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云姝》 作者:一盏风存   文案:   为报深仇,她拦下仇人的驾撵,将自己送到仇人面前。   他明知此去万劫,可还是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在他的霸业面前,她始终只是一枚棋子。   攻城那日,他带着属下尽数离去,唯留她在,   她说:此生漫漫,此恨绵绵,只盼生生世世不想见。   而后她从城楼一跃而下。   他看着她被人掳走,自知此生无期。   岂料命运兜兜转转……      第一章暗夜追逃   陈国都城,邑城。   戌时。   空寂的长街上,引路的烛火被蛾子扑棱的翅膀打得晦暗不明,瑟瑟的风中,从长街尽头处缓缓行来一辆朱漆马车。   奇怪的是,在猎猎的风中,那没有灯罩的指路灯却没有被风吹散,隐隐泛着淡淡的蓝光,在暗夜之中,犹如地狱磷火。   得得得。   马蹄有节奏的踩在青石板上,在寂静空旷的夜里传得很远,给空寂的夜平添了一股凄凉。   忽然,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长空,照亮了长街与两旁的建筑,紧接着便有惊雷滚滚而来,还夹杂着湿润的空气,这天,只怕有一场暴雨!   在电闪雷鸣间,一个身着白衣,浑身是血渍的女子,从对街的巷子里扑出来,滚到马车前面,马儿受惊后,嘶鸣着抬起前蹄……   眼看那女子就要惨死在铁蹄之下,一名身着暗黑色云锦斜襟长袍的男子,从马车里面窜出来,他微微倾身下盘用力,伸手勒住缰绳往左侧拉,马儿受力,转了个方向,堪堪擦着女子的腹部,落在她弯曲的身体中间的空地上。   “白玉同,将人挪开,我们走!”男子沉声开口,冷冽的嗓音,比这秋的夜还要寒凉。   “诺!”白玉同说罢,便一把提起那血淋淋的小女子,想要将人挪到街边。   那女子痛苦的捂着胸口,脸上全是脏污,但那双眸子却异常清冽,盈盈若秋水,她缓缓地抬头,看向马车上的男子,就在这一瞬间,一道闪电划破长空,让白玉同清楚地看见女子的脸。   这……   白玉同的瞳孔骤然缩紧,像见鬼一般的松开女子,女子“砰”一声落在地上,眼神始终看向车上那龙章凤姿的伟岸男子。   “爷……是她……”白玉同指着女子,语无伦次地说。   顺着白玉同的手指,萧战尧淡淡地扫了一眼地上的人儿,眼神里闪过一丝兴味,而后他勾起薄唇冷笑。   “皇后娘娘,别来无恙?”看到她,萧战尧便觉得身上那早已愈合的伤口,就开始隐隐作痛。   “公子……何故称奴家为皇后娘娘,奴家不是……”女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从地上爬起来,顺着车辙往男子面前走去。   萧战尧冷冽地伸手,一把将女子提上扯,拉到怀里,女子狠狠的撞到萧战尧的胸口上,疼得脸微微扭曲。   他抬起女子的下巴,细细端详,而后出其不意的伸手去抠女子眉间的朱砂。   嘶!   女子吃痛,挣扎着退开,可萧战尧不允许她退开一分一毫,淡声说:“真不愧是陈国皇后,昨夜刚被赐死,今夜便能逃出来,还弄出这样逼真的朱砂。”   女子嘴角动了动,正欲开口,却听到巷子里有人追出来,有人说道:“快,要是不能将小姐追回来,我们都得死!”   “爷,是宋博谦的家奴!”白玉同扫了巷子一眼,转头便看向马车上,还呈拥抱姿态的二人,可白玉同却不置一词,仿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淡淡转身。   呵!   萧战尧冷冷勾唇,淡声说:“没想到,皇后娘娘这一转眼,又变成宋家的大小姐了?”   此时,天空闪过一声惊雷,接着豆大的雨点哗啦啦从天而降。   “奴家原本就是宋家大小姐宋清芳,公子何故……”就在此时,宋清芳忽然看见巷子深处有人跑出来,情急之下,她拉着萧战尧回到马车中。   “求公子救我!”宋清芳跪在地上,抬头看向萧战尧。   原本萧战尧并不愿给自己招惹麻烦,可在她那双清冽的眸子的注视下,萧战尧却怔忡着,不曾开口。   见萧战尧不开口,宋清芳拾起随意搭在坐凳上的黑色披风,将披风给萧战尧披上,而她自己,整个人窝在萧战尧怀里,她个子娇小,这般一弄,整个人倒是都陷在萧战尧怀里,让外人窥不见她的真面目。   与此同时,宋家家奴气势汹汹的走过来,嚣张跋扈地问:“可曾见过一个浑身是伤的妙龄女子打此经过?”   “不曾!”白玉同面不改色的说谎。   宋家家奴指了指马车,淡声说:“我们是宋博谦将军府上的家奴,家中出逃一婢女,我们要查你们的马车!”   “我家公子爷携同女眷,只怕……”白玉同话音未落,那宋家家奴便一把推开他,强行撩开帘子……   一盏风存 说:   大家后,更新狂人我,又回来了!   喜欢的话,请戳收藏推荐!   谢谢~!        第2章宋氏清芳   白玉同正欲出手阻止,却见帘子大开,那浑身是血的女子,被他家爷用黑色披风包裹着,两人姿态暧昧的搂在一处。   “何人如此嚣张?”萧战尧冷冷的睨了宋家家奴一眼,虽然只是简单的一眼,可宋家家奴却浑身冒着冷汗,没想到这人气场竟比他们将军还要强大。   “你……”宋家家奴被大雨淋得睁不开眼,见萧战尧怀抱一个女子,连忙抹了一把,想要看得清楚些,奈何那女子始终藏在萧战尧怀里,让他不得窥见真容。   “你什么你?难道你们宋家素来如此嚣张跋扈么?”萧战尧的声音很平静,可白玉同却替那小厮捏了一把冷汗。   可那小厮毕竟是宋家家奴,虽然被萧战尧吓得双腿发软,可还是壮着胆子问:“敢问公子车上的女子是何人?”   “与你何干?”萧战尧始终将宋清芳搂在怀里,不管那家奴如何努力,均看不见她分毫。   小厮见萧战尧的马车华丽,而他衣着虽然朴素无奇,但是有眼力见的都能看出来,他身上的衣料是云锦,千金难求的好衣料。   在邑城,达官显赫络绎不及,小厮也不敢开罪于他,便只能放下帘子,拱手放行!   “小姐没找到,将军会……咔……”小厮身边的男子小声开口,做了个要被拧断脖子的动作,他的话,却被萧战尧听得清清楚楚。   白玉同赶着马车从几人身边走过,刚一离开,萧战尧便推开宋清芳,宋清芳触不及防,被推倒在地,可她咬着牙,硬是没发出呼痛声。   “不如,你与我说说,你是如何从坤宁宫逃将出来,又如何变成宋家大小姐的?”萧战尧撩开披风,缓缓落座,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清芳。   宋清芳抚着胸口,面色苍白地说:“公子为何执意要说奴家是皇后娘娘,奴家是宋家大小姐宋清芳,因家父执意让我入宫……”   话音未落,宋清芳却决然住口。   “继续编!”萧战尧冷冷地嗤笑。   宋清芳低着头,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沉吟片刻她淡声开口:“公子既然不信,那奴家也无话可说,今日多谢公子相救!”   言落,宋清芳便要撩开帘子下马车,可她刚转身,便被萧战尧紧紧握住手腕子,他说:“这样一份大礼,怎可弃之不用?”   “你……”宋清芳抬头,眼神里含着一丝莫名的恐慌,虽然她极力掩饰着,还是被萧战尧看得清清楚楚。   呼!   宋清芳深深呼吸,而后开口解释:“奴家虽不知公子为何执意说奴家是皇后娘娘,但是奴家却知道,皇后娘娘久居深宫,怎会有机会离开皇宫,二来皇后娘娘年近二十八,奴家却才不过十六岁而已,难道那皇后娘娘与奴家真的长得很像么?”   萧战尧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当年相见,陈国皇后她确实比这“宋清芳”看上去年长一些,神韵也更端庄睿智一些。   难道,真的认错了?   “玉同让人速查,宋家可有这样一位大小姐?”萧战尧冷静的看着宋清芳,宋清芳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十分坦然。   白玉同的“诺”字在舌尖转了一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身后有纷乱的脚步声朝他们这边飞奔过来。   “爷,宋家人追上来了!”白玉同淡声说罢,便没再说话。        第3章屡次盘查   萧战尧勾唇,却一丝笑意也无,他瀚如古井的眸子,一瞬不眨的看着宋清芳,宋清芳吓得往后缩了一下,可萧战尧却上前一步,伸手一记手刀,便将宋清芳打晕。   “让非同进来!”萧战尧说罢,便看着在他怀里安睡的宋清芳,他伸手摸了宋清芳额间的朱砂。   这时,一个黑衣女子快如闪电的上了马车,撩开帘子问:“爷可是有事?”   “将衣服脱了!”萧战尧说话的语气像是讨论天气一般,竟丝毫不在意人家是云英未嫁的女子。   可非同也是相当果断,没有一丝迟疑,便将衣衫外衫褪下来,丢在宋清芳脸上。   萧战尧伸手拧了一下车壁上的灯罩,马车的地板便朝两边分开,宋清芳与那非同的衣衫便落到车底的暗格中,他随手一拧,隔板复原,车上便只剩下他与非同。   “停下马车,宋博谦宋大将军到!”后面的脚步声与说话声刚刚停止,便听见“得得”的马蹄声朝这边飞奔而来。   “阁下哪位?”一声刚劲有力的声音,在马车的右侧响起。   萧战尧未动,倒是非同走过来,淡声说:“宋将军,此乃萧国王爷萧战尧的马车,我家王爷是来接贤王回国的,不知将军何故?”   “哼,原来是金陵兵马壮,萧郎玉面寒的战王,可否让本将军看看王爷的马车?”萧战尧虽是萧国王爷,可宋博谦却丝毫不敬。   “请!”萧战尧倒是很大方,撩开帘子便大方的将怀里的非同推出来,给宋博谦看。   非同扭捏作态,风尘地开口:“王爷真是,竟让奴家这般示人!”   说罢,便往萧战尧怀里缩。   “大将军,适才奴才没注意,可后来转念一想,觉得那绣鞋太熟悉,小姐一定在这马车上……”那家奴的话不曾说完,便被宋博谦狠狠一眼剜过。   哼!   非同见状,将那双绣鞋拍到那小厮的脸上,问:“这绣鞋你若是喜欢,送你便好!”   “得罪!”宋博谦狠狠的剜了小厮一眼,便带着人策马离开。   萧国驿馆。   素雅的朱红色檀木床榻上,宋清芳羽伞一般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她的眼珠转动几圈之后,忽然推被起身,却发现脖子后面疼痛不已。   她防备地缩成一团,却见萧战尧手执茶杯,氤氲着热气的茶杯里,飘来一阵清淡的茶香,宋清芳虚弱的靠在榻上,,幽幽地问:“公子不是陈国人?”   “与姑娘何干?”萧战尧淡声说罢,却听门外有人敲门。   “爷,玉同有事禀告!”说罢,玉同推门而入。   玉同收到飞鸽递给萧战尧,只见飞鸽上书:“宋氏清芳,年方二八,被父逼入宫,深夜出逃。”   还真是……   萧战尧将纸条放在油灯上烧成灰烬,宋清芳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角说道:“公子既不愿放奴家走,那就请公子救奴家一命?。”   “宋将军权势滔天,如何救?”萧战尧说得云淡风轻,宋清芳知道,他并不想救自己。   毕竟,谁也犯不着为一个陌生人,去得罪陈国大将军宋博谦。   “公子既不愿搭救,请放我离开!”宋清芳挣扎着要起身,却听外面马蹄纷乱,脚步声声,难道竟是宋家人再次找上门来么?   萧战尧冷冷勾唇:“姑娘自己往本王的马车上撞,本王倒是可与宋大将军讨了个人情!”   你……   宋清芳绝望的闭上眼睛,既是命,她如何争得过?   一盏风存 说:   嗯,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第四章谈判   “萧国战王殿下,咱家奉皇命,前来请战王殿下明日进宫一晤,战王可便?”门外,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   萧战尧饶有兴致的挑眉,淡声说:“劳烦公公,却不知贵国陛下寻本王何事?”   萧战尧话音刚落,白玉同便从身上取下钱袋,恭敬的送到那太监手上,恭谦说道:“公公深夜来寻,辛苦了这些银子,给几位喝杯茶暖暖身子。”   “战王客气了,陛下请战王入宫,好像是因为贵国的贤王,今日与田贵妃吵了一架。”   “多谢,明日小王一定准时赴会!”   萧战尧说罢,白玉同便抬手请太监离开,屋里瞬间又恢复了平静。   “非同,去宋家传讯,本王要与宋家交易!”萧战尧冷冷的睨了宋清芳一眼,淡声说。   “不要,求你!”宋清芳握住萧战尧的手,两人的手一冷一热交握在一处,萧战尧被冷得蹙眉。   良久,他才悠悠开口问:“为何?”   “战王威名,天下闻名,奴家相信战王不是见死不救之人?”情急之下,宋清芳不得不给自萧战尧戴高帽。   可她心里却很是忐忑,以萧战尧这样冷静睿智的人,这样的方法,只怕未必管用。   萧战尧听罢,果然勾唇冷笑:“姑娘想多了,对本王而言,家国天下,远比薄名重要得多。”   听了萧战尧的话,宋清芳眼里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这次连隐藏都不曾。   萧战尧用手支着侧脸,眸子骤然变得犀利起来,两人便这样对望着,周围的空气变得压抑。   “既然战王觉得家国天下比薄名更甚,那战王更应该救奴家!”不过片刻,宋清芳恢复了冷静,淡淡地看着萧战尧。   “女人,你要知道,欺骗本王的下场,不比入宫痛苦!”萧战尧虽不曾发怒,可他的眸色沉沉,里面侵染了无数的寒霜。   宋清芳狡黠地笑,那一瞬间,萧战尧有片刻的怔忡,可他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宋清芳并未发现,她继续说:“在战王面前,奴家即便想耍花招也没用,奴家若是无法说服战王,战王再拿奴家去与家父交易也不迟,不过奴家敢肯定,战王与奴家交易,却比与家父交易,获利更多。”   她的笃定,让萧战尧颇感兴趣,他淡淡的睨了宋清芳一眼,凉声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需要一个书房!”宋清芳整理了自己满身的血污,端庄地说。   不多时,萧战尧将宋清芳领进书房,他便坐在下首,静静地看着宋清芳找来一张绘制地图的纸,勾勾画画直到两个时辰后。   “战王请看!”宋清芳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福了福身子站在原地。   萧战尧走过来一看,看向宋清芳的眼神大变,他不敢置信地问:“这是你绘制的?”   “诚然!”宋清芳淡淡的看向他,言语之间不骄不躁。   而在萧战尧面前,赫然出现一幅绘制了一半的,精密的军事布防图,山川湖泊,江山如画,在她的一红一黑两种颜色中被勾勒出来。   “你可知,你如此这般,等于将陈国送到本王手中!”萧战尧眯着眼睛看着宋清芳,眼神里隐隐有了杀气。   “这不还有一半没给战王殿下么,奴家就想问问,这幅图,可值奴家一条活路?”此时的宋清芳,哪里像一个出逃的贵族小姐,她明明就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   萧战尧忽而笑了,他说:“有意思,看来宋将军比本王想得要有意思多了!”   “来人,给宋小姐送换洗衣物与沐浴香汤!”说罢,萧战尧领着宋清芳离开书房。   躺在洒满花瓣的香汤之中,宋清芳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眼里有沉沉的痛意,可转瞬又变成幽幽的叹息。   沐浴完毕后,宋清芳坐到铜镜前,却被镜子里自己的倒影下了一跳,可转念她又笑了,笑着笑着,泪便流了下来。   一盏风存 说:   家国天下,美人如玉!        第五章进宫   她摸着镜中人眉间那一滴如血朱砂,静静的看着自己,一双黛眉如远山,笔直的飞斜着往太阳穴那边延伸,眉尾处微微上扬,有种潇洒的英姿,与时下时兴的柳叶眉不同,她的眉浑然天成,显得十分大气。   眸子灿若星辰,带着微微的笑意,显得很有灵气,鼻梁秀气挺拔,那鼻头圆润得像玉,朱唇轻点,身姿妙曼,多一分则肥少一分则瘦。   这样是真的好!   翌日清晨。   非同姑娘送来干净的换洗衣衫给宋清芳,她冷声说:“我家王爷今日要入宫,姑娘若是想活命,就得接受吾等安排,易容成侍婢的样子,跟在我家王爷身边……”   “姑娘说要进宫?”宋清芳的眼神一凛,手也微微顿住。   非同似乎并不愿与宋清芳说话,她自顾替宋清芳易容,将她打扮成一个普通侍婢的样子,这才领着她去见了萧战尧。   今日的萧战尧,穿着萧国王爷的蟒袍,枣红色的官袍上,胸口处用金线绣着四爪金龙,昭示着萧战尧在萧国崇高的地位,玉质腰带上,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雄鹰饰品,腰配汉白玉麒麟玉佩,玉佩上缠着黑得发亮的穗子,脚踩黑皂靴,与昨日见他的样子略有不同。   端的是一副萧郎玉面寒的好模样!   “王爷,宋姑娘带过来了!”非同说罢,便转身走了出去。   萧战尧抬头看了宋清芳一眼,淡声说:“过来,替我将头冠整理好!”   “那个……王爷能不能坐下……”宋清芳个子娇小,无法够到萧战尧头上的头冠,只得低声要求。   萧战尧面色清冷地看了宋清芳一眼,却十分配合的坐下来,让她好整理自己的头冠,那一瞬间,宋清芳淡淡的体香萦绕在萧战尧的鼻息之间,他表情虽平静无波,可喉结去上下滚动着。   “王爷……我能不入宫么?”宋清芳盈盈若水的眸子静静地看着萧战尧,没有多余的话语,可萧战尧却能感觉到她的抗拒。   萧战尧言简意赅地问:“理由?”   宋清芳沉默不言,她冒死离家,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充分么?   “你你本王一道,本王不会弃你于不顾,除非你绘不出那半张图。”萧战尧的直言,让宋清芳心下稍安,于她而言,萧战尧是能最快帮助她脱离并……的人!   皇宫。   从踏入皇城的那一刻起,宋清芳整个人身体便僵直着,萧战尧看在眼里,总是无法和昨夜那在灯下挥笔如神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别怕,本王不会卖了你!”   宋清芳苦笑,他这样算不算安慰自己?   赫章宫。   “萧国战王萧战尧见过陈国皇帝陛下!”萧战尧拱手行礼,宋清芳抬头,却见高位上,端坐着的陈国皇帝陈宏烈,神情憔悴,眉心郁结。   陈宏烈淡淡的睨了萧战尧一眼,凉声说:“贵国皇帝诚意满满与我陈国缔结盟约,原本朕是该放了萧翼回去,可他出言无状,辱骂朕的爱妃,这事朕还希望战王能给个解释!”   “萧翼素来无状,在陈国这些年,想必陛下也有所了解,像陛下这样聪明绝顶之人,自然不会与他一般见识的对吧?”萧战尧这话说得很是漂亮。   可陈宏烈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淡声说:“倒不是朕诚心与他计较,而是田贵妃被气坏了,只怕……”   就在陈宏烈说话间,一红衣美妇拉着个小男儿从外间提着裙摆垮过来,她淡淡的扫了萧战尧一眼,对高位上的陈宏烈说:“臣妾并非要与萧翼计较,陛下应当知晓的!”   来人,却是陈宏烈的贵妃,田香儿!   她要的,始终是凤仪天下的威仪,可陈宏烈却……   “母后!”   就在这时,小小男子忽然跑到宋清芳面前站住,伸手搂住她的大腿,抱住便不撒手。   一盏风存 说:   那抱大腿的,放开~!        第6章拆散   宋清芳惊慌失措,她求助地看向萧战尧,却见萧战尧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小孩,而听到“母后”二字,陈宏烈与田香儿俱是变了颜色。   场面变得十分尴尬,宋清芳想伸手推开那小男孩,可他跟八爪鱼一般死死箍住宋清芳的大腿,宋清芳不知从何下手。   “天儿,一个素未谋面的婢子,你都能欣喜若狂地唤一声母后,为何单单不认母妃这个亲娘?”田香儿伸手将天儿抓过去,眼里脸上俱是狠厉。   天儿似乎惧怕田香儿,他不舍地看向宋清芳,奶声奶气地喊:“母后何故不要天儿,这几日天儿思念母后得紧!”   “殿下息怒,奴婢是萧国王爷的婢女,怎敢辱没了贵国的皇后娘娘!”萧战尧一直不出面,宋清芳只能自救。   陈宏烈招手将天儿唤过去:“昊天,你过来,到父皇这里来!”昊天听话,走上高台,对陈宏烈躬身行礼,陈宏烈将他抱在怀里问:“天儿可是喜欢这奴婢?”   “她不是奴婢,她是母后!”天儿始终坚持。   陈宏烈眉心微蹙,淡声说:“她,再也回不来了,即便天儿思念也无用,天儿若是喜欢这婢女,父皇便与战王说说可好?”   他竟连那人的名字,都再也不敢提及?   “怎么,在下听殿下之意,莫不是皇后娘娘不在皇宫?”萧战尧明明知道陈国皇后已死,却故意说话刺激陈宏烈。   陈宏烈淡淡地扫了萧战尧一眼,凉声转移话题说道:“怎么?战王似乎并不愿将这婢女赠与朕的皇儿?”   “陛下说笑了,这若只是一般的婢女,在下便送给陛下也无妨,可偏生,她是在下的心头爱,这些年不曾婚配,俱是因她一人,还望陛下见谅。”   这次他倒是快了!   宋清芳眸色凉如月地看着陈宏烈,在萧战尧炙热的眼神下,她很快便低下头来,无助一般的走到萧战尧面前。   萧战尧见状,伸手握住她的手,似要与陈宏烈表达两人不离不弃的决心。   “朕此生最恨有情人,战王何不选选,是要这婢女,还是要你的兄弟?”   他说,此生最恨有情人!   宋清芳淡淡的扫了陈宏烈一眼,却听萧战尧说:“陛下与贵妃感情甚笃,却为何说出最恨有情人这番话?”   萧战尧说罢,眸色淡淡的看向田香儿,却见田香儿咬着下唇,似有万般委屈无从诉说。   陈宏烈的眼里,出现了一抹脆弱的沉痛,宋清芳看得清清楚楚,她从不信,这个坐拥天下,作为四方之主的男人,竟会有脆弱的一面。   “朕的提议,战王以为如何?”陈宏烈挑眉,似笑非笑的看向萧战尧与宋清芳。   可却看到宋清芳清冽的眸子时,眼里闪过一抹缱绻,他想:“无怪天儿会认错,这人虽不及她貌美,可那神韵,却像极了她,像极了!”   萧战尧的嘴唇动了动,宋清芳知道,对于萧战尧这样的男人而言,家国天下与兄弟情义一样重要,她说:“奴婢愿留下陪伴殿下!”   一盏风存 说:   糟糕,被小屁孩抢亲了~!        第7章主动留下   宋清芳的话,让萧战尧与陈宏烈同时一怔,尤其是萧战尧,他眼里聚集着狂怒的风暴,宋清芳知道,他定是愤怒的。   “王爷,清儿不愿见您为难,清儿素知王爷高义,这般抉择,对王爷而言,无异刀割,若须得有一人承担,那清儿愿意那人是我!”   宋清芳的话,让萧战尧冷冷勾唇,他说:“清儿你为何这般待我?”   “陛下,清儿愿留下常伴殿下,但求陛下给清儿一些时间,让奴婢与王爷话别!”宋清芳敛袖,盈盈叩拜。   陈宏烈看着她,目光灼灼的透过她,看向不知名的远方。   “常禄,带战王与清儿姑娘去寻个清幽之地,让两位话别!”陈宏烈像胜利的王者,靠在龙椅上,眼神凉凉地看着萧战尧。   萧战尧亦是这般眸色凉凉地看向陈宏烈,宋清芳伸手握住萧战尧的大手,拉着他跟着常公公一路朝“清幽之地”走去。   一路上,萧战尧用尽了蛮力,狠狠地握住宋清芳的手,被他这样握着,宋清芳疼得不能自已,可她却始终美眸清朗,连眉头都不曾蹙一下。   “有劳公公,本王觉得此地不错,劳烦了!”萧战尧伸手解开腰间钱袋,丢到常禄手中。   常禄掂了掂银子的分量,很是满意地离开,给两人留了足够的空间,常禄刚走,萧战尧便迫不及待的倾身,将宋清芳搂在怀里。   从外人看来,他是因为面对分离,而迫不及待将宋清芳搂住怀中,可只有宋清芳知道,他的手,紧紧地扼住自己的脖子,只要微微用力,自己便会死于他手。   “宋清芳,你倒是好样的!”虽然看不见他的脸,可宋清芳知道,此刻的萧战尧定是盛怒的。   “王爷可知……我是在帮王爷!”宋清芳脸上青筋毕现,脸已经涨成紫色,可她始终不曾反抗,不曾呼救。   且,她的双手,主动环住萧战尧的腰身。   她示好一般的举动,让萧战尧微微错愕,手也微微松开,他凉声问:“谁许你自作主张的?”   “王爷想要奴家脑中那另一半军事地图,却也舍不得贤王受苦,可奴家却有办法,让王爷能救得了贤王,又能拿到地图!”   至此,萧战尧的手完全松开。   宋清芳浑身无力的依偎在萧战尧胸口,萧战尧身子一僵,那双手反而不知该置于何处?   “王爷不必忧心,奴家从未想过要戏耍王爷,如今答应留在宫中,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王爷大可带着贤王离开皇宫,只要给奴家留下一个可保护奴家到达洢水之人便可,奴家自有办法逃出皇宫。”   宋清芳说的很笃定,可萧战尧却一点不信,深宫之中,没有武功高强之人保护她,她如何出逃?   “宋清芳,你到底耍什么花招?”   “清芳若是告诉王爷,我与陈宏烈有不共戴天的大仇,清芳希望借王爷之手完成,王爷会相信么?”宋清芳如情人般喃呢细语,说的话却骇人听闻。   萧战尧眸色一凛,正欲问话,却被宋清芳打断,她接着说:“王爷,别问我是何等深仇何等大恨,王爷只需知道,我只要陈宏烈死,而王爷要的,是陈国的江山。”   一盏风存 说:   谢谢你好漂亮和晓芳儿的打赏,这两天会为你们加更的,所有打赏到的,我都会加更到,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PS:每天准时凌晨0:06分更新!        第8章诀别诗   “这于本王而言,倒是一桩便宜买卖,只是……”   “只是,王爷除了与我赌这一把,还有被的办法么,陈宏烈铁了心要留下我,王爷若是想带我走,那贤王势必得继续留在陈国当质子,只要贤王一日在陈国,王爷即便有雄狮千万,也未必敢踏过洢水河畔,踩到陈国大地!”   宋清芳娓娓道来,没有丝毫轻视,只是在陈述事实,这点她相信萧战尧能懂。   尽管宋清芳说的话未必好听,但是萧战尧知道,她所言非虚,陈宏烈此人心狠手辣,他喜欢的东西,即便用再不光彩的手段,他也一定会得手。   今日,即便他如何婉拒,宋清芳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宋清芳,你父亲千方百计逼你入宫,你非不从,如今却要主动留下?”萧战尧疑惑的伸手轻抚宋清芳额间朱砂的位置,两人之间流动的情愫,竟真如相爱的璧人那般。   清芳惨然一笑,她知道,以萧战尧的性子,未必会相信她,可如今他还有别的选择么?   “我不愿入宫,是不想宋家人全部死于非命,我不想入宫,是不愿自己韶华之年,被困深宫不得救赎,我不能入宫,因为我没法强大到撼动这个国家,没有能力杀死陈宏烈,可是现在……”   清芳觉得,自己能说的也就这般多了,若是萧战尧执意要问缘由,她却不会再说,即便被他杀死,她也不会说。   萧战尧淡然勾唇,柔化了他一身的冷冽之气。   他说:“宋清芳,我将人给你留在悦来客栈,给你五日时间,你若是不能出宫……那我们的交易作罢,你便安心被宋家抓回去做宋家大小姐,被你父亲当成是垫脚石,送入皇宫,让陈宏烈欺辱。”   “奴家不要五日时间,只要三日便可,这三日是留给王爷与贤王逃生的,届时,还请王爷小心为上,奴家还盼洢水河畔,与王爷共谋大计!”   说罢,宋清芳垂眸敛袖,盈盈叩拜。   说罢,两人牵手回到赫章宫,见两人交握的双手,陈宏烈勾唇,抬手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   “还真是你侬我侬!”他故意刺激萧战尧,可萧战尧却淡然勾唇,不置一词。   宋清芳低眉顺眸地看着萧战尧,柔声说:“王爷,此生清儿无福……只盼来世与王爷共效于飞!”   她哽咽着说完这番话,原本以为萧战尧会就此拂袖离去,可她万万没想到,他竟触不及防地伸手揽住宋清芳的腰身,双唇精准无误的压在宋清芳的唇上。   竟,如此放肆!   那辗转的深情,连天地都为之动容,乌央乌央地刮起哀怨的风,陈宏烈冷冷地看着,不置一词,也不动。   可宋清芳却清楚,萧战尧此番举动,不过是在警告自己而已。   就在宋清芳以为自己会被亲吻到窒息之时,萧战尧忽然放开她说:“清儿你要记住,山之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钟情怕到相思路。盼长提,草尽红心。动愁吟,碧落黄泉,两处难寻。清儿只盼王爷好,王爷,就此别过,此去经年,望王爷求仁得仁无闲愁,此世此生无烦忧!”   说罢,宋清芳转头戚戚,再也不看萧战尧一眼。   萧战尧冷冷剜了陈宏烈一眼,决然转身,大步离去,宋清芳再回头时,只看见萧战尧枣红色的衣袍消失在长廊尽头。   这一切在陈宏烈看来,无疑是一场让他酣畅淋漓的分离,他得不到的幸福,别人也休想得到。   一盏风存 说:   谢谢大家的打赏~!   老规矩,一天加更一章,所有打赏的,都会加更到。   大家可以放心打赏哈!   O(∩_∩)O哈哈~        第9章出城   “常禄,将清儿姑娘与战王带下去!”陈宏烈转头,淡淡地看着宋清芳,两人视线交汇的那一瞬间,陈宏烈的脊背骤然僵直。   可转眼间,宋清芳却拉着昊天的手转身离去。   这样的画面,他曾在后面看过五年,有那么一瞬间,他竟也相信陈昊天所言,认为这个女人,会是她。   “母后,皇儿一点不想住在长信殿,孩儿想与母后住在坤宁宫,可父皇不许皇儿住,母后我们回坤宁宫吧!”   昊天睁着大眼睛看着宋清芳,宋清芳舍不得拒绝一个天真的孩童,被他一路拉着朝坤宁宫走去。   坤宁宫。   “雨荷姑姑,我将母后带回来了!”陈昊天兴奋不已地将宋清芳推到雨荷面前。   雨荷是陈国皇后的贴身侍婢,是由她娘家带去皇宫的,长得知性温婉,见昊天带着宋清芳向她跑过去,她的眼泪便止不住掉下来。   “殿下,皇后娘娘已经被你母妃与陛下逼死了,她已经死了!”雨荷淡淡的看了宋清芳一眼,眼神凄婉无助。   昊天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棍,闷闷不乐地松开宋清芳的手,不言不语的走到门槛上坐下,捧着自己的小脸沉默不言。   “姑娘,奴婢是萧国战王爷家奴,只因贵国殿下执意声称奴婢是皇后娘娘,这才被留下来……”   宋清芳的话没说完便被雨荷打断,她疑惑地问:“你说?你是战王的人?”   听了雨荷的话,宋清芳看向她的眼神变得锐利,可雨荷却丝毫不查,只是疑惑地看着不远处那开得正艳的木兰花说:“既是如此,劳烦姑娘了,殿下他过度思念皇后娘娘,才会产生幻觉。”   宋清芳疏离一笑,眼神却不住地飘向坤宁宫的正殿。   三日后,悦来客栈。   宋清芳站在客栈门口,眸色沉沉地看着那块古朴的牌匾,一转头便看见一队宋家家奴朝她这边走来。   宋清芳不及细想,提着裙摆便朝二楼天字号客房走去。   叩叩叩!   “今日的风是甜的还是咸的?”门内一个低沉的男声问。   宋清芳清清喉咙柔声说:“咸的!”   她话音刚落,便被人大力扯入房中,一气呵成的被压在门板上。   “王爷?”宋清芳没想到,留下来接应她的人,竟是萧战尧本人,那一刻她的内心无比震撼,震撼与男人对权势的执着,竟比性命都要重要。   “你倒是真有几分本事!”萧战尧说罢,便伸手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扯下来,淡声说:“我要给你换个装扮,趁陈宏烈还不曾发现前出城。”   宋清芳点头,见桌案上放着一个包袱,也不待萧战尧吩咐,便拎着包袱去到屏风后面,三两下解开衣衫,换成包袱里的衣衫。   她走出来时,却见萧战尧正不紧不慢地更衣,宋清芳没想到他也会更衣,吓得缩回屏风后藏好,可萧战尧却淡声说:“过来,给本王更衣!”   “诺!”宋清芳深呼吸,逼着自己不看萧战尧裸露的蜜色皮肤,伸手替他整理衣襟。   两人靠得近了,宋清芳便能感觉到萧战尧灼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脖子,酥酥痒痒的,让她脖子上,脸上的绒毛都跟着跳起舞来。   而萧战尧只是滚动着喉结,眸色灼灼的看着宋清芳,这个谜一样的女人,他真是越发好奇。   “王爷,可以走了么?”替萧战尧更衣后,宋清芳微微退开,再也不看他一眼。   萧战尧扬眉,将两人的衣物放在一处,从身上取了药瓶撒了些许白色粉末,两人的衣服便化作乌有。   两人化妆成一对普通的江湖夫妻,紧赶慢赶走到城门口,却见士兵戒严,拿着画像对比过往行人。   宋清芳疑惑地看了萧战尧一眼,萧战尧却握住她手,给她安慰。   检查轮到他二人时,宋清芳淡淡地扫了一眼那画像,却是萧战尧和萧翼,还有她所假扮的宫女的画像。   一盏风存 说:   喜欢的朋友,可以点击收藏和追书,方便下次查阅哦~!   还有谢谢大家打赏~!        第10章你往哪摸   “官差大哥,这两人谁啊,长得倒是挺俊的?”宋清芳如同平素大街上所见的江湖女子一般,带着些许放荡的意味指着画像上的萧战尧与萧翼问。   那官差调笑说道:“你家相公在你身后,你却说别的男人俊俏,骚娘们你就不怕他弄死你呀?”   “瞧大哥说的,我们江湖中人不拘小节,再说了,人在江湖,什么行当都得做不是么,我看着三人倒像是要犯,不知抓到有没有赏金?”   在宋清芳与那官差插科打诨时,萧战尧一直拧眉不语地看着宋清芳,一个深闺女子,竟如此知晓江湖规矩,时而闺秀时而放荡,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抓到了自然有赏金,只是这俩货是萧国的俩王爷,那小娘们是萧国赫赫有名的战王的姘头,你想抓他们,怕是不容易吧?”   “哟,大哥别瞧不起人,要是奴家将那三人抓住了,回头请大哥喝酒!”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两人出城后,萧战尧便带着宋清芳直奔城外小树林,眸色凉凉地将宋清芳抵在大树上,厉声问:“宋清芳,你怎么出的皇宫?怎么知晓这么多江湖规矩?”   “皇宫内有密道可进出,我知晓密道,自然能来去自如,江湖规矩,朝野趣事,都是父亲送来的野本上所描述,战王始终怀疑我么?”   宋清芳挣扎无果,便只能别过头去不看萧战尧。   萧战尧勾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向自己,他说:“不管你是宋清芳,还是陈国皇后,本王都能将你查出来!”   说罢,萧战尧便拉着宋清芳走到树林深处,却见那里有一辆马车,车辙上坐着个老头,见他们来,便对着他们笑。   萧战尧径自上车,丝毫没有要帮助宋清芳的意思,宋清芳无奈,只得求助那老人:“老伯,可否帮我一下?”   “啊啊啊……”老伯发出嘶哑难听的低鸣,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宋清芳能清楚地看见,那老人的口腔内,没有舌头。   求助无果,宋清芳只得将裙裾提将起来,试图往马车上爬,就在她几乎要成功时,萧战尧却从马车内出来,同时向天空抛出去三只信鸽,信鸽扑棱翅膀飞走时,吓得宋清芳脱手摔了下去。   她无力的闭上眼睛,等着承受痛意,可料想的痛意没来,却觉得自己腾空而起,她好奇地睁开眼睛,却见自己纤腰被萧战尧缚住,已经稳稳地落在平板上。   “多谢!”宋清芳说罢,便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再也不看萧战尧一眼。   她这般表达愤怒与不满,萧战尧嗤之以鼻,只冷冷扫了她一眼,便拍了拍车夫的肩膀,示意他赶车离开此地。   马车内空间很大,与普通马车不同,萧战尧的马车上,有一个小榻,可供人躺卧,小榻上有一个小儿精致的八仙小几,小几上放着铜制茶壶与茶盏,后面整齐码放着两床淡绿色的锦缎棉被。   萧战尧大刀阔斧地坐在榻上,宋清芳自然不便与他同坐,便尴尬地站在一旁。   “过来!”萧战尧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宋清芳没动,萧战尧勾唇冷笑:“山路颠簸,你……”   萧战尧话音未落,宋清芳便站立不稳,整个人朝萧战尧身上扑去。   “你往哪摸?”萧战尧浑身绷紧,这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一盏风存 说:   嗯,王爷被调戏了~!   此处应有掌声~!   还有,喜欢的小可爱们,可以手动收藏追书,实时查看更新,很方便的~!   群么~!        第11章春水搅乱   原来,颠簸之中,宋清芳扑到萧战尧身上,手刚好放在萧战尧的裆部,一个貌美的女子,带着香风扑到他怀里,还很巧妙地按住他最要命的地方,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好男儿,萧战尧几乎瞬间便有了反应。   宋清芳的俏脸刷一下便红透了,即便是隔着人皮面具,萧战尧都能看见那股子绯色,在他眼前如桃花绽放。   “抱歉!”宋清芳慌乱不已地起身,可那马儿像是与她作对一般,颠着跑得欢实,将她又一次抛到萧战尧身上。   这次,萧战尧几乎是存着看戏的心情,一边暗自调整呼吸,一边看宋清芳这个随时给他惊喜的女人,该如何应对眼下的状况。   可不曾想,宋清芳的反应,竟是选择跪在萧战尧脚下,紧紧地抱住自己,直到马车驶入官道,变得平稳,她才起身,规规矩矩地坐在角落。   看穿她的防备与不安,萧战尧却不置一词,只睨了她一眼,便从暗格中拿出一本兵书研读起来。   “那个……王爷……可否借一本给我看看?”宋清芳发现,萧战尧看的竟是前朝战神靳康所著的《珲山军事要论》。   两人相处时日不多,可萧战尧眼中的宋清芳却是无比端庄的,他何曾见她用这般痴迷的眼神看过什么?   不过,以她画军事地图的实力,喜欢兵书也不足为怪。   萧战尧也不吝啬,指着暗格说:“这里面有数十本兵书,都给你看,不过……”   宋清芳原本笑逐颜开,可一听到萧战尧的不过,便即刻垮了脸,那一瞬间,萧战尧忽然想起他王府里那只总是在他身边蹭的小白猫,每次他逗弄它时,它便会即刻炸毛。   “王爷放心,我不会弄坏王爷的书!”感觉到萧战尧眼里的戏谑,宋清芳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一次激动起来,脸上刚退的红云,再次飞上脸来。   萧战尧不甚在意的抬起书来看,连眼神都不屑与宋清芳交流一下,便凉声说:“看完之后,将弊端与心得写出来。”   “好!”宋清芳说罢,便捧着兵书看了起来。   宋清芳看书喜欢做笔记,每次她下笔,萧战尧皆会放下书本,看她书写,偶尔还会与她交流心得,不觉间便是暮色西沉。   洛川河边。   聋哑老伯让两人下车,他将马儿放下来吃草,碍于早些时候萧战尧的见死不救,宋清芳不敢轻易下车,便坐在平板上看着欣赏难得的长河落日圆。   另一边,萧战尧下车之后便没入一旁的树林之中,他的对面,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拎着三只信鸽,恭敬地递给萧战尧说:“王爷,查清楚了!”   萧战尧点头,从那人手里接过纸条,却见第一张纸条上写:“宋氏清芳,却与林后一般姿容,且出逃那日,宋府平静。”   第二张纸条上书:“林后确薨无疑,抛尸乱坟岗,尸体尚在。”   第三张纸条上书:“宋博谦尚不知林后薨死,仍在寻其女。”   “哼,宋博谦,你胆子真不小!”萧战尧说罢,便将纸条交给黑衣人,淡声说:“莫同,潜回邑城,让她随时监视好宫里一切,伺机将林后之死公之于众。”   一盏风存 说:   我家王爷被非礼了,都没有反应啊!/(ㄒoㄒ)/~~   嗯,今天1111,败家娘们们,好好败家吧,败完之后,别忘了回来看我,喜欢的话,请戳收藏~!        第12章疯和尚   莫同消失于树林之中后,萧战尧便转身回到马车处,见宋清芳坐在车辙上托着香腮看落日,那画面如同静止一般,美轮美奂。   “宋清芳,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萧战尧在心里暗声说。   这时,树林里忽然有个黑影一闪而过,萧战尧心生警觉,即刻跟着黑影飞去。   宋清芳不知树林里发生的一切,见那聋哑老伯吃力地打水生火做饭,她于心不忍,便下了马车,主动提出要帮老伯。   那老伯不会说话,却极爱笑,友善地教宋清芳添柴顾火,他这才放心去河边处理牛肉。   嘿嘿!   忽然,宋清芳觉得一阵冷风吹过,耳边便响起这样一声笑声,那笑声阴沉,飘忽不定,在这荒郊野外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宋清芳手执被她烧成黑炭的木棍,凉声问:“战王爷?”   “小姑娘不可爱,尽想着情郎!”   宋清芳以为是聋哑老伯在说话,可细看老伯却不曾转身,离得甚远,更不可能在她耳边说话。   宋清芳且惊且怕地咽了一口口水,谨慎地举着木棍看着周围,可周围一片平静,除了在专心切肉的老伯,哪里还有别人?   “哎呀呀,不逗你!”   那人再次开口,瞬间宋清芳旁边便坐了一个鹤发童颜,一身脏污的老头,这老头打扮得不伦不类,明明带发,身上却披着袈裟,脖子上挂着硕大无比的一串檀香木佛珠。   “丫头!”他见宋清芳不曾发现他,便伸手拍了宋清芳一记。   宋清芳一转身,便看到那老头斗鸡眼状看着她,她吓得踉跄后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老伯……”   “没眼力见的疯丫头,看见没有,人家是大师,叫我大师!”他伸手扯了他身上那已经看不出本色的袈裟给宋清芳看,表示他的身份。   好吧!   宋清芳从善如流地再次开口:“大师,您何故吓我?”   “好玩啊!”大师手舞足蹈地大笑着,伸手便取了一条烤鱼往嘴里塞。   呃!   面对这样一个……姑且说他是和尚的疯和尚,宋清芳无言以对。   那大师许是不惯这样的沉默,三两下将烤鱼塞进肚,伸手在他那件已经脏不可言的袈裟上抹了抹,执起宋清芳的手说:“我要给你摸骨,你介意么?”   介意啊!   可疯和尚问这句,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他嘴上倒是很客气的问宋清芳介意不介意,可手却一点都不介意的已经搭在宋清芳的手腕上。   “你这小女子命格奇怪啊,明明才几钱的贱命,却又这般贵重,不得了不得了!”疯和尚一番颠三倒四的言论,让宋清芳哭笑不得。   可她性子温软,即便觉得这老和尚疯癫无状,看她还是全力配合,柔声说:“大师可还要吃些东西?”   “你不要打扰人家算命,喏,野果子很好吃,将嘴堵上!”疯和尚从衣袋里掏了几个野果子丢在宋清芳面前,恶声恶气地说。   宋清芳无奈,只好闭嘴不言。   “小丫头,你还是回家吧,不该在外面流浪,可惜了你这贱中贵命之奇特命格!”疯和尚说罢,从地上捡了一个野果便自己啃了起来。   一盏风存 说:   今天都败家去吧,谁也别理我,因为……我也要败家~!        第13章搅局的疯和尚   “你是何人,竟在此装神弄鬼糊弄人?”   听到萧战尧的声音,宋清芳本能起身,朝他奔去,而萧战尧全身紧绷,将宋清芳藏于身后,防备地看着疯和尚。   疯和尚听了萧战尧的话,将已经快咬掉的野果放下,嬉皮笑脸地说:“本大师没有装神弄鬼呀?”   萧战尧气短,疯和尚东奔西跑带着他在树林绕了一大圈,却状似无辜地说,他没有装神弄鬼,鬼才信!   “哎呀,你这个小年轻,长得挺俊的,做什么那般严肃,你看看你将你媳妇吓成什么样了?”疯和尚嘻嘻哈哈的走过来,伸手便要去拉萧战尧。   明明就是他将自己吓到了,可好?   若不是碍于自己闺秀之名,宋清芳真想翻个白眼!   萧战尧见他袭来,上前一步与他对招,两人便围着火堆打了起来,与其说是打,不如说是老和尚有意调戏。   他伸手握住萧战尧的肩膀,从肩膀处滑下来,眼里全是笑意。   尽管不懂武功,可从萧战尧的状态来看,宋清芳知道,他定是遇见对手了,这疯和尚功夫一定比萧战尧还高。   “停停停,都打饿了,小伙子你给我一壶酒,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可好?”疯和尚忽然撤招,足尖轻轻一点,便远离了萧战尧。   萧战尧眸色凉凉地看着疯和尚,冷冷地移步到火堆边,淡声对宋清芳说:“去,将我的西风烈拿一壶过来给前辈!”   “诺!”宋清芳福了福身,转身去马车拿了酒递给疯和尚,而疯和尚全程左一眼右一眼地盯着宋清芳与萧战尧看。   疯和尚畅快淋漓地喝了两口酒后,便拍着手说:“小伙子,你过来,大师我给你说秘密!”   “既是秘密,大师何必告诉在下,在下一点兴趣都没有!”萧战尧说罢,便拉着宋清芳往另一边走去。   可疯和尚疯起来便没完没了,他将酒瓶丢在地上,指着萧战尧说;“你不要听,本大师却非要说,你给我过来!”   伸手便去抓萧战尧,萧战尧一把将宋清芳推开,宋清芳触不及防,被推倒在地,疯和尚拧眉看向萧战尧说:“你竟这般待你媳妇儿?”   “不是,大师您看错了,我只是我家公子爷的奴婢!”宋清芳面色一红,急忙解释道。   哼!   疯和尚嗤之以鼻,指着萧战尧的脸说:“你们俩明明就是夫妻,还非骗大师我,你们真当我是疯子么?”   萧战尧与宋清芳双双点头,在他们看来,这老和尚疯疯癫癫,他若不疯,这天下便没正常人了?   “你们……”疯和尚跺脚,抓着萧战尧的手便将他摁住,对着他的耳朵耳语了一番。   萧战尧挣扎不休,可在疯和尚说到一半时,他的面色便变得十分难看,他冷冷的剜了无辜的宋清芳一眼,而后伸出脚去踢疯和尚。   疯和尚滑的跟泥鳅似的,东躲西藏一番逃避,硬生生逼着萧战尧听他说完。   疯和尚说到最后时,萧战尧忽然咬牙一把揪住疯和尚衣领,厉声说:“这不可能!”   “这世间诸事,有什么不可能呢,你说对么,小娘子?”在老和尚看向宋清芳的那一瞬间,宋清芳忽然有种被看穿的恐慌。   “找死!”萧战尧忽然出手,从腰间取了软剑,杀气腾腾地看着那疯和尚。   一盏风存 说:   神助攻疯和尚~!        第14章袖手旁观   宋清芳见萧战尧拔剑,心里咯噔一下,不由得揣度,到底是什么样的对话,才会让萧战尧这样清冷的人,拔剑相向?   疯和尚游刃有余地与萧战尧拆招,很显然,他并未打算真的对付萧战尧,只是当萧战尧在与他玩耍一般。   萧战尧亦是心惊不已,虽然他知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可这疯和尚如此功夫,不可能在江湖上一点名气都没有。   可他思索再三,对这疯和尚的身份却一无所知,最可怕的是,疯和尚与他说的话,若是真的有天会成为现实,那他该怎么办?   所以……   萧战尧忽然转头,剑指宋清芳。   宋清芳惊愕地看着萧战尧的剑朝着自己刺过来,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   “混账小子,你连她都舍得杀?”疯和尚见状,追上来握住萧战尧的剑,他的剑堪堪停留在宋清芳脖子上,那剑尖已经刺破宋清芳脖子的表皮。   若是疯和尚晚一步,那宋清芳必死无疑!   她吓得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萧战尧,喃喃道:“为何……”   “不为何!”萧战尧冷冷说罢,一脚便将疯和尚踢开,接着将剑朝疯和尚砍下去,疯和尚见状,大笑不止说道:“少年,有前途!”   说罢,便动了真格与萧战尧对打,良久之后,疯和尚忽然卷曲着如鹰爪一样的手指,朝宋清芳的脖子抓去。   宋清芳不明所以,还来不及躲开,便被萧战尧一把扯到怀里,她还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却见疯和尚手里拿着一把寒气森森的匕首,朝萧战尧的心窝子处捅去。   “小心!”宋清芳本能伸手推了萧战尧一把,将自己置于那疯和尚的利刃之下。   哈哈哈!   疯和尚大笑不止,手腕一转,便将匕首收入掌中,蹦蹦跳跳地说:“总有一天,你也会如她待你这般,为她奋不顾身!”   疯和尚将匕首放在宋清芳掌心,柔声说:“他日必有用处,再相见时,大师希望你已经降服了这匹恶狼!”   言落,疯和尚没入树林,快速消失。   宋清芳愣愣地看向萧战尧,萧战尧同样不解地看着她。   良久之后,他才凉声开口:“我们只是盟友,日后遇见这般情况,你无需如此拼命……因为,你遇到危险,我也会袖手旁观。”   “好,我记下了!”宋清芳浅笑嫣然,而后将匕首纳入怀中,仔细珍藏。   她知道,萧战尧绝非说说而已,在他的家国大义面前,一个盟友而已,他自然是不会在意的。   两人沉默良久,聋哑老伯才处理好食材过来,一并放在锅里炖煮,宋清芳将疯和尚留下的野果子拿到河边去清洗,一滴泪触不及防地掉在河中,激起的水花不大,宋清芳的心里却惊涛骇浪。   可再回转过生来时,她却沉静如水!   夜里,聋哑老伯守在马车外面,宋清芳与萧战尧各自占据一边床榻,萧战尧说:“我们不去萧国,待萧翼过来会合,便回去邑城。”   “为何?”宋清芳觉得,此时回到邑城,对他们而言,并非一件好事。   “你放心,待你回去之后,宋家绝对不会再逼你去皇宫!”萧战尧只说了这句,便没再与宋清芳解释。   宋清芳无言以对。   “休息,明日开始,我教你防身的功夫!”说罢,萧战尧便自己倒在榻上。   宋清芳愣住,这……   “想报仇,就得习惯任何突如其来的状况,哪怕让你去陪陈宏烈睡!”   一盏风存 说:   加更,谢谢我家漂亮大宝贝和晓芳妹妹的打赏~!        第15章午夜梦回   萧战尧的话,像一根刺扎在心口,让宋清芳心里很是不快,她动了动嘴唇,淡声说:“王爷……内心可有抗拒之事?”   萧战尧听了宋清芳的话,耳边忽然就响起那疯和尚的话,他伸手一把将宋清芳拉过来,翻身压在身下,邪肆勾唇说道:“有,但你永远也无法触及!”   说罢,他将宋清芳放开,自己缩在另外一边的角落里,再也不看宋清芳一眼。   宋清芳躺在榻上,睁着眼看着马车的穹顶,凄迷的眼神中,含着淡淡的哀伤,萧战尧挥手灭了烛火,良久之后,才听到宋清芳的位置上传来一声轻叹。   夜里,宋清芳额头渗满冷汗,用手将自己紧紧抱住,无助地呢喃道:“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萧战尧惊而坐起,眸色凉凉的看着无助的宋清芳,良久之后他才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宋清芳。   可宋清芳却紧紧抓住萧战尧的大手,急切地说:“父亲母亲,快跑,大哥快跑……快跑!”   “为何要跑?”萧战尧眸色一凉,看向宋清芳的眼神已经有了杀气。   宋清芳嘴唇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幽幽一叹,而后便用自己的脸颊蹭萧战尧的大手,脆弱地说:“我好累,好怕,好无助,你救救我好不好?”   “我是谁?”萧战尧继续问。   宋清芳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衬得她整个人楚楚可怜,萧战尧一度以为,她已经安然入眠,可他刚准备松手,却听见宋清芳幽声说:“萧战尧!”   在这样的寂夜里,听到一个妙龄女子缱绻地喊着自己的名字,这对男人而言,仿似有致命的魔力一般,这一刻,萧战尧不再是征战沙场杀伐果断的将军,他的心已经变成了一汪清冽的河水,里面蒲草柔柔。   鬼使神差地,萧战尧伸手将宋清芳搂在怀里,宋清芳嘴角绽开笑容,轻轻柔柔的笑着,安然入梦。   翌日清晨。   宋清芳醒来颇早,她一张开眼,便发现自己在萧战尧怀里安睡,她吓得愣住不敢动。   良久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拨开萧战尧放在她腰间的大手,萧战尧不耐烦的冷哼一声,宋清芳原本以为他要醒来,可他却只是翻了个身,便继续睡了。   宋清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将快跳出来的心安抚回去,像被狼撵一样,逃也似的下了马车。   原本熟睡的萧战尧清冷地睁开眼,甩了甩被宋清芳枕了一夜,有些发麻的大手,翻身坐起来,眸色沉沉地看向外面的宋清芳。   宋清芳起身后不久,哑伯也跟着起身生火做饭去了,宋清芳一个人来到河边,用手轻轻地拨了拨清澈的河水,河水稍微有些凉,可她却毫不介意,伸手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待人皮面具软化之后,她才循着边缘,慢慢将面具撕下来。   哑伯见得宋清芳真容,有片刻怔忡,宋清芳报以微笑,他便跟着笑了起来。   马车上传来一阵响动,接着便是一身黑衣的萧战尧从马车上走下来,看见萧战尧,宋清芳脸上的笑容马上敛去。   可是出于礼数,她还是屈膝给萧战尧行礼:“王爷早!”   “早!”萧战尧说罢,便上手将宋清芳的手扣住,狠狠一甩,便将她甩在地上。   一盏风存 说:   喜欢的话请收藏,后面会更加精彩~!   十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16章损招   呃!   宋清芳疼得呲牙,可萧战尧却冷声说:“从即刻开始,不管站在谁的身边,都要随时保持警惕,否则死的人将是你自己!”   “起来!”萧战尧冷冷睨了宋清芳一眼,仿佛站在他眼前的女人,不是一个女人,只是他万千士兵中的其中一个。   宋清芳爬起来后,防备的看着萧战尧,只要他动,她便立刻改变站姿,并将从地上捡起来的一块尖锐的石头牢牢握在手中。   对于她的应变能力,萧战尧十分欣赏,只是他这人冷漠惯了,言辞之间不可能给与肯定。   萧战尧绕到宋清芳身后,伸手扣住她的脖子,灼热的呼吸便喷洒在宋清芳裸露的肌肤上,让她的呼吸与心跳都跟着急促起来。   “要是有人这般扣着你的脖子,你只需掰着他的虎口往后努力压,脚上使出最大的力气,狠狠的踩他的脚,便能出其不意的摆脱他。”   萧战尧边示范,宋清芳边跟着他的提示做,伸手掰萧战尧的大手,而后伸脚去踩萧战尧。   宋清芳的领悟能力虽然不错,可萧战尧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还十分可恶地说:“我教你的招式,你自然就对付不了我!”   “谁说?”忽然,树林里传来一声突兀的女声,打断了两人的教学。   “谁?”萧战尧拧眉,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便朝发声处弹过去。   哎哟!   “我艹,能不能走点心,姑奶奶是来指导你撩妹的!”说话间,一个发色怪异,衣衫不整的女子从树上很不雅观地掉下来。   此女行为怪异,状似疯癫,宋清芳与萧战尧互看一眼,不由得想起那疯和尚,只是两人尚不知那疯和尚是不是与这疯丫头是一伙的。   “喂帅哥,看你的样子好像很有钱是不?”女子问。   萧战尧拧眉沉默不言,宋清芳便站出来柔声说:“姑娘适才说我家公子爷所教招数,我是可以赢过他的是么?”   “那是当然,你长得这么漂亮,跟这糙老爷们学武,他吃了豆腐不说,还凶巴巴,简直就是渣男,姐姐我教你一招,保证你能赢了他,但是你得养我,直到我找到回家的方法。”   且不管这女子满嘴疯话是何等的离经叛道,在宋清芳看来,现在只要能让她赢得萧战尧,她便觉得心里能舒坦一些。   宋清芳看萧战尧,萧战尧却不以为意地说:“若是她能助你打赢我,我便将她留下,做你的贴身侍婢……只需负责你的安全即可!”   萧战尧一边说一边看那女子的反应,女子听到贴身侍婢时,嫌弃得瞬间便要翻脸,可一听到最后一句,便立刻笑逐颜开。   她将宋清芳拉到一边,嬉皮笑脸地说:“我叫张晓芳,今年十八岁,我告诉你……”   晓芳附耳与宋清芳说了招式,宋清芳一张小脸跟染了色似的,能看见的地方全是一片绯色。   “晓芳姑娘何故……”如此豪放!   “哟,那人家要杀你,你就将你那细脖子伸出去让人家拧是么?”晓芳伸手拍了宋清芳一记,推着她便将她送到萧战尧怀里。   萧战尧顺势勒住宋清芳的脖子,宋清芳万般为难地说:“得罪了,公子爷!”   萧战尧不明所以,眼神清冷地看着她,正要说话,却感觉宋清芳的腿强行挤到他的双腿间,那细腿往上一用力,一股钻心之痛便朝他袭来。   一盏风存 说:   晓芳,你想过你的以后没有?   回复(29)        第17章城门血案   “你……”萧战尧哪曾想,那小丫头竟会教宋清芳这般下三滥的招数?可他实在是疼的紧,也没力气继续挟持宋清芳,只得松手。   宋清芳见萧战尧脸色苍白,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便站在隔萧战尧不远处关切地问:“公子爷……”   “宋清芳,你给爷闭嘴!”萧战尧不敢保证,她若多说一句,自己会不会立刻将她掐死在这里。   见他实在是痛苦得紧,宋清芳心里一软,便走过去跪在他面前,扶着他说:“我扶你去休息吧?”   萧战尧深呼吸几下,在张晓芳张狂的笑声中,他淡声说:“这丫头行为虽然乖张,但胜在机灵,留下她,你与她学些防身之术……日后用得上。”   之后,萧战尧手把手教授宋清芳,让她与张晓芳搏击,那张晓芳的武功路数很是诡异,而且性子诡异莫辨,与宋清芳的聪明结合在一处,学起来颇有成效。   只是……   每每萧战尧靠近,宋清芳便觉得,自己原本如止水般平静的心湖,便像被人搅乱了一般,涟漪不断。   三日后。   萧战尧正扣着宋清芳的纤腰,握着她的手,让她与张晓芳对打,却见树林中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声。   “将马上之人给我打趴下!”萧战尧邪肆勾唇,抓着宋清芳的腰带微微用力,便将她往马蹄声中推去。   张晓芳见状,恶狠狠地瞪了萧战尧一眼,凉声说:“你知道那边来人是谁么,就叫她去送死?”   言落,张晓芳也跟着朝树林跑去。   树荫下,宋清芳一袭素雅白衣,端庄而立,静静地看着绝尘而来的骏马,却见马上坐着一翩然少年,鲜衣怒马,姿态潇洒。   竟……   “云姝……”那少年姿容出色,长相儒雅中带着些许孩子气,但天庭饱满,正气凛然,见到宋清芳,他惊得双眼圆睁,还不待云姝出手,他便已经从马上栽倒下来。   萧战尧见状,冷哼一声:“蠢货!”   话虽难听,可他却还是伸手护住少年,让他免于摔在地上。   “你看你,都把人吓晕了,以后没事别长这么丑!”张晓芳调侃道。   宋清芳哭笑不得,走到萧战尧面前,柔声问:“这位,便是萧翼小公子爷么?”   “云姝,云姝,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我就知道!”那曾想,那萧翼竟忽然转醒,一把将宋清芳搂在怀中。   呃……   “我不是……”宋清芳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萧战尧,却见萧战尧眸色沉沉,不置一词。   倒是张晓芳最是见不得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扯着萧翼便将他丢至一旁,凉声说:“一个大男人,要吃豆腐也得跟你哥学学,别让我们清芳妹妹觉得你在吃豆腐成么?”   “你谁……本王与云姝说话,哪轮得到你啰嗦?”萧翼被推开,气得指着张晓芳大骂。   张晓芳将衣袖撸起来,凉声说:“她都说了,她叫宋清芳,你干嘛非说她是云姝?”转念她又转向宋清芳问:“云姝又是谁?”   “云姝是谁关你何事,六哥六哥,我要替云姝报仇,你要助我!”萧翼扯着萧战尧的袖子哀嚎。   萧战尧有意无意瞟了宋清芳一眼,淡声说:“回邑城。”   听说要回邑城,宋清芳身体微微一震,她微微低头,谁也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只有萧战尧,眸色淡淡地看向她,满眼探究。   邑城北门。   一路上只听见张晓芳与萧翼两人斗嘴,宋清芳与萧战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不言的,听见繁杂熟悉的吆喝声,萧翼精神大振,撩开帘子大声说:“小爷我又回来了哈哈哈!”   “那是……”张晓芳顺着萧翼的目光看过去,却见城墙上挂着一老妪一妇人一孩童的尸体,因是夏季,一股子腐烂味儿扑面而来。   那老妪的头颅与身体是分开的,妇人裸身被挂在城楼上,有风吹过,那妇人消瘦的身体便在空中飘来荡去,最惨的,当属那个孩童,一双眼睛被剜了去,双手的十个手指也被人剁了去。   萧翼大喝一声:“我操你母亲!”便要飞身下马车,却被萧战尧扑过来狠狠摁住,他厉声对张晓芳说:“过来摁住他!”   可张晓芳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当场便呕吐起来,萧战尧害怕惊动了官兵,只得将萧翼打晕,丢在车内。   宋清芳见张晓芳呕吐,掀开帘子便问:“怎么回……”   她的话没说完,便紧握住帘子,死死地盯着城楼上那三具尸体看。   “别看!”萧战尧强行将宋清芳的头扭转过来,将帘子关上,宋清芳眼角划过一滴血泪,而后便剧烈的咳嗽起来,接着便不停呕血。   萧战尧眼里闪过一抹不舍,他将宋清芳狠狠的搂住,抱在怀里。   宋清芳咬住双唇,欲哭无泪地狠狠的揪着萧战尧的衣衫,而萧战尧疑惑地睨了两眼城楼上的尸体,并未说话。   进城之后,萧战尧并未即刻将宋清芳送去宋家,他将她带到自己在邑城的一所秘密据点,一路抱着她进入后院。   非同见萧战尧抱着宋清芳一路朝后院走去,狠狠的握紧拳头,一句话都不说。   白玉同见状,摸了摸鼻子,与张晓芳合力将萧翼送到房间。   萧战尧静静地看了宋清芳良久,之后才吩咐人,让白玉同去书房见他。   “玉同,本王若让你带人去将城楼上那三具尸体劫下来好生安葬,你做得到保得住我们的人,又能完成任务么?”   这是萧战尧第一次用这样疑惑的态度问白玉同,白玉同知晓,这与他们本身的任务没有任何关系,便经不住问:“王爷何故……”   “林后与贤王是知交好友,他……生性冲动,我怕他自己去做这件事,会有危险!”这个理由,说得他自己都不怎么愿意相信。   可白玉同自小跟着萧战尧,萧战尧在他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只要是萧战尧吩咐的,不管是什么样的任务,他都会尽量帮他做到最好。   “陈宏烈做事做到绝处,他这般对待林家人,无非就是想将还不曾落网的林天鹏与林云麒引出来,林家那两个人,皆是文弱书生,陈宏烈一定想不到,他们能去劫尸,王爷且放心,属下一定将此事办好!”白玉同做事向来牢靠,听他这样一说,萧战尧便知道这事能成。   萧战尧揉了揉眉心,淡声说:“那你去办吧,记住要以我们的人为重,实在抢不到,便退下来!”   “诺!”白玉同转身欲走,萧战尧却叫住他说:“吩咐下去,林天鹏与林云麒还不曾被陈宏烈杀死一事,千万不要告诉宋清芳!”   呃……   白玉同张了张嘴,却见萧战尧一副“我不想与你说话”的样子,他深知自家王爷的性子,摇了摇头,便转身离开了宅子。   半夜时分,白玉同来报:“王爷,已经劫下来,可实在是太臭了,便着人火化了,您看……”   “辛苦了去歇息吧!”萧战尧说罢,便再也没了声音。   翌日一大早,宋清芳恹恹的起身,张晓芳在她身边,几次开口想问话,可几次都开不了口,最后只能作罢。   “砰”一声,大门被推开,白非同站在逆光处,凉声说:“我家王爷让你收拾好,送你回宋家!”   一盏风存 说:   从今天开始,两千字一章开始了,感谢摩托罗拉手机   小葵_,妳好漂亮,和我们家晓芳儿的打赏,十点过还有一章~!   么么么么   喜欢的亲,可收藏起来,随时查看更新哦~!        第18章以后,你少撩他!   张晓芳见那白非同阴阳怪气,不由得怒气冲冲地说:“你早更啊!火气这么大?”   “哪里来的贱婢,滚远些!”说罢,便要对张晓芳动手。   张晓芳这人可吃不得半点亏,这一路走来,萧翼这般身份尊贵之人,她都是想掐就掐,想骂就骂,一个小小的白非同,她更不可能放在眼里。   “贱人你骂谁呢?”   “贱人就骂你!”白非同想也没想,就回了过去,压根就不知自己将自己骂了,张晓芳得意勾唇,伸手去将宋清芳扶起来说:“小姐,我们回家吧!”   宋清芳无可奈何地睨了张晓芳一眼,柔声对白非同说:“多谢姑娘!”   这一句好话说出来,白非同就算有多大的怒气,也不便再发作了,她若是再发作,那就真跟神经病没什么区别了。   “出去,我要整理房间!”白非同气不过,虽然不便大打出手,可言语上还是气不过。   宋清芳颔首道谢,与张晓芳一同走出厢房,刚走出来,那张晓芳便如同市井流氓一般,对着长身玉立站在院子里的萧战尧吹口哨。   “我说,这萧战尧长得可真是极品,这样的极品,你咋就不弄来给自己玩玩?”晓芳扶着宋清芳,眼睛却无法从萧战尧身上挪下来。   宋清芳苦不堪言,伸手拍了一下张晓芳的后背,淡声说:“你是个女子,矜持些!”   今日的萧战尧确实……有些勾人!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斜襟长袍,上面用银线绣着一只苍鹰,外面罩了一件白纱外袍,看上去斯文有礼,却不迂腐。   “公子爷早!”宋清芳屈膝给萧战尧行礼。   萧战尧淡然点头,语气难得柔和:“你,可休息得好?”   “多谢公子爷关照,挺好的!”说罢,她便垂下头不再言语。   萧战尧清清喉咙说:“我送你回去吧!”   “多谢!”两人你来我往一番客气,张晓芳却看得心里直发怵,她轻轻的扯了宋清芳的衣袖说:“我说,这人应该大有来头吧?”   “他是萧国的战王爷萧战尧。”见张晓芳一脸懵,宋清芳再次开口问:“你没听过?金陵兵马壮,萧郎玉面寒的萧战尧,萧国的大将军王……”   这样解释都无用,宋清芳只能选择闭嘴。   “我只知道金陵的鸭血粉丝好吃!”张晓芳翻了翻白眼,还砸吧两下嘴。   宋清芳被她气笑了,这女子出现得奇怪,行为也怪异,若不是宋清芳觉得这人性子不错,真以为她是个小疯子。   “你们说什么?”萧翼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鬼鬼祟祟从两人中间擦肩过来,吓得两人俱是一愣。   萧战尧拧眉不悦地看向萧翼,淡声说:“今日,你且老实在家待着,大街上还四处张贴着皇榜要捉拿你,不想死那般快,便乖乖待在家。”   “六哥,你真要将宋清芳送去宋家呀?”他还想着要借宋清芳去皇宫吓唬吓唬那对奸夫淫妇呢?   萧战尧不想理会他,眸色凉凉的剜了他一眼,便对宋清芳说:“该启程了!”   宋清芳上了马车后,正要掀开帘子进去,却忽然回头对萧翼说:“小公子爷,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她回头的那一瞬间,缱绻潋滟的眸子,像极了故人的眼眸,萧翼的眼眶瞬间便热了。   马车上。   萧战尧冷声说:“以后,你少撩他!”   噗!   宋清芳没说话,张晓芳却笑开了,她斜睨了萧战尧一眼,戏谑地说:“怎么,萧大公子这是吃醋?”   “别胡说,你快些坐好!”宋清芳一把将张晓芳拉过来坐下,这才回头与萧战尧说:“王爷请别介意。”   萧战尧冷冷地剜了张晓芳一眼,淡声说:“宋小姐回去之后,也请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许诺!”   “不敢或忘!”两人打哑谜一样的对话,让旁观者张晓芳很是郁卒,可她这人又十分聪明,不该她问的,她便不问,专心看着外面的街景,只当自己是一只不怎么好看的花瓶。   一刻钟后,宋府门前。   “爷。宋家到了!”白玉同恭敬地站在车帘外说。   听到白玉同的话,宋清芳身子一僵,不知怎地,忽然就伸手抓着萧战尧的手,萧战尧正要起身,被宋清芳这样抓着,他拧眉不悦的看向她。   呼!   “张姑娘先下车!”萧战尧说罢,回握住宋清芳的手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要进宫,谁也无法保证我的明天,我有一事相求,却不知王爷能否应允?”宋清芳眸色戚戚地看着萧战尧,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楚楚可怜,让萧战尧的心弦无端被拨乱。   他咽了一口口水,淡声说:“你说来听听……”   “我若死在宫里,希望他日王爷踏破陈国国土时,能将陈宏烈与田香儿的尸体悬挂在城门上,如今日所见那般。”   “好,允你!”萧战尧说罢,宋清芳便放开他的手,决然的踏出马车,徒留萧战尧一个人,看着他空荡荡的手掌之中,再也没有属于她的温度。   “小……小姐回来了!”宋家门房一见到宋清芳,便吓得屁滚尿流的往中堂跑去。   顷刻间,宋家家主宋博谦领着大夫人宋苗氏,还有几房姨太太和宋清芳的弟弟妹妹便赶了过来。   “父亲……”宋清芳屈膝正要行礼,宋博谦却忽然一耳光甩了过来,萧战尧原本离得远,见宋博谦动手,他竟不假思索的扑过来,将宋清芳拉到自己怀里。   你……   “萧战尧,你不是说没见过小女么?为何又与她一道?”宋博谦打不上宋清芳,便将所有的怒气都转移到萧战尧身上。   萧战尧勾唇淡笑,不疾不徐地说:“本王在洛水才见到宋姑娘,你说对么,宋姑娘?”   “父亲,女儿确在洛水得见萧公子,若不是他相救,女儿便回不来了!”   “哦……?”   宋博谦疑惑地看着萧战尧,又看了看宋清芳,最后无奈叹息:“既然回来了,便回绣阁去老实带着,夫人带她下去。”   宋夫人宋苗氏得见宝贝女儿回家,自然欢喜若狂,拉着宋清芳便要走,宋清芳回头,对萧战尧颔首道:“萧公子,就此别过!”   “姑娘请!”萧战尧说罢,转身看向宋博谦,淡声说:“宋将军,能聊聊么?   一盏风存 说:   王爷不让女主撩弟弟,要撩也要撩他   回复(14)        第19章回到宋府   “战王好魄力,难道就不怕老夫将你交给陛下么?”作为一个被皇家通缉的要犯,萧战尧出现在宋府,着实是大胆了些。   萧战尧神色淡淡地看向宋清芳消失的方西,眼神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复杂,而后开口说:“初见宋小姐,我一直以为她是林云姝……”   “王爷此言何意?”宋博谦听了萧战尧的话,立刻就不淡定了,冷厉地打断萧战尧的话,而他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群黑衣人。   萧战尧依旧眸色淡淡,不疾不徐地说:“想必宋将军也十分清楚,陈宏烈对林云姝余情未了,之所以除掉林云姝,不过是林天鹏不识抬举,可宋将军就不一样了,宋将军长袖善舞,又是陈国的肱骨重臣,若是宋小姐此时进宫,将军以为如何?”   “战王当本将军傻么,陛下刚弄死了林云姝,我就将与林云姝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儿送去膈应他,届时陛下龙颜大怒,屠杀了我儿清芳,我势必会与陛下失和,到时候陈国军中无将,王爷便可为所欲为了是么?”   想的可真远!   萧战尧不禁佩服宋博谦这人人皆危险的多疑性子。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再说了,宋将军哪里需要把宋小姐送到陈宏烈面前,只要一次意外相遇就够了!”   与聪明人说话,好就好在,你不必点得太通透!   “战王将小女送回来,还处处点拨,到底所为何事?”宋博谦如此说话,便说明他已经接受了萧战尧的提议。   萧战尧勾唇淡笑,云淡风轻地说:“我若是,只想让将军在陈宏烈面前美言几句,让他撤销对我的通缉即可,宋将军大抵是不信的吧?”   “有何不可?”没想到,宋博谦竟答应了,萧战尧勾唇邪肆地笑,这老狐狸!   采薇阁。   宋清芳被宋苗氏带回绣阁,一进门便拉着宋清芳四下打量:“你这孩子,跑出去这样一趟,瘦了好些不说,还黑了,真是不知轻重。”   宋苗氏这人,典型的邑城贵妇该有的样子,虽然已经人老珠黄,可胜在保养得好,加之锦衣玉食,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稍微年轻一些,一双丹凤眼凌厉得紧,薄唇轻抿的样子,看上去有几分刻薄。   “母亲,我错了!”宋清芳说罢,便要下跪给宋苗氏道歉。   宋苗氏见状,激动的将宋清芳扶起来说:“哎呀,罢了罢了,也幸好你那日跑了没入宫去,要不然宋家惨矣,你知道吧?那林云姝其实早已经被陛下与田贵妃弄死了!”   听到宋苗氏的描述,宋清芳淡然不语,可眼神却闪烁不定。   “你也别怕,反正那林云姝都已经死了,你父亲应该也不会逼你进宫了,不过女儿,母亲有些不明白,明明已经说好的,那日你何故反悔跑了出去?”宋苗氏越想越觉得宋清芳逃走得不是时候。   呃……   宋清芳眼神闪过一丝惊慌,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为难地说:“不满母亲,逃亡途中,女儿摔到了脑袋,醒来后,除了记得自己叫宋清芳,记得父亲大人是宋将军外,其他的事情全都不记得了!”   什么?   宋夫人一听,这怎么得了,赶紧叫人:“来人,去请大夫过来给小姐看看伤!”   “夫人,不必请大夫了,小姐的病我就会瞧,她这是得了失忆症!”张晓芳从门外走进来,躬身对宋苗氏说。   宋苗氏见张晓芳那一头稻草似的头发,心里便膈应得慌,她冷声说:“你又是何人?”   “母亲,当日女儿外逃,起先便是被晓芳姑娘所救,后来才遇见的萧公子,晓芳姑娘乃是名医,当初若不是有她,女儿只怕性命不保!”   宋清芳忽然感叹,萧战尧这人用人大胆,可却十分厉害,今日若不是有晓芳,她……   “那你说的那个什么失忆症,是怎么回事?”宋苗氏得知张晓芳是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言语之间这才对她好了许多。   宋清芳有些紧张地看着张晓芳,张晓芳却不疾不徐地开口说:“失忆症,就是病人头部遭到撞击之后,有淤血堵住海马体,而导致病人记忆神经缺失的一种病,有的病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淤血散尽之后便能好转,可有的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前程往事!”   张晓芳的解释十分新奇,宋清芳一连看了她好几眼,可她却坦然对着宋清芳笑。   不过,好在她也将宋苗氏糊弄过去了。   “既是如此,那你就先退下,我与小姐还有几句体己话要说!”宋苗氏始终神色淡淡,即便对着自己女儿的“救命恩人”。   张晓芳甩甩手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宋苗氏倒抽了一口冷气,问宋清芳:“儿啊,这女子粗野不羁,你可……”   “母亲,她生于山野人家,自然不懂得这么多规矩,可她性子好,懂医术还会功夫,有她陪在身边,女儿觉得安心多了,求母亲不要让她走。”   哎!   宋苗氏被宋清芳说的没了办法,只好依着她说:“好好好,你这个小祖宗,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反正家里也不缺这一口,便留下她给你做伴也是好的。”   “多谢母亲!”宋清芳说罢,便规规矩矩坐在榻前,任由宋苗氏端详。   “哎……”   宋苗氏长叹一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宋清芳眼神一闪,忐忑地问:“母亲何故……女儿回来了母亲也不开心么?”   “我儿回来了母亲自然是开心的,只是可惜,多年筹谋,最后却……”   宋苗氏的话没说完,大门便被人大力推开,紧跟着宋博谦踱步走了进来,冷声说:“你与孩子说这些有的没的何宜?”   宋博谦若是不及时出现打断,或许宋苗氏未必会说出什么话来,宋清芳也未必会懂,可见他如此急切的样子,宋清芳心里反而有了底。   一盏风存 说:   谢谢妳好漂亮,晓芳儿,小葵-,小飝各位的打赏~!   老规矩,十点半左右还有一章~!        第20章各有图谋   宋清芳起身规规矩矩屈膝给宋博谦行礼道:“父亲……”   “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呀,胆子如此大,见识到江湖险恶了么?”宋博谦话语虽不中听,言语间却不乏宠溺之意。   可宋清芳的眼前却不断浮现,当时她不愿进宫,被宋博谦用鞭子抽打的画面,这样一个面慈心冷的父亲!   “哎呀,老爷您就别说她了,若不是她出逃,我们宋家可就完……”在宋博谦冷厉的眼神下,宋苗氏悻悻闭嘴。   宋清芳低头沉默,完全像是做错事情的孩子那般!   “老爷,她现在已经记不住以往之事,您就别难为她了!”宋苗氏嫁给宋博谦二十年,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和一个儿子,自然是要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的。   可宋博谦听了宋苗氏的话,却疑惑地盯着宋清芳看了许久,最后拉着宋夫人便离开了绣阁。   两人离去之后,张晓芳便走进来说:“这个宋博谦是个老狐狸,不好对付!”   “能做陈国的大将军,他自然不是简单之人,可是晓芳,你到底从何处来,医书我也研读过一些,你所陈述之病症,我却前所未闻,你以前是大夫么?”   哎呀!   张晓芳拍了宋清芳一记,指天画地地说:“天大地大,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姐姐堂堂一个医疗器械销售冠军,这点医学常识还是有的!”   医疗器械?   销售冠军?   “没……听过!”宋清芳十分坦诚。   张晓芳微微叹息,拉着宋清芳坐下,语气变得十分感性,她说:“我若告诉你,我来自一个与你完全不一样的社会,你会信么?”   “请说!”宋清芳不说相信,也不说不信。   “我只是出了一点点小小的交通意外,就从我的那个世界,穿越到你们这里来了,你懂穿越么,就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另外一个世界……”   “我信!”宋清芳回答得很干脆,虽然她不知交通意外为何物,但是她却愿意相信张晓芳。   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我相信你,人活着,总有自己的秘密。”   “你这姐们真是敞亮,一点都不迂腐!”张晓芳说着,笑着,眼泪却滑落在嘴角,流进嘴里的,全是苦涩!   东厢。   宋博谦拉着宋苗氏闷头回到寝室,淡声警告道:“芳儿既然已经失忆,过往的那些事情,便不要再同她说。”   “那我们的事……”   宋苗氏的话被宋博谦打断,他说:“她还是要进宫,我宋博谦的女儿进宫为妃,那田香儿自己便会动手,我们要的场面,一样会出现。”   “可芳儿呢……她会不会出事?”毕竟是母亲,宋苗氏毕竟在意。   “你以为萧战尧极力推荐芳儿入宫,真的只是好心,或者只是要我帮忙撤销通缉令么,他大将军王的美名,不是乱封的,这人诡辩莫测,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不过,互相利用而已,相信他自会保护芳儿安全。”   果然是个老狐狸!   “好了,你着人去将三丫叫来!”宋博谦见宋夫人满面愁容,心下便不痛快了。   宋苗氏素来知道丈夫性子,知道他决定的事情,就算她不同意也没有,只能乖乖去叫了三丫。   “老爷唤三丫何事?”宋三丫是宋清芳的贴身丫头,自小陪在宋清芳身边,主仆关系很好。   宋博谦淡淡扫了宋三丫一眼,淡声问:“那日小姐出逃前,可有任何异状?”   “没有呀,当时她还十分开心,说等她去站稳了脚跟,便将三丫接过去,却不知为何,老爷回来后,小姐便哭着闹着说不要进宫。”说起宋清芳忽然的变故,宋三丫也一直很疑惑。   宋博谦拧眉继续问:“小姐一直不曾离开你的视线么?”   “不曾,奴婢一直都陪着小姐!”三丫据实以告。   宋博谦揉着眉心说:“知道了,退下吧!”   是夜。   采薇阁。   宋清芳泡在香汤之中,身心俱疲的看着繁复的穹顶发呆,她的眼神空洞无光,有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绝望。   忽然,她身后的窗户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宋清芳正欲回头看,却见一个黑衣人从窗外飞身进来。   宋清芳正欲喊人,便被来人一把捂住口鼻,他伸手拉下自己蒙面的黑巾,淡声说:“别吵,是我!”   呃!   宋清芳点头,眼里的惊惧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无端的尴尬。   “那个……”宋清芳刚开口,就再次被萧战尧捂住口鼻,触不及防间,他忽然搂着宋清芳,翻身没入浴桶里面。   紧接着,屏风外面便传来宋三丫的脚步声,她一边走一边说:“小姐,奴婢伺候您更衣吧?”   “这段日子只身在外十分疲乏,我想多泡些,你将衣衫放下便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宋清芳心里很紧张,她未着寸缕,与萧战尧严丝合缝的抱在一起,这感觉,怎一个慌乱足以形容?   宋三丫疑惑地看了宋清芳一眼,可宋清芳的神情十分坚持,三丫无法,只得开口说:“那小姐若有需要,便告诉三丫一声,三丫就在隔壁。”   “去吧!”宋清芳此刻的心情很复杂,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希望三丫一直等在原地,淹死萧战尧这个登徒子才好。   可……   三丫离去之后,宋清芳急忙踩着身下萧战尧的身体转到另外一边的角落里缩成一团,萧战尧从水里探出头来,眸色凉凉的看她。   两人一度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王爷有事么?”宋清芳不敢看萧战尧,而萧战尧也不敢直视宋清芳。   见萧战尧难得的不自在,宋清芳嘴角勾起一抹轻轻浅浅的笑,刚好被萧战尧捕捉到,他喉结上下滚动着,沉吟片刻才开口说:“有事!”   “嗯……那个,能不能先请王爷出去!”相信,即便是夫妻,也不会这般谈事情。   萧战尧忽然就恼了,伸手将宋清芳擦身体的布巾丢在宋清芳脸上,这才起身,站在桶外,将水拧干之后,才走出屏风。   直到萧战尧离开,宋清芳才将布巾取下来,可芙蓉面上却是一片绯色。   她期期艾艾起身,穿上衣衫之后,才走出去,却见萧战尧端坐在她榻上,她低着头站在离萧战尧不远的地方,静静等着。   萧战尧深深呼吸后,才沉声说:“我的人已经查到,陈宏烈之所以对林云姝下狠手,却是田香儿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目前没有查到,但是看陈宏烈那志在必得的样子,定是十分重要,所以……你必须进宫为妃……只有弄得那两人失和,我们才有机会。”   一盏风存 说:   王爷这豆腐吃的~!        第21章家国天下的雄心   萧战尧的吞吞吐吐,让宋清芳心里一紧,该来的,终究回来,躲也躲不过,只是萧战尧他……   “你,不愿意么?”萧战尧拧眉,对自己问的这个问题表示唾弃,在他心里,家国天下,比他自己都重要,何况只是一个女人?   宋清芳抬凄然一笑,润湿的头发服帖在她的面颊上,白衣胜雪,发如墨,眉间朱砂却殷红如血,美的,纯的,楚楚的,妖艳的全是她。   “既是报仇,又哪里轮得到我愿意或是不愿意?”宋清芳说罢,动了动嘴唇,她似乎有话想说,可却不知从何说起。   萧战尧也不急,淡淡地看着她,即便自己身着一身湿衣,也不见丝毫狼狈,这样的霸气与贵气,岂是一天两天可练成?   “你若不想……可缓些日子!”萧战尧差点就说“你若不想,那便不要去了!”可一想到那疯和尚的话,他心里又十分不甘,硬生生的说成了缓些日子。   宋清芳低着头幽幽地说:“这不是缓不缓的问题,而是陈宏烈既能杀了林云姝,就说明林云姝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我去,能改变什么么?”   “能,陈宏烈待林云姝并非没有感情,他与我一样,在家国天下面前,什么都可以舍去,所以他舍去你,是因为田香儿手里有一件能助他得天下,统一周边国家的秘密武器,你若以宋家大小姐的身份入宫,那势必能得到他的重视,田香儿的恐慌,田香儿只要下功夫对付你,你便可以伺机离间他们二人感情,再合理地弄死田香儿,那我们的障碍便扫清了。”   萧战尧说,他与陈宏烈是一路人,为了家国天下,什么都可以舍弃!   这一刻,宋清芳却是恨萧战尧的,恨他的坦诚与直白,更恨自己忽来的悸动。   “宋清芳,你别傻,一定不能傻!”她在心里告诫自己,而后转身,看着窗外寂月皎皎淡声说:“所以我的任务,只用离间他们是么?”   萧战尧眸光灼灼地看了宋清芳一眼,淡声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届时我会让我的人与你联系,若是可以,就烦请你助他们查清楚田香儿的秘密!”   “好!”宋清芳回答得很干脆,她的背影在萧战尧的眼里,单薄得像纸片一般,顷刻间,萧战尧不由得感叹,若不是生逢乱世,她这样的美人,定有良人,细心呵护备至,哪至于让她深入虎穴探狼窝?   “小姐,夫人让奴婢给小姐端了参汤过来,小姐已经沐浴好了么?”这时,门外响起宋三丫的声音,宋清芳疑惑地看了萧战尧一眼,萧战尧悄声说:“这丫头有问题,你小心应付!”   说罢,便跳窗离去。   “进来吧!”宋清芳整理好,便开口让宋三丫进门。   宋三丫果然托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参汤走进来,见宋清芳头发不曾擦干,便站在窗口发呆,她心里很是疑惑地想:“我家小姐这是怎么了?”   一盏风存 说:   嗯,被编辑削了,说我更新太快,要减字数,对不起大家了~!   因为更新速度太快,没办法安排推荐,大家打赏的,我也会加更到   上架首日给大家一章大章节,作为精神损失,O(∩_∩)O哈哈~        第22章林云姝   “小姐,奴婢替小姐将头发擦干吧,小心风寒!”宋三丫说罢,便要去拿挂在榻前的汗巾,却见床榻边上水迹斑斑。   这……   宋三丫不动声色,宋清芳明知她看见了水迹斑斑却不做声,亦是不动声色。   她淡淡地看着宋三丫,三丫回头见宋清芳这般看着她,心里一急自己却慌了:“呵呵,小姐才出去几日回来,性情却变了!”   “我摔坏了脑子,记不得前尘往事,这几日的逃亡,又深感生活不易,即便讨厌斑斑水迹,却发现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也就不叫你处理了。”宋清芳说的煞有其事,目光真诚,宋三丫听得云里雾里。   呵呵!   “既是如此,奴婢还是将水渍处理干净些吧,要不然那老爷夫人得见,要怪罪奴婢没照顾好小姐了!”说罢,宋三丫便拿朝屏风后走去。   宋清芳透过屏风看得分明,只见宋三丫将浴桶里的玫瑰花瓣拨开,朝水里瞧了仔细,发现没人后,这才拿了宋清芳放在架子上的布巾擦拭地上的水渍。   一边擦,她还一边找,显然宋清芳的解释并不能让她安心,她也一定已经发现屋里有人。   不过幸好,萧战尧早早就离开了,宋清芳深深吸了一口气,往萧战尧跳窗的地方看了看,却见萧战尧贴着墙壁,站在窗户旁边,吓得宋清芳差点就要尖叫。   “嘘!”萧战尧比了个手势,让宋清芳闭嘴。   宋清芳拍了拍胸口,对他使眼色让他走,可萧战尧却担心宋三丫为难宋清芳,摇摇头让她退回去。   果然,在屋里没找到人的宋三丫不死心,走到窗户边上来说:“小姐,这风寒露重的,小心些为好!”   言落,她便将头探了出去。   宋清芳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处,她看到一旁的高几上放着的幽兰,毫不犹豫地伸手想去将花盆拿起来,倘若宋三丫发现了萧战尧,那她只能出手将人打晕。   好在,宋三丫刚探出头去,月色便被厚厚的云层包裹,光线变得黯淡起来。   宋清芳也适时开口问:“三丫,你在找什么么?”   听宋清芳这样一说,宋三丫便不再敢探查,颇有些尴尬的伸头回来,却见宋清芳神色厉厉地看着她。   “小姐……”   “父亲还是怕我逃走是么?”宋清芳没有直接拆穿宋三丫,问了一个能让宋三丫与自己都不至于尴尬的问题。   三丫急忙跪在地上说:“是奴婢自己担心小姐会再次出逃,求小姐责罚!”   “外面太辛苦,我不会逃了,你回去休息吧!”宋清芳说罢,便越过她将窗户关起来,朝床榻走去。   “诺!”宋三丫颇有些委屈的应承,并转身离去。   她人刚走,宋清芳便悄悄打开窗户,将萧战尧放进来,萧战尧一进来,宋清芳便打开一点点窗户朝下看去。   果然,宋三丫并未死心,已经下楼去查看楼下了。   宋清芳快步走过去将参茶端过来,一口没喝便朝适才萧战尧站立的地方丢下去,并娇蛮地说:“什么鬼参汤,烫死了!”   那汤碗刚好砸在萧战尧衣衫滴水的地方,宋三丫被宋清芳忽然的怒气吓得连忙缩了回去。   不多时,便见她鬼鬼祟祟回到宋清芳房间的门口偷听。   宋清芳全神贯注地看着门口,等着要对付宋三丫,萧战尧看着她,忽然贴上来在她耳边叫道:“林云姝!”   “嗯!”   一盏风存 说:   哎~!        第23章心碎往事   听到林云姝这三个深入骨血无法剥离的字,她本能地回答,转瞬之间,她的身体变得异常僵硬,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微颤。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带着血腥的冷风,从她的眼中,一丝丝慢慢浸透出来,最后变成冷箭。   良久之后她僵硬的转头,但两人相隔极近,她转身的时候,双唇轻轻的擦过萧战尧的唇角,那细腻的温度,让萧战尧不悦的拧眉,而后淡淡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若是平日,与男子莫名这般亲密接触,她一定会羞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可现在她最在意的,是萧战尧喊了林云姝的名字,而她居然承认了。   “林云姝,果然还是你!”萧战尧的情绪莫名有些高涨,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如同浩瀚的大海,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藏着惊涛骇浪,只需片刻,便会喷涌而出。   敌对多年,萧战尧曾给林云姝吃过苦头,也曾吃过林云姝的苦头。   当他得知林云姝死亡的消息时,就好像他一直想要翻越的大山,忽然消失在他眼前,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失去了斗志。   于他而言,像林云姝这样强大的对手,就这样死在宫闱勾斗中,他既痛惜又觉得可悲。   林云姝脸色苍白,她紧咬着唇,不声不响地看着萧战尧,眼神里有控诉,有不甘,可最多的却是解脱。   至少,她再也不用辛辛苦苦去装一个她完全不知秉性的宋清芳。   至少在萧战尧面前,她可以毫不掩饰她对陈宏烈与田香儿的恨意,她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各种手段去报仇,报她深如海的血海深仇。   萧战尧勾唇,悄然移到门边,蹲在地上点燃火折子,轻轻的将火折子朝外面捅去,不消片刻,宋三丫便软软地倒在门口。   林云姝依旧浑身冰冷地看着萧战尧,萧战尧解决了宋三丫之后,才邪肆的勾着唇朝她走过来,并说:“想知道我为何怀疑你,对么?”   “在城楼上,我看着我母亲与嫂子还有侄儿的尸骨……”林云姝沉痛的阖上眼帘,再也说不下去。   哼!   “那你小看我了,从一开始我就没相信过你是宋清芳,在城门那里,只是彻底证实了而已!”萧战尧以手环胸,静静地看着林云姝。   云姝微微后退一步,淡声说:“既是如此,战王还要与我合作么?”   “自然!”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萧战尧就更有理由与她合作,一个家人被屠尽,自己也几乎被弄死的女人,她的仇恨,可毁天灭地。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田香儿的眼皮底下逃出生天的?”她给的惊喜连连,让萧战尧对她更加好奇。   “乱葬岗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接二连三的问题,让云姝不知从何说起。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绣鞋鞋面,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让萧战尧信服。   “我若说,乱葬岗那尸体是我的,你信么?”云姝用晓芳那套荒谬的解释,解释给萧战尧听,她知道萧战尧未必能如她这般轻易接受,毕竟这着实疯狂了些。   一盏风存 说:   终于还是被识破了,萧战尧这人,心思太深沉了        第24章义庄祭祀   很显然,萧战尧是不信的,他淡淡地睨了林云姝一眼,放柔了口气说:“你若不想解释,那便不要解释了。”   他无法接受林云姝的解释,但是作为一个死而复生的人,有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这点他倒是接受的。   萧战尧轻易的放过,让林云姝的心里好受了许多,她淡淡地看着萧战尧说:“王爷尽可放心,我答应王爷的事情,一定会替王爷办好!”   “你也尽可放心,即便你不小心被田香儿弄死,我也会将陈宏烈与田香儿的人头送到你墓前,让你与家人有所交代!”   萧战尧说的话很不中听,可林云姝却感动得跪在地上,盈盈叩拜:“多谢王爷成全!”   对她而言,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杀了陈宏烈与田香儿,要让陈宏烈失去他最钟爱的江山,为她无辜枉死的家人报仇。   萧战尧俯视着这个曾经助陈宏烈一路,将他推上巅峰的女人,心里薄凉的想,林云姝,你可曾后悔过?   “当年洢水河畔,若不是你救我一命,我也活不到今日,林云姝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说罢,萧战尧忽然搂住云姝的腰身,带着她一路飞驰,朝城北掠去。   两人离开后,一个人影悄然出现,将宋三丫搬到云姝的榻上躺下,让她背对着大门,并找来绳子将她双手双脚缚住,又用布团塞住她的嘴巴,做完确定无误之后,那神秘人才消失不见。   城北义庄。   云姝一抬头,便看到义庄的匾额,顷刻之间,她的眼泪便掉了下来:“你……”   “你母亲嫂嫂与小侄的尸体,我替你请回来了,因为腐烂严重,担心被人查到,我只能让人将他们火化……”   萧战尧的话没说完,林云姝就跪在地上,伏在他脚边说:“战王爷,此生云姝便是你的奴婢,只要我活着,定助你得到陈国江山,决不食言。”   这明明就是萧战尧要的结果,可是当林云姝臣服在他脚边时,他却不期然想起当年洢水河畔那睿智端庄的女子,姿态是如此的迷人。   “你,去与她们话别一番吧,我会着人将她们葬在对面的高山上!”萧战尧淡淡地看了林云姝一眼,之后便转身。   云姝跌跌撞撞地走进义庄,就看见三个紫檀木的精致盒子摆在正厅,有香烛水果,青烟缭绕。   “啊……”云姝干嚎了一声,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呐喊支离破碎,像是拼凑不起的碎片,或许那就是林云姝的心,萧战尧觉得自己的心,被轻轻的拉扯着,细细密密的疼着,渐渐蔓延开来。   林云姝的哭声持续了很久,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只有断断续续的哭声,没有一句言语。   萧战尧不得不佩服她,在这样悲痛的情况下,她依旧能保持冷静,将千言万语全都藏在心里,即便是萧战尧,也窥探不到她半分。   一个时辰后。   林云姝从义庄走出来,屈膝给萧战尧行礼致谢:“多谢!”   “这是还你当年不杀之恩!”萧战尧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淡声说。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着,良久之后,萧战尧才开口沉声说道:“你还行么,能回宋家么?”   一盏风存 说:   云姝:萧战尧,出来混终归是要还的!   萧战尧:好啊,本王以生相许!   云姝傲娇的睨了萧战尧一眼,淡声说:“好啊,倚翠阁缺个小倌儿,你去可好?”   ******************************************   完了,我被你们的小剧场带跑偏了。        第25章宋家的秘密何止于此   “我母亲亲人的后事,便有劳王爷了!”说罢,云姝转身,衣袂飘飘的转身离去,那背影如此单薄,又如此的寂寥,仿佛,这天地之间,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而已。   那种孤寂,萧战尧曾深有体会,就是那顷刻间的心软,让萧战尧情不由己的走上前去,伸出左手紧紧扣住云姝的腰,淡声说:“我送你回去。”   虽然知道,自己这一刻的脆弱是如此的不合适,可云姝还是柔柔的依偎在萧战尧怀里,泪水顷刻之间便浸透了萧战尧的衣衫。   萧战尧的身体骤然一僵,眼神变得幽深,如同千年的古井,深邃得看不见底。   两人回到宋家,却见宋三丫被人五花大绑躺在榻上,林云姝看向萧战尧疑惑地问:“王爷这……”   “不是我!”萧战尧一句话,让云姝与他皆是一愣。   会是谁呢?   “那会是谁?”云姝眼里闪过一抹冷厉,没想到这宋家竟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萧战尧将宋三丫松绑,丢出门外,而后才开口说:“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但是最起码,他并不打算揭穿我们,而且还有心相助,不管如何,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林云姝心里虽有疑惑,可还是冷静下来,既然那人不惧被他们发现,那他就一定还会在露面。   两人沉默片刻,云姝忽然开口问:“云姝还有一事,想求战王相助?”   “说!”萧战尧隐隐猜到,林云姝会问什么,可他却始终不动声色。   云姝踟躇片刻才开口说:“我想求王爷帮我打听一下,我父兄的遗骸被他们弄到何处去了?”   果然……   “不知,但是我会尽量助你!”萧战尧刚说完话,外面便有鸡鸣声传来。   “时间不早了,我要走了!”   “时间不早了,王爷请回吧!”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尴尬的闭嘴,良久之后,萧战尧才开口。   “你小心些,这里有两种药,白色瓶子里的是蒙汗药,只需一点就能迷倒一个壮汉,红色瓶子里的是致命的毒药,只需一点,就能杀死几十个人,这两种药又互为解药。”萧战尧说罢,将两种药放在林云姝手里,而后翻窗离去。   萧战尧走后,云姝也无心睡眠,她躺在榻上,睁着眼睛直到天亮,才睡着。   门外被迷晕的宋三丫,迷迷瞪瞪的醒来,以为自己睡着了,丝毫不查自己是被人下药,急急忙忙便逃回屋子,许久不曾出现。   云姝是被一阵大吵大闹声音吵醒的,一夜未眠的结果,便是头昏脑涨,她揉着眉心对外面喊:“三丫,外面何事如此争吵?”   “小姐,没事!”三丫眼神闪烁,不敢直视林云姝的眼睛。   云姝心里咯噔一下,推被下榻厉声问:“到底何事?”   “那个……老爷让王嬷嬷今日将张姑娘请走,可那张姑娘却死皮赖脸不肯离开,还与王嬷嬷吵了起来。”宋三丫素来惧怕宋清芳怒火,不得已只得如实相告。   林云姝顾不得更衣梳妆,披着衣衫就推开三丫走了出去,她站在绣阁的走道上,眸色凉凉地对着下面喊:“晓芳,还不过来给本小姐梳洗更衣?”   这……   吵得面红耳赤的王嬷嬷与张晓芳同时抬头看向林云姝,却见林云姝衣衫不整的站在走廊上,看着他们争吵。   “你们都退下!”王嬷嬷见林云姝衣衫不整,第一件事便是将家丁屏退,而后才屈膝给她行礼道:“大小姐,您怎么这般模样就出来了?”   “难道本小姐要等着你们将我的丫鬟赶走了才出来么?”她的盛气凌人,让宋三丫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一盏风存 说:   周末不在家,周末心好累。        第26章驱逐晓芳   这点,被林云姝巧妙的捕捉到了。   看来,宋清芳为人很是跋扈,难怪昨日宋三丫会对她诸多怀疑!   “小姐啊,这是老爷吩咐的,说这位姑娘来历不明,不能留在家里,您看这……”王嬷嬷是宋苗氏娘家陪嫁过来的丫头,当初宋苗氏不曾将她许给宋博谦做通房,而是在宋家给她寻了个管事的,让两人成亲,王嬷嬷对此感激不尽,对宋苗氏更是忠心耿耿。   哼!   林云姝冷哼一声,带着冷冽的气势,从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将张晓芳扯到自己身边,拉着她就要回去绣阁。   “小姐,您这……”王嬷嬷再怎么得宋苗氏的宠,对上宋清芳,她也是无计可施。   “王嬷嬷只管去告诉父亲,说这人我非要留下!”说罢,拉着张晓芳便走。   “站住……”就在王嬷嬷无计可施之际,宋苗氏却赶来了。   她眸色凉凉地看着张晓芳,而后又剜了王嬷嬷一眼,王嬷嬷吓得瑟缩了一下,赶紧走上前去扶着她朝林云姝走过来。   “母亲!”林云姝有些桀骜地叫了一声。   宋苗氏微微一叹,柔声说:“你这孩子,眼睛肿成这样,昨夜没睡好么?”   “母亲,女儿被父亲那一顿往死里打,这段日子天天做噩梦,好不容易有晓芳陪着,觉得安全好睡了些许,昨夜没她陪我,我便一夜未曾合眼,我叫三丫叫了许久,三丫也没听见,今儿早间刚刚睡着,又被她们吵醒。”   云姝此言虽淡,可传达的信息却很多。   听了云姝的话,宋苗氏果然狠狠地剜了宋三丫一眼:“你昨夜去了何处?”   “夫人,这段日子奴婢日夜担心小姐安危,心神俱疲昨夜不知怎地,竟在小姐的门前睡着了,求夫人责罚!”   林云姝眸色凉凉地看着宋三丫,心道这小丫头竟然如此聪明,真是小瞧了她!   听她这样一说,宋苗氏果然无话可说,便拉着林云姝的手慈爱的说:“儿啊,我们宋家与别的人家不一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我们是万万收不得的!”   “反正女儿迟早都是要去那个地方的,那是什么地方,母亲应该很清楚,晓芳她武功高强,又懂得医术,有她在身边,女儿方能安心,难道母亲觉得,女儿的生死不重要么?”   这……   “可你父亲……”   “好吧,那母亲便将晓芳赶出去吧,女儿也不去那劳什子的皇……”林云姝的话没说完,宋苗氏便朝她扑过来。   宋苗氏一把捂住林云姝的唇,拍着大腿说:“你这小祖宗啊,还是那性子,什么话都敢乱说,好了好了,母亲依着你,去与你父亲说说。”   云姝狠狠地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她竟蒙对了!   “不行……”就在此时,下朝回来的宋博谦却出现了,他决然的看着林云姝,丝毫不容商量的样子。   切!   晓芳憋了这么久,被宋博谦一句话,瞬间便点绕了怒火,她不屑地说:“搞得好像很稀罕你们宋家一样,宋大小姐,我走了我们日后江湖再见!”   你……   宋博谦没想到,这张晓芳竟敢公然教唆他女儿再次潜逃。   “宋将军不觉得,将晓芳姑娘留下,对宋小姐大有好处么?”好吧,凑热闹的全都来了。   一盏风存 说:   我们晓芳岂是你们能赶走的?        第27章争抢   林云姝顺着声音看过去,却见今日的萧战尧一袭淡蓝色华服,面如冠玉朝她走过来。   “萧公子真是无利不起早啊!”宋博谦凉声说道。   萧战尧却不在意宋博谦的态度,只淡声说:“若是宋将军觉得张姑娘是我放在宋小姐身边的人,不愿用,萧某倒是可以理解,要不……晓芳姑娘就随我回去吧,将军不惜才,我萧某却惜才。”   “父亲,女儿只这一个要求,父亲都不同意么,难道父亲逼着女儿再离家出走一次么?”   宋博谦听了林云姝的话,怒目圆睁,眼看着手里的鞭子甩出来,就要打在云姝的身上,却见萧战尧飞身前来,挡在云姝身前,紧紧握住宋博谦的鞭子。   “萧战尧,这是我的家务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插手了?”宋博谦咬着牙,想强行将鞭子抢回去,可萧战尧看似随意的轻轻拉扯,他却怎么也拉不动。   萧战尧眸色凉凉地看着宋博谦,淡声说:“同是男人,宋将军应当知道,作为男人,若是看到一个浑身是鞭伤的女子的身体,哪里还有半点兴趣?”   “你……”   宋博谦与林云姝同时咬牙,怒气冲冲地看向萧战尧。   可萧战尧却像与他无关一般,饶有兴致地看向宋博谦,宋博谦不得不承认,萧战尧言之有理,若陈宏烈真的如萧战尧所言那般,对自己的女儿感兴趣,洞房花烛却见女儿一身伤,那遭殃的人,只会是他。   “宋将军何不听我一言?”萧战尧鹤立鸡群一般的站在人群中,用他藐视众生的霸气,淡淡的睨了周围一眼。   宋博谦会意,厉声对那些家丁婆子丫鬟说:“全都退下!”   “诺!”家仆退净之后,宋博谦才凉声开口说:“说!”   “晓芳姑娘宋将军若是不要,那在下便带走就是,何必让两位伤了和气呢?”萧战尧说得云淡风轻,宋博谦这人生性多疑,见他说得漫不经心,他心里反而没底了。   可这时,林云姝却冷声开口:“萧公子当真是无利不起早,你明明见识过晓芳姑娘的医术,也见识过她的武功,老早就想招揽过去……”   “宋小姐也不必替我吹嘘了,其实我听喜欢萧公子的,长得好又有钱,我虽然答应过会保护你,可你家的人防贼一样的防着我,还不如让我跟着帅哥去闯荡天涯呢,萧公子你说对么?”   张晓芳行事颇为大胆,对萧战尧又是抛媚眼,又是飞吻,看得宋苗氏这样恪守妇德的贵妇人几乎要晕倒。   “这……这女子放浪形骸,哪里适合待在我家清芳身边,老爷将她赶走吧!”   原本宋博谦还犹豫不决,可宋苗氏这般一喊,宋博谦反而决定要留下张晓芳,或许对女人而言,张晓芳这样的女子太过放浪,可对男人而言,她却是有致命吸引力的,或许……   “既然清芳执意要留下她,那便留她在清芳身边,日后在宫里也有个照应!”   张晓芳的脸扭曲着,要不是被林云姝死死拉着,她真冲上去臭骂宋博谦这贱人,人家好好与他说他不停,非要人家用尽手段,逼着他接受,他才过来抢。   “晓芳……”林云姝握着晓芳的手,眼里有祈求。   “俗话说,士为知己者死,我张晓芳敬你是条汉子,跟你了!”晓芳说罢,豪气干云的拍了林云姝一记,两人相视一笑,那宋苗氏却白眼一翻,直接晕倒了。   一盏风存 说:   某存;晓芳把人气晕倒了,真是好本事呀~!   晓芳:那当然,以后你会知道,我还有很多能气死人的技能!   某存:剧透拖出去斩首三次!        第28章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张晓芳   宋博谦手忙脚乱的扶着宋苗氏要走,萧战尧在他身后气定神闲的以手环胸,淡声说:“宋将军介不介意,我带宋小姐去倚翠楼请两位高人指点指点宋小姐一二?”   这人真是……   “混……快走,不要碍老夫的眼!”宋博谦一口老血憋在胸口,想发作又觉得萧战尧此计甚好,便只能将这憋屈吞了下去。   就这样,萧战尧便大摇大摆的带着林云姝与张晓芳出门去了,林云姝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不曾踏足过青楼妓馆,更不知何为倚翠楼。   “王爷,倚翠楼是何处,那两位高人,又是何人?”   噗!   张晓芳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可在萧战尧冷厉的目光下,她没敢笑得太放肆。   云姝疑惑地看着张晓芳,却不知她为何笑得如此开怀,对那倚翠楼就越发好奇起来。   看着林云姝清澈见底的美眸中纯纯的柔光,萧战尧嘴角抽了抽,简直不敢相信这位在陈宏烈的后宫浸淫五年的后宫之主,竟这般……纯洁!   “你说!”萧战尧指挥张晓芳,从见面第一天,他便已经窥探到张晓芳猥琐的人格,这事交给她来解释,想必比自己解释更好一些。   果然,张晓芳搓了搓手,一脸猥琐地附耳在林云姝耳边说:“倚翠楼自然是萧战尧之流爱去的地方,在我们那里叫红灯区,在你们这里叫烟花场,高人么,在我们那里叫小姐,在你们这里叫花魁,他要找人指点你的,就是床上功夫。”   还,真是字字珠玑!   萧战尧不曾听见两人说什么,却见林云姝一张俏脸红透得像刚出锅的螃蟹,只需随便蘸些酱料,吃起来便十分美味。   嗯!   萧战尧干咳两声,打断自己的旖旎想法。   “那个……王爷,不如随我去一个地方如何?”林云姝不知如何面对萧战尧,可与人说话不看着别人,又显得没礼貌,云姝便飞快的睨了萧战尧一眼,而后便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萧战尧倒是霸气的独坐一方,似笑非笑的看着林云姝窘迫。   啧啧啧!   张晓芳摇头说:“我的小芳芳,没想到你比姐姐还玩得开,还知道暗娼之地?”   晓芳刚说完,就被萧战尧冷冷的眼刀子剜过来,急忙闭嘴不敢再说话。   “你要去何处?”萧战尧眸色灼灼地看着林云姝,让云姝心头一慌,眼神更是不敢与萧战尧对视。   “青柳巷有一处宅子,是座荒芜的鬼宅,我们要去那里,还请王爷务必要将那宅子买下来。”谈及正事,云姝立刻又恢复了她端庄睿智的样子。   这个时而端庄,时而纯情,时而神秘的女子,那勾魂的容颜下,还有勾魂的性子。   “为何非那所宅院不可?”萧战尧问。   云姝咬了咬唇,坐到萧战尧身边,扯着他的衣袖,示意他低下头来,自己要与他说悄悄话。   萧战尧淡淡睨了林云姝一眼,倒是配合的低头,让云姝好说话。   听罢之后,萧战尧点头说:“好,你指给我,我去将院子买下来!”   “嗯,以后你们两个要偷晴什么的,可就太方便了!”张晓芳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罢,林云姝被吓得剧烈咳嗽起来。   一盏风存 说:   芳儿,看好你哟~!        第29章废宅   萧战尧冷冷地睨了张晓芳一眼,淡声说:“再胡说,割了你舌头!”   “不说就不说,我就看看你们俩到底能忍多久,才能变成奸夫淫妇!”最后那句奸夫淫妇张晓芳说得含糊不清。   在萧战尧恨不能吃人的眼神下,她很明智的选择闭上嘴,晓芳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可在萧战尧面前,却不敢太放肆。   见张晓芳收到自己的警告,萧战尧这才淡淡勾唇,转身看向别处。   林云姝深知,萧战尧十分排斥别人将他们俩人强行捆绑,或许在他这样的人眼里,林云姝此人,定是不配与他相提并论的。   这样想着,云姝的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惆怅,但更多的是释然!   毕竟,她说经历的一切,让她早已失去了爱人的力气。   萧战尧回头看林云姝,却见她心如止水一般,淡淡地看着窗外飞驰的街景,即便是他这样睿智的人,也猜不到此刻林云姝心里的想法。   难言的沉默在马车里蔓延,谁也不曾开口说话。   少时,萧战尧放下帘子,淡声说:“你所言之鬼宅,可是这里?”   林云姝撩开帘子看了一下,却见那荒宅的大门前,横跨着一块破落的牌匾,上书“闵府”。   “是的,就是此处!”林云姝说罢,张晓芳就已经从马车上跳下去,她与萧战尧同时伸手,想要将云姝扶下来,云姝淡淡一笑,将手交给张晓芳。   萧战尧眸色一冷,但转瞬又若无其事的转身去看着那宅院,张晓芳在身后与林云姝咬耳朵:“男人呢,你就是不能太给面子,否则他蹬鼻子上脸,还以为自己多重要!”   呃!   林云姝不曾反驳,只淡淡地凝视萧战尧的背影,那一眼极为复杂,一旁的张晓芳心有戚戚,或许她无法体会这种乱世的无奈,可她却能体会林云姝的无奈。   “晓芳在此处守着,若有人靠近,便吹响这哨子。”萧战尧将一个银哨子递给晓芳。   大门倾斜破败,显然他们是不能推门从正门走进去,萧战尧看了一番,寻了个僻静的偏墙,抓着云姝的腰身,便朝院内飞身而去。   这段日子的相处,云姝也已经习惯了萧战尧时不时抓着她飞过来飞过去,倒是十分坦然。   两人落到院子之后,林云姝也不说话,只在院子里四处查看,她每到一处,若是停留时间颇久,萧战尧便暗自将位置记下来。   这院落十分残破,若是翻修的话,须得一段时间,云姝指着后院对萧战尧说:“王爷若是买下宅子,也无需大修大改,能住就成。”   “记下了!”萧战尧难得与她说话神态柔和,云姝有些不习惯,折身过来看他时,不小心被脚下的碎石绊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却被萧战尧一把搂在怀里。   “两次三番投怀送抱,你若不是林云姝……”萧战尧的话到此处戛然而止,林云姝心想,若不是林云姝,你或许会因为英雄救美而有所遐想么?   可萧战尧却不曾说出口的,却是他以为是女人企图勾引的伎俩,转念一想,他觉得这样的话语,会辱没了林云姝,这才没有开口。   林云姝用手掌抵在萧战尧的心口处,微微退后一步,与他隔出一段距离,淡声说:“抱歉,我该回府了。”   一盏风存 说:   谢谢幹點兒靠譜的事、晓芳儿、妳好漂亮,还有柳浪闻影几位大宝贝的打赏,这几天没在家,都是预存的章节,所以现在才跟大家道谢,么么么~!   十点左右还有一章,么么么~!        第30章女人心海底针   也不知是为投怀送抱,还是为她要回府,萧战尧有片刻的不悦。   他眸色淡淡地睨了她片刻,而后抬手将她送到马车边,并对她说:“你放心,我会将事情办妥!”   “多谢!”林云姝说罢,便与张晓芳一同上了马车。   萧战尧对车夫说:“将宋小姐送回宋家!”   “喂,你不走么?”张晓芳撩开帘子问萧战尧,却被林云姝一把拉回去坐好,她说:“你别……王爷他日理万机,哪有闲暇与我们一道?”   说罢,便强行将帘子放下来。   张晓芳这人精却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她用手肘顶了顶云姝,一脸探究的兴味:“你跟他……”   “没有的事!”林云姝否认得又快又决绝。   好吧!   张晓芳自己心里已然有了评判的标准,也不再逼迫林云姝,以林云姝待她宽容姿态,投桃报李不予追究。   看着她们远走的萧战尧却疑惑重重,却不知自己哪里惹了林云姝不快,竟说走就走?   果然,女人心皆是海底针!   宋府。   林云姝与张晓芳两人相携而来,却见宋家主母宋苗氏正在殴打一个妙龄女子,那女子单薄苍白,让林云姝瞬间便生出同情之心。   仿佛透过镜子,看到当年的自己。   那一瞬间,也顾不得宋清芳却揣度宋清芳本人会如何应对,她本能地开口阻止:“母亲,这是为何啊?”   “这死丫头,听说子龙要来,便又想偷跑出来,一副贱人的嘴脸,却还想嫁给子龙那等青年才俊,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听到田子龙的名字,林云姝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她没想到,田子龙竟会与宋家有如此渊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么?   心里虽疑惑,可林云姝却不曾表现分毫,只淡声说:“她是我的妹妹么?恍然间,觉得在哪里见过?”   “庶妹清岚,见过大小姐!”看见林云姝,那宋清岚连忙跪下给她行礼。   “起来吧!”云姝说罢,便对宋苗氏说:“母亲,她韶华之年,喜欢青年才俊也是正常,何必打她呢,放她回去吧,切莫影响了了女儿的心情!”   那宋苗氏走过来,拉着云姝的手便走到角落去,语重心长的说:“你这傻丫头,那田子龙心系于你,这般好姻缘,母亲自然要替你留着?”   “我的命运最后不都是要入宫的么,你留个青年才俊给我何宜?”林云姝却不曾想,这宋苗氏竟天真的以为,她的女儿,还有自己的良缘?   宋苗氏拍了拍她的手说:“让你去皇宫,确实为难了你,可当初你自己也说了,将田子龙给你留着,他日功成,你也不至于老无所依,怎么这就要将田子龙拱手让给她小贱人了?”   “我忘了,全然不记得田子龙这回事,不管母亲有何决定,也不要再打骂清岚,我看到这个画面,隐隐便会想起父亲打骂我的场景,心里不快!”   宋苗氏听罢,连忙讨好一般地说:“好,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来人,将这贱丫头带回去!”宋苗氏话音刚落,就听见宋三丫激动的跑进来说;“夫人,田将军来了!”   一盏风存 说:   这几天我在看致我们单纯的小美好,老夫的少女心炸裂~!        第31章田子龙   听说田子龙到来,林云姝有片刻的慌乱,她与田子龙很熟悉,而且她猜测田子龙与宋清芳是情人关系,情人之间的一个眼神,都有可能让田子龙发现她的秘密。   张晓芳见林云姝神色有些慌乱,心里很是疑惑,她走上前来,一把拽住林云姝说:“小姐,我们不是还约了萧公子么?”   “母亲……”林云姝话音不曾落下,宋苗氏便笑呵呵的对她挤眉弄眼:“你且得好好哄住了田子龙,对了,他不知你要入宫,你可瞒好了。”   言落,宋夫人领着丫鬟婆子离去,院子里只剩下林云姝与张晓芳还有宋三丫三人。   宋苗氏走后,宋三丫过来扯着晓芳的手说:“晓芳姐姐,这里没我们什么事,我们还是先行离去吧!”   “不行,我要保护小姐,你们将小姐一个深闺女子交给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就不怕出点什么事呀?”虽不知林云姝为何如此惧怕与田子龙见面,可张晓芳却知道,这时候的林云姝,需要人陪。   宋三丫被张晓芳气笑了,她跺着脚说:“你懂个什么,田公子待小姐情深义重,哪里舍得伤害小姐,你且不要在此处打扰他们才好!”   说着,就要将晓芳拖走。   晓芳脾气也拧,三丫非要拖走她,她非不走,抱着院子里的合欢树便不撒手。   “几位这是……”林云姝正要去解围,却见拱门处,一身胄甲手执长剑的田子龙缓步而来,他看向几人时,笑得如沐春风的样子,让林云姝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宋三丫见田子龙,娇羞地屈膝行礼说:“田将军可还安好?”   田子龙微微颔首,算是表达了对宋三丫的谢意,而后径直走到林云姝面前,柔声说:“清芳,我听说你与你父亲吵架而离家出走,这又是为何?”   “田将军……”   林云姝刚喊了他的名字,就被田子龙打断,他握住林云姝的肩膀,急切地开口:“你适才叫我什么?”   “将军,我家小姐躲避家丁追捕时,伤了脑子,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宋三丫见田子龙激动失控,连忙出口解释。   听了宋三丫的话,田子龙更是握住她的肩膀,那力道之大,林云姝敢断定,她的肩胛必定是青紫一片。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家小姐都说不认识你了,你放手!”张晓芳见林云姝脸色变得苍白,还以为她是被田子龙吓着了,出手便要教训田子龙。   就在她欲出手的时候,田子龙却放手了,他深情凝视着林云姝,柔声说:“没事,我会让你记得我的!”   “很抱歉,前尘往事,我都不记得了!”林云姝屈膝说罢,便越过田子龙要离开。   田子龙喃喃低语道:“那些不快活的前尘往事,忘了便忘了,以后的路还很长!”   可惜,云姝听不见他这句感慨!   翌日,巳时。   林云姝坐在采薇阁的花架下与张晓芳说笑,宋三丫一直打量着她,她心里知晓,也暗自记下,她从宋三丫的反应里,去揣度宋清芳这个人的性格。   很显然,宋清芳不会与下人如此开怀的聊天。   “宋小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林云姝与张晓芳一同起身,屈膝行礼道:“萧公子!”   “三丫,你去沏壶茶,弄点小点过来。”林云姝不动声色地将宋三丫支走,宋三丫离去之后,她才开口问:“王爷寻我何事?”   萧战尧眸色沉沉地看着林云姝,竟不知从何说起。   云姝与晓芳互看一眼,两人眼里都闪过一丝疑惑,可她们谁也不曾开口,就等着萧战尧说话。   萧战尧端起云姝面前的茶盏,旋转着杯盏微微晃动里面的茶水,云姝不明所以,却听他说:“介意我喝么?”   一盏风存 说:   王爷又开始撩我们云姝了~!   天气变冷,大家注意保暖哦~!   稍后还有一章~!        第32章准备入宫   什么?   云姝还不曾听清楚萧战尧的话,张晓芳却欢快的应承:“当然不介意,不介意!”   “多谢!”萧战尧淡然勾唇,在林云姝惊愕不已的目光中,将她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林云姝的脸上不受控制的飞起一抹绯色的云霞,那一瞬间,云姝目光闪烁,呼吸急促,连手脚都不知该放在何处才好。   “如此怠慢王爷,真是……”云姝的话没说完,张晓芳便一掌拍在她的肩膀上,豪气的开口说:“这还叫怠慢啊,王爷当你是自己人,你又何必如此拘束!”   张晓芳一定是故意的,她像生怕别人不会误会似的,将“自己人”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林云姝也顾不得矜持了,回拍了张晓芳两下,略带娇憨地说:“你再胡说,真让王爷将你嘴撕烂!”   “明日,封后大典之后,陈宏烈要带着田香儿出来巡街。”   云姝做好了心理准备时,萧战尧一句话不说,待她放松下来,他却忽然将这枚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轻轻的拍打着,最后变成滔天巨浪。   听到陈宏烈与田香儿的名字,云姝的身体骤然僵直,看向萧战尧的眼神里,除了沉痛,就只剩下无边的茫然。   她曾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随时都能将利刃插入陈宏烈与田香儿的心头,可没想到,到时,她却慌了。   “时间有些许仓促……你要做好准备!”萧战尧看着林云姝,很艰难的将这句话说完整。   那一瞬间,林云姝慌乱不已地抓着晓芳的胳膊,像落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她与张晓芳相处不多,可却已经将她当成最可依靠的人。   萧战尧伸手,修长的手指都已经碰到了云姝的衣摆,可最后却无力的放下。   他看得出林云姝的无助与害怕,那一瞬间的不舍,像利箭一般,击溃了萧战尧的心防,他拧眉冷言道:“我会让玉同先来协助,有事找他便可。”   匆忙留下这句话后,萧战尧像有人追赶他一样,快步离开,期间撞翻了端茶前来的宋三丫,可他却不管不顾,大步离开。   林云姝一直不曾开口,只是望着那只她与萧战尧共饮过的茶盏,默然!   “萧战尧,我不想委身给陈宏烈!”云姝的控诉,随着哀怨的风,一同消散在风中,可萧战尧永远也不会知道。   或许,他明明知道,却装作不知道而已!   张晓芳这人古道热肠,自然看不得云姝这般煎熬,她说:“我有办法,让你既能完成任务,又能不必委身给那劳什子的皇帝。”   真的?   听了晓芳的话,林云姝强打起精神来,目光戚戚地看着她问:“晓芳,你说的是真的么?”   “我有十足的把握,可我搞不懂的是,你与皇帝之间,到底有什么仇怨?”这一直是张晓芳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在这个节骨眼上,张晓芳问出这样的话,云姝心里不禁疑惑,张晓芳这人,到底是天生的古道热肠,还是……   思及此,云姝看向张晓芳的眼神里,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防备。   “你不用防着我,我告诉你,我与你们这里的人,任何人都没有丝毫瓜葛,我若告诉你,我来自几千年以后,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可我确实是从几千年后来的,我们那里与你们这里不一样,我们那里有汽车有楼房,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我们那里的人安居乐业,女人也需要自食其力……”   一盏风存 说:   在我们那里,要是敢卖老婆,是要割鸡的!   嗯,就酱~!   喜欢的话,可以收藏一下~!        第33章同病相惜   越说越苦涩,张晓芳忽然就停下来了,以前她觉得生活在现代很痛苦,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交不完的费,可毫无征兆的离开那个世界之后,她才知道,那个世界是多么的好。   对于林云姝而言,张晓芳所描述的世界,是林云姝闻所未闻的,若是放在以前,晓芳与她说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一定不会相信,可如今她却相信,她相信一切不可预估的意外事件。   林云姝看了看周围,生怕有人在暗中看着,便拉着张晓芳去到后院的荷花池边,她还特意选择了下水口,挨着哗啦啦的水声,防止被有心人听见。   “我若告诉你,我不是宋清芳而是另外一个人,你会信么?”这句话,晓芳也曾问过云姝。   张晓芳听了云姝的话,不由得失声笑:“我是中了大奖了吧?”   云姝看着远处荷叶上驻足的蜻蜓,继续沉重的说:“我是林云姝,十几天前,我还是陈国的皇后,被皇帝陈宏烈一杯毒酒了结残生,可再睁开眼时,我却变成了宋清芳,我的际遇与你的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云姝说罢,还自嘲地苦笑起来,这个秘密,虽然最先知道的人是萧战尧,可他的漠然,让云姝没有一点放松,如今说给张晓芳听来,她心里却好受多了。   “我去,没想到你这操蛋的经历,还实行买一送一,我从几千年后来遇见你,与你捆绑在一起,你放心,姐姐会罩着你的!”   虽然张晓芳说的话,林云姝并不是十分懂,可两个有相同荒诞经历的人在一起,她心里却是暖暖的。   “那你是怎么重生到宋清芳身上的?”张晓芳提起这个,云姝的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她咬着牙沉吟着,一脸为难的样子。   晓芳倒也豁达,见云姝有难言之隐,她也不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云姝的肩膀,表示她不会在问。   晓芳的宽厚,让云姝很感动,脸上的神色稍缓。   “那……那日城墙……”张晓芳忽然想起林云姝看见城墙上那些尸体时,几乎崩溃在萧战尧怀里。   说起亲人,林云姝眼里划过一滴晶莹的泪珠儿,那滴泪滴落在云姝的手背上,溅起无数的小水珠,碎裂得一片片如同云姝无法缝合的心。   “那是我的母亲与嫂嫂还有两岁的侄儿!”   “禽兽,那陈宏烈简直就是禽兽,一日夫妻百日恩,他竟对你的亲人下如此重手,简直太禽兽了!”想到那日所见场景,张晓芳心里依旧愤懑。   云姝看着荷花池里刚刚冒出头来的荷花花苞,淡声说:“皇权倾轧帝王无心,自古以来,在帝王眼里,权利都是至高无上的,女人不过是他生活的点缀,还有笼络人心的工具而已。”   “云姝,你放心,我不会让那渣男有机会碰你一下的!”张晓芳说罢,紧紧地握住云姝的手,将自己坚定的信念传达给她。   “多谢!”除此之外,她还能说什么?   云姝说罢,张晓芳就开始犯难:“我不知你们这地方,有没有我要的东西……”   “有的,你的意思是……”林云姝眼前一亮,可瞬间又黯淡下来:“行得通么?”   张晓芳斜睨了云姝一眼,傲然说道:“那是因为没有我啊,你先让人去准备!”   一盏风存 说:   张晓芳又要搞事情了~!        第34章萧战尧无法控制的内心   云姝思量片刻,与张晓芳一道回到采薇阁后,却见白玉同笑眯眯的藏身在她的绣阁之中,见她回来,白玉同拱手道:“宋小姐,我家王爷命小的前来协助小姐,小姐有任何需要,皆可与小的说!”   “有劳小哥,现在我确实有事需要小哥帮手!”这些事,她原本也不好让宋家人去办,现在正好,有白玉同她就安心多了。   白玉同躬身拱手,静候差遣。   林云姝折身去桌案上写写画画了一番后,将一张图画交给白玉同说:“劳烦小哥去一趟裁缝店,让人替我按照这上面的样式颜色准备一套衣衫,明日清早你就去领,不管多少银子都要今夜赶制出来,然后再劳烦你去药店给我抓些药回来!”   “宋小姐唤我玉同就行,小的这就去办!”玉同说罢,便从窗口飞身离去。   半个时辰后,白玉同拎着包裹从窗口飞身进来。   “玉同,你去门口守着,我与小姐有要事相商,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晓芳却不与白玉同客气,说着就开始指挥他。   两人神神秘秘也不知在屋里干啥,得知云姝买了曼陀罗,萧战尧不甚放心,便不请自来想问明缘由,没想到一进门却看到这样一幅景象。   云姝衣衫尽褪,只余一件小兜儿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大片滑腻的肌肤裸露出来,灼热了萧战尧的眼,也烧毁了他的理智。   “你们在做什么?”萧战尧杀气腾腾地看向云姝,又看向张晓芳。   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后,云姝吓得捡起地上的衣服便藏到屏风后面去,萧战尧大步走上前来,拎着张晓芳的衣领,眼神冷厉地问:“你对她做了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呃呃呃!”张晓芳还来不及解释,萧战尧便发了狠的一把扼住她的脖子,张晓芳能感觉到萧战尧的力道很大,他是对她存了杀心了。   感觉到不对劲,云姝从屏风后看了一眼,却见张晓芳双脚离地,被萧战尧掐着脖子,脸上青筋毕现,双眼微凸……   “王爷住手,快住手!”云姝也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扑上来拍打萧战尧的手,并解释道:“她是在帮我,王爷你会杀死她的!”   萧战尧睨了云姝一眼,冷哼一声,这才放手。   “我去……萧战尧,我跟你有仇啊!”晓芳捏着脖子使劲的吞咽唾沫,以缓解那种火烧火燎的疼痛。   萧战尧拂袖,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云姝急忙给晓芳倒了一口水喝,清冽的茶水入喉,晓芳总算是喘过气儿来,可她还不曾开口,便被萧战尧拉着丢出门去。   “玉同,看好她!”萧战尧杀气腾腾地说罢,便转身将门关上。   对萧战尧突来的怒气,云姝不明所以,她嘴唇动了动,可终究还是一句话不曾说出口。   萧战尧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平息了怒气之后,才缓步走到云姝面前,捻起云姝的衣带,仔细替云姝将中衣穿好。   “王爷……”云姝挣扎抗拒,可萧战尧一记冷冷的眼刀子,便将她的话尽数挡了回去。   两人相对无言,萧战尧修长灵巧的手指,捻着她的衣带子打结整理,那细心的模样,仿似这举动,他已经熟记于心且天经地义。   可怜了云姝,被人无端非礼了去,还不敢声张,只得胆战心惊地看着萧战尧,直到他满意的将外衣给云姝披上。   “我听人说你买了曼陀罗,何用?”沉默了许久的萧战尧终于开口。   一盏风存 说:   云姝:萧战尧,你竟敢吃老娘豆腐?   嗯!吃了,还不错!萧战尧很坦然的舔一口嘴唇,挑逗一般的看向云姝。   云姝怒:总有一天,我会吃回来的!   萧战尧笑:欢迎来搞~!        第35章遭人下毒   她不想让萧战尧知道自己的目的!   云姝微微别过头去,脑子里全是萧战尧替她更衣的温柔举动,根本不知找借口来搪塞萧战尧。   “林云姝,你别以为这世间就你一个人是聪明人!”见林云姝沉默不言,萧战尧气不打一处来,他其实很清楚云姝要做什么。   林云姝面上一热,柔声说:“战王爷,我不是……”   “陈宏烈确实不配拥有你,但是曼陀罗的药效并不明显,我这里有一种药,你且先拿去用,明日我再差人给你多弄些来!”   云姝以为,萧战尧会因此生气,却不曾想,他竟是支持的。   就连萧战尧自己都没想到,他竟会支持林云姝这样做,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无需别人解释分析,他自己便知晓,可一想到林云姝或许会躺在陈宏烈的怀里,萧战尧的心里便十分不快,他不喜欢。   第一次,他凭着自己的喜好,做了一件不理智的事情。   “多谢!”云姝巧笑嫣然,心情瞬间便轻松了许多。   萧战尧勾唇,不过转瞬,又恢复一脸淡然,他说:“你今夜好好休息,宋博谦很快就会来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保重!”   “王爷……保重!”云姝自己都不知,自己为何要叫住萧战尧,叫住之后,心中百转千回的言语,竟变成了一句毫无意义的保重。   萧战尧离去之后,晓芳便被放进来,她斜眼怪叫:“啧啧啧,孤男寡女,衣衫不整……”   “你若再胡说,下次王爷要杀你,我可袖手旁观了!”云姝对张晓芳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觉得这人孟浪得紧。   想到萧战尧杀气腾腾的眼神,晓芳便打了个寒颤,她说:“不说萧战尧了那人太狠了!”   张晓芳说了一个拧脖子的动作,还配上一双应景的大白眼和长舌头,好笑倒是挺好笑的,可林云姝却心情沉重,笑不起来。   “这是萧王爷给的药,说是比那曼陀罗效果更甚……”林云姝话还不曾说完,张晓芳便一副街头张婆李妈嚼舌根时,那掌控天下八卦的眼神看向云姝。   云姝不自在的看别处,将药递给张晓芳,两人将东西收好之后,云姝便问晓芳:“我对你们那里的世界很感兴趣,你能与我说说么?”   “好呀,与你说说!”晓芳盘腿坐在黄花梨木的圈椅上,想要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想知道什么?”张晓芳泄气一般的问。   云姝淡笑,柔声说:“我想知道你们的国家体制!”   啧啧啧!   晓芳瘪嘴,不悦地说:“你真不愧是搞政治的,一来就想到体制,你为何不关心关心我们那里的一夫一妻制?”   “你都说了是几千年后,无数伟大的女人,用几千年才能完成的事情,一朝一夕之间,我无力完成,除了报仇,我什么都不想!”   情爱一事,离她甚远!   “你与萧战尧……”晓芳的话没说完,就听见门边传来微弱的声音,同时,挂在横梁上的白玉同对她她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只见门口,透过阳光投射的剪影,隐隐看到一个女子的模样,正在凝神听里面的对话。   “这个糕点好吃啊,你为什么不喜欢?”林云姝递了一块糕点给张晓芳。   张晓芳配合地说:“这哪里好吃,不好吃!”   两人东拉西扯片刻,那人没听见任何有意义的东西,这才敲门道:“大小姐,我是三丫,夫人让我给小姐送燕窝过来。”   听到燕窝两字,张晓芳两眼发亮。   云姝却疑惑的拧眉,一次次的试探,这宋三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进来吧!”林云姝虽有疑惑,却不着痕迹的开口让她进来。   宋三丫进来后,端着两碗燕窝而来,还抱怨道:“夫人怕晓芳抢了小姐的,特意赏了晓芳一碗,你真是命好!”   呵呵呵!   晓芳不客气地笑,先递了一碗给林云姝,自己才端了另外一碗,波不急待的吃了起来。   云姝刚吃了两口,就见晓芳冷汗津津地开口说:“小姐,这燕窝……”   一盏风存 说:   燕窝好吃,多吃点~!        第36章下毒之人   话没说完,晓芳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还不停的抽搐起来。   “晓芳,你没事吧?”林云姝见张晓芳倒在地上,连忙上前去查看。   宋三丫也被眼前的变故惊呆了,她吓得惊声尖叫着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在小姐的食物中投毒了。”   一时间,宋府上下都听见了三丫的呼叫声。   云姝只觉全身乏力,白玉同顾不得宋三丫就在外面走廊上求救,飞身过来,塞了两粒药丸到林云姝手里说:“我去请王爷来!”   说罢,白玉同消失不见。   林云姝强撑着,给晓芳喂了一颗解毒药丸之后,自己也服用了一颗,做完这一切后,她便觉得浑身乏力,两只眼皮像有千金重一般,实在撑不住,也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已经是暮色沉沉之时。   宋博谦坐在榻前,眸色冷凝的看着云姝上下滚动的眼珠,厉声说:“宋三丫招供了么?”   “三丫跟在清芳身边多年,无论如何都不会害清芳的,她说那燕窝除了她,还被宋清岚那小贱人碰过。”宋苗氏说罢,冷哼了声。   宋博谦沉默片刻之后,开口说:“王嬷嬷,你去将清岚小姐给我叫来,这个家简直乱了套了。”   “父亲……”云姝挣扎着要起身,却被宋博谦制住,他说:“清芳,你可觉得好点了?”   “我这是怎么了?晓芳呢,晓芳怎样了?”云姝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却是关心张晓芳,宋博谦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你刚醒来,不宜操劳,大夫说你们中了断肠草的毒,好在中毒后,你们都服用了解药,否则此命休矣!”宋苗氏见宋博谦拧眉,便接过话茬,与云姝解释。   云姝听后,淡淡勾唇笑道:“现在,父亲母亲知道我死活要留下晓芳是何用意了吧?”   “你说那丫头给你服了解药?”宋博谦心头的疑惑,因为林云姝一句话而消散。   云姝点头说:“她馋燕窝,端过来一口便喝下去了,刚喝完便发现不对劲,若不是因为她提醒,那我可能比她还要严重些!”   “如此说来,那人放在你身边倒也是桩好事,有她在,你也不愁入宫后会被人毒害。”宋博谦总算是相信,并愿意重用张晓芳了。   林云姝但笑不语,说话间,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宋三丫,与吓得脸色苍白的宋清岚被王嬷嬷押进来。   “小贱人,你吃了豹子胆了,竟敢谋害我儿清芳!”宋苗氏不分青红照白,便上手给了宋清岚一个耳光,将瘦小的宋清岚打得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云姝断定,宋清岚定是长期受到宋苗氏的压迫,已经本能对她产生惧怕心理,那种从心里散发出来的恐惧,不是能装出来的。   “夫人,清岚冤枉啊,清岚不曾谋害过大小姐!”宋清岚说罢,眸色戚戚的看向宋博谦。   宋博谦不自在的挪了挪身体,指着宋三丫问:“你为何说是二小姐所为?”   “回老爷的话,夫人让奴婢送燕窝去小姐房里时,奴婢忽然腹痛难忍,便将燕窝交给路过的二小姐,让她帮忙端着,之后端着燕窝来小姐房里了,一路上也不曾遇见什么人,却不知为何……”   一盏风存 说:   谢谢晓芳儿的打赏,么么么~!        第37章云姝为何包庇犯人?   “你胡说,我虽然帮着端燕窝,可我怎知你随时会从那里路过,我怎知你会将燕窝交给我,我又怎会提前准备好毒药,伺机投毒给大小姐?”   宋清岚的问题,让宋三丫有片刻的怔忡,或许她们都不曾想到,这位平日唯唯诺诺的二小姐,竟有如此伶牙俐齿的时候。   “三丫,你可知陷害小姐,在宋家的罪名是多大?”从宋博谦的语气中,云姝隐隐听出了对宋清岚的关爱。   云姝能听出来,宋苗氏自然也能听出来,她指着宋清岚的鼻子刻薄地说:“小贱蹄子,早上你想偷偷见子龙,被我驳回之后,定是怀恨在心的吧,子龙心心念念都是我家清芳,你怀恨在心,为爱杀人,有何不可?”   “夫人,清岚虽然喜欢子龙哥哥,可却绝对不敢谋害大小姐啊,求夫人明鉴!”   宋清岚不停的给宋苗氏磕头,宋博谦见状,终于拿出一家之主的威严,冷声吼到:“够了,都给我住口!”   林云姝像个局外人一般,淡淡的看着这一切,心有戚戚。   显然这位宋二小姐也并非一个全然的可怜虫,一个深闺女子,大胆承认自己暗恋男子,这需要很大的勇气,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传达一个信息给宋博谦,她是真的喜欢田子龙。   这一家人,倒是有趣!   云姝勾唇,淡声说:“父亲母亲,能否让我与清岚独处片刻?”   “不行!”宋博谦与宋苗氏同时拒绝。   林云姝却十分坚持,她说:“我相信清岚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我下狠手的,对么清岚?”   “大小姐,就算给清岚一百个胆子,清岚也不敢对大小姐下手啊!”清岚跪在地上,将可怜虫的角色演得淋漓尽致。   曾经,云姝还以为她与自己一样,是个可怜人,可如今看来,这世间,只有她最蠢!   大门关上之后,屋里只剩下宋清岚与林云姝两人,云姝淡淡的睨了宋清岚一眼,而后淡声说:“你放心,我不会与你抢田子龙!”   “大小姐,折煞奴婢了,田将军那样的青年才俊,哪是奴婢能觊觎的,奴婢虽有爱慕之心,却自知自己分量如何,还请大小姐明察!”宋清岚单独与林云姝相处时,态度又变了个样子。   云姝勾唇,慵懒地开口说:“罢了,你既不愿与我说实话,那便与我说说,你在何处被三丫叫去给你端着燕窝的,她当时的情况如何?”   “回大小姐,全府上下皆知,我每日都要在花圃忙活照顾那些花儿,来来往往那么多人,三丫却唯独将燕窝交给了我,我当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端着托盘原地等三丫,她去了也不过片刻,便回来了,我真不知为何她如此笃定,那药就是我下的。”   “好了,没你的事了,你回去吧!”林云姝说罢,便闭眼假寐,再也不看宋清岚。   宋清岚转身之后,又转过身来说:“大姐,我知道你心里苦,我无力相帮,但也绝不会害你!”   林云姝不曾开口,她就像不曾听到宋清岚的话一般,静静躺着,任她电闪雷鸣。   宋清岚见云姝不曾理会,便推门走了出去。   宋清岚走后,宋博谦与宋苗氏便走了进来,宋苗氏骂骂咧咧的说:“那小贱人如此放肆,我定要好好收拾她!”   “母亲,清岚不曾下毒,放她离开吧!”站在门口的宋清岚眸色一黯,看向云姝的眼神变得冷清了许多。   同在门口的三丫见状,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哭诉:“小姐的意思是三丫所为了么,既是如此,三丫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求小姐赐死三丫吧!”   “你这性子也是急,我说了是你么?”云姝脾气虽好,可面对宋三丫撒泼,她也是有些不快,一个下人如此放肆,这宋三丫要么就是真性情,要么就是演得逼真。   三丫不解,疑惑地问:“那燕窝就我与二小姐碰过,不是二小姐,自然就是我了呀?”   “蠢货,还没见过往自己身上揽罪责的!”宋博谦气笑了,他骂三丫,宋苗氏竟也跟着笑起来。   “你对小姐衷心耿耿,自然不会是你,你自己揽什么罪?”宋苗氏始终觉得,那下毒之人是宋清岚。   云姝觉得疲乏,便挥手让他们离去:“好了,这事不是清岚也不是三丫,你们都回去吧,我乏了!”   说罢,云姝拉过被子蒙住头,不愿再与他们对话。   一盏风存 说:   哎~!   叹息~!        第38章前程往事   宋苗氏见状,感叹说道:“这孩子脑子虽然记不住了,可那性情却隐藏不住,你看又不快活了吧?”   可云姝闷在被子里,谁也不理会,没办法,他们只好尽数退出房间。   众人离去之后,夜幕已然降临,云姝倚在床头,心里愁烦,想起稍早的遭遇,她便觉得浑身发冷,一闭上眼睛,脑子里便全是田香儿穿着大红的宫装,端着毒酒扯着她的头发将毒酒灌到她嘴里的场景。   回忆,陷入多日前的坤宁宫中。   林云姝低垂着头,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她面前站着一个长相刻薄的太监,正一板一眼的宣读圣旨,陈宏烈将她赐死的圣旨。   看着眼前那一片绚丽的明黄色,林云姝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沉痛,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就在那太监念完“赐林女云姝毒鸩之刑”的那一瞬间,原本还阳光明媚的宫外,瞬间飞沙走石,枝丫打在窗棂上“啪啪”作响,隐隐有惊雷滚滚传来,带着鬼哭狼嚎的凄厉,坤宁宫朱红色的大门被打得吱呀作响。   云姝看着窗外的被吹得摇摆不定的大树,心里一片薄凉,她想连老天都动容了,为何单单只有他,永远也不懂她。   “皇后娘娘你看看,妹妹对你多好,亲自给你送来了毒酒,这毒酒呢,是我去太医院特意讨来的,你吃下去之后,还能保你尸身不腐,到时我命人送给长街上的乞丐,只怕他们会很欢喜吧,啧啧,这模样,这身条。”   那笑靥如花用最温柔的嗓音,说着最恶毒的话的女人,是林云姝曾经的知交好友,是陈宏烈最爱的女人,田香儿。   逆着光,林云姝看见田香儿身着大红色宫装,端着托盘款步而来,那件衣服很是华丽耀眼,层层叠叠的广袖上,有华丽的金边,后背上有一只欲展翅的凤凰,这是母亲与奶娘不眠不休花了一个月,用金线刺绣上去的,是云姝的嫁衣!   只是如今,她的嫁衣穿在了田香儿身上,她有多绚丽耀眼,云姝就有多惨白憔悴。这便是后宫,在这里,谁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飞黄腾达,谁也不知,转瞬之间,厄运会降临身边。   看着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田香儿,云姝心底眼角俱是一片冰冷。   “香儿,我不曾亏待过你,对你的孩子视如己出,你为何要这样待我?”云姝的手指紧紧的握拳,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她相信,田香儿此刻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提起孩子,田香儿勾起云姝的下巴,柔声说:“是啊,你的确不曾亏待我,可你却抢了我的男人,逼他立你为后,害我不得不与我的孩子分离五年!”   “田香儿,你有脸说出这种话吗?”云姝沉静如水的看着田香儿,恨声问。   田香儿伸手摸着手上的珍珠护甲,而后触不及防的伸手抓住云姝的头发,将云姝扯到微仰着头:“是啊,当年我确实害怕他得不到这皇位,可如今你替我拿到这后位了,你难道不该去死么?”   “我要见陈宏烈!”云姝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田香儿一脚踩在手背上,她狠狠转动自己的脚,直到听见云姝手指断裂的声音。   “他是不会见你的,你让他觉得恶心,看到你他就会想起自己被你父亲折辱的过去,而且,这个男人是我的,从一开始就是我的,这后位这男人,都是我一个人的。”田香儿的面容扭曲着,在阴沉的光线下,显得森然可怖。   “这男人,永远不可能只属于一个人!”云姝忍住痛意,戳破了田香儿的美梦,也戳破了自己的幻想。   不多时,疾风骤雨乍然而起。   田香儿怒不可遏再次拽着云姝的头发往后拉,云姝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从头皮分离的痛楚,却听田香儿恶狠狠地说:“将她给本宫按住,将那凤袍脱下来!”   两个面无表情的太监,一把抓住云姝,强行将她的凤袍拔下来,云姝何曾被这样对待过,即便落难,她却绝不允许自己被折辱,便挣扎着说:“本宫自己来!”   “本宫?还敢妄称本宫?”田香儿说罢,便又要甩云姝一个耳光,却被云姝握住手腕,狠狠的推了一把。   田香儿没想到云姝会动手,踉跄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站稳,她指着林云姝厉声说:“将她抓好了,本宫要将这毒酒给这贱人灌下去。”   