《我在妖界开初中》
作者：林鹿呦呦


　　文案：
　　顾小鱼成了妖界反派初中校长，时刻担心小命不保不说，还要改造各种问题学生。
　　第一课 上课暴打校长怎么办？
　　第二课 学生早恋怎么办？
　　第三课 学生往自己抽屉里放恶龙怎么办？
　　第四课 学生集体辍学去造反怎么办？
　　第N课……
　　暴走的顾小鱼（撸袖子）：统统给老子闭嘴！！
　　某天，黑妖们又想造反。
　　顾小鱼：“再来一套千年高考百年模拟。”
　　众妖精：“嘤……”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东方玄幻
　　主角：顾小鱼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荒地求生，重新做妖！


第1章 校长上任
　　脏、乱、差。
　　——这是顾小鱼对于她工作地点的第一印象。
　　“脏”是体现在，整个山区里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土地贫瘠，房屋低矮，就连穿过山谷的河流里，也常常漂浮着死鱼。更别提虽然山区房屋错落，但是却没有修好的路，她走了一路腿上被荆棘划了。
　　“乱”是体现在，她来学校报道的路上，见到了一群流里流气的中学生，看上去大约十几岁的模样，偏偏头发是五颜六色的，穿着简单的粗布短裤短袖，脚上随意穿着草鞋发，仿佛难民营一样。看到顾小鱼之后，眼睛不怀好意地扫了她一圈，又兴致缺缺地跑走了。
　　“差”就是体现在，当顾小鱼去学校的时候找了半天才在一群低矮的建筑物中，找到了一座墙倒塌了一半的学校，学校校门紧闭着，从大门处可以看到三间房子。
　　学校里没人，而学校门口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旁边种了一大片银杏树。
　　有个中老年大叔正躺在藤椅上，晒着太阳抠脚。
　　顾小鱼询问他的时候，他慢悠悠地说，“新老师？你跟我报到就行，我是白果树村村长孟极。”
　　顾小鱼拿出来《报到通知单》说，“你好……我是新分来的老师，我叫顾小鱼。”
　　孟村长懒洋洋地抬起手接过，“真是稀奇，妖都竟然往劳改区分配老师，还是分配过来的人界大学生。”
　　他耸拉着眼皮看完了报到通知单，抬眼看顾小鱼，“被骗了？”
　　“……没有。”
　　“那为啥你一个人类来妖界，还来被称为‘妖界劳改区’的黑妖区这里当老师？”
　　“为了、世界和平？”
　　中老年大叔险些被呛着。
　　他皱着眉头看着瘦瘦弱弱的顾小鱼，终于起身带着她往学校走。
　　“我们白果树村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自从一百年前妖界黑妖大战之后，黑妖就被赶到了这片荒无人烟的大陆上，这里灵气稀少，修行困难，妖精们都无所事事。妖都那边巴不得我们自我毁灭呢！这么稀少的人界教师竟然分配到这里，里面肯定有鬼啊！你要是反悔的话就现在走，等在我这儿报到之后，想要走可就不好走了。”
　　“我知道。”
　　顾小鱼神色没变，她面试的时候旧病又犯了，考了所有人类老师的倒数第一，就分配到妖界鸟不拉屎的“劳改区”了。
　　愿赌服输，分配到哪里，就在哪里发光发热。
　　孟极看了看顾小鱼，摇头叹息，开始给她介绍学校的情况。
　　“我们学校呢，加上刚来报到的你，一共两个老师，平常工作挺清闲的，至于住宿么，我好歹是个村长，村里还有几间房子空着，看能不能腾出来一间房子给你先住下，反正学校里是……”
　　顾小鱼打断他的话，“谢谢孟村长了，我住学校就可以了。”
　　孟极想了想，“那也行，咱们这里比较乱，还是学校安全点。那你就睡在杂物室吧。喏，那是办公室，这是你的桌子。”
　　学校里只有三间平房，一间是教师，一间是老师办公室，还有一间是杂物室。而一踏进办公室里，格外潮湿阴暗，顾小鱼都隐隐约约看到上面起了白色的霉斑，在这种环境里上班，实在是太过于艰苦了。
　　她没说什么，孟村长有些满意。
　　他看了看天色，“下午该上课了，我先去上第一节 ，后面两节课是你的。你自己找找教材，咱们俩合计合计都分开教什么。”
　　“……好。”
　　“对了，”孟村长想起来什么，扭过头说，“之前白果树学校没有老师，我暂时代课，你现在过来了，以后白果树学校就归你管了。”
　　“我一个新老师，当校长？”
　　“对，不仅是校长，还是班主任呢！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小鱼：“！”
　　孟村长假笑一声，“顾、顾校长，学校交给你了！”
　　说罢，他心情明显舒畅，背着手慢悠悠地走了。
　　顾小鱼眉头一皱，觉着不对劲儿，孟村长怎么像是甩掉了什么累赘？
　　她去那一堆杂乱的纸张里找课本，忽然，看到了一张通知。
　　——《关于从严治理整顿中小学生源稀少校长消极怠工等行为的通知》
　　被甩锅的顾小鱼：“……”
　　-
　　银杏树下挂着一个破旧的铜铃，刚才在抠脚的孟极去上课时，就拿起长长的绳子敲铃，铜铃响起来了有气无力的声音。
　　然后孟极就慢吞吞地进了教室。
　　顾小鱼好奇她未来的学生们是什么样，就悄悄走到后门，发出班主任的凝视。
　　结果，就看到孟极空着手进了破破烂烂的教室，随便往讲台上一坐，拿起来课本开讲。
　　视线一挪，顾小鱼就看到，教室里孤零零地一个课桌，坐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学生！
　　只有一个学生的学校，这个学生也未免太惨了吧！
　　以后就是两个老师教他自己，而学生只有他自己。
　　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顾小鱼刚想可怜一下那个学生，就发现自打上课那学生连头都没抬。
　　他的额头抵在桌沿上，手拿着一把匕首，在一下一下地削木头。
　　一个旁若无人地讲课，一个旁若无人地削木头，真是和谐无比。
　　过了十分钟，就看到孟极将课本放了下来，拿起杯子喝了喝水，从讲台下摸出来几根木头，泰然自若地对唯一的学生说：“这次咱们做什么？”
　　那学生头也没抬，“木弹弓，我们去打鸟，你别又跟着我们，太烦了。”
　　孟极也不恼，笑呵呵地说，“又跟着那一群小混蛋啊？有空的话动员他们来学校上课。”
　　做木弹弓的学生：“不去。他们只会让我也辍学。”
　　顾小鱼：“……”
　　这里，真的处处充满了咸鱼的气息。
　　顾小鱼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办公室想想怎么指定教学计划。
　　她看了孟极老师的课程表，这里竟然只开了两门课，一门是阵法课，一门是语文课。
　　她来妖界之前，专门认真学习了《人妖两界定向支教需知》，里面说每个学校至少开设九门课程。然而想想这里是所谓的“劳改区”，顾小鱼就沉默了。
　　算了，她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做一个辛勤的园丁，拿出来几门破破烂烂的课本，顾小鱼奋笔疾书备课。
　　下课铃声慢吞吞地打着颤，孟极回来了，又躺在了他的藤椅上躺尸。
　　“嚯，这么认真啊？我都多少年没有见过备课的老师了。”孟极扫了她一眼，拿了一盘瓜子磕着，咔吧咔吧，咔吧咔吧。
　　他舒服地喟叹一声，仿佛在说，那么认真拼命干什么？一起抠脚啊！
　　嗑瓜子的手一顿，他讪笑一声，把瓜子往顾小鱼这边推了推，“吃不吃瓜子？”
　　顾小鱼默默地看了看他的手：“……不，谢谢。”
　　顾小鱼一晚上没睡，打消了回去的念头，彻夜做出来了计划表！
　　招生！
　　招老师？


第2章 锅下留鸟
　　顾小鱼是经过正规考试，以笔试第一，面试倒数第一的成绩被分进黑妖区的。
　　可是没有想到，刚报到就被甩锅成了白果树学校的校长。
　　她把自己培训时候的《学时证明》以及报道用的《报到通知单》都收起来，这个暂时用不着了，她以后要自己管着自己了。
　　除此之外，当面试结束后，妖界教育局统一给这些定向支教的人类老师，按照分配地点分发了材料。
　　教育局的大姐在给顾小鱼填表的时候，抬眼打量她好几下，半晌才幽幽叹气说，“你这个小姑娘得罪谁了啊，竟然被分到劳改区。”
　　她想了想，给顾小鱼一个小型随身空间，悄悄叮嘱说：“多带点吃的喝的，黑妖区据说只有臭水沟跟烂土地，连口干净水都成问题哦！你要是干不下去了也别撑着，大不了回人界么！”
　　“不回人界呢？可以调动不？”
　　大姐为难地说：“到妖界分配之后就不能调动，除非三年之后再考，不过也不一定再分到哪里去。你要是不想干了，只能回人界了。”
　　“不了，谢谢你。”
　　顾小鱼谢过她，拿到了《人妖两界定向支教需知》、《教师手册》以及一本《黑妖详解》。
　　现在，顾小鱼翻阅着这三本书，以及孟村长昨天扔给她的《校长手册》，这就是她在妖界的全部家当了。
　　在《人妖两界定向支教需知》里面，大多都是讲述妖界的各种常识，以及教师义务规范等。
　　《教师手册》夹杂着一些人类教师修炼方法，《黑妖详解》是教育局大姐给她的，里面详细讲述了黑妖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作恶多端，一百年前被赶到灵气稀少的无主之地，任由他们放逐。
　　这里后来被称为黑妖区，也是著名的劳改区。
　　后来妖都觉着放置不妥，就重新进行整顿，设立了基本的部门，也会定期安排城主去驻守，学校也正常建设。可惜黑妖腐化的太久，已经在逐渐消亡了。
　　顾小鱼托腮看着她一晚上制定出来的计划书，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吃早饭。
　　孔子主张“有教无类”，所有人都可受到教育，没有高下贵贱之分。
　　不管这些妖精曾经犯了什么错误，这些小妖精们却别无选择，顾小鱼也不会对他们有什么意见。
　　她想要做的，就是做好教育。
　　……
　　昨天跟孟极村长分好了课程，考虑到她是新老师，先代语文课，阵法课由孟极继续上。
　　至于其他的课程，顾小鱼准备慢慢再安排。
　　早上七点，顾小鱼准时打开了校门。
　　此时太阳刚刚升起，灿烂的阳光洋洋洒洒，照射的格外明媚。今天算是顾小鱼第一天正式上班，她对此很重视，在等待全校唯一的学生上课的时候，她在学校门口溜达溜达，将学校周围的环境侦查了一遍。
　　按理说，白果树学校的地理环境还是不错的。
　　它坐落在环绕白果树村的小河西边，学校旁边种着大片的银杏树，这似乎是白果树村的特色。昨天听孟村长讲了，银杏树的果实俗称白果，因此银杏又名白果树，村子便以白果树命名。
　　村子里到处都是年代极久的银杏树，两个大人手拉手都抱不满，此时正是九月，隐隐可见上面挂着果实。风一吹，沙沙作响，惬意极了。
　　……可是，环境却可怕极了！
　　那一条小河旁都是疯长的杂草灌木，河面已经趋向于停滞，上面漂浮着厚厚的绿色的浮藻，甚至隐约看到了翻白的鱼肚。
　　学校外围到处都是荒地，学校的北部、西部一望无际，土地上什么作物都没有。
　　只有花！只有草！只有树！
　　荒地太多了！
　　学校的正南方，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直通白果树村，村子里的情况昨天顾小鱼看到了，村子里到处是低矮的房子，每个妖精就差在脸上写着“我是咸鱼”了。
　　顾小鱼对于自己要在落后地区艰苦奋斗有心理准备，可是等到八点半还没有见到唯一的学生时候，她意识到了一件事：
　　——糟糕！唯一的学生是不是也要辍学了！
　　……
　　教室里空荡荡的，孟老师没来，唯一的，叫英招的学生也没有来。
　　整个教室里只剩下正中央的课桌。
　　顾小鱼站在三尺讲台上，看着空荡荡的教室，空荡荡的学校，半晌，幽幽叹气……
　　“哎。”
　　-
　　搓了搓手，顾小鱼活动了一下肩膀，手指嘎嘣嘎嘣响。
　　她本来没想使用暴力的，既然学生不配合，那就没有办法了！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橘猫吗？
　　按照学生手册上登记的地址，顾小鱼穿过村子东北方的一大片坟地，找到了不远处英招的家。
　　家门低矮，透着一股萧瑟的气息，院子里没人。
　　顾小鱼掏出来校长手册看了看，就看到代表英招的小红圆点正在白果树村的东面。
　　校长手册里包含学生地图，只要学生确定入学之后，会将一滴血入手册内，完全服从校长，并且在一定范围内可以看到学生地点。顾小鱼觉着这相当于人界的手机定位系统。
　　顾小鱼抬头一眼，那里是被划定为白果树学校范围的一片荒山。
　　他不上课，跑到那里干什么？顾小鱼想到昨天英招在教室里说去打鸟，皱眉跑了过去。
　　从小生在平原的顾小鱼爬山有些费劲儿，荒山没有路，到处都是虬扎的灌木丛跟野树，她拿着地图艰难地爬了两个小时，直到太阳就在自己头顶上，才堪堪爬到英招所在的地方。
　　一靠近就听到几个变声期少年的笑骂声，“你竟然打下去了一只孟鸟。”
　　“嘘……我们去看看英招打住鸟没。”
　　“他那一个破木弹弓，能打住什么？”
　　“哈哈哈穷酸死了！丫不是还在上学吧？真丢人！”
　　“今儿他逃课了，我看也快了。”
　　几个少年说闹着往东边去了，顾小鱼也悄悄地跟上，没走多远，就看到刚才过去的几个少年跟她唯一的学生起了冲突。
　　“卧槽，你竟然打到了重明鸟！”
　　英招瘦瘦小小的个子，皮肤很白，低着头闷闷的样子。他紧紧抓住重明鸟红色的翅膀，倒提着：“运气好吧。”
　　为首的饕餮眼睛紧紧盯着那几乎缩成一团的重明，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咱们多久没有抓到带灵气的动物了，带回去煲汤喝。”
　　英招听了，反倒是将重明鸟背到自己身后，语带警告：“饕餮，这是我的。”
　　这话激怒了饕餮，他皱眉，盯着英招，“是兄弟，就拿过来。”
　　英招闷闷的，半天闷出来一个字：“不。”
　　饕餮：“……”
　　这话激怒了饕餮，他一挥手，旁边的胖子与长得凶凶的高个子男生上前就抢。
　　英招头一低，转身就跑，一跑就跑到了顾小鱼附近。
　　这还带自投罗网的？顾小鱼一乐，站出来，“统统不许动！”
　　四个少年顿时僵立当场，待看清楚是顾小鱼之后，低低暗骂一声。
　　“你，”顾小鱼指了指为首的饕餮，“是饕餮吧？我查到你辍学一年了，抓紧时间去上课！至于你们打的鸟跟鸡，都放下来，这是学校的资源！”
　　“……”
　　运气真差，碰到校长了。
　　虽然是人类的校长，也不能太过于过分，他们虽然辍了学，但是档案一直留在学生手册内，也就是说，都受校长管辖。之前没有正式校长也就算了，现在顾小鱼接手，以后就是个大麻烦。
　　三个男生互相看了看，带着不甘心，将刚才打到的鸡跟兔子扔给顾小鱼。
　　“只要你们来上学，这就是学校资源，你们自然可以使用。我带了很多人界的调料，今晚上要把这些煮汤喝，非常美味。”
　　顾小鱼语带诱惑，“怎么样？要不然复学？”
　　妖界与人界的法律不同，是属地划分原则，也就是说，土地划分给谁，随意折腾，上面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在你的地盘里，统统是你的。山上的兔子属于白果树学校的山上，那就是学校的，同样，重明鸟跑到这里被逮住，那就是顾小鱼的。
　　三个男生不屑地说，“切！”
　　他们转身就走。
　　英招低着头，抓着重明鸟也想溜走。
　　顾小鱼拦住了他。
　　“很不巧，这个也是我的。准确来说，是学校资源。”
　　英招抬头，一双眸子带着些错愕：“那我是学校的学生，为什么还要给你？”
　　顾小鱼有些遗憾地说，“你逃课了。”
　　逃课还想打鸟吃？想得美。
　　英招：“…………”
　　他一把将重明鸟塞在顾小鱼怀中，扭头就走了。
　　真抠！
　　-
　　顾小鱼耸了耸肩，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兔，怀里还抱着一只重明鸟。
　　那重明鸟瑟瑟发抖，尾翅以每秒100次的频率颤抖着。
　　半晌，才抖抖索索张开鸟嘴说，“你不会真的要把我煮汤喝吧？……锅下留鸟啊！”
　　顾小鱼低头扫了一眼，“……卧槽，竟然会说话了。”
　　会说话的妖精已经半只脚迈入化形阶段，这可怎么是好？她不想杀会说话的动物啊。
　　顾小鱼犯了难。
　　半晌，她憋出来一句：“算了，正好我不想天天上课前敲钟，留着你打铃吧。”
　　重明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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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妖界是个全新的世界，妖怪引用自《山海经》，情节全部虚构，而且妖怪都有二次设定，不用考据，谢谢大家（鞠躬
　　·
　　今天给大家介绍的是孟极，孟村长。
　　《山海经·北山经卷》曰：兽，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名曰孟极，是善伏，其鸣自呼。
　　译文：
　　北方山脉，再向北二百八十里，有座石者山，山上草木不生，多出产瑶碧之类的美玉，泚水从这里发端，向西流注于黄河。山上有一种野兽，样子像豹，额头上有花纹，身上的毛是白色的，它的名字叫做孟极，孟极善于潜伏隐匿，“孟极”也是它自己的叫声。


第3章 倒数第一
　　这么一折腾，都快到中午了，英招没有回学校，学校里空荡荡的。
　　孟村长说他要去开会，需要离开一周，顾小鱼最近这七天，就得自己在学校了。
　　她将三间房子都打开，一一清点学校里的资产，越清点越绝望。
　　因为是按照初中学校划分的，地非常大，但是都是荒地跟荒山；房子是至少有几十年历史的低矮平房，格外潮湿阴沉，没有操场，绿化全靠草疯长；办公室和教师的桌椅合计七套，大多缺胳膊少腿，杂物室的床下面垫着几块砖头，勉强能用。
　　她耐着性子在旧纸堆里扒了半天，总算是找到了几本教材，教材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留下的，破破烂烂，多是残缺不全，上面还被划着五颜六色的图画。
　　妖界的教材分为灵气类的修行、阵法、化形课等，非灵气类的语数外等。
　　白果树学校以前是九年一贯制学校，也就是有小学跟初中，但是最近这些年黑妖区灵气越来越匮乏，小妖精减少，适龄上学妖精多是初中生。所以他们需要学习的还要有政史地体音美等，现在教材都不全，可想而知之前的教育有多么匮乏。
　　拼拼凑凑，即便是旧课本，还缺五六门！
　　最让她郁闷的是，学校账面上的钱竟然是负的！
　　上面显示这些年来，都是中心校对白果树学校进行补贴，学校连年亏空，连买教材的钱都没有。前几年因为生源大量流失，上面暂停了给白果树学校的补助，也就是说，顾小鱼得靠自己赚钱了。
　　上上一任校长早就辞职不知行踪，孟村长是暂代校长，顾小鱼想要算账也没有办法。
　　她叹了一口气，想要问上面寻求资金的想法破灭了，如果想要得到补助，就得还清欠款，以及招生有成。
　　她瞄准了白果树村上的几个适龄妖精，他们如果都来上学，那么不就有了补助了么？
　　可是这事儿不能急。这些妖精厌学情绪严重，现在让他们来上学只会增加他们的反感，顾小鱼不打没有准备的仗，她要循序渐进。
　　做饭也是个大问题！
　　学校里没有厨房，只有一口井能用。里面的水与外面的河水完全不同，非常干净清冽。
　　妖界的妖精用的是灵气，他们不用电，而现代人类顾小鱼离开了电，就格外困难，即便是她开始修炼，可是这里是黑妖区，灵气几乎被打压百分之九十九，想要使用灵气也是几乎不可能的。
　　好在在来报道前，顾小鱼幸好被教育局大姐给提醒了，她临时买了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放在了随身空间里，这下就派上了用场。
　　考虑到妖界很多地方没有通电，她来的时候去人界特产店买了大锅以及碗筷，现在只能自己动手挖个灶台了。
　　阳光正好，顾小鱼为了能吃上饭，在附近的空地上挖起来。
　　先用铲子挖了一个大坑作为灶台，留出放灶台的口，以及烧火的口，随后挖出烟道以及通道。
　　最后，她把大铁锅坐上去，出门一趟捡了柴火，开始烧火。
　　空气里太潮湿了，柴火里也都是水分，刚开始顾小鱼被熏得直呛，后来慢慢就好了，锅下的火焰终于熊熊燃烧。
　　她将料理好的鸡给下了锅清炖，放了生姜、料酒、醋等料，等熟的空，顾小鱼搬个凳子拿出来教材开始认真研究，准备备课。
　　两个小时后，小火煨烂了鸡肉，出锅时撒上少许盐，这道清炖鸡汤就做好了。
　　鲜香味道味道在鼻尖流转，飘啊飘，飘过了学校低矮的墙头，飘到了正坐在墙头上阴沉沉盯着顾小鱼的三个少年的鼻尖。
　　饕餮咽了一口吐沫：“……据说人类做的饭特别好吃。”
　　惆怅地望着顾小鱼的当康肥肥胖胖，现在一脸的失落：“我也去吃。”
　　朱厌一巴掌打在当康的头上，“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猪吗？”
　　当康更委屈了：“我是。”
　　饕餮觉着自己的口水都要流下来了：“这些调料咱们黑妖区都没有，该死的妖族！各种封锁我们，我的味觉都要退化了，咱们去抢吧！”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他说了去抢之后，一直视他们为无物的顾小鱼凉凉地瞥了他们一眼。
　　顾小鱼拿出来小碗盛了一碗，惬意地吃着，假装听不到几个少年的对话。
　　“要抢你去！别拉我垫背，她总归是校长，你要是抢了校长，有的受罪。”
　　“想要吃到人界美食，是不是要回学校上课啊？”
　　“不去！”
　　“那怎么办？”
　　饕餮“啪”的一声，将墙头上的砖头捏碎了一块：“能怎么办？走！”
　　眨眼间，三个不良少年就翻下了墙头，逃也似的跑了。
　　他们离开了，顾小鱼眼睛也没眨。
　　她继续吃着，吃到肚子溜圆，把剩下的鸡汤装在盆里，放在随身空间，正好当晚饭。
　　随后，摸出来一个小本，在上面工工整整地记账：
　　“辍学生饕餮，损坏学校砖头一块。”
　　-
　　重明鸟开了灵智，智商已经与人类无异，只差化形成功就可以有人形，顾小鱼将它收入了学校，负责每天上课的上课铃声跟下课铃声。
　　顾小鱼去上课，重明鸟提前去打铃上课，顾小鱼每天早上去跑步，重明鸟被勒令跟在顾小鱼后面使劲儿飞。
　　美曰其名：锻炼身体。
　　重明鸟被顾小鱼天天带着溜，于是在学校里，呈现出了遛鸟的奇观。
　　至于唯一的学生英招，他对于顾小鱼烦不胜烦，厌学情绪严重。
　　顾小鱼明显感觉出，是从昨天她找到英招开始。
　　当天，顾小鱼找英招进行谈话，英招低着头，半天才说，“你是不是用学生地图了。”
　　顾小鱼顿时恍然大悟。
　　妖精的年龄跟人类的年龄不一样，英招的年龄换算成人类，也就是初中生的年龄。而初中生自我发展，出现了“成人感”①。
　　这时候他们意识到自己可以做主就会想要独立，想要得到尊重，最反感被监视。如果处置不当，很容易“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如果是一个格外注重自己威严的教师或者校长，可能直接将这件事引申为自己在关心英招，但是，顾小鱼却有自己的想法：老师要与学生交朋友，不要施压，而是尊重。
　　英招看顾小鱼没回答，他有点憋屈，扭头就走。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不该直接从学生地图上定位你，这事儿我给你道歉。但是，我是有原因的。”顾小鱼郑重地说。
　　英招的脚步顿下来了。
　　顾小鱼神色坦然，“如果不是在家里没有找到你，我是不会用学生地图的。以后我保证，只要你不违反纪律，我是不会去主动查你的位置。”
　　“真的？”
　　英招敏锐地感觉到，顾小鱼似乎与孟村长，有些不一样。
　　“真的。”顾小鱼认真的说。
　　“好。”英招点了点头。
　　“接下来，我想跟你谈一下学习的问题。”顾小鱼一直想要找个契机，现在看着英招的情绪还好，这才开始问：“我看你上课一直没有听过，为什么不学习了？”
　　“因为考了倒数第一。”
　　顾小鱼：“……”
　　半晌，她说：“这没什么。”
　　“你不懂。”英招的头又低了下去，他似乎一直有些自卑，总是闷闷的。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被分到黑妖区？”
　　英招这才稍稍感兴趣，抬起头看顾小鱼，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好奇的意味。
　　顾小鱼冷静地说：“因为我考了倒数第一。”
　　英招：“……”
　　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弯起了唇角。
　　顾小鱼这才开始劝他，“我一个人人类都没有怪过自己考了倒数第一，也没有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不行，你一个妖精，有什么好沮丧的？有什么好自卑的？一蹶不振才是无能者的表现，你在学校比不过我，在学习上还比不上我么？”
　　英招想想，“有道理。”
　　看着英招的情绪好点了，顾小鱼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先做一套卷子，我看看你的底子，我就不信了，我一对一辅导，还不能让你一鸣惊人！”
　　英招：“那你觉着我经过你的一对一辅导，这次中心校月考联考能考多少分？”
　　顾小鱼想了想，“起码不能是倒数第一，倒数第二吧。”
　　英招：“……”
　　-
　　顾小鱼给英招出卷子，先进行了摸底测试，然后监考。
　　顾小鱼监考了之后，拿着卷子去办公室批改，看到英招的语文跟阵法卷子之后，只差吃速效救心丸了。
　　英招能考全镇倒数第一，凭的果然是实力！
　　英招在门口探探头，期期艾艾地走过来看顾小鱼改卷子，顾小鱼没理他。
　　他站在一边，看着卷子上满目的红叉子，忍不住说，“其实以前我不是倒数第一的。”
　　“那为什么成了倒数第一。”
　　英招叹了一口气：“饕餮他们辍学了，我就变成了倒数第一。”
　　顾小鱼终于忍不住了，指了指办公室门口：“你先外面待会儿，不然我忍不住要揍你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介绍的学生是英招。
　　《山海经·西次三经》：“槐江之山……实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状马身而人面，虎文而鸟翼，徇于四海，其音如榴。”
　　.
　　①教育学专业知识。


第4章 饿死不吃
　　当天，顾小鱼就开始对英招补课了。
　　如果学生肯配合的话，讲课效率是事半功倍的，一个下午的时间，顾小鱼觉着明显比之前讲的要轻松。
　　重明鸟有气无力地飞到铜铃下，用鸟喙夹住长长的红绳子，一下下敲响了铜铃。
　　“叮铃铃。”
　　下课了。
　　重明鸟松开了绳子，绕着铜铃飞了一圈，飞进了教室里。
　　它落在窗户旁歪着头看着顾小鱼收拾课本。它的两只眼睛里各有两个瞳孔，看上去有些微的诡异。
　　顾小鱼将语文课本收起来，“今天先给你补基础课，从明天开始晚上上晚自习，到七点结束，你明天注意时间。”
　　“好，知道了。”
　　英招还是一副不敢抬头的样子。
　　顾小鱼知道他一直没什么自信，她也不急，人的性格不是容易改变的，慢慢改造吧。
　　“对了，”顾小鱼说，“我今晚上烤兔肉，一起来吃吧。”
　　英招呐呐抬头：“啊？”
　　……
　　妖界的黑妖区，可以称为穷山恶水。
　　因为环境的恶劣，导致富有灵气的动植物都很少见，他们平常想要打猎物，只能去山上守株待兔。那天他们的运气还不错，没有想到竟然被顾小鱼发现，反而被没收了猎物。
　　饕餮、朱厌、当康三个不良少年中午看着顾小鱼喝鸡汤，觉着胃都被虐待了一遍。
　　他们下午故技重施还想去山上打猎，没想到就看到头顶重明鸟红色的尾翼，这个人类校长，竟然开始让重明鸟巡逻了！
　　刚上任就宣示土地所有权，真是吝啬！
　　到了暮色四合，依旧是饥肠辘辘，当康忍不住了。
　　“老大，那个人界老师是不是该吃兔子了，我也想吃。”
　　当康摸着没有油水的肚子，想象着兔肉多么好吃，口水都要下来了。
　　朱厌冷冷一笑：“就知道吃！你个猪！”
　　当康委屈巴巴：“我是猪，是原罪吗？”
　　饕餮心烦意乱，身体的本能让他蠢蠢欲动，但是理智在告诉他，绝对不能上人类的当。
　　“不去！坚决不去，她看上去闷声不响的，指不定使什么坏水呢！”
　　当康蹲下来，揪了一根草塞在嘴里嚼着，没滋没味，“就是想让我们回去上课呗，我都听孟村长说了，现在严查学生辍学事件，孟村长把校长的锅甩给她，她肯定急了。”
　　朱厌冷笑一声：“哼。”
　　胖乎乎的当康用胖乎乎的手托着胖乎乎的下巴，想了想，又说，“她的调料很多，我都许久没有吃过带调料的食物了。”
　　这话一说，朱厌唇角的冷笑也挂不住了，他也想吃了。
　　饕餮扬着头，笃定地说，“我就是饿死，我也不会去吃她的饭！”
　　-
　　井水清冽甜美，与妖界脏乱差的环境格格不入。
　　顾小鱼在进行烤兔肉之前的准备工作，英招蹲在顾小鱼身边，边帮她烧着火，边安静地看着她忙活。
　　干净的盆里腌制着兔肉，放了食盐、生抽、胡椒粉等调料，顾小鱼取出兔肉放在烧烤架上，刷上油，撒上孜然粉，就开始进行烧烤啦。
　　英招烧着火，眸子里倒映着燃烧着的火焰，“你从人界带的调料么？”
　　顾小鱼开始烧热另一口锅，随后往锅里倒油，将油烧热，“不是，我是知道我被分到黑妖区之后，在调料店里买的。听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我总不能空着手来。”
　　英招低着头，看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是啊，这里什么都没有，而妖界，却什么都有。”
　　他没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又递了一把柴火。
　　顾小鱼瞥了他一眼，手上利索地将白芝麻下锅，锅铲翻动着，芝麻的酥香味道就渐渐弥散开来。
　　“妖界虽然有支教计划，但是把倒数第一分到黑妖区，安的什么心你也知道，好好学习。”
　　顾小鱼又去准备辣椒油，“学习了才有可能，不然就跟这一百年的黑妖一样。我看学校不远处有一片坟地，是这些年死去的黑妖么？”
　　英招点头，“没有灵气，没有希望，得不到晋升，就渐渐死亡了。”
　　顾小鱼点头，“所以不要在坟地给自己预留位置。《黑妖详解》上说黑妖吸食妖精灵气，作恶多端，可是你们这些刚化形以及刚出生的小妖精基本上没有吸食过妖精的灵气，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英招滞了一瞬，若无其事地说：“真的吗？”
　　“对，首先，你得活到那个时候。”顾小鱼说，“把兔子翻个面，别光聊天。”
　　“哦。”英招连忙将烤兔肉翻面。
　　“所以，记得帮我在同龄人当中宣传一下，回学校上课。”
　　英招：“……”
　　所以，她说了这么多，还是为了招生吗？
　　顾小鱼似是猜到英招在想什么，她侧过脸，认真地看着英招，“以后总有办法，但是现在什么都不做，就彻底废了。”
　　“……嗯。”
　　-
　　时间缓缓流逝，兔肉的香味渐渐弥散开来。
　　像是一把钩子，勾的人心底发慌，只想狠狠地大快朵颐一顿。
　　围墙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几双属于少年的手扒上了墙头。
　　眨眼间，三个少年就翻上了墙头，别别扭扭地坐在上面，想看顾小鱼的烤兔肉，又想表现出不屑，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
　　当康小声地说，“她好奢侈，还抹了一层蜂蜜！”
　　三个人对视一眼，苦笑一声，从前几年开始，妖界的花都变少了，蜜蜂也渐渐消失了踪迹。
　　蜂蜜……简直是奢侈品。
　　顾小鱼连眼皮都没抬，好像没看到饕餮他们，招呼英招收尾，“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吃了。”
　　手洗干净，将烤兔肉放凉之后，顾小鱼慢条斯理地撕扯兔肉，搁在了小桌旁边的白盘子里。
　　一块一块，酥焦嫩滑，烤的恰到好处。
　　撒上炒好的白芝麻，又可以根据自己口味加辣椒油，不用想就知道这是多么美味！
　　顾小鱼将小碗与筷子分给英招一个，她也拿起来筷子，“吃吧！”
　　英招牢牢地盯着烤兔肉，闷头闷脑地说，“多少钱？”
　　顾小鱼一愣，失笑说：“今天算是老师请你的，毕竟把你捉的重明鸟当壮丁了。不过以后老师也要吃饭，算是开个学校小食堂，你要是还想吃，到时候会给你特别优惠，就是意思意思得了。”
　　英招这才放心，他又不傻，顾老师做饭这么好吃，还有这么多调料，他当然要来蹭饭。
　　筷子刚夹了一块烤兔肉到口中，坐在墙头那边的三个少年就忍不住了。
　　他们在附近也算是远近闻名，没有想到到顾小鱼这里竟然一文不值，纯属空气。对校长没法下手，对闷葫芦英招倒是炉火纯青。
　　朱厌威胁英招：“英招，把你的那份拿过来。”
　　英招迟疑了一瞬，低头看着烤兔肉。
　　那兔肉表面上油滋滋的，他吃了一口，知道里面多么鲜嫩可口，味蕾都会被炸掉。
　　给饕餮他们，他是不愿意的。可是……
　　正在犹豫，饕餮颐气指使地说：“你敢不给我，我就去找你奶奶，听说她最近快要油尽灯枯了，你还不让她安静地走么？”
　　英招捏着筷子的手瞬间收紧了。
　　他有些迟疑了。
　　顾小鱼冷飕飕地开口，“坐好了。”
　　三个字，就让英招的心定了下来，明明才认识顾老师几天，不知道怎么，就觉着她足以信任。
　　饕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凶厉，“你什么意思？”
　　顾小鱼第一次抬眼看他，眸光平稳，完全没有将少年的狠厉搁在心上：“你回学校好好上课，就能吃到我做的饭。否则……”
　　她筷子又夹起一块油滋滋的烤兔肉，一口塞进了嘴中，满意地咀嚼。
　　“……否则你一口都吃不到！”
　　饕餮：“…………”
　　当康觉着自己就要动摇了，被朱厌的冷笑晃过来神。
　　饕餮看着顾小鱼美滋滋吃了起来，他憋了半天：“你不过是个小小的校长，还想留住我？”
　　顾小鱼没回答，只是美滋滋地继续吃着。
　　饕餮艰难地咽下去口水：“我饕餮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一点东西！”
　　说罢，他狠狠地捏了一把旁边的砖头，“砰”的一声，又捏爆一块。
　　他翻身跳下墙头，转眼就不见了。
　　当康留恋地看了几眼，用尽毕生毅力才跳下墙头。
　　顾小鱼叹了一口气，将筷子搁下来，掏出来随身小本，在“辍学生饕餮，损坏学校砖头一块。”后面，加上“+2”。
　　英招看着顾小鱼的举动，“……”
　　怎么突然感觉要为饕餮点蜡了。
　　-
　　英招跟着顾小鱼一起去查看学校的土地资源。
　　黑妖区位于妖界最南端，紧邻大海，越是临海的地方越是杳无人迹、凶险万分。他们所在的白果树村位于黑妖区的中东部，这里属于山区，荒山众多。
　　在妖都管理黑妖区的时候，为了避免黑妖再次兴风作浪，将大片的土地都划分给了学校，也就是实际上剥夺了黑妖的土地权，收归妖都公有。
　　没想到一百年后，时过境迁，政策更改，顾小鱼来到黑妖区成了校长，土地就变成了顾校长所拥有的。
　　这种情况却不容乐观。除去位于白果树村里的学校校区之外，其余的土地都是荒山野岭，她走了几个小时也没有走到最远处。
　　最糟糕的是石头裸露，河水水位线降低，这是仅有的灵气渐渐枯竭的前兆。
　　简单来说，被封锁的“劳改区”黑妖区，仅有的“资源”在走向枯竭，当这些资源也完全消失的时候，就是黑妖们彻底死亡的那一天。
　　怪不得黑妖们都这么咸鱼，当自己的命运都已经被提前知晓，甚至无力反抗，那么还有什么拼搏的必要呢？
　　她本想尽自己所能改变一下黑妖区，现在发现，这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
　　英招手中拿着木弹弓与小石子，眉头也一直皱着，他一路上并没有发现什么飞禽走兽，顾老师刚开始还说如果再碰到野鸡的话不要杀了，抓活的回去养。
　　这让他有些沮丧。
　　顾小鱼走到河边，去查看河水。河流旁边有明显暴雨冲刷的痕迹，而邻近的水面上，有几尾刚翻鱼肚的鱼：“有些奇怪……”
　　“怎么了？”英招也蹲下来。
　　顾小鱼有些发怔，“我明白哪里怪了，黑妖区的土地正在石漠化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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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白果树中学，学生档案：
　　饕餮[tāo tiè]。
　　《山海经·北山经》有云：“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狍鸮”即饕餮。十分贪吃，把能吃的都吃掉之后，竟然把自己的身体也吃了，只剩下一个头，在商周的青铜鼎上就铸上了他的形象，因为身体已经被吃掉了，所以只有一个头部。上面的饕餮纹就是为了让食客引以为戒。


第5章 初步改造
　　“什么是石漠化？”英招有些不明白。
　　黑妖区的情况不是一两年了，他们早就习惯了，却不知道这就是石漠化。
　　顾小鱼想要讲一下什么是石漠化，她看了看附近，叹了一口气，“石漠化是人界的概念，对于妖界来说不通用，但是也有通用之处……我认为是因为灵气被封锁，导致黑妖区石块裸·露，草木消失，水土流失，而你们……”
　　她站起身来，看着一望无际的石块，“当黑妖区所有的地方都石漠化之后，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英招听着顾小鱼的话，心底不自觉地泛起一股凉气：
　　他们黑妖区南边被封锁，除此之外就是一望无际的死亡之海，根本无路可退。如果继续这么发展，也许，黑妖很快就要成为历史。他们只能死亡。
　　“那现在怎么办？还有办法吗？”英招有些急切。
　　顾小鱼想了想，“办法倒是有，毕竟人定胜天，但是么，你们……”
　　她摇了摇头，“太懒了。”
　　要是黑妖们肯自发地去做事，怎么样也不会沦落到这么惨的地步，之前他们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改变已经成型的黑妖们太过于困难，她只能从小妖精们入手。
　　“我不懒，我可以的。”英招坚定地说。
　　顾小鱼露出和善的微笑，“非常好。英招同学已经不懒了，那么就冲你的这份尽头，我觉着应该加上早自习。”
　　英招：“？”
　　顾老师要不要这么跳戏！
　　顾小鱼只是想开个玩笑，看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顿时笑了：“早自习是初中必须有的，我看之前课表上没有排，以后就要渐渐适应。明天早上我也会早起到班里。咱们先回去吧。”
　　“好。”英招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需要等周末回妖界一趟，”顾小鱼说，“即便是有方法，也是慢方法，并且需要人力，现在的人手太缺少。”
　　她看着几乎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别担心，慢慢来。”
　　-
　　在回去的路上，英招捕了几尾活鱼，他们这才算是没有空手而归。
　　顾小鱼回到学校之后，找个了大桶将鱼放进去养着，准备明天炸鱼吃。
　　这里的物资渐渐稀少，还是炸制一些食物备用吃吧。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顾小鱼迷迷糊糊，听到重明鸟抖毛的声音，她摸出来手表一看，已经是早晨五点钟了。
　　伸个懒腰，顾老师起床去洗漱，刚开门，她就震惊了！
　　“擦，大早上裸·奔啊？”一大早，太刺激了，顾小鱼瞠目结舌。
　　只见杂物室门口的松树上，重明鸟虽然是一只鸟，但是外形长得很是像鸡，它昨天还是浑身火红的羽毛，此刻羽毛却全都纷纷扬扬地洒在地上。
　　这是一只褪了毛的“鸡”！
　　偏偏这只“白斩鸡”将全身羽毛抖落之后，还格外陶醉地用光光的鸡翅膀拍打着它光光的鸡屁股和鸡身体，翩翩起舞！
　　它听到顾小鱼的声音，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光光的鸡翅膀盖住自己胸前，“讨厌！偷窥狂！”
　　为了挡住自己把翅膀一收，重明鸟顿时失去平衡。
　　它一时没想明白是摔在地上可怕一点，还是被看光光可怕一点，眨眼间，就摔在地上。
　　“啊！——”
　　一阵土被拍上来，光秃秃的重明鸟狼狈地重新飞起来，落在距离顾小鱼最近的枝头上。
　　“顾校长，你怎么起这么早？”
　　“你在干什么？”顾小鱼真是不忍直视。
　　“哦，这是我们的种族习惯。”重明鸟还是觉着害羞，用鸟喙叼了旁边的树枝盖住自己的身体。
　　“……那你还能长出来羽毛不？”顾小鱼比较关心这个。
　　“能……不过需要等一会儿，天亮就可以了。”
　　说着，它有些娇羞地说，“顾校长，扭、扭过去。”
　　顾小鱼觉着自己都快眼瞎了：“根据白果树学校规定，校园里，禁止裸奔。再裸奔直接炖鸡汤喝。”
　　重明鸟不服气：“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有这条规定？”
　　顾小鱼去井边打水，扬声说：“刚规定的！”
　　白斩鸡重明鸟：“……”
　　-
　　在一片荒凉的白果树学校，终于传来了郎朗的读书声。
　　英招虽然平常有些闷，但是读起书来却格外的有力，他朗声念着：“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
　　顾小鱼站在教室前门，听着英招念书，心底终于涌上了一丝欣慰。
　　现在的学校，就好比是良田万顷，只有独苗一棵啊。以后想要招生，就得拿出来成绩，她就不信，英招不能摆脱倒数第一的名号！
　　看着英招老老实实的背书，顾小鱼背着手退了出来。
　　她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去做早餐了。
　　饮食上还没有太多的资源，所以早餐非常简单，顾小鱼带了一些自己吃的小米，抓了一把煮了小米粥。又将昨天剩下的兔肉热了热，这就是早上的早餐了。
　　七点半，早自习下课，进入吃饭时间。
　　英招来吃饭的时候，有些谨慎地说，“吃饭到底多少钱？”昨天顾校长说一点点钱，那么这一点点钱，究竟是多么一点点呢？
　　“我不打算收钱。”
　　这话一说，不仅准备吃饭的英招愣了，就连准时又来扒墙头的白果树村三霸，不良少年三兄弟也愣了。
　　他们本来还觉着今天早上顾小鱼的早餐平平无奇，三个人表示了一下不屑，没有想到竟然不收钱？
　　这么多好吃的食物，都不要钱吗？
　　在昨天看完了黑妖区的环境之后，顾小鱼改变了想法，“你用劳动力抵用吧。”
　　“怎么抵用？”
　　“我准备在咱们学校种菜，需要你帮忙，还有各种琐事，按照劳动难度来积分，积分可以抵用食堂费用。”这话是对英招说的，也是故意来诱惑饕餮他们的。
　　顾小鱼打算改造学校以及学校范围内的土地，劳动力势不可少，她想要做的，就是把劳动力都集中利用起来。
　　英招斩钉截铁地说：“没问题！”
　　墙头上，当康差点也跟着说没问题，被朱厌的冷哼给打断了。
　　饕餮觉着自己眼睛有点红，那是嫉妒的红。
　　如果他现在在上学，坐在那里慢条斯理吃美食的人就不是英招，而是他了。
　　正准备离开，就听到顾小鱼淡定地对英招说，“中午我们炸鱼吃，剩下的鱼我们可以做烤鱼、清蒸鱼、红烧鱼。”
　　“呲溜——”
　　顾小鱼扭头看谁流口水了，就看到三个少年着急忙慌地翻下墙头不见了。
　　她摸了摸下下巴，“3。”
　　“什么意思？”
　　“最多三天。”顾小鱼淡淡地说，“吃吧。”
　　-
　　除去上课时间，顾小鱼对全校进行了初步改造！
　　白果树学校破旧不堪，只有几张桌子椅子，根本没有学习的氛围，她首先与英招将全校打扫一遍，废了好多桶水，才将学校焕发出一点朝气。
　　最后，她用自己带来的A4纸，拼凑粘贴，在办公室里粘贴了《校长职责》、《教师义务》、《班主任的职责》、《中小学教师职业道德规范》等内容，在教室里左右墙上粘贴了《中学生守则》、《中学生课堂常规》。
　　虽然简陋，但是立刻就有了学校的样子了。
　　顾小鱼想了想，用仅剩的红纸，在后面的空墙处，粘贴了一个红彤彤的“表扬栏”。
　　英招本来还饶有兴味地看着顾小鱼干活，就看到顾小鱼又在下面写上：“本周学习标兵：英招”
　　英招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咱们学校就一个人，还表扬我么？”
　　顾小鱼严肃地说，“虽然我们学校人少，但是气势不能输！再说了，你确实是我们学校第一名！”
　　英招憋了半天，“正着数，倒着数都是第一名的第一么……”
　　顾小鱼看英招情绪不高，安慰他说，“没关系，等饕餮他们回学校上课，你就不是倒数第一了。”
　　“……”怎么办，并没有觉着被安慰到了。
　　-
　　今天是周五。
　　英招友情提供了鸟蛋，顾小鱼今天做了鸟蛋炒饭。
　　她娴熟地挥舞着锅铲翻炒蛋液，炒香后，倒入裹着蛋液的熟米饭翻炒。
　　没多久，白生生的米饭就变成了金灿灿的颗粒，顾小鱼掂锅，将蛋炒饭分别倒在两个盘子里。
　　顾小鱼喃喃说：“呀，炒多了！”
　　英招说：“没关系，我能吃三碗。”
　　热腾腾的蛋炒饭令人食指大动，他连连点头：“给我一锅我也能吃下去！”
　　自称为白果树村三霸的三个妖精已经垂头丧气了。
　　他们坚守了一天又一天，每天都忍不住翻到墙头上看顾小鱼跟英招吃了什么。三个人还合计着顾小鱼带进来一个人的口粮撑不了多久，肯定会省着吃，结果顾小鱼竟然跟不要钱一样，翻着花样做好吃的！
　　简直是魔鬼！
　　饕餮“噗通”一声从墙上跳下来，阴沉着脸向着顾小鱼走去。
　　顾小鱼视若空气，继续享受美食。
　　饕餮走到顾小鱼面前，憋了半晌：“以后我来学校上课。”
　　顾小鱼终于抬眼看他，“得好好学习。”
　　饕餮憋屈：“嗯！”
　　“还得好好干活。”
　　“……嗯。”
　　“不能考倒数第一。”
　　“嗯？”饕餮一愣，怒视英招，“是你把我的成绩说出去的！”
　　顾小鱼努嘴，“说就说了，去吃吧，锅里有，自己盛。”
　　朱厌看着饕餮真的可以吃到折磨他们几天的美食，连忙也跑过来，“我们保证！”
　　“保证什么？”
　　“好好学习，好好干活，不考倒数第一！”
　　英招：“！”
　　忽然好有危机感。
　　十分钟后。
　　“老大……”
　　饕餮没理朱厌。
　　他又狂闷了两碗，舒服地瘫在地上，喃喃地说：“真香。”
　　两个小弟：“…………”
　　--------------------
　　作者有话要说：
　　——饕餮：“我饕餮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吃你一点东西！”
　　——“真香~”
　　·
　　来来来，押注了！
　　第一次月考，谁能喜夺白果树中学倒数第一名？
　　我压饕餮，赌注是白斩鸡！（把枝头上的重明鸟按在桌子上
　　·
　　白果树中学，员工档案：
　　重明鸟。
　　其形似鸡，鸣声如凤，此鸟两目都有两个眼珠，所以叫作重明鸟，亦叫重睛鸟。它常常把身上的羽毛全部抖落，用光光的翅膀拍打着没有羽毛的身子，在高空中起舞回旋。它的气力很大，能够搏逐猛兽。能辟除猛兽妖物等灾害。在中国民间新年风俗中，贴画鸡于门窗上，实即重明鸟之遗意。
　　.
　　石漠化：指因水土流失而导致地表土壤损失，基岩裸露，土地丧失利用价值和生态环境退化的现象。


第6章 入关物品
　　饕餮、朱厌、当康，三个辍学生返回学校上课了。
　　下午的课堂上，顾小鱼讲课时候，饕餮他们努力想要表现出不屑一顾，却偏偏顾忌到他们之前给顾小鱼说要好好学习，一时间又是别扭又是无奈，眼睛瞥向黑板不是，瞥向窗外又不是。
　　顾小鱼看他们别别扭扭的样子，好歹没有逃课，也没有说什么。
　　“你可以牵马到河边，但不能强迫它饮水”，现在三个学生不管怎么说到了学校里，只要在课堂上，就有学好的可能。
　　师生关系不融洽没关系，顾小鱼也没指望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她列了清单，在考虑周末的时候，去买些什么合适。
　　黑妖区与妖界连接处，设有关卡，平时只有城主以及城主卫兵可以定时出入，后来纳入支教范围后，加上了支教老师，然而也是有限制的，每周末可以出关一次，经过关卡的时候还要检查，不能带给黑妖杀伤性武器等，也不能带出任何可疑物品。
　　顾小鱼只能携带不多于她随身空间的东西，而且不能带入黑妖区很多他们没有的东西，简单来说，就是要出入关。
　　这跟严查代购差不多。
　　当顾小鱼列清单的时候，四个少年就将顾小鱼团团围住。
　　“顾老师，我想要全套厨房调料。”
　　“我想要一套新衣服！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我妈给我织的，早就烂了。”
　　“我想要好多好吃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着，顾小鱼头也没抬，“我带不了那么多，而且你们也没钱。”
　　真是扎心了。
　　三个人垂头丧气。
　　“不过，”顾小鱼翻出来账本说，“我先给你们每个人带一样东西，你们现在没钱的话，就先记账吧。”
　　朱厌与饕餮对视一眼，眼中的意味还没有交流，顾小鱼就继续说，“别想着赖账，跑不掉的。”
　　两人：“……”
　　好吧。
　　顾小鱼登记了他们三个想要的东西，想起来没有听到英招说话，侧头问他，“你带什么？”
　　英招迟疑了一瞬，“拿一副老花镜吧。奶奶眼睛都要看不清了，但是黑妖区没有老花镜卖。”
　　顾小鱼沉默了一瞬，点点头，“好。”
　　整理好要带的东西清单，顾小鱼拍了拍手，“大家注意了，现在跟我去学校门口，把所有的银杏树果子都摘下来，我准备拿到妖界去卖。”
　　“银杏果子？卖？”
　　“是，你们现在去摘，按照你们摘的多少回来与你们分成。”
　　“给我们这些辛勤的采摘工分成多少？”
　　顾小鱼淡定地说：“百分之五吧。”
　　“啧，真抠！”
　　顾小鱼最近调查了周边的环境，学校旁边大片的银杏树成了她的目标。不知道为什么，学校附近的草木相比较荒山来说，要茂盛许多，而且银杏树年岁悠久，结的果子也格外丰硕。
　　联想到学校里唯一的一口井清冽甘甜，与黑妖区环境格格不入，顾小鱼觉着兴许与井水有关。
　　物产资源太匮乏，想要走私都无路可走，她打算先将这些银杏树果子采摘完，看能卖多少钱。
　　“顾校长，怎么想到卖银杏果子诶，”当康挠了挠头，“我只记挂着吃的了。”
　　连朱厌都有些意动，他还是想拿到钱的。
　　顾小鱼冷静地说：“……这么多银杏树，现在不摘了果子，等它们掉下来，学校里会臭死的！”
　　学校外面这么多银杏树，一个不小心就是臭蛋包围学校啊！
　　众人：“……”
　　-
　　周六周日，学校休息。
　　顾小鱼徒步走向黑妖区关卡，直到太阳移到头顶，她才走到了黑妖区与妖界的关卡。
　　远远的，就感觉得到凝重的气氛。
　　为了防止黑妖再次进入妖界，连接处重兵把守，设有常驻机构，并且有执法队队员定期巡逻，一百年来，基本上没有一例黑妖出逃事件发生。
　　顾小鱼去通关的时候，检查人员认出来了她。
　　“顾老师这是休息了啊？”文马对顾小鱼印象很深刻，他们都明白去黑妖区支教意味着什么，条件这么艰苦，一个人界的小姑娘真是可怜了。
　　“是啊，我去妖界一趟，买点生活用品。”顾小鱼笑着对文马说。
　　文马跟同事让顾小鱼按照程序接受检查，边检查边说，“我看你少不得每周跑了，这里哪是人过的？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黑妖欺负你？如果他们敢，你就往上报，上面巴不得他们早点嗝屁呢！”
　　顾小鱼眸色深沉了些，面上依旧说：“没有，没人敢欺负我。”
　　“麻烦顾老师把随身空间打开一下。”
　　顾小鱼应声打开。
　　文马：“嚯，这么多银杏果子啊。”
　　顾小鱼简简单单一个字：“嗯。”
　　文马的同事有些迟疑：“这么多果子，能带出去么？”
　　顾小鱼淡定地说：“通关守则上说，不能从黑妖区带出任何可疑物品。银杏果子不算是可疑物品吧？”
　　“……不算。”
　　顾小鱼抓了一把银杏果子留给他们，随后将随身空间关闭。
　　“既然不算，那我先走了哈！”
　　同事抱着怀中的银杏果子哭笑不得：“……喂！”
　　文马看着顾小鱼像是一阵风一样走了，拍了拍同事的肩膀，“人家也没有违反规定啊。”
　　说着，他拿着一颗银杏果皱眉沉思：“这果子长得还真不错！不像是黑妖区能长出来的。”
　　-
　　顾小鱼刚被妖界录取为新教师时，在妖都进行了为期七天的新教师培训。那时候，她就将妖都逛了一圈，对于妖界有了大概的了解。
　　距离黑妖区最近的城市分别是羽苍城与日耀城，然而因为一百年前的黑妖之战，日耀城直到现在都没有恢复繁荣。
　　她决定先去羽苍城去看看。
　　顾小鱼在来妖界的时候，带上了身上所有的现金，将现金换成了妖界通用货币晶玉与碎晶，不说绰绰有余，倒是不愁吃穿。
　　她花了五个碎晶租赁了一只麻雀坐骑，半个时辰后就抵达了羽苍城。
　　羽苍城位于妖界的最南端，虽然不抵妖都的繁荣，却也有别样的韵味。
　　顾小鱼走在街道上，东看看西看看，走到一家药材铺，看上面挂着牌子写“收购中草药”，就去问是否收购银杏果。
　　老板初时没在意，随口说了一声收就继续算账。
　　等顾小鱼将银杏果拿了一部分出来之后，他这才仔细看着成色，“这果子浑圆硕大，是才采摘的么？”
　　“嗯，刚才才摘的，我就拿过来问问。”
　　“羽苍城这边很少有种银杏树的，也很少有这么丰硕的果子，你在哪里种的？”
　　顾小鱼含糊过去，“快到日耀城那边。银杏果还有很多没有成熟，价钱合适的话我还来。”
　　“这次一共多少斤？”
　　“一千两百斤。”
　　“这东西不值钱，不过你量大，我给你这个数。”老板心里有了底，给她比了一个手指头。
　　顾小鱼换算半天，也就是相当于人类的十块钱一斤，她这里有一千多斤，卖了一万多块钱，还行……
　　顾小鱼干脆利索地与老板完成了交接，拿了一个晶玉走了。
　　她要在天黑前赶回黑妖区，不能耽误。
　　去百货店里，买各种调料、日用品，随后又去买了各种蔬菜的种子若干。
　　黑妖区土地干旱，需要谨慎选择蔬菜种子，顾小鱼买了马铃薯、油菜等能适应干旱的，考虑到学校附近环境还好，又买了一些其他的菜种。
　　以及，最重要的，买树苗！
　　土地石漠化，当然要种树！
　　她问了好多店铺，都没有找到卖树苗的，直到最后在城郊看到了一片明显经过精心照料的茂密的树林。
　　她过去问了问，这才知道是个养殖爱好者。听顾小鱼说是为了治理石漠化，老爷子摸着胡子想了半天，“石漠化可难治理了，得需要时间与耐心，还有人力进行种树，你不怕白费力气么？”
　　顾小鱼买了一堆东西，底气十足，“我有的是劳动力。”
　　“那行，各个品种的树苗我都给你一批，你看哪种能生存下来，回来告诉我，我再给你大量的树苗。”
　　石漠化的土地特殊，并不能确定某种树苗就能在石头上长出来，所以需要各种树苗都试着栽种。老爷子也有些好奇，究竟是哪些树苗能改变荒漠化。
　　“行。”
　　老爷子坚决没要顾小鱼的钱，顾小鱼想了想，“那我下次来给你带我们那儿的特产，个大溜圆，黄澄澄的银杏果。”
　　整个黑妖区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只有银杏果勉强算是“特产”。
　　“好好好。小姑娘有心了。”老爷子笑呵呵地说。
　　……
　　顾小鱼赶回通关处的时候，已经夜色降临。
　　文马不在这里，兴许下班了。他的同事负责检查顾小鱼，边检查边皱眉。
　　“这些树苗是干什么的？”
　　顾小鱼坦然说：“我给学校买的，绿化用的。”
　　倒是没什么异常……
　　“那怎么这么多种子？”
　　“我种菜自己吃。”
　　“你种菜吃用得了……”他比划了一下，“将近十箱的种子吗？还有这些，这是老花镜么？”
　　“……”
　　他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
　　“按照规定来说，不能带进黑妖区杀伤性武器，也就是不让带危险性物品。对吧？”
　　“对。”
　　“树苗危险吗？”
　　他摇头。
　　“种子危险吗？”
　　他摇头。
　　“老花镜危险吗？”
　　他摇头。
　　“那不就结了。”
　　安检人员：“…………”
　　总觉着哪里不太对。
　　顾小鱼泰然自若地离开了。
　　-
　　顾小鱼回到白果树学校后，第二天一早就去找了开会回来的村长孟极。
　　第二天，孟极挨家挨户地宣传，“免费免费，通通免费！”
　　“免费领取菜种，免费打水，只需要将种植出来的成果分给白果树学校一半即可！产量前三名，可以免费领取全套调味料！”
　　白果树村的村民们震惊了！
　　这些年来，第一次产生了大范围的骚动。
　　……菜种？调味料？
　　黑妖区竟然有这玩意？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果树中学，学生档案：
　　朱厌，凶兽，出于小次山。据《山海经·西山经》记载：“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铜。有兽焉，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厌，见则大兵。”
　　.
　　银杏外皮含有氢化白果酸和银杏黄酮，成熟果子会有腐烂的臭味，所以……之前的学校味道太浓烈了哈哈哈


第7章 同仇敌忾
　　妖精的种族不同，生活习性也不同，有的喜欢群居，有的喜欢独自居住，还有的喜欢水里、山洞居住。
　　然而当黑妖区被纳入管理之后，强制性按照地域划分出来行政区域。最小的，也是以村为单位，并且村里设置学校，根据学生生源不同，分别开设小学与初中。
　　虽然黑妖区有应付的成分在，但是总算是有个粗糙的框架可以供顾小鱼发挥。
　　白果树村初时人口大约五十户，随着黑妖绝望的死亡之后，渐渐只有不到十户了。在这当中，还有许多趁着管理松散，渐渐离群索居，离开村落而居住，简单来说，就是越来越咸鱼了。
　　顾小鱼想要利用的，就是这十户人家。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吸引那些隐居的黑妖。
　　饕餮初时还有些不相信：“那些黑妖都作恶多端，怎么会听你的话去种菜？别痴心妄想了！”
　　顾小鱼深沉地回他：“嘴上都要淡出鸟的日子，你觉着怎么样？”
　　“……不怎么样。”
　　“所以，当知道只需要种菜就可以得到调料，你干不干？”
　　“……干。”
　　饕餮一开始觉着顾小鱼真奸诈。
　　然而转念一想，如果那些资深黑妖都被逼得出来了，岂不是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最没有定力的么？
　　对此，顾校长点赞：阿Q大法好。
　　-
　　周日的早晨，学校虽然没有上课，但是也开门了，顾小鱼让英招搬出来板凳桌椅，摆在教室前面的空地上。
　　一张桌子上是菜籽，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临时做的奖品台，上面摆放着她买回来的全套调味料，一个大大的“奖”字衬托在后面。
　　顾小鱼让英招拿着本坐在另外一张桌子旁，负责记录谁领取了多少菜籽。
　　至于取水，以及搬动杂物等，则是由饕餮他们负责。
　　一大早，学校门口的那条路上，就出现了一个蹒跚的身影。
　　已经是秋季，学校附近的银杏树树叶已经变成金灿灿的，落下来，将地上铺上一层金色。
　　那面容枯槁的老太太就一摇一晃地踩在金叶上，往白果树学校而来。
　　顾小鱼老远就看到了，“这么早就来了？”
　　英招有些紧张地等待着，忽然一抬头，“那是我奶奶！”
　　他站起身来，一溜烟地跑过去。
　　离得近了，顾小鱼才看到，老太太鼻梁上架着一个老花镜。正是昨天她回来后交给英招的。
　　顾小鱼起身迎接，那老太太推了推眼镜，“我昨天听我孙子念叨了一晚上，就怕迟到，我没来晚吧？”
　　“没有没有。”顾小鱼连忙说。
　　英招奶奶笑呵呵地说，“以后就要顾老师多费心了，我这个孩子，虽然内向了点，但是肯学习，有什么做错的，你直接打就行。”
　　顾小鱼觉着英招奶奶真是开明。
　　刚想说什么，就听到英招奶奶说：“英招说他上次考了镇上第一，我就觉着他爸妈真的是走的太早了……应该早点看看出息的儿子……哎……”
　　顾小鱼：“……”
　　正数第一倒数第一都是第一么！？
　　她狠狠剜了一眼英招，就看到英招熟悉的低头耸肩动作。
　　——回头再跟你算账！
　　“……英招奶奶，咱们还是先看看菜种吧。”
　　不然她忍不住就要把英招的光荣事迹给抖落出来了！
　　“好好好。”英招奶奶这才想起来正事，“真的有菜籽么？”
　　黑妖区的食物已经被卖到天价，越来越吃不起饭了。
　　妖精们一时不吃饭还好说，长久不吃饭也同样会嗝屁，在这种情况下，菜籽、干净的水都是宝贵的资源，这个人族的教师竟然有，而且还免费赠送给他们？
　　真的有这种好事？真的没有别的企图？
　　即便是英招的老师，英招奶奶心底也忍不住怀疑。
　　顾小鱼还没有回答，英招先抢着回答了，他扬起来手中的登记本：“真的！奶奶快来登记！”
　　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可不假！
　　各式各样的菜籽堆成箱，还有各种各样的调料，英招奶奶想想就知道如果真的种出来，会满足他们多大的口腹之欲！
　　而且，这可是很大一笔钱啊！
　　不自觉的，老花镜下，布满着皱纹的眼皮就怂拉下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小鱼敏锐地感觉到英招奶奶的短暂沉默，却什么都没说。
　　“奶奶，每个人只能领取一小袋包装的菜籽，等收获之后交上一半的产出，就可以再次免费领取了！”英招抬起头，兴致勃勃地介绍说。
　　“好，那我就领取一袋。”她笑眯眯地看着顾小鱼，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嗯！种菜时候的井水需要到学校登记来取水。”
　　英招说，“到时候我直接来挑水就好了！”
　　英招奶奶笑呵呵地说，“乖孙子。”
　　英招第一次办理，业务还不熟练，忽然拍脑门说，“对了，还需要领取树苗！”
　　“树苗是干什么的？”
　　“就是帮学校种树，就给免费领取菜籽。”
　　“可是你们宣传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英招奶奶皱眉说，“我这老胳膊老腿了，妖精们又从来没有干过活，怎么还让种树？”
　　顾小鱼对此并不意外。
　　懒惰已经近百年，不知道进取反而一直在扼取大自然，将生态环境权全都破坏殆尽，不然石漠化也没有这么容易蔓延。早期的黑妖们，着实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修炼的功法就是走捷径，不会好好修炼。
　　更别说被赶到黑妖区之后，怎么会好好建设家园。
　　“没关系的，如果不愿意劳动，不愿意种树，可以再想想。”顾小鱼淡淡地说，话语里却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场面顿时冷了。
　　当康坐在一边，左看看又看看，觉着顾校长简直是个人才。
　　她果然知道黑妖们多么懒惰，事前根本没有说清楚还要干别的活，如果他们早知道还要干活，说不定来都不来了。眼下诱惑就在前方，干活，还是不干活，这是一个值得纠结的问题。
　　英招有些急了，“奶奶！”
　　她想了半天，“干！英招，到时候你种树！”
　　英招：“………”
　　顾小鱼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他除了学习之外还有学校的种植任务，不能与个人任务相掺和。”
　　“……行吧。”
　　不情不愿的声音，到底还是在登记表签下了名字，算是与白果树学校签订了简单的合同。
　　英招奶奶走之后，再也没有妖精来领取。
　　朱厌冷笑说，“我就说不行，黑妖们就是懒惰的代名词，投机取巧的翘楚！他们肯半夜来放火打劫，却不会老老实实种菜！”
　　顾小鱼气定神闲，靠在躺椅上晒太阳，“等着吧。”
　　-
　　日光越来越盛，英招他们看着桌子上摆放的菜籽等，渐渐有些低落起来。
　　不是吧？真的没救了？
　　他们忍不住想要说什么，看到顾小鱼丝毫不慌的样子，最终憋下去了。
　　太阳刚刚爬到头顶，就看到路的尽头，骤然出现了好多人！
　　定睛一看，白果树村的村民几乎都来了！
　　为首的就是白果树村村长孟极，他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在前面，挥舞着手给大家指路。
　　后面跟着老老少少的十几个人，懒懒散散地跟在孟极身后而来。
　　初时他们到学校，到处东张西望，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是当看到课桌上摆放的菜籽、调料后，眼睛瞬间就直了！
　　孟极的讲解也终于落下尾声，这是他第三遍去给他们讲解了。
　　懒惰的黑妖们宁愿在家里等死也不想出门看看是不是真的会免费赠与。他们不信天上掉馅饼。
　　然而眼前的景色，在告诉他们，这是真的！
　　顾小鱼最后给他们吃下了定心丸，“菜籽都是免费的，你们收成之后交上来，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菜籽，可以按照需求自己选择菜籽种类。学校的井水很甘冽，种菜非常合适，也就是说，只需要劳动力，不需要成本，就可以得到五成的收成！”
　　咸鱼的黑妖们不自觉地看向孟村长，“原来，你没骗我们啊？”
　　孟极苦笑：“……妖与妖之间的信任呢？”
　　顾小鱼：“但是，想要领取菜籽，必须要领树苗。”
　　“什么树苗？”
　　被免费菜籽以及奖品吸引的村民们，才发现，想要领取菜籽，还被领取树苗种树！
　　早知道要种树就不来了，谁来谁是傻子！
　　可是来都来了，还亲眼看到了，放弃反倒是傻子了！
　　“我种！”
　　“我也种！”
　　顾小鱼这才绽开最灿烂的笑容，“来，排队登记！”
　　说是排队登记，也没有几个人，不过场面倒也井然有序。
　　树苗品种大小都不一，有的树他们认识，有的树根本不认识，在领取的时候顾小鱼拿着本记录下树苗的编号，让他们回去种植。
　　种植地点是指定的，只允许种在附近的石漠化山上，以后只需要告诉她哪种树活了就好。
　　这个灵感，是顾小鱼以前看到的一篇报道，华夏不少地区也出现了石漠化现象，专家在治理初期，却没有哪种树一定会产生效果。专家们只能一个一个的试，换到顾小鱼这里，当然也就得需要一个个的试。
　　怪石嶙峋，寸草不生。
　　想要让石漠化的土地重新焕发活力谈何容易，靠着顾小鱼自己是不可能，一个人累死也试不完。
　　不过没关系，她还有这么多劳动力没有使用。她准备用胡萝卜引诱全村的、甚至全镇的黑妖们都运动起来，集合大家的力量讲环境建设好。
　　没多久，村民们就领取到了菜籽、树苗，有的回去了，有的却恋恋不舍地看着剩余的菜籽以及奖品。
　　有的想要调料，让顾小鱼免费赠送，顾小鱼斩钉截铁地说，“调料少，是奖品，等拿到前三就可以得到了。”
　　那人愤愤不平地走了。
　　顾小鱼没放在心上，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她没有满足所有人欲望的义务。
　　分发任务圆满完成了！
　　至于学校的师生们……
　　顾小鱼每人给他们分了一部分调料以及菜籽，并没有严格按照要求。
　　“这是……？”孟极愣了。
　　“怎么这么多？”
　　饕餮顿时也愣了。
　　“……还有我们的？”当康与朱厌迟疑地问。
　　“当然。”顾小鱼理所当然地说，“白果树学校的老师、学生，都是自己人，当然要优待。你们自己挑吧，我这次出去不能买太多东西，以后再慢慢给你们。”
　　饕餮愣了半天，就连一向爱用鼻孔出气冷哼的朱厌也没有说话。
　　他们入学可不是什么纯粹的理由，没有想到顾小鱼这段时间一直做着他们的饭，还将他们划进了自己人的范围内。
　　少年一向贫瘠的心里，涌上了一丝不知道什么滋味的滋味。
　　孟极叹了一口气，“你来黑妖区，真是委屈了。”
　　顾小鱼说，“没什么。对了，今晚上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
　　“晚上你们几个睡在学校吧。”
　　“怎么了？”
　　顾小鱼深沉地说：“我看到好几个人眸光不善，许是要抢劫了。”
　　四个学生：“！”
　　他们已然将学校划入自己的地盘，竟然还进学校抢劫，委实心底不太舒服。
　　“顾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保护好你。”
　　顾小鱼一愣，看着他们的样子，心底一暖。
　　本来以为学生是被自己坑过来的，肯定师生之间有隔阂，没有想到竟然还有同仇敌忾的时候，
　　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饕餮活动了一下脖子跟手腕，甩了甩乱糟糟的头发：“这都是我的……不，这都是我们白果树学校的东西，岂容你们觊觎？”
　　--------------------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小鱼有点惆怅：“别家女主不说拥有大领土吧，起码土地肥沃。
　　这里倒好，还得治理荒漠化，可怜兮兮地种树。”
　　鹿鹿：“想要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顾小鱼：哦。


第8章 服役契约
　　深山的夜晚，雾气渐渐涌起来，空气里都透着粘稠。
　　月亮被掩映在乌云后，整个白果树学校暗沉沉的，阴影重重。
　　三间房子立在宽阔的校园内，显得有些孤独、有些安静。
　　在一片寂静中，只有隐约树枝被踩断的声音，白果树学校里依旧是一片安静。影影绰绰，出现了几道微不可见的黑影，悄悄的，从低矮的墙头翻过去。
　　一阵风吹过，高瘦的人影立在了学校杂物室的门口，不过是眨眼间，又是一道略微胖些的人影也跟着过来，个字高些的人与对面的人使个眼色，他悄悄地将手搁在了门把手上。
　　“咔哒。”
　　开门的声音微不可闻，床上的起伏没有动，这个人类的小姑娘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来人一喜。
　　也是，一个刚到妖界的人界小姑娘，能有什么能耐？加上这里灵气稀少，想要修炼都不成，捏死她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手中拿着匕首，上前就按住被子里酣睡的女孩，然而，入手却是软软的！
　　心头一惊，“不好，快撤！”
　　微胖的男人一惊，连忙争先恐后地往门口跑，刚才开着的门此刻却站着一个高瘦的人影，牢牢地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两个人一发狠，握紧了匕首，就准备杀出去。
　　堵门那人正是孟极，他手中拿着一根狼牙棒，皱眉看着他们。
　　他刚要说话劝阻，就听到门口顾小鱼咬牙切齿的声音，“哪里来的贼？英招，饕餮，上去揍！”
　　让饕餮写卷子，他不会。
　　但是揍人，饕餮擅长。
　　几个人蜂拥而上，从孟极身边挤过去冲去，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一发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几个人，突然！
　　一道风凌厉地刺向他们的手腕，刹那间就像是被针扎一般，“啊！”的一声，手中匕首掉落下来。
　　饕餮他们正好赶到，不顾两个人的求饶，拳头就招呼上了！
　　“让你们抢劫！你们还不看看这里是哪里，还敢抢劫！”
　　“别打了，我是大蟹啊！饕餮我们是白果树村的啊！”
　　“自己人！自己人！”
　　“别乱攀交情！”
　　饕餮的手连停都没停，眸子里的凶厉之色闪过。
　　他手上力度根本没减，朱厌也一样。
　　当康看着两个人使劲儿揍，也跟着揍，揍了一会儿就觉着气喘吁吁，还是努力克服了困难，坚持了下去！
　　毕竟，公费揍人的机会太难得了。
　　英招打了一会儿就觉着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有些太暴力了。
　　他收手站在一边，孟极正在无奈，看着英招好歹有些欣慰，“你怎么不揍了？是不是心生怜悯了？好孩子啊。”
　　英招甩甩手，腼腆地说：“手有点疼。”
　　孟极：“……”
　　-
　　看到揍的差不多了，顾小鱼这才让孟极点灯。
　　灯光驱散了黑暗，房间里的一切都看得清楚了。
　　大蟹奄奄一息，“我是大蟹啊，村长，你怎么不拦着啊……”
　　孟极：“你们拿着刀也没准备放下来啊，谁知道是你们俩……”
　　……俩个不学无术的。
　　白犬瞪着顾小鱼，“今天我们才见过，你是不是故意害我们的？”
　　顾小鱼恍然大悟地看着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两个人，“哦~！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不法之徒。”
　　当然在白天见过，顾小鱼一看见两个人就知道是今天来领取菜籽的黑妖，当时大蟹看她的那一眼顿时就让顾小鱼新生警觉，这才多了几分谨慎。
　　“我是来支教的，生命安全是受到妖都保护以及当地保护的，你们竟然还敢下手，可见平常的猖狂！”
　　顾小鱼声色俱厉，斥责说，“你们可知道，如果报上去你们就是死罪吗？”
　　大蟹“呸”了一声！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善良的人！让我们种菜什么，都是阴谋诡异！就是引诱我们来犯罪，想要杀了我们！”
　　顾小鱼眯着眼睛，“犯罪的主体，是你，而非我。既然做错了事，就得认下去。”
　　“认就认，杀就杀！”白犬吐了一口血，“反正都得死！谁怕谁！”
　　顾小鱼摸着下巴：“我不杀你们，反而会放了你们。”
　　“？”
　　两个人迟疑了，对视一眼，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顾小鱼给孟极使了一个眼色，孟极轻咳一声站出来：“你们想要入室抢劫，还想杀人灭口，这是大罪。按照我们村里的治安条例，罚你们在白果树小学服役半年，挣够今晚上预计损失的财物即可恢复自由之身。”
　　“！”
　　“我们不服！”
　　顾小鱼打了个哈欠，她懒得废话：“不服我就报上去，反正城主早就巴不得黑妖死绝了他好调回妖都，你看他会不会留你们一条命。”
　　两个人：“…………”
　　眼看着顾小鱼挥了挥手，让孟极绑着两个人交上去，他们这才方了。
　　“别！”
　　“我们服役！我们服役！”
　　……
　　大蟹跟白犬跟村长孟极签订了服役契约，他们这半年的劳动力就属于白果树学校了，也就是说，顾小鱼可以随便使唤这两个苦力。
　　当天晚上，鼻青脸肿的两个人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第二天一早，教师上班，学生上学，两个苦力开始服役了。
　　顾小鱼体贴他们第一天上班，特意叮嘱说：“今天只是把校区内的杂草都除干净，开垦出来一亩地用来种学校的菜，只做这些而已，要好好表现哦！”
　　两人：……只是？而已？
　　白果树村太小了，他们大早上鼻青脸肿的去白果树学校干活的原因，眨眼间就传遍了。
　　有些蠢蠢欲动的黑妖皱眉，不怎么样相信顾小鱼会这么机灵。可是事实就在眼前，他们对此多了几分警惕。
　　顾小鱼心宽体胖，气定神闲，有了这一遭，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黑妖再打她的主意。
　　毕竟对于黑妖来说，干活就是仅次于死亡的痛苦事情！
　　一大早，顾小鱼在办公室跟孟极分课表。
　　主修课，阵法、修行、化形课只开设了阵法课，顾小鱼说：“以后修行课我来教。”
　　孟极皱眉：“没有灵气，你怎么教？教了学生们这一辈子也不会使用多少。”
　　顾小鱼从随身空间里摸出来一块通透的石头，“这个认识吧。”
　　“灵石！”孟极震惊，“你带进来的？”
　　灵石通常是用来修行的辅助手段，可以存储大量的灵气，是妖精们灵气匮乏时候储存灵气的唯一手段。对于黑妖区来说，灵石是绝对禁止带进来的。
　　“对，”顾小鱼说，“关卡那边只让我带一块，但是这一块当做教学工具，足够了！”
　　“怪不得昨天大蟹跟白犬两个人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我还感觉到灵气的波动，原来是你暗中做的手脚。”
　　顾小鱼有些不好意思：“这叫一招制敌，不是暗中做手脚。”
　　孟极的颜色有些复杂：“你知道灵石有多贵么？”
　　顾小鱼有些肉痛：“知道……花了我五个晶玉……”
　　妖界的一个晶玉，相当于人类的一万多块钱。五个晶玉，就是六万多……
　　“灵石还是消耗性物品，如果用作教学，省着点用也最多能用两个月，你何必浪费？”
　　“算了别说了，再说我就后悔了！”
　　顾小鱼努力不看晶玉，将晶玉收起来，“这样以后你教习阵法，我教习修行课。那么文化课方面我们还要再划分一下。”
　　初中阶段的课程设置为分科与综合相结合，现在师资力量少，顾小鱼准备先捡重要的开设，以后再慢慢增加。
　　“语文、数学是必须，再开设生物、物理、化学、体育、音乐、科学实践就差不多了！我们一人四门课，贵在精，讲透讲好就可以。”
　　孟极倒抽一口冷气：“这么多？”
　　顾小鱼站起身来，拍了拍孟极的肩膀，“不多，为了不得倒数第一，一起努力吧！”
　　……
　　重明鸟敲响了铃声，顾小鱼拿起来课本，给他们上语文作文课。
　　经过昨天的半夜捉贼事件，饕餮他们那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样子好多了，起码肯给顾小鱼一个对视。
　　顾小鱼看着讲台下的四个学生，心底总算是有些成就感了。
　　她拿起来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问题：“砖头的用处。”
　　“同学们，当你们看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想到了些什么呢？”
　　讲课的时候全都抬头，提问的时候四个男生的头全都低下去了。
　　顾小鱼看着四个后脑勺：“……”
　　她微笑脸，“当康，你来回答一下。”
　　当康将自己肉肉的身体从椅子上解放出来，挠了挠头说，“可以盖房子，铺路吧。”
　　“回答的非常好，请坐。那么还有没有同学有不同的答案呢？”
　　“……”
　　熟悉的静默。
　　顾小鱼：“……饕餮，你来回答一下。”
　　饕餮慢吞吞地站起身来，“打狗。”
　　顾小鱼觉着自己脸上的笑要裂纹了，“还有呢？”
　　饕餮抬头看向窗外，沉思：“打鸟。”
　　窗外，停在枝头打瞌睡的重明鸟：后背一寒。
　　顾小鱼：“……”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果树中学，学生档案：
　　当康。
　　《山海经·东次四经》：“钦山，多金玉而无石。师水出焉，而北流注于皋泽，其中多鳝鱼，多文贝。有兽焉。其状如豚而有牙，其名曰当康，其当康鸣自叫，见则天下大穰。衔懿行云：“当康大穰，声转义近，盖岁将丰稔，兹兽先出以鸣瑞。”
　　“山中栖息一种野兽，其外形象猪，却长着大獠牙，名字叫当康，它发出的叫声就像在呼唤自己的名字。传说天下要获得丰收的时候，它就从山中出来啼叫，告诉人们丰收将至。所以它虽然样子不太好看，却是一种瑞兽。”


第9章 长势喜人
　　“还能干什么呢？”顾小鱼步步紧逼，继续追问。
　　饕餮委屈：“……我有时候捏砖头，用来解压。”
　　“噗噗……”
　　这下，大家全都忍不住了，都笑起来。
　　饕餮跟朱厌同桌，英招跟当康同桌，饕餮回答问题的时候，就属朱厌笑得最大声。
　　……当康笑得声音次之。
　　英招低着头闷声笑。
　　在班里都是一片笑声时候的，饕餮也意识到不妥，他撇了撇嘴，小声说，“我就是这么想的么！”
　　朱厌哈哈大笑，“饕餮辍学就是因为老师们实在是忍受不了他了，饕餮觉着自己答的可好了，偏偏把老师都给气跑了！”
　　一头红毛的少年昂着头，他知道自己的答案大家觉着不妥，却始终认为自己的想法没错。
　　顾小鱼顿了顿，她说话了，班里的同学看向了她，想要听到她的意见。
　　难道，这次也会将老师起跑？这个人界老师，会让饕餮出去罚站，还是其他的惩罚呢？
　　“我觉着……”
　　顾小鱼说，“我觉着饕餮同学的想法很不错。”
　　“……？”
　　“我们要学会开拓性的看问题，砖头虽然长的丑，但是当武器的话就可以防身啊！而且，如果考试不好，捏成粉末纾解压力！”
　　“不过你的账我给你记下来了，你需要赔偿……饕餮的这种思路不但没错，还非常具有创新性，我要表扬饕餮。”
　　饕餮：“！”
　　顾小鱼鼓励地看着他：“非常好，这是创造性思维的表现，希望你继续保持，请坐。”
　　他晕晕乎乎地坐下来，一头红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是他入学生涯里，第一次得到夸奖！
　　天地良心，虽然他一向不怎么样配合老师们讲课，可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原来，这就是创造性思维么？
　　顾小鱼是第一次给他们上作文课，她不急不慢地肯定让同学们多了几分信心。
　　在确认顾小鱼不会打击自信之后，英招也举手了，“砖头还可以当哑铃，锻炼身体的时候根据需求绑定所需要的重量就可以了！”
　　“非常好！”
　　从固定的模式，到越来越离奇的答案，顾小鱼都给与了肯定。
　　顾小鱼就是想从平常的教学中启发他们这种思维，只要埋下一粒种子，终有一日就会生根发芽，发展壮大。
　　“所以，同学们都对砖头的用途有了一定的想象与联想，但是今天我们的作文题目，不是这个。”
　　顾小鱼用黑板擦将“砖头的用处”擦掉，重新写上：
　　——“黑妖区的可利用物品”
　　几个学生一怔，“这是？”
　　顾小鱼说，“这节作文课，就以这个为题目，想一想有什么可以广泛地利用起来呢？现在开始写吧，给你们两节课的时间。”
　　原来如此！顾老师是以砖头启发他们写作文，并且，可利用物品这个……是想要以后将东西利用上么？
　　往日里觉着头痛无比的语文作文，在此刻竟然觉着不难了。
　　条条框框的束缚被他们抛弃，反正顾老师不会责骂他们，这就是
　　——创造性思维！
　　顾小鱼看着他们“沙沙沙”写着，坐在讲台上休息。
　　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小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们比她生活在这里的时间长久，肯定能发现不少她没有发现的东西。开动他们的脑子，是比开发其他的更为明智的选择。
　　-
　　在顾小鱼上课的同时，白果树村的村民们正在上山去种树。
　　他们按照英招的要求，种树的时候提了一桶白果树小学井里打的水，栽种好之后每天过来看一次，记录好种植情况。
　　有的妖精种着种着，反倒是种出来些真情实感了，看着树苗与其他的山上土著树一样渐渐死了，叹了一口气，又去找英招要树苗去了。
　　英招按照要求继续给他们不同种类的树苗，并且将情况一一登记好。
　　然而情况却不容乐观，一周的时间，树苗们几乎没有能撑过去的，几乎都死了！
　　顾小鱼从妖界带来的树苗即便是源源不断地提供着，很快就种完了。
　　这让跟着顾小鱼来山上视察的英招有些沮丧。
　　他翻着记录本，“全都死了，他们根本抓不牢薄薄的土壤，在石头上种树，只会枯死啊！”
　　顾小鱼蹲下来查看枯死的树木，“没关系，我心里有预料，凡事不是一蹴而就的，我这周再出去一次，再买点其他的树苗。总能找到阻止石漠化的树种。”
　　“好。”
　　“菜籽种植情况怎么样了？”
　　英招精神一振，“长势喜人！”
　　刚开始每天要求他们来挑水浇菜，他们还觉着河里的水就能用，觉着麻烦。然而时间久了，用河里的水浇地的黑妖，家里的菜都蔫蔫的，用井水浇灌的菜地，则是绿油油的！
　　时间久了，大家都知道老老实实挑水种菜了！
　　这一周来，菜籽纷纷发芽，照着这样的趋势，很快就能结果了！
　　这是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顾小鱼松了一口气，“等到收获的时候，就可以缓解白果树村食物稀少的情况，大家就能吃到饱饭了。”
　　英招的情绪也提高了，“太好了。对了，顾校长，你让大蟹他们拔了草，又划分出来一部分是专门长草的，这是为什么？”
　　在学校后面的荒地上，大蟹他们砍木头围栅栏，干了几天的活了。
　　顾小鱼抬脚返回学校，“哦，你们正是需要长身体的时候，我想着周末出去买点鸡仔、鸭仔、鹅仔，在学校养。”
　　“原来草场是给家禽准备的。”英招想到香喷喷的鸡肉，还有营养丰富的鸡蛋，就想流口水了。
　　“对。”两个人边走边说着。
　　顾小鱼说，“不知道关卡那边让不让我一次带这么多，我分批次带进来吧，就说自己吃的、养的。另外，我还想买点猪仔养着，以后杀猪给大家吃。”
　　刚好走到学校门口，就被当康给听到了。
　　他瞠目说，“为什么要养我们猪？还要杀猪！？”
　　顾小鱼一愣，“你原形是猪啊？”
　　“是啊！”
　　她点了点头说，“正好你比较了解猪的习性，大蟹饲养的时候你多指点指点他。”
　　说着，她直接进了学校里面。
　　当康：“…………”
　　真残忍！
　　顾小鱼才是黑妖吧？！
　　-
　　一周的时间，整个白果树学校的气氛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上课糊弄过去的情况没有了，闲到抠脚的孟极在顾小鱼的感染下，也掏出来自己的老底去教课，白果树学校，终于有了学校的样子。
　　顾小鱼周末，又出了一趟关。
　　出关的时候，文马检查到她的随身空间，吃惊地说：“还有那么多银杏果？”
　　“是哦。”顾小鱼还想给他抓，文马拒绝了，“上周你给我的我忘记了，结果发臭了！差点把我熏了一个跟头！”
　　“噗……”顾小鱼表示抱歉，“得及时处理，不然果皮会臭。”
　　“赶紧去吧，早去早回。”
　　“好咧，”顾小鱼收了空间，一溜烟地奔赴羽苍城。
　　她这次就娴熟多了，卖了两千多斤的银杏果，随后去买了菜种，她还买了一些优质的麦种、玉米种。当然种地先在学校种，黑妖们那边要循序渐进。
　　除此之外，这趟的重头戏，当然是买小鸡鸡，小鸭鸭，小鹅鹅和小居居啦！
　　随身空间只能放死物，不能放置活物，顾小鱼没敢买多，各买了几只先带着，分别装在笼子里。
　　得亏她最近开始修炼功法，不然还真没力气提得动！
　　她这次知道要去种树老爷子那里，在街上买了糕点掂着，带着白果树村特产去看望了他。
　　老爷子身体很好，非常高兴，“你过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
　　“应该的，”顾小鱼说起来种的树都死了，老爷子的表情严肃起来，“看来你们那里的石漠化比较严重……这样吧，我还有一些没有成规模的树种，这次一块都给你移植上，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树种。如果这次还没有的话，我只能建议你去其他地方找找了。”
　　“好，太谢谢你了！”顾小鱼明白老爷子可能是下血本了，特别当她看到老爷子移植树时候肉痛的表情就更加肯定了。
　　给钱又不要，下次……多给老爷子带点东西吧。
　　顾小鱼回黑妖区关卡的时候，文马顿时就乐了。
　　“行啊你，就连来上任的城主都用了几个月来恢复冷静，你倒好，刚来就开始种菜养鸡了。”
　　这个心态也忒好了吧。
　　“不过……”他有些迟疑，“你买的东西会不会太多了点？”
　　顾小鱼垂下头，有些伤心的模样，“其实我特别惨，学校的房子太破了，我都过敏了。”
　　说着，她给他看手腕上的一片红肿。
　　其实这是她自己刚磕的。
　　文马摇了摇头，“想想就知道有多惨。”
　　顾小鱼嗯了一声，“所以我让黑妖学生们帮我干活，我给他们一点点吃的，这样以后我就可以有新房子，就不用再在妖界买菜、买肉吃了，可以省钱。”
　　文马倒抽一口气：“所以你在给自己培养劳动力啊？可以啊顾老师，你可真聪明！据我所知，城主来了之后就懒得跟黑妖交流，整天闭门不出，连会都很少开，他要是向你一样聪明，岂不是也舒舒服服的？”
　　顾小鱼嘿嘿一笑，“大哥你夸奖了。所以以后我还会买点东西，好让自己这三年过的舒服一点。”
　　文马连连点头，“行行行。”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
　　说着，他连空间里剩下的东西都没有怎么检查，直接放行了。
　　顾小鱼谢过文马离开了，心底默默点了点头。
　　顾小鱼带回来的树苗当天就分给了村民们。
　　两天后，有村民给英招汇报，有几株树苗在石头上长势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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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大自然给与了我们很多东西，只要开动脑子，就会发现，处处是宝藏。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第10章 每日班长
　　想要脱贫致富，治理石漠化是根本。
　　如果土地寸草不生，生态环境只会越来越可怕。
　　顾小鱼快步地走向学校后面的荒山。
　　越往里走，就越是能感觉到石漠化的可怕，怪石嶙峋，植被稀少，满目的石头山。
　　渐渐的，多了一些大小不一的树苗，那些树苗多半是已经枯死，顽强不屈地立在石头缝里仅存的泥土上。
　　英招最近跟着顾小鱼学习了一些石漠化的知识，他明白如果这些土地再不进行遏制，很快就会失去所有的资源，那时候就是他们处境更加艰难的时候。
　　他急匆匆地催着顾小鱼跑快点，“顾老师，你赶紧啊！到底是哪一种树苗？”
　　脑海里都是各种各样的树在嗖嗖嗖地闪过，英招努力在想究竟是哪一种树苗能够挽救他们的土地。
　　“你怎么这么急啊，慢点，等等我。”
　　跟在英招后面的顾小鱼走了这么远，已经气喘吁吁了，她修行时间尚短，身体素质还有些跟不上，没有从小生活在山里的英招体质好。
　　英招闻言慢下来脚步，脸上的兴奋却怎么都压抑不住。
　　不一会儿，总算是看到了种树的村民。
　　一个面色黝黑的光头汉子指给他们看，“就是这株树苗。”
　　顾小鱼一眼就看到了这株树苗。
　　它个子不高，只有一个人那么高，细嫩的枝叶上，叶子像是羽毛一样散开着。明明已经种了两天，寻常的树已经蔫了，它却依然绿油油的，昂然挺立着！
　　顾小鱼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地上的石头与土，“这里的地没有什么特殊的，跟其他的地方一样。”
　　种树的村民有些高兴，“是啊，我本来还想着找个稍微肥沃的地方，然而想起来领树苗的时候英招说要一视同仁，就没有乱栽种。这树苗总算是活了！”
　　顾小鱼将手中的土洒下来，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很不错！来领取你的奖励吧！”
　　当初为了促进他们种树的积极性，还约定找到了能种活的树苗就奖励全套调味料！
　　光头男人听了，高兴极了！
　　一双蒲扇大的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哎，这真是太好了，我都好久没有吃过色香味俱全的食物了！谢谢，谢谢顾校长。”
　　竟然真的兑现了奖励，是非常珍贵的调味料！
　　还有几个种树的村民，怨念地看着光头男子，如果他们种到了这种树苗就好了，奖励就是他们的了。
　　顾小鱼要的就是让他们看到劳动就会得到奖励。
　　她用作奖品的调味料现在还没有送出去，每份奖品都得用在刀刃上，这次的树苗就是奖励。
　　她扬声说：“没有得到奖品调味料的也不要灰心，等蔬菜种出来，产量最高的前三名，也会得到全套调味料！大家继续加油，坚决不能落后！”
　　“！”
　　对哦，还有奖品呢！
　　种菜得到前三名，可比大海捞针一样的种树容易多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暗暗下定决心，要好好种菜，争取在种菜评比大会上，勇夺前三！
　　“摘下来它的叶子，画下来大概的形状，我周末拿出去问问。”顾小鱼边回去，边吩咐英招。
　　“好，放心吧！”英招信心满满地说，“保证完成任务。”
　　一个小时后，顾小鱼拿到了英招画好的树种图画。
　　她捏着图画半天，一直没有说话。
　　英招：？
　　顾小鱼看着上面抽象的线条，叹了一口气，“我觉着，你以后可能走不了艺术这条路了，好好学习吧。”
　　她将英招画的鬼画符收起来，还是自己操刀去画吧。
　　-
　　在试验树种的时候，学校的工作也在有序的进行。
　　现在开学已经半个月，学生收到了四个，老师也有两个，基本上满足了正常班级的运行，所以班集体的建设也就在眼前了。
　　然而，顾小鱼决定，暂时不设定固定的班干部队伍。
　　学生只有四个人，英招、饕餮、朱厌、当康。
　　这几个人，都是俗称的“后进生”。
　　他们的心智等还不稳定，顾小鱼觉着，她还需要耐心等他们成长，等再成长一段时间，再去让他们做班级的掌舵者。现在么……
　　她决定，设置“每日班长”。
　　每日班长，是轮流制，也就是说，按照顺序顺延，每天一名班长，在这一天，负责整个班级的纪律以及学习。除此之外，并不再安排任何班干部。
　　“还有班长？”
　　饕餮瞠目结舌，“我、我当班长？”
　　顾小鱼肯定的说，“这次‘每日班长’就从饕餮开始轮流，希望饕餮同学，能够以身作则，约束好班级的同学。能当好一个合格的班干部！”
　　饕餮不自觉地神色肃穆起来，“好！”
　　为了增加仪式感，顾小鱼还特意自己给他们缝制了一个红袖标，上面绣着“班长”两个大字！
　　带着“班长”袖标的饕餮，宛如街头巷尾带着红袖标的大妈大叔们一样敬业，第一次觉察到，什么叫所谓的“责任感。”
　　一大清早，顾小鱼刚刚起床刷牙，饕餮就来学校了！
　　他有些紧张的模样，在学校里溜达一圈。
　　顾小鱼刷着牙，口齿不清地问：“饕餮，尼在干撒？”
　　饕餮神色冷酷，恍如一个杀手：“我在看，有没有不法之徒伺机潜入我们学校！”
　　顾小鱼：“……”
　　好吧，你开心就好。
　　她去准备早饭的时候，两个学生陆陆续续的到校了。
　　到最后，只剩下了当康还没来，饕餮的脸色顿时就沉下去。
　　早自习六点半开始，直到七点半吃饭的时候，当康这才打着哈欠地进了学校。
　　饕餮看到当康出现，站起身来，一脸带煞。“你怎么来这么晚？不知道是你老大我第一天当班长吗？”
　　当康显然才睡醒，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啊，老大，我迟到不是常事儿么？之前你不是也没说什么么。”
　　饕餮的手“嘎嘣”一声，他抬头就要打当康的头。
　　当康条件反射，瞬间抱住头蹲了下来。
　　在一旁围观的顾小鱼单手握成拳，在唇边，“咳！”
　　饕餮：“……”
　　他一低头就看到了自己鲜红的红袖标，以及上面的班长两个大字。
　　他放下来手，格外温柔……脸上却格外咬牙切齿地摸着当康的头，“下次，不要迟到哦~”
　　当康一个哆嗦，瞬间坐在了地上。
　　“卧槽……老大，不，你是谁？”
　　饕餮噙着和善的假笑：“我是你的班长大人，快点滚起来！吃饭了！”
　　顾小鱼若有所思。
　　接下来的几天，每日班长制度取得了良好的成效！
　　顾小鱼对此很满意。她考虑到妖精们自由散漫惯了，一下子上紧箍咒肯定不适应，还会产生抵触心理，因此使用班级民主管理制度①。
　　一周下来，也不知道是当康私底下被饕餮打怕了，还是真的产生了良好的教育成果，当康竟然学会了不迟到！
　　真是可喜可贺。
　　又是一个周末，顾小鱼拿了树叶以及图画去找种树老爷子，她得知了这个树种，叫做“白枪杆”。
　　顾小鱼这次坚决付给老爷子钱，请他代为培育大量的树苗。
　　老爷子推辞之下，最终收下了，他还给顾小鱼又送了一批树苗，“这是我问我在雪松城的伙计要的，他们那边适合树木生长，培育了不少树苗，你再试试，看还有没有优良品种。”
　　顾小鱼心底格外感动。看来，不管是人界还是妖界，都是有好人的。
　　顾小鱼从妖界回来之后，继续发树苗给村民们种，并且许下了同样的允诺：实验出来能生存的树苗，就给全套调料奖励！
　　有光头男得到奖励在先，最近村民们的热情高涨，非常顺利地接下了任务。
　　顾小鱼气定神闲等挑出更多的树苗，还气定神闲地在学校里培育起来了白枪杆树苗。
　　这些是种树老爷子剩下的库存，数量还不少，足足有一百多棵白枪杆。
　　顾小鱼不急，英招反倒是急了！
　　一向温吞内敛的人天天催顾小鱼，“什么时候种树？”
　　顾小鱼说，“快了快了，再等等，不急于一时。树种还要再等等，万一有更好的呢？”
　　白枪杆被试验出来能存活，顾小鱼却没有打算这么快就动员黑妖们开垦荒山去种树。
　　他们还没有尝到第一次收获蔬菜的喜悦，怎么会继续服从她的命令？这些人，是有正常心智的妖精，没有得到好处，就不会拼尽全力的去做，除非他们真的改变了，才会老老实实完成。
　　在荒山上种树，可是一件苦力活，她要等一个合适的契机。为了以后着想，还是得慢慢来。
　　然而，英招急坏了。
　　顾小鱼正在房间休息，他就开始敲门：
　　“在吗？在吗老师？在不在？”
　　顾小鱼刚开始还开门耐心讲“等一等。你等我发现了更多的树苗嘛！现在不是在培育白枪杆么？”
　　英招：“哦……我这不是想尽快让石头山变成青山么。”
　　“哪儿有那么快，你先回去吧，我自由安排。”
　　“嗯。”
　　后来，每天英招都来。
　　早上天色刚亮，勤劳的英招就到了学校，“咚咚咚。”
　　“在吗？老师在不在？树苗怎么样了？”
　　“……”顾小鱼没吱声。
　　“顾老师，在吗？在不在？”
　　在床上滚了滚，滚了滚，顾小鱼蒙住自己的头，痛苦不已。
　　她大声说：“……不在！”
　　英招一愣，随即又开始敲门：“老师你在啊，白枪杆树苗怎么样了？我们现在去看看好不好？”
　　顾小鱼心如死灰，捂紧了自己的耳朵。
　　-
　　被英招如此连环索命催了几天，黑眼圈的顾小鱼宣布，在白果树学校，召开第一次白果树村蔬菜评比大会！
　　当天，横幅飘飘、喜气洋洋。
　　丰收的喜悦，笼罩着整个白果树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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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①班级民主管理：班级民主管理的实质是在班级管理的全过程中，调动学生自我教育的力量，使人人都积极主动地参与班级事务。如干部轮换制度、值日生制度、定期评议制度等。让学生们主动管理自己以及其他人，将自己融入到班集体中，这样，就会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实现自我教育以及承担责任。


第11章 收破烂来
　　整个白果树村，方圆几座山里，顾小鱼没有找到干净清冽的河水，大多都是浑浊的，甚至是有些脏污的。更多的情况下，是河水断流，干旱无比。
　　但是白果树学校里的那口井，却清甜爽口，打上来还泛着丝丝的凉气，入口就觉着身心通彻。
　　顾小鱼在刚接任校长的时候，就震惊地问过孟极：“这井水里有淡淡的灵气，为什么大家都不来这里挑水喝？”
　　黑妖区的水资源太匮乏了，这口井不说好喝，竟然还有极为珍贵的灵气，没人来喝水，简直不能想象。
　　孟极煞有其事地说，“因为……这井水是收费的啊！”
　　“谁收费？”
　　他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代理校长我了！”
　　他看顾小鱼不明白，解释说，“这口井是属于学校资源，妖精们想要喝水，当然要付费！”
　　“可是……”顾小鱼忧心忡忡地看着附近的环境，“我都没有见过妖精们来打水喝，也就是说他们宁愿喝不干净的河水，也不愿意来这里打干净的井水，长久以往，身体怎么受得了？”
　　“关你屁……”
　　孟极骤然住嘴，回过味儿来，“你不会要免费开放给妖精们吧？”
　　顾小鱼：“……”
　　她还真有这个想法。
　　孟极冷笑一声，“你可别想不开，一个一个都精明着呢，你前脚刚免费开放井水，后脚他们就能把井水抽干，信不信？”
　　顾小鱼：“……信了。”
　　顾小鱼虽然觉着不能免费开放给黑妖们，但是她在发菜种的时候，附加条件就是免费挑水种菜。
　　妖精们每天来挑的水重量是固定的，就是有人偷偷省下一些水来自己吃，浇水总没有落下太多。
　　这么一来，带着淡淡灵气的水浇灌出来的蔬菜，就特别水灵、特别好吃！
　　一家的菜丰收格外喜人，多家的菜丰收放在一起，简直就是美的享受，是震撼！
　　……
　　这次的蔬菜评比大会，就在学校门口举行！
　　校门上红色横幅写着：“预祝妖界黑妖区白果树村8119年最美蔬菜评比大会圆满举行！”
　　随着微风的吹拂，红色横幅微微飘扬，学校里全部的桌椅板凳都搬了出来，拼成了一个长桌子，上面划分好了领了蔬菜种子的每家名字，以及蔬菜品种介绍。
　　多少年，没有在死气沉沉的村里出现过这么热闹的场景了。
　　村民们三五成群地交谈着，视线不时地移向……
　　哦，顾校长刚才说了，那叫“蔬菜PK台”，那里红的、黄的、绿的、白的……各种各样、各种颜色的蔬菜依次摆放着，就等着评比大会开始。
　　而最中间，不仅有全套调味料奖品，还出现了一只小鸡仔！
　　那小鸡仔毛茸茸的，嘴尖也是黄嫩嫩的，自己在小笼子里溜达，看上去可爱极了。
　　他们的眼神都炙热起来，黑妖区的野生动物少，就是抓到活的，大部分都是不适合饲养的，想要饲养家禽，却没有鸡仔，谈何饲养？
　　现在，这一只小鸡仔，不知道谁会得到？顾校长放着这一只小鸡仔，究竟是要给谁？
　　英招拿着本统计了一圈，跑过来汇报：“顾老师，领取了种子的人都到齐了，大会可以开始了。”
　　“好。”
　　顾小鱼应声，随后，她一脚踩在校门口的大石墩上，拿着喇叭大声地说，“喂，喂……”
　　大家都看向顾小鱼。
　　确认喇叭没有问题，顾小鱼将声音调到最大，“下面我宣布，妖界黑妖区白果树村8119年最美蔬菜评比大会……正式开始！”
　　台下非常干净。
　　顾小鱼：“此处应有掌声！”
　　“……啪啪啪。”白果树学校的学生们鼓起掌，有几个村民也鼓了几下掌。
　　顾小鱼继续说，“下面，有请我们的评委组！孟极，注重养生的孟村长！饕餮，美食鉴赏家！英招，细心的代名词！”
　　她随口给三个人冠上名号，让三个人当评委。
　　妖精们顿时七嘴八舌起来，“这能行么？”
　　“换别人更不行！放心，大赛绝对公平公正公开，杜绝一切黑幕！”
　　顾小鱼举着喇叭，“那么，现在我们就开始评比，一号，是由南翠翠选送的多汁大萝卜！”
　　白萝卜是新鲜的，刚从地里□□，南翠翠为了赢得比赛的前三名，特意用井水好好地给萝卜洗了澡，现在不仅外表白嫩，切下来之后放在嘴里，舌尖上都是辛辣与甘甜交织的味道。
　　孟极点了点头，“不错。”
　　而饕餮咬了一点点，他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吃白萝卜。
　　刚要说什么，就感觉到一道可怕的光，抬头一看，就看到顾小鱼牢牢盯着他。想到顾小鱼在大会开始之前对他的叮嘱，说办砸了就要让他赔，饕餮吓得哆嗦了一下。
　　他可不想沦落到每天去拔草的白犬他们一样。
　　他勉强咽了下去，竟然觉着还不错！
　　虽然灵气微不可见，可是这些蔬菜里确实是有灵气的，到了嘴中后，身体的本能会促使他们想要再多吃点。
　　而英招细细品味，眸子里闪过一丝激动。
　　他想的更为长远，这些蔬菜如果被推广起来，那么妖精的身体肯定能得到滋养，必然是有好处的。如果再植树造林，整个黑妖区的生态环境恢复了，兴许灵气就能回来呢？
　　英招一直没说话，倒是把南翠翠给吓住了。
　　“我家白萝卜不好吃么？”
　　英招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好吃。”
　　三个人当场打分，并且由朱厌将分数登记在评分册上。
　　随后，是酸甜可口的红番茄，是翠绿爽口的小黄瓜，是火辣辣的红辣椒……
　　一种接着一种，评委一一打分。能现场吃的就连吃带摸，确定分数，不能现场吃的，就从品相、气味等方面打分。
　　大家的参与度越来越高，不自觉地，就开始忐忑起来……
　　大家竟然都不傻！刚开始还说什么随便种种不就得了，实际上都开始默默发力，这下都展示出来之后，大家才发现：
　　——说好一起交零蛋，你却偷偷施了肥！
　　最后一个，是英招奶奶种的西蓝花，上面肥大的花球柔嫩鲜艳，水灵灵的，一看就是经过精心的培育。
　　按照流程打了分数，最后，就是当场公布了！
　　眼睛都看向顾小鱼，顾小鱼让当康将登记了分数的红色榜单贴在了学校左边的墙上。
　　“现在，我宣布，第一名，南翠翠家的多汁大萝卜！”
　　南翠翠捂住了嘴，惊喜极了。
　　其他的村民屏气凝神，等顾小鱼继续宣布。
　　第二名是洛元青的生菜，第三名就是英招奶奶的西蓝花。
　　得到前三名的村民兴奋不已，其他的村民则是隐隐失落。
　　顾小鱼拍了拍手，大蟹、白犬以及当康以蜻蜓点水的姿态向着他们走来，他们的手中，每人一朵大红花！
　　英招让南翠翠、洛元青以及英招奶奶排列好站好，大蟹、白犬以及当康组成的“礼仪小姐”面带微笑，将大红花别在他们的胸前。
　　随后，颁发了奖状：
　　——白果树村种菜标兵！
　　阳光照射，他们胸前的大红花，仿佛更加鲜艳了！
　　顾小鱼拿起来喇叭说，“其他的村民也不要灰心！等你们缴纳了五成的收成之后，每家都可以得到一份参与奖！自己选择调料一份！”
　　“！”
　　这下，才是宾主皆欢。
　　在大家喜滋滋的领取着奖品的时候，顾小鱼心底舒了一口气，“我最后要说一下，咱们的蔬菜评比大会，以后都是一周一次小评比，两周一次大评比，一个月一次表彰大会！每周都有奖品赠送，所以希望大家继续参与。”
　　村民心底默默地想，当然参与，谁不参与谁是傻子！
　　……下次可不能像是现在这么实诚了，要一鸣惊人，不能落后！
　　有人想起来刚才看到的小鸡仔，“顾校长，那小鸡仔发不发啊？”
　　顾小鱼泰然自若地将小笼子拎起来，用手指戳着小鸡仔：“哦，就是让你们看看样品。”
　　众妖精：？
　　啥？为什么要撩他们？
　　“什么样品？”
　　“这个么，就涉及到下周举办的种树大会了，这就是在种树评比会上的奖励之一。”
　　“！”啥？
　　大家看了看手中的调料与新蔬菜种子，又看了看笼子里的小鸡仔，眼神顿时就狂热起来。
　　种蔬菜可以用来吃蔬菜，但是养了家禽，就可以吃肉了！
　　“那种树还有什么奖励？”
　　“家禽类的奖励很多，有鸡鸭鹅，还有羊牛猪，只要大家肯下力气种树，一切皆有可能！除此之外，我会不定时地加一些其他奖品进去，大家不要松懈，争取得到奖励。”
　　种树么，他们这段时间算是都体验过了，并不难。
　　相比之下，得到家禽幼崽才是最难的。
　　“种树好说，但是你得说这个奖品是什么时候发下来的，我们好努力啊！”
　　顾小鱼摸了摸下巴，“与蔬菜大会同时进行，一周一次小评比，两周一次大评比，一个月一次表彰大会！让我们携手并进，共建美好家园吧！”
　　场间气氛被烘托到最高处！
　　顾小鱼基本上满意，她准备关掉大喇叭。
　　这个大喇叭是她在羽苍城的人界杂货店里淘的。妖精们通常不用这种辅助类用品，他们有灵气就可以让声音传播老远。
　　但是顾小鱼身处偏远地区，大喇叭势不可少，淘了许久才淘了一个二手货。听店主说还是一百年前从人界收过来的，年代非常悠久。
　　结果手不知道按到哪里，大喇叭里传来了嘹亮的声音：
　　——“收破烂来！收破烂来！”
　　全场众人：“…………”
　　顾小鱼：“…………”


第12章 食堂换厨
　　白果树村，呈现了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欣欣向荣的景象。
　　家家户户，都开垦出了菜地，里面种着各色的蔬菜，全都是水灵灵的。
　　这下子，妖精们吃饭不愁，并且自觉地开始发展起来村里的贸易：黄瓜换番茄，豆角换青菜，以往感情淡漠的黑妖们，反倒是在这一来一往中增加了交流。
　　一片死寂的白果树村，竟然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祥和山区气氛。
　　……
　　大课间时间，顾小鱼指挥大家一起绕着操场跑步。
　　还真别说，大蟹跟白犬干活还挺利索，大一片空地被除草后，干干净净，跑在上面很是舒服。
　　健身对身体有好处，即便他们是妖精，也是同样的道理。
　　顾小鱼以身作则，跟领头的饕餮并列跑步，其他的学生依次排在后面。
　　白犬与大蟹生无可恋脸跟在后面，顾小鱼说了，他们不管怎么说也算是白果树学校的一份子，所以要一起锻炼身体。
　　前面的妖精不管怎么说还能坚持住，而当康体型最胖，跑步的时候气喘吁吁，“不行了……不行了，累死我了。”
　　他边说着，边跑步，恍如铁球砸在土地上，荡起来一片、一片的灰尘。
　　被荡了一鼻子灰的顾小鱼：“……坚持不了也要坚持，不然你对得起捂着鼻子跑步的我们吗？”
　　闻言，跑在当康前面的妖精都扭头默默凝视他。
　　他们无一例外都捂着鼻子跑着步。
　　当康：“！那我再坚持一下。”
　　顾小鱼点头，“那你还是很有集体精神的嘛！继续跑步。”
　　当康痛在心口话难开，他看到了老大凌厉可怕的眼神，他要是自己不跑步去休息，让老大跑步，估计就要被打死了！
　　跑步的环境太艰苦了，顾小鱼边跑边愁的要命。
　　“难道现在要将建设塑胶跑道列入计划？”
　　从来到白果树学校就一直在往里面搭钱，顾小鱼表示再这样下去，她的荷包就要扁了。
　　别人上班是挣钱，老师上班就是越上越穷！
　　……
　　跑完了三圈，就要做广播体操了。
　　顾小鱼让每日班长站在最前面带操，自己跟在后面检查。
　　破旧的二手音响里，传来了嘹亮的声音：
　　——“预备，第八套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
　　随着音响里的喊操声，四个学生，两个“员工”一起做操，顾小鱼也跟着晃悠晃悠她的老胳膊老腿。
　　音响里，“踢腿运动！”
　　饕餮叉腰，走了几步，端端正正地把自己的脚踢在英招的臀部，正好印出来一个脚印。
　　英招扭头看饕餮，饕餮对着他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失误，失误！”
　　英招：“……”
　　他低垂着眼眸，正要说什么，就听到饕餮“哎呦”一声。
　　他一扭头，就看到朱厌一脸尴尬地对饕餮说，“老大，我不是故意踢你屁股蛋的！”
　　饕餮：“……”
　　一场广播体操，全班的男生屁股上都是脚印子！
　　他们状况百出的做了广播体操，总算可以自由活动了。
　　几个学生都有些懒洋洋的，问顾小鱼说，“顾老师，我们要做操到什么时候啊？”
　　顾小鱼一头的汗，刚准备洗把脸就被拦住了，她随口说，“丰富的课间活动正在向你们招手，不要急，精彩就在后面。”
　　“……那做操就算了，为什么先跑步还要做操，很累的好吧？”
　　顾小鱼认真地说：“研究表明，常年跑步的人身体会更加健康哦。”
　　“可是我们是妖精。”
　　顾小鱼冷酷地说：“没有灵气的妖精，跟人类有什么区别？”
　　“……哦。”
　　仿佛被戳到了心尖上，他们垂头丧气，顾校长就会说大实话。
　　“你们常年灵气匮乏，只会越来越咸鱼，身体机能也会退化，这样只能等待消亡。”顾小鱼说，“现在起码要锻炼好身体，以后万一有转机，也不至于无法容纳灵气。”
　　良好的身体，是修行的基础，现在妖界的主意就是让他们自己废了，等待黑妖们的消失。
　　可是一百年过去了，新的小妖精产生，他们是无辜的。
　　顾小鱼觉着妖界对于黑妖实在是太过于残忍，然而看到《黑妖详解》上的话，就觉着事物都是两面性，也都有历史性。
　　她能做的不做，能改变一点是一点。
　　人定胜天，也许以后，总能找到解决方法。
　　但是在这之前，这些妖精们，不能废！
　　鲲鹏展翅，飞向远方。
　　顾小鱼能做的，就是在给他们创造蓝天的时候，让他们锻炼自己坚实的翅膀。
　　……
　　“差不多了吧……”
　　一大早，顾小鱼手中拿着一把小青菜，蹲在养殖场的鹅圈前喃喃自语。
　　“小肥鹅，吃多多，长得胖，来下蛋……”
　　她这段时间，收了不少村民种出来的蔬菜，除去每天做饭需要的量，大部分顾小鱼都让白犬喂了鸡等家禽。
　　家禽的待遇，实际上已经比寻常的黑妖要好得多了！
　　不仅有白果树学校的井水，还有村民种出来的新鲜蔬菜吃，这样的灵气滋养下，很快就以远超黑妖区动物的速度成长起来。
　　小鸡、小鸭、小鹅们纷纷褪去了嫩黄，鸡们雄赳赳气昂昂，而鸭子们与鹅们则是一身雪白的羽毛，走起路来神气极了！
　　再等它们完全长成之后，就可以孵小鸡小鸭小鹅了！
　　白犬刚去喂了猪，他穿着围裙，走到顾小鱼身边，“顾校长，你这样也太浪费了吧？就是把这些带有灵气的蔬菜卖了，也能换点钱啊！”
　　顾小鱼抬眼看白犬。
　　白犬以前可是一个纯粹的好吃懒做流氓，现在签了半年的卖身契之后，每天辛勤的劳动，生活充实无比，现在眉眼间竟然多了几分平和，特别是喂猪的时候，格外具有母性的光辉。
　　“我是要钱，但是发展需要付出，有的时候，就不能要钱。”顾小鱼拍了拍手，“大蟹呢？把他喊过来，我教你们做饭。”
　　“我这就去喊他，他去整理草场去了。”顾小鱼准备买几只小羊羔，让他们俩将一片荒地开辟为草场，两个人忙的是不可开交。
　　自从学校开设了大食堂之后，就把“厨房”跟办公室并在一个房间了。
　　占据房间一半的厨房里，各种调味料、烹饪用品齐全，各种各样的食材每天足量供应，足够学校的师生们吃饭。
　　顾小鱼初时还自己做饭，后来她就慢慢教大蟹跟白犬做饭了。
　　好在两个人的悟性还不错，在掌握了每一种调料后，再勤加练习，基本上就能做出来味道不错的饭菜。今天，顾小鱼准备再教两个人几道菜，就结束她的厨艺传授。
　　一个小时后，顾小鱼品尝了一口大蟹做的木耳冬瓜三鲜汤，缓缓点头，“如果不是知道你一直在妖界，我差点以为你去新东方培训过。”
　　“我就觉着我从小就有厨艺天赋，看来如今充分证明了我的直觉是对的！”大蟹激动地挥舞着勺子，“没有给我发挥的机会啊！”
　　白犬哼了一声，准备将他的排骨萝卜汤盛出来，“你都不知道我做的多好喝！新鲜的、水灵灵的素材啊，做出来鲜美的汤！”
　　顾小鱼一锤定音，“你们出师了！从此之后，白果树学校的食堂，就交给你们俩了！”
　　白犬与大蟹激动不已。“谢谢顾校长！”
　　从此之后，他们就能最先吃到好吃的东西了！说不定，还能连偷带吃，连拐带卖……
　　美好的蓝图还没有打开，就看到顾小鱼拿了一张餐巾纸擦了擦嘴。
　　她站起身来，“对了，记得每天用的素材登记，晚上交给英招查账。”
　　白犬＆大蟹：“……奸商！”
　　-
　　当天，新大厨的饭菜就要接受全校师生的检测了。
　　说是全校师生，但是实际上也就这么几个人，大家都很随意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开饭。
　　因为厨房在教师办公室，孟极甚至还抽空写了个教案。
　　到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尝出来食堂换大厨了！
　　大家纷纷反映，顾小鱼表示不容商量，她很忙。
　　饕餮一脸委屈小媳妇的表情：“当初，顾校长你是用美食把我诓骗过来的。结果我来了之后，你就把做饭的事情交给了白犬。再也不做饭了。我还想吃你做的饭怎么办？”
　　顾小天泰然自若地说，“要把有限的精力，用在无限的教育上！”
　　饕餮：“……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
　　饶是饕餮带头反对，学校的食堂也由白犬与大蟹负责了，一切进入到了正轨中。
　　顾小鱼将一日三餐的任务推开之后，顿时多了不少的时间。
　　她开始进行校园的文化建设等基础工作，首先，在学校整理了教师风采展示以及每周优秀学生风采展示。
　　每个展示都是带着照片的，这照片还是顾小鱼用二手拍立得拍出来的。虽然不像是妖界的照片一样能动，却也格外栩栩如生。
　　结果刚贴上去的第一天，顾小鱼的照片就不见了。
　　顾小鱼无奈地又重新贴上一张自己的照片。
　　第二天，她的照片眼睛被戳瞎了，留下两个窟窿。
　　顾小鱼：“……”
　　她平心静气地重新贴上，随后设立有奖举报，很快就有线索说，是饕餮把顾小鱼的照片拿走了。
　　顾小鱼放学之后去找饕餮，一进门就看到她的照片挂在墙上。
　　顾小鱼：“……你挂我照片在墙上干什么？”
　　饕餮叹了一口气：“时刻怀念顾老师。”
　　“嗯？”
　　“怀念顾老师做的饭。”
　　面对着饕餮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表情，顾小鱼竭力让自己保持微笑：“照片挂的……早了那么、那么一点。”