一盏风存 说:   我偷偷+了字数~!        第39章后会无期   两个太监按住林云姝,强行将她的嘴掰开,田香儿端着毒酒,笑靥如花的朝她走来。   她走过来蹲在云姝的面前,娇声说:“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谢谢你,当年你促使陛下组建的护龙卫,千里奔袭,在萧国边境上,杀了你们林家所有的人。”   说罢,田香儿将一个包袱丢在云姝面前。   那些沾染了暗红色血液的物件,确实每一件都是她父母亲人的随身之物,他们全部……死了么?   “这里面有你那可爱的小侄儿的一截手指,因为他没有信物,便只好截断他的手指给你送来了,你可喜欢?”田香儿打开一个暗红色的小盒子,里面放着一截孩童的断指。   “啊……”   云姝痛苦的长啸着,一滴血泪从她眼眶滑落,蜿蜒成一道清晰的血痕,狂风吹乱她的秀发,那纠缠的黑发,像一张索命的网。   她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她挣扎着要摆脱那两个太监的束缚,可那两人死死的按着她,将她按在地上。   若是可以,云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咬断田香儿的脖子,可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你看我对你多好,知道你一个人在黄泉路上寂寞,特意让你家人一起下去陪你!”田香儿握住林云姝的下巴,将毒酒倒入她的口中。   毒酒顺着喉咙蜿蜒到胃里,那灼痛的感觉,烧得云姝痛苦的嘶吼。   “田香儿……我会在地狱等着你!”云姝软软的倒在地上,她那一双明眸眼睁睁的看着田香儿,像来自地狱的勾魂厉鬼,一寸寸的勾住田香儿的灵魂,扼住她的呼吸,田香儿尖叫着连滚带爬的离开坤宁宫。   “啊……”想起往事,云姝觉得浑身上下都被灼烧一般的疼,她恨世道不公,更恨自己真心错负。   可即便这样沉痛,她却不敢大声呐喊,只得紧紧抱住自己,像受伤的野兽一般嘶鸣。   忽然,一双有力的大手忽然伸出来,紧紧地握住云姝的肩膀,将她的身体板正,并搂入怀中,那双大手轻轻的拍着云姝的后背,替她驱赶愤怒。   “萧战尧,我这一生活的如此可笑,如此可笑!”云姝藏在萧战尧怀里,像个无助的孩子,寻到了一处避风的港湾。   萧战尧将云姝搂在怀中,柔声说:“那时可笑,是因为你错看了陈宏烈,以后你再也不会可笑了!”   “我要杀了陈宏烈与田香儿,我要杀了他们!”云姝所有的愤怒,都被堵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对她而言,杀了陈宏烈与田香儿,就等于撕破了那道口子,得到宣泄。   萧战尧一刻不松手的紧搂着云姝,柔声说:“好,将来生擒了陈宏烈与田香儿,便交给你处置!”   那一刻,他看不见自己的眼里柔情满满,若是看得见,他还会执意送她入宫么?   云姝在萧战尧怀里,哭到睡着,或许她是太累了,一个人背负着所有的恨意,却找不到一个与她分担的人,这些日子以来,她定是疲惫的。   萧战尧也没松手,对他而言,云姝越痛越恨,就表示她会越不予余力的打击陈宏烈,这对他而言,是件好事,却是一件让他笑不出来的好事。   亥时,门口传来急切的敲门声,萧战尧惊而跃上横梁处藏好,云姝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自己蜷缩在床榻之上,那抱着她的萧战尧早已不知所踪。   “谁?”哭得久了,云姝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冷冷地开口,吓得门外的王嬷嬷声音也跟着哆嗦起来。   “大小姐,老爷让奴婢来传话。”   云姝自然知道,宋博谦大半夜让人来传的话,会是什么,为了应付,她却不得不开口说:“王嬷嬷进来说话吧!”   “诺,大小姐,老爷让奴婢告诉大小姐,明日就是封后大典,陛下临时决定,封后大典之后,要巡城昭告天下,他与田贵妃伉俪情深,老爷说这是大小姐的机会,让大小姐做好准备!”   王嬷嬷说罢,云姝便赶她走:“知道了,你回去吧!”   待王嬷嬷离去之后,云姝对着空寂的房间开口说:“玉同小哥可在?”   听到她叫白玉同,萧战尧从过梁上跳下来,淡声问:“你要作甚?”   “你……”林云姝没想到萧战尧还在,她眸子闪了闪,复又坚定地说:“劳烦战王爷将我打晕,我要好好睡上一觉,明日才有能美美的站在陈宏烈面前!”   云姝的话客气,疏离,带着淡漠与决绝!   她的话,像一柄抹了麻药的利刃,狠狠地戳进萧战尧的心口,初时那痛轻轻浅浅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细微,可渐渐的却罗扩大深入,疼的人无法呼吸。   萧战尧眸色灼灼的看着林云姝,嘴唇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开口说话。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将火折子点燃,放在榻前,青烟袅袅中,云姝的手无力的垂落,恍然间,她似乎看见萧战尧将她温柔的抱起来放在榻上,而后……   萧战尧将云姝放在榻上之后,像着魔一般将手轻轻覆在云姝脸颊上,视若珍宝一般的轻轻摩挲。   鸡鸣之后,便是黎明。   “林云姝,疯和尚说你最终会成为我的妻,如今我亲手将你送入陈宏烈的怀抱,他的疯言疯语就再也无法左右我的思考……我们后会无期!”   守护云姝一夜的萧战尧,留下这句话之后,便消失无踪。   沉睡中的云姝,在萧战尧离去时,忽然伸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可萧战尧衣袂飘飘地消失,他看不见云姝无力垂落的手,也看不见云姝眼角划过的泪。   一切,似乎就这样走向不可预期。   一盏风存 说:   大家周末愉快~!   十点左右还有一章~!        第40章如意簪   清晨。   云姝疲惫不堪的睁开眼,却见小几上放着一套崭新的姜黄色广袖留仙裙,配以素白腰带,看上去既清新有雅致。   她推被起身,伸手去取衣衫,却见衣衫上放着一枚祥云福瑞银步摇,步摇上端一朵清雅梅花,从梅花花托下流坠着一粒粒色泽饱满的黑色珍珠。   银簪虽不值钱,可这般圆润且色泽剔透的黑珍珠,确是千金难买的无上佳品   衣衫是白玉同准备的,银簪出自谁手,云姝不必猜想,便能知道。   她执起银簪细细端详片刻,却见银簪上刻有小篆,上书:如意簪,上面还有落款,名曰靳慕槐。   “玉同小哥可在?”云姝披衣起身之后,便端坐在方凳上,眸色沉沉地看着那簪子沉默不言。   白玉同听见云姝唤他,急忙从横梁上下来,恭敬站在云姝对面问:“宋小姐可是对衣服有所不满?”   “这银簪……”   “哦,这银簪是我家王爷特意交代一并送给宋小姐的。”白玉同目不斜视的解答云姝的问题。   云姝沉吟片刻之后,开口问道:“他,没有留下什么话么?”   “不曾,我家王爷素来寡言,却句句毒辣,他若开口,只会惹宋小姐不开心,是以……”   “我知道了,如意簪太贵重,还请还给王爷,就说我无功不受禄。”云姝说罢,便转身去整理云鬓。   可白玉同却嬉皮笑脸道:“宋小姐可能有所不知,我家王爷从不轻易送礼,这礼也别有意义,小的还是劝宋小姐收下,宋小姐如今不收,他日若这礼物到了别人手上,只怕小姐又要后悔了,这人生,谁也说不定不是么?”   “多谢!”云姝不愿与白玉同理论,她想他日若是有机会,还是当面还给萧战尧好了。   云姝给自己梳了个贵气又俏皮的朝云近香髻,将那一袭她特意为见陈宏烈而准备的姜黄色广袖留仙裙,穿在身上,看着铜镜那端巧丽的容颜,云姝有些怔忡。   原来,时光倒流的感觉,竟是这般模样!   “小姐,夫人让奴婢送来了老爷托人请制衣局的大师傅缝制的衣裙与头饰……小姐怎么自己收拾好了?”宋三丫脸上还有伤痕累累,却已经起身伺候云姝。   云姝看也不曾看一眼,那被宋三丫形容得尊贵无比的衣衫与首饰,只淡淡的整理衣袖对宋三丫说:“你去将晓芳请来即可。”   “可是……”   “怎么,本小姐说的话不算数了是么?”林云姝拧眉幽冷地看向宋三丫。   宋三丫被吓得直打哆嗦,连忙跪地求饶:“小姐,三丫不是这个意思,求小姐饶命。”   “去将晓芳请来罢!”云姝不在为难她,径自取了一枚彩琉璃玉兰簪别在头上,既端庄优雅,又不失活泼。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云姝领着张晓芳便出门去了。   宋苗氏巴巴赶过来,想与云姝说几句体己话,却见她早早便要出门,连忙拦下说:“清芳,你这孩子,母亲替你备下的精致衣裙与发饰,你一样不要,就这般轻扫蛾眉淡淡妆,便要去么?”   一盏风存 说:   要去色诱陈宏烈了,好怕怕~!        第41章市集遭遇陈宏烈   “夫人这就有所不知了,皇帝日日见的都是这些个妆容精致的娘娘贵人,小姐这般模样我见犹怜,更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定能叫皇帝眼前一亮,到时候小姐入宫,夫人可就是国丈娘,身份可是水涨船高呀!”   “姑且信你一回,你与小姐出门在外,要事事关照小姐,切不可自己贪玩,误了大事。”说罢,宋苗氏领着不情不愿的宋三丫离去。   若说,这张晓芳还真是不折不扣的鬼灵精,她要是想忽悠谁一套一套的,让人无法反驳。   这不,就连素来精干,讲求排场的宋苗氏三言两语就被她说动了,不管晓芳说的理由,是不是天下男人的通病,但至少,云姝知道,陈宏烈但凡还有一点良心,就会记得,七年前,那个衣袂翻飞的黄衣女子,林云姝。   云姝让张晓芳在街上疯玩了一上午,时值午时,才在十字口停下,不管陈宏烈选择先往何处,又从何处离去,此地确是他必经之地。   看着两旁夹道前来观礼的人群,云姝恍然忆起,那时年少,她也曾翘首以盼,在熙熙囔囔的人群中,偶遇那翩然少年。   彼时,她以为那一眼便是万年,不管日月更迭还是沧海桑田,永远不能抹去那时悸动,可如今,沧海依旧,日月不改,她的心里,却只余冰冷的恨意,如此浓烈,又如此薄凉。   不多时,一排长长的仪仗从长街尽头处行来,一排排威仪的士兵,手举着回避肃静的五爪金龙缠绕的牌匾走在队伍前面,之后便是两名太监,各自手执锣鼓,接下来便是穿着粉色飘逸宫装的宫女。   紧跟在后的,是绣有金龙戏凤的帘幔的马车,马车上缠有红绳千匝,远远地就能看见,一身龙袍的陈宏烈与一身大红宫装的田香儿端坐期间。   “田香儿,你也该好好感受一下,从云端跌落的滋味才好!”云姝眦目欲裂地看着马车上伉俪情深的两人,此刻心里只余沉沉的恨意。   张晓芳握住云姝的手,微笑着说:“你准备好了没有?”   云姝点头,笑得绝望而忧伤。   五十步……   三十步……   十步……   五步……   “啊……你这人怎地推我家小姐。”张晓芳借一男子之手,将云姝推出去,让她跌坐在大道上。   “大胆民女,竟敢当街阻拦陛下巡城,来人给我拖下……是你?”   云姝原本背对陈宏烈的马车倒下,田子龙不知是云姝,执剑前来护驾,却不曾想,回过头来时,却见那人是她。   “清芳……”   那一刻,田子龙的眼里闪过惊惧不安还有深深的刺痛,他握着长剑的手上青筋必现,好似随时都准备要杀人。   云姝知道,田子龙定然也是不希望宋清芳被陈宏烈发现的。   他不动,云姝也不曾有动作,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在那一瞬间,两人的眼里再也没有别人,没有悱恻缠绵的缱绻,只有肃杀,沉重的肃杀。   出来巡城是田香儿要求的,陈宏烈原本便有诸多怒气,如今被一个女子无端打断,陈宏烈自然不会有好脸色,他慵自支着额头冷声说:“将人带下去,打入天牢!”   云姝低头跪伏在地,即便陈宏烈说要将她打入天牢,她也纹丝不动的低头不语,田子龙惧怕陈宏烈得见云姝容颜,连忙扯着云姝便要将她拉走,于他而言,将宋清芳关入天牢,再去施救,远比被陈宏烈发现要好,殊不知他一着急,用力过大,竟将云姝扯得飞了起来。   陈宏烈只觉得眼前一片耀眼的黄色飞过,犹如一只翩然的蝴蝶,那熟悉的颜色,刺痛了陈宏烈的眼,如同一枚石子投入他沉寂的心。   恍然间,他抬头看向云姝……   “云姝……”只一眼,陈宏烈便不顾形象的站起身来,激动不已的喊出云姝的名字,并眸色灼灼地看着云姝。   听到他喊云姝的名字,田香儿与田子龙俱是一震,田子龙双拳紧握,很是紧张地勾住云姝的纤腰,将林云姝护在身后。   而田香儿,顺着陈宏烈的目光看过来,却见林云姝正阴鸷的对她咧嘴大笑,云姝那编贝一般的牙齿上,有丝丝的血水,正泊泊往外冒。   “鬼,有鬼!”田香儿花容失色的大喊着,她用镶有金丝护甲的手指颤抖地指着云姝,活像真的见鬼了一般。   “求陛下饶命,我家小姐不知被谁绊了一下,这才冲撞了圣驾,求陛下开恩,求陛下不要杀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宋博谦将军家的大小姐,求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饶了我家小姐吧!”   张晓芳第一次下跪,且跪得用力,疼的面容都扭曲成一团,不过也正好让她的戏演得更加逼真。   “你说……她是宋博谦的女儿?”陈宏烈问罢,也不待晓芳回答,便怒声吼道:“来人,去将宋博谦给朕押上来。”   此时,一直沉默不言的云姝终于开口,她缓缓站起身来,不顾云鬓乱,傲然看着陈宏烈说:“陛下何故要置民女父亲的罪?”   她眉间那枚血红的朱砂,像一记重锤,狠狠打在陈宏烈的身上,他顾不得帝王威仪,顾不得身边的田香儿,从马车上跳下来,做了与萧战尧一样的事情,伸手去抠云姝的朱砂痣。   嘶!   云姝怒目,疼得伸手护住朱砂,可陈宏烈用的力道,远比萧战尧要大,云姝眉间被他抠出了血,那朱砂更显得诡异莫名。   陈宏烈踉跄后退两步,被赶来的常禄扶着,常禄深深看了云姝一眼,关切地说:“陛下,还是回马车上歇息吧!”   这时,宋博谦从队伍的后面疾步走上前来,见云姝在此,他也顾不得许多,狠狠一耳光甩在云姝脸上,愤然道:“孽障,谁允许你出门的?”   “父亲……”云姝捂着脸,嘴角瞬间就有了血丝。   宋博谦拉着她跪在架撵前,俯身贴在地面,恭敬地开口:“陛下,微臣教女无方,但凭陛下责罚!”   “大胆宋博谦,她与林云姝如此相像,为何你从不言明?”陈宏烈的眼神幽深而复杂,他既盼云姝活着,又恨云姝活着。   一盏风存 说:   云姝:萧战尧,你真的要把我送给陈宏烈?   萧战尧:宝贝,咱就是送他看一下,看一下而已!   云姝:哼!跟你生气了!   萧战尧:你再生气就搞你!   ……        第42章长街拒圣恩   这样矛盾的心情,让他整个人像被火烧一般坐立难安,所以他才会将所有的怒火,都迁怒在看似无辜的宋博谦身上。   “陛下,就是因为小女与那废后林云姝面容小相似,是以这些年微臣从不敢让她见人,一直关在深闺之中,今日……今日……微臣有罪,求陛下赐罪。”宋博谦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地上,心里却在冷笑着。   云姝见宋博谦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去,便不管不顾抬起头来,眸色凉凉地看着陈宏烈说:“民女想问陛下,容颜乃天赐,为何要开罪于我父亲。”   这性子,这眉间泣血的朱砂,却为何要是这幅姿容?   为何,她不是云姝?   陈宏烈看着云姝,心里失落地想着,一时间竟忘了回答。   “大胆贱民,你父亲隐瞒你容貌与林云姝那逆贼相似,原本就是欺君大罪,你还好意思说你父无罪?”田香儿终于坐不住了,她站起来,厉声指责云姝。   看到云姝那张脸,她就觉得像赤身裸体被人丢在长街上,周围还全是游魂野鬼,又难堪又害怕,尽管她知道,这个长得像林云姝的女人,其实是另外一个人。   这世间,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林云姝是被她亲手弄死,由她贿赂的太医查验之后,才丢到乱葬岗去的。   “皇后娘娘既如此说,那民女便无话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姝说这段话时,眉宇之间充满了浩然之气。   有那么一瞬间,陈宏烈仿佛又看见了那个假扮成小兵,随他出征时,站在山巅指点江山的女子。   “你……”田香儿没想到,这女人竟如此伶牙俐齿,丝毫不惧她皇后的威仪。   “来人,将这贱人给本宫砍了!”田香儿怒不可遏,她不信连林云姝这样厉害的女人,都被她弄死了,区区一个宋家小姐,她会弄不死?   禁军看着田子龙,田子龙看着陈宏烈,陈宏烈看着林云姝。   “罢了,念你少年无知,今日朕且饶你一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随朕入宫去吧!”陈宏烈说的云淡风轻,丝毫不给田香儿薄面。   听到这个消息的田香儿与田子龙却同时露出愤怒的表情,这对于她而言,是多大的耻辱,在她如愿当上皇后的第一天,就被陈宏烈如此对待?   云姝努力的忍着心里滔天的恨意,从容淡淡地站起来,眸色凉凉地看着陈宏烈,凉声说:“陛下始终觉得民女这张脸是罪过是么?”   说罢,云姝便取了发簪要往脸上划去。   “铛铛”两声,云姝的发簪被打落,掉在地上,与云姝发簪一同落地的,有一个玉扳指,还有一枚碎银子。   云姝抬头,便看见陈宏烈与宋博谦一起收回去的手。   “你做什么?”陈宏烈厉声吼道。   他这般一吼,万民皆跪于地,战战兢兢不敢再看,只有云姝与他们对峙,她单薄的衣衫被风吹过,扬起的那抹黄,深深地刺痛陈宏烈的眼。   “陛下觉得民女这张脸错了,那民女便毁了它去,这样陛下就不会治罪父亲与民女了!”   陈宏烈的手紧握成拳,这个女人的性格完全就不像云姝,云姝温柔多情,娴熟温婉,知书达理,睿智端庄,可这女子,空有一副好皮囊。   可这皮囊,却让他留恋!   “让你入宫陪朕,对你而言是受罪?”陈宏烈眯着眼,凝视着云姝,只要云姝敢说一个是字,他无法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一盏风存 说:   大家周末愉快~!   喜欢的别忘了戳收藏哦~!   群么之~!        第43章谁算计了谁?   云姝退后一步,有些许扭捏地低喃:“你是个男子,与你相伴,日后我可怎么嫁人?”   而她的“低喃”,陈宏烈刚好能听到,那一瞬间,眼前的女人又与记忆中的林云姝重合,犹记得当年,云姝也曾这样说过,陈宏烈不知这是命运的轮回,还是……   被云姝这样真真假假的一番折腾,陈宏烈那颗心,彻底沸腾了。   “莫非,你还想让陛下三媒六聘娶你进宫不曾?”田香儿气得狠了,她咬着牙厉声说着,眼里全是冷芒,全然没有母仪天下的端庄,和容人之态。   她如此说,也是料定了陈宏烈不可能宣云姝入宫为妃,她始终相信,看到云姝,陈宏烈与她一样,心里全是疙瘩。   可她又如何了解男人心?   何况陈宏烈这人,他还是帝王!   “有何不可?”陈宏烈开口的瞬间,他便笑了起来,那种轻松与欢快,让田香儿哑口无言。   “陛下……”你真要给我这样大的难堪么?   田香儿绝对想不到,陈宏烈竟会在她的封后大典上,要纳一个长得像她眼中钉,肉中刺的女人为妃。   陈宏烈支着头,眸色凉凉地看向云姝,他淡声说:“你不觉得,她的出现很蹊跷么?”   “怎么说?”田香儿揪着衣摆,生硬的回答,她拼命才忍住想要发火的冲动。   “她虽然长得像云姝,可性子却与云姝完全不同,但你可曾注意她的衣衫?”陈宏烈的眼神很复杂。   衣衫?   田香儿不知云姝衣衫有何问题,她转头看向陈宏烈,却听他幽幽开口:“当年我初见云姝时,云姝穿的也是这样一袭衣衫……”   “你说……”   “陛下从不问别人心意的么?”此时,云姝打断陈宏烈与田香儿的窃窃私语。   陈宏烈忽然坐直了身体,他看向云姝的眼神有探究,有不安,还有一丝眷念。   哼!   田香儿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她凉声说:“看来,人家似乎并不愿入宫!”   周围人群窃窃私语,曾见过云姝面容的人都感叹着,陈宏烈勾唇,饶有兴致的看了云姝一眼,许久才开口。   “好吧,朕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宋小姐既然不愿与朕入宫,那便就此作罢!”陈宏烈说罢,便对常禄说:“继续行程!”   云姝见状,露出欣喜之态,拉着宋博谦的手起身,笑靥如花地开口问:“那我与父亲可以回家了么?”   陈宏烈不曾开口,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她离开。   云姝果然拉着宋博谦的手便走,陈宏烈的马车从他二人眼前路过,云姝也不曾看陈宏烈一眼,只是一个劲的讨好宋博谦。   背对之后,宋博谦立刻垮脸:“宋清芳,你搞什么鬼?”   “陛下性格多疑,若不如此,我进宫便死路一条,父亲放心好了,他很快就会找上父亲的!”云姝敛袖,将宋博谦送回到巡街的队伍中。   大庭广众之下,宋博谦也不便说什么,只得继续回到队伍中。   云姝转身时,却见萧战尧站在人群的尽头处,含笑看着她。   蓦然回首,伊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云姝没敢多看他一眼,与晓芳快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暮时,云姝与晓芳正在屋里讨论晓芳口中那个安居乐业的世界的体制,大门轰一声被人推开,云姝还来不及回头,却见宋博谦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成了么?”云姝的神色微冷,不带一丝感情的问。   宋博谦心里高兴,也没计较云姝的态度,只说:“想不到,我宋博谦的女儿将兵法学的如此出神入化,你这招欲擒故纵,可是将皇帝套牢了。”   说罢,宋博谦将圣旨丢在云姝面前的桌案上,云姝拾起来扫了一眼,甚是满意。   紧跟着宋苗氏便领着各房姨太太来了,众人对云姝一番恭贺,宋苗氏开心得无以复加,她捧着圣旨说:“我们清芳一进宫便是正一品的贵妃娘娘。”   没错,陈宏烈给云姝的,是仅次于皇后之下的贵妃之位,不管宋家人是如何的欢欣鼓舞,可是对云姝而言,不管是后位还是妃位,都是她心头的朱砂。   人群散尽之后,云姝靠在床榻上,两眼空洞无神。   张晓芳一边吃着糕点一边问:“今日一直没机会问你,下毒之人,可找到了?”   “嗯。”云姝点头,却再无别的言语。   “是谁?”想到自己的遭遇,张晓芳心里便来气,恨不能打那下毒之人一顿。   云姝却淡然勾唇,柔声说:“你放心,日后她都不会再对我下毒,我不告诉你她是谁,是因为日后,我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一个能对你下毒的人,你能用得上?”张晓芳不能理解。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云姝不愿多做解释,可她眼里的冷芒,却如同寒冬,一层层将她包裹起来。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可张晓芳很清楚云姝的性格,她若不愿说,即便你嘴皮子磨坏了,她也不会告诉你一个字。   “好吧,那我也就不问了,反正你这小妮子总能给我很多惊喜!”张晓芳拍了拍手,今日云姝的攻心计,她看得分明,再也不敢小瞧她去。   入夜之后,云姝让晓芳在外间铺了个小榻,她心里不踏实,便想有个人陪着,可即便张晓芳陪着她,她依旧了无睡意。   万籁俱寂之后,她披衣而起,走到窗户边去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可刚一打开窗户,便看见对面屋顶上,站着一个黑影。   云姝凝望着,没再有任何动作。   那屋顶上长身玉立的黑衣人,赫然就是萧战尧。   他没想到云姝这般夜深还会推窗出来,他尴尬的站在原地,竟不知说什么才好,昨夜才说了后会无期,今夜自己又巴巴赶来。   须臾,萧战尧飞身过来,稳稳的落在云姝面前。   “这么晚,为何不睡?”他的语气虽冷,但云姝却感觉到了关切。   云姝屈膝,给他行礼之后才说:“见月色甚好,便想看看。”   萧战尧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靥,他将云姝的衣衫整理好后,淡声说:“带你去赏月可好?”   一盏风存 说:   黑色周末结束了……        第44章有毒的月光   还不待云姝回答,他便搂着云姝的腰,带着她飞身离去。   落地之后,云姝微微喘息,淡声说:“王爷何故……”   “送你的礼物,日后入宫,你便再也无法如此自在的呼吸,今夜便放纵自己吧!”   这般宽容的话语,从萧战尧的口中说出来,云姝只觉不习惯,犹记得前些日子,他还冷情地说:“在家国天下面前,什么都不重要。”   “多谢!”云姝抬头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之后,复又看向他说:“那发簪……”   “嗯,你且留着,将来有大用处!”萧战尧说得严肃,云姝所有的疑惑,都这般被他否决了。   两人沉默了片刻后,云姝问:“王爷今日也在场,你觉得我骗过陈宏烈了么?”   “最初,他一直在试探你,后来你毫不犹豫的离开,让他彻底迷乱了,只怕他幡然醒悟时,便是他命丧黄泉日。”   今日萧战尧在一旁观看,也曾捏了一把冷汗,若是林云姝与宋博谦兴高采烈的谢恩,只怕……   “林云姝,你真不愧是有七窍玲珑心的女诸葛!”   这是萧战尧第一次夸奖云姝,还夸奖得如此直接,云姝一时间有些怔忡,好半响之后,她才回过神来,喏喏开口:“王爷过奖了。”   “我猜宋博谦会让宋三丫与你一同进宫,那女子形迹可疑……”   萧战尧的话不曾说完,便被云姝打断,她说:“我是来赏月的!”   萧战尧失笑,摊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再也不曾言语。   良久之后。   “王爷,我请王爷查我父兄……”   萧战尧挑眉,淡声说:“赏月便好好赏月……”   呃!   云姝被他怼得一句话接不上来,心想这人怎么刚好了一会儿,小家子气性又上来了?   “你父兄的事情,我会替你办,你只需要专心对付陈宏烈与田香儿即可!”末了,萧战尧还是开了口。   云姝回以微笑,她莹白如玉的脸颊,在月色下,泛着朦胧的荧光,美得不似凡尘女子,就在她回眸的瞬间,萧战尧竟痴了。   那晚的夜色,像魔咒一般,在两人的心里皆施了魔法。   翌日清晨,云姝洗漱完后,正端着清粥用早点,大门便被人暴力踢开,晓芳见状,叉着腰走出去查探,却见一身便装的田子龙,怒气冲冲的站在大门口。   晓芳忧心田子龙发现非同藏身处,便推搡着田子龙出门:“你这人好生粗鲁,枉费三丫一个劲的夸赞你,你私闯我家小姐闺房作甚?”   听到争执,云姝料定是田子龙找上门来,她放下粥碗,款步走到田子龙面前,福了福身子说:“田公子早!”   “宋清芳,山盟海誓你都不顾了么?”田子龙伸手抓着云姝的手,只说了这一句,可这一句话,便足以让云姝惊讶,看来这宋清芳身上秘密也不少。   “田公子,奴家已是许了人家的人,还请公子自重。”云姝说罢,便将手搭在晓芳的手上,对田子龙说:“还请公子与奴家到中堂一叙。”   “有话就在院子里说!”田子龙这般说着,便率先下了阁楼。   云姝与晓芳对视一眼,跟着田子龙一同走下阁楼,往院子里的的石桌走去。   “田公子这怒火撒得有些过分,我家小姐虽说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可也当着天下人的面拒绝了皇帝,是皇帝自己巴巴的赶上来的,这哪里怪的上我家小姐?”   晓芳的话不中听,可却句句在理。   田子龙的火焰,也被晓芳这一句话瞬间扑灭,他低喃着说:“你就不该去长街瞧那热闹!”   “这事说也也要怪奴婢,奴婢初到邑城,对什么都好奇,非要拉着小姐与我一道去观礼,奴婢并不知……小姐竟与那惨死的林后长得一模一样!”   一盏风存 说:   我在为上架爆更做准备~!   伤肝啊~!        第45章入宫   晓芳说起惨死的林后时,田子龙的眉头不安的跳了跳,见状,云姝蹙着眉,心里隐隐划过一丝不安。   “清芳也据理力争过了,可父命难为,此生是清芳辜负了公子,公子要打要骂,清芳绝无怨言!”云姝任打任骂的态度,田子龙彻底就没了脾气。   他说:“我如何舍得打骂你,我又如何不知,陛下若是看见你,定会将你带走,只是清芳,你可知,你长得如此像前皇后林云姝,进宫之后,有多危险?”   “我知!从陛下见到我那时起,我便知道,做一个被他杀死的人的替身是多么危险,可我能怎么办?”云姝将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说成了一场多么无辜的逼迫。   原来,她也能如此无耻!   “我堂姐那人没有容人之量,日后你少惹她些吧?”田子龙很痛苦,也很无奈,他哽咽着平复了一下才继续开口说:“你要保重,有事找我,我会助你!”   说罢,田子龙再也不看云姝一眼,转身决绝的离去。   “日后你会找他帮忙么?”晓芳看着田子龙的背影问。   云姝摇头,淡声说:“我不会,欺他情感,对我而言,已是罪大恶极。”   三日后夜晚。   云姝看着摆在屋里缠着红绳的嫁妆,心里一阵失落,自从那日赏月回来之后,这三日云姝不曾见过萧战尧,一次也不曾。   晓芳整理着云姝的嫁衣,语重心长地问:“既然如此不愿,为何还要入宫,我相信你的家人更希望你好好活着!”   “血海深仇若是不报,他日黄泉,我有何面目去见他们!”这段日子的沉淀,云姝说起家仇,已经表现得云淡风轻。   可她心里很清楚,那种仇恨,不管过去多少年,只会越来越沉。   “你……不想见见萧战尧么?”晓芳又问。   云姝把玩头发的手顿住,想不想?   这个问题她从不曾问过自己,因为她心里很清楚,自己对萧战尧而言算什么,而她,除了报仇,还有什么能想?   “我让萧战尧来见你一面好不好?”见他们两人互相折磨,晓芳都觉得虐心。   云姝斜睨晓芳一眼,淡声说:“你这人……行为举止还是要以我们这个朝代为准,我是即将出阁的闺秀,如何能见外人?”   “那你甘心两次成亲,都与陈宏烈那人渣拜堂?”晓芳怂恿道。   云姝快被晓芳大胆的言论气到吐血,她苦笑着说:“我总不能求萧战尧与我拜堂吧?”   听了云姝的话,晓芳却来劲了,她跑到外间喊白玉同:“白玉同,出来!”   “晓芳姑娘何事?”白玉同笑眯眯站在晓芳面前问。   晓芳扯着他的衣领,霸气地说:“速去告诉萧战尧,我家小姐要找个男人先拜堂,你若请他不来,那便由你来!”   噗!   白玉同这一口老血,差点就要噗出来了。   “晓芳姑娘你这……”在张晓芳邪恶的笑声中,白玉同几乎是抱头鼠窜,回去求救去了。   闵府。   刚刚沐浴完的萧战尧刚准备上榻,却见门口闪过一个黑影,紧接着烛火便被一阵风吹得刺啦作响。   “白玉同,你不在宋府保护宋小姐,来此作甚?”   白玉同畏首畏尾地站出来,嬉笑着开口说道:“那个……王爷……晓芳姑娘说,要让我与宋小姐拜堂!”   啪!   听到白玉同的话,萧战尧想也不想,便一掌拍碎了榻前的小几。   白玉同见状,立马下跪哭嚎:“王爷救救属下吧,那张晓芳简直就不是个女人,她手段毒辣,属下怕她逼着属下与宋小姐……”   白玉同的话不曾说完,只觉眼前一闪,他们家王爷已经不见人影了。   啪啪!   白玉同坏笑着拍拍手说:“哎呀,搞定!”   “混蛋!”白非同不知从哪个地方忽然冒出来,一拳打在白玉同的下巴上,白玉同乐极生悲,疼得嘴巴都张成了“O”的形状,却生生忍着,没敢大声叫出来。   这厢,宋家采薇阁。   整理好之后,云姝便让晓芳灭了蜡烛,她在黑暗中脱了衣衫,刚要躺下,就感觉窗户“啪”一声被打开,紧接着便有一个黑影迅速的欺压过来。   “萧战尧……”暗夜中,云姝不确定此人是不是萧战尧,喊的时候,语气也带着颤抖的惧意。   那一句“萧战尧”却如倾盆大雨,瞬间便浇灭了萧战尧的怒气,他扯着云姝的手臂,将她拉起来,戏谑地问:“玉同说,你要与他拜堂?”   “胡说……那个,那是晓芳瞎说的,王爷切莫见怪!”云姝先是怒,接着便是心虚,这张晓芳,定是她与白玉同说的。   萧战尧倒是好整以暇,径自坐在云姝榻前,淡声说:“那你愿意与陈宏烈再拜一次堂么?”   “妃既是妾,我自然不会再与陈宏烈拜堂,只是……”揭盖头,合衾酒,入洞房,这三件事,却是必不可少的。   “知道了。”萧战尧说罢,便将云姝按到被子里躺好,风一样的来,风一样的去。   只留云姝莫名其妙,一夜无眠!   寅时刚过宋苗氏与王嬷嬷早早便来到云姝的闺房,替她净面更衣,清点嫁妆,宋苗氏一边抹着泪水,一边与云姝传授男女之事。   云姝耐着性子安静听她讲完,王嬷嬷替云姝将发冠梳理好,却见门外锣鼓喧天,皇室迎亲的队伍已经来了。   “儿啊,此去母亲怕是再难见到我儿了,我儿去到皇宫,一定要慎言慎行,一定要活着回来啊!”至此,宋苗氏终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母亲,慎言!”云姝淡淡的点拨了一句,宋苗氏即刻便止住了哭声。   她站起来,由晓芳与宋三丫牵着逶迤的裙摆,一步步朝着皇家仪仗队走去,一路上,宋家老老小小跪了一地,“恭送贵妃娘娘”的话语此起彼伏。   两字之差,与当年也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心情。   当年,她是奔着幸福去的。   换来的,却是无尽的凄凉。   如今,她是奔着报仇去的。   换来的,却不知会是何等境地。   天空虽然下着泥泞小雨,却丝毫不减观礼人的热情,花轿一路吹吹打打,热热闹闹朝着皇宫走去,云姝端坐在花轿上,一颗心却无比的凄凉。   花轿路过萧战尧藏匿的大院时,一滴泪划过云姝的衣角,晕开在那玫红色的宫装上,像一朵快速绽放,又急速凋零的花。   而院中,萧战尧自从宋府回来起,便一直负手站在荷花池边,一瞬也不曾动过,在他身后的不远处,白非同也陪着萧战尧站在雨中,她的脚下,丢着一把红色的油纸伞。   就在花轿路过时,萧战尧的身体总算是动了动,他的脚步挪动了不到半寸,又转回到原先的位置,之后便一直没动。   雨水浸湿了他的衣衫,从发梢处流下来,他刀削一般俊俏的面容上,也沾染了些许的水汽,头发粘连在脸上。   “六哥,你若是喜欢那宋清芳,便将她劫了,回萧国去便好了呀!”萧翼手执白色纸伞站在萧战尧身后,一脸的痛惜。   萧战尧冷着脸回头,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厉声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喜欢她了?”   “两……两只!”萧翼战战兢兢且无比诚恳的回答,末了他还狠狠的拍了拍胸脯,他六哥这一眼,实在是太吓人了。   萧战尧似笑非笑,对白非同说:“非同,将他两只眼珠子卸下来喂了狗去!”   同样一身戾气的非同听罢,压着手指“咔嚓咔嚓”响,狞笑着朝萧翼走来,萧翼见状,吓得雨伞都顾不得要,转身便跑了个无影无踪。   “我,不会喜欢林云姝!”萧战尧对着萧翼的背影,坚定的说。   只是,这句话消散在空中,很快便没了踪影!   一盏风存 说:   王爷:女人,你要是敢给陈宏烈拜堂,爷弄死你!   云姝:是王爷将奴家送到皇宫去的,奴家不拜堂便只能死,王爷让奴家怎么选?   王爷:与我拜堂,弄死陈宏烈!   云姝:诺!   这小剧场停不下来了……o(╥﹏╥)o        第46章洞房花烛   是夜,榭雨殿。   云姝掀了红盖头,端坐在床榻上,打更的太监经过时,已经是亥时三刻,这一晚上,陈宏烈就这般晾着云姝。   而云姝,丝毫不觉得这般冷落有何不好,她与晓芳两人相谈甚欢的聊着一些小趣事,倒是宋三丫,不停的在大殿上转来转去。   不时回头问:“娘娘,这陛下怎么还不来?”   “三丫,你这般转来转去,转的我头晕,你先下去吧,这里有晓芳陪着我便成了!”云姝说罢,便举起茶盏轻抿一口润喉。   宋三丫没想到云姝会直接叫她离开,她哑然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云姝见状,倒是笑得十分惬意,柔声说:“没关系,你先退下去休息吧,这几日你忙里忙外的,也辛苦了!”   “是啊,娘娘有我陪着,你还怕什么,快去休息,夜里你得过来与我换班,快去吧!”   在云姝与晓芳“无比真诚”的眼神下,宋三丫终是不好再推却,转身朝耳室走去。   宋三丫刚走,内室的屏风后便传来一阵石头与石头摩擦的声音,云姝见状,脸上闪过一丝讶然,但很快又淹没在她的唇齿之间。   “晓芳,门外守着,我有事与你家小姐相商!”   紧接着,晓芳便听见萧战尧沉稳的声音传来,晓芳吓得差点就喊了出来,她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压低声音问:“萧战尧……王爷,我发现你胆子很大呀!”   “还不出去?”萧战尧没给她好脸色,晓芳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却唯独见到萧战尧冷脸便发憷。   晓芳灰溜溜跑了出去。   只剩两人,却徒留尴尬。   “王爷,怎会……”云姝的话不曾说完,便被萧战尧打断,他淡淡看向云姝,什么话也没说,却忽然伸手取了被云姝随意丢在榻上的盖头,替云姝盖上。   片刻之后,他又用同心杆将盖头挑开,淡声说:“罢了,还是不要盖着盖头与我说话,费劲!”   说话间,他状似不经意的抬手,将宋三丫备好的合衾酒端起来,在手中把玩片刻之后,在云姝错愕的眼神中,缓缓抬头,只见他喉结微微滚动,那杯酒便缓缓落入他口腹之中。   而后,他将另外一杯酒递给云姝,坦言道:“预祝我们心想事成!”   “祝王爷求仁得仁!”云姝淡然一笑,仰头将杯中酒倒入口中,辛辣的酒味窜入云姝口中,带着丝丝苦涩的味道,呛得云姝泪流不止。   萧战尧别过眼去,淡声说:“酒量不好,便不要与本王对饮。”   “好日后再也不与王爷喝酒。”云姝说罢,轻轻放下酒杯,她侧过头去时,萧战尧刚好看见那只名唤如意的发簪,就别在她发间,黑色的珍珠,在金色与红色之间的头冠上,显得尤其耀眼。   萧战尧正欲伸手,却听得门口处,晓芳轻拍了两下门板,接着便听见她说:“恭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婢恭祝陛下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哈哈哈!   陈宏烈显然心情很好,他大笑着对身边发常禄说:“赏!榭雨殿所有人都赏!”   说话间,他已然站在门边,常禄见状,连忙跑上前来,给陈宏烈推开大门,并唱喏道:“陛下驾到!”   云姝提着裙摆从内殿走出来,恭敬地跪在地上给陈宏烈行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哟,宋贵妃怎可自己掀了盖头去呀!”常禄大惊小怪地尖声说着,还一边说一边看陈宏烈的眼色。   陈宏烈双颊泛红,从他进门开始,云姝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她安静地跪在地上,常禄说话时,她微微抬头,淡淡扫了常禄一眼,那一眼虽平常不过,可常禄却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气,他以为是云姝,可细看时,却发现云姝眼里清澈见底,隐隐泛着柔情。   陈宏烈被云姝这一抬头的风情迷住了,他伸手将云姝扶起来,柔声说:“云姝,我不想你死的,真的。”   这……   常禄尴尬地看了林云姝一眼,却见云姝一脸错愕与受伤,看向陈宏烈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愤怒。   “陛下喝多了就是爱说笑,宋贵妃请莫见怪才是!”常禄将“宋贵妃”三个字咬得极重,陈宏烈听了之后,亦是有片刻的怔忡。   他不耐烦的伸手将常禄推出门去,并反手落了门闩,如此一来,不但常禄进不去,就连守在门口的晓芳也不得入内。   一盏风存 说:   谢谢晓芳儿的打赏~   PS:看懂王爷干了啥么?        第47章惊魂一夜   晓芳心里虽然着急,可现在她也不敢强行闯进去,只能在心里祈祷,希望萧战尧不曾走远,在云姝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出手帮助她。   云姝也没想到陈宏烈竟会关门落了门闩,他这人心思缜密且行事小心,云姝与他夫妻五年,那五年时间里,他进入坤宁宫,护龙卫的人,从来不会离开他十步之遥。   在他靠近的那一瞬间,云姝心里也有些许的慌乱,可她很快便镇定下来,巧笑倩兮地开口说道:“陛下,臣妾不太好入眠,需点些安息香……”   “云姝,你一定在怪我是不是?”陈宏烈反手将要走的云姝搂在怀中,云姝身体一颤,浑身颤抖着,浑身上下都在抗拒陈宏烈的靠近。   “陛……陛下,臣妾不是已故皇后娘娘,臣妾是宋清芳!”听到陈宏烈叫自己的名字,云姝心里一片薄凉,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如千万只蚂蚁不停的啃食着云姝残缺的心。   痛到无法呼吸!   听到云姝说宋清芳的名字,陈宏烈的眼神有片刻清明,可转念之间,他将云姝的头按到自己怀里,冷声说:“从即刻开始,没有朕的旨意,你不许开口说话。”   云姝沉默着,不敢将自己的真实情绪表达出来。   终于安静了!   陈宏烈满意的抱着云姝,用云姝从不曾感受过的柔情,温柔的在她耳边徐徐道来,他说:“云姝,将你家人处死,是为了堵住我自己唯一的出路,我害怕我不那样做,便不忍心对你下手,可即便杀了你全家,我依旧不舍的杀你,你知道么,我不舍得你死的,可直到你死亡那刻我才知道,这五年,我竟如此眷念你!”   陈宏烈这句对不起,夹杂在他毫无悔意的那句杀你全家,是为了坚定自己的信念里,让云姝浑身上下都泛着疼意。   她忍住浑身的疼痛,那么恶心的靠在陈宏烈的怀里,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云姝很想将自己的手指伸进陈宏烈的心口,将他的心掏出来看看,看看他的心到底是黑的,还是红的。   “陛下的意思是说,杀林后非陛下的本意是么?”云姝凉声问道。   陈宏烈有片刻的失神,之后他急切的开口说:“对,是田香儿,都是田香儿,是田香儿的错!”   呵呵,多么可笑!   云姝伸手推开陈宏烈,淡声说:“陛下喝多了,臣妾扶陛下去躺好吧?”   “云姝,你不愿意原谅我是么,云姝你等着,待我拿到田香儿手里的密宝,我一定杀了她,替你报仇雪恨。”陈宏烈不许云姝离开,他紧紧地将云姝抱在怀里,即便此刻他心里清楚,这个女人,她不是林云姝。   云姝勾唇,眼底有沉沉的笑意弥漫开来,让她如同暗夜盛放的罂粟花,美得让人心动的同时,却含有致命的毒液。   陈宏烈在自己真真假假的世界里颠翻倒伏,心里又是慌乱又是庆幸,他忽然将云姝扯到怀里,一雷霆之势靠近云姝。   云姝慌乱挣扎,让陈宏烈的嘴唇亲到她的侧脸上,可陈宏烈不死心,他利用男人的优势,企图将云姝控制住,好任由他予取予求。   而萧战尧藏匿的那扇门内,萧战尧举起手中的匕首,正欲推门出来,却在这时,听见殿外传来常禄的声音:“陛下,不好了,太子殿下受伤了。”   “他受伤你们不去找太医,找朕何用?”陈宏烈被吵的窝火,用杀人的眼光看向大殿门口。   听到陈宏烈的话,云姝心里一阵薄凉,可一想到昊天受伤,她又于心不忍,只得安抚陈宏烈说:“想必太子殿下受伤颇重,皇后娘娘才会让人过来传话,陛下还是去看看吧,那毕竟是陛下的孩子。”   ”“你让朕新婚之夜去陪太子与皇后?”陈宏烈的语气中,隐含着怒气。   云姝见陈宏烈发怒,连忙跪在地上,恭敬地开口说:“陛下,臣妾刚入宫,不想树敌太多,不管皇后娘娘是出于什么目的,可太子殿下毕竟是无辜的。”   “好,今夜且放过你,待我去收拾田香儿,这洞房花烛,明日朕再与你讨要回来。”陈宏烈说罢,推开云姝便踉踉跄跄走了出去。   陈宏烈走了,云姝跌坐在地上,无声痛哭。   陈宏烈前脚刚走,张晓芳便立刻从大殿跑过来,还不曾靠近内殿,便听见云姝的哭声,晓芳赶紧跑进去,却看见云姝衣衫整齐的坐在地上哭。   仅一墙之隔的墙后,萧战尧靠在冰冷的泥土上,眼里有沉沉的痛惜,还有冷冽的杀气。   “小姐,皇帝没伤害你吧?”张晓芳将云姝扶起来,云姝的手冷的让她拧紧了眉毛。   就在这片刻之间,云姝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她柔声说:“不曾,今夜幸亏有昊天助我,也不枉我疼他一场。”   “怎么回事?那太子殿下,是你的孩子么?”云姝的坚强,让晓芳觉得心疼。   云姝摇头说:“不,他是陈宏烈与田香儿的孩子。”   “那他为什么要救你?”张晓芳不明白。   云姝勾唇冷笑:“你觉得田香儿会那么容易就让陈宏烈与我同房么?”   “你……你不会是说,田香儿害自己的孩子来争宠吧?”这个认知,让晓芳也跟着冰冷起来,这得是多么狠心的母亲,才能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云姝握着晓芳的手,语重心长的说:“这后宫之中,哪有什么人性?”   晓芳沉默着,云姝也沉默着。   翌日清晨。   依照宫礼,云姝起了个大早,先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见得云姝的容貌,太后一番惆怅,拉着她说了许多的话。   从太后那里出来之后,云姝便去了栖梧宫拜见皇后,按照祖制皇后理应居于坤宁宫,可不知为何,陈宏烈竟没有让田香儿去坤宁宫居住,而是将坤宁宫旁边的玉漱阁改建成栖梧宫,让田香儿住了进来。   与坤宁宫相比,这栖梧宫显得寒酸了许多,因是临时改建的,做工也不如坤宁宫那般精细。   “臣妾宋清芳拜见皇后娘娘!”云姝进入大殿之后,便规矩下跪行礼。   殿上,田香儿抱着一只长毛白猫,用她的鎏金护甲轻轻的梳理着猫的毛发,自顾与贤妃王玲珑说话,竟像是没看见云姝一般。   一盏风存 说:   王爷:陈宏烈,你要是敢对我的女人下手,爷就废了你!   陈宏烈奸笑:嘿嘿,朕不但要对你的女人下手,还要天天对你的女儿下手!   云姝:老娘谁的女人也不是……   王爷:本王这就睡了你!        第48章安插眼线   云姝神色淡淡的跪在地上,不曾出声。   王玲珑瞟了云姝几眼,颇有些幸灾落祸的勾唇淡笑,而后继续若无其事的与田香儿东拉西扯。   少时,一个身穿淡紫色宫装的丽人走进大殿,她敛袖跪在云姝身侧,淡声说:“臣妾惠妃给皇后娘娘请安。”   惠妃是当朝礼部尚书沈岸的千金沈如兰,她看似平凡无奇的举动,却让云姝倍感温暖。   礼部尚书沈岸此人学识渊博,爱民如子,林天鹏故去之后,沈岸无疑是宰相的不二人选,田香儿待她自然不好过分怠慢,只好摆摆手说:“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云姝对沈如兰报以微笑,沈如兰也回以微笑。   这时,田香儿才正眼瞧了云姝一眼,可就是一眼,她心里就有无数的小刺,刺得她浑身难受,那待云姝的态度自然不会好,却见她凉声说:“宋贵妃初到皇家,本宫也没什么像样的见面礼,便赏了两个宫女给宋贵妃,你带着宫女便回去吧!”   她会找人监视自己,这云姝可以预见,可没想到的是,明里暗里她竟都要找人监视?   “多谢皇后娘娘恩典!”云姝在心里冷笑,既然入了这皇宫,何愁没有机会呢?就先让她得意几天又何妨?   云姝领着两个宫女回到榭雨殿,一进门,那两宫女中年纪稍长那位便跪在地上与云姝表忠心:“贵妃娘娘,奴婢名唤锦瑟,奴婢虽然是从皇后宫里来的,但请娘娘放心,奴婢绝不会背着娘娘干对娘娘不利的事情。”   急功近利,墙头闲草,如何用得?   云姝淡淡扫了那锦瑟一眼,并未接话,倒是问了在一旁安静下跪的年纪稍小的宫女:“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贵妃娘娘,奴婢名唤小葵!”那名叫小葵的女子,长相清新脱俗,眼里虽有惧意,可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却神采飞扬,倒真是人如其名,她若笑一下,一定比那葵花更明艳。   云姝看向晓芳,晓芳也刚好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其意不言自明!   一旁的三丫见云姝与晓芳互动,心里闪过一丝黯然,她觉得自打出逃回来后,她家小姐待她就再也不如以往亲厚了。   “好了,既是皇后娘娘赏的,那便跟着三丫与晓芳,好好做事便可,本宫不喜欢那乱嚼舌根与搬弄是非的女子,你们要牢记这点!”   说罢,云姝便伸手与晓芳说:“起得甚早,本宫有些乏了晓芳扶本宫回去歇息,你们各自去忙吧!”   “诺!”三人轻声细语给云姝行礼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想不到,那田香儿这么迫不及待,这就往榭雨殿安插眼线了?”晓芳觉得,自己以前看过的那些清宫剧什么的,比自己亲眼见到的这差远了,她分分钟都活的心惊胆战。   云姝微微叹息,柔声说:“明面上送来的,虽然也很危险,但这两个宫女都未必是她的眼线,她真正的眼线,绝对不会轻易让我察觉的!”   呃!   “你的意思是我太单纯了是么?”晓芳觉得,这天没法好好聊了。   云姝被晓芳逗乐了,她勾唇微笑着说:“不是你单纯,而是我在深宫挣扎多年,早已司空见惯!”   “贵妃娘娘,陛下殿下的常公公奉陛下之命,给娘娘送来了四个宫女六个太监,常公公让奴婢问一声,这宫女太监安排在何处为好?”   还有……   晓芳突兀地睁大眼睛,光是想着每天要生活在这些人的监视之中,她都觉得生活没有一点乐趣了。   云姝款步从内殿走出去,很是谦逊地给常公公行礼,并言道:“臣妾谢陛下关爱,有劳常公公劳顿,陛下送来的人,臣妾自会好好安排,公公饮一杯茶水再走可好?三丫,给公公看茶!”   “茶水便是不必了,奴才还得回去照顾陛下,告辞!”那常禄原本以为,作为官宦人家的女子,林云姝应当懂得巴结于他,可不曾想,这不识时务的丫头,竟想用一盏粗茶打发了他!   那常禄生气决然而去,晓芳便弯腰在云姝耳边调侃:“我说,你这贵妃娘娘当得也是小气,我在电视里看见的场景可不是这样的,电视剧里的娘娘总是大手一挥便说赏,你这太抠门!”   云姝拧眉,努力将自己的注意力从晓芳的那“电视剧”里剥离出来,沉默片刻后才开口说:“常禄是养不家的白眼狼,我不打算将白花花的银子糟践了。”   “你说……”张晓芳的话不曾说完,云姝便摇头给她使了个眼色。   “本宫虽出生在官宦人家,可自幼父母也不曾溺爱,身边从来都只有三丫一个丫鬟,今日陛下与皇后娘娘赏了各位给本宫,本宫却不知如何安排各位好,你们且都跟着晓芳下去,晓芳你看何处需要人手,便将他们安排到何处去吧!”   云姝一句话,让宋三丫瞬间便变了颜色,她没想到,她家小姐,竟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只知道插科打诨的张晓芳去做。   要知道,这等于宣布了张晓芳在这榭雨殿的地位,比她宋三丫要高!   三丫心有不快,云姝自然也看得分明,可在宋家她多次怀疑,确实让云姝不敢再轻易让她靠近自己。   将人丢给晓芳后,云姝便召唤小葵:“小葵,你进来伺候本宫休息!”   “诺!”小葵没想到,这贵妃娘娘放着自娘家带来的三丫不用,放着精明世故的锦瑟不用,竟让她去伺候,一时间一颗心狂跳不已。   可她还是努力平复了心情,伺候云姝进入内殿休息去了。   半个时辰后,晓芳领着俩太监回来了,她大模大样的指着他们说:“贵妃娘娘之前受过惊吓十分浅眠,日后你们便守在内殿门口,没有要事,谁也不许进入内殿干扰贵妃娘娘,可懂?”   “诺!”那两个太监躬身说罢,便跟着晓芳进入内殿,两人身量都十分高大,往内殿这么一站,还真有几分门神的架势。   晓芳进入内殿之后,便对小葵说:“你先出去吧,贵妃娘娘这里有我便成了!”   “诺,晓芳姐姐!”小葵说罢,便躬身告退。   晓芳呲牙,哎呀原来有权利在手中竟这么好呀!   原本背对外面侧卧的云姝忽然转过身来,就看见晓芳美滋滋地仰着头一脸快意的样子,她不由得笑道:“怎么,出去威风了一回,感觉怎样?”   “甚好,甚好!”晓芳被云姝看穿,难得有片刻的羞赧,可接着她又神秘兮兮地开口说:“对了,给你介绍俩太监!”   “你俩,进来!”晓芳挤眉弄眼迫不及待的样子,让云姝很是疑惑。   “你介绍太监给我作甚?”   晓芳挑着眉奸笑:“嘿嘿嘿,太监是个好东西呀,深宫寂寞难耐时,还可以玩玩太监,纾解一下无聊的宫廷生活!”   一盏风存 说:   谢谢大家的打赏,这一章够肥了吧,明天还为我家干点靠谱的事情加更一章   小剧场时间到~!   小葵:妈呀妈呀,这贵妃娘娘四不四撒,放着精明的锦瑟和从娘家带回来的三丫不用,竟要用我?   云姝:你才撒,再说老娘撒,把你嫁给村口二狗子(著此二狗子不是林更新,是真的二狗子)   晓芳:那我给你送个上床能暖被下床能暖心的小太监来,你给我许个什么人家?   云姝:村口傻根~!   晓芳小葵口吐白沫……        第49章全能小腰子   呃!   云姝无言以对!   那俩太监进来,刚好听见晓芳这番荒诞的言论,只见那身量稍高的太监冷飕飕地用眼刀子射杀晓芳。   晓芳缩了缩脖子,嬉皮笑脸地介绍:“这高一点的是小腰子,矮一点的是小翼子,你……小腰子去将娘娘伺候舒服点。”   噗!   那被称为小翼子的太监一口老血都快吐出来了,他低着头对张晓芳竖大拇指,服气!   张晓芳说这话时,云姝正下榻穿鞋,听到张晓芳这一席话,她去扶榻沿的手一软,扶了空身子一歪,眼看着就要摔倒,那小腰子却不知怎的,竟从几米之外移步过来,将云姝牢牢搂在怀里。   晓芳故作娇羞的捂着脸,一把将小翼子扯了出去。   “你……”云姝伸手想去扯小腰子的脸皮,却被他宽大的手一把握住,小腰子淡声说:“才入宫第一天便耐不住了?”   云姝的脸瞬间便红了个透,她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小腰子的肩膀,抱怨道:“王爷胡说什么?”   没错,小腰子,小尧子也!   萧战尧看了一眼云姝打在他肩膀上的小手,勾唇淡笑着将云姝扶稳当,而后淡声说:“张晓芳那张嘴,该毒哑了才好!”   “全凭王爷做主!”云姝一本正经的附议。   萧战尧倒是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了,他剜了云姝一眼,表达不满。   “王爷怎么会变成这样进宫来了!”云姝实在是没想到,这位萧国骁勇善战的将军王,竟委屈自己假扮成太监的模样,混入皇宫中来了。   萧战尧将脸上的面皮抹去,露出他清冷的容颜来。   “陈宏烈狡诈诡异,且喜怒无常,你一个人能应付得过来么?”反正他入宫又不是为了保护林云姝?   云姝很慎重的点头:“云姝好歹在这宫里生活了五年,自然是能应付的!”   “嗯,被人弄得身败名裂,还心心念念着陈宏烈。”   哎!   云姝觉得,萧战尧才是那个该被毒哑的人!   “我没有心心念念陈宏烈,王爷大可放心,陈宏烈见过王爷,对萧翼更是十分熟悉,若是得见二位,只怕……”云姝不希望他在此处冒险。   可萧战尧却甩开衣摆,大刺刺坐在榻上,淡声说:“没有你在一旁捣鬼,本王还不将陈宏烈放在眼里,至于萧翼,他若是想死,便让他往陈宏烈身边凑,我没意见。”   哎!   云姝觉得,这天没法聊!   见云姝不说话,萧战尧挑眉,淡声说:“陈宏烈与田香儿将你监视得没一丝缝隙,你打算怎么做?”   “有昊天,这个局面很快就能控制下来了!”云姝勾唇,笑得十分笃定。   萧战尧嘴角抽了抽:“你就指着一个孩子?”   “他可不是一般的孩子!”昊天自小由云姝带大,她心里十分清楚,昊天的作用,远比萧战尧想的要大。   看林云姝说起陈昊天时的缱绻柔情,萧战尧也不由得眸色缱绻起来,这个女人,即便那孩子的父母,与她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可在面对孩子时,她依旧初心如故。   若是她有了孩子,她又将是如何的怜爱呢?   光是想到那个画面,萧战尧就觉得自己的内心深处,那因他强制刻意远离时而渐渐被薄冰包裹的心,又被林云姝蒲草萋萋一般柔软的笑,紧紧缠绕着,一点点击溃他坚固的冰墙。   “林云姝,你要努力活着。”萧战尧说罢,便将云姝摁在被子里,再也不许她起身。   或许,他只是不愿让林云姝看见他对她充满憧憬的样子。   萧战尧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穿透云姝的秀发,与云姝头皮碰触在一起,灼热的温度,从云姝的头上迅速的传达到心里。   夜里因为担心陈宏烈随时会闯进来,云姝并没有得到休息,如今被萧战尧强行摁在被子里,他的温度从末梢神经一直传达到身体各处,云姝瞬间便觉得困意来袭。   感觉到云姝的正挣扎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均匀的呼吸,萧战尧轻轻的拨开云姝散落在脸颊上的秀发,看着她眉眼如画的样子,他心底的最后一点坚冰也化成柔柔春水……   弥漫着在房间里,久久的,带着一丝淡淡的香,与轻轻的愁!   不知是因为萧战尧在身边,还是因为昨夜着实累坏了,这一觉云姝睡得十分香甜,醒来时,只觉得浑身轻松。   入眼处,便看见萧战尧坐在案前,手里拿着一本兵书仔细翻阅,这人即便是穿着最简单的內侍衣衫,也丝毫不妨碍他王者的气势。   听见动静,萧战尧放下手中的书本,淡声说:“娘娘可要用膳?”   “不必……”云姝话不曾说完,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唱喏:“陛下驾到!”   云姝与萧战尧对视一眼,而后萧战尧快速将人皮面具带上,躬身站在门口,云姝整理了衣衫之后,提着裙摆走出内殿,在大殿处恭迎陈宏烈。   除去那一身玫红色的嫁衣后的云姝,穿着一件藕色的七层纱宫装,跪在地上,氤氤氲氲地铺开了一层,像一朵恬静盛放的花。   “臣妾恭迎陛下!”她低着头,看见陈宏烈龙袍的衣角,便伏在地上行礼。   岑宏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淡声说:“朕听闻皇后娘娘送了两名宫女到你这里来?”   “回禀陛下,皇后娘娘贤良淑德,知晓臣妾……”云姝的话没说完,便被陈宏烈打断,他眸色凉凉的睨了云姝一眼,淡声说:“皇后此举何意,不必你说,朕心里自有定数,若是无事,你且少去招惹她。”   言落,陈宏烈转身离去。   云姝站在大殿之上,冷冷睥睨着陈宏烈离去的方向,眼里有淡淡的讽刺,还有深深的沉痛。   “陈宏烈什么意思?”晓芳站在云姝身后,将她扶起来,不解的看着陈宏烈离去的方向问。   云姝却勾唇,柔柔浅笑:“不知何意,将他的原话,一字不漏的传达给锦瑟去。”   “小意思,我这就去办,不过我看小葵那小丫头,性格却很是沉稳,而且看上去心事重重……”晓芳的话没说完,就被云姝一个眼神打断。   云姝摇摇头,柔声对晓芳说:“你去厨房给本宫弄些小食来!”   “诺!”晓芳屈膝告退,却见宋三丫款步而来。   “娘娘,这陛下怎地来了就走,今夜……”她的眼里渗满了担忧,她似乎很希望陈宏烈来。   这点云姝看在眼里,却丝毫不言,她只淡声说:“别费心了,皇后娘娘是不会给陛下机会过来的,且安心等着吧,机会总会来的!”   听了云姝的话,即便三丫心里着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只得小心翼翼的观察云姝的颜色,确定云姝不愿谈及,这才闭嘴不言。   是夜,陈宏烈又带着一身酒味,踏着浓浓月色而来。   一盏风存 说:   小腰子:陪睡是技术活,咱家乃是鼻祖   晓芳:准了!   云姝缩在床角,竟无言以对!        第50章独自面对   见他,云姝不似昨夜那般紧张,下跪行礼之后,便淡淡站在陈宏烈身后,替他添茶。   “宋贵妃觉得,朕的皇宫,与你家的将军府如何?”陈宏烈看了一眼那杯氤氲着雾气的清茶,并未抬起来喝。   云姝淡淡言道:“陛下的皇宫是天下最繁华之地,将军府自是不能与皇宫相提并论……”   “朕问的是,你在这深宫之中,可觉得寂寞?”陈宏烈抬头时,看云姝的眼神里,藏着一丝隐忍的愧疚。   这人,白日里能清楚的定位云姝的身份,只当她是宋家的女儿,他皇宫里的一个妃子,到了夜里,小酌几杯后在与云姝对视,他便开始混淆,这句话,看似是问宋清芳,其实他要问的,一直想问的,只是云姝。   多么讽刺!   过去七年,她穷尽一生之力,只为陈宏烈能看她一眼,却求而不得,如今她彻底放弃,以另外一个身份,带着复仇的愿望而来,他却处处表现出对云姝的愧疚。   这个男人,他图什么?   他又凭什么?   “不曾,清芳自由被关在深闺之中,后来父亲更是不许清芳以自己的面目示人,这榭雨殿与将军府一般大,而采薇阁却只有内殿这般大,是以清芳并不觉得寂寞!”   “你不寂寞,可朕却觉得寂寞……”陈宏烈幽幽一叹,云姝下意识的看向萧战尧,却见他眸色凉凉地看着陈宏烈,眼里有熊熊的火焰,可云姝看过来后,他又即刻隐藏起来。   若是寻常女子,一定会竭尽全力,使出浑身解数求得陈宏烈的宠幸,可云姝却如同不曾听见,静静的站在陈宏烈身后。   “陛下……皇后娘娘……”   果不出云姝所料,陈宏烈刚过来,田香儿立刻便过来抢人。   “滚……朕要翻谁的牌子,难道还要由她田香儿说了算?”陈宏烈不给常禄说话的机会,怒气冲冲的将话堵了回去。   常禄吓得跪地求饶:“陛下,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皆呕吐不止,像是被人下毒了,陛下还是去看看吧?”   “太子殿下多大了,这般折腾可如何受得住,陛下您还是去看看吧?”云姝说罢,便淡淡的看着陈宏烈。   听了云姝的话,陈宏烈眸色沉沉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不断记忆中那个一袭红衣,却越来越清瘦,越来越冷漠的人重合在一起,然后眼里再也没有宋清芳的影子。   陈宏烈伸手过来,想要拥抱云姝,云姝下意识退开:“陛下,太子殿下是储君,若是出了什么事,可如何是好,陛下还是去看看吧?”   “你竟敢推开朕?”陈宏烈咬着牙,以决绝之势将云姝拉到怀里:“田香儿屡次三番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朕,她可真是看得起自己!”   门外的常禄听了陈宏烈的话,浑身一震,却不敢再有微词。   这时,大殿的门被打开。   “娘娘给陛下准备了醒酒的汤药来了,奴婢也给娘娘准备了一碗参茶,可助睡眠。”宋三丫不请自来的将醒酒汤与参茶端上来。   云姝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宋三丫分明看见了,可她却丝毫不怯,将汤药与参茶放在桌案上。   陈宏烈勾唇,用手敲打着桌面,对云姝说:“还挺贴心,参茶也喝了吧,女人保养得好,方才经得起岁月摧残!”   听到“摧残”二字,云姝心里不免有些愤怒,可她面上却柔柔一笑:“多谢陛下关心!”   陈宏烈与宋三丫像是约定好的一般,俱是盯着云姝,不容的她有一丝一毫的推却。   无奈之下,云姝只得仰头将参茶一饮而尽,喝参茶的时候,云姝不经意抬头,却见三丫眼里噙着一丝快意的微笑。   云姝眼神一滞,有些慌乱的看向内殿的方向,透过层层的纱幔,她只能隐约看见萧战尧的轮廓,可即便只有这个轮廓,云姝心里也觉得安心了不少。   云姝将茶盏放下,淡声说:“三丫,你且退下吧!”   “诺!”宋三丫恭敬的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云姝与陈宏烈两两相对却无言。   “别的妃子见到朕,便温软讨好,为何唯独你从不好好看朕一眼?”陈宏烈睥睨着云姝,眼神里含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怒气。   云姝仓皇下跪,低着头说:“陛下,臣妾不懂得如何讨男人欢心,求陛下责罚!”   “不懂得,好一个不懂得,云姝你从来不知如何讨朕的欢心,可朕知道,这世间唯有你是真心待朕,可朕却亲手将你推向死亡,当初朕若是知道自己会如此后悔,定不杀你全家,定不会赐你毒酒,朕后悔了!”   陈宏烈说他后悔了,可不管他有没有真的后悔,此刻云姝的心里只有恨意,她恨这个男人将他的江山看得太重,恨他草菅人命,恨他狠毒,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   “陛下,臣妾是宋清芳!”云姝的话,像兜头一盆冷水,从头顶直到脚底,将陈宏烈浇了个透心凉。   短暂的难堪之后,陈宏烈扯着云姝,将她拉往内殿,口中狠厉地说:“此后与朕在一起,不许再说自己是宋清芳,朕让你当云姝,你就是云姝。”   “不,臣妾是宋清芳!”云姝的倔强与直接,让萧战尧与萧翼,还有候在一旁的晓芳皆是一愣,若是云姝在倔强下去,只怕……   果然,陈宏烈双眼血红的注视着云姝,冷幽幽地说:“朕再说一遍,你是林云姝!”   “先皇后林云姝以殁,臣妾是宋博谦之长女,陛下亲封的贵妃,宋清芳!”云姝说罢,双膝跪地,巧妙的避开了陈宏烈挥过来的耳光。   可是跪下去的瞬间,云姝却觉得一阵晕眩,接着便有一股燥热从小腹处攀升起来,不过须臾,云姝的额头便已经有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儿。   最让云姝惊骇的是,她明明觉得自己就像置身在炎热的太阳下炙烤着一般的热,却希望有人能拥抱她,温暖她。   一盏风存 说:   明天开始万字更~!   第51章 人心   忽然,她眼前闪过宋三丫那快意的笑容,云姝心里咯噔一下,不敢接着想,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提醒萧战尧,让他知道自己目前的处境。   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刻,她的心里竟然生出一个念头,若一定要委身于谁,她希望那人是萧战尧。   “全都给朕退下!”陈宏烈感觉一股燥热。   很显然,陈宏烈的醒酒汤里,也被下了药。   云姝被吓到了,她本能的抬头去搜寻萧战尧,却见萧战尧与萧翼还有晓芳鱼贯离开了内殿,云姝闭上眼,在心里沉重的呐喊:“求求你,不要抛下我!”   可她眼里能挽留住的,只有萧战尧黑缎面白底的朝靴,还有那随着他步子摆动的酱红色衣摆,在她眼里,定格成永远。   陈宏烈纡尊降贵地蹲下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云姝,眼里有熊熊的烈火在燃烧,他不说话,只是用他修长的手指勾住云姝的下巴,轻轻的摩挲。   云姝咬着唇往后退,眼角处,有大颗的泪滴坠落,滴在陈宏烈的手上,他拧眉不悦的看向云姝,沉声问:“你不愿?”   “臣妾……”云姝的话没说完,就被陈宏烈狠狠地拉向自己,云姝被吓坏了,家人沾血的物件,城楼上血淋淋的尸体顷刻间传达到云姝的大脑,她狠狠的挥手,阻止陈宏烈的靠近。   可陈宏烈却像能猜到云姝的目的一般,精准的抓住云姝的手腕,邪肆的勾唇笑得很是残忍,他说:“你逃不掉的,没有朕的允许,连死都不许!”   说着,陈宏烈便低头凑上去要亲吻云姝,云姝怒极,伸手便扇了陈宏烈一个耳光,这一耳光打下去,云姝自己都吓懵了,可陈宏烈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云姝先是吓得一哆嗦,晃眼间,却见萧战尧最初站立的地方,有一截正在燃烧的药香,她松了一口气,显然晓芳与萧战尧离去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她抬手抹掉眼泪,将脚缩回来时,却发现长时间保持跪坐的姿势,她的整个腿部已经麻痹。   云姝用手撑着身体往后艰难的移动,可在蹬腿的过程中,却不小心踢到了陈宏烈,陈宏烈忽然伸手抓住云姝的脚踝,低喃道:“云姝,别走!”   而后,陈宏烈抬头,他的脸扭曲成了恐怖的形状,费力的咬着牙将云姝往他身边拉。   是药不管用?   还是……   萧战尧为了取信陈宏烈而……   这些念头一一闪过,云姝的眼角不安的抽了抽,若这一切都已经被安排好,那她要如何?   云姝伸腿想踢开陈宏烈,可她不敢,她若是公然反抗,陈宏烈势必会问罪于她,若是没机会与田香儿争宠,那她就没机会报仇。   报仇,想到报仇,云姝的腿就失去了力量,软软的任由陈宏烈拉扯!   或许……这就是命!   云姝不再挣扎,陈宏烈毫不费力便将云姝拉到自己身边。   云姝了无生气的看着繁复古朴的穹顶,眼里除了眼泪,还有深深的欲念,与沉沉的挣扎,绝望而又忧伤的情绪,将云姝笼罩着,让她看起来像脆弱的泡沫。   轻轻一碰就会破碎!   “云姝,别挣扎了,血海深仇若不能报,你如何对得起死去的家人!”云姝的眼里只剩下绝望的死灰,她咬着牙,坚持着,忍受着。   萧战尧终于出现了。   此刻看见他云姝只觉得如见神祇,她无助的开口,用口型描绘萧战尧的名字:“萧战尧,救我!”   萧战尧眸色灼灼地看着云姝裸露的肌肤,胸膛里好像有一股闷气与怒火要破土而出,那澎湃之势,势不可挡,最后都化成他手上的力道,几乎想要捏碎陈宏烈的骨头。   云姝见萧战尧起了杀心,哀求的摇头,希望萧战尧不要下手,他若是图一时之快下了狠手,那明日她又如何交代?   “陈宏烈,起来自己去榻上躺好,记住是你自己去的,不是谁逼着你去的!”萧战尧的声音里蕴藏着冷厉的杀气,陈宏烈听了之后,茫然不知所以。   藏在帘幔后面的晓芳看不过去了,她走进来,取下自己的发簪,蹲在陈宏烈面前,让陈宏烈看着她发簪上的红色吊坠儿,有节奏的摆动着,柔声对陈宏烈说:“你现在去榻上躺好,你觉得自己很兴奋,你需要一个女人,你去躺着,云姝很快就会来服侍你……”   晓芳如此重复了几遍,陈宏烈的眼神彻底浑浊了。   “云姝来了,我看见了!”陈宏烈如同没有意识的提线木偶,机械的重复着张晓芳的话,他艰难的爬起来,自己脱了衣衫,直挺挺的躺在榻上。   萧战尧勾唇冷笑,脱了自己的罩衫走过去将云姝搂在怀里,沉声道:“此处交给你们,做得干净些。”   “放心吧王爷,我一定会好好招待陈宏烈的。”晓芳坏笑着看萧翼,萧翼只觉得头皮一直麻,这个他六哥不知何处捡来的女人,简直就是个魔星。   “我带她去解毒!”萧战尧再也不看内殿的情况,从暗道径直离开。   在内殿,云姝运用惊人的忍耐力,让自己不在晓芳与萧翼面前出了丑,可萧战尧靠近的那一瞬间,云姝不自觉的在萧战尧胸口蹭了蹭。   云姝眼神迷离的勾唇,可唇却一直停留在萧战尧敏感的喉结上,她吐气如兰的娇喘着说:“萧战尧,你救救我,我要你,不要陈宏烈。”   她的诉求如此简单而又直接……   “云姝,你清醒些,我带你去解毒……你再这样,休想解毒。”萧战尧猛然吞了一口口水,喘息声越发浓重,还带着几分无奈的隐忍,可他的眸子,分明已经着了火。   说罢,便抱着云姝快步朝地道的尽头走去,那头是云姝让萧战尧买下的闵宅的东厢,萧战尧的卧室。   他推开门后,便将云姝丢在软榻上,疼痛让云姝有片刻的清明,她见萧战尧一副要吃人的急切模样,吓得缩到角落凄迷地看着萧战尧。   “现在知道害怕了?”萧战尧运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而后伸手去整理云姝凌乱的衣衫,却不知宋三丫给云姝下的是何等厉害的春药,短暂的清明之后,云姝又软软糯糯的依偎进萧战尧怀里,柔声说:“是你,我不害怕!”   跳跃的红烛倒影着两人纠缠的身姿,浮浮沉沉的是夜,是人,也是心!   夜半时分,云姝卷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滚动着,挣扎了片刻之后,她赫然睁开眼睛,入眼的便是垂落的墨色帘幔,还有快烧尽的红烛。   这是哪里?   我……   云姝忽然睁大眼睛,僵硬的转过头去,秀气的鼻尖就这样轻轻的刷过一具赤裸的男性胸膛,不……   云姝浑身颤抖着,却不敢抬头看一眼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她害怕是陈宏烈,却也不希望是萧战尧。   “现在才害羞,不嫌晚了些?”   是萧战尧!那一瞬间,云姝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因为那人是萧战尧,云姝松了一口气,可也因为那人是萧战尧,云姝心情更加沉重。   云姝激动不已的抬头,鼻子刚好撞在萧战尧坚硬的下巴上,疼得云姝泪眼花花,却只能咬牙忍着。   萧战尧的眼睁开,里面全是锐利之色,云姝心头一颤,连忙从他怀里退开,扯着被子狼狈的裹在胸前,吞吞吐吐的说:“王爷我……抱歉,我失态了!”   她是有多理智,是有多自知,才能说出这样一句话?   那一刻,萧战尧的心微微有些抽痛,这女人的坚强隐忍,竟让他不知如何是好,可他毕竟是萧战尧,即便心里惊涛骇浪,举止却丝毫不漏。   “看来,记得很清楚啊?”萧战尧用手支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云姝,还能在心里做出评价,觉得失控之下那个林云姝比较有趣。   云姝脸上一片滚烫,耳朵根子处一片血红,眉间的朱砂也衬得分外妖艳,她如何记不得,简直是历历在目。   萧战尧伸手捻起云姝垂落胸前的秀发把玩了片刻,才说:“林云姝,我不会怪你的!”   “多……多谢!”云姝低着头,从嘴里艰难的说出这句话,萧战尧却笑了,他勾着唇,低沉的嗓音从胸膛处滚滚而来:“不客气!”   言落,萧战尧推被起身,对着门外说:“去替贵妃娘娘取一套女装过来!”   他将“贵妃娘娘”四个字咬得极重,云姝知道,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是生气的,可她却无力反驳,昨夜萧战尧给她机会过,是她自己,她自己……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云姝拉过被子捂住自己的脸,萧战尧却不以为意,淡声让人进来,进来的人是白非同,看见萧战尧与林云姝躺在榻上,榻前衣衫碎裂的样子,白非同的眼里寒气森森。   她重重的将托盘放在榻前的矮几上,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转身离去。   “你要再磨蹭,陈宏烈也该醒来上朝了!”   听了萧战尧的话,云姝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脸蛋儿跟火烧似的从锦被之中探出头来,喏喏地说:“王爷能否回避一下?”   萧战尧挑眉眸色沉沉的看了云姝一眼,这个女人,她就是这样冷静,即便被他轻薄欺负了去,她也不会如同其他女子那般寻死觅活要他负责,她的冷静,也冷了萧战尧的热情。   萧战尧起身去到屏风后面,云姝这才起身穿衣,起动的时候,云姝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碾压撕扯过一般又酸又痛,身上那斑驳的痕迹,让她的手发抖,抬手穿衣时,两只手臂抬起来十分费力,萧战尧整理好之后,云姝也未能将那亵衣穿戴整齐。   他站在屏风前,眸色凉凉以手环胸,看着云姝与那亵衣奋战,若不是门口传来白非同的声音,说时候不早该送她回宫,萧战尧就打算袖手旁观到底。   听到声音,云姝抬头,却见萧战尧站在那里用戏谑的眼神看着她,她一时恼怒,咬着牙便加快了穿衣的进度。   “林云姝,你跟我服个软有那么难么?”萧战尧问。   “我与你服软就能改变我们之间这尴尬的现状么?”云姝的嘴唇动了动,可这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云姝的沉默,无疑是雪上加霜,萧战尧粗鲁的替云姝整理衣衫后,便拉着她一路朝皇宫走去。   走到地道入口处时,萧战尧冷声质问云姝:“你难道就没话同我说么?”   “王爷应当知道的,即便我开口求王爷,王爷也未必会因为怜悯我而放弃我们精心策划的这场阴谋,王爷有国仇,云姝有家恨,我们谁也洒脱不了!”   言落,云姝再也不看萧战尧一眼,径直推开暗门走了出去,徒留萧战尧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地道之中,细细的品味云姝的话。   是的,即便云姝开口,说要与他远走天涯,他会同意么?   毫无疑问,林云姝是了解他的,他不会,只要未能收复属于萧国的河山,他断然不会放手,他如此,云姝如故,那又何必自添烦忧呢?   云姝进入内殿,却见榻前衣衫凌乱有女人的小兜儿,还有宫女的衣衫……宫女的衣衫?   云姝急切的往榻上看去,却见陈宏烈与宋三丫浑身赤裸的抱在一起,云姝错愕不已,不明白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回来了?”不知何时,张晓芳与萧翼已经站在云姝身后。   云姝问“这是怎么回事?”   张晓芳正欲解释,却听得殿外传来常禄的声音:“有劳贵妃娘娘,陛下该起身上朝去了!”   “萧翼你去告诉他,本宫伺候陛下起身便是!”云姝说罢,便与晓芳默契十足的给宋三丫穿衣,合力将她弄到耳室去,给她喂了解药与避子药。   回到榻前后,这边云姝也给陈宏烈喂了解药,脱了外衣,穿着衬裙一副睡意惺忪的样子坐在铜镜前梳妆。   不多时,从偏门出去的晓芳领着小葵与锦瑟三人端着托盘鱼贯而来。   晓芳的托盘里放着陈宏烈的龙袍与冕冠和朝靴,小葵端着给陈宏烈漱口的汤茶,锦瑟端着给陈宏烈净面的巾帕,恭敬的站在榻前。   云姝走到榻前,轻轻的推了推陈宏烈,柔声说:“陛下,卯时到了,该上朝了!”   陈宏烈虽狠,但是作为帝王,却向来兢兢业业,他睁开眼欲将云姝拉到怀里,云姝却将他推开,柔声说:“陛下别闹,有人看着呢!”   陈宏烈心情颇好,他勾唇起身,由着小葵与锦瑟合力将他的衣衫穿好,云姝这才上前来替他整理好腰带配饰,带上冕冠。   待陈宏烈走后,云姝淡声对锦瑟说:“你先退下,让小葵替本宫梳妆即可!”   锦瑟微微发愣,而后躬身退出内殿。   “本宫听说,你兄长是邑城西郊巡防营的文书,是么?”说是让小葵替她梳妆,可云姝却自己拿着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自己如云的秀发。   小葵先是错愕,而后颤巍巍跪在地上说:“回禀贵妃娘娘,奴婢的兄长确是邑城西郊巡防营的文书。”   “据说你兄长文质彬彬满腹经纶,原本是可以封个好官的,为何又去了巡防营呢?”云姝依旧漫不经心,晓芳笑着将梳子接手过去,轻柔的替她梳理秀发。   小葵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她不知这位贵妃娘娘何故会支开锦瑟,与她谈起自己的兄长,想到兄长的际遇,她又不免伤怀不安。   “贵妃娘娘,奴婢不知……”   “可本宫却查到,你兄长是被皇后娘娘弄到巡防营去的,而且是陛下遇见本宫之后,她才将你兄长弄去的,可对?”   云姝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原来有一天,她也会如此卑鄙的对一个弱者伸出魔爪,当坏人的感觉……其实并没有那么难受!   “贵妃娘娘明察,奴婢虽然受皇后娘娘胁迫,可却从未有半分不敬之心。”小葵跪在地上,言语之间全是颤抖之意。   毕竟单纯啊!   云姝回头,淡淡的看着她说:“若是本宫有办法将你兄长弄回邑城,并让他一展抱负学以致用,你能一心一意不背叛本宫么?”   “贵妃娘娘明鉴,小葵与兄长自幼相依为命,只要娘娘能救奴婢兄长于水深火热,即便是千刀万剐,奴婢也赴汤滔火在所不辞。”   云姝点头,柔声说:“日后梳洗便交由你照顾,本宫每日饮食便由晓芳照顾,日后你们便是我在这宫里唯一的倚仗!”   云姝话音刚落,耳室那边便传来一阵慌乱的响动,透过镜面,云姝与晓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人眼里皆有冷意。   “贵妃娘娘,奴婢昨夜竟自顾睡了过去,还请娘娘责罚!”三丫规规矩矩跪伏在地上,尽管她刻意忽略身体的疼痛,可那种酸痛感太强烈了,让她想忽略也忽略不了。   她的所有举动,云姝等人皆看在眼里,云姝对着铜镜给自己描眉,语气清淡地说:“你昨夜给我的参汤里,加了什么?”   “小姐奴婢不知小姐在说什么?”宋三丫哪里还顾得上身体的酸痛,整个人都想吓得瑟瑟发抖。   梳妆好后,云姝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宋三丫,淡声说:“那你便跪着,直到你想清楚为止!”   言落,云姝领着晓芳与小葵两人,看也不曾看宋三丫一眼,便离开了榭雨殿。   栖梧宫。   云姝忍着身体的不适,恭敬地跪地给田香儿请安,看见云姝,田香儿再也无法向昨日那边漠视,她眸色凉凉的看着云姝,淡声说:“宋贵妃昨夜侍寝,今日陛下没开恩让你休息?”   “晨昏定省是臣妾的荣幸,臣妾不敢推诿!”云姝言语之间处处得体,让田香儿也挑不出错处。   “毕竟是将门之女,刚入宫便得了陛下的宠幸,你们这些入宫多年,还不曾被陛下宠幸的妃子,可得好好与宋贵妃学学这缠人的功夫,在皇宫可是重要得很!”   田香儿三言两语,便想将云姝置于人人愤恨的地步,事实上,她也确实做到了。   那些宫妃看云姝的眼神里,分明含着羡慕与嫉妒。   “臣妾只是仗着父亲功勋,若说得陛下欢心,还是得向皇后娘娘学习才行!”云姝不卑不亢,权当没听见田香儿的讽刺。   可她话里话外,却将田香儿狠狠羞辱了一番,她连着两日让人去榭雨殿将陈宏烈骗到栖梧宫来,这宫里谁人不知。   她骂云姝狐媚,云姝却说她才是最狐媚的人,云姝吃了亏能漂亮的还击,可田香儿吃了云姝的亏,却只能生生的忍着。   好你个宋清芳!   田香儿怒不可遏,她抓着凤椅的把柄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眼看着就要发怒。   这时惠妃沈如兰却站出来说:“皇后娘娘,该去慈宁宫请安了,可不能迟了。”   云姝看向田香儿,却见她眸色凉凉的看向沈如兰,沈如兰两次相救,云姝不愿让她再为自己得罪田香儿,便看向田香儿淡声说:“臣妾听闻太子殿下这两日身体皆抱恙,却不知如何了?”   云姝说这话,无疑是戳了田香儿的痛点,为了阻止陈宏烈宠幸云姝,田香儿不惜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可陈宏烈却义无反顾的留在了榭雨殿。   哼!   田香儿毫不掩饰自己对云姝的厌恶,伸手扶着候在一旁的太监的手,淡声说:“都随本宫去给皇太后请安去吧!”   云姝躬身退至一旁,并未与田香儿并肩而行,她走在队伍的后面,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刚好与沈如兰的目光交汇,两人相视而笑,颇有些英雄惜英雄之感。   慈宁宫。   云姝与沈如兰走在人群后面,衣香丽影恍然在她眼前炸开了花,可她却毫不在意,端庄的跪在地上,如同每一位新入宫的妃子那般,不显山不露水。   她不显山露水,田香儿却要求她显山露水,只见原本还飞扬跋扈的田香儿用手绢擦拭着泪珠儿,跪在太后面前控诉:“母后,昨夜儿臣与昊天皆呕吐不止,却不知何故,陛下留在榭雨殿,就是不过来探望,臣妾倒是不打紧,可昊天却失望之极,今日也恹恹不起身,心疼死儿臣了。”   云姝抬头,对上太后的面容,却见太后眸色凉凉的看向她,沉声问:“昨夜你可曾劝告陛下去探望太子殿下?”   “臣妾劝了,可陛下喝多了酒,他不许臣妾多言,臣妾便不敢开口!”云姝知道,太后待她再好,那也是因为她将陈宏烈唯一的儿子照顾得好,如今昊天因为她而得不到陈宏烈的关爱,太后待她自然会有偏见。   云姝敢断言,太后心里定然知道,昊天屡次出状况,与皇后娘娘一定有莫大的关系,这皇室呵!   田香儿见太后站在她这边,便来了劲儿了,用手指着云姝说:“母后,她这是在怪罪陛下,自己用狐媚子的功夫勾搭了陛下,却还怪陛下,这宋贵妃果然是将门虎女,连皇家威严都不放在眼里呀!”   “皇后娘娘这般断言,可有失公允,臣妾虽是将门之女,却从不敢僭越,昨夜情形如何,太后娘娘差人去问问陛下便知,臣妾年幼,不会说话,还请太后娘娘责罚!”   她原本就无错,这下更是主动领了罪,若是太后此时发难,倒是显得在争对云姝了,太后心里清楚,皇帝动了林家,就等于动了国之根本,现在正是用得上宋博谦的时候,若是真对宋家的女儿太过分,只怕也不妙。   一番权衡之后,太后淡淡的睥睨了田香儿一眼,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陛下才留宿了榭雨殿一日而已,皇后你作为后宫之主,却无半点容人之量,每日只想着勾心斗角,罢了罢了,你既无心照料天儿,便将天儿送到慈宁宫来,哀家照顾便是。”   田香儿讶然,原本她以为胜券在握的局面,却在云姝三言两语中被反转,太后立马便将矛头指向她。   “母后……”田香儿还想辩解,太后却挥手凉声说:“都退下,一个个的就知道勾心斗角,却没一个能替皇帝传宗接代。”   这大约就是这个皇宫最悲哀的地方,除去陈昊天,整个陈国皇宫,再也没有一个妃子曾有幸诞下子嗣。   见太后发了怒,众妃哪里还敢逗留,纷纷退出殿外,云姝与沈如兰正欲退出去,却听太后身边的刘嬷嬷说:“两位娘娘且等一下,太后娘娘有些话要同二位说。”   殿外,贤妃王玲珑扶着田香儿不屑地说:“这俩人何时靠上太后这座大山的?”   “哼,太后再大如何能大过陛下?”田香儿不以为意,即便她在意也没办法,不管是林云姝还是宋清芳或是沈如兰,谁的出生都比她高贵,这是她的心头痛,无法弥补。   王玲珑见田香儿不快,连忙讨好地说:“皇后娘娘说得有理,只要陛下的心在皇后娘娘这里,皇后娘娘何惧那俩小黄毛丫头?”   田香儿没理会王玲珑,她眸色凉凉的看向慈宁宫,原本想在路上给宋清芳与沈如兰一些教训,却不曾想,太后竟将两人留下了。   田香儿胸口憋着一口气,不吐不快又不敢在慈宁宫发怒,只得忍住怒意拂袖而去。   宋清芳,你给我等着!   慈宁宫内殿。   太后淡淡的扫了云姝二人一眼,不疾不徐地道:“可知留下你二人作甚?”   “多谢太后娘娘!”两人皆是通透女子,太后无故将两人留下,定是知道了早些时候在栖梧宫的插曲。   “皇后仗着陛下宠爱,素来跋扈,她与……前皇后娘娘不一样,你们都仔细着些,不要惹她为妙!”   太后说得含蓄,云姝二人也假意不知,只微笑着道谢:“多谢太后娘娘提点。”   “罢了,你们都退下吧,天儿不多时也要到了,若是看见宋妃这张脸,指不定又要大哭大闹,你避开些,让皇后与太子好好相处,兴许皇后就不会处处与你作对了!”   太后看着云姝那张脸,心里也很是膈应,从见到云姝开始,她便知道因为她的容貌,得在皇宫掀起风浪,只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田香儿竟舍得利用自己的孩子去博取同情。   云姝与沈如兰告退之后,太后长长的叹息着对刘嬷嬷说:“宽儿啊,将这宋女召进皇宫,大大不妙呀!”   “太后娘娘的意思……”刘嬷嬷有些不安的看向太后,眼里全是惧意。   太后摇头分析道:“云姝死后,烈儿嘴上虽不透半点,可哀家这个做母亲的却看得分明,他那心啊,也缺了一半,如今宋女填补了这空白的一块,还顺带将烈儿最棘手的手中无可信之人的问题解决了,这宋女暂时是不能动的,你去领天儿过来,顺便敲打敲打栖梧宫那边,让她们收敛着。”   “诺!”刘嬷嬷领命离去。   榭雨殿。   云姝回到内殿时,宋三丫还是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态跪在地上,见云姝回来,她跪伏在地喊冤:“小姐,奴婢待小姐一片诚心可鉴日月,求小姐明察啊!”   “三丫,你觉得本宫傻么?”云姝问。   宋三丫心头一颤,顺着云姝的话语回想这段云姝“失忆”的日子,正如她所言,她非但不傻,还十分聪明,以前的宋清芳也聪明,可她的聪明却是飞扬跋扈的,不似如今这般内敛,可就是因为现在她变得喜怒不形于色,三丫才觉得可怕。   “小姐,药是老爷吩咐奴婢下的,老爷是担心小姐性子烈,开罪了陛下,这才让奴婢在汤药里下药,好成全陛下与小姐的美事,奴婢知错了,求小姐责罚。”   她知道,若是一直不承认,很有可能林云姝就真的会弄死她。   云姝勾唇,笑得十分讽刺,这宋博谦还真是猴急,为了他自己的私心,他也是够拼的。   “罢了,既是父亲吩咐的,本宫若是强行怪罪于你,倒也有失公允,但是三丫,日后你若再擅自做主,做对本宫不利之事,休怪本宫翻脸无情,日后端茶倒水伺候饮食,便交由晓芳,没什么事,你就不要往本宫面前凑了!”   云姝此举,无疑是将宋三丫孤立出来了。   “不……小姐三丫知错了,求小姐不要放任三丫不管,求小姐让三丫照顾小姐!”宋三丫咬着牙,狠狠的将自己的头磕在地面,瞬间额头便血流如注。   云姝微微阖上眼,淡声说:“这几日本宫不想看见你!”   “三丫,你做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小姐不曾杀你已经是天大恩待,还不快快谢恩离去?”晓芳知道云姝心软,她怕宋三丫再继续演苦肉计,她自己就忍不住不责罚她了,连忙帮着赶人。   三丫咬着牙愤然盯着晓芳,将她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晓芳身上,可晓芳又岂是好欺负的,她对宋三丫竖起中指,鄙夷地说:“想来我也不用枉做好人了。”   云姝眸色凉凉的看向宋三丫,宋三丫不敢与云姝对视,只得低头退出内殿。   “好了,你去殿外守着吧,贵妃娘娘有我照顾着便可!”赶走了宋三丫,晓芳自然也不会让小葵留在内殿。   云姝知道,以晓芳的性子,定会好奇探究昨夜她与萧战尧之间的事情,她捻着眉心说:“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我乏了!”   言落,便自己上了软榻,背对晓芳而眠。   晓芳坏笑,就冲云姝这表现,就算她什么也不说,晓芳心里也已然十分清楚。   “好好好,我给你点些安息香,你好好休息!”说罢,晓芳点燃了安息香,将帘幔拉好,让云姝好休息。   晓芳走后,云姝光脚下榻,走到墙壁处,轻轻的抚摸着石门,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往地道那头走去。   夜里,她出来后,萧战尧并未随她一同出来,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还在冰冷的地道之中生气,想到萧战尧被她占尽便宜的样子,云姝便羞愧难当。   她神思恍惚,也不曾听见晓芳说要点安息香,身子一软便倒在地上。   在门内打坐的萧战尧听见动静,悄然推门走出来,却见云姝躺在地上睡得香甜,他凝神闻了少许,发现屋里点了安息香,这才放下心来将云姝抱到榻上去躺好。   云姝睡得迷迷糊糊,被抱到榻上之后,觉得舒爽便蹭了被子继续熟睡,看她姣好的面容恬静的躺在云锦之中,萧战尧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放下云姝,少许狼狈的起身,却被云姝一把抓住衣襟,只听那人嘟囔着说:“萧战尧,萧战尧!”   除了喊他的名字,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语言,可她喊着萧战尧的名字,却尤胜万语千言。   萧战尧被她撩得怒火中烧,需要打坐来平息的怒气,就在她软糯糯的一声声呼唤中,奇迹般的消失于无形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神经病,自己生气自己好!   “小东西,你若不是林云姝,本王就弄死你,省得你一天天的祸害本王!”萧战尧言语虽厉,动作却十分轻柔,将自己的手放在云姝手里,替代了衣衫。   他就这样坐在榻前守着云姝,一直守着,再也没有离开……   云姝醒来时,便看见宽肩窄腰的萧战尧坐在榻前,而他的手就放在自己手中,也不知握了多久,可他却不动如山,直挺挺的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十分入迷。   云姝推被起身,萧战尧便斜眼睥睨着她问:“睡得可好?”   “你怎么不睡……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不回去补眠,昨夜……那个……”云姝一番不知所云,倒是逗乐了萧战尧,他甩甩手,起身整理衣衫,难得没有说些难听的话来羞辱云姝。   云姝咬着下唇,觉得自己快要蠢死,昨夜之事,原本就不该提起,她却非要提,真是……   “哟,贵妃娘娘这就醒了?”萧翼不知何时探头过来,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萧战尧与云姝。   却不知,他若是知晓,自己兄长昨夜临幸的是他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女人,还会不会用这般轻松的眼神去调侃自己的兄长。   萧战尧睨了他一眼,淡声说:“翼公公,去传膳!”   “得呢,腰公公!”两兄弟互损互掐,倒是其乐融融。   云姝勾唇,水光潋滟的眸子里闪过浓浓的笑意,嘴角却轻轻浅浅,美得如同一幅静态的美人图。   萧翼传膳期间,云姝起身整理了妆容,净面之后,却见常禄手执拂尘而来,笑得市侩而谄媚:“贵妃娘娘,陛下传您过去与他一同用膳,您稍微梳妆,便随奴才去吧?”   “有劳常公公费心了!”云姝说罢,便仔细整理了裙摆,对常禄说:“还请公公前面带路!”   常禄嘴角抽了抽,他还不曾见过那位妃子敢这般随意去见陛下的,那些妃子,若是得知陛下邀请共进午餐,一定会细心打扮,盛装出席,这……   “怎么了?”云姝自然知道宫里这不成文的规矩,可她没必要讨好陈宏烈,自然是想怎么简单怎么来,而且她料定,这个时间去,陈宏烈定然没时间招呼她,她在赫章宫晃悠,第一个容不下她的,就会是田香儿。   打定主意之后,云姝更催促常禄,常禄原本心思也在田香儿那里,自然也不会提醒云姝,便领着她去了。   赫章宫大殿。   云姝坐在席间,晓芳与小葵悄然无声的站在她身后,主位上空空如也,想来陈宏烈还没忙完公务,没见到陈宏烈,她也不着急,就静静地坐在案前,端庄如故。   看着云姝端坐案前的侧脸,常禄瞬间便觉得这大殿上变得阴森可怖,坐在席间的女子,仿佛就是林云姝的怨灵。   想到这里,常禄顾不得与云姝打招呼,甩着拂尘便匆忙离开了大殿。   常禄走后,大殿上变得更加安静,云姝给自己添了一盏茶,悠闲自得的看着通往内殿那繁复精美的刺绣帘幔。   “鬼脸,朕命你调查林天鹏与林云麒的下落,你可打听到了?”   是陈宏烈的声音?   他说要调查父亲与大哥的下落,难道父亲与大哥皆活着?   这个认知让云姝心思沸腾起来,她不动声色的凝神听着,却听内殿中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陛下,属下一直不曾间断,可那林天鹏与林云麒一直不见踪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知……”   “哼,林云姝这人何其聪慧,她定然替林家人想好了退路,林家人既然都死了,那林天鹏与林云麒决不能活,死了固然是好,若是活着,不惜一切代价也诛之!”   这就是那个与她忏悔的陈宏烈么?   陈宏烈,你果然够虚伪!   云姝冷冷的勾唇,眼里的恨意再也藏不住。   内殿两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可云姝却再也无暇关注,她现在心心念念都是父兄的下落。   不多时,陈宏烈从内殿走出来,得见云姝坐在殿前,他眸色中闪过一抹惊讶,似乎没有料到云姝会这么早出现在大殿。   “臣妾参见陛下!”见到陈宏烈,云姝将所有负面的情绪都隐藏起来,盈盈叩拜。   短暂的错愕之后,陈宏烈恢复了一贯的常色,淡声说:“爱妃何时来的?”   “臣妾刚到,陛下公务繁忙,还记挂着臣妾,臣妾惶恐至极!”云姝双手高举放在额头上,而后再盈盈叩拜,标准得仿佛与生俱来的本能,既端庄又大气。   陈宏烈的眼神穿透她,仿佛又看到了原本的云姝,他沉着脸就这般看着,也不说话。   云姝也不急,跪在地上,等着他回过神来。   “起来吧!”片刻之后,陈宏烈才开口,淡声说。   云姝谢恩起身,而后端坐在自己的席上,她的举动让陈宏烈眼神一凛,他思量了片刻之后,忽然纡尊降贵从高台上走下来,坐在云姝旁边,勾着云姝的秀发问:“你为何总与别人不同?”   “臣妾做错什么事了么?”云姝有些错愕有些委屈,还有几分俏皮,将少女的姿态表现得淋漓尽致。   陈宏烈摇头说:“没事!”   若是其他的妃子,定会寻了机会要在他席上落座,侍奉他酒菜,只求与他多相处些,好为自己多挣得几分亲近龙颜的机会。   可偏偏这宋清芳,任何时候都冷冷淡淡,似乎很排斥陈宏烈。   男人都有征服的欲望,她越是表现得毫不在意,陈宏烈就越是想要亲近她,让她围着自己打转。   “臣妾初到皇宫,不懂皇宫规矩,也不懂得如何取悦帝王,还请陛下责罚!”说罢,云姝就要下跪告罪。   陈宏烈被她逗笑,亲昵的捏着她的下巴说:“你这小东西,你若是懂得如何取悦男人,朕还就不稀罕你了。”   贱人!   云姝在心里暗骂!   云姝的怒,在陈宏烈看来,却是娇羞,见她容颜可爱,观之可亲,陈宏烈忍不住便凑上来要亲吻云姝,云姝浑身一僵,微微退开。   “陛下,有人!”她双颊生绯,倒是将新嫁娘的娇羞表现得十分到位。   可陈宏烈来了兴致,哪里肯放过云姝,他勾着云姝的纤腰逼着她靠近自己,邪肆地说:“你得习惯当着别人的面与朕亲热!”   “可……”云姝微微挣扎,心里却疑惑,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何田香儿还不出现?   就在云姝百感交集,陈宏烈的唇几乎要碰到云姝的唇时,大殿的门“吱呀”一声,从外面被人打开,逆着光,云姝只看见那逶迤的凤袍,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云姝推开陈宏烈,仓皇起身,撩开裙摆跪迎田香儿到来。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云姝跪伏在地,心里第一次对田香儿的及时出现表示开心。   田香儿淡淡的睥睨了云姝一眼,假装吃惊的走到陈宏烈身边说:“臣妾给陛下请安!”   “你怎么来了?”陈宏烈淡声说着,回到了他的席位上。   田香儿主动坐在云姝的席位上,柔声说:“母后责怪臣妾照顾不周,将天儿带走了,臣妾心里空落落的,便想来同陛下说说体己话,却不知宋贵妃竟也在……宋贵妃这是作甚,起来吧?”   她的故意与做作,让陈宏烈很不喜,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她继续闹。   田香儿越闹,云姝越欢喜,陈宏烈主意大,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左右他,田香儿这不怕死的,却屡次触及陈宏烈的底线。   只是陈宏烈这般隐忍,倒是让云姝对田香儿手里的秘宝更感兴趣了,却不知到底是怎样的宝贝,竟能让陈宏烈如此忍受田香儿三番两次的挑衅?   “天儿与你感情不深,母后带着也好,省得他天天生病,还让你受累!”   陈宏烈就那么随意一说,田香儿却做出一副娇羞状,抱怨道:“陛下也真是的,当着宋贵妃的面,还说些甜言蜜语来哄臣妾。”   她上赶着要作秀,云姝自然乐意配合,她屈膝道:“陛下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实乃我大陈之福。”   田香儿打落牙齿活血吞,被云姝戳了痛处,却还要娇笑着说:“宋贵妃真是会说话!”   既然都来了,陈宏烈自然也就不好打发她走,可眼下就备了两处席位,他只得开口,欲叫云姝去伺候他用餐,谁知云姝竟先他一步开口说:“皇后娘娘既是有体己话要与陛下说,那臣妾便告退了。”   “嗯,退下吧!”田香儿赶在陈宏烈之前开口,两个女人一一唱一和,第一次如此和谐。   听了田香儿的话,云姝就跟后面有恶狗撵似的,领着晓芳与小葵便走了出去,陈宏烈脸沉得滴水,却无计可施。   榭雨殿。   噗!哈哈哈!   一回到榭雨殿,晓芳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小葵原本还矜持着,见晓芳肆无忌惮的笑,也跟着笑了开来。   云姝原本心事重重,可一想到陈宏烈吃瘪的样子,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见云姝笑了,晓芳与小葵更是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整个榭雨殿,第一次充满了欢声笑语。   不多时,锦瑟将小葵叫去帮手,屋里就剩下云姝与晓芳,还有那两个充当门神的小腰子与小翼子。   小腰子一开始听到三个女人的笑声就老大不爽,他大刀阔斧的走出来,一把掐住云姝的细腰,还不待云姝反应,就将人带到内殿,利用自己的孔武有力,将人逼至墙角,怒气沉沉地问:“陈宏烈约你吃个饭,你至于开心成这样么?”   呃!   “你瞎说什么?”云姝先是一愣,接着便红了双颊,带着些许怒气跺着脚,语气中有淡淡的娇嗔,只是她并未发现。   见萧战尧怒气丝毫不减,云姝这才出言解释,将她与陈宏烈还有田香儿过招的事情与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听罢,脸色稍霁,可身体却依旧抵着云姝,将她困在一方小小的天地间。   云姝手脚皆不知如何放,只得举着双手怯懦开口:“那个……我还没用午膳!”   很好!   萧战尧的心情瞬间就晴朗了,他回头剜了正在偷看的萧翼与晓芳一眼,淡声说:“还不去备午膳?”   “你去!”晓芳一脚踢在萧翼的小腿上,萧翼不满,反击到:“为何你不去?”   “小翼子,你有点自觉没有?”晓芳睥睨着萧翼,伸出水葱尖般滑腻的小手戳萧翼的胸膛。   萧翼这人呢,素来没什么脾气,平日在自己的府上,都同丫鬟小厮打闹成一片,与晓芳相处,也端不起王爷的架子。   “我去就我去!”萧翼一生气,狠狠地将手中的拂尘甩在晓芳的脸上,而后大步离去。   晓芳吃了一嘴灰,便与萧战尧告状:“小腰子,你不管管你弟弟?”   萧战尧将云姝放开,慢条斯理的将自己身上的內侍衣衫整理妥帖,这才冷声开口:“去吩咐人给她备香汤沐浴。”   “好你个萧战尧!”晓芳在萧战尧这里也向来讨不到半点好处,恹恹地去吩咐了。   “王爷,今日我在大殿上,听到陈宏烈与一个神秘人对话,他们还在找我父兄,看起来他们还活着的几率很高,你能不能……”   听到云姝提起父兄,萧战尧的眸色一凛,转过身来怒目而视:“要活命,日后听到任何林家的事情,皆当做不知情。”   “可没找到他们,我寝食难安!”云姝眸中泪光点点,看得萧战尧心都乱了。   “找人的事无需你操心,我一直记在心上,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是提防田香儿,昨日她从宫外偷运了五个武林中臭名昭著的人来皇宫,那五人来了之后便没有离去,显然是在宫里某个地方藏好了,你小心些,不要让别人钻了空。”   云姝点头,乖顺莫名。   不多时,萧翼领着人将食物给云姝端上来,经过昨夜之事,萧战尧留了心眼,每一道菜,他都用银针试过,而后提了两只猫出来,将食物先给猫吃,猫吃过之后无恙,云姝才能下箸。   下午,沈如兰带着一盆名贵的兰花前来榭雨殿做客,在云姝还是林皇后时,她与沈如兰的交情就颇深,云姝很喜欢这女子,如她名字所表现的那般,空谷幽兰遗世独立。   “姐姐养的兰花真真是娇美异常,只是这些兰花想必也是姐姐的心头所爱,割爱给清芳,清芳却如何好厚着脸皮据为己有?”云姝与沈如兰一番客气。   沈如兰却淡淡的笑着看她,片刻之后才开口说:“你介意我与你聊聊林皇后么?”   听她说起自己,云姝抚摸着兰草叶子的手微微顿住,脸色也变得苍白。   “抱歉,我失态了。”沈如兰见状,急忙道歉。   云姝摇头说:“姐姐但说无妨,我只是……其实我对林皇后也充满好奇,宫里对她的评价褒贬两个极端,却不知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她呀,她是这世间最好的女子!”这句话,从一个深宫之中的皇妃嘴里说出来,算是对云姝最高的褒奖。   “既是世间最好的女子,为何还被……”   云姝的话没说完,就被沈如兰打断,她看了看周围,谨慎地说:“林皇后的死,在宫里是禁忌,陛下不许任何人妄议,你日后当心着些。”   哎!   沈如兰叹息一声,接着说:“她在位的时候,从不与我们这些妃子为难,得宠的她就指点着,让好好照顾陛下起居,不得宠的她也尽量给机会,让陛下坐在雨露均沾,尽管陛下不待机她,可她还是一心一意待陛下,直到她故去,陛下方知她的好,坤宁宫之所以空着,并非田皇后不愿居住,而是陛下不许她居住。”   ……   云姝倒是没想到,竟还有这样一出!   “坤宁宫一切都保持着林皇后身前的模样,她是陛下心口的朱砂,碰不得,也是田香儿的耻辱,也碰不得,我与你说这些,就是希望你引以为戒,不要触了逆鳞,无端受累,你这模样长得太像林皇后,原本就容易招惹是非,你要小心些。”   沈如兰说罢,眼泪便掉了下来。   云姝见她哭泣,心里也是不好受,伸手握住沈如兰的手手:“姐姐高义,清芳铭感五内。”   “当初我眼睁睁看着皇后娘娘被田香儿弄死而无能为力,而今能救你,也算是给皇后娘娘在这世间留下最后一点念想,你要好自为之……我,该回去了!”   沈如兰说罢,便站起身来,与云姝告辞。   云姝心里难受,也不便挽留,只柔声说:“日后沈姐姐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与我开口,我能帮的,定不推诿。”   “好,你我结伴,在宫中也不算孤立无援!”说罢,沈如兰退出大殿。   沈如兰一走,萧战尧便走过来,怒气沉沉的将那兰花拨下来,将泥土倒在桌案上,动作流畅一气呵成,云姝连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云姝的话还没问出口,萧战尧便从泥土中取了一块膏状物体丢在云姝面前。   “这是什么?”云姝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东西只是花肥。   萧战尧神色凛凛地用匕首刮了一块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拧眉取了巾帕将匕首擦拭干净,这才沉声说道:“失心绝情膏。”   “何解?”云姝不知这所为的“失心绝情膏”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这是西域秘药,放在某处,就能慢慢挥发毒性,长期吸入久而久之人就会变得狂躁不安,绝情绝义,最后就会发狂杀人。”   第52章 宫闱之地   云姝神色一凛,颤声说:“惠妃不会这样对我的,是不是……”   “玉同,去查!”萧战尧说罢,白玉同便开口道:“诺!”   而云姝,压根就不知玉同藏身何处,更不知他何时会在,她现在的思绪很混乱,很乱。   沈如兰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她一直以为,自己上一生还算成功,最起码有一个值得托付的朋友,没想到……   萧战尧将那失心绝情膏用手绢包起来,交给守在外面的萧翼说:“速速将这药找东西密封起来藏好,保证不影响到别人。”   萧翼离去前,特意去寻了晓芳,与她耳语一番,晓芳便放下手中的活计,巴巴的往内殿跑去。   晓芳到达时,萧战尧已经将那兰花重新植入泥土之中,云姝正在替他净手,见两人你侬我侬,晓芳转个弯,麻利的出去了。   萧战尧勾唇,看着认真替他清洗的云姝,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刚刚能看到云姝温润如玉的侧脸,他凝神看着,只觉这女人的侧脸温柔美好得如画如玉。   “林云姝,报仇之后,你想做什么?”这个问题问出来挺尴尬的,可他却想问,虽然一直告诫自己不能对林云姝心软,可云姝在萧战尧心中,原本就是那么完美,这么多年的针锋相对,让萧战尧对云姝,早已产生了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要稍稍升华,就能酝酿成他意想不到的芬芳滋味。   因为在意,所以才想知道!   云姝的手顿住,她从未想过,自己报完仇还能活着,所以她也从不曾有过什么期许与假设,只觉得自己活着,原本就是为了报仇雪恨,报完仇了,她也就该死了。   “若是能侥幸活着,就找个庵堂了此残生了吧?”云姝说得很是敷衍。   听了云姝的话,萧战尧心里微微抽痛,那句“跟我走吧”在他喉头百转千回,最后却化成一声长叹。   “王爷,洗好了!”云姝浅笑嫣嫣,取了巾帕给萧战尧擦拭水分,而后便再也没有开口。   沉默一直持续到萧翼回来,他摩拳擦掌地问:“你们说,是田香儿下的手,还是沈如兰自己下的手,来来来下注下注,买定离手!”   “你怎么不去死?”张晓芳磨牙,人命关天的事情,他竟还有心思下注。   萧翼摸摸鼻子,状似无辜的说:“那能怎么办,愁死了也是过一天,开心了也是过一天,为何不开开心心的过?”   “嗯,说的也是,你押多少?”晓芳倒是很容易说服。   萧翼呲着牙说:“我押一百两,赌这毒是皇后逼着沈如兰下的,沈如兰看上去就不像个坏人。”   “是么,你这么了解沈如兰?”晓芳皮笑肉不笑的打击萧翼,而后很豪爽的押了一枚碎银子:“我赌你说的都是对的!”   “那这还怎么玩?”萧翼不满的嘟囔。   晓芳笑得像只小狐狸,拍了萧翼的头两下说:“有什么不能玩的,要是押对了,银子我们各自一半不就好了么?”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你们要不要下注?”   萧战尧嘴角抽了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有这样一个蠢货弟弟,他磨着牙说:“你俩都滚出去!”   “小气,我们出去玩!”晓芳白白诓了五十两银子,心情好的飞起来,拉着萧翼便走了出去。   “蠢货!”萧战尧犹自不解气,萧翼都走了,他还骂上一句。   云姝倒是不曾见他这般温情的样子,笑意盈盈地说:“其实像萧翼这般活着挺好的。”   “哪里好?”生在皇家,并能活到这般大,他萧翼简直就是个奇迹。   “简简单单哪里都好!”云姝的语气中充满了艳羡之色。   看着云姝那向往的样子,萧战尧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却如她所言,平凡人的日子最是幸福自在,可偏偏他们都不配拥有。   没过多久,白玉同便从横梁上飞身下来,与萧战尧耳语了一番,萧战尧听后,沉声说:“知道了,你去吧!”   白玉同走后,云姝急切地问:“如何?”   “沈如兰却是受田香儿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她以为你对沈如兰不设防,所以才会挑了她。”萧战尧据实以告。   可云姝却惊出一身冷汗,却如田香儿所料,她对沈如兰真的是毫不设防,若不是萧战尧告知她那花盆有毒药,那她日后疯癫,只怕到死也想不到,竟会是沈如兰朝她伸出了魔爪。   “可……她是为什么?”云姝不解,她看人虽不说十拿九稳,可也鲜少出现偏颇,偏偏这沈如兰……   她真是看走眼了。   “沈如兰与禁军教头王之涣有染……”萧战尧没接着往下说,以云姝的聪明,她应该想得到。   “你是说,田香儿用王之涣逼迫沈如兰?”这样,云姝反而能接受了,沈如兰那样的女子,若不是爱惨了,想来也不会做出这等过分的事情来。   萧战尧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淡声说:“但,王之涣是田香儿的人,这些年田香儿不知藏在何处,进入陈国皇宫之后,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将林家这盘根错节瓦解,宫中处处是她的眼线,我总觉得,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虽然没能查到实质的证据,可萧战尧就是有这样的感觉。   这件事情,云姝也曾想过,只是她还来不及有所作为,就整个被田香儿推到,树倒猢狲散,她也屈辱而死,压根就来不及动作。   “王爷,田香儿当初离开陈宏烈,说是因为陈宏烈娶我为妻,她负气而走,可她走后,她的家人也尽数离开,可她回来,她家人却不曾回来,我们不妨从此处下手调查,或许会有发现?”   田香儿父母亲人一个都不曾回到邑城?   萧战尧眸色一沉,柔声对云姝说:“我回去半日,你……小心些!”   云姝面色一红,心底某处升起一股暖意,瞬间传遍了四肢百骸,最后变成一朵温柔的笑靥,轻轻柔柔的包裹着她。   暮时,栖梧宫的大太监刘公公过来传话,让云姝去栖梧宫觐见,虽知她不可能是好意,可云姝却不得不前往。   为了让自己不要那般出挑,云姝特意穿了一件烟色的七重纱宫装,她向来就是美而不自知,烟色虽然低调内敛,可云姝姿容天姿国色,加上眉间朱砂熠熠生辉,穿上烟色的衣衫,更加清冽出尘,仿似画中走出来的山中仙子。   她去到栖梧宫时,田香儿与贤妃已然端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两人见到她,皆是一脸不耐,可碍于礼节,贤妃又不得不与云姝见礼。   云姝倒是随和,淡然一笑,也不计较她傲慢无礼,这边云姝刚刚落座,就见沈如兰穿着一套月白色宫装缓步而来。   见到云姝,她的眼神略闪,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沈姐姐好!”云姝不顾自己的品阶比她高,主动与她示好,若是平日,田香儿定会挑她二人的毛病,今日她却端着酒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俩,心里薄凉的想:“宋清芳,你一个黄毛丫头,竟想斗得过本宫?”   沈如兰眸光再次闪动,云姝甚至能看见她眼里浅浅的泪花,云姝心里一片薄凉,这个女子,原本是一朵毫无瑕疵的空谷幽兰,可如今已经染了世俗,可惜了。   “贵妃娘娘有礼了!”她屈膝给云姝行礼,云姝笑靥如花,拉着她坐在自己的下首,好似早先的算计,压根就不存在。   见云姝心无城府的样子,沈如兰心里一痛,可一抬头,却看见田香儿正眸色凉凉的看着她,她身边的宫女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垂在腰间的挂饰,沈如兰瞬间便变了颜色。   “沈姐姐不舒服么?”云姝将几人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可她却假意不知,一脸关切的问沈如兰。   沈如兰轻笑着摇头说:“我身子骨原本就弱,许是染了风寒,不妨事的,我回去吃些药就成了。”   “那你若是身体不快活了,要与我说,我陪你回去!”云姝说罢,便殷切的替沈如兰布菜。   此时,田香儿忽然开口:“宋妃,你是正二品的贵妃娘娘,纡尊降贵替一个从三品的妃子布菜,虽德行高尚,可这毕竟是皇家,规矩不能乱,可懂?”   听了田香儿的话,云姝与沈如兰皆吓得出列,跪在大殿之中告罪:“皇后娘娘教诲,臣妾谨记于心!”   “念你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日后要特别注意,人前人后你代表的都是皇家典范!”田香儿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她生怕沈如兰被云姝感动,而做出不利自己的举动。   “臣妾记下了!”云姝说罢,沈如兰便起身搀着云姝回到席位,替云姝斟了酒之后,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继续用膳。   大殿上,只听见轻微的杯碟碰撞,云姝虽目不斜视,专注着自己的面前的食物,可余光却一直注视着田香儿与王玲珑的举动。   却见田香儿与王玲珑交换了一个眼神,王玲珑即刻便站起身来,举杯躬身道:“皇后娘娘体恤吾等下妃,臣妾感激不尽,以薄酒一杯,略表敬意!”   言落,王玲珑以袖掩面,微微抬头干了杯中醇酒。   接着辰妃等人也举杯与田香儿道谢,到最后,只剩下云姝与沈如兰不曾道谢,这样一圈下来,云姝也不知她二人的目的何在,可所有人皆注视着她俩,云姝若是没点表示,也确实说不过去。   云姝起身,举杯躬身道:“臣妾借花献佛,聊表谢意,恭祝皇后娘娘福泰安康!”   将杯中水酒饮尽之后,云姝垂手,却从袖中滑落一封书信,轻飘飘的飘落在殿前。   原来如此?   云姝看着那书信,心有戚戚,可却不动声色。   “哎呀,贵妃娘娘好情趣,还随身带着书信……呀……”王玲珑抢先一步,从地上将书信捡起来,然后斜睨着眼,将书信打开,可刚看了两行,她就像被烫着一般,将书信丢在地上,惶恐至极地看着云姝。   云姝垂眸,走上来前,欲伸手去拿书信,她淡声说:“贤妃此举何意?”   “皇后娘娘这……这太……您还是自己看看吧?”王玲珑退后了一步,有恃无恐地睥睨了云姝一眼,便将书信呈交给田香儿。   云姝眯着眼,心里却在思量,该如何应对,她知道,田香儿有此举动,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那信定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只是,不知那里面会是什么?   “大胆宋清芳,才入宫第二日,便与宫外男子书信往来,言辞暧昧无状,有辱皇室尊严,来人,给我将宋清芳送到大理寺去!”   呵!   果不其然!   “皇后娘娘难道不觉得可笑么,臣妾若是有心偷人,又如何会将与情郎来往的书信放在如此显眼的地方,明知要到栖梧宫赴宴,还带到栖梧宫来让人发现?”   云姝淡声问田香儿,却见田香儿不慌不乱的把玩着护甲说:“那谁知道,许是你太过思念你的情郎呢?”   “皇后娘娘,这书信笔迹新鲜,该不会是贵妃娘娘来栖梧宫的路上收到的,还没来得及藏起来,便被发现了呢?”   王玲珑吊着眼梢,轻蔑的看着云姝,全然没将云姝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臣妾以为,该收收贵妃娘娘的身,指不定还有别的发现呢?”没想到,辰妃也加入了皇后的同盟。   云姝淡淡地扫了沈如兰一眼,却见沈如兰低着头,谁也不看,好像眼前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云姝曾想过给她机会的,可没想到,她竟然再一次算计自己!   若说藏失心绝情膏在兰花盆中是她出于无奈之举,可那却未必能要了云姝的命,可这般嫁祸,哼!她还真是心机甚重。   “来人,给本宫搜!”田香儿肆意的勾唇笑着,可看向云姝的眼神冷森森的如潜伏在阴沟里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狠狠的咬上一口。   晓芳看不下去了,她走过来将云姝挡在身后,厉声说:“我看谁敢?”   “来人,将这贱婢拖出去杖杀!”田香儿一甩广袖,便有几个凶神恶煞的太监扑上来要将晓芳拖出去。   可那些人压根就近不了晓芳的身,被晓芳几脚便踹了出去,田香儿与王玲珑何尝见过这样蛮横的丫头,尤其是田香儿,吓得大叫禁卫军。   “晓芳,本宫要与皇后娘娘理论,本宫要见陛下,你去将陛下请来!”云姝说罢,便推着晓芳,想让她走,可那些禁军怎么可能让张晓芳走,纷纷阻拦。   云姝见状,主动站出来,对那些拿着兵器对着她与晓芳的禁卫军说:“本宫倒是要看看,你们谁敢与本宫动手!”   那些人自然是不敢轻易对云姝下手,且不说她是皇帝的贵妃,就单凭她宋博谦之女的身份,那些禁卫军也不敢轻易对她动手。   哼!   田香儿又是狠狠一拂袖,厉声对刘公公说:“这贱人既然想要见陛下,那便让陛下看看,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人,到底是什么货色?”   “诺!”刘公公领命而去。   云姝便将晓芳护在身后,眸色凉凉的看着大殿上的一干人等。   不多时,陈宏烈怒气冲冲而来,一进大殿便揪着云姝问:“你当真与别的男人有染?”   “陛下相信么?”云姝淡淡的看着陈宏烈,眼神清冽得如同一汪清泉,里面一丝杂色都没有,她这样一问,陈宏烈反而被她问住了。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你身上会随身携带别的男人写给你的书信?”陈宏烈有些恼怒。   云姝却不在意,她轻轻浅浅的笑着说:“那陛下觉得,臣妾为何要带着别的男人的书信在身上,等着贤妃与皇后娘娘抓我错处?”   “大胆,朕在问你,你却反过来问朕?”陈宏烈是真的怒了,他这一怒,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妃子都吓得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可惹怒了陈宏烈的云姝却不在意,她走过来,勾着陈宏烈的衣袖说:“陛下心里一定已经认定臣妾的心不在陛下这里对么?说实话,臣妾并不愿入宫,对臣妾而言,钟鸣鼎食不如做个闲云野鹤痛快,可臣妾是个女人,臣妾已经是陛下的女人,自然就要以陛下为天,陛下若是不信,臣妾也不知如何解释,只是祈求陛下不要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才好!”   她这一番话,颇有些撒泼皮的意思,可无形中却提醒了陈宏烈,提醒着他,让他看清楚,田香儿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陛下难道真要听了宋妃的妖言,打算不予追究么?”田香儿见陈宏烈神色松动,连忙出声。   她这着急之下的出声,无疑让陈宏烈更加深了对她的怀疑,与云姝的淡然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疑窦丛生。   “你们各执一词,朕听谁的?”陈宏烈看向田香儿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森然之气。   “臣妾要求搜身,可宋清芳身边的侍婢却与臣妾起了冲突,她若是心里没鬼,何至于害怕?”田香儿有恃无恐的看着陈宏烈,心里虽苦涩,可表面却一丝不放过。   云姝知道,田香儿一再要求搜身,沈如兰一定不会只在她衣衫里藏了一一封信,她倒是小瞧了田香儿这人,一环扣一环的计谋,严丝合缝得让人无法喘息。   以云姝对田香儿的了解,她确实做不出如此周密的部署,或许就如萧战尧所言,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高人指点。   只是,那人会是谁呢?   “皇后娘娘执意要搜身,那便搜吧?”云姝大方的张开双臂,烟色的纱衣飘飘渺渺如梦似幻。   田香儿对王玲珑使了个眼色,王玲珑便走过来,毫无诚意的屈膝给云姝行礼道:“得罪了,贵妃娘娘?”   王玲珑在云姝身上寻了许久,最后在云姝的腰带里发现了另外一封书信,王玲珑喜出望外,连忙将书信呈给陈宏烈。   陈宏烈将书信丢在云姝脸上,厉声问:“这是你的笔迹么?”   “不是!”云姝将信笺取下来,仔细的看了看,而后淡声回答。   田香儿与王玲珑互看一眼,都怒气冲冲地开口说道:“你胡说,这明明就是你的笔迹!”   “臣妾入宫前前后后加起来才两日,皇后娘娘与贤妃为何如此笃定这就是我的字迹?”云姝的反问,让两人哑口。   陈宏烈危险的眯起眸子,看向两人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书信在你身上,不是你写的难道还是别人写的?”王玲珑词穷了,便开始胡搅蛮缠,她的胡搅蛮缠与适才云姝对付陈宏烈的可不一样,让人听着就不舒服。   云姝倒是笑了,她说:“不如就现场写吧?”   “赐笔墨!”陈宏烈一撩衣袍,便坐到田香儿的主位上去。   田香儿笑得得意,娇声说:“还是陛下英明,来人笔墨伺候!”   说罢,便有太监将云姝席上的酒菜撤下去,端了笔墨纸砚上来,云姝端坐于桌案前,那美好的侧颜,让陈宏烈的心微微一抽……   太像了,她握笔的姿势,还有下笔时候的专注神情,简直太像云姝。   云姝恍然不觉,快速的写了一行字,由晓芳递给陈宏烈,陈宏烈看了之后,将纸张狠狠的拍在田香儿面前,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的声音说:“田香儿,云姝的事情朕不与你计较,但你别给脸不要脸。”   田香儿脸色大变,颤抖着捧了纸张细看,却见那纸张上,云姝现写出来的字,大气磅礴全然不似小女子的那般娟秀,与所谓的“证据”更是大相径庭。   “不……不可能!”田香儿看着两张纸上截然不同的两种字迹,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却不是是宋清芳那头的人送错了宋清芳平日的手记,还是这宋清芳善于临摹?   “怎么不可能?我家小姐写的字素来大气恢弘,皇后娘娘不信亲眼所见,却信这随时有可能被人塞到我家小姐身上的破烂玩意?”晓芳生气了,她一边奚落田香儿,一边眸色沉沉的看了沈如兰一眼。   被晓芳这样看着,沈如兰身子一颤,眼里氤氲的水汽便有了摇摇欲坠的趋势,云姝轻轻的扯了晓芳一下,晓芳这才收回眼神。   “我相信她,她不会这般待我!”云姝悄声对晓芳说,可大殿很安静,她们说话的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大家听了去。   可是最终,沈如兰都没有站出来指证田香儿,云姝想,她欠沈如兰的恩情,两次的陷害足以偿还,日后她出手时,也就再也无需顾及,无需顾及!   “起来,朕送你回去!”陈宏烈走到云姝身边,弯下腰伸手轻轻将她托起来。   云姝乖顺地点头,然后跟着陈宏烈退出了旋涡,走在寂静的花径,云姝不曾主动开口,陈宏烈也难得的沉默。   她知道,陈宏烈这人,疑心甚重,他虽帮着云姝打了田香儿的脸,可他却是没有释怀的。   将云姝送回榭雨殿后,陈宏烈不曾逗留,转身便离开了榭雨殿。   云姝冷笑着看着陈宏烈离去时落寞的背影,她却是不知,像陈宏烈这样心机深重的人,竟也有不敢开口质问的时候。   那日之后,陈宏烈一个月不曾来过榭雨殿,也不曾去栖梧宫与任何别的宫殿,每日除了赫章宫,最多就是去慈宁宫看看天儿。   他不来,云姝倒是乐得自在,每日与晓芳聊天,听晓芳讲晓芳家乡的奇闻,听晓芳说她的家乡有核武器时,云姝羡慕的样子,就像晓芳羡慕她头上那些精致的首饰。   但是云姝大部分时间还是被萧战尧霸占得多,正如此刻,他端坐在案前处理公务,却非要逼着云姝替他研墨。   “田香儿的事,太后那边可有动静?”萧战尧眼睛专注的看着书,连看都不曾看云姝。   云姝低着头研墨,没有回答。   萧战尧挑眉,眸色沉沉地看着云姝问:“想什么呢?”   “我想将陈宏烈吸引过来,然后……”云姝附耳与萧战尧说了一番,萧战尧听罢,拧着眉问:“你箜篌弹得好么,先让本王听听,看能不能登大雅之堂?”   呃!   云姝无言以对,只好吩咐晓芳,让她带人去库房取了箜篌过来,又燃了熏香,净手更衣之后,才姿态端庄的坐下来。   调试了几个音节之后,云姝浅笑盈盈地看了萧战尧一眼,这才伸出青葱玉指,轻轻地撩拨琴弦,一时间室内生香,琴音袅袅委婉动听。   萧战尧看向云姝的眼神瞬间变得灼热,放在唇边的清茶,也忘了继续往嘴里送,虽然不愿承认,可萧战尧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被云姝惊艳到了。   听到琴声的人无不心旷神怡,仿佛置身春意融融的青草绿茵地,周围有鲜花簇拥,耳边有翠鸟鸣啼,空中有彩蝶翩翩,不远处还有瀑布飞扬。   一曲终了,众人还沉浸在美妙的隐约之中无法自拔,古人曾言,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说的也不过就是云姝此刻的琴声。   “好听么?”云姝的声音轻轻柔柔,如同山涧叮咚的泉水,带着一股脾人心肺的怡然。   恩哼!   萧战尧清了清嗓子,淡声说:“也就那样,陈宏烈后宫佳丽无数,琴棋书画自不在话下,你确定能吸引他?”   说半天,就是你这水平,就别去丢人了!   好吧!   云姝提了裙摆,有些失落的走过来,她之所以选这首《春日宴》就是因为当年她参加春日美人宴时,弹奏的就是这首曲子,当时陈宏烈惊为天人,两人长达六年的爱恨纠缠,也因此而起。   可这话她却是不愿说与萧战尧听的。   “娘娘这曲子弹得真是妙,能再弹一次么?”晓芳与萧翼联袂而来,两人四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云姝,眼里充满了祈求。   云姝先是愕然,而后笑逐颜开的问:“你们都觉得好听?”   两人很严肃的点头,表情很同步。   云姝偷瞄了萧战尧一眼问:“王爷……”   “不许!”萧战尧说罢,便转身朝暗门走去,全然不与云姝商量的样子。   “我六哥这是怎么了?”萧翼抓着头发问晓芳,晓芳呲着牙笑,指着云姝说:“就是,不准弹给别人听,夜里弹给我们王爷一个人听就好了!”   忽然间,云姝忽然就懂了什么,两颊一片绯色,眼里星光点点,满含期待!   “不是……你是说……”慢半拍的萧翼惊愕的看了云姝,又看了晓芳,忽然也笑开了。   云姝跺着脚,指着两人娇嗔:“你们真是,竟会瞎说!”   被这般一闹,想要利用琴声引起陈宏烈注意这事儿就只能就此作罢,云姝嘴上不好说,可心里却暗自着急。   于她而言,眼睁睁看着陈宏烈与田香儿活的肆意畅快,她心里便如被人割了一块,然后撒上盐水再继续用针扎,绵绵的疼痛让她每每呼吸都觉得疼。   可是,沉寂一个月,着急的不光是云姝,还有田香儿。   栖梧宫。   “皇后娘娘,陛下那日虽甩了您脸子,可事后也有半个月不曾去过那贱蹄子那边,不如……”王玲珑谄媚的蹲在田香儿脚边,一脸的坏相。   田香儿把玩着着手绢,淡声说:“陛下此次确实表现得很奇怪,依照他的性子,他既然心生疑窦,自然就不会放过宋清芳,可这半个月,他一点举动都没有,着实让人摸不清他的心思。”   沉默许久,田香儿忽然看向王玲珑,不怀好意地说:“走,与本宫去瞧瞧,除了那张脸,本宫倒是要看看,看着宋清芳到底有什么可让陛下忌惮的?”   商议好了之后,两人便领着一干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往榭雨殿走去,途径坤宁宫时,田香儿咬牙切齿的看着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在心里发誓,她一定要住到坤宁宫来。   只有住到坤宁宫,她皇后的身份才算完整!   就在两人要离开时,坤宁宫忽然中门大开,却见林云姝身前的丫鬟雨荷身后站着陈宏烈……   “陛下……”田香儿狠狠地瞪了雨荷一眼,看雨荷的眼神如同看林云姝一般。   雨荷也不见得待见她,淡淡睨了她一眼,连宫礼都懒得与田香儿见,可陈宏烈在一旁不言不语,即便有再大的怒气,田香儿也不敢当着陈宏烈的面爆发出来。   “你在坤宁宫中,将云姝身前的东西都收纳仔细,不得有丝毫闪失,可懂?”陈宏烈淡淡地扫了田香儿一眼,并未将她放在眼里。   “诺!”雨荷说罢,便当着田香儿的面关了宫门。   陈宏烈这才转身淡淡地问:“皇后这是要去何处?”   “臣妾心里烦闷,又思念天儿,想去太后娘娘那里走动走动!”田香儿极力隐藏自己的怒气,一脸娇笑地看着陈宏烈。   “嗯,退下吧!”陈宏烈说罢,便领着常禄朝赫章宫走去。   待陈宏烈走后,田香儿忽然顿住脚步,眸色沉沉地看着坤宁宫的宫门,眼里如同盘踞着恶毒的毒蛇,带着森然之气。   “皇后娘娘,怎么停下来了?”王玲珑不解地问。   田香儿勾唇一笑,指着坤宁宫的大门说:“陛下不是不许任何人踏入坤宁宫么……”   坏女人的心意果然也是想通的,听了田香儿的话,王玲珑瞬间便懂了,她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这事皇后娘娘便交给臣妾去办吧,保证替您办好!”   “嗯,等你好消息!”说罢,田香儿便让刘公公搀着她回了栖梧宫。   入暮时分,云姝的桌案上莫名出现一封书信,上书:“惠妃入坤宁宫,恐被诛杀,盼救之!”   “幼稚!”萧战尧看后,不以为意的将书信放在桌案上,连眼皮都懒得眨一下。   云姝见状,却笑着说:“我去赴约!”   云姝说罢便站起身来要走,却被萧战尧一把拉住:“你确定?”   “王爷嫌弃我琴技拙劣,我只好铤而走险了!”云姝说得轻快俏皮,即便是萧翼也能听出调侃之意,更不遑说聪明如萧战尧。   他咬着牙斜睨了云姝一眼,在心里嗔骂:“小东西!”   “等等,把这药带着,他要是敢动手动脚,弄死他!”萧战尧将一个小瓶子塞在云姝手里,说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虽说萧战尧这话说得混,可云姝却听得心里暖暖的,她握着那小瓶子,柔声说:“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萧战尧愣住,看着云姝的背影消失在屏风后面,良久之后,他刚毅的唇角处,轻轻浅浅的勾勒出一朵淡淡的笑痕。   坤宁宫。   是夜的坤宁宫十分安静,此时已是深秋时节,冷风吹过,卷起残叶“悉悉索索”更带来了一丝森然之气。   不过月余,再次踏入坤宁宫,云姝只觉恍如隔世,那些年她虽然不受陈宏烈待见,可她待人素来宽厚且不偏不倚,各宫的妃子也都乐意来找,是以那时的坤宁宫门庭若市,而如今,偌大的宫殿里,只住着雨荷一个人,陪着她的也只有一盏昏暗的灯。   “谁?”屋里的雨荷听见动静,厉声大喝。   乍然听到雨荷的声音,云姝心里一痛,对雨荷有无限的愧疚,她明知雨荷守着坤宁宫,是出于对林家的忠诚,可她却无法表明身份。   对云姝而言,让雨荷承担一次她的死亡足矣!   为了不暴露自己,云姝转身藏在角落里,她身着烟色的衣裙,隐藏在暗夜的角落里,倒是不容易被人发现。   雨荷见外面没了动静,倒也没出来查探,对她而言,这坤宁宫无疑是铜墙铁壁,宫里的人,但凡知晓陈宏烈个性的,皆不敢公然对抗陈宏烈。   她细心的整理着中午拿到院子里面晒过的云姝平日的衣衫与书本,桌案上还放着她还不曾整理的首饰。   云姝藏在角落里,也不急着出现,因为她知道,还有人比她更着急。   坤宁宫外。   田香儿派了两个心腹太监偷偷潜伏在坤宁宫外,见云姝进去之后,便着人去禀告,而且命人将坤宁宫团团围住,不给云姝逃生的机会。   确定雨荷不会现身之后,云姝借着月色,从容的走出来,在花园里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坐下来,静静的凝视荷塘中已然凋谢的荷花,还有那亭亭而立,却再也无人采摘的莲子。   良久之后,坤宁宫的宫门被打开,大批的禁军簇拥着陈宏烈与田香儿走了进来,火光照耀着,映红了半边天空。   见状,云姝淡然一笑,忽然褪去鞋袜,赤脚朝池塘中心走去。   陈宏烈兴师动众而来,自然惊扰了屋里的雨荷,她提着裙摆疾步走出来,跪在殿门口责问:“陛下何故让人打扰我家小姐的清净?”   “你可见有人私闯?”陈宏烈不曾责怪雨荷的不敬,只问她结果,自从云姝故去,他待云姝身边的一切,都变得宽厚。   或许,只是求得一点点心理的安慰!   雨荷愣住,半响之后才喏喏地说:“自从小姐故去,除了太子殿下,便再也没有人来往过?”   “哼,你不会是看那宋清芳与你家小姐长得像,所以才包庇于她吧?”田香儿阴阳怪气的说话,其目的倒也简单,无非就是觉得陈宏烈待林云姝的丫鬟太过宽容,打了她的脸。   雨荷过得与世隔绝,自然不知宫里出现了一位与她家小姐长得相像的娘娘,初听田香儿的言论,她想也没想便驳了田香儿的话。   “香儿小姐倒是有闲情,奴婢在这坤宁宫中都不曾听见有人造访,香儿小姐却第一时间便知道有人入了坤宁宫,难不成也是因为那位宋姑娘与我家小姐长得像?”   雨荷看似软绵的一句话,却刺中了陈宏烈与田香儿两人心头最痛的部分,自从云姝回到皇宫之后,田香儿处处刁难,陈宏烈心里十分清楚,可却从不曾有人这般直白的说出来。   “哼,深更半夜胡闹,你这个皇后越当越回去了!”陈宏烈的话不重,可在夜深之时说出来,却无疑是伤人的。   言落,陈宏烈便要走,可田香儿哪里允许陈宏烈就此离去,她扯着陈宏烈的衣袖跪下,言辞恳切地说:“臣妾之所以知道,确实是因为臣妾监视着坤宁宫的一切,可陛下却不问问臣妾为何要监视么?”   “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监视坤宁宫?”陈宏烈咬着牙,怒气沉沉的看着田香儿。   田香儿用手绢抹了一把眼泪,柔声说:“陛下,云姝已经故去,这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这坤宁宫对臣妾而言,什么都算不上,可臣妾知道陛下顾念云姝过往的恩情,放不下云姝,所以才让人守着坤宁宫,就是为了帮陛下守住这份念想!”   “如此,朕还得多谢你是么?”陈宏烈挑着眉,薄凉地问。   田香儿神色一黯,陈宏烈拂袖欲走。   “陛下……”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陈宏烈等人俱是一震,所有人皆看着暗处,不多时便看见云姝赤着脚一脚稀泥颤巍巍朝着他们走来,她左手提着鞋袜,右手还抓着几只莲蓬,模样滑稽,哪有半分贵妃娘娘的端庄?   见到云姝,田香儿唇角勾起一抹狰狞的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进来,宋清芳,今日我要看你如何替自己开脱!   “小……小姐!”看见云姝,雨荷的眼角划过一串炙热的泪水,紧跟着就要冲上前去。   可陈宏烈却一把将她拉回来,自己大步朝云姝走去,他咬着牙问:“你在这里作甚?”   “陛下,臣妾收到一张纸条,说惠妃擅自进了坤宁宫,恐有性命之忧,臣妾心里着急,便偷偷潜入,谁知这坤宁宫虽大,却一盏灯火都没有,暗无天日的臣妾便想要回去,可再去开门,却发现大门被人锁住了,臣妾便寻思着要去找个地方坐一坐,可去到花园,便看见这上好的莲蓬,忍不住嘴馋,便……”   云姝从头到尾都不曾看雨荷一眼,她敛去眼里的睿智光华,表现出来的,全然是一个小女子的调皮与天真,将手中的莲蓬递到陈宏烈面前。   “你喜欢吃新鲜的莲子?”按理说,云姝这般无状,陈宏烈该要问罪于她的,可他没有,他神色柔和的走上前来,伸手抚摸了一下云姝怀里的莲蓬,好似他抚摸的不是莲蓬,而是云姝的脸。   云姝咬着下唇,脸颊飞过一片红云,她喏喏地说:“陛下,臣妾无状了!”   “宋清芳,你无视皇家威仪,竟将你的赤脚给别人看了去,你可曾将陛下放在眼里?”田香儿见陈宏烈不曾责怪云姝,气得咬牙切齿。   听了田香儿的话,陈宏烈淡淡扫了那些禁军一眼,厉声说:“你们可曾看见贵妃娘娘的赤足?”   “回禀陛下,属下等不曾看见!”听了陈宏烈的话,所有的禁军皆低头跪在地上,异口同声地说。   陈宏烈满意点头,竟脱了自己的外袍下来,不顾淤泥腥臭,仔细的替云姝将脚擦干净,并亲自伺候云姝穿上鞋袜。   “多……多谢陛下!”云姝目不斜视,低着头道谢的模样,乖巧得让人心疼。   “送你回去休息!”陈宏烈说罢,便拉着云姝的手要走。   从云姝的言语中,他便已经推断出事情的来龙去脉,选择不追究,并非他对田香儿有多少感情,纯粹只是因为田香儿手里有他肖想已久的东西。   见陈宏烈丝毫没有要追究的意思,田香儿怒不可遏,愤怒之下也就没了理智可言,她冷笑着拦住两人去路,厉声说:“宋贵妃不是说有人用纸条约见么,纸条呢本宫要过目!”   纸条?   云姝有些茫然的看向陈宏烈,陈宏烈却拧眉不悦的看着田香儿。   云姝心里泛过一丝冷笑,面上却唯唯诺诺地从腰间将那纸条交给陈宏烈,陈宏烈还来不及接手,便被田香儿抢先下手一把夺了过去。   哼!   田香儿兀自冷笑着,将那张纸条丢在云姝脸上:“宋清芳,你就不会找个好点的借口?”   “皇后娘娘,几次三番与清芳为难,到底是何意?”云姝一脸怒气地看向田香儿,眼里却含着深深的委屈。   陈宏烈眸色沉沉的看着她俩,竟没有开口。   好吧,云姝在心里冷笑,弯腰将那张纸条捡起来,却见纸条上空无一物。   “这……”云姝惊讶得张大嘴,然后委屈的看向陈宏烈。   陈宏烈从云姝手上将纸条夺过去,却见那张原本写了字的纸条上空无一物,干干净净的一点墨渍都没有。   他勾唇,将那纸条揉吧揉吧丢在地上,淡声说:“幼稚!”   田香儿的嘴角抽了抽,眼里已经聚集了无数的怒气,连掩饰都不加掩饰。   “陛下曾言,坤宁宫要空置到下一任君王上位,陛下在位期间,再也不许无关人士踏入坤宁宫,难道陛下要自毁誓言么?”这六宫之首,她这个皇后都无权进入,陈宏烈却丝毫不计较宋清芳进入,着实可恨!   陈宏烈残忍的勾唇,淡声说:“只要朕愿意,即便明日便让宋妃入住又有何妨,田香儿你一而再的踩朕的底线,有劲么?”   见两人终于在外人面前反目,云姝眼里闪过一丝快意,就这样一步步的,带领着他们走向灭亡吧!   一直沉默着观察云姝的雨荷,看到云姝眼里闪过的滔天恨意,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她从来不知,这世界上竟有一个女人竟长得如此像她家小姐。   “陛下这样说又公平么?臣妾虽然坐镇六宫,却无法入住这坤宁宫,陛下虽承诺给臣妾后位,可自从林云姝死后,陛下又何曾好好看过臣妾一眼?”田香儿咬着牙,眼里全是不甘与愤恨!   陈宏烈眼里也全是不甘与愤怒,他冷森森地开口:“田香儿,说到底我们都欠云姝……”   “你若是真觉得自己欠她,又为何不遗余力的派人搜寻她父兄的下……”田香儿愤怒的打断陈宏烈的话,将陈宏烈秘密进行的事情脱口而出,说道关键处时,却被陈宏烈一耳光打断。   他狠狠的扇了田香儿一个耳光之后,两人俱是一震,田香儿倨傲地看着陈宏烈,眼里有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滚动着,可她竟也能倔强的忍住不许泪珠掉下来。   云姝与雨荷一直以旁观者的姿态看着两人狗咬狗,却同时记住了田香儿透露的信息。   “陛下,奴婢告退!”雨荷不曾有任何表示,只淡淡的扫了云姝一眼,便走入坤宁宫,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扇沉重的大门关上,阻隔的世间纷扰。   陈宏烈咬着牙,愤怒的看着田香儿,厉声说:“来人,将宋妃送回去!”   言落,他拉扯着田香儿便离开了坤宁宫。   云姝在心里冷笑着,一步步坚定的踏出坤宁宫,今日她踩了田香儿与陈宏烈两人的底线,接下来这皇宫里,只怕会更加不太平。   可云姝不惧,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有陈宏烈与田香儿与她陪葬,她在所不惜。   榭雨殿。   云姝一路上紧握着莲蓬回到内殿,萧战尧与萧翼互看一眼,一同暗示早已候在一旁的晓芳,让她去看看。   “你还好吧,娘娘?”当着萧翼的面,晓芳不敢叫云姝的名字,只得规规矩矩称呼她一声娘娘。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姝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被莲蓬扎伤的手掌也传来灼热的疼痛。   嘶!   云姝咬着牙闷哼!   “好好看着!”萧战尧与萧翼说罢,便提着衣摆大步走了进去,却见云姝鞋袜上都沾着淤泥,手里还抓着呃莲蓬,他眸色一凛,便有怒气聚集在眉心处,郁结成“川”。   “去打热水来!”萧战尧冷声指挥晓芳,便大刺刺坐在云姝对面,将她手抓起来,就着昏黄的烛火仔细查看:“很喜欢采花?”   萧战尧冷声问着,语气很是不耐。   云姝面上一热,低声说:“这是权宜之计……”   “发现自己能影响陈宏烈,心里是不是很美?”萧战尧语气泛着酸,酸得云姝都觉得臊。   见云姝沉默,萧战尧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之后,才继续问:“那边什么情况?”   云姝便一五一十将情况与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听后,眉头拧得更深。   “所以,他丝毫不追究你私闯坤宁宫,甚至不惜为你,当着所有人的面与田香儿反目?”萧战尧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被他这样一问,云姝也觉察到了。   她惊恐的张大眼睛看向萧战尧,语气有一丝不可查的颤抖:“王爷的意思是说……陈宏烈是故意的?”   “现在不好说,待我的人探查回来,若是他真的处罚了田香儿,就说明他已经完全信任你,若是他阳奉阴违,那日后你就不许在他面前表现出丝毫林云姝的特性。”萧战尧说罢,就要起身离去。   云姝拉住他的手问:“你要去哪里?”   “我不放心,去看看陈宏烈到底在搞什么鬼?”萧战尧的神情很冷峻,可看到云姝无助的眼神,与紧紧揪着他衣衫的青葱玉指,他的神色忽然就柔和下来了。   “那王爷小心!”云姝说罢,轻轻放开萧战尧的衣衫,眼里的郁色却愈发浓重起来。   萧战尧怔忡地看着云姝,须臾之后,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云姝的头顶,淡声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   说罢,萧战尧利落翻身消失在窗口。   云姝看着自己被莲蓬的刺扎得全是血印子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一心只想想着报仇,仗着自己的脸,竟忘记了陈宏烈那狡诈的本性,若不是萧战尧……   想到自己有可能一直被陈宏烈算计,云姝心里一片薄凉!   若是再死一次,却无法报仇,那她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亲人?   “你怎么了?”晓芳端着热水走进来,却见云姝盯着自己的手掌泪眼涟涟,以她对云姝的了解,这点痛,实在是不足以让云姝哭泣的。   “无碍!”云姝不想让晓芳跟着一起担心,并未将事情告知。   不多久,萧战尧便回来了,回到内殿,他就拧着眉独自坐在桌案上,云姝见他神情冷峻,心里隐隐不安,便问:“如何?”   “陈宏烈回去之后,果然好话说尽安抚了田香儿,可他看田香儿的眼神却冷得结冰,若说他是怀疑你,不如说他是太想要田香儿手里的东西!”   就是因为陈宏烈表现得太想要讨好田香儿,萧战尧才更加好奇田香儿手里的那所谓的秘宝!   “田香儿的家人的去向,王爷可查到了?”田香儿手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云姝也很好奇,她始终觉得,这件事情与她的家人的失踪有关系。   云姝说罢,便给萧战尧添了一盏茶。   萧战尧抿了一口,沉声说:“已经在调查了,这几日应该就会有结果!”   “只盼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云姝眼前一亮,忽然眸色灼灼的看向萧战尧说:“或许,田子龙会知道……”   “胡闹!”萧战尧轻斥云姝:“那田子龙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我派人跟了他一段日子,发现那人身上也有不少秘密,要想活命,少去招惹他。”   “我只想报仇!”