第13章 科学养猪
　　“还是，先、先取下来吧。”
　　“不，挂在这里挺好的！”饕餮动情地说，“我可以时时怀念顾老师的音容笑貌，怀念顾老师的珍馐美食，怀念顾老师当初那一碗香浓可口的鸡汤……”
　　顾小鱼：“……”
　　顾小鱼一直觉着自己到妖界适应的挺好，吃嘛嘛香，战斗十足，她第一次体会到了头疼的感觉。
　　饕餮不撕是吧，她自己撕！
　　她上前一把就把照片给撕下来了，饕餮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不！——”
　　“这是学校财产，下次再撕下来，不问自取视为偷，你就跟着白犬他们一起当苦力去吧！”
　　饕餮的一头红毛炸起来，他眼睛稍稍一转，“我吃了白犬他们做的饭，肚子疼！顾老师，你忍心让我继续吃么？”
　　顾小鱼皱眉：“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们人界的学校食堂可没有咱们的好，白犬做的跟我们食堂的饭菜比较，那可是到了天上去了！我们学校最可怕的是炒洋葱大葱大蒜…………要不要都给你试试？”
　　饕餮：“！”
　　他咬了咬牙，“我……吃！只要是你做的！只有你做的饭菜我不腹痛！”
　　“嚯……”
　　不怕威胁？不怕自己给他下毒？竟然没有被吓退？
　　顾小鱼这才对饕餮刮目相看。
　　“你真的敢吃啊？”
　　饕餮：“……只要是吃的，我都能吃。”
　　顾小鱼：“……”
　　是啊，她怎么差点忘了，饕餮是个发起疯来连自己都吃的主。
　　“顾老师，救救孩子吧！”
　　饕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反正顾老师做饭好吃，就是她XJB发挥这些匪夷所思的饭菜，也肯定不难吃！
　　大不了就当试菜的呗！总能试到好吃哒！
　　顾小鱼算是看明白了，这死孩子就是跟自己耗着呢！
　　她撸起来袖子，活动手指，“嘎巴嘎巴”的响。
　　她一字一句地盯着他说：“孩子腹痛不消化，多半是惯的，打一顿就好了！”
　　饕餮见势不对，拔腿就跑！
　　“算了算了，不吃了！小气鬼！”
　　他一溜烟不见了！
　　顾小鱼哭笑不得。
　　她回去之后，让重明鸟重点监视形象展示栏，偷画像的情况暂时没有再次出现。
　　她又去调查谁戳了她画像上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结果。
　　顾小鱼找了英招问，英招却讪笑着跑了，“算了顾校长，我要是给你说了，我就是叛徒，要被排挤的。”
　　顾小鱼失落：“啊？”
　　英招不忍心，又跑回来小声说：“我不但不能不告诉你，并且大家跟着骂你，我也跟着骂你。”
　　顾小鱼咬牙：“英！招！”
　　英招又跑了，“真对不住了，顾校长！”
　　顾小鱼深吸一口气。
　　她明白，学生们都是中学生了，他们之间的生生关系，要高于师生关系。所以学生之间是一个联盟的，不能轻易当“叛徒”。
　　可是明白归明白，她怎么这么想打人呢？
　　-
　　“是吗？那我给猪喂点什么样的水果？”
　　白犬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带着围裙，手中拿着干净的盆，在喂猪。
　　他喂猪的时候，格外有母性的光辉，温柔极了。
　　当康是被顾小鱼安排着当喂猪技术指导的，他凑过来说：“苹果、梨都可以吃，喂的时候注意把水果核去掉，不然太硬了。”
　　“咱们这儿没有啊……”白犬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顾校长说果树等土地治理好再栽种，还没有种出来水果呢！”
　　当康一拍脑门，“我给忘了，那就胡萝卜黄瓜之类的喂一点点吧。另外西红柿少喂点，水分太多。”
　　“好咧，记住了。”
　　当康从白犬手中拿起来几片菜叶，俯下身去喂猪，
　　两个人的身上，笼罩着同样的母性的光辉……
　　远远的看着两人的大蟹浑身恶寒，“养殖就养殖，这么入戏干嘛？”
　　他鄙意地瞪了一眼两个人，蹲下身对着成队散步的鹅说，“鹅将军们！来来来，吃饭啦！”
　　“呃呃呃！”
　　浑身柔软的白色羽毛，翘着圆乎乎的屁股，走起路来飒飒生风，这就是大蟹负责的鹅！
　　他给最强壮的鹅起名为鹅将军，其他的分别是鹅卫兵，什么百步穿杨、神勇无敌、一招制敌等名字，大批发发放给鹅们。
　　这些鹅吃着带有灵气的食物，喝着带有灵气的水，仿佛也颇通人性，极为机灵。
　　它们长大后，撅着翘臀，在学校里散步，看谁不顺眼就上去用嘴追逐，一时间无人敢惹！彪悍异常！
　　“还是鹅将军好，爱干净，还会梳洗打扮，不像是白犬养的，真脏！”
　　大蟹看着雄赳赳气昂昂的鹅们，脸上也布满了母性的光辉……
　　……
　　饲养的饲养，散步的散步，周五的傍晚格外娴静。
　　等吃过晚饭，这周就算是结束了。
　　顾小鱼懒洋洋地趴在办公室的桌子上，准备眯会儿。
　　她这段时间简直忙疯了，带着重明鸟踏遍了整个白果树村与学校的势力范围，绘制地图，并且标注了生态环境以及植物生长情况。
　　石漠化，“地球之癌”，可见其可怕与治理难度之大。
　　事实上，情况确实不容乐观，黑妖区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片荒漠。
　　顾小鱼不想她三年支教期还没有满就灰溜溜的结束，更别说取得成效，这样她的考评绝对拿不到第一名。
　　不能输！
　　顾小鱼给自己打气。
　　累极了的顾小鱼刚刚想眯会儿，就听到办公室外面，远远传来了脚步声。
　　嗯？
　　顾小鱼想到办公室的门锁着，还没到开饭时间，她就继续安心地睡。
　　结果那脚步声直接冲着办公室而来，窗帘是拉上的，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于是开始敲门。
　　咚咚咚。
　　“在吗？顾老师在吗？”
　　顾小鱼一个激灵，瞬间醒了：“…………”
　　“顾老师？在吗？在吗？”
　　顾小鱼痛苦的堵上耳朵，怀疑人生。
　　她不在，她完全不在这里！
　　顾小鱼淡定地塞上耳塞，泰然自若地躺下。
　　结果门外又传来了走近的脚步声，英招惊喜地说，“孟老师，你可算来了，门锁着，不知道顾老师在里面不，你开门看看。”
　　孟极端着保温杯泡着枸杞，“啧，行吧。”
　　门吱嘎一声开了，英招探头一看，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顾小鱼。
　　他走过去，“顾老师？”
　　顾小鱼一睁眼，就看到了英招的大脸！她吓得往后一退，“你怎么来了？”
　　掏出来耳塞，顾小鱼看着孟极，心底直叫苦，面上依旧不显：“什么事儿？”
　　当老师的，就是这点不好，什么时候都得强撑着在脸上摆出来一副“I’m fine”的模样。
　　“顾老师，我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开始大规模种树，不是说有选出来的树种了么？”
　　“快了快了，等周末我出去一趟回来就可以了。”
　　“还要这么久啊……”英招有些失落，“我先种着不可以吗？”
　　顾小鱼想要爆青筋了，“等我开了大会再开始种，不然就没有仪式感了！”
　　“仪式感是必须的吗？为什么要仪式感？”
　　顾小鱼：“……”
　　英招真是一个小唠叨鬼。
　　顾小鱼眼睛无神，听着英招叨逼叨。
　　她不喜欢暴力解决问题，她只是比较直接一点。碰到这种小唠叨，又没有办法直接给他胶带封嘴，她还能怎么样呢？
　　偏偏想要让他不要说话，那一颗敏感的少男之心就会受伤……他好不容易不那么自卑，她怎么好意思去伤害？
　　真是怕了怕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顾小鱼站起身来，准备故技重施。
　　她眉头微蹙，抱歉地说：“我、我去个厕所！”
　　端着保温杯看热闹的孟极：“噗……”
　　英招有些失落地走了。顾老师每次上厕所都不回来，他今儿估计是等不到了。
　　两人都走了，孟极坐在自己办公桌上，啧啧摇头，“我还以为顾校长谁都不怕呢！”
　　等了好半天，顾小鱼才探头探脑地进来，“走了？”
　　孟极：“走了。”
　　顾小鱼愠怒：“你怎么又把唐僧放进来了？”
　　孟极老神自在地一笑。
　　还能怎么样？想看顾校长吃瘪呗！
　　-
　　顾小鱼一早就出了关，赶赴羽苍城的种树老爷子家。
　　种树老爷子命叫王德业，虽然年纪大了，却格外精神，身体健硕。他跟顾小鱼一来二去，倒也称得上是朋友了。
　　顾小鱼在这段时间的试验之后，总算是定下来白枪杆与大叶速生槐这两种树种。
　　这两种树种极为适合恶劣的石漠化地区，在黑妖区的试验表明，相比同期存活下来的树木，他们的长势更为喜人，顾小鱼决定先发展这两种大规模植树。
　　想要植树，就需要有苗。
　　顾小鱼早就向王老爷子预定了白枪杆与大叶速生槐这两种树，并且付了不菲的钱款。
　　王老爷子本来是不要钱的，但是顾小鱼的要求是用灵气催发幼苗，越快长大越好，她需要大量的树苗！
　　多多益善！
　　这么大笔的订单，老爷子精神不济，还叫了他一个老伙计过来帮忙。
　　这天顾小鱼来的时候，王德业老人的老伙计沈洪也在现场，并且带着他的孙女。
　　正是周末，妖界的学校也都放假了，小姑娘跟着沈洪老爷子过来做客，也不吵也不闹，搬着板凳趴在大树墩子上做作业。
　　沈星星咬着笔，皱着小眉头，一个时辰就写了三道题。
　　顾小鱼看不下去了，“你写的什么？需要帮忙吗？”
　　沈星星指了指作业本，“这道题我不会呀……”
　　顾小鱼一撸袖子，“来，我给你讲！”
　　两个老爷子忙活着，不时地看着顾小鱼给沈星讲题，他们乐呵呵地对视一眼，继续干活。
　　直到下午，树苗才全部准备好。顾小鱼谢过两个老爷子，并且继续预定树苗，临走的时候，沈洪老爷子说，“小姑娘，你是教师吗？”
　　顾小鱼一怔，犹豫了一下。妖界的人族很是稀少，但是并不是没有。
　　但是妖界的教师入职门槛高，如果告诉了他们自己是教师，很容易知道自己分配到哪里。万一被查到自己在黑妖区搞建设，怕是有麻烦。
　　“我不是老师。”
　　沈洪：“哦？那你怎么会做题？”
　　顾小鱼憋出来一句：“我喜欢做题。”
　　沈星听的眼睛都瞪圆了，这个世界上竟然有喜欢做题的人？
　　“那你不是教书的，那你是干啥的？”沈洪笑着说，“我看你刚才讲题的模样，可真像是一个老师。”
　　想到她被戳俩窟窿的画像，顾小鱼赌气说：“我是养猪的。”
　　“噗……”沈洪笑着摇头，“那你养了多少头猪？”
　　“四头。”
　　“养猪也用不了多少知识吧，你为什么这么会讲题？”
　　顾小鱼冷静地说：“现在，流行科学养猪！”
　　--------------------
　　作者有话要说：
　　饕餮：“顾老师顾老师，我想吃……”
　　顾小鱼：“不，你不想！”
　　饕餮：“……”


第14章 点石成绿
　　顾小鱼拿到的第一批树苗，一共两千棵。
　　白枪杆一千棵，大叶速生槐一千棵，差不多够一个星期的种植量。
　　最重要的是，她不能一次性带进去黑妖区太多，海关要查啊！
　　长久以往，这也不是办法，顾小鱼想了想，跑去羽苍城的杂货店，咬牙买了最好的限量版香烟。
　　妖界跟人界一样，男妖精也爱抽香烟，不同的是，妖界的香烟更加纯澈，吸烟更为过瘾解压。
　　顾小鱼在过海关的时候，看到过文马跟他的同事们偷偷抽烟，估计是烟民。想要贿赂文马他们，首先要投其所好，其次……
　　……
　　赶到交界处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越是接近黑妖区，周围景色就越是荒凉。
　　关卡孤零零地立在夜幕中，头顶的光芒炙热而明亮，将周围的一切都照亮。
　　顾小鱼刚走近关卡，执勤的文马就看到了顾小鱼。这段时间顾小鱼来回穿梭，早就认出来了顾小鱼的身形。
　　他也没在意，等顾小鱼到了关卡时，随口说：“怎么不在妖界多住几天，黑妖区这边什么都没有，真惨。”
　　顾小鱼叹了一口气，“我们分配到这里是要考察成果的，我要是不努力，等三年后就灰溜溜回人界了。”
　　“哦？”
　　文马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顾小鱼。
　　他知道分配来的人界教师三年后是要考察的，如果能得第一名就可以留在妖界，其他的教师如果没有意外，就要结束支教返回人界。没有想到，顾小鱼竟然想要留在妖界。
　　“人界不好么？非得留在妖界。不过留在妖界是可以当什么来着？我倒是不知道。”
　　顾小鱼笑眯眯地说，“考核第一名可以留在人界，入职妖都公务系统，就可以成为妖界的正式居民了。所以啊……”
　　她嘿嘿一笑：“那时候我就当官了。”
　　文马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合着是想把学校建设好，学生成绩搞好，好去妖都当官啊！”
　　他心底这才明白，为什么顾小鱼要买这么多教学用品，还有一些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
　　如果顾小鱼的目标是拿到考核第一名，最后去妖都当官，那么就可以解释通了！
　　文马对顾小鱼放下了警惕。
　　一个想要进入妖都公务系统的人，怎么会搞幺蛾子呢？
　　顾小鱼叹了一口气，垂头丧气地说：“可是黑妖区太简陋了……分配学校的时候，我也不知道竟然这么惨，现在真是抓瞎。”
　　文马深以为然。“想要追上去，确实难了。”
　　顾小鱼可怜巴巴地说，“所以我准备自己掏腰包建设学校，先搞上去学校的硬件设施，再搞上去学校的软件设施，学生成绩好了，我就可以留在妖界当官。”
　　她说着，从随身空间里掏出来准备好的一箱青云牌限量版香烟，往桌子上一拍，“以后呢我可能要买一点东西搁在学校，麻烦文大哥高抬贵手。”
　　文马眼神落在香烟上，他认出来了，这是今年的主推款香烟，价钱可不低。
　　他迟疑地说：“我可以给你办个免检……不过你在学校搞这些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顾小鱼满口说：“要是有问题教育局根本不会把我往这里分，也就是说只要将学习搞上去就行。反正我负责的范围就是一个学校，能有什么差错？你也看到了，学校穷，我带的不是鸡鸭鹅，就是树苗银杏果，磕碜的要命，主要就是我想要考核拿到第一名。到时候他们检查，可不管我是不是在偏远地区，照样放在一起对比。那时候学校建设不达标，我岂不是惨了？”
　　“也是啊……”文马的眼神移不开。他想着顾小鱼是要在妖界当官的，那么……肯定不会自寻死路。
　　顾小鱼垂头丧气：“为了一个户口，我容易嘛！”
　　“行……我明天给你办个免检证，你下次来的时候直接拿就行了。”文马放弃了挣扎，终于吐口了。
　　顾小鱼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那谢谢你了，文大哥！你真是一个好人！”
　　“嗨，没什么。”文马直接去拆箱子。
　　他拿出来一条烟拆开，又拆开一盒烟，搁在嘴里，满足地点燃。“真是好烟啊！”
　　卖（hui）惨（lu）成功！
　　顾小鱼嘻嘻一笑，这才走人。
　　……
　　搞定了关卡那边，顾小鱼下次就可以带大量的东西来黑妖区了！
　　而白果树村，蔬菜的长势喜人，灵气的滋养让蔬菜不断的收获成长。
　　妖精们根本吃不完，吃不完，他们就拿去镇上卖。
　　水灵灵的蔬菜是抢手货，刚拿出来就一下子被哄抢而光。还都是高价卖出去的！
　　大家晕晕乎乎地数着手中的钱，觉着有些魔幻……在不久前，他们还吃不饱饭买不起东西，现在却手中握着钱财，还买了不少其他必备的东西，可谓是咸鱼大翻身！
　　兜里有钱，心头不慌。
　　悠哉哉地回到白果树村，觉着那些平常看不顺眼的妖精也顺眼了。
　　“那你家卖了这么多蔬菜，得种多少棵树啊？”
　　他们都在交流着这些。
　　按照与顾校长的约定，领取的菜种是与种树绑定的，只要领取菜种，就得种树。他们把菜都卖了，树还没种呢！
　　“我一直算着呢，我得种30棵树！”
　　“我50棵树……”
　　“哎。”
　　“哎。”
　　顾小鱼回到白果树村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整个村庄的风气变得昂扬起来。
　　时机终于到了，顾小鱼开始推动下一步计划了：
　　——“封山育林重建家园动员大会！”
　　动员大会被设置在周日的下午五点钟，上午的时间，顾小鱼让白果树学校的全体师生员工全都就位，听从吩咐。
　　首先，是总动员的宣传！
　　宣传要全方位多角度，首先是白果树村的支持，这个由孟极孟村长负责，顾小鱼友情提供喇叭，早上七点钟，村里准时播放！
　　正在睡梦中的妖精们被孟村长的大嗓门惊醒，迷糊着脸，听着喇叭里传来了孟极动情的男中音：
　　“我们，来自妖界各地，我们，困在弹丸之地。然而我们所处的土地，已经在走向死亡。如果我们放任自流，那么，明天我们就要走向毁灭！让我们一起，齐心协力，做出共同的约定！”
　　他深情地说：“停止破坏，修复绿色！”
　　被吵醒的妖精们：“……”
　　本以为一遍就算了，还能放过他们去睡觉，结果，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他们等到九点钟，喇叭终于停了。
　　睡不着的妖精们想去村长家揍村长，结果刚出门，就被饕餮塞在怀中一张宣传单。
　　他阴沉着脸，一头红毛蔫蔫的，“好好看看！”
　　南翠翠拿到手中一看，是歪歪扭扭的字体，上面写着：“防治石漠化建设美好家园”。
　　南翠翠：“？”饕餮这么熊的孩子，竟然会主动干活？
　　“饕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臭啊？”
　　饕餮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发传单。
　　今儿早上他就被顾小鱼给拉到学校，让他抄写传单！全部手写！
　　这不是变相的罚抄吗？
　　他当时就拒绝了。
　　谁知道顾小鱼冷冷地说：“下午的大会需要调动大家的情绪，要不然你就跳开场舞好了。”
　　饕餮：！
　　被逼着当礼仪小姐就够可怕的了，竟然还要跳开场舞！饕餮只好伏案抄写宣传单，抄的手都痛死了！
　　一张一张的宣传单，都是饕餮自己写的，发起来就格外认真，最后确认每个人妖精都拿到了传单，他这才返回学校。
　　顾小鱼他们已经在白果树村以及周边都拉好了横幅和标语，简单粗暴的宣传就完成了。
　　当天下午，学校里布置的比蔬菜大会还要隆重，村民的参与性明显增加，还没到时间就有来凑热闹的妖精了。
　　到了下午五点，白果树村的妖精们基本上来齐了。更为重要的是，顾小鱼还看到了几个根本没有见过的人妖精。
　　顾小鱼非常满意，白果树村的村民们因为蔬菜的缘故，已经与顾小鱼绑在了一起，来这里是应当的，但是有新的妖精来参加，说明宣传工作确实做得到位了。
　　饕餮恶意地看着台上，自己不用跳开场舞了，那么是谁跳？是英招？还是当康？
　　时间到了，顾小鱼示意了一下，重明鸟在空中翩跹飞过，随后动感的音乐传来，白犬跟大蟹带领着母鸡队、公鸡队、猪猪队、大白鹅队交替走过。
　　它们已经颇通人性，简单的蹦跳指示都能听懂，憨态可掬，逗乐了大家，顿时活跃了全场的气氛。
　　饕餮：“……”又被顾校长给玩了！她压根没打算找妖精跳开场舞！
　　顾小鱼等家禽组合下台后，她站在中央，妖精们看着顾小鱼的目光顿时和善多了。以后，他们也会有这些家禽吧？
　　她深深地看着大家：“我想，大家很多人不明白，我为什么不好好搞学生学习，先拿种树开刀，也一定以为，我是逼着大家种树对吧？”
　　众人：“……”
　　有人大喊：“难道不是吗？”
　　顾小鱼摇头：“不是，我不是在逼你们，而是让你们正视这个问题。”
　　她使了个眼色，站在旁边的英招与当康两个人合作，展开了一幅长约三米，高约两米的大幅地图！而地图的中央，就是白果树村，除此之外，则是大片的荒漠地区。
　　顾小鱼说：“我走遍了白果树村的势力范围，又让孟村长到镇上调取了黑妖区的数据，得到一张惊心的地图！”
　　她指着地图上的荒漠区域说，“整个黑妖区，除了少量地方能住人，其他的地区都已经石漠化！也就是说，根本不适合居住！如果再放任不管，那么整个黑妖区就会变成一片荒漠，那个时候，没有吃的，没有喝的，没有灵气，你们，全都是死路一条！”
　　众人沉默了。
　　他们不是不知道，可是怎么办呢？
　　这里本来就是一片荒芜，不然妖界也不会将他们赶在这里，他们也不会在此蹉跎一百年。看着越来越多的妖精们死去，看着新的妖精们没有灵气，得不到发展，他们的周围，本来就是绝望啊。
　　南翠翠说：“顾校长，知道你想要我们种树，可是种树就能解决问题吗？我们还会死啊！”
　　顾小鱼的声音拔高，“能！并且，我怀疑，只要这里恢复绿色，灵气还会回来，你们的未来就有救，孩子们就有救了！”
　　什么？
　　这话顿时让大家骚动起来。
　　顾小鱼冷静地示意英招，英招会意，与当康将大幅地图翻面，变成了一张宣传画。
　　顾小鱼说：“如果说，用人的身体来比如，那么我们的骨骼就是山，我们的血液就是河流，我们的肉就是山上的土壤，我们的皮肤，就是这绿色的森林草木。而现在，我们没有了血液、肉和皮肤，只剩下骨骼，那我们就造皮肤，我们的血肉才能留存！”
　　“按照我的预期，只要我们都进行种树，那么很快绿色就会回来。当山上不再只是石块，那么清澈的河流就会回来。当河流奔流不息，那么动物们就会回来。当生态环境重新恢复的时候，那么……灵气，就会回来！”
　　这话，让妖精们倒抽一口冷气。
　　洛元青忍不住说：“可是我们来这里之前，这里就没有灵气啊……我们种树之后，真的会有灵气吗？”
　　顾小鱼肯定的说：“那是因为你们来这里之前，这里就是荒漠了。在更早的之前，这里必然是能生存的。”她在勘察地质的时候，看到了地层下面的森林遗迹，说明这里不是永远的荒漠，那么就有救。
　　“如果真的能恢复灵气，那么我们跟你干！”
　　“是的，我们想回去！”
　　“种树！现在就种树！”
　　顾小鱼笑得纯粹，“既然大家达成了共识，那么我先说好，如果谁种树倒数第一名，就要惩罚，而种树最多的，则会有更多的奖励。”
　　“现在，大家跟着我一起喊就可以了！”
　　妖精们面面相窥，不知道顾小鱼搞什么幺蛾子。
　　顾小鱼：“我喊一句，你们喊三句就可以了。”
　　整个空阔的场地，都回荡着大家的呼喊声。
　　“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爱种树！爱种树！爱种树！”
　　“都是钱！都是钱！都是钱！”
　　“变强者！变强者！变强者！”
　　两个年轻男子站在外围，一人皱着眉头，“我怎么觉着怪怪的。”
　　另外一人：“好像喊了之后，他们的表情都统一了诶。”
　　“……这是什么邪术？”
　　而顾小鱼将动员大会圆满结束之后，吩咐大家明天早上开始来白果树学校领取树苗种树。人群这才依依不舍地散开了。他们的眼中，都含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顾小鱼得意地笑了。
　　她从小就翻阅杂书，熟背各种成功学书籍，比如说《激烈自己的10000条口号》、《如何做个邪魅狂狷的霸道总裁》、《自己就是最大的宝藏》等等等。
　　后来大学期间误入传销窝点，靠着自己的成功学成功忽悠，跑出来报案的时候，那老大还抱着自己求教如何当一个自信的人……
　　今天看来，效果不错！
　　--------------------
　　作者有话要说：
　　喊口号の魔力。


第15章 上课睡觉
　　封山育林，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缺一不可。
　　“人和”，在顾小鱼放长线钓大鱼，循序渐进的诱惑下，妖精们已经能主动认识到重建家园的重要性，调动了他们的积极性，齐心协力搞建设了。
　　“地利”，白果树村地域辽阔，多是石漠化地区，有足够大的地方供他们折腾，而且整个黑妖区的机构基本上处于瘫痪状态，暂时没有人来插手顾小鱼的建设。并且，顾小鱼就是白果树学校的负责人，即便是插手，顾小鱼也是占理的。
　　至于“天时”
　　………虽然顾小鱼知道是种树的时机，可是不免还是觉着自己的到来才是最重要的。她可以自由出入黑妖区与妖界，即便是每周只有一次，也足够满足当前的需要。
　　万事俱备，只欠.干活。
　　周一的上午，顾小鱼没课，她上周末买了一批质量好的胶鞋，免费发给上山植树的妖精们。
　　除此之外，种树所需要的铲子、水桶等物品，足量供应。
　　种树最好是阴天或者小雨天气，当天正好是个阴天。
　　她带着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的，拿着工具，上山种树去了！
　　在山上，顾小鱼首先进行了分工，挖坑的来领铁锨，种树扶正的是另外一拨人，最后一拨人去提水浇树。
　　一个聪明的领导者，会利用好每个员工的价值，顾小鱼深深记得成功学上的理论，于是她选出来了三个领队。
　　分别为挖坑队：洛元青。洛元青在之前的蔬菜大比拼中赢得奖品，可见为人聪明细心，可以有效管理队伍。
　　树苗队：南翠翠。苗翠翠也是蔬菜大比拼中的翘楚，又是女人，细心耐心，管理树苗再合适不过。
　　水桶队：章桥。章桥身高八尺，体壮力健，管理挑水队伍并且帮忙非常合适。
　　升为队长，三个人又多了几分责任感，眉宇间清明有力。
　　三拨人马各有分工，队长督促队员，队员想要抓紧时间完成任务，于是都紧张的干了起来。
　　妖精们一向懒惰，此刻想到种出来的树成活后，会带来一片片绿色，不禁干劲十足。
　　铁锨挖坑，一下一下，挥汗如雨。
　　全体村民根据顾小鱼的指导，基本上做到了标准化种树，苗翠翠紧张地看着，确保每一步都不出差错，保证树苗存活率。
　　“小心点小心点，对对对，就是这样，树苗要放在中间，绝对不能歪！”
　　“没歪，你看这不是挺好的么！”
　　而到了最后，就是用脚稍微踩实，随后水桶队来浇水。
　　这次的浇水，要保证水浇根透彻，但是也不宜过多，不然就会将树苗给浇死。
　　章桥提着水爬山许久，脸上也没有出汗，他将一桶水倒下去，“顾校长，这行了吧？”
　　“行了。”
　　章桥啧了一声，“顾校长为了种树真是下血本了，树苗自己买，工具自己买，听说上学也没有收学生的费用……这井水以前都不开放，现在全都给我们种树种菜用了，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大家偷偷克扣井水。”
　　顾小鱼摊手：“我还不是为了你们？抓紧时间干活吧，别让我血本无归。”
　　几个水桶队的人哄堂大笑，“行吧，走，咱们再去提一桶水。”
　　顾小鱼在前期的指导后，就腾出来手了。
　　她发现妖精们都挺聪明的，真的想要干起来活的时候，非常灵活与勤劳。
　　想想自己所知道的资料，这些人如果不聪明，也不会走上歧路。
　　她摇了摇头，去吩咐了一下三个队长，让他们植完每天的300棵树后，就可以休息了。
　　随后，她放心的下山了。
　　种树这边干的热火朝天，学校的教学方面也没有落下。
　　白果树学校的老师紧缺，她没有急着招老师，是想等了解一下白果树村的村民们再招人。毕竟这是当老师，为人师表，尽管特殊情况下不能太过严格，她也要招收一些真正有知识的老师。
　　翻阅孟村长那边的档案，她选中了两个人。
　　一个是南翠翠，一个是洛元青。
　　洛元青是个非常好看的男人。
　　他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深沉，整个人散发着颓废的气息，帅气中又带着点坚毅。毫无疑问，他是个非常招惹女人喜欢的存在。
　　另外一个就是南翠翠。南翠翠格外热情，又肯吃苦，种菜也是好手。
　　顾小鱼翻阅了他们俩的档案，得知两个人之前都是知识分子，等晚上去验收了两个人带队的情况后，下定决心去找两个人了。
　　她先去找了洛元青。
　　洛元青听说了顾小鱼的来意之后，略微沉吟，“你想让我教哪一门课？”
　　顾小鱼笑眯眯地说：“数学！”
　　她打听过了，洛元青在成为黑妖之前，是个不得志的税务部门员工，被上司打压一直郁郁不得志，就去玩刺激去了。一百年前被赶到这里，却一直格外自律，是个令人遗憾的失足美大叔。
　　“数学啊……”洛元青眯眼看她，“你知道我的事情了？”
　　顾小鱼点头，“知道了，所以我还想让你兼职当我们学校的会计。”
　　“会计？”洛元青愣了。在一个学校里，会计可是最重要的职务之一，顾小鱼竟然对他这么信任？
　　“是的，我看好你哦，明天早上八点，洛老师记得来上课。”
　　顾小鱼一拍脑袋，“对了，工资待遇是全校老师统一的，基本工资加绩效，等你上班了就知道了！”
　　洛元青的手指轻敲桌面，“行。”
　　……
　　南翠翠听说了顾小鱼要找她当老师，顿时惊呆了！
　　“不是吧？我？”
　　在南翠翠的心中，黑妖区就是等死的代名词，没有想到在这里竟然还能当老师！
　　“是啊，南老师，你绝对可以的！”顾小鱼说，“我觉着你细心又耐心，想让你当白果树学校的生活老师，以及音乐、科学实践课程等。到时候再安排，有没有意见？”
　　南翠翠有些难为情：“我可以吗？”
　　顾小鱼忽而笑了：“你曾经是妖界的一个……不出名的歌星吧？这点对你来说不算是什么的。”
　　南翠翠二十多岁的模样，长得水灵灵的，头发乌黑柔软，常常随意地披散着，带着一股知性的光辉。她跟人说话的时候，恍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好听极了。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南翠翠这么有文艺细胞的。
　　南翠翠沉默半晌，点头，“行。”
　　“每个月结一次工资，放心，绝对不拖欠！”顾小鱼笑眯眯地走了。
　　第二天一早，新老师就就位了。
　　教室里的四个学生顿时炸开了锅。
　　“顾校长发什么疯？洛元青别看他不吭声，蔫坏！竟然把他请过来了。”
　　“是啊！我上次还偷了南翠翠抓的鸟，这下惨了，竟然当了我们的老师！”
　　“喂，你们听说没，南翠翠暗恋洛元青！洛元青就是一个风流种子……顾校长是不是也暗恋他？”
　　“滚滚滚，顾大魔王像是那种爱情至上的人么？她，丧心病狂！”
　　“………”
　　饶是学生叫苦连天，新老师还是开始上课了！
　　初时觉着有些怪怪的，进入课堂的程序之后，耐心听讲下来，觉着两个新老师果然有两把刷子，竟然真的把知识点讲的深入浅出，很容易就听懂了。
　　而洛元青下课之后，凝视着大家，随后摇了摇头走了。
　　几个学生长出一口气，随后一头雾水：“他不打算找我们的麻烦，最后摇头是干什么？”
　　在办公室里，刚下课的洛元青坐下来，连连摇头：“顾校长，咱们学校的学生男女比例也太失调了，你看那几个小子，简直要上天。”
　　顾小鱼正蹲在办公室里调试多媒体，“没办法，还得做好招生工作，现在的工作量太大，都快劈不开了。”
　　南翠翠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扫了一眼洛元青，又快速地收了回来：“我们这里还有几个学生，但是顽劣无比，一直不想来上学，我看他们种菜倒是挺积极。”
　　“没关系，慢慢来。”顾小鱼拍了拍手，打开了多媒体。
　　“这是什么？”
　　“这是电脑跟多媒体，以后老师们没课都来学习一下，”顾小鱼说，“对了，以后每个晚上，学生跟老师都来这里看电脑放映。我下载了不少电影跟科普片。”
　　出乎顾小鱼的意料，妖界与人界的对接已经发展的很好了，多媒体器材在人界特产店里能买到。虽然价格昂贵一点，但是有货就好，顾小鱼上周直接买了带回来了。
　　除此之外，她还花费巨款买了发电用的妖电鳗，整个学校的供电就有了保障。
　　电脑放映，成了学生们的新宠。顾小鱼对于他们想要看什么从来不干涉，反正电脑上的片子都是她筛选过的，都可以看。
　　没多久，他们就从动物世界看到了名侦探柯南。
　　看得多了，后遗症就出来了。
　　周三的下午，第一节 课。
　　孟极慢悠悠地讲着课，看着讲台下昏昏欲睡的四个学生，忍无可忍！
　　“你们！实在是没救了！”
　　四个学生被训斥后，强撑着抬眼听了一会儿课，听着听着……
　　还是觉着没意思，就干脆趴在桌上继续睡。
　　他转身气哼哼转身就走，去办公室找顾小鱼诉苦，“顾校长，我讲课他们都睡着了，这课没法上了！”
　　顾小鱼正在写教案，闻言没有停下来，“哦。”
　　“……哦是什么意思？”孟极皱眉。
　　顾小鱼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才上课五分钟。他们睡的这么快，说明他们很健康。”
　　孟极：“？”
　　顾小鱼叹了一口气，“年纪大了，你有时候是不是谁都睡不着啊？我现在就觉着精神不济，有的时候想睡觉就得半天。他们五分钟就睡了，说明身体好。”
　　孟极憋屈：“顾校长！他们不听课睡觉啊！你也不管管？”
　　顾小鱼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孟极：“一共四个学生，四个学生都睡了。那么为什么允许你上课催眠曲，就不允许下面睡眠呢？”


第16章 柯南校服
　　“这是什么意思？”孟极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顾校长的这话，是在指责他教书不够好，所以所以学生才不听的么？
　　她不帮着管教学生，还要说他上课是讲“催眠曲”？
　　“你讲催眠曲，学生睡眠，所以你们都扯平了！公平公正、合理合法！”
　　孟极勃然大怒，“顾校长，你在说什么？我这边气得要死，你在说风凉话？”
　　顾小鱼反倒是笑了。
　　她笑起来的时候，白皙的脸上显出几分孩子气，格外灿烂。
　　“来，孟老师，别激动，我们坐下来，慢慢唠唠嗑。”
　　孟极本想发作，看着顾小鱼的笑脸，忍了忍，准备听顾小鱼怎么说。
　　顾小鱼反倒是不急了。
　　她站起身来，去端起来刚烧好的开水，先给孟极的保温杯里加了水，随后又给自己的杯子里加了热水。
　　“孟老师，喝点热水。你觉着咱们的学生，好教么？”
　　孟极紧锁眉头：“当然不好教！年纪都这么大了，不知道听课，一讲课就瞌睡，现在好了，竟然全体睡觉！”
　　“那你觉着，放映电影的时候，大家集中注意力么？”顾小鱼慢悠悠地说。
　　“集中啊，我看他们天天看电影看得目不转睛，都快上瘾了。”
　　顾小鱼一拍桌子，“这就对了！”
　　“？”
　　什么对了？
　　顾小鱼耐心地说：“你看啊，学生们为什么喜欢看电影？因为好玩儿啊！”
　　“……是啊。”
　　“但是，上课好玩吗？”
　　孟极：“……这还用说，上课当然不好玩。”
　　她眨了眨眼睛：“上课不好玩，是因为一节课45分钟，你都在平平淡淡的讲课，当讲课成了催眠曲，那不就不好玩了？”
　　孟极：？
　　顾小鱼和和气气，继续说，“你把课程上的好玩一点，那不就有人听了么？”
　　孟极拐过来弯儿，“不对啊……这就是歪理！学生上课不听课，怎么还跟好玩扯上关系了？”
　　顾校长这才严肃起来：“孟老师，我听过你的几节课，你讲课的教学方法应该是‘注入式’授课法①。”
　　“嗯？此话何解？”
　　“注入式形象生动，就是对待容器注入的意思。那么学生就是被动的承受，学生怎么会主动学习呢？这是填鸭教学！”
　　“长久以往还好，时间长了，这种方式就会渐渐变得令人疲惫，学生的主观能动性就会下降，甚至当听到你的声音时候，就会产生‘这是催眠曲’的潜意识。”
　　“初时学生还能克服自己的懒惰，时间久了，如果碰到了有更高的吸引力在前面，就会让他们觉着索然无趣。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孟极有些懵了：“以前教书不都是这样么？”
　　“唔，是的，以前是这样，教学效果好吗？当然不好！但是现在我们可以改嘛！”
　　顾小鱼说，“你看啊，‘注入式’与‘启发式’是对立的，你启发学生自己去学校，学生的学习积极性被调动，脑子里就有积极的思维活动，不就觉着学习好玩了么？”
　　孟极若有所思：“这倒也是……之前一直照本宣科，学生们都不愿意听，我都讲了一半课让他们自己看书了。但是他们听不懂我讲的，看书也看不懂，一节课就浪费掉了。”
　　顾小鱼鼓掌，“对，就是这个道理。而且教学方式分为多种，不仅可以语言传递，还可以直观感知、实际训练、引导探究、情感淘汰①嘛！”
　　“这么多种？”
　　“对啊，”顾小鱼笑嘻嘻地说，“你一天一个花样，学生们都猜不到你要讲什么、做什么，他们好奇心有了，每天想看你有什么花样，你讲课效率不就提高了么！”
　　“……”
　　“等他们都猜不到你要干什么，被你牢牢吸引的时候……”
　　顾小鱼的手缓缓握成拳头，“那个时候，就已经走进你的掌心啦！”
　　孟极的眼睛死死盯着顾小鱼的手掌，半晌：“高！实在是高！”
　　-
　　饕餮探头听着教师办公室的动静，听了一会儿，怕被顾小鱼发现，就回到了教室里。
　　他两眼呆滞，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朱厌他们凑上来，“怎么说怎么说？顾校长是不是发飙了？”
　　饕餮迟疑了一下，不可置信地说：“我听了一半，就听到顾校长竟然在怼孟老师！”
　　“！”
　　“怎么回事儿啊？老孟头刚才的样子都要爆炸了，顾校长怎么会不给他出气？”
　　“真的没有！”
　　饕餮将刚才偷听到的对话复述给大家。
　　什么？没有想着斥责学生，反而觉着是老师的问题？
　　还说孟老师讲课没有意思？
　　这让几个人都惊呆了。
　　顾校长怎么这么牛逼，发起疯来连老师都怼？
　　……
　　再次上课的时候，顾小鱼悄悄地站在后门，发出“班主任的凝视”。
　　就看到四个学生抬头，忍着笑看孟老师教数学。
　　孟极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大家看这里，这是阿花（α）！这是憋它（β）！而这个，叫做甲马（γ）！”
　　顾小鱼：“……”
　　而在他讲课的过程中，肢体动作，语言起伏，都有了变化。
　　不管怎么说，除了饕餮还有些神游天外，其他的三个学生是在认真听课的。
　　顾小鱼站了一会儿，同桌朱厌用手肘戳了戳饕餮，饕餮回头猛地一扫，就看到了顾小鱼，随后装腔作势地听课，总归是回神过来。
　　看着讲课有了成效，顾小鱼悄悄地走了。
　　-
　　顾小鱼与新上任的会计洛元青处理学校的账务清单。
　　学校的账面上，早就已经负债累累，顾小鱼先不去管以往的负债，重新计算。
　　让洛元青给学校的每个人设定了个人账户，分为进与出。
　　学校的学费照收不误，但是全部采取记账形式。等学生工作取得的金钱可以抵消在学校的全部花费之后，就可以支取盈余了！
　　洛元青：“也就是说大家都是零成本上学？完全不担心上学没钱，交不起费用了！”
　　“是啊，”顾小鱼点头，“反正大家都是穷光蛋，现在逼着你们给钱，除非去卖肾！只能凭借双手去创造未来嘛。”
　　“有道理。”
　　除了师生的个人账户之外，洛元青负责的，还有用于学校建设的大笔账户。这个账户才是最主要的！
　　比如说树苗、工具、奖品等开销，虽然学校小，但是项目众多，算起来竟然还需要很多功夫。
　　顾小鱼严格要求：“以后学校的杂务都分给你跟孟老师，我不会每项事务都过问，但是每笔钱，都要向我报账。”
　　“你倒是当了甩手掌柜。”洛元青苦笑：“那行吧。”
　　“嗯，但是钱呢，一笔都不能少，如果有随意支取钱财的情况，而我不知道，那就没法报销了！”
　　洛元青惆怅地说，“追着领导报账的日子，又要开始了。哎。”
　　顾小鱼拍了拍洛元青的肩膀，勉励地说，“好好干！”
　　她招人当然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以及解放自己，不然招人干什么？
　　到了最后，顾小鱼说，“对了，这周我要在妖界定制一批校服，全部采用最好的布料，听说能耐火耐水耐草，学校账户补贴一部分，但是学生也要承担一部分，你跟孟老师做一下学生的工作，争取都订购。”
　　“要是不愿意买呢？”洛元青问。
　　顾小鱼想了想：“那你们就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人负责俩学生，去他们家，多喝他们家水，直到同意为止。”
　　“要是还不想买校服呢？”
　　顾小鱼一摊手：“你们再想想。要是全靠校长，校长岂不是要累死了？”
　　……
　　洛元青的宣传校服计划，刚开始就受到了抵制。
　　饕餮最是反感：“我们都穿一样的衣服，那有什么意思啊？”
　　当康：“是啊，我们都穿上校服，那从背后，我跟朱厌两个人都分不清了。”
　　朱厌不屑地说：“你想多了，我俩的体型能一样吗？”
　　英招憋了半天：“还得花钱……我学费还没有赚够呢！”
　　叽叽喳喳，各种不满的声音，主题思想就是不想花钱。
　　洛元青的眼神更是沧桑了，“你们……真的不愿意帮助老师吗？老师也是要完成任务的。”
　　“……不愿意。”洛元青的电眼，去撩南翠翠还差不多，对于四个半大小子……还是算了吧！
　　洛元青0：4，铩羽而归。
　　孟极上场。
　　孟极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还承诺给大家表演一个刚学的相声。
　　英招动摇了，“我还是想看相声的……”
　　毕竟孟老师的课已经往相声发展了，他讲相声，一定更好玩儿吧？
　　然而饕餮坚决反对，“不行不行，一点个性都没有！”
　　朱厌：“是啊，搞不懂为什么非得把我们打扮成一样的外表，都穿不一样的衣服不好吗？”
　　当康接上：“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孟极取得1：4，惨败而归。
　　两个老师无可奈何，使用浑身解数，依旧无法说动他们，只好灰头土脸地来找顾小鱼求助。
　　顾小鱼也不知道啊！
　　她要是知道怎么办，早就说怎么办了。
　　她安慰两个老师：“别愁别愁，不想穿校服是全天下的学生的想法，不是一朝能解决的，我们慢慢来。”
　　……
　　说是慢慢来，顾小鱼也头疼。
　　她最近忙着统计山上幼苗的存活率，现在带有灵气的水浇灌着，妖精们护理着，树苗的存活率很是喜人。
　　当初光秃秃的石头山，现在已经出现了点点翠绿！
　　顾小鱼心情很好，有灵气的字样，树苗的生长速度是人界普通树苗的十几倍，可谓是事半功倍。
　　现在是九月份，必须赶在冬天来临之前，初步完成植树的第一阶段
　　——让所有的石头上，都覆盖上一层浅绿！
　　她累了一天，下山回学校。此刻正是傍晚，学生们的休息时间，大家都没有放学，而是聚在办公室看电视。
　　看的是《名侦探柯南》。
　　顾小鱼若有所思地擦了擦额头的汗，心底有了想法。她叫过来洛元青，如此这般这般。
　　第二天，洛元青说服了全体的学生，全部同意订购校服了！
　　南翠翠好奇的不得了，这几天看着他们着急上火，怎么突然就全都同意定做校服了？
　　洛元青笑眯眯地说，“顾校长说，他们最近喜欢看《名侦探柯南》、《哈利波特》等等等，就让我别讲什么大道理，只用给他们说……柯南哈利他们也穿校服，结果……饕餮他们都同意了！还说要把校服做的好看一点！”
　　南翠翠：“！”
　　--------------------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注入式教学法与启发式教学法是两种根本对立的方法。当代教学方法提倡启发式，反对注入式。
　　鹿鹿再次郑重声明：本文所有专业知识引用自“教育学”、“心理学”、“教育心理学”、“新课改”等专业内容。


第17章 奖励惩罚
　　早上八点，上课铃声刚响过。
　　南翠翠夹着书从办公室里往教室走。
　　学校现在只有三间房子，从办公室走到教室也就是抬脚的功夫，然而她愣住了。
　　只见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四个男生排排站，低着头，耸拉着脑袋在背书。
　　他们最近吃得好，脸上比之前多出几分红润之色，看上去极为健康，不知道是不是南翠翠的错觉，觉着他们的个子也窜了一窜。
　　此刻无精打采地背着书，显得又是局促又是无奈。
　　“你们怎么回事儿？刚才不是早饭时间么？”
　　英招叹气：“早读是顾老师的，她检查我们背诵，都没有背会，又检查了默写，我们错了好多生字。”
　　当康揉了揉自己的胖脸，搓成了各种形状：“顾老师就说，让我们站外面，什么时候会了，什么时候再回教室。我吃了饭就来走廊背书，现在背的脸都酸疼了。”
　　饕餮双目无神：“诗词好难、好难啊！”
　　南翠翠恍然大悟：“……你们在顾校长手下还背不出课文，活该！”
　　她没看到顾小鱼在哪儿，教室里没有，学校里也没有，挥了挥手，“先进教室上课，等下课再继续外面站着背书吧！”
　　“好……”
　　蔫蔫地应了一声，四个男生进教室听课了。
　　……
　　而顾小鱼，此刻正在与水桶队的章桥一起上山的路上。
　　每天早上，去山上查看树苗的存活情况，已经是顾小鱼的每天必做事情。
　　初时她爬山气喘吁吁，而妖精们则是轻而易举，她就明白自己与妖精们的身体素质差了太多。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顾小鱼下定决心，想要锻炼身体。
　　这里没有健身房，但是大自然中连绵起伏的山脉，就是最好的健身房。
　　于是顾小鱼没事就跟水桶队的章桥一起，双手使力，提着水桶去山上给树苗浇水。
　　初时她只能双手各提一个水桶，后来就可以慢慢增加。
　　时间久了，她可以面不改色地左右手各提着一桶水，蹭蹭蹭地往山上跑。
　　章桥身高体壮，这天他也提着两大桶水，毫不费力地跟上顾小鱼。
　　他觉着不解：“顾校长，你一个女孩子家，没事干嘛提水桶啊！”
　　顾小鱼气喘吁吁：“锻炼身体啊！我举铁我快落！”
　　她没用灵气，现在累成狗，浑身冒汗。
　　“那你要练成我这样的体型么？”章桥哭笑不得。
　　他身体强壮，肌肉发达，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肌肉山一样，又是壮观又是可怕。
　　顾小鱼累的浑身酸麻，“我现在才开始修炼，比你们落后太多，现在不努力，以后就更落后。所以才要努力。”
　　章桥佩服无比：“那我没事再教教你如何淬炼身体吧！我虽然没有了灵气，但是这一百年来对于开发身体的潜能也有几分见解，我觉着……如果我能回到妖界的话，功力会再上一层楼。”
　　顾小鱼眼前一亮：“好，以后一起举铁！”
　　曾经显得无比漫长的道路，现在也渐渐觉着没有多远，顾小鱼到达第一座山头之后，站在山顶往下眺望。
　　放眼望去，前方是无尽的山脉，那山脉都泛着白光。
　　顾小鱼知道，那是光秃秃的石头。
　　然而，她的眼睛微眯，脖颈挺直，遥遥看着山脉。
　　太阳刚刚升起，薄雾消散，光芒洒在山林。隐隐约约，可以看到正在种树的妖精们。
　　他们配合默契，动作娴熟，一棵棵树苗被栽种到为数不多的泥土中。
　　这半个月以来，在妖精们的通力协作下，树苗的栽种，取得了可喜的成果！
　　曾经，白光闪耀，寸草不生。
　　而如今，一棵一棵树，一片一片树林，一座一座山，光秃秃的石头渐渐覆盖上了一层浅浅的、羸弱的绿色。
　　树苗非常弱小，仿佛一阵狂风就能将树苗连根拔起。
　　然而风雨来了几遭，雨水浸透湿润土地，那树苗仿佛喝饱了水，吃饱了饭，渐渐的，越长越大，越长越大……
　　不断生长的树苗，就是妖精们的希望。
　　他们眼含希望，盼望着树苗，快点长大。
　　一天一变样，树苗长得越来越强壮。
　　它们的根，深深地扎在贫瘠的土地上。
　　它们的根，穿透了石头，汲取最为宝贵的营养。
　　顾小鱼看着这些树，心底就仿佛感觉到它们强烈昂扬的精神，想要再感受深一些，再深一些。
　　心中的壮士豪情刚刚升起，隐隐约约，听到几乎微不可闻的喧闹声。
　　她看了看表，下节课是她的课，该去上课了！
　　顾小鱼匆匆忙忙，从山上赶回白果树学校。
　　-
　　刚赶到学校，正好上课铃声打响。
　　重明鸟围绕着树盘旋着，落在了树梢，它歪头看着顾小鱼，“顾校长，昨天晚上下了一阵暴雨。”
　　顾小鱼急着去上课，“是啊，怎么了？”
　　重明鸟扑棱扑棱美丽的红色翅膀，“我正在睡觉，就被雨水浇了一头，我申请豪华鸟窝。”
　　顾小鱼咦了一声：“你都开始提要求了？”
　　重明鸟趾高气昂，“我也是有思想的鸟，为什么不可以？我去找洛元青，他说你没有设置我的账户，就没有办法给我报销，我当然要来问你了。”
　　顾小鱼：“可是你得有收入可以抵消你得花费啊。不然直接是个无底洞，你当我傻啊会往里面填？”
　　重明鸟矜持地说，“我可以打铃嘛，其他的，如果你吩咐我，我也是会做的。”
　　“行吧……”
　　顾小鱼难得见主动请缨干活的，“那我给洛元青说一声，有什么你能做的，你给他说就行了。”
　　“好咧！”重明鸟笑嘻嘻飞起来，顾小鱼真害怕它一言不合再次跳舞！
　　重明鸟的脱衣舞实在是太辣眼睛了。
　　她连忙走进教室。
　　打铃已经过去三分钟，顾小鱼没有进教室，而教室里没有老师，就是一个状态——乱哄哄。
　　饕餮正拿着语文书，摇头晃脑地吟诵着：
　　“枯藤老树昏鸦，校长是个傻瓜，每天只会罚站，背书默写，样样逼迫，累死本大帅比！”
　　朱厌嗤笑：“改编都不通，要我说，应该这样！”
　　当康鬼使神差地扭头，就看到了顾小鱼冷冷地看着他们，他浑身一个激灵，“咳咳咳！”
　　朱厌不满：“你咳嗽什么………………啊……”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顿时一个急拐弯，“……应该好好背书啊！”
　　饕餮的脚正翘着，忽然意识到不对，连忙正襟危坐，低头背书。
　　顾小鱼从后门缓缓地走进来，从教室里穿行，走到讲台上。
　　路过他们的身边时候，都没敢说话。
　　顾小鱼面无表情，拿起来黑板擦敲了敲讲台，“停了！”
　　低声默念声停了下来，他们抬头看顾小鱼，等顾老师说话。
　　顾小鱼第一句话，没有批评饕餮，而是说：“这节课，我们不讲新课，把古诗词全都背会，这个单元的生字全都默写正确，任务就完成了。如果还不会，那么就抄会，一百遍不行就两百遍，两百遍不行就五百遍，直到会为止。”
　　饕餮的眼睛都要瞪圆了：“为什么一定要会背？差不多不就行了么？”
　　顾小鱼严肃地说，“我想，你们还是不了解我的风格，我要求会背的内容，一定要会背。我送给你们一句话：只要学不死，就死劲儿学！”
　　讲台下，鸦雀无声，四个学生瞠目结舌。
　　当康欲哭无泪：“之前孟老师当校长的时候，从来没有管过我们背书默写……这也太严格了吧？”
　　顾小鱼对于其他的事情，能商量，对于他们的学习，不能。
　　顾小鱼说，“你们本来就底子很差，如果不能再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那么根本就追不上。而我在这里的任务，就是教书育人。”
　　“如果我连书都教不好，我的使命就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他们不能顺利的成材，那么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没有意义的。”
　　“特别是现在你们已经到了初中的年纪，你们的小学底子我都测试过，可以说是惨不忍睹，现在不补上，那么以后的学习就没有意义。而且，你们都很聪明，不存在不会背课文，也不会生字的情况。扪心自问，你们罚站的时候，真的有在学习吗？”
　　几个男生沉默了。
　　“现在，不是让你们拿出来百分之五的努力来混日子，而是拿出来百分之一百的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你们身边的人的命运。”
　　顾小鱼一锤定音，“只要学不死，就死劲儿学！记得这句话！”
　　顾小鱼给他们划定了界线，学生们的接受能力还是很强的，很快就玩命的背书，教室里传来了郎朗的背诵声。
　　这就是所谓的，你软我硬，你硬我软。
　　有经验的老师，在第一学期的开始，都不会慈眉善目软弱可欺，因为学生们能够快速揣摩到你的底线是什么。倘若一开始就节节败退，那么……他们就不会付出所有的努力，而是开始“应付”。
　　当然，顾小鱼不想让他们产生抵触心理，这些孩子们，就是白果树村未来的希望。
　　“如果你们以后背诵课文超过三次不会背诵，就惩罚上山种树一百棵，以此类推。”
　　顾小鱼所说的，就是“惩罚”。
　　当康哭丧着脸：“背书很难的……要死好多脑细胞的。”
　　顾小鱼微笑着说：“当然，以一个月为计算周期，如果每次都完成任务，就可以得到奖励……唔，不超过一个碎晶。”
　　这就是斯金纳的操作性条件作用理论①，顾小鱼刚才说的，就是应用了这个理论。
　　如果不完成就要惩罚种树，给学生一个厌恶的刺激，是“抑制”，而奖励晶玉，则是一种“强化”。
　　几个学生的兴致被调动起来了。
　　这是直接奖励钱啊！
　　如果不可避免地要去完成任务的话，还不如将事情做好，来得到想要的奖励呢。
　　没多久，英招举手给顾小鱼背诵《天净沙·秋思》。
　　一次通过！
　　没多久，全班同学全都通过了！
　　顾小鱼总算是长呼了一口气。
　　想了想，顾小鱼忽然开始紧张起自己的钱包！
　　一个碎晶就是一百块，如果以后学生多了……几百个上千个，个个都是三好学生，那么她每个月要花出去………………
　　顾小鱼：？
　　--------------------
　　作者有话要说：
　　①斯金纳的操作性条件作用理论：简单来说就是强化孩子们的行为时候，不能干巴巴的说，可以给他一个厌恶性刺激……比如说：“不写完作业就要去刷马桶”！
　　也可以给一个奖励……比如说：“写完作业可以去玩王者荣耀！”
　　来促使孩子们的行为得到强化。
　　如果是小朋友的家长的话，每次孩子完成一件事情之后，多夸夸孩子，孩子会更自信，就会更加主动完成。但是惩罚不宜过多使用，不要打骂小孩，不然可能会学会粗暴的处事方式……


第18章 鹅的报恩
　　“顾校长！顾校长！”章桥行色匆匆，急急忙忙地就要闯进学校。
　　正在门口放鹅出去散步的大蟹：“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章桥脸上带着喜色，“顾校长呢？我有话要对顾校长说！”
　　大蟹还没有说话，他带的一群鹅顿时亢奋起来！
　　长长的脖颈、雪白的羽毛、肥嘟嘟的大屁股一扭一扭，平常是格外无害的模样，甚至有些讨喜娇憨。
　　但是此刻，却仿佛看了敌人一样，直勾勾地盯着迈入学校的章桥。
　　一只鹅、两只鹅……一群鹅盯着章桥，让章桥顿觉诡异。
　　下一秒，首领的鹅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直接冲向章桥，张大嘴巴就咬住了他的裤腿！
　　章桥：“！”
　　他连忙甩开首领鹅，却没有想到竟然咬的这么紧，“你们这一群小畜生是要造反吗？”
　　大蟹目瞪口呆，不住地夸奖着：“鹅将军，你怎么这么厉害呐！”
　　章桥看着大蟹不帮忙制服发疯的鹅还在夸奖，简直要气疯了：“大蟹你在干什么？快阻止这该死的鹅啊！”
　　鹅将军不依不饶，鹅百步穿杨、神勇无敌、一招制敌……都蜂拥而上，斗志昂扬！
　　章桥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愣是快要被一群鹅给吓哭了。
　　“顾校长！呜呜呜……”
　　这边的哀嚎声早就惊动了正在上课的众人，大家纷纷赶出来看。
　　顾小鱼正在上课，忙出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待看到章桥可怜兮兮地抱着自己的头，跟鹅将军抢自己的头发时候，她连忙唤道：“鹅将军！过来！”
　　说也奇怪，那鹅平常不听别人的话，就连饲养他们的大蟹也不怎么搭理，但是就听顾小鱼的话。
　　听到顾小鱼喊它，它这才松开了叼住章桥头发的嘴。
　　“呃”了一声，它扭动着胖屁股，一动三摇地往鹅圈走。
　　它看都不看众人，眼神里含着隐约的蔑视，一副满满的得胜归来之相！
　　被藐视的众人：“…………”
　　忽然觉着，当个妖精，还没有一只鹅威风、霸道、肆意。
　　其他的鹅看到领头的鹅走了，这才纷纷放弃了围攻章桥，跟着走了。
　　章桥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掉的头发，“等着吧，早晚我要赢得种树标兵，吃了你们！”
　　不知道是不是章桥的错觉，鹅将军仿佛听懂了一般，扭头看了一眼他，飞快地跑了。
　　“怎么回事儿？”顾小鱼问。
　　章桥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顾校长！我们的山上，重新流淌清澈见底的河水了！”
　　这话一说，不仅是大蟹震惊了，就连跑出来凑热闹的学生们也震惊了！
　　“什么？现在黑妖区还有清澈的河水？”
　　-
　　封山育林种树已经轰轰烈烈开展许久，在种树的过程中，时常会见到干涸的河道。
　　河道里的水要么枯竭，要么脏污，基本上没有流动的活水。
　　然而，在他们将山种满树之后，距离白果树村最近的那处山，本来枯竭的河流，竟然从石缝里欢快地流出来水！
　　甘冽、清甜的河水！
　　当前几天种树的妖精们看到清澈的河水时，简直要哭出来！
　　他们多久没有喝过如此清甜的河水了！
　　当场，就有妖精兴奋地捧起来河水陶醉地喝着、品味着……
　　然而，下一秒被其他人拍肩膀，“你别喝了！喝啥！”
　　喝水的妖精闭上眼睛正在沉醉，恼怒地睁眼说，“你干什么打扰我？”
　　那妖精指了指上游：“没看见丫都开始洗澡了么！”
　　喝水妖精一抬头，就看到一群妖精已经蹦在河里搓澡了……
　　“……呕。”
　　……
　　顾小鱼对于新河流十分重视，经过实地勘测之后，她震惊的发现，这条河水中，蕴含着淡淡的灵气！
　　即便是非常非常稀少，比妖界的河流蕴含的灵气少多了，但是也意味着，他们的治理是有成效的！
　　他们的方向，没有错！
　　她与孟村长商量后，决定召开会议，宣布河流是大家的，希望大家共同爱护，合理分配。
　　——特别说明，禁止在河水上游洗澡、洗衣！
　　有了这条河水，白果树村的村民，就可以有可以饮用的水了！
　　而孟村长，则是带着人，将河水引流，直到围绕村庄的河流里！
　　这样，绕着村庄的死水河流，就变成了活水，曾经干枯发愁的河道，第一次注入了潺潺流水。
　　而顾小鱼，她决定开沟引水，在学校的荒地上，造出一条人造小河。
　　“挖沟好说，但是河水是用来干嘛的？”大蟹跟白犬听了顾校长的吩咐，还是有些不明白。
　　顾小鱼耐心解释说：“我们引水，水量并不多，所以我准备先引一条小溪水，随后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做成简易人工湖，我们可以饲养各种鱼，这样大家就有鱼吃了。”
　　白犬：“……对啊！我们可以做个鱼塘嘛！”
　　“是的，这一条支流要保证河水干净，不然鱼都死光了。”
　　大蟹：“那另外一部分是？”
　　顾小鱼说：“另外一部分，是用来蔬菜地以及日后的田地灌溉，我们不是还是养的还有鹅跟鸭子么，它们没有活水是不行的，所以以后就带着它们来这里洗澡就好了。在学校外面洗澡……看着鹅将军的疯狂劲儿，再误伤了谁就不好了。”
　　大蟹十分开心：“行啊！对了……顾校长，我还有个提议。”
　　“你说。”
　　“我还想建一个校内游泳池……我看着鹅下水洗澡，心底挺痒痒的……”
　　顾校长干脆一摊手，往他前面一伸。
　　大蟹：“……干嘛？”
　　顾小鱼微笑脸：“钱呢？”
　　“算了吧……”
　　大蟹掉头就跑。
　　当天，鹅将军就在刚挖好的支流里洗了一个痛痛快快的澡。
　　第二天一早，顾小鱼一开门，就看到地上放了一条还在垂死挣扎的小鱼。
　　顾小鱼：？
　　-
　　白果树村的种树行动如火如荼地开展着，
　　顾小鱼感慨，劳动果然能够改变人，随着时间的发展，妖精们虽然晒黑了、瘦了，可是脸上渐渐浮现出来自信与生机。
　　他们正在种树，看到顾小鱼与南翠翠过来查看植的树，纷纷喊：“顾校长好。”
　　“顾校长吃了么？”
　　顾小鱼笑着给大家打了招呼，“吃了吃了，大家辛苦了。”
　　她们俩继续往山上走。
　　经过这段时间的辛苦种树，距离学校最近的两座山头，已经布满了绿色。
　　白枪杆与大叶速生槐非常争气，树苗存活下来，变成小树、变成大树，茁壮成长，一天一个样！往日光秃秃的山，披上了一层翠绿。
　　顾小鱼今天就是来检查这两座山的情况的，如果整座山的生态环境合格，就可以继续开发其他的山，往新的荒山上种树了！
　　南翠翠不住地左顾右看，看着周边触手可及的绿色。
　　绿色的树木、绿色的灌木丛，因为树木将泥土雨水留了下来，土壤也变得湿润，所以，上面渐渐开始生长起各式各样的草。
　　虬扎的草窝里，隐隐约约，能听到轻微的昆虫声音。它们在这里重新生活……
　　而小溪流水，滋养了各种生物。
　　一个小小的生态环境，正在渐渐地萌发。
　　南翠翠的眸子里都是欣喜：“变化真的太大了，以前都是石头，我们还觉着山上什么都没有，一定是上天跟我们过不去，却不想着去改变它……”
　　她叹了一口气：“要是过去的一百年里，早就开始改变环境，也不至于如今一事无成。”
　　顾小鱼站在山顶，看着这两座山通体的绿色，她微笑着说：“现在还不晚。”
　　“是的，现在还不晚。”
　　南翠翠坚定地说。
　　顾小鱼满意地说：“这两座山的植树活动可以停止，接下来，推进第三座与第四座山的植树活动！”
　　南翠翠精神一振：“好！”
　　顾小鱼眼含鼓励：“向着美好的未来，冲鸭——！”
　　-
　　夜色降临，晚自习开始了。
　　顾校长站在班门口，看着学生们上自习。
　　“呃呃呃——”
　　顾小鱼往院子里看了看，这是鹅的声音。
　　在黑夜中，一抹白色的身影极为显眼，撅着屁股，扭着身体，虽然看上去娇憨无比，但是最强壮的章桥亲身体会，这群鹅，招惹不得！
　　看到顾小鱼看着它，鹅将军依旧扭的气定神闲，仿佛在散步，又仿佛在巡逻。
　　顾小鱼想到她门前的小鱼，喃喃说：“鹅将军最近要干嘛啊？”
　　几个学生也从窗户那里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看到顾小鱼扭头立刻正襟危坐。
　　顾小鱼：“……”
　　当她不知道啊？朱厌的书都拿反了！
　　直到晚上，学生放学之后，顾小鱼这才明白鹅将军在干嘛。
　　它竟然在巡逻！
　　一直操心的顾小鱼简直太欣慰了，她当天就睡了一个踏实觉。
　　这幅奇景，很快被学生们感觉到。
　　下课的时候，朱厌：“这以后白天顾校长巡逻，晚上鹅巡逻负责安全……真是混搭啊！”
　　饕餮：“那鹅的工作跟顾校长一样……这不是常务副校长么？”
　　当康：“……咦？有道理！”
　　“噗哈哈！”
　　从此之后，学校治安，白天她负责，晚上鹅负责。
　　学校的鹅将军，被称为“常务副校长”。
　　--------------------
　　作者有话要说：
　　鹅将军：没化形就当官，舍我其谁？（扭屁股走鹅


第19章 这算工伤
　　“顾校长，又有妖精来窥探我们种树。而且，学校总是有一群‘迷路’的人闯入，多亏鹅将军带队阻拦，现在还没人闯进来……不明身份的人多了，鹅将军已经学坏了！专门挑身体最脆弱的屁股叼！”
　　顾小鱼皱眉看着桌子上的图纸，“……”
　　“现在我们老师学生上学的时候，看到鹅将军都是绕着走，生怕被咬了屁股，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洛元青这样给顾小鱼汇报。
　　顾小鱼顺口说：“你见过几次，那么你觉着，是附近的妖精么？”
　　“有的兴许是，有的兴许不是……”洛元青沉吟说，“其实我们并不是都认识，有的妖精基本上都没有见过面。”
　　顾小鱼咬着指甲，愁眉苦思校服的样式，“来，洛老师，你看这个校服的款式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就付款去做了。”
　　洛元青：“……顾校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说有妖精来打探啊！”
　　顾小鱼看着洛元青一脸操心的样，扑哧笑了：“洛老师，我们搞这么大的动静，岂有不被观察的道理？他们来看是好事儿，不用管他们，等他们想要来联系我，自然就联系我了。”
　　“主动联系你？”
　　“是啊。”
　　顾小鱼狡黠一笑，“别忘了，这附近的土地，可都是我的！现在泉水已经有了灵气，生态环境正在恢复，他们孤立无援，迟早按捺不住，想要分一杯羹。那时候……”
　　她嘿嘿一笑：“身强力壮……绝佳的劳动力啊！”
　　洛元青：“……”
　　他恍恍惚惚地出了门，顾校长这是嫌现在的劳动力不够用，已经打上了他们的主意啊！
　　-
　　顾小鱼心情愉悦地收起来了校服图纸，她已经全部设计好了，只需要等周末的时候出门去定做就可以。
　　心情愉悦地出了办公室，一推门，就看到墙边一闪而过的大白屁股。
　　她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鱼。
　　顾小鱼哭笑不得，这个鹅将军，是怕自己被饿死吗？怎么每天都来送小鱼给她？
　　她看着小鱼正在艰难地挣扎着呼吸，蹲下身将小鱼捧在手心，合上手掌，快步走向校内小湖。
　　将小鱼轻轻地搁在水面上，小鱼轻轻曳尾，眨眼间就游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顾小鱼拍了拍手，轻轻说，“败家的大白鹅，你现在叼了鱼过来，这一条小鱼以后就是一条大鱼啊！真是浪费。”
　　这句话让刚刚走过来的英招差点摔跤。
　　他刚才站在顾小鱼身后，看着顾老师满怀慈悲地放生小鱼，还以为是悲天悯人，没想到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吃！
　　“顾老师，章桥在学校门口等你，说让你赶紧去山上看看。”
　　“又怎么了？他怎么不进来？”顾小鱼皱眉，快步走向学校门口。
　　英招努了努嘴，“章桥被鹅将军咬的屁股都快烂了，哪儿还敢进学校。我瞧着他一脸焦急，兴许真的有什么事儿吧。”
　　到了学校门口，章桥看到顾小鱼，连忙挥动手臂，“顾校长，我在这儿！”
　　顾小鱼眼神一扫，就看到适才一溜烟不见的大白鹅正在门口附近，虎视眈眈地盯着章桥……的臀部。
　　仿佛只要章桥敢迈进学校一步，就要叼上去！
　　顾小鱼：“发生了什么？”
　　章桥：“甘泉河河底，出现了不明生物！”
　　顾小鱼：“走，我们去看看。”
　　那条重新流淌的河，被他们称为甘泉河。
　　甘泉河的河流与现在黑妖区的河流都不相同，清澈甘甜、富有灵气，流淌几天，水量越来越大，顾小鱼发现大家都在自觉地爱护甘泉河，于是只是嘱托大家好生照看。
　　另外，种树的水富含灵气为好，现在甘泉河的水与学校井水富含灵气渐渐无异，浇灌树苗最为合适，妖精们省的再来回挑水喝，省了不少的功夫。
　　那甘泉河河底，之前干涸见底，从未有过什么不明物体，如今出来的……到底是什么？
　　顾小鱼随着众人急匆匆地赶往了正在开荒的3号山。
　　深山里，走过1号2号郁郁葱葱的山，就到了3号正在建设的山，这几天成果突出，树苗挺着骄傲的小胸脯，凌然站立着。
　　循着甘泉河的分流，终于到了一处山洼。
　　这里的土地刚刚湿润不久，附近还没有太多的草木，但是河水却非常深。
　　此刻，从岸边往河里看去，就看到一团大约半米的黑色正在清澈的河底沉淀着，不吭不响。
　　“咦……”顾小鱼惊疑：“我感觉到了灵气的波动。”
　　“是啊！这是什么东西？是鱼吗？”章桥挠头，附近种树的妖精们也纷纷赶过来。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难道是鱼？”
　　顾小鱼扭头：“饕餮！你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她再一看，不仅是饕餮，就连其他的三个学生也跟出来了。
　　朱厌：“好奇心。”
　　当康沉思：“我瞧着那一团黑色，怎么像是一条大鱼？有灵气的鱼……那我们晚上是不是可以吃肥美鲜香的鱼肉了？”
　　饕餮一巴掌拍在当康的头上，“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顾小鱼轻咳一声：“别说了，谁愿意下去查看一下，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去吧！”章桥活动活动手腕，活动活动脚腕，开始热身。
　　饕餮蹲在河边，摸着下巴说：“我怎么觉着……这东西怎么不断地往上移啊？”
　　场面顿时就静默了起来，大家的目光里惊疑不定。
　　顾小鱼心头一凛：“不是吧？”
　　实不相瞒，她怕鬼……
　　悄悄地、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顾小鱼小声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当康：“水太深，鱼被淹死了吗？所以一直往上跑？”
　　顾小鱼痛苦地捂脸：“别说你是我的学生。”
　　当康委屈：“……顾校长，你歧视我。”
　　英招垂眼，往后看了看，顾校长怎么站在自己后面了？
　　他怎么忽然觉着，顾小鱼好像刚才不是站在那里啊？
　　“噗通。”
　　章桥跳进了水中，水花四溅。
　　大家的眼神，牢牢地锁定了水下。
　　河面清澈，能够清晰地看到章桥健美的胳膊轻轻地滑动着水面，不断下浮、下浮……
　　随后，他接近了水中的那一团黑色，停滞了几息。
　　骤然，清冽的河水中出现了一抹绿色，垂直笔挺的绿色上，是一朵粉嫩娇艳的花骨朵，那花骨朵快速飞舞着，直接砸在了章桥的身上。
　　章桥吃痛，跟着那花骨朵缠斗几下，看清了是什么，这才浮了上来。
　　水面破开，章桥用蒲扇大的手抹掉脸上的水珠：“顾校长，是个很大的荷花！”
　　什么？
　　顾小鱼知道不是鬼，也不是耗子，更不是蛾子，这才放心。她往前一步，“你先上来吧，我瞅着这家伙是想要出水面的，我们等等它自投罗网。”
　　“行。”章桥爬出来水面，还捂着自己的屁股，“被鹅叼的还没好，又被花骨朵给打了，我真是太惨了……”
　　顾小鱼也觉着不好意思，“算工伤！这算工伤！”
　　……
　　水下的荷花是闭合的，它越往上，越能清晰地看到那一团黑色究竟是什么。
　　水花四溅！
　　细嫩的茎、带着粉色的花骨朵最先露出水面，随后是合拢的巨大荷花。
　　再然后，就是碧绿油亮的巨大荷叶。
　　那荷叶大约有三四米宽，上面的水珠萦绕，摇摇欲坠。
　　而闭拢的荷花，则是大约有两米宽，十分娇艳欲滴。
　　在众人的注视下，荷花微微颤动，他们的鼻尖就渐渐萦绕了清淡芬芳的荷花香味。
　　顾小鱼惊疑：“这是荷花精么？不过……怎么感觉怪怪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妖精成精的面貌。
　　“这个荷花精的灵气怎么比寻常妖精要多？”
　　就在此刻，那娇嫩的荷花缓缓绽开，一层一层，莲花剥落。
　　嫩蕊上，躺着一个穿着粉色花裙的女孩子。
　　她看上去稍显稚嫩，微微闭着眼，雪白的肌肤，比雪还澄澈，乌黑的头发，比浓墨还要绵绸，少女细嫩的长腿，在花瓣的掩映下，显得无比的美好……
　　“这不是刚化形的妖精。”洛元青赶到，“兴许是几百年前为了自保沉睡的妖精。”
　　也是，想想黑妖区生态灭绝也不是段时间了，顾小鱼上前一步，准备喊她。
　　大家的眼神也都肃穆起来了。
　　顾小鱼轻咳一声，呼唤荷花精：“喂喂？起床了！”
　　众人：“…………”


第20章 频频闯祸
　　花骨朵轻轻颤动。
　　微风拂过，荷叶上的水珠轻轻地落下，滴在了水面上，泛起一圈小小的涟漪。
　　女孩子依旧闭目酣睡，似乎并未听到声响。
　　顾小鱼干脆蹲下身来，双手聚成喇叭，凝声冲着河里的女孩子喊：
　　“——姿势不对，起床重睡！”
　　声波余韵仍在，睡在荷花中的女孩子的手指微微颤动，随后，她长长的眼睫缓缓抬起，露出一双略带着些懵懂、带着些迷茫的双眸。
　　待众人看清楚之后，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女孩子，睡着时候这么好看，睁开眼睛更好看！
　　通透、澄澈，眼角眉梢却又带着稍显稚嫩的妩媚，假以时日，她长大后，必然是美艳夺目。
　　“你们是？”她眨了眨眼睛，眸子里恢复了清明，带着一丝警惕。
　　纤细的手指微微打开，刚才重重敲击章桥屁股的花骨朵就拔水而起，冲入了她的掌心。
　　她握紧荷花骨朵的细茎，笔直地指向围观的众人。
　　这是攻击的姿态。
　　顾小鱼笑眯眯地凑上前，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意：“你好，我是白果树学校的校长，顾小鱼！”
　　-
　　经过沟通，顾小鱼才明白，这个荷花精是个花妖，在五百年前就化形了，但是灵气枯竭，河水干涸，她不得不为了生存下去，蛰伏在河床下，等待灵气复苏的那一天。
　　她酣栖时，不知年月，就这么一日一日地度过。
　　直到前几日，她的本体这才感觉到淡淡的灵气，并且这灵气越来越旺盛，缓缓滋养着河床。灵气缓缓下沉，被她贪婪的吸收着，这才渐渐冲破河床，往水面上挣扎。
　　女孩子叫做莲溪，算算年龄，大约是可以上初中的年龄了。
　　顾小鱼见缝插针，问她要不要上学。
　　莲溪有些踟蹰，握紧了手中的花骨朵：“这里一向人迹罕至，我一向是自己参悟，不过倒是听说入学是要缴费的，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可是如今我孑然一身，身无分文，怕是无法……”
　　顾小鱼听她的意思，不像是跟饕餮一样得了厌学症，心底大是宽慰，“没关系的，你可以先入学，我们有完善的助学机制，保证让每个学生，都能上得起学！”
　　莲溪眸光盈盈，虽然年纪尚小，却自有一股通透魅惑之感，“那就多谢了。”
　　围观的妖精们都还有工作要做，既然知道不是什么危险东西，而是一个沉睡的妖精，都各自四散了。
　　河边只剩下白果树学校的诸人。
　　顾小鱼正要给大家介绍一下，她一扭头，就看到饕餮直勾勾地盯着莲溪看，似是呆了一样。
　　顾小鱼在他眼前挥了挥手，“喂？眼珠子掉啦！”
　　饕餮回过神来，瞪了顾小鱼一眼：“顾老师，你干嘛呢！”
　　“给你们介绍一下，以后就是你们的同班同学了，她是我们班唯一的一个女同学，大家要多关心一下新同学，知道了吗？”
　　四个男生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
　　顾小鱼让洛元青带着他们回去上课，她则处理后面的事宜。
　　莲溪蹲下身子，将荷叶荷花缩小、再缩小……
　　直到缩小到拇指指甲那么大，才轻车熟路地略微调整，将荷花当做发卡，别在自己一头乌黑的头发上。
　　“顾老师，走吧。”
　　她穿着一身荷花色的花裙子，长裙曳地，却根本不沾惹任何水迹与泥土，而她的脚丫则是白嫩光洁，格外轻巧地踩在地上，行走自如。
　　“等等，你没有鞋子啊。”
　　“没关系的，我习惯了。”她笑起来，眼睛像是月牙一样，带着微不可见的妩媚。
　　顾小鱼看的有些发怔，这丫头，简直了，哪儿哪儿都漂亮。
　　不愧是以美著称的花妖！
　　莲溪跟着顾小鱼翻越了三座山头，抵达了白果树学校，她好奇地左看右看，小声轻呼：“哇，这里竟然有了学校。以前光秃秃的一片，可什么都没有呢。”
　　顾校长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这丫头比自己的年龄都要大！
　　“你先跟着我睡在杂物间，学校里暂时没有建设宿舍，住校的只有我们俩。”顾小鱼带着她到杂物间，好在这里还有一张空床，足够两个人睡在一间房子里。
　　莲溪连连点头：“谢谢顾老师啦……”
　　顾小鱼一拍脑袋：“对了，我还有一双新鞋，你先穿着。学校里统一订购的有校服，包括鞋子袜子什么的，等校服到了之后，就可以穿校服了。”
　　“好。”她笑眯眯地应道。
　　……
　　花妖莲溪的入学，给白果树学校注入了新鲜血液，整个教室的气氛顿时就不一样了。
　　首先表现在……
　　朱厌的腿像是不安分一样左扭右扭，就是没有像是以前那样将脚翘在前面。
　　当康趴桌子上睡觉的时候知道把脸背过去，以免莲溪看到他睡觉流口水。
　　英招在下课的时候总是低着头看着路，心惊胆战的，生怕踩到莲溪的长裙边。
　　而身为莲溪新同桌的饕餮，趾高气昂地画了一条三八线！
　　“喏。”
　　他用铅笔指着那条泾渭分明的三八线，“这条线，就是我们之间的鸿沟！谁也不许接触到这条线，否则我可就不客气了！”
　　莲溪有些委屈，一双黑眸里带着些微的不解：“顾老师不是说我们要互相帮助吗？划了线还怎么互相帮助呢？”
　　饕餮粗声粗气地说：“这是我订的规矩，怎么，你还打算找顾老师啊？多大了！”
　　莲溪撅了撅嘴，没理饕餮。
　　饕餮讨个没趣，哼了一声。
　　第一天还没有过去，顾小鱼坐在办公室里就听到了隔壁教室里传出来的哭声。
　　哭声抽抽噎噎，是唯一的女孩子莲溪的！
　　她连忙跑过去看，正在批改作业的洛元青也连忙站起身来，跑到教室里一看，就看到讲台附近聚集着几个人，围在正中间的就是莲溪。
　　她抓着自己的头发，看到顾小鱼来了，抽噎着说，“顾老师，我的头发、被、被饕餮给烧掉了一半！”
　　本来垂在腰际的柔顺黑发，如今却蜷曲着，只剩下一半的长度。
　　顾小鱼勃然大怒：“饕餮呢！”
　　英招伸出来手指指了指后门，“蹲门口呢！”
　　顾小鱼冲出去，就看到蹲在后门门口的饕餮。
　　他垂着头，没精打采的样子，就像是淋了雨的小狗。
　　“你怎么回事儿？”
　　饕餮扭头，“顾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说了不要迈过这条线，她偏偏不听，结果我练火诀，一把就把她的头发给烧了！”
　　顾小鱼对饕餮是不是故意的，不表示。
　　如今经过环境改造，白果树狭窄范围内有淡淡的灵气，但是这种灵气非常微小，饕餮是学了火诀，但是灵气太过于稀薄，怎么会一把火将莲溪的头发烧掉一半？然而，也有一种可能，就是饕餮确实不是故意的，这都是一场意外。
　　她掂起来饕餮的领子，拉着他站起身来，“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遇到这种问题，闯祸了，应该怎么办？”
　　“……道歉。”
　　饕餮走近教室里，郑重其事地给莲溪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你别哭了。”
　　莲溪抽噎了一声，看饕餮这么有诚意，轻嗯了一声，“好。”
　　第二天，刚刚上课，顾小鱼正扭头在黑板上板书课题，就听到一声尖叫。
　　她连忙扭头，就看到莲溪花容失色地盯着书桌上的文具盒。
　　这文具盒还是顾小鱼买的！
　　能出什么问题？
　　她肃着脸下去，就看到文具盒里骤然装着几条蠕动的虫子！
　　顾小鱼：“……”
　　她要被吓哭了好么！
　　“这是谁干的？”
　　四个男生都茫然无辜脸看着顾小鱼，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在说：不是我。
　　顾小鱼安抚了莲溪，随后让英招将文具盒里的虫子清洗出去，顾小鱼这才缓过气。
　　她实在是对虫子害怕，根本没有办法面不改色的做到拿出来虫子扔掉。
　　英招进了门，在纸巾上有一点虫子的汁液，这是顾小鱼刚才吩咐的。
　　几个学生惊疑不定，不知道顾小鱼要干嘛。
　　顾小鱼默念法诀，手指尖上呈现一丝淡淡的微光，迸射到纸巾上的汁液上。
　　随后，那一点微光从纸巾上飘起，渐渐地……渐渐地……
　　分成了两部分。
　　一大部分飞到饕餮的手指尖上！
　　另外一小部分飞到了英招的手指尖上！
　　英招刚才是去处理虫子了，所以沾惹了一点，那么罪魁祸首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饕餮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指上的微光，使劲儿甩了甩，“顾老师，这是什么法诀？怎么没教我们？”
　　顾小鱼收了那一点亮光，冷笑说：“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刚才还装无辜！下课上我办公室！”
　　“哦。”饕餮低下头，坐了下来。
　　花妖莲溪紧紧咬着嘴唇，她是荷花，最怕虫子落在荷叶上，烧掉头发还能忍……虫子是万万不能忍的！
　　到了下课，顾小鱼让两个人到办公室。
　　饕餮非常诚恳地给莲溪道歉：“对不起啊，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害怕。”
　　莲溪的眼圈还有些泛红，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意味：“我不接受道歉。”
　　饕餮愣了：“我没有想吓哭你，我只是想吓吓你而已。”
　　顾小鱼：“……”
　　还而已？
　　只会学习而没有同理心，那是非常可怕的。教学最重要之一，就是“德育工作，顾小鱼真怕饕餮长歪了！
　　顾小鱼冷静了一下，说：“饕餮，你欺负莲溪，这次罚你去种树。种够一百棵再回来。”
　　饕餮瞠目：“种树？”
　　……
　　刚种完树，没过两天，莲溪的课桌里，掏出来了一窝癞蛤·蟆。
　　顾小鱼当时正在走道里讲题，癞蛤·蟆争前恐后地跳在她的脚面上，差点把她吓宕机。
　　在女同学的抽屉里放蛤·蟆！
　　这究竟是讨厌还是喜欢？
　　顾小鱼气疯了：“饕餮！你个小学鸡！”
　　一周后。
　　深山里，章桥感叹地望着前方说：“前面那一座山我们还没有种树，怎么就绿了呢？”
　　南翠翠：“那是学生们种的。每次被惩罚都要去种树……当然，百分之八十的功劳，都是饕餮的。”
　　章桥：“……啧，真惨。”


第21章 找回场子
　　周一，早读的铃声敲响。
　　重明鸟敲了铃，放下了绳子，优雅地立在树枝上梳理羽毛。
　　已经坐在教室里的同学开始背书，而学校门口，急匆匆地跑进了一个学生，是饕餮。
　　他一路狂奔进了校门，风一样地奔进教室，坐在了他的座位上。
　　“顾魔鬼没来吗？”
　　他熟练地从课桌里掏出来书摆在桌子上，大喘气。
　　正在背书的莲溪一顿：“……顾老师没有进班呢。你下次不要喊顾老师是顾魔鬼啦。”
　　饕餮侧头看莲溪，没正经的一笑：“你对顾老师很是尊敬嘛，不过你不觉着顾魔鬼很适合她么？”
　　莲溪将书搁下，皱眉的时候也依旧明澈美艳，“怎么适合了？顾老师不就是让你种树了么，怎么就得了一个魔鬼的称号？”
　　饕餮哼了一声，“我都开始种第二座山了，生态环境全靠我，嘴皮指挥全靠她，你说她魔鬼不魔鬼？”
　　莲溪还要说什么，就看到顾小鱼抱着一堆衣服进班了。
　　全体学生都安静了下来。
　　色彩鲜明，制服统一，这是他们的新校服！
　　顾小鱼放下一沓子搁在讲台上，对英招说，“办公室还有一沓子，都抱过来，注意不要弄乱了，我刚统计好的。”
　　“是。”英招兴冲冲地跑去了。
　　等校服摆放在讲台上、课桌上的时候，教室里再也按捺不住了！
　　顾老师没有骗他们，校服看上去不是电视里松松垮垮的校服，而是有设计感的校服。
　　顾小鱼显然心情很好：“这批校服总算是到了，我给大家定了四季的校服，其中特别设计款是四款，分别是春夏秋冬款，还有一种是随心所欲穿着款，就是我们的宽大校服，分为春夏季与秋冬季，这个在运动的时候都可以穿。一共是六套衣服，你们分别来领取一下。”
　　衣服是按照他们的尺码给订购的，用的是妖界的裁缝与布料，做出来抗火抗水抗草，非常结实。
　　每个学生的尺码其实都不一样，顾小鱼刚才在办公室里整列了校服，给他们标注好了，领取非常快，眨眼间每个人的桌子上都摆放了六套衣服。
　　春夏秋冬的衣服都有，这样摞起来就占据了不少的空间，大家拆开袋子拿出来新校服试穿。
　　男女有别，大家只是试了一下外套等，比划了一下衣服，顿时就兴奋起来。
　　特别设计款主打美观，藏蓝色为主，沉稳包容，配色经典。而白色清新明亮，纯净向上。女生采用裙子款，纯洁雅致，男生是裤子款，有型整洁，看上去赏心悦目，好看极了。
　　“我觉着比柯南的校服还好看诶！”
　　“看来顾老师审美还行……”
　　“不过我不喜欢运动服……太丑了！这么胖大。”
　　“我觉着摸着还挺舒服诶……”
　　他们交头接耳，兴奋极了。
　　这个时候，几个老师也都过来看热闹，不仅是学生校服，就连老师制服顾小鱼也做好了，刚才他们就在办公室试新制服呢。
　　不过不同于学生的校服，老师们的制服更严肃沉稳。
　　孟极抱臂而立，这下，顾小鱼的意见跟学生们的意见完美融合，不仅有美观性的衣服，还有实用性的衣服。看着学生们的样子，已经对校服不抵触了，顾老师果然有高招。
　　好是好，就是挺费钱的。
　　顾小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最后强调说：“每个季节，你们有两种衣服可以换着穿，穿哪个校服都是可以的。但是我建议挑选适合自己情况的衣服来穿着，比如说劳动的时候，最好穿着运动服，舒适清爽。而平常，则可以是制服校服，美观好看。”
　　“但是呢，”顾小鱼严肃着说，“每周有两天的运动时间，那个时候必须穿着宽松款运动校服，知道了吗？”
　　“好好好！”
　　众人哪有不同意的理。
　　然而，顾小鱼离开教室的时候，发现……大家对于运动款常规校服根本无人问津。
　　正好下课铃声打响，该到了吃早饭的时间了。
　　顾小鱼与几个老师一起去吃饭，洛元青回办公室拿了文件夹与笔，跟上了顾小鱼。
　　“顾老师好大方啊！”孟极还在想刚才堆成小山的校服，算了算学校补贴给学生的钱，有些肉疼。
　　“一般一般。”
　　“顾校长，你怎么这么有钱啊？家里有矿啊？”孟极好奇了。
　　“不，”顾小鱼冷静地说，“因为我败家。”
　　败家还好意思说喽？
　　众人想要吐槽，却想到自己身上穿的都是顾小鱼败家败的，纷纷闭嘴。
　　学生们来吃饭的有点晚，等他们到了，发现他们身上穿着的都是新校服！
　　……然而却没有一个穿着运动款校服。
　　“都不穿运动款，是因为那一套不好看吧？”
　　顾小鱼撇嘴：“我觉着好看！运动款是我特别设计的，不会太臃肿又不会太丑，穿上去很有……哇你们有没有觉着，有一种……很go级的感觉？”
　　孟极摇头：“没有。”
　　南翠翠摇头：“没有。”
　　顾小鱼不死心，扭头问洛元青：“洛元青老师，你觉着呢？”
　　洛元青低头整理着文件夹，里面都是这段时间的开销。会计洛元青要来报账了……
　　“还行。”
　　他说：“你把票签了。”
　　顾小鱼眯眼：“还行？”
　　洛元青抬头，严肃点头：“太好看了！”
　　顾小鱼满意，这才接过来文件夹，签了字：“这还差不多。”
　　众人：“……”
　　-
　　顾小鱼与孟极分别教授修行课与阵法课。
　　阵法课还好说，虽然没有灵气，但是可以教授理论知识，顾小鱼的修行课一直很抓瞎，没有实践，到底是不好使啊！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的植树造林，让山青了，水流了，草盛了，花开了……
　　灵气竟然在这小范围内，有了渐渐复苏的征兆！
　　顾小鱼之前是用灵石教学，大多数情况下是让他们用灵石中的灵气进行练习，现在她及时调整教学策略，特意挑选了基础、耗费灵气小的法诀教授给学生们，让学生们自己去捕捉灵气练习。
　　初时顾小鱼还开启灵石帮助他们用心感觉灵气，果然能顺利地与空气中的灵气建立联系，然而，灵气实在是太少了，他们能借助灵石感觉到，却不能捕捉到它们。
　　他们有的时候需要潜心感知近百次，才能顺利捕捉到灵气，释放出法诀，累的苦不堪言。
　　英招不解：“我们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适合去练习实战，为什么不等以后灵气恢复了，再去练习呢？那时候岂不是很轻松就学会了？”
　　顾小鱼看着他们同样不满的神情，沉下心问：“我问你们，就拿最简单的水瀑诀来说，你们第一次尝试，用了多久才能凝聚出所需要的灵气？”
　　“我凝聚了三天吧，又试验了几百次。”英招说。
　　其他同学也都差不多。
　　顾小鱼说：“那么现在呢？”
　　英招：“……好像试个七八次就能成功使出水瀑诀。”
　　顾小鱼拍手：“这不就结了？”
　　几个学生：“咦？”
　　是哦！
　　不说水瀑诀，就是火焰诀、雷鸣决等初级版本，他们刚开始也是死活难以捕捉到灵气，一直在失败，从未成功过，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憋死憋活之后，竟然能顺利捕捉到灵气了！
　　好像经过练习，跟灵气的联系，要比之前要亲密许多。
　　即便是在苛刻的环境下，也能顺利地凝聚出灵气，来使出灵诀了！
　　顾小鱼看着他们明白了，这才语重心长地说：“环境越是艰难，就要越是要努力。现在无法跟灵气建立最轻松的联系，但是灵气是真实存在的，你们与灵气的接触越多，以后只会越来越好。虽然现在靠着灵石的加持才能顺利修炼，但是老师相信，现在你们打好基础，以后迟早会摆脱灵石的桎梏，自己捕捉到灵气的！”
　　“山水花草中皆有灵气，空气雨露阳光皆有灵气，用心去感悟。在艰难的情况下练功，以后即便是灵气全面复苏，甚至到了妖界，那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再说了，现在黑妖区的灵气来之不易，是你们辛辛苦苦一棵树一棵树地栽种得到的，怎么能不努力呢？不然，岂不是白种树了？”
　　几人连连点头。
　　顾小鱼忽然笑了起来，“特别鸣谢饕餮，如今已经种了一座半的山了，功不可没！”
　　饕餮：“……哼！”
　　-
　　从能顺利使出灵诀之后，学生们与老师们的修炼热情明显增高了。
　　顾小鱼干脆趁热将化形课也顺便开了。化形课根据妖界的情况不同，有的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开设，有的是从初一开设。白果树学校情况特殊，顾小鱼一直没有开设课程。
　　如今学生们入了门，能在灵石的帮助下使用灵诀，她就开设了课程。
　　没想到，大家的进步非常大！很快就从“把胳膊变成猪尾巴”变成了“将当康变成小猪仔”了。
　　一切都很好……就是灵石耗费太快了！
　　顾小鱼现在真的希望自己家里有矿了。
　　……
　　周六的早晨，天刚蒙蒙亮，顾小鱼就出了学校，动身去妖界。
　　学校里大蟹与白犬正在酣睡，隐约有鸟鸣声、虫鸣声。
　　忽然，鹅将军的惨叫声传来，打破了宁静！
　　白犬跟大蟹连忙从临时搭建的木屋里跑出来，冲到围墙边。
　　之间鹅将军羽翅上带着血痕，神情狠厉，一直冲着墙头嘶鸣。
　　墙头上，什么都没有了，只慢慢悠悠，从墙头上飘下来几片羽毛。
　　那羽毛是红棕色的，与鹅的羽毛截然不同，白犬捡起来一看，“这不是鸡毛吗？……糟了！有人偷鸡！”
　　“我去追！”白犬□□头去追击。
　　鹅将军怒发冲冠，使劲儿挣脱想要给它包扎的大蟹，没命地扇动翅膀，往学校门口跑去。
　　大蟹连忙回去查看，数了数，果然少了一只鸡！
　　等白犬跟鹅将军回来的时候，学校里已经蹲了三个少年，是饕餮他们。
　　饕餮是一早起来种树的，最近犯错太多，顾老师罚他种树，上课期间没种完，他干脆就赶早去种，早种完早完事，没想到就听到学校这边传来的骚动。
　　听大蟹说有人偷学校的鸡，饕餮顿时就怒了，回去叫了朱厌与当康过来，侦查犯罪现场。
　　朱厌蹲在墙头旁边，看着地面沉思：“我们学校的鸡是散养的，夜晚大多聚集在养殖园睡觉。顾老师在的时候，这个人不敢放肆，所以等顾老师一走，就行动了。刚才我查过，只有那偷鸡贼离开时候留下的痕迹，却没有来的痕迹，十分可疑。”
　　“为什么没有来的痕迹？”
　　“有两种可能。”
　　朱厌冷笑说，“一是这人他是飞进来的，但是我们学校的高空是重明鸟在守着，有东西飞进来它没有觉察的可能性太低。”
　　“那二呢？”
　　“二就是……”朱厌伸出手指指了指学校的灌木丛，“他一直藏在学校里，静心等待着时机，一击必中。在偷了一只鸡之后，他快速撤退，这才有走的痕迹，而没有来的痕迹。”
　　学校如今除去了杂草，干净整洁不少。顾小鱼为了学校绿化特意重新规划，引进了大批的树苗与灌木丛，将学校进行了绿化。不仅包括学校的主要地方，还有饲养区、河塘区等。所以，来人很有可能就一直藏在这里。
　　当康瞠目结舌：“为了一只鸡，这么煞费苦心，这人是个人才啊！”
　　饕餮不耐烦地拍在当康头上：“你夸偷鸡贼？脑子有问题吧？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这个偷鸡贼！敢偷到我们白果树学校，我们得找回来场子！”
　　鹅将军一直站在他们身边，似是在听着。饕餮说到这里，它嘶鸣一声。
　　饕餮瞥了一眼鹅将军，看到它翅膀上的红色，发狠说：“还得找回来鹅将军被打的场子！”
　　当康摸着头，委屈极了：“朱厌，你赶紧想想办法，饕餮快把我打死了。”
　　朱厌又是一声冷笑：“你们凑过来，我就不信抓不到偷鸡贼！”
　　三个人头碰头凑在一起，鹅将军抻长了脖子，只听到什么“那我们就……”
　　它不满地轻叫一声，扭身就往学校门口走。
　　身为老大，护不住鸡，很伤它这个老大的面子诶！
　　-
　　当天是个阴天，天幕阴沉沉的，似是要下雨。
　　从下午开始，白果树学校就在朱厌的指挥下，开始给饲养区搬家！
　　原来的饲养区距离围墙太近，这才让偷鸡贼有了可趁之机，所以，搬远一点不就好了么？
　　白犬、大蟹、饕餮、朱厌、当康，几个人挪猪圈、移鸡窝……赶猪的赶猪，赶鸭的赶鸭，动物们受惊，大声嘶叫。
　　一时间鸡飞狗跳，喧闹无比。
　　鹅将军出门未归，没有鹅将军的带领，一群鹅群鹅无首，东冲西撞，好几只鹅一起跑到了学校外面。
　　几只鸡亢奋无比，跟着鹅一起扑棱翅膀跑了出去。
　　大蟹连忙去追赶，好不容易才把鹅给赶回学校。他又去撵鸡，半个小时后，才气喘吁吁地将鸡都赶回学校。
　　满头大汗的大蟹骂了一声，“跑跑跑，跑到外面被人抓住就吃掉了！一群脑壳小的傻子！”
　　他气势汹汹地将学校门口给关上锁住，继续去给家禽搬家。
　　学校外面安静极了，一只鸡缩在草窝里，一声隐约的“咯咯哒”传来。
　　它等了一会儿，优雅地迈动鸡爪子，一下一下地从草丛里走出来，姿态优雅地散步。
　　不时地用尖嘴啄啄地面，翻出来虫子吃。
　　慢慢的，母鸡越走越远。
　　--------------------
　　作者有话要说：
　　狗头军师朱厌上线！
　　·
　　茶茶提供的小剧场一则：
　　饕餮：“救救单身狗吧。我真的不想过几个月一个人去过双十一啊！”
　　英招、当……“你还有我们。”
　　饕餮：“去去去！”
　　小荷花：“嘤嘤嘤嘤嘤嘤……”
　　顾校长：“孩子皮痒了，多半是欠收拾了。是你饕餮飘了，还是我顾小鱼摸不到刀了？”


第22章 妄图染指
　　“咯咯哒。”
　　母鸡姿态优雅淡定，穿行在树林里。
　　这里距离学校已经很远了，不远处就是连绵的山脉，那里还没有进行植树造林，显得荒凉无比。
　　在重重叠叠的山林里，一双眼睛悄无声息的出现，他牢牢的锁定着正在散步的母鸡。
　　要不要主动出击呢？
　　隐藏在草丛里的人静静地看着老母鸡，如果是陷阱呢？
　　毕竟刚刚丢了一只鸡，会不会想要抓住他呢？
　　想了想，他否定了，这只母鸡是他看着跟着一群鸡跑出来的，并且没人发觉，应当是为了挪家禽的窝，所以才让它一时不察跑出来的。
　　如果抓到母鸡，跟他偷的那只公鸡在一起，岂不是就能孵出来很多小鸡？
　　隐藏在暗处的人，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吐沫。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等那个机警的小女孩回来，他可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心念急转之下，他的眼神牢牢的锁定了老母鸡，随后手中拿出一把磨成的贝壳尖刀，直直地向着那只老母鸡冲去。
　　老母鸡没有想到从草丛里会出来不明生物，它受惊了，惊恐的拍了拍自己的翅膀，想要飞出去。
　　然后那个人比他更快，脚尖一点地，一个飞跃，便牢牢的抓住了正在扑棱的母鸡。
　　母鸡惊恐地叫了起来，“咯咯哒咯咯哒！”
　　却没有人来救它。
　　偷鸡贼抓住鸡翅膀，准备将它掂起来，抓紧时间撤退。
　　却不想，怎么也掂不动。
　　怎么回事？他低头一看，只见刚才的老母鸡已经不见了！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胖子，那胖子趴在地上，头扭向他，冲着他嘿嘿一笑。
　　“偷鸡贼！”
　　偷鸡贼心底一慌，想缩回手去，却不想一双肉乎乎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个偷鸡贼，还想往哪里去，这下看你还怎么抵赖！”
　　偷鸡贼看到这个小胖子就知道是学校里的一个学生，他慢吞吞地说：“闪开，不杀你。”
　　当康嘿嘿一笑：“放了你，老大要打死我。”
　　男人左手拿起刀就要刺到当康的胳膊上，当康一个闪身躲开，那刀便牢牢地插进泥土里。
　　当康虽然很肥胖却很灵活，还开始了反击制服，偷鸡贼眼神发狠凶戾地瞪了一眼当康，随后抽出来刀就要往上扎去。
　　这要是扎到心脏，岂不是惨了？
　　当康连忙膝盖顶出偷鸡贼，趁机拿出哨子吹了一声，只听远处传来快速破空的声音，眨眼间，一群人追了上来！
　　偷鸡贼心知如果被抓到便讨不了好，只想甩掉当康，却始终没有摆脱这个灵活的胖子。
　　当一个胖子灵活起来，根本就无法摆脱他的束缚。
　　等朱厌他们赶到的时候几个人一起上，当时就是一场大乱斗。
　　偷鸡贼偷了鸡，损害学校固定资产，被抓到之后一顿胖揍。
　　他一个人顶不住几个人，初时还抵抗，后来就不敌，被揍的鼻青脸肿，脸上冒血。
　　这边的动静被正在没头溜达的鹅将军听到，它怒发冲冠，也加入了战局。
　　虽然是只鹅，却精准打击，在间隙了啄了偷鸡贼好几下！
　　朱厌气喘吁吁地拍了拍手：“行了，差不多了。”
　　饕餮这才意犹未尽地停手。
　　当康按住偷鸡贼的胳膊，把他的头都要摁在土里，那偷鸡贼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不善。
　　鹅将军气定神闲，收了鹅掌坐在草地上，歪着头看着偷鸡贼。
　　饕餮得意洋洋地走在了他的面前，“就你还想逃脱我们的天罗地网？”
　　偷鸡贼头发凌乱，脏兮兮的，看不出来模样，此刻又鼻青脸肿，更是可怜又可怖。
　　他停了半晌，才慢吞吞地说：“你们这群狡诈鬼，那鸡根本就不是鸡，而是你们，你们竟然学会了化形术。”
　　饕餮得意洋洋地说，“你不知道知道的地方多着呢，顾魔鬼虽然很魔鬼，但是倒有几分真材实料。”
　　朱厌：“说吧，你是怎么潜入到我们学校偷鸡的。”
　　偷鸡贼好像在沉思，结果饕餮跟朱厌耐心的等待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回答。
　　当康使劲的拍了一下他，“说话呀。”
　　偷鸡贼这才愣愣地说，“我只是等了许久而已。”
　　“我觉得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怎么慢吞吞的，”朱厌狐疑地说。
　　当康：“不会啊，想杀我那会儿利索的很，说话倒是怪怪的，饕餮，你不会把他打傻了吧？”
　　饕餮：“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
　　他们把偷鸡贼押到学校，发现顾小鱼已经回来了。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出去大采购，又来回奔波，已经累得疲惫不堪，听到学校里的人说了这回事儿之后，就去查看现场。
　　没多久就看到他们把偷鸡贼给押回来了。
　　顾小鱼惊讶地说，“你们可以呀，已经出师了，都知道抓偷鸡贼了。”
　　饕餮他们得意洋洋的将偷鸡贼推到前面。
　　偷鸡贼好像认识顾小鱼，闭着嘴不吭声。
　　顾小雨看到偷鸡贼脸上的伤口，瞪了一眼饕餮，“说了多少次，不要暴力解决问题，怎么还是暴力解决问题呢？即便是贼我们要也要跟他讲道理嘛！”
　　饕餮嘻嘻一笑，“讲道理了，打完就可以讲道理了。”
　　饕餮这个暴戾的性子，真是让顾小鱼无语，。
　　顾小鱼问偷鸡贼：“你到底是怎么偷鸡的？”
　　刚才她回来的时候已经侦查过了，得出与朱厌一样的结论。
　　偷鸡贼这才开口说话。
　　“我三天前，就已经潜入到了学校里，一直没有人发现我的潜入……”
　　顾小鱼听着他讲话，总算是知道为什么鹅将军会折戟沉沙了！
　　偷鸡贼先是用树叶、杂草、泥巴伪装全身，就像是一块移动的草皮，随后趁机进入学校。
　　他在地上趴了一天，躲在学校绿化的灌木丛中。这还是顾小鱼为了校园环境特意让大蟹他们栽种的。
　　随后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慢吞吞地移动着，移动了几天，这才到了养鸡场，直到顾小鱼离开学校，他这才偷到了鸡！
　　顾小鱼一听，这是人才啊！
　　肯耐着性子、潜伏数天、有计划、一击必中！
　　潜伏高手！
　　他说话的速度很慢，声音有些粗哑，听着饕餮还想打他一顿。
　　朱厌看着饕餮活动手腕，拦住了饕餮，“别打了，顾魔鬼看到你打人又要罚你去种树了。”
　　饕餮一想到自己还没有完成的300棵树，总算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下来。
　　顾小鱼看他头发蓬乱，长长的头发，脏兮兮的脸，眼睛还青肿，觉得于心不忍。
　　让当康去打了水，她又拿了一条毛巾，让他自己清洗脸上的血污。
　　清洗之后，她惊讶的发现，这孩子顶多是跟饕餮他们一样的岁数。
　　顾小鱼一想，这个是潜伏高手，年纪还这么小，肯用工夫，智商也不低，这是人才啊！
　　“你是什么动物成精的？”
　　男生慢吞吞地说：“我是海螺精。”
　　顾小鱼一愣，“海螺精？”
　　顾小鱼脑子里出现了海螺的形象，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闷头的男孩，怪不得这个男孩有点慢吞吞的样子，原来是海螺成精了。
　　这样一来，男孩能隐忍这么久偷鸡，与他能沉得住气是有关系的。
　　“不过我觉着海螺精好耳熟啊……”
　　顾小鱼哦了一声，“我想起来了，田螺精！人界古代有田螺姑娘，海螺精的故事，没有想到，我们这里竟然也会有相同的故事。”
　　顾小鱼将田螺姑娘的故事讲给大家听，饕餮嗤之以鼻：“什么勤劳善良，我看是慢性子蔫坏！”
　　顾小鱼若有所思，传说中田螺姑娘留下的螺壳成了聚宝盆，那么现在的海螺精是不是也有聚宝盆？
　　“你有聚宝盆吗？”顾小鱼没忍住。
　　海螺精凝视着顾小鱼：“……有。不给你。”
　　顾小鱼眼睛一亮，讪讪笑道：“没关系，我就是好奇……那个，你想要上学吗？学费有优惠哦！还可以学习知识。”
　　海螺精慢慢摇了摇头：“课本内容很简单，我可以自学。所以不用了。”
　　顾小鱼没有被拒绝之后的恼怒，笑眯眯地说：“没关系，你如果不来上学的话，我们说一说你偷了我们学校两千只鸡的事情，你准备赔偿多少呢？”
　　他茫然：“不是两只吗？一只还是妖精变的。”
　　顾小鱼说：“鸡下蛋会孵出来小鸡，一代又一代……鸡鸡复鸡鸡，谁知多少鸡！”
　　海螺精：“……”
　　“哎，我还是觉着你挺可怜的，给你优惠了呢！”
　　顾小鱼惋惜地说，“不然也就是赔个七八十来万只鸡·吧！”
　　饕餮听的眼睛都直了，朱厌暗自叹息自己没有顾小鱼那么腹黑，白犬与大蟹默默地抱紧了寄几……
　　识时务者为俊杰，海螺精干脆地说：“我上学。”
　　顾小鱼开心极了：“那你这么聪明，还自学，现在的学业水平是？”
　　海螺精说：“我自学完了所有小学的课程，初中课程正在学习，还可以吧。”
　　顾小鱼跑回办公室拿了一套语文卷子给他现场做，海螺精当场做题，满分一百五，考了一百四十分！
　　语文这个水平已经算是拔尖了，顾小鱼不死心，又让他做了数学题。
　　现场改分数，他得了149！
　　顾小鱼不测了，这个海螺精，虽然慢性子，可是是个学习的好料子啊！
　　她握住他的手，使劲儿摇晃：“欢迎你加入白果树学校！”
　　……
　　海螺精正式成为白果树学校的新生。
　　海螺精说他叫海玉螺，早年在海边成的精，后来跑到了山区，就在附近的深山里定居了下来。
　　怪不得之前顾小鱼没有见过他，原来是散居的妖精。
　　顾小鱼给海玉螺登记之后，就给他准备了洗漱用品，还有剪刀，让他修剪一下自己的头发，他的头发之前被鹅将军啄的乱七八糟，看上去乱糟糟的。
　　他慢吞吞地给自己剃了一个板寸，洗了澡，换了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又清爽，非常白皙清秀。
　　上了几天课，顾小鱼就明白了海玉螺虽然有些慢吞吞的，但是脑子果然很厉害，听课的时候已经将课本预习过了，做题的时候正确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优等生！
　　终于出现在了白果树学校！
　　不仅是顾小鱼，其他的几个老师对此异常兴奋，讲课都有了激情，上课的时候，看着海玉螺起来回答问题，都多了几分耐性。
　　而海玉螺果然没有辜负老师们的喜爱，上课回答问题基本上都是对的！
　　偷鸡贼变成了同学，还这么受老师们重视，饕餮简直要郁闷了。
　　最为不满的就是朱厌，他都浪费脑细胞抓了偷鸡贼，偷鸡贼却成了备受宠爱的好学生，他觉着自己白白浪费了脑细胞。
　　当康也不满。
　　他为了抓贼，可是牺牲自己化形成了老母鸡，还顺从母鸡天性吃了虫子，他还以为能得到顾老师的表扬，却没有想到偷鸡贼天天被表扬！
　　特别是海玉螺之前的形象特别丑陋，头发还脏兮兮的，脸上黑乎乎的，虽然洗了澡，换上了干净的校服，总觉得眼前还是她拿着刀狠戾的模样。
　　现在海玉螺坐在自己身后的座位上，当康总觉着自己的脖子凉凉的。
　　万一海玉螺一个想不开，想要报复揍他那一顿呢？
　　“他就会谄媚老师，现在几个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就像是着迷了一样！”
　　“是啊，他明明才来，学习进度却很快就追了上来，现在我们都赶不上了。说不定当时偷鸡就是为了进咱们学校！”
　　“呸！太心机了！”
　　饕餮眯眼：“朱厌，你是不是正好落入他的圈套了？我们现在要找回场子！”
　　朱厌活动了一下脖子，“行，让我想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找回来场子！”
　　这是，朱厌与海螺精的battle！
　　……
　　饕餮朱厌他们看海玉螺不顺眼，海玉螺看他们三个也不顺眼。
　　虽然顾老师给他了伤药，可是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三个少年的一顿狠揍，直到现在眼睛下面还是乌黑的。
　　海玉螺在海里呆的久了，海里那么大，动物那么多，看谁不高兴就不理谁，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海玉螺看他们三个不顺眼，当然就不理他们三个。
　　他唯一愿意说话的是荷花精莲溪。
　　莲溪对海玉螺十分友好，两个人有时候在课间能说好几分钟。一向下课跑的没影子的饕餮发现之后，下课之后不动如钟，坚决不离开自己的座位。
　　结果海玉螺坐不成饕餮的座位给莲溪说话，他干脆搬着凳子过来说。
　　饕餮觉着他的脸都要气歪了！
　　大课间。
　　三个人蹲在操场商量对策。
　　“不行，必须现在就安排了！”饕餮咬牙切齿地说，“那个小子，竟然想染指莲溪！”
　　朱厌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没有合适的时机，如果被顾老师发现，我们要受罚的。必须神不知鬼不觉的……”
　　“我忍不了了！”饕餮撸了撸袖子，“那个板寸头对莲溪图谋不轨！放学后去堵他，揍得他鼻青脸肿，看莲溪怎么跟他说话，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气冲冲地回教室里盯着两人了。
　　朱厌苦笑：“饕餮是疯了吗？”
　　当康点头：“疯狂的那种疯。”
　　……
　　海玉螺住在不远处的深山里，他下了晚自习，给莲溪打了招呼，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学校。
　　走过乡间的小路，绕过河流，进入深山中。
　　刚走了没多远，前方就有人挡住了去路。
　　他抬头看他们，脸上闪过一丝厌恶：“走开。”
　　饕餮吊儿郎当地靠着树，朱厌开口说：“以后你安分一点，管住自己，就不会找你麻烦。否则……”
　　当康冷笑一声，拿出来一根狼牙棒，在手中挥舞着。
　　“不行。”海玉螺慢吞吞地说。
　　饕餮不耐烦了，“跟他废话什么？揍！往死里揍！揍改为止！”
　　海玉螺从背包中抽出来贝壳尖刀，慢慢地说：“来啊。”
　　朱厌看着海玉螺剃着寸头，白皙的脸上毫无动摇，只觉着头疼：“算了，他慢性子，性子又拗，打架解决不了问题的。我说……”
　　还没说完，饕餮一把抢过当康手中的狼牙棒，对着海玉螺挥舞过去。
　　海玉螺眼睛微眯，不似往常温吞的性子，一个闪身，抬起匕首就要向着饕餮刺去。
　　然而饕餮比他反应更快，他冷笑一声，脚下一踩，变换方向，向着海玉螺重重打去！
　　朱厌瞳孔一缩，他看到狼牙棒上闪过一道雷光，饕餮竟然用了雷诀！
　　破空之声，可见雷霆之势。
　　然而海玉螺刚刚到学校，还没有上过修行课，这一下要是抡结实了，海玉螺要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朱厌连忙上前，一把将海玉螺扯了过来，挣脱出饕餮的攻击。
　　两人的惯性太大，朱厌一把将海玉螺按在了地上，他啪的一声压在了海玉螺身上，海玉螺痛呼一声。
　　饕餮攻击落空，险些气出来内伤，他厉声说：“朱厌！”
　　朱厌连忙爬起来，手却按在了海玉螺胸上。
　　他恍若被雷劈了，愣愣地看着海玉螺，恐惧地咽了一口吐沫，“你……”
　　海玉螺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了朱厌的脸上。
　　朱厌愣了，他脸上火辣辣的疼，却一丝一毫不敢反抗。他反应过来，叽里咕噜爬了下来！
　　海玉螺眉头皱起，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朱厌。”
　　朱厌垂头丧气：“哎，我是。”
　　怎么……怎么会这样呢？简直，简直难以想象……他都做了什么啊？
　　“我记住你了。”
　　海玉螺慢吞吞地说了一句，随后转身就离开。
　　饕餮怒气冲冲，还要去拦他，被朱厌挡住了。
　　他垂着头，捂着脸，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的样子，半晌道：“算、算了……”
　　“怎么算了？你怎么了？被他下药了吗？”
　　饕餮快要控制不了自己的暴脾气了！哪儿有打架这么打的啊？究竟在搞什么？太迷惑了！
　　朱厌都要哭了：“海玉螺，是个女同学！”


第23章 全民·运动
　　…………妈的，女孩子？
　　饕餮顿时就愣住了。
　　半晌，他颇为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哈、哈哈……”
　　朱厌冷静了一会儿，“笑不出来就别笑了，很难听的。”
　　当康点头附和：“很难听。”
　　饕餮瞪了一眼当康，叹气说：“这是什么事儿啊，我怎么跟一个女孩子一般较量起来了啊！”
　　任谁来看，一头板寸的海玉螺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男人，怎么会变成了一个女孩子？
　　“她的声音这么沙哑，还穿着男生校服，我们没想到是情有可原的。”朱厌冷静地说，“走吧，别在这儿呆着了，跟傻子一样。”
　　说着，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被打红的脸，他多久没有在打架上吃过亏了，哎！
　　夕阳西下，树影婆娑，三个少年披着校服，没精打采地回家去。
　　……
　　第二天一早，空气里还有着淡淡的雾气，柔软地落在发梢。
　　海玉螺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身姿笔直，往学校里走去。
　　学校大门敞开，隐约可以听到重明鸟在树上的轻啼。
　　刚走到学校里面，一个高瘦的人影挡在她面前。
　　她皱眉，抬眼看他。
　　朱厌难得吃瘪，没精打采地憋了半天：“你怎么不说你是女生啊？”
　　海玉螺理直气壮，“你们也没有问我啊。”
　　有道理。
　　朱厌叹气。
　　谁也没有想到海玉螺竟然是个女孩子，特别是她领取的校服竟然还是男生版，可见连老师都认错了！现在海玉螺就这么挺直腰板站在自己面前，他如果不是知道了海玉螺是个女孩子，恐怕还以为她是个男孩子。
　　“昨天的事……”朱厌咬牙：“对不起了。”
　　海玉螺慢吞吞地“嗯”了一声。
　　“我真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们都不会找你麻烦了。”朱厌急促地说。
　　“知道了，你们好烦。”海玉螺的眉间有些烦躁，抬腿欲走。
　　顾小鱼刚好走过，隐隐约约听到几句话，不可置信地顿住了脚步，“……我没听错吧？”
　　朱厌简直想要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吞进去，“那个……顾老师，没事，我们开玩笑呢！哈哈。”
　　顾小鱼：“海玉螺，你说，你竟然是女生？”
　　“是啊。”
　　“！”
　　顾小鱼不可置信：“那你剪板寸干什么啊？”
　　海玉螺摸了摸自己的板寸，“凉快。”
　　顾小鱼：“……”
　　她也真是服了，自己压根就没往女孩子那边想，加上她这么干脆利索给自己剪了一个板寸，就以为是个男孩子，还给她男生穿的校服……
　　“那个，海玉螺，你等我来，我重新给你发女生校服穿。”
　　“好。”海玉螺点头。
　　顾小鱼想起来什么，狠狠地瞪了一眼朱厌：“别以为我没听到！你们三个又干坏事！要是让我逮到，你们就死定了！”
　　朱厌讪笑：“怎么会呢，我们爱护同学都来不及呢。”
　　……
　　海玉螺穿上了女生版的裙装校服，但是因为头发根根都那么短，显得有些奇异。
　　“你一个女生，为什么给自己剃板寸啊？真的是因为凉快？女生哪儿有剃板寸的啊！”
　　海玉螺慢吞吞地说：“我不知道。再说……男女有什么不一样呢？”
　　顾小鱼问了半天，这才知道海玉螺以为男女都一样，都是妖……
　　她眼前一黑……这生理卫生知识是不是为零啊！
　　男女都分不清楚，海玉螺需要上一堂课了。
　　顾小鱼想到当初她那么利索地给自己剃光头的架势，她开始觉着，需要给学生正确的审美，以及生理卫生课！
　　她想了想，决定开设校内理发店，给大家剪出来具有超高审美的发型。
　　“不敢再让你们自己瞎剪头发了，以后给你们剪头发。”
　　饕餮摸了摸自己的一头红毛，怀疑地说：“顾老师，你行不行啊？别把我的发型给剪坏了。”
　　“就是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你会剪头发？”
　　顾小鱼：“你们不知道我十项全能吗？三百六十行，行行我都行！别啰嗦，谁想剪头发赶紧来。”
　　在学生们的质疑声中，顾小鱼给第一个学生剪头发了。
　　是莲溪主动要求的。
　　“我的头发太长了，都要拖地了，所以麻烦顾老师给我剪短一点。”
　　她笑眯眯地坐在椅子上，等待顾小鱼开工。
　　顾小鱼穿着白大褂，左手拿着梳子，右手拿着剪刀，煞有介事，像是一位专业的理发师。
　　“咔嚓”。一段头发被剪了下来。
　　顾小鱼安慰莲溪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给你剪糟糕的，我之前去理发店说给我剪短一点，结果减剪掉好多，后来我就明白了，你说的剪短一点，跟理发师认为的剪短一点，根本不一样！”
　　莲溪若有所思：“所以顾老师就学会了剪发？”
　　“是啊，”顾小鱼说，“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干脆自己跑到店里学了半个月的理发，后来一切都不是问题了。”
　　她们俩唠着嗑，没多久就剪短了头发，莲溪的头发这下到了腰间，而非脚踝。
　　她非常满意：“谢谢顾老师，是我想要的‘剪短一点’，我很喜欢。”
　　第一个尝螃蟹的莲溪成功剪发，这让大家对于顾小鱼有了信心，纷纷表示要来剪发。
　　饕餮一屁股将当康挤开，自己坐下来：“顾老师，给我剪剪头发。”
　　顾小鱼摸着饕餮的一头乱毛：“怎么剪？”
　　“你看着剪吧。”
　　好熟悉的对话，顾小鱼没忍住，一秃噜嘴：“办卡吗？”
　　饕餮：？
　　-
　　入秋了。
　　雨水连绵不绝，这给学校刚刚开辟的菜地带去了福音。
　　之前顾小鱼都是让村民去种菜，现在学校也进行了大片地的开荒，蔬菜品种众多，形成了一片蔬菜基地。
　　刚刚撒好了菜籽，雨水就来了。
　　这样一来，菜地基本上都不用浇水。
　　可是，另外的问题产生了——草长得特别快！
　　大蟹跟白犬平常照顾家禽、学校杂物，有的时候无法分身，顾小鱼就带着大家在实践课上去拔草。
　　饕餮一脸黑线地蹲在菜地旁边，他的头上全都是泥土：“又是拔草，我看顾老师是把我们当海绵了，使劲儿挤水。”
　　“好好干吧，让顾大魔王听见了，还得罚你……你的树还没种完呢！”朱厌劝他。
　　饕餮闭上嘴，闷头拔草。
　　顾小鱼已经拔到了最前面，她听到了后面的说话声，脸上不动声色，手上格外勤快。
　　菜地里多是牛筋草与莎草，它们是一种生命力非常强盛的草，不仅要使出很大的力气□□，而且扔在菜地的话，很容易就重新活过来。
　　所以还要用力将它们扔出去。
　　她手脚麻利，快速地拔草，胳膊虽然有些酸软，但是仍能承受。
　　直到半个小时后，蔬菜基地的草才被除干净。
　　总算是解放了，大家去洗了手洗了脸，看到顾小鱼依旧站在小雨中，走过来说：“顾老师，都拔完草了，你还不走？”
　　顾小鱼凝重地看着天空，不言语。
　　“怎么了？”
　　海玉螺也皱眉，看向天空。
　　一时间，大家纷纷抬头，凝重地看向天空。
　　半晌，顾小鱼活动了一下脖子，扭头看着他们，讶然说：“你们在干嘛？”
　　众人：“……”
　　“顾老师，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都快把天看出来窟窿了！”
　　“是啊，小雨都落在我脸上，白洗脸了！”
　　在被大家的怨气包围，顾小鱼笑着摆手，“我刚才是看下的雨，发现……这小雨里的灵气也增加了，可见整个白果树村的环境在渐渐变好，我们的努力是有收获的。”
　　众人的神色不禁欣喜起来，“可是你说白果树村的环境变好，不是其他的地方也变好吗？”
　　“不是。”顾小鱼摇头，“妖界的情况太过于特殊，我之前考察的时候就觉察出，灵气是与环境紧密联系的，也就是说，哪里环境好，哪里才会有更多的灵气。所以……”
　　不知道为什么，顾老师一说所以，总觉着没有什么好事儿。
　　“所以抓紧时间，我们还有十五分钟，围绕蔬菜基地跑一圈，正好查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疏漏，开始！”
　　又是锻炼！
　　被顾小鱼折磨的欲·仙·欲·死的众人排好了队，饕餮还在问：“为什么顾老师无时无刻地想让我们跑步锻炼身体啊？即便是之前你说的要为了以后做准备，也未免太频繁了吧？”
　　顾小鱼活动着身体，准备跟他们一起跑。
　　闻言，她说，“我之前喜欢看宫廷剧。”
　　饕餮：“……我知道，只要你放影片，不是韩剧就是宫廷片，所以呢？”
　　“所以啊，我看皇宫的时候就觉着，这么大的地方，就该跑步啊！”
　　“……啥？”这是什么脑回路？
　　“你想啊，人界的华夏国是从封建社会后期开始落后的，如果当时跑步的话，就能改变民族落后挨打的命运了！”
　　顾小鱼吹口哨，让大家跑起来。
　　即便是跑着，大家的脸上也有些迷茫。
　　虽然他们最近看了不少电影电视，对于世界的看法逐渐发生了改变，对于人界古代封建社会也有所了解。但是封建社会跟民族有什么关系？
　　顾小鱼身体素质好了许多，虽然干活之后跑步，却非常轻松。
　　她跑着解释着：“我专门去参观了一下古代宫殿，用脚步丈量土地，后来我就想啊，那么大的地方，妃子们乘着轿辇，讲究什么仪态万千，真是浪费啊！这么大的场地，绝佳的锻炼场所，就该跑步去啊！”
　　众人跟着顾小鱼跑，听着她的理论：“……”
　　“在当时，只要宫廷的人锻炼身体，并且将身体素质的发展推行下去，就会引领全华夏潮流……当全民·运动的时候，全民身体素质就会变好，当全民身体素质变好的时候，就会……产生种种令人欣喜的变革……蝴蝶效应一来，岂有挨打落后的道理？”
　　“所以呢，你们也要跑起来，只要所有的黑妖都开始锻炼身体，勤奋好强，洗心革面，从新做妖，怎么可能挨打落后呢？未来，大有可为呐！”
　　众人：“！”
　　好像，有点道理。