云姝虽不曾明说,可她的眼神却十分坚定,只要能报仇,她不在乎自己会遭遇什么。   萧战尧无言以对!   半响之后,他才淡声说:“你休要胡来,我会弄清楚田香儿的秘密,也一定会让你如愿报仇雪恨!”   翌日。   云姝一夜未眠,正恹恹地拿着书本发呆,却见晓芳火急火燎的走进来,她压低着嗓子说:“我刚才去御膳房,听人说陈国西南部的单于部落对西南边陲发动攻击,已经顺利拿下了两个城邦,陈宏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竟跑到栖梧宫去大发雷霆,将田香儿打了,还要禁足两个月,这打仗是不是跟田香儿有关?”   “可能性不大!”云姝与萧战尧同时开口,两人看了对方一眼,都有些尴尬。   萧翼嘟嘟囔囔地抱怨:“宋大小姐,好在你只是长得像云姝,要不然我们兄弟可就要反目了!”   呃……   云姝与萧战尧眸色同时一沉,都有苦涩蔓延。   “我看你是白目,就算我家小姐真的是林云姝,那也轮不到你肖想,我可是听说了很多林皇后的事迹,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晓芳不遗余力的打击萧翼。   萧翼脸色一变,指着晓芳怒骂:“你懂个屁!”   “你俩……出去!”萧战尧指着门口,将两人都轰了出去。   晓芳跺脚:“出去就出去!”扯着萧翼便走了出去,整个榭雨殿都只听见两人抬杠的声音。   两人走后,萧战尧沉声道:“你怎么看陈宏烈处置田香儿一事?”   “边陲战事吃紧,他需要宋博谦去镇压,他处置田香儿,不过就是做戏给宋博谦的探子看,让宋博谦知道,他待我是很重视的。”云姝很平淡的叙述,可眼神却很冷漠,这些年的扶持,她很了解陈宏烈的性子,在他眼里,哪里有什么真情?   “即日起,他定会夜夜逗留榭雨殿!”萧战尧自己尚没有意识到,他自己说这话时,是多么的咬牙切齿。   云姝微微一愣,而后说:“那就便宜了宋三丫!”   哼!   萧战尧邪肆的勾唇,笑得一脸兴味,被他这样看着,云姝羞赧不已,低着头再也不看他。   “这段日子宋三丫可还老实?”从那日将宋三丫赶走之后,这一个多月云姝皆不许她靠近自己,连带她传话要求见,云姝也一直不曾会面。   萧战尧转动着手里淡绿色的茶盏,云淡风轻地说:“除了与宋博谦有联系外,倒是不曾见她接触过别人,不过她每天都会在田子龙当值巡逻的时候,在殿外与田子龙来一场偶遇。”   “当初她对我投毒然后嫁祸给宋清岚,就是想要一箭双雕,除掉我们俩,不过我却偏要撮合田子龙与宋清岚。”   “还是要接近田子龙?”萧战尧不悦的拧眉。   云姝点头,柔声说:“王爷大可放心,我一定会小心的!”   咕咕咕!   窗外响起几声不规则的鸽子的叫声,萧战尧蹙眉,将手里的杯子放下,淡声说:“我有事要回去闵府,你小心些,我傍晚一定赶回来。”   “如今局势紧张,王爷也请小心!”云姝起身,恭送萧战尧离去。   萧战尧离去后,云姝将还在争吵的晓芳与萧翼叫了进来,柔声说:“晓芳,你去替我办件事……”   第53章 又出状况   晓芳听后,眯着眼笑得一脸坏,她扯着萧翼说:“这活儿,还是我俩一起去干比较好!”   说罢,扯着萧翼就离开了内殿。   “不是,我能帮你做什么呀?”萧翼官帽都被晓芳扯歪了,他一手扶着官帽,一边抱怨:“张晓芳,咱能不这样大力么,小爷这细皮嫩肉,都快被你拽发紫了。”   “你一大男人,啰嗦什么?”晓芳非不听,拉着萧翼就走。   萧翼嘟囔:“小爷现在又不是男人?”   晓芳斜睨了他一眼说:“你要是再这样没脸没皮,小心姐姐送你一个过肩摔!”   萧翼显然是见识过晓芳发怒的,闭着嘴,一脸小媳妇的样子,乖乖跟在晓芳身边,朝榭雨殿的偏殿走去。   快到偏殿时,晓芳对萧翼耳语了几句,萧翼听后,点了点头说:“好,我记住了!”   偏殿。   锦瑟与几个宫女闲坐在一起嚼舌根说:“哎呀,我这被皇后娘娘派来的不受重视,想不到各位从陛下宫里来的,也被冷落着呀,你们说,这贵妃娘娘这是怎么想的?该不是她在内殿藏得有汉子吧?”   锦瑟说罢,自己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怀疑贵妃娘娘宫里有汉子呀,那你去查呀,去告诉陛下呀?但是你得想好了,最好是先找个男人放在娘娘榻上,要不然还弄不死我们娘娘呢?”晓芳气势恢宏的踏进大殿,恶狠狠的盯着锦瑟。   “晓芳姐姐,我们……”晓芳是云姝跟前的红人,她们在这里嚼舌根,被她听见,几个宫女自然是害怕的,连看晓芳的勇气都没有,更不遑说辩解了。   而锦瑟,已经吓得浑身发抖,缩在那些宫女后面,连站都不敢站出来。   原本晓芳与萧翼算计好的路数,被突来的变故打乱,萧翼怕晓芳急脾气坏了大事,赶紧出来打圆场:“你们几个,还不赶紧去干活?”   萧翼这样一说,那些宫女自是巴不得,低着头鱼贯走出去。   “锦瑟,你给我站住?”锦瑟原本想跟着大家一起混过去,可晓芳却容不得她,淡声阻止了她。   锦瑟陪着笑脸说:“晓芳姐姐,您就饶了我吧,我一定会记得姐姐的好的!”   “真的?”晓芳忽然笑的一脸灿然,锦瑟一见晓芳笑了,也跟着赔笑:“是啊,晓芳姐姐你最好了,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说罢,锦瑟将手上那对上好的白玉镯子放在晓芳手上,那动作熟练得很,一看就知道没少干这事。   晓芳将镯子拿起来看了两眼,淡声说:“这种成色的镯子,我那里好大一堆呢!”   嘴上虽这样说着,可晓芳却没将镯子还给锦瑟,而是随手丢在萧翼手上说:“给小翼子攒着,日后好娶妻。”   “那晓芳姐姐您要什么,您告诉我,我给您弄去!”锦瑟在榭雨殿不受待见,身上值钱的东西都送给栖梧宫的刘公公了,就指着刘公公能想办法将她弄回去。   晓芳眼珠子转了转说:“那也不是没有办法,将功补过懂不懂?”   “嗯嗯嗯,我懂!”锦瑟点头如捣蒜。   “皇后放在榭雨殿的眼线是谁,你告诉我,我便不与你计较此事!”田香儿放在榭雨殿真正的卧底,一直是云姝的心头大患,今日歪打正着,晓芳自然不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听了晓芳的话,锦瑟的脸色立刻就变得难看起来,虽说她犯了错,可她知道,林云姝这人从来都没真正责罚过谁,就连那宋三丫,对她下药,她也只是冷落了她而已。   可想起田香儿责罚奴婢的手段,锦瑟便吓得缩头缩尾,权衡之后,她连连摇头说:“奴婢不知晓芳姐姐在说什么!”   “呵,你不知道啊?那就没办法了,贵妃娘娘让我管理这榭雨殿的太监宫女,那还是信任我,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说她闲话,你说我要怎么罚你才好呢?”   为了表现出自己很凶狠,晓芳挤眉弄眼的勾着锦瑟的小脸,啧啧啧的摇头说:“可惜了这张小脸?今年几岁了?”   “十……十九?”锦瑟被晓芳吓到了,不知她问这干嘛,可为了不激怒晓芳,她还是如实回答了。   晓芳眯着眼笑着说:“哟,都十九了,二十岁若是没被陛下临幸,就可以出宫嫁人了是吧?”   “是……”锦瑟快哭了,她一点也不想回答晓芳的问题。   “小翼子,将她衣服扒光,脸上抹些香油,绑起来丢在偏殿最暗的厢房去,到了晚上,老鼠闻着香油味,就会出来啃她脸,我告诉你,老鼠的牙齿很细,要将一张脸全毁掉的话,最少得要咬几万口,妈呀!我不忍心想那画面!”   晓芳做出很痛苦的样子,歪过头去。   其实她是自己被自己恶心到了,想到那画面,她自己都觉得难以承受,更不遑说锦瑟,锦瑟吓得惊声尖叫着说:“不,不要,我不要被老鼠咬。”   “小翼子,还愣着干嘛?”晓芳却不理会她,催促萧翼动手。   萧翼长叹一声,抓着锦瑟的胳膊,让她站起来,语重心长的说:“你好好一个女孩子,真是可惜了,可我也是没办法,毕竟这榭雨殿掌事的是晓芳姐姐!”   “不,我告诉你们我说,我告诉你们!”锦瑟这人,就如同云姝说的那般,根本就没忠诚可言。   她附耳对晓芳说了一番,晓芳听后,神色幽冷的看着她说:“此事我会告知贵妃娘娘,你的事我会替你兜着,下次若是再让我听到对贵妃娘娘不利的言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是是是!”锦瑟连忙挣脱了萧翼的手,转身离去。   可这锦瑟也是不怕死的,走了之后并没有走远,她悄悄的藏在柱子后面,偷听萧翼与晓芳说话。   晓芳与萧翼两人自然发现她没走远,晓芳拉着萧翼背对着锦瑟,对笑意使了个眼色,萧翼点头。   “真是气死我了,贵妃娘娘这么好的人,竟还会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   萧翼接过话茬说:“你也别气了,这皇宫就是女人多,女人多的地方自然就多,只是,我们还要不要告诉三丫,说这几天贵妃娘娘气消了些,还念叨她来着?”   “说什么说?不说了,没一个好东西!”晓芳跺了跺脚,拉着萧翼就走。   两人走出偏殿后,萧翼问:“你确定有用么?”   “你放心,她一定会说的!”晓芳说罢,斜睨着萧翼说:“把镯子拿出来?”   萧翼扭过身子,嘟囔着说:“你不是说这种成色的,你有很多么?”   “麻雀也是肉,给我!”晓芳说着就上手去抢,两人一路打打闹闹,并没有朝正殿走去。   榭雨殿正殿。   云姝翘首以盼的等着晓芳与萧翼回来,可两人一直没回,她心里记挂着晚上的事情,便叫小葵来问:“晓芳回来了么?”   “回娘娘,晓芳姐姐不曾回来,要不奴婢去找找她吧?”说罢,小葵便转身朝门外走去。   她刚转身往外走,就看见宋三丫一路跪行到大殿门口,见到云姝,她跪伏在地哀切地说:“小姐,三丫来请罪了!”   “我不留自作主张卖主求荣之人!”云姝睥睨了三丫一眼,没再说话。   宋三丫哭得不能自已:“小姐,这不是奴婢的本意啊?”   云姝长叹一声,沉默了片刻。   “念在是父亲要求,你也无可奈何,本宫且饶你一回,下次若再是如此,本宫定不轻饶!”云姝知道,宋三丫这样的人,不可能改变,她只是没遇到合适的时机伤害云姝,要是有机会,她定会毫不犹豫。   宋三丫颤抖着身子,低声说:“小姐,三丫记住了,三丫再也不敢了!”   “这段日子都是晓芳与小葵守夜,今夜你与晓芳留下来守夜,让小葵休息吧!”云姝说罢,便闭上眼假寐,再也不看宋三丫一眼。   宋三丫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看云姝的眼神充满了决绝的恨意。   “诺,奴婢告退!”说罢,三丫便退出房门外。   宋三丫刚走没多久,晓芳跟萧翼就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问:“宋三丫来过了么?”   “来过了,我让她今晚与你一起守夜!”云姝眼里闪过一抹讽刺的笑意。   晓芳拍着手说:“今天小姐姐我又干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你要不要奖励我点什么?”   “你先告诉我,我方能待价而沽?”云姝笑。   “……”晓芳附耳与云姝耳语了一番,云姝听后,脸上闪过一丝笑意,柔声说:“确实该赏,你去看首饰盒里有什么是你喜欢的,便拿去吧,除了那如意簪!”   晓芳瘪嘴:“就你宝贝那破簪子!”   她原本就要进去了,立刻又折会来说:“适才,我们遇见了坤宁宫的雨荷在宫门口?”   “她来做什么?”听晓芳说雨荷来过,云姝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平淡,语气十分急切。   晓芳摇头,她也很是疑惑:“她就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就走了,我请她进来她也没进,若是她想见你,你会见么?”   “不见,她若是求见,你只管告诉她,说宋妃与林后长得太像,若是再与林后的婢女走得近,只怕要被有心之人诟病,为了大家好,她最好是不要来榭雨殿!”   云姝稍不犹豫的拒绝了晓芳的提问,晓芳心里很清楚,云姝之所以要拒绝雨荷,只是想让雨荷一世无忧。   “好,我懂了,不见就不见!”晓芳说罢,给了云姝一个大大的拥抱,并说:“在我们那里,难过的时候,拥抱一下会好很多!”   “谢谢!”云姝知道,晓芳虽然爱财,却也是真的对她好!   是夜,果真如云姝与萧战尧所料,陈宏烈确实踏着月色来到了榭雨殿。   见到陈宏烈,云姝神色极淡,眉宇之间说不出欢喜更谈不上嫌弃,就如同他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陈宏烈心里也十分清楚,他起先不处置田香儿,却在爆发战争之后,才做出回应,云姝心里自然是有气的,可他这人自负习惯了,在他看来,不管是云姝还是田香儿,不过就是他的附属品,这宫里所有的女人,皆是因为利益才做了他的女人。   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所以也不会同云姝解释。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云姝依照宫礼给陈宏烈行礼,陈宏烈走上前来,伸手欲扶云姝一把,可晓芳却极没有眼力见的抢先一步将云姝扶起来。   “这段日子,宫里谣言四起,竟说朕是因为亏欠林后,这才将你迎入皇宫,清芳你却要记住,朕最初却是因为你长得很像林云姝,这才迎你入宫,可相处下来,朕知道这与林云姝没有丝毫关系!”   以往来榭雨殿,他都会先喝上几杯酒,趁着酒意微醺才来,明日大军要开拔,他不敢饮酒,可碍于有求于宋博谦,不得不来安抚一下云姝。   醒着,云姝对他而言,就只是宋博谦的女儿,是他的贵妃宋清芳。   云姝在心里鄙夷了陈宏烈无数遍,这人竟将自己的无耻表现得如此的淋漓尽致。   “臣妾多谢陛下垂怜!”云姝从善如流,淡淡的站在离陈宏烈不远处。   “爱妃过来,到朕身边来!”陈宏烈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示意云姝到他身边去。   云姝淡淡扫了一眼站在屏风前的萧战尧,却见萧战尧低眉顺眼,脸色很是平静。   强忍着心里的失落,云姝提着裙摆,款步走到陈宏烈身边,柔声说:“臣妾听说,明日大军就要开拔去前线,臣妾明日想去送送父亲,求陛下恩准!”   “准!”陈宏烈一把将云姝拉过来,让她跌坐在自己怀里。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云姝瞬间便脸色苍白,那种本能的排斥与颤抖,让陈宏烈心里的疙瘩更是拧巴得厉害,难道宋清芳心里真的有人?   带着这样的疑问,陈宏烈心里既愤怒又不甘,对他而言,宋清芳虽然不足以替代林云姝,可在他疲倦时,那张脸却能安抚他的心情。   对他而言,云姝既是解药又是毒药,离得远了会想念,靠的近又怕会上瘾,所以他若即若离,冷时可以一个月不来探望,火热时却恨不能扒光她的衣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的占有她,来满足自己心里那部分空缺。   他绝对不允许宋清芳爱上别人,绝不允许!   “爱妃,你为何如此抗拒朕?”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陈宏烈像疯了一样,咬着牙用手掐着云姝的脖子,仿似与云姝有仇一般。   他的怒气来得突然,云姝触不及防,被他掐着脖子,云姝的脸涨得通红,艰难的摇着头说:“陛下,您多想了,臣妾没有?”   “没有,你敢说没有?”陈宏烈咬着牙,眼里全是血丝。   云姝的瞳孔骤然放大,她拼命的摇着头,可陈宏烈的手大力的掐着,她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用控诉的眼神看着陈宏烈。   “你想多了,你现在需要休息!”萧战尧在一旁看得着急,见云姝几乎要被陈宏烈杀死了,他不得不放手一搏。   “我想多了,我需要休息?”陈宏烈照着萧战尧的话复述了一遍。   “是的,你需要休息,方才你做的一切都只是梦,宋清芳她没有抗拒你,是你想多了!”陈宏烈觉得自己脑子很乱,他就像醉汉一般,明明觉得自己没醉,可思维却十分混乱,想要理清自己目前的状况,可不管他怎么努力,脑子里却只剩下一片空白。   唯有萧战尧的声音在他身边一遍遍的环绕,到最后,他无力的垂手,机械地说:“朕累了,朕要休息,云姝你要陪着朕。”   “好,陛下求休息,云姝这就来陪你!”云姝将陈宏烈的手拿开,扶着他走到榻前,让他躺在榻上。   萧战尧眸色冰冷地凝视着陈宏烈,心里腹诽道:“陈宏烈,再留你些时日,到你国破家亡那日,本王定将你手指一根根卸下来。”   “晓芳那边解决了没有?”云姝踮起脚尖附耳在萧战尧耳边问。   她话音刚落,就见萧翼单手夹着已经昏睡的宋三丫走过来,萧翼将宋三丫丢在榻上之后,云姝与晓芳便藏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云姝说:“陛下,云姝躺在您身边,您怎么就睡着了?”   “三丫,醒过来,田子龙在你身边,你看看?”晓芳依照口令,开口将宋三丫弄醒。   榻上的两人,各自睁眼,就看见自己心仪的人躺在自己身边,衣衫半解的样子,让两人十分急切,不顾一切的撕扯着对方的衣衫,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对方。   “你俩留下,我带她去办件事!”搞定陈宏烈与宋三丫之后,萧战尧便领着云姝要走。   萧翼连着看了陈宏烈两次意淫林云姝,心里原本就愤懑不已,便驳:“六哥为何每次都让我们留下?”   “因为你俩有共同爱好!”萧战尧说罢,拉着云姝便跳窗离去。   萧翼咬着牙小声地问晓芳:“我六哥什么意思?”   “原来你爱好听墙根啊?”晓芳挑着眉,笑得一脸不怀好意!   萧翼怒:“你当爷是你呀,爷是个正经人!”   两人唇枪舌战,那边却已经荷枪实弹,听到宋三丫销魂的呻吟,萧翼这个“正经人”瞬间便兽血沸腾了,探出头来,把自己的脑袋放在晓芳的脑袋上,一本正经的看榻上二人表演活春宫。   萧战尧带着云姝直奔栖梧宫,在暗处,云姝扯着萧战尧的衣衫问:“王爷这是……喂……你……萧战尧你干嘛!”   云姝怒不可遏的直呼萧战尧全名,手指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一脸打死不从的样子。   萧战尧的嘴唇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淡声说:“你闭嘴!”   “萧战尧,你疯了……”云姝为什么要闭嘴?他都动手脱她衣服了,她凭什么闭嘴?   萧战尧却不在意,他伸出大手一把将云姝的手扯开,手脚利索的拔了云姝外面的衣衫,看见云姝妙曼的身材曲线,他的眼神幽暗了些。   但转瞬又恢复常态,他从暗处揪出来一袭白衫,衣衫上还沾染着点点鲜血,在夜里要是谁穿着这一身走出去,只怕要吓死不少人。   萧战尧也不劳烦云姝,自己动手,快速替云姝换上那套血衣,看上去确实挺瘆人的。   萧战尧扶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怎么了?”云姝甩了甩衣袖,也学着萧战尧的样子,上下打量自己。   云姝低下头去又抬起头来的瞬间,头发微微散开,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乍一看,还挺吓人。   萧战尧勾唇淡笑,淡声说:“给你打扮打扮?”   他将云姝发间的朱钗全部卸下来,大手在云姝头上一乱抓,云姝便成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女鬼模样,萧战尧颇为满意地点头说:“走,带你吓人玩去!”   呃!   云姝扯着萧战尧严肃地说:“王爷,田香儿定与王爷一样,藏有暗卫在身边,王爷难道不惧她发现么?”   “有爷护着,你何惧?”萧战尧说罢,拉着云姝大摇大摆的推门进入内殿。   “你用林云姝的语态告诉田香儿,说你已经知道她的秘密,问她为何要杀自己的亲人,看她是什么反应?”萧战尧附耳与云姝说。   听了萧战尧的话,云姝惊愕不已地回头看他,这时萧战尧刚好抬起头来,云姝的唇便落在萧战尧的脖子上,那柔软的触感,让萧战尧眸色一黯,接着便灼热了起来。   云姝愣住,她的瞳孔深处倒影着萧战尧上下滚动的喉结,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萧战尧狠狠的呼了一口气,努力摁下心头那股子邪火,有些后悔带她出来装鬼吓人了,他就该将她带会闵宅去,狠狠地……   呼!   又是一声长叹,接着就听萧战尧低沉的嗓音在云姝耳朵周围炸开,他说:“林云姝,你成日与张晓芳在一处,越发豪放了!”   云姝又羞又气,也顾不得矜持,狠狠一脚踩在萧战尧的脚背上,恼羞成怒地说:“你胡说什么?”   耳边却只传来萧战尧轻轻浅浅的淡笑声。   明明该生气的,可不知为何,云姝却跟着萧战尧的笑声,微微扬起唇角……   就在云姝心猿意马的时候,萧战尧忽然一掌朝榻上的田香儿扫去,距离甚远,倒也不至于会伤着田香儿,只是萧战尧的掌风带着一丝凉意,掀翻了田香儿的锦被,让她整个人如坠冰窖。   “宁儿,降温了给本宫加床被子!”田香儿将棉被扯过去盖好,躲在暗处的萧战尧又是一掌,将那棉被掀开。   然后他扯着云姝在内殿飘来飘起,咋一看,就好像云姝在飞一般,披头散发的女鬼,配上沾有血渍的白衣,还能飘,田香儿一睁开眼,便看到这样的景象。   “啊……”响彻云霄的尖叫声从内殿传出来,可却传不出栖梧宫。   “田香儿,少时我待你如亲姐妹,你却杀我父母亲人,连两岁的侄儿都不放过,你可曾有过一丝悔意?”看到田香儿惊惧莫名的样子,云姝心里便觉得快意。   她厉声问着田香儿,眼里的怒气让她看上去面目可憎。   田香儿脑子里便不断浮现云姝临死之前被她折磨得血泪涟涟的样子,出于心里作用,在她眼里,云姝就变成了那幅模样!   “你……你……林云姝,你怎么回来了?你赶紧走,赶紧走?”田香儿挣扎着,用被子捂住自己的头。   云姝森然一笑,厉声说:“我一个人在地狱凄苦,我要你下去陪我!”   “不不不,我不去,我好不容易当上皇后,我不要走!”田香儿藏在被子里,始终不敢看云姝。   萧战尧勾唇冷笑,他故技重施的用掌力将田香儿的被子掀开,让田香儿不得不面对云姝。   可是,在田香儿看来,云姝站在离她有十步之遥的地方,却能掀翻她的被子,非人力所为,更加相信是云姝的鬼魂来索命了。   “云姝,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没有选择,我不是有心要杀你们全家的,云姝我告诉你,你父亲与云麒哥还在人世,你去找他们吧,求你别杀我?”   田香儿声泪俱下的跟云姝求饶,可云姝却只看到一个与陈宏烈一样虚伪的女人,嘴里求着饶,可眼神却森然如蛇蝎,只要抓着机会,即便云姝是鬼,田香儿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为何你回来之后,你父母亲人却不见回来?你到底在外面做了什么,为何你一回来,陈宏烈便不管不顾要杀我父兄与我,你说你告诉我!”   说起往事,云姝根本就无需演戏,对于她而言,田香儿加诸给她的那些仇恨,即便生饮其血,食其肉都不足以平复云姝心里的愤怒。   啊啊啊!   听到云姝说起她的父母亲人,田香儿更加崩溃,许是被人触及到底线,田香儿仰天大笑几声,看向云姝的眼里,反而没有了惧意,全是恨意。   她连续不断的笑着,笑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依旧停不下来。   “林云姝,为了回到陈宏烈身边,为了得到这个后位,我的家人全死了,我的家人都死了,你却为何要享受亲情,我们不是好姐妹么,那你就得陪我,你得陪我!”   所以,她的家人也死于这场后位争夺战?   “呵呵,田香儿你永远也得不到陈宏烈了,因为我人死了,在他心里却活了!”云姝讽刺地看着田香儿,她犀利的眼神里,有一丝悲悯,但是很快消失不见。   哼!   田香儿端庄的抹干眼泪,厉声说:“谁稀罕陈宏烈的爱,我要的是权势,很快陈宏烈就会下去陪你的!”   萧战尧快步移动到田香儿面前,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然后拉着云姝微微上前,又后退,做出是云姝打了田香儿的假象。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宏烈,你怎么可以……”云姝为了逼真,厉声指责田香儿,可在她身后的萧战尧却狠狠剜了云姝一眼。   虽然看不见,可云姝却能感觉到,萧战尧生气了!   “你所在意的一切,我都要亲手毁掉!”田香儿痴狂地笑着,见云姝哑然,她更视笑得张狂!   “我要杀了你……”云姝卷曲着手指,如同索命的厉鬼一般朝田香儿飘过去,田香儿见云姝一步步靠近,心里的惧意再次爬上心头,两眼一翻,竟直接晕倒在榻上。   萧战尧忧心她使诈,走上前去狠狠一掌拍在田香儿脸上,被萧战尧那一掌打过去,即便田香儿是装晕,这会儿也该真晕了。   萧战尧领着云姝回到榭雨殿的房顶上,云姝依旧无法平息自己的怒气,她的双手紧握成拳,眼里泪光闪闪,可她却倔强的不许泪光滑落。   她越倔强,萧战尧便越抑制不住的心疼。   “林云姝,你能冷静下来与我好好分析田香儿的事情么?”萧战尧很了解云姝,这个女人是强大的,只要涉及正事,天大的悲伤她都能忍得住。   确如萧战尧所料,云姝确实能忍得住,她抬起头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看着天空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   须臾,她沉声开口说:“田香儿给到的信息有两个,她的家人确实死了,而且是死于这场夺后,可疑点是我连斗没没有机会与她斗上一场,她的家人又是因何而死?其二田香儿回到陈宏烈身边,并非因为爱,她甚至与我们目的一致。”   “还有一点,她身后确实有人,而且十分强大,强大到田香儿能战胜所有的恐惧也要保住那人的秘密,田香儿这个女人很贪婪,能让她委身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要么就是她很爱她身后那个人,要么就是被那人逼着,她不得不这样做!”   萧战尧那精准的直觉告诉她,田香儿身后就是有一个强大的人,或者一个强大的组织。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云姝看着萧战尧,她用坚定的眼神告诉萧战尧,她必须要田香儿与陈宏烈死,只有他们死了,云姝才能得到救赎。   “我会从各个方面去追查田香儿,以前还担心她是因为爱陈宏烈而回归,可现在看来,她原本我们想象的要复杂。”萧战尧拧着眉说。   云姝点头,一脸沉重的说:“我也没想到,她竟是打着这主意回来的?只是她身后的那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很久之后,当云姝知道那人时,才知道疯狂的真正意义!   “这世间的任何事情,都会留下痕迹的,只要我们去查,总能查到蛛丝马迹!”萧战尧笃定的说。   “希望如此吧?”云姝抬头,心情越发的沉重起来。   此时,天空的东方出现一颗大大的启明星,萧战尧凝视了云姝片刻,伸手将她拉起来,柔声说:“最起码,今天晚上我们是有收获的,从这里离开后,你要时刻记着,一定要小心陈宏烈,千万不要被他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夜半时分的人总是脆弱的,云姝也不例外,她鼓足了勇气伸手环住陈宏烈的腰身,祈求道:“萧战尧,请你不要推开我,就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   萧战尧原本想要推开云姝的手,怎么也无法用力!   这一刻,萧翼的话在他心里,竟也变得微不足道,云姝无法承担自己内心的脆弱,他也无法抵挡自己对云姝的感情。   认了,他认了!   他就是对林云姝动心了!   一阵冷风吹过,萧战尧恢复清明,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他淡淡推开云姝,语气恶劣,十分可恶的开口说道:“林云姝,要是在闵宅你敢这样,本王就成全了你!”   被他一说,云姝即刻松手,眼里的缱绻变成无端的恐惧。   “林云姝,你怎可动心,你怎能动心?”云姝一遍遍的告诫自己,一层层为自己筑下坚不可摧的心墙。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淡声说:“王爷说笑了,请王爷送我下去吧!”   言落,萧战尧已经搂着她回到内殿。   内殿中,萧翼与张晓芳两人正低头讨论适才两人看见的活春宫,压根就没发现云姝与萧战尧回来。   见他二人相处越发融洽,云姝的唇角轻轻浅浅的勾起一朵笑靥,暖了萧战尧的心,却冷了他的情。   “哟,你们完事了?”晓芳一回头,便看见云姝与萧战尧站在他们身后,呲着牙不管不顾的调戏两人。   萧战尧瞪了张晓芳一眼,不置一词.   “结束了么?”云姝毕竟不如张晓芳与萧翼那般大胆,敢公然讨论闺房之事,也做不到萧战尧的不动如山,问话时,自己的脸颊便红彤彤一片,煞是可爱。   哎!   萧翼微微一叹,无限可惜地说:“无怪当初后宫嫔妃,这么多人竟无一人有孕,这样子想要怀孕很难呀?”   “就是,我都怀疑那小昊天,到底是不是陈宏烈的儿子,可惜你们这里不能查DNA,要不然就带昊天去做了一个亲子鉴定了!”   与晓芳相处的时日多了,大家对她时不时出口的奇异句子,也没那么惊奇,就当是疯子胡诌,谁也没当回事。   云姝虽两度嫁人为妇,可对男女之事却懵懂无知,听两人一唱一和,她心里便好奇了,可好奇归好奇,当着萧战尧的面,她也不好意思问,就想着等有时间单独问问晓芳。   “陈宏烈不行?”萧战尧邪肆的勾着唇,笑得幸灾乐祸。   萧翼甩了一个响指,一副“你懂的”的表情,晓芳走过来,慎重地拍了拍云姝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小娘子,挑男人一定要慎重呀,不说一夜七次郎,一次最少要保证一个半小时才算得上男人是不是?”   说罢,晓芳意有所指的睨了萧战尧一眼,被赤裸裸调戏的萧战尧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小十三,努力点,小娘子胃口极大!”   呃!   云姝无言以对,默默退至一旁,不打算参与他们如此豪放的言论。   “六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我日后的妻子失望的!”事关尊严,必须捍卫。   萧战尧凉凉的扫了张晓芳一一眼,淡声说:“还不将那女人弄走?”   张晓芳费心费力的将宋三丫弄走后,躺在宋三丫身边思忖了半天,总觉得萧战尧这人,被她洗刷了一番,竟没有报复回去,简直不可理解!   良久之后,她才狠狠的拍了大腿,却因为拍打的力度太大而疼得呲牙:“好你个萧战尧,竟敢奚落老娘,说老娘是欲女!”   晓芳在心里暗自问候了萧战尧的祖宗十八代一遍,这才呼呼大睡!   夜半时分,伪装好现场的云姝照例早起,坐在梳妆台上梳理自己的头发,寅时一过,常禄便准时在大殿外禀告,让云姝伺候陈宏烈起身上朝。   早已候在门外的小葵,接过常禄手里的衣衫,推门进来通报:“贵妃娘娘……原来娘娘已经起身了?”   “去准备热水巾帕,让陛下净面!”云姝不急于叫醒陈宏烈,就是不想单独面对他,待小葵与锦瑟还有另外一个宫女准备好站在榻前,她才伸手去推陈宏烈。   云姝此举,一是为了避免与陈宏烈有身体接触,二能掩盖她不曾与陈宏烈同榻的事实,可在陈宏烈看来,云姝此举却无疑是贴心的。   作为一个勤奋的帝王,陈宏烈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违,真正能身心放松的好好休息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云姝每每都是最后一刻才将陈宏烈叫醒,这样陈宏烈倒是能多睡了一会儿。   那一时半会儿虽算不得什么,可心意却难能可贵。   “朕上朝去了,午时过来陪你用膳!”陈宏烈说罢,便伸手捏了云姝的脸颊,而后大步离开。   看着陈宏烈转身离去,云姝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转身,走出去几步的陈宏烈却忽然转过身来,淡声说:“昨夜,朕好似听到有男人在与朕说话?”   听到陈宏烈的话,云姝的身体骤然僵直,她脸色苍白的看着地面,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见状,站在不远处的萧战尧伸手,他的手里赫然多了一枚暗器!   第54章 宋二小姐入宫   “陛下说笑了,臣妾这里,除了陛下来,就只有太监,有可能是哪个太监说话吧?陛下听到什么了?”云姝试探性的问。   陈宏烈揉了揉眉心,很努力的想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可云里雾里的,感觉像做梦一样,他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朕也记不清楚,这段日子,朕夜里总是恍恍惚惚,有可能是我听错了!”   “陛下,国事虽重,但也要保重身体!”要不然,你等不到看到陈国灭亡那天,多可惜?   听了云姝的话,陈宏烈神色忽然阴郁下来,他喃喃道:“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了稳固这个江山,朕失去了什么?”   “臣妾惹陛下不高兴了,臣妾该死!”云姝借故要下跪,陈宏烈见状,将云姝托住,不让她下跪。   他正欲开口说话,却听外面常禄说:“陛下,该上朝了!”   “今日要是不忙,朕来陪你用膳!”陈宏烈说罢,转身离开了榭雨殿。   看着他走出大殿,云姝脚下一软,人就虚脱的往后靠,萧战尧见云姝失衡,奔过来一把扶住她的纤腰,淡声说:“娘娘没事吧?”   “没事,可能是起得早了!”云姝从萧战尧怀里站起身来,淡声对小葵等人说:“皇后娘娘被陛下禁足,本宫也无需去探望,太后那边也明令让本宫这段日子不用晨昏定省,本宫还需小睡一会儿,你们且退下吧?”   “诺!”小葵等人鱼贯躬身退了出去。   几人离去后,萧战尧便沉着脸走进来,用云姝昨夜净面的锦帕狠狠搓了云姝被陈宏烈捏过的脸,恶狠狠的说:“你脸上有脏东西,擦擦!”   “多谢王爷!”云姝心头一颤,可面上却不动声色,略有些尴尬的对着萧战尧笑。   清晨,榭雨殿耳室。   宋三丫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身上那不可言说的地方也有少些不适,再一看,竟然已经天亮了。   “哎呀,我怎么又睡过头了,该死!”她来不及细想自己为何这般酸痛,翻身起来就要从晓芳身上翻下去。   晓芳被扰了清梦,心里自然是不舒服,她哀嚎一声:“宋三丫,你大清早撒什么癔症,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还有心思睡觉,天都已经大亮了,我们俩都不在小姐跟前伺候,要是小姐怪罪下来,我们就死定了!”三丫忍住不适穿衣,可因为身体酸痛,总忍不住发出呻吟。   晓芳瞬间就清明起来,她淡声说:“我说小姐姐,皇后被禁足了,太后又体恤小姐是新妇,让小姐好好休息,好早日给皇家开枝散叶,特赦小姐无需去觐见,她都不用去定省,你就不要去吵她了,我昨夜被你吵了一夜,今日你就放过我吧!”   听了晓芳的话,三丫这才松了一口气,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晓芳话里有话,便问:“我昨夜睡得好好的,如何吵到你了?”   “你也不知作了什么春梦,搂着被子从这头滚到那头,口中还喊着什么紫龙青龙还是什么的,含含糊糊也听不大清楚,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大半夜,我被你吵得睡没地方睡,睡也睡不好,你,不会是喜欢田将军吧?”   晓芳打趣一般的推了宋三丫一下,三丫听罢心虚不已,脸红脖子粗的辩驳:“你这人说什么呢,我们做奴婢的,哪里有资格喜欢谁?”   “你不喜欢我喜欢,你别吵我继续梦会大帅哥!”晓芳扯了被子没过头顶,继续补眠去了。   宋三丫悄悄拍了拍胸口,狠狠松了一口气,她昨夜定是做了旖旎之梦,因为太过逼真,这才浑身酸痛,想到自己有可能在梦里与田子龙翻云覆雨,宋三丫便一脸娇羞。   身体的不适与怀疑,皆变得微不足道!   巳时刚到,榭雨殿外便传来唱喏:“大将军宋博谦求见贵妃娘娘!”   听到声音,晓芳连忙搀着云姝起身相迎,见到云姝,宋博谦依照君臣之礼先给云姝躬身见礼,云姝才下跪给宋博谦行了叩拜大礼。   宋博谦身后还跟着宋清岚,见到云姝,她唯唯诺诺的行礼之后,便安静的站在云姝身边。   云姝没想到,昨日她才刚说起要撮合宋清岚与田子龙,隔日宋博谦便将宋清岚送到皇宫里来,云姝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可还是恭谦地问:“父亲怎么将清岚也带来了?”   “你也知道你母亲那性子,总看不惯清岚,将清岚放在家里,为父实在担心她会被你母亲欺负,为父想求你代为照顾,待父亲回来,再将她领回去可好?”   云姝果然没看错,宋博谦虽表面上看上去是对宋清芳特别好,可那也是因为他需要用到宋清芳这枚棋子,他心底真正心疼的,其实是宋清岚。   只是作为“宋清芳”,云姝自然不能平白让宋博谦诟病她母亲苛待继女,便不甚乐意地说:“父亲这般防着母亲,好似母亲会吃了清岚一般?”   “她要真的是打骂一番,为父倒也不怕,为父就怕此去边疆打个三年五载的,回来时她随便找个人家便将你妹妹下嫁了,那清岚这辈子可就毁了。”   老狐狸果真是老狐狸,宋博谦的顾及不无道理,从云姝的推断中,也知道宋苗氏一定会在宋博谦出征时,随意找了个借口,便将宋清岚随意嫁人,而且一定不会让她嫁个好人家。   “既然如此,那父亲何不在出征之前,便给清岚许个人家?”云姝勾唇看着宋清岚,作为宋家的女人,她相信宋清岚自己懂得把握这机会。   宋博谦淡声斥责云姝:“你这孩子,越发胡闹了,这一时半会儿,为父去哪里给清岚找个合适的人家?”   “父亲若真要将女儿嫁人……女儿……女儿便求父亲将女儿许给子龙哥哥,除了子龙哥哥,女儿谁也不嫁!”很好,一切都按照云姝的预期发展。   听了宋清岚的话,宋博谦有些犹豫,他心里很清楚,田子龙是田香儿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田香儿如今享此殊荣,田子龙定会以田香儿马首是瞻,将来……   “女儿此生只怕无望再觅得有情郎了,既然清岚喜欢田将军,那父亲何不求陛下一求,这样不但替父亲留住了人才,笼络了田将军的心,女儿……”   田子龙与宋清芳的事,宋家人尽皆知,云姝点到即止,一方面表达了对宋家的忠诚,一方面笼络了宋清岚,一举两得。   果然,听见云姝的话,宋清岚连忙跪在地上,对云姝说:“姐姐大恩,妹妹没齿难忘!”   只是,谁又能想得到,她日后确实“报答”了云姝的大恩大德。   两人俱是没有意见,宋博谦自然愿意赌一把,不但让宋清岚圆了心愿,还有可能帮自己觅得一个左膀右臂。   “清芳,上次那件事,却是为父考虑不周,让你与三丫生了许久的气,如今知道你对宋家忠心耿耿,为父便放心了,可你母亲那性子,不是为父看不得她,而是她确实无容人之量,清岚还是得让你照顾一段日子,为父这便去请旨,求陛下赐婚清岚与田子龙。”   说罢,宋博谦风一般的离开了榭雨殿。   宋博谦离去之后,云姝心里一片薄凉,若是宋清芳知晓自己在父亲心中只是一枚纯粹的棋子,却不知会作何感想!   “姐姐,清岚打扰了姐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但姐姐请放心,清岚什么粗活重活都能做,姐姐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清岚便可!”   许是见惯了人世浮华,宋清岚极力讨好的样子,让云姝心里反而生出不快,只是她惯于喜怒不形于色,也没表现出来。   “榭雨殿有的是宫女太监,你无需像在家里那般谨慎,只是这深宫之中,心机甚重的人也及其多,你切莫让人利用了才好!”云姝意味深长的说着,眼中全是探究。   宋清岚倒是笑得极为单纯,与云姝闲话家常,说了些小时候的事情,可云姝都以自己已经不记得为由,并不怎么理会。   见云姝兴致缺缺,宋清岚也不便多说,两人就干坐着,一直等到一个时辰后。   常禄乐呵呵的走到榭雨殿说:“奴才给贵妃娘娘道喜来了?”   “本宫无功无德的,何来喜事?”云姝心知,宋清岚的事情定是成了,可她不动声色的端着,让宋清岚摸不着头脑,心里惴惴不安的想着,姐姐是不是不愿将子龙哥哥让给我?   “今日娘娘可是有两大喜事呢,一呢,是宋二小姐的事情,陛下有旨!”常禄故意卖着关子,唱喏一声,云姝便携着众人下跪听旨。   宣“奉天承运,皇帝召曰,有宋氏庶女清岚,才德兼备,贤良淑仪,特赐婚卫将军田子龙,天赐良缘,实属良配,钦此!”   听到常禄宣读完圣旨,云姝分明看见宋清岚眼里那得意的笑容,云姝冷笑一声,没想到,也是个蠢物!   “哎呀,宋二小姐也是好福气呀,卫将军可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弟弟,是国舅爷,陛下说了不管宋将军有没有班师回朝,来年三月初八是个好日子,那日便让宋二小姐与田公子完婚!”   宋清岚来得匆忙,身边也没有什么值钱物件,她原本想与云姝开口讨要些珠宝赏了常禄,却见云姝眸色淡淡,显然并不将常禄放在眼里,到口边的话也憋了回去。   她一咬牙,将宋博谦送给她的那对翠玉镯子撸下来,放在常禄手上,谄媚地说:“劳烦公公了!”   常禄见宋清岚如此上道,自然喜笑颜开:“二小姐真是客气了,这咱家怎么敢当?”   嘴里说着不敢当,常禄却一副守财奴的嘴脸将镯子收入怀中,放妥帖了,才招手让一个端着用红绸盖着的托盘的太监进来。   他很努力想要做出谄媚的嘴脸面对云姝,可有了宋清岚之前的大方,再想到云姝一贯的抠门,他心里便很是变扭。   连语气也不冷不淡,他说:“这第二喜,就真的是要恭喜娘娘了,昨儿个陛下心情舒畅,今日便命奴才给贵妃娘娘送来萧国首饰名匠靳家打造的百蝶采牡丹的名贵首饰一套,娘娘请笑纳!”   云姝淡淡勾唇,将一个贵妃的矜持表现得淋漓尽致。   “晓芳,收下吧!”云姝说罢,便没再有任何表示。   常禄在云姝这里屡次被无视,心知此次也不例外,定是得不到任何好东西了,便找了借口躬身退了出去。   见常禄心有不快,宋清岚眼神闪过一抹精光,她自以为快得没人能发现,殊不知云姝却时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第55章 殿前失仪   “晓芳,替二小姐收拾偏殿,让锦瑟去照顾着!”   “多谢姐姐!”宋清岚道谢之后,云姝便说:“你先去休息吧,本宫也乏了。”   待宋清岚走后,晓芳跑进来问:“你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那宋清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你偏偏让锦瑟去她跟前,你是生怕她搭不上田香儿是不是?”   云姝素来对晓芳好脾气,亲手给她斟茶,柔声说:“你怎么知道我怕她搭不上田香儿?”   “我去,你这小丫头腹黑啊!”晓芳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   云姝来了兴致,便问:“什么是腹黑?”   “腹黑就是萧战尧,萧战尧就是腹黑,你是小腹黑,你们俩合伙开夫妻店算计人!”晓芳不知怎么跟云姝解释腹黑,便将腹黑的祖宗萧战尧搬了出来。   “胡说!”听晓芳口没遮拦的说自己与萧战尧是夫妻,云姝吓得脸色苍白,轻斥晓芳。   就在这时,却见萧翼与萧战尧走了进来,萧翼嬉皮笑脸地说:“宋三丫听说宋二被指婚田子龙,气得躲在假山后面哭鼻子呢?”   云姝轻轻的扯了晓芳一下,警告她不许当着萧战尧的面胡说。   晓芳没心没肺的咧嘴一笑,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云姝拿她没法,只好转移注意力,淡声说:“这段时间,她没功夫搭理我了!”   萧战尧斜睨云姝:“你将宋清岚拉进来搅局,你就不怕水搅浑了,对你没好处?”   “怕啥,浑水摸鱼,才是王道!”晓芳豪气干云地伸出熊掌狠狠拍了一下桌案,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你除了会摸钱,还会摸鱼?”萧翼不给面子的斥责晓芳。   晓芳冷笑着将十个手指掰得“咔嚓咔嚓”响,狞笑着说:“对我来说,只要是能换成钱的,都是好东西!”   “你别过来哦?”萧翼咽了一口口水,吓得躲在萧战尧身后,怂成一团!   云姝哭笑不得,倒是萧战尧看不下去了,将萧翼从身后拎出来,淡声说:“我教你这么多年功夫,你白学了?”   “不是,我今日若是打畅快了,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得提心吊胆的过,我何必呢我?”萧翼这次选择躲到云姝后面去。   云姝将晓芳拦下来说:“宋清岚那里,你安排好了么?”   “我这就去安排,我先把三丫给安排去!”晓芳呲牙笑着,然后扯着萧翼说:“小翼子,随晓芳姐姐去一趟吧?”   “我不去!”萧翼去扯云姝的衣衫,却被萧战尧飞了一记眼刀子。   晓芳见萧战尧动怒,连忙将萧翼放在云姝腰间的手掰开,而后,拉着萧翼便走。   一个时辰后。   殿外传来唱喏声:“大内禁军统领卫将军田子龙求见!”   田子龙站在殿外,怒气冲冲地说:“本将军不是来见贵妃娘娘的,去将宋二小姐请来,本将军有话同她说!”   小葵初见到田子龙时,正想屈膝给田子龙道喜,可她素来胆小,见田子龙脸色黑沉,一脸不善,她也顾不得说讨喜的话,连忙先去见了云姝,让云姝拿主意。   云姝正在跟宫女学插花,听了小葵的话,她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他们是未婚夫妻,见面很正常,将二小姐请出来吧?”   “可是……”小葵很想说,田子龙那样子看上去可不像是来谈情说爱的,倒像是来寻仇的,可云姝淡淡扫了她一眼,她便不敢多言了。   没办法,她只能去请了宋清岚,田子龙见到宋清岚后,便拉着她离开了榭雨殿,谁也不知两人去了何处。   不过,田子龙会与宋清岚谈什么,云姝心里已经有数,宋清岚会如何为自己开脱,云姝心里也有了大概,她想,今日注定是不会太平了。   陈宏烈许诺要来陪云姝用午膳,可过了午膳时间,陈宏烈也脱不开身,只得让常禄前来通知云姝,让她无需等候。   这倒是给田子龙腾出时间。   田子龙保持一贯的粗鲁,连招呼都不打便推开榭雨殿正殿的大门,一进门便看见云姝正在用膳。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虽然气愤,可田子龙还是依照宫礼,给云姝见礼。   云姝淡淡扫了田子龙一眼,淡声说:“田将军如今是新郎官,为何还摆着一副本宫欠你钱的样子?”   “你明知……你明知……哎!”田子龙最后也没敢将那句“你明知我喜欢的人是你”说出口,在这皇宫之中,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不想让云姝为难。   云姝沉默不言,田子龙心有不甘,便再次开口:“清岚与我说,是你授意宋将军,让陛下下旨让我娶她的?”   “放屁!”云姝不曾开口,一旁的晓芳倒是忍不住开腔:“宋将军到榭雨殿哭诉,说我家夫人待二小姐不好,便让二小姐来皇宫避避,我家娘娘同情二小姐,便让老爷找户他觉得满意的人家,将二小姐许配给他,是二小姐自己巴巴的说,此生非将军不嫁,田将军心里很清楚,表面上看起来,我家小姐确实受尽荣华,可是老爷真正心疼的却是二小姐,二小姐提出来,老爷自然要为她考虑周详,我家小姐迫于无奈,只得说了与其让田将军属于别人,还不如让二小姐陪着,这样小姐心里还好受些,可你看我家小姐像是好受的样子么?”   “就是,那二小姐心计如此重,竟将一切怪罪给小姐,小姐真是养了白眼狼!”此刻宋三丫倒是与晓芳同仇敌忾了。   两人一番讨伐,田子龙自然不好再怪罪云姝。   “田将军,如今你我君臣有别,我也不指望别的,你善待我妹妹吧!”云姝说罢,便没在看田子龙一眼。   归根结底,她还是无法真的对田子龙狠心,有她这一席话,田子龙自然就不会真心与宋清岚成亲,只要她能在三月之前搅黄了陈国皇宫这潭水,那田子龙便不用遵照陈宏烈的圣旨,娶了宋清岚。   如此,也算是云姝对田子龙做的最大的补偿!   听了云姝的话,田子龙的神色一黯,却倔强的什么都不说。   沉默了片刻之后……   “你好好休息,宫里人心不古,你小心些!”田子龙苦涩的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大殿。   他走后,云姝彻底没了食欲,她愣愣的看着田子龙离去的方向,一串串晶莹的泪珠儿滑落在地面上,晕开一朵朵苦涩的花。   宋三丫见状,只当是云姝舍不得将田子龙转让给宋清岚,她更加坚信宋清岚用计得到田子龙,也更加坚定了要对付宋清岚的决心。   而晓芳却知道,云姝之所以流泪,是因为心里的善念,让她觉得自己愧对了田子龙。   转眼中秋至。   原本扬言要禁足田香儿一个月的陈宏烈,也终于借着中秋夜宴,将田香儿放出来,让她主持中秋夜宴。   云姝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无任何意见,该对陈宏烈笑时,她丝毫不介意对他甜笑,可不管云姝如何乖顺,陈宏烈总是觉得,自己得不到云姝的真心。   而田香儿,自见到云姝开始,便摆出一副“不管我如何造作,陈宏烈永远也不会真正对付我”的桀骜姿态。   云姝置若罔闻,在晓芳给她添酒时,小声地说:“可还记得失心绝情膏?”   晓芳不明所以,云姝却举杯与沈如兰互相敬酒,这才提醒了晓芳,她蹲在云姝身边说:“你又想搞事?”   “田香儿托沈如兰送我如此大礼,我若不用,岂不是对不起她,你去与王爷通气,让他做好准备!”云姝始终笑着,伸手夹了一块糕点喂到晓芳嘴里。   她与晓芳亲密无间的互动,在皇家看来,无疑是有失宫仪的,田香儿正欲站起来指责云姝,却被陈宏烈抓着衣摆,逼着她坐了回去。   “母后在呢,你若真的过分,朕也保不住你!”陈宏烈扫了太后一眼,淡声说。   尽管田香儿心里有诸多的怨气,想要找云姝撒,可一想到太后对她的警告,她也不敢公然当着太后的面挑衅云姝,只得生生的忍住。   酒过三巡,众人皆有了些许醉意。   许久不曾作妖,王玲珑也是皮痒,她淡淡的扫了四周一眼,与田香儿目光对视之后,便站起身来,走到殿前请命:“陛下,这宴席没点乐子,岂不无趣?”   陈宏烈心情甚好,难得和颜悦色:“爱妃可是有好的提议?”   “臣妾提议,从贵妃娘娘开始,每人献艺一曲,而后由大家评出今夜最动听的音律,谁要是赢了,今夜陛下便在谁宫里歇息!”   王玲珑没羞没臊的话语,若在平日,定会惹得太后反感,不过今日过节,太后便也没好公然垮脸,只是微笑着说:“我孙儿还被哀家留在慈宁宫中,你们且疯着,哀家年纪大了,便不与你们疯玩了!”   所有人起身,躬身送太后离去。   太后离去之后,云姝站出来淡声说:“臣妾出生将门世家,只知舞刀弄枪,却不通音律!”   她始终记得,萧战尧不许她抚琴给陈宏烈听,然后她便拒绝抚琴了,意识到自己所言之后,云姝心里先是一惊,继而便是无边的苦涩。   “贵妃娘娘这般说,倒是折煞吾等小户人家出来的女子了,何必谦虚呢?”听说云姝不懂音律,王玲珑更是开怀。   云姝做为难状,陈宏烈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与失望,而后才淡声说:“何必一定要比音律,各自选自己拿手的,让朕看看,朕的后宫是如何争奇斗艳!”   “陛下……”王玲珑跺脚不依,可她抬头见陈宏烈的脸渐渐凝结,到了嘴边的话,也不敢公然说出口。   陈宏烈的小动作,在别人看来,无疑是在为云姝撑腰,那些妃子看向云姝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沈如兰却淡漠如初,她眼里的不忍,在田香儿似有似无的警告中,渐渐被恐惧取代。   宴会在丝竹声中度过了一半,众妃翘首以盼的等着看不通音律的云姝要如何应对。   云姝却是从容的,她端坐在自己的席上,微微笑着,不紧不慢的喝了杯中酒,这才提着裙摆走到大殿中央。   “陛下,臣妾愚钝,献丑了!”因为喝了两杯酒,云姝的脸颊绯红,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陈宏烈勾唇,淡笑着说:“好好表演!”   “臣妾光是舞剑,只怕单调了些,可否请惠妃娘娘与臣妾配乐,顺便借她竹笛一用?”云姝知道,殿前舞刀弄枪,一定会被田香儿借题发挥,也不利于自己发挥,便借用了沈如兰的竹笛。   陈宏烈挑着眉,狭长的眸子闪着波光粼粼,见沈如兰要起身朝云姝走来,他伸手示意她原地不动。   见状,王玲珑眼里闪过一丝得意,陈宏烈并非每时每刻都会偏帮于她的。   沈如兰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却没再敢动,所有人皆看着陈宏烈,只有云姝淡淡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竹笛,似模似样的悠然起势。   少时在家里,云姝被母亲逼着学了几年舞蹈,舞起剑来,自带一股英气,她刻意将舞蹈与剑术结合,英姿勃发之中,还透着一股妖娆之意。   两种极端碰撞在一起,带来的极致的视觉冲突,竟意外的和谐美妙。   铛铛铛铛铛铛!   大珠小珠落玉盘一般流畅的琴声在大殿之中悠然升起,众人将惊艳的眼神从云姝身上移开,看过去时,却见陈宏烈端坐在古筝前,手指灵动的拨弄着琴弦。   谁也没想到,他竟会亲自给云姝配乐……   一时间,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神飞到云姝身上,云姝置若罔闻,专心的支配着手中的竹笛,旋转跳跃,回眸一笑百媚生香。   舞着舞着,云姝的脚步忽然变得虚浮起来,晓芳见状,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我家娘娘这是要耍醉拳呀!”   见云姝那模样,不就是醉酒的样子么?   云姝虽步履虚浮,可甩袖转身时的身段却极为妙曼,层层叠叠的宫装在她身上旋转盛开,如一朵怒放的花,顾盼之间,她额间的朱砂衬托得她整个人妖艳而又凄迷,像坠入凡尘的仙子,又如同山涧灵动的妖媚。   此刻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她的美,所有人皆痴迷一般的看着,只有云姝舞动竹笛带来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砰!   此刻,云姝正站在田香儿的不远处舞动,就在大家皆入迷时,云姝忽然扬起竹笛狠狠的敲了田香儿一记,田香儿岂是能吃亏之人,她站起身来,便伸手甩了云姝一个耳光,云姝被打得跌坐在地上。   殿上所有的人都吓懵了,不知云姝何来如此大胆,竟敢对田香儿下如此狠手。   王玲珑见状,也提着裙摆走过来帮衬田香儿:“宋清芳,你好大的胆子?”   云姝置若罔闻的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朝田香儿挥舞手中的竹笛,田香儿被云姝眼里的偏执吓到,连忙藏在王玲珑的身后。   王玲珑吃了云姝几棍子,疼得怒火大盛,她一个纵步绕到云姝身后,伸手扣住云姝,让云姝动弹不得。   如此一来,就给田香儿制造了报仇的机会,她伸手便狠甩了云姝三个耳光。   云姝被打得头歪到另外一边,嘴角被打破,挂着一条血痕,一双眼睛也充满了血丝,看上去如同地狱的勾魂罗刹。   云姝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挣脱了王玲珑的束缚,将田香儿扑倒在地,骑在她身上就狠狠地扇了田香儿几个耳光,嘴里还凶狠的念叨着:“杀……杀光……全部杀光!”   田香儿大怒,伸手便要去扯云姝的衣衫,可云姝却抓着她的手,扯到嘴边狠狠一口咬下去,脸上狰狞的表情,就如同正在撕扯猎物的野兽。   “来人,快来人,将贵妃娘娘拉开!”一直处于震惊中的陈宏烈终于回过神来,吩咐人将云姝拉开。   可云姝死死咬着田香儿的手臂,发狂一般的将靠近她的人都打倒在地,她不同寻常的作为,让陈宏烈疑惑不已。   他大步走过来,站在云姝身后,一掌将云姝打晕,可即便被他打晕,可云姝依旧咬紧牙关不松口,田香儿怒极了,狠狠将自己的手臂从云姝的口中扯出来,却生生的咬下一块肉。   “啊……”田香儿的惨叫声响彻大殿,她扭曲着脸,面目可怖的指着晕倒在地上的云姝说:“陛下,这等叼妇,陛下难道还要留着么?”   陈宏烈淡淡扫了田香儿一眼,厉声对常禄说:“还不速去请太医来!”   “诺!”常禄也被吓到了,战战巍巍的跑去请太医去了。   那些见识到云姝发狂的妃子眼里俱是惊惧,她们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这贵妃娘娘是不是撞邪了……”   “八成是被林云姝附身来报仇了,你看她那样子多狠啊?”   “以后可千万不要靠近她,太恐怖了!”   “要不,就是被人下了降头!”   ……   众人的窃窃私语中,陈宏烈伸手轻轻抚摸云姝的脸,沉声问:“云姝,你真的回来报仇了么?”   见到陈宏烈眼里的杀气,晓芳惊惧莫名的跪在地上叩头:“陛下,难道您真信这些无稽之谈,贵妃娘娘这段日子确实比较焦躁,奴婢不才曾学过些医术,娘娘这分明就是被人下毒了!”   “那你为何不早说?”陈宏烈眼里凝聚了无限的杀气,稍有不慎,晓芳的性命堪舆。   听了晓芳的话,田香儿抬头看向沈如兰所在的方向,可哪里还有沈如兰的影子?   田香儿又痛又急,可眼下她若是稍有动作,就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无奈之下,她只好忍着,静观其变。   “小姐不许奴婢说,她说这段日子陛下劳心劳力,这等琐事就不要打扰陛下了!”晓芳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心里的小恶魔得意的挥舞着鞭子大笑着说骂陈宏烈笨蛋。   陈宏烈没再说话,他就这样抱着云姝,大殿上所有的声音也一并被他屏蔽,此刻他的眼里只剩下云姝一人。   也就在这时,云姝原本因为挣扎而红彤彤的脸,忽然变了颜色,青紫之中还泛着淡淡的黑气。   “太医来了没有?”陈宏烈怒吼着,眼里全是担忧。   一旁的田香儿面如死灰的看着相拥的两人,不管什么时候,她还是斗不过林云姝,即便这只是林云姝的影子!   “陛下,微臣来迟……”两个太医见大殿上一片纷乱,吓得跪在地上告罪。   陈宏烈咬牙怒吼:“还不过来替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看病?”   “诺……”两人慌乱不已,连滚带爬的各自来到云姝与田香儿身边,各自处理着病人。   “陛下……贵妃娘娘中毒了!”替云姝看病的是太医院的太医令温太医。   陈宏烈凉声说:“瞎子都看得出来贵妃娘娘中毒了,可她中的什么毒,该如何解?”   这……   温太医迟疑……   “赶紧替她治病,治不好你提头来见!”陈宏烈目光森然的看向温太医,心里却十分着急,宋博谦刚离京,他的女儿就在宫里被人毒害,若是治不好,可如何是好?   温太医吓得跪地求饶:“陛下,此毒甚是古怪,微臣也不知是何种毒药,却不知如何治疗啊!”   “来人,将这庸医给朕拖出去斩了!”陈宏烈话音一落,便有禁军走进来,拖着那温太医便要走。   与此同时,榭雨殿。   沈如兰藏在榭雨殿宫门前,仔细的聆听榭雨殿里面的动静。   因为紧张,她始终没有发现,她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见沈如兰在榭雨殿门前鬼鬼祟祟的观望,那人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他换下內侍的衣衫,里面赫然是一件夜行衣,一番飞檐走壁之后,那人在永巷尽头看见正在巡逻的田子龙。   他故意将自己暴露出来,引得田子龙朝他这边看过来。   “什么人,鬼鬼祟祟?”田子龙大喝一声,那黑衣人便朝榭雨殿跑去。   田子龙拔足追了上去,王之涣见状,领着四五个人跟着田子龙追了上去。   田子龙追到榭雨殿门前时,便再也没看见那黑衣人,可他却刚好看见沈如兰鬼鬼祟祟的推开榭雨殿的大门,正要朝里面走。   “这惠妃不在中秋夜宴上,独独一人跑到榭雨殿来作甚?”田子龙疑惑的嘟囔,出于职业敏感,他不动声色的悄然摸了上去。   榭雨殿很是清净,正殿一个人都没有,沈如兰摸上去之后,便直奔内殿而去。   田子龙虽然好奇榭雨殿的防卫松懈,可被沈如兰吸引着注意力,他也没想那么多,就跟着沈如兰一路到了内殿,见沈如兰鬼鬼祟祟的从云姝房里的花盆里挖了一块膏药出来,他想也没想,便冲出来将沈如兰扣下。   “惠妃,你不在夜宴上,却鬼鬼祟祟到贵妃娘娘寝殿作甚?”   听见田子龙的声音,沈如兰吓得握不住膏药,膏药滚在地上,她吓得扑上去捡,田子龙见状,一个纵步踱上前来,先她一步将膏药握在手里。   “娘娘还是去跟陛下解释一下吧?”说罢,田子龙拉着沈如兰便走。   沈如兰面如死灰的求田子龙:“田将军,我是替皇后娘娘在做事,求求你放过我吧?”   “皇后娘娘?这是什么?”田子龙拧眉,停下了要扭送她去赫章宫的步伐。   沈如兰将失心绝情膏的事情与田子龙说了一遍,田子龙听罢,咬着牙说:“她就是不放过宋贵妃么,如今战事吃紧,宋贵妃若是出事,陈国可就完了,走,去见陛下!”   沈如兰没想到田子龙会对毫不顾忌田香儿,身子一软,自知今日死罪难逃。   这时,王之涣等人追了上来,看见沈如兰,王之涣神情一滞,疾步走上前来问:“将军,出了什么事?”   “先别管什么事,将人押送到大殿上去!”田子龙说罢,便将沈如兰交到王之涣手里,自己走到前面。   王之涣见田子龙走在前面,低声问沈如兰:“你是怎么回事?”   “救我!”看见王之涣,沈如兰又燃起了活命的期待。   可王之涣却目光闪烁,他压低声音哀求说:“兰儿,你可千万不要将我供出来,皇后娘娘那人心狠得很!”   那一刻,沈如兰心如死灰,她心心念念的想着王之涣,可王之涣首先想到的不是要帮助她,而是哀求她不要供出自己。   多么可笑!   她从不曾告诉王之涣自己为了他与田香儿有交易,可他竟像从头到尾都知情一般,吓得脸色苍白的想要脱罪,简直愚不可及。   “你知道……”沈如兰正要问明缘由,田子龙却忽然走过来,对王之涣说:“嘀咕什么,赶快走?”   说罢,田子龙又转过头去,没再看他们。   王之涣急了,压低声音对沈如兰说:“兰儿你一定要救我!”   “你怎么知道我与皇后有交易?”尽管不愿相信,可沈如兰却不得不面对,这局棋中,她不过是最卑微可笑的棋子一枚。   王之涣被问住,眼里杀气腾腾,他咬着牙说:“沈如兰,你若是敢将我告发,林云姝的下场,便是你们沈家的下场。”   哈哈哈!   沈如兰仰天长笑,笑声凄凉无比,原来到头来,不过是她自己做了一场美梦而已,多么可笑!   田子龙回头,拧眉看了王之涣一眼,又看了沈如兰一眼,却始终没有说话。   赫章宫正殿。   一身盔甲的田子龙推搡着不知何时离去的沈如兰走入大殿:“陛下,微臣巡逻时,得见惠妃鬼鬼祟祟去榭雨殿,从贵妃娘娘内殿的兰花盆中,取出这个物件,却不知什么何物……皇后娘娘这是这是怎么了?”   田子龙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见云姝躺在陈宏烈怀里,而田香儿手臂上缠着白纱,脸色苍白,他将毫不知情的样子表现得很到位。   那温太医见田子龙手里拿着的膏药,带着淡淡的药味,便闻了一番,可闻过之后,他却脸色大变的挣脱禁军的桎梏,跪在地上说:“陛下,可否让微臣看一看这膏药?”   当温太医说要看那膏药时,沈如兰面如死灰的看着云姝,眼里全是愧疚之意。   “让他看!”陈宏烈说罢,田子龙便将膏药交给温太医,温太医反复嗅过之后,才开口说:“陛下,这是西域秘药失心绝情膏,此药性邪,置于空气中不易察觉,可长期吸入,便能使人发狂丧失理智,先是有疯癫之兆,接着便会变成毫无血性的杀人狂魔。”   一切皆与云姝是症状相符!   陈宏烈眸色一冷,森然开口道:“可能解?”   “微臣愚钝……”温太医甚至不敢看陈宏烈,他低着头等待着自己的命运。   陈宏烈果然大怒,张嘴便要命人将温太医打入天牢,这时晓芳却站出来说:“陛下,此毒甚是古怪,奴婢也曾跟随家人学医,却从不曾听过此毒,您若将温太医杀了,我家小姐可就真没救了!”   “朕给你三日时间,若是找不到救治贵妃娘娘的方法,你便自己配一杯毒酒,免得朕再多下一道圣旨!”说罢,陈宏烈便转头,看向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沈如兰。   “来人,将贵妃娘娘送回榭雨殿!”   云姝被人送走,晓芳直挺挺跪在大殿上,言之凿凿地说:“陛下,兰花是惠妃送给贵妃娘娘的,如今毒药又是由她找出来,奴婢求陛下严惩惠妃!”   “沈如兰,你可有话要说?”陈宏烈眸光森森然的看向沈如兰,淡声问道。   沈如兰跪伏在地,颤声说:“陛下,给贵妃娘娘下毒一事,确是臣妾所为,臣妾该死!”   “你也知道你该死?”陈宏烈怒不可遏,顺手便将酒壶朝沈如兰面门丢去,酒壶精准的砸在沈如兰的额头上,瞬间便碎裂开来,沈如兰默默承受着,即便血流到眼睛里,也不曾擦拭。   见陈宏烈发怒,各宫妃子与太监宫女皆跪地唱喏:“陛下息怒!”   “你为何要这般待她,据朕所知,她在宫里唯一走得近些的人便是你,你是她唯一的朋友!”   “陛下,这宫里哪有真正的朋友?”沈如兰说罢,便自嘲的笑了起来。   很好!   陈宏烈残酷的勾唇笑着,而后暴怒着说:“来人,将沈如兰跟朕打入天牢,择日候斩!”   “慢着……”晓芳再次站出来,一字一句异常清楚的说:“西域秘药如何流入皇宫,陛下不觉得奇怪么,惠妃与贵妃娘娘无冤无仇,为何要毒害娘娘,陛下不问么?”   “大……大胆,陛下做事,何须你一个奴婢多言?”王玲珑已经吓得六神无主,沈如兰不曾将她与田香儿两人招供,她已经觉得万幸,可这张晓芳却一句句问到致命处,慌乱之中,王玲珑不得不站出来。   田香儿咬牙暗骂:“蠢货,蠢货!”   “呵!贤妃娘娘着急了!”晓芳也不指明说王玲珑是主谋,不过在场的人无不心知肚明,这王玲珑平日里就趾高气昂,处处与云姝作对,她的嫌疑最大。   “陛下,臣妾怎敢?”王玲珑吓得跪在殿上,连头不敢抬起来看一下陈宏烈。   陈宏烈冷冷的睥睨了田香儿一眼,而后看向沈如兰问:“正如宋贵妃的侍婢所言,你告诉朕,你长期身处深宫内苑,去何处寻得西域秘药,你与宋贵妃明里暗里皆无仇怨,为何要如此陷害她?”   “啊……”这时,田香儿忽然呼痛,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她那里去,王玲珑森然抬头,眸色凉凉的看向沈如兰,像是在说:“沈如兰,你想好了再开口。”   沈如兰看了目光森然的田香儿一眼,又看了畏畏缩缩的王之涣一眼,眼里全是绝望。   “沈如兰!”陈宏烈待人虽不算宽厚,可像沈如兰这边知书达理的温柔女子,他却素来以礼相待,如今这般叫她,说明他的耐心已经用罄。   陈宏烈的声音将沈如兰拉回现实,她沉重的闭上眼睛,幽幽地说:“药从何而来,陛下还是问问贤妃或是皇后娘娘吧?”   “你……贱人,尽敢往本宫与皇后娘娘身上泼脏水?”王玲珑赤目欲裂的瞪着沈如兰,若不是有陈宏烈震慑着,只怕她当即便扑上去掐死了沈如兰。   哼!   晓芳冷哼:“惠妃为何要往二位身上泼脏水,她为何不往辰妃端妃身上泼脏水?”   “惠妃,你的毒药从谁手里而得?”田香儿淡淡的整理衣裙,那不紧不慢的态度,让沈如兰与王玲珑俱是一震。   “从贤妃手里得的。”沈如兰思忖了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   “那你为何诟病于本宫?”田香儿狠狠一拍桌子,吓得所有人俱是一震。   王玲珑似乎没想到田香儿竟会将罪责推得一干二净,当下便火了,她指着田香儿的鼻子破口大骂:“田香儿,你如此过河拆桥,不怕遭报应么?”   见二人狗咬狗,沈如兰勾唇,笑得讽刺而又苍凉。   “陛下,有人如此诟病臣妾,难道陛下不打算管管么?”田香儿有恃无恐的看向陈宏烈。   “此事牵扯甚广,朕需要调查取证方能定罪,将沈如兰与王玲珑押进天牢,皇后禁足栖梧宫,传令大理寺卿来见。”   说罢,陈宏烈不给任何人机会说话,拂袖而去。   晓芳欲说话,却见沈如兰对她摇头,她心知陈宏烈忌惮田香儿,此时自己若是再强出头,唯有一死,便压下心中的愤怒,愤然回了榭雨殿。   榭雨殿中。   云姝被五花大绑绑在榻上,还不曾清醒过来,温太医正在替云姝施针,晓芳气呼呼的进入内殿,见温太医扎了云姝满头的银针,连忙走过来给温太医行礼。   “温太医,奴婢倒是有一种方法,却不知能否治好我家小姐的病?”   温太医正愁没方案,听了晓芳的话,便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问:“你且说来听听?”   “奴婢少时与师父常年在江湖流浪,对疑难杂症略有耳闻,我师父给我留了用天山雪莲与极地毒蛇入药,制成的解毒丹,治疗过一个身患奇毒的人……”   “这如何使得,贵妃娘娘千金之躯,若是治不了,那岂不是……”温太医这等正统的杏林世家出来的人,自然是看不起江湖郎中的,他想也不想便拒绝了晓芳的要求。   晓芳双手一摊:“难道温太医还有更好的办法?”   温太医无言以对!   “温太医,我家小姐不能死,要不我与你做个交易,我将丹药喂给我家小姐,她若是醒了,功劳归你,若是不幸发生意外,罪责归奴婢可好?”   这……   温太医倒是心动了。   “别这呀那的,我家小姐待我有知遇之恩,我不能让她就这般死去或者疯癫过一世,若是你治不好我家小姐,依旧是个死,我若提前将你的风险降低,指不定你就不用去送死了!”   温太医心动了,他指着晓芳慎重的说:“这可是你说的啊,你千万不要后悔?”   “谁后悔谁是小狗!”晓芳手脚利落的将丹药捏碎,喂到云姝嘴里。   哎呀!   温太医哪成想晓芳如此迅速,他拍着大腿怒骂:“你这小丫头,这不是草菅人命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悔不当初的时候,云姝忽然口吐黑血,之后便悠悠转醒:“我这是怎么了?”   哎呀!   温太医连滚带爬的走过来,替云姝探脉,片刻之后,他再次拍着大腿说:“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这江湖郎中还有两下子,贵妃娘娘的症状缓解了!”   “恭喜温太医,温太医真是妙手回春啊!”晓芳全然不提自己的功劳,按照她自己的约定,将功劳送给温太医。   这温太医为人虽有些迂腐,可天性却不坏,他摆摆手说:“这还是姑娘的功劳!”   “温太医……本宫这是怎么了?”云姝适时插话,打断了温太医与晓芳。   温太医将云姝经历的一切告知,云姝声泪俱下地说:“本宫待惠妃如姐妹,没想到她竟……”   “贵妃娘娘,这后宫之中,何来真正的情谊,娘娘保重!”   “多谢温太医妙手回春,替本宫解了奇毒!”云姝说罢,又累得虚弱的闭上眼睛。   “这……还是贵妃娘娘好福气,身边有个忠义的奴婢!”   “温太医此言有误,我的奴婢若是能治疗此病,只怕那存心害本宫之人,定会将罪责推脱得一干二净……”   第56章 沈如兰的求助   云姝话没说完,但是温太医却瞬间就懂了,他拱手对云姝说:“贵妃娘娘放心,微臣病急乱投医,用祖传秘药替贵妃娘娘治病,竟侥幸缓解了娘娘病症!”   “如此,便多谢温太医了!”云姝说罢,便沉沉阖上眼帘。   这时,宫门外传来唱喏:“陛下驾到!”   待陈宏烈入内时,只见温太医正在替云姝施针,陈宏烈上前查探云姝,却见云姝脸上的黑气消散,脸色虽苍白,却比在宴席上好了许多。   “陛下……”温太医要过来行礼,却被陈宏烈阻拦,他沉声说:“如何?”   “陛下,微臣有罪!”温太医放下银针跪在地上,语气颤抖不安。   陈宏烈眉心郁结成“川”,冷声说:“怎么回事,朕看着她不是缓解了许多么?”   “确实,贵妃娘娘病症确实得到缓解了!”   “那你告罪何意?”陈宏烈被温太医弄得一头雾水。   温太医便声泪俱下将自己给云姝“治病”的过程与陈宏烈说了一遍,末了加上一句:“微臣也不知这药能不能彻底解毒,只是贵妃娘娘病症得到缓解而已。”   “缓解了便好!”对陈宏烈而言,现在能保住云姝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待陈宏烈与温太医走后,晓芳便直接瘫在云姝榻前哀嚎:“我又不是个演员,被设计那些情节!”   “辛苦了!”云姝温柔的拍了拍晓芳的头,浅笑嫣嫣。   “你才辛苦,温太医都要将你头扎成蜂窝了,我告诉你,陈宏烈那厮简直就是个混蛋……”晓芳将云姝晕倒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与云姝说了一遍,说到最后晓芳撸着袖子说:“这要是在我们那里,我一定要告到他们倾家荡产。”   “你操之过急了!”一直不曾说话的萧战尧终于站出来,言语之间充满了不满。   晓芳鬼灵精怪的看了云姝一眼,然后又偷偷瞄萧战尧,最后小声地说:“可是她咬田香儿那一口很解气啊?”   “至少日后,田香儿在这宫里是孤立无援的,以她的谋略,她无论如何都斗不过我……”   “你想将她身后的人逼出来?”萧战尧挑眉问。   云姝虚弱的靠在软枕上,淡声说:“只要有这人存在,他就一定会出手!”   “幼稚,荒谬!”萧战尧丢下两句话,便转身从密室离开了皇宫。   呃!   晓芳不解的看向正在看热闹的萧翼:“你哥吃错药了?”   “他最恨别人擅作主张,不过宋清芳,你确实不错,一招反间计,至少弄死了两个敌人!”萧翼开始钦佩云姝了。   “不过……”萧翼抓了抓头,不解地问:“你到底与陈宏烈还有田香儿有什么仇怨?”   “看不惯他们不行啊!”晓芳见云姝被萧翼问得失语,便敷衍着将萧翼推了出去。   这夜,云姝虽疲惫不堪,却了无睡意。   翌日大清早。   晓芳端着铜盆重重的放在架子上,气嘟嘟地说:“王玲珑在狱中写了绝命书,承认了所有的罪行,而后一头撞死在狱中了。”   “可以预见!”对此,云姝丝毫不觉得意外。   “所以,田香儿就这样被摘干净了是么?”晓芳不甘心啊!   云姝无神的靠在榻前,柔声对晓芳说:“以后你会遇见更多不公平的事情,这就是皇宫!”   “陛下驾到!”门外传来唱喏,晓芳怒骂:“他奶奶的小裤衩,他还敢来?”   “我睡着了!”云姝说罢,便翻转身体,背对外面。   不多时,陈宏烈走进来,晓芳跪迎,然后说:“陛下,娘娘昨夜疼了一夜,刚刚睡下,奴婢便没叫醒她……”   “不必叫了,她可好了些?”   “昨儿疼了一夜,也不知好是没好!”晓芳说罢,便垂手而立。   陈宏烈自知自己此刻在榭雨殿不讨喜,便吩咐晓芳好好照顾云姝,便转身离开了榭雨殿,之后一连几天,陈宏烈都来看望云姝,云姝都在“养病”,渐渐的,他也就不来了。   这日,晓芳又怒气冲冲而来,进入内殿时,却见云姝与宋清岚不知正在说些什么,见晓芳进来,云姝便笑着问:“你吃了炮仗了?”   “沈如兰被打入冷宫了,田香儿这会儿正在御花园赏桂花,真想爆她菊花?”晓芳拍着桌子恨声说。   “何为**花?”宋清岚对晓芳不熟悉,便不耻下问。   晓芳呲牙,笑得一脸猥琐:“就是拿根棍子捅烂菊花的意思!”   “哦!”宋清岚表示听懂了,其实她还是不懂。   “你先回去吧,本宫乏了,想要休息一下!”云姝恹恹的说。   “那姐姐好生养病,择日妹妹再来看望姐姐!”宋清岚这人倒是懂得看别人的眉眼高低,见云姝不想再招呼她,她也就回偏殿去了。   待宋清岚走后,云姝才说:“这几日宋三丫与宋清岚可有何异状?”   “三丫还挺正常的,偶尔我帮她活动活动筋骨,她醒来也没什么意见,就是宋清岚那边,锦瑟这几日时常去见栖梧宫的人。”   “嗯,田香儿消停了几日,也该出来作妖了。”云姝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屏风外,小腰子的位置都空置了好几日了。   哎!   “这萧战尧真是女人心性,气性这么大,小气鬼!”晓芳知道云姝心里挂念萧战尧,还故意这么说。   云姝眼里闪过一抹晦意,眸色沉沉地说:“不要这么说他,我没与他商议擅自行动,原本就犯了合作之大忌。”   “知道错了?”却不知何时,萧战尧已经凭窗而立,眸色沉沉的看着她。   晓芳拍了拍云姝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姑娘,你还要修炼啊!”   言落,晓芳一脸操碎心的老鸨子样,转身离开了内殿,乖乖放风去了。   “王爷……”几日未见,云姝竟不知如何开口。   倒是萧战尧,一脸不耐烦的走过来,将一沓厚厚的卷宗放在云姝面前说:“林云姝,日后你若再敢擅自行动,休怪本王教训你!”   “记住了!”说罢,便拿起卷宗来看,刚看了一页,她便惊愕的抬头看向萧战尧:“这可是真的?”   “怀疑本王的能力?”萧战尧挑眉,一脸不快。   云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只是太震惊了!”   “田香儿想置你于死地,虽然陈宏烈让王玲珑一个人扛了下来,可他对田香儿早已失去耐心,这对田香儿而言,是致命伤,可眼下陈宏烈无论如何都不会动田香儿,你方法虽笨,但也挑拨了那两人的关系,日后这等挑拨离间的妇人行为,还是由你去做吧!”   明明心里已经承认了云姝的做法,可却死不承认!   “我原本就是妇人!”云姝说罢,便将卷宗还给萧战尧,语气虽淡,却透着一股子亲昵意味。   萧战尧挑眉,淡淡的将卷宗收入怀中,淡声说:“既是妇人,那便该有妇人的样子!”   说罢,萧战尧站起身来,一步步逼近云姝。   云姝咽了一口口水,不安往后退:“王爷何意?”   “钱袋子丢了,你得还我一个!”萧战尧说罢,便淡淡扫了门口那两个听墙根的一眼,冷声说:“你们俩的眼珠子,不想要了?”   只听外面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接着便归于平静!   云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刚才她以为萧战尧会亲上来,可当他说完那句话之后,云姝的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什么滋味?   “王爷说笑了!”云姝轻笑着,眼珠子却无处安放。   “谁与你说笑?”萧战尧淡淡挑眉,一副“老子很正经”的样子。   大殿上,晓芳捧着脸一脸不解的问萧翼:“你们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刚才我看萧战尧明明就想亲我家小姐来着……”   “那是我六哥的事情,我怎么知道?”萧翼心里却疑惑,那日他与六哥说云姝手工好,当年自己的荷包全是云姝给绣的,怎么他六哥今日便要宋清芳给他绣荷包?   殿内,云姝在萧战尧严峻的眼神关注下,不得不取出她藏匿得极好的针线框,给某人绣荷包。   夜幕降临时,昏黄的烛火下,云姝手执针线,认真的描绘着钱袋子上的修竹与苍鹰,萧战尧站在屏风边上,眼神始终不曾离开云姝。   须臾,小葵端着一碟糕点出现在大殿与内殿之间的屏风处,被小翼子拦下:“站住,作甚?”   “小翼子公公,这是冷宫送来的糕点,说是惠妃以死央求那宫女,让她带话给贵妃娘娘,说她要求见贵妃娘娘!”小葵低着头,恭敬地说。   沈如兰?   萧翼想也不想便拒绝了小葵:“日后再有这个女人的请求,一律驳回!”   “让她进来吧!”屋里的云姝听见了小葵与萧翼的谈话,柔声说道。   萧翼耸肩,仰天一叹,无奈的说:“进去吧进去吧?”   “她可曾说有什么事?”云姝淡笑着问小葵。   小葵附耳在云姝耳边说了一句话,云姝听罢,眸色淡淡地说:“我知道了,那糕点拿去丢掉,然后你与晓芳一道随我去见她。”   “诺!”小葵将糕点端下去,正要丢掉,宋三丫却跑过来问:“这好好的糕点,为何要丢掉?”   “回三丫姐姐的话,这糕点染了尘埃,贵妃娘娘命我拿出来丢掉。”   小葵虽不知云姝与宋三丫到底有什么恩怨,可与云姝相处的这些日子,小葵深知云姝的性子,若不是宋三丫做了过分的事情,云姝不可能这般待她。   “小葵告退!”   “等等……小葵啊,这段日子你跟在贵妃娘娘身边,可曾发现娘娘有何不对之处?”云姝身边的宫女并不多,可目前最得宠的却当属张晓芳与小葵,张晓芳那人鬼灵精怪,宋三丫不敢去她那里套话,只能从小葵这里下手。   第57章 放过她等于放过自己   小葵长得娇小甜美,笑起来很有亲和力,看上去确实是个好欺负的。   “没有啊三丫姐姐,贵妃娘娘作息饮食皆十分正常!”说罢,小葵又要离去。   “哎呀,你急什么?”三丫拉住小葵,将自己放在手里的耳坠子放在小葵手中,挑眉说:“姐姐也没什么恶意,就是担心我家小姐单纯,被别人欺骗了去。”   小葵将三丫的耳坠子推回去,好脾气地说:“三丫姐姐,我真没发现贵妃娘娘有何不对!”   “听说你大哥被我家小姐从皇后手里救了出来是么?我告诉你,我家老爷十分器重我,你只要将贵妃娘娘的事情如实告知,我能让你大哥更上一层楼!”   呵呵!   小小葵勾唇淡笑:“三丫姐姐说笑了,我大哥从不曾“落入”皇后娘娘之手,贵妃娘娘只所以提携我大哥,只是不想我大哥埋没在军营之中,况且我大哥才疏学浅,得此职位已然满足,贵妃娘娘真有事要我做,告辞!”   小葵低着头快步的离开,三丫气得在原地跺脚,却又不敢大声喊叫。   回到内殿之后,小葵便附耳对云姝说:“贵妃娘娘,适才三丫姐姐与奴婢打听贵妃娘娘近况,此时若是出去,只怕会被她跟踪。”   晓芳一边给云姝系上深蓝色的披风,一边打趣儿:“她这又是怎么了,嫌榭雨殿太清净了是么?”   “不管她,我们就光明正大走出去,反正我们也不是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云姝说罢,领着晓芳与小葵,两人分别提着一盏宫灯,领着人高马大的“小腰子”,四人一路信步闲庭的朝冷宫方向走去。   却如小葵所料,三丫果然悄悄跟了上来。   萧战尧用眼神示意晓芳,晓芳便在云姝耳边说:“娘娘,宋三丫跟上来了!”   “随便她!”云姝说罢,便继续往前走。   通往冷宫的路越发荒芜,偶尔有夜枭桀桀怪叫,感觉到有人之后,便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打破了夜的安静。   不多时,一座与皇宫内苑格格不入的建筑出现在几人面前,若不是亲眼得见,谁有曾想得到,金碧辉煌的皇宫深处,竟有这般破落的院落。   就如同宫中女人的内心一般,这院子晦暗幽深,带着森然糜烂之气,破败的大门前,挂着两盏昏暗的灯笼,在冷风中摇曳着,如同厉鬼的眼睛。   几人走到冷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不时有女人疯狂的大笑,云姝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去,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疯婆子啊?”晓芳瑟缩了一下,冷风吹过时,竟觉得后背直发冷。   可云姝却丝毫不惧,她站在破落的大门前,对着里面喊了一声:“沈如兰,我来了!”   ……   原本纷扰的冷宫瞬间便冷寂下来,可不过片刻,却有更多凄厉的声音喊着,骂着,有大骂太后的,有大骂田香儿的,也有大骂陈宏烈的。   云姝站在门外许久,也不曾见沈如兰出来。   “贵妃娘娘,风寒露重,您身体刚刚痊愈,不宜站在冷风中太久,回吧!”在萧战尧的示意下,晓芳劝云姝离去。   云姝叹息,又淡声说了一句:“你若不敢出来见我,那我便告诉你,你有你的无奈,我不怪你,只是落到如此田地,你可曾后悔过?”   ……   又是一阵静默,晓芳走过来,握着云姝的手说:“娘娘,您手太凉了,我们得回去了!”   “好!”云姝也觉得寒凉,转身便要走。   几人刚刚转身,便听到冷宫内传来一阵敲打声,接着便传来熟悉的声音:“贵妃娘娘,救救我!”   云姝一愣,从破败的门扉中,借着昏暗的灯光,云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原本知性温婉的沈如兰,如今瘦骨嶙峋的伏在地上,那双抚琴时能曼妙优美的青葱玉指,变得乌黑丑陋,指甲缝里全是污垢。   脸上全是凝固的血污,一头秀发披散着,嘴唇苍白,眼窝深陷,额头上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衣衫褴褛,身上全是鞭伤,从云姝的角度看过去,竟看不到一处完整之处。   她颤抖着唇瓣,用渴求的眼神看着云姝,哑声说:“宋贵妃,求你救救我!”   “我家娘娘给过你机会的,你却不知珍惜,你要杀我家娘娘,却让我家娘娘救你?”晓芳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一个笑话,她气呼呼的拉着云姝转身:“娘娘,我们走!”   “宋清芳,你确定要走?”此时的云姝是沈如兰唯一的救命稻草,见云姝要走,她怒不可遏的要挟云姝。   云姝深深呼了一口气,而后沉声说:“你说吧,你要作甚?”   “那日,我去取那失心绝情膏时,发现泥土刚刚被人翻动过,那膏药藏的位置也不是当初的位置,宋清芳,你说要是陛下知道,会如何想?你说田香儿要是知道,又会如何想?”   沈如兰看着云姝,眼里像是住着两个灵魂,一个愧疚,一个恶毒。   “沈如兰,我可以替你父亲带话,让他出面求陛下赦免你……”云姝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若是有一天你被打入冷宫,你觉得宋博谦会救你么,我们都不过是他们仕途中的棋子,我是,你也是!”   “好,你等着,我想办法将你弄出去!”云姝说罢,转身便走。   沈如兰眼角划过一抹残泪,而后厉声说:“我给你三天时间,只给你三天时间!”   离开冷宫,云姝心里一片薄凉,那种凉意蔓延到身体各处,她竟觉得浑身都是冷的,连血都是冷的。   不期然间,一只大手伸过来,紧紧的握住云姝的手,他的手干燥温暖,在寒夜之中,让云姝倍感心安。   原本她该推开萧战尧的,可这一瞬间,云姝就想那么不顾一切的依赖着他……   晓芳回头,见云姝与萧战尧的双手紧握在一处,她露出会心的微笑,竟觉得这漫漫寒夜的荒芜路,也变成了绿荫小道。   见晓芳面带微笑,小葵下意识回头,晓芳却勾住她的肩膀问:“小葵,你在宫外有没有小情人?”   “晓芳姐姐,你真是……”小葵跺着脚,娇羞的斥责晓芳。   “不知三丫还在不在身后?”晓芳忽然想起,若是宋三丫跟在身后,得见萧战尧与云姝,定会大做文章。   萧战尧冷声说:“贵妃娘娘见到沈如兰时,她便已经离开冷宫了。”   难怪!   晓芳松了口气,一路揽着小葵,就着暖暖的灯笼,回到繁华的皇宫内苑。   离开小道,萧战尧便主动松开了云姝的手,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云姝经历的一场梦境,只有她沉溺其中,百般挣扎也解脱不出来。   殊不知,此刻的榭雨殿中,有一场巨大的风暴正等着她。   几人回到榭雨殿时,突如其来光亮,刺得几人皆眯着眼,无法适应,待他们适应过来时,却见大殿门口站着一群人,陈宏烈被簇拥在期间,一旁常禄正看着云姝冷笑。   “陛下!”云姝领着众人跪在下首,却低着头不曾看陈宏烈一眼。   “夜色深重,风寒露冷,爱妃这是去哪里来?”陈宏烈眸色凉凉的看着云姝,眼里全是一片肃杀之气。   “臣妾应约去见了沈如兰!”云姝毫不讳言,晓芳气得想要捶胸顿足,心道这小丫头,怎么这会儿这么不开窍了?   哦?   陈宏烈饶有兴致的挑眉,淡声说:“你与沈如兰什么时候又交好了,朕竟不知?”   “陛下觉得我与沈如兰交好,那臣妾便与沈如兰交好了吧,你我心知肚明,沈如兰不过是替死鬼,既然已经得到惩罚,为何还有人对她滥用私刑,让她痛不欲生之下,只得寻求我的帮助,既然陛下认定我与沈如兰交好,那不如陛下做个人情,放她离宫去吧?”   谁也没想到,云姝竟如此从善如流,承认了自己与沈如兰交好,不就等于承认了她是这场阴谋的主导么?   若是陈宏烈当了真,或是他假意当真,那田香儿更能将自己摘除得干干净净!   听了云姝的话,陈宏烈的脸色青了红,红了白,白了黑,简直精彩纷呈!   大殿静得掉个针都能听见声音,谁也不敢出声,生怕触了逆鳞,白白做了云姝的陪葬。   “你……让朕放她离宫?”陈宏烈反问云姝。   这原本是陈宏烈给云姝找的台阶,可云姝却不懂得顺着台阶向下,她看着陈宏烈,眸色凉凉语气凉凉地说:“作为一个毫无用处的牺牲品,放她自由,有何不可?”   “你知不知道,她差点就害死你了,朕忧心忡忡,你几日避而不见,如今一见面便给朕甩脸色,难道你真觉得朕必须要让着你么?”   陈宏烈怒了,他走上前来,五指卷曲着,似要掐云姝脖子,云姝非但不怕,还迎上去,厉声说:“是她要害死臣妾么?真正要害臣妾的人是谁,陛下心里不是比谁都清楚么?或许在陛下看来,我,沈如兰都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在陛下心中没有丝毫分量,可我们也是人,是人!”   云姝像豁出去了一般,将自己对陈宏烈所有的怨气都以这样的方式发泄出来。   可她越坚定,陈宏烈反而惧怕了!   正如云姝所言,她与沈如兰却是都只是一场政治利益,可偏偏两人的娘家,牵扯着陈国的国力,沈如兰一事,她父亲不言,不表示他不怨。   陈宏烈第一次反思,自己不顾一切追求的,田香儿所为的能一统天下的秘宝,到底有没有实际意义?   “宋贵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与陛下说话?”枉费常禄在陈宏烈身边多年,却不曾真正了解陈宏烈,他以为火候到了,其实……   “朕是死人么?轮得到你插嘴?”盛怒之下的陈宏烈,狠狠的扇了常禄一耳光,将常禄打得在地上滚了三圈才停下来。   常禄被打之后,再也不敢贸然说话,岣嵝着身子,静静的守在一旁……   “今日臣妾顶撞陛下,却是臣妾不对,可陛下可曾去冷宫看过沈如兰,陛下若是去看了,一定想象不到,她如今的样子有多可怜,她是害了臣妾,可她也救过臣妾,在皇后为难臣妾时,一次次出面替臣妾解围,臣妾稀里糊涂入宫,稀里糊涂屡次遭人算计,除了她,还有谁替臣妾出头过,即便她迫不得已想要害死臣妾,可与那躲在她身后的跳梁小丑比起来,她并不可恨,她只是可怜,既是可怜人,我自然要可怜她,所以不管陛下如何责罚臣妾,还请陛下放过她?”   云姝言辞恳切,没有丝毫作秀的样子,对沈如兰,她也没有理由作秀!   “你为何要救她?”陈宏烈不解!   不知何时起了风,云姝抬头看着满天纷纷的落叶,淡声说:“我哪里是在救她,我不过是在救赎自己,如此下去,臣妾还能躲过几次这样歹毒的算计?”   云姝那句“还能躲过几次这样歹毒的算计”像一柄锋利的剑,狠狠的刺穿了陈宏烈的心,血淋淋的被掏空了一块。   “朕……”看着那张熟悉的脸,陈宏烈很想说:“朕会保护你!”可到嘴边,他才知道,这句话竟如此艰难。   云姝惨然一笑,屈膝给陈宏烈告罪:“臣妾今日顶撞了陛下,臣妾自愿禁足两个月,陛下不妨想想,放沈如兰离宫,会给沈家多大的恩德!”   说罢,云姝带领着萧战尧等人,从陈宏烈的人墙中跨过去,沉重的关上榭雨殿的大门。   殊不知,云姝今日之举,为她赢得了多少人心!   陈宏烈站在大殿外许久,才领着人离去!   “好样的!”晓芳对云姝竖起大拇指,云姝的魄力,她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   小葵兀自感动得泪流满面,她跪伏在云姝脚下,恳切地说:“小葵得遇娘娘这般菩萨心肠的人,是小葵的福分!”   “小葵,我害怕身边的人背叛,只要你们对我好,我会一辈子对你们好!”   云姝的话,久久回荡在小葵耳边……   小葵离去之后,内殿只剩下云姝与晓芳和萧氏兄弟,萧翼一脸崇拜的看着云姝,激动地说:“宋清芳,你不愧是将门虎女,有魄力!”   “破个屁,她这几次铤而走险,老娘的胸都吓缩回去了!”晓芳不甚文雅的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脸后怕的样子。   萧战尧一直沉吟不语,云姝以为他又生气自己自作主张,心里正忐忑,却见萧战尧淡淡说了一句:“你这一箭,叼了多少雕?”   “雕个屁,我的小心脏都快骤停了,多来几次也就罢工了!”晓芳还是心有余悸,虽说怼天怼地对空气是一种气魄,可云姝怼的是掌握着众生的生杀大权的皇帝呀?   “你懂个屁,小爷与你分析分析,首先宋姑娘此举拿下了陈宏烈,并真正分裂了陈宏烈与田香儿的关系,其次,她的宽宏大量与田香儿的过河拆桥形成鲜明的对比,日后谁要想与田香儿结盟,势必会先想想王玲珑的下场,无形中孤立了田香儿,再次她救了沈如兰,沈家一定会感恩戴德,好处大了去了!”   谁说萧翼单纯的?   “老娘自然知道好处多,可这些好处与性命比起来,算的了什么?”晓芳怒而拍桌案,吓得萧翼抱着头往萧战尧身后藏。   晓芳最看不惯萧翼一有事情便躲在萧战尧身后的性子,扯着他便往大殿走去,口中还念念有词:“今日老娘定要改改你这娘炮的毛病!”   “谁娘炮,老子能弄死你你信不信……”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云姝支着额头,一脸的无奈。   “你是吃准了陈宏烈的性子,在这般放肆的对么?”萧战尧危险的眯着鹰眸,漫不经心的问。   云姝歪着头,带着几分俏皮的意味,却一本正经的说:“临场发挥的!”   “林云姝……”萧战尧咬着牙,原本想要训斥云姝一顿,谁知云姝竟大胆的跑过来,依偎到他怀里,闷声说:“就让我放任一次,我需要勇气,我今夜很脆弱!”   “跟陈宏烈对着干的气势哪去了?”萧战尧语气恶劣的反驳云姝,手却始终没舍得真的推开她。   “我同情沈如兰,我想救她,我恨田香儿与陈宏烈,我一定要挑拨他们,所以我会不顾一切的!”云姝说罢,萧战尧便感觉到自己胸前的衣衫,被云姝冰冷的泪水濡湿,一点点的浸入他的内心。   竟让他跟着疼了起来!   他想,自己该加快进程了,要不然这疯女人指不定要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这夜,萧战尧堂而皇之的占领了云姝床榻的另外一半,而云姝,终于在萧战尧怀里度过了自从变成宋清芳以来,睡得最安稳踏实的一夜。   翌日。   萧战尧的探子传来消息称陈宏烈半夜去了冷宫,以雷霆之势处罚了滥用私刑对付沈如兰的太监宫女,并连夜着人将沈如兰送回沈家。   而沈如兰离去时,对着云姝的榭雨殿一连磕了九个响头,声泪俱下的对云姝致以歉意。   对云姝而言,这些都不重要!   最重要的是,田香儿得知陈宏烈放了沈如兰,并不追究云姝不敬之罪时,气得摔了栖梧宫中所有能摔的东西。   陈宏烈去栖梧宫时,她给陈宏烈摆脸色,被陈宏烈狠狠甩了两个耳光,两人争吵了一个时辰,最后以田香儿跪地求饶告终!   “他俩是演戏还是真的吵了?”云姝关心的,是自己几次铤而走险的成果。   萧战尧慵懒的靠在圈椅上,双眸却犀利的看着云姝说:“如你所愿!”   很好!   “陈宏烈豁出去了,那我们也是时候出手了!”云姝说罢,眼里闪过一抹肃杀。   “不急,本王手里还有一枚至关重要的棋子,待他来时,田香儿的死期也就不远了!”萧战尧说完,便仔细将自己的面具戴上,变回了沉默寡言的小腰子!   被陈宏烈压制了锋芒之后,田香儿消停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的风平浪静,却换来了某日的乌云密布。   云姝搓着手看着窗外的黑云,喃喃道:“这天气,怕是要下雪了!”   “下雪好啊,我从未见过下雪,正好开开眼界!”晓芳搓着手将窗户关上,然后将云姝拉过来说:“告诉你一件事,你妹妹这几日天天去见田香儿!”   “田香儿是她未来的大姑子,见又何妨?”云姝不以为意,只捧了热茶轻轻啜饮,暖和了一一身的寒气。   晓芳磨牙:“就是因为她这样想,所以才有恃无恐,我打从第一次见那小丫头,就觉得是个蛇蝎美人,你能不能走点心防着她些?”   “我若防着,她又如何会犯错?”云姝说罢,轻轻的笑了起来。   云姝爱笑,可她的笑分很多种,每每见她这样笑,晓芳便觉得浑身不自在,她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说:“您能不这样笑么?”   “好,不笑!”云姝简直没脾气。   晓芳惦着脚尖,有节奏的打着拍子问:“你说,当初在宋家下毒害你,我被殃及鱼池那事,是不是那贱人干的?”   “不,那次她是受害者!”云姝不隐瞒,但是晓芳再想深究,云姝却摇头说:“你别问了,其实你心里已经很清楚了!”   晓芳哀嚎:“我为什么要跟你来皇宫,我应该去江湖上赚银子的?”   “你以为江湖是你家后花园,你是去摘菜啊,就你那小财迷的样子,入江湖第一天就要被奸杀!”萧翼咬着牙,暗自清算自己这段日子被晓芳讹诈了多少银子。   晓芳狞笑着,一副女流氓的样子走到萧翼面前说:“这世界只有老娘奸杀别人,岂容别人奸杀了老娘?”   “你只要敢踏入江湖,爷就敢奸杀了你!”萧翼算出来了,他竟被张晓芳白白讹诈了一千两银子,一千两啊!   晓芳才不惧他,冷声说:“现在就让你奸,你敢么?”   噗!   从外面进来的小葵听了晓芳的话,忍不住便笑喷了,她抬手安慰小翼子说:“小翼子公公,你要节哀!”   小翼子公公嘴角抽了抽,这等事关男人尊严的大事,他却不能解释,只得夹紧双腿一脸浪样地说:“小葵你真讨厌!”   换来一片呕吐声!   午时。   趁着闲暇,云姝拿出承诺要给萧战尧的荷包继续绣,这荷包断断续续绣了一个多月,三丫在一旁时,云姝根本不敢拿出来绣。   这会儿刚端出来,就听小葵来报:“贵妃娘娘,栖梧宫来人,说要宣娘娘去见驾!”   “小婊砸的,她消停了几天,又开始了是么?”一听见栖梧宫,晓芳便跟打了鸡血似的,一脸的亢奋。   云姝摇头,示意晓芳慎言,她起身拍了拍衣裙,便由着小葵搀扶着走了出去。   殿外,刘公公躬身站在门口,见云姝出来,连忙行礼说道:“叨扰贵妃娘娘了,皇后娘娘有要事与贵妃娘娘商议,还望娘娘前去一叙。”   “晓芳,将本宫的狐裘拿来!”   晓芳在心里骂骂咧咧,可还是不敢抗命,给云姝取了一件紫色狐裘披在身上,她压低声音说:“我让老萧跟着!”   “胡闹!”云姝轻点晓芳的额头,而后大声说:“切不能让皇后娘娘久等,与本宫同去!”   说罢,便示意小葵强行拖着晓芳离去。   栖梧宫中。   田香儿端坐在大殿上,原本门庭若市的栖梧宫,在经历几次云姝的特殊照顾之后,终于归于平静,那些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们,终于消停下来,再也不到栖梧宫来献媚了。   对此,云姝甚慰!   “臣妾叩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即便看到田香儿跟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可云姝还是循着宫礼给田香儿行叩拜之礼。   田香儿用鼻子冷哼了一声,却并不叫云姝起身。   “你可知叫你来作甚?”田香儿怀里抱着一只黑猫,那黑猫见到云姝,立马便一副防备的样子炸了毛。   田香儿一番安抚之后,那猫儿这才安静下来。   “皇后娘娘既然叫了臣妾前来,自有皇后娘娘的道理,臣妾听着便是!”即便跪着,云姝也是一身傲然之气。   田香儿恨得牙痒痒,却笑靥如花地说“说得也是?来人啊,将宋清岚给本宫带出来!”   听到宋清岚的名字,云姝挑眉不言,只看着,静待后续。   不多时,宋清岚被人押着走了出来,可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裸露的在空气中的皮肤上,有明显的青紫痕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发生了何事?   最可笑的是,她身边还跟着一脸怒气的田子龙,他同样衣衫不整,看到云姝时,他的表情很尴尬很懊恼,也很惊讶,似乎没想到云姝会出现在在此地。   “清岚,将自己拾掇整齐了!”云姝没有问原因,也不曾怒而起身打骂宋清岚。   田香儿的眼里闪过一抹厌弃,在心里恶狠狠的怒骂:“贱人,一家的贱人!”   宋清岚有些讶异,她没想到看见她这样子,林云姝竟一点反应都没有,好像站在她面前的,只是两个无关紧要的人。   “宋清芳,你妹妹在宫中行为放荡,本宫好心约她来叙话,她却伺机在我弟弟的茶水之中下药,逼着我弟弟对她做出不轨之事,对此,你可有话要说?”   “他们原本就是未婚夫妻,虽不曾成亲于理不合,可她与田将军都是大人,能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皇后娘娘莫不是要将罪责推给臣妾吧,臣妾一没有提供茶水,二没有提供药物,三没有提供床榻,四不曾巧妙的将两人召集在一起,五没有亲眼看见,所以无法阻止两人犯下大错,臣妾有何话要说?”   听了云姝的话,田子龙果然抬头愤懑的看着田香儿!   田香儿倒是一脸怡然,摸着猫儿不疾不徐的说:“如此说来,本宫帮着弟妹一解相思,让她与子龙相会,倒是本宫的不对咯?”   “皇后娘娘既说是要帮助她解相思,那她与卫将军成其好事,皇后娘娘又巴巴的将臣妾叫来问罪?”云姝已经开始疑惑了,从这一段时间来看,田香儿对付她时,手段并不见得高明,他们臆测的背后那位高人,到底是存在还是不存在?   田香儿咬牙,心里暗骂自己蠢,竟被林云姝给绕进去了。   “谁说本宫是要问罪于你的?你父亲不在朝,妹妹犯错,我自然是要与你商议解决之法,难不成你还想闹得人尽皆知?”见势不妙,田香儿立马改变了态度。   云姝眸色凉凉的扫了宋清岚与田子龙一眼,淡声说:“父亲不在家,臣妾不敢擅自做主,让他们提前成亲。”   “清岚你看,你姐姐始终看不上我们田家呢?”田香儿一脸挑事的样子,红唇嚣张的勾着一抹笑,眉眼带着冷意,那张原本精致的脸,因为善妒,竟变得如此扭曲。   宋清岚忍住不满,央求云姝:“姐姐……”   “你们问过我的意见么?”田子龙素来给人开朗大气的印象,可此时此刻,他咬着牙,一脸愤懑与屈辱,眼神中藏着肃杀之气,看向田香儿与宋清岚时,两人心头皆是一颤。   云姝不言,就静静的看着田子龙,这个时候,由他出面解决,再好不过!   “子龙哥哥,我……”宋清岚会装可怜,未语泪先流的模样,若是一般的男子看见,少不了一番心疼。   可此刻,田子龙看她的眼神,只有嫌恶!   “宋清岚,你用尽手段得到我妻子的名分,你已经得到了,不过就让你等半年的光景,你就这么着急么?”   或许是因为田子龙从不曾对她说过这样重的话,宋清岚被吓到了,她嘴巴微微张开,忘了闭合,眼里已经没有了刚才恰到好处的楚楚可怜,而是真实的痛。   不管她这人如何,可她带田子龙的真心,却是毋庸置疑的。   云姝淡淡的扫了两人一眼,微微叹息着说:“田将军,事已至此,你要如何解决?”   如何解决?   田子龙微微阖上眼帘,他心里的滔天怒气,因为云姝一句话,变成了无尽的哀叹!   “一切待到三月初八!”田子龙说罢,愤然转身,离开了栖梧宫。   云姝依旧跪在地上,田香儿居高临下的看着云姝,凉声说:“宋清芳,没想到你与我堂弟之间,竟还有这样一段香艳的过去?”   “皇后娘娘要往自己弟弟身上泼脏水么?”云姝虽然跪着,可气势却丝毫不减。   呵!   田香儿冷笑着站起身来,指着云姝的鼻子骂道:“对啊,我就是要往你身上泼脏水,宋清芳,你能奈我何?”   “她奈何不了你,朕能!”却不知何时,陈宏烈竟站在门口,眸色阴沉的看着田香儿。   见到陈宏烈,田香儿与宋清岚皆吓得瑟瑟发抖,田香儿走下来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陛……陛下怎么来了?”   “你是希望朕永远不来,你便可以让宋妃一直跪在地上,直到寒气入体,跪废了腿,然后你在往她脸上泼脏水是么?”   陈宏烈声色俱厉的说完,便大步走过来,将云姝从地上拉起来,对站在一旁战战巍巍的常禄说:“传朕旨意,日后宋贵妃见到皇后,无需行叩拜之礼!”   “皇上……”田香儿没想到陈宏烈竟会下达这样的指令,这简直就是打她的脸。   陈宏烈没理会她,也不曾叫她起身,拉着云姝就离开了栖梧宫。   暮时,宋清岚才从田香儿那里姗姗而来,她刚踏进院子,就被早已恭候多时的宋三丫抓了个现行。   “二小姐,贵妃娘娘有请!”   宋清岚浑身一颤,她拼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却漏算了田子龙这人。   三丫不知宋清岚在栖梧宫干下的好事,只是云姝与她说,让她候在宫门口,若是宋清岚从皇后那里回来,就让她去见。   三丫隐隐觉得,宋清岚会出事!   想到这里,她心情便好了许多!   宋清岚被宋三丫带到云姝面前说:“贵妃娘娘,奴婢将二小姐带来了!”   云姝淡淡的扫了宋清岚一眼,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到宋清岚面前,触不及防的抬手甩了宋清岚一个耳光,打得宋清岚直接摔倒在地上。   “知道为何打你么?”云姝问。   “姐姐,我错了,我真是太爱子龙哥哥了,您就原谅我吧?”宋清岚跪在地上,凄苦的说。   云姝长叹一声,又甩了宋清岚一个耳光:“你爱田子龙没有错,可你算计我,就等于算计了宋家,你明知田香儿视我为敌,却偏偏要去巴结田香儿,甚至将我与田子龙的关系告知,你口口声声说爱田子龙,可你知道么,你的言行,几乎是将田子龙的头送到陛下面前,只要陛下一眨眼,你爱的那个男人的头就断了。”   “是,我是与皇后娘娘诉苦,抱怨姐姐与子龙哥哥的往事,可姐姐自己待我冷淡,却不许皇后娘娘待我好么?”云姝原本以为宋清岚也算是个聪明人,可如今看来,却原来也是一个蠢货。   云姝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之后,才不疾不徐地说:“宋清岚,你以为田香儿是你的倚靠么,你觉得有她为你出头,你便再也不必看我脸色是么?”   云姝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狠狠的甩在宋清岚的脸上,她倔强的咬着唇,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平复了一会儿之后,她才说:“姐姐从小就被家人捧在掌心,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凄苦!”   “我被捧在手心,却被父亲送到皇宫来取悦帝王,变成让宋家飞黄腾达的工具,你自小被我母亲欺负,可父亲却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你,或许你现在觉得命运不公,可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才是最幸运的,可你偏偏要让自己变成田香儿的棋子,你觉得田香儿会真的对谁好么?”   云姝语重心长的一番话,似乎点醒了宋清岚,她哭丧着脸,似难以承受一般的用手捂住脸,从指缝中闷闷的传来一句话:“姐姐,那我现在怎么办,我已经与子龙哥哥有夫妻之实,我……该怎么办?”   “此事我也不敢贸然做主,须得呈报给父亲!”云姝不敢管宋清岚的事情,就是因为害怕自己插手,到时候反而遭田香儿诟病。   可宋清岚听了云姝的话,吓得跪在地上说:“姐姐不能告诉父亲,若是父亲知晓,定会打死我的!”   “那你说怎么办?”云姝把问题抛给宋清岚。   这时,三丫躬身走到云姝身边说:“二小姐若是未婚先孕,老爷定会大发雷霆,还是先弄避子药给二小姐吃下去才是正经!”   她会如此好心?   云姝不信!   可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   “你可愿?”云姝问!   宋清岚艰难的点头,而后捂着唇恸哭起来。   一个时辰后,宋三丫端着避子的汤药而来,看见那碗黑糊糊的汤药,宋清岚极为抗拒,始终不肯走过来。   云姝不为难她,只静静的坐着,倒是宋三丫一直着急的催促:“二小姐再不喝,这汤药可就凉了?”   “我害怕,姐姐你喂我好不好?”宋清岚楚楚可怜的扯着云姝的衣袖,云姝蹙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   “姐姐……”见云姝犹豫,宋清岚再次扯了云姝的衣袖。   云姝眼里闪过一丝冷芒,虽不知她目的,可还是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   云姝刚舀了药,就见大殿的门被轰然推开,紧接着就看见身着明黄色龙袍和大红色凤袍的陈宏烈与田香儿联袂而来。   在陈宏烈与田香儿看来,云姝此刻举着勺子的动作,分明就是要自己喝药。   “爱妃这是怎么了?”陈宏烈关切的问。   “陛下怎么有空来了?”云姝压下心头困惑,浅笑嫣然的起身要给陈宏烈行礼。   陈宏烈见状,大步走上前来,阻止了云姝的动作,他说:“皇后说,要与你握手言和,却不知你给不给她这个机会?”   “臣妾从不觉得我与皇后娘娘有何过节?”云姝笑得端庄有礼,仿佛田香儿长久以来的为难,都不曾存在。   第58章 避子汤   陈宏烈淡声说:“如此甚好!”   沉默了片刻之后,陈宏烈再次瞟了一眼那药碗,“你哪里不舒服?”   还不待云姝回答,他又大声对常禄说:“常禄,传太医!”   “陛下,不是臣妾不舒服,是臣妾的妹妹清岚身子不利爽,臣妾正劝她吃药呢?”云姝说罢,便对晓芳说:“这药凉了,拿去倒掉吧?”   “姐姐自己的药,却为何要说是我要喝?”宋清岚状似无辜的嘀咕一声,声音不大,但是刚好让陈宏烈听得清楚。   云姝看了一眼那药碗,再看了一眼低着头刻意回避的宋清岚,一股凉意窜上心头。   晓芳也意识到不对劲,疾步走过来端了药要走,却被陈宏烈摁住,他说:“到底是谁的药?”   “这药本就是二小姐的,二小姐怎可说瞎话?”宋三丫冷着脸站出来说。   宋清岚苦笑一声:“我又没生病,这药明明是姐姐的,你们怎么胡说啊,这莫非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药?”   听了宋清岚的话,陈宏烈的脸即刻便黑了下来。   “太医到了没有?”陈宏烈大吼一声,吓得云姝等人皆是一震,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整个榭雨殿鸦雀无声。   云姝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从陈宏烈的脚边,云姝刚好看到跪在她正对面的萧战尧,萧战尧用用眼神安抚云姝,告诉她不用怕。   云姝虽不敢与萧战尧有交流,可有了萧战尧的鼓励,她竟不觉得害怕了。   不多时,太医到来。   “看看,这碗是什么药?”陈宏烈将药碗重重放在太医面前,太医见陈宏烈怒气涛涛,连忙闻了碗里的药。   闻过之后,太医脸色大变的跪在地上,颤巍巍的说:“回……回禀陛下,这是避子汤!”   避子汤?   陈宏烈的眼里闪过一抹浓重的杀气,他走到云姝身边问:“你喝避子汤?”   “陛下,那汤药真的是二小姐要喝的!”宋三丫何曾想到,宋清岚赌上自己的名节,竟只为了现在这一刻?   “你……三丫,我可是你家的二小姐,你怎可如此毁我名节,我一个黄花闺女,怎么可能喝这避子汤呀?”宋清岚将自己柔弱表演得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宋清岚,没想到你这绿茶婊竟还会这一手,今天是谁跟田子龙在栖梧宫私会,又是谁求着娘娘,让娘娘替她想办法的?”晓芳看不下去了,赫然站起身来,指着宋清岚就大骂。   云姝见晓芳发火,连忙将她拉到身边来:“在陛下面前胡闹,跪下?”   晓芳不甘心,可如今形势复杂,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乖乖跪下。   “大胆贱婢,你辱没我倒也罢了,何故扯上皇后娘娘与子龙哥哥?”宋清岚说着,眼眶便红了。   “是啊,这是你宋家的家务事,你们扯上我姐弟二人何故?”田香儿一脸惋惜的样子,就好像她真的是来求和的。   云姝抬起头来,淡淡地看了宋清岚一眼,可她眼神虽淡,宋清岚却能感受到一股肃杀之气,她不安的后退了两步。   “你有何话说?”陈宏烈问云姝。   云姝淡然勾唇,笑得极为妩媚:“臣妾有什么话好说?现在臣妾若是说要替宋清岚验明正身,恐怕她也还是处子之身,臣妾若说找田将军来作证,只怕田将军今日也不当值,更不遑说要皇后娘娘作证了,对么?”   “陛下,既是如此,那臣妾便真要给宋清岚验明正身,还有子龙,求陛下去将子龙叫来,就当着宋贵妃的面问问清楚,子龙到底有没有做下这等龌蹉事!”   田香儿那跋扈的样子,不用看就知道,这一切是她们早就算计好的。   “这药你喝了多久了?”陈宏烈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孩子的事情,算是他作为男人的尊严与底线。   这些年,没有孩子,对陈宏烈而言,是无法言说的痛,而云姝踩着他的底线而过,简直不可原谅!   “我家小姐没有喝药,这药真不是给我家小姐喝的!”宋三丫跪在地上哭诉,祈求着。   陈宏烈忽然抬脚,一脚踢在三丫的胸口,宋三丫当时就口吐鲜血,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眼下,云姝面临着最艰难的境地,不管如何解释,对她都没有利益!   晓芳第一次近距离体验伴君如伴虎的危险,她也不敢起身,跪着走到宋三丫面前,将她扶起来,担忧的看向云姝。   “这样精妙绝伦的算计,臣妾甘拜下风,请陛下责罚!”既然无法解释,那干脆就不要解释。   可她的桀骜不逊,却像是将陈宏烈心头最不堪的一幕摆在台面上,陈宏烈怒火中烧,他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将这个女人压在身下,让这个从不曾真正臣服于他的女人,狠狠的,用最极端的方式征服她。   陈宏烈将云姝从地上扯起来,恶声说:“你不是不愿给朕生孩子么,那朕就偏偏要让你给朕生孩子。”   陈宏烈粗鲁残暴得像一匹饿狼,随时有可能扑上来撕碎云姝。   “不……”云姝狠狠的抠着陈宏烈的手背,可陈宏烈却不管不顾,扯着云姝就往内殿走去。   田香儿却愣住了,她原本以为,这样一番作为,一定能给云姝带来沉重的打击,可她万万没想到,陈宏烈暴怒之下,竟要临幸林云姝。   田香儿冷笑一声,走过去拉住陈宏烈说:“陛下,您这算是哪门子的惩罚?”   “滚开!”陈宏烈已经失去理智,狠狠一把将田香儿推到在地,田香儿狼狈的摔在地上,可看见陈宏烈眼里浓烈的杀气,她连呼痛都不敢……   云姝一只手抠着陈宏烈的手背,另一只手狠狠的抠着门框,厉声说:“宋清岚,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王玲珑的下场,就是你的结局,是你的结局!”   或许是从不曾见过云姝这样凄厉的样子,宋清岚不敢看云姝,只跪在地上掉泪,可她的眼泪里,没有丝毫愧疚,倒像是被欺压了一辈子,终于能报仇的快意。   “全都滚出去!”陈宏烈留下一句话后,便扯着云姝消失在屏风后。   常禄躬身走过去将田香儿拉起来:“皇后娘娘,走吧!”   沉重的大门关上之后,云姝绝望了。   陈宏烈粗鲁的扯着云姝,将她丢到床榻上,云姝的后背撞到床榻的边缘,疼得她眼冒金星,几乎要晕倒。   虽然打从回到皇宫那一刻开始,云姝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遇见这一幕,可那时……   没有萧战尧!   萧战尧!   萧战尧!   萧战尧!   云姝在心底一遍遍的泣血呼喊着萧战尧的名字,每喊一遍,她的心口便插上一把淬满了毒液,见血封喉的匕首,在最绝望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还不曾放弃,她还想要活着,但是得是清清白白的活着。   可,这唯一的奢望,最后还是被陈宏烈剥夺了!   云姝终于不再挣扎了,她绝望的看着穹顶,暴露的空气中的皮肤都悲伤的颤栗着,带着决绝的悲凉。   陈宏烈将云姝已经被撕扯得破碎不堪的衣衫丢下床榻,又将魔爪伸向云姝的亵裤。   云姝云鬓散乱,眼神涣散,用薄凉的语气说:“陈宏烈,希望将来,你不要后悔你对我做的一切?”   陈宏烈的眼神有片刻迟疑,那迟疑里倒影着坤宁宫中满脸血泪的倒在大殿上,嘴角泛起诡异的笑容的云姝。   “既然老天将你带到我面前,那就是补偿我对云姝的执念,宋清芳,朕不求你真心爱朕,只要你安分,朕会好好待你,今日之事,朕也当做没发生!”   云姝闭上眼,眼角有血泪滑落,接着便是嘴角,鼻孔,耳朵,源源不断有鲜血流出来……   第59章 多行不义必自毙   就在此刻,陈宏烈忽然软软倒在云姝怀里!   咔擦咔擦!   密室的石门被打开,可云姝置若罔闻!   萧战尧与萧翼从密室走出来,跟在两人身后,还有一个女子,那女子衣着暴露烟视媚行,一看就知道是烟花柳巷的女子,可她跟在萧战尧身边,看向萧战尧的眼神却无比端庄。   萧战尧黑沉着脸,杀气腾腾的走过来,一把揪着陈宏烈的衣领,将他从云姝身上扯下来,他空着的左手紧握成拳,用力到关节到泛白,沉吟片刻之后,他忽然咬牙抬高拳头,就要朝着陈宏烈挥下去。   那女子见状,拉着萧战尧的手臂说:“王爷,三思啊!”   “他该死!”萧战尧眼底的杀气已经无法隐藏!   那女子跪下来说:“王爷,这位姑娘不行了!”   她的话,阻止了萧战尧要挥下去的拳头,他将陈宏烈丢在地上,从榻上将云姝抱起来,沉声说:“劳烦姑娘了!”   “奴婢此生受王爷恩惠,能为萧国做一点事,便是死了,奴婢也值了!”那女子说罢,萧战尧便用自己的披风将云姝裹紧,从密室离开了榭雨殿。   云姝了无生气的靠在萧战尧怀里,她的状态,让萧战尧担忧,所以并不曾带她走远,萧战尧便将云姝放下来,忍着心里翻江倒海的痛,轻柔的替云姝擦干净脸上的血渍。   “云姝,你说句话好不好?”萧战尧的声音颤抖着,他这一生,经历过太多的生死,对生死他早已看得平淡,可这是第二次,第二次他如此惧怕一个人死在他面前。   可云姝目光放空,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对外界一点感知能力都没有。   萧战尧将云姝紧紧的搂在怀里,柔声说:“林云姝,你若是承受不住,那便撤走,你的仇我替你报,我替你报!”   所有的一切,不知不觉中,竟都比不上云姝重要了!   “我要自己报仇,总有一天,我要让陈宏烈将他欠我的一切都还给我,所有的一切!”云姝一字一句,机械的说着。   见云姝恢复神智,萧战尧神色稍缓!   他将云姝紧紧的搂在怀中,云姝温软的身体靠在萧战尧怀里,竟契合得仿佛她天生就该这般依偎在他怀里。   “云姝,你若是想哭,便哭一场!”萧战尧不知自己能怎么去安慰这个受了伤依旧此强大的女人。   云姝仰着头,狠狠的吸了一口地道中带着泥腥味的浑浊空气,傲然地说:“我是林云姝,是我林家唯一活着的人。”   她没有资格哭,没有资格懦弱。   你有!   萧战尧将她摁到自己怀里,让云姝听他强而有力的心跳,他不知云姝能否感觉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在云姝面前,萧战尧才知道,原来承诺,竟如此之重!   沉重得他不敢随意开口,沉重得他想开口,却张不开口!   没过多久,那女子便从暗道那头走进来,见云姝与萧战尧相拥,她目不斜视,恭敬的跪在萧战尧面前说:“王爷,已经做完了!”   “还有多久,才能见效?”萧战尧眸光森然,充满了肃杀之气,可有别人在,云姝才发现自己与萧战尧姿态暧昧,想要从萧战尧怀里出来,却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萧战尧斜睨了她一眼,将她往怀里拉,而后裹紧披风,柔化了一脸的煞气。   “奴婢不敢让药效马上见效,便加了些别的药,再有个两到三次,药效就显现出来了”   “劳烦!”萧战尧说罢,便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女子躬身退了两步,大步越过云姝与萧战尧,朝闵宅那头走去。   云姝不解的揪着萧战尧的衣襟问:“王爷给陈宏烈下药了?”   “嗯!”萧战尧的喉结上下一滚,便有沉沉的声音发出来。   “什么药?”云姝很好奇,为何药要让一个风尘女子来下。   萧战尧斜睨了云姝一眼,淡声说:“花柳毒!”   呃!   这人……   萧战尧将云姝抱起来,沉声说:“你放心,日后他再也不能像今日这般欺负你!”   “好!”管他是什么毒,只要能让陈宏烈不快活,云姝都不在意。   陈宏烈醒来之后,云姝已经不在殿内,他自己失去理智,对云姝做下这等龌蹉事,自然也不愿与云姝面对,灰溜溜的回了赫章宫。   翌日,慈宁宫刘嬷嬷来到榭雨殿对云姝说:“贵妃娘娘,太后娘娘有请!”   云姝在心里冷笑,这皇宫还真是,人一旦遭遇不测,雪中送炭的人没有,落井下石的人却比比皆是。   她也不问缘由,恭恭敬敬的跟着刘嬷嬷一同去了慈宁宫,在路上,刘嬷嬷见她恬静温婉,不由得心生怜意:“贵妃娘娘,太后娘娘心情不好,您小心些!”   云姝巧笑倩兮,屈膝给刘嬷嬷道谢:“多谢嬷嬷提点,嬷嬷的话,清芳记在心里了。”   说罢,便从头上取下一只金簪,躬身双手高举过头,递到刘嬷嬷面前说:“刘嬷嬷厚谊,清芳无以为报,小小俗物,还请笑纳。”   “娘娘这是何意?”刘嬷嬷并未伸手去接。   “清芳愚钝,遭亲妹妹暗算,今日能不能全身而退且两说,这东西既带不走,便送给嬷嬷做个念想吧?”   “没那么严重,太后娘娘虽然生气,可心里跟明镜似的,贵妃娘娘只需顺着太后娘娘,就用刚才这般说辞安抚太后娘娘便可以了!”   刘嬷嬷说罢,云姝便露出甜笑,将簪子塞到刘嬷嬷的衣袖之中。   刘嬷嬷不再推诿,领着云姝去了慈宁宫。   见到云姝,太后果然没给云姝好脸色,云姝与她见礼,她爱理不理地冷哼一声说:“宋贵妃好大的胃口啊,陛下这等龙章凤姿权倾天下的男人,竟都不放在眼里!”   “太后娘娘,臣妾不敢辩驳,被自己亲妹妹算计,是臣妾愚钝,是臣妾活该,可臣妾却还没傻到连母凭子贵这个道理都不懂,请太后娘娘明鉴。”   云姝按照刘嬷嬷的提示,将自己低到尘埃。   太后脸色果然平缓了些,她深深叹息:“你呀,这事也不怪你,你何错之有,不过就是长得与林后一样,便平白无故遭来横祸,哀家是真怀念云姝啊,她当皇后之时,何来这些勾心斗角之事?”   “多谢太后娘娘体恤!”云姝眼含泪水,用“臣妾很委屈,但臣妾不说”的大度,博取了太后的更多同情。   “不过,你也嫁过来几个月了,为何也无法怀上?”或许,每一个母亲都潜意识的觉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加上有昊天存在,她更不会将问题升华到自己儿子身上。   云姝不胜娇羞的低着头,喏喏不言!   “哎呀,罢了罢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人怀不上,沈如兰之事,哀家还没好好谢过你,若不是你顾全大局,陛下只怕要元气大伤!”   在太后看来,识大体,能辅佐她儿子的女人,才担得上好女人。   “太后过奖了,臣妾不懂朝中大事,只知那沈岸是陈国的栋梁之才,若是为了区区一个沈如兰而背离陛下,将是陛下的损失,只是陛下……”说起陈宏烈,云姝就用手绢捂住眼睛,语气无尽的委屈。   昨日之事,太后心里岂会没数?   “皇后无德,可毕竟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女子,你就宽容些,日后若是皇后再与她为难,你就将哀家搬出来,她弄走了一个沈如兰,哀家不会让她在将你弄走!”   太后说罢,刘嬷嬷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块令牌,恭敬的交给云姝:“贵妃娘娘,这是太后娘娘的令牌,如太后娘娘亲临,您还不谢恩?”   “臣妾叩谢太后娘娘大恩!”云姝颤抖着双手接过令牌,心里却冷笑着,田香儿,我们没完!   “哀家将这令牌给你,是为你保平安,你可懂?”   “臣妾谨记于心,只要皇后娘娘不与臣妾为难,臣妾定不会擅自用此令牌,更不会用来欺负别人!”   云姝的懂事,让太后频频点头!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番话后,太后便揉着眉心,一脸疲态。   云姝见状,连忙起身告退:“臣妾叨扰了太后娘娘许久,真是该死!”   “无妨,你且记住你说的话,,然后领着你的人回去吧!”太后慈爱的笑着,云姝也恭敬的回应着。   她转身时,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奶音:“皇祖母,孙儿闻着好闻的味道,好熟悉好香!”   不知何时,昊天竟跑了出来,看见昊天,太后明显有些紧张,可云姝听到昊天的声音,却若无其事的转过身来,微笑着问:“这位便是太子殿下么?”   完了!   太后脸色一白,后悔将云姝叫来慈宁宫了。   果真,昊天一看见云姝,便不管不顾的扑上来,搂住云姝大腿,双脚也爬树一般勾着云姝的腿,一脸期待的望着云姝,委屈巴巴的说:“母后您回来了!”   “殿下,臣妾可不是皇后娘娘,您弄错了!”太后千防万防,却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云姝见到陈昊天了。   “母后,那田皇后定是又欺负您了是么?”昊天老成的看向太后:“皇祖母,那田皇后如此可恶,为何你们还逼着我叫她母后,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自己的母后?”   “殿下,田皇后是陛下生母,不管她是怎样的人,可她定是爱殿下的,殿下怎能这般说她呢?”云姝蹲下来,十分耐心的与陈昊天讲道理。   这下可不得了了,陈昊天虽是个孩子,可感觉最是准,而且因为是孩子,心里便一心一意的想着云姝是他母后,而且绝对不可能是别人,便撒泼说:“母后,您不要儿臣了么?”   见昊天哭泣,太后心肝都扭曲着疼,她走下来,心肝儿肉的搂着昊天说:“她是宋贵妃,不是你母后!”   “她就是母后,她就是母后,我要母后,母后抱抱我可好?”陈昊天可怜巴巴的说着,眼里蓄满了眼泪。   云姝心里难受,可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她柔声说:“太后娘娘,臣妾能抱抱殿下么?”   “这……”   田香儿处处算计为难云姝,太后怎敢让陈昊天与云姝亲近,可看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太后心里又不落忍。   陈昊天高举着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云姝,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娇嫩的小脸上滑落,看得云姝心里苦涩不堪。   “抱一下,就一下!”陈昊天撒娇。   “你这小家伙,真是拿你没办法!”云姝也不管太后反对,伸手就将陈昊天抱起来。   看着瘦弱的她小心翼翼的抱着陈昊天的样子,太后心里也是一阵苦涩,那些年,不管陈宏烈如何错待,云姝待这孩子始终亲厚,以至于他生母回来之后,这孩子也无半点欢喜,一心只找云姝。   “太后娘娘,奴婢倒是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太子殿下喜欢宋贵妃,便让他时常见着,指不定太子殿下就高兴了,他高兴了,身体自然就好起来了。”   有了刘嬷嬷帮衬,太后的神情终于松懈了些,她点了点头,对云姝说:“这孩子自幼跟在云姝身边,感情深厚,如今云姝故去,他思念成疾,这几个月身体弱了许多!”   说起唯一的孙子,太后便不再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寻常人家的祖母而已。   “殿下是男子汉,男子汉要干嘛?”云姝一直托着陈昊天,微微感觉有些吃力,可也舍不得放下。   陈昊天心里不快,便嘟着嘴说:“母后不在身边,儿臣什么都不想吃,凶母后总是说,儿臣若是不吃饭,她便要掐死儿臣,让儿臣去陪母后!”   陈昊天无疑是听云姝的话的,云姝说田香儿是他的母后,他不敢忤逆,可又不愿真心叫她母后,便自作主张给田香儿取了一个外号“凶母后”。   听了昊天的话,云姝疑惑不已的看向太后,太后也是一脸凝重,她问:“田香儿真这般与你说话?”   “恩恩,她会掐人,很疼,她还会喂孙儿很难喝的药,孙儿难受了便吐,孙儿吐了她就笑,就让人去叫父皇,父皇若是来了,她便欢喜,可父皇若是不来,她便打孙儿,皇祖母,孙儿不喜欢她!”   陈昊天小小年纪,云姝忽然没了,他失去母爱,变得消沉不已,陈宏烈又不顾他感受,强行将他交给田香儿,田香儿待他不好,他只知找母后,却不敢与谁说,如今见到云姝,他便不管不顾,将所有的话都告诉云姝。   “贱人!”太后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案,厉声对刘嬷嬷说:“宽儿,你去将陛下找来,哀家要让他看看,他执意要立的皇后,到底是什么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这般对待!”   “太后娘娘息怒,陛下对皇后娘娘感情笃定,您若是非要陛下给个交代,只怕会遭来陛下反感,到时候害太后娘娘与陛下不合,反而不好!”云姝劝慰道。   可太后的怒火岂是这般容易被熄灭的,她冷哼一声说:“哀家这一生,斗过无数贱人,岂会怕她?”   “太后娘娘,贵妃娘娘说得对,那皇后娘娘入宫以来,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陛下都不曾问罪于她,只怕真如贵妃娘娘所言,到时若是伤了您与陛下的和气,反而不好!”   云姝的话,太后未必会听,可刘嬷嬷的话,她却一定会听。   “可哀家咽不下这口气!”太后走过来,轻轻的拍着陈昊天的小脸说:“我可怜的孙儿啊!”   陈昊天眯着眼笑着,奶声奶气地说:“皇祖母,孙儿的母后回来了,孙儿日后便不必害怕她了!”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过去的事情都让他过去吧,日后太后娘娘将殿下照顾好便成了!”云姝的大度与宽容,再一次感动了太后。   为了哄孩子高兴,云姝留在慈宁宫用了晚膳,哄了昊天睡着之后,她才与晓芳冒着寒风回到榭雨殿。   见到云姝,萧战尧狠狠的松了一口气,他沉声问:“太后寻你去何事?她没为难你吧?”   “她原本是想问责昨日之事,可路上刘嬷嬷有心相助,给我指了明路,我侥幸逃过了一劫,正要离开,却被昊天撞见,他便哭着求着,不许我走,就留到晚间了!”   云姝思量了一会儿,将陈昊天说过的话,原原本本与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听后,冷声说:“你怀疑陈昊天不是田香儿和陈宏烈所生?”   “我找不到别的解释?”对云姝而言,能对这样可爱的孩子做出这样过分的事情,除了不是亲生的,她想不到别的理由。   萧战尧斜睨了云姝一眼,淡声说:“你忘记了?”   “……”回答萧战尧的,是长久的沉默!   “不过,也值得调查一下,皇宫里这么多女人,一个都不曾有过怀孕的迹象,唯独她一个人怀过生育过,而她生产时,并不在皇宫,她到底有没有怀孕尤未可知!”   萧战尧说罢,便眸色沉沉的看向云姝,云姝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便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有一个人,应该十分清楚,但是你来问,会比较好一些!”萧战尧说的极不情愿。   云姝抿唇勾勒出一丝矜持的微笑:“我知道了!”   当夜,风雪肆虐,寒风拍打着窗棂啪啪作响,云姝将晓芳等人,连同萧战尧兄弟,陈宏烈赐的太监宫女一同叫到大殿,与他们围炉而坐。   这陈国皇宫,还不曾有过主子与下人同桌而食的惯例,除了晓芳之外,其余各人皆很拘谨,为了不显露,萧战尧与萧翼也装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云姝浅然一笑,举起酒杯站起身来说:“今日风雪初至,是围炉的好日子,本宫初到皇宫,不明白宫里的规矩,幸得各位提携,本宫方能在宫中生存下来,不过我性子执拗,对事不对人,不管各位来到榭雨殿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们都在榭雨殿,只要你们不叛,本宫也不会弃各位于不顾。”   言落,云姝敬了各方一圈,而后掩袖端起酒杯,仰头将杯中小酒一饮而尽。   若是这之前,云姝说这番话,或许不无实际意义,许多人都只会当这是云姝说的场面话,可自从经历了沈如兰与王玲珑两人的事情后,所有的太监宫里心里都有了一杆秤,衡量自己的地位。   “奴婢誓死效忠贵妃娘娘!”晓芳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着是小葵、三丫、小翼子……   众人散去之后,云姝与晓芳两人各自抱着暖炉,开了一小点点窗户看外面的积雪,小葵坐在桌案上,正在给云姝裁衣。   萧翼磕着瓜子逗弄小葵,笑声在风雪中传出去,竟格外的温暖。   “我去,这么晚还有人来?”晓芳发现风雪中有灯笼朝榭雨殿移动,激动得站起身来。   云姝也睨了一眼,她淡声说:“是陈宏烈!”   “那禽兽,他还敢来?”晓芳咬着牙,对小葵说:“将灯火灭了,闭门谢客!”   “胡闹,你们谈笑的声音传出去好远,你现在关灯闭门,未必谢得了客!”云姝不赞同的说。   “那怎么办?”   “若我所料不差,应该会有人来解救我!”云姝说的神秘,笑得甜蜜,晓芳抬头看了萧战尧一眼,悄悄移步到他身边去,用胳膊捅了萧战尧两下说:“有情况!”   “闭嘴!”许是当门神当久了,萧战尧如今说话一板一眼,比以往更没有乐趣了。   晓芳觉得无趣,便悄然移步回来,她刚回到云姝身边,就听见外面传来常禄的唱喏声:“陛下驾到!”   与此同时,晓芳忽然拍了一下桌子对小葵说:“小葵,你这做的什么鬼,怎么这么难看?”   呜呜的风雪声,常禄的唱喏声,晓芳与小葵的笑骂声交织在一起,自然便盖过了常禄的声音。   晓芳的恶作剧心理,云姝非但不阻止,还倍觉大快人心。   加上有萧翼这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两人强拉着小葵一番笑闹,再一次将常禄的声音掩盖在风雪中。   “陛下……”常禄不嫌事大的看着陈宏烈欲言又止,以他对陈宏烈的了解,这一番彻底的无视,只会招来陈宏烈无端的怒火。   可陈宏烈是帝王,帝王的心思,是这世间最复杂的东西。   陈宏烈并未理会常禄,而是走过来,伸手将大门推开,就在他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冷风夹杂着雪粒子扑到大殿上。   云姝等人错愕的看向陈宏烈,却见他眸色淡淡的站在殿外,也不进门。   “参见陛下!”云姝领着一干人等过来行参拜之礼。   “地上寒凉,起来吧!”陈宏烈说罢,干咳了一声,试图掩盖他的尴尬情绪。   云姝提着裙摆站起来,躬身退至一旁,将陈宏烈迎了进来,晓芳见状,连忙去给陈宏烈倒了一杯热茶。   萧翼将大门关上,将冷风和雪花关在门外,屋里瞬间又暖和起来。   “夜深了,去休息吧!”陈宏烈说罢,就伸手过来拉云姝,云姝迟疑了一下,她抬头看了陈宏烈一眼,见他脸上有肃杀之气,便将手伸了过去。   “太后娘娘驾到!”外面又传来一声唱喏,清晰的传到大殿上。   云姝躬身退至一旁,萧翼与萧战尧化妆的小太监将大门打开,却见太后的步撵停在门口,刘嬷嬷正在打帘子让太后出来。   陈宏烈迎了上去,关切的问:“风雪这么大,母后怎么来了?”   “天儿哭着喊着要来见宋贵妃,你也知道风雪大么?若是当初你下手之前……”太后虽气恼,可终究还是不舍得在众人面前太过苛责。   虽然太后及时住口,可陈宏烈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迎上去将陈昊天从步撵上抱下来,昊天一见到站在一旁的云姝,便从陈宏烈怀里挣扎出来,跑到云姝身边去,可怜巴巴的喊:“母后,您怎么又不要儿臣了?”   这……   云姝尴尬的看了陈宏烈一眼,然后蹲下来对昊天说:“太子殿下,臣妾……”   “天儿喜欢宋贵妃?”陈宏烈打断云姝的话问昊天。   陈昊天很慎重地点头说:“儿臣自然是喜欢母后的,儿臣参见父皇!”   见陈昊天又恢复了云姝照顾时候的谦逊有礼,陈宏烈心里很不是滋味,甚至后悔,他当年为何执意要这般对待林云姝。   看着云姝与陈昊天互动,陈宏烈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发誓:“朕,一定要让宋清芳给朕生个孩子!”   “母后抱抱!”陈昊天伸出双手,渴望的看着云姝。   云姝也不吝啬,微笑着将他抱起来问:“殿下不是睡着了么,大半夜如此折腾您的皇祖母,可不是乖孩子哦?”   “儿臣做噩梦,梦见母后又被凶母后欺负了,母后陪儿臣睡可好?”   “这……”云姝为难得不知如何回答。   太后自然是不允许陈昊天单独与云姝相处的,她就这么一个孙子,云姝与田香儿之间又有过节,若是她用计杀了陈昊天,那陈国将发生惊天巨变。   “天儿是不是男子汉?”不光太后不让,陈宏烈也是不让的,他还指望云姝给他生孩子,昊天若是在一旁,以他粘人的劲头,只怕他的愿望不易实现。   陈昊天防备的看向陈宏烈,拒不回答。   “常禄,将太子殿下送回他母后那里去,这段日子,皇后娘娘也思念太子得紧!”陈宏烈以为,将他送回他生母那边去,是最好的安排。   可听了陈宏烈的话,陈昊天与太后异口同声的说:“不行!”   也许是太后的言辞过于犀利,陈宏烈眯着眼沉吟了片刻,才开口问:“母后这是何故?”   “哼!他一去到皇后那里,总是呕吐中毒,哀家就这么一个孙子,你们不心疼哀家还心疼呢,我们天儿愿意跟谁便跟谁,就让他跟着宋贵妃,你随哀家回去,哀家有事问你!”   说罢,太后率先离开了榭雨殿。   陈宏烈不敢让太后一个人在冷风中等着自己,无奈的瞪了陈昊天一眼,便跟着太后离去!   翌日。   大清早太后便差了刘嬷嬷过来将陈昊天领回慈宁宫,临走之前,昊天依依不舍的说:“母后,儿臣想跟母后在一起!”   晓芳怂恿他:“太后娘娘也想念太子殿下呀,您今儿晚上又来,让贵妃娘娘陪您睡,白天跟太后,晚上跟娘娘,这样好不好?”   “不好!”陈昊天跺脚不依的吼。   晓芳白了他一眼,拧着他的脸说:“殿下若是不听话,太后娘娘夜里都不许殿下来榭雨殿,你怕不怕?”   “怕的!”虽是太子,可毕竟是孩子陈昊天听说夜里都不能来云姝身边,立刻便怂了。   云姝笑着将陈昊天拉到身边,细心的替他整理的衣衫之后才说:“殿下要听太后娘娘的话!”   陈昊天这才乖乖随了刘嬷嬷回去慈宁宫。   众人离去之后,萧战尧才走过来坐在内殿的桌案前,淡声说:“没想到,陈宏烈家那小崽子还有些用?”   “整个皇宫就这一个孩子,即便陈宏烈不管不顾,太后也不会让他得逞,他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云姝说得云淡风轻,可眼里的恨意,却还是那么浓烈。   萧战尧给自己填了一杯热茶,轻抿了一口之后问:“昨天与陈昊天的偶遇,不是偶然吧?”   “不是!”云姝也不欺瞒萧战尧。   萧战尧问:“你如何保证在没有任何人帮衬的情况下,将陈昊天带到大殿上来?”   “天儿对味道十分敏感,他能闻见我身上的味道,昨日我坐在慈宁宫大殿那么久,他只要靠近,就一定能闻到我的味道。”   这是陈昊天身上的天赋,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云姝一个人知道!   萧战尧嘴上不说,可心里却在腹诽:“陈宏烈这蠢货,这世间还有什么秘宝,能比林云姝还要重要?”   “对了,王爷能否帮我查一下田子龙的当值的时间?”   “林云姝……”萧战尧轻柔的喊了一声,云姝抬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若是查实陈昊天非陈宏烈与田香儿所生,你舍得利用这孩子么?”以前信誓旦旦的说在家国天下面前,一切都不重要的男人,竟开始在乎云姝的感受了。   云姝睨了萧战尧一眼,踟躇了片刻才说:“不会,我会保护他,我不会让他出事!”   “好,我懂了!”萧战尧点头,却听到外面传来宋三丫的惊呼:“田将军,您怎么来了?”   “他怎么来了?”云姝也有同样的疑问。   萧战尧勾唇,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整理了衣衫之后,才说:“出事那日,他被田香儿骗离邑城外出办事去了,不过昨日他刚回来,就听说了田香儿与宋清岚算计你的事情,今日自然会早早的来求见于你?”   云姝了然的笑,眼看着萧战尧站回到他的位置上,紧接着,就见晓芳站在屏风后禀报:“贵妃娘娘,卫将军田子龙求见!”   “嗯!”云姝淡淡的回了一句,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看见云姝,田子龙激动不已的走上前来一步,然后又克制的退了回去。   “田将军寻本宫何事?”云姝淡声问。   “贵妃娘娘,微臣听说,前日有人以微臣的名义,算计了贵妃娘娘,却不知……”   “田将军说得如此隐晦做甚?算计本宫的,不就是将军的未婚妻子与大姐么?承认有这么困难么?你问本宫有没有事?……本宫被陛下强暴了,算不算有事?”   云姝一连串的指责,虽没有声泪俱下的凄凉,可田子龙却听得咬紧牙关,感同身受一般的愤怒着。   “陛下还指责我,说我没能怀上孩子,定是吃了那避子的汤药太多,可这皇宫之中,这么多妃嫔,除了皇后娘娘,又有谁怀过孩子,他怎能这样怪我?”   云姝委屈得眼泪涟涟,可她偏偏咬着牙,不许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她越是这样,田子龙就越是心疼,他的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陈宏烈就不配有孩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   “将军胡说什么?那皇后娘娘没给陛下生孩子么?”云姝说罢,又嘟囔:“你说,会不会是有人不想让陛下有子嗣啊,我不是说皇后,而是有些争权的人!”   听了云姝的话,田子龙看她的眼神变得幽深了几分,思忖了许久之后,他才说:“你想多了!”   “将军若是无事,便离去吧,若是让有心之人看见,又要诟病于我了!”云姝说罢,便闷头不再说话。   “宋清岚呢?”说起宋清岚的名字时,田子龙的眼神幽冷,眼里一片冰冷的肃杀。   云姝冷笑:“她几乎害死我,哪还敢在我面前出现,应当是去了栖梧宫吧?”   “我知道了!”田子龙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睥睨了云姝许久,才幽幽的说出一句话:“你放心,我不会让宋清岚好过,还有陈宏烈此生是不会有孩子了!”   言落,田子龙大步流星的离开榭雨殿。   沉重的殿门关闭之后,云姝便疾步朝内殿走去,走到萧战尧面前,云姝难掩激动地说:“天儿真不是田香儿与陈宏烈的孩子!”   萧战尧点头,沉声说:“看来,我们可以出手了!”   “王爷已经做好准备了?”云姝有些诧异,总觉得惊喜来的太突然,有些不敢置信。   萧战尧道:“陈宏烈昨夜夜宿辰妃宫中,他再临幸妃子两次,日后便再难行房,一旦他出现病症,就一定会让太医治疗,这般他不孕的事实也会被揭发出来,一旦揭发他与田香儿的矛盾就会空前激烈,然后我们再煽风点火,只怕田香儿在陈宏烈那里就再也没信任度可言。”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云姝喃喃地说着,虽然不过几个月时间,可她竟像又过了一辈子那般漫长!   在萧战尧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时,他的手已经抚上云姝的脸颊,他沉声说:“上天不会错待你的!”   “云姝要多谢王爷,若不是王爷帮衬,云姝此生只怕难以完成报仇大计!”云姝说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那一刻,两人的眼里只剩下彼此,竟全然不知危险正在临近。   “林、云、姝。”   听到饱含怨气的叫声,云姝与萧战尧同时惊愕的回头,却见萧翼双手紧握成拳,愤恨的看着他俩。   “萧翼!”云姝愧疚的站起身来,想要跟萧翼解释一下,可一张开嘴,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   “你别叫我!”萧翼怒吼着,一脸受伤的表情。   萧战尧大步走到萧翼面前,低声说:“你不要命了么,吼这么大声?”   听到声音的晓芳也赶了过来,她拍了萧翼一下说:“萧翼,你怎么回事?”   “你们都知道她是云姝是么?”萧翼愤怒的看向晓芳,晓芳见状,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   见晓芳这样,萧战尧更是生气,他愤恨的指着晓芳说:“连你也欺骗本王!”   “你闹够了没有?”萧战尧谨慎的看着殿外,生怕被旁的人听了去。   萧翼原本就愤怒不已,被萧战尧吼了一嗓子,他更是气得大吼大叫:“你明知道我对云姝的感情,你明知她死去之后,我伤心到难以自持,可你呢,你不但隐瞒我,还与她……还与她……你们对得起我么?”   “萧翼,对不起,这事不怪他们,要怪就怪我!”见萧翼失控,云姝心里也十分难过。   萧翼当然难过,他指着云姝说:“对,就是你的错,你太让我失望了!”   萧战尧怒极了,趁其不备,狠狠一掌拍在他的后脖子上,抱着他便朝密室移去。   萧战尧刚将萧翼带走,却见小葵与宋三丫两人疾步朝这边走来,三丫急切地说:“小姐,我怎么好像听见你跟谁在吵架?”   ……   “本宫与晓芳在商议,说想让你回去看望看望母亲,晓芳与本宫吵着闹着,说她想去,可你也知道,母亲更喜欢你。”情急之下,云姝只得随意胡诌了一个理由。   宋三丫疑惑地说:“我明明听见男人的声音,对么小葵?”   第60章 绝育汤药   “哪有什么男人声音,明明就是晓芳姐姐的声音!”也不知小葵有没有听见,反正她这样说了,三丫一个人也不好坚持。   只是,三丫的眼神却不住的往里面瞧,显然她压根就不相信云姝的话,晓芳最是见不得宋三丫那一副小人嘴脸,见三丫不住的往里面瞧,忽然伸手将她扯到内殿去:“看清楚些,看看小姐有没有招男人。”   “晓芳姐姐,我不是这个意思!”三丫没想到晓芳会忽然发难,畏畏缩缩的看向云姝,生怕云姝怪责她。   哼!   晓芳冷笑:“你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嫌小姐不够倒霉,想给小姐找事是不是?”   “真不是的,小姐,奴婢怎么会想要陷害小姐呢?”三丫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看着云姝,生怕云姝一个不高兴,又将她弄到偏殿去。   