第24章 土味男女
　　顾小鱼一通XJB乱扯，从运动扯到了校服，从校服扯到了文化，从文化扯到了未来，竟然将他们扯得觉着跑步虽然很累，但是锻炼身体是大有道理的。
　　一时间，竟然觉着干活也是光荣而有意义的。
　　等到他们每个人被安排开荒田地来种粮食的时候，还兴高采烈地领取了自己的份额，等真正去种地的时候，这才觉着……
　　咦？他们什么时候心甘情愿地开始干活了？
　　反应过来的饕餮抱着锄头站在田间，他看着炙热的太阳，一望无际的荒地，眉头一皱：“我是不是又被顾大魔王给坑了？”
　　英招负责的是一片小麦地，距离饕餮不远，隐隐预约听到他说的话，摇摇头说：“你才反应过来啊？”
　　饕餮：“……你早就知道了？”
　　英招一笑：“那是自然，顾大魔王无利不起早，早该明白的。”
　　“那为什么还同意？”
　　英招一笑：“因为有百分之十的提成啊！青春年少，谁愿意一直当咸鱼啊？”
　　饕餮若有所思。
　　半晌，闷声开始干活。
　　英招看着饕餮的举动，无声地笑了笑，也开始干活。
　　-
　　蔬菜基地，在隐有灵气的雨水浇灌下，长势喜人。而农田基地，也开始了正常的播种、施肥。
　　一种力量在缓缓凝聚着，并且发挥着改天换地的勇往直前。
　　雨季给蔬菜和农田带来了生机勃勃的生命力，而课余时间，顾小鱼蹲在蔬菜基地给豆角搭架子。
　　之前的豆角架是大蟹他们做的，简直要冲到天上去，遮蔽了半空，将视线重重遮住。
　　除此之外，还有重重的黄瓜架、番茄架等，争先恐后地生长着。
　　顾小鱼找了不少树枝，她最喜欢黑草莓树枝，眼下用刀将熟知的一头削尖，扎到了脚下豆角的旁边，每两个树枝进行捆绑，搭成一个树枝架。
　　随后，顾小鱼用丝线将结在一起的树枝缠绕起来，牢牢地打上结。
　　她颇有闲情逸致，还在上面一一打上了蝴蝶结。
　　刚打了一串的蝴蝶结，忽然听到蔬菜基地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顾小鱼没在意，继续打着蝴蝶结。
　　没想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说话声越来越近，没多久，竟然走到了顾小鱼附近。
　　“莲溪……”
　　顾小鱼听到熟悉的男声喊着莲溪，忽然警觉。
　　课堂上听过无数次了，这是饕餮的声音！
　　他竟然在喊莲溪的名字，可见另外一个人就是莲溪。
　　一个男生把一个女生叫到蔬菜基地里，还喊着女生的名字，怎么瞧都觉着有些奇怪。
　　莲溪长这么好看，这个兔崽子不会瞧上她了吧？
　　顾小鱼刚要站起来，现在稳稳地坐下去了。
　　整个整体被遮住，只露出眼睛眨啊眨，她透过蔬菜的叶子，去看不远处的两个人影。
　　饕餮穿着一身蓝白色相间的运动服，虽然是宽大的运动服，穿在高高瘦瘦的他身上，却正好撑得起来。骨架匀称，眉眼严肃，一头火红的头发似是在燃烧，将他的脸衬得更加白皙。
　　而莲溪的头发松软的垂到腰际，只有左边一小撮头发扎了一个小啾，上面插着荷花荷叶的发饰。
　　她长发随着微风的吹拂而轻轻曳动，眼睛里似是乘着一汪清水，潋滟生辉。
　　听到饕餮喊她的名字说了什么，她也只是若无其事地把玩着手中的荷花骨朵。
　　顾小鱼看着这一幕，顿时就急了！
　　这群小兔崽子们，竟然在学校里开始情情爱爱，平常她竟然都没有看出来！
　　她努力将身体往前凑，算是听到了两个人的说话声。
　　“你不是说有烦心事么？再不说我可就走了。”莲溪的声音恍如清泉，干净清澈。
　　饕餮抬手，搁在自己唇下轻咳一声：“那个，你脸上有点东西。”
　　藏起来围观的顾小鱼：“……？”
　　这是什么操作？
　　她还以为已经勾勾搭搭，没想到还在羞羞答答？
　　莲溪一愣，连忙摸向自己的脸颊：“我脸上都有什么东西啊？”
　　左摸摸脸颊，右摸摸脸颊，好像没东西啊。
　　她狐疑地抬头看向饕餮。
　　饕餮凝视着莲溪，轻声说：“有点漂亮。”
　　莲溪愕然无语：“…………”
　　顾小鱼：“……”
　　她痛苦地无助自己的脸，她竟然直面饕餮的追求现场！
　　并且，承受饕餮的土味情话攻击！
　　莲溪似是调整了半天，这才说：“哈……谢谢啊。”
　　饕餮再接再厉：“你有没有觉着，你今天怪怪的？”
　　莲溪睁大眼睛：“……没有啊，我哪儿怪啊？”
　　饕餮自信一笑：“怪好看的。”
　　莲溪：“…………谢谢。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饕餮就是吃饱了撑的。
　　顾小鱼捂着脸，头低地更深了。
　　饕餮连忙挡住莲溪的路，“莲溪，今天我只是想问你一句话，你猜猜，我的心在哪里？”
　　莲溪看着挡在她面前的他，微笑说：“……不在你身上，还能在哪儿呢？”
　　饕餮：“我的心不在我这里，在……”
　　他一手的手指指向莲溪，另外一只手潇洒地撸了撸自己的红发，“在你那边。”
　　他自信地说：“莲溪，我的心意你都明白了，做我女朋友吧！”
　　莲溪咻的拿出来荷花骨朵，对准了饕餮：“让开！”
　　“你不喜欢我吗？”饕餮皱眉。
　　莲溪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喜欢你哪一点吗？”
　　饕餮眼睛一亮，莲溪果然是喜欢自己的，自己身上的优点实在是太多了，哪一点才是莲溪会喜欢的呢？
　　他思来想去，都觉着身上到处是优点，哪一点都无法脱颖而出，只好问：“我不知道啊，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我喜欢你离我远一点。”
　　说完，莲溪警告地对饕餮说：“顾老师说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别天天想那些有的没的，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不然我就揍你！”
　　莲溪用土味回答进行了漂亮的反攻，随后扭头离去。
　　饕餮立在原地，半晌没动。
　　他的周身没有刚才刻意营造出来的耍帅，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怜。
　　许久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离开了蔬菜基地。
　　这个饕餮，怎么就开始早恋了？
　　当初欺负莲溪这么狠，现在意识到是对她的喜欢了？得好好教育啊！
　　顾小鱼摇摇头，站起身来。
　　忽然她侧头，看向不远处。
　　只见洛元青也同时站起身来，摇了摇自己的脖子。
　　顾小鱼：“！”
　　没想到蔬菜基地还有人！
　　洛元青正在活动身体，看到顾小鱼站起身，诧异地说：“顾校长，你也在这里啊？”
　　“是啊……”
　　他的脸上浮现出心照不宣的笑意，“真精彩啊。”
　　“……你不该想想怎么遏制这股早恋之风吗？”
　　顾小鱼还没说完，就听到更远的地方传来喷笑声。
　　她皱眉：“还有谁？”
　　洛元青：“……不知道，我最后来的。”
　　只见英招、当康、朱厌他们几个，从远处的隐蔽处跑了出来，一溜烟地往出口跑，边跑边说：“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洛元青、顾小鱼：“……”
　　“算了算了，我也当没听到吧。”洛元青笑眯眯地说，“我不会处理这种恋爱问题，还是交给顾校长来处理这种事情吧。”
　　顾小鱼：“喂！”
　　洛元青跟他们都走了，蔬菜基地里静悄悄的。
　　顾小鱼叹了一口气，想要继续扎豆角架。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
　　她下意识的使用了灵气侦查了周围，现在觉察出不对。
　　果然，在更远的地方，大蟹跟白犬正在小声地争执：“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我正在捉害虫就听到了一场戏……哎，可怜的饕餮。”
　　“我觉着饕餮还不错，莲溪应该珍惜一下。”
　　“呸呸呸，我觉着莲溪不该理饕餮！”
　　顾小鱼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场秘密告白，愣是被搞成了全校现场直播。
　　-
　　当天，饕餮垂头丧气，趴在桌子上没精打采。
　　而他的同桌莲溪坐的笔直，认真完成作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饕餮心不在焉地过了一下午，等到晚上去学校小食堂吃饭的时候，他还颇有些垂头丧气。
　　打饭的是白犬，白犬看到饕餮来打饭，特意多给他了一只鸡腿。
　　饕餮一愣，看了看刚才打过饭坐下来的英招，英招的餐盘里，只有一只鸡腿啊！
　　英招看到饕餮看他的餐盘，连忙说：“要不然我把我的鸡腿也给你？”
　　正在吃饭的朱厌跟当康也连忙说：“我们的鸡腿都可以给你！”
　　饕餮立刻警觉。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用！”
　　他端着餐盘问白犬：“白犬，平常不都是一样的饭么，为什么今天多给我鸡腿啊？”
　　白犬怜悯地看着饕餮，随后叹了一口气，拍了拍饕餮的肩膀：“拿着吧。”
　　饕餮：“……为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白犬一脸坚定地对饕餮说：“男子汉，大丈夫，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饕餮：“？”
　　--------------------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①注：引用网络土味情话。


第25章 学习契机
　　饕餮一头雾水，差点跟着唱起来。
　　这歌词太魔性了！
　　理智回来，他端着两个鸡腿的餐盘坐下来吃饭。
　　吃着吃着，他吃不下去了。
　　将筷子搁下来，饕餮抬头看同学们：“你们为什么都偷看我啊？”
　　朱厌平静地看着他：“没啊。”
　　当康跟上：“没啊。”
　　几个老师若无其事：“没啊。”
　　顾小鱼讪笑一声：“……没啊。”
　　饕餮：“……不对，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说完，他就觉着脚下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就看到鹅将军站在他脚边，用白白胖胖的屁股蹭着蹭他的裤脚。
　　饕餮：“鹅将军，你干嘛呢？”
　　鹅将军轻叫了一声，又扭动了臀部，蹭了蹭饕餮的裤脚。
　　性感白鹅，在线扭臀。
　　鹅将军一向高傲，谁都不搭理，还喜欢叼人屁股，现在竟然主动将臀部蹭了蹭饕餮的裤子……？
　　饕餮的告白失败，真是全校怜爱了。
　　顾小鱼恍惚记得，鹅将军当时也在蔬菜基地偷吃来着……
　　这下，努力维持的平静表面再也无法按捺住了，众人顿时喷笑。
　　“哈哈哈哈哈！”
　　“连鹅都看不下去了！”
　　“是啊，难道当时鹅也在吗？”
　　“鹅将军是不是快要化形了，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鹅！这是一只即将成精的鹅将军！”
　　在众人笑起来的时候，莲溪稳如泰山，低头吃着自己的饭，无视了众人看她的眼神。
　　饕餮“噌”的站起身来，脸憋的通红通红，“你、你们……”
　　朱厌笑得肚子疼，忍着笑说：“对、对不起啊老大，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而是我们想去摘俩番茄吃，谁知道你们正好来了，一不小心就听到了。”
　　海玉螺也慢吞吞地说：“我虽然没有听到你们的现场，但是我听到了他们偷偷讨论。”
　　南翠翠八卦地说：“饕餮，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迈入了早恋的深渊了呢？”
　　再也没法忍了！
　　饕餮环视了一圈，整个学校都知道自己告白失败的事情了，他们甚至就在现场！而自己竟然不知道！
　　耻辱！
　　这是耻辱啊！
　　他用尽全力昂着头，硬邦邦地说了一句：“不吃了。”
　　转身就走。
　　南翠翠站起身来：“哎？怎么走了啊？”
　　顾小鱼摆了摆手，“让他走吧，没说破倒是还好，这下都说破了，让他静静。”
　　饕餮是典型的多血质气质，遇到问题容易冲动，如今被大家知道了他告白失败的事情，还是现场直播，怕是一时半会无法平复下来，还是给他一个喘息的时间吧。
　　众人互相看了看，叹了一口气。
　　-
　　第二天，饕餮一大早就来学校，开始背书。
　　在当天的修行课上，饕餮一改平常的吊儿郎当，认真听课起来，这让顾小鱼惊奇不已。
　　感到惊奇的不仅是顾小鱼，还有各科的任课老师。
　　课间，几个老师凑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饕餮怎么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啊？我讲课的时候他眼睛都没眨的，一直听讲。”
　　“是啊，作业还按时完成了，按时交了，简直不可思议。”
　　“我竟然连续两天没看到饕餮捣乱，他是不是被换芯了？”
　　顾小鱼坐在一边听着，若有所思地说：“也许……饕餮是受到刺激，决定好好学习出人头地好以后打莲溪的脸让她后悔没有接受她？”
　　她往前倾斜身子，凝视着众人：“然后莲溪与饕餮决裂，饕餮悔不当初，后悔不已，极力挽回……若干年过去了，饕餮终于证明了他能给莲溪幸福？”
　　众人：“……顾校长，你可以去写小说了。”
　　顾小鱼有些委屈：“不然解释不通嘛！”
　　在老师们开会讨论饕餮的问题时候，饕餮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他之前落下的作业太多了，现在补上去谈何容易？
　　皱眉，咬笔，写了半天才写完一页作业。
　　知耻而后勇，饕餮默默地想，他一定要改变。
　　在当时众人说出他的糗事之后，饕餮绕着山跑了十圈才冷静下来。
　　山已经变得郁郁葱葱，走在山林里就像是穿越过了巨大的帐篷，他最后，跑到了山顶，感受着天地之间的淡淡灵气。
　　要是整个黑妖区都有灵气，要是自己有灵气可以随意使用，绝对不会被现场直播告白现场。
　　所以，还是要自己变强，才能掌控一切。
　　饕餮暗暗下定决心，要将整个黑妖区变成一个美好的世界，要好好修炼，争取成为强者！
　　谁也没想到，促使饕餮好好种树、好好学习的契机，竟然是被现场直播的失败告白！
　　-
　　顾小鱼私下找饕餮做了沟通，发现饕餮心态稳定，状态良好。
　　她给饕餮说了学校禁止早恋，饕餮表示理解。
　　“我现在还不够强大，一切顺其自然，请顾校长放心。”
　　……顾校长有点不放心。
　　在学校里，饕餮转变很大，但是在私底下，他有时还会惆怅。
　　当初告白失败，饕餮藏着掖着，现在都知道了，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了。
　　饕餮垂头丧气，虚心请教起朱厌。
　　“为什么莲溪不喜欢我啊？我这么帅气逼人，竟然被嫌弃。”
　　朱厌冷笑一声：“你之前做了这么多事儿，简直是个小混蛋，而且你学习那么差，老是捣乱，莲溪讨厌你不是正常的吗？”
　　“哎。”
　　当初都是脑子进水了，要是知道后来那么喜欢莲溪，他就控制住自己的爪子了。
　　不过想想当初，他会贱贱的招惹她，定然是受到她的吸引了……只是以为她是个男孩子，用的也是男孩子的方式来接触她……结果现在闹的……他……他……
　　他都那么触摸到她……如今又表白失败，也不知道她会怎么看待他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用行动表明。”他有点同情，追妻之路漫漫啊，祝兄弟好运吧。
　　饕餮抓了抓自己的红毛，“等着吧，看我以后成为妖界大佬！”
　　朱厌凉凉地说：“那我就跟着喝汤。”
　　学习都不好好学，还想成为大佬？呵呵，他就等着。
　　另一方面，不放心的顾小鱼还在思考学校的早恋事件。
　　虽然这次早恋事件以全校直播的方式被粉碎，但是暴露的事情却很多。
　　是作业太少了？
　　还是树种的太少了？
　　还是田种的太少了？
　　还是功法修炼的不够了？
　　还有一周就是月考了，顾小鱼磨了磨牙，准备进行全校摸底考试。
　　为了取得好成绩，学校各科老师都卯足了劲儿下功夫，准备拿出来一份好成绩单。
　　——顾校长说了，考得好有奖励，考不好……种树去吧！
　　整个学校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氛围中，一天后，全校摸底考试正式举行。
　　先是选修课的考试，第一场考试是语文。
　　而语文的作文题目是：《我最喜欢的》。
　　考场里，每个学生都是一个人一张桌子，低着头奋笔疾书。相较于修行课的不可控，选修课都是书本知识，只要努力学习了，就会有收获，这段时间学生们学的很认真，做题很是顺畅。
　　顾小鱼走在走廊上，低头看了看试卷，觉着大家答的都不错，很是满意。
　　到了晚上，顾小鱼坐在灯下批改试卷。
　　这张试卷字迹工整，是莲溪的试卷，每道题都答的很认真，作文也写的非常好。顾小鱼改着改着，不禁露出来了笑容。
　　这一张试卷虽然字迹不太好看，但是回答都写了，也还不错了。
　　顾小鱼看了看名字，是饕餮的。
　　她改到饕餮的作文，就看到“我最喜欢的是顾老师”这几个字。
　　顾小鱼一看，还挺高兴的。
　　饕餮这么冥顽不灵，自己多次惩罚他，没想到他还不记仇，在作文里还写最喜欢自己。
　　然后视线往左骨碌，就看到还没有写完的话：
　　——“我最喜欢的是顾老师的后脑勺。”
　　顾小鱼：“？”
　　她皱眉往下看去，只见饕餮这样写：
　　“因为顾老师很严厉，平常看到顾老师就没什么好事儿，罚我种的树刚种完，新的惩罚又来了，所以只要看到顾老师的后脑勺，就代表着她走了。每当这个时候，我就觉着很开心，很快乐。”
　　顾小鱼：“……”
　　她的左手抓住了自己的右手，遏制住了给饕餮打零分的冲动。


第26章 新的世界
　　第二天的早自习，顾小鱼就到了班里，将卷子发了下去。
　　她没有当场念成绩，而是公布了排名。
　　莲溪稳坐第一名，海玉螺第二名，两个人总分相差只有零点一分。
　　在还没有念到后面的时候，英招他们几个脖子都伸长了，想要看谁得倒数第一。
　　英招低着头，双手握成拳头，紧张无比。
　　随后是朱厌、当康。
　　接下来，念到了他的名字！
　　最后一名，是饕餮。
　　名次念完了，英招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顾小鱼，随后欣喜若狂地说，“我不是倒数第一！”
　　他扭头冲着隔了一个走道的饕餮说，“饕餮，太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我就是倒数第一了！幸亏你回来上学了！”
　　看英招的样子，如果不是在课堂上，他甚至想跑下座位来给饕餮一个爱的么么哒。
　　倒数第一的饕餮：“……滚。”
　　英招：“火气这么大干什么啊？”
　　饕餮不屑地说：“等一周后再说吧！那个时候才是月考，肯定是你倒数第一。”
　　……
　　站在讲台上的顾小鱼点点头：“摸底考试情况还不错，继续保持吧。这个考试只是我们学校内部的考试，等到一周后，就是几个学校的联考。虽然其他几个学校我不知道情况，但是我想，他们那边肯定无法与你们形成竞争，你们要把握住机会，取得好名次！”
　　是啊，其他的地方估计还是灵气稀薄、土地贫瘠、教育落后的地方，而现在白果树学校却生机勃勃，势必要名列前茅了。
　　大家窃窃私语起来。
　　顾小鱼：“当然也不要骄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保持良好的学习心态，好好准备考试。”
　　这次的月考在班里凝聚了学习的氛围，明显感觉到后面的一周更有进步。
　　在学生们努力的同时，顾小鱼也给全校老师们在开会。
　　“同志们，我们早上的会上，已经将各科成绩发给了大家。现在开会，主要是说下之后的教学计划。”顾小鱼严肃着脸说，“我请大家来，不是为了考个不错的名字就行了，而是为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夺得第一名！”
　　这话一说，大家顿时就愣了。
　　南翠翠：“学生们都落下课程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取得第一名？”
　　孟极：“是啊，你不是要跟十个老师比么？他们分的好地方，你分到这里，怎么想都觉着困难。”
　　洛元青沉吟：“为什么必须是第一名？”
　　顾小鱼凝视着大家：“这三年里，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带领大家将白果树学校建设好，甚至将黑妖区建设好。不管以后学校的规模有多大，老师们有多少，你们帮我建设好学校，取得第一名，我也会将你们所在的地方建设好。至于为什么是第一名……你们就当我不喜欢第二名吧。”
　　三个人都沉默了，他们听懂了顾小鱼的言外之意。
　　她只要第一名，至于黑妖区是不是会灵气复苏，而他们以后怎么样，她会帮忙，但是不会管。也就是说……这是利益互换。
　　“行，我们全力以赴！”
　　-
　　在黑板上，每周的轮值班长擦去昨天的“□□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写下当天的座右铭“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激烈大家前进。
　　顾小鱼对于走入正轨的学校是越来越放心，除此之外，就是山上的种树活动，也要进行分工了。
　　自种树以来，恢复“绿山”已经有了五座，这五座山里初级阶段是用特定品种在石漠化的土地上种下来，用来留住土壤，让山重新活过来。
　　现在，已经初见成效。
　　顾小鱼不是不知道她可以将所有的力量继续投入到建设其他山林，但是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
　　那就是“生物多样化”。
　　如果任由山上情况发展，很快就会只剩下两种植物。
　　两种植物谈何繁衍？
　　等山林自己恢复，建立起一个完整的生态体系，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所以顾小鱼开始转变种树策略，将人分为两部分：
　　一部分继续开拓石漠化土地，一部分则是开始在已经形成绿林的山上加种其他树苗，力求加快生态多样性的发展。
　　各种品种的树苗、种子，都被顾小鱼从妖界搜罗过来，一部分是有策略的种植，一部分是随心所欲地种植，加速生态环境的成长。
　　大家初时还觉着有些难以理解，后面看着山林慢慢恢复，渐渐的，对顾小鱼建立了一种信任感。
　　章桥：“其实后来我们也大概理解了，可是就是想问下……顾校长你图什么啊？”
　　这段时间，钱是嗖嗖嗖的花，虽然白果树村交上了费用，可是现在都是低级的养殖业种植业等，收入最多跟顾小鱼的支出持平，她费尽心思进行这样的倒持，竟然不为了钱？不为了名？不为了利？
　　顾小鱼只是一笑：“我只是想要得到第一名。”
　　章桥：“……好吧。”学霸的世界，他不懂！
　　不过短短的一个月时间，白果树村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不仅是居住地绿树成荫，山林绿色绵延，就连每家都是富足无忧，就连缺少什么东西，顾小鱼也都愿意帮助他们买。前提是用种树以及其他的东西来换。
　　虽然顾小鱼为了谨慎现在只限于带日用品等，也足够让大家的生活水准直线上升了！
　　一开始家家户户大丰收，都是争先恐后地来换东西，后来随着他们越来越勤劳，东西都被换完了，还有很多富余，渐渐的，大家那种“饥渴”的感觉，在被慢慢地填平。
　　之前是可望而不可得，现在是丰衣足食，他们明白，只要白果树村照着现在发展下去，一定会变得越来越好。
　　当初那种灰突突的、咸鱼一样的气氛，已经如同烈日升空，将云雾彻底蒸腾掉了。
　　走在白果树村的路上，只觉着安静而平和，勤劳而充满生机，让人流连忘返。
　　顾小鱼望着学校附近的白果树，也就是银杏树，那其中最大最大的一棵树，正在懒懒地伸展着身体。
　　它似乎是痒了，树枝就像是人的胳膊一样，带着满枝的叶子，向下而去！
　　随后，它轻描淡写地挠了个痒。
　　许是觉察到顾小鱼在看它，它还将枝叶挥舞了一下。
　　这是在打招呼。
　　顾小鱼微笑着抬起手，对着银杏树说：“好好参悟吧，争取早点化形，以后还能来学校上课。”
　　银杏树抖了抖树叶，似是笑了。
　　顾小鱼带着笑容走进学校，这里，已经渐渐展开了奇异之处。而这些善意，让她的信念越来越坚定，越来越对自己的……自己的那个想法有了信心。
　　与人界不相符的种植速度，与人界截然不同的生长速度，长出来的果子、种出来的蔬菜、疯狂长大的树，都在展示着他们的不同。
　　这，才是妖界本来的面目！
　　一个崭新的黑妖区，正在渐渐地揭开了帷幕。
　　-
　　周日的下午，落日微斜。
　　顾小鱼难得清闲，她在学校里溜达了一圈，鹅将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跟在顾小鱼身后一摇三晃。
　　它看上去憨态可掬，实际上却不容小觑。
　　夕阳将他们两个拉出来了长长的影子。
　　顾小鱼掏出来瓜子喂了喂鹅将军，鹅将军开心极了，刚蹭了蹭顾小鱼的裤脚，忽然当康从校外进来，“顾老师顾老师，走去我家，我请你吃饭。”
　　顾小鱼都愣了。
　　当康是谁！当康是一个平常不注意就会忽略他的人，因为他不抢风头，也不主动干什么。
　　他一直在默默的吃……
　　现在竟然想要请自己吃饭？
　　顾小鱼拍了拍手，将剩余的瓜子给鹅将军，“走！”
　　等她到之后，竟然发现……其他人也到了！
　　不仅有学生们，还有几个老师。
　　“不容易啊！当康竟然会请客！”
　　“是啊，我真是没想到。”
　　几个人坐在一圈，说了一会儿话，也没有见当康。
　　等了半天，正菜上了。
　　面面相窥看着桌子中间的一盘可怜的盐水毛豆、凉拌毛豆、毛豆浓汤……
　　当康憨声说：“我的菜园大丰收，卖出去一部分之后，剩下的也根本就吃不完，大家不要客气，尽情享用！”
　　大家：“……”
　　草，被这小子坑了。
　　几个人对视一眼，上前就揍！


第27章 橡果栗子
　　当康连声告饶：“我错了我错了！我实在是吃不完了，邀请你们来吃嘛！”
　　饕餮哼了一声：“哪儿有请吃饭只吃毛豆的？你就是想让我们帮你消耗内存！”
　　夹缝中求生的当康委屈巴巴地解释说：“我也不想的，但是我都把蔬菜都送了一圈又一圈了，我的蔬菜地还是在连绵不绝地生产蔬菜，并且还越来越多！这没有送出去，又不能放着烂掉，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顾小鱼想了想：“也是，当康你是瑞兽，是预示着丰收的，种什么丰收什么不足为怪。”
　　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天赋异禀了。
　　当康委屈巴巴地从众人包围里逃出来，躲在了顾小鱼身后，“顾老师，你得替我做主啊！”
　　“我能怎么做主呢？”
　　顾小鱼摊手：“我的晚饭在哪里？”
　　……总不能吃毛豆吧？
　　众人面面相窥，不由得大笑起来。
　　“算了算了，我去家里拿蔬菜去。”
　　“我也去，我家的胡萝卜丰收了。”
　　“我家的鸡都下蛋了！炒个鸡蛋来吃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跑回家去拿食材。
　　等到食材拿过来，大家一起做饭，总算是吃了一顿饱餐。
　　从此之后，在果实蔬菜成熟的时候，大家轮流去做客。
　　时间久了，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吃了么？”
　　第二句：“吃的啥？”
　　第三句：“好吃么？”
　　第四句：“今晚上聚餐不？”
　　白果树村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下，渐渐地增强了凝聚力与向心力。
　　……
　　秋意盎然，学校外面的银杏树林渐渐飘落下树叶。
　　金灿灿的树叶安静地落了一层又一层，走在上面格外松软。
　　顾小鱼准备赶赴中心校，去参加月考前的会议。
　　白果树村的势力范围内，山区云雾缭绕，空气湿润，而平原地区都是绿树成荫，农田菜地果园更是一派欣欣向荣。
　　顾小鱼顺着地图往丰收镇的中心校走，初时还能感觉到空气中淡淡的灵气，后来就觉着灵气渐渐减少，渐渐的，周围的景色开始荒芜起来。
　　她出了白果树村的势力范围。
　　杳无人烟，荒凉冷漠，到处是裸露的石头与纵横的沟壑。
　　离开白果树村，黑妖区真实的、占据大片地方的土地就这么展露在自己面前。
　　顾小鱼轻盈地从巨石上跳下，走过已经干涸的河道，感觉空气里非常干燥。
　　她路上碰到了一些隐约打量的视线，真的去找的时候却根本没发现什么。顾小鱼并未在意，还往深处走。
　　三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了丰收镇。
　　这里明显要繁荣一些，比顾小鱼所在的白果树村看样子要好很多，民居林立，并且房子样子并不相同，明显是能看出来是用灵气协助搭建的房子。
　　在黑妖区，灵气就意味着“贵”。
　　可见这里的生活水准是高于白果树学校的。
　　顾校长走在街上，路上的行人不多，商铺零星开门，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她找了半天，才在镇上的边缘处找到了丰收镇中心学校。
　　中心校的大门，大约占据了三四间店面的大小，校门敞开着，顾小鱼走近学校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听到什么朗读声。
　　按理说，中心校这里会设置一个初中，可是却非常安静，难道这里竟然没有学生吗？
　　她喊了半天，这才出来了一个人。
　　这是个格外年轻的男人，还没有走近，顾小鱼的鼻尖就飘过来一阵淡淡的香味。
　　她愕然地发现，这是从男人的身上飘溢出来的。
　　男人很年轻，身材欣长，剪着一头利落的黑长短发，黑色长裤，粉色衬衫，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流意味。他的手中还持着一朵玫瑰花，不时地放到鼻尖轻嗅。
　　他看到顾小鱼，眉头一挑，脚下打转，凑到顾小鱼面前。
　　顾小鱼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与他隔开了距离。
　　男人不恼，轻笑一声：“小美人，有何贵干？”
　　顾小鱼冷静地说：“我是白果树学校的学长，听通知过来开会。”
　　那年轻男人一愣，随后眉头微蹙，上下打量顾小鱼，直摇头：“整个丰收镇学校都瘫痪了，就你们学校还剩下几个人，但是之前的校长都懒得来开会的，你竟然来了……”
　　顾小鱼：“哦？那本来是没打算开会的是么？你……是打算直接离开学校，让我扑空的么？”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泛着寒意。
　　工作过程中就怕出现这种没有责任心的同事，如果这个男人打定主意不想举行会议，为什么要通知她？她如果没有截住他，岂非要扑个空？
　　男人轻笑一声，手中的玫瑰花画了一个圈，只留下空气中一抹淡淡的香味。
　　“你就是新上任的顾校长啊，这样，我这儿有一份月考的计划表，你拿回去准备就好了，走吧，我要锁门了。”他递给顾小鱼，转身就要走。
　　对顾小鱼的称呼，从小美人变成了顾校长，瞬间就变得兴致缺缺，这个男人在想什么……
　　顾小鱼脚步一错，拦住了他。
　　“等等，中心校里的人呢？校长呢？没有别人了？其他来开会的校长呢？”
　　男人眉眼一挑：“我就是丰收镇中心校校长九凤，中心校只有我一个校长，学生么……早就没了！就在一个月前，剩余的三所学校也都关门大吉，我还老老实实上什么班？”
　　顾小鱼：“！”
　　“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约会要迟到了。”
　　顾小鱼：“……”
　　她手中拿着时间安排表，看着九凤溜溜达达地离开了学校，她叹了一口气。
　　看来……其他的地方情况不容乐观。
　　即便是这样，顾小鱼也没有放弃，她认真地看了看月考时间表，随后回白果树学校。
　　后天就考试了，很多事情都要去安排，没空跟九凤写胡扯了！
　　……
　　路是一回生二回熟，顾小鱼用了比来时少一小半的时间回到了白果树村，刚到学校门口，走过银杏树林，顾小鱼忽然觉着哪里不太对，她抬头往上看去。
　　最近的就是最大的那棵银杏树，魁梧苍老，不知道多少年岁，感觉到顾小鱼在看它，它的树叶微微婆娑，似是在微笑。
　　顾小鱼的心头更是警觉。
　　不对，不是银杏树的问题，那股视线依旧存在。
　　然而已经渐渐开了灵智的银杏树却什么异常都没有，这不符合常理。
　　除非……这个视线的主人，本身就是与银杏树一伙的。
　　一片金黄的银杏叶子从头顶幽幽地飘下，顾小鱼眼睫微垂，纤细的手指像是疾风一样捏住了叶子，随后灌注灵气，向着窥视处发出！
　　破空声隐约响起！
　　不过是眨眼间，银杏树略微抖了抖，随后顾小鱼骤然觉着头顶上有攻击之势，她侧头，就看到地上砸下一个巨大的橡果！
　　紧接着，又是一枚栗子砸了下来！
　　顾小鱼冷笑一声，抬头看向高大的银杏树。
　　在湛蓝的天空下，光线错落，超乎想象大的银杏树上，却没有看到什么人影或者妖精。
　　她干脆灌注灵气，飞快地踩着银杏树往上攀去！
　　树木很高，但是也不是遥不可及。顾小鱼一直爬到了顶端，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在顾小鱼爬树的过程中，银杏树只是温柔地颤了颤树叶，非常安静。
　　难道只是自己的错觉？
　　就连橡果与栗子也是偶然掉下来的？
　　……银杏树上长其他的，怎么可能？
　　顾小鱼心知，这个异常就在自己眼前。
　　忽然，她觉着眼前的粗树干有些异常。这块树皮，似乎显得与周围的树皮格格不入。
　　顾小鱼一把掀起来树皮，一个大洞赫然出现在顾小鱼的面前！
　　这棵不知道年岁的树，竟然在顶端被人打造出蜗居的小洞，那哪里……
　　竟然是一个噙着泪水的女孩子！顾校长凑过去听，就听到她抖着嘴唇，颤抖着声音说：“完蛋了完蛋了，还是被发现了！”
　　顾小鱼好笑地说：“我是学校的校长，你怕什么？刚才你为什么砸我？”
　　“……呜呜呜要被抓走当壮丁了呜呜呜……”
　　顾小鱼：“……不，我想我们之间，有一点点误解。”
　　--------------------
　　作者有话要说：
　　白果树学校众人纷纷摇头：不！没有误解！


第28章 胆小如鼠
　　树洞比想象中更大、更宽敞。
　　这株银杏树是银杏林里最大的树木，顶天立地，并且已经开启了灵智，没想到，最上面的树干里，竟然藏着一个小女孩。
　　如非经过银杏树的允许，根本不可能住在这里，甚至有可能是银杏树情愿的，这个小女孩势必与银杏树关系不一般。
　　树洞里铺盖着松软的银杏叶与松针，相比外面萧瑟的寒风，这里更为安逸、温暖。
　　仔细一看，与外面寻常的叶子有些不同，更为精致，上面还隐约有一层淡淡的光芒。在左半部分，是堆成小山的食物，藤条编织成的篓子里，装着各式各样的干果，核桃、榛子等，应有尽有。
　　如今已经深秋，等寒风呼啸几遭，雪花纷纷落下的时候，就是她在树洞里憨憨入眠的时候。
　　女孩子没有回答顾小鱼，委屈巴巴地坐在洞里抹眼泪。
　　“喂？”
　　顾小鱼踩在树干上，很是无奈，“你别哭啊，我真的不会怎么样你。”
　　女孩子泪汪汪地看了她一眼，瑟缩了身子，“那你准备怎么办？我……我不会给你的。”
　　说完，她蹭到了藤条筐那里，抱住了一筐榛子不松手。
　　那个意思，明显就是：你别想！我是坚决不会把口粮给你的！
　　顾小鱼摸了摸下巴，这个小女孩一见自己就这么警惕，还抱住了自己的口粮，可见她对于自己有一定的了解，虽然这个了解也不怎么准确罢了。
　　她此刻站在树上面，从上面往下看，就能俯视到不远处的学校全貌。
　　这里视线非常好，顾小鱼甚至能看到正在喂猪的大蟹，以及……
　　？
　　顾小鱼皱眉，朱厌怎么拦住了海玉螺？
　　两个人还面对着面，说了好一会儿话。
　　有了饕餮的前车之鉴，顾小鱼当时就想跳下去听听他们俩说什么。
　　眼神一晃，就感觉女孩子悄悄地要溜走，顾小鱼总算是将精力放在这里，“你别怕，你的东西我一点都不会觊觎的，我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聊聊？”女孩子的眼神明显有些不信。
　　“是的，聊聊。”顾小鱼微笑着说。
　　思考一会儿后，女孩子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洞内的口粮，犹豫着走出洞里，极为熟练地坐在了旁边粗大的树枝上。
　　“我叫松粒粒，粒粒果实的粒粒。”
　　她脸型圆嘟嘟的，像是塞满了果实一样，她有着一头棕栗色的长发，扎成一个高高的马尾，尾端极为松散地垂落在后背上。就像是……松鼠毛茸茸的尾巴一样。
　　“那你的原形是？”
　　顾小鱼对此很是好奇，她看上去胆小又吝啬，难道是松鼠？
　　“松鼠。”
　　松粒粒老老实实地说，“我在银杏老爷爷这里住了很久了，看到你来了学校之后就开始抓壮丁，抓了一个又一个，抓到学校之后还让他们干活，好惨好惨。”
　　顾小鱼：“……”
　　“不，我想你有些不了解其中的内情。”
　　顾小鱼扶额，怪不得松粒粒这么怕自己，躲在树洞里不肯出来，还拿东西砸自己，合着在她的眼中，自己就是一个周扒皮啊！
　　松粒粒迷蒙着泪眼：“内情？”
　　周扒皮·小鱼耐心地说：“他们不是被我抓来的……好吧就是当初他们是被我游说进学校的，但是后来他们做的事情，可是他们自己主动的。”
　　松粒粒还有些不信的样子。
　　“你想想啊，如果一个人刚开始不想去做一件事情，但是他不得不去做了，那之后呢？这都一个月了，为什么还在主动做事情，而且还越做越开心了？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愿意去做这件事情！”
　　松粒粒眨了眨眼睛：“主动的？”
　　“对。”
　　顾小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忽悠：“而且，他们是为了自己啊！你看过他们种菜吧？”
　　“看到了啊，还有的在喂鸡、种树……”松粒粒心里想，那不就是被抓了壮丁苦逼地干活吗？
　　“他们是在为自己干活啊！”
　　顾小鱼声音提高，“我免费给提供种子等，只要他们种出来，收益有百分之十就是他们的！所以他们都主动去干活，因为干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多啊！”
　　“咦？”
　　“比如说你……”顾小鱼沉吟说：“我听说松鼠喜欢吃花生，刚才你洞穴里也没有……如果你加入我们学校，我免费提供前期需要的一切东西，你种的越多，以后就得到的越多1不仅如此，还可以免费入学，用种出来的果实等劳动来抵债，是不是很良心啊？”
　　松粒粒有些迟疑了：“原来是这样啊？”
　　“是啊！”顾小鱼真诚地看着她：“要不要来入学？”
　　松粒粒犹豫了一下，肉乎乎的脸上闪过犹豫。
　　她蹲下身，抱住了银杏树沧桑的枝干，“树爷爷，我可以去吗？”
　　在风中安静地伫立的银杏树抖了抖叶子，从上到下。
　　仿佛在说，“去吧。”
　　松粒粒的脸上闪过犹豫，最终说：“那我去试试看，如果不是你说的那样子，或者想要把我抓壮丁，我就跑了！”
　　“行，没问题！”
　　“你不许打我口粮的主意！”松粒粒认真地说：“这都是我辛辛苦苦攒的。”
　　顾小鱼哭笑不得，她看上去真的像是坏人吗？
　　“行，我保证。”
　　-
　　顾小鱼从银杏树上下来，带着松粒粒到学校里安排了一下入学事宜。
　　大家对于松粒粒的到来很是好奇，特别是知道她一直就住在附近最大的银杏树上时候，都惊呆了。
　　“我说有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看我，还以为我自己多心了，原来是你暗恋我！”饕餮甩了甩头发，一脸的了然。
　　松粒粒憋了半天，鼓起勇气说，“才、才不是呢！”
　　顾小鱼拍了一下饕餮：“松粒粒是松鼠，胆子小。你们这些战斗力爆棚的妖兽不要去吓她。”
　　饕餮皱了皱鼻子：“我说怎么感觉这么弱，我对欺负弱者没有兴趣。”
　　顾小鱼想到刚才朱厌去找海玉螺的情况，以及饕餮对莲溪表白的情况，大为头痛，干脆将班里的座位重新进行了调整。
　　第一排是莲溪＋当康，海玉螺＋饕餮。
　　第二排是朱厌＋松粒粒，英招……自己坐。
　　顾小鱼是满意了，饕餮在背后偷偷低估顾小鱼是“棒打鸳鸯。”
　　松粒粒从入学后，显露了强大的囤食性！
　　中午吃饭，学校的食堂有酱鸭腿、茄子炖土豆、香菇油菜，除此之外还有主食。最后每个人还有一只煮好的玉米。
　　松粒粒打了饭，恋恋不舍地看着大蟹：“能再给我一根玉米吗？”
　　大蟹：“……能。学校的饭是不限量的，吃饱就行，但是不能带走。”
　　松粒粒眼睛一亮，立刻又要了五根玉米。
　　她坐在一边慢慢慢慢地吃，吃着吃着……饭菜吃完了，玉米也不见了。
　　在一旁吃饭的顾小鱼：“……”
　　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你要这么多玉米也不吃，藏起来……这不是浪费么？”
　　松粒粒被顾小鱼道破，一脸的惊慌：“我……我要屯着过冬。”
　　“那你再屯超出自己吃饭的粮就要付费了。”顾小鱼皱眉说。一个学生她不管，那么以后每个学生都在吃饭的时候屯粮食，她可顶不住。
　　“好。”松粒粒委屈地说。
　　顾小鱼心底叹了一口气，面对着胆小如鼠的松粒粒，总觉着自己像是一个欺负弱小的坏人……
　　第二天，一场秋雨让温度又下降了。
　　许是渐渐变冷的天气让她激发了囤食的本性，她焦躁地认领了自己的土地劳动区之后，就开始加班加点地种菜、种树，完全不像是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女生。
　　现在已经放学了，所有的学生都已经回家，松粒粒还在干活。
　　顾小鱼准备关校门，看到之后跑过去。
　　她一向是鼓励学生们多干活的，此刻也有些不忍心了，连连劝她：“别那么拼命，来日方长。”
　　“可是往年的冬天，如果不囤食的话，就会饿肚子。”
　　松粒粒委屈巴巴地说着。
　　他们根本就不懂得饥饿的感觉，也不知道屯粮之后冬季缩在树洞的悠哉与快乐，他们都是一群不勤劳的妖精！
　　顾小鱼哭笑不得，“现在不说我抓壮丁了？我给你讲，按照现在的种树速度，在这个冬季来临的时候，我们这里就会恢复灵气。当冬天来时，活下去的树木依旧会给白果树村的范围，提供源源不断的灵气。”
　　顾小鱼的眼神坚定起来，“那时候，就是一个真正的妖界展开的时候。”
　　是啊，如果灵气恢复，那么不管冬季还是秋季，对于他们，实际上根本没有影响了。
　　松粒粒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你。”
　　说完，松粒粒转身跑出校门。
　　顾小鱼忽然觉着地上有什么东西，俯下身一看，是松粒粒跑掉的瓜子！
　　松粒粒可没有种瓜子，这些瓜子……
　　是顾小鱼买的，放在了办公室的柜子里。
　　屯粮屯到自己头上了！
　　顾小鱼拔腿就追：“别跑！”


第29章 送玫瑰花
　　松粒粒有胆子偷囤东西，没胆子站出来承认！
　　顾小鱼在学校门口的银杏树下转悠了一圈又一圈，竟然没上去树！
　　她叉腰瞪着老银杏树：“银杏爷爷，你到底要护着她到什么时候？”
　　这株树年龄已经很老了，又颇通人性，顾小鱼上不去树只有一个原因，就是银杏爷爷不想让顾小鱼逮住这只小贼松粒粒！
　　想想之前她在银杏树顶端看到的窝，顾小鱼就明白了，银杏树竟然肯让自己的身体掏空给松粒粒做洞，他们的关系非常深厚，看到自己兴师问罪地跑过来，干脆就护着松粒粒了！
　　银杏爷爷颤抖了一下树枝，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它伸出最柔软的树枝轻轻往下，枝叶轻轻地拂过顾小鱼的头顶，似是在安抚她。
　　就像是想要管教自己家的熊孩子，结果爷爷护住熊孩子还温言安慰自己……顾小鱼瞬间就没有火气了。
　　“哎……”
　　顾小鱼摆了摆手，“算了算了。”
　　她仰头冲着银杏树顶端看：“松粒粒，你就是个松怂怂！以后改名叫松怂怂好了！这次我看在银杏爷爷的份上既往不咎，别再让我逮住你犯事儿！”
　　……从此以后，大家都喊松粒粒松怂怂，多年以后，原名是什么……倒是很少有人能知道了。
　　-
　　第二天一早，顾小鱼在学校了点了名，一起出发去中心校月考！
　　全妖界的考试，都是统一的时间。
　　黑妖区虽然地里位置、性质特殊，但是在教育方面，至少表面上是统一的、公平的，所以考试时间也是统一的。
　　他们翻山越岭，等抵达丰收镇中心校的时候，已经是早上的七点三十分。
　　学校的大门敞开，里面却静悄悄的，带队的顾小鱼跟洛元青领着他们去看考场，就看到布告栏上非常敷衍地贴着一张歪歪扭扭的红纸，上面写着考场座号。
　　看过去，也只有白果树学校的七个学生参加月考，都在一个考场里。
　　顾小鱼带着他们往教学楼走。
　　走近一看，只见偌大的校园里，分布着几个“花生”、“大豆”、“玉米”
　　………
　　这些教学楼，竟然是各种粮食的造型，每个建筑物大约有三至五米高，看上去浑然天成，不用考虑钢筋水泥的承受能力，这就是妖界与人界不同的地方。
　　联想到这里的镇名叫“丰收镇”，就大约理解了为什么有这些粮食的造型了。
　　“哇，顾老师，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才能建设成这样啊？”松怂怂羡艳无比，“要是我们学校的教室是个大树就好了，我就可以天天爬树上课。”
　　朱厌冷笑一声：“请考虑一下那些可怜的爬行动物吧！”
　　“学校没挣到钱吧？我甚至觉着顾老师在倒贴钱，哪儿有钱升级校舍啊！”
　　顾小鱼正想说什么，就看到一抹骚粉色。
　　九凤一双桃花眼，笑眯眯地扫了一眼白果树学校的队伍，“我还以为你们也散伙了呢！”
　　顾小鱼挑眉：“不仅不会散伙，还会把我们的学校做大、做强！”
　　九凤：“好志气，成绩在你们之上的几个学校都散伙了，你们还苦苦挣扎……有什么意义呢？难道自欺欺人说自己得了全镇第一名？之前得‘第一’还不够吗？”
　　顾小鱼一愣，她倒是不知道，原来白果树学校在之前竟然是倒数第一！
　　饶是如此，顾小鱼嘴硬说：“考考就知道了，让你见识见识我们的实力。”
　　“行吧，那就拭目以待。”说着，九凤挥了挥手中的试卷，“都出去等着吧，监考老师就我一个人。”
　　顾小鱼点了点头，对着她的学生们说：“好好写啊，还记得我刚才说的吧？好好审题，要细心，不要粗心大意！”
　　顾小鱼恋恋不舍，洛元青也接着叮嘱：“讲过的题不要再错了！题目都很简单，遇到难题不要慌张，先写会的，最后再返回来写不会的！”
　　顾小鱼加上最后一句：“不要空题！编也编上去！”
　　众学生哄笑：“知道了知道了！”
　　顾小鱼跟洛元青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教室。
　　九凤白了他们俩一眼。
　　考个试还这么殷殷叮嘱，好像能考很高的分数一样……谁不知道白果树村的学生们各个都是倒数第一的料？
　　他摇了摇头，开始分发试卷。
　　……
　　初时九凤还在想着今晚上的约会。
　　他有些出神，又有些纠结……今天晚上，跟哪个美女共度良宵呢？
　　无聊的九凤坐在讲台上，甚至都想要抓阄了，忽然，他觉察到有些不对，抬眼看台下。
　　教室里，七个学生单人单桌，正在安静地答题。
　　九凤盯着他们班上，忽然皱眉！
　　不对劲儿啊……
　　要说以前，碰到考试，所有的学生都是抓耳挠腮、苦恼无比，要么发呆要么睡觉，恨不得将试卷撕成碎片，但是现在呢……却认认真真地拿着笔，认认真真地书写！
　　这些人有好几个是熟面孔，他们的成绩他身为中心校校长，当然知道深浅，题目对于他们来说，只会是天书，怎么可能会写？
　　难道全体装腔作势？
　　图什么？
　　怀着疑惑，九凤站起身来，踱步在走道里，第一次开始巡视。
　　看了第一份卷子，九凤心底“咦”了一声。
　　他顿住脚步，皱紧眉头，仔细去看答的题。
　　竟然是对的！
　　不死心地又连看几题，竟然还是对的！
　　九凤还想再看，卷子骤然被英招给挡住了。他正在努力答题，被九凤这个浑身散发着淡淡香味的男人看来看去，很影响发挥的好么！
　　万一考个倒数第一回 去，多丢人啊！
　　九凤轻咳一声，继续往下走，看别的同学的试卷。
　　等到遛完一圈回来，九凤有些怀疑自己的人生了……
　　他们的整体水平，绝对比之前有提升！
　　以前都是白卷、错很多题，现在竟然对了大半，还有的正确率甚至很高！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白果树学校，都发生了什么？
　　-
　　为期三天的考试很快就结束了。
　　九凤在第二天顾小鱼来送学生的时候，问顾小鱼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成绩突飞猛进，顾小鱼自信地说：“因为来了一个我！”
　　九凤：“……一个好老师当然重要，但是一个好老师只能改变一科的成绩，而不能全面发展吧……到底是因为什么？”
　　顾小鱼摸着下巴说：“大概……是劳动吧！”
　　劳动，改变命运！
　　劳动，改变未来！
　　九凤：“？”
　　……
　　月考的成绩，以及全妖界的排名，需要等一周才能出来。
　　与以往考完试痛不欲生截然不同，学生们都问了顾小鱼好几遍什么时候出成绩。他们学会了知识之后，积极性都增加了！
　　在等待成绩的期间，顾小鱼发现，学生们的实战操作又有了突破！
　　妖界灵气少，修行课的前期准备——聚集灵气常常失败，所以多是学习理论。
　　这次月考也是考试的理论知识。
　　但是顾小鱼接手课程之后，全都干一件事儿——亲近灵气。
　　如今，他们一些小的法诀都能轻松使出来，现在，都能使用出自己的拿手法诀了！
　　比如说朱厌就爱使用火光诀，还特别爱搭配一条不知道什么材质的棍，念火光诀的同时，还要加上自己的style！
　　——“吃俺老孙一棒！”“火眼金睛消灭你！”
　　而英招、当康、海玉螺都有自己的独门绝技。
　　松粒粒不愧于松怂怂的名字，只有她安静无声，在偷偷地搞偷袭！
　　孟极头疼无比，顾小鱼却觉着蛮有意思的，“他们愿意发挥想象力就很好啊，有助于学习……而且这是跟他们已有的知识进行了结合，有助于修炼。”
　　孟极：“顾校长你总是有那么多歪理！”
　　顾小鱼很好奇地去看莲溪跟英招的模拟战斗，英招发出“展翅高飞”之后，竟然从天空劈下一道雷诀，让莲溪大为吃惊。
　　“我还以为你要引发风诀！”
　　英招腼腆地说：“顾老师说了，这叫反套路。”
　　莲溪轻哼一声，抽出花骨朵就挡回去了攻击，随后眉眼微垂，灵气翻涌。
　　英招有些紧张。
　　顾小鱼也有些好奇。
　　随后……
　　莲溪的双手凑到一起，“我要送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
　　花骨朵绽放，花瓣纷纷扑向英招，把他逼的手忙脚乱。
　　顾小鱼扶额，这都是听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歌曲！
　　让他们听歌都听歪了！
　　等试炼结束，顾小鱼一头冷汗地说：“花妖的技能竟然是九十九朵玫瑰花……你换个行不行？”
　　莲溪抿唇微笑：“仪式感有助于加深理解与顺利使用。”
　　顾小鱼：“……行吧，你开心就好。”


第30章 撤点并校
　　小荷花的“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被全校师生一致评为最有魔力的法诀！
　　大家纷纷表示，在小荷花莲溪的攻击下，完全想不起自己想要发动的法诀是什么，怎么念，洗脑功力一流！
　　在你追我赶的学习中，白果树学校一片欣欣向荣，而顾小鱼最近偷偷摸摸，神神秘秘，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饕餮偷偷地问朱厌：“你说顾老师是不是知道我们考的分数太低了，所以不想看到我们啊？”
　　朱厌悄声说：“不是说分数还没有出来吗？我的分数应该不会低吧……头发都熬夜熬秃了，我至少能考个90分。这次倒数第一肯定是你！”
　　“呸，吹牛吧你！我才不是倒数第一！”
　　两个人不欢而散。
　　夕阳西下，消失了一天的顾小鱼这才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孟极在学校里等着，看她回来，迎上前，“怎么样？联系上了么？”
　　顾小鱼高兴地说：“我联系到了三个校长，他们说等这次的月考成绩出来之后，看看成绩再说。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情。”
　　孟极搓了搓手：“这段时间学生们的进步显而易见，肯定没有问题的。”
　　顾小鱼从月考之后，就找了九凤要了丰收镇五个村的校长联系方式，她得知丰收镇上除了白果树学校其余的学校都散伙之后，顿时将主意打在了原来学校的师资与生源上。
　　要知道，三年后的考察，不仅要考察教学成绩，还要考察教育成果，如果学生多，业绩就不会低。
　　如果她能将所有的资源进行整合，提升教育质量，那么就一定会取得不俗的成绩，说不定第一就有望了。
　　而丰收镇一共分为五个行政村，每个村都有一名村长以及设置学校或教学点，设立校长一名。
　　顾小鱼最近就是去找校长们，跟他们商量将他们的学校并入白果树学校的问题。
　　她联系到了全部的五个学校，但是只有三个学校的校长愿意与顾小鱼详谈，剩下的两个校长根本对她不屑一顾。
　　对于这种情况，顾小鱼不强求，反正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嘛！
　　在跟三个校长进行谈话的时候，顾小鱼说了她的设想，并且说可以提供优厚的待遇给全部的老师们，三个校长可以担任并校后的管理人员以及兼任老师，福利平等，待遇优厚等等等。
　　顾小鱼开出来的条件很好，但是三个校长都很犹豫。
　　“我们学校解散之后，曾经深刻地怀疑过自己，不知道未来在哪里，也不知道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如果再次召集起学生以及老师，满怀希望地投奔你们，结果学校再次解散怎么办？”
　　“是啊，学生们的厌学情况本来就严重，万一好不容易游说过去，结果让他们失望，怕是灭顶之灾啊……”
　　顾小鱼懂得，他们小心地保留着莹莹之火，不想让烛火再次熄灭。
　　谨慎的态度是一件好事儿，于是顾小鱼说：“我保证学校会一直办下去，等月考成绩出来，你们看看月考成绩，如果满意，你们再来。”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是月考成绩，就成了推动新阶段的一块试金石。
　　-
　　褪去了阴霾与荒凉，恢复绿意生机的丰收镇，逐渐显示出它的“丰收”的名字的威力。
　　这次的大亩良田，取得了大丰收！
　　顾小鱼看着连绵的平原、山地上丰收的场景，不由得深深地赞叹。
　　与人界完全不同，因为灵气的滋养，黑妖区产生了一种略带着魔幻的绚烂画卷！
　　田间麦陇，丰收硕果。
　　高粱被沉沉的穗子压得弯了腰，被绿叶娇羞裹着的玉米饱满灿烂，稻子黄灿灿的……这是丰收的颜色！
　　再往远处看去，河流淌过的地方，还有水稻。
　　那目光尽头，是沉甸甸的果园，果园里的桃、杏等，娇羞羞的泛起来红晕。
　　在各个庄稼地、果园里，来往的人们脸上，脸上洋溢着的是丰收的喜悦。他们步履匆匆，汗流浃背，将多年来难得的收成精心收获。
　　有听到风声的妖精，早早地就来到白果树村，等待着收购粮食与水果。
　　顾小鱼笑眯眯地接过南翠翠递过来的苹果，张嘴咬了一口气。
　　“简直不敢置信，以前我们甚至都吃不饱，也不想吃，现在居然什么都有了，甚至还能大赚一笔！”南翠翠说，“校长，咱们每斤要卖多少钱啊？出的最高的，已经到了一个晶玉100斤的价钱了！要不然再等等……等价钱更高了再卖？”
　　“不。”
　　顾小鱼斩钉截铁地说，“不要等，现在就出手。”
　　“啊？”南翠翠有些不甘心，“这样不是少赚钱了吗？我们大丰收啊！”
　　看着现在疯抢的阵势，可想而知如果继续抬价下去，会赚多少钱。顾校长让现在就卖出去，不就是亏了很多钱吗？
　　“价钱公道，才是长久生意。”
　　顾小鱼看着前方正在询价的商人，他们很多都是丰收镇上的人，甚至还有稍远一些地方的人。
　　“我们能丰收的秘诀，无非是种树。当自然生态环境被建立起来，它就会迈入良性运转。现在庄稼大丰收，很快我们的秘诀就会向外传播，如果现在不能抢夺先机，建立我们自己的贸易体系，那么等价格更为公道的供货地崛起，我们可就凉凉了。”
　　南翠翠一怔，慢慢地点头说：“是我相岔了，顾校长说的对。”
　　“而且……”顾小鱼啃着苹果，“这苹果里的淡淡灵气，你感觉到了吗？当你感觉到的时候，其他的妖精，当然也感觉到了。”
　　她意味深长地说，“不要被眼前的蝇头小利所迷惑，眼光，要长远。”
　　-
　　整个白果树丰收的粮食、水果，除去上交给白果树学校的十分之一，以及自己家留了一些之外，全都卖了出去！
　　一时间，家家户户都是丰收，人人口袋都是鼓囊囊的。
　　白果树学校，以及顾小鱼，在整个环境里，建立了威信与可信度。
　　此时此刻，顾小鱼坐在学校里，发愁地看着堆积成山的粮食以及果实。
　　她的随身空间非常小，勉强将水果都塞了进去，但是粮食确实没法塞进去了。
　　白犬与大蟹连夜做了简易茅草屋放粮食，顾小鱼看着“粮仓”，深感重新建立学校的紧迫性。
　　然而一切，还要等三个学校的回复。
　　-
　　一周后，丰收镇中心校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了！
　　参加的学校只有白果树村一个学校，学生七名，以前有学籍的学生分别是英招、饕餮、朱厌、当康，成绩比最近一次记录在册的成绩至少提高了百分之五百左右。
　　而新生莲溪、海玉螺、松粒粒的成绩也不遑多让。莲溪与海玉螺分别拿下来第一名跟第二名，松粒粒刚刚入学，只上了几天的课，所以很遗憾得到了倒数第一的宝座。
　　这份成绩单几乎闪瞎了中心校校长九凤的眼睛！
　　他本来就等着全部的学校都倒闭了，自己天天浪迹花丛，没有想到竟然还出现了钉子户白果树学校。
　　关键是……这个钉子户，还真的“牛”！
　　全校七个学生，能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将成绩提到这个份上，绝对不是偶然！
　　九凤当时就来白果树学校检查了。
　　这是他这个学期第一次来学校检查。
　　等他到白果树村的白果树学校时候，顾小鱼正在会客。
　　来客分别是犬封山的吉量校长，放皋山的蒙木校长，以及南昆山的三珠校长。
　　三个“曾经”的校长凑在一起，研究着白果树学校学生的成绩单，啧啧称奇。
　　吉量拿着他“珍藏”的上学期成绩单，对比手中拿着的成绩单，不可置信地说：“饕餮这个全镇垫底的，竟然考这么好！”
　　“我记得不是英招么？”
　　“……反正就是他们俩，没想到，朽木竟然还可以再雕！”
　　顾小鱼气定神闲，信心满满地说：“三位校长，你们对我之前说的话，这下子可相信了吧？”
　　吉量、蒙木以及三珠对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刚才我们去参观了学校，对于短短时间内整个白果树学校乃至整个村庄发生的改变都了然于心，看来，顾校长不仅是将这里当成一份工作，还打断大干一场了？”
　　“正是。”顾小鱼笑意盈盈地说，“怎么样，对于我的设想，是不是有些想法了？是不是决定加入我们学校了？”
　　“只是……”吉量有些为难：“学生们倒是还好说，他们有上学的地方就好，但是我们之前是校长，现在到你们学校，能干什么呢？”
　　“对啊！”
　　这也是三珠与蒙木所担心的事情。
　　他们之前是校长，现在撤点并校加入白果树学校，那么要担任什么职务？只能当老师吗？
　　从校长到老师……那待遇可不是一般的跨度大啊！
　　顾小鱼泰然自若地说：“我都已经想好了，你们并入我们学校之后，担当副校长的职务。”
　　“副校长？”
　　“是的。”
　　“但是学生这么少，这么多副校长……”白养闲人啊？
　　他的话语里有些迟疑。
　　顾小鱼狡黠一笑，“我负责抓总方向，你们么，就各有分工，其中的一个方向……就是招生！”
　　“你们对于本地非常了解，我还有更多的任务给你们。”
　　招生工作是重中之重。
　　所以，为了招生，校长的头衔随便许啊！这是批发啊！
　　几个校长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顾小鱼一开始，就将注意打在了他们的身上了！
　　兜兜转转一大圈，还是不免入了“狼窝”。
　　三个人刚点头同意，就听到九凤凉凉的声音：“我这个中心校校长还没有同意，你们就开始撤点并校了？”