云姝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说:“下去吧!”   宋三丫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内殿,晓芳跺着脚问:“怎的让那小贱人离开了,她与宋清岚是一路货色!”   “只要田子龙不在我寝殿里,她就不会反目!”云姝早已将宋三丫的命门摸得清清楚楚。   与此同时,闵府。   萧战尧将萧翼丢在床榻上,听见动静,白非同连忙推门进来,见萧翼如同一滩烂泥躺在榻上,便冷声问:“王爷,十三爷这是怎么了?”   “将他弄醒!”萧战尧还不曾消气,说话的语气十分僵硬。   白非同睨了萧战尧一眼,也没敢深究,走过去照着萧翼人中上扎了两针,萧翼便弹坐起来。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萧翼看自己不在皇宫,更是怒不可遏。   萧战尧睥睨了他一眼,淡声说:“能冷静的与我说话么?”   “不能……”萧翼很有骨气的站起身来,可在萧战尧凌厉的眼神关注下,他又怂成一团:“你说,你最好是给我解释清楚!”   “林云姝活着这件事,除了我与张晓芳,再无别人知情,依照你适才的表现,若是一早就知道那人是林云姝,她早就被你害死了!”萧战尧实事求是的说。   萧翼不赞同萧战尧的话,急脾气一一上来,又大声吼回去:“我怎么可能害死云姝?”   他是那么在意……   “你若一早就知道她是林云姝,那陈宏烈对她施暴的时候,你能忍得住自己不露出马脚么?”萧战尧问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与林云姝一样,就是因为太了解萧翼的性格,所以才没敢将事实告知。   果然,萧翼被问住了。   良久之后,他才喏喏地说:“我不像六哥你,自己心爱的女人,也能这样对待!”   他的话,让萧战尧的心口忽然一空,好像有一块,被人生生的撕扯了,再也无法填补。   “萧国若是没有我家王爷,只怕现在都不存在了,十三爷倒是好意思说!”白非同最是快言快语,虽然她自己也不待见林云姝,可是萧翼这样说萧战尧,她确是不答应的。   “滚出去!”虽不在萧国,可非同的话,却是犯了皇家大忌的,无怪萧战尧冷脸。   非同自己也知道,自己犯了禁忌,她委屈的咬着唇,狠狠踢了萧翼一脚,这才转身离去。   萧翼抱着腿指着非同怒骂:“连你也欺负我?”   事实上,萧战尧的侍卫,除了非同,没人欺负他!   “林云姝背负着仇恨,而我背负着整个萧国的未来!”萧战尧说罢,转身便要走。   不对啊?   萧翼跟个耍无赖的小孩一样,双手扒着萧战尧不撒手,双脚勾住萧战尧精壮的脚,也不许他走。   “六哥,你都那啥了,你不负责你要耍流氓么?”   萧战尧堂堂的萧国大将军王,被萧翼这样缠着,竟扯也扯不开,抖也抖不掉,若是叫外人瞧见了,只怕要笑死。   “……”   萧翼不懂,他与林云姝之间,横亘的不仅仅是两个国家!   “你不许欺负云姝!”虽然心有不甘,可萧翼却不允许自己最尊敬的六哥,欺负了他最喜欢的女人后,还不负责。   这操蛋的人生,真是可笑!   “萧翼,别闹了!”   “我没闹,我要你将来得到陈国之后,娶云姝为妻!”对萧翼而言,爱情就是爱情,国家也好,仇恨也罢,都是浮云。   萧战尧苦笑:“你觉得,君上会允许我娶陈国的废后么?你觉得萧国百姓会允许一个让他们几乎灭国的女人做他们的王妃么?”   “只要六哥你愿意,君上也好,百姓也罢,六哥会在意么?”   这一次,萧翼把萧战尧问住了!   萧翼的话,无疑是触及了萧战尧的底线,在萧国与林云姝之间,他确实不知如何选择!   萧战尧眸光森然的看着萧翼,萧翼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两兄弟就这样不服输的看着对方,谁也不肯妥协。   “两位真是恩爱啊?”   能如此胡言乱语又不惧萧战尧的,除了晓芳还有谁?   只见她以手环胸,冷峻的看着萧战尧与萧翼,眼里全是鄙视之意。   “你怎么来了?”萧战尧与萧翼同时开口,而后又同时回头瞪住对方。   “云姝让我来告诉你,你无需为了她与王爷为难,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颠覆陈国,杀了陈宏烈与田香儿。”晓芳说罢,便扯了萧翼一把。   萧翼眉心郁结成“川”字,苦涩地开口:“那报仇之后呢?”   “那就与你们无关了!”显然,晓芳听见萧战尧与萧翼的对话,她从来不知道,萧战尧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怂货。   晓芳将话说完,便转身回了暗道。   萧翼问萧战尧:“陈国破后,六哥真的不打算要云姝么?”   “我会努力争取!”这是萧战尧唯一能给的回答!   萧翼听后,却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栖梧宫。   田子龙带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进栖梧宫,大殿上空无一人,只有田香儿饲养的那只猫怡然自得的躺在凤椅上。   “微臣田子龙见过皇后娘娘!”   在内殿与宋清岚叙话的田香儿听到田子龙的声音,露出一丝暧昧的笑容,打趣儿地说:“子龙来了,你还不去?”   “多谢皇后娘娘!”一直躲在栖梧宫不敢露面的宋清岚,高兴得无以复加,提着裙摆就朝大殿走去。   “子龙哥哥,你来了?”宋清岚娇羞不已的看着田子龙,显然她并不知田子龙已经知道她算计林云姝的事情。   田子龙也不表露出来,用与平常无异的语气说:“嗯,你怎会在栖梧宫?”   “姐姐一个人觉得无聊,便让她来栖梧宫陪我一段日子,顺便教她一些宫规,交代你办的事情,都办妥了么?”   田香儿适时出现,帮宋清岚圆谎。   田子龙拱手下跪:“回皇后娘娘,已然办妥,从洛水给皇后娘娘带来的红豆糕和绿豆糕!”   “你倒是有心,不过姐姐还是不惯吃绿豆糕,清岚将绿豆糕带走吧,本宫与子龙有话要说!”田香儿说罢,便将那碟子绿豆糕交给宋清岚。   宋清岚领着绿豆糕,高高兴兴的就走了!   暮时,栖梧宫一片大乱,太医进进出出,折腾了许久,才消停下来。   榭雨殿。   探子来报说:“王爷,宋清岚在栖梧宫出事了?”   “何事?”萧战尧挑眉问。   云姝听说宋清岚出事,停下手中的绣活,仔细的听着。   “说是吃了一种绝育的汤药,疼了许久,太医用尽办法,也没法止痛!”那探子说完后,便离开了。   听了探子的话,云姝不言不语,继续手中的针线活,倒是萧战尧,眸色沉沉的看向云姝,一脸的不高兴。   晓芳用手肘顶了萧翼一记:“要不,我们将云姝许配给田子龙算了,他对我们云姝多好?”   呃!   萧翼睨了萧战尧一眼,决心逃离战圈。   “坐下!”萧战尧冷哼一声,而后看云姝:“田子龙待你如此情深,你可感动?”   晓芳与萧翼一脸期待的看着云姝,云姝不得已放下手中的针线说:“只怕,田香儿与宋清岚会不顾一切的嫁祸给我!”   没想到,云姝一语中的。   过了没多久,外面便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晓芳凝神一听,便撸着袖子说:“是锦瑟!”   “去吧!”云姝懒得去应付锦瑟,便由着晓芳自己去处理了。   萧翼也屁颠屁颠的跟了出去。   “田子龙下手挺黑啊?那可是他未来的妻子,就这样被他弄得没了生育孩子的能力。”萧战尧心里不快,便揪着这事不放。   云姝低头不语,继续拿了针线活来做,做了一会儿,她才感慨地说:“我挺感动的!”   云姝说话时,萧战尧正在喝茶,听了云姝的话,萧战尧一口茶憋到气管中去,呛得满脸通红。   “我去外面看看?”云姝用剪刀将丝线剪断,将荷包放在萧战尧手里说:“云姝手拙,王爷请笑纳!”   萧战尧看着静静躺在手心中的荷包,拧着眉咬着牙腹诽:“这女人,给一巴掌再给颗糖?”   被云姝一巴掌一粒糖弄得七上八下的萧战尧,就这样郁闷的,小心翼翼的将那只荷包收拾妥帖,放在胸口处,轻轻的按压几下,方觉得踏实了。   第61章 惊天秘闻   殿外。   “皇后娘娘说了,让宋清芳赶紧去栖梧宫面见皇后,她迫害皇后娘娘的弟媳,皇后娘娘让她去给个交代!”以往在榭雨殿时,也不见她这般嚣张,如今倒好,狐假虎威上了。   云姝走出来,任积雪没过她的脚背,她走到锦瑟面前站定,淡声对晓芳和小葵说:“将这私逃的贱婢给我抓起来?”   “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敢?”锦瑟没想到云姝会忽然发难,可她仗着自己现在回到了栖梧宫,便叫嚣着不将云姝放在眼里。   云姝淡然一笑,她轻轻的揽了一下广袖,淡声对萧翼说:“小翼子,掌嘴!”   萧翼今日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正愁没地儿发泄,见锦瑟欺负云姝,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啪啪几个大耳刮子打过去,打得锦瑟眼冒金星。   萧翼打完之后,云姝才淡声说:“将她关到柴房去!”   说罢,云姝转身回了内殿,任凭锦瑟在殿外疯狂叫嚣。   栖梧宫那边见云姝久久不去,田香儿又差了刘公公过来,刘公公来时,榭雨殿闭门谢客,任凭他在门外喊破了嗓子,也没人给他开门。   之后,田香儿竟也没再差人过来。   入夜后,陈昊天先陈宏烈一步到达榭雨殿,见到陈昊天,陈宏烈抿着唇,一脸不悦。   陈昊天吓得直往云姝怀里钻,还威胁道:“父皇,皇祖母说了,儿臣夜间可与母后同住,您若是将我送到凶母后那里去,皇祖母便带着儿臣却皇陵替列祖列宗守灵去!”   陈宏烈磨牙,却无计可施!   云姝虚情假意的求助陈宏烈,陈宏烈双手一摊:“太后都如此说了,朕有什么办法?”   他都没办法,云姝自然更没有办法!   她搂着陈昊天,捏了一下他粉嘟嘟的小脸说:“臣妾没带过孩子,夜里又怕殿下踢被子受凉,一夜都睡不好,陛下当真不救臣妾?”   “常禄,去栖梧宫传朕旨意,风雪肆虐,贵妃娘娘身子骨受不住,特赦开春之前,无需去栖梧宫晨昏定省!”陈宏烈说罢,便站起身来说:“这几日,这孩子确实脸色好了许多,就劳烦你费心了!”   云姝掩住心头暗喜,屈膝道:“能照顾太子殿下,是臣妾的福分!”   见陈昊天笑逐颜开,陈宏烈难得和蔼的捏他脸颊:“小家伙,敢与你父皇争宠!”   “陛下真是……”云姝跺脚,一脸的娇羞。   陈宏烈被云姝勾得火起,咬着牙大步离开了榭雨殿。   看着陈宏烈离去的背影,云姝的眼神幽冷得如同浩瀚的深海,谁也探不见底。   夜里,陈昊天入睡之后,萧战尧拉着云姝去了密室。   “王爷带我去何处?”云姝不解,却还是甘愿跟着萧战尧一起走了出去。   “把你卖了!”萧战尧呲着一口大白牙,恶劣地说。   云姝被气笑了,嘟囔道:“我能值几个铜板?”   “六个!”萧战尧说罢,便扯着云姝朝地道的另一边走去。   云姝不解:“王爷这是要去哪里,去闵宅不是应该朝这边走么?”   云姝指着左边的路问萧战尧,萧战尧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闵宅只有床榻,你这是暗示本王么?”   呃!   云姝无言以对。   两人沉默着走了一段便走到了尽头,萧战尧邪肆的勾唇一笑,便拉着云姝走了出去。   出现在云姝眼前的,是一片巨大的梅林,每一棵树上都挂着一只灯笼,星星点点的,比白日多了些浪漫的意境。   正值寒冬,梅花竞相绽放,云姝看得都痴了!   见云姝喜欢,萧战尧嘴角也泛起微笑,云姝欣赏梅花,他就欣赏云姝,两人眼里的景致不同,痴迷的眼神倒是一致。   “少时,我家后院也有一片梅林,那里面的每一株梅树,都是父亲亲手为我母亲种上的,每年梅花初放,父亲也会精心布置梅林,让我与母亲能赏到夜里的梅花,后来,大哥娶了大嫂,大哥便沿袭了父亲的好,为大嫂与我们布置梅林……”   说到此处,云姝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   萧战尧微微仰头看着星星点点的烛火,许久之后才开口说:“我母妃死去那年,我才十二岁,那天,是我出宫建府的第一天,她将我绑起来,扔在王府的横梁上,我眼睁睁看着她死在我面前,被人用化尸粉融化,以致尸骨无存,唯一给我留下的,就是那只叫如意的发簪。”   发簪?   “那……”云姝忽然想起萧战尧送给她的那枚叫如意的发簪,没想到那发簪竟如此贵重,她想问清楚,可萧战尧却伸手捂住她的唇,对她摇头。   “当年,我与你心情一样,只想杀了杀她的人,可隔日,我就听到坊间传言,说母亲与萧国著名的银匠世家的靳慕槐有染,撇下我与靳慕槐私奔去了,我进宫求见,父皇却闭门不见,一夜之间,我失去双亲,我被雪藏了七年,如今的君上,我的皇兄不但替我平反,还重用我,才成就了后来的萧战尧。”   萧战尧放手,轻声叹息。   “所以,王爷将萧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只是为了报答萧国君上的恩情是么?”   萧战尧冷哼一声,冷空气凝结成雾,将萧战尧的面容氤氲其中,让云姝看不清他真实的情绪。   “林云姝,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告诉你我有多惨,而是希望你懂,这世间与你一样艰难的人有许多,大家都很努力的活着,所以,你也不要轻言死亡。”   云姝看着萧战尧,心里无限感慨!   不知何时,萧战尧手里多了一瓶酒,他自己喝了一口,而后递到云姝面前,挑眉问道:“敢喝么?”   “能喝么?”自打再世为人,云姝便一直保持着高度警惕,压根就不敢放松。   萧战尧将酒递给云姝,淡声说:“只要有我在,你可高枕无忧!”   听了萧战尧的话,云姝笑了,她仰头轻抿了一口,可萧战尧却抓着平底,往云姝嘴里送,不过他也把握得了分寸,见差不多了,便将酒瓶从云姝口中取了出来。   辛辣的酒从口腔一路烧到胃里,云姝觉得自己浑身变得暖融融的,这些日子所受的屈辱,还有压力,竟奇迹般的消失了。   “怎么样,有没有轻松一些?”萧战尧笑着问云姝。   云姝看着萧战尧浅笑的唇,照着他的弧度,微微扬起唇角,她心里很清楚,萧战尧虽然不说,可他知道,云姝需要释放一下压力。   这个面冷心热的男人呵!   “谢谢你,萧战尧!”云姝轻轻的开口。   萧战尧好似没有听见,他大大的喝了一口酒后,又将酒瓶递给云姝,云姝防备的看着他说:“我自己来!”   如此一来,萧战尧笑得更加开怀!   两人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谁也没有开口,你一口我一口分享着酒瓶中的烈酒,仿佛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更近了些。   一阵冷疯吹过,天空飘飘扬扬飞起了雪花,连带飘起的,还有无数的花瓣,白的雪与红的花瓣交织在一起,惊艳了云姝的眼。   云姝一袭白衣站在风雪与花海之中,风吹起她的青丝飞扬,却惊艳了萧战尧的心。   许久之后,萧战尧沉声说:“待陈国国破之后,我带你去金陵,金陵有天下最美的梅花品种,即便你父兄不在,我也能为你布置出你心中那一片梅林。”   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云姝未能听到萧战尧说的那句“即使你父兄不在”,她以为,萧战尧说的,是一片如眼前这样的梅林。   她要的,不是梅林!   而他想给的,也不是梅林!   云姝张了张嘴,终究没回答萧战尧的话。   萧战尧以为,林云姝依旧抱定了以同归于尽的心态去报仇雪恨,云姝的不回应,等于是拒绝了他的感情。   园中清冷的风与雪,都不及萧战尧此刻内心的冰冷,刚才的旖旎也瞬间消弭于无形。   园中风雪越发大了,萧战尧看着云姝冻得通红的小脸,淡声说:“夜深了,回去吧!”   对云姝而言,这样的良辰美景,每一次都是从时光中偷来的,她不敢奢求,害怕自己奢求得多了,也会产生贪欲。   她低着头说:“王爷的话,云姝记住了!”   萧战尧冷冷的睥睨了云姝一眼,冷声说:“你确定你都记住了?”   云姝不言。   萧战尧紧握着拳,狠狠一拳砸在一旁的梅花树上,梅树上的灯笼摇晃了几下,便掉在地上,烛火扑腾了几下,便熄灭了。   两人的周围变得有些黑暗,有落雪夹杂着花瓣朝云姝头上撒下来,萧战尧是习武之人,夜间没有烛火也一样能视物,见状,他伸手一把将云姝拉到怀里。   刹那间,一股清冽的男性气息夹杂着醇香的酒气扑面而来,环绕在云姝周围,云姝惊呼一声羞得推开萧战尧,可不胜酒力的她,经过刚才那一番活动,酒意上头,脚下一滑,人便往后仰,连带着将萧战尧也往自己那边带去。   为了保护她,萧战尧搂住云姝的腰,一脚踩在梅花树上,腾空一跃,就反转过来,自己在下面,将云姝牢牢的抱在怀中,明明他可以借力飞身而起,然后再落到地上的,可不知怎的,他竟放任自己跌落,给云姝做了肉垫。   “王爷,你没事吧?”云姝吓得赶紧起身,伸手去拉萧战尧。   可萧战尧身量高大,云姝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也没能将萧战尧拉起来,反而受不住力,反弹回萧战尧怀里。   巧的是,萧战尧刚好起身,两人就唇对着唇,眼对着眼的亲到了一处。   云姝惊骇不已,赶紧闭上眼睛往后撤,可美人入怀,萧战尧岂有放过之理,他伸出修长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云姝的纤腰,逼着她往自己怀里靠,两人更加密实的耳鬓厮磨在一起。   所有美好的感觉,像被禁锢的野兽一般,不顾一切的冲出牢笼,萧战尧狠狠地,将云姝搂在怀里,抱着她一跃而起,将她钉在梅花树上,一刻也不曾分开的,用像要将云姝拆吃入腹的决绝之态,狠狠的亲吻着她。   云姝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将自己的双手,轻轻的环在萧战尧的腰上。   这无疑助长了萧战尧的气势,他的手紧了紧,他自己或许不曾意识到,他的力道大得几乎折断了云姝的腰。   “疼!”云姝含含糊糊的喊了一声,萧战尧置若罔闻,喉结滚动着,发出一声似痛苦的低吼,却吻得更加动情。   那一刻,风雪也不在幽冷,所有的景致都比不过眼前的那人。   萧战尧的亲吻密密实实,如汹涌的潮水扑打过来,让云姝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她的顺从与配合,让萧战尧心生欢喜。   怒火也消弭于无形,对待云姝时,也从汹涌之势转变成轻柔的悱恻。   待他心满意足的松开时,却见云姝已经沉沉的闭上眼睛,她的双颊比梅花更艳,雪花落在长长的睫毛上,点缀了她俏丽的容颜。   萧战尧苦笑一声,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耍了一回流氓,这女人竟睡着了?   一声无奈的轻叹,萧战尧抱着云姝朝皇宫走去。   翌日。   昨夜下过一场大雪之后,今日天空难得放晴,阳光从窗棂的缝隙中穿透进来,给幽暗的內殿带来了一丝暖意。   咳咳!   云姝轻咳了几声,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她浑身乏力的靠在榻上,觉得口干舌燥,转过头去时,却见昊天睡在云姝身边,岁月静好的模样,惹人疼爱。   听见云姝的声音,晓芳快步走过来问:“你昨晚与萧战尧干什么去了,一身的酒味?”   听了晓芳的话,萧战尧也凝神听之。   “王爷见我压力大了,便请我喝了些酒,不过……我似乎喝醉了!”云姝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后面的事情。   萧战尧咬碎了一口银牙,他就知道!   “呀呀!小美人,你学坏了哟?”晓芳笑得暧昧。   云姝轻轻的拍了她一记,淡声说:“你该去给我请个太医,我觉得不太舒服,可能是染上风寒了!”   听了云姝的话,张晓芳连忙伸手探了一下云姝的额头:“哎呀,你发烧了?”   晓芳的话音刚落,萧战尧已经移步到榻前,他伸手探了一下,冷声说:“小翼子去请太医,你去倒水来给她喝?”   太医来看过之后,确定云姝偶感风寒,给云姝开了几服药,便走了。   倒是太后,听说云姝生病,赏了些人参鹿茸,说了些关切的话,便带着昊天回了慈宁宫。   许是强撑了太久,云姝这一病,竟反反复复发了一天的高烧,到入暮时分也不见退烧。   这边一团乱麻,刚作死完的宋清岚又跑来榭雨殿大闹,云姝昏昏沉沉的,没精力应付她,不曾想,那小丫头,平日文文弱弱的,这会儿发起疯来,竟连张晓芳也拿她没法。   “宋清芳,你给我出来,今日我要与你鱼死网破,你这贱人,你竟让子龙哥哥对我下如此毒手!”当宋清岚得知自己日后再也无法做母亲后,便一直处于疯癫状态。   晓芳气得磨牙,可按照云姝的要求,她又不能真揍宋清岚,一时之间,榭雨殿竟没人能拦住她在榭雨殿骂街。   “怎么回事?”陈宏烈听闻云姝病重,特意赶过来看看,云姝没见到,却见宋清岚疯疯癫癫的在榭雨殿门口骂街。   见到陈宏烈,晓芳等人吓了一跳,皆跪下给他行礼,只有宋清岚,不怕死的凑到陈宏烈面前说:“陛下可知,宋清芳给陛下戴了一顶多大的绿帽子?”   “陛下,二小姐她疯了,竟说出如此不堪的话语辱没我家娘娘,求陛下将她轰出去,赶回宋家去,免得她处处祸害娘娘。”三丫见状,连忙站出来阻止。   陈宏烈原本就对云姝充满疑心,如今听到宋清岚的话语,自然要问个究竟,他冷冷的剜了三丫一眼,淡声说:“你们让她说?”   “宋清芳没出阁之前,与田子龙相好,若是没有陛下,他们会是夫妻,哈哈哈哈没想到,最后田子龙变成我的了,我的,是我的!”宋清岚也是豁出去了,她那不管不顾的模样,让人害怕。   陈宏烈眯着眼睛,带着一身的怒气进入大殿,晓芳见陈宏烈来者不善,连忙跪到他面前挡住他的去路说:“陛下,娘娘发着高烧,您能不能不听这疯妇胡言乱语,待娘娘退烧之后,再与娘娘问个究竟?”   “滚开!”陈宏烈伸脚欲将晓芳踢开,却见云姝在小葵的搀扶下,从内殿走出来。   “陛下又要来臣妾这里耍威风么?”云姝轻咳了几声,而后淡声问。   见云姝确实虚弱,而且脸颊红得异常,陈宏烈忍住怒气问:“那你如何解释田子龙的事情?”   “臣妾与田将军虽是旧识,却从不曾有半点僭越,陛下若是不信,可让田将军过来当面对质!”云姝斜靠在小葵身上,虽精神不济,却一脸坦然。   陈宏烈没有动,他一个帝王,与臣子争风吃醋,简直有碍观瞻,可他心里却总是横亘着一根刺,他说:“宋清芳,那你的心为何不在皇宫?”   “臣妾的心在皇宫!”   “你不在,你压根就不喜欢这里!”原来,宿命真是如此,他欠下的,总有人要报还在他身上。   云姝笑了,笑得凄苦,笑得无奈。   “陛下说这话真是好笑,当初清芳不愿入宫,陛下逼着清芳入宫,可臣妾入宫之后,陛下真正将我当成宋清芳的时间,有多少?”   云姝的问话,终于问住了陈宏烈。   他深深地看了云姝一眼,淡声说:“你先养病,我们的账,来日再算!”   陈宏烈走了,在雪地里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   “小葵,扶我过去!”云姝指着宋清岚的方向,让小葵将她扶过去。   宋清岚眸子中闪烁着疯狂的光彩,她看着云姝,好像在说:“你不敢将我怎么样!”   云姝走到宋清岚面青,轻轻地替她将头发上的冰棱子取下来,柔声说:“宋清岚,我给你机会活命了,可你自己不珍惜,接下来你就好好感受一下,被自己心爱之人折磨的滋味吧!”   云姝说罢,忽然伸手,狠狠的拉扯宋清岚的一溜头发,用尽全力,将她的头发从头皮上扯落下来。   “此后,父亲再也不是你的倚仗,你将自己唯一的后路都堵死了。”云姝将那一溜头发丢在宋清岚脸上。   宋清岚看着云姝,眼里的恨意更加浓烈。   她说:“宋清芳,只要我不死,我就与你不休!”   “好啊,我等着,总有一天,我会站在田子龙身边,看着他为了我折磨你。”说罢,云姝领着所有人,当着宋清岚的面,关上了榭雨殿沉重的大门。   独自跪在风雪中的宋清岚,分明听到:“日后,榭雨殿不许这女人踏足半步!”   宋清岚恨恨的从风雪之中站起身来,转身往栖梧宫走去。   栖梧宫门前,刘公公见到披头散发走过来的宋清岚,傲然甩着手里的拂尘说:“宋二小姐,咱家奉皇后娘娘之命,知会宋小姐一声,日后还望姑娘不要再出现在栖梧宫,娘娘不与差点害死她弟弟的人来往。”   说罢,刘公公走了进去,对门房说:“将门关上,日后再不许这个女人踏入半步!”   哈哈哈!   宋清岚状似疯狂的大笑着,或许宋清芳说得对,王玲珑的下场,就是她的结果!   不远处,田子龙一袭黑衣站立的风雪中,看着宋清岚在栖梧宫门口疯狂大笑,他踩着深深的积雪走过来,站在她面前。   “是你……你,你怎么敢来见我?”看见田子龙,宋清岚就会想起那一碟害她再也无法做母亲的绿豆糕。   她扯着田子龙的衣摆,恨不能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我为何不敢来见你?”田子龙巍然不动的看着宋清岚,眼里有淡淡的讽刺。   “我是你的未婚妻,你对我下药,你给我下了这样狠毒的药!”   哼!   田子龙冷哼一声,将宋清岚扯起来,让她靠近自己,沉声说:“那清芳又对你做过什么?你这样狠毒的算计她?”   “她跟我争抢你,就是最大的错!”   田子龙笑着说:“她从来都没有抢过我,是我一直深爱她,可不管怎样,最后我还是得娶你,我们两个都是可怜虫,就该相互慰藉,跟我回家,我娶你!”   说罢,田子龙拉着宋清岚的手,一步步朝宫外走去。   榭雨殿。   萧战尧的探子来报:“王爷,适才属下在栖梧宫门口,见宋清岚被田香儿拒之门外,可田子龙却及时出现,不但承诺要照顾宋清岚,还说要与她成亲。”   萧战尧听罢,拧眉不语,他挥手让探子退下,自己眸色沉沉的看着榻上的云姝。   云姝这一生病,病了整整七日,反反复复高烧不退,这厢云姝病还不曾好,皇宫里却忽然爆发了血腥事件。   这日,清减了许多的云姝仅着一件白色中衣,披散着长发斜靠在榻上,萧战尧正一口一口的给云姝喂药,晓芳忽然冲进来,撞在萧战尧的手臂上,萧战尧握着药碗的手颤了几下,要不是他握得及时,那一碗药汁,非得从云姝的脸上整个泼下去。   “怎么了,晓芳?”云姝见晓芳难得这般着急,连忙伸手去扶她。   被萧战尧犀利的眼神瞪着,晓芳先是委屈的咬唇,然后又忍不住爆笑出声。   如此一来,萧战尧的脸色更加难看,他舀了一勺药喂到云姝唇边,淡声说:“她一天不疯都难受,休要管她。”   “谁疯啊,我告诉你,宫里爆出惊天大消息,说陈宏烈昨夜留宿端妃宫里,折腾了半天也没在进入主题,后来太医一查,说他不举了,不但不举,太医还查到,陈宏烈患有不孕症,但是那个混蛋,他一怒之下,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杀了,一个不留。”听到陈宏烈犯不孕症,晓芳觉得很解气,可听说他杀了所有的太医,晓芳又觉得无比的愤怒。   云姝与萧战尧互看一眼,心里一片了然。   只是两人都没想到,陈宏烈竟会杀了太医院所有的太医,他真是越发残暴了。   “那皇后那边如何?”云姝最关心的是田香儿知道这件事情之后的反应。   就在这时,窗户被人打开了些微,然后一张纸条从窗户传进来,萧战尧起身去将纸条拿过来,他看了一眼,便交给云姝,云姝看过去,却见上面写着:“帝病田后大乱,欲杀太子。”   “田香儿想杀天儿灭口,求王爷救救他?”云姝伸手拽着萧战尧的衣袖。   萧战尧拧眉,冷声说:“你可知现在出手,我们很有可能会暴露,还能影响整个局势!”   虽然云姝一开始就说明她想要保住陈昊天,可那必须是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现如今出手,萧战尧是绝对不允许的。   “田香儿想杀天儿,势必要筹划,若是现在就去,将天儿带到榭雨殿来,从地道离开,对局势的影响不大。”这几日云姝生病,没顾得上提早谋划,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这样做对局势的影响,可她却绝不允许天儿出事。   萧战尧冷冷的剜了云姝一眼:“你确定不影响?”   田香儿杀陈昊天,他们压根就无需再有任何作为,就能让陈宏烈与田香儿反目,他们只需煽动皇室贵胄,让他们将陈宏烈赶下高台,一旦出了宫,陈宏烈就任由他们宰割,陈国大乱,人心不稳,只要他挥剑南下,整个陈国就如同探囊取物,她竟说影响不大?   “求你,帮我救他!”云姝起身跪在榻上,眸色戚戚的看着萧战尧。   萧战尧不愿看她,转过身去,留给云姝一个决然的背影。   云姝赤脚踩下地,倔强的站在萧战尧面前说:“你救他,我给你剩下那半张图,你知道的,那图不但能助你收复失地,更能让你坐拥整个陈国!”   “林云姝!”萧战尧将她提起来站在自己的脚上,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她的名字。   云姝凄然低头,淡声说:“天儿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支柱!”   “我若是不救呢?”萧战尧恶狠狠地问。   “那我就跟他一起死,反正我死了,你也会替我报仇的!”   萧战尧被云姝的话气笑了,他用手紧紧的箍着云姝的腰,冷声说:“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你会的!”云姝忍着疼痛,语气轻柔的说。   萧战尧瞪着云姝,云姝也丝毫不惧的看着他,云姝本来就不曾大好,受了凉气,又剧烈的咳嗽起来。   她这样惊天动地的咳着,萧战尧终于败下阵来,他将云姝打横抱起,粗鲁的丢在榻上,而后冷声说:“白玉同,去将那小子迷晕,带过来送出去。”   “萧战尧,对不起!”云姝在心里默默的说。   “萧翼,去探赫章宫!”此刻的萧战尧周身弥漫着黑沉沉的怒气,内殿的空气都跟着凝结成冰。   萧翼不安的看了云姝一眼,云姝对他摇摇头,顺便对张晓芳说:“晓芳,你也去打探一下,看田香儿的反应!”   “你确定我们走了,他不会“咔”拧断你脖子?”张晓芳可是深受其害的,她不觉得萧战尧能对林云姝格外宽待。   云姝对她笑了笑说:“没事的!”   整个过程,萧战尧都背对云姝站着,不曾看她们一眼。   晓芳离去之后,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云姝又伸手想去拉萧战尧的衣袖,可萧战尧却冷冷拂开。   与其说他在生云姝的气,还不如说他在生自己的气。   “王爷,云姝欠你的,一定会结草衔环!”云姝的手顿在半空,许久之后,才无力的放下。   她放手之后,萧战尧却转过身来,狠狠的逼近她问:“你要怎么还?”   “我只有这条命,都还给王爷!”云姝没想到萧战尧会这样问,可除了她自己,她似乎真的什么都没有。   萧战尧邪肆的勾唇,睥睨了云姝片刻之后,他用手指轻轻的勾开云姝的衣衫,淡声说:“这是你说的,从此以后,你和你这条命,都是我萧战尧的!”   说罢,他低头噙住云姝的唇,一番辗转之后,他放开云姝,冷厉地说:“从今日开始,在我不曾离开皇宫之前,你就是我的侍妾。”   心里所有的甜,瞬间就变成无尽的苦涩。   云姝低着头,艰难的开口说到:“一切但凭王爷做主!”   哼!   萧战尧拂袖而去。   云姝看着萧战尧离去的背影,一滴滚烫的热泪滑落到衣襟里,不过须臾,就变得冰冷刺骨。   没过多久,白玉同便将陈昊天从慈宁宫偷了回来,云姝还来不及看一眼,萧战尧就命白玉同将人送走,并让白玉同暂时将暗道里的千斤石放下来,以阻止有人过来搜查。   “王爷,若是有危险,王爷的后路可就……”白玉同的话没说完,便被萧战尧打断,他说:“不得辩驳!”   白玉同咬牙,抱着陈昊天从暗道离去。   少时,萧翼从外面走进来,他搓着冻僵的手说:“邑城的诸王全都聚集在赫章宫门外,可常禄对外宣称,陈宏烈偶感风寒,不见外客。”   “那些藩王没闹?”这么好的机会,萧战尧不相信没人大闹。   “自然是闹的,陈宏烈的三哥要求陈宏烈改立太子,在藩王或者藩王的孩子中间选一个人来继承皇位,然后杀了妖后田香儿谢罪天下。”   哼!   萧战尧冷哼,他把玩着茶盏淡声说;“让陈宏烈改立太子可以,可他断然不会改立藩王为太子,他达不到那些藩王的预期,只怕这场政变,迟早要发生!”   “我看那些藩王可都是憋足了劲儿的,只怕陈宏烈不好打发他们,我再去看看,看陈宏烈到底会不会站出来!”   说罢,萧翼又转身离开了榭雨殿。   萧翼刚走,晓芳就回来了。   她抖落了一地的风雪之后,才开口说:“太后气势汹汹的去栖梧宫了!”   “陈昊天失踪,太后最先想到的也只能是田香儿!”云姝躺在榻上,庆幸萧战尧早一步去将昊天带走。   见她时刻惦念陈昊天,萧战尧心情更是不爽,他淡淡的睨了云姝一眼,并未说话。   栖梧宫。   太后领着人,气势汹汹的坐在栖梧宫的大殿上,田香儿跪在殿前不言不语。   “怎么,没话与哀家说?”太后见她不似平日那般嚣张,不由得出言讽刺。   “儿臣不知母后何意?”田香儿装傻,假意不知太后所为何来。   太后一掌拍在凤椅的把手上,而后不解气的将桌案上的茶杯丢下来,茶水溅了田香儿一脸,若是平日,她早就大发雷霆了,可今日她却低调得很,一句抱怨的话都没有。   “天儿呢,你将天儿弄到何处去了?”太后果然以为陈昊天的失踪与田香儿有关。   田香儿错愕的看着太后,闷声说:“儿臣不知,母后不是说儿臣照顾不好天儿,非要自己照顾么?”   “好你个田香儿,哀家就说,作为母亲,你怎么会下得去手对付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没曾想过,那孩子竟不是我皇家的血脉,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的欺我陈国皇室,现在,将孩子给哀家交出来?”   每每想到自己将陈昊天那孩子捧在掌心里,仔细呵护了五年,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笑话,太后就觉得心痛不已。   “天儿确实是陛下的儿子,太后娘娘可知,您的言论,不但对陛下不公平,还会引起整个皇室恐慌,届时,太后娘娘能承担么?”   太后气得浑身颤抖,她伸出食指,颤抖的指着田香儿,厉声说:“哀家从未见过比你更无耻的人?”   “那太后娘娘只管宣扬出去吧?”从太后的表情看,田香儿就已经确定,她已经握住了陈国皇室的命门。   太后纵横深宫一辈子,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识过,可如今,她却单单被一个田香儿拿住了,连反抗都不敢反抗。   哼!   太后愤然起身,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   暮时,榭雨殿。   自从云姝逼萧战尧救陈昊天起,萧战尧便没再与云姝说过一句话,如今内殿只有两人,云姝揭开被子走下榻来,坐在萧战尧身边,却见萧战尧的右手紧握成拳,神色冷峻的看着桌案上的卷宗。   他的眼睛虽然看着卷宗,可眼神却并未真的落在宗卷上。   “王爷……”云姝伸出素白的小手,轻轻的覆在萧战尧的手背上。   萧战尧心里有气,轻轻动了下,将云姝的手拿开。   云姝尴尬的缩了回去,低着头绞着自己的手指,再也没抬头看萧战尧一眼。   萧战尧气得磨牙,眼看着他马上就能颠覆陈国皇室,她倒好,心疼一个小子,便将他的大计破坏了,他都没委屈,她还好意思委屈。   哎!   看云姝都快低到尘埃里,萧战尧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   云姝听了,以为萧战尧是不待见自己,便起身往榻上走去,可她走出去没两步,就被萧战尧抓回来,一把搂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对云姝而言,这样的动作过于亲密,她吓得浑身僵直,湿漉漉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与无助。   “王爷……”云姝扯着他的衣襟,欲言又止的模样。   萧战尧咬碎了一口后槽牙,恶声说:“今日先饶了你,这一切,本王都给你记着,日后讨还。”   云姝柔顺的靠在萧战尧胸口,唇角挂起一抹阴谋得逞的狡黠笑意,好多年不曾撒娇了,没想到竟也还有用。   萧战尧低头睥睨了云姝一眼,心说:“小东西,还敢跟我使美人计!”   赫章宫。   平日里有条不紊的赫章宫,今日满地的碎瓷片,一屋子酒气熏天,而那位高高在上的帝王,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的坐在一地的酒坛子中,眼窝深陷,眼神涣散,眼里全是血丝,看上去暴戾又恐怖。   正殿上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为首的赫然就是常禄。   “陛下,您再这么喝下去,身子可是受不住啊?”常禄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劝解陈宏烈。   第62章 在我面前,你无需勇敢   陈宏烈醉眼迷蒙的看了常禄一眼,暴戾的随手抓了一个空酒坛子朝常禄丢过去:“朕许你说话了么,滚!”   常禄哪里敢滚?   陈宏烈若真的将自己逼死在赫章宫,那他们这一群人都别想活着离开,要不是为了活命,他何至于开口祈求陈宏烈,给自己找不痛快?   “陛下,宫外诸王已经被奴才打发走了,奴才去给陛下弄些吃的来可好?”常禄顶着巨大的压力,继续劝告。   听说诸王已退,陈宏烈放下手中的酒坛子,厉声说:“诸王走了?”   “走了!”常禄战战兢兢的回答,却不知陈宏烈到底要做什么?   “摆驾,朕要去栖梧宫!”陈宏烈说罢,便狼狈的挣扎着要起身,常禄躬身去扶他,他却大吼一声:“朕不是废人,朕自己能走!”   常禄心里冷笑,你可不就是个废人么,连孩子都生不了,你与我有何差别?   可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满,只躬身站在一旁,心里却在想,此番却不知田香儿能不能逃过此劫!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攀上田香儿这个高枝儿,为此他不惜得罪了“宋清芳”,结果田香儿得宠却不过数月光景,常禄就心疼自己遭过的那些罪。   陈宏烈站起来,虽摇摇晃晃,却已雷厉风行之势朝栖梧宫走去。   沿途,只要谁敢多看他一眼,他二话不说,便让身边的太监将人杖杀,一路上哀鸿片野,整个皇宫犹如人间地狱。   栖梧宫。   陈宏烈一脚踢开栖梧宫的大门,直奔内殿而去。   田香儿听见踹门声,便已经知道是陈宏烈到来,她心里咯噔一下,却不知自己能不能说服陈宏烈,让自己安然过完这一关。   “田香儿,你这贱人,朕今日便杀了你。”陈宏烈走进去,便将田香儿一脚踹在地上,紧接着便掐着她的脖子。   田香儿没想到陈宏烈一上来就下杀手,她抓着陈宏烈扼住她脖子的双手,艰难地说:“陛,陛下息怒,臣妾有话要说!”   “你这贱人巧舌如簧,朕岂能再信你?”陈宏烈将自己所有的屈辱都算到田香儿头上。   哼!   虽然被陈宏烈扼住脖子,可田香儿却还能笑得出来,她伸手轻轻的抚摸陈宏烈的脸颊,费力的说:“陛下若是杀了臣妾,那诸王便能坐实陛下不育,那他们就敢公然逼宫!”   “逼宫”这两个字无疑触动了陈宏烈,他的手微微松开,看向田香儿的眼神虽然冷厉,但却已经恢复了冷静。   “这些年,若不是有天儿做屏障,陛下如何能稳坐高位,如今天下尽在陛下手中,诸王既是想动手,也要顾及陛下,陛下试想一下,臣妾此言有无道理?”   田香儿不怕死一般,不停的戳陈宏烈的痛处。   可那痛,却是陈宏烈的软肋,他颓然放开手,冷声说:“若不是为了你所谓的秘宝,朕要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呵呵!   田香儿嗤笑着:“合着我就只剩下这点价值了是么?”   “现在,你最好将那秘宝给我,我会考虑让你活一命?给你一天时间!”陈宏烈冷冷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栖梧宫。   是夜,栖梧宫。   田香儿换下身上华丽的凤袍,穿上一身黑色的丝绒劲装,头发也放了下来,扎了一个简单的马尾,悄无声息的从栖梧宫悄然潜走。   她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才朝掖庭走去。   她前脚刚走,后面就有一个浑身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尾随而去,可那人刚刚现身,栖梧宫里就窜出来一个手执鹰爪的黑衣女子,将那人缠住。   两人一番缠斗,没注意到有另外一个人,利用黑衣人被黑衣女子缠住的机会,尾随田香儿而去。   而那人身后,悄然又跟着另外一个人。   掖庭虽不像冷宫那样清冷幽暗,可相对金碧辉煌的三宫六院而言,还是显得十分幽暗,尤其是白日里遭了罪的女子,半夜里呻吟的声音,在幽暗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尤其瘆人。   田香儿走到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衫,害怕的咽了一口口水,思忖了片刻之后,才走进掖庭。   进入掖庭后,田香儿直接走进了最里面的院子,那院子里有一口井,井的旁边还有一颗大大的柏树,乌央乌央的,在暗夜里,张牙舞爪的矗立着。   田香儿走到大树下,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压低声音开口:“你来了么?”   “何事?”随着一声清冷低沉的男声,从大树后面走出来一个人,他周身隐藏在宽大的罩袍中,罩袍的帽子很大,帽檐搭下来,将那人的整张脸都隐藏在帽子里,只露出一个下巴来,但是从身量上来看,应当是个男子。   “今天宫里的事情你知道了吧?”田香儿的神色稍冷,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气。   哼!   男子冷哼一声,然后接着开口说:“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离她远点,你偏不听,现在你终于知道有事要求我了?”   “你……”田香儿怒不可遏,可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便没敢再继续发火!   “你帮帮我!”最后,她还是开口祈求。   男子思忖了片刻,压低声音对田香儿说:“你附耳过来……”   男子与田香儿耳语一番,而后问:“你记住了么?”   “记住了!”田香儿点头,神情总算稍微放松了些。   可就在这时,掖庭院子的篱笆上,站着无数的弓箭手,每个弓箭手的身后,还站着一个手执火把的士兵。   黑衣男子见状,欲往屋里逃走,可他一动,就有乱箭朝他射杀过来,那些箭落在他身边,像是在警告他:“你可千万别乱动,你动一下,就死定了!”   大门口处,身着紫色大裘的陈宏烈站在禁军中间,被风吹都忽明忽暗的火把照耀在他脸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也晦暗不明。   “陛下……”田香儿讶异的看着陈宏烈,不明白他是怎么跟来的。   “很意外,最后我还是跟来了是么?”陈宏烈冷哼一声,站在禁军中间厉声说:“你在栖梧宫安插了江湖人士,想要阻止我跟踪你,我放出去的人,也确实被拦下来了,可你一定想不到,我还留了一手。”   “陛下要的,不过就是那秘宝而已,为何偏生要跟着臣妾,要与臣妾过不去呢?”田香儿虽面如死灰,可还是强撑着。   陈宏烈冷森森的盯着田香儿道:“朕不亲眼看看,如何得知,这所谓的秘宝,到底是不是宝?”   “来人,将那黑衣人给我拿下!”陈宏烈睥睨了面如死灰的田香儿一眼,大声吼道。   “诺!”几个禁卫军站出来,朝那黑衣人扑过去。   可就在这时,黑衣人忽然将那黑袍撩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   竟……   是田子龙!   “陛下,微臣有罪!”田子龙跪在地上,目光沉沉的看着陈宏烈。   陈宏烈怎么也想不到那黑衣人竟会是田子龙,他眯着眼睛,淡声道:“田子龙,今夜该你当值么?”   “就是因为不当值,微臣才穿成这样出来了!”田子龙跪伏在雪地中,不敢看陈宏烈的脸。   陈宏烈仰头微微叹息,待呵出的白气散尽之后,他才问:“你姐弟二人是在作甚?”   “姐姐说,陛下要她手中所谓的秘宝,而且限期一天时间交给陛下,她一天时间根本联系不上那个人,所以她想求我帮帮她,可微臣并不知秘宝为何物,也不知当初姐姐回到陛下身边,与陛下做的是什么交易,所以……”   田子龙的话没说完,田香儿就将话茬接过去,她说:“所以我与子龙商量着,先随便想个招稳住陛下,但是这些都是臣妾的主意,求陛下责罚!”   “哼,田香儿,你大胆包天,为所欲为,你真当朕能一而再的容忍你么?”   “陛下,那人不在邑城,臣妾一天时间真是拿不到,求陛下再宽限几天可好?”见陈宏烈真的发了火,起了杀心,田香儿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跪地祈求。   都等了那么久,陈红雷自然不舍得就这样放弃,他咬着牙说:“那就再宽限你几天!”   “多谢陛下!”田香儿喜极而泣,连着给陈宏烈叩了好几个头。   陈宏烈转过身来,眸色凉凉的看着田子龙说:“来人,先将皇后娘娘软禁在栖梧宫,任何人不得觐见,然后……将田子龙给朕绑到御书房去!”   “微臣不会跑的!”田子龙叩头,然后伸出双手,让禁卫军绑他。   那些禁卫军平日里都跟着田子龙,自然是舍不得真的绑他,但是碍于这几天陈宏烈心情不好,又不敢抗命,只好随意绑了一下。   御书房。   常禄将陈宏烈身上的大裘取下来,陈宏烈往龙椅上一坐,便问:“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臣惶恐!皇后娘娘的言行,微臣确实不知,只是如今田家就只剩下我姐弟二人,她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作为臣弟,微臣自然要鼎力相助,只是不管怎样,微臣却绝对不许她做出伤害陛下的事情!”   陈宏烈虎视眈眈的看着田子龙,沉吟了许久之后,忽然开口说:“既是要帮她,为何不大摇大摆的来栖梧宫,却偏偏要约到掖庭去?”   “避嫌!皇后娘娘如今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她将微臣约到掖庭,想必也是不想日后连累了微臣!”   陈宏烈咬牙看着冷静的田子龙,忽然将桌案上的镇尺丢在田子龙脸上,厉声说:“那你说,你姐姐该杀不该杀?”   “该杀!”田子龙毫不犹豫的说。   他这般果决,陈宏烈反而愣住了。   谁知,他忽然又话锋一转,柔声说:“从情理而言,我大姐确实万死难辞其咎,可从形式来看,陛下却不能杀她。”   “朕要杀谁不行?”陈宏烈桀骜地说。   田子龙点头说:“对,陛下要杀谁都可以,可偏偏不能杀她?”   “田子龙,你真当朕拿田香儿一点办法都没有么?”陈宏烈怒了,又将一本奏折丢在田子龙脸上。   田子龙不闪不避,淡声说:“陛下不孕一事,原本只是宫人们以讹传讹,诸王并无实际证据,碍于陛下威严,他们也不敢要求追查,可若是皇后娘娘在这个节骨眼上被陛下处死,那陛下有理也说不清了!”   虽然很不中听,可句句在理,陈宏烈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长叹一声道:“你退下吧!”   “诺”田子龙退下之后,狠狠的舒了一口气,临走之前,他朝着栖梧宫的方向看了两眼,又朝着榭雨殿的方向看了许久。   榭雨殿。   萧战尧手执黑子,云姝手执白子,两人正在对弈。   一身黑衣的白玉同从横梁上飞身下来,稳稳的落在萧战尧面前:“王爷,田香儿确实去了掖庭,陈宏烈一共派了三拨人跟着,一拨被田香儿的人解决了,一拨跟着去了,还有一拨属下顺便解决了。”   “见到人了么?”萧战尧落了一子,挑衅的挑着眉看云姝。   云姝浅笑嫣然,将白子落下,而后抬头看白玉同。   “田香儿去见是田子龙,她解释说是因为那神秘人不在邑城,她一天之内根本就见不到,为了保命,她不得不找田子龙想办法!”   听到田子龙的名字,云姝惊讶的看向白玉同,听完之后,她拧眉看向萧战尧问:“王爷以为如何?”   “田子龙的解释很合理,作为世家子弟,田子龙没有别的选择,他与田香儿也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萧战尧一边分析局势,一边围堵云姝。   云姝微微叹息:“王爷,我又败了!”   “你心不静,自然会败!”萧战尧说罢,便站起身来,对白玉同说:“去盯着栖梧宫,我估计栖梧宫还有大事要发生。”   “诺!”白玉同拱手告退。   “你说,田子龙若是知道田香儿做的那些事情,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做?”云姝问。   萧战尧睥睨了云姝一眼,淡声说:“现在形势复杂,田子龙若是足够聪明,就该什么都不做,田香儿势必是保不住了,他将自己摘干净了,他就还是平步青云的卫将军,若是摘不干净,那田家只能绝户!”   ……   云姝沉默着,尽管她恨不得田香儿死上千百回,可内心深处,她却不希望田子龙出事。   “舍不得?”萧战尧又开始摔醋坛子。   云姝睨了他一眼,避开了萧战尧的问题问:“我们什么时候出手?”   “明天吧,明天那人就进京了,明日你去赫章宫守着?”萧战尧漫不经心的说。   云姝讶异地问:“为何?”   “因为你擅煽风点火!”   这人,不管过去多久,都能抓着别人的痛处,狠狠的踩补上一脚。   嗯!   见云姝面有不快,萧战尧干咳一声,而后瞄云姝。   云姝却不理会他,只淡淡的看着桌案上跳跃的烛火问:“也就是说,成败在明日一举了是么?”   “你且放宽心,你要的,本王都会给你!”萧战尧刚刚说完,就听见窗外传来鸽子的叫声。   萧战尧凝神听了片刻之后,沉声说:“我有要事回闵府处理,你早些休息,明日事多!”   说罢,萧战尧起身,云姝跟着起身,替他整理了衣衫。   看云姝愈发娴熟的替他整理衣衫,萧战尧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炙热,这女人如此美好,若能留她在身边,多好!   “王爷小心些!”替他整理好后,云姝便退至一旁。   临走前,萧战尧伸手拧了云姝的脸一记,淡声说:“待离开陈国皇宫,你再不许这般无趣!”   看着萧战尧离去,云姝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神色忧伤。   忧伤了片刻,云姝便深深的呼了一口浊气,淡声说:“晓芳,你进来一下!”   晓芳信步闲庭的走进来,随手抓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含糊不清的问:“怎么了?”   “你让萧翼务必守好门口,切不可让任何人进来,而后你进来陪着我!”云姝说罢,便转身去打开一口大箱子,从里面取出来一张大大的白纸。   晓芳进来,见云姝铺了满满当当一桌子,便问:“你要作画送给萧战尧啊?”   “嗯!”云姝点头,对晓芳说:“晓芳,这图绘制好了之后,你便替我好好保管着,离开陈国皇宫后,你就可以交给他。”   啧啧啧!   晓芳摇头说:“小美人,送定情信物要自己送才够心意!”   “若我能活着走出陈国皇宫,那我我就自己送!”云姝没反驳晓芳对定情信物的定义。   晓芳一听,这有戏啊!   所有的思绪就都被“定情信物”给迷住了,压根就没好好理解云姝的话,亦或者,她始终相信,他们都能活着离开陈国皇宫。   “姝儿啊!”晓芳发出了老鸨子似的微笑,挑眉看着云姝。   云姝被她逗笑了,压低声音说:“你又有什么鬼点子?”   “不是,我就是想问问,你要送什么样的礼物给萧战尧!”晓芳很好奇,像云姝这样矜持的女人,会画个什么样子的画给萧战尧。   云姝勾唇淡笑:“两个时辰后,你就知道了!”   ……   云姝这一画,何止两个时辰,整整画了三个时辰!   天空泛白之后,她才收了笔,小声的说:“完成!”   非要讲义气,一直坚持要陪在云姝身边,不肯去榻上睡觉,却在桌案上呼呼大睡的晓芳,听见云姝说完成,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爬起来。   “画完了,我要看!”   然后,她一抬头就看见一团黑乎乎的蚯蚓一样的线条里面,缠着一团红彤彤的蚯蚓线条,她将眼珠子瞪得老大,使劲的搓着眼睛问:“这都什么鬼,你不是应该送你的画像,或者你们两个的画像的么,你送的这是什么鬼?”   “陈国的江山!”云姝说罢,将画对折起来,放在一个锦囊里,对晓芳说:“找个机会将画偷偷藏在暗道中间去,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离开皇宫时,一定要记得去取。”   晓芳将信将疑的将锦囊收好,开始后知后觉的觉得,云姝有些不对劲。   过了没多久,萧战尧带着一身的冷风而来,见云姝形容憔悴,他拧眉问:“你昨夜去偷鸡了?”   “不,我让她去偷人了!”晓芳呲牙咧嘴,一脸不快的反驳。   萧战尧的手顿了一下,晓芳追问:“王爷你呢,又去做什么了?”   “偷人!”萧战尧言简意赅的回答。   云姝事不关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不打算与他们说话。   晓芳呲牙,笑得一脸暧昧的捅了云姝两下:“那么巧啊?”   “你就闭嘴吧!”云姝说罢,便要起身去梳妆,可昨夜熬了一夜,起来得又有些猛,云姝只觉得头重脚轻,两眼发黑,眼看着就要一头扎下去。   萧战尧拦腰将云姝搂在怀里,并使坏的用手指摩挲云姝的纤腰,口中却清冷的说:“这么热情?”   “萧战尧!”每每这个时候,云姝总是会气得跺脚,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不会冷冰冰的叫他王爷。   “嗯,我在!”萧战尧从善如流。   晓芳眼珠子转得飞快,看了云姝又看萧战尧,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我说,你们这是在调情么?”她体内的八卦魂正在熊熊燃烧。   萧战尧斜睨了晓芳一眼,淡声说:“将她打扮得丑些,让她去见陈宏烈!”   噗!   晓芳胸口那口老血,想吐吐不出来。   为了迎合萧战尧的要求,梳妆的时候,晓芳对小葵说:“你把贵妃娘娘尽量打扮得丑些!”   啊?   小葵以为自己听错了,张着大嘴巴疑惑的看晓芳。   “是的,打扮丑点!”晓芳再次确认。   然后小葵战战兢兢的看着镜中的林云姝问:“娘娘,这是何故啊?”   云姝见小葵都快哭了,便柔声说:“不要听晓芳瞎说,你赶紧替我梳妆,简单点就好!”   哦!   小葵这才安心了些!   “我去给娘娘端些朝食来!”晓芳拧了小葵一记说:“你这小可爱,要是放在我们那里,不知要被大灰狼吃个几千回!”   “讨厌!”小葵嗔骂道。   晓芳嘻嘻哈哈的跑了出去,可出去没多久,她又跑了回来,一脸惊魂的在云姝耳边说:“……”   “什么?”云姝激动的站起来,小葵不察,扯断了云姝一缕头发。   “奴婢该死!”小葵吓了一跳,急忙跪在地上跟云姝告罪。   云姝一把将她拉起来,对她说:“你去告诉除了小腰子与小翼子以外的所有人,让他们到偏殿去集合!”   “诺!”小葵虽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可看云姝脸色凝重,她连忙转身出去,将所有人都叫到偏殿去了。   “晓芳,你去看着,就说是我让大家都记着,不可在榭雨殿妄议陛下的病情要不然不用陛下出手,我都会让她不能活着看见明日的太阳!”   晓芳知道事态紧急,连忙跟着离去。   萧战尧见状,走进来问:“怎么回事?”   云姝也顾不得跟他解释,拉着他就走了出去,却见榭雨殿宫门里的一个圆形青绿色大花坛后面,赫然藏着一个穿着青绿色衣衫的女子,若不是她衣衫的颜色与花坛相似,早就被人发现了。   萧战尧拨开那女子覆在脸上的衣袖,却见赫然是坤宁宫的雨荷,林云姝的贴身侍婢。   萧战尧顾不得疑窦丛生,一把将人抱起来,快速闪身回到内殿。   云姝小跑着跟着跑回去问:“她怎么样了?”   “被人下毒了!”萧战尧一边说着,一边从暗袋里翻找解药给雨荷服下。   云姝着急的看着,等着,大约过了一刻钟后,雨荷剧烈的咳嗽几声,然后悠悠转醒。   “这是哪里?”雨荷还处于混沌之态,她回头见到云姝,凄然一笑说:“我死了呀,真好,又可以伺候小姐了!”   见她言语中的解脱,云姝心里一痛,眼泪就要掉下来,可她不敢让雨荷发现自己不对劲,只好拼命忍着。   “我不是你家小姐,我是宋清芳,雨荷姑娘,你是怎么了?”   “哦!”听闻是宋清芳,雨荷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她淡声说:“我没事!”   “我家娘娘好心救你一命,你若不告诉你遭遇了什么,我们如何救你?”萧战尧不忍云姝再被言语伤害,便冷声打断了雨荷。   呵呵!   雨荷干笑两声,凄然说:“你们以为我是被人陷害下毒的是么?你们错了,毒是我自己下的,陈宏烈昨夜不知发了什么疯,竟连夜去将坤宁宫翻得乱七八糟,我气不过,我恨自己无能无力。”   “那你为何要跑到榭雨殿来?”萧战尧真是被气到了,他们紧张了半天,结果这女人是自己服毒的。   为什么?   雨荷沉吟了片刻之后,淡声说:“我以为这样能离我家小姐近些!”   说罢,她的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见状,云姝于心不忍,欲走过去与她相认,可萧战尧却对云姝摇头,而后转身过去对雨荷说:“我们跟你一样都跟陈宏烈有仇,你想让陈宏烈死么?”   “想,做梦都想!”雨荷咬着牙说。   萧战尧点头:“既然想,那就不要坏我们的事,我会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且安心等着,过不了几日,你就会听见你想要的好消息!”   言落,萧战尧一掌拍下去,将雨荷拍晕。   “萧翼,将她送到闵宅去,让非同看好她,不许她逃走,但是也不许苛待。”   萧翼听后,倒也没多问,搂着雨荷便进了暗道。   见云姝泫然欲泣,萧战尧揽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摁到怀里。   云姝害怕有人忽然闯进来,挣扎着要离开萧战尧的怀抱:“外面没人守着!”   “别动,有人来了,我听得见!”萧战尧霸气的将云姝摁在怀里说:“林云姝,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勇敢!”   明明他说话的语气漫不经心像是施舍,可不知怎的,云姝却觉得心里一暖,心一暖,泪就止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萧战尧见云姝哭得抽抽巴巴的,很久都停不下来,伤脑筋的抠着眉心说:“诶,你也适可而止一点好不好。”   “再一下下!”云姝咬着唇,闷在萧战尧胸口,声音从萧战尧心口传到萧战尧耳朵里,毛茸茸的脑袋因为哭得狠了,而在萧战尧下巴处摩挲,挠得萧战尧心痒痒。   他嘴上虽说要让云姝给他当侍妾,可每每被撩拨得燥热难当,他也不曾真的欺负云姝,在这样下去,他都替自己担心,自己会不会一不小心,就步入了陈宏烈的后尘。   云姝平复了一下之后,便坐到梳妆镜前,将自己打理好,不让别人看出她狠狠的哭过,萧战尧站在屏风处,刚好能看到云姝淡扫蛾眉的样子。   那一眼,云姝的样子在萧战尧眼里,刻画成缱绻悱恻的永恒!   不多时,晓芳与小葵领着众人回来,各自站在自己的岗位上,云姝对小葵与晓芳说:“你们随我去面见陛下!”   “我去……”晓芳拉长了声音,一脸的不情愿。   云姝知道她不待见陈宏烈,却故作不知,淡笑着说:“就知道你想去,所以才带上你!”   “林云姝,你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学会萧战尧那些使坏的功夫了哈?”晓芳背对小葵,在云姝面前压低声音抱怨。   云姝被闹了个大红脸,整理衣衫,然后从萧战尧面前飘过!   “萧翼……”云姝走后,萧战尧看着云姝离去的方向看了萧翼一嗓子,萧翼不明所以便问:“六哥你干啥?”   “刚才应该让你给林云姝梳妆的!”   萧翼嘴角抽了抽,他梳的妆,能见人么?   赫章宫门外。   云姝对常禄说:“常公公,本宫想见见陛下,劳烦公公通传一下?”   若是平常,常禄定是不会给云姝好颜色的,可如今田香儿大势已去,按理来说,皇后最热门的人自然是眼前的云姝,是以常禄一反常态的陪着笑说:“贵妃娘娘请等着,奴才这就去通传!”   啧啧啧!   晓芳探头去看离去的常禄,冷冷的嘲讽:“这厮脑袋烧坏了?”   云姝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可她只是淡然一笑,却不言明。   不多时,常禄笑嘻嘻的走出来对云姝说:“还是贵妃娘娘的面子大,陛下这些日子心情沮丧,谁都不见,这一听贵妃娘娘来见,便让您进去,您可得好好的劝劝陛下啊?”   “多谢公公!”云姝不听他奉承,礼貌道谢便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陈宏烈这段日子,给自己灌了不少的酒,他又不许宫女开窗透气,整个赫章宫全是酒味,云姝一走进去,便拧眉忍住反胃的冲动。   不但酒味熏天,陈宏烈还不许宫人点灯,他将自己藏在黑暗之中,云姝进去之后,竟没有看见他。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陈宏烈坐在背光处,他若是不出声,云姝定找不到他。   “陛下,臣妾前些日子身子不好,便没来看望陛下,对臣妾而言,陛下永远是陛下,怎么可能变成笑话?”   云姝跪在地上,视线却落在陈宏烈手里的那本杂记身上。   那是她前世在坤宁宫中记录的自己所有的生活,全是关于陈宏烈,点点滴滴,长达五年。   “宋清芳,除了云姝,这世界上再也没有人爱我了,可我却将她杀了!”陈宏烈说罢,自己冷笑了起来。   云姝如坠冰窖一般的看着眼前的陈宏烈,心里没有太多的感触,只觉得这人可怜。   “她死那日,我原本是赐她的假死药,待她被送出宫后,我便将她禁锢在一个地方,让她这辈子都只能看着我一个人,可不曾想,田香儿将那药换成真的毒药,给云姝喝了下去,我无心杀她的,这天下我谁都舍得杀,可她,唯有她是个意外!”   云姝淡淡的看着,不置一词。   陈宏烈絮絮叨叨与云姝说了很多从前往事,那些云姝当年历历在目,仔细珍藏的往事,如今被陈宏烈说出口,她竟一点也不觉得感慨。   因为她很清楚,陈宏烈这个人,即便现在后悔当初杀了自己,后悔得肠子都悔青了,可若是转眼过去,云姝与他的利益相冲突,他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再杀云姝一次。   “你过来!”陈宏烈感叹完往事之后,便招手让云姝去他身边。   云姝见他目光迷离,担心他喝多了酒,做出出格的事情,便迟疑着没有过去。   可陈宏烈正当暴戾的时候,云姝始终不去到他身边,他火气一上来,便凶狠的站起来要抓云姝过去。   “陛下,您这样清芳害怕!”云姝将自己忘不了陈宏烈施暴的样子演绎得很逼真,看见她这样,陈宏烈有片刻的怔忡。   就在他怔忡之时,殿外传来纷纷扰扰,却听常禄尖细着嗓子说:“陛下身体不适,不见外客!”   “你个阉货,本王有大事要同陛下相商,若是耽搁了大事,要你小命!”说话的,赫然是陈宏烈的大王兄,当年的铭启太子,现在的铭启王爷。   听大外面纷扰声,陈宏烈顾不得与云姝计较,从置剑的架子上取出宝剑来,厉声说:“真当朕是死人么?”   “陛下,此时若是与诸王闹翻,对陛下一点好处都没有,陛下三思啊!”云姝阻拦陈宏烈。   陈宏烈厉声大吼:“那朕该怎么办?”   “拿出陛下九五之尊的威严,让他们知道,陛下就是陛下,永远都是陈国的王,面对他们,解决问题!”   看着云姝大义凛然的样子,陈宏烈伸手轻抚她的脸说:“有时候,你真的很像她!”   “陛下,不管臣妾像谁不像谁,如今最重要的,是度过眼前的难关!”云姝说罢,忍着心里的恶心,替陈宏烈正衣冠,整理仪容,然后走过去将大门打开。   “各位藩王,陛下近日身子不适,需要大量药酒入浴,殿内酒气浓重,还请各位移驾御书房!”云姝巧妙的将陈宏烈的嗜酒解释完美,却不期然在藩王中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见到那人,云姝眼神微闪,心里却觉得无比的快意   如此一来,田香儿想不死都难!   诸王自然不在意云姝给陈宏烈找的借口,他们现在手里握有大量足以颠覆江山的证据,与江山社稷比起来,眼前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云姝扶着陈宏烈从正殿走出来,看见陈宏烈,大胆的便用眼神挑衅,胆小的便低着头躬身让陈宏烈先行。   那人,也属于胆小的。   他隐匿在诸王之中,低着头躬着身,让陈宏烈没能看清楚他的样子。   御书房。   陈宏烈坐在龙椅上,揉着眉心淡声发问:“王兄几次三番寻朕晦气,真当朕是死人么?”   这……   铭启王爷脸色青红一片,原本想要怒骂回去,可一想到自己的目的,便生生的忍住了。   “陛下,这人您可认得?”铭启将那人拉出来,站在陈宏烈面前。   陈宏烈眯着眼睛看了片刻,忽然撑着桌案拍案而起:“怎么是你?田香儿不是说田家人当初被神秘人尽数杀光了么?”   “陛下,哪有神秘人?田家上下,皆是被小姐毒杀,奴才那日身子不适,未曾饮下小姐做的毒汤,见所有人皆躺在地上一脸死气,奴才便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扎了一刀,装死躲过一劫,求陛下为田家上上下下做主啊?”   来人,正是田香儿娘家那边的管家田福。   听了田福的话,陈宏烈步履踉跄的走下来,抓着他的衣领说:“你可知你若撒谎,会有何后果?”   “陛下,真的没有神秘人,当初小姐杀了田家上下,就是为了隐瞒她不曾孕育孩子的事情,她决定回来前,还让奴才打听过,听说陛下膝下只养了那一个孩子,便生出回来的决心,那时奴才不察她险恶用心,没想到……”   陈宏烈踉跄跌坐在地上,喃喃地说:“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神秘人,也没有什么秘宝是么?”   “没有,那几年,我们就隐居在洛水,田香儿风流成性,与好几个男子有染,这些奴才皆有证词!”田福说罢,铭启王爷便将那些卷宗递给陈宏烈。   陈宏烈看了之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我竟为了一个不存在的秘密,亲手将能助我江山稳固的女人推入深渊,哈哈哈!”   陈宏烈永远想不到,这结局竟是如此的悲哀!   他仓皇的笑着,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却再也无法弥补他失去的空缺。   云姝站在一旁,薄凉之意从胸口窜出来,浸染了每一个指尖。   “陛下继位五年,唯一的子嗣却是假的,臣等请命为陛下诊治,若陛下真如传言那般不孕,还请早日立下储君!”尽管知道此刻站出来逼迫陈宏烈会很危险,可为了王位,铭启还是要拼上一把。   陈宏烈眼神狂热的看着铭启笑,笑得铭启毛骨悚然之后,他才开口说:“来人,将铭启与田福这两个别有用心的混蛋给朕杀了,日后谁要是再敢说朕不孕,杀、无、赦!”   陈宏烈说罢,便推开一旁的常禄,大步朝栖梧宫走去。   云姝看了被拖出去的田福一眼,却见他微笑着对云姝说:“云姝小姐,我为我家人报仇了,哈哈哈哈!”   “我也很快就能报仇雪恨了!”云姝在心里说。   而后,她提着裙摆快步跟了上去。   栖梧宫。   陈宏烈提着长剑,见人就杀,云姝跟着进去时,栖梧宫已经血流成河。   看着那些无辜受累的人,云姝觉得自己的双手也血淋淋的,面目也如同田香儿一样狰狞。   “田香儿,你给朕滚出来!”陈宏烈在栖梧宫到处翻找,可哪里有田香儿的身影?   第63章 宫变之前   云姝见状,心知不妙,便跑进内殿,却见内殿的桌案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一封书信。   致陈宏烈:   少时初遇,陛下深情香儿记忆犹新,可时过境迁,你非你,而我也非我,你为江山,我为后位,原觉我们目标一致,不曾想,你心早已非姝莫属。   利用你,杀云姝,这一切,都是吾弟子龙所为,他心念云姝,求而不得,你却不知珍惜,是以他出手,替妾排演一切,妾得后位,你却心念云姝,思及此,妾痛定思痛,决心与弟推翻算计,却不曾想,计划提前识破,悔之。   昔年之谊,唯有将真相告知,日后天空海阔任我遨游,陛下自珍重!   田子龙?   竟是田子龙?   云姝此刻心里一片冰冷,她抓着书笺飞奔出来,将书信交到陈宏烈手上:“陛下,快,全城搜捕田子龙与田香儿!”   陈宏烈草草看了一遍,气得直磨牙,他厉声大喝:“全城搜捕田香儿与田子龙,不论死活!”   而后,他大步朝御书房走去。   云姝跌坐在栖梧宫的院子里,跌坐在那些无辜枉死的人群之中,淡漠的看着他们,忽然不知该往哪里走。   晓芳与小葵追上来,不明所以的问:“娘娘,为何要追捕田子龙啊?”   “你们,快去,告诉王爷,让他围追田子龙与田香儿,母后黑手是田子龙,快去!”云姝脚发软,她知道自己此刻需要冷静,便让晓芳与小葵前去报信。   情况紧急,晓芳也顾不得许多,她让小葵守着云姝,自己回去萧战尧报告。   榭雨殿。   晓芳跑回来,将云姝得知的一切与萧战尧说了,萧战尧咬牙一拳打在桌案上:“怎么就是没往他身上想呢?”   “王爷,现在怎么办?”这一切,已经颠覆了晓芳对世界的认知,她现在也是一团乱麻。   萧战尧淡声说:“你们先去将云姝带回来,我与萧翼去追杀田家姐弟,切记此时任何人有任何动作,杀无赦!”   萧战尧说罢,便带着萧翼离去。   晓芳听了萧战尧的话,领着太监去见云姝从栖梧宫接回来,回来之后,她将所有人支走,而后搂着云姝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姝看了晓芳一眼,微微叹息一声说:“你想知道我是怎么会附身到宋清芳身上的么?”   “你若是想说,你便告诉我,我会是个好听众!”晓芳柔声安慰云姝。   云姝听罢对晓芳报以感激的微笑,然后才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   原来,数月前,云姝被杀之后,便觉得自己在空中飘荡游离,她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可是冥冥之中,总有一个声音牵引,对她说:“你不能回去,想活命,就不能回去,你得跟我走。”   就这样,她被牵引着,飘到宋清芳的采薇阁。   第一次见到宋清芳,云姝也很惊讶,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世间竟会有一个女人,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忽然,原本好好的宋清芳忽然晕倒在桌案上,那个声音又出现对云姝说:“占有她的身体,现在即刻占有她的身体。”   “不,不我不能,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能占有别人的身体!”云姝抗拒着,始终不愿去占有宋清芳的身体。   哼!   那人冷哼一声,对云姝说:“你想报仇么,想报仇么?”   云姝被问住了,她自然是想报仇的,想到自己家人遭遇的一切,云姝心里的恨意驱使着她,可心里的善念也在折磨她。   “云姝,你若是占有了别人的身体,那她就死了!”   “林云姝,你还有最后的机会,你若是再不占有这具身体,等待你的,将是灰飞烟灭,你是林家唯一活着的人,你若死了,林家的仇,可就没人能报了!”   我若死了,林家的仇就没人能报了?   听到这句话,云姝痛苦的闭上双眼,强行占有了宋清芳的身体,让宋清芳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死去。   说到此处,云姝再也承受不住,她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对晓芳说:“我是一个坏人,我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说到底,都是田子龙在作怪,若不是他,你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晓芳不知如何安慰云姝,因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她自己遇到这样的情况,出于生存的本能,她不见得会比云姝手软。   云姝伸手抹了眼泪,厉声说:“当时,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切竟然会是被田子龙操控的!”   原来,她一直以为,田子龙出现在宋家,不过是因为对宋清芳的爱。   可能,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经在算计这一切了,而她竟不自知,一直将田子龙当成自己的弟弟。   想起所有的一切,皆因她而起,云姝就无法原谅自己。   萧战尧领着萧翼还有所有的精锐,在邑城搜捕了三天,竟然都没有找到田子龙的下落,为此两人不得不商议,去洛水试试。   有了路线之后,两人便去了洛水。   榭雨殿。   自从那日之后,云姝便恹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充耳不闻,只是在听见动静时问一句:“抓到田子龙与田香儿没有?”   得知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她便再次将自己尘封起来。   这日,晓芳与小葵两人逗弄云姝,想让她开心一下,可云姝闷闷不乐,谁也不理,两人颇为尴尬,都只盼着萧战尧快些回来。   “贵妃娘娘,陛下有请!”门外传来常禄的声音。   云姝神情一滞,而后强打起精神来,对晓芳与小葵说:“你们在内殿守着,前往不能让别人来此地搜查,他们一直搜不到人,一定会将目光放在暗道上,你们一定要将暗道守好,千万不能让王爷的人跟着出事。”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见陈宏烈!”晓芳担心云姝现在的状态,压根就应付不了陈宏烈。   可这几日,陈宏烈喜怒不定,一个不顺心,便要杀了这个杀了那个,云姝也舍不得让晓芳与小葵去受苦,便柔声说活:“没事,我心里有底!”   说罢,她还吃了两块糕点,强打起精神之后,才对晓芳说:“你将宋三丫叫来,让她随我去见陈宏烈。”   晓芳见她主动吃了东西,心里总算是安心了些。   便将宋三丫叫来,让她陪着云姝一起去见陈宏烈。   赫章宫。   陈宏烈肃杀的端坐在案前,见云姝去,他淡淡的扫了她身边的三丫一眼说:“朕这几日忙着找田子龙田香儿,却忘了坤宁宫那雨荷也不见了踪迹!”   “陛下是想让臣妾去帮忙寻找么?”云姝不动声色的看着陈宏烈,作势要走。   陈宏烈淡声说:“不必了,云姝都已经去了,留着她何用?”   云姝低头,良久之后才说:“陛下,可曾寻得田香儿与田子龙的下落?”   “不曾,他二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朕怀疑,皇宫里有密道!”陈宏烈说起密道时,云姝明显的看见宋三丫的神情有些古怪。   想到她当初做过的一切,云姝在心里冷笑,淡声说:“或许,三丫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陛下,娘娘,奴婢怎么可能知道?”三丫被云姝点明,连忙跪在地上,战战巍巍的看着云姝。   云姝淡漠的睨了宋三丫一眼:“当初,田香儿用假书信陷害我,给她提供我笔迹的人,不是你么?榭雨殿但凡有一一丝风吹草动,田香儿总能第一时间知晓,提供消息的不是你么?那个爱慕田子龙,不惜在宋家毒杀我的人,不是你么?”   云姝一连串的问题,每一个字都直击宋三丫的心灵。   许是自己倒霉久了,陈宏烈这会儿倒是有闲情逸致看云姝与宋三丫对质。   “娘娘这般含血喷人,可有任何证据?”宋三丫目光闪烁,不敢与云姝对视。   云姝走过来,睥睨着宋三丫说:“从你在宋家下手杀我那日起,我便一直留意你的一举一动,现在,你是不是该将田香儿与田子龙的下落告知一下?”   听了云姝的话,陈宏烈坐直了身体,厉声说:“你知道田子龙与田香儿的下落?”   “奴婢不知!”宋三丫紧紧是咬着唇,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一定知晓些什么?   “来人啊!给我打!”陈宏烈如今很享受暴戾给他带来的便利,反正他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能稳坐江山,到他再也无力去追求的时候,后人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他才不要做什么明君。   此时,榭雨殿。   晓芳与小葵守着内殿,却听见内殿吱呀吱呀传来挪动石头的声音,晓芳习惯了那声音倒也还好,可小葵素来胆小,听见之后,吓得瑟瑟发抖。   到这时候,晓芳也顾不得隐瞒小葵了,她说:“小葵,娘娘对你好不好?”   “晓芳姐姐,你无需说了这屋里有暗道,我早就知晓了!你放心,我不会背叛娘娘的!”小葵很慎重的说。   晓芳拧了小葵的脸一记:“哎呀,要不姐姐怎么说你是小可爱呢?”   两人站起来,正欲给萧战尧请安,却见进来的是非同,非同与晓芳素来不对盘,她睥睨了晓芳一眼后,淡声说:“宋清芳人呢?”   “我家小姐的名讳岂是你叫的?”晓芳不服,便与她辩驳。   非同冷笑着说:“要想活命,就快点说?”   “姐姐,怎么回事啊?您得与我们说清楚,我们才好去请娘娘呀?”小葵性子好,又爱笑,非同见她自然比看晓芳顺眼。   “田子龙与宋博谦带着大军打回来了,已经兵临城下,这里也不安全了,我要带你们走!”非同说罢,便靠在石门门口说:“你们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我去……娘娘还在赫章宫!”晓芳说罢,便要朝赫章宫跑。   非同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一把抓住晓芳的衣领说:“已经来不及了,跟我走!”   “不行,我们得带着娘娘走!”说罢,小葵朝殿外跑去。   非同一脚将小葵踢倒在地上,厉声说:“你们想害死我家王爷是不是?”   “白非同,你若是不将我家小姐带走,王爷不会放过你!”晓芳忽然意识到,白非同想要放弃云姝。   哼!   白非同冷笑着说:“她原本就是该死的人,即便回去王爷杀了我,我也绝对不允许她阻扰王爷的大计!”   “贱人,你太狠毒了!”晓芳说罢,右脚打直然后对折着朝白非同的脸上踢去。   白非同避开晓芳的腿,用手肘狠狠的撞了晓芳一记,晓芳感觉自己被针扎了一下,哼哼两声,就晕倒在地上。   “你……你不救娘娘,小翼子会打死你的!”小葵防备的看着白非同,想要伺机逃走。   可她还没动,白非同手上的戒指上就射出一枚细如发丝的银针,银插在小葵脸上,小葵哼都没哼一下,便晕倒在地。   白非同将两人拖入密室,往内殿丢了一颗蜡丸,而后冷冷的看了榭雨殿一眼,落下密道的千斤石,将云姝的活路堵上。   同一时间,赫章宫。   宋三丫被打得遍体鳞伤,可她却始终闭着嘴,用恶狠狠的眼神看着云姝与陈宏烈。   这时,常禄从殿外走出来,对陈宏烈说:“陛下,龙将军在御书房求见陛下,说有要事禀奏!”   陈宏烈拧眉,对云姝说:“你看着她,朕去去就来!”   云姝柔顺的点头,可她总觉得气氛不对,她下意识的看了常禄一眼,却见常禄也在窥视她,见云姝看过来,常禄连忙避开云姝的视线。   两人走后,云姝叫停了太监:“几位,请稍等片刻,我与这奴婢有话要说!”   “诺!”太监不敢开罪云姝,便躬身退到殿外。   云姝定定的看着宋三丫问:“田香儿与田子龙到底去了哪里?”   “哈哈哈,大小姐,来不及了,你也要与我一同死在这里,我们都要得死!”宋三丫眼神狠厉的看着云姝,她笑起来时,嘴里的血丝滴落在地上,可她却丝毫不觉得疼,反而好像很幸福。   云姝眸色一凛,她压低声音说:“田子龙联合宋博谦造反了是么?”   第64章 绝望的彼岸花   “你……”宋三丫讶异的看着云姝,云姝知道,她猜对了,那么适才……   想到这里,云姝终于急了,宋三丫见她着急,笑着说:“我得不到田子龙,你也得不到田子龙,宋清岚一个人得到了,可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哈哈哈!”   云姝转身,见高几上摆放着一件青铜器鼎,二话不说,拎着大鼎便砸在宋三丫头上,宋三丫闷哼一声,便倒在地上。   云姝故作镇定提着裙摆走出去对那几个太监说:“那贱婢晕倒了,你们且去守着,本宫去慈宁宫看看太后去。”   说罢,云姝提着裙摆疾步离去。   走出赫章宫,云姝便疾步奔跑回榭雨殿,进入内殿之后,却见内殿空无一人,云姝喊了几声,却听外面有人回话说:“晓芳姑娘与小葵姑娘一直都在内殿!”   云姝心想,会不会是萧战尧已经得到消息,所以将人带走了?   她顾不得这许多,伸手去推石门,可石门纹丝不动。   云姝踉跄后退了两步,她喊了一声:“白玉同?”   平日总是神出鬼没的白玉同也不在,云姝靠着石门,却在石门边上看见一个蜡丸。   云姝打开蜡丸,却见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四个字:“后会无期!”   呵呵!   云姝笑了,她握着那张写着后会无期的纸条,恍然间,好像又看见梅林中,萧战尧对云姝说:“我要带你回金陵。”   “在我面前,你永远不需要假装坚强。”   到最后,她终究还是一枚棋子!   哈哈哈哈!   想到这里,云姝疯狂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她的嘴角处有血珠子滑落,渐渐的如倾盆大雨,一颗接着一颗不停的滑落,可云姝毫不在意,她疯狂的大笑着。   心痛着,可又好像全然没有感觉!   反正她又不是没有被遗弃过?   反正……   也只是再死一次而已!   “吱呀”一声,榭雨殿的大门被打开,步履整齐的禁卫军冲进内殿,簇拥着陈宏烈走到她面前。   “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对不对?”陈宏烈走过来,蹲在云姝面前问。   云姝抬头看着他说:“是啊,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算计的,怎么样,惊喜么?”   那一刻,陈宏烈的心不是不痛的,虽然这个宋清芳他压根就不爱,可她长着那张脸啊,她长着云姝的脸啊?   “你为什么?”陈宏烈想不通:“朕给你贵妃之位,给你荣耀,你是为什么?”   为什么?   云姝轻轻浅浅的笑开了,她说:“因为啊……我爱萧战尧!”   什么?   陈宏烈握住云姝的衣襟,将她提起来,然后钉在墙上,恶狠狠的问:“你再说一遍?”   “陈宏烈,你放弃抵抗吧,宋博谦早有预谋,萧战尧也伺机而动,即使今日你能力挽狂澜,日后你也不是萧战尧的对手,因为他,比你狠多了!”   云姝说罢,沉重的阖上眼睛,等着陈宏烈杀了她。   可陈宏烈没有!   他将云姝丢在地上,对禁军说:“将她押到城楼上去,我看宋博谦田子龙和萧战尧,他们到底谁比朕更狠!”   “能让我打扮得利索些么?”云姝开口,笑容愈发清淡。   恍然间,陈宏烈记得得云姝也说过:“若是真要处死我,你能让我死的好看些么?”   “好!”陈宏烈说。   云姝笑着,去衣柜中翻出了她最爱的那件红色宫装,那是萧战尧送给她的,虽然在宫中她不得穿红色衣衫。   可萧战尧还是为她添置了这样一件,美得如同春天里缠绵不绝的杜鹃花。   云姝将自己规整得整整齐齐,才站起来说:“陈宏烈,没想到最后看见我最好看的样子的人,还是你?”   陈宏烈不明白云姝的意思,他讽刺的睨了云姝一眼说:“你还想让萧战尧再看一眼?”   “他才不会看我!”云姝将萧战尧留给她的最后只言片语握在掌心,想到自己将要去赴死,她的心情竟无比的放松。   陈宏烈亲自押着云姝一路走上城楼,看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云姝抬眼看了一眼没被破坏的白雪皑皑的远方。   那是她向往,却再也去不了的远方。   “陈宏烈,你残暴无道,开门受死吧!”宋博谦冷冷的看着陈宏烈,却始终不曾看云姝一眼,倒是一旁的田子龙,看云姝被陈宏烈推上城楼,他的神色十分冷峻。   “哼!朕的功与过,轮不到你来评说!”陈宏烈冷冷的回击了宋博谦,而后将云姝推出去一分,并对他说:“想你女儿死么?”   “她生来就是为宋家而死的,她死了,她哥哥能当上这国家的王,她就是我宋家的英雄,你说是不是。芳儿?”宋博谦冷血无情的看着云姝,好像城楼上的人,压根就不是他的女儿。   云姝笑了,她说:“是啊,这肮脏的世界,有什么可留恋的?”   “宋清芳,你想好了再说?”陈宏烈狠狠的握住云姝的手臂,要挟道。   云姝扫了一眼人群,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非要扫这一眼,或许,就是为了寻找那个不可能出现的人。   只为,看上最后一眼!   “哼,我宋博谦的女儿,其实你这昏君能威胁的?”宋博谦颇为骄傲的看着陈宏烈,云姝在陈宏烈手里,这他是知情的,他之所以有恃无恐,追根揭底就是不在乎,可惜,走头无路的陈宏烈不了解。   云姝看向田子龙问:“田子龙,这结果,你可满意?”   云姝……   这两个字压在田子龙的喉咙深处,不管他如何用力,都无法全力喊出来,他愣愣的看着云姝,一滴清泪滑落,尤不自知。   “我也没所求了,你就帮我最后一个忙,若是他日看见田香儿,便将他们的脑袋放在我的坟头可好?”云姝始终笑着,那云淡风轻的样子,极美!   田子龙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喏声说:“好!”   得到田子龙的回答,云姝转过身来看向一直抓着她胳膊的陈宏烈说:“陛下,待臣妾死后,你也像对待母亲与嫂嫂那般,将我的尸体挂在城墙上,让萧战尧与田子龙都痛上一痛,好不好?”   “你说什么……”陈宏烈惊讶的问云姝。   就在他分神的那一瞬间,云姝伸手推开他,一跃从城楼上跳了下去。   “云姝!”陈宏烈伸手去抓,可他的眼里只看见云姝那层层叠叠的红色薄纱,配合着头上的黄金首饰,竟如同一朵盛开的彼岸花。   一如云姝现在的心境,彼岸花,花开叶落,花叶永不相见!   云姝努力的抬着头看着远方,不管如何,她一定要逃离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就在此时,云姝看见了,萧战尧站在围观的人群中,云姝想,他大概是想不到,自己会穿着他送的衣服去赴死吧?   “萧战尧此生漫漫,此恨绵绵,只盼生生世世不想见。”说罢,云姝闭上眼睛,她眼角从残泪飞到空中,直直的朝着萧战尧脸上飞去。   人群中。   萧战尧被白玉同和萧翼死死的摁住,不让他朝城楼这边扑过来:“六哥,你不能出去!”   “云姝!”萧战尧从不曾体会过这样的心痛,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鞭策着,炙烤着,然后再狠狠的在上面抹了一把盐。   萧翼与白玉同两人压着他跪在地上,他不管不顾的要起身,却听萧翼说:“六哥,你若没了,萧国就完了!”   “可她没了,我就完了!”萧战尧泣血的低吼着,云姝掉落的残泪,刚好凝结成冰珠子,掉在他脸上,然后融化着奔向他嘴里。   他闻到了属于云姝的味道!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一阵大笑着,紧接着一个灰色的人影窜出来,将云姝拦腰抱着,朝城外飞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突然得大家都措手不及,尤其是萧战尧,也推开白玉同与萧翼说:“去找,天涯海角都要将她找到!”   “属下这就去找!”白玉同放开萧战尧,跟着掳走云姝的人追踪而去。   萧翼看了蓄势待发的宋军一眼,祈求道:“六哥,我们人太多,趁现在宋博谦还没拿下皇城,赶快走!”   “我要留在邑城,直到找到云姝!”萧战尧说罢,转身没入人群中,朝着闵府走去。   闵府。   萧战尧推开大门,厉声喊道:“白非同,你给我出来!”   听到萧战尧的声音,白非同身子一颤,尽管惧怕,可她却毫不迟疑的转身走出来,晓芳与小葵听到萧战尧的声音,连忙跟了出来。   “王爷!”白非同什么话都没说,就跪在冰冷的雪地之中。   萧战尧看了晓芳与小葵一眼,淡声说:“为何就她一个人没出来?”   “是她……是她不许我们去通知云姝的……”晓芳对白非同的用卑鄙手段对付情敌的做法很不齿,声泪俱下的将白非同做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了萧战尧。   听了晓芳的话,萧战尧连着说了三声:“很好……很好……很好!白非同,谁给你的胆子?”   “没谁给属下胆子,但是属下知道,那个女人不过是个弃妇,她配不上王爷,王爷为了她已经误过一回大事,如今切不可再为了她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白非同始终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问题,她永远也不觉得,放弃一个林云姝,对萧战尧而言,有任何损失。   “她即便被人抛弃了一百次,那也不是她的错,对我萧战尧而言,她都是最好的!”萧战尧从没在别人面前如此承认过自己对云姝的感情,没想到第一次承认,竟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云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她不是,她就是个贱人!”非同倔强的看着萧战尧,她的眼神幽冷,里面全是杀气。   听到白非同骂云姝,张晓芳想也没想就一脚扫过去,将毫无防备的白非同绊倒在地上,然后她欺上身来,用小腿顶着白非同的脖子,厉声说:“在皇宫,我是没防备你会袭击我,这下让你尝尝我的跆拳道黑带的威力。”   白非同何曾受过这等侮辱,她大力挣扎着想要翻身,可晓芳看似简单的一招,她竟怎么也挣扎不开。   一旁的白莫同见状,手执长剑朝晓芳刺过来,关键时刻,萧翼挡在晓芳面前说:“白莫同,你反了么?”   不管是莫同还是非同或是玉同,他们都是直接受命于萧战尧的直系,即便萧翼身份尊贵,可在他们眼里,也算不得什么。   白莫同揪着萧翼的衣襟,想要将他拉开,萧战尧冷冷的睨了他一眼,他便乖乖放下萧翼,而后低着头退到一旁。   “非同,我是不是太宠你,以至于你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萧战尧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白非同。   萧战尧俊美无俦的脸倒影在白玉同的瞳仁里面,渐渐的,越来越模糊,可白非同却容不得自己哭泣,她咬着牙将眼泪逼回去,厉声说:“王爷要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杀了非同么?”   “她是我的珍宝,不是无足轻重的女人……我答应过你大哥,要一辈子照顾你,即日起,你自回战王府去,日后本王的任何任务,你都不得执行!”说罢,萧战尧负手,背对白非同而立。   “你让我回去战王府?”白非同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白莫同见状,拱手站出来说:“王爷,属下不觉得当时情况,非同有做错什么,王爷为了一个女人,要这样惩罚非同,着实……”   “莫同,若是沫儿遭受这样的待遇,你当如何自处?”萧战尧不求白莫同能体会自己的心情,他只想让他知道,云姝对他而言,不是无关紧要的人。   听到萧战尧的话,白莫同沉默……   “王爷,我自幼跟在王爷身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王爷抛弃,王爷这样对我,还不如杀了我!”白非同见萧战尧铁了心,便不管不顾的撒起泼来。   萧战尧担忧的看向白玉同追踪而去的方向说:“你最好祈祷她能活着回来,要不然,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你!”   啊啊啊啊!   白非同仰头大喊,似乎要将胸中所有的不甘全都嘶吼出来。   “贱人,你凭什么说云姝不配做萧战尧的女人,你知道她送了什么给萧战尧么,那天夜里,她画了一夜军事地图,说要将陈国江山送给萧战尧,这世间哪里还有一个人,比她更爱萧战尧,你有么,你个小婊砸!”   晓芳气不过,每说云姝一次,便甩白非同一个耳光,连着甩了白非同四个耳光之后,她才放开白非同,而后将她来不及好好收藏的锦囊交给萧战尧。   萧战尧不曾打开,只是将那锦囊与云姝给他做的钱袋放在一起,一个人在回廊下站了一整夜。   谁也没办法将他拉回屋里去,他就这样惩罚着自己,似乎这样,心里的痛感会少一些。   期间,陈宏烈被宋博谦从龙椅上拉下来逼着他禅位,宋博谦与田子龙以雷霆之势,扶植了陈国最小的藩王上位,田子龙封侯,宋博谦拜相。   整个陈国,掌握在两人手中。   萧战尧一直不曾停止寻找云姝,同时在寻找云姝的,还有田子龙的人。   两个月后,萧战尧被萧国君上萧黎连发十二道圣旨,要求回京述职,同月萧战尧举兵,大举入侵陈国。   攻陈期间,萧战尧从未打开过云姝给他的军事地图,虽然他当初那么迫切的想要拿到陈国的布防图。   可云姝始终找不到,他觉得自己没有颜面享受云姝的厚爱。   隔年十月,萧战尧攻下邑城,陈国灭亡,宋博谦与田子龙潜逃。   那日,萧战尧身着一身银色铠甲站在囚禁陈宏烈的偏殿,看着殿中意志消沉的陈宏烈,已然没有了丝毫报复的快意。   看见萧战尧,陈宏烈挣扎着站起身来,抓着他的袍角祈求:“云姝还活着对不对,你告诉我,云姝是不是还活着?”   “她必须活着!”萧战尧眸色凉凉的看着陈宏烈。   听到萧战尧的话,陈宏烈踉跄后退几步,柔声说:“只要她还活着,我就安心了。”   “当初杀她时,你可曾想过自己会有今日之痛?”萧战尧的眸子里,冷色渐渐被同情取代。   陈宏烈靠着墙,沉痛的看着窗外的飞雪,娓娓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我真没打算要云姝的命,我给她的是假死药,原想没/将她囚禁一辈子,让她一辈子只属于我一个人,可药被田香儿换了……”   说道那里,陈宏烈再也无法继续。   “你放弃云姝这个治国天才,轻信了田香儿的狐媚之言,弄到国破家亡的地步,就是你最大的报应。”萧战尧说罢,便对随行的将领说:“将他放了,任他自生自灭去吧!”   言落,萧战尧领着其余人大步离去。   萧战尧领兵回金陵述职那日,陈宏烈站在皇宫的城楼上,穿一袭大红色的喜服,站在云姝坠楼的地方,对萧战尧说:“她说,让田子龙将我人头卸下来,放在她的坟头,我这一生,从未对她有一丝温存,你帮我把我的头带去给她吧?”   陈宏烈说罢,举起手中的利刃,一剑抹了脖子,然后从城楼上一跃而下,弥补了对云姝两世的亏欠。   看着陈宏烈周围晕开的血色花朵,萧战尧冷冷的说:“生生世世,我都不会再允许你出现在她面前。”   言落,萧战尧领着大军离去。   又过了一年后,萧国金陵,冬。   战王府的后花园中。   萧战尧身着一件墨色长袍,外披同色大裘,手执汉白玉酒杯独坐在梅林深处的凉亭中,回到萧国后,他便恢复了萧国的装束。   萧国男子独爱冠玉牌,以颜色分等级,诸王墨色,其中墨色中各有长短大小,接下来是深绿色,接着便是浅绿,到米白,再到白色!   而萧战尧头上的冠玉墨如暗夜,长度五寸有余,昭示他在萧国崇高的地位。   他头顶冠玉,一头黑发如墨般泼洒在背上,冠玉上连着淡蓝色纶巾,垂在头上,显得大气儒雅。   萧战尧身边架着一架箜篌,他随手拨了琴弦,便有空灵的音乐声传到梅林中。   “王爷,玉同无用,一直查不到云姝姑娘的下落!”不知何时,白玉同风尘仆仆的站在萧战尧身后,自责说道。   听到白玉同的声音,萧战尧的神色一黯,但随即又轻轻的拨弄了一下琴弦,柔声说:“她定是生气,气我将她一个人留在深宫之中,所以才躲起来,始终不见。”   “属下再去寻!”白玉同说罢,便转身欲走。   “罢了,她若有心躲起来,你若何找得到?”萧战尧淡声说着,便苦涩的笑了起来。   白玉同愣住:“王爷要放弃了么?”   “她没回来,我如何放弃?你去贴个告示,就说林昊天身染沉疴,我战王府无力回天,请天下名士前来相助,重金酬谢!”   林昊天,也就是当年的陈昊天,萧战尧离开陈国时,虽然艰难,可还是将云姝在意的张晓芳,小葵,还有雨荷,还有昊天一并带了回萧国。   “诺!”白玉同领命而去。   张晓芳从另一头端着托盘走出来,淡声说:“我早就提议王爷将她逼出来,王爷却不相信,如今终于开窍了?”   “不是开窍,她若是感觉不到我的诚意,如何回头?”萧战尧知道,对于云姝这样的女人而言,被一再伤害与抛弃,她哪里还能再将真心轻付?   晓芳张大嘴巴,喏喏地说:“所以你用两年来表真心?”   “只要她回来,一辈子都等!”萧战尧说罢,便用手支着额头假寐,不在与晓芳说话。   这两年,晓芳也见过了萧战尧的思念,对他的怨气也消散无踪,只恨那该死的白非同,恨她不肯多给一点点时间。   隔日,金陵城中各处显眼的公示栏上,都贴满了林昊天病重,重金求医的告示。   一时间,民众议论纷纷,全都在猜测这位林昊天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多时,便有知情人出来说:“那是战王爷的义子,战王高义,不惜重金救一个小孩,真不愧是我们的战王!”   城北一个雅致的小院子里,挂着一个破落的牌匾,上书:“梅园”。   院子中一个花甲头发老头正坐在太阳底下搓脚丫子,他身后的院子里,有几棵正在绽放的梅树开得正艳。   那老头子抠了一会儿之后,就拍了拍手去揭锅盖,这时屋里忽然飞出一只梅花镖,接着便是一声清冽的女声说:“疯和尚,你不洗手?”   “老子现在不想当疯和尚了,老子想当师父,你叫老子师父?”   没想到,这竟是当年在洛水替云姝与萧战尧批命的疯和尚,他洗干净了脸,梳好了头发,换了身衣服,愣是变了一个人。   不过,这人说话还是那般颠三倒四!   他伸手接住梅花镖,恶狠狠的对着屋里说:“你这小疯丫头,就是个小疯子。”   “你是老疯子,我是小疯子,这不正好?”屋里的人说着,语气无比的轻快。   疯和尚用手抠了一下鼻孔,然后将鼻涕弹飞出去老远,很有成就感的傻笑了一阵才说:“老子当初真不知是犯了傻还是着了魔,竟将你这个管家婆给救了回来,这是要了老子的命哇!”   梅花形状的门帘子被人打开,却见一个的身影从里面打着帘子走出来,她穿着一身黑色罗裙,头上只簪着一银色黑珠坠子的发簪,拧着疯和尚的耳朵说:“疯和尚,你若再这般恶心,今晚上就别吃饭!”   疯和尚委屈的憋着嘴说:“不吃就不吃,老子去找隔壁阿花,阿花可喜欢我了!”   说罢,疯和尚逃也似的离开院子,朝大街上走去。   待疯和尚走后,站在梅树下的女子转过身来,怔忡的看着远处战王府的方向发呆。   她,赫然就是萧战尧寻了两年的林云姝。   疯和尚被云姝赶出来活,一个人在大街上闲逛着,走着走着,他便看到街上贴满了告示。   疯和尚眼珠子转了转,对那守在告示身边的官差说:“这要是治好了,战王爷给多少银子?”   “黄金一万两!”那官差比了五根手指,疯和尚看得眼睛都直了,仿似人家那官差的手就是一万两黄金。   他掰着肥嘟嘟的手指算:“我要是有一万两黄金,我就可以把阿花娶回家,还能去宜春院赎两个花魁回来给我搓脚丫子,哎呀呀,这交易美哉美哉,小哥,我要揭榜。”   “大爷,这可不是过家家?”官差怎么看都不觉得这老头子像个能治病的。   疯和尚一拍大腿,便撒泼着说:“老子治疗的是你们战王的心病,你若是不带我去,你会损失惨重的哟?”   那官差被疯和尚逗乐了,他说:“反正今日也没人揭榜,我就带你去见王爷,万一你将小公子的病治好了呢,我不也跟着沾光?”   说罢,便领着疯和尚,拿着告示朝战王府走去。   战王府。   官差站在门口对门房拱手说:“小哥,这位老人家揭榜,说能帮小公子治病!”   “哎哟,小哥啊,我们王爷要找的,是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大夫,您就别浪费时间了!”门房说罢,便要关门。   疯和尚一听不乐意了,他指着门房说:“你将萧战尧喊出来,老子能治萧战尧的病,你喊他出来!”   “大爷,我们王爷没病……”   “你家王爷就是想女人想的,你去问问,他要不要见那个能治病的女大夫?”疯和尚说罢,便坐在门口……搓脚丫子。   那小哥一见这架势,心说完了,我带个疯子来,还想领赏,领死吧就。   那门房无奈,只好拿扫帚出来赶人:“疯老头,我们王爷脾气好,可不代表能容忍你在王府撒野,你快离开,要不然真打你了!”   “你打一个试试?”疯和尚说罢,便扯着嗓子干嚎:“萧战尧打人了,萧战尧大人了!”   他的干嚎声传得老远,萧战尧与萧翼在屋里都能听见,萧战尧打趣儿说:“老十三,你师父来了!”   “你师父,我师父能是这样子?”萧翼不服气。   萧战尧勾唇,刻薄的说:“你被张晓芳打的时候,嚎得比这大声多了!”   萧翼默!   “玉同,去看看怎么回事?”萧战尧话没说完,疯和尚已经闯了进来,拎着鞋拔子便丢在萧战尧的桌案上。   萧战尧微微拧眉,一抬头却见那疯和尚站在拱门前对他呲牙:“紧邻兵马壮,萧郎玉面寒,多年不见,过的可好?”   “你……”萧战尧思量了片刻,忽然快速移步到疯和尚面前问:“她呢?”   “哟,你还知道是老子救了她啊?”疯和尚指了指自己的鞋拔子,示意萧战尧将鞋拔子给他还回去。   萧战尧一心记挂云姝的下落,自然而然就将鞋拔子双手奉上,正在这时,门房与那小官差追着疯和尚进来。   疯和尚指着小官差说:“这小子不错,胸襟广阔,不以貌取人,待人亲和,可重用,那个,只会辱没了你大将军王的威名,扫地出门去!”   “玉同去!”萧战尧听罢,便吩咐白玉同去做。   小官差没想到,萧战尧竟真的信了这疯老头的邪,跟着白玉同屁颠颠的就走了。   疯和尚心里舒坦了,便围着萧战尧转了两圈,然后神经兮兮的说:“少年郎,憋两年了,辛苦么?”   萧翼在一旁嘴角直抽抽!   “求前辈指点!”萧战尧躬身给疯和尚行礼。   哎!   疯和尚叹息一声,做为难状:“你是不知道啊,那丫头凶悍得很,稍有不慎便对我又打又骂,还不给我饭吃,我若不是受不住了,也断然不会出卖她的。”   疯和尚说完,便眨巴着眼睛看萧战尧,好像在说:“你快表示表示啊?”   “萧翼,去取金子来!”萧战尧岂会不懂?   哈哈哈哈!   疯和尚一听有戏,立刻就乐了,他对萧战尧说:“她现在可是性情大变,你要小心着点,你看我,都被她骂成胖子了。”   “求前辈赐教!”萧战尧耐心快用罄,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缝中蹦出话语来。   好吧!   疯和尚双手一摊,一副不听老子言,你吃亏在眼前的样子,将地址告诉萧战尧。   他话音刚落,萧战尧就行如一阵风飞掠出去。   “我老头子今晚上不回去,你慢慢玩!”疯和尚说罢,还对萧战尧挥挥手。   若不是萧战尧定力足够,被疯和尚这样赤裸裸的暗示一番,只怕得要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可他是萧战尧啊,他只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又稳当当的朝远处飞掠去。   城北梅园。   萧战尧掠入梅园,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用他不熟悉的语态说:“疯和尚,你又被阿花赶出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战尧疾步走过去,将帘子撩开,便走进里屋。   云姝抬头便是一鞋拔子朝萧战尧飞过来,口中还骂骂咧咧:“让你少去招惹那些小老太太,你非不听,作死是么?”   萧战尧微微侧过身体,躲过了云姝那致命一鞋拔子,云姝那曾想,他们两人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见,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转身便要逃走。   萧战尧寻了她两年,岂容她这么容易就逃走,他欺身上前来,勾着云姝的纤腰便将她往怀里拉。   可此时的云姝也已经不是当年的云姝,见萧战尧来硬的,她气得直磨牙,伸手便是一拳砸过去。   云姝这一拳砸下来虎虎生风,若是一般的人,非得被她砸出个好歹来。   萧战尧伸手握住她的拳头,调笑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这么彪悍?”   云姝不与他废话,一拳砸不死你我就出第二拳,总有一拳能砸死你!   萧战尧哪曾想,才两年时间不见,云姝竟将自己练成了一个武林高手,以萧战尧的推断,以云姝现在的实力,只怕萧翼都不是她的对手。   “还有更彪悍的,你要不要尝尝?”云姝一见到萧战尧,就会想起当年那张后会无期的纸条,既是后会无期,他又何必寻来?   越想越气,云姝出拳就越是凶狠!   可萧战尧一听到“尝”,就联想到了疯和尚的暗示,一想到那事,他就兽血沸腾的一把抓着云姝,轻轻用力一拧,云姝就没了力气。   见状,萧战尧手疾眼快,拧着云姝便将她丢在榻上,自己也欺身压了上去。   手被他制住,云姝气不过,便用脚踹萧战尧。   嘶!   萧战尧被云姝踢了一脚,疼得呲牙,疯和尚说她性子大变时,萧战尧还不信,可如今看到,这哪里才是大变,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云姝,我找你两年了,你就这样待我?”萧战尧承认,现在的他,制不住云姝。   云姝咬着牙冷哼一声:“哼,当初说后会无期的人,可是你,是你!”   “那是误会,我当时不知道白非同那么大胆,她竟敢将你独自抛下,这事我完全不知情,这晓芳他们可以作证,你生气我可以理解,毕竟是我御下不严。”   萧战尧压着云姝,原本想腾出手来干点啥,可手刚腾出来,就被云姝挠了两爪子,吓得他不得不将手放回去,将云姝的两只手都压在头顶上。   “你说……是个误会?”云姝不敢相信,这两年时间,自己逼着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那么辛苦才换来这样彻头彻尾的改变,可萧战尧竟跟她说,这是一个误会?   萧战尧点头,慎重的说:“你说的后会无期的纸条,应当也是北非同私自模仿我的笔迹写的,当时我看着你从城楼上跳下来,想要去救你,可玉同和萧翼拉着我……”   那些往事,萧战尧知道云姝不想回忆,所以他不再提。   “你说……是误会!”云姝还兀自沉浸在震惊之中,简直无法面对。   萧战尧看着云姝眼角氤氲着水雾,心疼得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眉心说:“云姝,我早就放不下你了!”   听到萧战尧的话,云姝的心,终于还是软了,她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萧战尧说:“所以,我那么辛苦的改变自己,改变生活,其实只是一场误会?”   呵!   萧战尧搂着云姝,亲吻着她的额头面颊,柔声说:“没事,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嗷!   萧战尧这厢刚刚说完情话,那厢云姝就一脚将他踢到榻下,她揪着自己的衣襟,屈辱的说:“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除了这一件事,其他的我都答应你!”萧战尧疼得腰都直不起来,可还是走回来,将已经爬起来的云姝牢牢锁在怀中。   云姝不敢相信萧战尧,她抹干了眼泪,厉声说:“我要见晓芳和小葵我要听她们说!”   这正合了萧战尧的意,他拉着云姝起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语气轻快的说:“好,这就带你回去。”   萧战尧抱着个大姑娘招摇过市,那轰动简直比萧战尧是个女人还要劲爆,长街上,不知有多少少女的芳心碎成一块一块。   “那个……我自己能走!”不管云姝的如何改变,还是改变不了她害羞的性子。   萧战尧勾唇,而后淡声说:“没事,我喜欢抱着你!”   云姝与他争辩不下,只好将脸藏在萧战尧怀里,随便他折腾去了。   战王府。   萧战尧将云姝带回来后,也不给别人看一眼,就小气巴巴的将人抱回他的寝室,而后让人将张晓芳和小葵请到内室来。   萧翼见萧战尧真的将云姝抱回来了,眼巴巴的赶来想看一眼,可萧战尧却冷声说:“她又不是妖怪,有什么好看的?”   然后,当着萧翼的面,将大门关上。   晓芳与小葵还有雨荷一听云姝被带回来了,便冲到萧战尧内室中,不一会儿,便听见震耳欲聋的痛哭声。   萧战尧站在门外掏了掏耳朵,而后对萧翼说:“灯下,你将这几个碍事的,还有那只小的,全都给我带到你的王府去,别问为什么?”   “为什么?”萧翼很是蠢萌的问。   萧战尧斜睨了萧翼一眼,淡声说:“因为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第65章 梅林深深情义浓   萧翼磨牙,可打不过他也不敢啰嗦,只好乖乖的让萧战尧欺负去。   内室。   晓芳一把将云姝抱在怀里,确定云姝是活人之后,才抹着泪花儿问:“你知道么,宋博谦攻城那天,我们得知后想去通知你,却被白非同那贱人打晕了,当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听说她已经将地道两端的断龙石都下了!”   “娘娘,小葵也以为再也见不到娘娘了,当时我们求着非同姐姐,可她好狠的心,竟不管不顾,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王爷因为这个,这两年都不许她在身边伺候!”   小葵也抹着泪花儿证实当初旧事。   雨荷不曾经历那场惊险的祸事,她只知道,她家小姐死而复生了,这对林家而言,就是天大的好事。   她跪在地上,给云姝叩了三个头说:“奴婢该死,小姐遭遇的种种,奴婢不能替小姐受之,后来小姐回到陈国皇宫,奴婢也没能及时发现并帮助小姐,奴婢竟没认出小姐……求小姐责罚!”   “雨荷,这原本就不是你能左右的,当时明明身在皇宫,却无法与你相认,害你痛苦,才是我的不对!”要说这几个女子,云姝最最愧对的就是雨荷。   雨荷摇着头说:“只要小姐能活着回来,再让雨荷受多少苦,雨荷都毫无怨言!”   “好了,现在好了,陈宏烈自己从城楼上跳下来,也算是了结了与云姝的恩恩怨怨了,我们现在在萧国战王府,日后云姝也可以安枕了!”   对晓芳而言,在陈国皇宫的那段日子简直是她人生最痛苦的日子,笑不敢大笑,难过也不敢表现出来,太压抑又太沉重。   “我……在寻找田香儿和田子龙的下落,所以……”只要田香儿与田子龙没死,云姝就永远也没办法真正的平静!   “你不会要走吧?”晓芳惊讶的看着云姝。   要走么?   云姝不知如何回答,这两年,她一直托人打听田子龙与田香儿的下落,可那两人也像是石沉大海,让她无迹可寻。   “我……”   “轰”的一声,大门被推开,云姝看着逆光站在门外的高大身影,在光晕中,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可云姝知道,他的脸色定是铁青的。   “她不会走!”萧战尧替云姝回答了晓芳的话。   晓芳这个人精,见萧战尧来了,便拉着小葵与雨荷离开了萧战尧的寝室,临走之前,还贴心的将门锁了起来,顺便将萧翼一起带走,给了萧战尧与云姝清净。   “我若要走,你拦不住我!”云姝看着萧战尧,虽然已经释怀,可两年来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逼着自己不要轻易妥协,所以下意识还是会排斥萧战尧。   萧战尧斜睨了云姝一眼,淡声说:“我为什么要拦着你?”   呃!   “那就告辞了!”云姝忽然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开。   “你只要人在战王府,田子龙就会主动来找你,你信不信?”没有人比萧战尧更清楚,田子龙跟他一样迫切想要找到云姝。   这些年,他不曾停步,田子龙也不曾停步!   “此话怎讲?”云姝果然停下脚步。   “想知道结果,今晚就乖乖留在我身边,明日我自会告诉你原因!”萧战尧眸色灼灼的看着云姝,有那么一瞬间,云姝想要逃离。   她咬牙瞪着萧战尧,恨不能将他看穿,然后在他身上烧出几个大窟窿才好!   “要是田子龙不出现呢?”   “那就罚我一辈子都碰不到你!”   混蛋!   云姝磨牙,迟疑了片刻之后,伸手将烛火挥灭,屋里瞬间就变得黑暗,在黑暗中,人的听觉会变得尤其敏锐,云姝刚一动,就被萧战尧一把搂住。   他说:“在你不曾同意之前,我不会动你,当然,如果你有需求,我也不会拒绝!”   “你离我远……”云姝的点字没说完,就一头栽倒在萧战尧的怀里,萧战尧心满意足的抱着云姝,柔声说:“林云姝,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战尧的脚边,赫然有一支冒着火星的火折子。   将云姝安置好后,萧战尧便离开了寝室!   翌日清晨。   云姝一夜无梦,只觉得神清气爽,她伸展了一下身子,却不期然摸到身边一个小小软软的物体。   云姝心想,这萧战尧什么时候变嫩了?结果回头一看,却见眉眼长开了些,却依旧圆润可爱的昊天正窝在她身边,定定的看着她。   “母后,你是坏人!”昊天好大的指控。   云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说:“以后叫我母亲!你说说,母亲哪里是坏人?”   “你这两年就躲在金陵,却从来不来看天儿,父亲说你还想走,你不是坏人是什么?”这两年,萧战尧所有的乐趣可能都用来教这孩子了,云姝见他说话,隐隐透着萧战尧的影子。   云姝哭笑不得的解释:“母亲不来,是因为……姑且就算他是你父亲吧,你父亲他让母亲很生气,我想走,是我的错,可母亲还有未完成的心愿……”   “父亲说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跟母亲成亲,然后给我生许多的小弟弟小妹妹,人家不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么,母亲都是父亲的人了,最大的心愿就该是待在家里,给我生小弟弟小妹妹!”   这……   “这话是萧战尧教你的吧?”   “父亲才没那么聪明,他每日有空就往府里搬梅树,后院已经变成一个大梅林了,他还说不够,还说要将隔壁院子买了,全部扩建成梅林!”   虽然知道话一定是萧战尧教的,可听说萧战尧在后院种植了一大片梅林,云姝的心里还是感动到不行。   “待陈国国破之后,我带你去金陵,金陵有天下最美的梅花品种,即便你父兄不在,我也能为你布置出你心中那一片梅林。”   这句话,云姝始终记得!   不过当时的她却从不知道,原来萧战尧会真的为她种植一片梅林。   “那梅林在何处,带母亲去看看可好?”云姝推被起身,拉着昊天便朝后院走去。   沿途遇见许多家丁侍婢,他们都好似与云姝相处了多年的家仆一般,亲切的与云姝见礼:“王妃,世子早安!”   刚开始听到人家叫她王妃,云姝心里很是不自在,还与别人解释一番,到最后也不知是听习惯了还是麻木了,她也懒得解释了,就跟着昊天一同往梅林走去。   到了梅林,云姝才知道,昊天说得一点都不夸张,萧战尧确实用了心力在打理梅园,这里的每一棵梅树都含苞待放,红的粉的白的黄的,争奇斗艳,十分瞩目。   每一棵梅花树上都挂着一盏宫灯,云姝走得近些,却见到每一盏宫灯上,都画着她的画像,微笑的流泪的发呆的开心的睡着的看书的,各种形态都有。   而且每一盏宫灯上都写着:山之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她化妆成萧战尧的侍婢与他去宫里见陈宏烈,被陈宏烈强行分开时,萧战尧对云姝说过的话,没想到那时的戏言,竟是箴言。   “母亲,这里的每一幅画,都是父亲画的,他画得好不好?”   “不好!”云姝还来不及回答,却见疯和尚坐在墙头上,一边用手抠着鼻屎,一边睥睨着云姝与昊天。   毕竟是个孩子,昊天完完全全是按照萧战尧教给他的步骤在继续,这忽然出现的疯和尚,无疑打乱了他的步伐,让他不知该如何往下接。   “你这臭老头,你凭什么说我父亲画得不好,我父亲明明就画得很好!”昊天蹿起来骂疯和尚。   疯和尚从墙头飞下来说:“这哪里好,这疯丫头哪里有这样温柔,只有萧战尧这种傻瓜,才会觉得她好,我告诉你,城北十里八村,就没有人敢勾搭这疯丫头!”   “我母亲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子,我父亲说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别的女子,比我母亲更好,你再说我母亲的不是,我就不许你在我家梅园!”   这两年,昊天已经习惯了萧战尧的存在,对他而言,萧战尧与林云姝就是他的父母双亲,疯和尚说他们不好,昊天自然是不干的。   于是他脸红脖子粗的跟疯和尚吵起来。   云姝也不阻拦,转身就朝梅林中的凉亭走去。   那架箜篌安静的躺在凉亭中,云姝走进一看,竟是当年她在陈国皇宫惯用的那一架,两地相距甚远,他竟不惜将这箜篌从邑城运到金陵来。   云姝只觉得眼角又干又胀,心底的酸涩像要冲破牢笼的囚徒,又压抑又沉重。   桌案上,还有一盏画了一半的宫灯,第一面画的是战王府的中堂,萧战尧牵着昊天站在堂上翘首以盼。   第二面,画的是萧战尧一个人坐在梅林,他的身边放着一壶酒,他正在用手拨弄箜篌的琴弦,光是看着,云姝都能感觉到他的悲切。   第三面,画的是萧战尧一个人站在飞雪漫漫的梅林中,树上的灯笼都亮着,一如当初他们赏梅的情形,他的手虚虚的托着,像是挽着云姝的腰,可画面里明明空无一人。   不知怎的,看到那些画面,云姝心里酸酸胀胀的,她提起笔来,认真的在画上勾勒着,不多时,萧战尧的手臂处,多了一个温婉的红衣女子。   ……   而梅林外,昊天与疯和尚还在争吵,昊天吵得面红耳赤,疯和尚却笑得一脸开怀,他伸手捏了捏昊天的脸说:“小家伙,你想不想云姝丫头跟萧战尧成亲生娃娃?”   “想的!”一说到这个,昊天的火气瞬间就熄灭了,他期待的看着疯老头,楚楚可怜的扯着疯老头的衣领说:“爷爷,你能帮我的对么?”   疯和尚看了昊天一眼,坏笑着说:“其实,林云姝那傻丫头心最软了,萧战尧现在做的一切,已经足够撼动她了,就差了一点,来来来,爷爷告诉你一个最最好的方法,你照爷爷的要求去做,我保管你母亲再也舍不得走,不过你不能告诉别人,这是我告诉你的,林云姝悍丫头,凶狠得很。”   “你说!”昊天老成的背着手,颇有世家子弟的风范。   “臭小子!”昊天故作老成,看得疯和尚心里颇欢喜,便与他耳语了一番,谁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昊天听罢,二话不说,便转身跑去内院了。   疯和尚扫了凉亭那边一眼,淡声说:“你这孩子,命里注定要与他干一番大事业,何必纠结呢?为师也没什么送你,就送你这一段良缘,赎了为师的罪孽吧!”   此时的疯和尚,眼里哪还有半分痴狂……   他从身上取了三个不同颜色的锦囊出来,挂在梅树上,而后一闪身便离开了梅林。   云姝一个人在梅林深处写写画画,竟一坐就是一上午,待她放下毛笔时,已是午时,她伸展了一下身体,一转身,却见萧战尧站在凉亭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昨夜睡得可好?”萧战尧不经意的走进来,眼睛却不住的往那盏他没画完被云姝接手的宫灯看,他很好奇云姝会在上面添加什么。   云姝淡淡的睨了他一眼,并未接话。   萧战尧不以为杵,从容的走过来在云姝对面坐下,然后假装不经意的拿起那盏灯看,看到第三面画时,他眼神隐隐透着惊喜,于是迫不及待的往后看,可看到第四面的时候,萧战尧的脸瞬间就垮下脸了。   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将那宫灯放在桌案上,就这样眸色沉沉的看着云姝。   云姝被他灼热的眼神看得不自在,便清了清喉咙问:“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让田子龙找上门来么,我已经按照约定在你府上住了一夜,该告诉我了吧?”   “你与我成亲,以我萧国大将军王如今在天下的名声,我娶了你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他耳中,只要他确定你在我这里,他就一定会来!”萧战尧将那宫灯往边上推了推,提起茶壶给云姝倒了一杯热茶。   听了萧战尧的话,云姝赫然站起来,狠狠一拍桌子,厉声说:“萧战尧,你耍我是不是?”   “这两年,田子龙也在四处打听你的下落,而且我总觉得,找到他,就一定能找到田香儿的下落!”这两个人的去向,对云姝而言,太重要了。   听了萧战尧的话,云姝果然勒冷静下来,她看着萧战尧问:“你确定田子龙会来?”   “他若不来,我便将所有人的撒出去,掘地三尺也要将他二人给你找出来!”萧战尧看着云姝,眼里有期待,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期盼。   这不像他,在云姝记忆里,萧战尧是果决的,是无所畏惧的。   “林云姝,我尝过一次失去你的滋味,那种滋味刻骨铭心,我永远也不想再尝一次。”萧战尧居然看懂了她眼里的疑惑。   云姝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萧战尧看着云姝,淡声说:“林云姝,你敢来么?”   “我敢,但我不想!”云姝有些狼狈,事实上她并不敢,嫁给萧战尧,对她而言,是一件冒险的事情。   萧战尧唇角挑起一丝冷凝的弧度,他眸光一沉,语气也冷了几分:“只要你敢,这世界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我!”   “这个,算是你给我的新婚礼物!”萧战尧将宫灯的那一面翻过来,放在云姝面前。   却见最后那一面,上面画着一棵巨大的梅花树,梅树下坐着一个小老太太,小老太太身前的桌案上,放着一只大乌龟,那老太太的头上,分明别着那支叫“如意”的发簪。   一旁,云姝提字:此生人一个。   萧战尧走过来,把着云姝的手,在一旁加了一行字:夜间方成双。   “你……不要脸!”云姝没想到,他竟用词句来调戏自己。   “白日里,我也没功夫陪你玩,便遂了你的心愿,每天夜里都陪你,决不食言,现在,去吃饭!”萧战尧将毛笔丢在桌案上,拉着云姝的手便走。   云姝气急了,伸出拳头便朝萧战尧的脸上打去,萧战尧轻轻的偏头,躲过了云姝的攻击,而后拦腰将云姝腾空抱起来,淡声说:“日后不想走路,便直接告诉为夫!”   两人一路打着,可最后云姝还是没能挣脱,然后,一路上,云姝就接受了无数暧昧的目光!   两人到饭厅时,见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却不见萧翼与昊天,萧战尧问:“十三王爷与世子爷呢?”   “回禀王爷,十三爷和晓芳姑娘带着世子爷上街玩耍去了!”侍婢屈膝与萧战尧禀告完,便退至一旁。   嗯!   萧战尧点头,便给云姝添了些菜:“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吃完饭,带你去见两个人!”   言落,他夹了些菜放在嘴边,还没喂进嘴边,萧战尧便拧眉将筷子放下来。   “有烦心事?”云姝下意识的问了,问了之后又马上后悔,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舌头。   萧战尧眸色沉沉的看了云姝一眼说:“要不,你还是别吃了?”   “都是我喜欢吃的,我为何不吃!”云姝现在心情不好,就想跟萧战尧对着干。   萧战尧邪肆的勾唇,对云姝做了个请的动作,便抱着手看云姝吃。   人在生气的时候,是没有智商可言的,云姝又吃了几口,还喝了些汤之后,才啪一声放下筷子,厉声问:“这汤……”   “不止这汤,这菜这饭都有!”萧战尧倒是不急,抱着手,一脸笑意的看着云姝。   “萧战尧,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云姝又羞又怒。   “我提醒你了!”萧战尧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事实上这一件事,确实与他无关。   云姝微愣,却如萧战尧所言,刚才他确实让她停下来,可当时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云姝压根就没想,这饭菜会有问题,就想着跟他对着干。   “现在怎么办?”云姝急的头上微微冒了些冷汗,她问侍婢:“这饭菜是谁让做的?”   “菜单是王爷拟好的,烧菜全程都是十三爷与晓芳姐姐监督的。”那侍婢倒是衷心得很,将萧战尧剔除得干干净净。   云姝睨了萧战尧一眼,对那侍婢说:“去给我送些凉水来,要多一点!”   “诺,王妃!”侍婢躬身退了出去。   萧战尧夹了一筷子菜往嘴边送,云姝吓坏了,扑上去将那菜打飞,厉声说:“萧战尧,你嫌不够乱是不是?”   云姝扑过来,刚好扑倒在萧战尧怀里,萧战尧作势将她搂在怀里,眼神缱绻,眉目之间全是风情。   “我只是想看看,这药喝水能不能解?”萧战尧顿了一下,接着说:“不过你如此热情,我又怎敢推却?”   说罢,他噙住云姝的唇便狠狠的吻下去。   这事打从看见云姝起,他就想那么干了,可云姝性子变化太大,他把拿捏不好,真的伤了她的心。   可如今,有萧翼与晓芳在一旁帮衬,他不过是盛情难却而已。   云姝被他吻得心跳失常,不过好在药效并没有上来,听见侍婢走过来,她狠狠将萧战尧推开,强装镇定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口干舌燥,侍婢将凉水端上来之后,云姝一连灌了好几口,可口干舌燥的感觉却并未缓解,反而更加严重。   “我还要水,谢谢!”云姝轻轻的扯了一下衣领,脸上已经露出迷离之色。   “王妃,晓芳姐姐说了,这水不能多喝,喝多了只怕王爷招架不住!”小小侍婢很是单纯,压根就不知晓芳所说的“王爷招架不住”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萧战尧,事关男人的尊严,他也一样如同毛头小子,一掌拍在桌案上,伸手将云姝手边的水杯拿过来,放在鼻息下面稍微闻了一下,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到底下了多少药?”   见萧战尧冷脸,侍婢吓得跪在地上说:“奴婢不知道啊,只是晓芳姐姐说,王妃太聪明了,而且一定会找水,便让奴婢将这水给王妃喝下,但是只能给这一壶!”   “很好,十三与张晓芳回来后,你让他俩自己各喝三壶,违令者杀无赦!”说罢,萧战尧抱着云姝便朝东厢奔去。   云姝揪着萧战尧的衣襟,见他怒气沉沉,自己心里反而好受了些,她巧笑倩兮的看着萧战尧,眼眸灿若星辰。   “你还笑得出来!”萧战尧咬着牙抱怨,见云姝还在笑,他又恶狠狠的补充了一句:“待会儿有你哭的。”   云姝身子颤了颤,用手勾着萧战尧的脖子,用温软的语气说:“我不想每一次都是那样,你得帮我!”   从中午到暮色四合,从暮色四合到万家灯火,从万家灯火到夜半,屋里才终于平静下来。   萧战尧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心满意足的看着云姝已经恢复常态的脸颊,他轻轻的将云姝搂在怀里,抱着她进入梦乡。   翌日午时。   云姝从睡梦中醒来,她呲着牙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身体,昨天的所有记忆瞬间便回到她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着。   唔!没脸见人了!   云姝拉高被子,将自己埋在锦被中,脚在床榻上狠狠的踢了两脚。   呵!   坐在榻前守着云姝的萧战尧见她行为可爱,忍不住轻笑起来,听见萧战尧的笑声,云姝身子一颤,悄悄的拉开一点点被角偷看,却看到萧战尧如沐春风的侧脸,还有他手里的兵书。   云姝这一夜累成狗,他却还能神清气爽的在看书?   简直令人发指!   云姝生气的缩回去,又狠狠的踢了两下床板,发泄自己心里的怒气与不满。   “饿了么?”萧战尧柔声问。   “死了!”云姝不耐烦的回了萧战尧一句。   嗯!   萧战尧一本正经的点头,然后隔着被子拍了云姝一下,用很可恶的,云淡风轻的语气说:“这种事情最高的境界就是死去活来,恭喜你能有如此深刻的体会!”   “萧战尧,你不讲信用!”云姝指控他。   呵呵!   萧战尧又笑了,事实上,从早上起身之后,他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这样的好心情。   “我以为你记得很清楚……”萧战尧顿了一下,只啊云姝忐忑不安中,他又淡声说:“不过你不记得就不记得了,没关系算我错行不行,你已经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得吃点东西!”   说罢,萧战尧将云姝从被子里捞出来。   云姝不习惯这样的亲昵,蠕动着缩回被子里,露出一截皓腕,指着大门说:“你先出去?”   “我觉得你可能需要我帮助!”萧战尧很诚恳的说。   “出去!”云姝闷在被子里坚持。   好吧,萧战尧起身,幽幽一叹,顿了一下才说:“我就在门口!”   听到关门声,云姝还不相信萧战尧如此配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定屋里只有她一个人之后,她才艰难的坐起身来。   萧战尧替云姝准备的月白色衣衫放在榻前的矮几上,离云姝就五步之遥,云姝想起身去取,可双腿颤巍巍的,根本就无法挪动。   刚才躺在榻上,她还不觉得酸痛已经到了要瘫痪的程度,现在动起来,她才知道,自己昨夜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蹂躏。   云姝又试着挪动两下,可实在是太疼了,她泄气一般的倒回去,用被子裹着自己,然后蛮横的说:“你进来!”   萧战尧勾唇坏笑,慢条斯理的推门进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云姝,也不开口,就只是看着。   这样,在气势上云姝就输了一大截。   她喏喏的开口说:“衣服!”   萧战尧睨了衣服一眼说:“不是在那里么?”   “我拿不到!”云姝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觉得胸腔里面全是怒气。   哦!   萧战尧点头,然后事不关己的看着。   呼!   云姝觉得,这两年自己跟疯和尚在一起,真真是已经变成了小疯子的模样,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然后不情不愿的说:“劳烦你,将衣服递给我!”   “不用客气!”萧战尧将衣衫端过来,然后将云姝从被子里捞出来,仔细的替云姝穿衣,这一次,云姝不在拒绝。   虽然有过两次如此亲密的行为,也彼此属意对方,可却没什么时间真正的相处,这样相对,云姝还是十分尴尬。   萧战尧却一脸淡然,好像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了很久,熟练得像是在做自己的事情。   看他纡尊降贵的样子,云姝就想起在邑城时,他像双手残废了一样,只要云姝在,就绝不自己动手整理衣衫的样子。   许是在爱情里从未被人如此呵护过,见他这样,云姝的心瞬间就软下来了。   萧战尧心无旁骛的替云姝穿好衣衫之后,便伸手拉了一下榻前的绳子,并对云姝说:“以后有事,拉一下绳子,就会有婢女过来回应,记住了么?”   “你为什么现在才说?”云姝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收拾起来的怒气,被萧战尧一句话就引爆了。   萧战尧不以为意的看着云姝说:“我想说来着,你把我轰出去了,我能怎么办?”   呃?   “云姝,愤怒会让你失去判断力……”萧战尧勾着云姝的下巴,狠狠的亲了她一口之后,才接着说:“这样,你就赢不了我!”   云姝反思,从昨日见到萧战尧,自己确实一直都处在暴躁易怒的情绪中,全然没有用心去分析过局势,如今萧战尧这样一提醒,云姝才想起来,从到战王府开始,萧战尧就一直在给她下套,而她,竟然都乖乖的往里钻了。   “萧战尧,所有事情都是你算计好的是么?”云姝努力的平复自己,这两年过惯了平凡日子,生气就跟疯和尚吵架,高兴就跟他一起喝酒,她都快忘记权谋算计了。   萧战尧睨了云姝一眼说:“没有,你可去问!”   “鬼才相信!”云姝剜了萧战尧一眼,显然是不信的。   这时,雨荷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她走进来后,就偷偷瞄了云姝好几眼,那眼神就活像云姝是什么怪物一样。   “雨荷,你怎么了?”云姝一把抓着雨荷问。   雨荷摇了摇头,然后又凑到云姝耳边问:“小姐,您是不是撞邪了,您要是撞邪了,奴婢去替您请个大师来做做法事好不好?”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我怎么就撞邪了?”云姝不安的看了雨荷一眼,然后又瞟了萧战尧一眼,压低声音说。   雨荷思忖了片刻,便将晓芳和昊天商量算计云姝,还有昨夜听到的关于云姝强迫萧战尧那什么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云姝,云姝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小声的问雨荷:“那岂不是整个战王府的人都听见了?”   “差不多!”雨荷说罢,便看见萧战尧脸色冷了下来,这两年雨荷也摸清了萧战尧的性子,见他难得冷脸,心想他定是生气了,便扯着云姝的衣袖说:“小姐,你可千万不要再跟王爷怄气了,这男人好面子,您得哄着!”   云姝嘴角抽了抽,跟雨荷分开了些,雨荷便乘机溜之大吉,只留下云姝与萧战尧两人相对而坐。   萧战尧给云姝盛了一碗羊肉羹放在她面前说:“这羊肉羹不错,能补充点元气。”   云姝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早饿了,可她刚提起筷子要吃,却又迟疑着放下筷子问:“这饭菜没下药吧?”   “没!”萧战尧说罢,自己夹了一口放在嘴里,淡定的吃了起来。   可云姝还是不信,她将碗筷都搁下,淡声说:“我要去外面吃!”   “那个……我保证,真没下药!”不知什么时候,罪魁祸首张晓芳和萧翼领着大祸首昊天,三人站在门外,眼巴巴的看着云姝。   云姝对这三人倒是没了脾气,轻叹一声说:“这事是谁牵头的?”   晓芳和萧翼很不仗义的将手指指向昊天,昊天见两人都指着他,也不敢辩驳,低着头道歉:“母亲,都是那疯老头教我的,我只想母亲和父亲成亲,然后给我生弟弟妹妹!”   是呀,人家的要求多么简单?   昊天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又两年没见云姝,这会儿看云姝时,那样子楚楚可怜,云姝哪里舍得责骂他,把他拉过来问:“那疯和尚的话,日后不能听,知道么?”   “知道了,母亲会留下来么?”昊天问出口后,屋里所有人都看着云姝,等着她给一个答案。   云姝沉吟了片刻说:“这两年,我也持续不断在找寻田子龙和田香儿的下落,可始终找不到,王爷说的方法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是……”   听云姝赞同萧战尧的办法,萧翼与晓芳高兴极了,可一听到云姝说可是,两人瞬间就紧张了1,打断云姝的话说:“有什么好可是的,就这么定了!”   云姝眸色沉沉的看向萧战尧问:“你觉得萧国的君上萧黎,会同意你娶我这样的女人么?”   “只要我萧战尧认定的,天王老子都撼动不得!”这个问题,萧战尧也曾想过,若是以前,他放不下萧国的一切,可自打他将陈国江山打下来,并入萧国之后,萧国现在已经是天下最强的国家,即便他走,相信也影响不了萧国的局势。   第66章 女人与兵权你选哪一个?   所以,他想好了,最坏的结果,就是他要美人,不要这无双的荣耀!   “王爷能舍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云姝问,可问完之后,她又抑制不住的紧张,他的回答,对云姝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萧战尧看着云姝,沉声说:“我失去你一次,不能失去第二次!”   依旧是那样的回答,可今日听起来,云姝却觉得心灵深处颤抖着,久久不能平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纷乱的奔跑声,紧接着就听到外面有下人来报:“王爷,君上召您入宫!”   “六哥,君上……”萧翼的话被萧战尧打断,他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从衣架上拿了狐裘,才淡声说:“好好照顾云姝。”   走到门口,他又折回来,对萧翼说:“今晚上,我等着看你表演!”   呃!   萧翼嘴角抽了抽,然后无助的看向晓芳,晓芳也听得头皮发麻,她拉着萧翼说:“小翼子,我们离家出走!”   两人一拍即合,丢下云姝就走,可刚走到门口,就被白玉同和白莫同堵了回来:“十三王爷,王爷说在王爷没回来之前,劳烦两位,乖乖的留在这里陪伴王妃。”   “萧翼,萧战尧做了什么?你们君上要召见他?”云姝眸色沉沉的看着萧翼,眼里全是担忧。   萧翼转过身来,苦哈哈的看着云姝说:“你玉同和莫同放我们走,我就告诉你!”   云姝睨了他一眼,淡声说:“玉同大哥,劳烦你告诉我,王爷为何被召入宫?”   “今日大早上,王爷未曾请奏君上,就往天下各国发函,还在金陵城中贴满了告示,说不日要娶林小姐为妻。”玉同如实相告。   云姝眼里闪过一抹担忧,然后沉默的端起碗,小口小口的吃饭。   “云姝,要是那萧黎不肯让萧战尧娶你,你该怎么办?”晓芳替云姝难过,历经千难万险才走到一起,眼看着要幸福了,又横空杀出一个萧黎来。   云姝淡淡的看了晓芳一眼,柔声说:“萧黎是断然不会让萧战尧娶我的,这个毋庸置疑!”   “为什么呀,你那么好,他为什么不许萧战尧娶你?”虽然来到这异世两年多,可晓芳始终觉得,恋爱结婚,那是两个人的事情。   “陈国虽亡,可我是陈宏烈的废后,这事不管过去多久,都还是会被人提起,萧战尧是萧国将士的灵魂人物,他要婚配,必须得是家世才学人品样样都能匹配萧战尧的人,最好还能从一定意义上稳固萧国,再者,我当年帮助陈宏烈吃下萧国多少疆土?萧国有多少人死在我手上,这些都是仇怨,最后,我用了两三个月时间就颠覆了整个陈国,试问一下,萧黎如何敢让原本就功高震主的萧战尧再娶我?”   听了云姝的分析,晓芳低喃道:“他是怕你会怂恿萧战尧夺他帝位是么?”   “若是你,你怕不怕?”云姝笑问。   晓芳不说话了,她回头去看萧翼,眼神中也藏着无数的哀怨,可萧翼,第一次不敢直视晓芳的眼睛。   因为,作为萧国的王爷,即便是他这样无足轻重的,婚姻也由不得自己!   战王府陷入低迷,皇宫却异常激烈。   萧战尧玉树临风的站在大殿上,面对群臣不善的目光,他一脸从容。   “战尧,那林云姝果然就是当年陈国的废后林云姝么?”坐在高位上的萧黎,眸色淡淡的看着萧战尧。   他与萧战尧虽是兄弟,长相却截然不同,他面白无须,举止文雅,长相比萧战尧柔和,加上随时都保持着微笑,看上去倒不像个帝王,而像个雅士。   “回禀君上,她确是当年陈国废后!”萧战尧知道,这些年与陈国恩怨纠葛,朝着不少大臣都认识云姝,他隐瞒不了一辈子。   听了萧战尧的话,萧黎眼神微变,坐直也变得不似刚才那样自然,他淡淡扫了一眼堂下的丞相文康,文康即刻便会意过来,拱手问萧战尧:“王爷少年英雄,何苦留恋一个残花败柳?”   “何为残花?何为败柳?”萧战尧冷声问文康。   这……   文康见萧战尧冷脸,心有所惧,便微微后退了两步,他抬头看了一眼萧黎,却见萧黎眸光似有不快。   文康不敢开罪萧战尧,更不敢开罪萧黎,只好硬着头皮说:“那林云姝常伴陈宏烈身边五年,最后被陈宏烈扫地出门,却又冒死回到陈国皇宫,再次为妃,这等女子,难道王爷还要给她安个贞洁烈妇的美名,二王爷,您说是不是?”   文康将难题丢给与萧战尧一样冷厉的二王爷萧鹏,这萧鹏素来与萧战尧不和,文康将难题丢给他,可他却意外的没有附议文康。   “林云姝也算得上是巾帼英雄,我倒是觉得,与六弟挺般配的。”   萧黎眸色一冷,看向萧鹏的眼神越发幽冷起来。   萧战尧自然知道萧鹏打的什么算盘,可他不动声色的看着萧黎,萧黎便又问:“当初她在陈国为后,用兵如神,占领了我萧国多么土地,她设计的精妙武器,又杀死过多少萧国的士兵,你若娶她,又如何与萧国的士兵交代?”   “娶她是我自己的事情,当初她确实助陈宏烈占领了萧国不少城池,可最后,她不是双手将整个陈国都送到萧国手里了么?当时她作为陈国皇后,在其位谋其事,臣弟不觉得有错!”   “所以……”萧黎眸色沉沉的看着萧战尧,思忖了片刻之后才说:“你是执意要娶她了么?”   “非娶不可!”萧战尧如此决绝,以至于萧黎都被他气笑了。   他一连说了三个很好之后,忽然一掌拍在龙椅上,赫然站起身来说:“那你要如何与四十五万萧国士兵交代?”   “他们若能接受云姝,臣弟谢谢他们,可他们若是无法接受,臣弟愿为云姝解甲归田!”   当萧战尧说出“解甲归田”这四个字时,人群骚动不已,有人快意,有人恐慌。   听萧战尧说要解甲归田,萧黎更是怒火中烧,他将案上的奏章丢到萧战尧脚边,厉声说:“来人,去将林云姝给朕绑来,朕倒是要看看,这位传说中的林云姝,到底有何等倾国倾城的姿色,竟让战王如此执迷。”   萧战尧不曾开口阻止,他躬身退至一旁,似乎早已料到,萧黎会有这样的举动。   倒是萧鹏,一直密切的注意着萧战尧与萧黎的神色,这大殿上下,最期待萧战尧解甲归田的人,就是他!   禁卫军飞驰电掣的从皇宫飞奔至战王府,战王府门房见状,还乐呵呵的与头领打招呼说:“禁军大哥,我家王爷已经入宫多时了,不在府中。”   “林云姝何在?”禁军问罢,便着人将门房扣住,一行人进门便去搜查云姝下落。   白玉同最先听见外面动静,他抱着长剑看向大门处,白莫同也已经发现不对劲,便对他说:“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不必看了,想必是贵国的君上,下令过来捉拿我归案的!”云姝被晓芳扶着走出来,淡淡的看向白玉同与白莫同。   白玉同与白莫同互看一眼,两人同时拔剑守在门口,那架势好像在说:“只要有我们在,定不让你受一点伤害。”   云姝轻轻的推开两人的长剑,淡声说:“萧战尧不曾阻止,就说明他希望我进宫,你们阻挡,无疑会遭人诟病,放下吧,我自有办法可以脱身。”   两人迟疑片刻,但云姝眼神坚定,他们不得不放下长剑,退至一旁。   “萧翼,若是王爷执意要与贵国君上对着干,你一定要拦住他!”云姝说罢,轻轻的拍了拍衣裙,从容的站在回廊上等着。   “云姝,你知道的,他认定了是你,即便全世界都反对,他也绝不会动摇,所以你也努力努力,不要让我六哥孤军奋战好不好?”   云姝没想到萧翼会同她说这样一番话,她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声说:“萧翼,你长大了!”   “老子九年前就已经是个大帅哥,只是你眼瞎,一直看不见!”   萧翼郁闷不已,敢情他在林云姝身边蹦跶那么久,她一直都只当他是长不大的孩子呀?   云姝没来得及再开口,那几名禁卫军已经冲进来,厉声问:“谁是林云姝!”   “我!”萧战尧给云姝挑的是一件深紫色的萧国宫装,好像他早已预见,云姝会入宫见驾。   很好!   那禁军将云姝从回廊上粗鲁的扯下来说:“君上要见你!”   “我自己能走!”云姝眉眼如画的看着那人,姿态傲然。   那头领目光一顿,对手下说:“让她自己走!”   云姝忍着身体的酸痛,无比端庄的走在那几人中间,一路朝萧国的皇城走去。   半个时辰后。   云姝一个人提着裙摆走入大殿,此时已是傍晚,残阳如血的照耀在大殿的殿门上,云姝逆着光从外面走进来。   她走得很慢,光影在她身边跳跃着,切割了一片一片的阳光,逆着光,殿上的人看不清她的容貌,可云姝却能清楚的看见他们的表情。   她一步步坚定地朝着萧战尧身边走去,她身后的大门慢慢的阖上,将夕阳关在门外的同时,云姝的面容终于出现在大家视线中。   看见云姝,连见惯了各色美人的萧黎都为之动容,他从来不知道,这位传奇的陈国皇后,竟有如此倾国倾城的容貌。   云姝仪态万千的走到萧战尧身边后,屈膝给萧黎行礼道:“邑城人士林云姝,见过君上!”   “……你可知,朕叫你来所谓何事?”在太监的提示下,萧黎回神过来,慌乱的开口问道。   云姝淡淡的看了萧黎一眼,柔声说:“民女不知,不过以君上与诸位的脸色来看,终归不是请我来喝茶的!”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林云姝!   萧黎一下子就对这个女子充满了好奇心,他看了与云姝并排站立的萧战尧一眼,微笑着说:“你可知你身边人是谁?”   “金陵兵马壮,萧郎玉面寒,他是萧战尧,是萧国的大将军王,是君上的弟弟。”云姝声音轻柔,她说萧战尧名字的时候,独有一股缠绵之意,听得人心头不自觉温柔缠绕。   “那你又如何定位自己?”萧黎摆明了要为难林云姝,萧战尧见状,欲开口替云姝说话,可云姝却当着众人面,轻轻的握住萧战尧的手,并对他微笑。   萧战尧见状,也轻柔一笑,两人站在大殿上,如同一对璧人,眉眼之间全是深情。   “我是陈国废后林云姝,又是导致陈国亡国的奸妃宋清芳,但那都是在陈国,在萧国,我只是萧战尧的女人,仅此而已。”   她何尝不知萧黎是有意奚落她,可她毫不在意,这些年浮华过境,她早已超然,言语已经无法伤害她分毫。   萧国这一干大男人,谁也没想到她竟也毫不讳言,对自己的身份,她似乎从不曾有半点自卑心。   一时间,朝堂上议论纷纷。   云姝看着萧黎问:“君上对云姝的回答可还满意?”   “很好,无怪当年你能机关算计,从我萧国手上夺走城池无数,你这样的女子,却如二王爷所言,当得上巾帼英雄。”萧黎忽然的转变,让所有人措手不及。   可云姝与萧战尧很清楚,他看似在赞美云姝,其实是在提醒她,萧国与她有仇,不管她有多优秀,都配不上萧战尧。   “巾帼英雄算不得,只是比一般女子胆子大了一些。”   云姝绝口不提自己与萧战尧的亲事,萧黎问什么她回答什么,姿态从容,无半点畏惧,更不会如一般的女子那般懦弱,她的气度,已经折服了不少人。   “那你觉得,你自己配得上我这六弟么?”萧黎不曾开口,萧鹏却说出了问题。   云姝淡淡的笑看着萧战尧问:“你觉得我配得上你么?”   这……   公然在殿上调情,这女子,当真是开了众人的眼界。   “天作之合!”萧战尧回以微笑。   “君上觉得呢?”云姝反问萧黎。   有了之前的夸赞,萧黎若再说云姝配不上,无疑是打自己的脸,可他毕竟是君上,短暂的错愕之后,他淡笑着说:“这要萧国的百姓说了才算。”   “君上,臣弟说过,我的亲事,我自己做主!”萧战尧拉着云姝的手走上前来,神色坚定的看着萧黎。   呵呵!   云姝淡然一笑,而后看向高位的萧黎,忽然冷厉的说:“君上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谦和,并照顾老百姓的感受了?”   谁也没料到她会忽然改变态度,而且她只身一人,却敢在朝堂上对萧国的君上甩脸色,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可云姝的话,无疑是最能戳心的,当年云姝帮助陈宏烈一连打下萧国三个城池,萧战尧领全国百姓请命,求萧黎不要妥协陈国,可萧黎为了保住皇位,一意孤行,以至于萧战尧几乎战死在洢水河畔,那一仗,若不是云姝敬萧战尧是个英雄,将他放走,只怕现在的萧国早已不复存在。   萧黎自然知道云姝所指,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用阴鸷的眸子盯着云姝看了许久。   良久之后,他忽然大笑一声:“既是如此,朕若再说只怕要落得懦弱无能的骂名,战尧,你要娶她可以,那你得交出兵权,天下太平则已,若有战乱,你还是得披甲上阵!”   说到底,还是怕萧战尧与云姝联手将他从高位上拉下来。   “多谢君上!”萧战尧未见任何迟疑,当即将兵符上交,拉着云姝的手离开大殿。   看着两人双手交握离开时的样子,萧黎的眼睛威胁的眯起,谁也不知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君王到底在想什么。   “萧黎很怕你会篡位!”坐上回府的马车,云姝便开口说。   萧战尧一路上抓着云姝的手不曾放开,他说:“你还是喜欢冒险,适才你戳他痛处,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杀了你?”   “他不敢杀我,除非这萧国还有一个能与你能震慑诛国的大将军王!”云姝早就算准了萧黎不敢真的对萧战尧怎样,他要的,无非就是萧战尧将兵权交出来,确保他的安全而已。   “只是,你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如今失了兵权,可觉得可惜?”云姝歪着头问萧战尧。   萧战尧伸手拧了云姝的脸颊一下,柔声说:“我只要美人!”   “所以,你当不了皇帝!”云姝心里又是苦涩又是甜蜜。   萧战尧没说话,他将云姝按在自己怀里,轻轻的用头顶摩挲她的头发,可眼神中却明明充满了担忧。   两人回到王府,天色已晚,可所有人都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直到看到他们的马车行来,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萧翼领着他们跑到马车前,替他们打着帘子问:“怎样,君上同意了么?”   萧战尧点头说:“同意了!”   萧翼与晓芳相视一笑,可云姝却走过来,往两人的热情里泼了一盆冷水:“前提,是王爷交出兵权。”   什么?   萧翼最清楚萧战尧苦心经营这些年有多么不容易,如今轻易就被夺了兵权,他替萧战尧不值。   可晓芳却开心,她拉着云姝的手说:“只要你们能在一起,生活过的简单些又有何妨?”   “其实……王爷心里很清楚,兵权很快就会回来的,是么?”云姝眯着眼斜睨着萧战尧。   萧战尧装傻看着天空说:“夜里可能会飘雪,是个赏梅的好时机!”   “我也要来!”   “我也要来!”   “我也要来!”   大灯笼萧翼晓芳和昊天异口同声的要求。   “大家都来,小葵与雨荷也来!”云姝说罢,看也不看萧战尧一眼,便被晓芳等人簇拥着进了内院。   萧翼拉着萧战尧问:“六哥,你真的舍得么?”   “所以,这天下只有林云姝这女人最了解我!”萧战尧没有回答萧翼的话,只笑着说完这句,便跟着朝内院走去。   萧翼在门外思忖到纠结,也想不出来,萧战尧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后来,晓芳出来寻他,却见他一脸郁猝的在回廊上走来走去,晓芳讽刺道:“哟,十三爷今儿是怎么了,舍得用你脑子里那半碗豆腐脑了?”   “去去去,你说六哥到底什么意思啊?”萧翼这人,胜在脾气好,不管晓芳怎么欺负,他从不真的对她生气。   “什么什么意思啊?”晓芳扯着他往梅林走去。   萧翼第一次认真的看着晓芳说:“你不知道,六哥若真的将兵权交出去,战王府会很危险!”   “云姝不是说了么,那兵符很快就会回到王爷手中,王爷那人做事素来沉稳,什么时候轮到你操心他了?”   晓芳这话说得倒是合理,萧翼点头表示赞许,复又觉得不对,他用手腕子扼住晓芳的脖子,将她摁在怀里说:“我差点忘记了,云姝是有说过,不过你怎么就那么看不起爷?”   “我没有看不起你,我只是觉得,像我俩这样的人,既然已经抱住了云姝与萧战尧的大腿,那就乖乖的当花瓶,那些阴谋阳谋的算计,就交给他们就好了!”   “我是男人,我有责任保护自己的女人!”萧翼严肃的说完,还要求晓芳再复述一遍。   然后,晓芳没了耐心,狠狠一个过肩摔,将萧翼摔在雪地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萧翼说:“我会保护我的男人!”   萧翼颓废的坐在雪地上,晓芳拍了他一记,然后大笑着扬长而去。   然而,这场踏雪寻梅的晚宴,才刚刚开始,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们所有的计划。   “哟,六弟真是有好闲情啊,你不会真的要解甲归田吧?”   来人正是萧战尧那位一直处心积虑想要让萧战尧娶云姝,而因此与君上产生嫌隙,让他能顺利将萧战尧挤走的二哥,萧鹏。   萧鹏一身铠甲,手执兵器,一路摧花而来,他所经过的地方,梅花树尽数被折断,而后被他丢弃在路上。   这片梅林,是萧战尧当年从承诺,要送给云姝的清净之地,当萧鹏踏进来时,萧战尧就已经起了杀心,更不遑说,他还弄坏了梅花树。   云姝看见萧战尧眼里的杀气,便从桌案下面握住萧战尧的手,对他轻轻的摇头,让他不要与萧鹏这等小人起冲突。   萧战尧用力的回握了一下云姝的手,收拾好情绪之后,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对萧鹏说:“二哥这么晚来,所谓何事?”   “今日我清查军营账目,发现粮草兵器和装备大量短缺,军用的经费也有短缺,所以你要随我回去协助调查此事。”   萧鹏说的隐晦,说让萧战尧协助调查,事实上,他明明就是在指控萧战尧中饱私囊。   “二哥,六哥治军素来严谨,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你是不是弄错了?”萧翼最不忍见到的就是兄弟相残的画面,可现在这一切还是发生了。   萧鹏冷冷的剜了萧翼一眼,厉声说:“这是大人的事情,你瞎参合什么?你懂什么?一个吃喝玩乐,不学无术的公子哥。”   “你说什么?”晓芳这人护短得紧,平日里她怎么欺负萧翼都可以,可别人要是敢欺负萧翼,她就是不答应。   云姝见状,轻轻的将晓芳拉到身后,屈膝给萧鹏行礼之后,才淡声说:“萧翼也是亲王,他不参与朝堂争斗,是因为他生性淡泊,若是人人都像二王爷这般英明神武,只怕萧国就没这么清净了吧?”   “贱人,哪里能得到你说话?”萧鹏哪里听不出云姝在讽刺他,他咬牙骂了云姝一句,便举剑要砍身边的梅花树。   “二哥,你想好了再砍?还有,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听到二哥出言不逊!”萧战尧的声音很轻很淡,他黑漆漆的眸子里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深邃得如同安静的大海,可所有人都知道,若是萧战尧掀起怒火,将会带来怎样的滔天巨浪。   他越是这样平静,萧鹏反而吃不准,他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放下剑,没敢真的砍下去。   “来人,将萧战尧带回军营!”萧鹏眼神阴鸷的吩咐道。   “我看谁敢动我家王爷!”白玉同与白莫同同时拔剑护在萧战尧身边。   云姝一直密切的注意着萧鹏的举动,白玉同与白莫同出手时,他的表情里明明闪过得意,云姝心道不妙,连忙走过来,将白玉同与白莫同的长剑按住,淡声说:“胡闹!”   她虽对萧战尧不甚客气,可对待下人,还是一如当年那般温婉客气,两人没想到她会这般厉声指责,脸上挂不住的同时,也隐隐觉得这女人没良心,他家王爷为了她,放弃了打拼九年的事业,可她呢?   “玉同莫同,本王不在王府的这段时间,王府大小事务皆由王妃做主,所有人听王妃调令,不得违抗!”萧战尧说罢,走到云姝面前,轻轻的替云姝整理了一下秀发。   云姝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万事小心,萧战尧轻笑着,俯身亲了云姝一下,柔声说:“把嫁衣准备好,等我回来!”   “好!我等你!”云姝说罢,让出一条路,让萧鹏将萧战尧带走。   看着萧战尧被带走后,所有人都沉默的看着云姝,白玉同与云姝相处的时间要长些,他咬着牙问:“林姑娘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枉你们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枉你们与那萧鹏相处多年,难道你们看不出来,萧鹏等的就是你们出手么?”云姝淡淡的扫了不服气的白玉同和白莫同一眼,眼里全是寒芒。   要说这两人,忠心是一等一的忠心,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倔强,可却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听了云姝的话,两人心头一震,瞬间额间就冒了冷汗,显然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王妃,我们鲁莽了!”白莫同主动认错,玉同就看着云姝傻笑。   云姝点头,算是接受了他们的道歉,萧翼着急的说:“王嫂,我现在就进宫去求君上。”   “没用,萧鹏敢明目张胆的来,就说明你们的君上已经默许了他的行为,而且我看萧鹏那人,野心勃勃,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来之前,一定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萧战尧这次,有点麻烦。”晓芳平日虽然没个正行,可看事情却十分通透。   云姝点头,算是认可了晓芳的分析,她沉吟了片刻之后说:“玉同,你潜入军营打探一下,萧鹏去到军营后,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然后启用安插在他王府的人,让他前来述职。”   “王妃怎么知道王爷在二王爷府上安插了细作,而且这些年一直按兵不动?”白玉同抓着头,想不明白,即便云姝知道有细作,可她为什么又能准确的猜到那人一直不曾启动?   “过去的那些年,萧国一直处于劣势,萧鹏自知没能力,也不愿身先士卒,自然就不会妄动,他不动不代表他没那心思,王爷看得分明,不可能不在他身边安插眼线,萧鹏不动,眼线自然就不会动。”   白玉同对云姝竖起大拇指,躬身说道:“我这就去办!”   “莫同,熟悉江湖么?”云姝问。   “跟随王爷之前,我一直在江湖飘荡!”白莫同不知云姝为何有此一问,但是他隐隐觉得,这个女人,是个干大事的人。   “那就劳烦你,去找通天阁,花重金将王爷交出兵权,并被囚禁的消息传到周边各国的耳中,明天我醒来,就要听到满城风雨!”   云姝怜惜萧战尧,就如同可怜当年的自己,不管他们多么努力,都得不到君王的半点真心,既然萧黎无意,那就别怪她无情!   “重金就不必了,通天阁原本就是王爷的!”白莫同附耳对云姝说。   嗯?   云姝倒是没想到,萧战尧竟然还有这一手,那……   “萧战尧,你又对我耍心眼!”云姝咬牙,恨恨的说。   白莫同不知云姝为何忽然又恨上萧战尧了,不过看她这样子,定是王爷又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吧?   “这事还有其他人知晓么?”若是金陵还有其他人知晓,那这通天阁就不能用了。   “没有,除了我与玉同,就是王爷与王妃知情!”   “如此甚好,你速去办吧?”云姝说罢,白莫同便如同夜枭一般飞掠出去,瞬间就消失在暗夜之中。   晓芳见云姝失神,便说:“你也累了一天,我们回去休息吧?”   晓芳的话刚说完,天空就飘起了雪花,云姝看着梅园里那一盏盏精致的宫灯,心里暖融融的。   “无妨,他辛苦经营两年,就是为了让我看到这样的美景,那就看吧!”云姝说罢,便真的认真的欣赏起来。   晓芳折服,还是林云姝的道行高!   金陵鹿州巡防营。   萧战尧被押解进军营时,即可便有许多士兵涌上来,将路堵住,先锋营的卢德胜将军抡着他的大板斧走出来,指着萧鹏说:“二王爷,你这般待六王爷,是何居心?”   “卢德胜,你竟敢这般跟二王爷说话,你不想要你的小命了么?”萧鹏身边的侍卫见卢德胜不敬,站出来吼了卢德胜。   可卢德胜那人三大五粗,哪里管你什么礼节,他只知道,他家王爷不能平白受了这样的辱没。   看他这样,萧战尧也表示头疼:“卢德胜,将人带回去,我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萧战尧说这话时,眸色沉沉的看着萧鹏,和萧鹏身后的几个将军。   那几人虽然站在萧鹏身后,可一感受到萧战尧的目光,便吓得缩成一团,不敢跟萧战尧对视。   一群怂货!   萧战尧冷冷的勾唇,自己大步从卢德胜等人身边经过,他经过时,低声对卢德胜说:“不想死,就赶紧将人撤走,然后马上去王府找王妃,她自会保住你!”   听了萧战尧的话,卢德胜摸了摸头咧着嘴笑:“娘的,你咋就那么稀罕你那劳什子的王妃?”   “还不快滚!”萧战尧踢了他一脚,卢德胜便借故骂骂咧咧:“萧战尧,老子好心来搭救你,你为了个女人,什么都不管,那好啊,老子也不管了,老子喝酒去,兄弟们,都散了吧,老子去喝花酒去!”   说罢,卢德胜拨开人群,就朝军营外面走去。   见他离去,萧鹏阴鸷的眸子扫了萧战尧一眼,便对他身边的侍卫说:“跟上去,将卢德胜制服!”   “不走?”萧战尧有恃无恐的看着萧鹏,反而开始催促他。   萧鹏冷冷的睨了萧战尧一眼,然后说:“萧战尧,你不要太得意!”   “现在得意的人是二哥,重兵在握,如今萧国又海晏河清,“光是军费都能让二哥几辈子吃穿不愁。”听到萧战尧的形容,萧鹏竟不自觉的幻想着,萧战尧死后,自己独拥百万雄师,他躺在金山银山中的样子,光是想想都觉得美。   萧战尧冷冷的看着他,腹诽道:“我打回来的大好江山,即便拿给萧翼玩,也不能让你这样贪得无厌的小人毁掉。”   萧战尧被带到军营之后,萧鹏就将一本厚厚的账目丢给他,翻开将里面划红线的部分给萧战尧看:“你怎么解释?”   萧战尧大致看了一下,发现萧鹏所指的流向不明的经费,都是萧战尧从军费中拨出来,用来安置牺牲的将士家属的费用。   “这些是用来安抚牺牲将士家属的费用!”萧战尧说罢,冷冷的看了萧鹏身后的王将军一眼,萧战尧记得,这笔费用,是由他派发的,难道……   萧战尧最不能忍的,就是这些人去动他死去的人的钱。   见萧战尧眼中杀气腾腾,那王将军差点急跪下了,却被萧鹏的侍卫生生的拉着。   “安抚死去的士兵,有单独的经费,你为何非要从军费里面拨出去,而且一拨就是十万两银子?”萧鹏就咬着这个不放手。   萧战尧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说:“用来安置的经费太少,从军费总取十万两来安抚牺牲将士的家属,这也是大家都同意的,从每个人的的军饷里面扣除一点。”   “可是,那些家属并未收到这笔钱,这钱去了哪里,王将军?”萧鹏看着萧战尧,笑得一脸得意的样子。   王将军站出来,跪在萧鹏面前,战战兢兢的说:“银子……银子……送到战王府去了!”   “你确定?”萧战尧眯着眼问。   “王爷亲自点收的,王爷你可不能不认账啊?”那王将军豁出去了,指着萧战尧厉声说。   很好!   他们竟真的敢对这笔经费动手,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战尧冷冷的看着萧鹏说:“战王府不曾收到这些银子,我要求彻查到底!”   “这个自是不用说,我自己就会去查,来人,将萧战尧关进大牢,明日带他上金殿,让君上来处置他!”萧鹏说罢,萧鹏的随从便走过来,将萧战尧押往大牢。   萧战尧全程冷漠的看着萧鹏,一直不曾开口,出了军营后,他朝瞭望台上看了一眼,见瞭望台上挂着一盏黄色的灯笼,他嘴角泛起一抹笑意,用唇语说:“去查安置死亡将士家属那十万两银子的下落。”   藏在暗处的白玉同看着萧战尧的嘴唇,看懂了之后,他学着夜枭的声音清啸一声,然后悄然离开了军营。   萧战尧满意的笑了笑,从容的跟着看些人前往大牢。   与此同时。   潜逃出去的卢德胜一路飞奔朝金陵城中跑,走了没多久,他就发现后面有尾巴,卢德胜灵机一动,朝着妓馆宜春楼跑去。   萧鹏的侍卫追着卢德胜一路去了妓馆,可进去之后,就再也没看见过卢德胜的身影。   彼时,卢德胜已经大摇大摆的翻过了战王府的高墙,可落地时,却不小心将一个小小的人儿压倒在雪地上。   被卢德胜压倒的人,赫然就是去替云姝端参汤的小葵,她走着走着,就被一个庞然大物压在怀里扑倒在雪地上,虽说不痛,可害怕呀!   “来人……”小葵还来不及尖叫,就被卢德胜一把捂住口鼻,他恶狠狠的说:“小丫头,再叫再叫爷把你绑在榻上去,让你叫个够!”   第67章 四面楚歌   呜呜,好可怕!   小葵被卢德胜一吓,眼泪便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那灼热的眼泪掉在卢德胜的手背上,他瞬间就僵直了身体。   “哎哟哟,你这小丫头,怎么说哭就哭啊?”卢德胜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脑瓜子痛。   呜呜!你都要强#奸了,还不许人哭啊?   小葵说不了话,只能用眼神控诉。   “我不是坏人,我是王爷的亲信,王爷在军营遇到麻烦了,让我来找王妃,你不喊,我就放开你好不好?”卢德胜跟小葵商议。   小葵听后,点了点头,卢德胜这才小心翼翼的放开小葵。   可谁知他一放手,小葵就张大嘴巴,一副要尖叫的样子,卢德胜最讨厌不讲信用的女人,他发了狠,一掌拍在小葵的后脖子上,小葵连哼都没哼一下,就软软的倒在卢德胜怀里。   哼!   “小样,还敢跟大爷我耍横!”卢德胜得意的将小葵抓起来扛在肩膀上,然后大摇大摆的朝东厢走去。   晓芳和雨荷担心云姝,两人都不肯回去睡,就守在房里,跟云姝聊天。   听到外面有异动,云姝与晓芳同时对雨荷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卢德胜那张扬的性子又不晓得收敛,他扛着小葵,还一路哼着小曲儿朝东厢走来。   “这是哪个缺心眼的,王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情唱歌?”晓芳觉得,这人一定比萧翼还要不靠谱。   云姝也是一脸懵圈,她拉着雨荷藏在身后,对晓芳做了个动作,示意她配合自己,若是来人意图不轨,杀之。   晓芳点头,搓了搓手,苦哈哈的想:“我要是在古代杀人上了瘾,回去之后会不会就变成变态杀人狂了呀?”   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外面传来一声低沉的男声:“王妃,睡了么?”   不是熟悉的声音!   云姝对晓芳做了动作,让晓芳开门,晓芳给云姝比了个OK的动作,狠狠一拉门,云姝就提着卢德胜的衣襟,将人一把拉进来,丢在地上,晓芳立刻就抽出长剑指着他的胸膛。   可怜的小葵,两次给卢德胜做了人肉垫子,先是痛晕了过去,现在又疼得醒了过来。   她一醒来就看见卢德胜那张还算英俊的脸,正与她对视着,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小葵狠狠一耳刮子扇在卢德胜的脸上,咬牙说:“淫贼!”   “哎哟,老子倒是没想到,这战王妃这么热情,见到男人就往屋里扯,还送给小丫头垫背!”卢德胜也不从小葵身上下来,就支着头斜眼看着云姝,压根就没把晓芳的剑放在眼里。   “你这下流胚子,竟敢轻薄王妃!”雨荷与小葵同时开口怒骂。   晓芳却觉得这人性子有趣,用剑拍了拍卢德胜的胸,一双眼睛贼亮贼亮的看着卢德胜说:“你是谁,来干嘛来了?”   “哎呀,你不说老子还忘记了,老子是来逃命的,我刚才在军营把老二得罪了,王爷让我来找王妃,说王妃可以保我太平!”这会儿他倒是记起来了。   哼哼!   “你要不说,我还以为你是来偷香窃玉的!”晓芳扯着唇,干笑着吧长剑收了回来。   卢德胜咕噜噜爬起来,又将小葵拉起来之后,才拍着晓芳的肩膀说:“这位姑娘是同道中人啊?”   “卢德胜,你她娘的把你爪子拿开!”不知什么时候,萧翼也进来了,他一进门就看见卢德胜把爪子搭在晓芳肩膀上,便怒气冲冲的进来了。   卢德胜呵呵傻笑两声,对晓芳说:“这位就是王妃吧,长得也不怎么样呀,不就是一个鼻子一个两个眼珠子,还有一大红唇么?”   嘶!   萧翼倒抽了一口凉气,忽然扭转方向,站的远远的。   晓芳眯着眼皮笑肉不笑的问:“那你觉得谁好看?”   “她好看!”卢德胜指了指小葵,全然没将云姝看在眼里。   呃!   除了云姝之外,众人齐抽抽!   “王爷让你来寻我,所为何事?”云姝没心情与他们闹,便开口问了卢德胜。   嘶!   这下是卢德胜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指着云姝说:“你她娘的不是陈宏烈家那臭婆娘么?”   当年他与萧战尧征战沙场,云姝救萧战尧那次,他刚好躲在暗处看到,所以他很清楚的记得云姝的样子。   “我问你王爷说了什么?”云姝快急死了,可这人却一点都不急。   “是这样的……”卢德胜将自己在军营阻拦萧鹏的事情与云姝说了一遍,云姝听后,淡声说:“从今日起,王爷还没出来之前,你只能待我指定的房间里,哪里都不能走!”   “那我要她陪我!”卢德胜指着小葵说。   晓芳咬牙:“你当你自己是在逛窑子啊?”   “晓芳姐姐,你说什么呢?”小葵气得直跺脚。   卢德胜还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说:“就是,你把人当什么了?”   “你赶紧带着小葵滚!”萧翼看不下去了,指着对面的院子说:“就那院子,隐蔽性好,万一有人来搜查,你也要跳墙滚蛋。”   卢德胜委屈巴巴的说:“你们一点都不友好!”   说罢,扯着小葵就走。   云姝担心小葵,便想要出声阻止,萧翼见状,拦下云姝说:“你放心,他这人嘴贱心不贱,他就是闲不住。”   好吧!   云姝也发现了,这卢德胜不是个安分的人,要是没个人陪着,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   这边刚刚将卢德胜安置好,白玉同也赶了回来,他将自己在军营查到的事情都跟云姝说了一遍,还将萧战尧要求的事情也一并告诉了云姝。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用来安抚死者家属的那十万两银子的去向是么?”云姝问。   “是的!”   “王爷这样提醒,那银子定跟萧鹏脱不了干系!”心里有了标准,云姝就对白玉同说:“你去,将负责押送银子的士兵抓两个回来!”   听了云姝的话,白玉同咧着嘴就笑了。   “好勒!”说罢,他跳墙离去。   “待天亮之后,我去萧鹏府上转转,指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萧翼与所有亲王家里的侍婢老婆子关系都很好,让他去探消息,也是最好的。   云姝点头说:“那明日你带着晓芳去,万一有麻烦,你们相互有个照应!”   这样忙忙碌碌,待云姝睡下时,已经是半夜。   这些年都没有人陪着她睡到天亮过,她也不觉得冷,可今夜不知为何,她格外想萧战尧,格外想在他怀里睡,然后在他怀里醒。   翻来覆去睡不着,云姝干脆将萧战尧的衣衫拿出来,比比划划之后,取了纸笔过来,将尺寸记下来,打算明日让人去买些布匹回来,她要替萧战尧裁剪新衣。   再后来,云姝累得趴在桌案上睡着了。   天亮后,雨荷进来见云姝坐在桌案上睡了一夜,心疼得不得了,赶紧去取了披风来给她盖上。   “什么时辰了?”雨荷刚将披风给云姝盖上,云姝就醒过来了。   “还早呢,小姐您到榻上去睡吧?”   “不睡了,走,我们去大街上逛逛!”云姝说罢,便将就将披风穿好,领着雨荷出门去逛街去了。   走在大街上,云姝与雨荷明显感到大街上气氛紧张,人们窃窃私语,像是在聊什么不得了的话题。   云姝看了一眼,发现不远处有个卖馄饨的摊子,便提着裙摆走了过去,让雨荷叫了两碗馄饨。   “哎哎哎,你们听说了么,昨天战王爷早上刚刚宣布要娶妻,下午就被召进皇宫,晚上就被夺了兵权,下了大狱!”   “什么,王爷这样厉害的人物,谁敢动他?”   “除了君上,还有谁敢动王爷?”   “这君上真是没良心,王爷为萧国开辟疆土,他不过娶个妻子,都碍着君上了么?”   “你们那是不知道,王爷要娶的可是当年陈国的废后林云姝,据说那女子是个经世之才,她当年追随陈国皇帝,帮助他打下了我萧国多少城池,后来被废,全家被杀,她仅仅用了两三月就把陈国皇宫搞得乌烟瘴气,直接导致了后面的国破家亡。”   “那这样的女子嫁给我们王爷岂不是妙哉,两人都聪明!”   “这就是为什么君上要争对王爷呀,他怕王爷与那林云姝联手,萧国就没他什么事了!”   “萧国本来就没他什么事,这天下本来就该是王爷的!”   云姝与雨荷凝神听了一会儿,小吃了几口馄饨之后,就付了银子走人。   在路上,雨荷心情格外好,她看着云姝笑说:“萧国的百姓并不排斥小姐,真好,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爱屋及乌,他们是从心底爱戴萧战尧,所以对我也格外宽容!”云姝其实也没想到,萧国百姓比陈国的百姓要开明许多。   “反正只要萧国的百姓不反对,那萧黎也就不能再用百姓反对这样的话来搪塞王爷,小姐您也能好好的过日子了!”   好好过日子!   这句话,让云姝的心里忽然就特别甜,心里也特别冲动,就很想去见萧战尧。   “我们回府去准备些东西,我要去看王爷!”云姝难道这般任性,又这般冲动,就是很想很想见到萧战尧。   雨荷自然理解她的心情,二话不说,扶着云姝就往战王府走。   鹿州巡防营。   云姝与雨荷站在军营外,被瞭望台上的两个士兵盘查:“什么人?”   “这位是战王未过门的王妃,小哥烦请您通报一声,我家小姐给王爷送了些换洗的衣物过来。”   听说是萧战尧的王妃,那小士兵踮起脚尖来看,见云姝姿容出众,他忍不住傻笑着抓了抓头发说:“难怪王爷如此心心念念,原来王妃长得这样好看啊?”   “我能进去么?”云姝柔声问。   “当然!”那士兵跑下来将门打开,对云姝说:“趁二王爷不在,您赶紧去赶紧走,千万不要被他撞见了,那人是个大色鬼!”   “多谢小哥!”云姝道谢之后,便用披风上的帽子挡住自己的容颜,低着头跟着他朝关押萧战尧的大牢走去。   走到门口时,那小兵对云姝说:“这里面是二王爷的人,他们凶狠得很,但是他们都爱钱,王妃……”   “劳烦你去打点一下,就说我去去就走,绝对不会为难他们!”云姝将一袋银子放在那小士兵手上,便站在门外等着。   没多久,那小士兵就出来了,他对云姝说:“王妃,您进去吧,但是不能待太久!”   “多谢!”云姝说罢,便领着雨荷朝大牢深处走去。   萧战尧毕竟是王爷,关押的地方不像一般人的那么简陋,是一个独立的房间,有床榻有被子,甚至还有兵书供萧战尧消遣。   听到开门声,萧战尧转身看了一眼,却没想到会看见云姝。   他一把将云姝拉进来,抵在门后面,欺身上来就是一顿狠亲,亲过瘾了他才说:“谁许你来这里的?”   “王爷!”云姝笑着说。   “小东西,我不在家你就自己作乱!”萧战尧将她搂在怀里,空了一夜的心口,此刻终于被填满了。   云姝不理会他,靠在他胸口说:“我已经让人向诸国传讯,很快周围便会蠢蠢欲动,你很快就能出来。”   呵!   萧战尧苦笑:“你男人辛辛苦苦建立的和平,竟又被你打乱了。”   “你出来后,他们就不敢了!”云姝一点都不怕乱,她现在更期待乱上一乱,只有乱一次,萧黎才会知道,萧战尧对整个萧国而言,意味着什么?   “好了,你赶紧走,要是萧鹏回来就麻烦了!”萧战尧嘴巴说着,手却扣着云姝的腰不撒手。   云姝心中一甜,语气也温柔了许多:“你在这里,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我怕他会对你下黑手!”   “恩,知道了!”萧战尧再依依不舍,也不敢再挽留云姝。   他将云姝推开,柔声说:“快回去,不要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   云姝走到门边,将包裹拿进来对萧战尧说:“这里面有干粮和干净的水,你藏好一些,万一他真的在食物中下手,你也不至于挨饿。”   “你放心,我的那些士兵,不会坐视不管的!”萧战尧说是说,可手却将包裹接过来,紧紧地攥在手中。   “保重!”云姝说罢,便转身要走。   萧战尧却一把抓着她手腕子,又将她抵在门上狠狠的亲了一番,直到将云姝吻到双腿发软,他才痴痴的笑着将云姝放开。   “快走,又来撩我!”他笑骂道。   云姝拧着眉,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凉声说:“你这混蛋,等你出去,我要你好看!”   说罢,领着雨荷就走。   只留下萧战尧一个人在牢房里,笑得像个傻子。   云姝带着雨荷走出牢房,却见那小士兵焦急的拉着她往军营里面走:“萧鹏回来了!”   “那你带我去哪里?”云姝问。   “我不知道,现在每个营帐里面都有萧鹏的线人,我得找个地方将王妃藏起来!”   见那小士兵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云姝心里便忍不住好笑,她拉着那小士兵说:“你也别管我了,我从这里出去。”   云姝看了看地形,发现对面是山林,她只要从这墙上翻过去,进入山林就安全了。   “这……”那小家伙还在质疑,云姝要怎么翻过去,却见云姝抓着雨荷,轻轻一跃就飞身过去了。   好家伙,原来王妃会武功啊!   云姝走出去后,对那小兵招手,用唇语说了声谢谢,便带着雨荷,没入山林中,朝金陵走去。   云姝刚走到战王府门前,那门房就焦急的对云姝说:“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十三爷找您找得可着急了。”   “好,知道了!”云姝听罢,加快脚步朝中堂走去。   与此同时,二王府。   萧翼领着化妆成小书童的晓芳,一路大摇大摆的走进二王府,二王妃虽不待见萧翼,可奈何他是亲王,也不敢怠慢,就对萧翼说:“十三王爷,我家王爷不在府中。”   她希望萧翼打道回府。   “我又不是来找二哥的?”萧翼一贯好脾气的笑着,见二王府脸色不好,他又补了一句:“我是怀念你家厨房的红烧猪蹄儿了,王嫂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二王妃也习惯了萧翼在府中插科打诨,也没在意,就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领着侍婢走了。   二王妃走了之后,萧翼便领着晓芳往厨房走去。   “你不会真的要去吃红烧猪蹄儿吧?”晓芳语气不善的问,萧翼只要敢说是,她就敢打得他满地找牙。   可萧翼却一本正经的说:“是啊,我都说了要来吃红烧猪蹄儿,我若是不去厨房,那我二哥回来一问,那可就露陷了。”   说罢,萧翼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晓芳跟在后面磨牙:“算你说得有道理!”   两人走到后厨后,晓芳才发现,这厮在女人堆里还真是好人缘,他一进门,便有好几个丫鬟围着他打转。   萧翼笑得一脸贱样的说:“哎呀呀呀,你们不要这样纠缠本王,虽然本王帅……哎呀,花大娘,先给我弄俩猪蹄儿来!”   说罢,萧翼就往她手里塞了一对玉镯子。   “我也要我也要!”那些小丫鬟一件花大娘得了奖品,都纷纷跑来要赏,萧翼从暗袋里取了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出来,将里面的耳坠子全部倒在桌案上说:“都有都有,自己挑!”   萧翼刚退出来,就见外面忽然来了好多的丫鬟,都兴奋的往里钻,显然萧翼没少干这样的事情。   那些丫鬟各自挑到心满意足的耳环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   “侍画怎么没来?”萧战尧如数家珍了还,晓芳的脸色很难看。   一个丫鬟说:“王爷就记得侍画姐姐,我这就去叫!”   那丫鬟刚说完,那叫做侍画的丫鬟就走了进来,这丫头长得很好看,就是性子有些冷,见到萧翼,她眼神明明亮了一下,可随即又隐了下去。   “王爷寻我何事?”侍画假装不在意。   萧翼说:“就知道你从不与他们争,所以给你留了最好看的,喜欢不喜欢?”   “讨厌!”那侍画终于还是绷不住了,笑靥如花的说。   “诶,侍画,我二哥最近府上有没有忽然进过很多银子?”萧翼趁着给侍画试戴耳环的时机,在她耳边问。   侍画顿了一下,谨慎的看了周围一眼说:“有,我就知道有问题,所我偷偷塞了一个在腰里。”   萧翼听了之后,掐了侍画的腰一把说:“你真是越发迷人了!”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银子取了出来放在晓芳手里,晓芳将手缩到衣袖里,若无其事的看着萧翼被蜂拥而来的丫头包围着,一个个的给她们戴耳环。   心满意足的吃了一顿猪蹄儿后,萧翼这才领着晓芳从二王府走出来。   “讨厌!”晓芳故作娇羞,却用尽全力的打了萧翼一下,疼得萧翼直咧嘴。   “萧翼,你一天不去沾花惹草你会死是不是?”晓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像个妻子一样,满脸的酸样。   萧翼也学着晓芳的样子,想要故作娇羞打她一下,可晓芳眼珠子轻轻一剜,萧翼便讪讪的放手,嘟囔道:“人家还不是为了正经事?”   晓芳不理他,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微微有些疼。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让卢德胜看看,那银子是不是当初那批官银!”萧翼见晓芳神色越发凛冽,心里毛毛的,便转移了话题。   晓芳心里也记挂着正事,两人也就没再纠结,紧赶慢赶的就回去了。   两人走到战王府门口,刚好遇见从巡防营回来的云姝与雨荷,晓芳想上前与云姝说他们的收获,却被萧翼一把拉住,照着她脸捏了几下。   “你干嘛?”晓芳捧着脸,心里却划过一丝异样的悸动。   萧翼傻笑:“你脸上有脏东西!”   说罢,萧翼凑上来,假装给晓芳擦脸,而后在她耳边说:“有人盯着!”   晓芳心里一震,脸上却不动声色,与萧翼打打闹闹回了战王府。   “怎么样?”云姝见晓芳适才的状态,就知道他们一定有所发现。   晓芳将那枚银子取出来,放在云姝手心说:“这是萧翼从二王府那里拿到的银子,据说被小心翼翼的收着。”   云姝将银子攥在手心说:“去房间说,这里不安全!”   说罢,领着他们去了东厢。   回到房间后,云姝将银子拿出来,对雨荷说:“雨荷,你去将小葵叫来!”   云姝自己拿着银子反复的看了看说:“这是官银没错,看来这萧鹏果真是有问题的。”   不一会儿小葵就领着卢德胜来了,一见卢德胜,云姝便将那官银交给他问:“这是从军营出来的官银么?”   卢德胜拿了银子反复的看了一会儿之后,指着银子底部的一个小小的缺口对云姝说:“王爷谨慎,送到军营的官银,他从来都会找几个信得过的人在上面弄上些不易被人察觉的小口,因为排列得整齐,看上去倒像是铸银的时候遗留下来的,为了就是遇事的时候,有个证明,这就是那批银子。”   得了卢德胜的肯定,云姝心里就有底了,她对白玉同说:“我怕萧鹏会对王爷下黑手,你去保护王爷,剩下的,我让莫同去办。”   “诺!”白玉同匆忙离开。   卢德胜问:“那批银子真在二王爷那里?”   “嗯!”   “奶奶的,他一早就想要陷害王爷,我去宰了他!”卢德胜忍不住火气,说着就要往外冲。   “站住!”云姝厉声将他拦下,然后淡声说:“萧鹏虽然一直都想要夺萧战尧的位置,可那时他没有这样的好时机,他压根就不敢动手,盗官银,不过是他与军中的人相互勾结想要发财而已。”   “那是我们的兄弟拿命换来的一点点银子,他竟也好意思拿走!”卢德胜气得眼睛都绿了。   云姝安抚他说:“你在朝中可有相识的文官,或者有哪一个文官与王爷特别交好?”   “有啊!”萧翼将话接口过去说:“你还记不记得沈岸?”   沈岸?   “沈如兰的父亲?”云姝不知萧翼怎么会忽然提起沈岸。   “他原本就是萧国藏在陈国的细作,后来六哥破陈国,他回到萧国,官拜大理寺卿,他承了你天大的人情,你去找他,他不会不帮!”   云姝听罢,便对晓芳说:“乔装一下,你随我去找沈岸!”   两人水都顾不上喝一口,又匆忙去了沈家。   见到云姝,沈岸依照陈国国礼要给云姝请安,云姝虚虚将他托起来,淡声说:“我早已不是陈国那个林云姝,我现在是萧战尧的王妃,不必行此大礼。”   “微臣要给皇后娘娘行礼,只是为了感谢当年你救如兰一命。”说罢,沈岸继续跪拜。   云姝见状,也跪地拜了沈岸一拜:“既是如此,我今日也有事想求沈大人!”   云姝将萧战尧遭人陷害,还有萧鹏私吞安置死亡将士家属的官员的事情,都与沈岸说了一遍,沈岸听罢,气得拍着大腿怒骂:“这个蛀虫,他这是一心想要萧国亡国啊?”   “沈大人高义,萧鹏一直虎视眈眈的觊觎萧战尧的位置,萧战尧不死,他永远也无法真正掌握大军,可萧战尧若是死了,以贵国君上的能力,只怕萧国灭国也不过三年耳!”   云姝的话很直接,可沈岸很清楚,萧国若是没有萧战尧,不可能如此强大。   “只是,陛下这人心思极重,不知……”   “今日我在市集听了许多传言,传言说萧战尧要死了,你说要是敌国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云姝说罢,便安静的看着沈岸。   沈岸听后,对云姝拱手说:“战王得……王妃如此,当天下无敌!”   “我不要他天下无敌,我只要他平平安安,最起码能保住他,不要被萧鹏那个混蛋害死!”云姝喃喃道。   沈岸看了云姝一眼,激动的说:“微臣定保住王爷一命。”   “多谢!”云姝说罢,晓芳将她扶起来,事态紧急,沈岸也就不便留云姝,两人各自忙去了。   而云姝,也顾不上问一句,沈如兰如今怎样了?   萧国皇宫。   沈岸着便服匆忙入宫,萧黎正在与妃子赏梅,见沈岸,那妃子回头,却不是当年那“蕙质兰心”的沈如兰是谁?   “陛下,臣有事禀报!”   萧黎淡笑着将沈岸扶起来说:“这里没有外人,沈爱卿有话直说!”   “今日微臣下朝,听得市井有传言,说战王要被处死,微臣以为,此时不是处死战王的最佳时机!”沈岸原本想先参萧鹏一本,可转念一想,萧黎性格多疑,若是现在就将萧鹏抖露出来,只怕他会生疑,反而不利于救萧战尧。   听到萧战尧的名字,萧黎眉头微蹙,沈如兰递热茶给他,他也不曾接手,只淡声说:“那又如何?”   “微臣以为,战王威名赫赫,正是震慑四方的大好时候,若是此时出事,只怕周边国家……”   沈岸的话没说完,萧黎便沉声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我萧国除了他萧战尧,就再也没有一个可用的将军了么?”   呵呵!   这时,沈如兰却笑了,她用方巾捂着唇,笑得妩媚动人。   “爱妃笑什么?”萧黎对沈如兰倒是温柔。   “笑陛下呀,陛下觉得,如今萧国上下,除了战王,还有谁能所向无敌?陛下是个风雅的男子,对军事未必上心,所以更加需要一个靠得住的人替陛下打理军队,臣妾虽不才,可却很清楚,二王爷绝对难当大任!”   沈如兰的话字字珠玑,萧黎即便不喜欢,可也知道她说的是实话。   “二王爷与我说了,他只是将战王暂时关押,调查失窃的军费一事,又不会真的要了战尧的命!”   沈岸还来不及开口,沈如兰又说话了,她说:“可是战王不死,二王爷永远也驯服不了那些追随了战王九年的将士!”   这句话,到底还是戳中了萧黎心头最柔软的部分。   “其实说起来,战尧从十九岁出征到现在,整整九年了,这九年他也从未过过一天快活的日子,都快三十的人了,连个子嗣都没有,罢了罢了,你让荣威过来,让他去传旨,将战王软禁在战王府,等候调查结果吧!”   “陛下英明!”沈岸给萧黎行礼之后,便退了下去。   沈如兰看着沈岸日渐苍老的身影,目光渐渐迷离!   鹿州巡防营。   幽暗的地牢里,不时传来凄厉的叫喊声,将这阴森的环境渲染得更加恐怖。   “吃饭了吃饭了!”狱卒提着桶子,一个牢房丢了几个又黑又硬的馒头之后,便提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朝萧战尧的牢房走去。   “王爷,这是您家的王妃托小的给王爷送来的饭菜,王爷请慢用!”那狱卒将食盒放在萧战尧的房间里,便藏在一旁暗自观察。   萧战尧将兵书放在桌案上,背对着那狱卒坐下,将食盒里面的东西一碟一碟的取出来。   在狭小的牢房中待久了,萧战尧的手有些僵硬,端饭菜出来的时候,手指抖了一下,掉了一些饭菜到地上。   之后,他背对着那狱卒,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   可吃了没多久,萧战尧忽然觉得眼前的饭菜有些重影,他摇了摇头,正想喊人,却一头栽倒在桌案上。   那狱卒见萧战尧晕倒,连忙跑出去对看守牢房的人说:“成了,晕倒了!”   看守的人听说萧战尧已经晕倒,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便扯着一条麻绳,带着两个人朝关押萧战尧的牢房走去。   那些人还是有些惧怕萧战尧,几人在门口推推搡搡,谁也不敢先进去。   最后,那带头的一咬牙说:“想要发财,就要不怕死,都跟我一起进去!”   言落,他领头走了进去。   几人围着萧战尧转了两圈,确定萧战尧毫无反应之后,才将那麻绳大了活套,挂在横梁上后,想把那活套挂到萧战尧的脖子上,他们这是想要伪装萧战尧自杀!   那领头的走到萧战尧身边时,狠狠的踢了萧战尧一脚,却看到萧战尧脚边躺着只死老鼠,那死老鼠旁边放着一堆饭菜。   那领头的吓了一跳,却不动声色,想先吧绳子套到萧战尧的脖子上去,可就在这时,萧战尧睁开清冷的眸子,淡声说:“胆子不小啊?”   “我艹,被骗了!”另一个不知情的狱卒吓得要跑。   可那领头的却拉着他说:“现在我们跑不了,反正都是个死,万一我们四个干死了他,我们就发财了!”   说罢,那人掏出匕首,就朝萧战尧刺过去。   萧战尧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轻轻一闪身就避开了他的攻击,顺便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过去。   其余几人见状,抽出大刀就朝萧战尧砍下去,这牢房小,萧战尧施展不开,被他们这样围着,迟早要被砍杀,所以他一脚踢开那人,朝外面跑去。   那领头的见萧战尧跑出去,便扯着嗓子喊:“萧战尧越狱了,萧战尧越狱了!”   萧战尧逃出去后,迎接他的,自然就是大军的包围,还有弓箭手环视的境地。   “你们公然诛杀本王,就不怕陛下治罪么?”萧战尧看着那些士兵,眼里已经有了沉重的杀气。   这时,萧战尧的亲信见萧战尧被包围在中间,顾不得抗命不抗命,操着家伙就要过来帮助萧战尧。   一时间,校场上兵戎相见,只要哪一方动一下,就有可能血流成河。   “你越狱在先,我们杀了你,陛下也不会问责!”其中一个将军模样的人大着胆子说。   萧战尧眯着眼睛说:“如此说来,本王是不是要乖乖待在牢房中,任由你们用加了蒙汗药的饭菜将我迷倒,然后伪装成我要自杀的样子,把我杀死在囚笼之中?”   “你有何凭证说有人给你下了蒙汗药,还要杀你?”那人有恃无恐的样子,让萧战尧很确定,现场的一切早已经被他们破坏。   萧战尧勾唇淡笑,从暗袋里取出一块鸡肉,淡声说:“就怕你们不认账,相信我萧战尧的将士们,你们听好了,我身上有证据,我要见陛下!”   虽然萧战尧知道,见陛下与不见陛下,根本就没有什么差别,可他不会白白牺牲在这里,他甚至还未曾好好的抱着云姝睡过一夜!   “王爷,我们帮你挡着,你杀出去!”后面有人回应道。   萧鹏的亲信没想到那些人明知萧战尧大势已去,却还要生死追随,他们不知皇帝到底允不允许他们杀萧战尧,他们只知道,萧战尧若是活着出去,他们就死定了。   “弓箭手准备,萧战尧只要敢动,我们就杀了他!”   校场上再一次陷入僵局。   萧战尧将衣衫整理好,从地上捡了一块石头,正准备动手,却听见一阵清晰的唱喏声传入耳朵。   “传陛下口谕,战王私吞军饷一事,有待查证,朕念在战王多年战功赫赫,特许战王会战王府幽禁,事情调查清楚前,他不许离开战王府一步!”   听了萧黎的口谕,萧鹏的亲信未动,萧战尧的亲信却蠢蠢欲动。   “怎么,咱家的话你们听不见么?”荣威举着皇帝的金令,朝那将军走过来。   那将军咬牙愤恨的一拳砸在地上,厉声说:“将战王押送回战王府!”   “不必了,咱家自会派人押送!”荣威说罢,便领着禁卫军将萧战尧送上马车。   临走前,萧战尧看了那几个追随萧鹏的将军一眼,眼里有浓重的杀气。   战王府。   云姝领着昊天翘首以盼,等了许久,才看见皇宫的马车缓步朝战王府走来,昊天孩子心性,马车刚停下来便走上前去惦着脚尖喊:“父亲,是您回来了么?”   “这位……”荣威却不知,萧战尧竟有这样大的一个孩子。   萧战尧拱手与荣威道谢:“多谢荣公公,这是小王的义子,小王膝下无子,便由着他叫父亲,显得亲切些。”   “陛下说了,这段日子,王爷就好好待在家里,最好是能尽快让王妃怀上个一儿半女的才好!”荣威笑得一脸暧昧,萧战尧却假装听不懂,拱手淡笑。   第68章 帝心   与荣威寒暄了一番之后,萧战尧被迎回了战王府。   东厢。   云姝拿着搓澡巾正给萧战尧搓澡,他闭着眼享受的靠在桶壁上,手不老实的抓着云姝的手啃了两口,才沉声问:“是你找人救我的吧?”   “嗯,倒是没想到,沈岸这么快!”云姝狠狠的拧了萧战尧一记,冷声说。   嘶!   萧战尧被拧得呲牙,却还是不放过她,一把将她拽到桶里,桶里因为多了一个人,水都漫了出来。   “你这人……”云姝明明很生气,可见他抱着自己一脸缱绻的闭着眼睛,云姝心就软了。   “还好你去得及时,稍晚一点,即便我能活着出来,也势必会血流成河!”想到适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萧战尧之觉得万分疲倦。   “怎么了……”听了萧战尧的话,云姝吓得跪在他腹部,紧张的问。   云姝的衣衫浸了水,如此坐在他腰腹上,曲线毕露的样子,别提多勾人了,萧战尧有些心猿意马。   萧战尧伸手欲袭云姝的胸,在云姝警告的眼神下,他不自在的干咳了凉声,老老实实将自己遭遇的事情都跟云姝说了一遍。   听了他的描述,云姝只觉得后怕:“这萧鹏真是该死!”   “你这边呢?”萧战尧为了不被打骂,只能闭上眼睛,不去看云姝的样子。   云姝将官银的事情与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听后,眸子危险的眯起来,他看着云姝,似笑非笑的说:“带你去做贼,你去不去?”   云姝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不去!”   “那我也不去,我就在家里陪着你!”说罢,萧战尧的手就不老实了。   云姝躲躲藏藏,可这桶就这么大,最后云姝也只能投降在萧战尧怀里,待他心满意足之后,云姝直接酣睡在他怀里。   萧战尧吃饱了肉,心情大好的将云姝打理妥帖,放在榻上之后,便走出门去吩咐白玉同去办事。   然后回来,搂着云姝美美的睡了一觉。   夜半,原本安静的街道上传来各种欢呼雀跃,吵醒了萧战尧,他看了外面一眼,却见云姝睡得不太安稳,萧战尧亲吻了一下云姝的额头,轻轻的捂住云姝的耳朵,贴着她再次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   刑部尚书登门,让萧战尧去协助他查看一批来历不明的银子,是不是萧战尧军营的那批官银。   萧战尧慢条斯理,约了刑部尚书吃了早点之后,才悠然去了刑部。   刑部中堂上,摆放着整整五个大箱子,每一口箱子里走整齐的码放着银元宝,萧战尧随意捡了几个起来,对比之后说:“这就是我让他们那去慰劳在战场上牺牲的将士家属的元宝,你们这又是从哪里找到的?”   “王爷可看清楚了?”那刑部尚书的脸色有些苍白,冷汗津津却不敢伸手去擦,只是试探的看着萧战尧。   萧战尧将银子丢回到箱子里,淡声说:“我这人有个习惯,每次朝廷将大批官银送到军营之后,我都会让几个信得过的人在银子上做记号,你可以去将那几个人请来问一下便知道了!”萧战尧说罢,便走到桌案上去,写了名单交给他。   “王爷既然如此笃定,那自然有王爷的道理,这事情下官会去调查的!”刑部尚书已经很不好了,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头上掉下来,一副快急哭了的样子。   萧战尧睨了他一眼,淡声说:“本王问你,这银子是从何而来?”   “这……这……昨夜有个盗贼,将这些银子分发给那些清苦人家,被抓到后,他供认说银子是从二王爷家的宝库中偷来的,他说里面还有很多!”   “那你不带人去,要是他将银子融了,找不到痕迹……你要知道,得罪他的下场,绝对没有得罪本王要凄惨!”萧战尧说罢,拍了拍刑部尚书的肩膀,就离开了。   刑部尚书哪里还敢怠慢,急急忙忙进宫去汇报了。   此时刚要下早朝,刑部尚书这样一番禀报,在朝堂上炸开了锅不说,萧鹏一脸菜色却无计可施的样子,简直大快人心。   萧黎看萧鹏的样子,便知道这银子定与他有脱不了的关系,当下大怒,让人将他关押起来,便带着人去二王府搜查去了。   结果,在二王府里,那“小偷”将藏银子的地方指证出来,禁卫军在里面又足足搜出来三十箱银子,全都是那批官银。   在大家清点的时候,那小偷乘人不备,摸了几块元宝逃之夭夭了,可比起萧鹏的大案子,那小偷早已不是什么大事件,逃了也没人去追。   当萧鹏在朝堂上看见那批银子时,吓得腿一软,直接晕死过去。   战王府中。   白玉同一脸操劳过度的样子趴在桌案上,对小葵说:“葵儿,过来给哥哥捏捏!”   自打卢德胜调戏小葵上瘾之后,这里又来了一个。   小葵委屈巴巴的走过来,戳了白玉同几下说:“你昨夜去干啥了?”   “没啥,就是跟人玩了一场躲猫猫,给我累得,这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白玉同装老。   云姝挑眉看萧战尧,说:“更老的在这里!”   “你嫌弃我?”萧战尧用威胁的语气看着云姝,全是威胁之意。   云姝也不理会萧战尧,拉着昊天说:“去替玉同哥哥捶捶背!”   换来的一阵疯狂大笑!   只剩两人单独相处之后,萧战尧问:“我是不是得罪你了?”   “通天阁是你的产业吧?”云姝顿了一下才说。   萧战尧身子一颤,甚至有些不安的咽了一口口水,在萧战尧脸上,鲜少会出现这样惶恐的表情。   “那个……”   “其实你一直知道我在哪里,你只是一直不出现对不对?”云姝开口了,语气莫名有些落寞。   萧战尧一把将云姝搂在怀里,声音都有些颤抖,他说:“从你来到金陵第一天,我就知道,可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所以我没敢去打扰你。”   “那你后来为什么去打扰我?”云姝很生气,狠狠捶了萧战尧两拳。   萧战尧抓住云姝的手说:“你去通天阁买田香儿和田子龙的消息时,我也在通天阁,我看到你一身黑衣,心里很难受,我害怕我去找你,反而会打扰你的平静,所以才一直忍着的,我希望你自己回来,心甘情愿的回来!”   “萧战尧,你对我都用心机,我很失望!”云姝眼眶都湿润了。   看她这样,萧战尧是真的慌了,他狠狠的将云姝搂在怀里说:“那是最后一次,绝对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云姝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云姝!”萧战尧也不会哄女人,见她这样,纵然心如刀割,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眸光灼灼的看着云姝。   哎!   云姝叹息一声,狠狠推了萧战尧一把说:“真没意思,萧翼,把银子放下!”   “林云姝……”萧战尧磨牙,他没想到,这女人竟学着跟萧翼赌银子去了!   “比起你做的一切,我这点算什么?”云姝说罢,就扭着腰走出去了。   萧战尧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凄凉的坐在案边,萧翼见他颓然,走进来拍了萧战尧一把说:“六哥,你是真不会哄女人,哪怕你把她拉到怀里强吻一番也好过目瞪口呆啊?”   “滚!”   那天,萧战尧独自郁闷了一下午!   萧鹏私吞抚恤金一事,最后有了定论,原本萧黎念在他是“初犯”,想要网开一面,将他关在二王府中,从此不得干预政事,跟萧翼一样,做个闲散王爷就好。   可军营中,有数十万将士联名,将他意图诛杀萧战尧一事告上金銮殿,萧黎为平息众怒,不得不将萧鹏贬为庶民,终身不得恢复身份。   但是,萧黎依旧没有将兵权交还到萧战尧手中。   腊月初二。   萧战尧与云姝将婚礼事宜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三天后成亲。   云姝托着一个托盘去书房见萧战尧,萧战尧正在研读兵书,见云姝进门,他起身将她拉到怀里坐下说:“好久没与你一同读兵书了,今天陪我读书。”   “你先将衣服试试,第一次做,也不知合身不合身?”云姝指了指放在桌案上已经被遗弃的托盘。   萧战尧挑眉看了一眼说:“你给我做的?”   两年前,萧战尧唯一享受到的,就是那一个现在已经被他用得都快破皮的钱袋子,鉴于云姝现在捉摸不定的性子,萧战尧很怀疑,云姝是不是又在捉弄他。   云姝见他一脸疑惑,起身端着托盘就要走,萧战尧见云姝端着托盘要走,连忙伸手把她拉过来往怀里一摁,伸手就把盖在上面的红绸扯掉。   看里面真的是吉服,萧战尧疑惑的拿出来,抖开一看,入眼皆是一片喜庆的红色。   “辛苦娘子了!”萧战尧很慎重的给云姝道谢。   “你先试试,不行我好改过!”云姝说着,就从萧战尧怀里起身,替萧战尧宽衣。   这时,大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接着就看见萧翼探头进来,他朝云姝与萧战尧两人那边看了一眼,而后捂着眼睛指控:“你们俩……”   “闭嘴!”这是萧战尧这段时间跟萧翼说得最多的话。   萧翼不甘心的嘟囔:“你们俩也不会挑个别的时间别的地点,简直令人发指!”   云姝却也不理会萧翼,将吉服套在萧战尧身上,左右看了看,而后满意的点头说:“是挺好看的!”   “什么挺好看?”萧翼忍不住好奇的张开眼睛看了一眼,见云姝只是在给萧战尧试吉服,便“呵呵”干笑两声说:“原来是在试衣服呀,啊呵呵呵!”   萧战尧抬手看了云姝亲手为自己裁剪的吉服,那几日在云姝与萧翼那里受到的双重打击,竟不药而愈。   云姝见他看着那吉服傻笑的样子,真担心他就这样一直傻下去。   这时,白玉同从外面跑出来,脸色灰白的说:“王爷,非同离家出走了!”   听到白非同的名字,云姝身子一震,想起自己遭遇的那些事情,云姝对她就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什么时候跑的?”萧战尧抓着云姝的手,轻轻的握了握。   云姝将吉服从萧战尧身上脱下来,白玉同就在一旁报告说:“我刚才给她送小零嘴去,发现她不见了,佩剑包袱也全都没了。”   “她既然选择离开,那便让她走吧!”萧战尧说罢,便再也没有其他表示。   白玉同知道萧战尧一直不原谅白非同,也没敢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书房。   萧翼见萧战尧与云姝神情严峻,也不敢久留,转身就溜了。   两人都没有说话,良久之后,萧战尧才说:“非同的大哥,当年为了救我而死,所以……”   “理解,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也几乎已经忘记了,只是她选择此时离开,会不会……”云姝总觉得以白非同的作为,她对萧战尧定有很深的执念,这时候走,云姝隐隐有些担忧。   萧战尧何尝不担忧?   “这几日,你待在家里,就待在我身边!”   云姝说:“我未必打不过她!”   “我不想你冒险!”萧战尧说罢,将云姝搂在怀里,眼神却透着浓浓的担忧。   结果,他们担忧的事情没来,萧国却摊上大事了。   午时刚过,宫里便有人前来传召萧战尧说:“战王爷,君上有急事召见王爷,还请王爷同奴才快些进宫!”   萧战尧拧眉,萧黎这时候召见,还是不死心他与云姝的婚事么?   可被那太监催着,萧战尧也没办法,只好带着云姝一同进宫去面圣。   萧国上下,谁人不知萧战尧独来独往的性子,如今他身边随时带个女人,那太监虽惊讶无比,却也不敢阻拦。   皇宫。   萧战尧与云姝去到御书房,萧黎见到云姝,眸色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彩,而后淡声说:“如胶似漆啊?”   “让君上见笑了!”萧战尧也不与他解释白非同的事情,竟直接默认了自己与云姝就是他萧黎想的那样。   萧黎淡然一笑,对荣威说:“将战王妃送到后宫去,让她同沈贵妃待着,朕与战王有要事商议。”   听到沈贵妃,萧战尧眸子里面闪过一丝担忧!   云姝看得分明,可她不动声色,心里隐隐猜到,这位沈贵妃……   云姝走后,萧黎同萧战尧一样,,目送她离开之后,才清了清嗓子说:“朕叫你来,是有一事与你商议,虽知这要求过分了些,但现在时间紧迫,王兄我不得不如此。”   见萧黎言辞闪烁,萧战尧心里已然有数,可他却故作不知,淡声说:“君上请讲!”   “周边四国听闻你释兵权敢,竟撕毁协议,踏过我国边境,试图侵占城池,好在当初你布防的时候,留在四方的都是骁勇善战的将军,他们虽发起进攻,倒也不曾真的得手,只是如此下去,也是不得了,是以王兄想让你赶赴边疆,镇压诸国。”   到最后,兵权还是回来了!   萧战尧一点都不意外,可当初他与云姝没算准一点,那就是那些混蛋,竟挑在他们准备要大婚的时候发难。   “家国大事,臣弟义不容辞,只是我得好好哄哄云姝,毕竟我们历经劫难方能在一起,着实不易。”萧战尧不骄不躁的性子,却让萧黎没来由的心慌了一下。   他将兵符交到萧战尧手中时,很是迟疑。   “君上若是无事,臣弟要寻云姝去了!”萧战尧想到与云姝解释,头有些疼。   萧黎看了萧战尧一眼,沉声说:“你出征后,朕会在宫里拨一处宫殿让你的王妃住进来,这样你出征便无牵挂,做起事来也事半功倍。”   “多谢君上!”萧战尧拱手躬身,他低垂着头,萧黎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可转瞬间,萧战尧又抬起头来说:“她早已厌倦宫廷生活,只怕不愿在皇宫,君上若是真有心,便派些人在战王府保护着就好!”   “如此,也行!”虽然萧黎更希望将云姝留在宫中,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为了安抚萧战尧,他不得不做出让步。   萧战尧拱手道:“臣弟告退!”   走出了金殿,萧战尧的眸子里全是冰冷,难怪当年云姝活的如此痛苦,皇权倾轧,人心难测!   与此同时琉璃宫。   云姝被人领着来到琉璃宫,荣威在大殿外通传:“贵妃娘娘,陛下与战王爷有事相商,特让奴才将战王妃带过来,让娘娘陪着战王妃。”   大殿忽然传来一声打破瓷器的声音,接着就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才听到一个清冷的声音说:“请战王妃进来吧!”   殿门被打开,云姝果然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人。   只是如今两人的地位不同而已。   “臣妾战王妃林云姝,见过贵妃娘娘!”云姝准备对沈如兰行大礼,沈如兰见状,连忙走下来托住云姝说:“使不得使不得!”   “有劳公公费心了,荷香带公公去库房挑些公公中意的,送到公公府上去!”沈如兰这样一说,荣威自然就懂了,他躬身道:“奴才多谢娘娘,奴才告退!”   待荣威与大殿上的宫女太监都撤走之后,沈如兰忽然跪在地上:“皇后娘娘,当初如兰不知您死而复生变成宋清芳,几乎要害了皇后娘娘性命,求皇后娘娘责罚!”   “贵妃娘娘折煞臣妾了,臣妾早已不是陈国皇后,如今,我是战王妃,再说了,那些前生往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云姝将沈如兰拉起来,沈如兰依旧十分激动,与云姝聊了一些过往旧事,又聊了几句她回到沈家后的状况。   云姝一直淡淡的听着,不曾打断,也不曾插嘴,对云姝而言,她不问起云姝是如何逃出生天,云姝已是感激不尽。   没过多久,萧战尧就寻了过来,见到沈如兰,萧战尧眸色未变,只是拉着云姝的手说:“我们的婚礼被推迟了!”   什么?   听到这话,沈如兰的反应比云姝大,她走上前来,急切的问:“为何呀,我去同君上说说!”   “不必了,周边四国同时发动攻袭,我下午便要开拨到西南境去……君上要将云姝留在金陵做人质,你若真的想帮云姝,就多多照顾一些,但是君上对我忌惮已久,你却不能过分亲近于我们!”   说罢,萧战尧拉着云姝的手说:“我们回家!”   “告辞!”云姝对沈如兰颔首告别。   看着云姝与萧战尧离去的身影,沈如兰一片惆怅。   回程的马车上,萧战尧一直将云姝搂在怀里,一个个的把玩云姝的手指:“云姝,你一个人在金陵可以么?”   “萧黎绝对不会允许我随你出兵的,没关系,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云姝很清楚萧黎的性子,他没将云姝软禁在皇宫,想来都是萧战尧求来的。   萧战尧叹息:“我以为,再过三日我就能娶你了,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被耽搁了!”   云姝心里何尝不惊讶,她看着萧战尧,眸子里有缱绻不舍的深情,只是这些年风风雨雨,早已经练就了一身不动如山的气度,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你,很快就要走么?”云姝问。   “送你回去,就得去军营!”原本他应该当即出发前往军营的,可他舍不得云姝一个人回去,这才陪着云姝。   云姝知道,军情紧急的时候,他是应该第一时间离开的,思量了片刻,云姝才推着他说:“那你去军营吧,我一个人能回去!”   “不,我送你回去!”萧战尧很少这样任性,云姝知道他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云姝,这样做心里能好受些。   云姝不再坚持,她喃喃的说:“你走时,我不会送你!”   “你只要乖乖等着我就行!”对于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的云姝而言,离别着实沉重了些。   云姝没再说话,萧战尧就这样揽着她,也不在开口。   两人回到家后,萧翼便急匆匆跑来问:“君上不会出尔反尔,不让你与云姝成亲了吧?”   “我下午要开拨去边疆,周边四国同时发动战争了!”   啊?   萧翼张大嘴巴说:“那怎么办?”忽然,萧翼眼珠子一转,坏笑着说:“要不,我替你把堂拜了?”   “找死!”萧战尧送了萧翼两个字。   萧翼嘻嘻哈哈的笑:“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呢,对了六哥,你出征带上我!”   “我没听错吧?”云姝与萧战尧同时看向对方,都一脸震惊的样子。   萧翼微微一叹,忧伤说道:“从你们艰难的成亲路,我仿佛看到我以后要成亲的艰难,作为男人,我一定要有一番功绩,让君上也不敢反对我的婚事!”   呃!   “你确定你要娶的女人,君上也会反对?”萧战尧明知萧翼指的是谁,却还有故意说。   萧翼尴尬的抓了抓脸说:“是哦,我想太多了。”   萧战尧睨了萧翼一眼,对云姝说:“你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罢,萧战尧起身要去军营,萧翼见萧战尧要走,急忙扑过来抓着他说:“六哥,为了防患未然,我还是要跟你出征!”   明明就是想娶晓芳,又怕君上不同意,可还死要面子不肯说出来。   云姝淡淡的扫了萧翼一眼,凉声说:“你们俩真不愧是兄弟!”   然后,在萧战尧与萧翼怨念的眼神中,云姝飘然若仙的离开他们的视线。   云姝真的没有去送别萧战尧,她不想送,只是不愿承受离别!   晓芳也没有去送萧翼,一来她压根就不知萧翼要跟萧战尧去出征,二来,她生气萧翼不与她说一声就走,三,就是心里酸,不想去。   两个女人相对而坐,晓芳问云姝:“你怎么不去送送,萧战尧一定很想让你去送他!”   “他是萧国的大将军王,儿女情长只会让英雄气短!”云姝解释得很平淡。   晓芳听得很气短,她点了云姝的额头一记说:“犟性!”   云姝对她笑,她也对云姝笑,只是两人的笑容里都藏着淡淡的苦涩。   “今夜起,你晚上与我同住吧?”云姝说。   晓芳点头,又抬头讶异的问:“怎么回事?”   “白非同走了,她选在这个时间离开,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两个人相互之间有个照应……”云姝顿了一下,傲娇的说:“我还等萧战尧回来娶我!”   晓芳欲哭无泪,也学着云姝的表情说:“等萧翼回来,我一定要拿下他!”   “其实我来金陵差不多有一年了,一直没有出现,也是希望找到田香儿和田子龙杀了他们之后,站在萧战尧面前,扯着他的衣襟霸气的说,萧战尧,你娶我!”说到这个,云姝有些苦涩。   晓芳被云姝逗乐了,她喃喃地说:“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会矜持很久,会要很久时间才原谅萧战尧。”   “虽然我占据着宋清芳的身体,看上去才有二十岁,其实我比萧战尧小不了多少,在我们这里,二十六七岁的女人,年纪不算小了,有人三十岁已经当上祖母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耗下去了。”   说到底,活着还是希望有孩子,有人陪。   “那你就赶紧的,给萧战尧生个一儿半女,就这样一辈子不要踏足朝堂,安安稳稳的过下去,就好了,没有什么,比开心的生活更重要!”这一点,晓芳倒是与萧翼不谋而合了。   两人原本关系就好,现在在意的人又同时去了一个战场,话题之间越发的感性,聊着聊着,那种无助感也淡了许多。   是夜,云姝与晓芳躺在榻上聊天,却听见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那哭声十分凄厉,折磨得云姝与晓芳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瞬间又焦躁起来。   云姝欲起身去探,屋外忽然传来白玉同的声音:“王妃,天寒地冻的,您待在家里,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你,没跟王爷一同出征?”云姝有些讶异。   白玉同沉默着没回答,云姝心里了然,瞬间就暖和起来了。   不多时,白玉同过来回报:“王妃,门外有一对夫妻,说是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带着个孩子,那孩子不知怎么回事,哭闹不休,我要将他们赶走么?”   “带进来吧,去给他们请个大夫,待天亮之后,打发些银子,就让他们离去,你看好了就成!”若是让云姝袖手旁观她确实做不到。   “诺!”白玉同领命而去。   没过多久,外面就安静了下来,想必是孩子已经被安抚好了。   旁边的晓芳已经累得呼呼大睡,云姝却披着衣衫起身,坐在桌案前,拿出萧战尧看过,并批注过的兵书看了起来,遇到与萧战尧意见不合的地方,她会用朱砂再批过,这样熬着,竟心情平静了许多。   翌日清晨,那对被收留了一夜的青年夫妻,说要当面感谢云姝,白玉同却婉拒了他们的谢意,给了些银子就对他们说:“我家王妃身子不好,这个点还在休息,你们拿着银子安顿下来再说吧!”   说罢,将两人送出了王府。   云姝与萧战尧的婚礼没举行,神秘失踪的白非同没有出现对付过云姝,边疆战事,因为萧战尧再次披甲上阵而仓促结束。   萧战尧去到边关之后,敌国连交手都不曾交手,掉头便回了自己的疆土。   萧翼不明所以,问萧战尧说:“六哥,这些人是傻瓜么。连打都不打就跑了?”   “有一种战,叫做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屈人之兵了,可他们的算计,却远比在战场上的杀伤力更大!”   萧翼默然。   一切就像一场闹剧,可这场闹剧,最最在乎的人,却如萧战尧所料,那人是萧黎。   得知萧战尧一到边关,四国皆撤兵的消息后,这位善妒的君王,并没有高兴,而是当着朝臣的面,狠狠的发了一通脾气,厉声怒骂:“难道四方诸国觉得,除了萧战尧,我萧国就再也没有能人了么?”   朝堂上一片静默!   八日后,萧战尧班师回朝。   回朝后,萧战尧第一件事,不会回去战王府,而是直接去了皇宫,在御书房萧战尧将兵符重新归还萧黎,萧黎怒气未消,指着萧战尧说:“四方诸国不是逼迫朕,必须将这兵符交给你么,那你就拿着吧!”   “臣弟惶恐,臣弟就是不希望被人挑拨君臣关系,才选没人在的时候,将兵符交给君上,对外兵符依旧在臣弟这里,对君上而言,却也可以安心。”   萧战尧不卑不亢的说完,便躬身退至一旁。   萧黎听了萧战尧的话,眯着眼睛看了他许久,才将兵符收入怀中。   连一句嘘寒问暖的话都没有,便让萧战尧回去了。   萧战尧自不稀罕他的虚寒问暖,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开皇宫,两人之间的嫌隙,却越发的明显起来。   战王府。   听说萧战尧回来,云姝早早便站在王府门口等着,晓芳冷得直跺脚:“不是说早早就进城了么,怎么就是不见回来?”   “没那么快,他还要进宫面圣!”云姝倒是很淡然。   晓芳一听立刻就炸毛了:“你知道没那么快,你出来这么早等着?”   呃!   “反正无事,就出来了!”云姝不知如何解释。   “你真是个怪人,他走的时候,你看都不看他一眼,他回来了,你却巴巴的守在门口等着。怪人!”   云姝不解释,紧紧的抱着暖炉,翘首以盼的看着长街的尽头。   萧翼耐不住,先跑了回来,见晓芳站在门口,他脸上的笑容都能腻死人,嘴里却说:“疯丫头,又惦记我银子了是么?”   “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缺胳膊少腿!”晓芳也嘴硬,两个嘴硬的人在一起,也是累心。   萧翼在雪地里转了一圈,坏笑着说:“真是可惜,我也就是去游玩了一圈,压根就没真的见识打仗的场景,走走走,饿了,给我做好吃的!”   说罢,还是忍不住勾着晓芳的腰,把她往府里扯。   “云姝,先回去吧,天太冷!”晓芳临走之前,还不忘扯云姝一把。   云姝摇头,并未动。   好吧!   晓芳实在无法理解云姝强大的内心,只好跟着萧翼去了后厨。   晓芳与萧翼走了,门口瞬间就清静了,雨荷站在云姝身后嘟囔:“这晓芳精力可是真旺盛!”   云姝笑而不语。   这时,却有一个跛脚的男人,带着一个瘦弱的女人,和一个瘦弱的孩子冲到云姝面前,跪在雪地上给云姝叩头。   “您是战王妃吧,小的给王妃磕头,多谢王妃风雪夜搭救,要不然,我这女儿可就没命了,原本小的想当面答谢王妃,可那小哥说您身子骨不好,不能打扰您休息,小的谢谢王妃!”   那人自顾自的说了一长串,云姝听了大概,淡声说:“不必客气,大冷天的,别让孩子冻着了!”   “雪儿,快谢谢王妃!”男人将那孩子推出来。   那叫雪儿的瘦的吓人,她抬起头来看了云姝一眼,不知怎的,云姝竟觉得微微有些寒意。   就在这时,长街那头传来得得的马蹄声,不一会儿,云姝就看见萧战尧身着一身银色铠甲,从长街那头飞奔过来。   他盔甲上的银色璎珞翻飞着,与身后的银色披融成一色,英姿勃发的朝云姝这边飞奔过来,如神祇降临。   云姝勾唇,温柔的笑了开来。   不多时,萧战尧就停在云姝面前,他利落的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门房,便一把将云姝搂在怀里,抱着她转了几圈才停下来说:“你怎么待在外面,多冷?”   “等你啊!”云姝笑着推开萧战尧。   萧战尧拉着云姝进屋,云姝折身回来对那男子说:“你这孩子太瘦弱了,这些银子拿去,替她好好将养将养。”   “多谢王妃!”那男子拉着家人给云姝磕头。   云姝淡然一笑,与萧战尧一同回了王府,大门关闭之后,萧战尧才问:“怎么回事?”   云姝将那夜救了这一家人的事情与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回头,从门缝中看了一眼,却见那男人也正盯着他们看。   见萧战尧看他,男人眸光微闪,低下头去,再也不敢与萧战尧对视。   萧战尧顿了顿,揽着云姝的腰说:“这人有问题,日后离他远些!”   “我看出来了,只是那孩子挺无辜的,我只是帮孩子一把,就是不知,会不会是田子龙!”云姝一直在等田子龙自投罗网。   萧战尧沉吟了一下说:“要不就是隐藏得太好,要不就是那人真的完全不会武功,田子龙功夫不错,目前来看,应该没什么问题,玉同,跟着他,把他底细查清楚!”   “诺!”白玉同允诺之后,便退了下去。   萧战尧风尘仆仆的回来,云姝体贴的叫人备下热水,替萧战尧沐浴。   不过有了上一次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云姝离他远远的,坐在桌案边问:“兵符交出去了?”   “嗯!”萧战尧点头,然后怨念的说:“你离我这么远作甚?”   “那就好,不过萧黎应该还是没给你好脸色吧?”云姝自动屏蔽了萧战尧抱怨,继续她的话题。   萧战尧咬牙,用双手支着浴桶的边缘,飞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着云姝的纤腰,与他一同泡入桶中。   “这都过了半个月了,你就不想我?”萧战尧箍者云姝的腰,将她抵在桶壁上,低沉的嗓音充满了磁性,听得云姝心头一颤。   云姝千防万防,却没防这人会忽然耍诈,她狠狠拍了萧战尧一下,嗔怪道:“萧战尧,你幼不幼稚?”   “可我想你了!”萧战尧不回答云姝的话,却忽然深情款款的说了一句情话。   云姝最是受不住萧战尧突如其来的深情,刷了一下脸就红了,她喏喏不言,任凭温热的水,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胸口。   萧战尧见云姝羞赧,难以抑制的咽了一口口水,从喉咙深处说出一句话:“云姝,给我生个孩子吧,要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好!”云姝点头,这可把萧战尧激动坏了,一把将云姝搂过去便要亲,可云姝却忽然伸手挡住他的唇,警告道:“萧战尧,你要是敢大白天耍流氓,我就生气了!”   萧战尧权衡再三,不满的睥睨着云姝说:“我们晚上见!”   三日后。   战王府张灯结彩,披红挂彩,周围百姓不明所以,若说是娶亲,这战王这亲娶得也太简单了些。   可若不是娶亲,这又是何故?   第69章 成亲   事实上,萧战尧确实是娶亲,经过上次被推迟,云姝总怕拖得久了再生变故,便与萧战尧商量,与萧黎禀奏之后,便在府里与亲朋好友聚一聚,简单将婚事办了。   萧战尧不忍心这样对云姝,可想到萧黎那防备的眼神,他也害怕生出变故,只能妥协,与云姝简简单单将婚事办了去。   战王府中堂。   萧战尧身穿云姝替他裁剪的衣衫,玉树临风的站在中堂上,迎着难得的冬日暖阳,看着身着同色喜服的云姝,在雨荷的搀扶下,一步步朝他走来。   今日的云姝很美,嫁衣的裙摆如同红色的云彩一般,逶迤在云姝的身后,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嫁衣的腰身束得很紧,将云姝纤细的腰身勾勒得很美,腰带上绣着一排别致的白色腊梅,在一片绯色中,显得尤其扎眼。   她的头发柔顺的垂在后背,凤冠被盖头遮掩着,看不清样子。   雨荷激动的将云姝的手连同红色缎带连接的花球送到萧战尧手上:“王爷,我家小姐交给你了!”   “多谢!”萧战尧不善言辞,与雨荷道谢之后,便拉着云姝的手走到堂前下跪。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底红纹儒衫的中年男子,忽然出现在堂前坐下,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穿着黑底红纹儒衫的年轻男子。   看到那两人,雨荷激动不已,正要开口,却见那年轻男子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雨荷激动不已的点头,可热泪却忍不住的掉落下来。   男子见状,忍不住侧过脸庞,不敢看雨荷哭泣的脸。   萧翼微笑着上前一步,高声唱喏:“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萧战尧扶着云姝跪下,给堂上男子叩拜,然后扶着云姝站起身来,萧翼嘟囔:“真不想你们夫妻对拜!”   晓芳淡淡的扫了萧翼一眼,萧翼连忙高声唱喏:“夫妻对拜!”   云姝从红盖头下看着萧战尧的黑色皂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没想到此生,她还有机会,真切的体会一回,做别人妻子的机会。   就在萧翼正要唱喏“送入洞房”的时候,萧战尧忽然开口了,他说:“云姝,一直想送你一份大礼,可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当成新婚礼物送给你,这是我承诺给你的家,希望你喜欢!”   言落,萧战尧徒手将云姝的盖头掀开,拉着云姝看向堂上,云姝往堂上一看,激动得捂住嘴巴,成串的眼泪从眼里掉落下来。   “云姝,我们来了!”那年轻男子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只有那中年男子,颤抖着身体,伸出手对云姝说:“乖孩子,过来让父亲看看!”   “父亲,大哥!”云姝哽咽着,扑到两人脚边,跪伏在地上,久久不敢起身。   “你们还活着,你们还活着!”云姝的声音从地面传达出来,闷闷的,像带着盐水的软鞭,一下下的抽打着众人的心口,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真切的痛意。   原来,两人竟是一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林云姝的生父林天鹏和大哥林云麒。   林天鹏走过来扶着云姝站起身来,轻轻的摸了一下云姝的头发,柔声说:“是啊,我与你大哥都还活着。”   “父亲,您打云姝吧,您骂云姝吧,都是云姝不好,识人不明害的母亲嫂子与侄儿他们……”想到枉死的亲人,云姝再也忍不住恸哭起来。   林云麒咬着牙说:“这一切都是田家姐弟和陈宏烈的错,是他们的错!”   “田子龙很快就会来这里寻云姝,我也一直不曾放弃寻找田香儿的下落,他们会为他们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的!”萧战尧说。   林天鹏长叹一声:“这些年宠辱,我早已看透了,只要你们兄妹二人好好活着,我便别无所求了!”   “可我看不透!”云姝与云麒同时开口。   云姝柔声对林云麒说:“大哥,我一定会将田香儿送到你手里,任由你千刀万剐!”   “雨荷见过老爷和大少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们会忽然出现在王府?”雨荷欲下跪,却被林云麒托住,不让她跪。   “雨荷,日后没有老爷,没有少爷,我们林家已经……”林云麒没再继续说,可雨荷却摇头说:“不管怎样,你们永远是老爷少爷和小姐!”   林云麒动了动嘴唇,最终也没有开口说话。   云姝眸色沉沉的看向萧战尧:“当初我求你寻我父兄下落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他们在哪里了,是不是?”   “是!”   “你……”   云姝正欲发火,却听林天鹏说:“当时我与你大哥战王所救,可生死一线,能否活下去都尤未可知,他不告诉你,一方面确实想与你联手对付陈宏烈,另一方面,他其实只是不想让你再受一次失去亲人的痛苦。”   “岳父大人,小婿有错在先,云姝生气也是正常,当初不告诉你,确是我死心作祟,后来你在深宫之中,我不敢说,也是怕你受影响,可再后来就没了机会,金陵再遇,那日我原本想带你去见你父兄,可萧翼与晓芳胡闹,耽搁了我们,之后又频繁出事,我见形势不明,更不敢将他们行踪暴露,你若生气,你就打我,但不许一直生气。”   他早就知道云姝会有所抱怨,可选择在今日让云姝与她父兄相见,不过就是希望她跟幸福一些。   “萧战尧,你这人……”云姝扬起手,可见萧战尧目光灼灼,她竟怎么也下不了手,只得跺着脚将他推了一把。   萧战尧顺势抓着云姝的手,将她拉到身边说:“萧翼总说我无趣,我原本是想让你惊喜一点的。”   结果还是变成惊吓了!   惊喜云姝自然是惊喜的,只是萧战尧这人太能隐瞒,云姝心里当真不是滋味。   “好了,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其他的事情,日后在说!”林天鹏说罢,便拉着云姝的手说:“这几年,吃了不少苦吧?”   听到父亲慈爱的话语,云姝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倾盆而下。   这些年日夜备受煎熬,母亲嫂侄的尸骨未寒,父兄寻而不得,这些是支撑云姝活下去的动力,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云姝挽着林天鹏的手臂对萧战尧说:“我要与我父兄叙话,就这样!”   言落,领着雨荷,带着林氏父子就去了雨荷的房间。   萧战尧如遭遇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凄凉,傻傻的站在堂上。   萧翼拍了拍萧战尧的肩膀说:“六哥,你这惊喜,确实很惊喜!”   而后,幸灾乐祸的领着晓芳离去。   “林云姝,我们晚上见!”   这段时间,英明神武的大将军王,最常说的话,也就这一句而已!   雨荷卧室。   云姝始终无法平复激动的心情,她紧紧的攥着父兄的手,发出与雨荷一样的疑问:“父亲与大哥是怎么被王爷救下的?”   林天鹏脸色一白,瞬间陷入回忆之中。   原来,田香儿进宫,陈宏烈逼迫云姝让位后,云姝就已经隐隐感觉到陈宏烈对林家起了杀心,为了保住家人性命,云姝叫人通知林家人,让他们逃出陈国,带着萧翼的书函去寻求帮助。   可林家人在陈国与萧国边境上,遭遇了陈国护龙军的截杀,他们一家人被迫分散,林天鹏与林云麒一边逃走一边寻找妻儿下落,可还没寻到,就被追上。   好在,那护龙军首领曾受过云姝恩惠,他对两人说,杀他们是一定要杀,但是他会将两人打下洢水河,能活不能活,就看两人的造化。   两人被打成重伤,被丢入河中,刚好偶遇经过洢水前往陈国去接萧翼回国的萧战尧,萧战尧将两人救下后,偷偷送回到萧国一个下属的老家藏起来。   当时他们受伤太重,能不能活尤未可知,萧战尧着急去邑城,便让下属留下照顾,他自己去了邑城。   可萧战尧再回来时,却一脸沉痛的对林天鹏说:“云姝被我的属下算计,被陈宏烈挟持,被迫从城楼上跳下来,又被人劫走了!”   林天鹏听后,又是着急又是害怕,急气攻心,再一次病倒,两年间,萧战尧一直对他们照顾有加。   “姝儿,暂时不见你,并非王爷一个人的主意,我与你大哥也觉得,萧国皇帝忌惮王爷已久,我们贸然出现,他或许会对王爷不利,所以才没有出现,这事不怪他,今日是你们成亲的大喜日子,你将他堂堂战王丢在大堂上,你自己却走了,实属不该,你速速回去,我们来日方长!”   云姝抿着唇,倔强的不说话。   “你这小妮子,少时就是这样倔强,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还没变!”林云麒戳了一下云姝的脑袋,语气依旧亲和温柔。   云姝心里又感动又觉得对不起他们,一时间百感交集,竟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您就快些回去吧,王爷也不容易,这些年来雨荷看在心里,他待小姐,是真的情深义重。”   云姝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心乱如麻,赌气一般的站起来说:“好好好,我这就回去!”   新房中。   萧战尧独坐窗前,窗外白雪皑皑,窗内红衣翻飞,他手中还握着一只汉白玉杯子,衬托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可那张脸,却寒霜凛凛。   听见开门声,他冷声说:“萧翼,不想死就赶紧滚!”   “那我滚了!”云姝刚被撵过来,听萧战尧这么一说,气得当即就要滚走。   萧战尧一听到云姝的声音,激动得立马飞奔过来,一把抓着云姝的手腕子,就将她扣在怀中:“你哪里都不许走!”   “萧战尧,你让我很生气!”   “我知道!”   “所以,你要补偿我!”   萧战尧虎躯一震,迟疑着说:“你要怎么补偿?”   “我要通天阁!”云姝说罢,斜睨着萧战尧,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好说,日后战王府所有的营生都归你,你要是喜欢,都归在你的名下!”只要不分床,什么都好说。   “我只要通天阁!”云姝不屑萧战尧的家产。   萧战尧松了口气,云姝见他一脸庆幸,忽然生出了坏心思,睥睨着萧战尧说:“但是……”   “带你去梅园,稍早那株绿梅开了,很有意境!”萧战尧不给云姝申辩的机会,拉着云姝就走。   云姝被萧战尧拉扯着,一路朝梅园走,可云姝却在这时候忽然出手,抬脚就把萧战尧往门外踹。   好在萧战尧功夫了得,被云姝触不及防的一踹,他居然能立刻反应过来,及时转过身来,在云姝的脚已经贴在他腹部时,他伸手轻轻的扣住云姝的脚,往后退了几步,让运输的双腿被拉开成一条直线,整个贴在地上。   多么销魂的一字马!   云姝也不是省油的灯,萧战尧有此动作后,云姝忽然倾身过来,朝萧战尧的面门就是一拳砸下去。   为了不让肿成猪头脸过新婚夜,萧战尧不得不放开云姝的脚踝,从云姝的头顶一跃而过,转眼就站在云姝身后。   云姝想回头再攻击萧战尧,却发现他已经欺身上来,那双大手轻轻的扣住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将她整个人都搂在怀里。   “云姝,本来想晚上再收拾你的,既然你如此迫不及待,那我就不客气了!”萧战尧轻轻的咬着云姝敏感的耳垂,低沉性感的声音在云姝耳朵里面环绕,那灼热的气息,也让云姝方寸大乱。   他毫不隐晦的说辞,让云姝瞬间便红了脸,她扯着萧战尧的大手说:“放手!”   “好!”萧战尧毫不迟疑的答应了云姝的要求。   云姝正纳闷这人为何这样好商量,他却拉着云姝的手腕,将她逼到墙边,用自己的宽厚的手掌护住云姝的后脑勺,将她整个挤压在墙上。   “知道你脸皮薄,白天若真的欺负了你,只怕你得跟我拼命,但太容易放过你,我又心有不甘,所以……”   萧战尧话未说完,便低头噙住云姝的双唇,唇齿间的缠绵之意,让这个原本就暖意融融的新房,变得更加暖如春。   屋里暖意融融,屋外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一个浑身笼罩在黑衣里的男人,站在战王府门外,他的背影中,露出了一点点白色的金属光泽,竟是刀尖。   那人在门外站了许久都不曾动作,让人会有一种那只是一尊雕像的错觉。   过了一会儿,那人动了,可他刚有所动作,从他斜对面的巷子里,便窜出来一个人,拉着他便朝暗处走去。   那人与这人一样,藏身在一身黑衣之中,让人窥不到他的真实面目,只是他比先前出现的黑衣人要稍微矮些胖些。   “你这是找死,且不说萧战尧,现在的云姝,你都未必打得过,你真要去送死?”那人压低了声音教训高个子黑衣人。   那高个子黑衣人似乎很不服气,他浑身一震,厉声说:“我不管,我一定要进去!”   他的嗓音嘶哑难听,还带着一丝决绝的恨意,让人听了浑身都不自在。   “你要寻死,我不拦着你,可你今天不能进去!”那人很坚定的拉着高个子黑衣人,语气不容置喙。   高个子黑衣人似乎知道自己不是矮个子黑衣人的对手,他气得浑身颤抖,正要辩解,却被那矮个子黑衣人一掌拍在后脖子上。   矮个子黑衣人将已经晕倒的黑衣人一把搂住,鬼魅一般的飞身上墙头,带着他快速的消失。   战王府中。   萧战尧将云姝狠狠的“惩罚”的一顿,这才心满意足的从房间里走出来。   萧翼站在院子里已经掉光了树叶的大树下,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战尧说:“六哥,喝酒来不来?”   “你确定你自己是在跟我说话?”萧战尧没想到,萧翼竟会这样挑衅的跟他说,要与他斗酒。   其实,此刻萧翼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要不是迫于晓芳的淫威,他哪敢到萧战尧门前叫嚣?   晓芳逼着他,说让他一定要带萧战尧去喝酒,而且必须要把萧战尧灌醉,如若不然,晓芳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虽说萧翼并不害怕晓芳说的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他最害怕的,是自己不顺着晓芳的意思,晓芳就不理他,这对萧翼而言,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呵呵,这不,六哥成亲我开心么,就想着跟六哥好好的喝两杯,哈哈哈哈!”萧翼拼命的用干笑掩饰自己的尴尬。   萧战尧眸子里闪过一抹精光,而后不动声色的说:“我身边也没个亲厚的亲人朋友,倒是你这傻小子,从不嫌弃我冷若冰霜,今日六哥大婚,就与你不醉不归!”   “六哥……”萧翼的声音都有些哽咽,萧战尧从不煽情,可这一煽情起来,简直要命。   萧战尧睨了萧翼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而后领着萧翼朝正堂方向走去。   萧战尧没想到的是,平日里与他并不亲厚的那些兄弟,竟都已经来到战王府的正堂,看见萧战尧,三王爷萧朗清一派沉稳的走过来说:“老六,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大婚不好好操办,就连兄弟几个都不通知,该罚。”   三王爷说罢,萧翼便屁颠颠的跑去拿了酒壶与酒杯过来,倒满了酒递给萧战尧。   “我与云姝历经千难万苦才走到一起,只想过些平淡的日子!”萧战尧不便说萧黎从中作梗,可在座的各位,又有谁人不知?   萧朗清拍了拍萧战尧的肩膀说:“谁让我们身在皇家呢?”   确实,谁让他们都身在皇家呢?   萧战尧举杯,而后一饮而尽。   连着三杯罚酒喝完了之后,大家才落座,开始替萧战尧庆祝,期间萧战尧不时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萧翼。   萧翼却从不敢与他对视   与此同时,云姝新房。   晓芳鬼鬼祟祟的走到云姝房间门后,小声的说:“云姝,我方便进来么?”   “请进!”云姝的话音刚落,晓芳便已经推门进来。   见云姝衣衫整齐的坐在桌案上做女红,晓芳有些讶异,她嘟囔道:“这萧战尧居然忍住没OOXX了你?”   “何为……OOXX?”云姝挑眉,将针线放下,不耻下问。   “这个你不懂,跟你商量个事?”晓芳一脸坏笑的看着云姝。   云姝却不由自主的苦笑:“你们玩萧战尧可以,但是不要殃及我这个池鱼,否则定报当初那喂马药的大仇!”   “哎呀,云姝你这样说就见外了,我们是什么呀,我们是好基友啊,我怎么可能再用那种药害你?”云姝这么久都没提起,晓芳以为她并不在意,可结果,在她完全没准备的时候,她却忽然提起了。   云姝抿唇浅笑,语气却透着一股森然之意:“别的药也不行!”   “好好好,别的药也不行!”晓芳一副“我发誓我会很乖”的样子。   “说吧,你们要我配合什么?”   晓芳本来还以为要废一番口舌,才能劝服云姝帮助,可没想到,云姝这么容易就妥协了,一时间,晓芳竟有些词穷。   云姝也不催她,就淡淡的看着她。   片刻之后,晓芳对云姝耳语了几句,云姝听后,淡声说:“你确定要这样做?”   “确定!”   “晓芳!”云姝淡淡的叫了一声,晓芳却回答得甜腻腻的说:“怎么了,云姝?”   云姝怔忡了片刻,柔声说:“没事,你高兴就好!”   “谁……”门外的白玉同忽然大喝一声,可接下来却没有了声音!   就在此时,晓芳与云姝同时听见门外的动静……   “你说,白玉同是被撂倒了么?是田子龙来了么?”晓芳忽然觉得身上的血液全都燃烧起来了。   云姝摇头说:“白玉同不是一般人能撂倒的,若是田子龙来的话,更不可能撂倒白玉同,我更倾向于……”   云姝的话没说完,便听见用暗器破空而来的声音,云姝一把拉着晓芳匍匐在地上,躲过了从门外发进来的暗器。   “我艹,谁啊?”晓芳用口型问云姝。   云姝也用口型回了晓芳:“白非同!”   果然,房间的大门忽然被人大力踢开,门外站着一身红衣的白非同,她手上还拿着一把长剑,见云姝与晓芳匍匐在地上,她冷哼一声说:“贱人!”   “非同,你别进去!”门外,白玉同手捧着腹部,脸色苍白的靠在墙壁上对白非同摇头。   “她中了我的毒镖,死定了!”白非同丝毫不在意的作为。   白玉同摇头说:“你现在离开,王爷会饶恕你,但你真的踏进去,那你就死定了!”   白非同却不听白玉同的劝告,她冷凝着眉眼说:“你若想活命,就赶紧去找大夫!”   说罢,白非同提剑朝云姝刺过来。   就在她快的剑尖指着云姝的时候,云姝忽然从地上拔地而起,手指轻轻一弹,就将手里的绣花针朝白非同弹了出去。   白非同没想到云姝竟有如此内力,能驱动一个小小的绣花针朝她飞奔过来,吓得侧身躲开,那绣花针就从她眼前飞过,留下一段红色的线头。   就在她侧身的瞬间,云姝终于出手,她身法诡异的朝着白非同的长剑奔来,在白非同惊愕莫名的眼神中,她忽然跪地,伸手轻轻的弹了一下白非同的手腕,白非同只觉得手臂一麻,便握不住剑。   她的剑,落到了云姝手里。   云姝提着长剑,在白非同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架在她的脖子上。   这一下,不光是白非同震惊,就连已经知道云姝学会武功的晓芳与白玉同都震惊了。   白非同也不是一般的角色,云姝竟只有了一招,就把她制服了!   “晓芳,去请王爷,然后给白玉同找个大夫!”云姝用剑指着白非同,对晓芳说。   晓芳站起身来,提着裙摆就朝正堂跑去,晓芳经过白玉同身边时,白玉同想拉住晓芳,可他流血不止,还没说出口,整个人就已经栽倒在地上。   晓芳看了白玉同一眼,快步朝正堂跑去。   正堂。   觥筹交错之中,萧战尧一直保持着淡漠,却不曾推拒任何人的敬酒。   “轰”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却见晓芳头发散乱的站在门口,脸色凝重的说:“王爷,白非同来了,她刺伤了白玉同……”   晓芳的话没话说完,萧战尧已经与她擦身而过。   晓芳被强大的气浪顶住,几乎站立不稳,若不是萧翼及时出现扶了一把,晓芳很有可能会摔倒在地上。   “走,我们去看看!”萧翼将晓芳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后院跑去。   “等等,给白玉同请大夫!”晓芳道。   萧翼只管拉着晓芳走,他说:“已经有人去请了!”   听罢,晓芳总算是放心了些,与萧翼一同往后院东厢跑去。   萧战尧将内力催发到极致,一眨眼功夫,就已经到了后院,见白玉同倒在血泊之中,萧战尧眸色一凛,就朝屋里走去。   这……   没想到,他会看到眼前这一幕,非同的功夫虽然不算是顶顶厉害,可就这样被云姝擒住了,他心里多少有些吃惊。   见云姝没事,萧战尧退出来,将白玉同扶起来,查看了他的伤口后,给他喂了一颗药丸,见萧翼拉着晓芳出现,他淡声说:“将玉同照顾好!”   言落,他转身回到房间。   云姝将长剑丢在萧战尧脚下,正欲离开,不死心的白非同却再次出手,想要置云姝于死地。   “放肆!”萧战尧脚步轻移,挡在云姝与白非同之间,一掌拍在白非同的肩膀上,白非同就像断线的风筝,轻飘飘的撞在墙上,又狠狠的弹回地面。   “你动手打我?”白非同像是无法接受萧战尧对她出手的事实,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萧战尧。   萧战尧收回手掌,淡淡的看着白非同说:“你动手伤我侍卫,还企图伤害我妻子……”   “她不是你妻子,不是!”白非同无法接受的嘶吼着,眼里全是恨意。   萧战尧淡淡的看着她,一字一句异常坚定的说:“她就是我的妻子,不管你如何否认,她都是我的妻子。”   “那我呢?”那一瞬间,她似乎又不是那个坏心肠的白非同了,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女人。   萧战尧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厉声说:“我从来不曾给过你任何错觉,过去那些年对你好,由着你胡来,不过都是因为你哥哥,从来不是因为你。”   “不,我不信,你明明就是喜欢我的,要不是林云姝出现,你一定会娶我的对不对?”白非同的眼里,已经聚集起泪光点点,可她却总是那么倔强,不许自己在云姝面前流泪。   云姝淡淡的看着她,心里一片薄凉。   求而不得的苦,她尝试过,可她却不似白非同这样的疯狂,她是疯是狂也是傻。   “两年前,你将云姝留在陈国皇宫,私自断下断龙石,让我们生离两年,我念在你大哥的恩情,只是将你留在王府中,而不做任何处罚,你应该能感受到,我是多么的想杀了你!”   萧战尧的话,冰冷无情。   白非同终于承受不住的闭上眼睛,她眼角的残泪像断线的珍珠一般,散落在地上。   “这次,我断然不会再放过你!”萧战尧说罢,便捡起白非同的长剑。   这时,一直不曾有所动作的云姝站起来,她轻轻的摁住萧战尧的手说:“王爷因为你大哥的恩义放过你一次,我为王爷放过你一次,白非同我送你一句话,情深终不寿,慧极必有伤!”   这话,说的是她,也是云姝自己!   萧战尧看着云姝,云姝看着白非同,白非同看了眼里的杀气并不曾消散的萧战尧一眼,又看了云姝一眼,恶狠狠的说:“林云姝,我还会回来的!”   说罢,她朝门外飞身离去。   萧战尧闭了闭眼,沉重的说:“她不知悔改,日后会是大麻烦!”   “那也是我的麻烦,若她真的有一天做出伤害你的事情,你再杀她,就不会觉得对她大哥有所亏欠了!”   云姝的话说的平淡无奇,可萧战尧却听得心潮澎湃。   他一把将云姝搂在怀中,动情的说:“云姝,我萧战尧此生,得你相守,夫复何求?”   “那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这一生,就与我相守,再也不要去想别人!”云姝说罢,对萧战尧笑了笑。   萧翼与晓芳站在门外,看着相拥的云姝与萧战尧,两人都有些激动,萧翼说:“芳儿,要不我们不要作弄六哥了好不好?”   “你让我想想……”感动归感动,可整萧战尧这个事情,从偶遇他与林云姝开始,她就已经期盼到不行了,现在让她放弃,有点说不过去。   “你们……进来吧?”萧战尧将云姝从怀里推开,拉着云姝落座之后,倒了两杯清茶放在桌案上。   萧翼与晓芳走进来后,他示意两人坐下,淡声说:“我与云姝能走到今日,你们两人的帮助都十分重要,六哥没什么送给你们,先用清茶一杯,聊表谢意!”   “六哥……”萧翼感动得端着杯子,长叹一声说:“不管怎样,兄弟先祝愿六哥六嫂白头偕老!”   说罢,萧翼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晓芳颤巍巍的举着茶杯问:“这茶能喝么?”   这话虽是问萧战尧,可晓芳的眼神却一直看着云姝,她总觉得萧战尧此刻献殷勤,有种非奸即盗的奸诈感。   云姝耸耸肩,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当着晓芳的面,一饮而尽。   晓芳松了一口气,“啪”一掌拍在桌案上,豪气地说:“既然我们家云姝都敢喝,那我有什么不敢的?”   一仰头,晓芳也喝了。   “萧翼,你现在带着她回你府上,应该还来得及!”见晓芳喝了杯中热茶,萧战尧不冷不淡的说。   你……   晓芳怒指云姝,控诉道:“林云姝,你帮着萧战尧对付我?”   “我没有。”云姝拒不承认。   萧翼有些哑然,又有些激动,一把将晓芳拦腰抱起说:“走,回家!”   “我不要,老娘还要回重庆的!”晓芳不甘的吼声回荡在新房之中,云姝与萧战尧却好像没听到一样,一脸怡然。   哎!   萧战尧叹息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轻轻的啜了两口,而后挑眉看云姝:“你真不厚道!”   “此话怎讲?”云姝也淡然的饮了一口茶,丝毫不惧那茶里会不会有药。   “你明明看见我往茶杯上抹药,却不曾开口,你明明知道晓芳在等你回答,你却故意喝茶给她看,让她打消顾虑,仔细说起来,你是帮凶!”   听了萧战尧的话,云姝勾唇淡笑着说:“我又没说她那杯茶能喝?”   “嗯……现在应该清净了!”萧战尧感叹的说。   云姝依旧微笑:“王爷不去招呼客人么?”   “我去将他们打发走!”萧战尧说罢,便提起衣摆走了出去。   贤王府。   萧翼抱着药效已经上来的晓芳,一脚踢开王府的大门,那已经老得双耳失聪的老管家都被吓得身子一抖。   “贤王不在家,找晦气的请上战王府!”对于这类事件,老管家应该是处理得驾轻就熟,想都不想便冲口说了出来。   萧翼懒得理会他,抱着晓芳便直接去了后院。   晓芳扯着萧翼的衣领说:“萧翼,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阉了你,你信不信?”   “芳儿,动手动脚的人是你,不是我!”萧翼咬着牙抵御如同蚂蚁啃食一般的药力,双目之中,着了火一样的红的热。   晓芳揪着他,一边亲吻着萧翼的脖子,一边抗拒的说:“哪里有池塘,我们去泡冷水去!”   “这大冬天里,哪里有池塘,只有后院的温泉!”萧翼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有种说不出来的魅惑之意。   晓芳咽了一口口水说:“萧翼,你的脖子真像绝味鸭脖!”   嗯?   萧翼兀自不知晓芳何意,却见晓芳已经贴上来,悱恻缠绵的在萧翼身上点火。   萧翼强撑着,将晓芳抱到温泉池边,对她说:“温泉池床榻,你自己选一个!”   “我选……温泉池做床榻!”晓芳说罢,拉着萧翼跳入池中。   ……   是夜,战王府后院。   萧战尧好不容易打发了萧翼请来助阵的那些兄弟,他自己也已经醉意朦胧,看着屋里温暖的烛火,萧战尧勾唇勾起一阵温情脉脉的笑。   “云姝,我回来了!”他道。   大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打开,萧战尧却见一身火红嫁衣的云姝站在门口,她逶迤的裙摆蜿蜒在云姝身后,如同一朵盛开的花。   “你怎么将凤冠取下来了?”萧战尧似有不满的问。   云姝温柔一笑,淡声说:“我嫌太沉,你喝多了!”   “还行,他们想将我灌醉,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话虽如此说,可萧战尧却慵懒的靠在云姝身上。   云姝将他迎进去,柔声说:“那你还能喝下合衾酒么?”   “我们的合衾酒我早在陈国皇宫就已经喝过了,不过你若是觉得不正式,那就再喝过!”萧战尧邪肆的笑着。   “没想到你真是故意的!”当时云姝就怀疑他是故意的,没想到,这人真的是故意的。   两人回到房间后,萧战尧将那凤冠再次戴在云姝头上,柔声说:“那就再来一次!”   说罢,他将云姝拉着走到榻上坐下,将红盖头也一并给云姝盖上,从矮几上拿了同心杆过来,轻轻的挑开盖头说:“林云姝,这一次,你终于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说罢,他将两杯合卺酒一起倒入自己口中,俯身将一半的酒渡到云姝口中,并顺势将她压倒在榻上说:“我们也总算是度过了一次正常的洞房。”   “是么?”云姝红着脸,却带着一丝坏笑问。   与此同时,云姝身后忽然出现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他睡得迷迷糊糊的问:“父亲,您分什么好吃的给母亲了,我也要?”   嘶!   素来不动如山的萧战尧竟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若不是他身手敏捷,只怕要跌落待床榻下面。   “臭小子,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萧战尧扯着昊天的脸颊问。   被萧战尧这样一扯,昊天的瞌睡总算是清醒了,他揉着眼睛说:“母亲说,今夜我可以住在这的?”   第70章 自古功臣命不长   “你过来,父亲同你说件事!”萧战尧一脸严肃的说。   昊天不曾见过萧战尧这样严肃的样子,有些被吓到,也就忘记了云姝与他说过的话,乖巧的坐在萧战尧腿上,被他抱着来到桌案前。   云姝想跟上来,萧战尧也不说话,就看着她阴森森的笑。   云姝不惧,可萧战尧却说:“云姝,你确定?”   衡量再三,云姝只得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昊天身上。   萧战尧也不知与昊天说了什么,只见昊天咕噜噜从萧战尧腿上下来,连鞋子都不穿,就推开门对外面喊:“莫同叔叔,抱我回房!”   呃!   “你跟他说了什么?”云姝见昊天转变太快,心里很是惊讶,她正要去将昊天带回来,却见白莫同不知从哪里蹿出来,用自己的披风将昊天一裹,便离开了房间。   云姝与萧战尧胡闹,在下人面前,却一直保持端庄,也不敢追上去,就眼睁睁的看着昊天离开。   而萧战尧,挑眉看着云姝,一边朝她走过来,一边利落的解自己的衣衫,并说:“你是乖乖就范,还是我逼着你乖乖就范?”   云姝俏脸微红,咬着牙欲与萧战尧动手。   可她还来不及有所动作,却见萧战尧大手一挥,将屋里的烛火扑灭,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压倒在床榻之上。   ……   屋外,凛冽的寒风中,那两个神秘出现在战王府门外的人,再一次出现在萧战尧的新房外,那高个子似想要往里走,却被矮个子拉住。   “有人来了,走!”那矮个子黑衣人朝外面看了一眼,拉着高个子黑衣人便消失在院子里。   将昊天送回他房间的白莫同经过时,看到院子里那两个深深的脚印,拧眉不语的看了周围一眼,而后隐没在黑暗之中。   翌日清晨。   萧战尧神清气爽的从新房中走出来,他一出门,白莫同就压低声音说:“王爷,请随我来?”   见沉稳的白莫同如此神秘,萧战尧不由拧眉不语,大步跟着白莫同走到院子里面。   “王爷请看!”白莫同将那萧战尧请到院子中,让他看见那脚印。   “什么时候出现的?”萧战尧比划了一下,发现那脚印正是对着他与云姝的房间,而他们,竟一个都没有发现。   白莫同说:“属下送小世子回去之后,再折回来,才发现的!”   “你确定之前没有?”萧战尧比了一下尺寸,眼神凛凛。   白莫同摇头说:“我确定没有!”   “好,我知道了,这事不要声张出去,他既然已经来了第一次,就一定会再来第二次!”萧战尧说罢,便将那鞋印用积雪盖住,转身去了中堂。   贤王府。   经过一夜的酣战,贤王府温泉池边,到处都是散乱的衣服,鞋袜,整个空间静悄悄的,好像没有人存在一般。   软榻上,晓芳忽然从梦中惊醒,她拉着萧翼的衣服将自己盖好,回头寻找却不见萧翼的身影。   “萧翼……”晓芳叫道。   无人回应。   没办法,晓芳只能将萧翼的衣衫披在身上,打算推开门去寻萧翼,走到门边时,晓芳不经意的侧过头去,看到纸糊的窗户上,有一个她小指头一样大的洞。   那些在电视剧中看见过的情节,让晓芳头皮一阵发麻,她顾不得身上的酸痛,朝府外跑去。   晓芳踉踉跄跄的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奔跑着,巧遇从妓馆出来的卢德胜,他见晓芳穿着萧翼的衣衫在大街上跑,追上去一把就将晓芳抓住,调笑道:“晓芳姑娘,你大早上穿着十三爷的衣服在街上跑,可是做了什么坏事?”   “快,去告诉萧战尧,萧翼被人绑架了!”晓芳实在是跑不动了,连忙将消息传递给卢德胜。   听说萧翼被绑架,卢德胜倒也不敢调笑了,他丢下一句:“你慢些,我去告诉王爷!”   便朝战王府飞奔而去。   晓芳才走到半路,就遇见了匆忙赶来的萧战尧与云姝等人,云姝打着车帘子喊:“晓芳。”   见到云姝,晓芳忍不住扑到云姝怀里,颤抖着说:“萧翼不见了!”   “我知道,我们去看看!”说罢,云姝便将晓芳拉上马车,一路朝贤王府跑去。   贤王府。   萧战尧等人一进门,便开始在府中各处寻找萧翼的影子,萧翼这人洒脱,家中只有那聋管家一人,见萧战尧来,他颤巍巍的跪在地上大声的问:“战王殿下,寻我家主子何事?”   “你可曾见过萧翼?”萧战尧问。   那管家摇头说:“十三爷平素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战王府,奴才已经许久不见他回来了!”   “晓芳,你们昨夜住在何处?”萧战尧见从管家那里问不到任何话,便回过头来问晓芳。   晓芳将他们领到温泉池,指着那小洞对萧战尧说:“你看,这里有竹筒弄破窗户纸的痕迹!”   萧战尧拧眉看了一下,便走进屋中,他屏息闻了一下,淡声说:“这屋里确实有迷香!”   “所以,萧翼真的有可能被绑架了是么?”最初,云姝以为是萧翼害怕晓芳打他,所以认怂的跑出去避风头了。   可走进屋去一看才知道,显然晓芳说的不无道理,萧翼若是起身定会先穿鞋去寻衣衫穿,可鞋袜未动,就说明,萧翼有可能是直接被人带走的。   “来人,下令全城戒严!”萧战尧说。   云姝走上前来说:“王爷,你别忘了,你现在没有兵权,没有官职,只是个王爷!”   云姝的话提醒了萧战尧,他对随行的白莫同说:“叫消息带到通天阁,让通天阁的人全城戒备,一但发现萧翼,不计后果的将他抢回来。”   “诺!”白莫同说罢,便转身离开了贤王府上。   晓芳这人素来胆大,懵里懵懂来到异世,她都不曾表现出这样的恐惧,可萧翼的失踪,却让她十分恐惧,云姝遭遇过的那些阴诡算计,让她害怕,害怕有人用萧翼来对付萧战尧。   尽管她从不愿承认,可与萧翼相处这几年,她早已将萧翼当成她在这异世的倚靠!   “云姝,你最聪明,你想想到底是谁要找萧翼的麻烦,萧翼那人,能吃能喝能玩就是不能干大事,抓他去能干嘛?”   晓芳扯着云姝的衣袖,双唇苍白得吓人,可她却依旧坚定。   萧战尧走过来说:“昨夜,我府上也进了两个人,他们在我们的新房外逗留了一段时间,留下四个脚印,然后就消失了,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云姝知道,就是因为谁都没有打扰,这样的人才可怕。   “起初我怀疑是田子龙,可田子龙若是想要对付我与萧翼,都不可能悄无声息,他没这么大的本事!”萧战尧说。   听了萧战尧的分析,云姝拧眉,忽然纵身而起,飞身到房顶上去,她四处观望,却没见到一处脚印。   “这应该不是同一拨人,我们府上那两人留下了脚印,可他们若是想从贤王府上带走萧翼,不可能做到踏雪无痕!”   经云姝这样一分析,萧战尧与晓芳异口同声的说:“暗道!”   “王爷去问问,贤王府有没有暗道?”云姝说罢,便拉着晓芳离开了房间。   萧战尧与老管家打听了一下,老管家一脸懵圈的看着萧战尧,显然他并不知道这贤王府中到底有没有暗道。   萧战尧无奈,只好自己带着人人去找寻暗道,可找了很久,也没发现有所谓的暗道,萧翼就像凭空消失一样,从贤王府中消失了。   众人在贤王府调查无果,带着伤心欲绝的晓芳回到战王府中,萧战尧便去了皇宫。   皇宫。   萧黎眸色沉沉的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用上位者的眼神睥睨着萧战尧,淡声说:“六弟迫不及待要娶了林云姝,却为何在新婚跑来皇宫?”   “君上,十三在贤王府神秘失踪了!”萧战尧知道萧黎介意他先斩后奏的做法,直接娶了云姝,所以他并未在意萧黎的话,而是直接将自己的问题反映给了萧黎。   听到萧翼失踪,萧黎总算是收敛他的不满的眼神,坐直了身体,诧异的看着萧战尧说:“你是如何得知?”   “我府上有个小丫头与十三关系好,昨夜两人一起在贤王府中,可今日大早上,十三却不见了!”萧战尧说得隐晦,他没有将自己给萧翼下药,还有晓芳与萧翼的关系告诉希萧黎。   萧黎沉吟了片刻之后说:“那丫头是唯一接触十三的人,将她抓起来严刑拷打一番便可,你找朕作甚?”   就知道……   萧战尧暗自咬牙,沉吟了片刻才说:“那丫头绝对没有问题,臣弟前来,只是想求得君上一件事情,臣弟希望陛下在城中各处戒严,不要让人将十三运出城去。”   “戒严倒是小事,朕让人去办就是,但是那丫头,你得给朕抓回来!”萧黎对晓芳倒是十分执着。   萧战尧深知,萧黎定是知晓了晓芳与十三的关系,萧黎原本就很介意云姝嫁给萧战尧,如今若是知晓云姝的丫头跟萧翼在一起,定会慌乱,而离间萧翼与萧战尧,晓芳无疑是利器。   “君上,那女子是十三心爱之人,贸然将她抓起来,十三未必……”   若是云姝,进宫了就进宫了,萧战尧相信她有能力自保,可晓芳这人聪明有余,但是心思不够细腻,性格大大咧咧,若是真的进宫,只怕萧黎随便一点小心机,便能致她于死地。   萧战尧甚至怀疑,萧翼的失踪,与萧黎有脱不了的关系。   “你是担心朕会杀了她么?”萧黎似笑非笑的看着萧战尧。   萧黎一再的逼迫,让萧战尧很是不快,那疯和尚的话,让萧战尧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他甚至……   “一个丫头,君上怎么可能会杀了她,只是那丫头野性难驯,臣弟担心她会顶撞君上,故而引起君上的不满!”   萧战尧说罢,淡淡的看着萧黎。   两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出火花,谁也不曾挪开。   良久之后,萧黎笑着说:“朕自然不会与一个小女子一般见识,你只管将她带来,若是小十三不是她弄走的,朕便即刻放她回家!”   萧黎的话说到这个地步,萧战尧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说:“那就请君上遣人与臣弟一起去将晓芳带来吧!”   说罢,萧战尧退出朝堂,领着萧黎的禁卫军一同,往战王府走去。   一行人刚走到战王府门口,就见云姝领着雨荷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似乎正在等待萧战尧回来。   “这么冷的天,你站在门外做甚?”萧战尧迎上去,扣住云姝的腰,柔声说。   那些禁卫军都曾在萧战尧手下当差,何曾见过萧战尧如此温柔的对一个人,加上这个人还是大名鼎鼎的陈国废后林云姝,所以大家更是好奇,俱是目不转睛的看着云姝。   萧战尧眸色一凛,走上前来挡在云姝身边,阻挡了那些禁卫军的视线。   “王爷,晓芳不见了!”云姝心头暖暖的,主动伸手握住萧战尧的手,回答了萧战尧的问题。   萧战尧挑眉问:“这么巧?”   “怎么,王爷寻晓芳何事?”云姝抬头看了一眼那些禁卫军,接着说:“可是萧翼寻到了,他跑去皇宫了?”   “没有,只是君上对萧翼身边的女子很感兴趣,他说想见见晓芳!”萧战尧直言。   哦?   云姝疑惑的看了禁卫军一眼,淡声说:“那几位可去贤王府寻寻,我也正打算让人去贤王府!”   “王爷,吾等奉命来带晓芳姑娘回去,若是寻她不到,吾等只怕也不好交差,还请王爷……”那人虽然不曾言明,但萧战尧何曾听不出来,他们这是想要搜查。   若是平日,即便他们将战王妃查个底朝天,那也无关紧要,可如今,云姝父兄藏在府中,若是被萧黎得知,只怕更加不好解释。   “几位既然不信,那便自行进府中查看吧!”云姝将贤惠的女主人表现得很好,她敛袖将那些人迎进府中。   见她有此举动,萧战尧点头,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那几人去搜查之后,萧战尧握着云姝的手轻轻的用了些力,云姝趁机对他说:“放心!”   虽然只是简单两个字,但是萧战尧知道,云姝已经洞悉了萧黎的动机。   那几人在战王府什么都没找到,不得不与战王府的人一起去了贤王府。   萧战尧没有跟他们一起去,那几人临走时,萧战尧对他们说:“劳烦几位与君上说说,本王要去寻找晓芳与小十三,便不进宫复命了。”   那些人走后,萧战尧便带着云姝回了王府。   “云姝,晓芳弄到哪里去了,安全么?”萧战尧已经很肯定,晓芳绝对不会无故离开。   云姝淡淡的看了被那几人脚印破坏的雪地一眼,淡声说:“他们都已经被我送到通天阁去了!”   “我娘子真是聪明!”萧战尧不吝啬的赞美云姝。   “萧黎对你的杀心已经很明显,萧翼的事情,即便与他没有直接关系,我也知道他一定会用这事对付你,我的男人,岂是他能欺负的?”   云姝霸气的说罢,便转身离开。   萧战尧被云姝自负的样子逗笑,走上前来一把搂住云姝的纤腰,欺身上去就要亲吻云姝。   “父亲母亲!”不知何时,昊天竟站在两人身边,仰着头一脸天真的看着他俩。   云姝见状,推开萧战尧,伸手握住昊天的小手,柔声问:“手冷不冷?”   “不冷,母亲,孩儿今日要与先生学习丹青,母亲最善丹青,陪陪孩儿可好?”昊天搂着云姝的腿撒娇。   云姝坏笑,看着萧战尧说:“记得后院的灯笼么?父亲的丹青才是最妙的,昊天请父亲帮忙吧!”   说罢,拍了拍萧战尧的肩膀,然后越过两人,朝后院走去。   “学我!”萧战尧咬牙,他发现云姝越发喜欢算旧账了。   到下午,萧翼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连通天阁的人也不曾发现他的下落,与此同时,萧黎忽然在战王府门前增加岗哨,说是要加强守卫,不让有心之人再祸害皇室贵胄,但萧战尧与云姝却很清楚,他们这是被软禁了。   金陵瞬间又处在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中。   与此同时,金陵城中一处废弃的染坊的地下室,萧翼被缚住双手双脚,关在里面,他身边站着一只小马驹一般大小的猎狗,正呲牙看着萧翼。   萧翼谨慎的看着那只猎狗,心里却在担忧,若是晓芳以为他是不想负责而逃离,他要如何解释。   这时,一个黑影站在门边,他压低声音说:“十三王爷可是在回味春宵滋味?”   “你他娘的是谁,敢将你十三爷绑来,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萧翼怒吼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传出去。   哼!   那人冷哼一声,看着萧翼说:“我若是你,便不会如此愚蠢,你觉得我会如此没有脑子,将你关在一个萧战尧轻易能找到的地方么?”   “你抓我来,是为了对付我还是对付我六哥?”萧翼眯着眼,很努力的想要看清楚那人,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与那人很熟悉。   那人沉吟了片刻之后说:“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留你在这,只是为了砍断萧战尧的左膀。”   “哟呵,你倒是看得起我,我一个废物王爷,你竟将我看得如此重要!”萧翼冷冷的嘲讽,心里却忍不住想,到底是谁,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对付六哥?   哼!   那人又冷哼了一声,忽然厉声说:“萧翼,你与我揣着明白装什么糊涂,这些年,你在各国经营起来的人脉,在金陵各府中经营起来的人脉,与萧战尧的王牌铁军一样,都是他无坚不摧的利器!”   这……   萧翼冷冷的眯着眼说:“既然你这般抬举我,我将我招惹小姑娘的本事告诉你好了,你自己去经营一下,不过呢,本王没有你说得那般鸿鹄大志,本王招惹各府的小丫头婆子,纯粹是为了他们府上的那一口好吃的食物而已。”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劳烦好好待在这,你若是老实,我便将你那姘头给你送过来陪着你,你若是不老实,我便杀了她,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你嘴巴放干净些,那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若再敢言语轻薄,待本王出去,本王定撕烂你那张贱嘴。”   晓芳,无疑就是萧翼的软肋,也是他触之不得的逆鳞。   “好好好,就依你,你的未婚妻子总可以了吧!”那人从善如流的说罢,便转身离开了暗室。   萧翼躺在榻上,狠狠的踢了两脚墙壁,却疼得呲牙。   “芳儿,你千万要藏好!”萧翼担忧的说。   战王府。   因为萧翼的失踪,战王府被一阵低迷笼罩着,谁也不敢去惹恼萧战尧,就怕打扰了他。   云姝亲自端着托盘,将食物送到书房。   “王爷,吃点东西好不好?”云姝将食物摆好之后,便拉着萧战尧走过来。   萧战尧拧眉看着桌案上精致的食物,喃喃道:“小十三从未吃过苦,即便在陈国当质子的那些年,有你的帮衬他也是锦衣玉食逍遥快活,如今被人抓走,不知会不会被折磨!”   “兄长如父,王爷担心萧翼这我理解,可我们都忽视了萧翼的真性情,他之所以愿意混吃等死做个闲散王爷,不过是有你顶着这片天空,他懒得去努力,从他经营人脉的手段来看,谁敢真的将他当成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云姝宽慰萧战尧的话,不知为何,萧战尧竟听得呼吸一滞。   “萧翼的人脉!我怎么没想到,萧翼的失踪,或许就跟他善于经营人脉有关!”萧战尧狠狠一拳打在桌案上,神情少有的激动。   云姝楞了一下,迟疑着将萧战尧的手掌握在手中,她问:“王爷,他已经逼到门上来了,王爷打算怎么办?”   疯和尚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萧战尧的脑中,他很乱,不知如何是好。   见他沉默,云姝便不再开口,她淡淡的看着萧战尧,主动为他布菜。   这时,门外的白莫同敲门说:“王爷,靳家来人求见!”   这时候?   萧战尧眯着眼,沉吟许久,才开口说:“请!”   靳家?   云姝心头一震,那不是与王爷母妃有关联的那家人么?   萧战尧见云姝疑惑,便拉着她的手说:“以前,我并未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当年我母妃的死,其实是萧黎一手促成的。”   看到萧战尧一脸痛色,云姝心疼不已。   这是要有多爱这个国家,萧战尧才能放弃如此大的仇恨,一而再的容忍萧黎,而且一直在为这个国家努力着。   “……”云姝正欲开口,门口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接着一个穿着淡紫色儒衫的男子从门口走进来拱手道:“王爷,在下靳愿求见!”   “请讲!”萧战尧对靳家人也十分客气,起身与他见礼。   那人走过来,见云姝也在,微微有些为难,云姝起身道:“你们谈,我去给两位煮茶!”   “不必,我的所有事情,你皆可以听可以管!”萧战尧拉着云姝坐下。   那人见云姝头上戴着那支如意簪,也不在坚持要云姝离去,而是拱手道:“王妃客气了!”   “在下此来,是奉家主之命前来,他让我告诉王爷,有人去靳家偷取当年家主与令堂相恋时候的证据,家主认为,那人是要对付王爷,所以让王爷万事小心,最好是将与靳家有关的所有东西都烧毁,即便是如意簪!”   他说如意簪时,眼神不住的瞟向云姝头上。   “如意簪是婆婆留给王爷唯一的念想,我断然不会将如意簪毁掉,但是我也会妥善收藏好,绝对不会让那人有丝毫机会!”   那人看向萧战尧,萧战尧勾唇笑道:“她能用两个月时间颠覆一个大国,为何保护不了一个小小如意簪?”   “失敬!”那人说罢,便转身离开萧战尧的王府。   那人离开后,云姝看着萧战尧问:“靳慕槐还活着是么?”   “活着,却生不如死!”萧战尧的眼里似有不忍,云姝见状,便再也不问缘由。   她转移了话题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萧黎的阴谋!”   “他就那么害怕我要夺去他的江山么?”萧战尧自认自己对萧黎从未有过二心,可他却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云姝讽刺的勾唇道:“自古以来都是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功臣亡,没什么好疑惑的,既然他要以此来对付王爷,我们不如先他一步,打乱他的步伐!”   云姝眼里闪着一抹幽光,那是萧战尧熟悉的,也是他不愿见到的。   “我原想给你一片安宁的天空,却不曾想,到最后,你却因为我卷入更大的阴谋之中。”萧战尧将云姝拉过来搂在怀中。   云姝靠在萧战尧怀里说:“没事,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不觉得这是苦难!”   烛火将两人相依的身影投射到窗棂上,温暖了整个寒冬。   翌日。   云姝早早起身,领着雨荷和小葵要去街上,却被禁卫军挡在门口,那人说:“陛下有令,如今十三王爷下落不明,为了保证各位的安全,请王妃留在战王府中,以策安全。”   “好一个以策安全,知道的就知道你们是在保护我们,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要软禁我与王爷,作为一个王妃,难道我连上街的权利都没有么?”   云姝平日说话声音很小很温柔,可今日却像是故意的一样,大声得将周围的人都吸引过来。   有了上一次萧战尧被释兵权差点被杀死在牢笼,金陵的百姓对萧战尧被困一事十分敏感,听到云姝的话,那些人开始议论纷纷:“这又是怎么了,自从王爷统一陈国之后,好像这样的事情就时常发生。”   哼!   这时,人群中一个面黄肌瘦的中年妇女冷哼一声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自古以来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功臣亡。”   那女子的话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人们议论的声音越发大起来。   那中年女子讽刺的勾唇,看了云姝一眼,便转身没入人群之中。   云姝淡淡的看着那女子离去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她柔声对围观的群众说:“诸位相亲,劳烦哪一位替我去对面那里买五碗馄饨过来。”   说罢,云姝将碎银子交给小葵,小葵拿着碎银子走到那禁卫军面前说:“官爷要不要同我家王妃换换这银子?”   那人若是足够聪明,就一定不会当着这么多老百姓的面将银子换走,可他却谨小慎微的将云姝的碎银子拿来放在自己的口袋中,又从自己口袋中拿了几个碎银子交给其中一个孩童,对他说:“你去,替王妃要五碗馄饨过来。”   这一切,在百姓眼中看来,不就是赤裸裸的监视么?   不多时,那卖馄饨的将胆子挑过来,站在战王府门口笑眯眯的说:“王妃这两日都不曾去小的摊子上光顾,小的还以为王妃不在府上呢?”   “劳烦大叔当着这几位官爷的面,现包五碗馄饨给我,多谢!”云姝不回答那人的话,却说了这样一番话。   那馄饨摊主楞了一下,接着说:“好呐,保证是新鲜的!”   那人手脚利索的包了一些馄饨,煮开了之后,才打包好递给小葵说:“王妃府上既是不方便,那碗便留在王府,待方面了再给小的便可。”   “不用,小葵,你这就去取王府的碗来,将大叔的碗退还给他,若不然,有心人还以为大叔与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呢,是么官爷?”云姝浅笑嫣嫣的看着那官差。   那官差只觉得额头冷汗津津,心里不得不叹服,这林云姝绝对是个奇女子,竟能丝毫不差的洞悉他下一步的计划。   “他一个本分生意人,属下哪会为难于他?”那人说罢,云姝满意的点头,带着五碗热腾腾的馄饨回了王府。   可在外面围观的群众却沸腾了,这官差的意思很明显,王府的人有问题,所以被监视起来了,不过那些人倒也没有在王府门前大闹,只是各自回去。   战王府中,萧战尧领着昊天站在回廊上,柔声说:“又去挑拨离间了?”   云姝面上一热,嘴里却冷哼着说:“不管你事!”   昊天眼里只看见热气腾腾的馄饨,眼珠子早跟着馄饨走了,哪里还顾得上看两人抬杠。   “效果如何?”萧战尧走过来揽住云姝的腰问。   云姝勾唇淡笑:“你都说过了,我最擅妇人煽风点火这一套,如何会不成功,明日金陵上下都会知道,我们被你们的君上软禁了。”   “哎,估计明日君上又要将我叫去臭骂一顿!”萧战尧这人也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云姝撇嘴说:“那管我何事?”   说罢,便寻他们几人吃早点去了。   如云姝所料,还不到第二天,就当天下午,萧战尧被软禁的事情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消息传到皇宫,萧黎气得怒摔了很多东西。   沈如兰安静的站在萧黎身边,不安慰也不曾抱怨,只淡淡的看着。   “这群蠢货,被一个女人如此利用,还不自知,不自知!”萧黎的眼神很复杂,他明明恨云姝恨得牙痒痒,可眼里却又有着一丝类似迷离的色彩。   他始终忘不了,那在朝堂上侃侃而谈,谈笑之间,便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的林云姝。   林云姝!   这时,沈如兰忽然走上前来,淡声说:“君上何必如此动怒,限制战王出府,原本就算不得明智之举。”   “此话怎讲?”萧黎眯着眼看沈如兰。   “若是战王有心要离开战王府,区区几个侍卫如何拦得住,二来战王夫妻二人并不曾做出任何越轨的举动,君上派人这般围困,师出无名……”   “朕是为了保护他们安全,如何师出无名?”萧黎打断并辩驳。   沈如兰冷笑一声,淡淡的看着萧黎说:“今日早上战王府的那一幕,足以说明一切!”   “都是那群蠢货。”萧黎狠狠的拍了一下桌案,大声喊道:“来人,将战王府门口的岗哨给朕撤下来,改为暗桩!”   与此同时,战王府。   萧战尧收到靳家飞鸽传书,说已经查实,那些人带着东西进了皇宫,那些东西里面,有靳慕槐与萧战尧生母的书信往来。   入夜后,云姝端着一碗参汤走到书房,见萧战尧坐在书房奋笔疾书,云姝心生不忍,轻轻将笔抽出来,柔声说:“先喝点汤。”   萧战尧倒是很听云姝的话,他抬起汤碗时,却忽然蹙眉看了云姝一眼,云姝坦荡荡的看着萧战尧,柔声说:“这是我亲手熬制的,你喝喝看!”   “好!”萧战尧迟疑片刻,仰头将杯中参汤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萧战尧忽然头一软,趴在桌案上,再也没有动静。   云姝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条麻绳,将萧战尧双手捆住,而后拍了拍萧战尧的脸说:“喂,别装了!”   “你给我用迷魂药,想要去做什么?”萧战尧果真抬起头来,冷冷的看着云姝。   云姝也冷冷的看着他,又取了一条麻绳来,将萧战尧的双脚也绑上,而后魅惑的笑问:“王爷觉得,我会害你么?”   “不会!”萧战尧虽然双手双脚被捆绑,却依旧气定神闲。   “那就乖乖听话!”云姝伸手轻轻的抚摸萧战尧的唇瓣,眼里风情万种。   萧战尧轻轻的将云姝的手指纳入口中轻咬,云姝笑着说:“参汤里面的蒙汗药不稀奇,可这疯和尚自制的蒙汗药,总归是有用了吧?”   云姝说罢,轻轻的吻了萧战尧一下说:“我去帮你收拾一下那王八蛋!”   萧战尧眼神迷离的看着云姝,哀声说:“别去!”   可他耐不住药力,一头栽倒在桌案上。   云姝担心萧战尧使诈,拿了一枚银针戳在萧战尧手背上,可萧战尧一点反应都没有。   云姝这才满意了,拿了锦被给萧战尧盖上之后,关门走出门外,淡声说:“王爷累了,劳烦你守在书房,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诺!”暗处传来白莫同的声音。   云姝回到寝室之后,便换了一声夜行衣,吹灭了烛火,独自一人出门去了。   皇宫。   夜深人静之后,萧国的皇宫也陷入安静之中,除了偶尔有巡逻的士兵经过,整个皇宫内苑几乎已经陷入沉睡之中。   这时,一个娇小的身影从暗处蹿出来,她猫着身子敏捷的沿着墙壁一路朝勤政殿走去。   此时的勤政殿中,依旧灯火通明,萧黎虽然善妒,却也不失为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他通常都会在勤政殿忙到亥时才会翻牌去后宫安歇。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今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好似在等待什么?   房顶上,黑衣女子轻轻的揭开瓦片,从上面看下去,将萧黎的所有情绪动作都看在眼里,她冷冷勾唇,拉下面巾,露出倾城之貌。   不是云姝又是谁?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将火折子点燃之后,便悄然往勤政殿放,她自己捂着口鼻,静静的等待着。   萧黎枯坐了许久,越发觉得心口有一团火在燃烧,他嘶哑着嗓子对荣威说:“荣威,去给朕倒一杯凉茶来?”   这……   荣威忍住身体的怪异,委屈的看着萧黎说:“君上,这热茶好找,凉茶却无处可寻啊,再说了这大冷天的,君上何苦要喝凉茶?”   “朕觉得热!”萧黎直言。   “奴才也是觉得热,要不奴才给陛下开开窗?”荣威说罢,便要去开窗。   云姝冷笑着将面巾戴上,在心里腹诽道:“这汗血宝马都抵挡不了的药,我倒是要看看萧黎如何抵挡!”   果真,萧黎难耐的站起来,大步朝宫外走去。   荣威见状,连忙将窗户关上,跟着萧黎朝后宫走去。   云姝见萧黎远走,便要从房梁上下去勤政殿,正在这时,她的纤腰被人一把握住,紧跟着就有一个温热的躯体覆上来:“小东西,药效不曾散,你要去哪里?”   “你……”云姝惊讶的回头,却见萧战尧一脸薄寒的看着她笑。   第71章 夜探皇宫   “忘了告诉你,当年为了不受这些药困扰,你相公我,天天都吃这些药,所以早已百毒不侵!”萧战尧说罢,轻轻的咬了云姝的耳朵一下,以示惩罚。   云姝哭笑不得,到最后竟然还是没能算计得过这混蛋!   萧战尧勾唇看着云姝说:“怎么,看到相公我太开心了?”   “不是,我们得进去了,若是萧黎药效一过,他定会想到是我们作怪,那时想要离开就困难了!”   云姝刚说完,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宫女的惊呼。   萧战尧冷脸拧眉说:“我去看看?”   不多时,萧战尧回来了,他咬牙看着云姝说:“你到底下了多少药?”   “不多,五钱而已!”云姝伸出五根手指,笑得有些小邪恶。   萧战尧哭笑不得:“你确实整到他了,他在雪地里不顾一切的扒光了一个宫女的衣衫,所以……我去寻书信!”   萧战尧摸到勤政殿,翻找了许久,也不曾翻到萧黎从靳家搜刮来的所谓证物,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屋顶放哨的云姝越发着急起来。   不多时,云姝看见不远处有大批的禁卫军手执火把,朝这边赶过来。   云姝出声示意,萧战尧抬头看云姝,云姝用唇语说:“禁军过来了!”   萧战尧拧眉,虽有不甘,却不得不放弃,他飞身而起,正欲离开,却不巧看到匾额的后面放着一包卷宗。   萧战尧勾唇,将那包卷宗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确是他们寻找的东西,便拿着回到云姝身边,萧战尧与云姝刚刚将那屋顶还原,禁军便冲开勤政殿的大门。   那些人来到勤政殿后,领头的方将军在大殿上环顾了一眼,忽然冷声说:“你们都出去,四处去找找看有没有可疑人员?”   “诺!”跟在方将军身后的那些人听了方将军的话,赶紧离开了勤政殿,并将大门关上。   待人都走光了之后,方将军飞身而上,他一手扶着横梁,看了一眼牌匾后面,发现那个卷宗不见之后,冷笑一声,便从怀里放了个油纸包裹进去。   云姝与萧战尧互看一眼,都不明白这方将军何意?   方将军在大殿上逗留了片刻,确定大殿上没有人之后,才关上殿门离开。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他走了没有?”萧战尧说罢,又摸了上去。   萧战尧一路跟着方将军,确定他离开勤政殿之后,他才原路返回到屋顶上,却见屋顶空无一人。   萧战尧往大殿上看了一眼,却见云姝快如闪电的飞上房梁,从那牌匾后面取出卷宗,又从指定的路线逃到房顶,而这一切,不过就是半盏茶的功夫。   云姝拿到卷宗后,对萧战尧说:“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萧战尧打开一看,竟然也是他母亲当年与靳慕槐的来往书信,他惊愕的拆开自己怀里的卷宗,发现里面有一半以上的卷宗都是假的。   “没想到,萧黎还留了这一手,幸好我们等了一会儿,要不然我们胸有成竹的以为盗走了所有的证物,却给他留下了杀招!”云姝看着两个袋子里面的卷宗,心里很是后怕。   萧战尧将卷宗整理好放在贴身的地方,拉着云姝正要离开,便听见对面回廊上一个士兵指着勤政殿的屋顶说:“那里有人!”   “遭了,被发现了,赶紧走!”两人一身黑衣,在黑夜里不显眼,可那卷宗却是白色的,有心之人只要好好看,便会发现他们。   萧战尧拉着云姝逃命,可显然萧黎早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在那人喊叫之后,三宫六院各处都有士兵手执火把冲了出来,将皇宫上空照的红云密布。   萧战尧带着云姝四处逃窜,却被步步紧逼,就在他们被逐渐包围的时候,琉璃宫的院子里忽然出现一个手执灯笼的女人,她站在庭院中,朝天空挥舞灯笼,三长三短。   这是当年云姝在陈国皇宫教沈如兰他们的求救信号!   “走,去琉璃宫宫!”云姝毫不迟疑的朝琉璃宫宫掠去。   萧战尧拉住她说:“她能背叛你一次,就会背叛你第二次!”   “我赌性本善!”云姝说罢,拉住萧战尧就进入琉璃宫的院子。   听到动静,沈如兰回头,也不与他们交流,打着灯笼就进了屋子,沈如兰的屋子一如她在陈国皇宫的那般,简单素雅。   巨大的屏风后面,有一个氤氲着水汽的浴池,浴池上面铺着一层层的花瓣。   这时,门外有敲门声。   宫女前去开门,见是禁军,便没好气的说:“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扰沈贵妃?”   “宫里出了刺客,陛下有令,即便是皇后娘娘的凤禧宫,也一样要查!”那禁军想来也是拿了皇帝手谕的,有恃无恐的看着宫女。   宫女自是不敢阻拦,眼看着那些人就推开门跑进沈如兰的房间。   啊!   那人走到屏风处,就与正与脱衣下水的沈如兰打了照面,沈如兰惊声尖叫,吓得那人跪地求饶:“贵妃娘娘,微臣不知娘娘正在沐浴,微臣该死!”   “滚出去!”沈如兰不复平日的端庄,用单薄的亵衣紧紧的包裹住自己,厉声说道。   那人却是不死心,双眼不安分的四处搜寻,可内殿空无一物,除了水池中,根本就没有藏身之处,他不得不放弃。   那人走后,沈如兰让宫女将殿门紧闭,这才将衣服穿好,她轻轻的敲了敲墙画,只见那画忽然变成一道门,萧战尧与云姝紧紧的贴着对方,被藏在画中。   “那人不死心,我估计他还会找借口回来,这里不安全了,你们走吧?”沈如兰说罢,便起身离开了浴池。   萧战尧抱拳说道:“多谢!”   云姝对沈如兰笑了笑说:“我会寻机会让你离开这里的!”   听到云姝的话,沈如兰泪如雨下。   云姝与萧战尧破窗离去之后,方将军果然带着那人再次返回到沈如兰的宫中,他抱拳对沈如兰说:“娘娘,适才属下冒犯了娘娘,微臣自会处罚,但是今日进宫的贼人若是不抓住,微臣恐难以交代,还请娘娘行个方便。”   哼!   沈如兰伸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残泪,厉声说:“你们自去搜查,若有本宫明日亲自与君上赔罪,若是没有,小心你们的脑袋!”   那方将军一咬牙,最终还是朝房间走了进去。   一番搜查之后,确定水里没人,岸边也干燥得不像有人从水里上来过,方将军不得不走出来,跪在沈如兰面前说:“请娘娘责罚!”   沈如兰嘴巴动了动,原本她想厉声责骂一番的,可想到以前云姝与她说过的一番话,她又生生的的忍住怒气,淡声说:“你也不容易,本宫不与你为难,你只管将那偷窥本宫的登徒子赶出皇宫即可!”   “多谢娘娘!”方将军没想到沈如兰竟丝毫不责怪,连忙拱手离开琉璃宫。   另一边,沈如兰将所有人都吸引到琉璃宫后,云姝与萧战尧很顺利的逃出了皇宫。   两人回到战王府时,却见战王府门前已经聚集了大量的禁卫军,正在拍打着大门。   云姝与萧战尧翻墙回到后院,两人将夜行衣脱下收好,正相拥躺下,便听到门外白莫同说:“王爷……”   静默!   “王爷!”   依旧静默!   那禁军显然是不耐烦了,狠狠一脚揣在门上,大门轰然被打开,却听到里面传来云姝的尖叫声。   “不怕不怕!”萧战尧将云姝搂在怀里,而后厉声说:“白莫同,你搞什么鬼?”   “王爷,属下是禁军教头范如期,今夜有人去皇宫行窃,并警告君上,说要将王爷杀死,属下这才冒犯了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萧战尧推被起身,白莫同连忙走过去点亮的烛火,瞬间将屋里照亮,却见萧战尧拥着云姝,两人皆是睡眼惺忪的样子,身上也穿的极为单薄。   “别怕,我去看看!”萧战尧柔声安慰了云姝一番之后,起身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范如期,伸手便甩了他一耳光。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萧战尧问。   那范如期心气还挺高,他倔强的看着萧战尧说:“属下不知!”   “本王若是没有女眷,你闯了便闯了,可王妃躺在本王身边,你这般闯进来于情于理都不合,若是本王正在行房,就不是赏你大耳刮子这么简单!”   萧战尧说罢,睥睨着那范如期。   “属下懂了,属下告退!”范如期被萧战尧打了一耳光,心里虽有不服,可这人是萧战尧,即便他心有不快,也无可奈何。   出门后,有个士兵不甘心,便在范如期耳边耳语:“将军,就这样算了么?”   “应该不是他,他若是冒着风雪跑回来,手脚定会冰冷,可适才他扇我一耳光时,手明明是温暖的,说明他们一直都在家里,赶紧走,若不然他真会要了我等的性命!”   那范如期说罢,领着人离开了战王府。   待人走后,萧战尧淡声对白莫同说:“去看看,他们有没有留下尾巴?”   “诺!”白莫同离去。   萧战尧与云姝将所有的东西整理出来,云姝见萧战尧眸色戚戚的看着那些书信,竟像是舍不得。   “王爷若是想留着,我们便留着!”说罢,云姝就伸手来抢那些书信。   萧战尧却微微侧身回避,他淡声道:“靳叔叔说得对,这些东西,万万不可留下!”   说罢,萧战尧双眼微阖,将那些书信连同无关紧要的纸笺,一同丢在火炉中,很快那些东西就被火舌席卷,付之一炬。   萧战尧再睁开眼时,眼里只剩下沉重的杀气。   云姝心里一惊,可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正欲开口说话,却被萧战尧一把搂在怀中,抱着她回到床榻上。   这夜,萧战尧将所有的热情都展现出来,带着云姝一同沉浮,尽管他什么都不说,可云姝知道,他是真的伤了心了。   翌日。   有消息传到战王府中,说昨夜君上偶感风寒,今日竟破天荒没有早朝。   听到这个消息,云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眼里全是冷芒。   萧战尧却站起身来,对云姝说:“我要进宫去探望!”   “王爷慢走!”云姝微微笑着说。   皇宫,养心殿。   昨夜在雪地里风流快活到大半夜,萧黎终是受不住,这一早上昏昏沉沉的,烧了好好了烧,竟断断续续一直不曾退烧。   今日的萧战尧,身着一身酱红色官服,外面罩着一件黑色狐裘,步态稳健的沿阶而上。   “喂,你听说了么,昨夜君上在雪地里拉着一个宫女便临幸了。”   “怎么没听说,我还听说,君上口中一直喊着战王妃的名字……”   两个宫女窃窃私语,并未发现萧战尧靠近,待发现时,后面说话的那宫女已经被萧战尧一把扼住脖子,拧着她一脚踢开养心殿的大门。   正在伺候萧黎服药的荣威听见动静,吓得哎哟一声朝门口厉声吼道:“君上这里生着病,是哪个不要命的?”   看见那“不要命”的人,荣威心头一颤,吓得赶紧跪地求饶:“战王爷,奴才不知是王爷驾到,求王爷责罚。”   萧战尧将那宫女丢在地上,走到榻前给萧黎行礼道:“昨夜夜半,有禁军前去府上说有刺客进入皇宫,并说要杀了臣弟,君上还派人去保护臣弟,臣弟今日特来探望,却不知君上为何病了?是因为昨夜抓刺客太操劳了么?”   萧战尧语气平淡,不疾不徐,可萧黎却是老脸一热,昨夜他可是将君王的脸都丢尽了。   “嗯,昨夜染了风寒,你府上可还太平?”萧黎不自在的说。   萧战尧点头说:“这些日子都平安无事,多谢君上关心,不过……”   萧战尧话锋一转,忽然走到那宫女身边,将她扯到萧黎榻前,厉声说:“适才臣弟却听这小宫娥在殿外嚼舌根,说君上昨夜在雪地里扯着一个宫娥行房,口中还叫着云姝的名字,这等贱婢,乱嚼舌头根子,不但辱没的君上,也辱没了臣弟的妻子,臣弟爱妻如命,谁要辱没她,臣弟定杀无赦!”   说罢,萧战尧轻轻一拧,只听“咔嚓”一声,那宫女的脖子便断了,而萧战尧优雅得像是抚琴一般,脸上笑意不减。   却不知为何,萧黎后背冷汗津津,只觉得浑身冰冷!   “还……还有谁,竟敢如此造谣生事,企图离间我们兄弟感情,荣威你去,将那些嚼舌根子的,全都给朕杀了,日后皇宫若是再听到这样的闲言碎语,诛九族!”   说罢,萧黎眸色沉沉的看向萧战尧。   萧战尧拱手道谢:“多谢君上体恤!”   “朕头晕乏力得很,你回去吧!”萧黎已经没有一点心力对付萧战尧,挥手将他屏退。   萧战尧拱手告退,走到永巷时,却听见掖庭传来阵阵哀嚎,萧战尧瞟了一眼,却见掖庭院子里,鲜血染红了整个院子,而院子里,横七竖八的摆放着二十几具尸体。   萧战尧闭了闭眼,大步离开皇宫而去。   自那次事件之后,萧黎许久不曾召见萧战尧,就连每年过年的家宴,萧黎也推病取消。   大年初一。   萧战尧一袭黑衣站在院子里,看着天空飞扬的雪花发呆。   云姝一袭红衣从雪地那头袅袅而至,她一手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一手拉着昊天,微笑着走进萧战尧。   “孩儿祝愿父亲新年新气象,事事顺心,万事如意!”昊天拱手,一副萧大人的模样与萧战尧拜寿。   萧战尧伸手摸了摸昊天的头顶,柔声说:“父亲也祝昊天步步高升,幸福安康!”   言落,萧战尧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交给昊天道:“以前父亲不想你学武功,只是想让你一世无忧,可如今看来,只有学会功夫,你才能真正一世无忧,即日起,你同莫同叔叔学习武功,日后他就是你的师父。”   “哇,太好了,孩儿一定好好学习,待孩儿学成之后,父亲母亲弟弟妹妹都由孩儿保护!”昊天很早就想学习武功了,这会儿收到萧战尧送的匕首,简直高兴得飞起来。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孩子的一句话,将来有一天,竟会成真!   昊天拿着匕首,就迫不及待的找白莫同去了。   “不知,十三今日过的怎样?”萧战尧摸着手里的另外一个袋子,想来那也是每一年萧翼都会来讨要的红包。   云姝握住萧战尧的手说:“目前,对我们而言,没消息也算是好消息,通天阁那边一直没有停止寻找,我们会找到他的。”   “嗯!”萧战尧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由得有些绝望,时间太久了些。   “王爷,那人又来了,说是要给王妃拜年!”已经伤好痊愈的白玉同躬身站在雪地里,与萧战尧报告。   萧战尧拧眉:“他倒是不死心?”   “让他进来吧,既然他屡次来找,一直不给他机会,岂不是显得我们很没有礼貌?”云姝说罢,整理了一下衣衫,对萧战尧说:“王爷说是不是?”   “也对,将人带到偏厅!”萧战尧说罢,从云姝手里接过纸伞,两人并排着朝偏厅走去。   偏厅门口,白玉同带着那日救下的一家三口,刚好看见回廊上,云姝与萧战尧一黑一红两道身影纠缠在一起,朝这边走来。   两人在飞雪漫天中行走,画面美得让人流连。   萧战尧拉着云姝走进,那男人拉着妻子女儿跪在云姝面前说:“小的刘壮给王妃王爷请安,祝二位新年新气象,新年行大运!”   刘壮?   呵呵!   云姝淡淡的看了那“刘壮”一眼说:“不必拘礼!”   而后取了一个红包让白玉同拿给那孩子:“新年,图个好彩头!”   “多谢王妃,我们一家能在金陵落脚,多亏了王妃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说着,又给云姝磕头。   云姝与萧战尧相视一笑,眼波流转中,全是款款深情。   “不必言谢,举手之劳而已!”云姝说罢,不在开口。   那刘壮的妻子从来不曾开口说话,这会儿也是低着头,谁也不理,倒是那女孩,盯着云姝一脸怪异的看着。   云姝不以为意,却听那孩子说:“以后我要比你漂亮!”   “好,你多多吃饭长大了自然比我漂亮!”云姝柔声说。   那刘壮见状,吓得跪地磕头:“王妃,这孩子打小就不懂事,还请王妃莫要见怪。”   “她挺好的!”云姝含笑说道。   这时,雨荷从门外走进来,她轻轻的抖落风雪说:“王爷王妃,祭祖典礼已经准备妥当了!”   “小的告退!”那刘壮听了雨荷的话,不待云姝他们开口,就领着妻子女儿躬身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云姝与萧战尧一同朝祠堂走去。   “太正常了!”萧战尧点评。   云姝点头认可了萧战尧的话,确实是太正常了,所以让人觉得奇怪。   虽说一般的人,受了恩待,也有可能会表现出这样的殷切,可这人给人的感觉却总是不对,这种殷切里,似乎还夹杂着某种急切,就是那种想要跟云姝套近乎的急切。   “玉同,着人跟着他”萧战尧说罢,带着云姝,两人领着昊天便一起去了祠堂拜见。   从祠堂出来后,已经是午后了,从除夕下大大年三十一直不停歇的雪,竟也停了下来,天空还晃起了太阳,照的暖洋洋的。   雨荷提议去郊外走走,顺便看看云姝以前生活的地方,云姝想了一下,觉得那地方却是个清净养生的好去处,正好可以缓解一下萧战尧的疲惫。   一行人收拾好了行装,准备要出发的时候,却被一太监当街拦下。   “战王爷,君上有旨,命王爷携王妃一同进宫参加今夜的家宴!”那太监跪在雪地上,跪在云姝他们的马前面。   萧战尧拧眉沉吟了片刻之后说:“知道了!”   那人躬身退了回去,骑上马得得的离开了。   “那我们岂不是去不了了?”昊天觉得有些扫兴,便嘟着小嘴儿不说话。   云姝却忧心忡忡的看着萧战尧说:“只怕宴无好宴,这人清净了大半个月,只怕肚子里面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坏水。”   “没事,我们就去会会他!”萧战尧现在极力避世,就是想息事宁人,可萧黎若真的要主动宣战,他也不见得会怕了他去。   没办法,一行人只得打道回府,准备入宫。   城西刘壮家。   这刘壮领着妻儿一路急奔,回到家中之后,便将那雪儿手里的红包抢到手中,厉声说:“小丫头,她岂是你能欺负的?”   “父……父亲!”雪儿明显很怕刘壮,眼睁睁的看着那红包被刘壮塞到怀里,却不敢去要。   刘壮恶狠狠的扫了雪儿一眼,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寒芒,他说:“大过年的,没什么大礼送她,呵呵,就送一份好了!”   “你要做什么?”那妻子终于开口了,她阴鸷的眸子盯着刘壮,眼里全是谨慎之意。   哼!   那刘壮淡淡的扫了妻子一眼说:“你以为,以萧战尧与林云姝的聪明,会没发现我们两有问题?”   “那怎么办?”妻子慌了。   刘壮看了眼神倔强的雪儿一眼,忽然伸手一把扼住雪儿的脖子,如同拎鸡崽儿一样的,手腕微微用力,就把那雪儿的脖子拧断。   可怜了那小女孩,连哼哼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被人杀死。   妻子后退一步,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说:“你连我也要杀么?”   “只要你乖,我会留你一命!”刘壮说完,把雪儿的尸体随意丢在里屋的床榻上,便将妻子塞到柜子里说:“下一站会合!”   说罢,刘壮恢复平日老实巴交的样子,急匆匆的走出门去。   通天阁。   晓芳与林天鹏林云麒三人坐在后院的暖阁里真聊天,这些日子与林天鹏朝夕相对,晓芳竟觉得心态平和了许多,与林天鹏谈话时,竟有了几分云姝的端庄样子。   而林天鹏与云姝一样,对于晓芳口中的现代社会,也是憧憬不已,每每晓芳侃侃而谈,这位严谨了一辈子的大儒士,竟开怀大笑。   整个通天阁,因为他们几个的到来,而增添了不少的人气。   “叩叩叩”   听见敲门声,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林云麒起身去开门,却见通天阁的管事沫儿姑娘身着一袭黑色罗裙,落落大方的站在门口,给林云麒行礼。   林云麒回礼道:“沫儿姑娘何事?”   “晓芳姑娘原本说了今晚偷偷回去王府与王妃过节,可适才王妃与王爷被宫里的太监拦下,今夜要去参加皇帝家宴。”沫儿微笑着说。   “如此,我们便留在通天阁中,待局势明朗了再回去吧?”晓芳说罢,脸上划过一丝黯然。   沫儿原本想与她说两句话,可一时间却不知怎么开口,只得拍了拍晓芳的肩膀说:“我们从未放弃过,,姑娘也不要放弃才好!”   “我不放弃!”晓芳点头说。   就在这时,一个黑衣人急急忙忙跑过来,附耳与沫儿耳语了几句,沫儿听罢,拧眉道:“可是真的?”   “确实,是同门中人说的,那人说王爷携王妃赴宴不能打扰,他们不敢决定要不要动手,这才到通天阁来请姑娘做主。”   沫儿思忖片刻后说:“自然是先救人,王爷要是见到他,定十分高兴。”   “是,有萧翼的消息了么?”晓芳见沫儿急匆匆抬步欲走,心里忽然就生出这样的感觉来,她急切的看着沫儿,沫儿沉吟了片刻后点头说:“是的,有消息,但是我得赶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那你快去,快去!”晓芳激动不已的将沫儿推了出去。   皇宫。   萧战尧携云姝出席晚宴,能在金殿上有一席之地的王爷妃嫔,皆好奇的看着云姝,好像她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一般。   云姝倒是丝毫不介意别人的眼光,一路跟着萧战尧,该见礼的时候见礼,该沉默的时候沉默,端庄的样子倒是博得了许多王爷的好感。   大家寒暄得正热闹,却听大殿上的屏风后传来一阵唱喏:“帝后驾到,跪迎!”   所有人皆跪地,屏息以待。   一番见礼之后,各自回到席位上,不知怎的,云姝总觉得殿上有一道犀利的眸光盯着她,可她看上去时,帝后却又都如常。   云姝不动声色,与萧战尧温言软语,聊得很是开心。   而后,云姝感觉那眸光更加强烈了。   这时,八王妃忽然提着裙摆站起来,双手托着一个盖着红绸的托盘,她恭敬的行至大殿中央,躬身道:“臣妾手中有一套靳家打造的珠宝,敬献皇后娘娘,却不知娘娘可否满意?”   当那八王妃说起靳家时,云姝感觉到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萧战尧身上来,她淡淡的扫了一眼,坐上的人竟都觉得浑身一震,纷纷避开了目光。   倒是萧战尧,不甚在意的喝着杯中酒,甚至好心情的夹了一块酥糖放在云姝口中。   自来那些亲王王妃见到的萧战尧都是那般不苟言笑,寒凉肃杀的,乍然见到他这样温情,竟都有些不明其意的怔忡。   萧战尧将酥糖放到云姝口中时,云姝瞬间就收敛了眸光中的寒凉,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风情万种得让殿前所有的女人都黯然失色。   这时,殿上的萧黎轻轻的咳了几声,这才打破了殿上的尴尬气氛。   “君上,您还是不能饮酒。”皇后先是关切了萧黎一番,接着才笑道:“八王妃有礼了,靳家的首饰哪一件拿出来不是精品,本宫岂会有不喜欢的道理?”   那八王妃听皇后这样一说,立刻便喜笑颜开,将托盘交给荣威。   这时,坐在萧战尧下首的四王爷勾唇,一脸不屑的看着萧战尧说:“老六,那靳家与你关系匪浅,你怎的不去靳家替你的王妃要上几件体面的首饰呢?”   却如四王爷所言,与其他的王妃宫妃比起来,云姝确实显得十分朴素,一套淡黄色宫装,头上简简单单的带着一只祥云梅花弄步摇,连宫里的宫女,都比她体面些。   “四王爷是么?”云姝站起身来,微微的笑着说。   云姝这般对他一笑,四王爷心中不由得暗叹,这女子当真是国色天香,眉间那鲜红如血的美人痣,更是风情万种。   “你难道不该随着老六叫我一声四哥么?”四王爷强忍着惊艳之色,淡声说。   云姝却忽然冷厉的勾唇说:“我为何要称你一声四哥?靳家是靳家,与我家王爷何干,你在家宴上如此挑事,是想效法二王爷么?”   谁也没想到云姝会忽然从一个温柔得体的贵妇,转眼变成一个骂街的妇人。   大殿上一片安静!   所有宫妃王妃看云姝的眼神已经有了戏谑之意,只有沈如兰,含笑喝着杯中的酒,一脸惬意。   同时一脸惬意看着云姝的还有萧战尧和萧黎,两人的眼里都写着欣赏。   四王爷被云姝一番抢白,脸红耳赤的指着云姝说:“还道你林云姝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看来民间谣传皆不可信,一个无知俗妇,竟敢对本王指指点点?”   “王爷这话又说错了,不是我对王爷指指点点,是王爷对我指指点点,我只是很好奇,为何一说起靳家,王爷就如此敏感,难道王爷想利用靳家来做点什么?哦,我差点忘记了,兵权至今也没个去处,王爷若是眼馋,大可以去与君上要,若要为难我家王爷,哼!”   云姝将那“哼”咬得极重,她虽然没有开口放狠话,可那一个字,竟比所有的狠话还要让四王爷难堪。   “战王妃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四王爷不过开个玩笑,你如此不依不饶,可是在怪罪君上没有再将兵权交由战王?”皇后淡淡的看着云姝说。   云姝拱屈膝给皇后行礼,柔声说:“皇后娘娘觉得是我先挑事端是么?”   “大家都看见了!”皇后抬手,依旧温言笑着。   云姝也温言笑着,她移步走到堂前来,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群,淡声说:“即使如此,萧战尧,你站出来,我们今夜便在这里与君上请命,明日便启程离开金陵,去过闲散日子去,省得在这里碍了大家的眼。”   听了云姝的话,堂上一片抽气声。   萧战尧退隐,对他们而言,无疑又是一个魔咒,虽然他们如此不待见萧战尧,如此的希望他的兵权旁落。   可他们又不得不承认,兵权落入谁的手中,都不如在萧战尧手里有用。   萧战尧欲起身,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谁也没敢动一下,可萧战尧却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接着端着酒杯看着云姝。   “战王妃这是在要挟朕么?”萧黎坐直了身体,直勾勾的看着云姝。   是这个眼神,原来一直看着她的就是萧黎!   云姝风情一笑,对萧黎说:“我林云姝不是三岁小孩,动不动就要挟谁,孤立谁,君上觉得我是说笑也好,觉得我出言无状也好,我却是当真了的,萧战尧,你说对不对?”   “家有悍妻,焉敢不从?”被两次点名的萧战尧终于站起身来,走到殿前,站在云姝身边,一脸妇唱夫随的样子。   “这两年,萧国以迅雷之势壮大起来,臣弟绝对自己作为萧国大将军的使命也完成了,如今倒真是想与云姝过些闲散日子,君上若是准许,臣弟自当感激不尽!”   萧战尧的话,让所有人更加安静了。   萧黎眸色沉沉的看着萧战尧与林云姝,不知这两人到底为何这般,难道是看出他的目的了?   若真是如此,那他就更加佩服林云姝这个女人了,竟然用这样的方式,打乱了他的部署,将所有人都牵着鼻子,朝她预订的方向走。   对此,他若是再没个说法,只怕又要被林云姝狠狠诟病一番。   “老四,家宴之上,你何苦说这些煞风景的事情,事端是由你挑起的,便由你给老六夫妻道个歉,然后家宴继续。”   听了萧黎的话,四王爷明显一震,他似乎也没料到这林云姝会用这样市井下三滥的办法打破了他们部署好的一切,更想不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竟好不犹豫的将他推出来。   可是,作为臣子,他又有何办法?   “今日是我出言无状,抱歉!”四王爷很是生硬的对云姝与萧战尧虚虚鞠躬,然后拂袖回到自己的座位。   云姝却端庄的屈膝给四王爷告罪:“今日我脾气也大了些,我家王爷这人沉闷,可对萧国却忠心耿耿,今日之事,你我各自有错,既然四王爷如此大度,我也不能落于人后,今日得罪了!”   相比起来,云姝的态度可就诚恳多了。   萧黎眸色沉沉的看着云姝,心里似有一团火在燃烧。   为何,这样的女人,竟被萧战尧遇见了?   “陛下,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沈如兰保持着在萧国皇宫一贯的高冷,语气清淡的说完,竟也不等萧黎回答,便施施然离去。   萧黎似也习惯了沈如兰的冷漠,竟微笑着看她离去。   “我夫妻二人在此破坏了大家的气氛,臣弟这便带她离去,管束好了之后,再来与各位告罪!”萧战尧说罢,也拉着云姝离开了大殿。   待他们走后,萧黎忽然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地上,有些甚至扫到皇后的身上脸上,皇后吓得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   萧黎站起来厉声说:“一群蠢货,蠢货!”   言落,萧黎拂袖而去。   一场精心设计的家宴,被云姝的“无礼”,萧战尧的“无视”,沈如兰的“无趣”,生生的破坏。   回程的马车上,萧战尧兀自勾唇笑看云姝,云姝斜睨了他一眼,淡声说:“王爷很开心?”   “自然开心,娇妻如此袒护,真给我长脸!”萧战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明日,只怕你要落得个惧内的美名!”云姝挑眉看着萧战尧。   萧战尧也挑眉看着云姝说:“惧内就惧内吧!”   反正他也不在意!   想到自己在大殿上那一番胡闹,云姝自己倒是笑了:“与你合作很是无趣,若是晓芳,只怕今日那金殿上,会更有趣!”   第72章 有孕   “那就想法子,让萧翼早点娶了她,日后你们俩一起上阵,我与萧翼便可以在一旁隔岸观火。”萧战尧有些慵懒的靠在车辙上,姿态悠然。   说起萧翼,云姝不由得感叹:“你说,萧翼会不会是萧黎弄走的?”   “即便不是他,也跟他脱不了干系!”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路,回到王府时,却发现气氛有些紧张,两人刚下马车,门房就跑过来附耳与萧战尧说了几句话。   萧战尧听了门房的话,拉着云姝便用了轻功飞身进入后院。   “砰”的一声,晓芳的房间被大力踢开,却见屋里站在许多人,晓芳跪在榻前,哭得不能自已。   看到这个场景,云姝有些腿软,萧战尧及时将她扶住说:“不会的,不会的!”   他是在安慰云姝,也是在安慰自己!   见萧战尧,白玉同走上前来,跪在他面前说:“王爷,十三王爷找到了,可……”   萧战尧将云姝交给已经迎上来的雨荷,大步走到榻前,却见原本丰神俊逸的萧翼,骨瘦如柴的躺在榻上,若不是眼力极佳,萧战尧都会觉得,自己眼前这具干枯的身体,其实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萧战尧走上前去,搭着萧翼的不可察觉的脉搏,仔细的检查了一番之后,萧战尧红着眼,咬着牙厉声问:“是谁?”   “是那刘壮故意引导我们去找到十三王爷的,待我们折返回来时,他们已经离开了!”白玉同道。   云姝揪着胸口恨声道:“他们一家三口如此扎眼,将人撒出去找!”   “王妃,我们去到他家时,那小女孩已经死去多时,就那两口子跑了!”   “田子龙!”云姝咬牙厉声说:“即便就只有他们夫妻二人,也要将他们找到,不计一切代价!”   “诺!”白玉同说罢,领着人离开了战王府。   晓芳眼泪汪汪的看着云姝问:“还能救活么,还救得活么?”   “胡说什么,他就是被饿太久了,这段时间好好将养着,很快就能恢复过来!”萧战尧厉声打断晓芳的话,他轻轻的握住萧翼的手,柔声说:“十三,你赶紧好起来,六哥帮着你,我们报仇去!”   萧翼的手指动了动,他想要睁开眼,可却因为实在没有力气支撑而坠入黑暗之中。   “雨荷,去熬些白米汤来,今夜我们都不睡了,一刻钟喂萧翼一次米汤,先让他恢复些元气再说!”云姝抹了眼角的泪,开始指挥人干活。   晓芳扯着云姝的衣袖说:“不能给他吃肉么,他最喜欢吃肉了!”   “他饿得太久了,贸然给他吃油腻腻的东西,只会害死他!”萧战尧接过话茬。   “对对对,我怎么忘记了,他饿了这么久,肯定是不能吃东西的,我艹,是哪个天杀的,你打他一顿都好,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想起萧翼以前那贪嘴好吃的样子,晓芳像被人扔在火上煎熬一般的难受。   “雨荷,你让人去请个大夫来!”萧战尧说。   雨荷看了云姝一眼,为难道:“今日是大年初一,我们压根就请不到大夫,要不,王爷去宫里请吧?”   “不能让皇宫的人知道!”云姝与晓芳同时开口。   雨荷见状,心里陡然一凉,低头沉默不言了。   “萧翼回来的消息,除了你们几个和门房那里,还有没有人知道?”萧战尧拧眉问。   小葵站上前来回答说:“不曾,十三王爷是玉同大哥翻墙带进来的,他让我单独跟门房张哥说了,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   “那好,本王现在要去请大夫,但是你们要告诉府上的人,说王妃从皇宫回来,怒极攻心吐了血,而且不管谁来打听,都要这样说,可懂?”萧战尧交代完后,便开门走了出去。   云姝握着晓芳的手说:“没事的,我们不会让萧翼有事的。”   这夜,云姝等人守着萧翼,每隔一刻钟喂萧翼少许米汤,到天亮时,萧翼竟能开口了,微弱的喊着:“疼,疼,疼!”   他每喊一次,云姝便看见萧战尧眼里的杀气沉了一分。   云姝将萧战尧拉到一旁,柔声说:“你要去我们房间那里守着,千万不能让人进屋去查看,这里有我,我一定不会让萧翼有事。”   “云姝,辛苦你了!”萧战尧知道,云姝将他赶走,其实是不想见他如此难受。   “我们是夫妻,萧翼也是我弟弟!”云姝说罢,将萧战尧推出门去。   他们不便大张旗鼓的在这屋里进进出出,只好由雨荷出去偷偷弄了些干粮和茶水,从雨荷的房间里开了一个口子,通到房间里来。   熬到下午时,萧翼总算恢复了些元气,他睁开眼睛,第一句话竟是:“我好饿,我要吃肉!”   说罢,便捂着胃一脸扭曲的模样。   听见萧翼说话,晓芳激动得伸手便要去捶他,好在云姝及时出手:“我们好不容易救活的,你不要一锤给打死了?”   啊啊啊!   晓芳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脆弱,伏在榻前,哭得昏天暗地。   萧翼还有心情说笑,他伸出干枯的手指轻轻的抚摸晓芳的头发说:“见你为我这样哭,真是三生有幸啊?”   云姝哭笑不得,正欲开口教训他,他下一句却说:“不是,林云姝,你当了战王妃就越发抠门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吃肉?”   “你小命都差点没了,能不能忍几天?”晓芳抬起泪眼,想狠狠给他两下子,可见他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有肉,又心疼的放下手,背过身去抹眼泪。   “待你恢复一段时间,我做红烧狮子头给你吃,保证比林嫂做的好吃!”云姝承诺道。   别人不知,可萧翼心里很清楚,云姝能再次提起林府的一切,定是需要勇气的,林府那道狮子头,是萧翼肚子里的馋虫,也是云姝心里的痛。   “你将那红烧狮子头做给我吃,你心里不会难过?”萧翼又开始迷迷顿顿,眼睛时而睁开,时而闭合。   云姝柔声说:“你是萧战尧唯一的亲人,也是我的亲人,为了你们,我愿意放下心里那段痛,我愿意走出来。”   顿了一下,云姝轻轻的戳了一下萧翼的额头说:“我这样说,你是不是很感动?”   萧翼翻白眼,指控道:“芳儿,这凶婆娘给爷们打出去!”   “你给老娘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晓芳抹了眼泪,露出一个凄然的微笑,这下可心疼死萧翼了。   他竟当着云姝的面说:“其实我最想吃的,就是那夜在我府上温泉池便炖了那道菜,老子都还没吃够,就被人掳走了?”   “萧翼,你找死不是?”晓芳咬牙,随即脸色爆红。   萧翼身体恢复了些,云姝也趁着月色回了东厢,装病瞒天过海去了。   累了一天一夜,躺在榻上,云姝什么都不想,只想闭着眼睛睡觉。   萧战尧从身后将云姝搂住,轻轻的在她耳边说:“林云姝,我有没有对你说过……”   嗯?   云姝迷迷糊糊的,强睁开眼睛看着萧战尧问:“说过什么?”   而后又闭上眼睛,抵不过困意袭来!   “我爱你!”萧战尧的话在云姝耳边炸开,云姝勾起一抹幸福的笑靥,钻到萧战尧怀里,沉沉的进入梦乡。   两日后,萧翼神智恢复,虽看上去还是很虚弱,可相对回来时的那日,已经好转了许多。   这日,萧战尧站在萧翼榻前,难得和颜悦色的与萧翼说话:“知道是谁绑架的你么?”   “不知,可总觉得是熟悉的人,他跟我说过一次话,他说之所以绑架我,全是因为我手里积累的人脉能帮助六哥,他很明确的说,要先砍掉六哥的左膀,我怀疑,他会对六嫂出手!”   萧翼将之前自己与那黑衣人的对话原原本本的告诉萧战尧,萧战尧听后,心里很是疑惑,可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分析:“他知道你在金陵的所有事情,所以未必是田子龙!”   “是不是田子龙我不敢说,可他应当是很熟悉我的人,甚至也很熟悉六哥!”   萧战尧拍了拍萧翼的肩膀,淡声说:“你好好休息,这事我只有主张!”   回去之后,萧战尧将从萧翼那里得到的消息与云姝说了一遍,云姝也是疑惑不解,最初他们一直怀疑那人就是田子龙,可田子龙,会与萧黎结盟么?   “按照萧翼的说法,这人更想是某位王爷,可他企图接近我,又当如何解释?”云姝问萧战尧。   萧战尧勾唇冷哼:“萧黎为什么不能与田子龙结盟?”   “府中现如今所有的仆人,我都排查过一遍,不知根底的那几个,我已经掌握在手中,我想暂时不动,不知王爷意下如何?”云姝避开了萧战尧的问题,因为若是田子龙与萧黎结盟,她害怕自己忍不住……   想到萧战尧,云姝果断放弃了那个想法!   “嗯,留着却有大用,只要将人支开,不让出现在后院就行!”萧战尧也赞同云姝的做法。   云姝点头道:“平日后院有晓芳雨荷和小葵,那些人压根就没机会到后院来。”   “云姝,按照萧翼的分析,那人很有可能对你出手,你一定要小心!”若是再让萧战尧看到云姝那样凄惨的回到他身边,他会毫不犹豫的挥刀而上。   到时候,萧国只怕又要生灵涂炭!   云姝点头,依偎在萧战尧身边说:“现在你不用上朝,我们这样生活其实也挺好!”   三日后。   云姝将林天鹏与林云麒从通天阁接回战王府中,这几日萧翼的身体也恢复了一些,现在已经可以下榻走动片刻。   萧战尧这一段日子,是真正的做到了足不出户,每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去院子里监督一下昊天练功,而后去晓芳房里督促一下萧翼起来活动。   “萧翼,你没长骨头?”萧战尧冷厉的声音里,不难听出无奈。   萧翼靠在晓芳肩膀上,像木偶一样让晓芳拉着走,他一边走,一边抱怨:“六哥,你们不给我吃肉也就算了,还逼我一个将死之人这样操劳,你们这是要我命啊?”   “你再瞎说,我打不死你我跟你姓萧!”晓芳咬牙,心里的怒火已经积压到头顶,再不宣泄出来,真的就要爆发了。   萧翼傻笑,伸手掐了一把晓芳的腰说:“你本来就该冠夫姓,萧张氏!”   “晓芳姐姐已经够嚣张了,十三王爷您还惯着让她继续嚣张的话,到时候有您哭的!”小葵笑着打断了萧翼的话。   晓芳咬牙道:“你这死丫头,信不信把你许配给卢德胜,让他天天捉弄你?”   小葵听了晓芳的话,果然闭嘴了。   云姝一边做着针线,一边笑说:“你们两个在一处,生出来的孩子那才真应该是个嚣张孩子。”   “对哦,给他取名字叫萧张,多好?”晓芳接过云姝的话头,一脸憧憬的样子。   萧战尧以手环胸,对萧翼使了个眼色,谁知萧翼竟一本正经的说:“丫头,你是有多想嫁给我……”   结果,萧翼被晓芳一个过肩摔,从肩上撂下去。   萧战尧见状,吓得伸手一把将萧翼搂住,远离了晓芳的暴风圈。   “该!”云姝一点都不同情萧翼,萧战尧也冷声说:“要不是看你活着还有一分用处,我也就懒得出手救你了!”   萧翼趁机靠在萧战尧怀里,一脸娇羞的扭着身体说:“死相,再也不理你们了?”   紧接着,屋里传出一阵笑声,明媚了屋檐下正在融化的积雪,也明媚了已经冒出新芽的柳树,严冬过去,春天已经悄然而至了。   下午,通天阁传来消息称:萧国以南的朱雀国已经抵达金陵,前来朝奉。   云姝听了报告之后,对萧战尧说:“你要去么?”   “不去,你还病着,我哪里都不去!”萧战尧说罢,云姝摇摇头,便走了出去。   积雪散尽之后,昊天正跟白莫同在院子里练剑,云姝端了参茶给两人送去,让他们休息一下。   “莫同大哥,昊天学的怎么样?”云姝微笑着问。   白莫同将汤碗放下,恭敬的说:“世子是个武学奇才,再过半年,估计王爷要另觅良师来教授世子了。”   哦?   云姝挑眉,她深知白玉同绝对不会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听他这样一说,她倒是想试试昊天的功夫,便拿着昊天练剑的木剑递给昊天说:“与母亲比试比试?”   “好,孩儿初学,定不是母亲对手,还请母亲手下留情!”   看着对面谦逊的少年,云姝心里不由得感慨,没想到,光阴如梭,这孩子竟都已经长成少年模样了。   两人过了几招,云姝惊喜的发现,昊天的功夫确如白莫同所言,进展得很快,加上他这孩子还学了晓芳的“跆拳道”,两相融汇在一起,虽然打不过云姝,可身手矫捷,云姝一时半会儿,竟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此时,府中有丫鬟小厮被云姝与昊天的比武吸引过来,云姝见人来的差不多了,忽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一口鲜血吐在地上,触目惊心。   昊天见状,吓得六神无主,可云姝却伸手轻轻的握了握昊天的手,昊天聪明,心中已然会意。   可就在这时,云姝忽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她拧着眉一脸苍白,额头瞬间就冒出许多冷汗,围观的仆役看到这一幕,吓得赶紧去替云姝找大夫。   白莫同一直注意着云姝与昊天的举动,他心知云姝那一摔是故意的,可见她脸色不对,他急忙一把将云姝抱起来,送回到房间去。   大夫来看过之后,微笑着躬身给萧战尧道喜:“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只是适才动了胎气,好生将养着就行,在下替王妃开个安胎的药方去。”   萧战尧傻愣愣的站在榻前,一句话也不说,像是灵魂出窍了一般。   倒是昊天,飞奔过来要扑倒云姝怀里去,萧战尧本能的抓着昊天的衣领,不许他靠近云姝。   “父亲,我是不是要有小妹妹小弟弟了?”昊天眯着眼仰头笑看萧战尧。   萧战尧将昊天放开,贴心的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而后一个人跑到屏风后面,靠着墙壁狠狠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才压抑着发出一阵快意的笑声。   昊天好奇,探头去看,见昊天探头来看,萧战尧连忙敛眉装深沉,淡声说:“你快去练剑,不要打扰你母亲休息!”   “父亲,高兴了就笑,我又不会看不起你?”昊天藐视了萧战尧一眼,转身沉稳的离开。   萧战尧拧眉,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指着昊天离去的方向问云姝:“这小子哪里来的胆子?”   “你给的!”云姝说罢,侧过身体去,不理会萧战尧。   萧战尧强行将云姝身体板正,捧着她的脸说:“你怀孕了,日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你都不许管,你只要管好我的孩子就行?”   “你喜欢他么?”云姝背对着萧战尧问。   “嗯,还行!”萧战尧嘴都要裂到后槽牙上去了,竟还不肯大方承认。   云姝忽然就悲伤起来,她恨恨的咬牙说:“你出去!”   咦?   萧战尧正纳闷,闻讯赶来的晓芳却笑了起来:“王爷,我们那里医学很发达,曾经有一位很了不起的学者做过一个研究,怀孕的女性脾气波动会很大,爱恨尤其分明,总体来说,不怎么好伺候!”   “哎!”萧战尧微微叹息,摸了摸鼻子自认倒霉中。   晓芳见两人剑拔弩张,转个身又出去了,走之前还对萧战尧竖大拇指。   哎!   萧战尧再一次叹息,强行将云姝的身体板正,将她搂在怀里说:“你要是有气,便撒在我身上好了,你可千万不要对我用计,这段日子都不许思考那些事情,我希望我女儿日后单纯快乐,不要像你我这般累。”   云姝被气笑了,她抬头看着萧战尧问:“你怎知一定是女儿?”   “感觉!”萧战尧将手覆在云姝的肚子上,柔声说。   正如晓芳所言,孕妇的情绪波动果然很大,云姝的气性说来就来,可萧战尧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云姝的脾气就烟消云散了。   “你喜欢女儿?”   “嗯!”   两人你侬我侬,正情话绵绵的时候,忽然听到白玉同在门外说:“王爷,宫里来人了?”   萧战尧拧眉说:“嗯,马上出来!”   “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来!”萧战尧亲了云姝的额头一记,才整理了衣衫走了出去。   堂上,荣威站在萧战尧面前,躬身说道:“王爷,朱雀国来使今日进宫面圣,君上说王爷与那些人交情颇深,由王爷出面招待最为合适,特请王爷进宫。”   “今日恐怕不妥,王妃身子不适,本王不放心她,今日还请君上自行招呼,他日有时间,本王定替君上分忧!”   说罢,萧战尧便再也不听荣威言辞,转身回了后院。   “王爷,你真不去萧黎会甘心么?”云姝问萧战尧。   萧战尧躺下,将云姝搂在怀中,沉声说:“我就是太有求必应,他才一而再的对付我,如今你身怀有孕,我更不允许他再欺压到我头上,为了孩子,我也要将态度端正,不在退缩!”   “可我总觉得,萧黎会有大动作,之前的种种,似乎都只是他的试探!”不知为何,云姝总觉得萧黎不会善罢甘休。   萧战尧何尝不知萧黎的性子,只是如今萧黎未动,他也不能动,不管将来会如何,至少他要做到师出有名,方才不会被天下人诟病。   翌日,战王府门前站在十二个太监,身后跟着大批的禁卫军,十二个太监连发十二道圣旨,催萧战尧进宫面圣。   白玉同与白莫同执剑站在战王府门前,与那十二个太监形成对立之势。   萧战尧在府中喂云姝吃早点,不动如山的模样。   “据说,门外有十二道圣旨,你若再不去,萧黎以抗旨罪名将你杀了,你可就得不偿失了?”云姝拧眉看着萧战尧,他隐隐能猜到萧战尧的打算,若是以前,云姝倒也支持,可如今为了安全生下孩子,云姝不敢搏命。   萧战尧轻轻的捏了云姝的脸,淡声说:“为了你们,我会忍耐的,你喝完这碗粥,我就进宫。”   “你去吧,我在家等你!”云姝将粥碗接过来,自己动手喝了起来。   萧战尧看了云姝一眼,淡声说:“好,我让晓芳与萧翼来陪着你。”   萧战尧走后,萧翼与晓芳果然过来陪伴云姝,云姝看着他俩,语重心长的说:“你们打算就这样耗下去?”   “你打算耗到什么时候?”晓芳问萧翼。   萧翼挑眉看晓芳:“你怎么不问你要耗到什么时候?”   “你们也都不小了,该安定下来了!”云姝语重心长的说。   “云姝,你觉得,现在我们想要安定,君上会让我们安定么?”萧翼小心翼翼的问。   云姝看了窗外已经逐渐翠绿起来的柳条,柔声说:“萧战尧今日会让萧黎安分一段时日的!”   可这世间变数,又岂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皇宫,大殿。   萧战尧一身王爷的蟒袍玉树临风的走到大殿上,那朱雀国的使节中有个女人,见到萧战尧,那女人两眼放光,两只眼睛放在萧战尧身上就拿不下来。   一改对待萧黎的淡漠,她走上前来,臣服在萧战尧脚边,柔声说道:“金陵兵马壮,萧郎玉面寒,萧战尧,我们又见面了!”   “梅姬公主行此大礼,萧某如何敢当?”萧战尧强势的握住那梅姬公主的手腕,逼着她转向萧黎。   萧黎斜靠在龙椅上,淡淡的看着梅姬公主与萧战尧,一番算计已上心头!   梅姬公主面对萧黎,却是一脸傲慢的态度,她拱手对萧黎说:“萧国的君上如此大度,自然会理解梅姬对战王爷的一片深情的,是么?”   “公主英姿飒爽,若是钟情于战王,倒也是郎才女貌!”萧黎状似不经意的说。   萧战尧淡然勾唇,凉声说:“君上,臣弟此生有云姝足矣!”   “呵呵,陈国废后林云姝,战王爷真是重口味,放着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不要,偏偏选择林云姝这个残花败柳?”梅姬美目流转,眼里全是讽刺。   谁也没看到萧战尧是怎么出手的,只见他酱红色的身影一闪,他与梅姬两人皆消失在大殿上,众人循着那道快如闪电的身影看过去,却见萧战尧将那梅姬抵在大殿门口的门柱上,邪肆的勾唇笑道:“你见过云姝么,你朱雀国所有的女人加起来,也不敌她之万一。”   说罢,他淡然放开梅姬公主,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衫,这才转身回到大殿上,对朱雀国另外一个阴沉的男子说:“多有得罪!”   “我小妹出言无状,该打!”那人说罢,对萧战尧拱手说:“在下朱雀国三皇子,嘉隆!”   “三皇子深明大义,本王也不是小气之人,我妻子却是陈国废后,可她有多好,想必各位早有耳闻,而她,是我的底线!”萧战尧说罢,便潇洒的撩开衣摆,坐在那三皇子的对面。   萧战尧这样说,看似是说给嘉隆听,其实实际上,也是在敲打萧黎。   作为小国,即便对萧战尧傲慢的态度有所不满,可嘉隆竟也隐忍不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与萧战尧高谈阔论。   萧战尧这人呢,偏生武能技高多筹,文能口出利箭,伤的人无力回嘴,几番下来,朱雀国的人非但没有占得任何便宜,还被萧战尧说得一无是处。   而那梅姬公主,至始至终都一脸痴迷又不甘的看着萧战尧。   萧战尧在场,萧黎就变成了陪衬,他坐在高堂上,一阵憋屈,却无计可施。   最后朱雀国使臣告辞回了驿馆。   萧战尧淡然拱手对萧黎说:“君上,臣妻近来身子不适,若是无事,臣弟这便回府去了!”   “既是王妃身体不适,那便请太医去给她瞧瞧,但是朕却有一件事要与你商议,耽搁不了你多久?”萧黎笑看着萧战尧说。   萧战尧淡然的看着萧黎,静候萧黎说话。   “从打下陈国江山回到金陵后,你便一直有退隐之心,可萧国不可一日无大将军,是以,朕希望你能帮助老八,让他接手军营大事。”萧黎说罢,便眸色沉沉的看着萧战尧。   萧战尧却一脸淡然的开口说:“老八天资聪明,哪里需要臣弟教导,只是他若是真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倒也可以与我讨论。”   “如此,那便就这样决定了!”萧黎说罢,便淡淡的看着萧战尧,再也不说话。   “臣弟告退!”萧战尧说罢,转身离开了皇宫。   看着萧战尧离去的背影,萧黎惆怅的开口:“荣威,你说朕此番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陛下有此决定,定是心里有了计较,既然战王爷也有意让出兵权,那便试试也无妨,说不定八王爷能挑起大梁呢?”荣威说罢,便笑意盈盈的看着萧黎。   萧黎冷哼:“老八虽然想对而言,比其他人更沉稳一些,可毕竟年轻,而且他外戚很不安分,真要将兵权交给他,最大的麻烦就是他的外戚。”   “外戚可依靠也可弃之!”荣威说罢,萧黎便笑了。   他沉吟了片刻之后,淡声说:“走,去琉璃宫!”   萧战尧回到战王府,云姝便从后院走到前厅,看萧战尧怔忡不言,她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问:“王爷这是怎么了?”   “君上欲将兵权交给萧治,可萧治外戚不安分,要么他是在试探我,要么他就已经对萧治外戚聂家起了杀心。”萧战尧比较担心后者。   云姝给萧战尧倒了一杯清茶,柔声说:“那八王妃原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主,他们既然想要萧国的兵权,就应该想得到自己会失去什么,或许她是甘愿的呢?”   “八王妃虽不懂事,可聂家长子却是个人才……”萧战尧很纠结。   “那就救,在萧黎还不曾出手之前,将他救下来!”云姝说罢,萧战尧就笑了。   其实云姝之所以当年能独挡一面,很大一部分愿意,就是因为她的果决。   “你先休息,我去会会那聂家长子!”萧战尧说罢,就要起身。   云姝对萧战尧摇头说:“王爷何苦去见,王爷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是时候该让萧翼出场了?”   “他……”萧战尧一直没有将萧翼回来的消息告诉萧黎,这时候萧翼出现,能行么?   “萧翼从城外回来,他去了聂家开在城中最大的酒楼,大肆告诉金陵城中人,说他心情烦闷,去外面游玩了一个月,十分想念聂家酒楼的菜品,那聂家长子听闻之后,定会来讨好这位在金陵城中深得人心的闲散王爷,一切顺理成章,又打消了萧黎对萧翼这段时间的去处的疑惑!”   云姝说过,萧战尧便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云姝的肚腹说:“一箭双雕!”   “那你再猜猜,今晚君上会不会再找我入宫?”萧战尧想到萧黎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觉得他不会轻易放弃利用梅姬公主。   云姝双手一摊,淡声说:“王爷不让我费脑子,费脑子的事情就王爷去办吧,但是伤身的事情,王爷可万万不能做!”   显然,萧黎已经将他的意图明显的传达给云姝了。   萧战尧一把将云姝拉到怀里,淡声说:“放心,除非她能长得与你一模一样?”   “去看看昊天吧,最近练功练得很勤奋,据说,白莫同已经没什么可教给他的,你要再替他请一位师父去了!”云姝笑看着萧战尧说。   萧战尧拧眉沉声说道:“想不到,这小子倒是好本事,若我们女儿日后得他保护,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你就不担心他将你女儿拐走?”云姝挑眉笑问。   萧战尧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他咬着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说:“他要是敢,我便阉了他!”   “那女儿不嫁人了么?”云姝哭笑不得。   萧战尧表情纠结了许久,才微微叹息着说:“不嫁,我养着!”   “那我也带着我父兄回陈国好了!”云姝的脾气说上来就上来了。   萧战尧一把拉住云姝,纠结着说:“如果一定要嫁给谁,那就昊天好了,最起码知根知底,还不用受公公婆婆的气,我还能镇压得住!”   “萧战尧,你真是想太多!”云姝随口一说,他竟能如此如临大敌,云姝无奈摇头,起身便朝院子里走去。   两人坐在阳光洒满的庭院中,看着昊天跟白莫同在院子里练剑,全程萧战尧都用看敌人的眼神看着昊天,害的昊天频频出错,他将木剑丢在地上,走过来给云姝躬身行礼,并说道:“母亲,父亲今日心情不好?”   “他有病,你别理他,继续练剑!”云姝睥睨了萧战尧一眼,全然没将他放在眼里。   萧战尧不自在的咳嗽一声,缓解了尴尬之后,才淡声说:“你继续去练剑去?”   “父亲得了什么病,为何不去找大夫看看?”昊天倒是十分孝顺。   云姝拿出手绢替他擦汗,柔声说:“你父亲是在因为以后的小妹妹而吃醋,你大可不必理会他,他这病,就是不能惯着!”   昊天似懂非懂,一向沉稳的白莫同笑得脸颊抽痛,却不敢放肆的笑出来。   “你非要在孩子面前将我高大威猛的形象破坏掉么?”萧战尧颇有些委屈的问云姝。   云姝淡笑着看着萧战尧说:“好,你继续高大威猛吧!”   说罢,云姝已然笑起来,萧战尧见状,也勾唇笑了起来。   原来,普通人的日子,竟是这个模样!   不多时,白玉同将萧翼易容成小厮的样子,让他离开了战王府,从城门离开金陵,出城之后,立马恢复萧翼的本来面目,被城中将士拦下。   “十三王爷,全城都在寻找王爷,找了这么久,王爷这是去了何处?”   “真的呀,谁最记挂本王?”萧翼保持一贯的嬉皮笑脸,与那将军调笑。   那将军说:“您快别说笑了,与属下进宫面见圣上去吧?”   “不去,你没看见本王这都瘦了一圈啊,我要去云上楼大吃一顿,将这一个月的艰难岁月补回来,你自去皇宫与君上说,你就说我贪玩,去城外山上窝了一个月,如今回到人间,自然是要去好好享受一番!”   说罢,便将那将军的绑在树桩上的马匹牵走,去云上楼去了。   云上楼。   萧翼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按照与萧战尧约定好的,大肆宣扬自己离开这一个月的经历,并一再强调,自己是多么想念着云上楼的美食。   众人见萧翼确实瘦的吓人,对他所说的经历倒也没怀疑,那跑堂的伙计见状,连忙上了三楼,将事情告诉了聂大公子。   聂公子听了伙计的话,连忙快步走到萧翼的雅间,躬身道:“十三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   “怎么说,我们也算是亲戚,聂大公子不入朝为官,自然就没必要拘礼,与我喝两杯如何?”萧翼与他说笑。   那聂公子自然求之不得,连忙替萧翼斟酒,与萧翼一边吃饭,一边聊些无关紧要的风月。   人们见两人插科打诨,自然也不好意思在在一旁打扰,便都散了去。   待人群散尽之后,萧翼小声说:“不管公子信不信得过,近日小心些,君上有意将兵权交给八哥。”   听了萧翼的话,聂公子迟疑了片刻,却没有表示,良久之后,他举杯敬了萧翼一杯:“王爷高义!”   想来,他自己已经想通了中间的厉害关系!   萧翼见状,大笑着说:“哎呀呀,酒足饭饱,本王要去找个小丫鬟给我捶捶肩膀按按腰,好好睡上一觉!”   聂公子起身,躬身将萧翼送出云上楼。   萧翼大摇大摆的回了战王府。   萧翼回来后,过了一天的普通人的日子的萧战尧,却又要上战场了,如他所料,萧黎确实当晚将他叫去陪同梅姬公主,让他陪着去逛灯市。   萧国自古有传统,从正月十二开始,到正月十六,整个萧国大街上,人人可带着灯笼到街上求偶。   萧黎的意思如此明显,萧战尧心有不甘,却无计可施,只能带着昊天一同去了灯市。   那梅姬公主换了一身萧国女子的装束,倒也端庄了不少,远远看见萧战尧,她便飞快的朝萧战尧跑过来。   可她还没来得及靠近萧战尧,便被昊天挡住:“这位大婶,何故扑到我父亲身上来?”   第73章 梅姬公主   那一声大婶,叫得梅姬公主怒气沉沉,却听得萧战尧笑逐颜开,这小子,真是越发得他真传,对一般的女子,总是不假颜色!   “父亲……”   梅姬看着萧战尧问:“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个儿子了?”   “多年前,在陈国我与王爷一见倾心,一时情难自控,便有了昊天,此事说起来难以启齿,不过终究还是要大白于天下的,对么王爷?”   不知何时,云姝身着一身红色衣裙,站在灯火阑珊处,对着他们笑。   见到云姝,萧战尧紧张的走上前去,一把搂住她的腰身说:“你怎么出来了?”   “我身边这几个丫头都不曾婚配,吵嚷着要来看看萧国这传说中的灯市,我便带着他们出来了!”跟在云姝身后的,何止丫鬟,还有萧翼与她兄长林云麒。   萧战尧忍住笑意呵斥萧翼:“你嫂嫂胡闹,你也跟着胡闹,她现在哪里能到大街上游玩?”   “来都来了,王爷不会还要赶我们回去吧?哟这位姑娘眼生得很,是谁啊?”晓芳走到梅姬身前,将她的视线隔开。   梅姬个子比晓芳矮些,被晓芳这样一挡,她就再也看不到萧战尧,可梅姬这人性格跋扈,见晓芳故意阻挡,便伸手来推晓芳。   谁知晓芳这时忽然抽身离开,那梅姬一股子蛮力没处撒,竟直接侧身朝林云麒身上倒去。   林云麒看着儒雅,可见梅姬朝他倒来,他却微微倾身,顺带一把将雨荷带走,让梅姬直接扑到他们身后一个粗鲁的汉子怀里。   “哟,姑娘这是?”那汉子心花怒放,露出一口大黄牙,以为梅姬倾心于他。   在梅姬准备怒打那汉子前,萧战尧将她拉回来,对那汉子说:“这是朱雀国的使节,不得无礼!”   汉子见萧战尧,连忙躬身给他行礼:“原来是战王爷的贵客,失礼失礼!”   梅姬跺脚指着晓芳道:“这是哪个贱婢,竟敢算计本公主?”   “哎哎哎,公主这话本王就不爱听了,这是本王未过门的妻子,在下不才,萧国十三王爷萧翼是也!”萧翼挡在晓芳面前,淡淡的看着梅姬。   梅姬原本心心念念的想与萧战尧同游灯河,可谁知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她回过头来,怒气冲冲的对云姝说:“林云姝,都说你是这天下最聪明的女人,本公主今日要与你比试比试!”   “梅姬公主为何要与我比较?”云姝淡声问。   梅姬咬牙看了萧战尧说:“因为,我看上你男人了!”   “公主都说了,那是我的男人,既是我的男人,我又为何要与公主分享?”云姝依旧淡然的看着梅姬。   梅姬被云姝羞臊得俏脸微红,她跺着脚说:“我就是要看看,你到底配不配得上萧战尧!”   “公主,配不配不是看你家世有多显赫,也不是看你有多厉害,而在于,你在那个男人心里,到底算什么!”云姝这番话,说的语重心长。   梅姬微微愣住,她指着萧战尧说:“你我也曾在战场上交锋,她虽然也曾在战场,可这女人就会耍阴谋,你说,你喜欢谁?”   “梅姬公主,即便她是这天下最坏的女人,我萧战尧也只要她一人!”   听了萧战尧的话,梅姬的眼里含着泪水,可这也是个倔强丫头,她恨恨的看着云姝说:“她到底哪里好?”   “我也没觉得她哪里好,可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一不小心就是奔着一辈子去了!”   萧战尧这话,说的情意绵绵,一面拒绝了梅姬,还不伤害梅姬的自尊,一面还讨好了云姝。   “听说,你不杀陈宏烈,陈宏烈却为她从城楼上跳了下去,她定也不是一无是处的,本公主今日输了,明日再来讨教!”   说罢,梅姬转身离去。   萧战尧拧眉,云姝斜睨着他说:“对你多深情?没完没了了还!”   萧战尧摸摸鼻子,淡声说:“她就是孩子心性,我断然没喜欢一个孩子的癖好!”   如此说来,云姝倒是心里好受了些。   这时,人群中有人骚动着朝前面挤去,萧战尧为保护云姝不被人群挤到,搂着她背过身去背对人群。   却听见人群中有人议论说:“听说宜春楼最近来了个花魁,风骚媚骨,勾人得很,可却神秘异常,千金难得见其一面,据说今日她要出宜春楼去三王爷府上,我们也上去看看如何?”   萧翼一听说有花魁,脚尖都痒痒了,可萧战尧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他便浑身一激灵,吓得再也不敢有此想法。   晓芳还在旁边,即便是去观赏,只怕这醋坛子做的母老虎,也定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萧战尧搂着云姝说:“先回去吧,明日那梅姬公主不知还要作什么妖。”   “好!”云姝回头对晓芳等人说:“你们且在灯市上玩着,我与王爷先回去!”   “这都是年轻人的事,我就不凑热闹了!”林云麒说罢,也要跟着云姝一起回去。   云姝看着自家大哥,轻叹一声道:“大哥往事已矣,未来却可期,你若再错过一次,只怕就真的这一生都要错过了!”   言落,云姝将林云麒推到雨荷身边,此时雨荷刚好被小葵扯着去看花灯,林云麒眼里闪过一丝亮光,竟没有再动作,只是怔忡的看着。   云姝与萧战尧两人踏着月色一路散步朝战王府走去。   “看样子,君上是铁了心要给你找小妾了?”云姝盯着地面,淡声说。   萧战尧居高临下的睥睨了云姝一眼说:“这世间,想给我找小妾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个,过去九年他都没能成功,更不遑说现在我已经有你在身边。”   “可他若执意要逼着你娶呢?”云姝有些担忧。   萧战尧拧眉,云姝说的很有可能。   “天下是他的,我已经将破碎的山河替他复原并扩大到从未有过的壮大,经营是他的事,要娶他自己娶,我不会妥协!”   翌日。   萧战尧站在御书房,淡淡的看着萧黎说:“君上,臣弟已然娶妻,您屡次安排我单独接待梅姬公主,于礼不合,若是君上有心用联姻保证边疆安全,让老十,十一他们去陪那梅姬公主岂不是更好?”   “可梅姬公主却看不上他们,觉得他们太过平凡,朕也很头疼!”萧黎把自己说得很无辜。   萧战尧蹙眉,沉吟了片刻说:“那君上何不自己娶了她,一个公主,替君上做妃子倒也不怨,要是做了臣弟的小妾,只怕也彰显不出我萧国的诚意!”   ……   萧黎被萧战尧将了军,一时竟无话可说!   他若是非说梅姬指定萧战尧,便是承认了他不如萧战尧厉害,这一耳光不响亮,却十足是疼的。   荣威见萧黎在萧战尧面前吃了亏,便笑着缓解了尴尬说:“君上,要不让十三王爷试试?他那鬼灵精怪的性子,与这位梅姬公主倒是很匹配,指不定就擦出火花了呢?”   “你以为如何?”萧黎问萧战尧。   萧战尧淡然一笑,不疾不徐的说:“君上若是觉得合适,便让萧翼试试看吧?”   可不知怎的,萧黎竟听出了威胁之意。   他坐在龙椅上,反复的抠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这是他举棋不定时下意识的动作。   萧战尧也不说话,气定神闲的站在大殿上,即便在下位,那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却丝毫不减。   “好你个老六,这是在解决问题么?小十三那闹腾的性子,只怕要带着这梅姬公主把金陵搅个底朝天吧?”萧黎忽然大笑着说。   萧战尧也淡然勾唇,他说:“这要看他心情!”   听了萧战尧的话,萧黎的拳头骤然攥紧,一时之间,气氛再度降到冰点。   这时,沈如兰从屏风后走出来,她先给萧黎行礼,而后又对萧战尧颔首示意,萧黎微微放松下来,静静的看了沈如兰一眼说:“爱妃,你觉得让谁去陪梅姬公主比较合适?”   “君上的国家大事,臣妾怎敢妄言?”沈如兰保持着一贯的淡漠。   “朕允许你说!”萧黎虽与沈如兰对话,可眼睛却一直看着萧战尧,若是沈如兰足够懂事,就一定会顺着萧黎的意思,指名让萧战尧去。   可沈如兰睨了萧战尧一眼后,竟沉静的看着萧黎说:“她虽是使臣,却终归是女眷,让哪位王爷去作陪都不好,还是让女眷作陪吧?”   看似不偏不倚,却帮了萧战尧!   萧战尧眯着眼睛看沈如兰,打从心里对这女人好奇。   “既然爱妃都这么说了,那就挑个女眷,那梅姬公主巾帼英雄,这萧国上下,能与她抗衡的,只怕也只有战王妃了,老六,你不陪,那便让战王妃作陪吧?”   绕了一圈,最后还是绕到他身上来了,有那么一刻,萧战尧的愤怒几乎要破土而出。   “君上……”沈如兰欲开口,却被萧黎打断:“就这么决定了,即日起,直到访问结束,都让战王妃作陪!”   说罢,萧黎拂袖而去。   沈如兰看了萧战尧一眼,萧战尧对她摇头,让她抽身事外,萧黎是铁了心的,若是她一直偏帮,只怕不妙。   沈如兰深深的看了萧战尧一眼,追着萧黎而去。   萧战尧疲惫的站在大殿上,沉思了许久,才转身离开金殿。   回到战王府,萧战尧将萧黎让云姝作陪梅姬一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云姝,连同沈如兰有意相帮一起告诉了云姝。   “那你就去将那梅姬公主接到府上来吧,府上有晓芳和萧翼在,我也无需费心费力!”说罢,云姝还笑了起来。   萧战尧斜睨了云姝一眼,没好气的说:“你很开心?”   “还行吧!”云姝说罢,起身要走!   萧战尧咬牙切齿将她拉到怀里,一把搂住说:“现在我是拿你没什么办法,我都给你记着,待孩子出生后,让你好好偿还!”   “你这人……”云姝羞红了脸,一把推开他。   午时,梅姬公主兴冲冲的来到战王府。   云姝为尽地主之谊,命厨房做了满满一桌子丰盛的宴席,让晓芳与萧翼作陪,唯独萧战尧不曾露面。   梅姬从序落座之后就一直四处查看,云姝明知她在寻萧战尧,也不出声,就由着她。   “萧战尧呢?”梅姬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云姝给梅姬添了一杯酒,柔声说:“王爷有事外出,梅姬公主寻他何事?”   “林云姝……”梅姬很慎重的喊了云姝一声,云姝却依旧淡然的为她布菜,静待她说下文。   “我曾听过我父皇和大哥对你赞不绝口,我也见识了萧战尧对你的保护,可你除了漂亮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呀?”   晓芳与萧翼互看一眼,用眼神对萧翼说:“这位上战场过?”   萧翼耸肩,表示不清楚!   晓芳严重怀疑,她在战场上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   “她有什么特别的?不就是当初打得萧国无力还手,后来又帮萧国拿下陈国而已么?”晓芳接替了云姝的回答。   “那萧战尧跟你在一起,就只是为了这个,他看中的是你能为他带来的利益,而不是你林云姝本身!”   云姝不以为意,晓芳却怒拍桌子:“刚才还以为你是个傻白甜,这会儿就来挑拨离间,你要是觉得用一个国家就能得到萧战尧的青睐,那你把你那傻鸟国送给萧战尧啊?”   “你个贱婢,我的国家是朱雀,朱雀!”   “猪雀么,我知道!”翻译过来不就是傻鸟?   云姝见两人剑拔弩张,柔声说:“我这个妹妹性子直爽,与公主倒是很像,只是公主一直执着萧战尧为什么喜欢我这个问题,似乎没有多大的意义,不是么?”   “为什么没有意义,有意义,我要变成跟你一样,他就会喜欢我了?”这梅姬倒是真不害臊。   “那我请问公主,你又因为什么对萧战尧如此执着?是因为他多次将你打败,还是因为他几乎要蚕食了你们国家的领土,又或者是因为他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王?”   “因为他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王,难道你喜欢他,不是因为这个?”梅姬不甘心的问。   云姝勾唇,又给梅姬倒了一杯酒,她淡淡的说:“因为他是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王而喜欢他的人何止千千万万,可我喜欢他,却是因为他冷酷的外表下,那颗火热的心!”   “他火热?”梅姬觉得听到了一个笑话。   云姝却慎重的点头说:“是的,那是他最真实的样子,我见过,萧翼见过,而你却见不到,你知道为什么么?”   “为何?   “因为他爱的人,不是你!”云姝直言。   这句话,像一柄利箭,直直的穿透了梅姬的胸膛,从来她都是闷头追逐萧战尧,却从没想过,他为何要一而再的拒绝自己。   原来,喜欢与不喜欢之间,还隔着这样大的距离!   梅姬被触动到了,她木讷的起身,朝门外走去。   晓芳欲阻拦她,云姝却拉着晓芳,对她摇头说:“没事,晓芳,你让她自己去冷静冷静!”   梅姬一个人走在战王府,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梅林。   看着梅花树上一盏盏精致的宫灯,梅姬提着裙摆就要走进去,这时,一直暗中跟随的白玉同伸手将她拦下:“梅姬公主,这是我家王爷为王妃种植的梅园,除了王妃,谁也不能进入!”   梅姬憋着嘴,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这……   白玉同不知自己怎么得罪了这位,见她哭得伤心,白玉同吓得六神无主,想要安慰她,又不知将手放在哪里才不算非礼。   抓耳挠腮的郁闷了一阵子,最终也只能干看着。   “你为什么不安慰我?”梅姬指着白玉同骂。   白玉同一脸为难:“梅姬公主,你别哭了,我家王爷那人就这样,我跟在他身边十五年,除了王妃,我真没见他对别的女人上心过,反正你又不是第一个被拒绝的?”   啊!   听白玉同这样一说,梅姬哭得更大声了,她扯着白玉同的衣襟说:“你这个混蛋,你会不会安慰人啊?”   “我只会打架,哪里会安慰人!”白玉同嘟囔着,终于还是扯着梅姬的衣袖,将她从梅林拉出来。   谁知,梅姬听了他的话,竟抓着他的衣袖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我要跟你打架!”   说罢,便将白玉同的长剑抽出来,对着白玉同一阵乱砍。   白玉同欲哭无泪:“我这是得罪谁了我?”   一边抱怨一边防守,又不敢真的动手打这梅姬公主一顿,可是为难死他了。   云姝等人见梅姬一直没回去,这才出来寻找。   见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晓芳用手肘顶了萧翼一下,好奇的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想,大概是玉同不许她进梅林,她恼羞成怒,要杀玉同泄愤吧?”萧翼两眼放光的看着两人打斗。   云姝一脸无奈的说:“这梅姬看似彪悍,其实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   “都上门抢你男人来了,还什么都不懂?”晓芳有时候觉得,这古人的思想其实也挺开放的。   云姝无疑凝噎!   白玉同被梅姬连连划伤几下,好脾气的他也生气了,徒手抓着梅姬的剑,用脚尖踢了梅姬的手腕一下,让梅姬手里的剑脱手,他趁机将剑丢得老远,两人赤手空拳的打了起来。   萧翼不敢伤了梅姬,可梅姬咄咄逼人,让他着实恼火。   他抽出空闲看了云姝一眼,云姝用眼神示意:“给她点颜色瞧瞧就行!”   有了云姝的示意,白玉同这才放开了手脚,三两下就把梅姬制服了,可这梅姬真是个小辣椒,明明被白玉同反扭着手臂,她却还能伸长腿朝白玉同脑袋上踢去。   白玉同为了躲避她的腿,连忙从她身上跨过去,就在他一只脚垮过去的时候,梅姬却忽然出手,抓着他的衣襟往下一拉,白玉同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倒,将梅姬压在身下,好死不死的,他的嘴唇竟精准无误的印在梅姬的唇上。   萧翼与晓芳同时吹了一声口哨,云姝笑而不语。   白玉同却受到暴击一般,直挺挺的站起来,喃喃道:“老子的初吻,没了!”   而后拔足狂奔离开了后院。   “啧啧啧,玉同的初吻没了!”晓芳幸灾落祸的看着远去的白玉同,而同样受到暴击的梅姬,却傻乎乎的躺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   云姝见状,走到梅姬身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并伸出手说:“公主,地上凉,起来吧!”   梅姬回神过来,骨碌碌从地上弹起来,一张小脸红彤彤,话也说不利索:“那……那个……今天……我输了……明……明天再来!”   说罢,她数次撞到柱子,最后晕乎乎的离开了战王府。   “她每次来,都跟玩儿似的,怎么办,这样的小三我一点都不讨厌呢?”晓芳竟隐隐觉得那梅姬公主有些可爱?   萧翼挤眉弄眼的问:“芳儿,什么是小三?”   “抢别人老公的,在我们那里叫小三……萧翼?”晓芳说罢,挑眉看着萧翼淡声说:“你这辈子是没什么机会找小三了!”   “我不找,不找!”萧翼连忙表衷心。   云姝摇头,扶着小葵的手说:“扶我回去休息吧,看来,这梅姬公主是甩不掉了。”   云姝回到后院,推开房门,却见萧战尧一个人坐在桌案上发呆,连云姝进门他都不自知。   “怎么了王爷?”云姝走过来问。   萧战尧回神,眸色沉沉的看着云姝说:“君上带着萧治去了军营,一进门二话不说,就杀了好几个一直衷心追随我的将军!”   “什么?”云姝坐下来,见萧战尧紧紧的攥着一张纸条,她连忙从他手里把纸条抢过去。   萧战尧狠狠的搓了两下脸,语气疲惫的说:“他是铁了心要在军营立威!”   哼!   云姝冷哼一声:“只怕他这样,立威不成,反而要引起哗变!”   “我已经着人去将卢德胜绑回来了,幸好他今日不在军营,要不然第一个死的人就是他!”   两人说话间,就见门外传来白莫同的声音:“王爷,人绑回来了!”   “进来!”萧战尧说罢,白莫同就推门走了进来。   白莫同将扛在肩头的麻袋丢在地上,就听到一声闷哼,接着一个大脑袋从麻袋里面露出来,不是卢德胜是谁?   只是他现在有些狼狈就对了,身上绑着绳子,嘴里塞着一个女人的肚兜儿,一个眼圈青紫,一双眼睛嗜血一般的红。   呜呜呜!   看见萧战尧,卢德胜使劲的把嘴往前伸,意思是想让萧战尧替他松绑。   可萧战尧却眸色凉凉的看着他说:“给你松绑可以,你若是敢吼一声,就让你进宫当太监去!”   呃!   卢德胜夹紧双腿,那玩意可不能丢!   “可懂?”萧战尧问。   卢德胜点头如捣蒜,萧战尧这才替他解开绳子,取了塞在嘴里的肚兜儿。   “你奶奶的,白莫同你别以为老子打不过你,就欺负老子!”卢德胜很愤怒,可为了自己的终身“性福”,他还是压低了声音。   “王爷,你放我去鹿州大营,我保证宰了萧黎和萧郎,让你当皇帝!”骂完白莫同,卢德胜就赶紧跪在萧战尧面前求他。   萧战尧的眉心郁结,纠结成一个“川”字,他淡淡的看着卢德胜说:“我无心当皇帝,但是他们一而再对付我,我也不会坐视不管,那些兄弟的仇,我一定会报!”   “他娘的,萧黎都骑到你脖子上拉屎来了,你还不要做皇帝,老子一早就说过,这皇帝原本就该你当,他一个娘货,当上皇帝还不老实。”卢德胜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要吃了萧黎方能解恨。   “卢德胜,我要你替我办一件事,一来可以避开金陵的腥风血雨,二来可以在必要的时候保护我们的安全,你愿意不愿意?”萧战尧眸色沉沉的看着卢德胜问。   卢德胜一拍胸脯说:“只要王爷不让我去当什么细作,啥事都成!”   “你当得了细作么你?”萧战尧睥睨着卢德胜问。   卢德胜憨厚的摸着脑袋笑说:“那确实是!”   “还记得洢水郡的胡同峰么?”   “记得!”   “你日夜兼程,务必要赶在圣旨到达之前,将他扣下,逼着他将兵权交出来,扯大旗说要自立为王,而且要告诉天下人,萧黎无情无义,杀功臣,而我软弱无能,保护不了你们,你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你不怕我当了土皇帝就不撒手了么?”卢德胜笑得一脸贱样。   萧战尧睨了他一眼说:“你要是当了皇帝,也只能是个好色昏聩的昏君,都不用本王出手,洢水的百姓都能捏死你!”   “老子那不叫好色,老子是没有一个女人管着,你要小葵送给我,我保管做个乖相公,天天在家传宗接代,哪里都不去!”说起小葵,卢德胜就美得直咧嘴。   云姝听后,淡然起身说:“我去与小葵谈谈!”   说罢,云姝起身就走。   卢德胜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哎哎哎,我就那么随口一说,王妃怎么还当真了?”   “美得你!”白莫同赏了他三个字。   云姝找到小葵时,小葵正在给昊天量尺寸,这孩子最近像春雨后的笋子一样,一天一个样,长得飞快。   见到云姝,小葵笑着说:“王妃正好您来了,您选选看,哪个料子比较好?”   “小葵,我有事与你商议!”云姝将布料放下,拉着小葵就去了她的房间。   小葵见云姝严肃的样子,有些惧怕的说:“王妃,是我做错事情了么?”   云姝微微叹息,将萧黎在军营做的事情都与小葵说了一遍,小葵听了之后,紧张的问:“那那大蛮牛没事吧?”   “我要与你说的,是关乎我们所有人生死的大事,你也知道,皇帝想要王爷的命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为了给我们留条后路,我们打算让卢德胜去洢水郡自立为王,为的就是以后我们有路可退。”   “他那人冲动易怒,能行么?”小葵深表担忧。   “就是因为他性格鲁莽,所以我想求你伴在他左右,他心系于你,你与他去洢水,还能助他将洢水以西当年陈国的国土全部收入囊中,你大哥在邑城的威信,会让你做起事来方便许多,你敢么?”   云姝知道小葵胆小,可却是个聪明的女子。   听了云姝的话,小葵果然摆手说:“您让我去做这样大的事情,我怕我做不好!”   “你只要看管好卢德胜,他管兵权,你将俗务管理好就成,现在,我们能依靠的也只有你们了,不过你也不必为难,实在不行,我再与卢德胜商量,让玉同跟着他去。”   “是他要求让我随行的么?”小葵从云姝的话语中抓到了重点。   云姝点头,小葵的脸瞬间就羞红了。   “那个……您容我再想想?”听说是卢德胜要求的,小葵便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跳到嗓子眼了。   云姝摇头说:“事态紧急,由不得你想,小葵!”   “那我去,只是我不知自己能不能管得住那下流胚子?”说起卢德胜,小葵咬牙,有些小娇羞,又有些害怕。   “你一定有办法管住他的,卢德胜那人,吃软不吃硬,你只需……”云姝附耳与小葵说了几句,小葵羞得直跺脚。   说罢,云姝敛袖,将双手高举至额头处,对小葵说:“日后,我们的退路,就交到你们手上了!”   “王妃使不得,当年在陈国皇宫,若不是娘娘,我也活不到今日,我大哥也不可能有此成就,只是此去,不知与王妃何日才能相见,小葵请王妃多多保重!”   说罢,小葵跪地给云姝拜别。   云姝没时间再与她话别,匆忙之间,连衣衫都没给小葵机会收拾,只塞了许多银票到小葵的手中,便由白莫同将她和卢德胜化妆成一对农家夫妻送出城门。   下午,晓芳寻小葵不见,急匆匆跑来问云姝:“云姝,小葵呢?”   “战王府从来就没有一个叫小葵的人!”云姝淡声说。   晓芳心里虽有疑惑,可却没有多问,转身离开了后院。   翌日。   萧黎在军营怒杀六名将军的消息在金陵大街小巷传开,萧翼与晓芳得知消息时,两人正在街上买菜,听了消息后,吓得立刻回了战王府。   两人制造的动静很大,以至于藏在战王府的细作以为,云姝他们也是刚刚才收到消息,也给卢德胜与小葵争取到了逃亡的时间。   “六哥,你知道了对么?”到书房后,萧翼小心翼翼的问萧战尧。   萧战尧点头,并未否认,他的手指在桌案上随意的画着,眸子里除了冰冷,再也没有其他。   “小葵是不是跟卢德胜跑了?”萧翼见萧战尧如此小心,也谨慎的压低声音问。   萧战尧也不否认,萧翼还想问话,萧战尧却拍着他的肩膀说:“别问了,我与君上,算是正式开战了。”   “没有商量了么?”萧翼哀切的看着萧战尧问。   “出去!”萧战尧说罢,便伸手扯着萧翼的衣领,将他从窗口丢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萧翼被吓懵了,厉吼一声:“萧战尧,你疯了?”萧翼被丢在院子里,萧战尧站在破裂的窗户前,不可一世的睥睨着萧翼说:“我的事情,岂容你多嘴?”   “我早就跟你说过,功高震主是大忌,让你不要太过强势,你非不听,萧战尧,今日的局面是你活该得到的!”萧翼大怒,指着萧战尧骂。   哼!   萧战尧冷哼一声,淡淡的扫了萧翼一眼:“我允许你在我身边吃喝玩乐这么多年,现在才是我手下被杀了几个人,你就怕成这样?”   “六哥,我是真的希望兄弟和睦,你又何苦这样?”萧翼站起来,悲凉的看着萧战尧。   “我不过娶了林云姝而已,至于这样罪大恶极么……萧翼,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萧战尧像是十分疲惫,挥手让萧翼离开。   萧翼咬着牙,委屈的看着萧战尧说:“你真要赶我走?”   “来人,将萧翼连同他所有的东西,全都给我丢出去!”萧战尧厉声说。   好好好!   萧翼一连说了三个好字,伸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就朝大门走去,晓芳不明所以,走过来问萧翼:“你俩疯了,就这么一会儿,吵成这样?”   “他不可理喻,粗鲁不堪,不识好人心,芳儿跟我走!”萧翼拉着晓芳就走。   “不是……”晓芳扯着萧翼的衣袖,一脸凝重的问:“你们真吵架了?”   “你跟不跟我走?”萧翼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样一吼,脸上脖子上的青筋全都冒出来,面容扭曲的样子,让人看了都觉得害怕。   晓芳很为难,这时萧战尧却幽冷的开口说:“带着你的行李,跟着萧翼一起滚!”   听了萧战尧的话,晓芳的脾气立马就上来了:“萧战尧,你这人原来这么不理智?”   晓芳说话间,已经有小厮走进来,扯着萧翼与晓芳的衣袖,毫不客气的将两人请了出去。   “此后,战王府上,不许萧翼进出!”萧战尧说罢,便转身回到书房。   萧翼与晓芳被赶走后没多久,梅姬公主再次登门,云姝脸色苍白的看着梅姬说:“公主,今日府上有事,实在是不方便招待,公主请回吧?”   “我听说了,你们萧国的皇帝将萧战尧几个部下都杀死了,林云姝,你那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萧国皇帝对萧战尧已经起了杀心么?”梅姬问。   云姝眸色沉沉的看了梅姬两眼,而后才淡声说:“梅姬公主可否带我入宫?”   “走!”梅姬没有考虑,拉着云姝就走。   白玉同见状,默默的跟了上来。   皇宫。   云姝站在金殿上,萧黎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他眼里有一种求得不得的炙热,看得云姝很不自在。   良久之后,他才开口。   “你是为那几个被杀的混蛋来的?”   “我为王爷而来!”云姝淡淡的看着萧黎。   萧黎饶有兴致的看着云姝说:“这倒是稀奇了,朕又不曾砍了他的脑袋?”   “王爷对君上忠心耿耿,我相信君上心里是清楚的,他这人性格冷硬,不善言辞,云姝希望,那几个将军,是君上的定心丸!”   呵呵呵!   萧黎大笑三声,忽然从金殿上走下来,他一步步逼近云姝说:“你这是来求和的?”   “是,我避着王爷来求君上的!”云姝毫不讳言。   “他接受么?我杀了他的心腹,还……”萧黎那句“觊觎他的女人”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他淡淡的看着云姝,保持着他最后的骄傲。   “有我在,王爷会接受的!”云姝这样说。   萧黎却不信,他围着云姝转了两圈,之后才开口说:“林云姝,你太聪明了,与你打交道,我甚至都觉得害怕?”   “不管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现在,我只是萧战尧的妻子,我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安稳的家!”云姝说罢,直接跪在萧黎脚边。   看着臣服在自己脚边的女人,萧黎的眼里闪过一丝快意。   “好,那我就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安稳!”萧黎说罢,便大步离开了大殿,只留下云姝一个人跪在大殿上。   待萧黎走后,云姝淡然站起身来,对身边的白玉同说:“走,回王府!”   回府的路上,白玉同问:“王妃此举何意?”   “逼萧黎,只有他足够疯狂,我们才能有足够的理由!”云姝说罢,便闭口不谈。   白玉同虽不知云姝何意,但是他知道,云姝不管做什么,总有她自己的理由。   那日之后,萧战尧闭门不出,整个战王府静得像一座空城,就连昊天,也没有再出来练剑,而是在房里跟白莫同学习兵法。   贤王府。   自从与萧战尧大吵一架回到贤王府后,萧翼便再也没去过战王府,每日带着晓芳在金陵的酒楼茶馆中来往,还是同以前一样生活。   这日,宫中传话,让萧翼去觐见。   萧翼懒懒散散,拖到午时才进宫,见到萧黎,萧翼第一件事情就是喊饿:“君上,我饿了,先让人给我弄些吃的来好不?”   “传膳!”萧黎对萧翼倒是很有耐性。   看着萧翼吃饱喝足之后,萧黎问:“小十三,你与老六真的吵到老死不相往来了?”   “君上,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要牵扯我,只要有酒有肉,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管!”萧翼一副“万事与我无关,我只要有吃有玩”就行。   第74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   “我若要下手杀老六呢?”萧黎问。   萧翼的手顿了一下,他挑眉问:“君上是想试探我么?”   “你也可以这样以为!”萧黎回答的模棱两可。   萧翼勾唇浅笑:“我觉得君上不敢杀六哥,当然,君上若是不计后果的杀了他,萧国或许压根就不会怎样,可那是或许,君上敢赌,我也不惧,反正我这人到哪里都能过的很好!”   萧翼说罢,便站起来整理衣衫欲走,他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说:“君上,我跟六哥最是交好,过去的那些年,我真没发现他有任何异心,不过,你们大人的事情,总是很难说的,君上若是真要杀他,记得把林云姝留给我,这个女人,我喜欢了九年,时间真是,太久了!”   言落,萧翼转身离开金殿。   萧黎眯着眼看着萧翼,沉声说:“这下,更有意思了!”   “摆驾琉璃宫!”萧黎说罢,便大步走了出去。   琉璃阁。   萧黎一手抓着沈如兰的柔荑,一边漫不经心的问:“萧翼在陈国做质子的那些年,与林云姝关系如何?”   “十三王爷啊?”说起萧翼,连沈如兰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林云姝不曾入宫前,他曾上门提亲,被林云姝婉拒了,这事当年在邑城也不是秘密,后来林云姝当了皇后,他时常在宫中走动,倒也没表现出很在意当年往事的样子。”   “若说,他还喜欢林云姝,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萧黎继续问。   沈如兰沉静如水的眸子看着萧黎,不疾不徐的说:“像林云姝那样的女人,是个男人都会爱上她的!”   “好吧!”萧黎算是承认了沈如兰的话。   在萧黎低头的瞬间,沈如兰的眸子闪过一丝凝重,但一闪而过。   半个时辰后,萧翼去而复返,他站在萧黎面前问:“君上,靳家被人灭门,整个靳家大院被烧得精光,这是你做的么?”   “不是!”萧黎回答得很干脆!   萧翼眸色沉沉的看着萧黎说:“君上,玩火者,必自焚!”   言落,又大步离去。   萧黎站在宫墙上,看着远处映红了天空的靳家大院,淡声问:“荣威,你觉得,小十三这人性格怎么样?”   “陛下,十三爷是真想过安稳日子的人!”荣威没有过多的评价,只说了这一句。   萧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说:“你说,今晚上会不会有人来刺杀朕?”   “陛下,战王来不来,陛下都不会有事!”荣威说。   哼!   “我亲手养大的狼,终于要反扑了!”萧黎喟叹道。   战王府。   萧战尧坐在案上,听着白玉同报告火烧靳家的事情,听后,他浅浅的勾唇,笑着对正在走小衣衫的云姝说:“你说,他下一个会对谁出手?”   “萧翼目前是安全的,你身边亲厚的人也就这几个,接下来,应该就轮到我们了吧?”云姝没有抬头,始终细心的缝制着。   云姝缝好了一只衣袖后,很慎重的抬起头来说:“王爷,你今夜要不要去宜春楼买醉,顺便睡了那位名满金陵的花魁?”   听了云姝的话,白玉同差点一个倒葱栽,心说,这两位到底在做什么,怎么还有妻子劝丈夫去狎妓的?   可云姝偏偏就这样做了,而萧战尧,居然一本正经的回答说:“既然娘子如此体贴,那本王就却之不恭了!”   “玉同,收拾收拾,与本王去宜春楼!”说罢,萧战尧起身,淡淡的整理了一下衣袖,看也不看云姝一眼,就走出门去了。   可怜白玉同一脸受到惊吓缓不过来的样子,一直持续到他们步入宜春楼。   宜春楼大堂。   见到萧战尧出现在宜春楼,原本哄闹的大堂瞬间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位神话一样存在于萧国的人物,眼里多了些同情。   “哟,战王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老鸨子见状,挥舞着小手绢就朝萧战尧走了过来。   “听说你们楼里最近来了位倾国倾城的花魁,将人带来,今夜战王爷要与她把酒言欢!”白玉同将一袋银子交给老鸨子。   那老鸨子颠了颠银子的重量,立马笑逐颜开的说:“来人啊,将王爷引到天字号雅间,叫香儿姑娘快些梳妆,今夜接待王爷!”   香儿?   听到这个名字,萧战尧的脚步有片刻迟疑,但转瞬他又恢复常态,跟着龟奴朝天字号包间走去。   萧战尧一走,下面就炸开了锅。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战王爷竟也会来妓院狎妓,真是千古奇闻啊!”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据说,几日前,君上将战王在军中几个得力的住手都杀了,这不,树倒弥孙散,那该死的十三王爷竟马上撕破脸,跟战王爷闹翻了。”一个身材瘦小目光猥琐的男子说。   “就是就是,据说今天名匠世家靳家那场火也是宫里那位点的。”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那位年前干了一件荒唐事,在雪地里临幸了一个宫女,临幸了就临幸了,他还不知羞的当着太监宫女的面,喊了人家战王妃的名字。”那瘦小男子说完,就呵呵奸笑了两声。   都是欢场上混的人,听了那人的话,堂上的各位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纷纷点头表示:“这战王确实冤屈,战功赫赫,到头来,身边在意的人都被弄死,我看,接下来就该到战王妃了。”   “对啊,所以他来狎妓,就再正常不过了,是不是?”   哎!   堂上再次陷入沉默。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过来,一把抓着那瘦小男人的腰带,骂骂咧咧的提着就走:“你个小混蛋,跟个长舌妇一样,走走走,大哥带你去开荤去!”   两人走到僻静处,那大汉斜睨着瘦小男人说:“回家收拾你!”   瘦小男人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两人推开一扇房间门,进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天字号房。   萧战尧淡然的坐在案前,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没多久,一个穿着玫红色薄纱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虽说现在积雪已消,可这天气还是寒凉,这女子倒是勇气可嘉。   “早先香儿便听闻战王威名,今日得见,真是大开眼界!”那女子声音香软,苏媚入骨。   萧战尧淡淡的抬起头来,却没想到,却见到的人是她?   哼!   萧战尧在心里冷哼一声,这也算是这段倒霉日子里,最值得开心的事情了!   没错,这位大名鼎鼎的花魁,就是当年神秘失踪的陈国皇后,田香儿!   “哟,陈国皇后?”萧战尧冷冷的勾唇说道。   田香儿与萧战尧有过一面之缘,见萧战尧指认她,她也不恼,娇笑着依偎到萧战尧怀里说:“王爷好眼力!”   “当年陈国国破,倒是谢谢你了!”萧战尧淡淡开口。   田香儿勾着萧战尧的脖子,大胆的坐到他怀里说:“听说战王爷家里那位,才是真正的陈国皇后哦?”   “你说宋清芳?”萧战尧开口。   田香儿眼里闪过一丝冷芒,而后继续娇笑,她伸手轻轻的抚摸萧战尧刚毅的下巴,淡声说:“我就说,我亲眼看着林云姝死的,怎么可能又多了一个林云姝?”   “为了让她看起来厉害一些,没办法!”萧战尧说。   “王爷就不怕,我将这些告诉贵国的君上?”田香儿故作惊讶的看着萧战尧问。   萧战尧伸手,轻柔的握住田香儿的下巴,可语气却十分冷厉:“你大可以试试看!”   “哎呀,王爷真是吓到人家了,怎么,王爷舍得放弃家中娇妻,到欢场来寻乐子了?”田香儿勾着萧战尧的衣领问。   萧战尧不说话,只是忽然将田香儿压在身下,勾着她的衣襟说:“不要与我说她!”   哈哈哈!   “看来,是真出问题了!”田香儿大笑不止。   “你很得意吧,不管是林云姝还是宋清芳,你都能从她手上抢到男人?”萧战尧强健的身体压着田香儿,田香儿只觉得内心一阵悸动。   她一直自命不凡,觉得一般的男人根本就配不上她,如今看到萧战尧,她倒是觉得,这萧战尧不管从长相还是气势,都足够匹配她。   “王爷会让我抢么?”田香儿将手从萧战尧的衣襟里面伸进去,抚摸他的胸膛。   萧战尧邪肆的笑:“我萧战尧如今骑虎难下,我忽然很想与你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田香儿问。   萧战尧对着田香儿耳语一番,田香儿听后,娇笑着说:“王爷可真是狠心,这样对那宋家大小姐,只怕她要伤心死了!”   “你觉得,萧国的天下,该不该是我的?”萧战尧冷声问。   田香儿点头说:“这倒也是,不过,王爷的诚意呢,王爷总该让我看看吧?”   田香儿说罢,忽然翻身而起,跪坐在萧战尧的腰间,很是撩人的将她身上的薄纱褪到手腕处,漏出大片滑腻的肌肤。   萧战尧伸手扣住她的腰说:“那就让你尝尝本王的滋味好了!”   说罢,萧战尧将田香儿放倒,变成他压着田香儿的姿势,而后萧战尧慢慢俯身,一点点的靠近。   这时,田香儿忽然安静的闭上眼睛,瘫软在地上。   萧战尧冷厉的从她身上下来,举起酒壶倒在手上,对守在外间的白玉同说:“去弄个男人来!”   “好!”白玉同笑得一脸快意,很快就弄了个男人进来,萧战尧点绕了特制的香,在那男人鼻子下面闻了几下,将两人放在一处,学着晓芳的样子,用轻柔的语气说:“现在,你们都醒过来,你们面前的人,就是你们心里想要得到的那个人,你可以拥有他了,开心么?”   “开心!”两人都睁开眼睛,木讷的说,然后两人眼里也看不见萧战尧,开始亲吻彼此。   一场情事结束后,白玉同将那男人带走,萧战尧看着榻上玉体横陈的田香儿,脸上闪过一抹冰冷的笑。   “萧黎,一直都是你逼着我,我也送你一个大礼,我们慢慢玩!”说罢,萧战尧轻轻的将田香儿拍醒。   田香儿欲伸手搂住萧战尧,萧战尧却冷声说:“我有事要走,我安排好后,会让人过来,将你带到他面前去,到时候,能不能成,就看你自己的本事,田香儿,你是愿意再次变成皇后,还是愿意在妓馆被男人欺压一辈子,就全看你了!”   “王爷说话可算数?”田香儿恬不知耻的打开被子。   萧战尧眸色沉沉的看着她说:“美色对于我来说,没有半点用处,我们都一样,心里只有权势而已。”   “好吧!那我就等着王爷的好消息了!”田香儿有些恼怒的将被子盖好,目送萧战尧离开。   待萧战尧离开之后,田香儿才勾唇笑:“像我这样美丽的女人,就该当皇后!”   “你觉得,你能驾驭得了萧战尧么?”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田香儿咬牙道:“躲了两年,你终于还是现身了!”   “我只想提醒你,千万不要太过自信!”那人继续说。   田香儿悄然起身,一边穿衣一边说:“萧战尧现在无路可走了,只要进了萧国皇宫,我自有办法让他不敢戏耍我,至于你……”   田香儿没说完话,忽然大力推开门,可她朝门外看去,门口却空无一人。   “混蛋,又跑了!”田香儿将衣衫穿好,风情万种的扭着身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萧战尧夜宿妓馆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作为风暴中心,战王府却一派平和。   云姝体贴的给萧战尧端了一碗参茶放在他面前说:“王爷昨夜辛苦了!”   “你这小东西,让我去用美人计。”萧战尧一把将云姝捞到怀里,狠狠的啃了几口,才悻悻的放开她。   “不过,你大概想不到,昨夜与我做戏的人会是谁?”萧战尧挑眉看着云姝,就着她的手,让她一口口的喂自己吃东西。   云姝忽然浑身一震,就要从萧战尧怀里起来。   “别激动,我打算将她送到萧国皇宫去搅一段时间,你觉得如何?”萧战尧将云姝按回去。   云姝勾唇,冷冷笑道:“她入了萧国皇宫,只怕这皇宫清净不了了!”   “我已经提前跟沈岸打过招呼,沈如兰有了防备,倒也不至于会吃了她的亏,待女儿出生之后,你差不多也可以宰了她了!”   “她死在谁手里都是死,只要死就行了!”云姝忽然失去了杀田香儿的兴趣。   “那……就让她死在皇宫吧,也算死得其所!”   云姝回头看了萧战尧一眼说:“你觉得她会与你合作么?”   “她以为我没路可走,能再次进宫,比待在妓院好多了,她不会放弃这次机会!”这点萧战尧完全不担心。   哎!   云姝站起身来说:“接下来,该离家出走的人是我了,对吧?”   “娘子请随意!”萧战尧笑着说。   云姝冷冷的瞟了他一眼,拿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往门外走去。   萧战尧象征性的追到门口,却被云姝狠狠甩了一耳光,她说:“萧战尧,你我之间,原本就是个错误,如今,这错误也该结束了!”   说罢,云姝领着雨荷,带着假扮成她仆人的大哥与父亲,包袱款款的离开了战王府。   一夕之间,战王府真的变成了一座空城。   云姝领着雨荷等人,原本想回去她之前的落脚点,谁知走在大街上,竟被贤王府的人拦下,被人强行带入贤王府。   云姝与萧战尧每次出手,都让人触不及防,就像这次,萧黎收到消息时,一脸震惊的看着细作,半天缓不过来。   “你说,他昨夜去了妓馆,而林云姝,今日大清早便离开了战王府,却被十三王爷带走了?”萧黎已经看不懂云姝到底在做什么了。   那人蒙着面跪在萧黎面前说:“回禀君上,确实如此!”   “林云姝,这个女人啊!”萧黎揉了揉眉心,挥手让人退了下去。   “陛下,这一切太巧合了,会不会是那两位布的局?”荣威看着萧黎,小心翼翼的问。   萧黎勾唇,阴鸷的眸子里全是冷冽的笑意。   “博弈么,就是要棋逢对手才有意思,来人,宣萧战尧觐见!”   “诺!”宫门外传来一声唱喏,这场已经抬到明面上来的博弈,正式拉开序幕。   宫里的太监来到战王府,门房小心翼翼的看着那公公说:“只怕,王爷进不了宫了!”   “王爷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小厮能做主的,给咱家让开,小心你的脑袋!”门房没了办法,只得开门让人进去。   可那人一进门,就看到满院子破碎的酒瓶,萧战尧提着大刀,衣衫散乱的在发狂,他双目赤红,眼里全是杀气。   见他这样,那太监吓得躲在白玉同身后道:“战王爷,君上有旨。”   萧战尧疾如电的飞身过来,一把揪住那太监的衣领,厉声说:“你再说一次?”   “这……这……”   “你再不走,可就要变成刀下亡魂了!”白玉同惋惜的说。   那太监哪里还敢逗留,挣脱萧战尧的桎梏,便连滚带爬的逃走,还没走到门口,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与他擦肩而过,瞬间他手里便多了一张纸条。   那太监离开战王府后,战战兢兢的打开那纸条一看,上面分明写着:“战王装疯!”   且不管他是装疯还是真疯,那太监哪里还敢再去招惹萧战尧,领着人就回皇宫复命去了。   勤政殿。   那太监将自己在战王府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给萧黎听,萧黎听后,拧眉沉思,心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到底要做什么?   这一番下来,他是真的乱了。   贤王府。   云姝坐在中堂的桌案上,秀气的吃着晓芳给她做的午饭,萧翼在她面前转来转去,急的不得了。   忽然,萧翼伸手握住云姝的双肩,抓狂的说:“林云姝,你们现在到底是再搞什么,我怎么看不懂?”   “你不是跟萧战尧闹翻了么?”云姝冷声说。   萧翼嘴角抽了抽,他努力平息呼吸,柔声说:“你就当我是神经病好了,你现在只管告诉我,你们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做的事情,岂能随便告诉一个神经病?”云姝说罢,摆脱了萧翼的手,继续吃饭。   萧翼被云姝弄得无话可说,心情极度郁闷。   晓芳见状,一把将萧翼拉开,坐在云姝身边说:“其实,我也有点看不懂!”   “萧黎在逼王爷先动,王爷也在逼他先动,现在是在较劲,我们做所的一切,都是在逼萧黎自乱阵脚而已。”   云姝解释之后,晓芳算是有些明白了,她担忧的看着云姝说:“可若是他一直不乱,而且一直对王爷施加压力呢?”   “没关系,田香儿会帮我们!”云姝说。   “你说什么,田香儿找到了!”萧翼与晓芳同时开口,显然两人都受到了惊吓。   云姝点头说:“让她苟且偷生了两年,她也该为我做点事情再去死,才能报答我的恩情!”   晓芳与萧翼沉默以对。   三日后。   萧黎带领众王爷上百寿山祈福,这是萧国自来有之的传统,有祈求皇室成员无灾无病的吉祥之意。   说是祈福,其实也不过是萧家一众男子,一同上山泡温泉而已。   萧战尧与萧翼也赫然在列,两人“仇人见面”各自冷冷的扫了对方一眼,却没有任何交流。   萧黎看着两人,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笑意。   最让人惊讶的,当属萧战尧,不过几日光景,这位玉树临风的萧国战神,如今落魄得让人不不忍直视。   虽穿着王爷的蟒袍,可那蟒袍上随处可见的褶皱,看上去像是从一堆被揉成一团的脏衣服里面捡出来的,一脸的胡茬也没打理一下,头上的冠玉歪歪斜斜,手中还握着一个酒壶,不时的往自己口中灌上两口酒。   “萧战尧,你是萧国的大将军王,你还记得么?”萧黎沉声说。   萧战尧斜睨了萧黎一眼说:“萧国如今国泰民安,君上成就一方霸业,而我还有与我一同征战沙场的那些将士,却因为一场无妄之灾死于非命,就连与我毫无关系的靳家也一夕之间被烧成灰烬,萧翼离我而去,云姝也离我而去,我,还是萧国的大将军王么?”   经萧战尧这般一说,萧黎恼羞成怒,指着萧战尧的鼻子说:“削你兵权,是因为你娶了林云姝这个不安分的女人,杀那些将士,是因为他们藐视朝廷,试图离间我们兄弟感情,靳家出事,不过是一场意外的走水,萧翼与你吵架,那是因为他还小,至于林云姝,她离开你,不过是因为你不洁身自好而已,你却将一切怪罪给朕?”   “兄弟感情?去他娘的!”萧战尧说罢,将酒瓶砸在萧黎的龙椅前,飞溅的瓷器与酒业,划破了萧黎的龙袍,也弄湿了他的衣衫。   “大胆,萧战尧,你枉顾君上威严,是想造反么?”萧治站起身来,俨然已经将他自己当成了萧国的下一个大将军王。   萧黎未动。   萧战尧从地上拾起一片落叶,忽然出手朝萧治脸上射去,萧治躲避不及,脸上被树叶划伤,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老八,别挑战我,我没那么多耐心!”萧战尧的意思很明显,若是再敢多言,死!   萧治被萧战尧眼里的杀气震慑,喏喏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连用手去摸一下自己脸上的伤口都不敢。   萧战尧淡淡的看着萧黎说:“君上可以杀我了!”   “你我兄弟一场,即便你拿刀架在朕的脖子上,朕也不会对你下杀手,只是老六,你这般活下去,就算是废了,来人,送战王回府!”萧黎一番语重心长之后,便让人将萧战尧送走,而萧战尧,从头到尾都保持着讽刺的笑容。   萧战尧走后,萧黎气得一句话没说,就转身进了他的龙清池,连衣衫都没脱,就直接跳了进去。   他需要冷静,只有冷静下来,他才能忍住想要派人立刻杀了萧战尧的冲动。   萧黎靠在水池里的假山上,心里的戾气却丝毫不减。   这时,假山后面传来轻微的惊呼声,萧黎见状,转过身去,迅猛的扣住那人的手腕,用手肘将人抵在假山上。   却见一个美艳女子,未着寸缕的贴在石壁上,她双手捂着唇,眼里全是惊恐之意,一对美好的酥胸在水波荡漾下,若隐若现。   见女子柔弱无助的样子,萧黎想也不想,便抓着她的腿,狠狠的抵了进去。   “唔,你……你是谁,你这个轻浮下流胚子?”女子柔弱无骨的小手胡乱在拍打在萧黎的胸口。   萧黎狠狠的动了两下,心里的火气因为这女人而消弭了许多,他勾唇邪肆的看着女子说:“你在朕的池子里,却问朕是谁?”   “朕?”女子喃喃重复,忽而张大嘴巴,惊呼道:“君……君上?”   萧黎冷冷的笑着,不顾一切的律动着。   “君上,奴家只是……奴家不是……求君上恕罪!”女子语无伦次的软弱,柔弱无骨的身体,让萧黎心中的戾气得以发泄。   他狠狠的贯穿着,一直到很久之后,方才停歇。   “呜呜呜,奴家还如何回去见丈夫,我丈夫会打死我的?”女子不敢捶打萧黎,只能嘤嘤哭泣。   萧黎已经许久不曾这样畅快,心里的魔鬼让他冷笑着,勾着女子的下巴说:“你跑到朕的龙清池里来,不就是为了勾搭朕么?”   “君上饶命,奴家不过是山上一户人家的小娘子,村里大部分人,都会从这个地方进来偷偷泡澡,奴家……奴家刚刚嫁过来不久,一时贪欢,就想着也来试试看,谁知这一来,就遇见君上,还被君上……”女子指着一处被稍稍掩盖的破洞,哭得好不凄惨。   她一边哭,一边状似不自在的扭动身体,两人如今坦诚相见,她这样扭动,让萧黎瞬间又着了火,不管不顾的抓着她,再次开始……   女子哭喊得晕过去又醒过来,被萧黎折磨到精疲力尽时,已是天黑。   萧黎却意犹未尽,命荣威拿个被子裹着她,放在马车上就一同回了皇宫。   待女子醒来,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皇宫之中,脸上勾起一抹娇媚的微笑,她用纤细的手指抓着身下丝般柔滑的床单,娇声道:“没想到,我又重新拥有这富贵荣华了!”   没错,这女子,就是与萧战尧交易过的田香儿!   战王府后院。   白玉同轻轻扣响书房的门,门内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说:“进!”   “王爷,田香儿已经顺利进入皇宫,药效也已经起了作用,接下来,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白玉同躬身说道   萧战尧轻轻地摩挲着手里的粉色小娃娃衣衫,柔声说:“今夜你化妆成我的样子,继续买醉。”   “诺!”白玉同朗声说道。   不多时,萧战尧轻装越过贤王府的高墙,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直接摸到云姝的院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掀开云姝的被子,将人牢牢拥在怀中。   云姝失笑:“王爷做贼做的很溜啊?”   “你与孩子可还好?”萧战尧不理会云姝的取笑,捧着云姝的肚子,温柔的轻轻抚摸。   云姝点头,回转过身体,埋首在萧战尧怀里说:“听萧翼回来说,你今日大闹百寿山,君上气坏了,竟不管不顾的掳了一个良家妇女回宫?”   “嗯,妇女是真的,但良家就难说了!”萧战尧亲吻了云姝的额头说。   云姝轻轻勾唇,柔声说:“他已经被我们逼到极限了!”   “军营那边,应该也已经被逼到极限了!”萧战尧淡声说着。   尽管萧战尧语气平淡,可云姝还是听出了他的不忍,她伸搂住萧战尧说:“血流成河非王爷所愿,待局势稳定之后,我与王爷一同去谢罪!”   “一将功成万骨枯,非你所愿,也非我所愿,明天的事情,交给明天!”萧战尧说罢,便灭了烛火,搂着云姝进入梦乡。   三日后,鹿州巡防营。   萧治坐在太师椅上,淡淡的看着校场下面的众将,语气轻漫的说:“萧战尧此前在军中留下的陋习,日后统统不许带到本王的军营中,这些是本王列举出来的,希望大家遵守。”   萧治说罢,就有一个参军走上前来,手捧卷宗,郎朗念道:“即日起,取消月例篝火宴,取消凡有战功者晋升一级之惯例,取消从每人军饷中扣除三文钱以做战后亡故将士家属慰问军费……”   那参军没念完,就有人站出来厉声打断:“八王爷,取消篝火宴我们没有意见,可取消因战功而晋升却是为何,还有军费是我们自愿扣除,只为日后我们战死沙场,亲人得到照顾,何故一并取消?”   那人此话一出,军中已然骚动。   那参军勾唇冷笑:“萧国上下制度严明,草民不得入仕为官,军营更应慎重,军费一事,你们想得倒是很好,你们每人扣三文,我们王爷和诸位将军却要扣更多,日积月累下来,我们王爷得损失多少银子?”   “他奶奶的,若是没有我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他算个劳什子的王爷?”有人大怒而开口。   接着,就有更多的人相应。   萧治冷冷的勾唇看着,凉声说:“一群莽夫,来人,给本王将作乱的,抓起来,杀无赦!”   萧治此言一出,人群中有片刻的安静,却不知谁喊了一声:“战王的下场尚且如此,我们又何故要跟在这群昏庸之辈身边,替他们卖命,兄弟们,不想被萧家当猪狗的,都跟着我占上为王去!”   那人振臂一呼,立刻就有人响应,纷纷拿出武器,将身边萧治的人制服。   萧治没想到在萧黎如此血腥的镇压之下,还有人敢反,气得拍案而起:“来,将这几个闹事的给本王杀了,杀一个,本王奖励十两银子,杀两个,本王奖励三十两银子,杀得越多,奖励越多!”   萧治的话说完,营中立马分成两派,两派兵戎相见,战争一触即发。   军中,不知谁先动了手,两方便开始厮打起来,萧治站在看台上,眸色凉凉的看着下面的人厮杀,眼里闪过的,何止是轻蔑如此简单。   很显然,那些作乱之人早已有了准备,缠斗了一番之后,他们直接杀出重围,朝东西南三个奔去。   军营暴乱很快传入萧黎耳中,听到消息后,他淡声问:“此次出走的人,有多少?”   “三万!”荣威回答。   “区区三万人,竟也想占山为王,来人,派兵去,将人绞杀干净,他们的父母妻儿,全都给朕杀干净!”   这……   “陛下,这祸不及妻儿,杀他们妻儿,恐有不妥!”荣威劝道。   “杀!”萧黎却不听劝告。   “诺!”荣威领命而去。   同时,军营暴乱一事,很快就传到萧战尧耳中,此时他正在贤王府中陪着云姝,看她做小孩衣衫。   白玉同将事情报告给萧战尧后,萧战尧淡淡点头说:“知道了,把那些人的亲属都安顿好了么?”   “回禀王爷,都安顿好了!”   萧战尧挥手,示意让白玉同离开。   白玉同刚走,萧翼便苍白着脸走了进来,他一进门就抓着萧战尧的衣袖说:“六哥,真要这样做么,那些人会死得很惨的!”   “萧翼,你觉得你六哥是坏人么?”云姝放下手中的针线,柔声问。   萧翼摇头,他知道萧战尧不是坏人,也知道夺权路上,就是尸骨累累铺就而成,可他就是不忍心。   “我也相信他不会至他人生死于不顾!”云姝微笑着说。   萧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惊讶的说:“你的意思是?”   “到时自见分晓!”萧战尧说罢,便再也不同萧翼说话。   萧黎大肆抓捕兵变之人亲属的消息传入军营,加上之前萧治态度轻漫,军中已经很多人生出不满。   第二日,萧黎一道圣旨,要求日前站在萧治这方的人去捉拿叛逃之人,并交由萧治带队前往北边,此行萧翼带足十万兵马,想来萧黎是为了让他立威。   萧治往北十万兵马,其余两位萧黎亲信之人各自带兵五万,分别去东南两方向绞杀叛军。   敌我力量悬殊极大,萧黎坐等萧治凯旋而归。   可谁知,萧治等人带去的兵马,竟有半数以上的人阵前倒戈,反戈相向将萧治的人马打得屁滚尿流,萧治无奈只得仓皇逃回金陵。   就在这时,萧黎忽然收到战报,说之前在诛杀名单上却逃亡的卢德胜,几日前潜入洢水郡官邸,杀了驻守将军,将洢水以西当年陈国的土地全部收入麾下,已经自立为王。   收到消息时,萧国朝野震惊。   萧黎千防万防,一直防着萧战尧会煽动边疆诸国,逼他就范,可没想到,不知不觉中,萧国半数以上的兵力被人拉走,而整个过程,萧战尧袖手旁观,全然与他无关。   这就是萧战尧高明的地方,煽动兵变,他的兵自立成国,这一切的一切,都与萧战尧没有半点关系,他就这样袖手旁观,却夺了萧黎的半壁江山。   在萧国的百姓眼中,他依旧是那个被他萧黎欺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战王,所有的好处,都被他一个人占了去。   萧黎坐在琉璃宫中,将手边能丢能砸的东西全都砸完,而沈如兰却不动如山的坐在那些碎瓷片中,柔声说:“君上,如兰愿意替君上去与战王讲和!”   “不。朕不会妥协!”萧黎说罢,转身离开了琉璃宫。   沈如兰静静的坐在桌案前,喃喃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段日子,萧翼只要有不顺心,便习惯到这位梦香姑娘的院子里来发泄,今日也不例外,他大步走进来,一路将太监宫女屏退,一进门便将田香儿抱起来丢在榻上。   田香儿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却不动声色的配合着。   待萧黎发泄完后,他又毫不留念的起身走掉。   田香儿躺在榻上,冰冷如蛇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她倒是小瞧了这位萧国皇帝,虽然被她美色迷惑,可抽身也如此及时,甚至连话都不与她说。   “你想知道,为什么他这般绝情么?”这时,一个宫女端着托盘走进来,可她眼里没有丝毫宫女的谦卑。   田香儿眯着眼睛问:“你是谁?”   “你别管我是谁,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虽然在萧黎身边,可萧黎眼里,却始终只有林云姝一个人!”   第75章 绑架   听这女人提起林云姝的名字,田香儿忽然冷笑着说:“她算什么林云姝,林云姝早就被我弄死了,不过就是宋家送进宫迷惑陈宏烈的一个傀儡而已!”   “呵,看来田皇后对这位战王妃还真是一点都不了解。”那宫女嗤笑。   “你什么意思?”田香儿恼羞成怒的看着那宫女,眼眸里迸发出凛凛的气息,她很不喜欢这女人的说话方式。   “我的意思很简单,你见到的这个人,她就是林云姝,不是什么宋清芳。”那宫女把托盘放在矮几上,一脸的云淡风轻。   田香儿伸手欲抓住那个女人,可那人却微微一闪,巧妙的避开田香儿的手,她冷声说:“我劝你最好不要对我动手,因为你永远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你说那个女人就是林云姝,有什么凭证?”田香儿心里一惊,可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问。   “你以为这世间有几个女子,能有林云姝的才能?你以为那宋家小姐为什么长得跟林云姝一样,竟然也跟她一样聪明?”   听了宫女的话,田香儿不由得反思,确实如她所说,这个宋清芳的出现,原本就十分诡异,而且她的行为举止间,处处透着林云姝的气息,难道……   “不,不对,毒药是我去求的,也是我亲自给林云姝灌下去的,尸体也是我确认之后,让人处理的,她不可能逃得出去。”   田香儿依旧不相信这个人就是云姝。   “你不信也无妨,但是不管她是林云姝还是宋清芳,你我都与她有仇,既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那就要我们一起对付,你敢么?”那人说。   田香儿冷哼一声说:“我有什么不敢的,不管她是林云姝还是宋清芳,我都能把她的东西抢走,包括萧战尧。”   听到萧战尧的名字,那宫女眼神一滞,但很快被她掩饰过去。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宫女说完,转身就离开田香儿的房间,田香儿把托盘上的红绸取下来,却看见里面放着一封信。   田香儿看完之后,裹着被子起身,将那信放在烛火上点绕,放在一旁的火盆里,灰烬被火舌卷起,微微飘着,田香儿用被子轻轻一扇,灰烬消失得无影无踪。   贤王府中。   云姝与萧战尧坐在春风袭来的露台上,云姝手执白子,萧战尧手执黑子,两人厮杀得正激烈,萧战尧落子后,挑眉慵懒的伸手支着下巴,眼神灼灼的看着云姝。   “萧黎这会儿估计已经气炸了,你倒是气定神闲?”云姝落下白子。   哎!   走错了一步!   萧战尧看都不看棋盘,手指精准的落子,而后淡声说:“他气炸了,我为何不能气定神闲?”   “那些散兵,你要如何让他们融合?”云姝问。   “晓芳说,一孕傻三年,看来你是真傻了!”萧战尧戏谑的说。   云姝拧眉问:“什么意思?”   “四面合抱,夹击着金陵,敌不动我不动,牵一发就动全身!”萧战尧指着棋盘,勾唇浅笑着说:“云姝,你输了!”   “谁让我叫云姝呢?”云姝将棋子放下,居然开始讲冷笑话。   “你放心,我不会让我们处于劣势,他若是足够聪明,就该及时收手,他不动,我自然就不会动,可他若执意要逼我,我眼前的这盘棋,就会是他最后的下场!”萧战尧指着棋盘淡声说。   云姝看着棋盘上一动不能动的白子,微微轻叹着说:“你还在给他机会?”   “我不是给他机会,我是不忍萧国百姓再次陷入战乱之中。”打仗,最可怜的永远是百姓和冲在最前面的士兵。   “我懂了!”云姝微笑着说。   萧战尧看了云姝一眼,勾唇说:“田香儿在宫中也一定不会安分,接下来他内忧外患,希望能看清局势,不要再对我出手,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云姝没再说话,萧黎那人,不好说!   晓芳端着托盘走进来,跪坐在云姝身边说:“鲫鱼汤,对孩子好!”   “多谢!”自从来到贤王府后,晓芳就时常煲汤给她喝,越发贤惠起来。   “晓芳,你们的婚事,只怕又要往后拖了!”云姝道。   晓芳不以为然的笑着说:“在我们那里,两个人只要相爱,生活在一起,即便没有结婚,也没有关系,只要萧翼他爱我就行!”   “我更担心你会抛弃萧翼!”萧战尧淡声说。   晓芳怒,勾着云姝的手臂说:“云姝,像这种流连青楼妓馆的臭男人,你倒是忍得下去?”   “就是,云姝当初就应该嫁给我,像我这样玉树临风的人,简直世间少有,对不对芳儿?”萧翼从外面走进来,抓着晓芳的左手,一脸贱笑的看着萧战尧。   萧战尧端起茶盏,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淡淡的睨了晓芳一眼,沉声说:“张晓芳,萧翼若出了意外,贤王府所有产业归你,他日天下太平,本王赐你公主封号,赏良田千顷,金银无数,月俸一千两。”   “你选我还是选钱财?”萧翼问。   晓芳思忖半天,悠然说道:“犹记得我曾接受过一个街头采访,主持人问男人,在钱财和孩子之间,你选择什么?半数以上的男人选了钱财,主持人又问,给你一百万,让你把妻子卖掉,你选什么,男人选了妻子,主持人问女人,在房子和孩子中,你选择什么?女人选了孩子,主持人又问,那给你一百万,让你把男人卖了,你卖不卖,八成以上的女人选择了一百万。”   哈哈!   萧翼干笑:“你是那两层!”   “不,我是那八成!”晓芳回答得斩钉截铁。   萧翼嘴角直抽抽,云姝与萧战尧却相视而笑,两人的神情都很是愉悦。   晓芳忽然怒拍桌案,一不小心又被萧战尧套路了,原本是想离间他们夫妻,没想到最后却被萧战尧离间了。   “哎,谁叫我喜欢傻媳妇儿呢?”萧翼一脸“除了我哪里还有人看得上你的奸诈表情”拍了拍晓芳的头。   晓芳不耐烦的将萧翼的手拿开,不屑道:“说正事。”   云姝与萧战尧挑眉看向萧翼与晓芳,不明白两人所谓的正事是什么?   “是这样的,当初六哥不是让我救聂家长子么?聂家出事后,他将资产转移,却没能救出老父老母,日前他潜回金陵,带了杀手要去杀他妹妹和萧治,萧治不在,他妹妹为了活命,告诉他说,萧治打算在三月初八君上寿诞那天,杀到皇宫去,替聂家人报仇。”   三月初八?   云姝算了一下日子,岂不就是没几天了?   “萧治这人心高气傲,君上逼着他杀了外戚,为了得到权势,他定会顺着君上的意思,这也算是他师出有名的证据,不过君上也不是笨人,他不会由着老八胡来的。”   萧战尧并不打算插手他们两人的事情,不管萧治与萧黎哪一个赢,他们最后都会对付萧战尧,这时候让他们狗咬狗,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萧国会大乱么?”萧翼知道萧战尧不会再出手帮助萧黎,可想到战乱之中受苦受难的百姓,萧翼又觉得于心不忍。   云姝见萧战尧杯中茶水已尽,又给他续了一杯,萧战尧对云姝勾唇淡然一笑,眉眼之间全是柔情。   “萧国不会乱。”云姝说。   萧翼看向云淡风轻的萧战尧,心中窃喜,看来六哥已然胸有成竹,倒是他白白担心了。   “只盼此事结束之后,萧国能海晏河清,国泰安宁。”萧翼感叹。   萧战尧眸色沉沉的看了萧翼一眼,并未说话,可云姝却拧眉看向萧战尧,心中似有悸动。   “我回去让人盯着皇宫和八王府,这几日我会很忙,你自己小心些……还有萧翼,君上那里,你要小心。”萧战尧说罢,就离开了贤王府。   萧翼看着萧战尧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言,许久之后才转过身来问云姝:“六哥的意思是说……”   “军中已无王爷的人,靳家人已尽数被屠,如今王爷只剩下你这个左膀和我这个他以为的右臂,若是他发现了萧治的企图,定会以你我来要挟王爷,所以这段时候你还是低调些好。”云姝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打斗声。   萧翼与晓芳护着云姝走出去观望,却见贤王府的墙头,站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那些黑衣人手里挽着弓箭,箭头上包裹着一层被浸湿的布料,在他们的旁边,放着一只正在燃烧的火把。   “怎么办?我们被包围了。”萧翼没想到,他们才刚刚说起这件事情,立刻便有人上门来。   云姝看了那些人一眼,淡声说:“这些都是军人,他们握弓的姿势统一,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现在我们已经在他们的包围圈中,只要动一下,我们都得死。”   “他们是故意的吧?萧战尧刚走他们就来!”晓芳谨慎的看着那些人。   云姝冷笑一声,凉声说:“只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萧翼与晓芳同时发出疑问,可两人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听见墙头有人开口说:“萧翼,你霸占战王夜爷的王妃,今日我凳等要替天行道,替战王爷了结了你。”   果然……   云姝眯着眼看着那些人,萧翼气得发抖,他指着那些人怒骂:“你们这群狗东西,竟想诋毁……”   萧翼话不曾说完,墙头飞来一枚带火的箭,直接射在萧翼的脚边,成功的阻断了萧翼的话。   “进去,将他们都绑了!”有人发号司令,立刻就有人从墙头飞身下来,拿着绳子要绑人。   晓芳给云姝使了个眼色,想和云姝一起联手把人撂倒,可云姝却对她摇头,这个时候硬碰硬没有任何意义。   接收到云姝的指示,晓芳按兵不动,很快他们几个就被人绑了起来。   “带走萧翼与林云姝,烧了贤王府。”那人说。   “贤王府中有我们的家眷,你们若是烧了这里,杀了其他的人,那我们就立刻死在这里,我们死了,你的主子就再也威胁不到萧战尧。”云姝幽冷的说。   那人看了云姝几眼,思忖了片刻之后,对身边的人说:“把人带走,贤王府暂且不动……”   “不是暂且不动,而是不能动,我林云姝虽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经世之才,可要将我逼急了,我也能让你的主人讨不到半点好处。”   府中还有云姝的父兄,还有那么多无辜之人,她不可能让他们去死。   “战王妃身怀有孕,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也一样担当不起,我是萧翼的未婚妻,我愿与他们一同随你们去,我是医女,我能照顾她。”   晓芳不放心,也要跟着一起去。   萧翼气得磨牙:“你不是要当那两成的女人么,跟去做什么?”   “我乐意!”晓芳高傲的仰着头说。   “不能耽搁了,再耽搁下去,被发现就麻烦了,快走。”有人提醒道。   那领头的黑衣人一咬牙,对手下一招手,那些人就带着云姝他们越墙而去。   谁也不知,贤王府到底怎么样?   而云姝他们三人,又被弄去了哪里!   当萧战尧得到消息赶到贤王府时,贤王府中只剩下几个被打晕的护院,萧战尧急忙跑到后花园去。   云姝的父兄被藏在后花园中的小屋里,萧翼谎称他们是花匠,一般时间,他们父子二人不会到前面来,因为萧翼府中也不见得太平。   萧战尧大力推开小屋的门,屋里的林氏父子与雨荷吓了一跳,林云麒与林天鹏站起身来问:“怎么回事?”   “云姝和萧翼还有张晓芳都不见了。”萧战尧道。   “怎么回事?”林氏父子急忙站起来,一脸惊愕不已的问。   萧战尧拧眉,神色很是焦虑:“他们被人抓走了。”   雨荷听后,踉跄的后退一步,幸得林云麒一把搂住她,她哭倒在林云麒怀中哀切的说:“小姐怀着身子,这怎么办才好?”   “王爷,您觉得这事是谁干的?”林云麒相对比较冷静的问,可他的神色之间,也很是焦虑。   萧战尧摇头说:“目前不好说,有可能是萧黎也有可能是萧治,不管是谁,我却知道他们的目的。”   “什么目的?”林氏父子同问。   萧战尧将萧翼得到的情报告诉他们,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有人这么快行动。   “既然他们是想用萧翼与云姝来牵制你,那暂时他们就不会有危险。”林云麒分析道。   萧战尧没有告诉他们,或许以云姝他们的功夫,要杀出重围不是不可,云姝之所以乖乖被他们绑架,其实是为了保全后花园中的他们。   “你们如今在这里待着也不安全,我让人送你们回通天阁,我已经让人将昊天送过去,不管日后你们听到什么消息,只要不是我与云姝前去接你们,你们都不能离开通天阁一步,这段时间久就要委屈岳父大人了。”   萧战尧说罢,白玉同就从暗处走出来,领着他们要离开。   “战尧,你告诉我,萧国是不是要变天了?”林天鹏问。   萧战尧拱手不言。   林天鹏无奈叹息,临走前,他语重心长的对萧战尧说:“若可以,我愿你与云姝过平凡普通人的生活,开门是阡陌田野,关门是粗茶淡饭,也比这种日子强。”   萧战尧依旧躬身不言。   在马车上,林天鹏看着雨荷与林云麒道:“今日我同战尧所言,亦是对你二人所言。”   说罢,他出了马车,与车夫同坐。   雨荷面薄,不敢看林云麒的眼睛,只绯红着脸低头不语。   沉默片刻,林云麒淡声说:“我妻儿大仇未雪,母上血仇未报……抱歉。”   那一瞬间,雨荷的心冷到极限。   “雨荷不敢有非分之想,少爷尽可放心。”说罢,这个温柔内敛的女子却忍不住眼泪涟涟。   林云麒紧了紧拳,别过头去再也不看雨荷一眼。   金陵城外,雁荡湖上。   湖心矗立着一艘巨大的画舫,画舫上丝竹声声好不悦耳,这是雁荡湖上最出名的楼外楼。   听着名字很文雅,其实也不过是欢场妓馆,供那些有钱却惧内,不敢在城中妓馆享乐的人提供的。   这楼外楼对外却是宣称自己是酒楼,不过楼中的菜品确也不俗。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画舫的船底,竟从水底连接着一条暗道,在幽深的水底,却不知伸向何处。   而失踪云姝三人,此刻正被人押着进入船舱最下面一层。   或许是怕他们看到自己的位置,所以他们三人的眼上都蒙着眼罩,被人领着关到一个尚算雅致的房间里。   那些人将他们关进来后,就取了他们的眼罩,解开萧翼一人的束缚之后,他们便关了门离开。   “喂喂喂,你们这是哪儿,你们知道你们抓的人是谁么?”   任凭萧翼如何呼喊都没用,压根就没人理他们。   “我说i萧翼,你是不是傻,人家从贤王府把你掳来,会不知道你是谁么?先把绳子给我们解开。”晓芳暴脾气的用脚踹萧翼。   萧翼抓了抓头说:“哎呀,忘记了,我这就给你们解开。”   说罢,就走过来帮她们解开绳子。   云姝静静的听了听,发现这地方安静得很是诡异,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   “会是地道么?”云姝问。   “太安静,应该是地底,但是我总觉得有一股淡淡是味道,很独特确想不起来是什么?”萧翼伸长鼻子努力的闻着空气中的味道。   晓芳也闻了下,她拧眉道:“我怎么觉得像是水草的味道?”   “要是昊天在,大抵能闻出来是什么味道。”云姝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觉得这地方安静得近乎诡异。   三人无助的坐在与世隔绝的小房间里,只能等着萧战尧寻来。   城中。   萧战尧将通天阁所有的人手全部散出去,在城中各处搜查,可全然没有云姝他们的下落。   消息很快传到皇宫,萧黎听说林云姝连同萧翼一同被绑架之后,大惊之余,不禁在想,会是谁呢?为何要绑架林云姝和萧翼。   这个节骨眼上,他断然不会做出这样愚蠢的事情来,绑架林云姝的人,到底是想挑拨萧战尧与他之间的关系,还是压根就是萧战尧自己的举动?亦或者,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荣威,你如何看待林云姝被绑架一事?”萧黎问他身边的太监。   荣威听罢,躬身对萧黎说:“君上,此事蹊跷,这个时候绑架战王妃,会不会又是战王的阴谋?”   “以后,朕不想听见战王妃这三个字!”萧黎沉声说。   荣威迟疑片刻,躬身道:“君上,林云姝乃不祥之女,她的到来挑拨了君上与战王的关系,导致萧国如今之局面,若君上的话传到战王耳中,只怕……”   “朕就是因为太纵容他了,所以他才有恃无恐,林云姝这个女人……这个女人……”萧黎连说了两次,最后却没了下文。   “君上与王爷,原本不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的,可事到如今,不管是谁掳走了林云姝,战王若是有心嫁祸君上,只怕君上百口莫辩,不如……讲和吧?”   荣威说罢,便躬身不敢再看萧黎。   萧黎眸色沉沉的看着远方,淡声说:“只怕此时讲和已无用,他若是铁了心要嫁祸给朕,朕只会失去更多的民心。”   后悔么?   萧黎在心中问自己?   或许吧!   他的沉默,让荣威不敢再次开口,空气变得异常安静。   是夜。   皇宫某处偏僻角落。   一个周身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人,朝前伸出的手臂上,站着一只乌黑的小鸟,长得很像乌鸦,但是比乌鸦要小,他呱呱呱的逗弄小鸟,小鸟也呱呱呱的回应,看上去别有一番童趣。   不多时,小鸟振翅而飞,瞬间就隐没在黑暗之中。   呱呱呱!   战王府书房外面的玉兰树上,一只乌黑的小黑鸟站在枝头聒噪着。   萧战尧静坐在桌案前,听着枝头鸟儿的叫声,用自己的左手手指,一下下的敲自己的右手手背,很久之后,萧战尧口中发出与那鸟儿一样的叫声,鸟儿学了几声后,朝皇宫方向飞去。   听到鸟儿的叫声,白玉同从外面走进来,躬身道:“王爷!”   “听到了?”萧战尧问。   白玉同点头说:“王妃既然不是君上掳走的,又会是谁呢?”   “这场宫变,萧治是个重要角色,以往我们都忽略了他,现在回想起来,聂家原本就有很大的问题,聂家长子出现在我面前,或许都有可能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你安排在萧治那边的人,怎么样?”   “将士叛走,君上将所有的过错都怪罪给了萧治,萧治被软禁在八王府中,没有与任何人联系,也不曾离开过半步。”   萧战尧冷冷的勾唇,淡声道:“越是没动作,越是表明他有问题,你去日夜贴身监视聂大公子,萧治不动,很有可能真正动的人是聂家人。”   “王爷是说,聂家从一开始就布好了局,等着王爷与君上决裂,然后他们在最好的时机里,给君上沉重的打击?”白玉同从未有过这样大胆的想法,毕竟萧治那人,在他们眼里,从来都不是个对手。   萧战尧知道白玉同的疑惑,淡声解释道:“同是皇子,你觉得我们兄弟十几个,谁真正的蠢过?”   “属下知晓了,属下定将王妃接回来!”白玉同说罢,就离开了战王府。   萧战尧站在月下,心里划过一丝担忧,云姝怀着孩子,被掳走之后,却不知那些人会怎样对待她。   林云姝在他身边的所有日子,似乎从未真正安稳过。   萧战尧常常会想起云姝父亲的话,或许他该给云姝的,就是一个简单的生活。   “父亲,母亲还是没有消息么?”这段日子,昊天越发沉稳起来,他站在门外,担忧的看着萧战尧,却没有进门。   萧战尧对昊天招手,让他进来。   昊天进门后,萧战尧说:“这段时期,金陵会很不太平,父亲要将你送走,你可愿意?”   当初云姝把昊天留下,就是因为这孩子倔强,因为他觉得这个家,对他来说太重要,他渴望有一个安定的环境,所以不愿轻易离开。   昊天看着萧战尧说:“父亲是要做大事的人,按理说,孩儿应当听话,可孩儿不想离开,孩儿想帮助父亲!”   果然,他还是不愿离开。   “傻小子,父亲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让我们一家人能安定的生活,你在这里,父亲要分神保护你,你相信父亲么?”   “相信,但孩儿不愿离开!”昊天说罢,转身离开了书房。   “臭小子!”看着昊天离开时坚定的背影,萧战尧不由感叹,这个孩子,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而他与云姝,却还未曾真正过个一天安宁的日子。   有时想来,真的很累。   皓月当空,伊人芳踪却无处寻觅。   翌日清晨。   萧战尧带着昊天去对街买馄饨,这孩子死心眼得很,喜欢什么就一辈子只钟情什么,每日早点,必须要吃对街的馄饨。   大门打开,却见门外站着一个太监,太监身后跟着一群禁卫军,见萧战尧出门,一干人等跪在地上,对萧战尧说:“战王爷,君上召见王爷,还请王爷同吾等走一趟。”   萧战尧看了自己邋遢的外表一眼,淡声说:“你们觉得,本王身上还有什么值得君上怀疑的么?”   “君上有令,今日王爷必须进宫!”那太监说完,便从怀里取了一把匕首出来,恭敬的放在萧战尧面前说:“这是君上赐的御龙匕首,君上言明,王爷若是不想进宫,便杀了吾等!”   学我?   萧战尧挑眉,淡淡的看了一眼那太监,忽而笑说:“君上这招,对本王毫无用处,朗朗乾坤,来往的百姓看得很清楚,本王从未对你们起杀心!”   说罢,萧战尧抱着昊天从他们头顶飞掠而过!   这……   所有人都愣住,不知该如何是好,萧黎给他们的任务是逼迫萧战尧进宫,他若不进宫,就逼着他杀了他们所有人,日后他也好有由头对付萧战尧,可萧战尧却一早便看穿了君上的意图,他绝不动手,还引来金陵百姓作证,看来他们今日是带不走萧战尧了。   “你我兄弟,携手将萧国壮大到如此地步,如今却要这般相见了么?”   拐角处,萧黎一身灰色便服从巷子里走出来,淡淡的看着正要离去的萧战尧。   萧战尧回头看了萧黎一眼,冷声笑道:“君上这是怪我么?”   言落,萧战尧拉着昊天朝馄饨摊子走去。   禁军欲上前将他押回来,萧黎冷哼:“蠢货!”那些人便不敢再动。   萧黎勾唇淡然一笑,跟着萧战尧一同朝馄饨摊子走去。   昊天问;“父亲,那人跟上来了,怎么办?”   “老板,给小子弄一碗馄饨,量大一些,孩子长身体,吃的多!”萧战尧没回答昊天的话,只是吩咐老板给他弄吃的。   老板一见萧战尧,便连忙躬身要给他行礼,萧战尧制止道:“每日都与你说一遍,无需行礼,做你自己的事情便好!”   “诺!”馄饨摊子的老板欲言又止的看了萧战尧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将心中的疑问问出口。   父子俩坐在早点摊子上,那怡然的样子,深深的刺痛了萧黎,有一瞬间,他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多疑了,以至于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   “大叔要吃馄饨么,这摊的馄饨很好吃,我母亲在家时,每日都给我买一碗。”昊天见萧黎站在摊子外,便好心喊了一声。   萧战尧斜睨昊天,却见这小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   萧战尧失笑,心里暗忖,真不愧是云姝养大的孩子!   萧黎见昊天理会他,便不请自来的坐在他们对面,柔声问:“你就是战王与林云姝的那个孩子?”   “我是父亲母亲捡来的孩子!”昊天也十分坦诚,说罢还很有礼貌的给萧黎倒了一杯水。   跟在萧黎身边的荣威见状,习惯性的要拿银针来试毒,萧黎冷冷的瞟了他一眼,他便没敢继续。   “你母亲呢?”萧黎问。   “也不知哪个王八蛋,将我母亲与十三叔掳走了,大叔认得我母亲?”从昊天的眼神中,萧战尧知道,他其实已经知道萧黎是谁。   这小子!   听了昊天的话,萧黎怔忡了片刻,而后笑说:“你母亲被人掳走了,你却还有心情出来吃东西?”   “我正在长身体,父亲母亲说了,不管天大的事情,我都得好好吃饭,再说了,我不吃饭,那混蛋便能将我母亲送回来了么?”昊天反问萧黎。   萧黎眸色一凉,淡淡的看了萧战尧一眼说:“你倒好,用一个孩子便将我打发了!”   “他虽是个孩子,但他知道我与云姝待他好,所以他恨将云姝抓走的人,敢爱敢恨没什么不好!”萧战尧不正面回答萧黎的问题,反而反手甩了他一耳光。   萧黎的眼神果然变得很难看,他眸色沉沉的看着萧战尧,却不置一词。   “小少爷,您的馄饨来了!”馄饨摊的老板将满满一碗馄饨递给昊天,昊天道谢之后,便从容吃了起来。   他吃得很快,但却不觉得狼吞虎咽,空气安静得只剩下他的咀嚼声。   没多久,摊子上渐渐人开始多了起来。   见到萧战尧,那些人都会先与他见好,然后逗弄一下昊天,这才坐下要一份早点。   “王爷,小的听说王妃与十三王爷被人掳走……这事可真?”有一个人坐了片刻,终是忍不住问。   萧战尧不疾不徐的喝了一口热茶,还没开口,昊天便说:“我父亲总不至于拿母亲的事情开玩笑,各位叔叔伯伯,若是知道线索,还望告知一二!”   “瞧小世子说的,我们若是知道消息,自然是不会隐瞒着,倒是这事情变成如今这样,却不知宫里那位是怎么想的?”   “宫里?……哦!不管他怎么想,反正我父亲已经被毁成这样,日后萧国的事,与他再无瓜葛!”   昊天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下来,谁也没想到,这个孩子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可是,战王爷若是不管,萧国岂不是……”   “就是因为你们给我父亲这么多殊荣,我父亲才会遭人猜忌,各位日后还是不要再将我父亲说成神仙一样的人物,在小子看来,父亲不过是寻常人家的父亲,没什么稀奇!”   昊天说罢,还特意用不屑的眼神扫视了萧战尧,如今的他,一脸的胡茬,头上的冠玉不再,哪里还有半点玉树临风的样子?   哎!   所有人皆叹!   虽然他们不曾说出过激的言论,可萧黎坐在这些民众之间,却忽然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他的眸色冷了冷,淡淡的看了萧战尧一眼,而后起身离开。   昊天含着一个馄饨,含糊的问:“大叔这就走了?”   萧黎没理会他,转身离开。   萧战尧看着萧黎离去的背影,心里一片薄凉!   他给萧黎的最后的机会,就这样被他糟蹋了!   楼外楼舱底。   云姝等人不知日月,累极了便睡,睡醒也不知春秋,只有通过送餐的次数与种类来断定,有可能是什么时间。   夜里萧翼让云姝与晓芳睡觉,现在她们醒来了,他才放心的休息。   晓芳盯着楼板看了许久,淡声问云姝;“你觉得,这个东西,像不像一个通风口?”   她指着楼板角落里的一个拳头一般大的空洞问。   云姝见状,连忙站起身来,在房间里四处寻找,发现晓芳说的这种类似于通风口的地方,不止一处。   “所以,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空气并不充足?”难怪从进来开始,云姝就一直觉得压抑。   “我找不到更好的理由来解释这里,我总觉得,我们被关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这里空气稀薄,非常安静,看不见天日早晚。”晓芳总结道。   云姝握住晓芳的手说:“害怕么?”   “怎么可能不怕,我从来都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这个时代,我家里还有父亲母亲等着我回去,可这些年的寻找,我有些气馁,或许我注定了就要在这里生活,注定了这这辈子只能在你们身边,看尽风云诡异人心算计。”   晓芳朝里间看了一眼,看到萧翼模糊的轮廓,心里的不甘,似乎平淡了些。   “你记不记得疯和尚?”云姝问。   “就是那个用两年时间,将你教成一个高手的疯和尚?”   “对,他这人看似疯癫,其实博学多才,我跟在他身边那两年,他曾推算过你的命格,他说你虽来自未来,可命里却注定与萧翼有一世情缘,开始我并不怎么相信他,毕竟他曾说过,我与萧战尧会是夫妻,那时的我,永远也想不到,有一天我会真的变成萧战尧的妻子。”   云姝说完,便淡淡的看着晓芳,晓芳苦着脸说:“你就是告诉我,别想了,你注定要给萧翼当老婆了是么?”   “我是想告诉你,我们不会有事!”云姝笑了。   哎!   晓芳叹息着说:“说实话,当初我想跟着你,主要是想个靠山活下去,可我这猪脑子,看了千百部电视剧,居然忘了自古红颜多祸水这句至理名言,跟着你就注定要跟着惊险。”   “待事情完结之后,送你金银财宝安慰你受伤的心!”云姝继续笑。   晓芳靠在云姝肩膀上说:“出去之后,我也要给萧翼生猴子!虽然这混蛋不怎么靠谱,可是长得帅呀!”   呃!   云姝摇头,柔声说:“晓芳,你不会后悔的!”   战王府。   萧战尧坐在阳光袭来的露台上养神,他手里抓着一件小小的衣衫,那是云姝替他们的孩子做的衣衫。   白莫同从外面走进来,静静的看了萧战尧片刻,才淡声说:“王爷,宫里那位回去之后大发雷霆,之后去了田香儿那里,从田香儿那里出去之后,便去了琉璃宫,不知他对沈如兰做了什么,他离去之后,沈如兰便在琉璃宫里哭了许久。”   “你说,她对沈如兰动手了?”萧战尧拧眉,眼里闪过一丝愠怒。   第76章 昊天的技能   白莫同道:“属下想不到别的可能!”   “你将这药带到皇宫去,让她每隔两日服一次,顺便告诉她她要的自由,很快就能实现,但是前提是,让田香儿将皇宫搅得天翻地覆!”萧战尧说罢,将一个瓷瓶交给白莫同。   白莫同拿着瓷瓶离开了战王府。   是夜,皇宫。   沈如兰坐在琉璃宫的院子里,淡淡的看着满天璀璨的星斗,她的手边放着萧战尧让人给她送去的瓷瓶。   她似乎在等待什么?   “娘娘,君上从雨花阁出来了!”一个宫女疾步走过来,在沈如兰耳边耳语道。   沈如兰听罢,淡淡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凉声说:“随我去雨花阁!”   雨花阁是田香儿的居所,她入宫之后,萧黎并未给她任何封号,她在萧黎身边,其实等同于以前的生活,只是相对好一些,她如今要伺候的男人,只有一个。   雨花阁。   田香儿愤恨的起身,穿戴整齐,那个神秘的宫女在她身边,田香儿反手就是一耳光扇过去,那宫女莲步轻移,巧妙的避开了田香儿的耳光。   她眸色幽冷的看着田香儿说:“我奉劝过你多次,不要与我动手,对你没半点好处!”   “你说那方法一定能除掉沈如兰,让我取而代之,为何现在沈如兰却一点事都没有?”田香儿咬牙问。   宫女道:“你没听说今日沈如兰在琉璃宫哭么,那么清高的女人,毫不避讳的哭泣,说明我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你这么着急,难怪当年被林云姝当猴耍!”   林云姝这三个字,无疑是田香儿心里最大的痛,听到别人提起云姝的名字,她都会忍不住恨得牙痒痒,如今这女人这般戳她痛处,她如何能忍?   “滚出去,想要与我合作,就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林云姝,要不然我疯狂起来,你未必能奈我何!”田香儿不敢动手,但是言语上,却不肯落下风。   那宫女微微愣住,而后转身离开了雨花阁。   那人离去没多久,沈如兰便领着宫女来到雨花阁。   看见沈如兰,田香儿心里不由得有些慌,虽然她现在易容,沈如兰一定认不出她,可她上午刚刚寻了沈如兰的晦气,晚上她就过来,这未免有些太巧合。   难道,是她做的一切被沈如兰知晓了?   田香儿心里七上八千,可如今她连个份位都没有,表面上,自然是不敢对沈如兰有任何不敬,连忙敛了裙摆,给沈如兰行大礼。   沈如兰淡淡的扫了田香儿一眼,便越过她坐到主位上,也不叫她起身,就淡淡的看着她。   而这一切,与当年云姝被田香儿欺辱时,却是如此的相似。   “奴婢不知贵妃娘娘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贵妃娘娘见谅!”田香儿赔笑道。   沈如兰淡淡的看了身边的宫女一眼,冷声说:“都退下,我与这位梦香姑娘,有话要说!”   “诺!”宫女太监鱼贯离去。   田香儿跪得脚发麻,可沈如兰却一句话都不曾开口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看得田香儿心里有些发毛。   “你我两年多不曾见面了,只是没想到,再见面时,会是这般场景!”沈如兰道。   田香儿心里咯噔一下,装傻的笑着看着沈如兰说:“奴婢不知娘娘何意,难道我们认识?”   “难道,你要我将你那人皮面具毁掉,让你再也装不成什么梦香,你才能坦诚?”沈如兰冷笑着说。   哼!   田香儿见装不下去了,便站起来看着沈如兰,她刚站起来,沈如兰便淡声说:“我若是你,就会乖乖跪好,定不敢放肆!”   听了沈如兰的话,田香儿果然乖乖跪了下去,虽然心有不服,可她现在不过是个奴婢,如何敢在贵妃娘娘面前放肆?   “田香儿,知道我为什么要这般羞辱你么?”沈如兰问。   “若是君上知道当年你在邑城的风流韵事,只怕你在他心里,便再也不可能有此地位了吧?”田香儿以为,她已经握住了沈如兰的命门。   沈如兰笑道:“你果然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们的君上。我的过往,君上心十分清楚,可他若是知道你的过往,你却未必能讨到好处,我之所以逼你跪着,不是为了当年往事,往事么,过了就过了,我早就忘记了。”   “那你是为什么?”田香儿跪着,可心里却很不甘愿。   沈如兰看了田香儿一眼,淡声道:“因为你打扰了我平静的生活,从你来到金陵那日,我家人便已经掌握了你的行踪,你怎么进宫,怎么得宠,我比谁都要清楚,我之所以没揭发你,是因为我在意现在的平静生活,可你却偏偏要打乱我的生活,这让我很不喜欢。”   “沈如兰,你想要怎样?”田香儿没想到,沈家在金陵竟有如此地位。   “我不想怎样,我时日无多了,我只想平静的生活,原本我以为君上是值得我托付终身的人,可我忘记了,自古帝王多无情,他让我很失望,可我还是想在有生之年,能得到他的关爱,我要与你做一桩交易。”   沈如兰说描绘的生活,就是当年田香儿能利用她的关键,所以田香儿完全不怀疑她的话,她问:“你要与我做什么交易?”   “我将皇后的秘密卖给你,换我这段时间的太平,我想以你的能力,皇后的位置,远比我这个贵妃要有用得多!”沈如兰微笑着说。   田香儿眯着眼睛看着沈如兰道:“其实,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狠心的女人,一边渴望被人爱,一边却在伤害你爱的人。”   “那也要他爱我才行,不是么?”沈如兰的话很沧桑,沧桑得让田香儿丝毫不怀疑她的话。   田香儿看着沈如兰说道:“沈如兰,你若能帮我将皇后拉下来,我会让你如意。”   “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帮任何人,我将秘密送给你,你有能力,就自己对付她去,你若是逼我,我也不惧与你鱼死网破,毕竟我已经没什么可期待的!”这哪里是沉静如水的空谷幽兰?这分明就是一把双刃剑,锋利无比,能伤人及伤己。   田香儿看着沈如兰,她知道,沈如兰就是这样的女人,看似温柔,却能杀人于无形。   “好,成交!”田香儿点头。   沈如兰将她手里的秘密交给田香儿之后,冷声对她说:“田香儿,不要动我身边的人,你知道的,那无疑是自找死路!”   言落,沈如兰离开。   田香儿看着沈如兰离去的坚定背影,一股寒气从脚底窜到心头。   “梦香姑娘还真是吃香,你看看,刚走了一个贵妃娘娘,我这里又眼巴巴给姑娘送生意上门了!”不知何时,一个太监站在田香儿身后,眸色淡淡的看着田香儿。   田香儿回头,谨慎的看着那人道:“你要做什么?”   “我也有个交易与姑娘做……姑娘若是同意的话,皇后之位唾手可得!”那人将嘴关键的地方对田香儿耳语了一番,而后消失在厚重的帘幔后面。   田香儿阴测测的笑了,这世间果然是宠爱努力有野心的人的。   沈如兰回到琉璃宫后,便一个人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许进去打扰她。   翌日清晨,琉璃宫传来宫女的尖叫声,打破了皇宫的平静。   萧黎闻讯赶来时,却看见沈如兰气若游丝的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看到他时,她却还能温柔微笑。   对这个女人,萧黎自己都分不清,心里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见她这样,萧黎却知道,他心里很难受!   “如兰,你怎么样?”这是萧黎第一次开口喊她的名字。   沈如兰淡淡的笑着,用温柔的嗓音说:“君上无需难过,臣妾觉得这样很好!”   “你……”   “君上,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臣妾想劝君上一句话,林云姝她虽好,可她这样烈性的女子,光凭强抢,是永远也无法得到她的真心的,而且像她这样的女子,一旦爱上,就不会轻易放弃,她爱萧战尧,是因为萧战尧对她好,可君上这样的男人,却始终无法只对一个人好,所以,君上放弃吧!”   沈如兰看着萧黎,眼里明明沉静得如同死水,泛不起一丝涟漪,可语气却温柔得如同萧黎是她心尖的爱。   萧黎看着她说:“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来看你!”   沈如兰知道,这句话,不过是帝王的场面话而已,后来,事实证明,她的猜想却是真的。   宫中风起云涌,战王府却意外的平静下来。   萧战尧每日将自己关在家中,将通天阁收集起来的所有的消息全都综合起来,就是为了能从中找出林云姝的消息。   可他们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半点消息,这让他很沮丧。   叩叩叩!   门外传来敲门声,萧战尧将纸条纳入广袖,淡声问:“何事?”   “王爷,萧治那边有动静了,今日聂大公子化装成送菜的小厮,进入八王府后,与萧治单独相处了一个时辰,两人聊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是聂大公子离开之后,便派人将这封信从对面的阁楼上,用蜡丸包裹着送到府上。”   白莫同说完,便将蜡丸递给萧战尧。   萧战尧从白莫同手心将蜡丸接过去后,轻轻一捏便将蜡丸捏碎,而后将纸条打开,却见纸条上写着:“若想爱妻平安,京中发生任何事情,不得过问。”   “看来,他们是真的要行动了!”白莫同说道,他顿了一下接着说:“可是王爷,我想不通,聂公子为何要将这消息告诉十三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知黄雀身后还有一只大老鹰!”萧战尧说罢,便将纸条烧了。   白莫同点头道:“王爷是说,这聂大公子是老鹰?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死盯着聂大公子,他不可能一次都不去查看云姝他们,只要他去,我们就有办法跟过去,将云姝他们救出来!”萧战尧眼里全是杀气。   原本只是他们兄弟争夺家产而产生的内讧,没想到聂家也想分一杯羹,这事他淡然不能忍。   与此同时,楼外楼船舱底部。   晓芳大力的拍着门喊:“来人啊,来人……快来人!”   “吵什么吵?”晓芳喊了许久,才有人开口回应。晓芳叉着腰怒吼:“我家王妃身子不舒服,你们确定你家主子会让我家王妃出事么?”   从头到尾,云姝他们都以为是萧黎绑架了他们。   “别吵,我去给你们叫大夫来!”只听那人说。   待人走后,晓芳对云姝说:“待会儿你躲远些,我们尽力冲上去,看能不能冒头出去!”   原来,晓芳与萧翼商量,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就想利用云姝怀孕的事情做文章,逼着他们给云姝找大夫,利用大夫来的时候,由晓芳与萧翼冲出去,看能不能冲出去,被通天阁的人发现。   待在这个地方时间越长,云姝对外面的局势也越发紧张起来,只得让他们试一试。   没多久,大夫就被请来了。   “这位夫人可是怀孕了?”那大夫一进门便问。   他说罢,便故意挡住门,没有给晓芳与萧翼逃走的机会,转头对外面的人说:“将门关好!”   云姝眸色沉沉的看着这人,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她忽然出手欲锁住那人的咽喉,可那人却好像知道云姝会有此一招,从衣袖中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淡声说:“不想死,不想她死,你们乖乖出来站好。”   “你是谁?”萧翼厉声问。   云姝冷冷的咬牙说出三个字:“田子龙!”   听到这个名字,萧翼与晓芳,还有田子龙本人都有些怔忡,萧翼二人是想不到田子龙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云姝面前,而田子龙却震惊与云姝为何如此轻易就破解了他的秘密。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那么笃定你就是田子龙,是么?”   云姝曾幻想过,自己会如何遇见田子龙,自己又该用怎样的态度去对待电子龙,可没想到真的见到他,自己反而冷静了。   田子龙看着云姝,眼里有缱绻的深情,但是更多的是不堪,他说:“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因为我每时每刻都在想,自己能亲手宰了你们姐弟二人!”云姝说这话时,语气依旧平淡。   田子龙伸手,轻轻的将云姝的头发勾到耳朵后面,萧翼见状,厉声道:“把你的贱手拿开!”   田子龙却像没有听见一样,柔声说:“这些年,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属于我的那一天。”   “当初我被你弄到宋清芳身上之后,你原本不是这样打算的是么?”云姝问。   田子龙说:“对,我原本打算给你用些失忆的药,让你从此真的变成宋清芳,然后我找个适当的机会娶了你,这样我这一生便无所求了。”   晓芳与萧翼互看一眼,他们都没想到,原来,田子龙对云姝的执念,竟如此之深。   田子龙深深的呼吸,而后淡声说:“可谁知,那日我竟会被陈宏烈牵制,待我去到宋家时,宋家人告诉我,你已经跑了,我吓坏了,宋家在明面上找,我也在暗地里找,可谁也没想到,命运竟会将你带到萧战尧面前。”   原本他是笃定了自己可以得到云姝的,可没想到最后却功亏一篑,成全了萧战尧。   听了田子龙的计划,不光云姝,就连萧翼与晓芳都觉得浑身发冷,若是真的让田子龙得逞,那云姝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一个失去记忆的玩偶,被迫与仇人生活在一起?   这太可怕了!   “所以,你就是为了得到我,才帮着田香儿杀我父母亲人是么?”云姝好恨!   田子龙点头,他看着云姝,柔声说:“你永远不会知道,我第一次在堂姐家里见到你,便已经深深的爱上你,可你的眼里只有陈宏烈,况且那时,你也一定以为我只是个孩子,所以我努力的隐藏自己的感情,用了三年时间就站在你身边,我付出的努力,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陈红雷待你不好,我心如刀绞,杀你家人,也是无奈之举。”   他说他无奈,所以云姝看不到一点点的愧疚!   “我要杀了你!”云姝说罢,便要去夺田子龙手里的刀。   可田子龙却伸手摁住云姝的肚子,柔声说:“我不想你死,所以你别逼我弄死你肚子里的孩子,和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要知道,对我而言,他们的死活,一点关系都没有!”   田子龙无疑是扼住了云姝的软肋,他淡淡的看着云姝,他似乎很坚定云姝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却如他所料,云姝即便不在意自己与孩子的死活,也会在乎晓芳与萧翼的死活。   云姝将匕首丢在地上,恨声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萧国这场内乱已经是箭在弦上,你放心我会带你走的。”田子龙很自信。   云姝冷冷的看着他说:“你怎么知道我会同你走?”   “因为你爱萧战尧,不是么?”田子龙的语气很轻柔,仿佛承认云姝爱萧战尧这件事情,就像是承认云姝爱上的人是他一样,独有一股缠绵之意。   晓芳眸色一凉,心道这人已经疯了,因为求而不得,他已经疯狂了!   “对,你说得对,我是很爱萧战尧,但是我更爱昊天,你不是说要带我走么,那你去将昊天给我一并带走!”   “云姝!”萧翼与晓芳听了云姝的话,都着急了。   田子龙眯着眸子打量云姝:“云姝姐姐,你太聪明了,我不敢相信你!”   “没有昊天,我哪里都不去,即便你杀了萧国上下所有人,我也不在乎!”云姝说的很笃定。   田子龙权衡再三,终于咬牙回复云姝:“好,我将昊天弄出城,这样我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无耻!”听他大言不惭的说自己与云姝是一家人,萧翼很是火大。   可田子龙却很开心,因为云姝没有反驳,她没有反驳自己,就说明她愿意跟着他离开!   田子龙从衣袋里取出一个装药丸的小瓷瓶,对云姝说:“这是安胎药,你在这里条件不好,觉得难受的时候,可以吃这个,你放心,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我不会伤害他!”   说罢,田子龙欲伸手抚摸云姝,云姝淡淡的退开,凉声说:“待我见到昊天之后再说!”   “好,云姝姐姐,你等着我,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田子龙说罢,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短笛吹了一声,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放他离去。   田子龙走后,萧翼眸色沉沉的看着云姝道:“你真要跟这疯子走?”   晓芳一把拉住萧翼说:“你是不是也疯了,连个疯子的话也信?”   “云姝,你让他去见昊天,一定有你的用意是吧?”晓芳期待的看着云姝。   云姝凝神听了一下,确定外面没人之后,她才小声说:“昊天有一项很特殊的技能,我很早就发现了,但是我不许他对任何人说起,这世界上除了我与萧战尧,没人知晓。”   “你不要告诉我,你跟田子龙这一番纠缠,你身上的气味已经传到田子龙身上,只要他去见昊天,昊天就能根据他身上的味道找到属于你的气味,然后找到你!”萧翼虽然负气,但也说得很小声。   云姝淡笑不言。   晓芳一拍手掌高兴的说:“他蒙对了!”   “对,只要田子龙敢去找昊天,昊天就一定能找来!”云姝说罢,便将那安胎药收起来放在暗袋里。   萧翼一听,立刻来了兴致,他看着云姝说:“不会吧?”   “我们拭目以待吧!”云姝道。   翌日中午。   昊天在家里练功,练着练着他忽然停了下来,对白莫同说:“师父,我闻到我母亲的味道了!”   “臭小子,快练功,我们这么多人没找到你母亲的下落,你能闻到?”白莫同拍了昊天一记,并未放在心上。   昊天碍于与云姝的约定,也没敢将自己的技能告诉白莫同。   白莫同说罢,便拧着茶壶去倒茶,刚好遇见萧战尧从外面走进来,萧战尧见白莫同脸色有些凝重,便问:“昊天淘气了?”   “王爷,我们是不是将这孩子操练得太狠了?”白莫同问?   “此话怎讲?”萧战尧挑眉问。   白莫同便将昊天说自己能闻到云姝的味道的事情与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听后,用足了内力飞掠到昊天那里去。   白莫同在后面心里一惊:“我去,不会是真的吧?”   言落,他也连忙跟了上去。   萧战尧落在昊天身边,小声问:“你说你闻到你母亲的味道了?”   萧战尧很激动,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都忘记了,云姝当年告诉过他的,昊天天生嗅觉敏感,他竟忘记了。   “嗯!”昊天点头,眯眯眼依旧笑得很纯真。   “儿子,循着味道找过去,假装自己是路过,不要见他,去他周围随便做点什么都好!”萧战尧说罢,将钱袋交给昊天。   昊天如同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拿着钱袋子就走出门去。   靠近昊天院子的街边,一个卖糖人的男子见昊天出现,两只眼睛放光的看着昊天。   昊天从他身边经过时,却没露出任何破绽,走到与那男子相隔不远的摊位上拿起一个玩偶娃娃说:“老板,这娃娃怎么卖?”   “哟,小世子也喜欢这等玩偶啊?”摊主自然知道昊天的大名,对昊天的出现表现得很惊喜。   昊天抓了抓头发,腼腆的说:“这是给我没出生的小妹妹买的,待我母亲回家来,我要送给我妹妹的!”   “哟,小世子可真懂事,再送你一个可好?”那摊贩对萧战尧崇敬,爱屋及乌也就很喜欢昊天。   昊天摇头说:“母亲说了,不能拿老百姓的东西,不过我却好想吃邑城的糖炒栗子,可惜金陵没有!”   说罢,昊天很失望的回了战王府。   听到云姝的名字,那男子的眼神更加炽烈,也暗自记下了昊天说的糖炒栗子。   昊天回到家后,对萧战尧说:“父亲,就是那卖糖人的,他身上有母亲的味道!”   萧战尧早已在暗中监视许久,见昊天如此沉稳机灵,他甚感安慰,柔声说:“你不是给他下套了么,明日他还会来的!”   昊天点头,心里有些期待。   翌日,昊天在院子里面练剑,忽然听到门外的叫卖声:“糖炒栗子哟!糖炒栗子哟!热腾腾的糖炒栗子哟!”   萧战尧与白莫同互看一眼,同时沉声开口:“来了!”   萧战尧将钱袋子交给昊天,柔声道:“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诺!”昊天沉稳说道。   言落,他拿着萧战尧的钱袋子便走了出去。   “喂,喂,老板我要买糖炒栗子!”昊天叫住不曾走远的糖炒栗子的老板。   那人听见昊天的声音,暗自得意的冷笑,但是转瞬又恢复如常,转过头来说:“小少爷要糖炒栗子啊?”   “嗯,来金陵这两年,我最想念这糖炒栗子的味道了,你给我来两包可好?”昊天一边说话,一边细细的从这杂乱的味道中品出云姝的味道。   “听小少爷这话,好像不是金陵人士?”那人与昊天套话。   昊天摇头说:“我原本住在……我母亲不让我告诉别人我原先住的地方,我不能与你说大叔!”   那人只当昊天是一般的孩子,也没在意,便说:“您要是不方便说便不说了吧,没关系的!”   “多谢老板!”昊天得了糖炒栗子便要离开。   那人忽然拉住昊天说:“你若是想见你母亲,明日便想办法自己一个人离开这里,去城外等我,我带你去见你母亲!”   言落,那人将昨日从云姝身上偷来的手帕放在昊天的手心,而后挑着担子快步离开。   昊天用不同于这个年龄的睿智眼神凝视那人许久,而后才转身回到战王府。   他将手帕递给萧战尧,萧战尧见后自然十分激动,他抓着昊天的肩膀问:“如何?”   “他真的知道母亲在哪里,他让我明日独自出城,说能带我去见母亲!”昊天说罢,将那手帕拿过来,又仔细的闻了起来。   萧战尧知晓昊天的功夫,便也不打扰他,让他安静的分析手绢上的味道。   “有草药的味道,还有水草的味道,还有菜的香味,与胭脂的香味,夹杂在一起,很古怪的味道!”昊天说。   萧战尧与白莫同拧眉看着昊天,一时之间也不知他说的这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说到吃的,倒是十三爷最精通了。”白莫同叹息道。   “不对,这里面有醋鱼的味道,跟我平日吃的多不一样!”昊天又闻了一下。   有什么东西在萧战尧的脑子里面一闪而过,快得让他抓不住。   他沉声道:“莫同,你来分析一下,什么地方是有草药,又有水草,还有菜的香味和胭脂的味道,而且醋鱼的味道很独特?”   “楼外楼,可楼外楼也没有草药味啊?”白莫同道。   “只是草药的味道很好解释,毕竟云姝怀着孩子,若是动了胎气,用些草药就很正常,既然这地方与楼外楼相似,那就去楼外楼探一探!”萧战尧道。   白莫同拧眉说道:“可王爷,若是我们去到那里,探不到又打草惊蛇了,又当如何?”   “那就,你与昊天两人去河边练功,只要昊天确定了味道,我们便能伺机去搜!”萧战尧说。   白莫同看了昊天一眼,淡声问:“你敢么?”   “徒儿不怕!”昊天说完,萧战尧便狠狠的吐了一口浊气,坚定的说:“你带着昊天去,小心些!”   言落,白莫同便带着昊天离开了家。   白莫同原本想带着昊天直接去楼外楼旁边练功,毕竟那里是雁荡湖,要想在水边练功什么的,也算说得过去。   可昊天却坚持要在对面的山上练功,他淡淡的看着白莫同道:“师父不是怕打草惊蛇么,那我们就不打草也不惊蛇!”   “什么意思?”看着如今这个沉稳有度的昊天,白莫同有种看见林云姝与萧战尧合体的感觉。   “我们在树林里练功,我是个半大孩子,我会饿,我饿了师父自然会带我去楼外楼吃饭,既然去吃饭,我就一定会点醋鱼,我上了船点了鱼,要闻这几种味道就容易了,不是么?”   听完昊天的话,白莫同躬身行礼:“受教了!”   昊天被白莫同逗笑,两人一路欢快的去到雁荡山上练功。   一切都按照昊天的计划来,两人练了两个时辰后,昊天便躺在地上不肯走:“师父,我肚子饿!”   白莫同一脚踢在昊天的屁股上,骂骂咧咧道:“这时候去哪里给你弄吃的,起来我们回金陵,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走不动了!”昊天在地上撒泼。   白莫同躬身道:“世子,您也不小了,回家再吃成么?”   偏生,这时候楼外楼的丝竹声声入耳,听得昊天精神振奋:“师父,有音乐声!”   说罢,他便拔腿朝楼外楼方向跑去。   昊天是拼尽了全力在跑,白莫同也是拼尽全力在追,两人一前一后追赶到楼外楼,看到这么大的画舫,昊天一跺脚便要朝那里飞过去。   白莫同连忙用马鞭卷住昊天的腰说:“你小子,这不是你能去的地方!”   “我饿了我要吃饭!”昊天手法刁钻解开马鞭,朝楼外楼飞掠过去。   看见一个小孩飞身上楼,掌柜的虽笑脸相迎,可言辞之间却很是不客气:“这位小公子,这可不是吃饭的地方!”   “这怎么就不是吃饭的地方啦,这不都是在吃饭么?小爷我又不是没钱!”说罢,昊天便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丢在桌案上。   那掌柜的一看昊天的银票,哟呵好家伙,还是盛源宝号的银票,一出手就是一千两。   掌柜的都爱财,见昊天有钱,他自然不会拒绝,便笑着说:“小公子要吃什么?”   “这是湖上,想必做鱼也是做得极好的,来道鱼,再要些牛肉,四个馒头,再给我那家奴一壶酒吧!”昊天指着白莫同道。   掌柜的笑得眼睛都不见缝儿了,对昊天笑说:“小公子真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公子,我们这里的醋鱼简直一绝,狮子头也不错,烩鹅掌炒鱼唇……”   “拿手的都送上来便是!”昊天不让他介绍,直接让他上菜。   老板自然是喜欢这样的客人,便笑呵呵的去了后厨,白莫同冷着脸说:“你可知道,这不是吃饭的地方!”   “这就是吃饭的地方!”昊天让莫同看周围。   白莫同气得直磨牙,旁边有人帮腔道:“你家小公子都说了,这就是吃饭的地方,兄台看不见?”   白莫同拱手,再也不说一句话。   两人饱餐了一顿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楼外楼。   与此同时,战王府中。   白玉同翻墙而入,直奔书房。   “王爷,我查到那聂大公子几次三番从楼外楼出来,却从不曾见他进去,我怀疑他落脚的地方,有直接的通道通往楼外楼!”   听了白玉同的话,萧战尧蹙眉道:“刚好我们也查到楼外楼,这里面定有蹊跷!”   “怎么办?”白玉同问。   萧战尧道:“去将聂大公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我要去探一探他的家,看看这哥原本就表里不一的楼外楼,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诺!”白玉同说罢,转身便离开了战王府。   他走在街上,却不巧遇见了最近一直百般纠缠不愿离开的梅姬公主,他原本想避开,可梅姬看见了他,避无可避,白玉同只好迎了上去。   梅姬公主看见白玉同,热情的走上前来问:“你这段时间跑去哪里了?”   “公主,我有事同你说!”白玉同很严肃的说。   梅姬见白玉同严肃,也吓得赶紧一脸严肃道:“你说,我听着!”   “这里不方便,我们借一步说话?”说罢,白玉同主动挽起梅姬公主的手,拉着她往巷子里走去。   梅姬扭扭捏捏的说:“你这人,你想做什么?”   白玉同没与她说话,将她拉到角落之后,淡声说:“我什么也不想做,就是希望你闭嘴而已!”   言落,一掌打晕了梅姬,交给她瞠目结舌的下人,冷声道:“将你们家公主管好一些!”   言落,大步离去。   白玉同离开没多久,白莫同与昊天回到战王府,两人一路狂奔回来,到家后连水都顾不得喝,便去了书房找萧战尧。   “父亲,味道确实是那里传来,而且我闻到了,那人的味道也在那里!”昊天压低声音说。   萧战尧点头道:“嗯,我知道了,玉同叔叔那边也查到楼外楼了,我正打算去探探,今夜怕家中不太平,你先去通天阁跟你外租与舅父在一起,父亲保证,若是你母亲在楼外楼,今夜便送她去与你团聚!”   “诺!”昊天这会儿倒是很懂事了。   萧战尧揉了他的脑袋一记,对白莫同说:“将他送到通天阁去,即刻去城中客栈会合!”   “诺!”   交代完一切之后,萧战尧将府上他信得过的人全走召集起来,对那门房说:“我若是半夜不曾回来,你们就将战王府一把火烧了,然后带着人离开此地,各自隐藏起来。”   “王爷这是要去哪里?”门房问。   萧战尧道:“现在没时间与你们解释,你们走的时候,不要惊动府上其他的人,将他们一并烧死在这里!”   “诺!”门房心知,萧战尧如此安排,定有他的用意,也不便再问。   萧战尧交代完一切之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见证他成长的王府,心里虽有不忍,可他却很坚定的大步离开。   城中客栈。   白玉同将聂大公子弄走之后,萧战尧与白莫同混入聂大公子的院子里,在屋里寻找了许久,终于在里面寻到一个暗格。   两人带着人沿着暗道走了许久,终于听到前面传来说话声,只听一个男人说:“这大公子也不知搞什么,今夜非逼着我们将那三个人转移。”   “我听说大公子是不信任那军师,公子的事情,我们也管不上,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去吧!”另外一个人说。   第77章 通天阁   萧战尧看了白莫同一眼,两人很有默契的同时出手,用袖箭射杀了那两个人,而后快速将人拖到这边来,换上两人的衣服易容之后,将两人丢在暗处,才走了出去。   这条通道很长,也很幽暗,暗道的两旁相隔甚远才会有一盏马灯,微微的亮光照在路上,显得十分幽深,两人走了许久也没走到尽头,按照估算,萧战尧怀疑通道通往的地方,就是昊天所指之处,楼外楼。   两人脚程快,走了半个时辰后,便走到一个开阔地,那里看守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萧战尧看了一下,发现这里还囤积了大量的兵器。   显然,这是聂家的老巢。   两人不动声色往前走,却见一个人喊:“我说,你俩站住!”   着了,被发现了!   白莫同准备出手,萧战尧却对他摇头,让他静观其变,白莫同善于伪装,同样也善于模仿,虽然只是听了几句话,可他还是将两人的声音都记得十分清楚。   “何事?”他问。   “你们不是要去跟大公子报告事情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人问。   听到那人的话,两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刚才白莫同没忍住出手了,现在他们面临的,可就不是问话这么简单了。   “刚才在半路碰见大公子,大公子说让我们回来,将那几个犯人押走,说是有了变动,我们这不又回来了么?”白莫同道。   “那你赶紧去吧!那可是萧战尧的女人,要是有闪失,只怕我们所有人都得死!”那人说完,便没再看萧战尧他们。   两人暗自松了一口气,刚转身要走,那人却又叫住他们:“等等,今儿小三子怎么话这么少?”   听了那人的话,萧战尧眼里闪过一抹杀气,白莫同示意他稍安勿躁,他转过身去对那人笑了笑说:“这小子刚吃被大公子数落了一通,正闹脾气呢?”   “大公子会数落别人?”那人看两人的眼神已经有些不对劲。   白莫同也不耐烦了,凉声说:“现在这个时期,大公子心里烦躁,拿属下发泄一下又怎么了?你再耽搁下去,大公子怪罪下来,你自己担着?”   呃!   “那你们赶紧的吧!”那人抓了抓头,不再问东问西。   萧战尧与白莫同抓紧离开,离开那群人后,他们却犯难了,前面有三条路,一条往上,一条往下,一条平行往前,该往哪里走?   “往下!”萧战尧犹豫了片刻之后,直接选择了舱底。   昏暗的灯光照着舱底狭窄的路,越往里面走空气越稀薄,萧战尧不禁拧眉,眼里的杀气根本就抑制不住。   白莫同心知他是在心疼林云姝,也不敢啰嗦,就乖乖在前面探路,两人经过舱底时,发现这个地方放置的都是一些楼外楼平日不用的闲散东西,压根就藏不住三个人。   “王爷,会不会不在这里?”白莫同问。   “不会,那位聂大公子这么谨慎,定然不会将人放在上面,楼外楼这地方太杂,将云姝与萧翼放在上面,无疑是暴露了他自己,他一定会将人放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   萧战尧的话放说完,就听见地板下面有动静,两人互看了一眼,连忙闪身躲到杂物后面去藏好。   不多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顶开一块木板,从地下钻上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上来之后,他走到前面,扭了一下墙壁上的马灯,这边的地板就闭合得严丝合缝,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   待那人走后,两人走出来,学着他的样子扭动那马灯,地板果然再次开启。   “难怪他们都不派人看守,这个地方这么隐秘,派人来看守反而是欲盖弥彰!”白莫同没想到,这小小的楼外楼,竟有这么多门道。   萧战尧却一直沉默着,他很着急的四处寻找,终于在那处铁门前,听到里面云姝他们的声音。   “云姝……”萧战尧喊。   门里的云姝楞了一下,她问晓芳与萧翼:“听到有人喊我么?”   “赶紧吃饭吧,没人喊你!”晓芳给云姝夹了一筷子菜。   云姝也不知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便继续吃饭。   “林云姝!”萧战尧又喊了一声。   云姝情不自禁的站起来说:“真的有人喊我!”   晓芳与萧翼自然也听到了,萧翼见云姝要走过去,连忙将她拉过来藏在身后,沉声道:“会不会是田子龙,你躲在我身后!”   叮当!   门外传来匕首砍断锁具的声音,萧翼与晓芳将云姝挡在身后,谨慎的看着门口。   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进来的却是两个陌生人,萧翼将晓芳也一并藏在身后,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十三,小声点!”萧战尧道。   听到萧战尧的声音,云姝激动的扑上去,萧战尧见云姝扑上来,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坏笑道:“这么热情?”   “你们终于找来了!”云姝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萧战尧拉着云姝的手往外走。   他们五个人一起走回到放杂物的房间后,萧战尧忽然让他们都停下脚步,白莫同见状,连忙趴在地板上听了一会儿。   “王爷,有很多人朝这里跑过来,我们可能被发现了,得赶紧走。”白莫同说。   “是从我们来的方向追过来的么?”萧战尧问。   白莫同点头,萧战尧当即决定:“往上走!”   两人带着云姝三人往上走,爬了三层之后,遇见一群打手,他们看见两人带着云姝他们出来,有一个人就问:“三哥,您怎么把人带出来了?”   “你们快去舱底支援,有人闯进来了,我们带他们去别的地方藏!”白莫同道。   听了白莫同的话,那几人想都没想便朝舱底跑去。   又上了两层,终于到了湖面,楼外楼来往的人压根就不知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见到几人也不觉得奇怪。   萧战尧和白莫同镇定的带着云姝他们下了船,下船之后,岸边有很多达官贵人的家里的马车在,白莫同上了一辆马车,二话不说便打晕了车夫,云姝他们全都上去之后,萧战尧用暗器打伤了很多马,一时之间,数十辆马车一起冲出去。   那些杀手追上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面,他们连该追哪辆马车都不知道。   之前盘问萧战尧他们的那车夫怒极骂道:“都是些饭桶,还不去追啊?”   那些人被骂了一通之后,才分头追着马车跑,为了混淆视听,白莫同与萧战尧从他们所在的马车上飞身下来,分别占领了另外两辆马车,朝两个不同的方向跑。   而云姝他们,则由萧翼驾着马车朝通天阁跑去。   楼外楼与通天阁的秘密据点相距的路程不长,萧战尧与白莫同又吸引了大部分的人朝他们追去,萧翼这边压力明显小了很多,他带着云姝经过一个农村市集时,在市集上弃车,藏到了一个农家小院之中。   “你们是谁?”院中一个老妪与一个少妇戒备的看着云姝他们,眼神里面匆忙了防备。   云姝对那两人躬身行礼:“我是战王的亲眷,因为被人迫害,想找个地方避一避,大婶行行好,帮我一把?”   “战王的亲眷?”那老太太问。   “我是十三王爷萧翼,这位是战王的王妃林云姝,大婶能否帮我们一把!”萧翼也站出来说情。   说起来,萧翼在萧国也是有特殊地位的人,毕竟这位吃喝玩乐的小王爷,为了萧国,曾背井离乡在陈国当了这么多年的质子。   那少妇显然认得萧翼,她对老太太说:“婆婆,我认得,这位真的是十三王爷!”   “那你们赶紧藏起来!”说罢,老婆婆领着他们三人要去藏躲。   “大婶,我们不必藏在你们家里,您只需借三套衣衫给我们即可!”晓芳说道。   那大婶不认得晓芳,有些为难的看着云姝,云姝也道:“有劳大婶!”   那婆媳二人便将她媳妇的衣服取了两套给云姝与晓芳,又拿了一套她儿子的衣服给萧翼换上,三人装扮成普通的乡下人,给那婆媳留了些银子之后,便混入人群朝通天阁方向走去。   那些追兵追到市集之后,见马车冲了出去,便一路追过去,可追过去之后才发现,上面除了被打晕的车夫,里面空无一人,那些人知道上了当,又回了市集。   等他们回到市集来寻找时,云姝等人早已经离开了市集。   “到了!”他们走到一个开阔地之后,云姝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   萧翼与晓芳皆是一脸懵,这地方除了几棵大树,哪里有亭台楼阁?   云姝也不与他们解释,走到大树前敲了几下,不多时便有人问:“何人?”   “林云姝!”   就在云姝说完话后,那几棵大树忽然发生位移,在他们面前吱呀吱呀的移动,过了没多久,三人面前出现一条小路,直直的通到深处去。   萧翼与晓芳被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尤其是晓芳,她从来不知,那些在电视上看到的情节,会活生生的发生在自己眼前。   第78章 仇人终见面   她上一次来,还是被人打晕了直接送进去的,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进入通天阁!   萧翼咽了一口口水道:“好厉害的八卦阵,我六哥藏得可真是深!”   云姝领着他们走进小道之后,那些大树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他们三人也消失在空地上,从外面看,压根一点异状都发现不了。   “他从来不不信任萧黎,之所以如此努力,不过是为了萧国的百姓!”云姝对萧翼解释道。   萧翼问:“六哥想自己当王么?”   “不想,若是他想,当年他要取走王位轻而易举,萧黎那自作自受的昏君,他当初用计杀死王爷生母,王爷都没与他计较,他却有脸一而再的对付王爷。”   云姝与萧翼说这些话,只是不希望萧翼误会萧战尧。   听了云姝的话,萧翼与晓芳皆是一愣,萧翼喃喃道:“你说,是君上害死六哥的母妃?”   “对,他从来都知晓,可他从来不说!”云姝说罢,就见沫儿姑娘远远的迎了上来。   见云姝这番打扮,沫儿先是楞了一下,而后躬身道:“这段时间辛苦王妃和十三王爷了!”   “王爷回来了么?”云姝问。   “不曾,王爷说,现在城里很乱,他不能回来陪着王妃,请王妃先稍事休息,待城中稳定下来之后,王爷再来看望王妃!”   云姝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见昊天从不远处冲了出来。   萧翼见他冲得猛,一把摁住他的头说:“傻小子,你这般撞上来,你小妹妹小弟弟还要不要了?”   昊天听罢,连忙敛袖躬身给云姝见礼:“母亲,您可回来了!”   “这要多谢昊天,若不是昊天聪明,母亲与十三叔还有晓芳姨被关在那么深的地底,却不知要多久你父亲才能找到我们!”云姝赞美道。   昊天羞红了脸抓了抓头发说:“就算孩儿不曾找到母亲,父亲也有办法,我与玉同叔叔几乎是同时探到母亲下落的!”   昊天的话刚说完,雨荷与林云麒也搀扶着林天鹏迎了上来。   “云姝,你没事吧?”林天鹏问。   云姝点头道:“父亲,我没事,你们可还好?”   “小姐,那日听说你们被抓,我们都吓死了,您没事吧?”雨荷见到云姝,这几日心里所有的委屈都爆发了,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云姝搂住雨荷说道:“好了,没事的!”   众人寒暄了一番后,就往通天阁走去。   萧翼一路上好奇得不得了,他一直以为通天阁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地方,没想到这不过就是山中一处幽静的村子的模样。   “这就是通天阁呀?”萧翼问。   “大隐隐于市,你懂不懂?”晓芳打从心底佩服萧战尧的智慧,即便这地方不小心被人发现,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村庄而已。   萧翼点头道:“这也确实如此!”   沫儿将他们安置好了之后,便离开了云姝的院子,回去处理她的公务去了。   雨荷生怕云姝跑了一样,一直守在云姝身边,眼睛盯着云姝不放。   “我说雨荷,你在这样看下去,你家小姐都快被你吓死了!”晓芳一把将雨荷扯过去,让她坐一下。   云姝淡笑道:“怎么样,这段日子单独与我大哥相处,可进步了些?”   听了云姝的话,雨荷的神色一黯,低下头去不再看云姝。   云姝蹙眉道:“怎么了?”   “小姐,您能不能不要乱点鸳鸯谱,少爷永远是少爷,奴婢永远是奴婢!”   听了雨荷的话,晓芳第一个就不干,她狠狠一拍桌子说道:“你放屁,即便他是少爷,可他也是个男人,只要你是女人,你就有机会。”   她们都没看见,林云鹏原本已经站在门口,听了雨荷的话之后,他又转身走了。   可云姝却是发现林云鹏的,她柔声对雨荷说:“你去给我弄些热水洗澡吧,我有些事情想与父亲说说。”   言落,云姝提着裙摆离开房间。   云姝走得快,没多久就赶上了一个人闷头走在路上的林云鹏。   “大哥?”云姝叫。   林云鹏听见叫声回头看了云姝一眼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能与大哥聊聊么?”云姝问。   林云鹏看了云姝一眼,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道:“走吧,去溪边走走!”   兄妹两走到小溪边,云姝看着清澈的溪水问:“大哥,你是不是对雨荷说了什么?”   林云麒楞了一下,沉声说:“她说得对,你不要乱点鸳鸯谱!”   “当年,若不是父亲执意要将雨荷送进宫,让她陪在我身边,与大哥成亲的那个人,应该就会是她吧?”云姝看着林云鹏,一点都不许他逃避自己的眼睛。   林云鹏苦涩的笑:“那又怎样,当年若是她,那死的人就只能是她!”   “大嫂与俊尔的事情,错都在我,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大哥心里过不去,我很理解,可上天既然让你活下来,你就不能放弃继续生活的勇气,父亲虽然什么都不说,可我知道,他想要你娶雨荷,想要再抱孙子,不想让林家绝了后。”   说起那段往事,云姝心里也十分苦涩,她看着林云麒,继续柔声说:“若是大哥一定要杀了谁方能解气,那我是罪魁祸首,大哥杀了我吧!”   “这明明是田氏姐弟的错,如何怪的上你?”林云麒道。   “那大哥为何不接受雨荷,是不爱了么?”   林云麒的神色有一丝皴裂,他眸色一冷,淡声说:“我的爱已经被埋在邑城了!”   “小姐,热水烧好了!”不远处,雨荷神色淡淡的看过来。   云姝明明看见林云麒的眼神有一丝不忍,可他却始终没有动。   看着两人,云姝心里也是一痛,她闭了闭眼说:“大哥,报仇的事情,你不要胡来,我说过我一定能报仇,现在萧国的局势很混乱,一不小心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我……只剩下你与父亲两个亲人,我不想与你反目!”   说罢,云姝拉着雨荷转身离去。   看着云姝与雨荷离去的背影,林云麒拳头攥得紧紧的,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跟雨荷回去的路上,云姝问:“都听到了?”   “小姐,待局势稳定下来之后,求您放我自由可以么?”雨荷不回到云姝的话,反而提出这样的要求。   云姝看着她问:“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   她的父母亲人,也在陈国那场杀戮中死去,除了云姝与林云麒,她还有什么亲人?   “天大地大我就想去看看!”雨荷这样说。   云姝淡淡的看着她,终究没有再说一句话,她现在的情绪悲痛,云姝说什么也没用。   回去之后,雨荷便闷头做事,比以前更加沉默。   是夜。   萧战尧抵不住思念,偷偷从城中跑到通天阁来看望云姝,见到她,他二话不说便将人抱到榻上去,狠狠亲了个够之后,才搂着她说:“我真怕你遭遇不测。”   “我没事,我能照顾自己,城中如今怎样?”云姝问。   萧战尧勾唇,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他凉声说:“萧治和聂家都疯了一样在找你,他们根本就查不到,到底是谁将你带走,我故意将战王府留给他们,让他们搜查。”   “他们不怕惊动萧黎?”云姝问。   萧战尧勾唇道:“与惊动萧黎相比,你被我救回来这件事情才让他们恐惧,他们将所有的宝都压在你与萧翼身上,没想到却被我截胡。”   “希望这风波早点平息,我希望我们的孩子能生在太平盛世!”云姝轻轻的抚摸着肚子,柔声道。   萧战尧亲了请云姝的额头说:“一定会的,我不会让我的孩子受战火之苦。”   “今日,萧翼问我,你有没有想过要称帝,其实我也想过这个问题,你会不会称帝,你该不该称帝,你能不能称帝!”   “走一步看一步吧!”萧战尧说得漫不经心,可云姝却能从他眼神中捕捉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狡黠。   后来,云姝才知道,萧战尧这只老狐狸,是多么的……奸诈!   “宫里怎么样了?”云姝又问。   萧战尧睥睨了云姝一眼道:“宫里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一切都按照我的计划在走,你不是承诺要给沈如兰自由么,你相公我心情好,一并也给办了。”   “好吧,这段日子就辛苦你了!”云姝心里清楚,萧战尧想要给云姝平淡的生活,他不希望云姝生活得辛苦,那云姝就让他去努力吧。   见云姝乖乖听话,萧战尧也笑了。   他搂着云姝说:“你乖乖睡觉,待你睡着了,我再走!”   萧战尧果然在云姝睡着了之后才离开,离开通天阁之前,萧战尧去找了萧翼。   “六哥,你怎么有空来这里?”萧翼呲牙笑的一脸暧昧。   萧战尧淡淡的扫了他一眼道:“敢不敢与六哥回去,控制一下金陵这纷乱的局面?”   “敢!”萧翼挺起胸膛说。   萧战尧笑说:“那就随我回金陵去,再过几日,请你看一出大戏好戏!”   “六哥,我怎么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萧翼抖了抖身体,总有一种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知觉。   萧战尧睥睨了他一眼道:“你想多了!”   两人趁着月色离开了通天阁。   翌日清晨,洢水郡。   卢德胜早早起来练功,光着膀子练得一身汗水,府里的小丫鬟叽叽喳喳的站在回廊后面偷看,一脸的春心荡漾。   许久不见的小葵越发温柔沉静,见那些小丫头躲在暗处看卢德胜,她眼里闪过一丝不悦,淡声说:“主子爷快练完功了,你们还在这里,仔细他等一下吼你们!”   “小葵姐姐,我们这就去这就去!”小丫鬟看见小葵,赶紧规规矩矩做事情去了。   小葵站在回廊上,愤然的看了卢德胜一眼,转身便要走。   卢德胜见到小葵,放下手中的水桶,三两步跑过来一把拦住小葵道:“小葵,今日我能不能去打猎?”   “将军难道忘了王爷的交代?”小葵问。   卢德胜嘟囔道:“老子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当初非要让这娘们跟来,不让老子去逛妓院,也不让老子去打猎,也不许老子亲近,老子这一身的火都没处泻,王爷说按兵不动按兵不动,兵不动不就成了,老子也不能动了?”   一个大男人如此深的怨念,想来这段日子也确实是过的十分憋屈。   “昨日王爷来信让你做什么,你又忘记了么?”小葵的声音忽然就冷下来了。   “没……我没……没敢忘!”其实他早忘记了,可小葵忽然变严肃,吓得立马就记起来了。   卢德胜自己都搞不清楚,他堂堂七尺男儿,为什么这小娘们一变脸,他就怂成一团,乖乖听她摆布去了呢?   “那你为何不去做?”小葵眸色深深的看着卢德胜。   卢德胜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说:“老子上了王爷的贼船还下不来了是不?”   “将军若是觉得不甘心,那便下船去吧?”小葵也不强人所难,说完话就要走。   今日这小娘们这么好说话?   卢德胜有些怀疑,便拉住小葵问:“你确定?”   “将军既然不愿帮忙,那小葵只好去求别的将士帮助,离开金陵的时候,王妃曾许诺,我将来一定是新国的侯爷夫人。”小葵没头没脑的说完就要走。   卢德胜听得云里雾里便问:“哎哎哎,你先说清楚,林云姝那臭婆娘承诺给你侯爷夫人的位置?也就是说,我就是侯爷的意思是么?”   “不,侯爷夫人一定是我,侯爷却可以是任何人!”小葵说罢,便甩开卢德胜的手要去找侯爷去了。   卢德胜一听,奶奶的,林云姝竟敢在老子身边抢人?   “小娘们,老子看你是蹬鼻子上脸了,老子宠你是因为老子稀罕你没错,可你别忘了,我卢德胜的东西,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抢走!”说罢,卢德胜就一把将小葵拦腰抱起来挂在肩膀上,朝他的房间走去。   小葵也不挣扎,由着他将自己丢在床榻上,卢德胜见小葵柔顺得不像话,心猿意马的就来了劲,大吼一声将小葵压在身下。   小葵别过脸不看他,他还不许,非捏着小葵的脸看向他。   不看还好,一看卢德胜就慌了,抄起满是老茧的手笨拙的去抹小葵脸上的泪水,一边擦一边道歉:“哎呀,你这小娘们,老子就是个粗人,直来直往的也习惯了,你不喜欢你就说不要,老子也不至于欺负你呀?”   “你这混蛋,从来不好好说话,也不会好好叫我一声,整日小娘们前小娘们后的,我为何要与你好好说话?”小葵越想越气,哭得更加伤心了。   卢德胜见她哭出声来了,便完全没了招,赶紧从她身上下来,苦哈哈的拿被子过来给小葵擦眼泪,并说:“好了,都是我的错,成了吧,我以后唤你名字,也不成日就想睡你这事了,行不行?”   “要睡……睡也可以……”小葵喏喏的话没说完,卢德胜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立刻压到小葵身上去,呲牙笑到:“真的?”   “嗯!”小葵一张脸羞得通红。   卢德胜嗷嗷直叫:“老子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不过……”小葵把他凑过来的脸挡住,一听“不过”这两个字,卢德胜有些火就泻了,但是有些火却升起来了。   “你又耍老子是不是?”卢德胜的脸都绿了。   小葵揪着他的衣领说:“我要做侯爷夫人,你让我做侯爷夫人我就从了你!”说罢,还亲了卢德胜一下,卢德胜被小葵亲了一下,整个人都飘了起来。   呵呵!   呵呵!   呵呵!   连着傻笑了三声后,卢德胜伸手去搂小葵说:“那先让老子尝点甜头!”   小葵跟泥鳅一样从卢德胜怀里滑出来说:“刚刚的就是甜头,你快去将事办了,我在家等你!”   言落,小葵捂着脸跑了出去。   卢德胜高一脚低一脚跟踩在云端一样,从府里走了出去。   一路上都有人问:“这主子爷到底是怎么了?”   所有人都懵着,只有小葵一人,笑得甜丝丝的,跟含了蜜饯一样。   卢德胜一路亢奋的走到善堂,这地方是一个月前盖起来的,收容了一个月前因为一场火灾烧得精光的平川郡十万流民,平川与洢水交界,灾情发生后,平川郡守不肯救助,那些人只好来洢水投靠,当时卢德胜二话不说,便打开城门让这些人住了进来。   卢德胜来干嘛来了?   撒泼哭惨装可怜来了!   平川百姓看见卢德胜,跟看见活菩萨一样,纷纷起身要跪拜于他,他这人粗鲁惯了,又出生在贫苦人家,最见不得别人跪,见有人跪下来,他原本伸手要去扶,可转念一想,老子不是卖惨来了么,你跪老子不会跪。   “咚”的一声,卢德胜反而跪在平川百姓面前。   那些老百姓吓坏了,纷纷跪下给卢德胜磕头,卢德胜狠狠的掐了自己大腿几下,流下几滴眼泪干嚎着说:“乡亲们,我心里苦啊!”   一个老者站出来说:“将军是不是已经无法在救济我们了,将军您不必自责,我们懂,只要将军您说,我等愿留下孩子和壮年,女人和我们这些老人,我们自行了断,绝不拖累将军。”   “不是这么个事!”卢德胜拍着大腿说。   “那是怎么个事?”老者问。   “其实你们不知道,我压根就不是真的要占山为王,我做这一切……”   卢德胜还没说完,就有一个小伙子站出来义愤填膺的说:“我们知道,将军是被逼无奈才自立山头的,亏我们还以为战王是萧国最好的皇室子弟,其实都他娘的不是好人。”   “你错了,我来洢水其实就是战王授意的,战王知道,他功高震主,君上容不下他,为了给剩下的将士们一条活路,战王没办法,只好将我送出来,并让我在洢水割断与萧国的联系,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在萧国上下不一心的时候,我能站出去,帮助他们重新振奋萧国。”   卢德胜哭不出来了,又掐了大腿几下,可人痛到一定程度,就有些麻木了,他干嚎了半天,也没嚎出一滴眼泪来,熬得眼睛都红了。   那些百姓一看,却觉得卢德胜定是遇到了大困难,都屏息听着。   “那我们错怪了战王?”那年轻人又问。   卢德胜狠狠的拍了大腿几下说:“是啊,可现在王爷面临着更大的困难!”   “将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吾等愿意为将军为王爷去死!”几个年轻人一起站了出去。   卢德胜摆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沉声说:“王爷爱民如子,他怎么可能会让你们去死,不过倒是真有一件事情要求你们帮助!”   “但凭将军做主!”一时间所有人跪在地上,齐声大喊道。   他们无理由的支持,让卢德胜很是感动,他对他们说:“王爷得知朝中有人要颠覆如今的皇权,虽然王爷被君上屡次陷害,可对王爷而言,萧国的安稳,便是百姓的安稳,他不愿大家受战乱之苦,是以想求大家相助,但是王爷运筹帷幄,不会让大家受到伤害,只是想大家帮个忙,一起涌入金陵,沿途官员不会对各位动手,各位只需往前走,一路上王爷会给大家打点好吃的,不会让大家饿肚子。”   “王爷是为了我们,我们即便饿着肚子也要跟着王爷干!”   “很好,如此我便多谢大家了,但是大家切记,一定不能将这事情说出去,要不然王爷可就有大难了!”   “将军放心,我等一定会帮王爷完成这次任务。”   听了他们的话,卢德胜再次跪在他们面前,那些人想要下跪,卢德胜说:“等等,我是受王爷所托,他说这一跪,是感谢大家替萧国所做的一切,大家都值得这一跪,王爷不能亲自到场跪谢各位,便由我先行谢过,各位去到金陵之后,王爷也会替大家在金陵附近寻得安身立命的地方,日后都不用回到平川来受苦了。”   听说萧战尧给他们寻了安生立命的地方,大家更是激动不已,说着就站起来,朝大街上走。   “为了各位的安危,待会儿我会让人将你们遣返,你们在平川守将面前可以大骂我不是人,只要能进城,之后你们所到之处,皆不会再有人为难于你们!”   卢德胜说罢,便召集了军士,告诉他们此次的目的,大家知道后,都配合着卢德胜演戏,将人赶到平川郡的城楼下。   整个萧国的将士都受萧战尧管辖,萧战尧将他们教得很好,面对平川的百姓,他们虽无力相帮,但也丝毫不为难,竟打开城门让他们回到了萧国的土地。   卢德胜见状,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原本他以为很难办到的事情,没想到这些人这么配合,有那么一瞬间,他真心想给萧战尧烧香,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来自当初萧战尧的善念,这个男人,真是没话说。   解决了平川的难民,卢德胜搓了搓手,翻身上马朝守将府跑去。   想必,此后的洢水郡,会被春意包围着,久久不散。   金陵,皇宫。   萧战尧搂着酒坛子坐在地上,萧黎坐在高位上冷冷的看着他说:“此处只剩下我们俩,你还要演戏么?”   “你将云姝还给我,我就不与你演戏!”萧战尧醉眼迷蒙的看着萧黎,语气跟小孩子管大人要糖一样。   萧黎咬碎了一口银牙,方才止住将他拖下去斩首的冲动。   “朕与你说了,林云姝不在我手上!”萧黎其实也很疑惑,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他忽略了,林云姝的失踪太巧合了。   而且据他的人汇报,金陵有一批神秘人一直在寻找林云姝的下落,那批人甚至能与官兵勾结在一起。   开始,萧黎一直以为是萧战尧的人,可转念一想,他之前的镇压,金陵早已没了真心为萧战尧卖命的人。   “我不管,你们把云姝还给我,要不然萧国战事,我一律放手不管!”不管他是装疯还是真疯,现在萧黎被他缚手缚脚,根本就动弹不得。   萧黎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可与萧战尧斗争这一轮下来,他才知道,萧战尧才是真正的高手,他被萧战尧围困在中间,连动都不能动一下。   “来人,将战王爷送回战王府好生招呼,另着人去寻找战王妃下落,直到找到为止。”萧黎实在拿萧战尧没了办法,只能将他送走。   萧战尧走后,荣威走过来对萧黎说:“君上,奴才怎觉得,战王妃这次失踪,与八王爷有关系呢?”   “老八?他有这个胆子么?”萧黎嗤笑。   荣威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而后继续说:“现在金陵城中,能调动所有将士的人就只要八王爷……”   “如此明目张胆的嫁祸,你难道看不出来么?老八这人的野心,也只能是天下的兵马了,这江山,他没能力坐,更不敢去想。”言落,萧黎拂袖而去。   稍晚,萧战尧收到宫中消息,他冷哼一声,将消息传给黑乌鸟后,便靠在窗前看着窗外玉兰的花蕾发呆。   “王爷,君上不相信萧治会谋反,下一步要怎么办?”白莫同问。   萧战尧神色一凛,转瞬复又不见,他淡声道:“那就让他真切的感受一下,他自己是有多蠢!”   听了萧战尧的话,白莫同没有再说话,他抱拳道:“那属下去安排。”   “罢了,没什么可安排的,弄些新鲜的蔬菜瓜果给王妃送去,顺便告诉沫儿,让她留意平川流民的动向,保证他们不要挨饿!”   “诺!”白莫同说罢,便走了出去。   他刚走,萧战尧就淡声说:“听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   “呵呵,战王爷果然威名远扬,我藏得这样好,都被你感觉到了!”从暗处走出来的人,不是田子龙能是谁?   萧战尧拧眉看了他两眼,并未说话。   “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你,你与云姝姐姐,竟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能将她从那样暗无天日的地方救出来。”   “这得多谢你,要不是你用尽手段将她从陈国皇宫剥离出来,本王又何来机会与她相守?”萧战尧全然不顾那是田子龙的痛处,狠狠的踩了下去。   田子龙果然冷脸,厉声说:“萧战尧,你别得意太早!”   “尽管你在背后用尽手段,可迄今为止,我萧战尧却毫发无损的站在这里,田子龙你该学学你姐姐,夹着尾巴做人比较好!”萧战尧淡淡的笑着,看人时,有与生俱来的藐视天下的霸气。   田子龙恨恨的看着萧战尧说:“你就不怕我将你所有的事情说出去,你就不怕我告诉天下人,云姝姐姐是被你藏起来了?我知道的,关于你的事情,可不知一点半点。”   “我是萧国的战王,你是敌国的将军,于情于理,君上与萧国的百姓都不会相信你,你若是不惧,大可以告诉别人,我拭目以待!”   却如萧战尧所言,田子龙在萧国,就是过街老鼠,即便他将萧战尧所有的事情都说出去,有了萧战尧之前做的那些铺垫,现在也不会有人相信他。   萧战尧在萧国人的心中,确实是太重要了。   “萧战尧,我们后会有期。”田子龙说完就要隐入黑暗之中。   他临走前,萧战尧说:“云姝只想过简单的日子,你自私的爱,只会让她窒息,就算逼死她,你也不可能得到她。”   田子龙离开战王府后,脑子里面一直盘旋着这句话,萧战尧说,就算逼死云姝,他也不可能得到她。   如此讽刺!   田子龙回到藏身处,却见宋清岚站在门口,眸色灼灼的看着他。   不过两年光景,宋清岚却早已不复当年的娇媚,她脸色蜡黄,眼神空洞,瘦弱得像纸片一般,连以前柔顺的头发也变成了枯草一堆。   她明明只有十九岁,却如同迟暮的美人,没了鲜活的力量。   田子龙没与她说话,与她擦肩而过时,宋清岚伸手抓着田子龙的手臂,柔声说:“这段时间金陵这样乱,你为何还要出去搅和?”   “金陵大乱原本就是我们要的结果,你若是害怕就滚回邑城去。”田子龙狠狠的甩开宋清岚的手,大步离开。   一颗眼泪划过宋清岚的眼角,她静静的看着田子龙决然的背影说:“我从不害怕跟着你闯天涯,可我在你身边,你却始终不停的在谋划如何得到那个女人,她到底哪里好,到底哪里比我好?”   宋清岚绝望了,当初田子龙说要照顾她一辈子时,她曾天真的想,只要能在田子龙身边,两人一起相依为命的生活,她便不计较田子龙逼着她喝绝育汤药的事,可这两年,她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田子龙的疯狂,他才是真正的疯子。   田子龙没有回头,他仰着头淡声说:“宋清岚,我这一生的执念就是拥有她,只要拥有她,我就算什么都没有我也甘愿。”   啊啊啊!   宋清岚疯狂的大吼着,似乎要将心里所有的不痛快都喊出去,她跌坐在地上,脸贴着冰冷的地面,十指曲张着,而后慢慢收拢,握成拳头,她的眼里迸发出恶毒的光芒,像蛰伏的毒蛇,紧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盯着田子龙。   “去休息吧!”田子龙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就大步流星的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不看宋清岚一眼。   通天阁。   萧战尧踏着月色而来,见云姝站在院子里,他快步走上去问:“这么晚了还不睡?”   “我在等你!”云姝笑着依偎在萧战尧怀里,像只温顺的猫儿。   萧战尧勾唇,弯腰一把将云姝抱起来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嗯,不知是不是孩子跟你有心灵感应,我坐在案前,没来由的心里一阵烦闷,然后就觉得是你心情不好,有种很强烈的感觉,觉得你会来,结果你真的就来了。”   云姝捧着肚子,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柔,在朦胧的月色中,萧战尧心里一阵悸动,心里那些烦闷也因为云姝的温言软语消失殆尽。   “大抵这就是亲情的羁绊?”萧战尧心情很好的挑着眉笑问。   云姝勾着他的脖子没有说话,只是更加贴向他。   “你怀着身孕,日后不必大半夜站在外面等我,我若是来,自己便来了。”   虽然晚上看见云姝在烛火下等待自己,萧战尧的心里很暖和,可他不愿云姝受累。   云姝乖巧的点头,可心里却一点都没有觉悟,只要她在这里,她就不会让萧战尧感觉到清冷。   萧战尧将云姝放到榻上,自己也跟着躺了上去,他搂着云姝的腰说:“今日我见了两个人。”   “谁?”云姝不知道见了什么人才会导致萧战尧如此不快。   “君上与田子龙。”   “田子龙去找你了?”见萧黎云姝可以想得到,但是田子龙……   萧战尧将云姝搂紧了些,沉声说:“他主动出现,并主动告诉我,萧国如今的局面,他是幕后的推手,我只是想不到,他到底是联合了谁,才会将萧国弄到如此纷乱的地步,又或者,他所联合的人,让你我都意想不到?”   “你是说,他有可能跟这场风暴中的几个关键人物都有牵扯?”细思极恐,云姝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黯淡。   萧战尧点头:“君上看似是因为你是出现而对我心存芥蒂,继而引发的猜疑,可是细想下来,总觉得他好像被什么推着走,一步步的很是凌乱,二哥自是不必说,算是一颗失败的棋子,聂家那边的问题很值得深思,而萧治,大概和聂家一样,我都看走眼了吧!”   “他跟聂家有关系这事毋庸置疑,我们被关在楼外楼底舱的时候,他是以大夫的身份进去见我的,从他从容的姿态来看,他一开始就知道我在那里,而且他有把握将我带走……不,或者说,我被你带走,也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想到这里,云姝越发觉得田子龙可怕,她靠在萧战尧怀里,却无法抑制自己心里的慌乱。   察觉到云姝情绪变得不稳定,萧战尧轻轻的握住云姝的手说:“没关系,一切都有我,大局上我已经完全掌控住了,田子龙到底会做什么,很快也能见分晓,你只需好好保养自己,照顾好你跟孩子就好。”   云姝欲言又止的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决定要说,她说:“战尧,我有事要与你说。”   “你说!”听到云姝喊自己的名字,萧战尧心情倒是很好的样子。   云姝抬头看着他说:“我大哥……”   话未说完,就听见外面传来白莫同着急的声音:“王爷,宫里出大事了!”   “何事?”萧战尧问。   “线人来报,说皇后娘娘在自己的寝宫私会面首,被君上抓奸在床,那面首为了活命,主动坦白,说自己是敌国细作,潜伏在皇后娘娘身边,是为了策反皇后娘家人,为他们所用。”   听了白莫同的话,云姝与萧战尧都短暂的沉默了片刻。   “田香儿这招可不怎么高明,她为了快速上位,倒是什么都敢干。”萧战尧说。   白莫同在门外着急的说:“王爷还是去看看吧,君上已经将皇后娘娘关押,现在正要派兵去杀了中丞一脉,如此一来,朝中势必要乱。”   “田香儿除了跟我合作,背后还有人!”想到这里,萧战尧连忙推被下榻,对云姝说:“你休息,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言落,萧战尧与白莫同一道,用轻功朝金陵飞掠而去。   与往时不同,今日的金陵城中,随处可听见狗叫声,一串红彤彤的火把从皇宫一路急掠,朝中丞府方向走去。   “我先回去,你找人来通报!”萧战尧说罢,就与白莫同分道扬镳,他朝着府中走去。   萧战尧刚回到战王府,就看见荣威领着人朝战王府飞奔而来,萧战尧紧抿着唇,一路边走边脱衣衫,拆发冠,紧他刚回到房里躺下,门就被敲响了。   萧战尧冷声问:“大半夜何故敲门。”   第79章 求解药   “王爷,宫里来人说,皇宫出大事了,君上龙颜大怒,要带人去杀了中丞一脉所有的官员,荣威公公说,只有王爷能救萧国,还请王爷去劝阻一下。”   听了门外小厮的话,萧战尧推被起身,淡声说:“你让荣公公差人回去宫里,势必要保护好皇后安全,本王无看看。”   说罢,萧战尧披衣而起,一路边走边整理衣衫,见到荣威等人时,他刚好将衣衫整理好。   荣威正要与萧战尧解释,萧战尧却说:“你带人随后赶到,本王先去阻止君上。”   说罢,当着荣威等人的面飞身离去。   中丞府。   萧战尧去到时,萧黎刚刚赶将中丞大人穆如风抓到院子里,穆如风不明所以遂问:“君上漏液前来,二话不说便将微臣抓捕,所谓何事?”   “为何?来人,将他女儿干的好事一件件一桩桩的告诉他,让大家看看,朕到底抓没抓错?”萧黎淡淡的看着穆如风问。   一个太监躬身走上前来,声情并茂的将皇后在宫里发生的一切告诉了穆如风,穆如风听后指着那太监大骂:“信口开河,我女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你们难道就不会给她安排个靠谱点的罪名?”   “来人,先将穆如风砍了!”萧黎见穆如风不但狡辩,还说他颠倒是非,气不打一处来,说着就要杀了穆如风。   “诺!”一个禁军端着大刀走出来,淡淡的看了穆如风一眼,抬起大刀就要砍了穆如风。   穆如风万万没想到,萧黎一来就想要他的命,吓得肝胆俱裂,他挣扎着说:“萧黎,你先是过河拆桥对付战王,接着又对我穆家出手,你真当天下人是傻子么?”   “杀了他!”萧黎最恨别人说起萧战尧的事情,所以他一刻也不能忍的狰狞着面容说。   见萧黎发怒,那禁军手起刀落,眼看着穆如风就要变成无头冤魂,忽然一把匕首从萧黎的身后激射出去,狠狠的扎在那禁军的手臂上,那人吃痛,大刀堪堪的削开穆如风的后背的衣服,落在地上。   穆如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吓得顾不得后背的疼痛,瘫软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谁敢拦朕?”萧黎回头,却见萧战尧站在他身后,淡淡的看着他。   见到萧战尧,穆家人眼里闪过一抹庆幸,不管如今萧战尧是多么的落魄,至少他在萧国的地位依旧无法撼动。   “是你?”萧黎眯着眼,没再发怒,但是他的表情很阴郁,看上去也并非不生气的样子。   萧战尧走到萧黎面前,拱手道:“君上真要杀了中丞一脉?”   “朕的臣民,朕想杀便杀了,你当如何?”盛怒之下的萧黎压根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   而此刻,萧战尧也没打算再提醒他,毕竟他给过萧黎太多次机会了。   “中丞一脉曾是君上手中的利器,门下众人深入朝廷上下,整个萧国的政治军事全都与中丞一脉息息相关,君上这时候动他,可想过后果,还有,君上可曾想过,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举报了皇后,举报皇后那人,又是什么目的?”   萧战尧的每一个问题都很关键,萧黎不禁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下去,这一想,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萧战尧知道,他已经想到。   “将中丞大人的家眷放开,让他们各自回去休息,劳烦中丞大人随本王入宫,本王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作妖!”萧战尧看着萧黎,萧黎没有说话。   那些禁军不敢动,萧战尧冷冷的瞟了他们一眼,淡声说:“难道你们觉得今夜闹得不够大么?”   “将人放了,而后将中丞府围起来,一干官员全都控制起来,穆如风随朕回宫!”说罢,萧黎率先走了出去。   穆如风被人押着,他用口型对萧战尧说“谢谢”,萧战尧不曾回应。   皇宫。   萧黎命人将皇后和那男人一并带上来,他摊开双手对萧战尧说:“让朕看看,你战王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萧战尧不曾理会萧黎的冷嘲热讽,他走上前去,将皇后从地上拉起来,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上,淡声说:“在这之前,她依旧是萧国的皇后,既是皇后,就该有尊严!”   “多谢!”这是皇后被抓到之后,唯一感受的温暖,想起自己当初帮着萧黎对付萧战尧的那些日子,皇后不由悔恨。   穆如风看萧战尧的眼神,也渐渐变了模样。   “你说,你是敌国细作,到皇宫来,就是为了从策反皇后一家?”萧战尧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那面首。   面首咽了一口口水,强自镇定的说道:“你是何人,我为何要与你说话?”   “作为一个细作,你会不认得本王?”萧战尧挑眉笑道。   那人嘴角抽了抽,看向萧战尧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没想到本王会出面管这件事情是么?”萧战尧继续问。   那人咽了一口口水,吞吞吐吐的说:“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该是本王问你吧?”萧战尧说罢,忽然抓着他的手腕对萧黎说:“这人病入膏肓,只怕不久于人世了,君上可请个太医来看看。”   萧黎对荣威挥了挥手,荣威便即刻退下,找太医去了。   那人在听了萧战尧的话后,面色终于变得十分难看,他眸色沉沉的看着萧战尧说:“战王果然是战王,真是厉害!”   萧战尧问:“是谁让你来的,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王爷既然知道我不久于人世,自然是该知晓,我不受任何人胁迫,反正银子我已经拿到了,皇后我也已经睡了哈哈哈哈!”那人忽然很疯狂的笑了起来。   萧战尧蹲下来,与他平视,忽然伸手抓着他的衣领说:“你觉得我能找到你的家人么?”   “你永远也找不到他们!”那人有恃无恐的样子,想来是安排好了一切。   萧战尧不禁叹息,这人倒是有情有义,只是……   “君上,皇后娘娘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栽赃,不管那人是为了后位,还是出于什么目的,皇后也不过是这件事情的受害者而已,还请君上定夺!”   萧黎眸色沉沉的看着萧战尧说:“你不觉得你审得太轻松了么?”   “君上始终相信臣妾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是么?”皇后看着萧黎问。   萧黎没有看她,即便真如萧战尧所言,她不过也是被人迫害,可如今她已经是不洁之躯,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人家都道帝王无情,原本我以为不是这样的,我一直以为君上这样的人,不管何时,都不会真的无情,如今我却是看清楚了,不过这也怪不得君上,毕竟这世道如此,君上何错之有呢?”   皇后说完,她裹着萧战尧的披风走过来,走到萧黎脚边跪下,柔声说:“求君上看在臣妾被人迫害还不愿辱没皇家威仪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父兄。”   说罢,她忽然转头,一头撞在台阶上,鲜血瞬间便飞散开来,离得最近的萧黎身上脸上衣摆上,全是细细的小血珠。   萧战尧闭了闭眼,他原本是可以救皇后的,可是他心里很清楚,她若不死,中丞一脉跟萧黎之间,还会有一场大战。   那一刻,他心里凉丝丝的,对这皇权,还有这世道,都是如此的无能为力。   穆如风见自己的女儿撞死在台阶上,大喊一声便朝她爬过来,萧黎显然是吓坏了,他定定的看着皇后在他面前缓缓的闭上眼睛,竟一动不动。   “君上,太医请来了!”不明所以的荣威推开门,将太医放进门,却见皇后躺在血泊之中。   太医吓坏了,疾步跑过来查看皇后的伤势,片刻之后他跪在地上说:“君上,皇后娘娘,薨了!”   大殿安静得能听到外面风吹树叶的飒飒声,谁也没有开口,都静静的看着跪在皇后身边的穆如风,和站在他们面前的萧黎。   许久之后,萧黎拔出匕首,狠狠一刀扎在那男人的私处,他厉声说:“将他阉了,用尽所有将其救活,然后全国通缉他的家人,九族之内,所有的男子都抓起来,无论老幼全部阉割,女子若有孕,皆杖杀,其余不论老幼,全部送到妓馆,日日供人玩乐,不收分文。”   “你……”那男子没想到萧黎会这样狠毒,看向萧黎的眼神带着浓烈的恨意。   萧战尧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又看了萧黎一眼,淡声道:“还望君上自重!”   说罢,萧战尧转身离开。   据悉,那日之后,后宫人人自危,没有人敢提起皇后这个词,也没有任何一个妃子敢到萧黎面前毛遂自荐,想要得到后位。   后位悬空,却无人敢争,这是一个怪相,可这个怪相却一直持续着。   次日,萧战尧命人给田香儿送了一把匕首,那人奉了萧战尧的命,还给田香儿带了一句话:“动皇宫可以,动萧国者杀无赦!”   田香儿被震慑住,果然也老实了许多。   十日后。   大量流民涌入金陵,站在皇城下,求萧黎给他们安身立命之所,可整个皇城安静得可怕,数万流民也未能将萧黎逼出来。   而此时,萧黎被禁军软禁在勤政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到底是谁,出来!”萧黎疯了一样的怒吼着。   没多久,一身铠甲的八王爷萧治推开勤政殿的大门走进来,萧黎眯着眼看了他一眼,冷声说:“我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有人告诉我你有问题,可我不愿相信,老八啊老八,朕这一生,倒真真是识人不明啊!”   “是啊,萧战尧一心为萧国,最后被你猜忌,被你打压,他确实不值得!”萧治站在萧黎面前,没有了平素的骄纵,如同一个真正的王者。   萧黎平息了一下,他笑了笑说:“到底是聂家给你的勇气,还是你从来都善于伪装?”   “聂家?”萧治不屑的冷哼道:“他们以为自己是在利用我,可到头来,却被我狠狠利用了一场,不过这一切都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挑起,逼着萧战尧失去兵权,我也不敢跳出来抢夺这个位置。”   萧治抬头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龙椅,眼里只剩下狂热。   “所以,你皇嫂的事情,也是你安排的是么?”萧黎问。   萧治点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否认了。   “你想要萧国,你觉得萧战尧会允许你要么?”萧黎也笑了,他们都在争,可他总觉得,最后笑的那个人,一定是一直不曾争夺的萧战尧。   “只要他找不到林云姝,他就不会出来帮你!”他的军师说林云姝被他带走了,萧治一直查不到林云姝的去向,所以他一直存着这样的侥幸,只要萧战尧没找到林云姝,那他就绝对不会冒着失去妻儿的危险出来帮助萧黎。   呵呵!   萧黎轻笑道:“原来,林云姝是被你藏起来了?”   “不错,从你将兵权从萧战尧手里夺走的那天开始,二哥行动我也在行动,只是我比二哥稍微聪明一点点,这萧国,眼看着就要到我的手上了。”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我?”萧黎问。   萧治淡淡的看了萧黎一眼说:“你将皇位禅让给我,我放你一家一条活路,日后天涯海角,只要你们不回到金陵,我便不会对你们下杀手,你觉得这样的交易,怎样?”   “看起来我很划算,可是萧治,你也不会得意的!”萧黎说完,一步步朝皇位走去。   即便是死,他也要死在自己的皇位上,即便搭上他所有的孩子,他也要让萧治名不正言不顺的坐不安宁。   萧治没想到他竟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顾,一心还是要坐到他的皇位上,气得跳上去,一把将萧黎扯开,他握着萧黎的衣领说:“萧黎,你的梦该醒了,从你将萧战尧打垮那天开始。”   哈哈哈哈!   萧黎疯狂的大笑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他也不停歇,空旷的大殿上,只听见他的笑声。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停下来说:“萧治,你比我还要天真,你觉得萧战尧被我打垮了么哈哈哈!”   说到萧战尧被打垮这件事,萧黎便抑制不住的笑。   真正跟萧战尧交手之后,他才知道,萧战尧是有多么的强大。   萧治被他笑得心里发麻,他恶狠狠的问:“你们在演戏诳我?”   “不,我没有演戏诳你,君上确实想要架空我,可他不会杀我,因为他比谁都清楚,萧国若是没我的名字顶着,到最后只会被人蚕食。”   不知什么时候,萧战尧居然也站在大殿上。   他没有穿铠甲,只是穿着那身王爷的蟒袍,淡淡的站在大门边,看着在高台上互相争夺的两人。   看到萧战尧,萧治很惊讶,他咬牙道:“萧战尧,你难道也不管你妻儿的死活了么?”   “我的妻儿我自会照顾得很好,倒是你,自己的妻子都忍心杀死,她也怀着孩子吧?”萧战尧漫不经心的问。   哼!   萧治冷哼一声道:“他们聂家以为我不过就是他们手里的傀儡,以为可以通过我让这天下改姓聂,杀她一个又有何难,不过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而已,这世间皇位才难得,只要有的权势,女人又算的了什么?”   听了萧治的话,萧战尧道:“君上,你我都没他狠!”   “那又如何?”萧黎笑说。   萧战尧也笑:“你算准了我不忍让萧国受战火波及,所以才如此有恃无恐的吧!”   “的确!”萧黎淡声说完,转过身去整理了衣衫,将仪容整理好之后,他凉声道:“来人,将萧治给我拿下。”   萧黎话音刚落,勤政殿大殿的楼板中,忽然冒出很多黑衣人,杀气沉沉的看着萧治与萧战尧。   萧战尧淡声说:“君上是打定主意要连我一同杀死了么?”   “你不死,这萧国永远不可能真正的属于我!”萧黎说罢,便伸出两个手指,往下一挥,那些黑衣人便冲上来将萧战尧与萧治围在中间。   萧治厉声道:“原来你一直防着我的!”   “杀了他们!”萧黎说罢,便坐在龙椅上,悠闲的盯着大殿上,似乎他眼前的这场杀戮,只是一场排练好的戏剧。   萧战尧与萧治背靠背站着,萧治问:“你一直知道我要反,也知道萧黎会反扑,跟清楚萧黎要杀你,你为何还要帮他?”   “萧治,你虽然聪明,可你还是没有他厉害,所以即便你侥幸得到皇位,你也做不长。”萧战尧说罢,便从腰间拔出软剑,开始对付朝他攻击过来的杀手。   萧治虽心有不甘,可现在大敌当前,他也不敢放肆,只能全身心的对付眼前的杀手。   两人与众多武功高强的杀手对打,很快两人便见了劣势,萧战尧几次想要突围,都被那几人压制,萧战尧不由得蹙眉,他虽然知道萧黎不会没有准备,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萧黎身边的这群杀手,实在是太厉害了。   就在他分神之际,一个杀手手中的长剑划破了他的衣衫,萧战尧眸色沉沉的看了那杀手一眼,一剑挑过去,那人却忽然凭空消失了。   忍术!   萧战尧额间不禁冒出冷汗,他没想到,朱雀国的人,竟会与萧黎沆瀣一气。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朱雀表面臣服,其实在进贡的时候,一点都不像臣服的样子,萧黎给他们机会杀萧战尧,他们自然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两人被包围在其中,那些忍者的忍术又十分了得,他们每每被打得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萧战尧还好,他受伤不重,萧治几次被重伤,眼看着就不行了。   萧战尧知道,再拖下去,只怕他也要死在此地,他凝神感受气息,可这么多杀手,他竟一个气息都感受不到。   就在萧战尧两难之际,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一把抓着他的手腕说:“跟我走!”   是女人?   萧战尧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带着隐匿起来,那人身量娇小,带着萧战尧穿过房梁,朝宫外扑去。   “梅姬公主?”萧战尧试探的问。   黑衣人一边拉着萧战尧狂奔,一边揭开面纱说:“算你识货!”   萧战尧无言以对,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愿意将自己比做货物的。   梅姬拉着萧战尧一路狂奔,两人轻功都十分了得,出了皇宫之后,萧战尧便带着梅姬跑,两人跑到城西一个废弃的城隍庙之后,方才停下来。   “萧战尧,你欠我一条命,你知不知道?”梅姬拍了拍胸口喘着气说。   萧战尧却脸不红气不喘,他问:“你想要什么?”   “你也知道,我们朱雀国到底是有多想杀你,如今我将你救出来,我二哥一定知道是我干的,我是回不去朱雀国了,你得对我负责!”梅姬叉着腰说道。   萧战尧拧眉:“我以为你已经死心了!”   “你误会了,我要的不是你,我要的是你家白玉同,你将他送给我,算是报答我的恩情,怎么样?”梅姬笑着说。   萧战尧睨了梅姬一眼,淡声说:“将他送你也可以,只是如今我正值用人之际,你不能将人带走,将来形势稳定之后,你就可以将人带走,你觉得如何?”   “好啊,那我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你若是依旧无法平定萧国的乱局,那我也要将人带走!”   “成交!”萧战尧道。   梅姬看了萧战尧一眼说:“我也要逃命去了,一年后见!”   说罢,梅姬忽然消失不见。   萧战尧淡淡的看着梅姬离去的方向,越发搞不懂梅姬如今的想法。   可现在不是揣度梅姬用意的时候,萧战尧给自己易容之后,从一处农家弄了一套布衣穿上,便朝通天阁跑去。   通天阁。   萧战尧一回到通天阁,云姝与萧翼等人便围了上来问情况。   “萧黎已经正式对我开战,我们得离开这里,通天阁将来是我们反扑时的耳朵,万万不能出事!”萧战尧来不及跟他们解释,便让云姝去收拾东西。   这时,沫儿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说道:“王爷,出不去了,萧黎发皇榜,在没有抓到你之前,金陵城只许进不许出!”   萧翼摊手道:“现在,你还是安心将所有事情告诉我们吧?”   萧战尧无奈,只好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萧黎确实如萧战尧所言,他并不是对萧治所作所为一无所知,也之所以隐瞒所有人,其实就是为了不泄露秘密,让萧治去杀他,他也算准了萧战尧会为了萧国出手阻止萧治,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对萧战尧与萧治一网打尽。   不得不说,萧黎确实很善于利用人心,所以他成功了。   听了萧战尧的描述,萧翼怒不可遏的拍着大腿说:“君上机关算计,一点都不顾兄弟情义,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帝王。”   “错,他这样的人才真正适合做帝王,若是他有一点点仁爱之心,那他就会是一个明君!”云姝淡声说道。   萧战尧点头说:“云姝说得对,善于利用人心,不正是一个帝王要具备的才能么?”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晓芳问。   “目前来看,通天阁是安全的,但是为了防患未然,我们还是要准备好藏身之地,稍微发现不对,就立刻藏起来,千万不要将通天阁暴露出来。”云姝看着萧战尧说。   萧战尧握住云姝的手说:“这件事情让白玉同和萧翼去做,你跟我回去,我身上有些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经萧战尧这样一说,云姝才发现,萧战尧的脸色很差,可现在局势紧张,她也不好点明,便说:“你尽快找一个能藏身又不会被发现的地方,我去给王爷看看伤口。”   说罢,云姝带着萧战尧离开。   可两人还没走出大门,萧战尧忽然口吐鲜血,整个人朝前扑去,要不是白莫同与白玉同两人及时出手扶住他与云姝,云姝只怕也要跟着他跌倒。   “萧战尧!”云姝被吓坏了,连忙蹲下身去查看萧战尧的伤势,却见他脸色微微泛着青紫,这是中毒的征兆。   “王爷!”   “六哥!”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这里除了林氏父子,所有人都知道,一般的的药物根本就伤不了萧战尧,想来,萧黎也很清楚,所以他能让萧战尧中毒,就说明这毒一定很难解。   大夫来看了萧战尧的伤势之后,摇头说:“这毒十分蹊跷,我从未见过,沫儿姑娘何在?”   “云大夫您请说?”沫儿站出来回答。   “还是去发江湖悬赏令吧?”大夫说完,摇摇头不再说话。   “不行!”云姝站起来说:“萧黎之所以关闭城门不许人出城,就是有了十足的把握,认为我们一定会去给萧战尧寻求解药,只要我们去寻,通天阁势必会成为他的目标。”   “那总不能不救六哥吧?”萧翼有些着急。   云姝看了萧翼一眼说:“我去,我去跟萧黎换解药!”   “不行!”所有的人都十分反对。   云姝看着他们说:“那你们告诉我,你们谁还有办法?”   “大不了就搭上通天阁,将来我们有的是机会再建一个通天阁,但是王妃绝对不能犯险!”沫儿道。   云姝勾唇,笑靥如花的说:“谁说我要去犯险?”   “这……”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解药弄来,你们离开萧国之后,我也一定会赶去洢水与你们会合。”   “不行,云姝你不能去,萧黎原本就对你存着歹意,你若是去了,我怕……”晓芳没将话说开,但是大家都知道,晓芳所害怕的是什么。   云姝看了所有人一眼,走到林天鹏面前道:“父亲,我要去,您会支持我的对么?”   “为父不想支持你,可你这性子……哎!”林天鹏显然对云姝一点办法都没有。   云姝眼里氤氲着泪花,可她不许自己哭出来,她柔声说:“父亲,我会回来的,而且此去,我要将亲手将田香儿弄死在皇宫,我会将萧国皇宫搅乱,但是再这之前,我希望……萧翼,将我大哥绑起来!”   啊?   萧翼不明所以,晓芳却已经走过去将林云麒的手反扭过来,不让他妄动。   “大哥,报仇的事情我一直都不敢忘,可你太让我失望了,这段时间,我希望你好好待着这里,不要再想做任何事情,因为我绝对不允许别人伤害萧战尧,即便是大哥你也不行!”   “你……一直都知道?”林云麒苦涩的说。   哎!   云姝淡淡的叹息,她看着雨荷说:“雨荷,我这是在帮他,这段日子,你就与他在一起吧,除了你,我想不到他还能利用谁离开这里!”   “小姐,雨荷无怨言!”雨荷淡淡的看着林云麒,眼里波澜不惊。   林云麒有些难堪的看着云姝,他说:“你为何不杀了我算了?”   “我不会杀你,你是我大哥,你也是为了报仇,但是我也不会轻饶你,因为你是我大哥,你是我们家唯一的希望!”   云姝说罢,晓芳便让白莫同将林云麒和雨荷关押起来。   云姝看了萧战尧一眼,柔声说:“我走了,你要快些好起来。”   “王妃!”云姝的身后跪了一地。   可她谁也不看,她仰着头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萧国皇宫城楼门口。   云姝一袭白衣站在护城河的这端,淡淡的看着城楼上的士兵,清冽的嗓音飘荡在空气中,回荡着传入他们耳中。   “我是战王妃林云姝,我要见君上!”   原本战王的名字就已经足够所有人激动,更不遑说还与林云姝的名字捆绑在一起。   “稍等!”士兵不敢私自做主,连忙去通报。   此时,勤政殿刚刚结束了一轮残忍的杀戮,萧黎坐在高位上,淡淡的看着下面正在清理血迹的人。   他没有因为赢得这场战役而开心,反而拧眉沉默不言。   那士兵快跑跑来,荣威见状叫住他道:“何事如此惊慌,此时此刻,还是稳重些好,君上心情不好!”   “荣公公,战王妃在城门口,她说要见君上!”   听了士兵的话,荣威眸色一凛,他说:“你确定是战王妃?”   “千真万确!”那人说。   荣威思量了片刻,忽然推门走进大殿,一路躬身走到萧黎身边,对萧黎耳语道:“君上,林云姝来了!”   “你去,将她带来!”至此,萧黎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笑容,或许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诺!”荣威躬身告退,跟着那士兵一路走到城门口。   见到林云姝,荣威唇角勾起淡笑,柔声道:“林姑娘请!”   他说这四个字时,守城的士兵脸上的神色都有些古怪,看荣威的眼神甚至带着淡淡的杀气。   “请叫我战王妃!”云姝看着荣威,淡声道。   这……   荣威显得有些为难,但云姝却看着他,一字一句很慎重的重复:“请叫我战王妃!”   “战王妃请!”荣威终于还是妥协。   云姝这才端庄无比的提着裙摆一路朝荣威走去,荣威仔细的检查了云姝的身上之后,才带着她上了步撵。   勤政殿上,那些打扫的宫女太监已经全部消失,整个大殿上干净得像刚刚被大雨涤荡过一样,却始终无法掩盖浓重的血腥味。   萧黎站在龙椅上,静静的看着那扇宫门。   不多时,宫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紧接着一只素白的脚先走了进来,在后来,一身不染纤尘的林云姝走进来。   她刚进门,身后沉重的宫门就被人关闭,云姝淡淡的看着,没有阻止。   她也没有与萧黎行礼,就这样淡淡的站在与萧黎相距甚远的地方,不卑不亢的样子。   见到她,萧黎却眼眶发热,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平复了片刻之后才说:“你总算是单独来见我了。”   他没有自称“朕”而是用的我,云姝拧眉看着他说:“想不到,君上竟如此期待这一刻?”   “所幸,我所有的期待走是值得的!”他也不否认。   云姝笑了,她一步一生花的朝萧黎走去,萧黎看着云姝一步步的靠近,一双眼一刻不停的盯着她,好像生怕自己一眨眼,云姝就会消失不见。   云姝一直走,一直走到他面前,两人的脚尖相抵,她才停下来。   “萧黎,把解药给我!”云姝说。   很好!   听到林云姝直呼自己的名字,萧黎不怒反笑,他伸出手,轻轻的挑起云姝散落在胸前的头发,柔声说:“我倒是想看看,你能为了萧战尧做到什么程度!”   说罢,他扯着云姝的头发就要将她揽入怀中,可云姝却反手一耳光打在萧黎脸上,她的指甲划过萧黎的脸,他的脸被蹭破了皮,带着一条长长的血路。   “萧黎,我是萧战尧的妻子,不管你手中握着怎样的把柄,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云姝冷冷的说。   萧黎从未被人扇过巴掌,他愤怒的看着云姝说:“林云姝,因为是你,就因为是你,所以这一巴掌我忍了!”   “多谢!”云姝居然与他道谢。   萧黎有片刻的怔忡,而后他开口:“想要解药,今晚上就侍寝,这是你唯一能拿到解药的办法!”   “你能拿到解药的唯一办法,就是将萧战尧的解药给我,他若是死了,你也别想活!”云姝退后一步,淡声说。   “你给我下毒?”萧黎惊讶的问,然后他抬手去摸脸上的伤:“你把毒藏在指甲里了?”   云姝从指甲缝里弹了一颗白色的小药丸到萧黎嘴里,萧黎想吐,却被云姝一拳打在下巴上,被迫将要吞了下去:“没有,刚才我只是吓你,这回是真的!”   “林云姝,你放肆!”萧黎用左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脸涨得通红,却还能用右手指着云姝。   云姝淡淡的看着萧黎说:“比起你做的一切,我所做的,又何至于叫着放肆?”   “来人,将林云姝给朕绑了!”萧黎的话音刚落,就有人冲开大门举着长矛走进来。   云姝云淡风轻的笑看着殿下的人,淡声说:“萧战尧若是死了,那我也不会独活,拉上你垫背,也值了吧,毕竟你比我们怕死多了!”   “你这个女人,你真是疯了,萧战尧能给你什么,你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萧黎觉得眼前有些黑,身子也有些乏,他想保持尊严,可脚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跪倒在云姝面前。   “所以,你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爱你!”云姝清冷的说。   荣威见萧黎不对劲,便指着云姝大骂:“你这女人,你对君上做了什么?”   “他给萧战尧下毒,我也不过就是按照他的喜好,将毒药反馈赠给他而已!”   听说萧黎给萧战尧下毒,那些禁军都有些懵,从萧黎的控诉中,萧战尧应当是跟萧治一起谋反的人,怎么到了王妃这里,就变成被君上下毒了呢?   见那些人神色疑惑,云姝心里自然清楚,便说:“或许你们不知道,在萧治谋反的时候,萧战尧明知有诈,还义无反顾的来救萧黎,而你们这位君上,却勾结朱雀国的忍术世家,要置萧战尧于死地,他怕萧战尧功夫了得,躲过他的狙杀,竟让人给萧战尧下了毒,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为何要回来?”   “你们不得听信战王妃信口开河,战王谋反一事,证据确凿,君上岂会冤枉了他?”荣威急眼了,可他越着急解释,反而越给人一种他是在说谎,企图用谎言掩盖事实的感觉。   萧黎疼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下来,他指着云姝说:“给我解毒,我把解药给你!”   “你先把解药给我,我确定萧战尧完好之后,我再把解药给你,期间我就住在宫里哪里都不去,给你当人质!”   听云姝说要主动留下来当人质,萧黎当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古人说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真是真理。   萧黎思量片刻之后,咬牙道:“来人,将解药给她!”   一个周身处在黑暗之中的人凭空出现在林云姝面前,云姝淡淡的打量着那人,果然如萧战尧所言,这朱雀国的忍术确实了得,相隔这样近的距离,她竟感受不到那个人的气息。   第80章 再见田香儿   那人将解药递给林云姝后,便要离开。   “站住!”云姝说!   那人看了萧黎一眼,萧黎对他点头。   云姝笑道:“拿着解药,跟我上城楼。”   “我?”那人的声音很沧桑,听不真切是男人还是女人。   云姝道:“就是你!”   谁也不知云姝搞什么鬼,萧黎疼得难受,挥挥手对那人说:“按照她说的做,荣威,给朕传太医!”   “太医来了也没用,痛够十二个时辰,君上自然就不那么痛了!”云姝说罢,领着那黑衣人朝城楼走去。   那人临走前回头看了萧黎一眼,萧黎对他使了个眼色,他点头,而后跟着云姝走了出去。   “你走在我前面!”出门之后,云姝淡淡的看着他说。   那人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听云姝的话走在前面,云姝跟在那人身后,一直在打量他的身形和走路的步调。   不得不说,这人确实是学习忍术的好手,骨骼清奇匀称,走路的时候如同猫儿一般轻盈……   那人一路走在前面,被云姝一直打量着,他忍住心里的不快,也尽量让自己走得更自然一些,可他这样的人,习惯了用忍术蹿来蹿去,忽然要他正经走路,他很不习惯,不小心就将自己的缺陷暴露给云姝了。   云姝心里有了定数,便不在看他,只是跟在他身后朝城楼走去。   两人到了城楼之后,云姝看着远处的天空,淡声说:“用尽你生平之力,将解药丢出去!”   啊?   那人一双眸子惊讶的看着云姝,云姝冷冷道:“我让你把解药丢出去!”   面对这个传奇的女人,那人的气焰不自觉就降低了许多,他抓着药瓶,用尽力气朝前方丢去。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药上时,云姝忽然抬脚一脚就将那人踹下城楼,那人慌了神,云姝就看见他撒了一把药粉在空中,人也跟着消失不见。   而在云姝将那忍者踢下城楼的时候,所有人都将目光都转移回到那人身上,谁也没看见,不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敏捷的飞身而起,将药瓶纳入怀中,转瞬就消失在人群中。   药已经送出去,而云姝也看出来了,这忍术的关键在药上,云姝要的两个目的都达到了。   她淡淡的看着远处渐渐西沉的落日,在心里祈祷,希望那药能救萧战尧的命。   萧黎忍着痛意赶到城楼时,那忍者低着头出现在他身边,将刚才事情的经过都与萧黎说了一遍,萧黎眸色沉沉的看了城楼上的云姝一眼,眼底有微微的笑意。   “她这样聪明的女人,怎么可能被你我摆布呢?”   云姝回身时,就看到皇城参差的楼宇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可云姝知道,只要是皇城,永远不可能平静。   她整理了一下衣摆,从容的走下来,站在萧黎面前说:“我要与那位梦香姑娘住在一起!”   听了云姝的话,萧黎脸色一沉,一种猜想在他脑中隐隐闪过,他淡淡的看着云姝说:“你为何要与梦香住在一起?”   “谁知道呢,可能我就是这样痛恨名字中带着香字的女人吧!”云姝说得含含糊糊,可萧黎心里却已经留下疑惑。   “既是如此,荣威你将林姑娘送到雨花阁去!”萧黎不动声色的看了云姝一眼,而后对荣威说。   “我是林云姝,但我更是萧战尧的妻子,君上的弟妹!”云姝冷冷的看着萧黎说。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良久之后,萧黎挥挥手让荣威将云姝带走,荣威不敢抗命,给云姝领路,带着她去了雨花阁。   经过琉璃宫时,云姝停驻在门前,淡声道:“这里面住的可是沈家千金沈如兰?”   “对,是沈贵妃的居所!”荣威回答。   云姝淡淡的看了一眼说道:“这不是贵妃娘娘的居所么,为什么这般冷清?”   “回王妃的话,贵妃娘娘得了怪病,宫里的太医束手无策,她……时日无多了!”荣威不敢隐瞒,将沈如兰的情况都告诉云姝。   云姝听罢,提着裙摆朝琉璃宫走去。   “战王妃,多事之秋,王妃还是……”   荣威的阻拦,其实说起来是对云姝好,可云姝却越过他,淡声说:“无妨,当年在陈国皇宫,我与这位沈贵妃也算是知己好友,在他国遇见,她又生病,我去探望一番,又有何妨?”   “请!”荣威不敢阻拦,带着云姝走了进去。   都说皇宫是美人埋骨的最好去处,这话果然不假,几个月前,云姝见到沈如兰时,她还是如此风光,就这么一点时间,她的居所居然如此冷清。   云姝踏进去时,连个招呼的宫女都没有。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可内殿却依旧十分安静,并没有人照顾沈如兰。   云姝淡淡的扫了荣威一眼,凉声说:“君上对沈贵妃当真是不错,我算是见识了!”   荣威不敢说话,云姝提着裙摆径自去了内殿。   “如兰!”   “你来了!”听见云姝的声音,沈如兰的语气依旧温柔,似乎萧黎的对待对她而言并不算什么。   沈如兰的宫里只有一只小小的蜡烛点着,光线十分黯淡,云姝走进去,亲自动手将烛火点亮,荣威想要插手,云姝却说:“公公最该做的,应该是去将她的宫女找回来,只要她一天没死,他们就不该这样对待她。”   “诺!”荣威沉吟片刻之后,才回答。   云姝将烛火点亮之后,走到榻前温柔的看着沈如兰问:“你好点了么?”   “我好不了了,多谢皇后娘娘还记挂臣妾!”沈如兰笑着,用她苍白的手抓住云姝的手。   云姝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说:“如兰,若有来生,我们千万不要再嫁到皇宫,这个地方埋葬了多少女人的青春和生命。”   “好,若是有来生,我要做皇后娘娘的妹妹,我们一起,做个简单的寻常人!”两人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荣威见两人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便悄然退了出去。   见荣威走后,云姝握住沈如兰的手说:“你放心,我会将你送出去的,这地方,你我都不会再回来了。”   “你怎么来了,萧黎对你心存不轨,你赶快走,走得越远越好!”沈如兰一改刚才的淡然,一脸焦急的问。   云姝拍了拍她的手说:“没事,萧战尧被他下毒,我进宫来是要解药的!”   “萧黎这人,太狠了,你一定要小心!”沈如兰刚刚说完,云姝便对她摇头,让她不要再说这个话题。   云姝淡淡的说:“这病,真的好不了了么?”   “好不了了,对我而言,这样反而好,你不用为我担心,这样我反而解脱了!”沈如兰说。   荣威领着人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发现两人聊天的内容依旧无关紧要之后,才将宫女叫到沈如兰的内殿。   云姝见那宫女走过来,淡声问:“这是你的內侍官么?”   沈如兰点头。   “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有人对她照顾不周!”云姝淡淡的看着那宫女。   那宫女不屑的看向云姝,似乎并不清楚云姝是谁。   啪!   云姝一耳光打在那宫女的脸上,忽然厉声说:“本王妃虽然不是这宫里的妃子,但是管一个宫女,不过分吧?”   云姝冷冷的看向荣威,荣威连忙走过来说:“贱婢,还不见过战王妃?”   战……战王妃?   那宫女听了云姝的名字,吓得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对不起,奴婢不知您是战王妃,求王妃恕罪!”   “日后,沈贵妃就劳烦你了!”云姝说罢,转身离开了琉璃宫。   雨花阁的大门刚刚打开,云姝就听见里面的叫骂声,那声音即便过去多少年,云姝也能记得清清楚楚。   想来,又是在训斥哪个小宫女吧?   “梦香姑娘,出来见客!”荣威见云姝脸色不好,生怕这位看似温柔,其实厉害的王妃会与里面那位难伺候的主起冲突,连忙出声提醒。   听到荣威的声音,田香儿以为是萧黎来了,连忙整理妆容走出来笑脸相迎。   “君……”   她怎么也想不到,来人竟是林云姝,看到她的那一瞬间,田香儿眯着眼,眼里全是恶毒的光芒。   云姝却视而不见,淡声对荣威说:“劳烦公公!”   “梦香姑娘,这位是君上的贵客,她要借住雨花阁一段时间,您要好生招待,切莫让这位姑娘有丝毫闪失!”   荣威的每一句话都是警告,田香儿自然听得出来,她规规矩矩的给荣威行礼道:“公公说笑了,既是君上的贵客,自然是梦香的贵客,梦香定会好好待这位姑娘的。”   荣威想来也是看不起田香儿的,淡淡哼了一声,而后对云姝鞠躬行礼,这才离开了雨花阁。   啪啪啪!   云姝走上前去,二话不说就甩了田香儿三个耳光,她是灌注了内力在手掌上的,三个耳光下去,田香儿被云姝打得眼冒金星,嘴角直接就流血不止。   云姝淡淡的看着她说:“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今日,她打人真是有些上瘾!   怪只怪,这萧国皇宫中,贱人实在是太多了!   “林云姝!”田香儿咬牙,每一个字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见状,云姝又给了她一耳光,厉声道:“我林云姝的名字岂是你这等贱婢叫的,叫我王妃!”   “林云姝,不要太过分,我是君上的女人!”这天下她谁人都能忍,唯一不能忍的就是云姝。   听了她的话,云姝又狠狠的甩了田香儿一个耳光,打得田香儿脸颊瞬间就肿了起来。   “田香儿,你想得到么,有一天你也会落到我的手里?”云姝淡淡的看着田香儿,神情愉悦的样子。   田香儿捂着脸愤恨的看着云姝,厉声问:“可最后,你不也沦落到变成萧黎泄欲的工具?”   “他?他不够资格!”云姝冷声道。   田香儿看了云姝一眼,时刻两年多,这个总是温软的女人,终于也变得强大起来了。   “我与萧战尧有交易在先,你不能破坏交易!”田香儿现在最怕的,就是云姝告诉萧黎她的身份,她受够了送往迎来的日子,进了皇宫,她就一定要努力站稳脚跟。   云姝勾唇淡笑:“你放心,我不会破坏的!”   云姝越过田香儿,她走了几步之后,又折回来淡声说:“今夜你为我值夜吧!”   “你说什么?”田香儿问。   “君上,您身边的美人似乎耳朵不好,怎么办呢?”云姝淡淡的看向大门口说。   听了云姝的话,田香儿慌乱的看过去,果然看见萧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院子门口,只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   田香儿连忙迎上去关切的问:“君上,您脸色不好,这是怎么了?”   萧黎淡淡的推开她说:“让人去准备食物给林姑娘!”   什么?   田香儿以为自己错了,她错愕的看着萧黎,可萧黎却拧眉沉声说:“从今日起,你就是林姑娘的贴身女官!”   听了萧黎的话,田香儿后退了两步,她眼中有屈辱的泪水,可她拼命的忍着,而后生硬的说:“诺!”   云姝淡淡的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进了大殿。   “朕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主,但是这个女人,谁也不能碰,她要死在雨花阁,那雨花阁上上下下,谁也别想活!可懂?”萧黎冷声道。   “诺!”田香儿忍住心里的痛恨,乖巧的回答。   用晚膳的时候,萧黎舔着脸要与云姝一起用膳,云姝却是不管他,只淡淡的吃着碗里的食物。   “我听荣威说,你今日去看了沈如兰!”萧黎看着云姝问。   “既是故人,她病了我自然要去探望,难道君上不准?”云姝不以为意的说。   萧黎淡淡的看着她说:“如何不准?你若是喜欢,去那里住都可以!”   “不必了,她都快死了,与她住在一起,只会徒增伤悲!”云姝淡淡的说。   田香儿一直凝神听着云姝与萧黎的对话,她从未见过萧黎用近乎讨好的语气对谁说话,可对林云姝,他竟如此小心翼翼。   田香儿在心里诅咒云姝!   她恨云姝,但凡是她看上的男人,到最后竟都被云姝抢走了,无一例外。   她们两个,就这样在这个怪圈里,似乎出不来了!   用膳结束之后,萧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雨花阁,看着萧黎的贱样,田香儿忍住愤怒,恭敬的将他送走。   萧黎一走,田香儿便冷冷的看着云姝说:“林云姝,你的目的,就是要羞辱我么?”   “你也配?”云姝淡淡的睨了田香儿一眼,没在与她说话。   宫里的內侍太监宫女都是些现实的人,见云姝对萧黎不冷不淡,而萧黎却如此小心翼翼,对待云姝便更加小心翼翼。   田香儿怒气冲冲的走出来,拉住那个一直给她献计的宫女说:“她是怎么进来的?”   “战王被萧黎下毒,她是进宫来要解药的,田香儿,她给萧黎下毒了,可你也看见了,萧黎连责怪都舍不得,这个女人,你注定是超越不了她了!”   那宫女用很平淡的语气,说着让田香儿恨不能杀了云姝的话。   可田香儿毕竟是个聪明人,她咬着牙说:“现在萧黎不许她在雨花阁出事,要不然……”   “不许她在雨花阁出事,那就让她在琉璃宫出事!”那宫女说完,便转身走了。   那宫女走后,田香儿思忖了许久,忽然笑了。   她再次回到大殿,却听见有个宫女道:“林姑娘,内殿已经收拾出来,姑娘可以去休息了!”   “内殿?就空着吧,我住偏殿即可!”云姝淡声说。   “为什么呀?”宫女不明所以。   云姝淡声说:“因为,你们那位梦香姑娘与萧黎住过的地方,我嫌脏!”   言落,云姝挑衅一般的看着田香儿,田香儿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咬着牙恨恨的看着云姝,云姝也淡淡的看着她,不过云姝是含着笑意的。   云姝去到偏殿之后,听到正殿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   夜晚总是安静的,云姝倚在窗前,看着浓浓的月色,却不知萧战尧的伤势如何了。   这时,窗下传来熟悉的声音道:“王妃,非同也在这里,她似乎就是一直给田香儿拿主意的人,您要小心。”   是白莫同!   “你怎么来了?”云姝面不改色的看着夜色,说话的声音很轻,那些宫女太监根本就听不见。   “我担心王妃,一直守在左右!”   “你盯紧白非同,只要她不坏事,我以再饶她不死!”云姝淡声说。   而后,便没在听见白莫同的声音。   与此同时,通天阁。   那个抢到解药的小小身影,飞快的飞掠回到通天阁。   待他停下来之后,却见一张稚嫩的脸,手里抓着药瓶淡淡的笑着。   不是昊天能是谁?   “小世子,怎么样?”看见昊天,沫儿几乎是飞扑过来。   昊天见药放在沫儿手上,柔声说:“沫儿姑姑,母亲将药拿到了!”   沫儿拿到药后,便领着昊天跑去了萧战尧的房间。   看见昊天与沫儿出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萧翼也晓芳,两人疾步走上来问:“药拿到了么?”   “昊天很能干,药到手了,就是不知真假,我们让云大夫先看看!”说罢,沫儿将药递给云大夫。   云大夫拿到药后,便仔细的闻了,然后从萧战尧手上放了一点血之后,便一个人离开了房间。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云大夫才激动的跑进来说:“这就是解药,赶紧给王爷服下!”   一听药是真的,所有人都大喜过望,看着云大夫将药喂到萧战尧嘴里,过了半个时辰之后,萧战尧总算醒来。   他睁开清冷的眸子,四处搜寻云姝的下落。   “她呢?”没见到云姝,萧战尧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所有人都不敢上前,只有萧翼站上前来说:“六哥,你刚解毒,先不要管其他的事情,好好休息!”   “林云姝这个蠢女人,解药是不是她弄回来的?”能这样快拿到解药,不用想,萧战尧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皆沉默,萧战尧怒不可遏的推被,欲下榻。   可他被折磨了一整天,身体还很虚弱,一动便倒了回去。   “云姝拿命去换药,你可不能辜负了她,再说了她那个鬼灵精,萧黎压根就拿她没办法!”晓芳安慰萧战尧,可其实她心里也一样打鼓,不知云姝去到皇宫会遭遇什么样的事情。   萧战尧跌回去,狠狠的捶了两下床板,恶声说:“待她回来,一定要好好收拾她这爱冒险的臭毛病!”   “得了,她的臭毛病都是我惯出来的,你要收拾她,就等于要收拾我,你好好养伤,伤好了,才能与云姝里应外合!”林天鹏无奈的叹息。   被老丈人一番抢白,萧战尧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便问沫儿:“让人去探,她在宫里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王爷,消息回来了!”白玉同从外面走进来,脸上挂着笑意。   看到他的笑容,萧战尧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白玉同将云姝在皇宫里面发生的事情都跟萧战尧说了一遍,萧战尧揉着眉心道:“她在萧黎面前,为何就不能低调一点?”   “对萧黎这样的贱人,低调有个屁用!”晓芳淡声说。   “不管怎样,她总算平安无事,不过她这个样子,只怕没弄死田香儿之前,她是不会回来了!”萧翼笑说。   众人想到云姝报复田香儿的样子,不由得都笑了起来。   这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如此开怀的笑。   翌日,皇宫。   萧黎一下朝就来了雨花阁,进门之后,却没有看见云姝,他拧眉问道:“林姑娘呢?”   “君上还真是关心林姑娘,可惜林姑娘却不怎么领情,她听说君上要来,早早便去了琉璃宫!”田香儿阴阳怪气的说。   萧黎连看都没看田香儿一眼,转身便离开了雨花阁。   可走到琉璃宫门口,他却始终不敢走进去。   或许,对沈如兰,他并非一点感情都没有吧?   “君上,要进去么?”荣威问。   “罢了,不去了!”萧黎说罢转身便要走,走了两步他又停下来说:“你去问问沈贵妃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要她说,朕都替她完成!”   “诺!”荣威看了萧黎离去的背影一眼,匆忙走进琉璃宫。   看见荣威,云姝只淡淡的颔首,便再也没话可说。   “贵妃娘娘,君上命奴才来问问,贵妃娘娘可有心愿未了,君上说,只要是贵妃娘娘提出来的,他都会替娘娘完成。”   听了荣威的话,沈如兰虚弱的笑了笑说:“未了的心愿啊?我倒是很想回去在父母身边快活几日,却不知君上允许么?还有,金陵城的梅子花开时,最是美丽,我也想去看看呢!”   “这……奴才得去问过!”荣威说罢,便转身离开了琉璃宫。   荣威回到勤政殿后,萧黎问:“她可说了有什么心愿?”   “贵妃娘娘说,她想回家在父母身边活上几日,她还说……金陵的梅子花开了,她也还想再去看看。”荣威说完,便看向萧黎。   萧黎的手顿住,过了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那就让她回去父母身边吧,日后也无需再回来,她故去之后,朕特许她葬在梅子山上,让她日后每一次花开花落都能第一个欣赏!”   “诺!”   荣威又匆忙朝琉璃阁走去。   与此同时,琉璃阁中。   云姝淡淡的说:“出去之后,便再也不要回来,远远的离开这地方,不管去哪里都好。”   “你怎知他一定会同意?”沈如兰笑着说。   “他会同意的!”云姝也笑。   沈如兰叹了一声说:“因为你总是往我这里跑,他又不好意思再到我的宫里来,所以,我离开,你就再也没有逃避的地方!”   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这一个目的!   云姝冷笑:“即便他将所有的宫妃都赶走,他也得不到我!”   “皇后娘娘,日后我们便是天涯两端各自不见,今日臣妾便拜别了!”沈如兰说罢,便要起身。   云姝按住她说:“我们两个,最好的状态就是不要再见,日后你要保重!”   云姝的话音刚落,荣威便站在门外大声宣旨,将萧黎的决定告诉了沈如兰。   沈如兰眼角划过一滴眼泪,她柔声说:“我终于,还是要自由了!”   “恭喜!”云姝用口型说。   说完之后,云姝便起身离开,连看都不在看沈如兰一眼,而沈如兰的手心,赫然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解药已在沈府!”   沈如兰挣扎着起身,跪在榻上久久不起,而那张纸条,被她嘶碎,一点点的放在口中,嚼烂了之后,直接吞到肚子里。   云姝回到雨花阁,田香儿便拦住她说:“沈如兰的病,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嗯,你去告诉萧黎吧!”云姝说。   听云姝这样一说,田香儿倒是愣住了。   “对了,你身边那位替你出谋划策的,你知道她是谁么?”云姝笑靥如花的说。   “是谁?”田香儿谨慎的看着云姝,她总觉得,自己若是再不努力爬上去,自己会在这雨花阁活活被林云姝弄死。   云姝提着裙摆走上台阶,淡声说:“她是萧战尧的属下,当年因为爱慕萧战尧而屡次陷害我,被萧战尧逐出家门之后,便失去了踪影。”   云姝知道萧战尧与田香儿的交易,她说到这个程度,相信田香儿心里就已经很清楚了。   听了云姝的话,田香儿心里一惊,她没想到,自己与那宫女如此隐秘的交易,她都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虽然知道云姝是有意离间自己与那神秘宫女的关系,但田香儿也十分清楚,这在孤立无援的萧国皇宫,一个神秘的女人忽然出现帮助她,定有她的缘由,之前她查不到,心里清楚她不会白白帮了自己,可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竟然是冲着萧战尧去的。   萧战尧!   田香儿眯着眼沉思了好一会儿,待她再回头时,云姝已经坐在大殿的正席上,玩味的看着她。   田香儿踩着碎步走过来,冷冷的看着云姝说:“林云姝,你又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现在,我并不想与你说话,信不信你自己度量,还有我昨夜做梦梦见我死去的亲人心绪难平,你替我跪抄一百遍大悲咒。”云姝冷幽幽的看着田香儿说。   “林云姝……”   “两百遍。”   田香儿冷幽幽的看着云姝,却没在敢讨价还价。   不多时,萧黎来了,他淡淡的撇了一眼看着跪在云姝面前抄写经文田香儿,而后才看向端坐在主位上的云姝。   见到萧黎,云姝并未起身相迎,她睨了萧黎一眼,又将视线重新放在田香儿身上。   “萧战尧拿到解药了么?”萧黎问。   听见萧黎的声音,田香儿楚楚可怜的抬起头来,柔声说:“君上……”   她刻意托长的尾音并未让萧黎对她有片刻的温存,他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君上着急了?”云姝问的云淡风轻。   萧黎咬牙,有时候真不知拿这个女人怎么办才好,她自己下的毒,她不可能不知那毒药的效力,当他忍过了十二个时辰的剧痛之后,迎来的确实那种细细密密的如蚂蚁噬咬的痛,不要命但锥心。   “林云姝,我的耐心有限。”萧黎说得十分隐忍。   想起他对萧战尧做过的事情,云姝对他真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她淡声说:“待我收到消息,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听了云姝的话,萧黎气得拂袖离去。   萧黎走后,田香儿一咬牙提着裙摆追了出去,云姝淡淡是睨了一眼,并未阻止。   “君上……”田香儿叫住萧黎。   萧黎冷眼看她,淡淡地说:“她让你做什么,你照做就是,追出来作甚?”   “梦香不明白,像君上这样威严的人,何故让林云姝一而再的欺辱,她不给解药,君上拿她肚子里的孩子要挟她不就行了么,君上若是觉得不忍心,香儿可代劳。”   听了田香儿的话,萧黎的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线,他冷声说:“这样的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遍。”   他走出去几步之后,复又折身过来问:“你一个小小的宫婢,知道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些。”   任谁都能听出萧黎话语中浓重的杀气,田香儿自然也不例外,她跪伏在地上,激动的说:“梦香只想帮助君上,还请君上明鉴。”   “滚!”萧黎说罢,冷冷拂袖而去。   田香儿站在萧黎身后,冷森森的腹诽: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们今日待我之屈辱,我定要加倍偿还。   田香儿怒气冲冲的回到大殿,不待云姝开口,她便说:“不就是多罚一百遍么,我记下了。”   “萧黎不肯对我动手,你很失望吧?”云姝道。   “林云姝,你不要太得意。”田香儿咬着牙,用毛笔狠狠的戳在纸张上。   云姝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你若是不收敛一下,将态度平和下来,等待你的,可不是一百遍大悲咒,我会让你一辈子都留在这小小说院落中,日日夜夜不停歇的抄写大悲咒。”   若是走不出去,对田香儿而言,才是最大的煎熬。   是夜,雨花阁偏殿。   云姝站在窗前,白莫同照例隐在窗下,他小声说:“王爷醒了,他让属下给王妃带句话……”   ……   云姝静候,却不见他开口。   “那个……王爷说,回去后,会好好收拾王妃。”其实萧战尧的原话不是这般说的,白莫同不敢造次,就说得相对隐晦了些。   哎!   云姝微微一叹,感叹道:“月色真好!”   而后将白莫同关在窗户外,眼不见为净!   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开心,毕竟萧战尧没事了,对她而言,便是最大的好事!   翌日。   萧黎因为体内的毒发作,连早朝都上不了,整个皇宫都处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可制造微妙气氛的云姝,却姿态悠闲的坐在大殿上,看着田香儿跪在地上抄写大悲咒。   不多时,荣威疾步而来。   “战王妃,战王爷可曾收到解药,解药可曾有效,您倒是给句痛快话吧,君上那边已经快顶不住了,再这般下去,只怕王妃性命难保……”   “那我们就一起死吧,反正他不怕我也不怕,大家就一起死也没什么不好!”云姝一直就抱持着这样的心态,不管他们怎么威胁利诱,她就是不松口。   荣威没想到,这林云姝如此难缠,正无奈之际,却见萧黎手握长剑,踉跄着朝这边走过来。   许是真的疼得狠了,萧黎的一双眸子熬得血红血红的,而且形容憔悴,看见云姝,他二话不说,提着剑就冲了上来。   云姝淡淡的侧身避开萧黎的剑,那柄剑就稳稳的扎在云姝刚才落座的地方,可能是萧黎疼的难受,所以没有几分力道,那剑颤抖了几下,便停了下来。   云姝走过去,将剑拔出来,冷冷的丢在萧黎面前,凉声说:“如今我被困在深宫,萧战尧到底是好是坏,我从何得知?”   “那你就要一直这般折磨我么?”萧黎伸手过来掐云姝的脖子,这次云姝没有避开,她冷冷的看着萧黎,眼里全是讽刺的光芒。   萧黎一颗心像被人丢在烈火中炙烤一样煎熬,这个女人就是吃准了他不会对她动手了是么?   心里的愤怒终于支配了萧黎的意志,他咬着牙手上狠狠用力,眼睁睁的看着云姝的脸在他眼前,从莹白如玉,变成一片绯然,而后慢慢变成诡异的红色。   整个过程,林云姝却连哼都没有哼一下。   一旁的田香儿看见这一幕,恶毒的想:“掐死她吧,掐死她吧,只要将她掐死了,我所有的噩梦都结束了。”   就在田香儿以为萧黎就要成功时,萧黎却忽然松手,他仰天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朕这一生算计无数人,杀戮过无数人,没想到,最后却软在你的手里。”   “君上高估云姝了,君上不杀云姝,不过是君上害怕自己会跟我一同去送死。”云姝捂着脖子,冷冷的说。   “对,朕为何要死,这天下有多少女人等着朕宠幸,朕有大好的江山,而你和萧战尧,不过就是我瓮中的玩物而已。”   萧黎说罢,一把将田香儿扯过来,当着云姝的面,扯着田香儿的头发进入内殿,不多时内殿便传来男女交合的声音。   云姝却像没听见一般,坐在大殿上,捧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   满足了兽欲的萧黎整理着衣服从内殿走出来,看也不看云姝一眼,便大步离去。   “君上慢走!”云姝淡笑着说。   萧黎狠狠的咬住牙,拂袖而去。   田香儿卷缩在凌乱的被褥之中,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管是陈宏烈还是萧黎,还是这世间的男人,竟没有一个珍惜她。   不行,我不能这样!   我一定要反抗!   我绝对不能让林云姝将我踩在脚下,我一定要将她加注在我身上所有的耻辱都还给她,都还给她。   “虽然你现在很脏,不过大悲咒却还是要抄写的!”云姝说罢,转身离开了雨花阁。   云姝刚走,白非同再次出现在田香儿身边,她冷冷的看着已经在崩溃边缘的田香儿,眼里全是讽刺。   “田香儿,一个曾在你手下连父母亲人都保不住的女人,如今却这般拿捏你,你甘心么?”   “贱人,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心里所想,你想要萧战尧是么?可在我看来,在萧战尧心里,只怕你比我在萧黎这里的境地都不如。”田香儿丝毫不在意的在白非同面前展现自己的身体,她若无其事的穿好衣衫,而后转身冷冷的看着白非同。   听了田香儿的话,白非同竟也没有生气,她淡笑着说:“看来,我真是小瞧了林云姝,她一来便发现我了。”   “滚出去!”田香儿不愿在与非同废话。   “林云姝不除,我们俩谁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这次萧黎确实让我刮目相看,能将萧战尧逼到这个份上,或许跟着他对你而言,才是最大的好处,而我,我要的只是萧战尧,我们两人之间,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矛盾!”   第81章 笑到最后   听了白非同的话,田香儿眼眸一转,已然有计策在心头,既然白非同那么想得到萧战尧,既然她有能耐在皇宫横行,为何不利用她?   “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们要怎样才能得到我们各自想要的?”田香儿的软化,无疑也是妥协。   白非同将一包药粉放在矮几上,对田香儿说:“这药,只要放在林云姝的房间里,她肚子里那孽种就会慢慢的消失,而她自己一点都感觉不到,而这包药,是我替你准备的,你只要吃了这药,便能出现怀孕的脉象,即便是太医令也未必诊断得出来。”   田香儿很清楚在皇宫,孩子无疑是争宠最好的利器。   “那,我们就各自为我们想要的生活努力吧!”田香儿说。   白非同看了田香儿一眼说:“我会在宫外助你一臂之力!”   言落,白非同转身离开。   田香儿不知白非同何意,直到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叫白非同的女人,才是这世界上最疯狂的人。   她田香儿争的不过是名利,而白非同,却从头到尾都在争一个完全不爱她的男人!   白非同走后,田香儿收拾好自己,娇笑着从内殿走出去。   “来人,去将甜儿给我叫过来!”只要林云姝不在,她依旧是雨花阁的主人,而那些宫女,就算再不待见她,也不敢公然反抗。   没多级,那个叫甜儿的宫女被人带来,见到田香儿,她显然很忌惮,畏畏缩缩的缩成一团,不敢直视田香儿的眼睛。   “你们都出去,我与甜儿有话要说!”田香儿挥挥手,让人将大门关上。   所有人离开之后,田香儿才走下来,围着甜儿转了三圈,啧啧啧的说道:“难怪如此多情,看着小身段,多美啊,我这个女人都忍不住嫉妒了呢?”   “姑娘说笑了,甜儿哪及姑娘万一!”甜儿道。   “不不不,你那情郎可不这样想……”   “姑娘饶命姑娘饶命,姑娘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一听到田香儿提起那事,甜儿的脸色刷一下便白了,宫女私通男子,这罪名可是不轻。   田香儿将她拉起来,柔声说:“我这里有一包小小的香料,我想让你帮忙放在林云姝住的偏殿去,这点小事不为难吧?”   “姑娘,此事虽是小事,可君上如此厚待那林姑娘,若是林姑娘在雨花阁出事,就连姑娘也无法幸免于难啊姑娘!”   一听说要去伤害林云姝,甜儿就害怕了。   “都说了,只是一包香料而已,我当然知道林云姝不能在雨花阁出事,她若是出事,我也逃不了,所以我不会这样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放心去放,待我飞黄腾达之后,我便放你出宫,让你与情郎团聚,如何?”   “真的不会牵扯到你我头上?”甜儿问。   田香儿点头。   “好,我替姑娘办了这件事,还望姑娘手下留情!”出宫这事甜儿不敢妄想,不过眼下,确实要保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甜儿接过药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殿。   看着甜儿离去的背影,田香儿忽然倒在主位上疯狂的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下来,她也没有停止。   再说甜儿,拿到药之后,她没有直接去到林云姝房里,而是在院子里的花圃采了好些鲜花,而后才提着篮子朝偏殿走去。   甜儿时常给云姝房里放置鲜花,所以见她提着篮子走进去,宫女太监也不曾怀疑,各自站在自己的岗位上,全然不察。   甜儿将鲜花放在桌案上之后,便拿出小剪刀,一支支耐心的修剪鲜花,与她平日工作时一样。   后来,她手里的剪刀脱手掉到桌案下面,甜儿便弯腰下去捡,在捡剪刀的时候,她将那药包快速的压在桌腿的缝隙处,还用剪刀将那药包戳了一个小洞。   做完一切,她强自镇定,将接下来的工作做完,而后才离开偏殿。   夜里,云姝在大殿上看书,田香儿在她身边伺候笔墨,两人之间难得和谐,画面竟静美得如同他们是真正的主仆。   外面传来荣威的唱喏:“君上驾到!”   田香儿听到声音,身体抖了一下,而后敛袖跪拜,倒是云姝,握着手里的书卷,连看都不曾看萧黎一眼。   大概是疼痛减轻了些,萧黎的脸色看上去比早些时候要好,见云姝冷淡以待,他也不曾发怒,只是淡淡的睨了田香儿一眼说:“平身!”   田香儿起身时,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摆一下,瞬间就失了平衡,朝萧黎身上扑去。   萧黎冷眼观之,冷冷的推开她,并未言语。   “君上,我肚子疼!”田香儿忽然伸手捂住肚子,脸色铁青,额间也有冷汗冒出来。   云姝淡淡的看了田香儿一眼说:“梦香姑娘不分昼夜的侍寝,莫不是怀孕了吧?”   听了云姝的话,田香儿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她不知云姝是何意,但是最少,云姝给她开了个好头。   田香儿就势娇羞的低头说:“若真是如此,奴婢倒是要感谢姑娘吉言了!”   “来人,让太医过来给梦香姑娘看看!”萧黎看了云姝一眼,淡声说。   云姝拍了拍衣衫,站起身来说:“两位自便!”   萧黎也不阻拦,任由云姝大步离去。   大约一刻钟之后,云姝在偏殿听到正殿传来震天的恭贺声:“恭喜君上贺喜君上!”   云姝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靥,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说:“这天下,真正值得恭喜的事情,还有很多是不是?”   而她所坐的位置,刚刚在那个放了药包的桌案上。   翌日。   云姝刚起身,就听见宫女说:“林姑娘,昨夜君上已经给梦香姑娘侧封了,封了个从四品的香美人。”   “嗯,那我这个罪臣之妃,岂不是要给她行宫礼?”云姝不经意的说道。   那宫女咬着牙说:“王爷不是罪臣,再说君上如此善待姑娘,定不会让姑娘在她面前低人一等的!”   云姝微微笑道:“这皇宫的宠辱,不过是镜花水月,我连萧黎都不惧,又何至于会惧怕一个从四品的宫妃?”   “姑娘还是小心些好!”那宫女善意提醒道。   “多谢,我会注意的!”云姝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有人唱喏:“香美人到!”   云姝未动,那宫女有些为难,云姝对她说:“去吧去吧,不必管我!”   那宫女没办法,只好躬身退了出去,跪在殿前给田香儿行礼。   田香儿见云姝没出来给她行礼,斜睨了宫女一眼道:“林云姝呢?”   “林姑娘在梳妆!”那宫女不敢隐瞒,只好如实相告。   田香儿冷哼一声,提着裙摆走了进去。   “云姝,你想过没有,风水终归是要轮流转的!”田香儿看着对着镜子描眉的云姝说。   云姝没理会她,轻轻的抚着眉间泣血的朱砂,良久之后才开口说:“你的风水,不管怎么转,都与我无关。”   田香儿听了云姝的话,这几日所受的气,尽数爆发出来,她抬起脚就朝云姝踹过去,云姝见她动粗,伸手一掌拍在地上,瞬间弹飞起来,飞身落到十步之外。   啊!   云姝的叫声从内殿传来,她捂着肚子跌倒在地上,眼里却全是狡黠的笑。   田香儿没想到云姝会武功,她那一脚是用了全力的,可一脚踹下去,非但没能踹到云姝,自己还狠狠的崴了脚,跌倒在地上。   可在屏风外面的宫女太监看来,分明就是田香儿一脚踹在云姝身上,云姝被踹得飞弹了出去,而田香儿也是因为所用的力度太大,以至于没有把握好,而伤及自己。   这一幕,好死不活的刚好被荣威看见。   他与宫女等人惊呼着涌到内殿,一边指挥人照顾田香儿,一边指挥人照顾云姝,还要着人去请太医,忙得不可开交。   田香儿很快就被人扶着回了正殿,倒是云姝,苍白着脸躺在榻上,急的荣威不知如何是好。   “林姑娘啊,您也真是能折腾,君上待你这般好,你就服个软又怎么了,您看看他多关心您,知道香美人一定会伺机报复,所以一直命人守在正殿那边,得知香美人过来找您,便让奴才来保护您了。”   “结果呢?”云姝用三个字阻止了荣威的喋喋不休。   荣威哑然的片刻之后才说:“那……这不是奴才没赶上么?”   云姝与田香儿起冲突的事情很快就传到萧黎耳中,听说田香儿狠踹了云姝一脚后,萧黎淡声问:“那她肚子里面的孽种掉了么?”   呃?   前来报告的太监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转念一想,这君上的心思如此明显,这不明摆着么,他就是希望香美人将林云姝肚子里那货踹没了才好。   “奴才奉命前来禀告,倒是不知内情如何,只是林姑娘被踹了老远才滚落下来,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嗯,退下吧!”萧黎道。   那太监走后,萧黎踟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朝雨花阁走去。   他进了宫门,首先便去了正殿。   宫人们议论纷纷,说毕竟香美人怀的才是君上的孩子,这男人倒也是真现实,在自己的子嗣面前,女人压根就算不得什么。   听了那些话,云姝沉默不言,表情也没有变化,荣威在一旁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荣公公过分关心我了!”云姝说。   呃!   荣威愣住,看了云姝片刻,终于忍不住拂袖而去。   正殿。   田香儿一看见萧黎,便要起身下榻,萧黎淡声说:“既是怀着龙嗣,就该知道保护好他。”   萧黎的话成功的阻止了田香儿下榻的动作,她躺回去娇媚地说:“臣妾记住了!”   “怎么回事?”萧黎问。   一说到这事情,田香儿就像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眼巴巴的看着萧黎说:“君上要为臣妾做主啊!”   哦?   萧黎挑眉,一脸兴味的看着田香儿说:“你倒是说说,你到底受了怎样的委屈?”   田香儿见萧黎并没有向着林云姝,心里一阵窃喜,便添油加醋的说:“臣妾原想着,那林姑娘是君上心尖上的人,即便臣妾封了妃也不能怠慢,便要去伺候她起身,可谁知林姑娘是会功夫的,她打了臣妾之后,却装成自己被打的样子倒在地上,吓得臣妾都不知如何是好,臣妾知道君上在意林姑娘,可这事臣妾……”   田香儿也不接着往下说了,就拿着手绢抹眼泪。   萧黎淡淡的看着她说:“既然知道朕在意她,日后就少招惹她,可懂?”   萧黎的语气虽然不严厉,可这完全没达到田香儿的预期,她以为,以萧黎这两天对林云姝的不待见,最少他会去斥责一番的,可她没想到,萧黎竟只是轻飘飘的说了这样一句,就算将这事完结了。   萧黎似乎猜透她心里所想,淡淡的睨了她一眼说:“若有下次,杀无赦!”   言落,萧黎转身走了出去。   “林云姝,你这贱人,贱人!”田香儿咬着牙咒骂云姝。   她眼里的恨意越来越浓烈,那疯狂的色彩,让人看了都觉得害怕。   萧黎走出来后,便往偏殿走去,刚好与从偏殿走出来的荣威遇见,荣威见他,连忙迎上来请安:“君上。”   “她怎么样?”萧黎问。   “回君上的话,云姝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动了胎气而已!”荣威道。   萧黎冷哼一声道:“那孽种倒是命大!”   呃!   荣威不知如何接话,只好跟在萧黎身后。   “梦香说,林云姝会功夫?”萧黎又问。   “哟,这位香美人可真是会编排了,奴才可是亲眼看见她一脚将云姝姑娘踢出去的,这么到了君上那里,这云姝姑娘就成了会功夫的人了?”   要说这荣威,平日里是绝对不会说出这样偏颇的话来。   可不知怎的,今日竟帮着林云姝说话了?   萧黎看向荣威的眼神有些古怪,荣威心里咯噔一下,慌忙跪下说:“君上,奴才该死!”   “你怎么又该死了?”萧黎问。   “奴才不该妄议主子的事情,奴才该死!”荣威轻轻的扇了自己几下。   萧黎忽然笑了,他斜睨着荣威说:“你这奸诈东西,料定了朕还是会心疼林云姝那冥顽不化的女人,这才替她说好话的吧?”   “这……君上明鉴……奴才虽然说话向着林姑娘,可确实不曾见过林姑娘用武功,故而也不知她到底会不武功!”   这倒是句实话!   “罢了,你只管好好的查查梦香这个人便可!”说罢,萧黎看了云姝居所一眼,却转身离开。   通天阁。   萧战尧伤好之后却也元气大伤,他斜靠在榻上,看着一脸为难的沫儿问:“怎么回事?”   “今日王妃与田香儿在皇宫起了冲突,虽不知事情前因后果,可却听说王妃动了胎气。”沫儿说完,便小心的看着萧战尧。   萧战尧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一掌拍在床榻上,厉声道:“这女人真是越发不让人省心,不行,我要去看看,看她到底要搞什么把戏!”   “王爷,您的伤刚好,不宜……”沫儿在看到萧战尧铁青的脸色时,终于选择了闭嘴。   入夜后,皇宫。   云姝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将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却独留一扇窗户没关。   一道黑影飘过,云姝的唇角忽然勾起一抹淡淡的笑靥,她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人扳着头,以很别扭的姿态,被噙住了双唇。   两人已经许久没感受这样的温存,竟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室内的温度莫名的升高了几度。   云姝被亲得快要窒息后,萧战尧才松开。   “知道我要来?”萧战尧将人搂在怀里,在通天阁的怒气早在看见她时,消弭干净。   云姝点头:“这皇宫里面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你?”   “你是怎么回事,还能被田香儿伤?”萧战尧轻轻地将手放在云姝的肚腹之上。   云姝温柔的笑着说:“她怎么可能伤我?我不过是演戏给其他人看而已。”   “小东西,你到底要干嘛?”萧战尧轻咬着云姝的耳垂说。   云姝有些羞赧,伸手捂住耳朵说:“要离开金陵之前,总要先解决了田香儿才行,要不再次回来,都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不信任我?”萧战尧控诉。   云姝摇头说:“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了却了我大哥的心思,免得他日后再走错路!”   “这事不怪你大哥,若是我遭遇这样的变故,只怕我的内心比他还要阴暗!”萧战尧看着云姝说。   云姝摇了摇头说:“不管怎样,他都不能如此投机,若是他真与田子龙沆瀣一气,里应外合,那你辛苦建立的基业,可都要毁于一旦了,你不怪他,我已经心存感激了。”   “你愿意为了我给非同后路,我自然也不会因为并未造成伤害的事情而对你大哥出手,只是他选择跟田子龙合作,确实不明智,你是怎么发现的?”   萧战尧一直以为自己看人很准,可没想到,云姝这个闷头不语的大哥,倒也让他看走了眼。   “开始不觉得,只是心里隐隐觉得大哥有些奇怪,后来他那么强势的推开雨荷,我心里就很纳闷,我就猜想,他是不是在做什么事情,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无法让雨荷幸福,才会如此断然的拒绝雨荷,所以我就试探他,没想到这一试,真让我发现大哥有问题,然后我就让沫儿姑娘帮我查,然后就查到他了,好在我们发现及时,要不然……”   说起林云麒,云姝真不知如何是好,那是她的大哥,因为背负着血海深仇而犯错误的人,不管怎么对待,云姝都觉得不妥。   “好了,现在我的毒已经解了,你大哥再也掀不起风浪,过不了几天,萧黎也一定会放手,让我们离开金陵,这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要再想了,至于田香儿,只要你愿意,我要她项上人头,唾手可得!”   反正说白了,就是赶紧跟我回家!   云姝靠在萧战尧怀里,她幽幽的说:“我总觉得,就这样便宜了田香儿,我意难平……”云姝附耳与萧战尧说了几句话,萧战尧听后拧眉说:“你没事吧?”   “自然,你就再给我几天时间好不好?”云姝很少与萧战尧撒娇,而萧战尧这人心志坚定,一般人也很难打动他。   可偏偏遇见云姝,她这不算撒娇的撒娇,他都只能举手投降。   “五日够了么?”萧战尧问。   云姝算了一下说:“再多几日!”   “八日是极限,超过八日,我便亲手拿人!”   “八日就八日!”   萧战尧拧眉沉默不语,看了云姝好一会儿,他才说:“送你去休息,我也该走了,你在这里要小心些!”   “你忙去做什么?”云姝问。   萧战尧沉吟片刻,淡声说:“我给过非同太多次机会,可她不知珍惜,这次我断然不会再由着她了!”   说完,萧战尧便飞身离去。   云姝看着萧战尧远去的背影,心里且甜且苦涩。   金陵城中福来客栈。   白非同坐在镜台前面,手里拿着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头发,她的身边的架子上,放着一套道袍,桌案上放着一张人皮面具,还有胡子头发一应俱全。   忽然,她听见屋顶有细微的声音,作为惊弓之鸟的她,当即灭了烛火,藏身在暗处。   大门忽然被人推开,木门发出的吱呀声在暗夜之中显得十分空寂。   “出来吧,别躲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非同从暗处走出来,她哽咽着说:“你终于还是要来杀我了?”   “我不杀你,因为我欠你哥哥一条命,为了云姝的安全我也不会再让你继续在外面生活。”来人确是萧战尧。   白非同冷冷的咬牙看着萧战尧说:“你是要软禁我么?”   “对!”萧战尧说。   “我不会跟你走的!”白非同说罢,忽然丢了几个黑乎乎的东西砸过去。   是流火球!   萧战尧知道流火球的威力,连忙闪身退出门去,那流火球砸到地上后,忽然爆发出惊天的响声,接着便有火苗窜出来,不一会儿便点燃了房间里面的帘幔。   白非同站在窗口,连续不断的朝门口丢了十几个流火球,一场大火将他们隔绝开来。   白非同含着眼泪看着不远处的萧战尧说:“我不会放过你的女人的!”   而后,她从窗口跳了下去。   火势太大,萧战尧无法从房间里追出去,便只好另择他路,可白非同制造的混乱,将夜里的人们惊醒,走廊上四处都是奔跑的人影,萧战尧被人群阻隔,根本没办法快速离开客栈。   等他从人群中跑出来时,白非同早已不见了踪影。   闻讯赶来的白玉同抓着要追过去的萧战尧说:“王爷,我们已经惊动的官兵,您若是再去追捕非同,只怕又要引起骚动,到时候您伤愈的消息就会传到皇宫,届时王妃可就麻烦了。”   听了白玉同的话,萧战尧咬了咬牙,只能选择在官兵大肆搜捕之前离开。   夜半,云姝接到白莫同的报告,说白非同跑掉了,让云姝自己要多加小心。   云姝知道,萧战尧这样刺激白非同,白非同在寻不到萧战尧的情况下,一定会将怒火发泄到她身上来。   她看着寂静的夜色淡声说:“只怕,明日又要变天了。”   却如云姝所料,快天亮时,原本明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密集的雷声伴着闪电划破天际,打破了早晨的宁静。   云姝坐在垫子上,看着外面风雨欲来的势头,颇有几分无奈。   早朝结束后,萧黎领着一众官员商讨此次的科举考试,在走去御书房的路上,忽然一道惊天的闪电划破长空,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持续了好久才停下来。   礼部尚书忽然指着天空说道:“那……那是什么?”   顺着礼部尚书手指的方向,众人朝天空看过去,却见乌云密布之中,一道金光由远而近朝皇宫飘过来,待金光散尽之后,一个身穿道袍的老者以打坐的姿态盘坐在一朵祥云之上。   “天啊,是神仙,是神仙!”一众官员连忙跪地。   萧黎也从未见过这等意象,痴痴的看着空中那位“神仙”道:“神仙驾临,所谓何事?”   “本仙乃天界太白金星,本仙近日掐指一算,却见萧国有新帝星升起,近来宫中可是孕有龙嗣?”   “有!”   “那龙嗣可在西南处?”“太白金星”道。   萧黎拧眉点头:“却不知神仙何意?”   “宫中帝星被魔星欺压着,若是不除掉魔星,只怕帝星陨落,你萧国灭亡也是朝夕之间,人间帝王可要三思啊!”   那“太白金星”言落,便在众人面前凭空消失。   萧黎眼睁睁看着那人消失,心绪也很是激动,他走到礼部尚书面前道:“去将萧国所有的能人异士给朕找来,朕要看看,那两个,到底哪个是魔星,哪个是帝星!”   确实,西南角的雨花阁,有两个身怀有孕的女人,谁是帝星谁是魔星,书也说不定。   神仙降临一事,很快就传遍了皇宫各处,云姝自然也听说了,她坐在那放着花瓶的矮几上,神色淡然的听着宫女绘声绘色的讲神仙的事情。   “姑娘,您说,会不会是小世子是帝星呀?”一个宫女问。   云姝淡声说:“王爷说了,我肚子里怀的是女儿,如何能是帝星?”   “那……”岂不是就是那位才是帝星?   宫女没敢将话说出口。   云姝心知她的想法,可她却并未阻止,田香儿肚子里有没有孩子都还两说,这位“仙人”,只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然,这样的话,云姝也不可能告知那位宫女,她只是笑了笑说:“我看园子里的花开得不错,我们去看看?”   “这时候了,姑娘还有心情赏花?”宫女讶异的说。   云姝微微一叹,淡声说:“若是君上派人来寻,姑娘只管告诉他们,我在园子里,其他切莫多说一个字!”   “诺!”   宫女有些不忍的看了云姝两眼,云姝却恍然不觉,提着裙摆朝园子里走去。   天空黑沉沉的闹腾了一上午,云姝期盼的春雨却始终没有来,她站在园子里面一棵巨大的梅子树下。   头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声,她没有抬头,却听到藏在繁花之间一个女子说:“王妃,今日天降异象一事,可是冲着王妃来的,王妃还是早些离开皇宫为好!”   “这种荒谬的说法,只有萧黎那等蠢货才会信,他的性命都拿捏在我的手里,我何惧他?”云姝道。   “可是王爷会担心,我们要保护王妃也有诸多不便!”那人依旧在劝。   云姝沉吟了片刻之后,才说:“姑娘,既然你一直不曾露面在我面前,就说明你隐藏得极好,如今这雨花阁是是非之地,日后你少来为妙,我能保护好自己,你快些离去吧,若是萧黎来了,只怕他身边隐藏的忍者也会跟着来,到时只怕姑娘不好脱身。”   “哎,那就请王妃自己小心,奴婢告退了!”那人劝不动云姝,便悄然离去。   云姝站在花树下,淡淡的看着远方波光粼粼的湖面,有时候她自己也在想,自己坚持要在狼窝里周旋,对萧战尧而言,是多么的不公平。   可是想到哥哥的执念,她又不得不冒险赌上一把,这样她才能将哥哥留住,才不至于变成林家的罪人。   同一时间,通天阁。   萧战尧站在关押林云麒的院子门前,淡淡的说:“大哥,与我喝两杯如何?”   “我差点出卖了战王府,你为何不杀了我?”屋里的林云麒淡声道。   雨荷给林云麒添茶的手抖了一下,林云麒用手扶了她一下,可雨荷却生分的退开,淡声道:“少爷,请用茶!”   林云麒眼里闪过一抹苦涩,他淡淡的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却听门外萧战尧说:“因为你是云姝的哥哥,所以不管你有没有酿成大祸,我都不会问责于你。”   “若是我让你的战王府变成了人间修罗场,你也原谅?”林云麒道。   萧战尧说:“只要云姝不在修罗场,我就可以原谅你!”   屋里的林云麒沉默了片刻之后,淡声说:“你进来吧!”   萧战尧提着两个酒坛子跟在沫儿身后,沫儿将门打开放了萧战尧进门之后,又将门关上,并走了出去。   萧战尧看了房中两人一眼,淡声道:“雨荷,云姝将你和大哥关在一个房间,你可知其用意?”   “小姐的好意雨荷心领了,但是王爷,这事已经过去了,不管小姐心里这事过没过去,但是在我心里,这事情再也不存在了!”   雨荷说罢,便不再开口,拿着针线框子去了里间。   “大哥白白糟蹋了雨荷的好意,心里可有半点难过?”萧战尧问。   林云麒淡声说:“往事不可追!”   “那我们就来谈谈现在!”萧战尧将一个酒坛子推到林云麒面前道:“云姝为了满足你早日报仇血恨的心愿,现在只身在皇宫,与对她心怀不愧的萧黎,还有蛇蝎心肠的田香儿周旋,在背后,还有我的一个叛逃的婢女,她的处境很危险,可为了让大哥安心,她却始终不肯离开……”   “她是去为你寻解药的!”林云麒有些狼狈的说。   萧战尧摊手道:“解药当晚就回来了,我现在已经好好的,她为什么不回来?”   林云麒被萧战尧问得狼狈不堪的抓着酒坛子,狠狠的给自己灌了一口酒后,才说:“我从未想过要让她一个人去涉险。”   “可是你却剑走偏锋,甚至想要出卖了所有人,就只是为了要给你的妻儿报仇!”萧战尧的每一句话都针一样的扎在林云麒心上。   他嘴唇动了动,终归还是没有说话。   “现在只有大哥,才能劝云姝回来,只有你保证,让我们一步步慢慢来,云姝才会从那旋涡中抽身出来。”萧战尧说完,用自己的酒坛子跟林云鹏的轻轻的碰了一下。   林云鹏迟疑着又喝了一口,却见雨荷从内室端了笔墨纸砚出来,淡声道:“求少爷救救小姐!”   “你也逼我?”林云麒是真的觉得难堪了,俊逸的脸上有一条条明显的青筋凸起。   雨荷将笔墨放下之后,便回了内室。   萧战尧看着林云麒说:“若是她死在皇宫,我也会疯的!”   “我劝她回来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林云麒咬牙道。   “大哥请说!”   “你要将田香儿与田子龙带到我面前,让我手刃了他们,只有这样,我才能放手!”林云麒闭了闭眼,狠心的说。   听了林云麒的话,萧战尧勾唇笑了。   “如你所愿!”   得到萧战尧的承诺,林云麒方才抓起笔墨,情真意切的写了一份陈情,劝云姝从皇宫里面出来。   萧战尧将信笺对折,然后施施然走了出去。   大门关上后,萧战尧站在门口沉声说:“云姝说得没错,你需要一个孩子和下一段感情,虽然给大舅子下药有些匪夷所思,但是我这人只讲效率,嗯,不打扰二位了!”   “王爷开门,王爷你把门打开!”   “萧战尧,你开门!”   站在院子外面偷窥已久的晓芳抹了一把冷汗道:“我们家雨荷这样温柔的女子都发火了,王爷你果然厉害!”   “她发火了么?”萧战尧不以为意。   “都喊你名字了,还不算发火?”晓芳诧异道。   萧战尧睨了她一眼说:“你天天喊我名字,所以你也是对本王有诸多不满是么?”   “那怎么会,我对您只有仰慕之情!”晓芳阿谀道。   萧战尧没再理会晓芳,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说:“你们俩最好不要去做那种听墙根的下作事,扰了我的大计,你俩负责!”   呃!   晓芳收住原本要往院子里走的脚步说:“我岂是那样的人?”   矮墙边,萧翼缩成一团藏在暗处,待萧战尧走远之后,他才伸头出来说:“怎样,我们还听不听?”   啊!   对面院子里传来雨荷的尖叫声,晓芳小心肝一抖,她衡量再三之后,毅然决然的放弃了……从正门进去的打算。   “我们去屋后,万一要是林大哥失控要杀害雨荷,我们也好救雨荷的命不是么?”理由很充分。   萧翼为难的看着晓芳说:“芳儿,我总觉得这样不好,以前我们从未发生点什么,一起听了也就听了,可现在,万一我把持不住怎么办?”   “没有一起看过小黄片,就不算是好基友,我们是不是好基友?”晓芳挽住萧翼的脖子说。   萧翼脸色黑沉沉的说:“能不能说句人话?”   “少爷,你冷静点,少爷!”屋里雨荷的声音越发凄厉,不知怎的,晓芳只要一想到大腹黑林大哥扑倒小绵羊雨荷的画面,就忍不住热血起来。   她一把将萧翼推开,急切的说:“哎呀,不管你了,我去观察,我得替云姝保护雨荷!”   屋内。   林云麒一把抓着雨荷的肩膀,厉声说:“你不要我了,是么?”   “少爷,你冷静下来,我去给你倒茶!”两人被锁在有限的空间里,雨荷避无可避,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林云麒冷静下来。   可林云麒却说不让她走,他一把将雨荷反锁在怀中,眼神迷离的说:“你知不知道,推开你时,我有多痛苦?”   “我知道少爷有少爷的苦衷,我们喝茶好不好!”雨荷想要抠开林云麒的手,可他的手却像钳子一样,牢牢的将雨荷锁在怀中,让她动弹不得。   