第31章 六凤九凤
　　顾小鱼倒是脸不红心不跳。
　　她好整以暇地看向门口，而三个新任副校长则是有些迟疑。
　　他们目光探寻，“听着像是……？”
　　“好像是……声音不一样的。”
　　“嘶……今儿是不能善了了吧。”
　　顾小鱼眉头微皱，好像有点不太对劲儿，几个校长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时间去探究，眨眼间，披着如同星尘般日光，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迈入了办公室。
　　是九凤。
　　然而，却觉着不像是九凤。
　　顾小鱼眯眼打量着。
　　九凤之前穿的是骚粉色，现在却穿着一身黑衣，脸上轻浮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脚上一抹冷意。
　　明明还是挺拔俊秀的五官，却笼罩了一层寒霜。
　　三个副校长看到他，立刻站起身来，“九凤校长，哪儿阵风把你吹来了？”
　　他的声音也很冷，冷到人的心底一样，又带着一抹阴阳怪气：“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背着我都干了些什么。”
　　吉量、蒙木、三珠顿时卡了壳。
　　如果能用漫画表示，他们的头上已经落下来豆大的汗水与黑线。
　　“那个……九凤校长，你听我们解释！”
　　“是啊，我们只是先来看看，一时冲动而已。”
　　“是是是。”
　　顾小鱼觉着绝对有猫腻！
　　她略带询问地看向三珠，三珠明显有些急了，她给顾小鱼使了一个眼色。
　　九凤却没有理三个校长，而是嗤笑一声，走近了顾小鱼。
　　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顾小鱼一头问号：“九凤，你怎么了？”
　　“要个说法而已，你把我的人都拉走了，是不是你想当中心校校长，不如让给你好咯。”
　　说着，他的掌心骤然出现了一抹红光，红光消逝，他掌心里握着的，竟然是一条红鞭！
　　“你什么意思？”顾小鱼皱眉。
　　他又是一声嗤笑，手腕用力，长鞭飞舞，直直向着桌子顾小鱼最近的桌子砸去！
　　“啪”！
　　桌子四分五裂，尘土纷飞！
　　九凤一笑：“听说你们这里灵气复苏，我今天试了一下，果然名不虚传。充满灵气的感觉，真好啊……我应当再练练手。”
　　三个副校长：“……”
　　讪讪一笑，不自觉地往门口方向退了退，“有点闷、闷哈，我们出去透透气！”
　　顾小鱼顿时就怒了，好好说说就好好说话，动什么武？在她的地盘上还有什么嚣张的？
　　“九凤，有话我们就好好说话，动手算什么？你想打我就陪你打！”
　　忽然，顾小鱼顿了一下，因为三珠在门口，对着顾小鱼指了指九凤的脑子，随后疯狂摆手。
　　顾小鱼：“？”
　　九凤冷笑，“来啊！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顾小鱼终于确定，今天的九凤不太对劲儿。
　　她后退一步，心中警惕，“你到底是谁？”
　　“我？”九凤邪魅一笑，“我是六凤。”
　　顾小鱼：“………………”
　　电光火石间，顾小鱼明白三珠她刚才的手势是什么意思了。
　　九凤的原形是人面鸟身的九头鸟，它是有九个头的！
　　所以，之前她认识的浪里个浪的九凤，真的是“九凤”。
　　而今天这个面如冰山却又阴阳怪气的神经暴虐男，是“六凤”。
　　顾小鱼瞬间不想跟精神病人计较了，“那个啥……你们谁能代表？我跟代表谈吧。”
　　“我就是代表！”
　　“那其他的凤都说自己是代表，我怎么知道谁真的是代表？让九凤出来，我给他谈。”
　　六凤顿时就更冷了，他手中的红鞭欲扬，又要开打。
　　顾小鱼立刻说：“你们共用一个身体对吧？你再破坏公物，我就让九凤虐待你的身体！”
　　六凤的手指收紧，略有些迟疑。
　　顾小鱼再接再厉：“不让你吃，不让你穿！告诉所有人这是六凤，再让九凤裸奔，让你丢人！从此再也没法用六凤的名字出现！”
　　六凤：“……？”
　　-
　　在顾小鱼的（不要脸）声明下，六凤总算是肯坐下来跟顾小鱼他们商谈。
　　“你把学校全都并进去，中心校怎么办？”
　　顾小鱼说：“我这个叫‘改革’，不叫‘颠覆政权’，对于中心校校长的位置，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没事抢九凤的位置干什么？她想要做的是考核第一，不是当中心校校长。
　　“真的？”六凤狐疑。
　　“是啊，学校合并再多，也是接受中心校领导的，对于白果树学校来说，它的上级永远是中心校。就是你不来，我也会往中心校打报告说明情况的，只是时间的早晚问题。”
　　“唔。”
　　顾小鱼见他还不信，眨了眨眼睛：“看我真诚的大眼睛。”
　　六凤摆了摆手，脸上这才有些好转：“勉强信你，那你把学校全都撤点并校，搞这么大，是为什么？”
　　“为了教育嘛！”顾小鱼正色说，“只是想让一切变得更好，你来的路上也看到了附近的景色，你觉着怎么样？”
　　六凤勉强说：“还不错，我的红鞭都能幻化出来，说明这里的灵气蕴含量非常可观。”
　　顾小鱼一拍手，“对极了！只要跟着我走，黑妖区的全部范围都会变成这样，你不动心吗？”
　　“……”
　　动心，怎么不动心？
　　失去牙齿、被关在笼子里的猛虎，怎么会向往牢笼，它真正所期翼的，是无尽的自由密林。
　　顾小鱼看他意动，“所以，要不要合作？”
　　六凤迟疑了一瞬，点头，“怎么合作？”
　　顾小鱼笑眯眯地说，“你先把你的武器收起来，我们开会来说吧，对了……”
　　她扬声冲着窗户外的三个校长说，“六凤治好了发疯，你们都进来吧！”
　　六凤：“……”
　　-
　　这次的校长会议，在白果树学校召开。
　　参会者中心校校长九凤（六凤）、犬封山的吉量校长、放皋山的蒙木校长，以及南昆山的三珠校长，主持会议的是白果树学校校长顾小鱼。
　　会议的中心思想是：撤点并校，推动丰收镇教育又好又快发展。
　　有了中心校校长的首肯与支持，顾小鱼的撤点并校力度很大，并且大家的积极性都很高。
　　在会上进行了下一步计划的规划与商定，达成了一致意见。
　　会议开完之后，顾小鱼拦住了转身欲走的六凤。
　　“那个……今儿是你开的会，明天万一是什么凤，他们不知道开会情况，岂不是又要来我这里大闹一通？”
　　顾小鱼为难地说，“这里是教学场所，你天天来闹，最少也得闹个八九天，我可怎么上课啊？”
　　六凤冷笑一声，不屑地看着顾小鱼，“就你能开会，我就不能开会了？等我回去，给他们八个都开开会！”
　　说完，他拂袖而去。
　　顾小鱼倒是不恼，在刚才的会议里，她得到了六凤的批复，可以无视丰收镇各个村的地域问题，进行全镇的招生了！
　　也就是说，只要顾小鱼有本事，她就可以无限制的招生！
　　整个丰收镇，可以由她折腾了！
　　-
　　想要联合办学，就得有教学地点。
　　白果树学校现有的建筑跟场所已经不能满足日益壮大的学校，所以新学校的建立，势必要提升日程了。
　　选址在哪里，这是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
　　如果依旧选址在白果树村，那么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势必要挤占村庄的地，压缩其他妖精的生存环境。
　　而且如今他们在生产劳动上尝到甜头，正是开垦荒地的好时候，地都占用了怎么办？
　　另外，学校必然会壮大，那么学校必须要幅员辽阔，最好适应以后灵气复苏之后的修行课等各种课程，换句话说，就是能让他们可劲儿“造作”的地方。
　　这种地方……
　　只能选在……
　　顾小鱼皱眉看着地图，地图上，白果树的地盘非常广阔，比其他的五个学校的地盘都要大，如果为了联合办校着想，最好选在一个距离他们都不远的地方，方便学生入学。
　　也能更好的辐射这五个地方。
　　是的，顾小鱼还想用学校来带动其他五个村落的经济商业等，形成一体化，共同出击！
　　……或者说，共同种树！
　　“就选在这里吧！”
　　顾小鱼用红笔圈住了一块地方。
　　孟极摸着下巴说，“这里经过种树之后，已经恢复了生态环境，河流湍急，灵气丰润，并且有平原、山谷与高山，在这里建学校再好不过。不过这里靠近白果树村的边缘，距离其他几个地方却很近，来回上学不方便了啊。”
　　“是的，”顾小鱼信心满满地说，“所以新校建成之后，大家全都住校！我们已经落后了太多，不能再松懈了！”
　　“住校也行，解决入学地点过远的问题。”
　　“而且，以后大家都学会了法诀之后，就可以驾驶飞行法器回家，方便极了。”
　　顾小鱼说着，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
　　孟极看到顾小鱼的视线，探寻地指了指门口。
　　顾小鱼挥了挥手，示意孟极不要管门口。她狡黠一笑，扬声说：“学的好的站着就回家了，学习不好的，只能走着回家了！”
　　松粒粒靠在门口的墙偷听，边偷听边小心翼翼地掰着花生吃。她旁边站着偷听的是饕餮，饕餮不时地抢过松粒粒手中的花生吃，松粒粒敢怒不敢言。
　　即便是跟饕餮抢着，她也没耽误吃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竭力不发出声音，一脸的满足。
　　骤然，她听到顾小鱼说这些，险些摔倒！
　　她这次考试考了倒数第一名，名副其实的学渣，难道……以后她就要走着回来了吗？
　　不要！她要好好学习！
　　办公室还在传出来顾小鱼的声音：“对于总是违反校规校纪的，白果树的山都种完了，就去种其他学校的山，我算了算，也就是几千座山吧！”
　　“啪叽！”
　　饕餮吓得坐在了地上。
　　--------------------
　　作者有话要说：
　　顾小鱼对六凤说：“不让你吃，不让你穿！告诉所有人这是六凤，再让九凤裸奔，让你丢人！从此再也没法用六凤的名字出现！”
　　六凤：怕了怕了。
　　九凤：“让我裸奔，问过我的意见了吗？”


第32章 偏科偏瘫
　　既然建设，就要建设妖界特有的灵气建筑。
　　白果树的山头基本上都蔓延上绿色，灵气已经勃发，并且空气中蕴含量有越来越高的趋势。
　　在这种情况下，使用灵气，已经不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一些经验丰富的妖精已经能恢复自己的灵气四五成，普遍都能达到两三成。
　　所以建学校这方面，顾小鱼当然不满足人类式的建造方法。
　　能用灵气又高效又牢固地建设，当然要首选这种啦！
　　关于学校的建设方面，顾小鱼打算中规中矩，努力将学校的存在感降低。
　　毕竟学校的建设区域是在敏感的黑妖区，建设那么富丽堂皇或者美妙奇幻，只会惹来麻烦。
　　还是闷声发大财的好。
　　白果树村除去一部分进行后期的绿化，剩下的都参与了建设学校工程。
　　顾小鱼是给工资的！
　　并且在长时间的相互交流中，白果树村与顾小鱼所代表的学校，已经形成了一套他们相互熟知的体系，不论过程是什么，顾小鱼的决定是如何的匪夷所思……反正结果绝对不会吃亏的！
　　就是这么盲目的信任顾小鱼。
　　而其他的工作人员，则是拜托了三个校长来负责。
　　他们都是本地土著，能调集三个地方的妖精，事实上，加入的建筑团队，至少有一百多人。
　　在“希望山”上，一片热火朝天的建设之景。
　　洛元青带着小帽子，拿着建筑图纸，正在指挥。
　　所有的未经炼化的原始材料，都是由顾小鱼在妖界带回来的，如今工作人员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炼化原始材料，一部分用灵气建设房子。
　　至于三个最大的“包工头”，吉量、蒙木和三珠，则是干劲十足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吉量老实敦厚，为人淳朴，他找的人干活细致，绝不偷懒。
　　而蒙木带的妖精一脸精明，常常有奇思妙想。
　　至于三珠，她心灵手巧，员工多是女性，具有美好坚毅的特点。
　　顾小鱼看着这样的队伍构成，不得不感慨，人以群分是有一些道理的。
　　视察了一圈之后，顾小鱼满意地离开了。
　　现在，她还有个大问题。
　　她为了买材料，将所有的水果都从随身空间里清空了。
　　现在水果怎么办！
　　虽说有着灵气的滋养，不会坏的这么快，可是放着也不是办法啊！
　　学校里的仓库堆满了水果，顾小鱼沉思半天，去找丰收镇的人事档案簿。
　　这是九凤为了表示对她事业的支持，特意拿出来给顾小鱼的。
　　她翻开档案，一页一页地低头查找着。
　　半个时辰后，顾小鱼的手指点住一行字，轻轻地念出来：“擅长酿酒等……就你了！”
　　手指往上移动，就看到姓名栏里填着两个字：“三珠。”
　　顾小鱼：“……”
　　刚在新校区见了三珠，现在在档案薄里见到了。
　　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
　　“酿酒？我会啊！”
　　三珠笑眯眯地说，“我擅长各种一切动手的，纺织、酿酒、编织……都可以的。”
　　顾小鱼一把抓住三珠的手，上下使劲儿摇晃：“太好了！可算是找到你了，来来来跟我来！”
　　三珠连忙说：“去哪儿？我先安排一下。”
　　等三珠安排好，急不可耐的顾小鱼跑过去，新校区的众人看到顾小鱼拉着三珠一溜烟的跑了。
　　吉量凑过去跟蒙木嘀咕：“顾校长这么能折腾，累不累啊？”
　　蒙木小声说：“听说他们学校的学生都喊她顾大魔王，可能精力异于常人吧！”
　　……
　　“这一季丰收的粮食，都在这里了，适合酿酒吗？”
　　顾小鱼有些紧张。
　　想要酿酒，就要有粮食，恰好，白果树学校如今什么都不缺，缺的是适合妖界酿酒的老手。
　　三珠蹲下来查看一番之后，点头说：“问题应该不大，我之前也自己酿酒，但是因为黑妖区产出的粮食品质太低，酿出的酒只是上品而已。如果用你的这些粮食酿酒，应当会有超品酒出现。”
　　“超品？”
　　顾小鱼一愣，“妖界的超品酒，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出现？”
　　依照她对于妖界的了解，超品酒可是需要酿酒师中最为顶级的那一层才能酿出来，并且对于材质非常苛刻，三珠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难道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三珠一笑，谦虚地说：“在黑妖大战之前，我在妖都宫廷酿酒处。宫廷里用的超品酒，有一半都是我酿造的。”
　　“！久仰久仰！”
　　顾小鱼就放心了，她这是捡到宝了啊！
　　黑妖区到底还有多少宝藏等待发掘？
　　“行，那酿酒的事情，就全靠你了！”顾小鱼说，“需要什么设备，材料，全都告诉我，我全力支持你！”
　　堆成山的水果，水灵灵，入口清甜甘冽，是上好的水果。
　　可是妖界的水果蕴含的灵气更高，卖到妖界根本不现实。至于人界……自从大战之后，人妖界的盘查就非常严，想要带大量的东西去人界，那是不太可能的。
　　但是如果对大量的水果进行再加工，只要有独特的风味与别出心裁的营销手段，是可以取得一定的销路的！
　　三珠一个一个地去查水果的品质，不时地拿起水果细细品尝，等她查完之后，对顾小鱼说，“这些水果的品质，在妖界当然不算是什么，但是在黑妖区，可谓是顶级了。这些，都能做果酒！”
　　顾小鱼开心极了。
　　她在人界的时候，看到很多网红做果酒在网上卖，仅仅靠着相貌就销量无数。她买过一些回家品尝，却觉着远远没有宣传的好喝。
　　她要是打算开辟卖果酒的路子的话，一定会以质量取胜的。
　　“不过白酒跟果酒的酿造，如果在黑妖区，正常来说需要很久很久，但是在妖界灵气充沛的地方，就大大缩短了时间。”
　　“多少？”
　　“差不多十五倍左右吧。”三珠说：“人界稍好一点的酒酿制过程最少一年，放在妖界同样的流程，时间会缩短，加上是我酿造，大概在一个月左右。但是黑妖区……”
　　她的话没有说完，顾小鱼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说到底，还是没有灵气闹得呗！
　　她咬了咬牙，从随身空间里掏出来了晶石：“我这块晶石交给你，随便用！三个月之后我再给你换新的，我只要结果！”
　　三珠眼睛一亮，伸手接过晶石，爱不释手。
　　她笃定地说：“保证一个月之后，这些粮食、水果全都不见，都是高品质的白酒与果酒！”
　　……
　　从这儿以后，三珠就神龙见首不见尾，苦心埋首于白酒、果酒的酿造。
　　而在此期间，新校区的建设如火如荼，一天一个样，一座崭新的学校，正在拔地而起。
　　吉量校长与蒙木校长，在顾小鱼的指挥下，开始在他们的地盘种树。至于三珠，她忙于酿酒，将南昆山的事情都交给了她的丈夫。
　　虽然环境有些微的不同，有的是石漠化，有的是沙漠化，但是有了白果树村治理的经验，选苗、治沙、种树的过程大大缩短了时间。
　　众人齐心努力之下，犬封山、放皋山、南昆山，终于蒙上了一丝绿色。
　　那绿色，像是黑夜中的莹莹之火，正在不断的燃烧、扩大，终于升腾起希望之火。
　　-
　　又是一次的周考测试。
　　顾小鱼沉着脸站在讲台上，看着刚刚批改下来的卷子。
　　几门的卷子都在顾小鱼的手中，分别摊放在讲台上。
　　“大家这次的周考，虽然成绩都有所上升，但是一个问题已经显露出来了！”
　　台下的学生们也不抬头看顾小鱼，窃窃私语：“成绩上升顾大魔王还不满意？”
　　“就是啊，要求太高了。”
　　顾小鱼沉声说：“安静！你们最大的问题就是——偏科！”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不是挺正常吗？”饕餮接话说，“每个人都有擅长的跟不擅长的啊！哪儿可能样样都一样。”
　　“是啊，没办法的事情么！”
　　顾小鱼：“正常？饕餮，你的数学一百一十分，但是你的语文才60分，你觉着正常么？不及格！”
　　饕餮憋嘴不说话。
　　“你们的偏科，会影响总体的成绩。你们的知识就像是木桶里的水，决定你们高度的是最低的那一块板子！现在不注意，只是影响成绩，但是以后偏科越来越严重，就直接偏瘫！”
　　众人“哄”地笑起来。
　　顾小鱼摊手：“为了不让你们偏瘫，那么……”
　　她勾起唇角，环视大家。
　　大家都有不好的预感。
　　校长的套路太多了！这次，又是什么呢？他们紧张而又刺激的等待着。
　　果然，从顾小鱼的最终，冷酷无情地说：“那就以及格线为标准线吧，差一分一座山，想想要种多少座山吧！”
　　众人：“…………”
　　好可怕，以前顾大魔王的量词还是“一棵树”，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座山的树”！


第33章 洗刷耻辱
　　新校区的建设有序而快速地推进着，洛元青对于为何选择这么远建校，还是有些不解。
　　两个人去新校区查看建设进度，洛元青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看了看地图，其实我们原址地理位置更好，并且距离其他地方也不远，为什么不在原址建设？并且，还有另外一处比现在的选址更好，就是接近中心校附近，那里辐射范围更广啊！”
　　顾小鱼眨了眨眼睛：“你看出来了啊？”
　　“？”
　　难道，真的有什么猫腻？
　　洛元青皱眉：“原来不是我想多了，而是确有其事。”
　　“是的。”顾小鱼现在爬山已经是轻轻松松，身体素质提高十几倍，运用灵气也得心应手。
　　她边赶路边查看周围的树林情况，非常满意。
　　“我特意把学校地址选在一个稍微偏僻的、远离人群聚集区的地方，当然是有我的考虑。”
　　顾小鱼说：“你听说过人界有个典故吗？叫做孟母三迁。”
　　“好像……没听过。”洛元青皱眉，“又似乎有些印象。”
　　顾小鱼将孟母三迁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孟母为了孩子，三次出手学区房的故事！”
　　洛元青：“……好吧，现在我明白了。”
　　顾小鱼边走边说着：“为什么建设这么远？其实很简单啊，这一代妖精，本来就面临着更多的诱惑。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努力，他们可以平淡地活下去，可以说，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击垮他们的意志力。”
　　“那么短时间内无法提升意志力，就要从侧面入手，比如说环境的熏陶。”
　　“白果树村如今商业渐渐萌芽，人来人往，杂乱非常。而靠近中心校的另外一处选址，则是距离镇上很近，也就是说，更容易受到干扰。”
　　“我既然打算将学校建设成半封闭的，就不能在老鼠旁边摆个蛋糕去诱惑他们。”
　　顾小鱼笑着说：“没有人能一直禁得起诱惑。在他们形成一个完整的三观之前，我不得不为他们考虑。”
　　洛元青这才恍然大悟：“是极，如今我们这里变得更好才不过一个多月，稍有不慎就是功亏一篑，顾校长，你真是太高明了！”
　　顾小鱼谦虚地说：“我也这么觉着。”
　　洛元青：“……”
　　-
　　两人抵达了新校区，学校的建设已经到了后期，洛元青拿着账本给顾小鱼看：“现在全部的支出都是从咱们学校账户上走的，你说给中心校申请，申请下来了没有？”
　　顾小鱼摇了摇头：“九凤那边帮我问了，但是镇长常年不见踪影，屡次扑空。他说逮住镇长就告诉我。”
　　黑妖区后来由妖界进行整顿，负责黑妖区的是由妖界派来的城主，城主负责管辖五个镇。
　　而城主常年神隐状态，几乎不见踪影，对于黑妖区保持一种“你们别来烦我我也不烦你们”的态度。据说……城主是得罪了妖界妖都的大人物，这才被放逐到黑妖区的。
　　而在这种情况下，五个镇长像是众多的黑妖一样，无所事事又毫无干劲，消失不见倒是可以理解。
　　可是，顾小鱼建设的是学校，按理说是可以得到黑妖区的资金援助的。她在来之前专门咨询过，这里除了地区敏感之外，其他的一切都是按照妖界体系，她翻看了规章手册之后，就按照程序给中心校提出申请。
　　之后由中心校提交给镇长，最后镇长报给城主，得到批复之后，顾小鱼就可以得到资金援助。
　　“镇长不是叫昆吾么？我见过……”洛元青沉吟。
　　顾小鱼眼睛一亮：“什么时候？”
　　“在三十年前。”
　　“！”
　　顾小鱼崩溃。
　　……
　　找一个失踪良久的人，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顾小鱼要做的，就是等待。
　　在此期间，三个校长也分别担任了少量的课程，整个学校的课程更加均衡了。
　　吉量副校长的原形是神马，他的性格就像是马一样，多数时候是温和敦厚的。
　　而蒙木副校长则不同了，他的原形是蒙木成精，是聪明的代名词。
　　两个人是老相识，又一同来了白果树学校，变成了如今的同事，朝夕相处，简直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周一的早晨，顾小鱼在办公室里哼着歌，在办公室的书报架上摆放周末买的妖界杂志以及报纸等。
　　妖界最为出名的报纸是《妖界日报》与《每日焦点》，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内容丰富的杂志、报纸等，顾小鱼为了不让大家脱节，每周出去都会买大量的报刊回来。
　　这些报刊一般都是放在办公室里，老师们先看，而学生们则是在统一的时间上阅读课，届时再发给他们。
　　除了顾小鱼，来学校最早的是蒙木。
　　他溜达着拿起来几份报刊与杂志，先看了《笑口常开》杂志，这里面有大量新鲜有趣的笑话，他喜欢看笑话解压。
　　看着看着，他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
　　没多久，吉量也到了学校。
　　他一来到，蒙木就将杂志都合起来，随后搁置在书架上，看了看时间，对吉量说：“老量啊，我等会儿有点事儿，第一节 课我先上好了。”
　　吉量憨厚点头：“没问题啊，那你先上吧。我跟你换。”
　　老师虽然都会遵守课表上课，但是在有事儿的时候，是可以进行小范围的调课的。吉量也没有在意，正好第一节 没课了，他拿着报纸杂志走到自己办公桌前，坐下看杂志。
　　他第一个看的，也是《笑口常开》。
　　没多久，吉量就哈哈大笑起来。
　　看到非常搞笑的地方，他甚至使劲儿拍大腿。
　　……
　　上课铃声打响了，树梢上的重明鸟瞌睡极了，靠在树枝上睡着了。
　　蒙木含着笑，走进了教室。
　　周一的第一节 课，教室里乱哄哄的，经历了周末之后，第一节课是最为浮躁的一节课。
　　蒙木没有立刻讲课，而是含笑说：“第一节 课，咱们轻松一下，我给大家讲个笑话吧！”
　　每当老师不讲课倡议别的事情时候，大家都很积极。一时间纷纷叫好：“好好好~！”
　　“就喜欢蒙木老师这样的！”
　　“我就喜欢蒙木老师的笑话，唉呀妈呀，好好笑啊！”
　　蒙木抬起手让大家安静，他诙谐生动地讲笑话：“一只牙签走在路上，他发现自己的鞋带松了，于是他弯腰……结果腰断了！”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好冷啊。”
　　“笑死。”
　　蒙木十分满意冷笑话的效果，继续讲冷笑话。
　　一堂课，欢声笑语，气氛热烈。
　　对于学生们来说，只要上课不讲课，那么一切都是好玩儿的都能够引起来注意力。老师来将冷笑话，他们绝对捧场，绝对投入，同学们笑着闹着，一时间成为了欢乐的海洋！
　　很快，下课铃声打响了。
　　蒙木连课本都没有翻开，却收获了学生们的喝彩。
　　蒙木满足的带着没有翻开的课本离开了，学生们热切讨论着冷笑话，等待着下一次新鲜的开场。
　　……
　　他回到办公室，悠哉悠哉地去找孟极要了枸杞泡茶喝。
　　吉量还在闷头看杂志，直到十分钟后上课铃声打响了，他这才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拿起来课本教案往教室走。
　　蒙木懒洋洋地抬眼看了一下吉量的背影，对着孟极说：“孟村长，你还有好茶叶吗？”
　　孟极：“有有有！”
　　这边，吉量进了教室，学生们从操场刚回来，一头的汗，坐在座位上喘气。
　　吉量轻咳一声：“赶紧拿出来书，我们要讲课了。我看你们还没有回神，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
　　底下学生的表情顿时有些一言难尽。
　　饕餮跟朱厌对视一眼：这吉量老师老是讲他们听过的笑话，没意思极了！今天不会还是吧？
　　下一秒，吉量一脸神秘地说：“我给大家出个脑筋急转弯啊！有一根牙签……”
　　众学生：“……”
　　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吉量笑眯眯地说：“是牙签，好玩儿吧？接下来你猜牙签做什么了呢？他系携带，结果自己腰断了哈哈哈哈哈哈！”
　　好半天，莲溪痛苦地低头。
　　众人：“……”
　　吉量的笑话在第三个就讲不下去了，台下的学生们笑是笑了，但是是看着他笑的，仿佛没觉着笑话好笑，倒是觉着他挺好笑的一样。
　　这种情况，已经出现了好多次了。
　　吉量的冷笑话也说不下去了，怎么想都有些怪怪的。每次都这样，搞的他老师以为学生们在笑他，怎么会这样呢？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思来想去……还是觉察不出来哪里不对……
　　……难道，他讲的笑话，真的不好笑吗？看来，以后要少讲冷笑话了，不如上课好了。
　　吉量挠了挠头，翻开课本开始讲课。
　　-
　　与此同时，顾小鱼正在赶赴丰收镇。
　　从九凤那里得到消息，他找到了镇长昆吾，让她抓紧时间过来。
　　等顾小鱼抵达中心校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在中心校的办公室里，顾小鱼见到了神隐许久的镇长昆吾。
　　昆吾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极为儒雅和善，简单来说，就是一副天生的领导样。
　　待见到顾小鱼，他非常亲切地站起身来，“欢迎顾校长来黑妖区教育系统做贡献啊，我十分佩服你的决心与毅力，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
　　顾小鱼不由得有些感动，难道她误会他了？原来他不是消极避世消失不见，而是一个踏踏实实干实事的镇长？
　　顾小鱼说：“昆吾镇长，想必你也听九凤校长说了，我们准备办联校，现在需要重新建新校区，需要大笔的资金。我们白果树学校与其他的学校，虽然筹集了资金进行垫付，但是这大笔的金额实在是吃力。所以，想要申报资金补助，来缓解燃眉之急。”
　　昆吾连连点头：“我懂得！在黑妖区，做什么都不容易，你一个人类校长，将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十分了不得了！当然要帮助你啊！”
　　顾小鱼一喜：“那预算补助，是不是可以给我们拨付下来？”
　　昆吾：“钱当然不是问题！”
　　顾小鱼忽然觉着哪里不太对劲儿，按理说……出现这句话之后，总是会有转折。
　　果然，下一秒，昆吾为难地说，“问题是没钱啊！”
　　顾小鱼：“……没钱你刚才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会全力以赴帮助你们共渡难关的！这是真的！但是呢，我后面说的话，也是真的啊！”昆吾为难地说，“要资金不是说给就给的，我要做预算啊！”
　　昆吾解释说，每年的镇上所有花销，都要在前一年做好预算，在预算范围内进行申请、花销，顾小鱼忽然搞个学校需要资金，但是镇上的所有资金已经安排完毕，实在是抽不出来钱。
　　“所以呢，我今年给你做预算，明年再给你拨钱，你看行吧！”昆吾和气满满地说。
　　顾小鱼忽然有些不相信昆吾说的话，她抬眼去找九凤。
　　自打进了办公室，她就没有感觉得到九凤的存在，也没吭声！
　　仔细一扫，就看到九凤窝在沙发上，穿着一身婀娜美艳的长裙，露出一双修长迷人的大长腿，举起来布满玫瑰花纹的小圆镜，正在对镜补妆。
　　顾小鱼：“九……你是哪个凤？”
　　九凤蓦然回首，对着顾小鱼抿唇一笑：“我是七凤。小鱼，你喊我有事儿么？”
　　顾小鱼：“……没，您慢慢补妆吧。”
　　九凤嗔怪地瞪一眼顾小鱼，险些把顾小鱼的鸡皮疙瘩给瞪出来。
　　九凤看来是不指望了，顾小鱼只好说，“昆吾镇长啊，你要想想我们的难处，在黑妖区建学校，难度多大啊，没有自己补助，我们学校要卖血啊！”
　　昆吾一脸的忧心忡忡，“是啊，我也很是忧愁，不过呢……明年就一定可以了，今年你先想想办法吧。”
　　“还是我掏钱？”
　　“这个……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他充满信心地盯着顾小鱼，“加油，你一定可以的！我还有事儿，我先走了。”
　　“喂，什么办法？”
　　昆吾走了。
　　顾小鱼看了看昆吾的背影，又看了看婀娜的七凤，叹气。
　　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
　　顾小鱼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的吃饭时间。
　　教室里都没人，顾小鱼往办公室走，结果看到只有吉量还在皱眉苦思。
　　“吉老师，你怎么不去吃饭？”顾小鱼问。
　　吉量的身边，全都是顾小鱼买的各种资料、杂志等，他咬牙切齿地说：“这群小兔崽子们见多识广，我就不信我逗不笑他们！”
　　“…………”顾小鱼走过去一看，到处都是翻开的各种书，好笑的笑话，有趣的故事，被吉量用红笔圈了出来。
　　“你这是……？”
　　“我就不信我不能逗笑他们！”吉量拉着顾小鱼诉苦：“你都不知道啊，那群小兔崽子们看我的眼神都不对了，我是一个老师，竟然连学生们都无法逗笑，我好失败啊！”
　　顾小鱼委婉地说：“你不用把逗笑他们当做标准的，你是老师，教书育人就可以了。”
　　“不行！我一定要洗刷耻辱！”
　　吉量问：“顾老师，你还有书没有？让我看看！”
　　他本来想着好好上课算了，却总是不甘心，他想让孩子们哈哈大笑！快乐不好吗？
　　顾小鱼只好委婉地说：“其实，吉量老师啊，我觉着问题不在你身上，也不在学生身上。”
　　“那在哪里？”
　　“那个……”顾小鱼说：“你今天第一节 课上课，也许就好了。我先去吃饭了，不给你说了哈！”
　　顾小鱼脚底抹油走了，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吉量老师知道真相的面容，太惨了，太惨了。
　　吉量愣愣半晌，忽然想到他早上刚进办公室时候，蒙木快速合上杂志的手。
　　随后……蒙木还给自己换课了。
　　那些杂志是顾校长才买回来的，按理说学生们不该这个表情……除非，蒙木全部讲过了！
　　想到之前也是这种情况，蒙木不知道设计自己多久了！
　　第一个讲笑话，大家笑是真的好笑。
　　第二个讲笑话的，大家笑……是笑他的啊！
　　“蒙木！”
　　--------------------
　　作者有话要说：
　　吉量，《山海经·海内北经》：“（犬封国）有文马，缟身朱鬣，目若黄金，名曰吉量，乘之寿千岁。”郭璞注：“量，一作良。”
　　蒙木，《山海经·中山经》“……再往东五十二里，是座放皋山。明水从这座山发源，向南流入伊水，水中有很多苍玉。山中有一种树木，叶子与槐树叶相似，开黄色花却不结果实，名称是蒙木，服用了它就能使人不糊涂。冷笑话来源于网络。


第34章 拜访城主
　　顾小鱼托着下巴，坐在办公室里研究黑妖区地图。
　　丰收镇的镇长昆吾明摆着不肯帮忙，今年的预算一点也不肯拨付给学校的建设。顾小鱼现在全靠全校师生们扎紧裤腰带赚钱，这样下去怎么可以呢？
　　教育是全民的，不是她顾小鱼一个人的！
　　她拿着笔，在黑妖区地图中央画了一个圈。
　　——这里是一个占地颇大的建筑区域，上面写着“黑妖区城主府”。
　　城主府守卫森严，警戒力量强大，在设立之初是作为暴力机关、权力机构来管理黑妖区的。“城主”这个职位，通常情况下，是妖界皇宫里委任的贵族亲王以及重要大臣。但是黑妖区作为妖界特殊的“城区”，一个香馍馍变成了避之不及的存在，所谓的“肥差”就变成了“苦差。”
　　所以虽然行政级别是“城主”，配置城主府军队、亲军，可是因为环境的问题，最初来这里任命的城主很快就想法设法调走了。
　　后来现任城主上任，倒是没走人，可是也没见人！
　　城主府一切都照常运转，城主本人从未出现，据说城主又是得罪了妖界上层被赶过来的……就渐渐敷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顾小鱼喃喃道：“黑妖区的最高领导是城主，城主管辖五个镇，是黑妖区最大的老板，全年五个镇的所有预算都要经过城主府核算。既然丰收镇镇长说没有预算，那我找城主直接批不就好了么？”
　　顾小鱼越想越觉着可行，天无绝人之路，她怎么就这么的聪明呢？
　　她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儿！
　　-
　　离开丰收镇越远，太阳就越是毒辣。
　　绿色被灼热的日光缓缓地吞噬，从郁郁葱葱的丰收镇走出后，就渐渐变得荒芜，直至走在怪石嶙峋的土地乃至一望无际的沙漠上。
　　顾小鱼走了一路喝了三瓶水，额头上都沁出来汗珠。她走得累了，坐在大石头上歇会儿。
　　黑妖区环境的恶劣不是说着玩儿的，再加上荒漠区没有灵气，想要去哪里只能靠两条腿儿走路，顾小鱼走了四个小时才到了临镇……等到中心区的城主府，估计要大半夜了！
　　半天太晒，晚上得赶夜路，顾小鱼浑身是汗，左右为难。
　　赶夜路吧，她一个弱人界女子，在穷凶恶煞的黑妖区太过于危险，白天吧炙热的太阳几乎把她晒成了鱼干……
　　顾小鱼有些想念绿树成荫的学校了……早知道还出来受什么罪……偷懒不好吗？
　　……转念一想，又是无数的失学儿童，顾小鱼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加油：
　　——顾小鱼，你可是全白果树村的希望啊！站起来，继续走！
　　-
　　夕阳在枯死的树梢上眷恋，赶在最后一抹余晖落下之前，顾小鱼抵达了黑妖区的中心区黑曜城。她不用问路就能找到城主府的大概位置，无他，实在是太过于显眼了。
　　在荒凉辽阔的广阔天地间，远处的飘渺群山掩映在流水般的云雾里，露出古色古香的琼楼玉宇。巍峨耸立，气势雄伟，带着一股莫名森严的味道。
　　顾小鱼不禁惊叹了。这是在她抵达黑妖区之后，这是第一次见大型建筑，还是一个建筑区！据顾小鱼刚刚打听的情况，黑耀城守卫森严，需要通报才能进入，然而城主已经几十年没有出现过，寻常妖精根本不知道城主的模样。
　　顾小鱼只好又爬山，爬着爬着，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直至夜幕完全降临。
　　然而山路却格外清晰。白玉般的石阶倒映着半空中的幽红浮灯，一圈圈明亮的光芒从古色古香的灯盏后撒射而出，照亮了前去城主府的路。山上怪石嶙峋，枯木隐约，灯光映衬下显出几分可怖。
　　顾小鱼边走边犯嘀咕，这是她在黑妖区见过的最豪华的场景了，看来这个城主用了不少民脂民膏啊！
　　城主府的大门紧闭，一列守卫正依靠在墙边唠嗑，看到顾小鱼骤然出现，皱眉道：“来者何人？”
　　顾小鱼一路奔波，又爬了山，早就累极，掏出一瓶水边喝边说：“我是丰收镇白果树村的校长，我来找城主审批预算。”
　　守卫大约二十多岁的模样，有些敷衍地说：“你递个报告吧，我给你交上去。”
　　“那交报告的话，什么时候能回复？”
　　守卫嗤笑一声，“这个……不好说……反正城主最近不在，等他看到了兴许就会回复你了。”
　　“那什么时候能给回复？”
　　“这个我也不能保证，报告堆了几个房间了，谁知道排到什么时候？”
　　顾小鱼联想到城主最近几十年没有出现，试探地说：“……最早的报告是多久之前的？”
　　“几十年前吧。”
　　顾小鱼：“…………”
　　顾小鱼好说歹说，守卫都坚决地不让顾小鱼进去。顾小鱼咬了咬牙，看了看不远处的城主府，仿佛就近在咫尺……
　　那守卫已经跟同伴开始打牌了，骤然看了一眼顾小鱼，凉凉地说：“我看你还是别打其他的主意，我们虽然闲，守卫工作还是不马虎的，再者……你就是闯进去，城主也不在城主府啊！”
　　顾小鱼这才知道，城主神出鬼没，一般不在城主府。至于什么时候回来更是无人知晓。
　　顾小鱼：“……这是渎职！”
　　-
　　找城主审批预算的计划落空了，顾小鱼第二天回到了白果树村，心底给自己打气：没关系，虽然找城主的计划落空了，可是也明白了一件事情——黑妖区如今群龙无首！
　　城主不在这里，那么就相当于最高管束力量不在这里，那顾小鱼还怕啥？
　　她随便浪随便浪，浪到她寿终正寝也许这个所谓的城主还没回来呢！
　　可劲儿折腾不就好了么！
　　没有钱，她自己赚！
　　没有资源，她想办法！
　　没有人，她做动员！
　　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她可是新时代的大学毕业生，学过唯物主义！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啥都不说，就是干！
　　顾小鱼打这开始，前进的步伐就大胆了许多：
　　——学生招生工作如火如荼地展开，学校建设极为高调，商业发展势如破竹，一时间在丰收镇风头无两。
　　仅仅三个月之后，丰收镇便成为黑妖区的瞩目中心！
　　……
　　首先是商业方面：白果树村出产的宫廷白酒果酒畅销黑妖区，打响了名声。富含灵气的水果、蔬菜、粮食被抢购一空，推动了黑妖区经济又好又快发展，呈现出了新气象。
　　其次是教育方面：丰收镇生源在渐渐的复苏、提高，学生入学数量有所提高，很多辍学学生在慢慢地重返校园。人数越来越多，顾小鱼干脆就放手把学校事务给三个副校长负责。
　　最后是环境方面，通过大家的努力，绿色就像是病毒一样以摧枯拉朽的速度向外蔓延着，哪里有顾小鱼带领的人，哪里就有可贵的绿色。而哪里有绿色，就意味着哪里有灵气！
　　对于妖精来说，灵气就是命根子，对于黑妖区的妖精来说，灵气就是失而复得的命根子！灵气复苏带给他们的冲击力有多大，对于顾小鱼的崇拜与敬仰就有多大。
　　顾小鱼的名字，在丰收镇如雷贯耳。
　　其他的四个镇长也坐不住了，他们也屡次来找顾小鱼想要求经验，求发展，顾小鱼当然欣然应允。
　　如今的“丰收镇模式”已经证明了可行性，再去发展另外四个镇当然可行。不过这种重复性的劳动顾小鱼不打算去做，她分配给了洛元青，让他为总指挥，带队推动其他四个镇的灵气恢复工作。
　　至于顾小鱼……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这几个月以来，顾小鱼发现了一件事情，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丰收镇已经绿色全覆盖，灵气基本上恢复，可是还是达不到妖界的百分之五十！
　　这不合理啊？
　　所以，环境恢复会让灵气复苏，但是一定还有别的原因，抑制了黑妖区的灵气。这个原因如果无法找到，那么后续的发展都是枉然。
　　她收拾了行囊，准备去黑妖区野外实地调研。
　　-
　　顾小鱼要请假的消息，把全校师生给震惊了……校长准备溜号？
　　洛元青沉默着给顾小鱼准备了各种生活用品，学生们团团将顾小鱼给围起来，都在问顾小鱼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顾小鱼沉吟了一下，“快到年底了，我不会出去太久，最多半个月，你们不用担心。快期末考试了，你们好好学习，听校长们还有老师的话……”
　　也许是老师的通病，只要念叨起来就没个头。
　　饕餮听得直捂耳朵，哀嚎一声：“我也想请半个月的假！”
　　顾小鱼翻了个白眼：“老实复习！你这次成绩再下降，隔壁镇等着你去种树！”
　　饕餮：“……”


第35章 地震频发
　　“这黑妖区果然非比寻常。”
　　顾小鱼灰头土脸地坐在山坡上，喃喃自语。
　　……
　　她之前去城主府就累成狗，没想到越往边界走，就越是感觉到黑妖区的荒凉与彪悍。
　　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而黑妖区，压根就不需要出刁民，这里的妖精，本来就是刁民！
　　若非她来的时候带上了足量的灵石，现在周身灵气运转能保护住自己，怕是早就被心怀叵测的人给拆吃入腹了。
　　她出门的时候，穿着人界的衣着，干净整洁，皮肤白白嫩嫩，一到人多的地方，顾小鱼就像是吸铁石一般，牢牢地吸引住了大家的视线。
　　妖界与人界截然不同，历时年久，从远古到如今已经万万年，妖精们多保留着复古的打扮。受到近代人界的潮流影响，也有穿现代服饰的，可谓是缤纷繁杂。
　　或是长袖飘飘，或是粗布棉衣，或是宽袖常服……发型更是不一而足，有的长发飘飘，有的短发凌厉，有的发髻整齐……黑妖们在黑妖区放浪形骸，眉眼间多比妖界多了一些不羁之色。
　　看到顾小鱼这般水灵灵的打扮，明显与黑妖不同，不少心怀歹意的妖精纷纷上前搭讪。
　　顾小鱼脑子里警铃大作，饶是她聪明伶俐，还是差点吃了大亏。
　　“这里果然没有什么法度，还是得保全自己才好。”她脱身之后，蹲在路边用土抹了抹脸，将自己的肤色变黑，换上了黑妖的黑色长袍，又从随身空间里找了一件颇为宽大的斗篷穿上。
　　这样一来，顾小鱼的着装就与寻常的黑妖无异，隐去了殊异。
　　黑色的群山挺拔而立，像是要刺穿暗淡的天幕，巍峨敬畏。
　　没有绿树成荫、山清水秀，满目荒凉而阴郁，灰色笼罩着视野，透着一股绝望的气息，然而黑妖们却似乎早就已经习惯。
　　灵气匮乏，有的妖精们无法维持自身的形态，多有奇奇怪怪的形态。顾小鱼见多了奇形怪状的妖，倒也不觉着奇怪了。
　　羽仙镇是距离她所在的丰收镇最近的一个地方。这里多有妖精白头发、红眼睛，有的脸上、手臂上甚至还有羽毛。
　　她抵达了羽仙镇之后，先找了一个茶馆歇息。
　　茶馆中妖来妖往，好不热闹。
　　顾小鱼侧耳听了半晌，有人在说最近黑妖区地震频繁，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顾小鱼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黑妖区三处环海，所以地壳运动剧烈吧。
　　“这位客官，我这里有百年难得一见的灵石，可谓是灵石之王，不知道姑娘有没有兴趣看一看？”一个男人凑上前来，神神秘秘地凑在顾小鱼身边说。
　　顾小鱼：“不用谢谢。”她没事儿买那些干嘛！有好的辅导书倒是可以看一看。
　　男人再三推销，顾小鱼坚决摆手，男人这才继续询问别的人。
　　顾小鱼喝了一口茶，就看到男人又去推销旁边的一个黑袍男人。那男人即便是坐着，脊背挺直，明明戴着兜帽，不知道为何，却又一股与众不同的姿态来。
　　顾小鱼多看了两眼，就看到推销男一直跟黑袍男推荐百年难得一见的灵石，那黑袍男人似乎是烦不胜烦，就在顾小鱼以为他要勃然大怒的时候，黑袍男站起身来就走了！
　　推销男：“……不买就不买，也不说话，说走就走，真是的！”
　　顾小鱼凝神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着这个身影有些眼熟，就好像是见过一样。
　　顾小鱼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跟上。
　　她悄悄地缀在男人的身后，跟了一小段时间，又觉着自己可能是看错了……这个走路的姿势跟她所有见过的人都不太一样，大概真的不认识。
　　顾小鱼正在想着，骤然眼前的男人不见了！
　　顾小鱼一惊，心头顿时警惕，她连忙想要将自己融入人群里，却发现……只顾着跟着他，已经快要走出羽仙镇了！
　　与此同时，后背心处一阵凉意，杀气停顿在她的身后，她顿时不敢动了。
　　一个寒冷的、带着万年冰雪的声音说：“跟着我，意欲何为？”
　　顾小鱼：“……”
　　“不说？杀了你。”
　　妖界，果然不同凡响，黑妖区，果然草菅人命。
　　顾小鱼连忙说，“我我我……我就是觉着你像是我认识的人，所以跟上来瞧瞧。”
　　不知道为什么，顾小鱼觉着身后的杀意一僵。
　　她连忙再接再励，“不过刚才我发现我看错，真是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你看我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不可能对你有什么企图……”
　　说到这里，她觉着后面这个男人的神经有些过于纤细了，不就是跟着走两步，至于喊打喊杀的么？
　　后面的男人似乎想了想，伸出手拽下来顾小鱼的兜帽，露出一张脏兮兮黑乎乎的脸。
　　他缓缓踱步，手中的剑也缓缓地架在顾小鱼的脖子上，顾小鱼一个激灵，一动也没动。
　　待看到顾小鱼的脸，男人沉默半晌：“……这种易容方式我们早就不用了。”
　　顾小鱼：“！”她哪儿知道啊！
　　她与男人面对面，却发现男人的脸上带着面具，根本看不到面容。黑衣黑袍，还带着黑色面具，顾小鱼的脑袋里闪过很多黑妖区的传说，难道……这就是黑妖区的大佬们？
　　她嘿嘿一笑：“真就是个误会，我没想怎么样你，咱们能不能把剑放下来……”
　　男人默了默，极为利索地收剑。
　　“再跟着我，杀了你！”
　　他撂下一句话，没等顾小鱼说什么，就转身而去，一眨眼就不见了。
　　顾小鱼留在原地，眸子里的畏惧之色散去。
　　她把玩着手中握着的几枚灵力充沛的灵石，思索刚才那个男人的举动。
　　-
　　顾小鱼在羽仙镇转悠了好一圈，这才去找了羽仙镇的镇长。
　　羽仙镇距离丰收镇最近，也是最早响应丰收镇“绿水青山”政策的地方，经过这段时间的行动，整个羽仙镇的灵气恢复了不少。镇长见到顾小鱼的时候极为热情。
　　“多亏了顾校长你啊，要不然我们可就惨了！”镇长一头白发，眼睛却红红的，与外面看到的那些人极为相像。
　　顾小鱼在妖界就很少看到这种情况，在黑妖区却看到了许多，原因大概是因为灵气不足，无法全部化形的原因。
　　“还是靠大家的努力，”顾小鱼说，“我不知道羽仙镇这边的地理环境怎么样，我推荐的那些树苗适应这里的环境吗？”
　　镇长连声说，“适合适合，我们到底还是距离近一点，不过在种植过程中，我们发现其中产生了一些变种，种植速度比以前快多了。正想给你们传信呢，顾校长就来了。”
　　顾小鱼起了兴趣，让镇长带着她去看。
　　羽仙镇的种植面积还没有赶得上丰收镇，但是视线所及之处也渐渐染上了一层绿。镇长指挥着先从镇中心开始建设，如今还没有与丰收镇连成一片，这也是为什么顾小鱼来羽仙镇的时候地理环境这么恶劣的原因。
　　“如果有变异的妖界树苗品种，那么种植生长速度必然事半功倍。”
　　顾小鱼跟镇长闲聊着，走了半个小时，去参观改造中的荒山。
　　一到这里考察，就发现了与众不同的地方。左边的山郁郁葱葱，只是是人工所为，所以看上去有些雕琢的痕迹，而右边的山恣意生长，就连绿意都带着几分的狂野。
　　顾小鱼细细看了，发现右边的山似是受到灵气的激发，生长的格外迅速，远超正常生长速度，而且，似乎将黑色土壤里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种子给激发了出来，长出来很多没有见过的植物。
　　“这是怎么回事儿？”顾小鱼如今对黑妖区的环境了解甚详，当然敏锐地觉察到其中的重要性。
　　镇长一脸沉思：“其实之前也没有这个情况，但是从一个多月前地震之后，山里出现了断裂，涌出来了活泉水，那泉水涓涓不绝，在泉水的浇灌下，右边的山就‘活’了！”只可惜泉水太小，要是黑妖区到处都是这种泉眼，怕是不得了啊。
　　顾小鱼一愣：“地震？”


第36章 黑袍大哥
　　顾小鱼听到了海上的种种异常之处，她决定自己出海去看看。
　　然而想要出海，人生地不熟还是需要向导的，在镇长的介绍下，她去找老船夫带他出海。
　　因为灵气匮乏，所以他们附近的人出行方式还是选择划船，老船夫知道顾小鱼的来意之后同意了这件事，然而他还有一个要求，就是到他决定要回来的地方不会待在那里，如果顾小鱼想留在那里的话，一切发生的后果与他无关。
　　顾小鱼惊诧的问：“为什么？”
　　老船夫说，“那里俗称鬼见愁。”
　　“什么意思呢？”
　　“也就是说，只要你继续往里走，回来的几率不大。那里别说灵气了，就连生气都没多少。老夫一把年纪了，可不想因为挣灵石把自己的命都丢了。”
　　第二天，等太阳升起来了，顾小鱼准备出海，然而在老船夫的身边站着一个黑色斗篷、身材瘦高的男子，因为戴着面具，顾小鱼看不出他什么样，可是那股冷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顾小鱼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惊诧地说，“老船夫，你不是说就我自己一个人吗？他是怎么回事？”
　　与此同时，黑袍男子也冷声说，“怎么还有一个人？”
　　老船夫嘿嘿一笑，两手一摊，“反正我都是要出海的嘛，带一个带两个都是带，何必呢？”
　　顾小鱼思索半天，“你们这里拼车合法吗？拼船合法吗？我要去举报，我要去投诉！”
　　开什么玩笑，这个黑色斗篷的男人可是说了，再看到自己跟着他就要杀了自己！
　　虽说今天自己不是跟着他，可是这些坏人的脑回路谁能理解呢？万一一个发疯，自己不就是有生命危险了吗？
　　老船夫看上去胡须都白了，一脸的憨厚样子，却赶紧让两个人上船，”你们上不上？反正这里就我自己会接这种活，大家都惜命的很，今天这会儿是最好的出海时间，过了这会儿，我可就不出海了。“
　　两个人默默的对视了一眼，都迈出一步，走上了船。
　　黑袍男人一直没有说话，沉默地坐在船头看着茫茫的大海。
　　顾小鱼眼睛一转，悄悄的往他旁边挪了挪，”这我可不是故意跟着你，是你故意跟着我的差不多，你怎么想到出海了？“
　　男人冷冷的一笑，黑色面具下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
　　”我警告你，等会儿不要有什么歪点子，要是我发现你是跟踪我的……“
　　顾小鱼立刻说：”我懂，我懂，就要杀我吗？可是你跟踪我的话，是不是我也要杀了你？”
　　这话让黑袍男子愣住了。
　　“你说什么？”
　　顾小鱼无辜地看着他说，“你要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想做的事情别人不想做，你想做的事情别人也想做呀，不能因为你想做就不许别人想做了。你说我跟踪你本来就是毫无道理的事情嘛！”
　　顾小鱼絮絮叨叨地说着。
　　黑袍男子隐藏在面具下的眉毛越皱越紧，他挥了挥手，“随你便，不要再理我了。”
　　这个女人真是唠叨。
　　顾小鱼却不屈不挠，又往他身边凑了凑，“你这个思想是错误的，所以说我要告诉你哪里错了怎么改！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嘛！”
　　“你能不能不要再说话了？”黑袍男子说。
　　顾小鱼说：“不行，我的任务就是教书育人。改造人才是我的工作。”
　　“你改造不了我，”他这样说。
　　顾小鱼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迎难而上才是我的风格，各种疑难杂症是我最喜欢克服的问题。”
　　穿着黑袍的男人扭头看向顾小鱼，黑色面具遮挡住脸，只能看到一双深深的黑眸。
　　顾小鱼蓦然觉得，这双眸子……她似乎在哪里见过。
　　然而只是那么一瞬间。
　　这种眼神，不属于她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他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闭嘴。
　　这话语里带着隐约的警告，几乎是冒着森森的冷气。
　　“好吧，我闭嘴。”顾小鱼闭了嘴。
　　刚才说了一通，顾小鱼也只是试探而已。
　　那个黑袍男子说要杀了自己，然而刚才却只是极为不耐烦，显然也并不是真正的杀人狂魔。
　　这让顾小鱼的心里有了底。
　　老船夫划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们身处在茫茫的大海之间，不见前路也不见来路。
　　顾小鱼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她自己来的话，真是找不到地方。
　　老船夫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我们最远只能到达这里了。”
　　他伸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小黑点。“那块触礁是我们所能达到的最远方，过那里再往前走，可就是有去无回了。”
　　“为什么有去无回？”
　　“那里邪乎的很，人只要过去就会被吸走，可以说能吸走所有人的灵气，身体……包括路过的所有东西。可谓是寸草不生，连海水都变得不一样，暴虐非常。”
　　老船夫感慨地说，“这些年来，不知道吞噬过多少人的性命，所以现在大家都不去那里了。”
　　等到他们到达了触礁那里，老船夫准备返程，顾小鱼站起来，黑袍男子也站了起来。
　　老船夫诧异地说：“你们要干什么？”
　　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灵石，扔给了老船夫，“就到这里吧。”
　　说完，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木板扔在海面上，轻轻一跃，脚尖就轻轻踩在木板上了。
　　他向着远处而去。
　　“喂！你……那里不能去，你会死的，”老船夫手中拿着灵石，焦急地喊，然而黑袍男子却丝毫没有停留。
　　他喃喃自语：“真是想要去送死的……你就是有很多灵石，又能顶多少呢？真是去送死。”
　　他摇了摇头，对着顾小鱼说，“姑娘，那我们回去吧。”
　　顾小鱼额了一声，也扔给了老船夫一块灵石。
　　“我、我、我、我……我也走了，再见！”
　　老船夫：“……”
　　他目瞪口呆，“你也去送死？”
　　顾小鱼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没打算死，不过我想去看看，您就直接回去吧，别担心。”
　　说完，顾小鱼仿照黑袍男子，也拿出一块木板，像是乘风破浪般，在海面滑行而去。
　　老船夫跺了跺脚，叹气：“唉，这让我回去怎么跟镇长交代呢？”
　　-
　　在茫茫的大海之间，一前一后，男子在前，女子在后。
　　两个人都穿着黑袍，然而前面的男子身材高大，后面的女子身材娇小，明显衣服显有些宽大。
　　越往里走，越感觉到吸引之力非常。
　　好在为了应对这次的探险，顾小鱼备了不少的灵石。顾小鱼催动里面的灵气，保持自己不被莫名的吸引之力控制住。
　　顾小鱼索性加快速度，追上黑袍男子。
　　“喂，老哥，你有没有目标啊？”
　　黑袍男子侧目看了看她，最终说：“往前，找吸引之力所在的地方。”
　　顾小鱼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黑袍男子看了看她，打量了一番，想要说话，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他加快速度甩开了顾小鱼，两人一前一后继续往前走着。
　　直到顾小鱼的灵气快要消耗干净，忽然在远方出现了一座小小的岛屿。
　　那岛屿十分怪异，竟然通体绿色，不管是绿色的草疯狂长着，还是绿色的高大植物，都透露出一种狂暴而肆虐的气息，仿佛灵气在这里突然聚集，失去了所有的控制力。
　　顾小鱼下意识停下前进的步伐，“这里有些不对劲。”
　　与此同时，男人也停住了脚步。
　　他凝眉看向远处，正要说什么，两个人身体一震。
　　一股几乎要将他们吞噬的吸引力向着他们突袭而来，天地之间像是突然变成了黏着的果冻，两个人被牢牢地锁在果冻的正中央。
　　一般可怕的力量将两人骤然吸了过去，顾小鱼催动身上所有的灵气，却根本无法摆脱。
　　她惊慌失措地尖叫一声，“救命！”
　　男子闷哼一声，嘴边吐出来鲜血，竭力抵挡，却无法阻挡那种毁天灭地般的气势。
　　这里压根不对劲，根本就不可能是简单的凶险之地！
　　天旋地转，不过眨眼之间，顾小鱼觉得自己胸腔间血液翻涌，险些就要被压成粉末！
　　她拼命地催动着灵气。
　　就在生死一瞬间，她感觉到黑袍男子与自己接近，手臂一揽，揽住了自己。
　　与此同时，男子的灵气包裹住两人。
　　顾小鱼艰难地睁眼。
　　这个男子竟然是在保护自己。
　　他一直在说要杀了自己，这种危险的时刻，却分出来可贵的灵气保护自己。
　　——他是个好人。
　　在默默的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之后，顾小鱼终于承受不了，晕了过去。
　　在顾小鱼晕过去不久，黑袍男子也撑不住了，就在那一瞬间。顾小鱼的身体里一股气息在蠢蠢欲动。
　　它在顾小鱼的身体脉络里四处游走。
　　包裹着他们的风似乎感觉到什么，似是欣喜，似是愤怒，它骤然一滞，转而更加疯狂！
　　看不见的风将两人卷着，扔向了海岛的中心。
　　冲击之力几乎可以将人摔得粉身碎骨，男子分出来最后一点灵气包裹住两人，还是被被摔得昏天暗地。
　　确认两个人安全了，黑袍男子终于撑不住晕了过去。
　　天色暗了下去，月亮高高悬挂在正中央，漫天的繁星闪烁，仿佛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寂静，绝对的寂静。
　　顾小鱼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周围全都是参天的大树，绿的渗人。
　　许是感觉到顾小鱼醒了，周围盛开的巨大的花朵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全都看向顾小鱼，顾小鱼只觉得浑身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她准备站起身来，却一脚踢中了一个软乎乎的身体。
　　她尖叫一声，就听到对面闷哼了一声。
　　是那个黑袍大哥？


第37章 不必救我
　　黑袍大哥醒来之后，快速地查看了周围的环境，对顾小鱼视而不见。
　　顾小鱼也懒得自讨没趣，她站起身来，查看着海岛的情况，与此同时，黑袍大哥也在查看着情况。
　　这里情况诡异，两个人虽然保持着距离，却默契地不会离开注意范围之内。
　　顾小鱼瞥了一眼黑袍大哥，妖界的本体可都是妖，按理说不该这么脆弱，摔下来就重伤啊……结果刚才黑袍大哥竟然在偷偷地吐血，难道还有隐疾？
　　……虽说他刚才遮挡了，可是她眼睛多毒啊，早就看见了。
　　这个黑袍大哥可怕的很，尽管感觉他不像是坏人，顾小鱼保命要紧，也不敢跟他多说话。
　　她又想起来之前收集的消息，黑妖区频繁地出现地震，海边出现恐怖海啸……她追查到这里，发现了一座诡异的小岛。
　　总是在冥冥之中觉着，这里就会有她想要的答案。
　　顾小鱼手中拿着一支高约一米六的大葱，在比她还高的岛上森林里探路——
　　这大葱是她认识的唯一植物。
　　那些可怕的花朵盯着顾小鱼垂涎欲滴，她动也不敢动，而这里几乎没有石块，就连枯木枝都遍布着诡异的眼睛，她只好摘了一根变异大葱充当手杖。
　　别说，这葱硬度够高，简直像是钢筋做成的。
　　本以为很快就能查看完毕，结果发现……在海上看岛很小，身处岛上，会发现这里很大。
　　顾小鱼走了半天，忽然浑身一寒，她旁边的花朵流着透明的液体，仿佛对两个人垂涎欲滴，“黑、黑袍大哥，你有没有发现，这堆花，好像是跟着我们的？”
　　她身体发冷，那群花一直盯着她看，早就走了很远，还以为摆脱他们了，这是另外的花朵，结果她刚才突然发现，不对，还是最初看到的花朵！
　　黑袍大哥攸然扭头，冷声说，“什么？你可确定？”
　　顾小鱼紧张地看着巨大的花朵，“确定……而且，这群花，正在包围我们……近了，更近了！”
　　面前的空地越来越小，而眼前的花朵却越来越大，垂下的透明粘稠丝液流淌在地上，将地面灼烧，这要是把他们俩吞噬进去，怕是连骨头渣渣都不剩啊！
　　“快走！”
　　“呜呜呜……”她知道要走，可是怎么走啊！
　　两个人夺命狂奔，穿行在可怕的小岛上，所有的植物像是活了过来，疯了一样追着他们跑！
　　天崩地裂！
　　它们狰狞地脱离土壤，向着他们俩追来！
　　而越往中间跑，那群植物们更是疯狂，极为狂躁地猛烈发射着种子攻击弹！
　　顾小鱼左躲右闪，黑袍大哥敏锐地感觉到攻击，带着她快速地往中心区域走。
　　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条极为澄澈的河流，顾小鱼松了一口气，刹那间，水花怦然炸开，巨大的水草飞跃到半空中，随后织成了可怕的渔网！
　　顾小鱼：“！”
　　她紧急刹车，黑袍大哥一个急转弯，“往东边走！”
　　她回头一看，就看到密密麻麻的植物们在追逐，而每个植物都极为可怕，她一扭头，这才发现，前面空了！
　　竟然是一片极为澄澈的空明！
　　脚下一空，顾小鱼双手乱招，不可避免地落了下去。
　　而在落下的同时，她看到黑袍大哥也落了下去……
　　-
　　流水轻盈，像是水晶碎片一样，带着不真切的感觉，到处是丰盈的灵气。
　　他们落入到了一个水晶球一样的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澄澈与干净，在他们漂浮的正中央往下，一团看不清楚的雾气在吞吐灵气。
　　那灵气盈满，带着一股即将要爆炸的意味。
　　原来他们终于到了小岛的核心。
　　这里不知道距离地面多远，这诡异的一团雾气一直在吸收灵气，还在一直夸张地过度吸取。
　　外面的海岛就是灵气四溢的结果，它们被灵气过度的滋养，产生了变异！
　　但是它们却像是失去了灵气稳定的特质，变的狂躁与可怕，而那些生物，也是完全不同。
　　然而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黑妖区却一丝灵气也没有，也许……答案就在眼前。
　　顾小鱼努力协调自己的身体，控制住自己飞在上方。
　　那团雾气极为奇怪，她不明白之前，有些不敢跳下去。
　　而黑袍大哥深深地凝视着，像是下定了决心，直接往下飞去。
　　可是这里水晶球空气极为特殊，废了好半天的功夫还没有调整好姿势。
　　顾小鱼一把拉住了黑袍大哥的手：“你直接下去，不怕直接变成灵气的本源啊？”
　　“灵气的本源是什么？”
　　“对哦，是什么……”顾小鱼有些懵，她就是随口一说，“我是看这些灵气都是从这里萌发的，也许这里就是灵气的本源，万一你也没了，怎么办？”
　　黑袍大哥深深地看着顾小鱼，“我们不知道黑妖区发生了什么，这些年来我走遍了黑妖区，九死一生，却始终没有得到答案，现在我知道这里有异常，就一定要去。”
　　“你为什么要去？”
　　“这是我的职责。”
　　“你什么职务？”
　　“你不需要知道。”
　　顾小鱼一脸懵逼，难道这位是要拯救世界的人？
　　她虽然一直在改造黑妖区，但是也不敢说是职责所在，这位大哥，莫非是看人界的拯救世界动画片看多了？直接用自己的命去牺牲？
　　“喂，我告诉你，你掉进去我可不救你。”
　　“你走吧，不走我杀了你！”
　　顾小鱼蓦然睁大眼睛：“又来？”
　　黑袍大哥坚定地掰开了顾小鱼的手，沉心静心地凝视着那团雾气。
　　雾气里的灵气是有规律性的！在按照某种规律吞噬灵气，找到规律，小心谨慎地绕过去是有可能的。
　　顾小鱼只好托腮坐在一边，“黑袍大哥，你查看可以，千万不要被吞噬，要是被吞噬了，我可不救你。我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可不能把小命交代了。”
　　黑袍大哥看也不看她，“不必救。”
　　黑袍仔细地下去，围绕着雾气查探，然而他的背后，却突然多了一抹虚无的雾气，谁都没有发现。
　　下一秒，那团雾气骤然凝聚成巨大的爪印，直接将他拍到了雾气里！
　　被吞噬了！
　　顾小鱼：“！”
　　她看到黑袍被吞噬，立刻跳下去救人！
　　见死不救，不是她顾小鱼的风格！
　　那团灵气一把抓住掉下来的顾小鱼，消失了。
　　……


第38章 何人唤我
　　“这是什么？”
　　顾小鱼震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他们跳进这里之后，反而安全了，这里几乎是一片顶天立地的虚幻，可以随意地悬浮在半空中，稍加以调试，就可以轻飘飘地在这里随意游动。
　　然而这里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无边无际，顾小鱼觉着她飞了一天，也飞不到世界的尽头。
　　飞着飞着，她看到灰蒙蒙的世界中，一个熟悉的黑袍！
　　顾小鱼：“黑袍大哥！”
　　黑袍显然也一无所获，他等顾小鱼到面前了，问：“你可曾发现什么？”
　　“没有，这里太古怪了，我飞不到尽头。”
　　两个人交流之后，发现两个人刚才飞的方向都不一样，然而都没有发现什么，这可就奇怪了，这不符合地理啊！
　　顾小鱼觉着，他们应该是到了一处理解不了的地方，或者是一个法器中。
　　黑袍摇了摇头：“如果是法器，我会有感应，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反倒是像是……”
　　“像是什么？”
　　“像是到了一片虚无！”
　　虚无，就是这里给他们的感受。
　　他们又飞了一个星期，到处是灰色的烟雾，温柔而又冰冷地拂过他们，却不会伤害他们。
　　直至半个月后，他们退回到落下的地方，那里是这一片灰色混沌中最为明显的地方，是一处向上的漩涡。
　　也许通过漩涡就能回去了，那是与现实世界接轨的唯一通道。
　　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发现，决定暂时先出去。
　　依次顺着漩涡飞上去，终于回到了水晶球世界中。
　　他们站在原地，看着它吸取灵气，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也许……我们需要回去查一查资料。”
　　黑袍大哥瞥了她一眼，“不，是我。”
　　顾小鱼：“……喂，怎么说我们也是共患难的战友吧？”
　　黑袍大哥不答，直接往回走。
　　顾小鱼：“！”真的很无情！
　　她快步跑着跟上黑袍大哥，这次黑袍大哥的脚步稍稍放慢了一些，两个人一起回去。
　　这次轻车熟路，避开了这些诡异的植物，安全地回到了岛屿。
　　他们从鬼见愁，活着回来了。
　　地震，活泉水，吞噬灵气的灰色雾气，水晶球，虚无……顾小鱼只觉着自己已经找到了根源，还欠缺一层窗户纸。
　　“我觉着可以查一查黑妖区的地理图和历史之类的，”顾小鱼沉思，“不过这个东西不好搞……”
　　黑袍大哥瞥了她一眼，“我会去查。”
　　“真好，那你查完资料记得跟我分享一下。”
　　“不必。”
　　顾小鱼愣了：“为什么？”
　　黑袍：“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
　　怎么没关系了？她可是勤勤恳恳种树，想要恢复黑妖区绿水青山的积极先行者好么！
　　“你到底是谁？”顾小鱼由衷发问。
　　他们已经到了城镇边缘，黑袍大哥不再看顾小鱼，“与你无关，不要再管‘鬼见愁’的事情，这是我的责任，而非你的。”
　　话音未落，竟然原地凭空消失了！
　　顾小鱼看着空荡荡的天地，气的要命！
　　这个人有中二病吗？为什么说是他的责任？
　　-
　　顾校长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整个白果树学校沸腾了起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过顾校长，平常觉着顾小鱼烦得要命，许久不见，竟然想念的不得了！
　　“顾校长，你到底去了哪里啊？”
　　“是啊，一开始还有你的消息，后来你怎么不给我们传讯了？”
　　顾小鱼有些感慨，她倒是想传讯！那里虚无处困了她许久，想传也传不出去啊。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你们作业都写了吗？完成的怎么样？考试成绩呢？”
　　众人：“…………”
　　轻点起脚尖，溜了溜了溜了！
　　……
　　顾小鱼在学校里呆了半天，决定还要再去城主府一趟。
　　关于黑妖区历史之类的资料，身为校长是没有什么资格知道的，整个黑妖区的资料都在城主府。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得到了消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城主大人，回来了！
　　顾小鱼：“！”
　　她抓紧时间让老师们给她整理了需要批复的资料，抱着一堆资料冲向城主府！
　　顾小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抓住城主，摁头让他签！
　　……
　　然而，刚到了城主府外围，就看到，排了长长的队伍。
　　顺着蜿蜒的山路，众人焦躁而又无奈的排队，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厚厚的一沓子文件……
　　顾小鱼默默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算了，排队吧。
　　排着排着，看着太阳越来越高，越来越低……然后，月亮出来了！
　　顾小鱼：好饿啊。
　　她干脆找了一个小凳子坐下来，看着排队的人纷纷开始补充食物。
　　“这城主大人也不好好上班，天天让我们空跑。”
　　“真的是无语，也不知道怎么当城主大人的。”
　　“只有够懒散才能当城主大人，毕竟我们是黑妖区嘛，要是来个励精图治的，那妖都岂不是要翻脸？”
　　“哎，怪只怪我们生活的地方不好，你看城主大人几十年不工作，我们还得干活……这一下子堆了几十年的公文，要批复到什么时候啊……”
　　“就是！算了，听说上次排队排了十五天，我们这次人更多了，万一排个一个月，我看我家的要揍死我了吧。”
　　顾小鱼忍不住插嘴问：“为什么要这么久？我看只要认真批复，也顶多一个星期啊。”
　　正在聊天的众人扭头看向顾小鱼，有人认出来她：“……哦，原来是顾校长啊。”
　　“你是不知道啊，我们这位城主大人，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隔了几十年回城主府一趟，也只是呆很短的时间，偏偏这段时间里，他还十分懒散，嗜好睡觉！”
　　“太娇气了……”
　　“听说睡不好的话，就格外暴躁奇怪，做出来种种奇怪的举动……”那人搓了搓胳膊，咧嘴：“到底是怎么回事，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啊！”
　　顾小鱼：“什么奇怪的举动？”
　　“……反正，就不像是平常的样子呗。”具体怎么奇怪，那些人却也说不上来了。
　　顾小鱼叹了一口气，随着众人等。然而，这次的城主大人似乎格外消极怠工，等着等着就有工作人员过来说城主大人去休息了，城主大人去看书了，城主大人去用膳了，让他们再等一等……
　　顾小鱼这个暴脾气，第三天晚上就直接翻墙找城主去了。
　　……当然，很快就被守卫发现了。
　　各种攻击灵气飞过来，顾小鱼才不怕！
　　黑妖区他们缺少灵气，而顾小鱼是个土大户，她有很多灵石，就比拼持久度，谁怕谁！
　　就这么打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换了两拨守卫了。
　　为首的守卫怒视顾小鱼：“好大的胆子，你闯城主府，到底有何居心！”
　　顾小鱼站定，掏出来一沓子文件：“签字！”
　　守卫：？
　　就为了不想排队？直接打上城主府？
　　朋友，你脑子没问题吧？
　　顾小鱼冷哼一声，冲着城主府深处喊：“你个消极怠工的城主，你给我出来！出来签字！”
　　上次她交上去的报告还没有给她回复呢！
　　听到顾小鱼大喊，所有的守卫吓得脸都青了！惊扰到城主大人，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就在这里吵吵嚷嚷的时候，顾小鱼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何人唤我？”
　　远远地，顾小鱼看到一个男子走来。
　　她看不清他的脸，他穿着黑衣，身材高挑劲瘦，脸上戴着一块冰冷森白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睛。
　　她惊愕：“黑袍大哥？”


第39章 两个预言
　　两个人沉默的坐在对面，总算明白了彼此的身份。
　　顾小鱼一本正经地介绍了她这几个月来的努力，并且将各种需要签字的文件放在他的面前，桌子旁边堆成了厚厚的一叠。
　　黑袍大哥冷笑一声，随意翻了翻：“倒真是与众不同的人类。”
　　顾小鱼嘻嘻一笑，这些妖精对人类的偏见真是有点儿多。
　　“怎么说我们也共患难过，当时我还以为你是犯了什么中二病，还说是什么你的职责，现在来看是我们两个的职责嘛！”
　　黑袍大哥攸然看向她，面具下看不出来表情。
　　他慢涔涔道：“我们两个？”
　　顾小鱼心宽的很，笑得露出灿烂的小白牙，看的人几乎晃了眼。
　　“拯救世界的事情，稍后我们一起做，现在你就先签字吧。”
　　素白的手指一推文件，把笔搁在了他面前，笑颜如花。
　　黑袍大哥……或者说是城主大人略微沉默了一下，拿起笔来刷刷刷的开始签字。
　　一页又一页，他看也没看，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顾小鱼托腮看着他罚抄签名，若有所思地说，“你都不看我给你了什么文件吗？万一把你卖了呢？”
　　按理说，当领导的都慎儿重之，一个签名恨不得推脱个八百遍，她之前找他签名根本就找不到人，还以为是那种古板、推卸责任的人，可是现在看来，倒真是有些侠义心肠。
　　黑袍大哥微微垂着头，碎发略微遮挡了面具，他淡淡道：“能闯鬼见愁的人，见识与胆量自是不同寻常，在文件上不会作假。”
　　顾小鱼笑的更灿烂了：“那就多谢城主大人信任了！”
　　直至快要签完的时候，城主签字的手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顾小鱼。
　　日光倾泻，光晕在她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勾勒出她过于年轻的容颜，甚至能清晰的看出脸上的绒毛。
　　他若无其事道：“按照人类年龄，你还是个幼崽，怎么就自己来到了妖界，还到了黑妖区。”
　　顾小鱼大吐苦水，说她考试的时候发挥失常，只能分配到黑妖区，她真是冤死了。
　　城主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你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是十分怨怼。”
　　顾小鱼：“既来之则安之嘛，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
　　“我是一个乐天派，与其烦恼这些事情，不如用行动来证明，”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笑眼下有一丝淡淡的、几乎是错觉的坚韧。
　　城主若有所思的放下笔。
　　“签好了。”
　　顾小鱼笑的更灿烂了，将文件全都收了起来。
　　“既然你配合我的工作，我也配合你的工作。你什么时候再去鬼见愁，我们俩一起。”
　　黑袍大哥瞬间变得森冷，“我不需要你。”
　　“你能将黑妖区变成这般模样，自己做下去便可，若是黑妖区能变的天翻地覆，自有你的一份功劳。至于鬼见愁，以后万不可插手。”
　　他阴森森看向顾小鱼：“否则我说过要杀你，便是真的要杀你。”
　　顾小鱼却怡然不惧，她仰头看着城主，笑眯眯道，“你要是真的想杀我，当初就早就杀了我了。”
　　“承认吧，你就是个好人。”
　　城主：“……”
　　他还没见过如此死皮赖脸的人。
　　然而……城主心头一动。
　　在黑妖区待的时间久了，到处是阴沉黑暗的雾气，连阳光都极为暗淡，顾小鱼这张灿烂的笑脸，以至于显得格格不入。
　　无论怎么样被他威胁打击，却始终笑颜如花，他有些恍惚。
　　他鬼使神差压低了嗓音，“我有了一点思绪，这几日正在查资料。七日后我会再去。”
　　没等他说到时喊顾小鱼一起，顾小鱼已经站起身来，一锤定音，“行！这几天我天天来，我们一起来查。“
　　城主不动声色的看着她。
　　一股淡淡的怀疑浮现出来：
　　顾小鱼似乎不仅仅是因为热心，倒像是本身对此有着巨大的兴趣。
　　-
　　第二天一大早，顾小鱼便来到了城竹府。
　　阴森暗涔的城主府中，不少穿着黑袍的人在等候着，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
　　顾小鱼顿住脚步，心头一凛，守卫验过她的令牌，略微惊惧的看她一眼，便顺利放她进来。
　　顾小鱼收好令牌，这黑袍大哥给的令牌等级还蛮高的样子。
　　刚进到大厅里，便听到怒喝声，“见到城主大人，还不下跪？”
　　顾小鱼：“……”
　　封建皇权要不得，怎么见城主还要下跪呢？
　　黑袍大哥挥了挥手，守卫便退了下去。
　　黑压压的人沉默的看向顾小鱼，看的顾小鱼心底毛毛的。
　　黑袍大哥又挥了挥手，其他人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她垂头，看着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蜿蜒到外面的血迹，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顾小鱼瑟瑟发抖。
　　她默不作声地跟在城主后面，绕过阴沉灰暗的建筑，到了一处更加阴森的大殿。
　　城主挥手打开了一道纯粹的黑气，打开了悬浮的禁制，两人便走进昏暗潮湿的甬道之内。
　　顾小鱼的眼睛都睁大了。
　　在墙壁凹陷里摆放着许多书籍，这就是城主府的秘密藏书地方吗？
　　两个人的脚步声回响都有些阴沉，顾小鱼快走两步，与黑袍大哥并排。
　　“黑袍大哥，你叫什么呀？”
　　他顿了顿，终于道：“嘲风。”
　　嘲风……
　　顾小鱼默默念道，总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那你为什么不露脸呢？黑袍大哥……哦不，嘲风大哥，你的声音那么好听，长什么样子呢？”
　　她的眼睛灿若星辰，眨了眨，“好想见到你面具下的样子呀。”
　　面具的下的城主大人，长什么样子呢？
　　他不像是黑妖区那些泥泞里挣扎的那些人，倒像是在黑暗中盛开的一朵黑莲，看似同流合污，然而实际上本质不同。
　　嘲风侧头看向顾小鱼。
　　顾小鱼与黑妖区的任何人截然不同，那张笑脸浑似一朵在日光下恣意舒展的向日葵，在黑暗中……甚至显得有些灼热。
　　他顿了顿：“等解决了黑妖区的问题，就可以了。”
　　顾小鱼眼睛微睁，这就是说，以后可以看到嘲风长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为何，却总觉得有一种承诺的感觉。
　　她想起来当初自己还腹诽城主不务正业，整天见不到人影，然而与他见面之后，只是短短的时间，却能从一举一动中感觉到他与她的想象完全不同。
　　她又想起来，当时嘲风说为了职责便义无反顾地跳下深坑。
　　他为什么不露脸呢？那张面具之下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
　　顾小鱼若有所思。
　　……
　　嘲风翻看着密信，顾小鱼走到嘲风旁边，轻声念着。
　　“原来竟然是因为一个预言……”
　　预言中，白泽参透了天机，妖界即将迎来危机，必将陷入万劫不复。
　　唯一的生机显露在人类这里。
　　嘲风若有所思：“黑妖王死去之后，白泽的第一个预言便不是秘密：当初便是白泽将宋福泽招收到妖界，从此妖界有了一线生机。”
　　“事实上，正如白泽所期望的那样，宋福泽作为人类拯救了妖界，黑妖王的计谋破灭。”
　　顾小鱼垂着头，昏黄烛光下，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她轻声说：“第一个预言？这是什么意思？”
　　嘲风的目光落在顾小鱼身上。
　　顾小鱼心头一跳，面上却笑的比花儿都要甜：“嘲风大哥，你看我做什么呀？”
　　嘲风没说什么，将密信合起，又拿起另外一份。
　　“宋福泽带领妖界破解了劫难，然而，妖界的劫难并未结束。”
　　“黑妖王的计谋破灭，妖界暂时安全，可是不久之后，宋福泽与顾队长便都消失不见，至今无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而白泽的预言，其实还有第二个。”
　　他将它展开，“妖界的第二个毁灭危机，亦是没有停歇，若是这次不能度过，它会摧毁整个妖精，乃是整个人界。白泽的第二个预言，只有妖界高层才知道，恰巧，我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其中之一。”
　　“与第一个预言一致，生机，亦是在一个人类身上。”
　　他意味深长地说：“妖界与人界已然开始互通有无，然而，俱都是在妖界，只有你一个人来到了黑妖区，来到了我面前。”
　　“所以，你的身份存疑。”
　　“你究竟是不是预言中的那个人……不论是或者不是，我都会试一试。”
　　顾小鱼：？
　　不会吧？
　　“不会应在我身上吧，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呀。”
　　嘲风冷淡一笑：“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表明你不普通。”
　　顾小鱼终于明白为何他一直说杀她却没有杀她，无非是因为她是黑妖区唯一一个人类罢了。
　　他要杀她，并非是虚言。
　　想到了刚才看到的血迹，顾小鱼沉默了。
　　完了，上了贼船了！
　　这些黑妖本就杀人不眨眼，嘲风看上去人模狗样，实际上跟那些黑妖一个德行，真的会杀人的！
　　她这是落在他手里了！


第40章 五粒种子
　　嘲风，古代神话故事中的神兽，传闻中龙生九子第三子。
　　黑妖区妖物众多，皆数被压制，只有嘲风不受影响，可见功力深厚。
　　妖怪就是妖怪，终归是与人不同的，若非顾小鱼是他要寻找的人，怕是早就呜呼哀哉。
　　总之，有点可怕。
　　可是，顾小鱼却又觉着，并不那么可怕。
　　他不会。
　　这是她直觉。
　　顾小鱼的直觉，一向很准，比如这一次，比如说……多年前她的直觉。
　　“这就是我的学生们啦，我离开学校那么久，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想他们了……”
　　顾小鱼躺在小舟上，看着无边的月色，微微眯着眼睛，叹息。
　　嘲风带着顾小鱼一同前去追寻线索，路上遭遇了迷雾，两个人在无边浩渺中漂泊了两日，顾小鱼都要郁闷疯了。
　　没人陪她说话，她憋的难受，追着嘲风聊天，然而嘲风极为冷淡，一路上闭口不言。
　　顾小鱼并不气馁，对于嘲风的冷遇，她早就习以为常。
　　她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事情，说着说着，就想起啦学校里的那些学生们。
　　一晃出来很久了，对于学校里的学生，她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你竟然会在乎他们。”
　　嘲风终于与顾小鱼搭话，迷雾很冷，凉风很轻，话语很冷。
　　顾小鱼一顿，恼怒道，“我当然在乎，你这是什么意思？”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
　　瞬间竖起来保护自己的铠甲。
　　想要捍卫自己的尊严。
　　嘲风微微撇了她一眼，“竟然真有几分真心实意。”
　　分明不是真心来妖界的，不过是与被外人视为放弃的妖精接触这么久，竟然生出来可笑的怜悯心。
　　甚至，真心实意。
　　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涟漪，深邃的眼眸微敛，他轻声说：“希望，你真的是那个人。”
　　顾小鱼忽而从小舟上站起身来，轻薄的云烟卷过单薄的身体，微微眷恋的打着漩，她轻声说：
　　“我也希望我是。”
　　等太久了，她想见到的那个人，是不是还在等她呢？
　　“看前面！”
　　遥远的尽头，厚重的迷雾中，出现了一抹橙黄的光。
　　光影婆娑，晃的人眼眸微动。
　　是连日来从未见过的曙光。
　　-
　　“每12个时辰闪烁一次。”
　　“每次间隔三天。”
　　“整个黑妖区一共有五处异常，分布在黑妖区各个角落，每个地方都凶险异常，没有别的发现。”
　　顾小鱼挂着黑眼圈，看着手中记录的规律表，又划了一道。
　　一无所获。
　　远处，红色破浪光晕闪过，笼着翅膀扇动的风，黑色身影显得极为朦胧。
　　嘲风从天际缓缓而落，赤色翅膀收起，摇了摇头。
　　顾小鱼负责记录，嘲风则是根据每次异常探查周围，他是神兽，灵力充沛，每当展开翅膀，便像是天神降临，自带光芒。
　　顾小鱼疲惫道，“找到了异常，却根本捕捉不了。”
　　这橙色光晕是有规律的，不像是大自然自动形成的，倒像是有人在发送信号。
　　是谁在给他们信号呢？
　　亦或者，只是他们想多了？
　　嘲风淡淡道：“不是捕捉不了，是有屏障让我们无法发现真相。”
　　“五处地方，可以勾连成一个五角星，漩涡正中央才是重点，然而都没有任何发现。”
　　顾小鱼喃喃自语，“就像是这么些年的黑妖区，无解。”
　　嘲风：“跟我这些年所得知的一模一样。”
　　他面容平静，话语也没有波澜，就像是一汪海水，没有任何的起伏。
　　不同于早就面对死亡心如死灰的黑妖们，他是平静，极致的平静，平静到诉说一个既定的事实。
　　就像是守着一株不会开花结果的树，永远不会有结果那般。
　　顾小鱼不知道怎么，油然而生一股豪气：
　　——为什么找不到结果？只要有问题存在，就一定存在着结果！他们现在找不到，不过是因为没有发现线索而已，只要不放弃，未尝没有希望。
　　她使劲儿拍了拍嘲风的肩膀：“嘲风……”
　　嘲风冷眼看她。
　　她从善如流，立刻道：“城主大人，你这些年之所以没有查到呢，是因为没有我在！我们两个人珠联璧合，很快就能发现黑妖区的秘密！”
　　“到时候不管什么预言，统统不存在，不成立！”
　　嘲风眼眸微敛，似是有所触动，“预言是白泽所下，第一个危机会带来更可怕的危机，甚至是第一个危机的延续，顾队长夫妇便是因此而消失，根据高层的预言，他们已经……”
　　明明是毫无波澜的模样，他话语顿了顿，可见其中的尊崇，“很有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顾小鱼低下头，没有人看到她的眼圈红了红。
　　嘲风继续道：“顾队长在妖界已然是第一人，他们夫妇二人消失这么久，可是预言并未停止，可见其中的可怖。”
　　他看向顾小鱼：“同样是人族，宋福泽给妖界带来了新生，你能带来什么呢？”
　　心中蓦然雄心万丈，顾小鱼瘦削的身躯挺得笔直，她坚定的说：“同样是人族，她……她做的很好，我要做的更好，我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我不仅能找到黑妖区的异常，更能找到已经消失的……他们！”
　　嘲风若有所思，他看了一眼顾小鱼面容。
　　分明是年轻稚嫩的面容，迷雾中看不清楚轮廓，却因为斗志昂扬而轻触出清晰坚定的眉眼。
　　他微微点头，若有所思：“我跟你有什么不一样？”
　　“啊？”顾小鱼有点懵逼。
　　“或者说，你跟我有什么不一样？”
　　顾小鱼下意识道：“你是妖，我是人……”
　　嘲风微抬手，一道淡红色的劲气闪过，手掌已然割裂，一滴滴血液落下，闪烁着微微的金色。
　　这是妖血。
　　顾小鱼蓦然懂了。
　　她抬眼看他。
　　她与他同时道：“血。”
　　-
　　黑妖区迷雾之中，橙色光芒再次闪烁，早已经等待的顾小鱼瞬息划破掌心，一滴滴红色的血液滴落，循着风落在了光晕正中。
　　迷雾消散，橙色光芒万丈。
　　刺眼的光悠然绽放，就像是等了千年万年那样。
　　它在等待顾小鱼的召唤。
　　在无尽的光线中，嘲风眯眼看着笼罩在橙色光晕里的顾小鱼。
　　在某一个瞬间，他觉着顾小鱼与那个成了妖界传奇的宋福泽是那般相像。
　　顾小鱼平息凝神，兴奋而略带紧张的盯着那处红晕，红晕渐渐弱了，最终，在无边浩渺的波澜里，缓缓凝缩成一粒橙色的“种子”。
　　掌心里，顾小鱼拨弄着这粒种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亲切。
　　嘲风淡淡看着，直至顾小鱼毫不在意的将“种子”捏起，极为随意的拿起他的手掌，放在了掌心，“你拿着吧。”
　　嘲风：“你让我拿着？”
　　顾小鱼瞪大眼睛：“不然呢？”
　　整个黑妖区有关的重要物品，以她的血得到了这么一粒种子，就这么毫不在意的给了他。
　　饶是他是城主，未免太过于信任了些。
　　他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捏紧了手中的“种子”，道：“好。”
　　初冬的第一场雪到来之时，他们终于集齐了五粒种子。
　　顾小鱼知道，他们距离真相已然不远了。


第41章 绿色生机
　　“开启阵法之时，必然天翻地覆，你且在我身边，不要轻举妄动。”
　　嘲风交代着，顾小鱼点头，深深地看着天地最深处，像是看着什么即将揭晓的答案。
　　嘲风没有得到回答，微微侧头看向顾小鱼，只看到她紧抿的唇。
　　他没有看错，顾小鱼确实在期待着什么。
　　她来自人界，为何期盼妖界的秘密？
　　留她在身边，究竟是对是错？或者……她会是那位安插的人吗？
　　嘲风摇了摇头，不会的，顾小鱼不是。
　　就像是顾小鱼信任了他一样，他不知道在何时，也信任了顾小鱼。
　　“……嘲风？”
　　顾小鱼回过神来，恰巧与嘲风的目光对在一起，那双眸子深邃而又悠远，像是透过她看向未知的远方。
　　顾小鱼心头一紧，开口：“怎么了？”
　　嘲风深深地看着她，随即道：“它打开了。”
　　话音未落，漂浮在空中的五粒种子绽放出各色的光芒。
　　这五粒种子，是顾小鱼与嘲风这些时日收集的，当他们看破虚妄，这才发现在笼罩整个黑妖区的迷雾中，竟然出现了那么多的“转机”。
　　说是转机，因为他们尚且能抓住，嘲风不敢去想，若是他们没有发现这些所谓的转机，那么这些便会消失在迷雾中。
　　这些机会稍纵即逝，那时一切便都无法挽回。
　　顾小鱼抬头，天际之上，闪现出巨大的光，五种光交织，变幻出玄妙的阵法。
　　那是无法解释的天地玄奥。
　　天地诞生之初，乃分阴阳。
　　而后变幻五行，之后才产生生机相通的世界。
　　这五枚种子，便是最接近五行本源的种子。
　　以她和嘲风的功力想要得到种子简直是痴心妄想，除非……有人已经做好了前期艰辛的工作，将转机放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发现。
　　这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接力赛，那一棒就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等待着……
　　等待着她的到来。
　　她几乎要喊出来，可是她没有。
　　因为从蔓延的迷雾之外，传来更可怕的震颤。
　　“怎么了？”
　　事实上，不用嘲风说，顾小鱼也看到了……
　　从大片的迷雾之外，那仿佛亘古屹立的黑妖区结界外，迸发出刺目的光。
　　竟然是几乎在同时。
　　“这不对啊……妖界不是一向安稳稳定，怎么会这样？”
　　顾小鱼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妖界，在她的印象里，妖界虽然不如她所知道的那样，却别有一番生活风味，皇宫强大的妖卫护卫着妖界，按理说，不会出现这样的天地异象。
　　然而嘲风神色不动，他轻声道：“意料之中罢了。”
　　顾小鱼这才惊觉，嘲风曾经说过只有几个高层才知道妖界第二次危机的秘密：“你到底是谁？”
　　嘲风瞥了她一眼：“这不重要，如果你还有兴趣，那么你很快就会知道。”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赶在妖界覆灭之前找到生机。”
　　顾小鱼微微瞠目，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却从来没有想过：
　　——“妖界覆灭？”
　　……
　　五颗种子，天地五行。
　　妖界传来消息，即将崩塌。
　　而这一切距离顾小鱼很遥远，她只看到了黑妖区的一切：
　　她看到那些贫瘠的土地上散发出无数的黑色雾气，纠缠着向着天地五行而撞击，带着毁天灭地的同归于尽。
　　无数黑妖哀嚎着，他们的灵气被压制住，根本没有任何灵气，就像是养料一般，被吸取着生命力，混着黑色雾气，向着一处而去。
　　那里，是黑妖区结界。
　　竟然是向着妖界而去。
　　从一开始，黑妖区的存在就是个阴谋。
　　这里的一切都被湮灭，黑妖的灵气被剥夺，天地万物的灵气被压制，直至成了黑色的雾气。
　　这是人间炼狱。
　　这一刻，本该是这样的。
　　一阵狂风袭来，身边的黑袍不见了踪影，一头屹立在天地间的凶兽猛然出现，它高大威武，带着不可忽视的可怕气息。
　　它嘶吼着，飞速汲取的黑雾猛然震颤。
　　是嘲风的原形！
　　这是对于妖界生灵来说，绝对要臣服的威压。
　　顾小鱼微微眯着眼睛，她似乎猜到了什么。
　　对于妖界来说，能够绝对臣服的只有真龙，那是早期妖皇的存在。
　　除此之外，便是由此而来的子嗣。
　　嘲风，也许，他便是有资格继承妖王位置的人。
　　嘲风饶是如此凶猛，顾小鱼却没有受到波折，一道光幕始终牢牢的将顾小鱼笼罩在方寸之地，就在他身边。
　　他活着，她亦是会活着。
　　顾小鱼伸手，在几乎刺目的各色光晕中，缓缓触碰它的鳞片。
　　那狰狞的兽形没有吓到她。
　　嘲风似有所感，扭头看她。
　　她轻轻开口：“别怕，我也做了我能做的一切。”
　　那些荒漠，那些黑暗，那些寸草不生之处，黑雾浓郁。
　　她微微垂眸，向着黑雾处看去。
　　明明是最浓稠的黑色。
　　一抹绿色在闪耀。
　　一丁点绿意，明明那般渺小，却像是千军万马般，灼烧了一片黑暗。
　　恍若沙漠中的绿洲，绝望中的希望。
　　一点点绿色，晕染开一片片的浓墨重彩。
　　这是最不可思议的生机。
　　“那是……”
　　巨兽的眼睛俯下，看向波涛中的绿。
　　“我的学生们。”
　　顾小鱼的唇角，渐渐泛起了一丝笑意。
　　她到了黑妖界开始，便不断的改变这死气沉沉的，即将覆灭的黑妖区。
　　一点一滴，从种树开始，终于使这没有生机的黑妖区变成了绿洲。
　　当有了绿色生机，灵气也就随之而来。
　　顾小鱼改变了整个黑妖区，也改变了很多人命运的轨迹。
　　曾经毫无希望的黑妖们，他们亦是无辜的，他们抓住了这个机会，并且比任何人都要拼命的修炼。
　　他们开始种树，种的不是树，而是希望。
　　如今，那些废寝忘食的付出，给了他们回报。
　　那就是希望。
　　“是灵气。”
　　巨兽的口中吐出来沉沉的字眼，带着威严，带着欣慰。
　　身为城主，他当然看到了这一切。他没有阻止，而如今，顾小鱼才是点亮了生机的那一个人。
　　事到如今，嘲风终于明白，那个人，正是顾小鱼。
　　“黑妖区学校改革硕果累累，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进行了改革，都种树了，那么绿洲就不止这一点。”
　　是的，当一点绿被晕染之时，从四面八方亮起来更多的绿色。
　　绿色，明明是无害的，当它有了温柔而又坚定的力量之时，却可以将一切都灼烧。
　　黑妖区里的黑色死气被灼烧，在五色光芒中渐渐割裂，显出生机勃勃来。
　　而隔着黑妖区即将碎裂的屏障，妖界天翻地覆吸取黑雾的进程，竟然就这么慢了下来。
　　一秒的可趁之机！
　　就在这一秒！
　　嘲风嘶吼一声，天地震颤，它裹挟着顾小鱼，冲着五行交织处飞速冲进去！
　　“活着，或者死亡，就在眼前。”
　　……
　　顾小鱼蜷缩在冰冷的鳞片中，她抬手摸了摸嘲风，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全都是坚韧。
　　她要看到耗费不知多少岁月聚集五颗种子的那人。
　　她……也许，要看到她的妈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在收尾了。
　　修一下前文，撸一撸线索，顺一下大纲，早日完结……


第42章 母女重遇
　　如果顾小鱼没有来，绿洲没有建立，没有集齐五颗希望的种子，会是怎么样的呢？
　　会是一片黑暗。
　　黑妖区沦落，变成彻底的黑暗，再也没有生机与生命，那些苟延残喘的生命会迎来真正的末日，因为他们本就该死去，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不会有人置喙。
　　天地万物，都不复存在，无边无际的沉沦与阴影笼罩下，走了很久很久，都不会有未来。
　　没有光。
　　没有流动。
　　就那样千年万年的死寂下去。
　　顾小鱼呆在那样沉寂的黑暗中许久许久。
　　久到以为她亦是融身在了黑暗中，是一片黑色的沉寂的浮萍，永远也看不到彼岸。
　　直至，一只纤细、白皙的手出现。
　　那只手挥了挥手，将黑暗挥去。
　　光芒乍先线。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声音略有些低沉，又有些清朗，带着些疲惫，亦是带着些欣慰：
　　“如果你没来，那么万物毁灭，再无生机。这便是应该发生的世界。”
　　顾小鱼还未从震撼中回神。
　　半晌，这才喃喃道：“太可怕了……可是，我来了，便会有转机吗？”
　　女人低低喟叹一声，“当然，幸好你来了。”
　　“我的……女儿。”
　　顾小鱼霍然抬眼，想去看到女人的真容。
　　一片白色的光，她看不清女人的面容。
　　“你……”
　　顾小鱼的声音微卡，半晌才说：“……妈？”
　　女人的声音里带着些歉意，“严格来说，我并非宋福泽。”
　　“对不起啊，小鱼。”
　　……
　　女人的真容始终看不清楚，笼罩在一层薄薄的白光中，那光芒刺眼，不能直视。
　　顾小鱼却一直一直地盯着女人看，她的眼睛承受不了这样的光，流淌下清澈的泪水。
　　泪水蜿蜒，眼睛却丝毫不眨，恍若要到时光的尽头。
　　这么下去，她会瞎的。
　　一只宽大的手从她身后而来，带着凉意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声音里带着些不忍：
　　“别看了。”
　　是嘲风的声音。
　　是嘲风的手。
　　嘲风只感觉手掌下的女孩子身体微微颤抖，掌心里是女孩长长的睫毛，在他的掌心里扇动。
　　软软的，湿乎乎的小刷子蜷缩在他的掌心，就像是蜷缩在他的心里。
　　他忽而觉着心尖一软。
　　饶是挡住了光源，顾小鱼的眼睛生理性流泪，她的嗓音有些哽：“妈，你没死。”
　　太久了。
　　太多年了。
　　久到她以为自己成了孤儿。
　　她平复心情，终于稳稳地将嘲风的手掌拿下来，这次，她没有再直视女人的面容。
　　她避开了光，低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什么，你都是我妈。”
　　“妈，我爸呢？”
　　“还有……大鱼呢？”
　　……
　　那一年，顾小鱼还是个孩子。
　　人界烟火，时光漫长，小鱼在幼儿园里快乐无比，她不仅是幼儿园最懂事的孩子，她还知道很多大秘密：
　　爸爸其实是只骄傲的孔雀，每次妈妈出差回来，他喝了酒，就会变成孔雀开屏，第二天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妈妈其实是只动物饲养员，她只喂养一只动物，那就是那只自恋的孔雀；
　　大鱼有着长长的尾巴，鳞片闪闪，是只漂亮的小龙！
　　全家只有她是人。
　　小鱼从小就担负着重大的使命，那就是保护好家里人的秘密，不让全家被抓走研究！
　　可是有一天放学，妈妈和爸爸脸色严肃的将她和大鱼关在了房间里，接待了另外一群穿着古怪的人。
　　从那天起，一切就变了。
　　“幼儿园毕业典礼，全校只有我的爸爸妈妈没有来，我等了很久很久……”
　　顾小鱼苦笑：“后来我才知道，你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呢，如此匆忙，如此突然，连告别的时间和机会都没有给她。
　　她抱着娃娃睡不着，那天夜里，来了几个神色匆匆的妖，她知道，那是妈妈以前的“学生”。
　　他们带着她飞上了天，没多久，居住地便地震了。
　　她所在的小院子塌陷，如果她还在里面，自然是死了。
　　那个绷着脸的男孩道：“以后，都不许回来了。”
　　……
　　妖界就那么突然地发生了变动，宋福泽与顾修泽两个人不知所踪。
　　再然后，便是妖王翡玉的出现。
　　接下来，便是黑妖区的变动。
　　顾小鱼一直在被追杀，护着她的人变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没有办法摆脱追踪。直至毫无办法，年纪尚幼的她身体被冰封在一处方外之地，这才没有被妖界的人寻到行踪。
　　时间太久了，顾小鱼的魂魄停留在虚空中，她看完了宋福泽留下来的书籍，她想要去找到她的妈妈。
　　这些年里，她从未睡过一个好觉，她整夜整夜的失眠，她想要有一个完整的，温馨的家。
　　直至近百年过去，她才从冰封中醒来，她的身体才渐渐长大。妖界已然易主，这些年，她伪装成一个平常的人，仿佛忘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
　　可是当年让她忘记一切的法术，对她无效。
　　她偷偷地混进了招生的队伍里，成为了妖界的一名教师。
　　又故意考了最低的分数，确保自己能够分在黑妖区。
　　这些年的挖掘消息，她知道宋福泽最后频繁去过黑妖区。
　　妖界风平浪静，她必须去黑妖区看一看。
　　果不其然，她的努力没有白费。
　　从无到有，一片死寂的黑妖区被她点亮了希望。
　　本该是毁灭的世界有了新生。
　　一点绿色从她来时而来，那些小小的种子追随者她发芽长大，成为更多的绿色，散布整个黑妖区。
　　她就像是她的妈妈一样，做了传递希望的事情。
　　她还是很想她。
　　渐渐的，整个黑妖区变了。
　　渐渐地，她与嘲风一同发现了黑妖区下的秘密。
　　再然后，她看到了已经不像是妈妈的妈妈。
　　……
　　顾小鱼与宋福泽两个人面对着面，隔着岁月漫长，却没有任何的隔阂，她仿佛能够感觉到母亲的温度，尽管她已经多年没有体会到。
　　宋福泽：“那时我以为即将迎来漫长的和平，却没有想到，隐患刚刚开始冒出倪端。”
　　女人的声音非常的平静，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不存在于这天定之间，恍若鸿蒙伊始的渺渺之音。
　　“守护的和平是真的吗？”
　　“那是噩梦的开始。”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前文自己打印出来，在汇总修文了。
　　立个小目标：6月完结这本。


第43章 神性在心
　　她的声音非常的平静。
　　平静到没有任何的起伏，仿佛不存在于这天定之间。
　　两个人面对着面，顾小鱼却没有感觉到宋福泽的存在，这让她的心底产生了一丝慌乱。
　　触不到底。
　　很快，这丝慌乱被消弭了——宋福泽神情淡漠，若有所觉地看向顾小鱼。
　　那是熟悉的一瞥。
　　那一瞥，没有任何的隔阂，隔着岁月漫长，她仿佛依旧能够感觉到母亲的温度，尽管她已经多年没有体会到。
　　她已经伫立太久了，久到以往的事情遥不可及。
　　若非顾小鱼闯进来，她的世界沉沦在混沌中，永永远远的没有尽头。
　　宋福泽忽然理解了当初白泽的预言，那时候，白泽亦是这般等待着转机的到来的吧。
　　曾经，那个转机叫做宋福泽。如今，那个转机叫做顾小鱼。
　　她忽而微微的笑了，那笑容冲散了些许的距离感，让宋福泽变得生动起来。
　　当如烟往事被念起的时候，更多的鲜活气息亦是在弥漫。
　　宋福泽轻声道：“你来了，那么想必外面的世界亦是按照预言中那样运行，我想，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至于剩下的……就交给你自己走了。”
　　她微微垂头，看向自己虚无的身体，笑容里带着些伤感：“我并不能帮你什么，只有你自己才能帮助你自己。”
　　宋福泽：“那时我以为即将迎来漫长的和平，却没有想到，事情才刚刚开始。”
　　当叛乱初定，一切尘埃落定，事情向着圆满的方向发展，宋福泽忘记了，在故事的最初，白泽的预言引起了一切。
　　……
　　平定叛乱之后，妖族世界百废待兴，宋福泽并不想参与到这些事情中。
　　后来她与顾队长有了孩子，两个人商议之下，决定带着孩子回到了人界。
　　不论怎么样，她还是更喜欢那些真实的人间烟火，想要平凡的度过一生。
　　宋福泽卸任了，顾修泽亦是离开了执法队。
　　在人界的刚开始，一切就像是童话书里书写的那样，没有任何的悲伤与分离，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顾小鱼与顾大鱼都上了幼儿园，聪明伶俐又可爱。
　　后来的一天，妖界传来了消息，妖王愈发残暴，即位之后的种种所举，不停失踪的人……仿佛酝酿着什么。
　　宋福泽立刻赶回，要借查探却没有查到任何的逆端。
　　这时候，预言了一切的白泽又出现了，宋福泽这才惊觉，一切并未结束，甚至，这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白泽带来一个沉痛的消息，虽然妖界的灭亡危机已经度过，然而更可怕的危机就在眼前，若是不能找到源头，那么整个世界都会重新覆灭。
　　白泽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寻找着生机，可是却始终没有找到。直至不久前才寻得了一点收获，那边是女娲之说。
　　女娲是世界的创世之神，她一手缔造了整个世界，对这个世界充满着爱意。
　　然而，整个世界向着无序的方向发展，人对自然的破坏愈发浓重，而当整个世界到达不能承受的、甚至毁灭的边缘的时候，整个世界便会重置。
　　白泽严肃的说，现在就到了要重置的时候。
　　世界本源已经开始动乱，必须要找到世界的本源，重新清除历时已久的戾气与毁灭之力，才能达到真正的和平。
　　白泽流浪在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它看到了第一个转机，它以为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让它阻止这一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黑暗与光明的平衡被打破，大片的黑暗阴恻而出，渐渐吞噬了本来平衡的世界。
　　黑暗从地底而出，白泽猜想，转机一定在地底。
　　他们决定前往地底一看。
　　他们的举动被妖王所知晓。
　　宋福泽低低叹息一声：“妖王已经不是当初的他，他已经被侵蚀了。”
　　这一切发生在无声无息之中，一切的根源便是因为翡玉是灵魂状态，灵魂状态本就属于极致的阴。
　　世间万物皆数一阴一阳，五行相生而成，翡玉的身体并不能支撑灭世至阴的侵蚀，也许这便是他内心最邪恶的一念，便成为了灭世本源所控制的傀儡。
　　“所以我们必须要找到五颗本源的种子，去度化他，洗涤一切的黑暗腐蚀，一切就还有救。”
　　“然而，事情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宋福泽说，她与顾队长一同来到地底之后，发现了一座神女石像。
　　她的神情严肃起来，“神女像已然变成了幽深的黑，没有任何的生机，它的灭世属性已经被激活，想要阻止这一切，赢得时间，必须用生命去祭祀。”
　　顾队长为了阻止这一切，以自己的生命祭祀。
　　她留在了这里，护住顾队长的最后一魄。
　　宋福泽不能离开，而这里发生的一切无人知晓。所以她一直等在这里，拼尽全力想要将世界挽救，或者，与顾修泽一同魂飞魄散。
　　若非她与顾队长魂魄相连，恐怕早就无法挽回。
　　白泽护住了顾大鱼，将他冰封起来，隔绝了生的气息，亦是化作了神像，栖息在宋福泽身边。
　　顾小鱼怔怔地看着他们，这些年，竟然是这样的。
　　原来，这才是真相。
　　黑妖区养蛊一样的死亡，地底五颗种子，父母与顾大鱼的离奇失踪，妖王的神秘……
　　若非有着顾修泽的生命为祀，若非有着两个人的生命相连，若非宋福泽破釜沉舟，以自己的灵魂为祭品，与神女像融为一体，早就终结在多年前的那一刻。
　　-
　　宋福泽的面容很淡薄，“神女像是我，我便是神女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即是她，她即是我，她所听即我，我所听即她。”
　　顾小鱼胆战心惊地抬头，看向宋福泽，心底那个隐隐的猜测终于变得清晰可怕起来，她听到自己说话带着些颤抖：“妈……你究竟是我妈，还是灭世神女？”
　　宋福泽的笑意清晰了些，她轻声道：“我是谁，不在于我，而在于你。小鱼，听我把话讲完。”
　　……
　　“我在神女像中这些年，看破了世间种种，对于我当初的想法亦是有了更深的理解。天地无情，求的是守一正道，如今世间修行太过，整个世界已经无法支撑庞大的灵气消耗，千疮百孔便需要重置世间，这样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她抬手，空寂的空间里黑雾涌动，凝结成墨色的屏。
　　那屏幕里显出无数的画面，俱都是作恶多端之人，泯灭人性之事，遏取灵气之举……这样下去，它们会将世界毁灭，变成再也无法扭转的躯壳。
　　宋福泽缓缓俯下身，她向着顾小鱼伸出来手，那是一双白净、温暖的手：“小鱼，这是生灵咎由自取，我早已勘破这些，而你年纪还小，你并不懂得其中的真谛……”
　　那双温暖的手搭在顾小鱼的手腕上，是顾小鱼这些年里梦寐以求的温暖。
　　“来，到妈妈这里来，我掌握了某种方法，会让你爸爸安然无恙的回来，你到妈妈这里来，我们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明明是暖的，却像是寒冰一样，让她冷的打了一个激灵。
　　宋福泽说的话，她本该深信不疑，她本该反手握住妈妈的手，站在努力挣扎这么多年的妈妈这边，帮助她……可是，她来到黑妖区，初时确实为了找妈妈。
　　后来呢？
　　一片死寂的黑妖区里，原来绿洲可以重新建立，原来人心并非那么残忍，原来那些，都是鲜活的人，原来那些学生们，就像是小时候妈妈给她讲过的那样，那样的纯真善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人性尚存，这个世间缘何要毁灭？
　　只求一家的安稳，便要将她亲眼看过的希望摧毁，再去建立另外一个大的希望吗？
　　然而，谁又能肯定，未来建立的希望，便一定是幸福？澄澈的？
　　顾小鱼缓缓的，缓缓的将宋福泽的手掰开，她的眼眸中渐渐噙上泪，摇头：“如果希望是用这个世界所有人的鲜血而铸成，那么希望便不是希望。”
　　踏着血水而成的希望，永远，永远不会是希望。
　　她的泪水终于落下，她一步一步地往后退，往后退，宋福泽始终俯视着她，脸上的淡漠终于变成了失望：“顾小鱼，你要放弃你爸爸，放弃你妈妈，放弃……”
　　她的视线落在白泽石像之旁，那个小小的冰棺上，“放弃你哥哥顾大鱼了吗？”
　　天平摇摆不定，一边是顾小鱼苦苦追寻这些年的妈妈和家人，一边是她亲自所为，看过这世间的种种……如果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宋福泽，她不会管这个世界的死活，她只要宋福泽和一家人都活着，永远永远的在一起。
　　顾小鱼的眼前是无数的画面，银杏果，白果树村，那些生动的画面，那些充满活力的画面，那些学生……那些生命，才是可以称之为充满了希望的人生。
　　她的眼圈赤红，这一次，她不再往后退，躲避宋福泽的质问和失望，而是掷地有声的说：“不，你不是我妈妈。”
　　“你只是想要毁天灭地的神女。”
　　她的话语哽咽，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手中灵气闪过，她的指尖，已经握紧了法器。
　　那是攻击的姿态。
　　宋福泽悲悯地看着顾小鱼，她什么都没说，而是淡淡的，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我说过，我是谁，不在于我，而在于你。小鱼，这便是你的选择吗？”
　　“你是徒劳的，这是整个世界的选择，而你，亦或者人，终究是无力阻挡。”
　　顾小鱼饶是坚定，听到这话心底隐隐有些慌了，她总觉着有些事情她还没有勘破，答案仿佛就在眼前，却又怎么都捕捉不到。
　　宋福泽抬手，她的指尖是一抹极淡极淡的银色光芒，那光芒向着顾小鱼而来。
　　顾小鱼没有感觉到生死危机，她只感觉到那光芒十分温暖熟悉，她有一种直觉：宋福泽不想伤害她，宋福泽想带她离开。
　　她的眸光微微迷茫，想要张口说些什么，这时一道黑色的灵气劈过来，挡在两个人中间，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她紧紧圈在怀中。
　　嘲风闷闷吐出一口鲜血，声音低哑：“顾小鱼，她在拖延时间！外面已经开始崩塌，这个世界撑不住了！”
　　“神性在心，人性在彼。神女像刚才虽然在牵扯你时间，但是说的一点没错，宋福泽已经跟神女像融为一体！那么，神女像就非全部的神性，她有了人性的存在。你要做的，是唤醒她的人性。”
　　-
　　为了拖延顾小鱼让她信服，“宋福泽”说的话必然有真的存在。
　　一开始，顾小鱼从怀疑到动容，是因为这些年的遭遇，当她与宋福泽产生共鸣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被动摇。
　　因为那天平的砝码，足够重。
　　宋福泽拿出来的，是顾小鱼这短短半生的渴求，她做梦都想要一家团聚。
　　所以她会动摇，会迟疑，会因为宋福泽的提议而心动。
　　嘲风来了。
　　他的话喊醒了顾小鱼。
　　见到宋福泽的喜悦让她忽视了周遭的变化，刚来时候，她分明是与嘲风在一起的，然而渐渐地，周遭的光芒越来越盛，她都忘了她身边本该有一个人。
　　嘲风不见了。
　　宋福泽身上极致的白光阻隔了两人，嘲风拼了命的赶来，想要唤醒顾小鱼。
　　顾小鱼的眼神变了，眼圈还泛着红，
　　……谁能保证，耳所听就是真实的呢？
　　谁能保证，她所看到的宋福泽，就是真正的宋福泽呢？
　　她，凭什么相信“宋福泽”？
　　“她不是我妈。我应该怎么做？”顾小鱼冷静地说。
　　嘲风将她圈在怀中，周身灵气运转，源源不断地挡住圣光的侵袭，他的声音低哑：“关键在于你的血。”
　　这些日子以来，顾小鱼的血便是变数，如今之际，只有用顾小鱼的血来试试，求得一丝的转机。
　　白光褪去，那尊神女像漆黑如旧。
　　垂眸悲悯。


第44章 她的回忆
　　想要唤醒神像的人性，谈何容易。
　　五颗种子，就是顾小鱼的筹码。
　　漆黑神女像竭尽全力想要拿走的，便是顾小鱼手中的转机。
　　她别过去脸，不看那尊神女像，低声说：“我们……”
　　她的嗓子有些哑，眼圈有些红，哽咽着说：“我们……必须阻止她。”
　　嘲风沉默地看着顾小鱼半天，宽大的手掌按在顾小鱼肩膀上，隐隐安抚：“你猜到了。”
　　五颗种子被发现的顺理成章，是冥冥之中的接力赛，谁留下的希望不言而喻，然而顾小鱼见到了她，却发现并非想要见的那个人。
　　那个人，若是活着，必然不会放任一切不管。
　　顾小鱼想要找的希望，消散了。
　　她必须打起精神来，与神女像战斗到底。
　　以她妈妈的姿态。
　　“我们被困在这里，如果出不去，便一切无计可施。”
　　顾小鱼醒了，神女像就屹立在天地之间，俯视着两个人，面容悲悯，困住了两个人的路，这是温柔的禁锢。等两个人出去的时候，天地已经没有了。
　　两个人的法力就像是打在棉花上，根本对抗不了这尊神女像。
　　这本该是天地最初的意志。
　　如今，这抹意志要天地重启。
　　顾小鱼勉强笑了笑，她反过来握住嘲风的手，眼睛微红而湛亮：“她留下了一些东西，我想，不是没有转机。”
　　“什么？”
　　顾小鱼拉着嘲风的手，向前走了一大步，向着神女像的方向。
　　这次，她不再避讳神女像悲悯的眼睛，而是掷地有声道：“我相信妈妈，她饶是消失了，也会留下什么。刚才，在神女所说的话里，便有着最后的生机。”
　　“那便是，人。”
　　人，顾小鱼是人，她的鲜血改变了这一切，宋福泽是人，她的生命阻拦了这一切……而顾修泽的生命……顾大鱼的生命，白泽的生命……他们不是人，却像是人一样，做出来该有的选择。
　　人与妖，人与神……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既然如此，神女像与宋福泽，又有什么分别呢？
　　.
　　神女像说：世界已经到达了不能承受的、甚至毁灭的边缘。
　　那么定然有让神女像出手的理由。
　　要找到根源。翡玉是被控制的最高级别妖，从翡玉入手，一定有转机。
　　神女像说：顾修泽用生命祭祀神女像，她与顾修泽魂魄相连。
　　那么按照宋福泽的倔强程度，她死了顾修泽就死了，她不会那么轻易死。
　　一切也许还有转机。
　　神女像说：神女像是我，我便是神女像。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即是她，她即是我，她所听即我，我所听即她。
　　神女像并非原神，她里面，已经被人类“污染”了。
　　当神性里渗透了人性，完美无瑕的身体里便有了“缺点”，由人性切入神性，未尝没有翻盘可能。
　　顾小鱼喃喃道：“更何况，她说了，她是谁，不在于她，而在于我。”
　　她微微垂头，“我想，她如果还没有消散，想要告诉我的，都在话语里。”
　　宋福泽说，这是整个世界的选择，顾小鱼，亦或者人，无力阻挡。
　　这句话的玄机，让她心底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她的眼睛一亮：“人性尚存……人性尚存！”
　　她懂了！她懂了！
　　……
　　顾修泽宋福泽以生命作为祭品，白泽石化，顾小鱼被冰封，俱都在神女像前。
　　本该早就启动的灭世进程因此而迟缓下来，顾小鱼来了，就像在她面前启动的一般，最后一环即将完成。
　　顾小鱼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到神女像面前。
　　神女像高大漆黑，衣袂飘然，与白光几乎格格不入。
　　那么深沉的黑色里，只有僵化的几笔勾勒，只是一尊石像罢了。
　　嘲风站在原地，看着顾小鱼再次走向神女像。
　　这一次，他没有阻拦。
　　高大的神女像俯视众生，身形娇小的女孩走向漆黑神女像，她终于走到神女像面前。
　　这次，她没有说话，而是伸出手，轻轻的，轻轻的伸手。
　　她的手指，终于触碰到石像。
　　冰凉、阴鸷、毫无一丝生机。
　　顾小鱼的指尖瞬间变得漆黑，她被冻得一个哆嗦，太多的情绪向着她的指尖呼啸而来，就像是要将她整个人都填满。
　　想要毁灭的情绪，那么难过悲哀地情绪，都被禁锢在这里。
　　她猜得对，这个世间的所有黑暗负面情绪，之所以找不到，是因为全被神女像吸收了。
　　神女像悲悯地看着世人，因为她原本便是爱着世人，这世间诸多苦难，都加诸于己身。
　　之所以世间到现在才要毁灭，是因为神女像到了现在才彻底的变成黑色。
　　这么多年来吸收天地极致的黑色与负面杀戮，让本该纯白的神女像变成了想要毁灭的神女。
　　有生便有死，有死便有生。
　　先生再死，死后而生。
　　当黑色神女像再也承受不住黑色的压迫之时，便是携带着自己的生命，与这个世界同时毁灭，毁灭世界，亦是毁灭己身。
　　是多么强烈的毁灭欲望啊，顾小鱼的整个手臂已然变成了黑色，上面泛着与黑色神女像一样的纹路。
　　顾小鱼抬头，她没有退回手，她的眸子清澈无比，倒映着一尊高大巍峨、鼎立于天地间的黑色石像。
　　那尊黑色石像想要拖着她一起变成世间的至阴，想要带着她一起死。
　　顾小鱼伸出两只手，虔诚地、拥抱黑色神女像。
　　小小的身影将它抱的那样紧，那样紧。
　　她说：“妈妈，如果你要带走我，那么……便带走我吧。”
　　天际，一片炙热的白。
　　无数的云层涌挤退散，只有遥远的神女像与女孩。
　　白色与黑色交织，挡住了风起云涌的一切。
　　嘲风薄唇紧抿，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转瞬消失在天地之间。
　　他必须要快。
　　……
　　黑色已经蔓延到肩膀，浮波一样，轻飘飘的笼罩向她的全身。
　　再有瞬息，就要将顾小鱼整个吞没。
　　她会像是栖息在神女像周边的白泽石像一样，亦或者像是顾大鱼一样，陷入永恒的沉睡。
　　顾小鱼闭上眼睛，放弃了所有的抗拒和意念。
　　她认认真真地沉浸在思绪里，沉浸在遥远的回忆里。
　　她的回忆，其实很少。
　　被封印了这么多年，她再次苏醒之后，已经没有了亲人朋友，她孤独长大，能让她坚持下去地，只有很多年前的一抹温暖。
　　家人在她心中，已经成为了浅淡的影子。
　　她愿意为了影子付出自己的生命，她想要抓住一抹影子。
　　在孤零零一个人的时候，在捧着孤独的碗吃饭的时候，在自己行走在黑夜中的时候，在……在很多很多个时候，她也想要有个家。
　　为什么……他们不回家呢？
　　顾小鱼更深更深地拥抱住神女像，她的嘴唇已经变成了黑色。
　　她微微颤抖，有些吃力，有些艰难：“妈妈……你为什么……不回家？”
　　那黑色吞噬顾小鱼的整个身体，就在即将沉入到永远永远地黑暗中时，头顶上的黑暗，幻变成一只手。
　　一只清瘦的、白皙的手。
　　那手轻轻的抚摸着顾小鱼的头顶。
　　一声叹息从天地间而来，是欣慰，是叹息。
　　“痴儿……”
　　“小鱼，妈妈回来了。”
　　“妈妈带你回家。”
　　她想要牵起顾小鱼的手，顾小鱼反手握住那只手，却纹丝不动。
　　顾小鱼依旧闭着眼睛，死死地拥抱着神像，“你无法蛊惑我。”
　　“我抓到你了。”
　　“你再也无法蛊惑我。”
　　手中的白皙手掌想要抽离，却被更深的光亮灼烧，手的主人终于发现自己再也无法抽离。
　　顾小鱼竟然以自己为诱饵，抓到了她的原神。
　　顾小鱼的耳畔，骤然是惨烈的呼啸声。
　　她的指尖，漏出五色的光芒，破开了浓重的黑暗。
　　--------------------
　　作者有话要说：
　　更咧，日更咧！（叉腰！


第45章 想要活着
　　神女像为什么没有在一开始杀死顾小鱼？
　　并非是因为里面禁锢着宋福泽的神识，而是因为，顾小鱼有着令神女像敬畏的东西在。
　　不是顾小鱼的血，而是顾小鱼拥有的五颗种子。
　　希望的种子。
　　顾小鱼只要抓住神女像的人性在，那么就抓到了它的弱点，用五颗种子来克制，果然达成了目的。
　　天地崩裂，光芒万丈。
　　顾小鱼的眼前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她什么都看不到，却又努力睁开眼睛看着这一切，像是要从中间找到什么似的。
　　然而……
　　没有……
　　她微微有些失望，手上却毫不手软，身体灵气发出，将五颗种子输送进石像的深处，将它放的更深更深——当她抓到神女像的真神之时，她已然能这么做。
　　这还不够……她喃喃道。
　　她微微侧头，看向天地间最为宽阔的虚无，嘲风已经离开了。
　　顾小鱼用生命洗涤想要毁灭一切的神女像，万物毁灭的根源动摇，那么被操控的一切都会被动摇，要抓住这个机会。
　　嘲风能将翡玉救下来吗？
　　他们能撑起虚无世界外的一切吗？
　　不知道为何，她相信嘲风。
　　他会回来的。
　　他承担得起她的信任。
　　亦或者，还有些别的什么。
　　……
　　妖都。
　　大殿轰塌，御座依旧屹立阶梯之上，巍峨庄严。
　　周遭全都是战斗过的痕迹，天地异象，身为妖王的翡玉所下命令并未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众生惶惶不安，等待着阴云过去的那一刻。
　　翡玉的眼底全都是黑暗，他当然知道不会有阴云过去的那一刻，这一刻，是神女所期望的。
　　一个人，一个早就消失在世人眼中的人出现了。
　　嘲风乃是初代妖皇之子，不问世事很多年，他的威信仍在，他的出现令人燃起一丝希望，可是他所有的杀招，都是向着妖王而来。
　　“大胆！护驾！”
　　嘲风一人战一城。
　　一人可覆一城。
　　灵剑滴血，滴滴坠落。
　　一身黑袍的嘲风一步一步走上已然成了废墟地大殿，残留的护卫惊恐地围绕着他，手中武器向着嘲风，等待着最后徒劳的一击。
　　御座之上，翡玉唇角流淌鲜血，他缓缓抬手，挥散众人：“退下，我看你们，没有一个能杀得了嘲风的。”
　　传闻嘲风从远古便开始沉睡，无论妖界经过多少风波，都没有苏醒。
　　直至上次黑妖大战之后，苏醒的他沉默的留在黑妖区，妖都向着他投入一瞥视线，却没有发现他的任何异动，久而久之便忽视了他。
　　没想到，嘲风也感觉到了生死危机，想要挣扎一下吗？
　　翡玉的眼睛里满是了然，他讥讽一笑，谁都无法阻止，谁都不能阻止了。
　　当初阻止过的人，已经不复存在。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很快便被黑雾湮灭。
　　嘲风揪起他的领子，那双冷冽的眼睛里没有杀意，只有冷静：“宋福泽和顾修泽还没死，妖界还有救。”
　　“现在，是神女控制最弱的时候，翡玉，用你的神魂洗涤自身，一切，还有救。”
　　短短一段话，恍如晴天霹雳。
　　翡玉不可置信地看向嘲风。
　　不，怎么可能？
　　顾修泽与宋福泽已然死去，白泽成了石像，神女像成了毁灭之源，轻而易举地控制万物，没有任何转机，更不会有任何生机！
　　不再是纯粹的黑色，心底深处控制他的本源力量在波动，翡玉的眼底闪过挣扎。
　　他痛苦的抱住自己的头，缓缓呻吟。
　　嘲风往后退了一步，低哑道：“顾小鱼正在用生命抵挡神女的灭世步伐，不论你之前被神女控制多久，此刻的你尚且有自由的希望。”
　　翡玉迷茫道：“顾小鱼……？”
　　他喃喃复述，半晌，眼睛里终于出现了一点点光亮：“你是说，顾小鱼没死？”
　　那一年他的密令之下，要顾小鱼死，之后顾小鱼失踪，他大怒之下惩治了不少人，排除异己，将违背他的人杀的杀，关的关……没想到，宋福泽的女儿还没死。
　　翡玉的眼睛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嘲风手中灵气光芒一闪，收剑入鞘。
　　他点头：“你醒了。”
　　……
　　顾小鱼快要撑不下去了。
　　她不过是血肉之躯，区区一副身体，能强撑这么久，已经是奇迹。
　　更让她能撑下去的，是因为一抹希望：在她即将支撑不住的时候，她感觉到一缕缕令人舒服的灵气围绕她全身，她不仅仅是一个人。
　　嘲风迟迟没有回来，顾小鱼的脸上没有丝毫失望之色，她输送最后一丝灵气和生命力，头发已然变成了白色。
　　疲惫了。
　　她已经做了所有她能做的事情。
　　便在这时，恍若失去了时间的天地间，劈开了一道裂缝。
　　一身黑袍的嘲风，带着光而来。
　　那光，是灵气之光，是生命之光，是希望之光。
　　那光，像是无数根丝线汇聚而成，每根丝线都是一个人赤诚的灵气与希望，像是千千万万人汇合起来，带着一致的、美好的殷切。
　　嘲风接住了不断下坠的顾小鱼，他将她揽在怀中，顾小鱼眼神迷蒙看着嘲风，像是仔细辨认着他的面容。
　　“我来了。”
　　顾小鱼微微一笑，“我知道，你会来。”
　　带着笃定，带着安心。
　　从来平静的心，终于轻轻的一痛。
　　随后这一痛，便变成了难以失去的惶恐，嘲风那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些别的，他俯下身，在顾小鱼的唇边轻轻印下一吻。
　　“不要走，呆在我身边，好不好？”
　　顾小鱼的眼睛微微怔忪，她回过神来，吃力的笑了笑。
　　她说：“好。”
　　翡玉没好气地说：“行了别虐狗了，再救不出来人我就要被烛阴他们吃了。”
　　那无数根光芒终于显露出无数的人影，天翻地覆这些年，以妖王的命令排除异己，关押无数人，烛阴被翡玉放出来的时候恍若疯狂。
　　嘲风唤他们先救人这才停止了一场早就注定结局的生死之局。
　　嘲风冷静道：“小鱼是纽带，所有人将灵气灌注到小鱼身上，以五颗种子为媒介，向神女像灌输而去。”
　　等到神女像的黑色被洗去，那才是有生机的时候。
　　天地间，无数的应诺：“是。”
　　……
　　本来寂静无声的天地被光带填充满，那是无数的人将他们的灵气毫无保留地输送给顾小鱼。
　　黑暗神女像吞噬一切希望与灵气，他们有的人灵气耗尽变成废人，有的人白发苍苍行动迟缓，有的人变成原型落地哀嚎，却没有人一个人停下输送灵气的脚步。
　　不想死，想要活着。
　　随着灵气输送的，还有想要活下去的美好愿望。
　　那些愿望像是一个遥远遥远的梦，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并未注意到，当世界毁灭，当生命寂灭之时，才发现活着的时候，有那么美好的事物。
　　想要活着，想要尝试做很多美好的事情，想要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并未罪不可恕，是么？
　　是的。
　　还想原谅一下自己，还想原谅一下整个世界。
　　因为心尖，还有两个字：希望。
　　天地无声。
　　世界的两端就那么僵持着，一面是黑色汹涌挣扎的黑色神女像，一面是无数的人用生命散发着的无数光带。
　　而两方对峙之间，是一个小小的血肉之躯。
　　顾小鱼白发飞舞，眼眸依旧漆黑坚定。
　　“你来看看这个世间，这么多人想要活着，这么多人有着鲜活的希望，这么多人在告诉你，你才是错误的，你还要……毁灭这个世间吗？”
　　天地穹宇震颤，裂开一条条黑色白色交织的裂缝。
　　当裂缝崩塌之时，便是天地毁灭之时。
　　无声的。
　　漆黑的神女像里，闪现了一道纯洁的、圣洁的、白色的光。


第46章 新的一页
　　世人并非罪无可赦。
　　心尖背负着沉重的枷锁，踌躇难行，太多的人背负了太多的罪孽，这罪孽日积月累，让神女像吸收了太多太多的罪恶与黑暗，直至那一天，神女像再也无法度化罪恶。
　　于是她对整个世界失望。
　　于是她选择毁灭。
　　脚步被两个人阻拦，这些年来神女像等待着再次被黑暗填满的那一刻。
　　那就像是最后的警告线，当凡夫俗子抵达了她所划定的那一条线，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切重置，一切重来。
　　所有的一切黑暗都会湮灭，重新建立地一切美好而纯白，没有黑暗，没有憎恶，没有仇恨，没有冤魂……
　　仇恨阻挡了她的视线。
　　直至这时，有人拨开她眼前的迷云，告诉她，你看，这世间并非罪无可赦。
　　那些仍然活着的人，是活生生的人。
　　那被放逐的黑暗之地，也长出来青青的草，汇聚成浅浅的绿洲，希望播撒人间，一切未来可期。
　　神女像依旧顶天立地的站着，她的面容悲悯。
　　她黑色的眼睛凝视着世人，终于缓缓落下一滴银白的泪珠。
　　神悯世人。
　　神悯哀苦。
　　顶天立地的神女像裂开了第一条缝隙。
　　无数的黑色纷涌而出，却被无数的充满希望的光芒碾碎，散落。
　　有希望，就有生。
　　想要活着，想要充满希望的活着。
　　天地地裂缝中止，神女像摧枯拉朽，哗啦啦裂出无数的缝隙。
　　那些被吞噬地黑暗被无数的光芒捕获。
　　希望洗涤着黑暗。
　　它足以洗涤。
　　顾小鱼一个踉跄，落在高大的、温暖的怀中。
　　嘲风将她圈在怀里，平淡而温柔地抚摸她的白发，轻声道：“顾小鱼，你做到了。”
　　顾小鱼，你做到了。
　　她没有说话，眼角落下一串串泪滴。
　　顾小鱼伸开手指，她的掌心里，落着一对银白色的水滴。
　　是水滴保护着她的神魂不被极致的黑暗吞噬，是水滴保护着她□□没有消散。
　　她当然知道这是谁。
　　……
　　巨大的空洞横亘在天地间。
　　空洞顶天立地，通向不知名所在，遥远而又虚无。
　　没有人能捕捉到它的存在，也许通向未来，也许通向过去。
　　那些极致到可怕的情绪，那些想要毁灭一切的瞬息，那些想要与整个世界同归于尽的想法，那些绝望而又悲悯的俯视……俱都被纯粹的生的欲望击碎。
　　神女像放弃了重置这个世间。
　　她的人性，因为希望二字而起。
　　而这一切，仅仅因为一个人。
　　顾小鱼死死地握紧手中的水滴，整个人恍若虚脱。
　　是纷乱嘈杂地声音，冲破耳膜，争先恐后的涌进来，顾小鱼什么都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当成为黑暗神女像的一部分时候，她所感知到的，她所看到的，她所想的一切，都是与神女像如出一辙……她只坚持了很短很短的时间，便被彻骨地黑暗吞噬，沉沦在永生永生不得解脱的绝望的中。
　　……那么曾经悲悯众生的神女像呢？
　　……那么宋福泽的？
　　千年万年的伫立，百年没有尽头的等待……
　　这些年，宋福泽是怎么过的呢？
　　嘲风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怀中的人身形瘦削，在轻轻战栗发抖，他的心底升起来一片一片的恐慌……
　　黑暗已经随着空洞离开，不知归期，而怀中的女孩曾经被黑暗所侵染，她在他怀中那么轻，那么飘渺，跟随神女像离开也许才是她的归宿，她会离开吗？
　　“怎么了？”
　　嘲风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发着颤，他一向冷淡涔然，从未有这样的情况。
　　他怕。
　　顾小鱼微微垂下眼睫，眼睫亦是变成极致的白色。
　　她说：“弹指千年，神女像将我困在其中，最后的选择，我亦是做了。”
　　惊涛骇浪，嘲风一瞬间想过了太多。
　　世人只看到顾小鱼与神女像抵死对抗到底，谁又看到了顾小鱼的神识被吞噬沉沦？
　　如果……如果顾小鱼做了和神女像一样的决定……如果……如果顾小鱼没有坚持下来……
　　他低声道：“你没有被改变。”
　　顾小鱼闭上眼睛：“可是，它本该被毁灭。”
　　无数年累积出来的恶，被神女像一人吸收，她承担了足够让世界毁灭的恶，他们本该罪无可恕。
　　嘲风的心底起了一阵阵冰凉刺骨的风，这样难以承受的罪恶，竟然要由一人来承担。
　　他还记得顾小鱼刚来黑妖区的时候，活泼青春，她仿佛永远不知道黑暗为何物，如今，她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看到了最深沉的黑色。
　　看过这样最绝望的黑色，饶是能坚定的选择给众生希望，她……还会给自己希望吗？
　　很多人并非不能活下去，只是因为太过于沉重，无法承担，而选择了离开和结束，顾小鱼撑住了神女像的毁灭，她自己呢？
　　带着这样苟延残喘的身体，还想活下去吗？
　　“那是整个人世间的罪孽，并非你所能承受的。小鱼，你要放弃曾经感受过的那些。”
　　他缓缓而有力地道：“黑暗并非永存，希望才是永远。”
　　她不能离开。
　　……
　　一只白皙的手死死抓住了嘲风的衣襟，她抬起头，脸色苍白，眸子里依旧清澈无比：
　　“嘲风，我知道。”
　　清澈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笑意，尽数白去的长发飞舞，顾小鱼在黑暗与纯白中绽放第一丝微笑。
　　她说，她沉浸在黑暗中太久，她想要渴望光明。
　　嘲风顿了顿，将她更深更深地揽在怀中。
　　当人在黑暗中太久，就会迷失方向，幸好，顾小鱼没有。幸好，她还记得回家的路。路的尽头，有她毕生所渴求的一切，有爸爸妈妈，有哥哥老师，也许……
　　顾小鱼抱住他的腰肢。
　　还有他。
　　-
　　神女像让她见到了世间一切的恶。
　　放在她眼前，告诉她为何会选择这样。
　　顾小鱼在神女像中仿若呆了千年万年，她承受了这世界的苦楚，看遍了世间所有的哀戚，尝遍了世间凌迟般的困苦，她的面容越来越像是神女像，带着悲悯，带着难过。
　　直至千年万年时间攸然而过，她头发皆数变白，眼神沧桑而悲悯，她心底已然理解神女像的抉择，她依旧选择告诉神女像，她想要这个世界活下去。
　　她落着泪，微笑着说，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
　　蜉蝣一瞬，鲲鹏万里，苍茫山河，平庸一生，都想要活下去。
　　生命光辉灿烂，未来永远可期。
　　活下去。
　　神女像毁灭，向着虚无处散去。
　　这个世界活下来，尽管未来依旧会坎坷，依旧会有黑暗沉沦，依旧会有风风雨雨。
　　新的一页展开了。
　　顾小鱼只觉着身体里充满了疲惫，她的任务完成了，她躺在嘲风怀里，眼神迷蒙的看着天光。
　　虚无之地的裂缝倒塌，黑暗蜷缩着它的阴影，被遮住的太阳散发着无尽的光明，日光懒懒散散洒在她身上，披散的白色长发笼罩上金色的光，脚下的绿色疯狂涌出，一片一片的绿茵蔓延成长，五颗种子发出五色的光，这个世界如此欣欣向荣。
　　曾经连活着都是如此艰难的事情，如今他们能恣意在阳光下生长，想要活着，并且会活着。
　　一个完完全全，崭新的世界。
　　她的泪水奔涌而出。
　　-
　　“你确定，要这么做？”
　　顾小鱼拿着小水壶，皱着眉头浇水，确认眼前的小苗都沐浴到了水滴，这才停下来。
　　嘲风淡淡道：“这是本源之力，不会错。”
　　神女像毁灭之后，这个世界便进入到了漫长而盛大的重建之中，外面的世界顾小鱼不知道，据嘲风所说，翡玉差点被愤怒的人打的魂飞魄散，他不得不出面主持大局，忙得不可开交，总算是稳住了局面。
　　嘲风毕竟是远古神之子，威信足够高，稳住局势之后便两头跑，顾小鱼的身体还很虚弱，他没有办法放开。
　　更何况，顾小鱼还有心病。
　　如今，心病有救了。
　　四个人残存的神魂俱在，被嘲风送到了五颗种子里，种在了神女像所在的黑暗之地。
　　极阴极阳，生死交织，以死对生，本该死去的魂魄，也许会有重生之机。
　　顾小鱼在这里安营扎寨，她依旧有漫长的昏睡时间，连嘲风都不知道她昏睡的时候在哪里，每次醒来，顾小鱼的眉心都是紧蹙，眸子里带着白色的迷茫。


第47章 找到意义
　　很难想象，一个活泼的少女变成了如今像是枯木一样的状态。
　　时间变得没有边际，仿佛变成了最漫长最漫长的事物，变得没有边际，没有明确的概念。
　　曾经顾小鱼衡量时间，是用一秒、一分钟、一小时、一天……一年来计算，现在对于她来说，就是永远永远的发呆……她其实并没有发呆，她沉浸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中，这个世界中她在，只有她在。
　　正因为这样，她才疲惫地看着嘲风，什么都没有说。
　　顾小鱼没有告诉嘲风的是，她看遍了生老病死。
　　在神女像的时间太久太久了，她的眼睛就是神女像的眼睛，她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人，太多太多的妖……纷纷扰扰，这世间时间变得如此臃肿，却又如此短暂。
　　一个婴儿在希望中孕育，历经呵护与情感的纽带，理应承载着诸多希望，然而世事变幻，众生皆苦，就像是大树分出枝丫，各种各样的结局被展开，各种各样的人生变得与众不同，走向光芒亦或者走向永世沉沦的黑暗……也仅仅有短暂的一瞬。
　　一个人从最初的初生，孩子奔赴着希望，阳光，未来，到最后成了老人，踟蹰而行。
　　大多数人的人生，又多是平庸的，那样平庸的一生，又有谁知道他曾经来过？
　　顾小鱼勘破一个接一个的人生，又带来更多更深的怀疑。饶是她最后选择与神女像相悖的选择，她残留的依旧是怀疑与迷茫：众人碌碌，究竟为何？
　　黑暗褪去之后，虚无之地失去了黑色的沉着，渐渐地没有力量和重量，它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缓缓地向着天空升去。
　　一寸一寸，离开曾经暗不见天日的黑妖区。
　　此刻，已经升到了高空，周遭是无尽的云海，绵软纷腾，构建出一张张想象瑰丽的画卷。
　　顾小鱼抱膝坐在云朵之上，眼底倒映着无尽的山海。
　　她的身后，是依旧毫无动静的种子。
　　顾小鱼种下了希望，可是如今，她并没有让希望发芽。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须臾一身黑袍的嘲风坐在顾小鱼身边，空气里飘逸来热牛奶的香味，顾小鱼迷茫的眼神微顿，伸手接过了牛奶。
　　她小口小口地喝着，空荡荡的胃里被灌注了热腾腾的烟火气息，失去焦距的眼睛这才稍稍回神。
　　“小鱼，你很让我担心。”
　　与含蓄的人类不同，身为妖族的嘲风一旦全心全意信任某个人，他的语言十分直白，“你必须告诉我你遭遇了什么，我应当和你一同面对。”
　　深深的疲惫让她不想回答，温暖的胃部却告诉她，她应当回答。
　　顾小鱼慢慢地，一口一口的饮尽热牛奶，直至整个人被暖洋洋的微醺填满，这才轻声道：“好，我告诉你。”
　　……
　　想要相信一个人，并不难。
　　难的是，相信这个人无论如何都会陪她度过。
　　一开始，嘲风跟她在一起是因为阴差阳错：顾小鱼想要找到妈妈，嘲风想要调查妖界，顾小鱼死缠烂打跟嘲风接近……再然后，两个人都有共同的目的，想要拯救整个妖界，可是，之后呢？
　　整个世界的危机已解，天下太平，这个用生命献祭修补起来的世界依旧岌岌可危，无人能抵大局，嘲风有着自己的事情要做，而顾小鱼已经毫无用处，不是吗？
　　她现在，只有永远永远守护着种子，等待着发芽的那一天。
　　至于那一天什么时候会来，谁知道呢？
　　然而嘲风每天都来。
　　初时虚无之地在地底之下，黑暗阴沉，满目苍夷，永不见天光。
　　而后世间纷纷扰扰，都想来窥探这里发生了什么，拥拥挤挤，各怀心思，嘲风一己之力阻隔了那些目光，这里终于归于清静。
　　顾小鱼就那么一日一日的看着天朗气清，看着嘲风一日一日而来。
　　世界濒临毁灭之时地安抚，真真切切地落了下来。
　　不是幻觉，亦不是瞬息之事。
　　嘲风将她揽在怀中，轻柔地亲吻她的额发，他低声道：“小鱼，我终于明白，种子为什么没有发芽。”
　　因为顾小鱼选择了希望，但是她却再也没有看到过希望。
　　痛苦中她选择了希望，然而希望就像是一匹越过时光的飞马，她连尾尖都触摸不到，当心中没有火花，便再也点不燃希望。
　　种子当然不会发芽。
　　顾小鱼的眼圈微微泛红：“我太累了。”
　　时光对她太残忍，从幼年，到被冰封的那些年，再到含着一口气想要找到真相，再到被封印在神女像中的千年万年……她已经支撑了太久。
　　嘲风将她揽的更紧，“累了，就歇一歇……等你觉着好一点了，我们就再次坚定的走下去，好不好？”
　　顾小鱼喃喃重复：“歇一歇？我可以歇一歇吗？”
　　马不停蹄地想要做好自己的事情，马不停蹄地想要救他们……她可以歇一歇吗？
　　“当然，你已经很累了，不要再苛求自己。”
　　“那些罪恶不是因你而起，你无法负责什么；黑暗也许日后会来，却不是你现在应该忧心的；岁月也许很快就会湮灭，那么留给日后来苦恼……种子就种在这里，让它们自己成长，世界是崭新的，你可以去看看。”
　　嘲风一下一下亲吻顾小鱼的额头，“你也不过是个普通人。”
　　顾小鱼僵硬的身体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最终抬起手，给了嘲风第一次回应
　　——她迟疑地揽住嘲风劲瘦的腰，将自己蜷缩在嘲风怀中。
　　恍若初生的婴儿。
　　……
　　整整一年。
　　一头白发的顾小鱼忘记了自己是谁，她跟嘲风行走在未知的角落，看了形形色色的人，做了奇奇怪怪的事，赏了浓墨重彩的风景……
　　比她生命更为沉重的岁月渐渐蒙上一层浅浅的纱，一层一层的覆盖在最痛苦地记忆上面，直至变得模糊，变得恍若不存在。
　　时间能伤害一切，当然也能治愈一切。
　　明月高挂，清风徐来，小桥流水，古镇人家。
　　顾小鱼坐在石桥上，微风吹起她裙角，她沉默地看着小舟穿行，幽绿的河水涓涓流淌，眉宇间的郁色稍减。
　　“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顾小鱼问。
　　嘲风微微一愣，这是一年来，顾小鱼第一次说“以后”。
　　他淡淡一笑：“想要知道我的以后，不如说说你的以后。”
　　他看向顾小鱼：“你想好了吗？”
　　顾小鱼眼底的白色已经少了许多，她侧身看向嘲风，他换掉了黑袍，穿上了人类的衣衫，眉宇英俊而冷漠，在人群里，依旧熠熠闪亮。
　　她轻声道：“嗯。”
　　“想好了。”
　　“什么时候想好的？”
　　“昨天。”
　　“哦？”他很好奇。
　　顾小鱼抬手，指了指头顶上的月亮：“昨天早上，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她微笑着说：“今晚上，陪我一起等日出吧。”
　　……
　　入夜深沉，人流散去，夜风冰凉，嘲风将黑袍披在顾小鱼身上，顾小鱼将衣袍裹紧，她的鼻尖，隐隐一丝冷香，这是嘲风身上的味道。
　　两个人并肩而立，等待着朝阳升起的那一刻。
　　月亮隐去，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在空蒙蒙的黑暗中，有力的胳膊将她揽在怀中，顾小鱼听着嘲风的心跳，眼底的白色愈发浅淡。
　　一丝光，破开了黑色。
　　黑暗动荡，光芒乍现，一抹温柔的光晕染天边。
　　她的声音如阳光一样，清澈而璀璨：“昨天，当我看到阳光的时候，我突然走出来了，我明白了一点，仅仅是一点——只要太阳照样升起，那么我就有仍然在这里的理由。”
　　“我该做点什么了。我有了新的目标，那就是……”
　　她深吸一口气，“将希望洒满人间。”
　　嘲风深深地看着顾小鱼，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火花。
　　“这个目标，有点难。”
　　顾小鱼微微笑起来，“找到意义，就很简单，不是吗？”
　　“毕竟，我原本便是一名普通的教师。这是我的老本行了。”
　　希望，本就该像是阳光一样，永永远远地洒满人间。
　　这是平平无常的一日日升，却带来了天地间风云变幻。
　　大片大片的光亮朝气蓬勃的跳跃，顾小鱼眼底最深沉、最沉重的那一丝白色，随着太阳轻快越出地平线烟消云散。
　　当她的眼睛里盈满希望之时，虚无之境里，蛰伏了许久的种子，悄悄的，悄悄的钻出土壤，萌发了第一抹新芽。
　　绝望已经褪去。
　　新生即将到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活啦活啦~


第48章 向往未来
　　嘲风拎着一壶酒来的时候，顾小鱼正在给种子浇水。
　　种子如今萌发出小小的嫩芽，绿油油的都是希望，她拎着水壶，絮絮叨叨的跟种子说些什么，看到嘲风拎着酒来，眼睛一亮：“这次什么酒？”
　　顾小鱼记得小时候顾修泽喜欢喝酒，宋福泽总是取笑他，说在执法队的时候滴酒不沾，现在倒时常小酌一杯，顾修泽便笑着道还不是有任务在身，如今闲下来，饮酒喝茶妻女在旁，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总是被忽视的顾大鱼争着想要尝一尝，被宋福泽摁下来，顾修泽悄悄地给顾大鱼尝一口酒……
　　“神仙青梅酒。”
　　顾小鱼接过酒，在种子叶子上洒了洒，翡翠般的叶子微微颤了颤，随后那莹白澄澈的酒滴便被吸收，小小的叶子微微晃动，有些微醺。
　　顾小鱼真心实意的笑了。
　　嘲风看着顾小鱼的笑容，心底的石头终于踏踏实实地落下。
　　他亦是随着顾小鱼蹲下来，“唔，长势不错，也许用不了数百年……很快你就能跟他们相遇了。”
　　顾小鱼的眼底倒映着璀璨日光，她微笑着点头：“我期待着那一天。”
　　……
　　三年后。
　　顾小鱼第一次走出了虚无之地……虚无之地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巨型云朵，唯有绿色散发着生机，她日夜悉心照料着种子们，直至种子生长稳定下来，才第一次走出了这个困住她太久太久的世界。
　　去哪里呢？
　　现在的顾小鱼处处皆可去，却不知道去哪里。她决定听从自己内心的意志，她还是去了黑妖区。
　　曾经的黑妖区寸草不生，人人厌弃，如今的黑妖区……
　　顾小鱼笔直而立，看着远处，哑然失笑：“这是谁搞的？”
　　当初她为了去妖界搞钱，为了通过检查岗可是费尽心思，为了防止黑妖们进入妖界，在边界处设置了检查岗，执法队严格防范，文马放了一马，顾小鱼这才用银杏果赚到了些钱。
　　那时候检查岗威严耸立，过关战战兢兢，现在倒好，原本的森严建筑被推翻重建，原地而起的是一大片美丽的花园，各种奇珍异树茁壮生长，各色野花纷纷盛开，一阵清风袭来，花香草香幽幽萦绕，好一片世外桃源。
　　她走进了一片彩色中。
　　耳边萦绕鼎沸人声，转过繁茂的绿植，市集豁然开朗，规划整齐的店铺井然有序，如此大的人流量，可见这处贸易市集形成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当年万物焚寂的场景与欣欣向荣的今日交织呈现，顾小鱼一瞬间出现了微微的迷茫。
　　她早知世界有了变化，却从未去想自己熟悉的一切……
　　嘲风轻声道：“去看看吧。”
　　顾小鱼低低应了一声，一步一步的，终于汇入到了人流中。
　　有人在交流，有人在闲话，有人在调笑……鲜活快活的一切就这么呈现在面前，顾小鱼的手指轻轻触碰摊位上充满生机的灵植，摊主笑眯眯地说：“这可是曾经黑妖区地特产，吞噬黑暗，对于走火入魔十分有效果。”
　　“曾经黑妖区？”
　　摊主嘿嘿一笑，“现在嘛，叫希望区。”
　　顾小鱼低低重复，希望……
　　嘲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从三年前，便命名为希望了。”
　　当顾小鱼找到希望的时候，这片土地便有了希望。
　　摊主十分悠闲，与旁边的摊主说起来闲话：“你说这云彩什么时候消散啊？”
　　“我看没多久，全妖界都在看着云彩，晚上都偷偷许愿赶紧消散，也许真的有奇迹，这几天明显更淡了。”
　　他们说着说着，抬头看向头顶。
　　顾小鱼心头一惊，她亦是随着几人抬头，顾小鱼这才发现，原来从下面，是能看到云彩的。
　　若非顾小鱼修炼灵气，怕是看不到苍穹之上的云彩，这些妖精都是有着充沛的修为，透过千万里看到即将消散的云彩并非难事。
　　“多亏了顾小鱼啊……”摊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怎么样了，希望赶紧好起来吧。”
　　顾小鱼的事迹在妖界人尽皆知，人们戏言，拯救了众生的女人，一个是宋福泽，一个便是顾小鱼，而这两个人，都是通过教育改变了妖界，所以归根到底，教育拯救世界，教师挽救世界！
　　几个人都善意地笑起来，“有这么多人给顾小鱼祈福，一切都会好的。”
　　顾小鱼并非一个人在战斗，有这么多人满怀期待地希望她恢复过来，希望她能将最后的云彩种出来希望。
　　有母亲牵着小小的孩子买玩具，小孩好奇地问：“叔叔，顾小鱼是谁呀？宋福泽又是谁呀？”
　　摊主大笑起来：“那是两位很伟大的教师。”
　　身后的谈论声褪去，顾小鱼靠在街角，深吸一口气，“所以种子长势过快，不仅仅是因为我的细心照料，还是因为……因为他们……”
　　“对，”嘲风肯定道：“因为混着妖力的念力。”
　　当众生都渴求一个愿望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会为你让道。
　　妖精的心愿很质朴，他们想要遭受了痛苦苦楚，救了他们的人活着，就这么简单。
　　顾小鱼微红着眼睛，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
　　那些最为艰难的岁月，就这么过去了。
　　从此以后，没有黑暗，只有希望。
　　……
　　人潮汹涌，顾小鱼随着来往的妖度过了花园，前往希望区。
　　脏乱差，那是顾小鱼曾经对于黑妖区的第一印象，如今就像是名字一样，顾小鱼身处希望区，看到的全都是希望。
　　那年，脏兮兮的黑妖区死气沉沉，土壤贫瘠，河谷脏污，到处是难闻的味道。
　　那年，流落在黑妖区的都是毫无希望的妖，他们被放逐，亦是自甘被放逐，在方寸之地看不到未来。
　　那年，在低矮地房子里，只有岌岌可危的一所学校，破败不堪的器材和懒懒洋洋的学生。
　　顾小鱼后来主导了一系列撤点并校，在当时的环境下，她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并且为了后面的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
　　那年的顾小鱼一心只想着将教育做出来成就，如今顾小鱼重回希望区，多了一些其他的理解。
　　“这里曾经是一所学校。”
　　肆意生长的绿草中，这所学校掩映在一片荒芜里，门口的铁门表明它是一座十分古老十分古老的老学校了，然而透过铁栅栏往里面看，依稀看到半新不旧的教学楼……这代表近几十年内曾经在这里新建过楼房，如今，却废弃了。
　　顾小鱼轻声道：“那年这所学校被撤点并校，因为学生流失严重，师资力量不足，所以尽管有不舍，还是被撤点并校了，这所苟延残喘许久的学校就这么消失了。”
　　因为距离村民居住区近，这里曾经是最好的上学点，学生们可以就近上学，然而随着妖精人口渐渐凋零，留在这里的生源越来越少，直至黑妖们即将死去，这里的生源更是寥寥……直至变成了一座空学校。
　　朗朗读书声消失在荒野中，充满生机的教学楼蒙上了厚厚的灰尘，那是逝去的岁月啊……
　　顾小鱼微微闭眼，她想到了在神女像中度过的岁月，时光面前，一切都变得格外残忍，那些她曾经付出过的时间被湮灭，留下的断壁残垣勾勒了孤寂的时光，谁都会逝去，什么都会逝去。
　　温暖的怀抱将她包裹，嘲风轻声道：“时光有它自己的命运。顾小鱼，逝去的时光不可追，就连当下的时光都会变成过去。那些时光没有残留下尸骸，因为都变成了你人生的过往。向前看吧，既然你知道结局，那么就享受过程。”
　　“我们所拥有的，无非是当下。”
　　将神女像残留的阴霾挥散，顾小鱼睁开眼睛，这才她轻轻地抚摸着校门口的铁栅栏。
　　眼前画面交织呈现，成群的学生们追逐打闹，有人大笑着说追我啊，有人哇哇大哭找老师，有人认真写作业受到表扬，有人昼夜殚精竭虑备课教书……
　　曾经有一些人在这里挥洒过时光，曾经有一些人在这里成长，曾经有一些人在这里产生交集……
　　人们在这里短暂的碰面，随后永永远远的分别。
　　也许，那年在学校□□处数年的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面，至少他们曾经享受过当年的不期而遇。
　　指尖被染上一层浓重，她的眼睫微微颤抖：
　　“嗯，挥别过去，向往未来。”
　　……
　　“快快快，顾老师就要回来了，你们动作怎么这么慢！”
　　顾小鱼的手准备推开学校大门，便在这时候，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声音，她哑然失笑，手指顿住了。
　　嘲风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们听说你要回来了，日夜布置你的欢迎仪式，没想到，还是有点慢。这群小子啊……”


第49章 迎接新生
　　天际之上，飞翔的重明鸟一声唳鸣，雀跃、欢腾，隐隐约约，还有一丝慌乱。
　　糟了个糕，不是说下午顾小鱼才会回来吗？他们还有收尾工作没有搞定！
　　众人：！
　　看来，已经被发现了，顾小鱼的手推开了大门，与众人来了个面对面。
　　孟村长正在指挥着将横幅摆正，饕餮满脑门是汗，鼻尖上都是灰尘，当康朱厌忙不迭地将手中忙活的东西塞到身后。
　　工作安排到别的地方地洛元青和南翠翠也在，他们袖子撸起，显然也汇入到劳动的溪流中去了。
　　鹅将军闲云漫步追着章桥跑，此刻也愣在当场，一向无法无天毫不惧怕的鹅将军，像是害羞了一样，停留在原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小池塘里，莲溪漂亮的裙子上落了脏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指挥莲花们安静下来，她本来想给莲花妖精们组织一场演出哩。
　　身边草丛簌簌而动，打磨着聚宝盆的海玉螺掀开草皮。她一头利索的板寸，行动却慢吞吞的。慢吞吞地将怀中抱着的东西收回去，讪讪地朝着顾小鱼笑了笑。
　　顾小鱼眼尖，闪闪发光的聚宝盆上正在刻字……第一个字已经清晰可见，是“顾”， 第二个字只差最后一点，是“小”
　　………
　　顾小鱼：“……”
　　当年她不是信誓旦旦说绝对不给顾小鱼吗？
　　现在连名字都要刻上去了。
　　高大的银杏树上，松粒粒坐在树干上编织花环，看到顾小鱼吓了一跳，手中刚刚编织好的花环落下去，顾小鱼下意识地接过来。
　　饕餮哼了一声：“你还真是松怂怂！”
　　沧桑的银杏树俯下身来，新萌发的叶子拂过顾小鱼的头发，仿佛在说你回来啦。
　　校园里熟悉的那些人，校园里熟悉的那些事，校园里熟悉的花草树木……都在欢迎顾小鱼回家。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每个人心底似乎都有很多话，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喉间只剩下哽咽和满腔心绪，话没说出来，眼圈倒是先红了。
　　……
　　顾小鱼笑起来，打破了沉默：“你们都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孟极：“……孩子们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给孩子们一个惊喜。”
　　英招叹了一口气，随后扬起来笑容，坚定地说：“欢迎顾老师回家。”
　　“顾老师。”
　　“顾老师。”
　　“顾老师。”
　　是饕餮。
　　是莲溪。
　　是海玉螺……
　　是他们。
　　是顾小鱼曾经付诸过心力，想要他们变得更好的他们……
　　她的付出，被人承接，然后以那种更令人感动的方式反馈给她，她的时光没有白白浪费，他们都变得更好，成为了更有用的人，她……她想到了太多，又被更多的感动所填满。
　　这便是她工作的意义吧。
　　“本来说要将学校布置的恢弘无比，来欢迎顾校长回来……没想到还没有布置好……”
　　大蟹白犬反倒是得意洋洋：“我们早就将学校打扫干净了！”
　　众人：“呸！那是因为你们的活最简单！”
　　顾小鱼轻声道：“足够了。”
　　这些天，自从知道顾小鱼终于回来，他们就开始布置学校，如今这里早就变得与以往不同，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
　　顾小鱼细细地看着周围的一切，想要从中找到当年生活的影子。
　　是白果树学校，却又不像是白果树学校。
　　……
　　如今的白果树学校，不仅仅是学校，而是希望区的希望，很多年前，顾小鱼在这里种下一颗种子，它在这里生根发芽，那抹绿色像是网一样，渐渐辐射到整个黑妖区，直至整个世界。
　　微不足道的一个人，最终改变了整个世界。
　　白果树学校变成了生态学校，这是顾小鱼曾经提出来的，在顾小鱼提出来的时候，它还仅仅只是个设想，如今，顾小鱼不在，每个人都想要证明给顾小鱼看，他们也能帮上她。
　　这个设想，竟然真的实现了。
　　白果树生态学校具有生态理念，融合了多种教学设施以及生态领域，学校与跟整个高科技的白果树村融为一体，配套设施是如今妖界最顶级的。
　　这里不仅仅是上课的地方，更是进行实践的地方，有学就有用，有用就有学，更为重要的是，有着足够自主的选择，学生们可以在很小的时候就为了自己的理想和梦想而奋斗努力，只要你想，那么未来就有轮廓可以勾勒，一切都变得未来可期。
　　如果日后还有更多的设想，那么就能尝试其他的东西，人生无限精彩，而每个学生，都可以徜徉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每个领域，都会活跃着爱着它、将会改变它的人……
　　不仅仅如此，还有更多的，即将实现的想法和创意，在这种教育理念下，形成了一个令人惊叹的良性循环。
　　欢迎仪式之后，众人坐在操场上闲话。
　　顾小鱼这才得知一个令她震惊的事实：白果树学校的所有人，自打开放黑妖区之后，并没有出去！
　　“你们为什么不出去？”她皱起眉头。
　　“我们在等顾老师。”
　　“等我？”
　　顾小鱼眨了眨眼睛，看了看他们，有些不太明白他们的意思。
　　等她？
　　她差点连命都没了，在虚无之地呆很久很久，甚至可能再也不会回来……据说有人传闻顾小鱼已经死了，白果树的这些人还在等她，等到她之后才肯踏出这个牢笼？
　　“是的！”
　　英招深深看着顾小鱼，轻声道：“如果不是顾老师，我们就会在这片绝望的土地上度过短暂的一生，随后碌碌无为的死去。”
　　饕餮挠了挠头：“如果不是顾老师，我还是个混球，哪儿像是今天这样啊……”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说着，顾小鱼垂下头。
　　她的面容依旧年轻，头发却在阳光下通透银白，她脸上残存的衰老之色，终于缓缓褪去。
　　她轻声道：“真好。”
　　真好啊。
　　一切都可以变的这么好，好到几乎不能相信。
　　莲溪的手握住顾小鱼的手：“顾老师，如果你没有家，那么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她低声道：“我也没有家，但是来到白果树学校之后，你们都是我的家人。”
　　他们笑着，笑得很诚挚。
　　莲溪抽了抽鼻子：“我们不是画地为牢，而是想与给我们新生的人，一起走过去。”
　　痛苦不是自己一个人无声承受，而是有这么多人愿意与她一起分担。
　　顾小鱼哽咽，她擦着脸上的泪水，“你们让我哭的太多了……太、太讨厌了。”
　　“我们惹顾老师讨厌的次数太多了，不差这一次了！”
　　众人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好。”
　　顾小鱼的眼神无比坚定：“那我们，就一起走出黑妖区，走出困着我们心灵的樊笼。”
　　“迎接新生，迎接未来。”


第50章 团聚结局
　　充满仪式感的那天，吉量，三珠，蒙木……都来了。
　　这些年来，他们作为元老，传递给更多的人希望，将整个希望区都变得更好。
　　九凤也来给顾小鱼送行。
　　欢送会现场，顾小鱼警惕地看着九凤：“你到底是哪个风？”
　　九个凤，哪个才是正常人？按照顾小鱼跟他打交道的经验来说，哪个都不是正常人。不知道过去这么久，现在占据主导地位的是谁？
　　九凤邪魅一笑：“妖力充足，我现在可以随意转换，你想要什么凤，就给你什么凤。”
　　他冲着顾小鱼一挑眉，秀色可餐：“据说，你喜欢清秀款？”
　　顾小鱼：“……”
　　她还没说话，身后一人就将顾小鱼揽在怀中，淡漠道：“哪个凤都不需要。”
　　嘲风如今掌管妖界，真正的位高权重，平日里因为顾小鱼的事情来往白果树学校，收敛了森寒，如今看了一眼九凤，那眸子里竟然寒意森森，带着警告。
　　九凤瞅了一眼嘲风，闭嘴了。
　　……还有杀意！
　　贸易集市的人也过来凑热闹，围观的人脸上俱都洋溢着笑容与鼓励，顾小鱼一头白发，站在阳光之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好，那就活下去，那就走下去……”
　　她就像是告诉自己什么，“从此以后，再多地苦难与过往，都成了昨日。”
　　昨日不可追，未来仍可期。
　　她的左手，拉住了莲溪，右手，拉住了松怂怂。
　　她说，一起迈出去。
　　手拉着手，肩并着肩，等待着今日，一起迈出去樊笼。
　　从此天光大亮，再无黑暗。
　　“第一步。”
　　迈出困着自己，困着他们太久太久的黑妖区。
　　“第二步。”
　　迈出迎接光明，走向新生的决心。
　　“第三步。”
　　迈出勇敢无畏，再也不怕失败的力量。
　　“第四步。”
　　迈出光辉灿烂的未来，向着梦想与理想前进，甩去昨日阴霾。
　　“最后一步……”
　　顾小鱼低头看着那曾经的界限，微微笑起来，“致新生。”
　　第一抹光洒在众人身上。
　　手拉手，一起走。
　　“致新生！”
　　现在，他们跟以往不一样了。
　　不再是人人喊打的黑妖，而是货真价实的英雄，能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走向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欢呼声穿透耳膜，瑰丽的气球纷纷飞起，遮蔽半个天空。
　　礼花绽放，飞溅到发丝上，是欢庆的海浪。
　　顾小鱼看着他们，灿烂的笑起来。
　　走出来，原来这么简单。
　　她不会再画地为牢。
　　也许，这便是教育的意义。
　　-
　　世界广阔灿烂，在热热闹闹的人群里，一只宽大的手牵住了小小的手。
　　饕餮牵住海玉螺的手，海玉螺瞪了饕餮一眼：“放开！”
　　她声音弱了弱：“这么多人呢，不是说大学毕业再在一起吗？”
　　饕餮努了努嘴：“这么多人，顾老师照样撒狗粮！”
　　循着饕餮的视线过去，就看到嘲风将顾小鱼深深地揽在怀中，阳光灿烂，两个人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拥吻。
　　海玉螺轻咳一声：“仅此一次！”
　　饕餮喜笑颜开，才不管什么仅此一次，将海玉螺的手握得更紧，更紧。
　　珍惜一切，珍惜眼前人，珍惜未来。
　　他已经学到了很多、很多！
　　-
　　顾小鱼在学校里呆了整整两个深冬。
　　她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很熟悉，这一个月来，她总是在做一个飞翔的梦。
　　梦境中，她的灵魂不停地飞跃，穿过高山，穿过溪流，穿过峡谷，穿过人声鼎沸的人烟，穿过寂静无人的荒地……
　　这些地方，却始终一片空寂，毫无一人。
　　那里只留下空荡荡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她迷茫的飞着飞着，直至眼前出现了一道光。
　　那光初时只有一丝，渐渐地随着她穿行，变成了一束。
　　那束光晕染黑暗，渐渐变得强壮有力。
　　直至墨色高山溪流染上白色，出现了一抹绿……
　　再然后，天光大亮，天翻地覆，她终于恍然意识到，自己尚且存在这天地之中。
　　绿色晕染，充满生机，有鱼儿游曳在水中，有蟋蟀啼鸣在林中，有小鸟飞翔在空中……生命灵动而可期，她趴在云朵上，看着崭新的天地，终于缓缓舒了一口气，这一口气，是她的郁结之气。
　　那气化成了一团黑色的飞鸟，向着天际而去。
　　顾小鱼骤然想起，最后一抹黑色，就在她执念的天上。
　　头顶上的云层与地上皑皑白雪几乎融为一体，她忽而心有所感。
　　天上，是她最后的不舍与期翼。
　　她忽而心头一动，也许，最后的契机已经到了。
　　她该到虚无之地去看看。
　　“上去看看吧。”
　　她想要的结果，终于来了。
　　-
　　虚无之境已经变成了一片虚无，从远处看，根本看不到曾经恢弘壮阔的天地。
　　大片大片的云彩变幻着形状，从眼前飘过，是壮美的风景。
　　许是因为深冬，天上的气温格外寒冷，顾小鱼身上灵气运转，阻挡了森冷的气流。
　　她白发飘然，停落在云层之上，身姿挺拔伫立，遥遥看着远处。
　　再也没有进一步。
　　事实上，她已经忘记了怎么走路。
　　她恍若一个刚刚出生的孩子，失去了一切铠甲，将全身的软肋毫无保留地袒露出来。
　　只是因为眼前的那个人。
　　是记忆中的冬天啊。
　　记得那时候，她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孩子，她有着快乐的一家，爸爸妈妈，哥哥，还有时常来看她的不同的人，那些人千奇百怪，她知道他们来自一个叫做妖界的地方。
　　小小的孩子脑海里全都是向往，她知道有朝一日爸爸妈妈会带着她回妖界，她会看到很多很多画本上才能看到的妖怪，她的世界里，是彩色的，是灿烂的。
　　直到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晴天霹雳般将她的生活变得糟糕透顶，她再也找不到爸爸妈妈，找不到那个让她生气的顾大鱼，找不到胡子花白的白泽爷爷，找不到那些未来……
　　她咬着牙，拼着命也要找到真相，带他们回家……
　　一路上遭遇太多的艰难险阻，一路上让她忍不住想要落泪，一路上她几乎以为自己不复存在……直到很多很多年过去，久到沧海桑田，当初的希望终于发了芽，长出根，结了果……然后希望永存，现世安好。
　　她的眼前是一片模糊，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顾小鱼使劲儿擦了擦眼睛，眼前的世界终于清晰一点，她瞪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画面：
　　虚无之地只留下一层浅浅的底儿，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积累下厚厚的积雪，几个人在堆雪人，有高大威武的雪人，有娟秀苗条的雪人，有调皮可爱的狗勾，有惟妙惟肖的小兔子……
　　高大的男子，含笑的女子，和一个小小的男孩子正在堆雪人，男孩子脸上肉乎乎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是灌注爱意而生的结晶。
　　顾大鱼脸蛋冻得红扑扑的，“爸爸，我还要堆雪人！”
　　宋福泽笑着戳了戳顾大鱼的脸蛋：“你已经堆了太多了，这里已经快放不下了。”
　　顾修泽什么都没说，而是伸手摸了摸顾大鱼的头顶，眼底是淡淡的笑意。
　　顾小鱼哆嗦着唇，想要喊出来什么，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边的人终于感觉到什么，他们若有所思地看向顾小鱼。
　　时间凝滞。
　　没有人说话，只有淡淡的情绪流转，他们相视良久，终于一笑。
　　白泽猛然冲出来，白色胡子都要翘起来：“你属狗的吗？我们刚活过来一天，你就来了？”
　　种子成熟之后，就变成了透明的碎片消失不见，白泽急着要走，宋福泽并不急，她笑眯眯说，既然他们能安然无恙的出现，现在定然已经安稳无忧，还急什么？
　　顾大鱼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他被冰封了太久太久，还像是当年那样，依旧是个孩子，他闹着要堆雪人，宋福泽就安心陪他堆雪人。
　　至于顾修泽……当然宋福泽说什么，他就听什么了。
　　云海漫漫，宋福泽从烟波浩渺中直起身来。
　　她微笑着看着顾小鱼。
　　她说：“小鱼，我们一起回家吧。”
　　顾小鱼哽咽着，像是孩子一样，扑进了妈妈柔软的怀中。
　　她毕生渴求，不过是家人陪伴，岁月静好，再也阴霾和冷酷，这一天，在她苦苦跋涉多年后，终于抵达。
　　妈妈。
　　她找到妈妈了。
　　顾修泽看着哭成泪人的顾小鱼，叹了一口气，深深地抚摸着顾小鱼的白发。
　　他的手顿了顿，眼底满是心疼。
　　是什么让顾小鱼的头发全都白了？他也许知道了什么，却又明白，不必再问。
　　从此以后，一家人，再也不分离。


第51章 番外合集
　　番外合集
　　①宋福泽和顾小鱼的联手后续
　　宋福泽开创了教育改变世界的元年。
　　顾小鱼开创了新型教育引领的后续。
　　两个人承前启后，本来在事业上各有千秋。
　　直至某一天，两个人合办了学校，两个事业型女性如同棋逢对手，产生了绝妙的化学反应。
　　两个人的思想绝对搭配，配合默契，想法超前，敢想敢干……
　　一千年后，宋福泽与顾小鱼成了最契合的搭档。
　　两个人在妖界并称为教育界的璀璨双星，一直很和谐。
　　②嘲风与顾小鱼的婚礼
　　顾小鱼的白发一直没有办法变回来，顾小鱼索性不再管它。就当染白发了，多酷炫！
　　然而整个妖界却知道顾小鱼的白发是怎么回事儿，亏欠顾小鱼太多了，所有民众一致决定要给顾小鱼一个盛大的婚礼。
　　顾小鱼乐得当甩手掌柜，直至婚礼那天，傻眼了。
　　“不是，不就是一个婚礼，怎么搞的全世界欢庆？”
　　顾小鱼特意将婚礼选在了教师节那一天，本以为是有个纪念意义，没想到他们更夸张，竟然搞了妖界联动，全妖界共贺教师节，全妖界共贺顾老师新婚！走到哪里都是欢庆的海洋，婚礼的余韵竟然持续了七天七夜！
　　她无奈接受，趁着婚礼间隙完善妖界发展计划，直至看到花童的时候，终于忍不住笑喷了。
　　“顾大鱼！”
　　哥哥变成了花童，她上前捏住顾大鱼肉乎乎的脸蛋，使劲儿旋转。
　　顾大鱼被封的时候太长了，他还是个孩子，需要慢慢长大。
　　顾大鱼嗷嗷大叫，拼命摆脱顾小鱼的钳制，哭着喊着找妈妈。
　　顾小鱼哈哈大笑：“让你小时候欺负我，现在你就是个小豆丁！”
　　婚礼现场的照片里，顾大鱼红通通的脸蛋和嘲风温柔的眼眸，成了最精彩的两笔。
　　③婚后生活
　　五年后。
　　顾小鱼与嘲风回到了人界。
　　人界如今日新月异，高科技快速发展，人文环境优美，整个世界欣欣向荣，顾小鱼呆在人界如鱼得水，根本不想回妖界。
　　她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吃着薯条：“还是人界适合我。”
　　嘲风瞥了她一眼：“明天你就不这么说了。”
　　顾小鱼：“……”
　　第二天，重明鸟飞进窗户，带来了妖界信件。
　　顾小鱼拆了没几封，顿时气势汹汹地将薯条扔在一边：“我说的是这样建设，他们怎么理解的？偏了偏了！”
　　她站起身来，冲着嘲风喊：“收拾东西，摆驾回宫！”
　　嘲风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站起身来：“走吧。”
　　顾小鱼：？
　　“你收拾好了？”
　　“看到重明鸟来的时候，我就去收拾了。”
　　嘲风宠溺地揉了揉顾小鱼的白发，“我还不了解你？”
　　顾小鱼：“……”
　　当夫妻才没几年，嘲风就这么了解她了！
　　④学生们的婚礼
　　后来的某一天，顾小鱼开始参加学生们的婚礼。
　　从白果树学校出来的学生，都要一个古朴的习俗，那就是婚礼要回学校举办。
　　在婚礼现场，顾小鱼有些感慨。
　　当初饕餮丢人的土味表白还历历在目，如今饕餮倒是与海玉螺走在一起，修成正果。
　　而莲溪也与英招在一起了，说后年也会举行婚礼。
　　饕餮彬彬有礼，让顾小鱼上台说两句，顾小鱼连连摆手。
　　周围学生们起哄，也让顾小鱼上台说两句。
　　顾小鱼不疑有他，上台一本正经，说希望小两口以后好好过日子。
　　一不留神，学生们涌上台，将顾小鱼抱起来，扔向天上。
　　在他们一下一下的欢呼声中，汇成了五个字：
　　“顾老师万岁！”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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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小感言：
　　2018年的某一天，这篇文诞生。
　　2021年的7月，这篇文完结。
　　相逢于灵感萌发之时，我还记得当初的那些人，网络相逢，何其有幸。
　　一晃三年过去，断断续续的，这篇文终于有稍稍稳定的更新，在这个夏日，我给它打上了完结的标志。
　　近一年来，我行走而又停留，这一年，对于人生，对于未来有了新的思考，如今，终于来将未完成的路继续走下去。这本的完结契机，恰恰就在此时。
　　我相信一切都有它存在的意义，一切相逢和再会都有它独特的意义。
　　三年后，很多人在当年相遇，如今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多少物是人非，能再重逢，需要缘分，也需要一点点契机。
　　还会走下去，并且一直一直走下去。
　　感谢。
　　感恩。
　　怀揣希望，向往未来。
　　谢谢大家。
　　此生漫长，愿你安好，愿我安好。
　　林鹿呦呦
　　2021年7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