雨荷从来不知道,平日里那样斯文有礼的人,怎么会忽然就变得如此蛮不讲理。   “雨荷,你也讨厌现在的我是不是?”林云麒的眼神有些痛苦。   听到他的低喃,雨荷心里一酸,忍不住说:“少爷,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我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成全少爷,少爷觉得怎样好,我便依了少爷。”   他说让雨荷离他远远的,那雨荷就离他远远的。   “我要抱你!”林云麒说!   雨荷眼里划过一滴泪,她柔声说:“好!”   在屋外的晓芳听得心里酸酸的,明明她是来看小黄片的,怎么看出言情剧的错觉来了?   第82章 田香儿的报应   一旁的萧翼却只能感叹,春天啊!春天啊!   通天阁其乐融融,皇宫却陷入了剑拔弩张。   萧黎带着人将雨花阁偏殿围得水泄不通,他被人簇拥着站在云姝面前,而他身边,站着一个道士。   那道士一脸风霜,两只眼睛四处游荡,落到云姝身上时,他咧嘴笑了一下,但是在云姝凛冽的眼神下,他没敢放肆。   “这小女子,骨骼清奇,面容端仪,我臭道士初初看了一眼,这是凤命啊,小女子生辰几何八字如何,待老道士看看如何?”老道士走到云姝身边问。   云姝眼底藏着一抹笑意,她对那道士说:“你这道士道士不像道士和尚不像和尚,疯疯癫癫,莫不是要诳我的银子?”   那被叫疯道士的疯和尚,对就是疯和尚,那个在陈国皇宫救了云姝,又教会云姝武功,然后还将云姝卖给萧战尧的疯和尚是也。   听了云姝的话,他嘻嘻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女子,来来来,让臭道士我看看,你这命格如此奇怪,我老道士确是生平未见啊?”   “君上,这老道士哪里找来的?疯疯癫癫竟说林云姝是凤命,她若是凤命,那岂不是说萧战尧会是帝王,天啊,这道士胆子真大,竟……”听了疯和尚的话,田香儿难免心慌,便极力将话题引开。   臭道士走到田香儿面前,指着她的鼻子说:“谁说这女子是凤命,那萧战尧就一定是天子的?你这女人面相刻薄,一看便是心狠手辣之辈,啧啧啧,一生的福缘都用来抵消她做的坏事了,这样的女子留在皇宫,这皇宫只怕不得安宁!”   原本听了田香儿的话,萧黎的脸色已经有些难堪,可疯和尚一句话,他心情又豁然开朗了,他冷冷的睨了田香儿一眼道:“退下!”   田香儿不敢在萧黎面前造次,只得乖乖退了下去。   可疯和尚却不放过她,围着她转了两圈后说:“不对不对,这明明就是灾星!”   “可上午明明有神仙指点,说……”荣威说了一半,便觉得再说下去无意,便住口不言。   疯和尚一甩拂尘,扬眉道:“你说有神仙?”   “对啊,我们都看见了,君上也看见了,那神仙披着金光而来,说雨花阁两位,一个肚子里怀着帝星,一个肚子里面怀着魔星,那林云姝怀的可是萧战尧的孩子,自然不可能是帝星,香美人怀着龙嗣,自然……”   没有人看见,荣威对一个太监招手,那太监便站出来将事情说了出来。   疯和尚一听这话就不敢了,他跳起来指天骂地的说:“什么狗屁神仙,这女人天生一副短命相,福缘浅薄,天煞孤星,一生无子啧啧啧,这样一个倒霉催的,你们竟说怀有帝星,她的帝星是个屁吧?”   呃!   所有人都被疯和尚大胆的言论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萧黎毕竟是皇帝,他镇定的问:“那今日天空吉瑞又当如何解释?”   “这样么?”疯和尚从随身的袋子里掏了一个东西出来,放在身后,将内力催发出来,整个人便金光闪闪的腾飞起来,而后一眨眼的功夫,他又消失不见踪影。   “哎呀,你们怎么都这么单纯呢,这不过就是江湖骗子耍的小把戏而已,对吧短命鬼?”疯和尚对田香儿说。   被叫短命鬼,田香儿的心情可想而知的差,她气得指着疯和尚大骂:“你这老疯子,在皇宫里面妖言惑众,我看你才是林云姝请来骗人的江湖骗子。”   “哎呀,我臭道士纵横天下几十年,还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对我说话,你这短命鬼倒是勇气可嘉,来来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鬼!”疯和尚手法奇快,瞬间便从对面移动到田香儿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像是在替她把脉。   田香儿大力挣扎,奈何不是疯和尚的对手,不过好在,疯和尚并没有伤害她,他只是轻轻的甩开田香儿的手说:“原来你是这样骗人的,来来来,我臭道士别的东西没有,就是这有味道的药特别多,给你吃上一粒,我们再看看,你到底有无孕相!”   疯和尚说完,便在身上搓了几下,不多时,一个圆圆的黑色药丸出现在他的手心,谁也不知那是什么东西,只是看他在身上这般搓弄,瞬间便倒足了胃口。   疯和尚这几下,已经让萧黎折服,他暗自对荣威说:“去将太医令所有的太医请来,一个个的让他们过来替梦香诊断。”   “诺!”荣威快步离去,所有人都被疯和尚吸引的目光,所以都没有发现他离去。   田香儿挣扎着,不肯将药丸吃下去,疯和尚就递了一颗给云姝:“你敢不敢吃?”   “有何不敢!”云姝拿起疯和尚手里的药便往嘴里塞。   萧黎眯着眼看着,眼里已经聚集起无数的风暴。   “将药吃下去!”萧黎道。   田香儿看着萧黎祈求:“君上,这人一定是林云姝从外面请来迷惑君上的,他要谋害我们的孩子啊!”   是么?   萧黎挑眉道:“你只管将药吃下去,林云姝真真切切的怀有身孕,她都不惧,你又何惧?”   被萧黎这样一说,田香儿再也不敢挣扎,疯和尚趁机便将药给她塞到嘴巴里面去了。   田香儿不知道,明明早上才飞来横福,眼看着她就能母凭子贵,怎么才过了几个时辰,又变成这样了呢?   看着她面如死灰的样子,云姝心里只觉得畅快!   不多时,宫里所有的太医都到场,萧黎淡淡的看了太医一眼,凉声说:“都给朕仔细的诊断,看看香美人到底有没有怀上孩子,朕稍后会请外面的大夫来替她复诊,你们之中谁要是敢说谎,敢当着朕的面做戏,朕便诛了你们的九族!”   一听要诛九族,所有太医都吓得缩成一团。   他们被迫排成一排,一个个的替田香儿诊脉,诊完之后,将各自诊断的结果写在纸上,到时候统一看结果。   那些太医在诊断,疯和尚就坐在一旁搓身上的泥垢,全然没将这里当成是皇宫。   所有的太医诊断完成后,荣威将他们的诊断结果收集起来,全部放在萧黎面前,萧黎看了之后,脸色瞬间便冷了下来。   “所有太医一致诊断,香美人确实不曾怀孕!”荣威将结果公布出来,听到结果,田香儿跌坐在地上。   “你们之前是怎么诊断的?来人,将之前给梦香诊断的人都给朕拉出去砍了!”萧黎的戾气越发控制不住。   云姝在一旁看着,心里不免有些不忍。   “君上,可否听臭道士一句话?”疯和尚道。   萧黎的脸色很难看,就是因为听了疯和尚的话,他才会变成大笑柄,他不知道疯和尚还要说什么!   “其实这怪不得太医会诊断失误,这短命鬼服用了一种药物,会让脉象改变,变得如同寻常怀孕的女子一般圆滑。”   “这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药?”萧黎明显不信。   疯和尚怕了拍手说:“我不说可能各位太医便不清楚,可是大家可知这世间就是有这样的药物?”   “君上,这微臣可以作证,且有书可查,只是吾等从未遇见这等药,并不知其特性,更不知这位美人如此大胆,竟敢拿龙嗣开玩笑。”   太医也将锅甩给田香儿了!   “梦香,你可认罪?”萧黎转而看向田香儿。   田香儿自知今日自己没了机会,她忽然站起来,指着云姝疯狂的大笑:“哈哈哈哈,林云姝,你找人算计我,可你肚子你的孽种也逃不了,哈哈哈!”   “你是指我房间矮几下面那包药么?”云姝不甚在意的说,在田香儿还来不及问话,她接着说:“很不好意思,你让人将药放进去时,我便已经发现,我很快便找了别的药,继续放在那里,取代了那些药。”   “林云姝,你怎么不去死?”田香儿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里败的一败涂地。   云姝冷冷的看着她说:“你都还没去死,我怎么舍得?”   听了云姝的话,田香儿忽然疯了一样的朝萧黎冲过去:“君上……”   见田香儿冲过来,萧黎本能的后退一步,可他没看到,荣威放在身后的手对身后的禁军做了一个动作,忽然有人大喊一声:“保护君上,放箭!”   田香儿没来得及靠近萧黎,便有无数的利箭穿透她的身体,田香儿倒在地上,嘴里全是血水往外涌,可她还是不甘心,她费力的朝萧黎爬去,一边爬一边说:“萧战尧……萧战……”   可最终,她还是没能爬到萧黎身边,她单薄的身体上,有无数的利箭插在上面。   犹记得年少时,田香儿曾发过誓,她对少年时的云姝说:“云姝,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我若是背叛了姐妹情,便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如今,她终于死了,死在自己的誓言里!   从田香儿离开陈宏烈那天起,云姝便一直生活在她的阴影之中,后来她回来了,以雷霆之势杀了云姝家人,害的云姝家破人亡。   可是最后,他们都输了,田香儿没赢得她幻想的权利,云姝输了自己的家。   她的死亡,终于结束了这场长达十年的纠缠!   “林云姝,她是谁?”萧黎看着云姝问。   云姝靠在身后的大树上,她浑身的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自打认识她起,萧黎从未见过她这样子。   所以,萧黎很好奇,这个能让林云姝如此失态的女人,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女人?   “哎,这短命鬼易容过,你们看看吧,看看是不是你们认识的人!”疯和尚说罢,纵身一跃跳上墙头,如一只大枭一般消失在皇宫的宫墙外。   听了疯和尚的话,荣威跑过来,一把撕开田香儿脸上的面皮,随行的官员看见田香儿的容貌,不由得后退两步:“这……这不是宜春楼的香儿姑娘么?”   “是啊,此人与三皇子交好……难道……”接下来的话,无需再说,萧黎已经全然接收到。   他怒极咬牙,对身后的禁军说:“去,将三王爷请来,让他自己看看,他认不认得这个女人!”   言落,萧黎拂袖而去,走了几步,他忽然顿住脚步,原本他想问问云姝是否需要他帮助,可一想到云姝的种种对待,他便心里有气,转身便离开了花园。   “哼,林云姝,我们的事情,还没完!”忽然,白非同以满头白发,一双赤红的双目紧紧的盯着云姝,在云姝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她飞身离开了皇宫。   白非同离去后,云姝朝她的房间看了一眼,却见白莫同担忧的站在她的房间里看着她。   云姝提着裙摆跑进屋子,将门关上之后问:“她怎么变成这样了?”   “今早上的那位神仙……定是非同吃了异化丹造成的,没想到,为了伤害王妃,她不惜伤害自己!”看到白非同变成这样,白莫同心里很是难受。   “我们走吧,趁现在萧黎正忙着找三王爷对质!”有人将战火烧到三王爷头上,无疑是给云姝莫大的帮助。   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皇宫,一路朝通天阁奔去。   皇宫,下午。   沈岸呈来奏折,陈情沈如兰于午时死在梅子山的梅树下,依照沈如兰遗愿,他们当时将沈如兰葬在梅子山的山顶那颗大树下。   看到奏折时,萧黎一个人在勤政殿一直坐到天黑,天黑之后,掌灯太监过来掌灯,他也不许进门。   良久之后,萧黎推开门,对守在门口的荣威说:“走,去雨花阁!”   萧黎去到雨花阁后,雨花阁中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看到他们长跪不起,萧黎不由得后退两步道:“林云姝呢,让她出来见朕?”   “回君上,下午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云姝姑娘!”   “饭桶,一群饭桶!”萧黎怒极攻心,当即吐了鲜血。   “君上!”荣威急忙走过来扶住萧黎,并对宫女吼道:“林云姝可曾留下解药?”   “有,林姑娘离去之前,将解药放在茶几上了!”   荣威听了宫女的话,连忙走进去将解药拿出来,同时拿出来的,还有云姝给萧黎的信:今日所食,乃往日恶果,解药为真,望好自为之。   “林云姝,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萧黎气得狠了,抓起解药就要丢掉。   “君上,丢不得啊,这是君上的救命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求君上息怒!”荣威见他要将药丢掉,吓得一把抓住萧黎的衣衫。   萧黎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一样,淡淡的甩开荣威的衣袖,转身离开了雨花阁。   通天阁。   见云姝安全归来,萧翼与晓芳激动不已,萧战尧却拧眉一脸不悦,并未表示欢迎。   云姝走到萧战尧面前,屈膝道:“王爷,我带着你女儿安全回来了!”   “我要多谢你么?”萧战尧问。   云姝狡黠一笑:“不必客气,我去看看雨荷与我大哥,告诉他一声……”   云姝话未说完,被萧战尧一把捞到怀里,他还恬不知耻的对林天鹏说:“岳父,得罪了!”   “无妨,是该收拾收拾,贤婿不必客气!”林天鹏笑说。   原本众人就憋着笑,如今被老爷子这般一逗乐,全都放声大笑起来。   萧战尧将云姝强行抱回房间,云姝倒是很配合,乖乖的圈着他的脖子,一路上笑脸相待。   有属下见到萧战尧抱着云姝回屋,都发出暧昧不明的笑声,可萧战尧却置若罔闻,大步的抱着云姝回到房间。   “王爷,我错了!”云姝见萧战尧态度着实不好,连忙与他卖乖。   见她讨好,萧战尧所有的怒气都化作一声长叹:“你可知,每次你让我愤怒不已时,你都会与我撒娇,你是算准了我拿你没办法是么?”   “才不呢,王爷是最通情达理的人,云姝自来知道。”这时候再不讨好,只怕真要被教训了。   “你是如何这么顺利将皇宫搅乱,并快速离开的?”萧战尧始终还是关心云姝在宫里的遭遇。   云姝将疯和尚出现的前后,还有有人将战火引到三王爷身上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萧战尧,萧战尧听后,空余感叹。   “你这女人,倒真是福大命大!”   云姝见萧战尧不生气了,便扯着萧战尧衣襟道:“你陪我去与大哥说一声吧,想必他也很想知道这个消息。”   嗯!   萧战尧别过脸,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云姝见状,拧眉道:“怎么了?”   “你现在不太适合去见你大哥!”萧战尧说。   “为什么?”云姝一边问,一边已经往外走,她最怕的就是雨荷管不住她大哥,大哥会将通天阁搅乱。   萧战尧一把拉住云姝,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说:“我为了让他收心,给他用了点药!”   药?   一说起药,云姝就想起萧战尧为他的战马配的烈性春药,云姝的眉梢跳了跳,她无奈的问:“你说的要,不会是……”   “答对了!”萧战尧索性就承认了。   云姝真是恨得牙痒痒,她怒声到:“你跟萧翼真不愧是亲兄弟!”   言落,云姝提着裙摆就往林云麒的院子跑去。   “等等,点灯再走!”萧战尧见云姝跑出去,连忙取了灯笼,追着云姝走出去。   就在云姝逃回通天阁的途中,林云麒院中的两人也已经醒来。   林云麒比雨荷要醒的早些,清醒之后,他便披了中衣起身,一个人坐在中厅的矮几上,默默的看着桌案上小孩衣服发呆。   衣衫是雨荷闲来无事给云姝的孩子做的,因为不知男女,雨荷做衣衫的时候总是习惯两种颜色各做一套,一粉一蓝放在桌案上,煞是好看。   林云麒醒来后没多久,雨荷也醒来,她静静的躺在榻上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忍住身体的不适起身穿衣下榻。   从里间走出来,雨荷刚好看见林云麒拿着那套小人儿的衣衫在发呆,雨荷以为他在思念自己枉死的儿子,心里虽然酸楚,可也不愿打扰,便转身回了内室。   两人隔着一道薄薄的墙,各自冰冷!   天暗下来之后,雨荷若无其事的从里间走出来,先是将灯掌起来,而后才将林云麒的外衣拿出来给他披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仿似刚才那场恩爱,只是他们的一场梦。   “我去唤人送些吃的过来!”雨荷说。   “嗯!”   林云麒的声音有些沉闷,雨荷楞了一下,而后走到门边,拉响了铃铛。   两人之间的沉闷得可怕,林云麒终是受不住,他看了雨荷一眼,淡声说:“今日……”   “少爷还是看书吧,雨荷替少爷将灯弄明些!”说罢,雨荷强撑起身子要起身。   见她神色痛苦,林云麒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伸手想要扶雨荷一把,可雨荷却当他有毒一般,急忙说:“少爷要看什么书,我去给少爷取。”   听了雨荷的话,林云麒的手紧握成拳,待他松开时,他的眼神也恢复清明。   “我要的书,我自己会去找,你退下吧!”   “诺!”   两人之间,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最简单的主仆。   不多时,有人将食物送来:“雨荷姑娘,今日的食物是按照姑娘日前要求所做,姑娘还要什么,尽管告诉小的,小的去给姑娘送来。”   “多谢小哥!”雨荷将食盒接手过来,待那小哥走后,雨荷仰着头在门口站了许久才走进来。   她将食盒中的食物一盘盘摆放在林云麒面前,柔声道:“少爷请用膳!”   “你自己吃吧,没胃口!”林云麒说罢,便起身往内室走去。   看着桌案上精致的菜肴,雨荷拿起筷子,也不知夹了一筷子什么,机械的送到嘴里,胡乱嚼了两下,便和着泪水吞了下去。   只吃了一口,雨荷也没了兴致,她掏出手绢,轻轻的拭去眼角的泪,将食物全都放回食盒里面,将矮几放下来,从旁边抱了被子过来铺好,侧着身子躺在上面。   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好似没有人存在一般。   直到云姝站在门口,轻声的喊:“雨荷?”   “小姐!”听到云姝的声音,雨荷连忙起身,朝门口走去。   云姝沉吟了片刻之后说:“我方便进来么?”   “小姐请!”雨荷说罢,便去收拾被子。   云姝打开门时,刚好看见雨荷将被子叠好放在一旁,她疑惑的看了萧战尧一眼,而后又看向雨荷,只见雨荷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哎!   云姝叹气,而后转身对着内室说道:“大哥,能与你叙话么?”   “说吧!”林云麒并未起身,也不请云姝进去。   云姝也不介意,站在门外说:“大哥,田香儿已经死了,万箭穿心而死,接下来就是田子龙,希望大哥耐心些等上一等!”   “好!”当知道结果时,林云麒也只是很简单的说了一声好,并没有很激动。   之后便是沉默。   这样的沉默让云姝觉得有些难堪,她道:“那我不打扰大哥休息,大哥请耐心等待些日子。”   云姝要离开时,林云麒开口道:“将她带走!”   听了林云麒的话,雨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云姝见她如此无助,于心不忍,便问:“雨荷……”   “大少爷在这里,总要有人伺候的,待过了这些日子在说吧!”雨荷道。   云姝看了屋里的林云麒一眼,又看了雨荷一眼,长叹一声道:“雨荷,你不是说要走么,这是最好的时机,你现在立刻,日后也不用跟着我受颠沛流离之苦。”   听了云姝的话,里屋传来一阵动静,但是很快又归于平静。   云姝咬牙,心道我倒是要看看,你能忍到何时!   “小姐,雨荷不惧颠沛流离,待小姐生产完,又找到安身立命之所,我自会离开!”   “好吧,王爷属下将士万千,到时候,我替你寻一个好人家,你便嫁了吧?”云姝道。   雨荷想说话,可被萧战尧冷冷剜了一眼,便吓得不敢说话。   可在屋里的林云麒看不到这一切,雨荷的沉默,他以为是默许。   想到雨荷默许云姝给她再寻一个人家,他心里便生气,忍不住冷声说:“大半夜,你们都不用睡觉么?”   云姝秀气的打了一个哈欠,对萧战尧说:“那我们走吧,王爷可要记得,要给我家雨荷寻个帅的,有长进的,懂得疼惜雨荷的。”   大门关上之后,雨荷无奈的打开被子,正要铺床去,却见林云麒如一阵风一般跑出来,冷声说:“才刚刚在我怀里温存,转眼便要去找别的恩客,你倒是厉害得很!”   啊?   雨荷错愕的看着林云麒,而后神色一黯,继而转身继续铺床,再也不理会林云麒。   回去的路上,萧战尧紧紧的握住云姝的手说:“你大哥这个……不太好办!”   “都怪你,像雨荷这等烈性的女子,你竟然……”想到雨荷与林云麒,云姝只觉头疼。   萧战尧却不觉得,他以为,被刺激到这个程度,林云麒若是还不拿出一点男子汉气概来,就活该要孤独终老了。   让萧战尧想不到的是,他的房里,有更让他头疼的人物在等着他!   两人踏着月色一路走回去,山间安静得只听得见虫鸣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云姝只觉得心情从未有过的放松。   萧战尧见云姝心情颇好,便忍不住放慢脚步问:“你喜欢这里?”   “喜欢!”   “那金陵平定之后,我们就住在这里!”萧战尧说。   云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生在帝王家,萧战尧若想过这般平静的日子,只怕难上加难!   “回去吧,这段日子我都没法安心休息,有些困了。”   云姝虽然不说,但是萧战尧很清楚,她一定是担忧自己没法给她这样平静的生活。   两人回到房间,却见原本铺得整整齐齐的被子鼓起一个大包,里面还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萧战尧拧着眉道:“这小子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又跑过来了!”   他弯腰想去将昊天抱走,却见被褥上放着一张纸条,上书:“父亲,孩儿都快忘记母亲的味道了,父亲若是将孩子抱走,孩儿便日日缠着母亲,让母亲陪着孩儿,哄孩儿入睡!”   云姝见萧战尧黑脸,便将纸条拿起来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见纸条,云姝便不厚道的笑了。   萧战尧恨声道:“都是你惯出来的!”   云姝指了指一旁的美人榻,对萧战尧说:“那,今夜就为难王爷了!”   是啊,为难死本王了!   萧战尧怨念的看着熟睡的昊天,却终是不舍得打扰云姝,只将那美人榻推到云姝身边来,挨着云姝的床榻躺下。   翌日醒来时,昊天早已不见踪影。   萧战尧不忍心打扰云姝休息,便拎着剑出门找昊天去了。   在溪边,萧战尧看见昊天在练习轻功,白莫同与沫儿坐在石板上,不知在说什么,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见到萧战尧,两人连忙站起来:“王爷早!”   哎哎哎哎哎!   昊天正踏在水上,一听见白莫同喊萧战尧,他便心虚得泄了气,一时慌乱,一猛子就扎到河里去了。   白莫同捂住双眼,不忍直视。   倒是沫儿同情昊天,伸手去拉他。   萧战尧负手而立,站在岸上冷幽幽的看着昊天。   昊天哪里还敢上岸,呼啦呼啦的游到对岸,对沫儿说:“沫儿姑姑,我山里采些蘑菇回来,我母亲爱吃蘑菇。”   “昊天这是怎么了?”沫儿不明所以。   白莫同在她耳边咬耳朵:“昨夜那小子霸占了王爷的床榻,霸占的王妃……”   嗯!   萧战尧干咳一声,白莫同立刻停止碎嘴,一本正经的站在萧战尧身边。   “莫同,作为本王的左膀右臂,你是不是要先去洢水探探路比较好?”萧战尧说罢,转身便走了。   沫儿狠狠的掐了白莫同一下,恨声道:“都是你乱说话,这下好了,又要走了!”   “我能怎么办?”白莫同也很绝望啊!   萧战尧没逮着昊天,便回去陪云姝去了。   午后,云姝小憩时,沫儿过来禀告:“王爷,城门依旧不开,我们要怎么办?”   “金陵如今局势如何?”萧战尧倒是一点不急。   “据说,三王爷虽然解释合理,可君上压根就不信,命三王爷革职在家,等着他们下一步调查结果!”沫儿道。   萧战尧冷笑,而后凉声说:“萧黎永远也学不会宽厚待人!”   “王爷可有什么妙计离开金陵,王爷您得走了,今日已经有朝廷的人到通天阁的堂口,想要探听王爷的下落,他们出价颇高……”   听说对方出价高,萧战尧便来了兴致,他挑眉问:“多高?”   “提供王妃下落者,若属实赏纹银一万两,抓获王妃,赏良田千顷黄金万两,并赏四品以上官职,提供王爷下落者,若属实赏纹银五千两,抓获王爷,赏良田五百顷黄金五千两,并赏五品以上官职,提供十三王爷下落者,若属实赏纹银三千两,抓获十三王爷,赏良田百顷黄金千两,抓住王爷身边侍卫丫鬟,赏纹银五百两。”   “他倒是对云姝不死心!”萧战尧冷笑。   萧翼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不满的说:“我明明就比六哥有价值,为何赏赐那么低?”   “十三爷,这个您也要争?”沫儿真是想顶礼膜拜。   萧翼道:“心里不服气!”   “将十三丢出去,换些银子做嫁妆吧!”萧战尧说罢,便转身离去。   萧黎苦着脸追上去问:“六哥,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快了,通天阁若是找不出我来,无疑是自砸招牌,这是我辛苦建立起来的基业,怎能让他砸在我自己手里?”萧战尧道。   萧翼一听便来了兴致,追问道:“六哥六哥,你找到离开的办法了?”   “嗯,把你送出去当挡箭牌,然后我们撤走!”萧战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算了,反正我也问不出什么来,我去找我家芳儿去!”萧翼懒得与萧战尧扯,转身便走了。   待萧翼走后,萧战尧看着不远处的天空,忽然勾唇笑了。   七日后。   从云姝回来的第二天开始,金陵便连绵不绝的下大雨,很快大雨便冲毁了金陵城外临川河,眼看着就要淹没鹿州巡防营。   巡防营的官兵站在金陵城的城门外,央求守城的士兵打开大门。   城外许多受灾百姓也混在军士之中,眼看着一场动乱就要产生,守城的将领没了办法,只好上书朝廷,央求萧黎打开城门。   萧黎权衡再三,始终不愿打开城门,对他而言,打开城门,便等于放走萧战尧等人。   可沈岸却再三祈求:“君上,如今萧国如同一盘散沙,若是再失去民心与鹿州将士的心,那可就真危险了。”   “可萧战尧定会趁机逃走的!”萧黎不松口。   工部尚书见沈岸劝不动萧黎,也抱拳站出来道:“君上,即便萧战尧逃出金陵,只要大部分国土还在君上的手上,他便不敢来犯,他若来犯,便是叛国贼,只要他敢叛国,敢制造战乱,那萧国的百姓必将不会再爱戴他,君上,我们还有机会翻盘的!”   萧黎何尝不知,若是将城外的人关在外面,眼睁睁看着他们死,那他在萧国的人心中,无疑就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开城,另着沈卿去城外安抚百姓流民,沈卿,除了你,朕真不知还能信任谁了!”这段日子,萧黎也已经心力交瘁。   沈岸跪伏在地,激动的说:“微臣……定不负圣恩!”   沈岸离开皇宫后,便对着大雨回了家,回到家后,他连衣衫都没换,便将家中一盏鹅黄色的灯笼挂在阁楼上。   没多久,一个鬼魅一般的身影摸到沈家阁楼上,从灯笼里面取出一粒小小的珍珠,而后快速消失在风雨中。   通天阁。   一个浑身湿透的瘦小身影将手中的珍珠递给萧战尧:“王爷,沈家来信。”   萧战尧从那人手中接过珍珠,手轻轻用力,便将珍珠震碎成两半,中间卷着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书:黎令出城,可随行!   萧战尧站起身来,对云姝说:“带上人,我们走!”   在风雨中,城中根本无人,一户农家的屋檐下,站在老老少少十余人,他们衣衫单薄,在风雨中瑟瑟发抖。   不多时,一辆马车从长街那头驶来,马车的灯笼上,写着大大的沈字,那马车悄然停在他们面前,马车上的人与他们并无交流,众人悄然上车之后,车夫赶着马车朝城外走去。   城门口。   守城的士兵拦下马车道:“烦请下车接受检查!”   马车的帘子被打开,一身深蓝色官服的沈岸微笑着说:“我是沈岸,奉君上之命出城安抚受灾百姓,这车上全是银两,后面马车上全是粮食,小哥可上来检查。”   言落,沈岸将帘子打开,让那士兵检查。   士兵粗略的看了一眼,心说,这么点地方,要是藏人也没处藏,便拱手说道:“既是沈大人,何必检查,适才小的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沈大人请。”   “多谢!”沈岸也不与那人客气,让车夫赶着马车出了城。   沈岸的马车一路朝受灾区域走去,走到重灾区后,沈岸停下马车,打开马车的甲板,从那辆小小的马车里,竟一下子走出十余人出来。   “王……王公子,后会有期!”沈岸道。   被王……王公子的人,自然就是萧战尧,他对沈岸拱手道:“沈大人,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沈岸躬身送了萧战尧一行人离开。   在他们离开之后,一个瘦小的书童从押送粮草的马车上下来,躬身给沈岸行礼道:“沈大人,后会有期!”   沈岸叹息一声,柔声道:“希望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后会有期!”   “阿大,照顾好他!”沈岸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看那书童。   书童两眼泛着泪光,忽然跪在泥地上,重重的磕了三个头,而后朝着与萧战尧等人相反的方向离去。   沈岸道:“都走吧,走吧,希望你们再回来时,这萧国依旧是旧时模样!”   第83章 不一样的萧翼   萧战尧等人离开金陵后,通天阁将萧战尧等人在城中的“落脚处”,告知皇宫的人,禁军赶到那个农家小院时,只看见桌案上放着一本兵书,上面有一句话,兵者诡道也,被人用朱砂圈了起来,旁边有一段凌厉的字迹:亲而离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禁军不知何意,将兵书呈给萧黎,萧黎拿到兵书,看到上面的文字后,气得当场将兵书撕成粉碎。   “全国各地,全力缉拿萧战尧夫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萧黎坐在龙椅上,眼里的杀气凛凛。   萧黎的皇榜发到各地州郡的时候,萧战尧带着云姝等人已经到达平州城,平州城内流言四起,百姓都在评论说,金陵大雨,导致百姓流离失所,乃是萧战尧一手造成,而洢水郡,也不过就是萧战尧的屯兵地。   听到这些流言时,他们正在一个小摊上吃饭,为了方便行走,他们化妆成逃难的百姓,皆穿着旧衣衫,除了人数多一点,其余并无任何异常。   化妆成黑瘦小伙子的萧翼用手肘碰了碰不动如山的络腮胡子萧战尧道:“大哥,弄啥呢,听起来这战王倒像是会施云布雨一样哟?”   他的一口怪异强调并未引起萧战尧的共鸣,他吃着馒头淡声道:“那等国家大事,与你我何干?”   “就是,你多吃些东西,瘦不拉几的,要是真打仗,只怕人家官府都不屑拉你去充军!”做农妇打扮的晓芳将一个大馒头塞到萧翼嘴里。   这时,一队官兵从长街上呼啸而过,风驰电掣的样子,惊扰了许多的百姓。   见到这一幕,萧战尧的眉头瞬间便凝结成一个“川”字,同样一身农妇打扮的云姝见状,轻轻的握住萧战尧的手,对他摇头。   萧战尧会意,连忙敛去眼中的不悦,低头喝茶。   岂料,那队人马去而复返,将萧战尧等人围在中间,其中一个矮壮的中年人坐在高头大马上,用马鞭指着萧战尧等人问:“你们是何处人,要往何处去?”   “军爷,我们是陵川人士,陵川河发大水,我们是第一批受灾的人,逃难至此。”萧翼陪着笑脸说。   那些官兵一听他们是金陵人士,立刻便将他们团团围住:“既是金陵人士,那便要接受检查,君上有令,过往商贾贫民一律接受检查,你们这一大群人,怎么看都不像寻常人士。”   “这是自然,只是我家娘子与傻根嫂子还有那边小月姑娘是女流之辈,能不能就……”萧翼指着云姝等人说道。   而他口中的傻根嫂子,自然就是云姝!   “废话那么多,军爷我什么样的女子没见过,不管是什么人,都得接受检查!”说着,就已经跳下马来。   “先将包袱打开!”那人道。   云姝等人将包袱打开,那包袱里确实只有几件破烂衣服,各自包袱里放着的钱袋子也扁扁的,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有钱人。   可那队官兵却不嫌弃,将钱袋子全都收在自己的手中。   “那是我们家的钱!”昊天梗着脖子大吼。   萧战尧见状,狠狠的在昊天屁股上拍了两巴掌:“那明明就是军爷的钱!”   “爹爹,没了最后的银子,我们要饿死的!”昊天哭喊着。   他这样一闹,倒显得他们更加平常。   那领头的睨了萧战尧一眼,奸笑着说:“你这小子倒是很上道,现在我们要查你们身上,都给军爷起来站好,身上有什么值钱的,就自个先交出来,不要等我一会儿来查。”   那人刚说完,云姝便将银制的耳环和手镯取了下来,哭丧着脸说:“军爷,我们是来逃难的,身上也就这点东西了。”   “放桌案上!”那人指着云姝说。   晓芳与雨荷见状,也连忙将首饰都取下来,放在桌案上。   “大哥,这几个女人倒是不错,要不您带到屋里去,好好搜搜她们的身?”其中一人讨好的在那领头人耳边说。   原本那人看云姝几人的眼神便十分猥琐,听了属下的话,更是搓着手说:“你这个主意倒是很不错。”   “现在怀疑你们身上藏有通敌的证据,你们三个,都跟我们将军进去里屋,他要好好的搜你们的身。”说罢,那人就要去拉云姝等人。   虽然他们的目的不同,可一旦真的冲突,藏在云姝等人身上的东西也会暴露出他们的身份,云姝几人自然是大力反抗。   可没想到,围观的百姓也好,其他的官兵也罢,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云姝等人说句话。   拉拉扯扯中,场面一度开始混乱。   找死!   萧战尧眼神一凛,正要发怒,却见不远处有一队官兵慢悠悠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看到领头的将军,萧战尧顿了一下,而后扯着那要拉云姝进屋的官兵,将人抓起来,狠狠的丢在长街上。   “你们这算什么?人人都道,兵乃国之卫士,你们却在这里欺辱我等的妻妹,我等从金陵逃难至此,不求相助,你们却处处为难,老子就不信了,难道萧国没了战王,就没了王法了么?”   “你……你好大的狗胆……那萧战尧是叛国者,他算什么狗屁王法!”那领头的士兵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气得用刀指着萧战尧大骂。   萧战尧冷冷的看着他,正气凛然的说:“且不说战王是不是叛国者,但是最起码他在的时候,萧国的士兵若是敢这样对待贫民,那便是死罪一条。”   “奶奶的,你金陵来的了不起呀,老子用得着你来教训,来人,将这混蛋给老子砍了!”那人背对着那队从长街那头走来的官兵,所以并没有看见他们到来。   听到那士兵的话,一个年轻男子从他身后的战马上跳下来,走到他身后,轻轻的拍了他几下说:“你挺微风的呀?”   “老子在查可疑人士,现在老子怀疑,他就是萧战尧,你他爷爷的是……”谁?   “方将军……方将军……饶命,小的不知是将军驾到。”当他回头看到那人的脸时,吓得立刻便跪在地上磕头。   那被叫做方将军的年轻将军淡淡的扫了一眼现场,而后问:“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   “我要听他们说!”方将军打断了那人的话,而后用马鞭指着萧战尧,示意他说。   萧战尧不卑不亢的躬身道:“将军明鉴,我等是金陵遭遇水灾的难民,一路逃到平州,原本是想去投靠我家大姐,因为孩子和老人饿了,便留在此处吃东西,可这些军爷却说我们是金陵人士,要重点调查,您请看,他们将我们所剩不多的家当都拿走了,我们的女眷不想被搜身,便主动将首饰都孝敬了他们,可这几人却打她们的主意,要将她们带到房间去,他们想做什么,想必不用小人说,将军也知晓了吧?”   哦?   那方将军挑眉看向那几个刚才还十分嚣张的士兵,淡笑着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不是,方将军明鉴,我们是要搜查她们,想说她们是女子,带到屋里去搜查,总归是要好一些……”   “本将军问你了么?”那方将军年纪不大,却十分沉稳,只不过看那几人惧怕的样子,便知道这位也不是好惹的角色。   那人果然闭嘴不言。   方将军看向周围的百姓问:“你们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士兵见状,连忙恶狠狠的看向那些围观的百姓,自古民不与官斗,被他们眼神威胁,众人自然是不敢开口。   这时昊天指着那几人道:“他们那么凶的瞪着别人,别人怎么敢说实话?”   噗!   那方将军看了昊天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小子倒是有点意思,来来来,你告诉我,他们都怎么瞪的?”   昊天初生牛犊不怕虎,学着那几人的样子,恶狠狠的瞪着围观的百姓,不过他毕竟是孩子,这一瞪威力没有,倒是让人忍不住想笑。   若是此刻不是如此剑拔弩张,估计很多人都会笑出声音来。   方将军气定神闲的踱步到那几人面前,那几人心虚的后退了几步,方将军看了他们许久,忽然开口道:“把这带头作怪的,给我砍了。”   嘶!   周围一片抽气声!   众人还来不及反应,他身边的侍卫便拔出长剑,一剑刺向那领头人的胸口,在周围人的惊呼声中,那人倒地不起。   “现在,可以说实话了吧?”方将军道。   这时,一个高大的男子走出来说:“萧国如今都落魄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何不敢说的,若是再让他们这般瞎搞下去,只怕日后遭殃的还是我们,事情确如那位大哥所言,这几个混蛋,不但抢了人家的银子,还想欺辱别人的妻子,该杀。”   有了第一个人作证,便会有第二个人作证。   听了一会儿,方将军算是清楚了,他淡声道:“只要本将军还在平州,这平州就由不得这等人胡作非为,将这几个混蛋都给我砍了,而后告诉平州知府,若是再让本将军看到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破坏我萧国军士的名誉,老子便杀到平州知府,砍了他脑袋,学卢德胜揭竿起义。”   言落,那人从萧战尧等人面前走过,翻身上马离开了茶棚。   萧战尧等人躬身将人送走,适才那血腥的一幕,总算是落下帷幕。   “哎哟,我这好好的生意,这可怎么办呀,您几位的茶钱我也不要了,赶紧走吧!”茶棚老板哭丧着脸道。   萧战尧如同普通的庄稼汉子,一把将云姝扯过去说:“走走走,这地方也不是啥好地方,我们走。”   有了刚才的变故,萧战尧等人不敢停留,径直朝城门奔去。   到城门口时,萧战尧等人又看到了那位方将军,看到萧战尧几人,他挥挥手对守城的士兵说:“这几人适才我见过,都已经搜查过了,放行!”   有了方将军的话,那些士兵自然不会为难萧战尧他们,几人快速的通过城门,离开时,萧战尧回头看了一眼城楼,却见那方将军站在城楼上,双手抱拳,躬身送他远行。   离开之后,萧翼拍了拍胸口说:“六哥,刚才那一幕,我怎么觉得有阴谋的味道?”   “傻子都看出来了,那人是王爷的人吧?”晓芳问。   萧战尧一把将云姝搂在怀里,淡声道:“我的人在这里!”   云姝被闹了个大红脸,伸手掐了他一下。   “父亲,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停下来,这一路上装穷人,我嘴巴都淡出个鸟儿来了!”   ……   刚才的嬉闹声忽然静止,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昊天。   昊天瑟缩了一下肩膀,嘟囔道:“我正在长身体啊,我想吃肉!”   “你这小子,跟谁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云姝将他拉过去,教训道。   昊天状似无辜的指着萧翼道:“跟十三叔学的,他还与我说,我这身体再长两年,便可以去诳窑子了!”   “我没说,这话不是我说的!”萧翼反驳道。   晓芳最恨的就是萧翼诳窑子,如今萧翼竟要教小小的昊天去逛窑子,简直不可饶恕。   “萧翼,老娘弄不死你,就跟你姓!”   两人你追我赶,打打闹闹,多日来的沉闷,在快要接近洢水时,终于变得活跃起来。   大家都看着萧翼与晓芳胡闹,只有云姝拉着昊天,淡声道:“下次不许算计身边亲近之人。”   “他叫母亲傻根嫂子,那岂不是说父亲是傻根,我是小傻根?”原来,这小子是在记恨这件事情。   听了昊天的话,萧战尧还称赞道:“好儿子!”   “你们……”云姝苦笑。   萧战尧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平州,虽然他没说,但是云姝很清楚,他心里定是十分可惜的,他用十年经营起来的铁军,竟在朝夕之间,被瓦解分散腐蚀,再也不复当年盛景。   “王爷,还有大部分人坚定的相信支持着你,只要你还在,你的信念就一定还在,方将军,便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萧战尧握住云姝的手,接着说:“还是你最懂我!”   “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洢水郡?”云姝不理他的煽情。   萧战尧勾唇笑道:“天黑以前,就能到达!”   “却不知,卢德胜将洢水弄成什么样子了?”云姝有些期待。   萧战尧却捻着眉心一脸愁色,他说:“那厮也不是个安分的,看来去到洢水后,我会忙很长一段时间。”   “没关系,我帮你!”   “你,这算是回报我刚才的深情表白么?”萧战尧坏笑道。   云姝斜睨了他一眼,凉声说:“王爷想多了!”   可萧战尧却不信啊,他拉着云姝的手,牵着她走在路上,心情莫名的飞扬。   入夜,洢水郡城楼。   “何人,如今城门已关,想要入城,明日在来!”楼上的士兵见到易容之后的萧战尧他们,根本就认不出来。   紧闭的城门下,萧战尧领着众人站在护城河上,对守城的士兵说:“劳烦小哥告知卢德胜将军,我是他远方的亲戚,从金陵而来,因家中遭逢变故,特来投靠。”   “最近我们将军晚上忙得很,只怕未必见你,要不你在城外将就一下,明日在去寻将军可好?”那人说话还算客气。   萧战尧道:“军爷,您看我拖家带口,妻子有孕,孩子年幼,还有老人,实在是不方便在外面过夜,劳烦您跑一趟,卢将军定会愿意见我的。”   那人伸头出来看一眼,见他们一行人,确实是有老有小,不方便在外面露宿,便说:“好吧好吧,我去通传一声,若是将军愿意见你们,那自然是好,可他若是不愿见,那我可不能给你开门。”   “多谢!”萧战尧抱拳道。   所幸现在已经是春末夏初,稍晚的时候,天气虽然还有些凉,但也不至于寒冷。   萧翼问:“卢德胜那粗货,大晚上的,有什么可忙的?六哥你是不是没告诉他,我们要来?”   “没有,我们必须得若无其事的进城,卢德胜不善演戏,若是让他提早知道,那憨货一定会手舞足蹈,等于对全世界宣布,萧战尧来了,我自由了!”   众人跟着萧战尧的描述,已经自动脑补了卢德胜看到萧战尧那一刻的画面。   还真是,喜感!   那士兵还算尽责,答应了萧战尧后,便骑着快马很快就赶到守备府。   “将军可在府中?”那人一下马便问。   门房见状,连忙回答说:“在的,可是有军情?”   “不是,我受人所托,要求见将军!”   呃!   门房一脸幸灾乐祸的说:“那你自己进去吧,不过这时候将军肯定没干啥好事,你小心些!”   士兵也不知门房何意,疑惑的跑了进去。   后院。   “将军,属下是守城的将士,有事求见将军!”那士兵站在门外大喊一声。   屋里。   听到那士兵的声音,原本被卢德胜压在身下的小葵羞愤的踢了卢德胜一下:“有人找你!”   卢德胜急吼吼的说:“不管,老子要睡觉了!”   “卢德胜……”小葵也没耍横,可听到她这样冷静的喊自己的名字,卢德胜却怂成一团。   “半夜三更扰人清梦,你爷爷的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老子打断你的狗腿子!”卢德胜骂骂咧咧的打开门,流里流气的看着那士兵,连衣服都不整理一下。   见卢德胜一脸不快,那士兵苦着脸说:“将军,城门外有一行十余人,说是您在金陵的亲友,要来投靠将军,他们有老有小……”   “那关老子鸟事啊,老子孤儿一个,哪里来的亲朋好友,不见!”说罢,卢德胜啪一声关了门。   那士兵见卢德胜火气太大,只得摸摸鼻子走人。   可小葵听了却连鞋都顾不上穿,走出来激动的说:“是不是王爷他们……”   “哪有那么巧,他来之前一定会与老子打招呼的,走了走了睡觉去!”说着卢德胜就弯腰要抱小葵走。   小葵被气得磨牙:“一定是王爷他们,你将王爷关在城门外,可想到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   卢德胜忽然觉得那地儿有点凉!   他夹紧双腿为难的说:“不会那么巧吧?”   “你还不去看看!”小葵有时候真是要被这粗人气死。   卢德胜连衣服都顾不上穿,拿着马鞭就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城门外。   一阵风吹过,空气中传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接着远处的树林中有鸟惊起。   萧战尧忽然眼神一凛,白莫同与白玉同靠过来小声的说:“王爷……”   “玉同昊天与云姝,你们三个守着岳父他们,晓芳与萧翼注意外围。”萧战尧一边吩咐,一边用眼神看着不远处。   玉同护着林天鹏,昊天护着林云麒,云姝护着雨荷,萧翼与晓芳站在他们前面,分别注意两侧,萧战尧与白莫同看着前方。   林天鹏与林云麒不会武功,感受不到危险,便问:“怎么了?”   “有杀气!”云姝说。   林天鹏扯了林云麒一下,不让他在说话,林云麒看了雨荷一眼,眼神里终归有些担忧。   可雨荷却从头上取了发簪下来,她想,要是有人想要伤害小姐,我一定要保护她。   没多久,不远处果然有黑色的人影朝他们这边飞扑过来,看情形,来的人还不少。   又过了一会儿,那些人已经飞奔而来,落在城门口,形成一个包围圈,将萧战尧他们包围在圈子里。   “萧战尧,我等奉命在此处等了这么久,今日你总算是出现了!”一个黑衣人道。   萧战尧淡淡的看了那人一眼,凉声说:“萧黎除了会守株待兔,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只要能抓着兔子,就是好办法,不是么?昔日的战王!”那人说完,便挥手对手下的人说:“他不敢声张,只要他不暴露身份,城里的人就不会开门救他,趁现在,杀了他们,只要杀了他们,我们这辈子就衣食无忧了。”   “想得倒美,不管我六哥处于何种状况,他依旧是萧国的战王,岂能被你等宵小胁迫?”萧翼说完,便亮出了他的兵器。   萧翼的兵器长相很怪异,看上去像是两把刀结合在一起,形成叶轮状,但是那兵器两面都十分薄,也就意味着,两面都很锋利。   晓芳第一次见萧翼拿出这东西,不禁有些好奇。   “你这是什么?”晓芳问。   “呵呵,有点意思,江湖传言,十三王爷只知吃喝玩乐,如今看来,通天阁中传出来的消息未必可信啊?”看到萧翼的兵器,那人眼神变得有些炙热。   萧翼冷冷的看着他说:“本王爷原本也只想当个闲散王爷,是君上逼着我们走到如今的地步的。”   “笑意,你到底是什么人?”虽然这时候不该八卦,可晓芳却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萧翼勾唇,笑得跟个傻子一样:“我是你相公!”   “混蛋!”晓芳回了萧翼一句。   萧战尧淡淡的看着那人道:“即便你们人多,可你们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赚了银子也要有命花才行。”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你拖家带口而来,给我杀,先杀林云姝,再杀萧战尧!”那人说完,便退到圈外。   黑衣人蜂蛹而来,城楼上的人听见动静,可因为不知晓萧战尧的身份,所以并未理会,任由他们在城外打斗。   他们易容之后,那些黑衣人也不知到底谁是云姝,只好一窝蜂的涌上来,朝着云姝与雨荷袭去。   见那些人朝云姝攻过去,昊天将林云麒往白玉同身后一推,厉声道:“敢打我母亲,小爷打死你们。”   他从地上抓了一把泥沙,朝那些黑衣人砸过去。   泥沙细软,虽不至于伤害那些人,可却能迷了他们的眼睛,造成他们行动迟缓。   萧战尧也朝云姝这边奔过来,他将一把匕首递给昊天,淡声道:“小心!”   两父子将云姝与雨荷藏在身后,谁靠近便杀谁,可他们毕竟人少,那些黑衣人有意识的缩小攻击圈,眼看着他们就被逼到城门处。   晓芳咬牙看着紧闭的城门,厉声道:“这该死的卢德胜,到底是有什么大事,竟这么久还不来?”   云姝谨慎的看着前面的人,对萧战尧说:“王爷,这些人很聪明,他们人多,只要将攻击圈不断的缩小,最后我们就没施展的地方了。”   “那就带你出去玩!”萧战尧说罢,拿起云姝的手便飞身而起,踩着黑衣人的脑袋,飞出了他们的攻击圈,稳稳的落在那黑衣人首领面前。   那人见萧战尧与云姝站在他面前,吓得挥剑便砍过来:“战王爷果然名不虚传,这样就识破了!”   “过来,萧战尧与林云姝在这里,只要抓到他们,其余的人不要也罢!”那人铁了心要拿下云姝与萧战尧,见两人送上门来,便将人吸引过来。   萧战尧冷声道:“觊觎本王者该死,觊觎吾妻杀无赦!”   言落,萧战尧拿着长剑朝那人刺过去,那人不敢怠慢,全力反击,与萧战尧打得难舍难分。   萧战尧有意将云姝藏在身后,始终不愿离开云姝左右,为了腹中胎儿,云姝也不敢妄动,处处躲闪,显得十分被动。   不一会儿,萧翼加入战局,他手中的武器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动旋转着,他将那武器丢出去之后,那武器便旋转着一路疾飞而过,所到之处哀鸿片野,那些黑衣人不是被砍断了手脚就是被划开了腹部,现场十分惨烈。   这也是云姝等人第一次见萧翼杀人,平日的谦谦公子,在拿起那个武器时,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他,这是什么武器?”云姝虽然会武功,但是不曾踏足江湖,根本就不知萧翼的武器是何种兵器,只觉得这武器实是霸道。   萧战尧一边与那人过招,一边说:“九转流星刀!”   九转流星刀?   这名字好像很熟悉!   云姝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可是一时却想不起来,就在云姝分神之际,一个黑衣人一刀朝云姝劈过来,见状晓芳冲了进来,用手肘将那黑衣人撞开。   晓芳的功夫,用在近身搏斗虽然很有利,但是她不敢杀人,所以不肯使用兵器,在对方用的是兵器的时候,她加入战局就很不明智。   萧翼撂倒了几名黑衣人后,飞身过来,一把抓着晓芳的衣带子,将她丢出战圈,厉声说道:“给我乖乖站在外面。”   黑衣人没想到,只是萧战尧兄弟二人,加白玉同与白莫同,就能让他们损失这么多人,他有些害怕,悄然退出了战圈。   萧战尧见状,冷声说:“你们的主将都要跑了,你们确定还要打下去么?”   “老子没跑,今日老子要是拿不下你们,老子在江湖上也不用混下去了。”白萧战尧识破,那人恼羞成怒,不得不重新加入战局。   “一咋咋,有架可打怎么没人喊我疯和尚?”   远远的,云姝等人便听见有声音传来,听到那不正经的疯言疯语,云姝跺着脚喊道:“疯和尚,你赶紧出来帮忙,你再不出来,休怪我日后不给你银子花。”   “老子马不停蹄的来!”疯和尚的话音刚落,人也落到云姝身边。   他揪着胡子瞪着眼珠看着云姝:“臭丫头,你明明会打架,干嘛不出手,你怕你相公自卑啊?”   “你还不去帮忙!”云姝一把将疯和尚推了出去。   看到疯和尚,萧战尧竟也停了手,悄然挪到云姝身边来。   疯和尚被云姝推出去时,刚好有个黑衣人举着剑砍过来,疯和尚脚下微动,轻飘飘的绕开那黑衣人,到他身后便是一踹在那人的屁股上。   “小小年纪不学好,跟人学打架!”疯和尚撸着袖子气鼓鼓的说。   云姝指着那领头的说:“疯和尚,打他。”   那人见疯和尚出场方式诡异,而且功夫了得,吓得转身要逃走,疯和尚却快速闪电的移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人抓过来,丢在中间。   那些人见自己的老大被人丢沙包一样的丢在地上,吓得分散开来,与云姝他们一起围成一个圈子。   疯和尚也不知哪里寻来一根细细的竹条,跟家里教育小孩一样,狠狠的朝那领头黑衣人屁股上抽去。   “都这把年纪了,不在家娶妻生子,干嘛半夜三更来欺负我徒弟?”   啊!   那人被老和尚教训儿子一样的教训着,诡异的是,他想朝哪边逃疯和尚就朝哪边打,总之他就是跑不过疯和尚的竹条。   疯和尚那一通很抽,虽然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可细细的竹条抽在身上火辣辣的疼,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就是那种被戏弄的感觉。   “臭老头,你杀了我吧?”那人逃不掉,气得大骂疯和尚。   疯和尚却不理会他,还一边打一边教训他,到最后,那人被疯和尚打得躺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萧战尧走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说:“回去告诉萧黎,此后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他若不犯,相安无事,他若来犯,本王定让他死无葬生之处。”   听了萧战尧的话,那人的属下吓得拖着那黑衣人快速消失在暗中。   疯和尚跑到云姝身边,讨好道:“云姝啊,想师父了没?”   “你多少钱将我卖给萧战尧的?”云姝冷冷的看着疯和尚问。   疯和尚抓着头傻笑了三声,而后飞身而起,只在空中留下一句:“云姝啊,师父还有事,先走了!”   “这疯和尚,到底是什么人?”萧翼走到云姝身边,对疯和尚很是好奇。   “或许,你该与我说说,你是什么人?”晓芳站在萧翼身后,皮笑肉不笑的说。   有杀气!   萧翼悄悄挪到云姝身后,晓芳恶狠狠的盯着他说:“九转流星刀是什么东西?”   萧翼握着那九转流星刀,在手中转了一圈,那九转流星刀就变成一把外形普通的匕首,萧翼将刀放到腰间,嬉皮笑脸的说:“就是九转流星刀啊!”   这时,城门口传来一声沉闷的声响,接着有亮光透出来。   紧接着,就是卢德胜浑厚的声音:“王爷,王爷何在?”   “哟,卢将军当了这洢水郡的土皇帝,姿态放的不是一般的高啊!”晓芳走上前去,站在卢德胜面前说。   听了晓芳的话,卢德胜下意识的看萧战尧,然后又下意识的夹紧双腿,哭丧着脸说:“王爷来之前,为何不与属下通传一声?”   “与你通传了又会怎样?”萧战尧淡淡的看着他。   卢德胜躬身道:“王爷还是快些随属下进城吧?”   “找两个靠得住的将这些尸体销毁,入城之后也不要声张,我会让洢水的老百姓慢慢的接受我!”萧战尧说罢,拉着云姝朝城中走去。   众人回到守备府,小葵已经守在门口,看见萧战尧他们,小葵先是一愣,而后意识到他们可能是为了方便行程,所以才会易容。   连忙提着裙摆走下来,恭敬的跪在地上:“小葵见过王爷,见过王妃。”   云姝上前一步将小葵扶起来,柔声说:“不要声张,就当我们是卢德胜普通的亲友便可以了。”   “好,众位贵客请随我来,小葵已经备好了食物。”小葵领着众人回到守备府。   翌日清晨。   萧战尧早早便跟卢德胜出门去了。   云姝醒来时,小葵已经备好了温水守在门口,云姝见状,笑着说:“小葵,如今你已经是一方大将的妻子,日后这等小事,你便不要再亲力亲为了。”   “王妃永远是小葵的王妃,当年若不是王妃,我兄长定会死在田香儿的算计中,若王爷未曾将我带到金陵,只怕我也与当初榭雨殿的宫人们一起,被陈宏烈诛杀了。”   云姝拉着小葵的手,将她拉到屋里,让她坐在桌案上,柔声问:“昨夜没时间问你,卢德胜待你好么?”   听了云姝的话,小葵俏脸一红,柔声说:“挺好的!”   “那就好,卢德胜这人,虽然油嘴滑舌,但待你倒是真用心了,见到你们一个个都有了归宿,我也安心,现在,最让我头疼的,也就是雨荷了!”   云姝这人是真闲不得,一闲下来,便开始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听云姝说起雨荷,小葵不由得好奇,她给云姝倒了一杯茶后,便主动拿了梳子给云姝梳头发。   “雨荷姐姐不是与王妃的大哥相恋么,他们朝夕相对,要成佳偶也不是难事吧!”小葵笑着说。   哎!   “若真是这样,我又何须心烦,我大哥那人……他忘不了死去的嫂子与我那俊尔侄儿,一来二去,伤了雨荷的心,只怕雨荷现在已经没了那心思,我是大哥的妹妹,我也不好劝她,你与她自来相处得好,有机会你帮我劝劝,大哥那边,我去想办法!”   小葵笑着说:“好,王妃现在怀着孩子,不要操心太多!”   云姝笑了一下,轻轻的拍了小葵的手,眼里全是沧桑。   萧战尧出去之后,直到午时才回来,他回来的时候,云姝等人已经坐在餐桌上等着他与卢德胜。   两人坐下来,便有丫鬟递了湿巾帕过来,两人净手之后,众人才开始吃饭。   萧战尧给云姝夹了一筷子鱼肉之后,忽然开口说:“下午我们从守备府离开,我在城西买了一处宅院,我们要在那里落脚。”   “王爷来了,这守备府自然是要王爷做主的,要我说,王爷干脆就自立成国,与那萧黎对着干才好。”院子是卢德胜随萧战尧去找的,可他以为是给林云姝的父兄准备的,那曾想,他是为自己准备的。   “萧国永远只有一个,适当的时机,我自然会回来主持大局,但是目前,我不宜出现在守备府。”萧战尧说完,便低头用餐。   在座的人深知他的脾气,见他不说话,连卢德胜都不敢再开口。   用餐结束之后,萧战尧便领着人去了他位于城西的小院,小葵不舍,可她知道萧战尧是干大事的人,这样的安排也一定有他的道理,也不好坚持,只好依依不舍的送她们离开守备府。   第84章 白非同   城西林府。   看到那新鲜的林府牌匾,云姝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萧战尧见她笑,也勾唇笑:“我是不是有种在当上门女婿的错觉?”   难得他心情愉悦,竟说笑,大家都给面子的笑。   最开心的要属昊天,这孩子素来敏感,也惧怕颠沛流离的生活,从金陵一路来的途中,虽然他不曾抱怨,可云姝却很清楚,孩子其实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云姝拉着昊天的手问:“昊天,喜欢这里么?”   “喜欢,只要与父亲母亲在一起,昊天在哪里都好!”昊天笑得眼角都眯起细纹了。   我也很喜欢!   云姝心里也很是欢喜,提着裙摆便走了进去。   这小院看似不大,可穿过中堂之后,后院却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整个后院都建在湖面上,后面回廊九曲回肠,湖中莲叶田田,这院子虽不大,可却十分精致。   众人安顿下来后,雨荷便找到云姝。   “小姐,雨荷有事同小姐商议!”   见雨荷欲言又止,云姝心里咯噔一下,她已经知道雨荷要说什么,只是……   “雨荷,你真要走?”   “小姐,雨荷会时常挂念小姐的!”她虽没将那“是”字说出口,但是意思却已经很明显。   云姝深深的呼吸,而后拉着雨荷坐在身边,柔声说:“雨荷,你一个人能去哪里,你要怎么生活,难道……我大哥真的不值得原谅了么?”   “小姐,此事与少爷无关,我要离开,只是我自己想要去过不一样的生活,我一个大活人,总是能活下去的,这点小姐不必担心。”   雨荷说与林云麒无关,可云姝却知道,哪里会没有关系?   “你自小跟在我身边,我真不希望你走!”云姝语重心长,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雨荷。   这时,晓芳端着一碟子坚果走进来,放在桌案上,对她们两人说:“来来来,洢水特产,孕妇多吃点,对胎儿好!”   “芳儿,你陪着雨荷,我有点事,去去就来!”云姝站起身来,对晓芳使了个眼色,晓芳会意,云姝这才放心离去。   雨荷自然知道云姝是想要去做什么,她急忙站起来要拦住云姝,可晓芳却笑眯眯的走过来挡住她。   “小雨荷,来来来,吃点坚果,对胎儿好!”   雨荷羞得直跺脚:“你说什么呢?”   “哎呀,没怀也吃点,补补脑子!”晓芳不甚在意的拿了一个坚果喂到雨荷口中。   雨荷无奈,只得坐下来,被迫与晓芳闲话家长。   云姝到了西跨院,那是她父亲与大哥的居所,她一进门,就见林云麒捧着一本书在读。   看见云姝,林云麒将书卷放下,对云姝笑了笑说:“你是寻我,还是寻父亲?”   其实从云姝那脸色来看,只怕是寻他较多一些吧?   “雨荷要离开了,大哥可有什么想法?”云姝直截了当的问。   听了云姝的话,林云麒眉头瞬间便凝结成一团,可不过片刻,他却嘲讽的勾起唇角问:“她要离开,我能如何?”   “大哥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她?”他们三人自小一起长大,很早云姝便看出两人有情,可后来父亲让雨荷进宫陪伴云姝,为了云姝大哥也未见阻拦,可现在有机会了,他却放手了?   云姝自认自己善于分析人心,可林云麒的心,她却越发看不懂。   林云麒的手指在书卷上轻轻的翻阅,片刻之后他才苦涩的笑着说:“云姝,曾经沧海难为水………”   “大哥休要与我说这些大道理,对我而言,能握在手里的才是真的,大哥与雨荷明明互相喜欢,却偏要互相折磨,她若真的离开,只怕你们后会再无期,这样大哥也接受是么?”   云姝不想听林云麒讲大道理,她要的,不过就是林云麒的一句话。   可这句话,林云麒自己,却也无法说出口。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再说话。   林天鹏从屋里走出来,便将他们兄妹俩大眼瞪小眼,两人虽然不曾争吵,可空气中却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你们这是怎么了?”林父问。   “父亲,雨荷来与我请命,说要离开我们,一个人出去流浪。”云姝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团怒火,若是可以,她很想狠狠的扇林云麒两耳光,最好是能将他打醒。   听了云姝的话,林天鹏亦是一顿,他道:“她一个女子,能去哪里,再说了,她与你大哥……云麒,你是个男人,自己做过的事情,难道自己不打算负责到底么?”   “她不需要!”林云麒说的十分生硬。   他原本的意思是,雨荷自己不需要他负责,可这话听在老古板的父亲耳中,却是儿子觉得雨荷不需要。   “你这逆子,这番没担当的话你也好意思说?”林天鹏鲜少发火,看来是真的被林云麒气着了。   林云麒也很是倔强,他梗着脖子说:“这不是我没担当,是她看不上我,是她不要我,再说了,云姝不是还说了么,要替她寻个品行相貌样样都在我之上的男人?”   噗!   听到林云麒这话,云姝倒是笑开了。   “大哥,你这人怎么现在好赖话都听不懂了呢?”云姝很无奈的说。   林云麒俊脸一热,抿着薄唇不与云姝说话,生气了!   云姝屈膝给他福了福礼:“大哥,那日是你不对在先,我这番试探,也不过是想让你重视雨荷,可你让她伤心了,你可知?”   “她还让我伤心了呢?”   所以,这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幼稚起来,还是没什么理智可讲的。   “嗯,那我让雨荷来替你道歉?”林天鹏也被自家儿子逗乐了。   林云麒见父亲与妹妹皆没心没肺的样子,更是怒不可遏。   “你们为何偏生要将我与她捆绑在一起?”   “那你要问问你自己,你到底对她,存着什么样的感情?”云姝又问。   什么样的感情?   林云麒苦笑,还能是什么样的感情?   “父亲,我们也不要再管了,免得大哥觉得我们在逼迫他,现在雨荷的事情就交给他自己决定,是留还是放走,随便他吧!”   说罢,云姝真的不管了,拉着林天鹏的手,要与他游湖赏荷去。   看着妹妹与父亲离去的背影,林云麒烦躁的将书卷丢出去好远,沉吟了片刻之后,跟发怒的牛一般,朝着云姝院子冲去。   他冲到院子里面时,就见张晓芳与雨荷不知正说着什么。   看到林云麒,晓芳很识相的站起身来,对雨荷说:“那个,我要与萧翼去游玩,不陪你了!”   “好!”雨荷背对晓芳,自然没看见林云麒。   “你要去何处?”   听到林云麒的声音,雨荷吓得魂不附体,一挥手打翻了装坚果的盘子,里面圆滚滚的坚果撒了一地。   “少爷……”雨荷屈膝,给林云麒行礼。   林云麒却走上来,一把抓住雨荷的手腕子,厉声问:“我问你,你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到时候看喜欢何处,便停在何处吧?”雨荷丝毫不惧他的冷脸,还一本正经的回答。   林云麒是真气坏了,他微微用力将雨荷拉近,靠近他身边,恶声说:“做了我的女人,你却想要逃走,难道你当我是死人么?”   呃!   “少爷……”   “不准走!”林云麒说的很是霸道。   他素来温和,即便两人闹到最僵硬的时候,也不见林云麒这般咬牙切齿的与雨荷说话过。   “少爷不必介意小姐的话,雨荷要走,不是因为……”   雨荷的话没说完,就被林云麒打断,他说:“你卖的是终身的奴契,你要走去哪里?”   听到林云麒的话,雨荷心里一阵苦涩,长久以来的不满也全数爆发出来,她愤恨的看着林云麒说:“小姐既已允我离去,我为何不能离去?”   “即便天王老子同意也不行,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我才是你的主人!”林云麒火气也上来了。   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所有的耐心,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被消耗殆尽。   听了林云麒的话,雨荷的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她狠狠的抹了一把泪水,大力甩开林云麒的手说:“我就是要走,少爷若是有什么不满,去官府告我吧!”   说着,雨荷便要离开。   事情到了这份上,林云麒是真慌了,他一把将雨荷抓回来,狠狠的搂在怀里,口中不停的说:“你不许走……”   可除了这句话,他却再也不知说什么好!   雨荷在他怀里气得要吐血,狠狠的推开他,便要继续走,可脚下却不巧踩到那坚果,整个人朝地上扑去。   林云麒见状,吓得本能的跑到她前面,自己给她做了肉垫子。   那坚果圆润坚硬,雨荷摔下去的力度有大,林云麒被背下的坚果膈着,疼得直咧牙。   而雨荷,虽然有林云麒做了肉垫子,可也不知伤了何处,疼得冷汗淋淋。   “雨荷,你怎么了?”林云麒见雨荷痛得脸色苍白,便急切的问。   雨荷痛到唇色与脸色一样苍白了,她手放在肚子上,虚弱的说:“我肚子疼!”   “来人,来人!”林云麒见她脸色吓人,连忙大声喊。   一直躲在暗处听墙根的晓芳听见两人声音不对,这才赶紧跑进来问:“怎么了怎么了?”   “快,将她扶起来,去找大夫来!”林云麒说罢,晓芳便连忙将雨荷从他身上扶起来,林云麒几乎是用抢的将雨荷抢过去抱住,对晓芳说:“快去请大夫!”   晓芳一边往外跑一边抱怨:“终于知道着急了,早知道你这贱皮子要这个方法才有用,白白浪费壮阳水做什么,直接打雨荷一顿,让你往死里心疼不就好了么?”   没多久,晓芳便将大夫请到家里。   号脉之后,大夫乐呵呵的说:“这位小夫人是有喜了!”   有喜?   有喜!   有喜了?   那一刻,林云麒脑中一片空白。   闻讯赶来的云姝与林父,也刚好听到这个消息,林父不方便进入内室,在外面听到雨荷有喜,激动得当下跪在地上感谢林家的列祖列宗。   晓芳摸摸鼻子问萧翼:“这事儿明明是他儿子办成的,他感谢祖宗做什么?”   萧翼被晓芳的话逗乐了,伸手拧了晓芳的脸说:“那他还要下跪感谢他儿子不成?”   “萧翼,你活的不耐烦了?”晓芳虽然见识到萧翼杀人时候的残忍,可丝毫不惧怕他,该打还是要打,该骂还是要骂。   云姝走到林云麒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大哥,这下你要如何留她?”   若是此时才留,只怕雨荷一定会觉得是因为孩子,才要挽留她,只怕她走的心会更坚定。   目睹了全过程的晓芳拍着胸脯打包票:“刚才大少爷那一番英雄救美,只怕我们小雨荷已经感动得泪流满面,加上现在有了孩子,她不留下来还能去哪里?”   “英雄救美?”   “你如何得知?”   那句“英雄救美”的疑问是云姝与萧翼发出来的,后面那句自然是林云麒发出来的。   听了林云麒的话,晓芳连忙捂住嘴说:“我没有听墙根,没有目睹你威胁雨荷,让她留下来。”   “傻姑娘!”萧翼被逗乐了,用手指点了一下晓芳的额头。   晓芳气得无话可说,埋头便往外走。   云姝笑问:“你要去哪里?”   “您呼叫的用户已经蠢死,再也不见!”晓芳被自己蠢哭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萧翼乐呵呵的追了出去。   林云麒楞在那里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你这都认识的什么人啊?”   云姝但笑不语。   下午,萧战尧从外面回来。   云姝迎上去问:“可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弄!”   为了避人耳目,也为了防止有细作混进来,云姝他们并未请人,一茶一饭皆是自己动手。   “我在外面吃过了,你可吃了?”萧战尧柔声问。   云姝点头,将早上发生的一切与萧战尧说了。   “那好啊,得抓紧时间将他们的婚事操办一下,顺便,给那两位也一起办了。”   呵呵!   云姝轻笑出声来。   “那两位若是知道您这样没诚意,只怕要气得跳脚。”   萧战尧一把将云姝拉到腿上坐好,柔声说:“我发现,你来到这里后,开心了不少!”   “说正事呢,那两位你打算如何操办?”云姝很是伤脑筋。   “长嫂如母,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我一个大男人,如何知道怎么操办?”反正就是不想帮忙就对了。   云姝气不过,便与他理论:“是你说的,我怀孕,动脑子的事情不要找我。”   “不就成个亲么,用得着动用你的脑子?”萧战尧睥睨云姝。   “谁要成亲?”晓芳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萧战尧与云姝俱是一愣,而后快速分开。   晓芳见两人举动,不甚在意的说:“哎呀,就算你们在我面前亲嘴,我也一点感觉都没有?成亲这种大事,就不要劳烦云姝这个孕妇了,我来吧,我最喜欢干这事?”   晓芳以为,是要替雨荷与林云麒举办婚礼。   “若是你成亲,你会如何安排?”云姝状似不经意的问。   呵呵!   晓芳傻笑着抓了抓头说:“我的点子要是在你们这里说出来,有点伤风败俗!”   “那你倒是说说,是多伤风败俗?”云姝与萧战尧都来了兴致。   “在我们那里,成亲要穿婚纱在酒楼举办,婚礼仪式结束之后才穿红色的旗袍敬酒什么的。要是再有钱一点的人家,就要在露天举办,我一直有个愿望,我成亲的时候,我老公穿着婚纱,我穿着西装……”见云姝与萧战尧一脸懵,晓芳便住了嘴。   她叹息一声解释道:“就是,让男人穿女人的裙子,女人穿男人的袍子,反串可懂?”   “若是萧翼不打死你,你就去与他说。”对晓芳这“丧风败俗”的奇葩想法折服,萧战尧拉着云姝转身离开。   云姝却十分慎重的说:“其实,我觉得晓芳这主意……”   “你没机会了!”萧战尧打断了云姝的幻想。   哎!   云姝叹息,跟着萧战尧回了房间。   晚膳的时候,云姝对林云麒说:“大哥,明日我去请个黄道吉日,你与雨荷尽快将婚事办了吧?”   “好,劳烦妹妹!”林云麒微笑着说。   而后云姝看向正在抢鸡翅的萧翼与晓芳。   两人被云姝这样看着,吓得鸡翅掉在桌案上,被昊天截胡,夹到碗里便开吃。   “如今以离开金陵,你们的婚事也不会再遭到萧黎的阻挠,一并办了?”   “但凭嫂子做主!”这是萧翼第一次这样甘愿的叫云姝嫂子。   晓芳却不干,她说:“我还没玩够,我要三十五岁以后再成亲!”   “那你到时候跟萧翼的儿子成亲去吧?”萧战尧嗖嗖的吐毒箭。   萧翼拧眉,不正经的看晓芳:“你打完老子的主意,还想打我儿子的主意?”   “你还真想娶别人啊?”晓芳厉声问。   萧战尧放下筷子,问云姝:“可吃饱了?”   “吃饱了!”云姝回答,而后看向昊天。   “我也吃饱了!”昊天一只手拿着一只鸡腿,跟着云姝与萧战尧离开了餐房。   林家父子见两人剑拔弩张,也急忙说:“我们也吃好了,两位慢用。”   当晚,谁也不知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翌日云姝去厨房,只觉得少了很多碗碟,餐房倒是干干净净的。   萧翼耷拉着脑袋对云姝说:“云姝,我们成亲要的东西,劳烦你费心了!”   有情况!   云姝想问,可萧翼却转身耷拉着脑袋走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萧战尧也不知每日在外忙些什么,每每云姝问起,他便是一句话:“好好养胎,其他的事情让我来处理。”   问得多了,他却什么都不说,云姝也懒得再开口,只专心的准备两对新人的婚礼。   雨荷自那日清醒过来后,也没再闹着要走,但是说起要成亲,还是有些抗拒,可林云麒却十分坚持,说定要择日完婚。   为了选个黄道吉日,云姝早早便领着晓芳还叫上小葵,让她领着她们去了洢水寒山寺。   众人去到寒山寺后,寺中的一个老和尚一见到云姝,便走上前来打了个稽首说道:“这位女施主请留步。”   “大师!”云姝恭敬的福了福身子道。   那老和尚围着云姝转了三圈,而后说:“施主这命格很是有趣,可否让老衲算上一卦?”   “大师算一卦要多少银子?”云姝问。   大师摇头如拨浪鼓,打着稽首说:“出家人慈悲为怀,老衲怎会与施主要银子?”   “大师若是不收银子,小女却不敢烦劳大师!”云姝说。   一旁的晓芳与小葵从未见过云姝这般模样,惊得下巴都要脱臼了,却不知她这是唱的哪一出?   却见那位大师一脸为难的样子说:“既是如此,那施主便随便施舍几两银子的香油钱个老衲吧?”   “好!”云姝说罢,亲手将银子递给老和尚。   那老和尚伸手来接时,却见云姝不知从哪里弄一条绳子,将她与那老和尚的手绑在一处,并大声喊:“这老和尚讹我银子,寺里可有人管管?”   呃!   晓芳与小葵已经完全懵圈。   老和尚似乎也没想到云姝会来这一招,想大力甩开云姝,一看她那大肚子,又忍不下心,只好跳着脚说:“我不给你算了,我也不要香油钱,成么?”   “不成,今日你要不将事情给我说清楚,哪里都不许去!”云姝咬着牙,竟有些像是在耍赖皮。   “臭丫头,你要再不放手,老子可打人了!”那老和尚忽然换了一种语调跟云姝说话。   这不是那疯和尚的声音么?   “好啊,你打死我得了,一尸两命,萧战尧弄不死你我跟你姓!”   看到云姝这不为人知的一面,晓芳咬着手指惊愕的说:“这大闺女莫不是傻了?”   “她不是傻,她原本就是个疯丫头,亏当初老子还以为她贤良淑德,仪态万千……算了,臭丫头,你再不放开,我真的要打你了?”   云姝却不惧他要挟,伸手去扯他脸皮:“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别别别,这是真的,轻点扯!”疯和尚苦着脸讨好云姝。   这时,寺院里很多和尚都被吸引过来,看见疯和尚,有个小沙弥颤巍巍的指着他说:“来人啊,师叔祖回来了,还被一个女施主抓住了,快来人啊!”   看到那场面,晓芳与小葵莫名有些想笑。   虽然她们都知道,当初云姝是被那疯和尚救的,也是他将云姝带回到萧战尧身边的,可他们却不知道,为什么云姝见到疯和尚,会跟见到杀父仇人一样。   不多一会儿,寒山寺的主持疾步朝云姝他们走来。   “来来来,赶紧将这几位女施主请到禅房去。”那主持说完,规规矩矩的给疯和尚打了个稽首道:“师叔!”   “师什么叔,赶紧把这疯丫头给老子弄走!”疯和尚大吼到。   那主持看了云姝一眼,做了个请的动作。   云姝扯着疯和尚就跟着主持往禅房走去。   禅房内,主持给云姝打了个稽首说:“施主先别放手,待老衲去找条粗点的绳子来,将我师叔绑了再说!”   噗!   晓芳等人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疯和尚气坏了,跺着脚说:“你敢跟她称老衲,她是你师妹,叫师妹!”   “多谢师妹将师叔抓到!”主持说罢,真的去找了一条大麻绳过来,要绑疯和尚。   疯和尚哭丧着脸干嚎:“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怎么会遇见你这么个疯丫头,老子担心弄伤你,你却把老子推向火坑啊?”   疯和尚真的怕弄伤云姝,乖乖的任由那主持拿着麻绳,将他捆成粽子。   疯和尚被捆好之后,云姝这才放手,轻轻的踢了疯和尚一脚,问道:“你怎么就那么怕被我抓到?”   “你这臭丫头,心比蝎子还毒,老子要是让你抓到,不得死在你手里啊?”   云姝却不理会他,转头对那主持说:“方丈大师,我有些事要与这疯和尚解决,不如先让我与他解决了事情?”   “师妹请!”被一个中年人叫师妹,云姝有些不习惯。   她福了福身子说:“还有一事要劳烦方丈,请方丈帮我请个黄道吉日,宜婚嫁的。”   “好,烦请师妹将生辰八字给我!”方丈说道。   “晓芳,你与小葵跟方丈出去,我有事要同这疯和尚算,稍后我自会去寻你们!”云姝说罢,便回头看着疯和尚。   疯和尚把脸扭到一边,哀嚎道:“今天死定了!”   待人都离开之后,云姝才淡淡的看向疯和尚问:“田子龙是不是你徒弟?”   “你都知道了?”疯和尚苦着脸说。   云姝睨了他一眼,咬牙说道:“所以,他干的那些坏事,都是你教他的?”   “离魂之法却是我教授于他,可我没想到,他竟如此丧心病狂,后来我得知他犯下的错事之后,也一直在努力寻他,可那小子藏得太好了,我也找不到他!”   疯和尚这会儿终于老实了。   “你是个和尚,你竟叫他草菅人命,用什么离魂之法让我上了宋清芳的身?”一切的一切,都因他而起,因他而起,叫云姝如何不生气?   “我只告诉了他离魂之法,却没想到田子龙会与他堂姐做下这等恶事,他与我说,对你用情至深,见陈宏烈待你不好,心里很是难过,我惜他是个人才,不忍看他恋而不得,加上你两世凤命,便想成全了他,想着我的徒弟要是个皇帝,也挺好,就……我是真不知他会用这样龌蹉的方法弄死你!”   看到萧战尧后,疯和尚才知道,云姝命定的男人,竟是萧战尧,当时疯和尚得知了田子龙做下的恶事,便果断给云姝与萧战尧牵了情缘。   云姝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眸色戚戚的看着疯和尚说:“你可知,我母亲嫂嫂与侄儿还有林家上下因此而死,田子龙为了得到我,他做了多大的恶?”   “我知道,我会将他抓到你面前,让他谢罪,为师也会与你谢罪!”   这是云姝第一次从疯和尚眼神中,看到如此执着的坚持,这个总是欢快的疯和尚,他一生或许都不曾做过恶事,却因为一个田子龙,他不得不背负这一切。   “我要你的命何有,你一把老骨头熬汤也不好喝,我还得养着你,管你吃喝,还操心你去招惹哪家老太太,让我去善后,我才不那么傻呢!”云姝跺着脚说。   呵呵!   疯和尚笑出声来,“你这臭丫头,你将老子留在这寒山寺,这辈子老子都要被他们关在这里,给他们当活菩萨了。”   “你能找到田子龙么?”云姝问。   “我一直在寻他,他也知道我一直在找他,所以藏得很好。”   “那若是易容之后的他出现在你面前,你能认得他么?”云姝几次得见田子龙,他都是以不同的身份出现,想来易容术非常高明。   疯和尚挑眉道:“你连我都能认出来,你会认不出他来?”   “他易容术比你好!”云姝毫不给面子。   疯和尚气短,而后惊讶的看向云姝:“你说他的易容术十分了得?”   “嗯,他用不同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好几次,我只有一次认出他来,还是他眼神毫不遮掩的看着我,我才会怀疑他。”   如今想来,云姝却觉得,当时他是不是故意让云姝发现他的?   “那小子!”疯和尚咬牙道:“他定是将活人的皮剥下来,做成了人皮面具,要不然不可能如此逼真。”   听了疯和尚的话,云姝只觉得一阵恶心。   “活剥人皮?”云姝问。   疯和尚点头:“是,活剥人皮,然后用特殊的工艺将人皮做成面具,可以以假乱真!”   “不会又是你教会他的吧?”疯和尚要是敢说对,云姝一定会打死他。   “自然不是,老子怎么可能教他这样丧心病狂的东西?”疯和尚大吼道。   “好吧,那你后半生就跟你的徒子徒孙在一起,敲木鱼念佛经度过你的余生吧!”云姝说罢,起身便要走。   疯和尚见云姝要走,急忙叫道:“云姝丫头,田子龙已经丧心病狂,你一定要小心,他那人很谨慎,我担心他会在你生产的时候出现……”   “我知道了,我临盆前,会让人接你去府上,只要你在,他就跑不了!”云姝说完,推开门走了出去。   回去的路上,晓芳问云姝:“你跟疯和尚说了什么?”   “我让他将萧战尧给他的银子还给我。”   噗!   晓芳一口老血憋在胸口。   “大姐,您就为了那点银子,至于把他当成杀父仇人一样么?”   “你不知道,那疯和尚整日拿着银子去勾搭小老太太,我只是怕他做出有辱佛门清规的事,不过,好在方丈与我说了,那些银子,他全都交给方丈了。”   听了云姝的话,晓芳嘴角直抽抽,果然很疯和尚!   云姝却高兴不起来。   她不将疯和尚的事情告诉其他人,只是想替他留住那份无忧无虑的快乐。   回程途中,小葵与晓芳一直在讨论大婚的事情,吉日已定,五月十七是个好日子,他们会在那日成亲。   只是,一不小心,又要到夏季了。   这时,马车忽然停下来,马儿打着响鼻不安的刨着地上的泥土。   小葵撩开帘子,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却见车外车夫已经躺在地上,而马车前面,背对着她们站着一个身材纤细,穿一身黑色衣衫,却一头白发的人。   微风吹动那人的白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有危险!   云姝将小葵拉进来,用暗器打中马腿,马儿吃痛,扬着蹄子飞快的朝前面冲去。   “哈哈哈,林云姝,我倒是要看看,今日还有没有人能救你一命!”   是白非同!   云姝手心浸了汗水,忽然想起在金陵皇宫,白非同离开时的样子,那时候她便感觉到,白非同变得不太一样。   她竟不能感知到白非同的存在,她的功力增强得太诡异了。   站在马车外的白非同用一双红色的眼眸冷冷的看着朝她冲过来的马儿,正要用剑刺伤马儿,白莫同忽然从她右边攻过来。   而马儿,忽然停了下来。   “非同,你一错再错,为何如此执着?”   “这怪我么,是这个女人将王爷抢走了,你们明明知道我喜欢王爷,却不帮助我,你们又是什么意思?”此时的白非同已经变得十分可怕。   白头红眸,如同魔鬼。   “不管有没有王妃,王爷待你都只是如兄妹,他何时承诺过要娶你?”白莫同一边与白非同打斗,一边质问她。   “我们走!”晓芳撩开帘子看了一眼,爬出去用手拍打那马。   马儿受了惊吓,竟纹丝不动。   见白莫同被白非同打了一掌,晓芳咬了咬牙,从头上拔下发簪,狠狠的扎了一下,马儿吃痛,只能朝前继续奔跑。   小葵护着云姝,着急得大喊:“晓芳,不能这样颠簸,王妃会受不住的!”   “受不住也要受,白非同那状态太恐怖了,我看白莫同未必能挡住她,我们要是不逃,只怕也活不了!”说罢,晓芳又狠狠地扎了那马儿一下,马儿跑得更欢了。   云姝护着肚子,这样强烈的颠簸,让她也很难受,她对小葵说:“拉你右手边的拉坏,给王爷发求救信号!”   听了云姝的话,小葵连忙拉动拉环,只听“嗖”的一声,一枚信号弹从马车飞出去,在大白天的天空中迸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车是萧战尧请人特别定制的,就是为了防止白非同与田子龙。   听见声响,白非同与白莫同一同看向马车。   “非同,你快走吧,王爷若是来了,你可就走不了了。”白莫同的手臂被白非同的剑划伤,正往外冒血。   白非同冷幽幽的看着白莫同说:“莫同,我不想杀你,可是现在那贱人将你逼上死路了,你再不走,休怪我下手无情。”   “你不能杀王妃!”白莫同大声说。   “那你去死去吧?”白非同说罢,提着剑便朝白莫同刺去。   她一定要赶在萧战尧赶来之前杀了林云姝,所以……   两人缠斗了没多久,白莫同终于不敌,被白非同一一剑刺在胸口,那柄长剑穿胸而过,白莫同眼睁睁看着白非同,似乎并不相信她真的会杀了自己。   “非同……”   “我与你说过,别试图挑战我的耐心!”说罢,白非同提着长剑朝云姝他们追去。   没多久,她便追上云姝他们,她落脚在马车的车顶上,巨大的震动声,让云姝等人俱是一震。   “她追上来了,在车顶上!”小葵叫到。   云姝与晓芳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绝望。   是的,是绝望。   白莫同这样厉害的人物,尚且挡不了白非同,她们三个,根本就无法抵挡白非同的追杀。   云姝摸索着按下马车上一个按钮,车顶上有细细的飞针朝白非同疾飞而去。   白非同以足尖点地,轻盈的飞身而起,尽管她十分轻盈,可还是挡不住那些细细的针,身上被刺了好几针。   那针刺下去后,白非同只觉得浑身一麻,整个人朝地上倒下去。   “快走,那药效撑不了多久,赶紧走!”云姝对晓芳大喊道。   晓芳听了云姝的话,又用簪子刺了几下马腿,逼着马儿快速的朝洢水城疾驰而去。   白非同倒在地上,不过片刻身上的药效却已经消失,她坐起身来,幽冷的勾唇一笑,如夜枭一般飞掠出去。   有了前车之鉴,白非同不敢再去车顶上,直接跑到车前,将马与马车之间的带子砍断,马儿离开了束缚,跑得更加欢畅。   云姝等人坐在车上,被巨大的冲击力甩出了马车外,咕噜噜的全部一起滚到外面。   为了护着云姝,晓芳与小葵给云姝做了肉垫子。   看到狼狈不堪的云姝等人,白非同笑得猖狂肆意的说:“林云姝,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上了!”   “白非同,我一再放过你,你却处心积虑,一再要置我于死地!”   “要不是你抢走王爷,我与王爷又怎会变成这个样子,你说你不该死谁该死?”白非同拿着剑指着云姝。   第85章 心魔生   云姝捧着肚子,在晓芳与小葵的帮助下站起身来,她将两人护在身后,淡声说:“她们两个与你无冤无仇,放她们离去吧?”   “轮不到你教我怎么做人?”白非同看着云姝,而后又看向晓芳。   晓芳不惧的迎上白非同的目光,对小葵说:“我去跟她打,你赶紧跑,不要回头!”   就在晓芳说话的时候,云姝已经出手,她从腰间取下软剑,指着白非同,头也不回的对晓芳他们说:“你们快走!”   “不,王妃不走,我们也不走!”小葵虽然害怕得浑身颤抖,可还是没有先离开。   云姝哭笑不得:“你们两都快走,你们在这里,我还要分心照顾你们!”   说完,云姝主动拿着剑朝白非同攻过去。   “不乖,这种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熟悉的声音传来,紧接着,云姝被抱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云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扯着萧战尧的衣襟说:“你要是在不来,我可就死定了!”   “是我疏忽了,想不到她现在变得这么厉害!”萧战尧将云姝放再马车上做好,然后拔出自己的剑指着白非同。   “非同,我忍你太久了!”萧战尧看着白非同,虽不知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看到她的样子,萧战尧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白非同眼里凝聚起泪水,她看着萧战尧恨声说:“看到现在的我,难道你连一点点心疼的感觉都没有么?”   “我放过你两次,你却一再伤害云姝,你明知我最在意的,就是她,却一再的伤害她,你要我如何心疼你现在的样子?”萧战尧说。   云姝淡淡的看着两人,淡声说:“萧战尧,她现在的功夫很诡异,你要小心,白莫同只怕已经……”   “你杀了莫同?”萧战尧厉声问。   白非同从未看过萧战尧这样眼里的样子,吓得后退了两步。   “我问你,是不是杀了莫同?”萧战尧又问了一次。   “是,我是杀了他,因为这个女人给你发了求救信号,而他一直拦着我,是他一直拦着我,是他自己该死!”白非同咬着牙,不管不顾的说。   很好!   萧战尧厉声说:“白非同,当初让你们结拜的时候,我告诉过你们,一定要相互帮助,他们帮助过你逃过多少次的生死,你现在,因为自己的私利,竟然对莫同下杀手,你该死!”   萧战尧说完,便忽然出手,招招凌厉的朝白非同攻击过去。   白非同不断的后退,可萧战尧还是不断地朝她攻击过去,白非同终于生气了,她咬牙朝萧战尧攻击过去。   “既然你不顾过往的情分,那我也不用再顾及你了!”说罢,白非同朝萧战尧攻过去。   晓芳与小葵站在云姝身边,两人问:“王妃,王爷能行么?”   “不知道,现在的白非同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也不知萧战尧能不能打赢她!”云姝也很担忧。   虽然,她也从未见识过萧战尧真正的实力。   云姝等人密切的关注着萧战尧与白非同之间的打斗,在他们看来,两人的打斗简直让人眼花缭乱。   就连云姝跟疯和尚学艺两年,虽然算不得是绝顶高手,但是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高手。   可萧战尧与白非同之前的打斗,她却看得眼花缭乱,连两人的招式都看不清楚。   啊!   就在云姝他们惊讶不已的时候,白非同忽然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   云姝等人激动不已的站起身来,激动的看着萧战尧。   却见他执剑长身而立,微风吹动他的衣袂飘飘,带着清冷卓绝的气势。   “萧战尧,我们后会有期!”白非同说完,朝萧战尧这边丢了几个流火球,而后飞身逃走。   萧战尧欲跟上去,云姝却叫住他说:“莫同大哥还在后面,先不要管白非同了。”   “该死,回去一定要让卢德胜全城戒严,千万不能让这女人混到城中去。”萧战尧说罢,拉着云姝,一起往回走。   他们赶到时,白莫同就倒在血泊之中,看上去毫无生气。   “他还活着!”说罢,萧战尧从暗袋中拿出一个信号弹朝天空发射出去,过了没多久,便有人朝这边奔来。   白莫同很快被带回小院中,来往的大夫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朝外面走,谁也不知里面是什么情况。   白玉同咬牙问:“当真是白非同对莫同大哥下此毒手?”   “那不然,你以为是我跟云姝下手杀他的么?我早就说过,白非同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人,当初就该杀了她。”晓芳愤恨不已的说。   白玉同烦躁的抓着头发说:“可是,非同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她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将莫同大哥打成重伤?”   “你不知道吧,她现在变成了一个白头发红眼睛的妖怪,武功超级厉害,萧战尧都打了好久,才将她打跑,你觉得她厉害不厉害?”   听了晓芳的话,白玉同只觉得是晓芳生气,故意在渲染气氛,便撇着嘴说:“你形容的那是鬼吧?”   “她比鬼可怕多了!”云姝开了口。   白玉同惊讶得不是如何是好,他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萧战尧。希望萧战尧能有一个不一样的回答。   “她现在确实很恐怖,我怀疑她用了导致内力暴涨的药物,才会短短时间就变得这么厉害,以后遇见她,尽量不要激怒她,她已经疯了!”萧战尧说罢,便拧眉看向白莫同的房间。   一个时辰之后,大夫相继从房里走出来,见到萧战尧,连忙拱手道:“公子,里面那位小哥血止住了,但能不能醒来,要看今夜他会不会发高烧,若是发烧,那便是伤口感染,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感染?”晓芳知道,对古人而言,感染无疑是致命的。   “是的,小哥身上的剑伤是贯穿伤,从前胸直接贯穿到后背,差一点点就伤及心脏,只要感染,回天乏术!”那大夫说罢,便转身回了白莫同房间。   云姝与小葵下意识的拱手求助老天,晓芳却扶额叹息:“你们别求老天了,白玉同你去买很多很多的大蒜回来,小葵你去烧水,我有办法或许能阻止白莫同伤口感染。”   听了晓芳的话,云姝与萧战尧神情俱是一震,萧翼更是走上来拉着晓芳说:“你确定么,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晓芳一把推开萧翼说:“现在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我也是尽量试试,能不能行,也只能看他的造化!”   晓芳说完,便去厨房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去了。   尽管不知晓芳要大蒜做什么,可萧战尧还是吩咐人去将市集上所有的大蒜都买了回来。   晓芳指挥所有人剥蒜,就连萧战尧都不能幸免。   他一个响当当的大人物,竟也没有排斥,拿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云姝身边,用杀人一般犀利的眼神,拆解着大蒜的外衣。   云姝看了萧战尧一眼,萧战尧问:“怎么,没见过我这个模样?”   何止见过,连想都没想过!   不过云姝不打算与他废话,这时候要是招惹了他,只怕不妙。   众人用很快的速度将大蒜剥好,晓芳便拿了一个木棍放在怼窝里面,让萧翼将大蒜捣碎,大蒜辛辣,萧翼捣得眼泪涟涟,苦不堪言的说:“芳儿,你最好是祈祷这个东西有用!”   晓芳也不理会他,将萧翼捣乱的大蒜全部放在锅里蒸,用制酒的原理,将里面的液体逼出来。   “晓芳,你这是在做什么?”云姝走进去,闻到浓重的大蒜味,有些想吐。   晓芳看了云姝一眼,紧张的说:“我在做大蒜精油!”   “何为大蒜精油?”云姝不耻下问。   “在我们那里,有人从大蒜里面发现了类似于青霉素的益蒜素,我要用这个去尝试着给白莫同熏伤口,防止他的伤口感染发炎。”   晓芳一边跟云姝解释,手却一刻不停的在劳动。   她说了半天,云姝也不知什么是“青霉素”,什么是“益蒜素”,反正她说可以一试,那便试一试又何妨呢?   等了许久,晓芳才从厨房走出来,她小心翼翼的捧着一个大拇指大点的瓷瓶,笑着对大家说:“做成了!”   “这么多大蒜,就做成了这么一点点东西?”萧翼错愕的看着那小瓶子,一脸的不置信。   晓芳噘嘴道:“你懂什么,这叫精华,所有大蒜的精华都在这里,赶紧去找个香薰炉来,我去给白莫同治病去。”   晓芳需要帮手,但是人又不能太多,便只叫了云姝进去,晓芳轻轻的扶着白莫同,云姝用香薰炉放在白莫同伤口的不远处,用那大蒜精油来熏蒸白莫同的伤口。   这夜,萧战尧一夜难眠,与萧翼和白玉同守在白莫同榻前。   好在老天保佑,白莫同一夜不曾发烧,睡得很是安稳。   翌日,大夫前来复诊的时候,看见白莫同,只觉惊奇:“这位小哥的恢复能力不错,这伤口没有丝毫化脓的症状!”   听了大夫的话,萧战尧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白莫同度过难关,萧战尧便将云姝叫到身边说:“我去一下守备府,让卢德胜着手去搜寻白非同的下落,你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哪里都别去。”   “父亲您放心,我定将娘亲看好了,哪里都不许娘亲去!”昊天似模似样的拿着把小剑环抱在胸前,门神似的矗在云姝的房间门口。   云姝哭笑不得,用手指点了点昊天的额头说:“那妖女要是真来了,你赶紧给我躲好才是正事。”   萧战尧十分谨慎,出门前易容成普通家丁的样子,在城中绕了很久,才去了守备府。   城南废墟。   啪!   一个男人狠狠的扇了对面的白非同一个耳光,白非同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你再打本姑娘试试?”   “你还敢杀了我不成?”那男子的声音很冰冷。   白非同似乎受不得这气,凉声说:“你把我逼急了,杀你不过片刻。”   “我死了,你也休要独活。”那男子十分笃定的说。   白非同愤恨的看了那人一眼,厉声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过,我们各取所需,你要萧战尧,我要林云姝,我们两个各自得到自己想要的,你的任务是绑架她,而不是杀她,你却一再违背我的意思,一再对她痛下杀手,萧战尧,你难道不想要了?”   听着意思很像是田子龙,可那男子转过身来,却是一副陌生的面孔。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林云姝?”白非同一直很想知道这个人,当初他莫名其妙找上她,告诉她,他有办法能让她得到萧战尧。   走投无路的白非同相信了他,可结果却被他变成了如今这样不人不鬼的样子。   “你没权利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你乖乖的按照我说的做,我便帮你得到萧战尧!”那人冷笑着说。   言落,那人转身欲走。   “等等,给我今日的解药!”白非同拦下他问。   哼!   那人冷哼一声,甩开白非同说:“你今日若是伤了云姝肚子里的孩子,只怕你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今日就疼着吧,明日我自会将解药给你送来”   言落,那人大步离去。   白非同紧紧的攥着拳头,厉声说:“这人这么在乎林云姝肚子里的孽种,那孽种只怕根本就不是我家王爷的,不行我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那个孩子,一定!”   白非同进入房间,再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个普通农家老妪,头上戴着蓝底碎花头巾穿着一套打着补丁,洗的发白的旧衣服,手里拄着拐杖,弯着腰一步步朝城中走去。   城中茶肆。   洢水的人酷爱喝茶,闲来无事,三五个人便坐在茶肆中泡着一杯热茶,或是朋友,或是亲人,一起聊聊天,日子活得畅快异常。   白非同走到茶肆之后,便在中间寻了个位置坐下。   “哟,老太太您也来喝茶呀?”一个中年男子见白非同坐在他身边,不由得笑问。   洢水民风淳朴,待人和善,看到她一个人来,所有人都关切了几句。   “哎呀,我一把老骨头,黄土都埋在脖子上了,没什么可图的了,就想着有生之年,在茶馆听听大家白话,也挺好的。”   白非同说得洒脱,那些人都笑得开怀。   与他们闲聊了片刻之后,白非同忽然拧着眉说:“我这几日总觉得好像看到战王爷在洢水,也不知是不是我老花眼了?”   “老太太您还认识战王爷呀?”有人笑着打趣。   白非同拧眉说:“那可不,三年前有一次我在洢水河边拾螺蛳,差点落了水,当时是王爷救的我呢。”   “那倒是,咱们这位战王爷待百姓一直都好,若不是那该死的萧黎,只怕王爷现在也不必四处逃亡,我听我家亲戚捎信来说,王爷已经不在金陵,以他与卢将军的关系,会不会他已经潜入洢水了?”   “那要真是这样,我们洢水可就有福了。”   “听老太太这样一说,我也觉得我似曾见过王爷,协同家眷在城西出现过一次!”   听说萧战尧协同家眷在城西出现,白非同的眼里迸发出浓浓的恨意,但是很快被她隐藏起来,她拍了拍手说:“若真是王爷,那可一定不能让他埋没在小地方,王爷是干大事的人,他就应该带着洢水的将士打回金陵去,若是王爷当了皇帝,我们老百姓可就有福气了。”   她这般一说,所有人的心思便活络起来了,纷纷表示要留意,一定要将萧战尧找出来,让他来主持洢水大局。   这话很快传到卢德胜耳中,可他赶到茶馆时,茶馆里面早已没了白非同的身影。   没办法,他不得不让人送信给萧战尧。   小葵得知卢德胜要给萧战尧送信,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卢德胜听后,点头笑说:“这小娘们,太招人喜欢了,来亲一个。”   小葵羞红了脸,拍了卢德胜一下说:“你若是再没个正经,我便去伺候王妃去了,你自己在家里作吧。”   “那不行,你要是走了,老子去哪里找婆娘睡!”   “哎呀,你这人,你赶紧去办正事去,讨厌!”小葵真心是要被卢德胜气死,这个男人口没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卢德胜心情大好,搂着小葵狠狠的蹂躏了一番,在才舔着嘴出门去。   没多久,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拿着信从守备府里面走出来,出门之后他将信揣在怀里,上了马便朝城西方向奔去。   那人离开后,屋顶上一个鬼魅的人影也快速跟着那人追了出去。   那小厮到了城西之后,便进了一座小院,大约一刻钟之后,才从里面走出来。   待那人走后,那鬼魅的身影潜入农家小院,进去之后,却见那院子里面空无一人,桌上放着那封信。   鬼魅身影将头上的斗篷拿下来,露出一头银发,不是白非同又是谁?   白非同将那书信拿起来,小心翼翼的拆开来看,却见书信上书:“近日城中有人试探利用百姓将王爷找出来,盼王爷小心为妙。”   他们竟是通过这样的方法来传递消息?   哼!   我有的是时间!   这样想之后,白非同便飞身躲到房梁上去,坐等有人过来取信。   而与此同时。   那小厮刚离去没多久,守备府里面又有一个老头子匆忙从里面走了出来,也是一路朝着城西方向而去。   他去到萧战尧他们藏身的小院,见到萧战尧后,便躬身对萧战尧说:“王爷,卢将军让小的给王爷传个口信,白非同在利用老百姓,想将王爷找出来,这段时间,还望王爷要小心行事!”   “辛苦老伯,本王会小心的,老伯回去要小心些!”   那老伯告辞离去之后,萧战尧坐在圈椅上蹙眉沉声:“没想到,她还懂得利用老百姓来找寻我的位置,白非同,我倒是笑看了你!”   萧战尧说罢,便起身朝他们的房间走去。   可云姝并未在房中。   这些日子,云姝一直在照顾白莫同,想必是在他的房间,萧战尧关上房门,又去了白莫同的房间。   果然,云姝等人都在白莫同的房间,莫同已经醒过来,虽然虚弱,但意识已经很清楚。   “你怎么样?”萧战尧问。   “属下还未助王爷得到万里河山,哪里敢去死?”白莫同竟然有心情开玩笑了。   众人听他这般说,也跟着笑了起来。   萧战尧却不笑,他沉吟片刻后说:“这些日子,我们要尽量低调,白非同在利用城中百姓寻找我的下落,在我们不曾抓到她之前,你们都得藏在家中,日后我要进门,我会提前将我要敲门的方式告诉你们,所有出去办事的人,都要这般,不是我们的暗号,不能将门打开,没什么事情,尽量不要去前院。”   “没想到,她竟这么执着?”云姝道。   萧战尧看了白玉同与白莫同一眼,淡声道:“她已经不能留了!”   这一次,两人均没有开口替白非同求情。   闷在家里好几日,最难受的人当属闲不住的晓芳与萧翼,还有那日渐长大的小昊天。   这日,云姝拉着雨荷在后院赏荷花,晓芳也要来赏花,萧翼见晓芳来了,也跟着来,师父身边,没了去处的昊天,每日跟萧翼练完功之后,也跟着他身后打转,也跟着一起来了。   过了没多久,寻妻子的萧战尧与林云麒也一起走了过来。   得,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看着小小的凉亭中挤满了人,云姝干脆就说:“眼看着这婚期越来越近,我们若是再不去采买,只怕……”   “当初你们成亲都能一切从简,我们自然也能,反正我们在这洢水也没什么朋友,只要将卢德胜他们夫妻叫来大家一起欢乐欢乐,知道我们成亲,不是非法同居就成。”   一起相处这么久,大家已经习惯了晓芳那些晦涩难懂的词语,也不怎么在意。   “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大大咧咧呀,这事还是要人家雨荷姑娘自己拿主意!”其实,萧翼倒是很赞成婚礼从简,最好是简单到随便拜个堂,然后便入洞房最好。   反正所有的重头戏都在洞房里面,这些小事,何必在意呢?   “小姐都能简单操办,我自然不会在意,少爷也不会在意的,对么?”雨荷问林云麒。   自从知道雨荷怀孕之后,林云麒眉间那隐隐的戾气也消散无踪,听雨荷这般说,他也没有意见的点头。   “若是那天之前还是无法拿住白非同,那便只能简单操办了。”他与云姝简简单单的办了婚礼他不觉得怎样,可想到萧翼的婚礼还是寒酸了,他竟有些舍不得?   云姝不止一次笑话他老父亲的心理,或许在他心里,萧翼原本就是个孩子。   一个被他养大的孩子。   婚礼的事情一致通过后,晓芳便开始神神秘秘的出没于云姝与雨荷的房间,而且每一次都要背着萧战尧与林云麒,甚至连萧翼与昊天都不能跟着。   追查晓芳的秘密,成了叔侄两个无聊生活中最大的乐趣。   且说那日白非同不曾等到有人来取信,这段日子便日日在那小院守着,可却一次也不曾见有人来取信。   后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卢德胜那个莽夫摆了一道。   守备府。   小葵近日也迷上了做小孩子的衣衫,她与卢德胜在一起有些日子了,总是期盼能有个孩子。   这日,她正在屋里裁剪小孩衣衫的料子,忽然听见外面有打斗的声音,小葵吓了一跳,连忙扒开窗户往外面看。   却见白非同杀红了眼的抓着一个侍卫的脖子,朝她的房间这边走来,那侍卫的脖子上有一道长长的血口子,正泊泊的往外流血。   小葵吓得捂住嘴巴,在床底下找到暗格的机关,待暗格打开之后,她偷偷的藏了进去。   小葵刚刚藏好,白莫同便踢开大门进了屋子。   屋里除了小葵裁好的料子,再也没了其他。   白非同气得在屋里摔了好些东西,藏在暗格里的小葵用手捂着自己的口鼻,一点不敢大声呼吸。   不多时,守备府外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那是萧战尧与人通信的信号弹的声音。   看见信号弹,白非同害怕萧战尧找上门来,连忙跑了出去。   卢德胜跟萧战尧求救之后,便急吼吼的跑进屋里来喊:“小葵,你在不在?”   听到卢德胜的声音,小葵这才敲了几下暗格的门,卢德胜将暗格打开,却见小葵苍白着脸,满眼泪花的看着他。   那一刻,卢德胜这个总是没心没肺乱开玩笑的铁骨汉子,竟也忍不住热泪盈眶。   “不行,白非同那骚娘们现在太厉害了,老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她想抓你要挟我出卖王爷,这事咱们坚决不能干,我得把你送到王爷那里去,她唯一打不过的只有王爷。”   卢德胜将小葵搂在怀里,生怕她消失一样。   小葵也是哭得眼泪涟涟,她知道自己会拖累卢德胜,所以也没说什么。   没多久,萧战尧与白玉同赶到守备府,两人化装成一般的士兵,进入守备府也不会引起怀疑。   见到萧战尧,卢德胜“砰”一下跪在地上,对萧战尧说:“王爷,白非同那小娘们太厉害了,我不能让小葵在这里,你将她带走吧,要是她被抓了,我看就要出卖你了!”   听了卢德胜的话,白玉同被气笑了,他一脚揣着卢德胜的屁股上,哭笑不得的说:“你她娘的就不能有点血性?”   “要是没有小葵,她要割老子老二,老子都不怕,可那是小葵,我真是怕啊!”没想到,他倒是直接认怂了。   萧战尧斜睨了他一眼,淡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赶紧起来,一个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真他娘的害臊。”   卢德胜起身问:“那贱女人啥时候武功变得这么厉害了?”   “她应该是用什么什么增加内力的药,以至于白了头发红了眼。”白非同是一个人,又善于伪装,萧战尧一时之间竟也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娘的,什么药这么厉害,老子也去要点来吃,吃完打得她娘都不认识她去!”卢德胜气得受不住。   白玉同呲牙笑:“男人吃了那药,老二可就废了,你敢么?”   卢德胜觉得胯下一疼,连忙夹住,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他娘就这点出息!”白玉同说完又要与他动手。   “好了,先将小葵带走,你将她化装好,我去四周探查,看白非同有没有在附近!”   萧战尧说罢,便转身离开了守备府。   白玉同将小葵化装成一个小士兵,跟在他身边,倒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萧战尧在门外探查了许久,也不见有白非同的痕迹。   可他却有种感觉,白非同一定在某个地方等着他出现。   萧战尧沉吟了片刻之后,对卢德胜说:“你去,去军营给我调集一百个士兵出来,一半要小兵,身材与小葵接近的,一半要身材与我和白玉同接近,最好看上去很像的,我们要混在这群士兵之中一起离开,先将她弄到城北,然后换个身份从城北去城西。”   “劳烦王爷!”卢德胜躬身道谢。   而后转身离去。   按照萧战尧的要求,卢德胜在军营挑选了一百个士兵直接进入守备府的内院,让他们混在人群中离开了守备府。   萧战尧与白玉同带着小葵混在人群之中,一路跟着其余二十几个人朝城北奔去。   却如萧战尧所料,白非同藏身在一个酒楼的三楼,视野开阔,还能看到守备府门口的情况。   只是,她却没想到,萧战尧会用这样一招来对付她。   白非同心里很清楚,跟城西的那些人,是一定跟不到萧战尧他们的,可到底该跟城南还是城北呢?   她有些犯难。   就在她犯难之际,一个穿着一身儒衫的男子手拿折扇推门走进来。   “什么人,滚出去!”白非同正不知如何抉择,这人闯进来,无疑是找死来了。   那位公子却摇着折扇对她说:“姑娘这般劳师动众的找人,想做什么?”   “是你?”白非同咬牙。   那人淡笑,大方承认:“对,是我!”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看着那些人远走,白非同有些着急。   可那儒衫公子却不急,他循着白非同的目光望过去,却见东南西北各自都有人离开。   “论心机,你一定不是萧战尧的对手,又何苦呢?”   “我只想快点将林云姝送到你手上,结束我们之间的交易!”白非同说。   那人笑了一下,用折扇亲昵的敲了一下白非同的头说:“调皮,实在是调皮,罚你停三日的解药,待到哪天,你不在打云姝的坏主意,我在将解药给你。”   “我是在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白非同怒。   那人却始终笑着说:“不要试图欺骗我,得罪我的下场,可不怎么好!”   言落,那人转身离去。   而白非同再看过去时,那些人早已都没了踪影。   萧战尧将小葵带回城西林府之后,小葵见到云姝便哭了起来。   “哎,害的你们都跟着我们一起提心吊胆,真是……”云姝心里很是难过。   晓芳见云姝难过,走过来安慰道:“我看,我们还是将疯和尚请来吧,他在的话,王爷就不会两边奔走疲于奔命,他可以去外面查找白非同的下落,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一定要将她抓到,方能以策万全。”   云姝思量许久,终于还是提笔给寒山寺的方丈写了一封信,求疯和尚来相助。   云姝将信写好之后,便将白玉同叫了进来。   “王妃,您寻我何事?”白玉同问。   “我师父在城外寒山寺中,我写了一封书信,请他过来帮忙,你出门去,随便找个小乞丐将信送出去,你写给他一两银子,告诉他只要他将信送到,我要找的人来到,三日后在原处等着,还有一百两银子的谢礼。”   云姝说罢,将信交给白玉同。   白玉同百感交集,若是疯和尚能来,那他们就不必如此小心翼翼,可若是他来了,那非同可能……   “白玉同,白非同已经变成了魔鬼,难道你还想要放过她?”晓芳看出了他的犹豫,便问。   云姝拍了拍晓芳的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晓芳没了办法,悻悻闭嘴。   “玉同,我们放过她两次了,可是两次换来的结果均让人心痛不已,你该知道,若不是她将我们逼到如此境地,我又何必对她痛下杀手?还有,我听王爷的意思是说,抓到她,将她带回来,废去武功,关在后院,王爷会养她,直到给她寻到一个好人家,让她嫁人。”   虽然,云姝对白非同已经动了杀心。   可是萧战尧若是要保住她,云姝也不会说不保。   “我知道了,王妃!”白玉同拱手道。   待他离去之后,晓芳问云姝:“将信交给他,可行么?”   “最后再赌一次吧,若是他始终对白非同下不去杀手,那日后就要小心他了,越到后面越是凶险,就越要将人看透。”最起码此时还未到生死存亡的时刻。   哎!   众人皆默。   白玉同出了院子之后,在街上游荡了许久,作为一个侍卫,他知道白非同所有的行为,都已经足够她死千百遍了,可是作为朋友,他却不舍的让她后半生如此凄苦。   白莫同生死挣扎的模样,还有旧时他们一起训练的模样,在他脑海中交替着,他只觉得备受煎熬。   良久之后,他终于还是拉住了一个小乞丐,与他耳语了许久,才将信交给他。   看着那小乞丐离去的背影,白玉同眼里有一颗泪水划过。   两个时辰后,寒山寺。   那小乞丐站在小沙弥面前问:“师父,我要求见方丈大师,可否请师父通融一下?”   “小施主为何要寻方丈?”那小沙弥并未因为对方是乞丐而看不起他,想来寒山寺主持的管理还是很有成效。   “有人托我送信给他,说一定要亲手交给方丈,这是救命的信。”   听了小乞丐的话,那小沙弥连忙去了禅房寻方丈。   方丈大师这段时间,日日跟疯和尚在一起,与他将佛理,可疯和尚却大哭大闹:“你不要与老子说什么大道理,老子要喝酒要吃肉,你敢绑你师叔,你个大逆不道的臭和尚。”   呃!   小沙弥虽然已经习惯了疯和尚日日吵闹,可猛然听到一个和尚公然叫嚣要吃酒吃肉,他依旧吓得脸色苍白,打了个稽首说:“罪过罪过!”   “何人在外面?”方丈问。   “方丈大师,门外有个小乞丐,他说有人托他给您捎信,说是救命的信。”   “完了完了,一定是我徒儿遇到危险了,你还不赶紧去,老子徒儿要是出事了,老子一把火就把你这个寒山寺点了!”疯和尚踢着腿说。   呃!   方丈不敢怠慢,连忙跟着小沙弥一同去了门口。   收到云姝来信,方丈自然是不敢隐瞒,可他也不将信给疯和尚看,只说:“师叔,小师妹确实遇到危险了,想让您去救命。”   “那你还不给老子松绑?”疯和尚怒。   方丈大师倒是很爽快,将绳子解开,疯和尚一得了自由,便朝山下飞奔而去。   方丈在身后大声说:“师叔,城西林府,请走好!”   这时,一个手执折扇的公子刚好到寺里参拜,听到方丈用醇厚内力传的话,不由得拧眉沉吟,片刻之后,他连朝拜都不曾做,转身就离开了寒山寺。   有人问方丈:“方丈,您将师叔祖放走了,日后可怎么抓得回来?”   “无妨,会有人将他送回来的!”方丈说罢,便回了禅房。   城西林府。   疯和尚蹿上墙头,大吼了一声:“臭丫头,还不赶紧出来迎接你师父?”   迎接他的,是一只被啃得只剩一口肉的鸡腿。   昊天委屈道:“母亲,我还没啃完!”   “这里还有一个!”云姝说罢,将另外一个鸡腿拿给昊天。   昊天美滋滋的拿着刚要开吃,只觉得眼前一阵疾风闪过,手里空空如也,鸡腿早已不知去向。   第86章 善恶终有报   昊天傻眼了,而后愤怒的站起身来,却见疯和尚拿着他的鸡腿坐在墙头吃得正开心,昊天拍案而起,小鹰一般的朝墙头飞掠而去。   “你这疯和尚,又抢我食物?”昊天抢,疯和尚挡,疯和尚一边挡还一边抽空吃鸡腿。   不过三招,疯和尚将一根光秃秃的鸡腿骨还给昊天:“来,还给你!”   昊天倒是十分冷静,斜睨了疯和尚一眼,淡声道:“我逗你玩儿呢,怎么样,噎着没有?”   疯和尚原本没被噎着,可昊天那句话,确实让他噎着了!   昊天坏笑着从墙头上飞身下来,落在云姝旁边,又变成了那个天真可爱的孩子。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不学好,你爹娘那一肚子坏水,你学了得有八成以上吧?”疯和尚趴在墙头抱怨。   昊天一脸天真的说:“不知大师何意?”   “好徒儿,先给为师一口酒润润嗓子,要不然真说不出来话了!”疯和尚落下地来,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云姝。   云姝问:“你在寒山寺他们短你吃喝了?”   “他们那是人吃的东西么?”不说寒山寺还好,一说到寒山寺,疯和尚就觉得眼皮直跳,看云姝的眼神也越发幽怨起来。   “怎么了,说出来我开心开心?”云姝往他伤口上抹盐。   疯和尚生气了,跳着脚大骂云姝没良心,一边骂一边说要离家出走。   “小姐,这疯和尚不会真走了吧?”雨荷见疯和尚往外走,有些担心的问。   云姝淡淡的笑说:“他不会走,他只是去找厨房去了!”   呃!   这是一对怎样的师徒啊?   雨荷不禁感叹。   “厨房……”那厨房早已经被云姝收拾得纤尘不染,连根葱都没有。   没过多久,就见疯和尚跳着脚走了过来,他指着云姝的鼻子大骂:“你这小气巴拉的臭丫头,求老子来救命,却连酒肉都没给老子准备一盘,老子生气了。”   “你救了我的命了么?”云姝问。   说起这个,疯和尚便蔫了,他勾着手指害羞的说:“你这小姑娘,一点都开不得玩笑,这是为师与你开的玩笑,玩笑你懂不懂啊?”   “不懂!”云姝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要怎样才给我酒肉?”疯和尚坐在台阶上问。   云姝也不顾自己挺着大肚子,坐在疯和尚身边说:“萧战尧有一叛逃家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武功大增,除了萧战尧,我们都不是她的对手,而且她时常偷袭我们,让我们很是疲惫,你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疯和尚浑身一抖。   云姝心里便有了数。   “你知道的,对么?”   疯和尚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脑袋上抓了几下,心虚的说:“那丫头是不是跟田子龙在一起啊?”   听到疯和尚提起田子龙的名字,云姝心里咯噔一下,她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对疯和尚说:“你到底给了田子龙多少东西?”   “不是我给的,他从我这里偷了一本异术书,那里面记录了很多奇怪的武功还有毒药,他应该是从那上面学来的。”疯和尚一边说,一边看云姝的反应,他最怕的,就是云姝算计他。   云姝只觉得一口老血憋在胸口,真不知如何说疯和尚才好。   “既然祸事由你开头,那你便要负责将那两人找出来!”云姝原本是想让疯和尚在家里保护,让萧战尧出去调查,也好顺便办他的事情,可现在看来,除了疯和尚,只怕这世间没人能将田子龙那个奸邪之徒找出来。   疯和尚倒是没有异议,他拍着胸脯说:“给我十天,一定将那两人给你找出来……但是,你先得给师父些吃的,快饿死了。”   “小葵,去将酒菜端上来!”云姝笑着说。   疯和尚饱餐了一顿之后,便对云姝说:“拿你做饵,你觉得怎样?”   “你若是不想死得很难看的话!”   不知何时,萧战尧长身玉立的走了过来。   看见萧战尧,疯和尚憋着嘴对云姝说:“你看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人这般傻,当初你是怎么看上他的?”   “不是被你卖给他的么?”云姝问。   呃!   一提到这个事情,疯和尚瞬间便矮了半分。   “要我做饵,也不是不可以……”   云姝话没说完,便被萧战尧厉声打断:“林云姝,你可知你在说是什么?”   “与其每个人都提心吊胆的过日子,还不如将那两人都找出来,根据疯和尚的分析,田子龙现在应该与白非同结成同盟了,这样对我们很不利。”云姝直视着萧战尧的眼睛说。   萧战尧拧着眉,半响没说话。   根据可靠消息,萧黎已经派了大量的朱雀忍者潜入洢水,若是腹背受敌,只怕大为不妙。   “那,这几日我也放下手中俗物,先将那两人解决了再说!”   得到萧战尧的首肯,云姝等人心里自然十分高兴,可是想到可能遇到的危险,萧战尧又不禁担忧。   云姝知道他担心什么,她微笑着对萧战尧说:“没事的,王爷。”   当夜。   萧战尧将云姝搂在怀中,身体绷紧,一言不发。   “王爷,你过分紧张了,有你跟疯和尚在,我不会有事的!”云姝柔声安慰道。   “若不是情况紧急,我是真不想你去涉险!”萧战尧紧了紧手,将云姝搂得更紧。   云姝柔顺的靠在他怀里说:“王爷可想过,我们日后会有几个孩子,要过怎样的生活?”   “过你想过的生活,孩子你喜欢便好,我没太多要求!”   噗!   云姝被萧战尧逗笑了,她扯着他的衣襟说:“说得生孩子只是的个人要求一般?”   呵呵!   萧战尧也笑,他低沉的笑声从胸膛传出来,一声声的敲击着云姝贴着他的耳膜,仿佛那是幸福的旋律。   “萧战尧,当初你可曾想过,有一天,你会娶我为妻,我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初遇你时,疯和尚便告诉我,你会是我命定的妻子,说我们会变成萧国的帝后,当时我十分排斥,不知如何化解这一切我不甘愿的事情,可后来,与你相处得多了,却发现自己不自觉的被你吸引,曾经放在第一位的家国天下,竟也不如你重要,那时候,我已经认定了,你会是我的妻子,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回到萧国之后,萧黎竟如此忌惮,一步步的将我逼到如此地步。”   说起往事,萧战尧也的脸色的柔和下来。   他的手放在云姝的肚子上,云姝将手覆在他的手上,两人相拥着,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光。   翌日。   云姝跟晓芳两人一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从城西逛到城东,城南逛到城北,可这一天下来,白非同却并未出现。   在城中一家酒楼上,田子龙看着白非同说;“知道她为何敢出现在大街上么?”   “不知!”白非同冷冷的看着云姝,心说,若不是这个混蛋在我身边,我定会毫不犹豫的将你杀了。   田子龙好像知道白非同心里的想法一样,他勾唇笑道:“你杀不了她,因为她身边有一个与萧战尧功夫不相上下的人在保护她。”   哼!   什么人这么厉害?   我倒是要去会会!   白非同在心里不屑的说。   田子龙摇着手中的折扇,冷冷的看着白非同,若不是他还需要这女人,凭她屡次对云姝下毒手,他就该杀了她千百遍。   两人各怀心事,各自算计着。   云姝与晓芳逛了一天没将白非同引出来,只得沮丧的回了家。   第二日,云姝又照列与晓芳还有雨荷一起出现在街上,要替雨荷与晓芳采买结婚用的东西,眼看着就要到五月十七了。   几个女人在一处,总是有逛的,白玉同赶着马车跟在后面,看着马车里面已经塞满,他觉得自己的心好累。   可云姝他们的热情却丝毫不减。   可第二日,白非同依旧没有出现。   到第三日的时候,晓芳直言受不了了,云姝也觉得乏力,萧战尧不忍心让云姝天天在大街上当诱饵,便让她休息。   第五日。   云姝带着昊天,提着菜篮子,要去市集买些食材,忽然感觉一阵阴冷的风从自己的耳边刮过,云姝只觉心头一冷。   来了!   她知道,一定是白非同来了,可她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不知,一路朝市集走去。   “母亲,今日我还要吃那红烧肉,您给我做好不好?”昊天眯着眼笑问。   云姝柔声说:“好好好,就给你做红烧肉!”   两人聊着天,欢快的朝市集走去。   两人走到一个开阔的街道时,云姝忽然停下来,这里没有遮掩,唯一最高的地方,便是中间那妓馆,只要白非同藏在妓馆里面,有没有人跟着林云姝,她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云姝觉得,她会在这里动手。   昊天感觉到云姝紧张,连忙抓着她的手问:“母亲,怎么了?”   “昊天,你提着篮子赶紧藏起来!”云姝说罢,将昊天推到一边。   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那妓馆的四楼飞扑下来,她的长发如雪,双眸如血,不是白非同还能是谁?   云姝捧着肚子用轻功后退了数步,白非同的剑刺在云姝之前站立的地方,挑起一块石板,看上去足够让人惧怕。   “白非同,你终于出来了!”云姝从腰间拔下软剑,用剑尖指着白非同。   白非同如同看到一只蝼蚁一般,勾唇笑着对云姝说:“林云姝,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说着,两人便打了起来。   昊天见白非同与云姝对战,气得将篮子朝白非同脸上丢去,篮子砸在白非同脸上,云姝顺势一剑刺过去,剑尖划破了白非同的脸,在她脸上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   “你竟敢伤我脸?”容貌对于女人而言,实在是太重要了。   云姝冷冷勾唇:“怎么,你要我命,却不许我要你的脸?”   白非同暴怒,她鼓动的内力,将她的头发吹得四处飘散,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鬼魅一般。   “林云姝,你死定了!”   白非同忽然快如闪电的出剑,云姝压根就看不清楚,只觉得一股剑气朝她逼过来,她不断后退,可是那剑气却直接逼到她的脸上,眼看着云姝就要受伤。   这时,昊天忽然冲上来,将云姝撞开,而他自己置身于白非同的长剑之下。   见云姝不见了踪影,白非同有片刻迟疑,就在这时,昊天灵机一转身,从白非同的剑下躲过。   他拉着云姝就逃,一边逃一边说:“母亲,那不靠谱的疯和尚呢?”   云姝不言,只跟着昊天一起用足了轻功逃生。   可他们两人的功夫哪里有白非同的厉害,白非同很快便追了上来,她提着剑朝云姝刺过去。   这时,一把折扇打中白非同的剑,从剑下将云姝救了下来。   白非同咬牙道:“混蛋,又被你破坏了!”   这时,书生打扮的田子龙走过来,他冷幽幽的看着白非同道:“我说过,你不要对她动手,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云姝冷冷的勾唇,看着两人道:“终于将你们两个聚齐了。”   呵呵!   田子龙苦笑道:“明知你设的圈套,我还是钻进来了。”   “这要怪你自己,若不是你心存歹意,我又如何能将你套住?”云姝冷笑着说。   说完,周围忽然出现好几个人,将白非同与田子龙围在中间。   萧翼,晓芳,白玉同,萧战尧,卢德胜,还有那没正经的疯和尚。   “这个短命鬼是我的,那个小混蛋,你们中间随便一个人都能拿下他!”疯和尚说完,便朝白非同攻击过来。   白非同大意轻敌,只觉得疯和尚这算不得什么,举着剑就朝疯和尚砍过去。   却不料,疯和尚比她快,她剑锋到时,疯和尚早已移位。   “喂,短命鬼,我在这!”疯和尚拍了拍白非同的肩膀说。   白非同觉得一股冷意窜上心头,看来,这个疯和尚确实不简单。   另一边,萧战尧只用了三招,便将田子龙拿下。   萧战尧将田子龙脸上的面具扯开,露出他原本的样子,淡声说:“劳烦你挂念我妻子这么多年,辛苦了。”   噗!   田子龙怒极攻心,当下便吐了一口鲜血。   他恶狠狠的看着萧战尧说:“萧战尧,你何必得意,我们等着瞧!”   萧战尧耸肩:“你是说,你在等你的毒药发作么?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本王不才,对这些毒药,丝毫不惧。”   “你……”田子龙咬牙,恨不能吃了萧战尧的肉才好!   而另一边,疯和尚一把抓着白非同的肩膀,在她背上的轻轻拍了两下,白非同便软软的倒在地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白非同震怒的问。   疯和尚学着白非同的样子说:“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只是废了你的武功修为而已!”   “你这个老混蛋,我要杀了你!”白非同怒不可遏的大叫。   哎呀!   疯和尚掏了掏耳朵,对白非同说:“所以我才说,你是个短命鬼呀,若不是老子救你,只怕你很快便会经脉逆行而死,废你武功,等于救你命好不好?”   哈哈哈哈!   白非同疯狂的大笑着。   她指着萧战尧说:“萧战尧,我一生执着于你,你却这样待我,我大哥待你的恩情,你当真不顾了么?”   “我顾你大哥的恩情,所以不会杀你!”萧战尧没有一丝感情的说。   不!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你!”白非同趴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萧战尧淡声说:“你若不一再这般相逼,你会是我一辈子的妹妹!”   “谁要做你妹妹,我不要做你妹妹,萧战尧,我要做你的妻子,是妻子!”   “那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连纳妾,都不允许!”云姝淡声道。   哈哈哈!   白非同疯狂的笑着,笑得眼泪止也止不住,她也没有停止自己的疯狂大笑。   “萧战尧,我喜欢你一辈子,为了你,什么都可以不要,可最后,你却为了她什么都不要,呵呵!”白非同说完,忽然朝云姝扑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力气朝云姝扑过去,她这全力一扑,对云姝倒是没有任何影响,可孩子呢?   云姝避无可避,萧战尧想要抢上去救云姝,可田子龙却忽然抱住萧战尧的腿说:“既然我也得不到,那就一起毁了吧!”   这时,站在云姝身边的白玉同忽然拔剑,将剑狠狠的朝白非同刺过去,不偏不倚,正中心脏。   白非同跪在离云姝一步之遥的另一端,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胸前的剑。   “你,杀我?”说完,白非同软软的倒在地上,一双血红的眼睛,狠狠的瞪着白玉同。   白玉同楞楞的看着自己的手,眼神中含着惊讶与不可置信。   “我动手杀了非同,我杀了非同?”他喃喃自语道。   啊!   白玉同看着用嚛幽怨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白非同,忽然用手揪着头发转身跑走。   看到这一幕,云姝心里发酸,那个少年呵,终究还是……   而白非同,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伸出双手,却发现自己不管多么努力,却怎么也够不着萧战尧。   “战尧……”   这个名字她曾在心里呼喊过千百遍,可直到今日今日,她才能喊出口。   可换来的,却是萧战尧的冷漠以待。   “我不甘心。”白非同疼的五官都纠结在一起,她恨恨的看着萧战尧,似乎要将他的身体盯出一个大洞。   萧战尧仰头微微叹息一声,而后蹲下身子来,柔声对白非同说:“来生,看见我躲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生活中,那样你会好过一些。”   “来世,若是没有……没有林云姝,你会爱上我么?”白非同问。   萧战尧坚定的摇头说:“不会,下一世,她若是不来寻我,我会等到再下一世,直到她来为止。”   听了萧战尧的话,白非同仿佛真的已经累到极致,她无力的闭上眼睛,喃喃到:“不会的,下一世,我要先遇见你,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这个要怎么处理?”萧翼狠狠踢了田子龙一脚问。   “我来!”   不知何时,林云麒从长街那头走过来,他从地上捡起白非同的剑,指着田子龙说:“田子龙,我们终于再见了!”   “云麒哥……”   “你不配叫我哥。”林云麒气愤得手指都在颤抖。   田子龙耸肩道:“是,你是该恨我,为了云姝姐姐,我做了太多错事,你该恨我的。”   “别将你自己的龌蹉心思怪罪给云姝。”萧战尧与林云麒同时开口。   云姝被晓芳扶着坐在一旁早已没了人的茶棚里,她紧紧的握住云姝的手,给予无声的安慰。   这时候,云姝才知道,原来他的内心一点都不强大,这两年来,报仇的愿望支撑着她,让她不敢轻易的放松,每时每刻都要记得,自己一定要坚强,只有坚强才能报仇。   可是,坚强得久了,人确如此的懦弱。   呵呵!   田子龙仰头看了一下天空,淡声说:“你们可以憎恨我做的一切,可你们也无法否认,这个世界,除了我,没有人更爱她?”   “你有什么权利说你爱云姝,你爱她,你会这样算计我们林家,与田香儿一起,逼着陈宏烈对林家痛下杀手?你爱她,你会让她颠沛流离,尝尽苦楚?”   说起田子龙的“爱”,作为兄长,林云麒只觉得整个身体像被人大力捆绑着,痛得难受。   “当初,我只是想让陈宏烈赐死云姝姐姐,我的计划里,并没有让林家去背负这一切,可我没想到,田香儿会暗中策划好一切,当我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只能将她的魂魄牵引到宋清芳的身体里面,但是我又没想到,她竟会从宋家逃走,直接撞到萧战尧的怀里,连一点缓冲的机会都没给我。”   那些对林家人来说,不堪回首的过往,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次计划的失败,他说得如此的轻描淡写。   萧战尧忽然出手,狠狠一脚踢在田子龙的胸腹上,“咔嚓”一声,田子龙的肋骨断裂的声音很清晰的传达到众人耳朵里面。   啊!   田子龙发出惨叫声,他愤恨的看着萧战尧,他这一生所有的追求,都被萧战尧所毁,所以……   萧战尧并未理会他,伸手在他背上点了几下,然后对林云麒说:“这人,交给你了!”   而后,他走到云姝身边,弯腰将云姝抱在怀里,柔声说:“我们回家!”   “好,我们回家!”云姝伸手搂住萧战尧的脖子,从头到尾,没有看一眼田子龙。   田子龙看着云姝一步步离开他的视线,好像自己忽然之间,被天地都抛弃了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虽然田子龙被萧战尧废了武功,打断了肋骨,可他毕竟曾经是骁勇善战的将军,萧翼害怕他伤害了林云麒,便守在一旁,没有离开。   林云麒走到田子龙面前,狠狠的将剑插入他的大腿,厉声说:“这一剑,是替我母亲还给你的。”   林云麒咬着牙,将那剑狠狠的转动着,痛得田子龙嗓子都嘶哑了,到最后直接什么都喊不出来。   转动了几次之后,林云麒将那剑拔出来,在另外一个地方,又狠狠的插下去,然后在他伤口里面转动。   “这一剑,是为我无辜的妻子。”   第三剑,林云麒说:“这是为我无辜的孩子,至于我与父亲,我们虽然经历磨难,可好在还活着,最后,你再受云姝一剑,你最该偿还的,就是她。”   林云麒每一剑都避开田子龙的致命处,但是却足以让他疼得死去活来,懂行的人会发现,其实他的每一剑,都挑断了田子龙的脚筋。   田子龙倒在血泊中,他已经疼得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翼,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田子龙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萧翼。   萧翼冷漠的看着他,淡声说:“你为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因为,我知道你的另外一个身份,因为,我还有一个秘密,关乎你们生死的秘密,杀了我,我告诉你!”田子龙呲牙狞笑着,他的牙齿上,都全是血。   哼!   萧翼淡声说:“如今我已经不是萧国王爷,不管我是贩夫走卒,还是江洋大盗,都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如果你的身份会影响到萧战尧称霸天下呢?”田子龙说。   听了田子龙的话,林云麒举着长剑朝他胸口刺下去,他淡声说:“那我就让你没有办法继续说话,死人会很好的保护秘密。”   “哈哈哈,林云麒,你没种,我让人杀了你母亲妻儿,还让士兵蹂躏你的妻子,现在我在你面前,你却不敢杀我,哈哈哈!”   田子龙的话,让林云麒的双目,瞬间就充血变红,他冷幽幽的举着剑,正要刺下去,却听萧翼说:“他故意在激怒你,你看不出来么?”   听了萧翼的话,林云麒露出残忍的笑容,淡声说:“你想死是吧?我偏不让你如意!”   “萧翼……”田子龙咬牙道。   萧翼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瓶蜂蜜,从林云麒手里拿过那把剑,丝毫不在意上面的血污,用手指在剑身上抹满了蜂蜜,然后一剑刺到田子龙的腹部上,末了,他将剑丢在地上,一手携着田子龙,一手携着林云麒,用轻功带着两人朝城外掠去。   到了城外一处荒草萋萋的空地上,萧翼将田子龙丢在地上,而后拿出蜂蜜,在他受了剑伤的伤口上,再抹了一层。   田子龙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他恶狠狠的看着萧翼,厉声说:“萧翼,你算什么男人?”   “当初,将我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几乎将我饿死的人,其实是你吧?”萧翼不以为然的笑着说。   田子龙不言。   “当时我只觉得那人很熟悉,刚开始的时候,一直想不起来,后来我才想清楚,这人一定就是你,你一面跟聂家合作,一边跟萧治合作,一边还去跟君上合作,最后连白非同都成了你的盟友,为了扳倒我六哥,你倒真是不管不顾。”   萧翼笑着,眼神一直在地面搜寻着什么,当他看到地上那一串串黑色的身影时,他忽然笑了。   “云麒哥,我们坐等好戏看吧!”萧翼淡声说完,便拉着林云麒站在离田子龙十步之外的地方,静静的看着。   田子龙的眼神中只剩下恐慌,他侧过头去,看到那些快步朝他移动过来的蚂蚁,他终于软化下来,求着萧翼说:“我告诉你,我与萧黎的交易,你放过我,或是杀死我,好不好?”   “不好!”萧翼拒绝得很彻底。   那些蚂蚁闻到蜂蜜的味道,快速从四面八方赶过来,朝着田子龙被剑捅出大窟窿的伤口爬去。   很快,田子龙的身边爬满了蚂蚁,那些蚂蚁闻着血肉的味道与蜂蜜的味道,拼命往他的伤口里面钻,在他伤口深处,一口一口的齿咬他的血肉。   啊啊啊啊!   田子龙疼得呲目欲裂,可他的脚筋被林云麒挑断,根本就无法移动,他伸手狠狠的去抠挖自己身上的伤口,可依旧无法将蚂蚁抠出来。   被蚂蚁啃咬了半个时辰后,田子龙已经气若游丝。   他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眼里虽有不甘,可他知道,他这罪恶的一生,已经画了句话。   “萧翼,萧黎派了大量的忍者前来刺杀你们一行人,其中有一个很厉害的人,是朱雀国的忍术高手,他的目标,是你与萧战尧,你们小……”   田子龙的“心”字没说完,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或许,在他弥留之际,只想着,为云姝做最后一点点。   即便,是救赎也好!   看着田子龙痛到扭曲的脸,永远的定格在那里,林云麒终于跪在地上,大声的说:“母亲,娘子,俊尔,我们为你们报仇了!”   萧翼别过脸去,不忍看林云麒此刻悲伤的样子。   片刻之后,萧翼说:“我们得回去,虽然我们知道有忍者出现,但是听田子龙的意思,还有一个比六哥还厉害的人,他很有可能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   “好!”林云麒看了田子龙一眼,就被萧翼带着飞身离去。   待两人走后,疯和尚从荒草中走过来,淡淡的看了一眼田子龙的尸体,他打了个稽首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这一生,作恶太多了。”   言落,疯和尚将田子龙抱起来,朝河边走去。   “咚”的一声,田子龙被丢在河里,很快便沉入水中,再也看不见踪影。   城西林府。   萧翼回去之后,便急急忙忙去了萧战尧房间寻他。   云姝受了刺激,又经过打斗,觉得身子不舒服,萧战尧请了大夫过来给她请脉。   萧翼进去之后,扯着萧战尧说:“六哥,你出来,我有事与你说?”   “何事如此着急,待大夫给你六嫂看了病……”   “很急!”萧翼说完,便拉着萧战尧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回廊上,萧翼说;“田子龙临死前跟我说,萧黎派了一个朱雀国的忍术高手前来,那人的目标是你我兄弟二人,听他的话语,好像那人十分厉害,六哥,千万要小心!”   “朱雀国忍术高手?朱雀国所有的忍术高手都在皇室,他们会让谁来?”萧战尧拧着眉分析。   萧翼耸肩:“我不知,但是听田子龙的话,那人刺杀我们的把握应该很大!”   “你说,萧黎知晓你的身份么?”萧战尧问。   萧翼状似不悦的斜睨了萧战尧一眼道:“死相,干嘛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只是想,他若是知道,为何一直没将用你大做文章?”以萧黎的为人,若是知道,定不会放过这样好的机会。   可他没有,这让人很费解。   “萧国上下,谁人不知我是个吃货闲散王爷,现在萧黎对百姓说什么都没有用,只会让萧国的老百姓更加觉得他这个人虚伪,为了打压我们,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对此,萧翼倒是胸有成竹的。   这时,两人被一个声音打断。   “公子,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小的给开了保胎的方子,吃几服药就好了。”   “多谢!”萧战尧说罢,便对笑意说:“你将大夫送出去,顺便将药抓回来。”   那日之后,生活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只是他们都知道,这种平静只是表象,那些忍者迟迟未有行动,反而让人倍感不安。   五月十七。   不管那些人藏在何处,想要做什么,萧翼与晓芳的婚礼,还有林云麒与雨荷的婚礼却是一定要举办的。   在洢水,他们也没什么亲朋好友,便只是在家里宴请了一些相熟的将领,简单的办了几桌酒菜。   因林天鹏是家中唯一长辈,他便自然坐在了高堂之位。   “萧翼怎么还不来?”萧战尧问。   已经伤愈的白莫同咧嘴憨笑:“等一会儿,应该就来了!”   果然,在媒婆的指引下,两位新娘子盖着盖头羞答答的朝正堂走来,只是其中一位新娘子那身量,却不似一般的女子。   看到这一幕,云姝摇头苦笑,萧战尧却幸灾落祸中。   待他们走进之后,众人才看清楚,晓芳身着男子的喜服,大摇大摆的走到厅堂,她身上的喜服很大,穿在晓芳身上,倒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衫。   那……   那位身量极高的新娘子,不就是萧翼?   除了云姝与萧战尧,其余众人皆是一脸惊恐的看着那位穿着新娘服,却因衣裙太小,而挡不住手脚而走路怪异的新娘子。   “奶奶个腿儿,这十三爷可是够妖娆的,来来来,赶紧揭开盖头给我们看看?”卢德胜见状,忍不住想要动手动脚。   萧翼狠狠的甩了衣袖,恨声说:“爷正愁没人出气,你过来试试?”   “那我还是不过来了,新娘子走好!”卢德胜立马认怂。   噗!   这时不知谁发出一声笑声,然后所有人皆默,片刻之后,哄堂大笑之。   萧翼在盖头下气得头晕眼花,晓芳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乖,等一下相公帮你教训他们。”   萧翼咬牙,心说,小样的,你给爷等着,等拜完堂后,让你知道爷的厉害。   “婶婶,我也帮你教训他们。”昊天嫌萧翼不丢人似的,很“好心”的说要帮忙。   萧翼把心一横,不管你们说什么,老子今天就是不发火,要娶老婆,脸皮不厚怎么成?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入洞房!”   媒婆刚刚说完,萧翼忽然将那盖头一扯,盖在晓芳头上,拦腰将晓芳抱起来,朝两人新房跑去。   后面传来的哄笑声,早已与他无关。   藏在盖头下面的雨荷不明所以,便小声的问扶着她的林云麒:“少爷,晓芳又做了什么?”   “没事!”林云麒说罢,拉着雨荷朝新房走去。   再说萧翼,抱着晓芳一口气飞掠到新房,砰一声将大门踢开,进去之后反脚将门关上,回身来落下门闩,而后快速的将晓芳丢在榻上。   唔!   晓芳被撒在被子上的红枣花生桂圆瓜子膈着,后背一阵发疼。   萧翼将她盖头掀开,迅速的跨坐在晓芳身上,挑眉道:“小样,拜了堂了,小爷这就收拾你。”   “不要……萧翼,我们还没喝合卺酒!”晓芳刻意柔化嗓音,对着萧翼撒娇。   这是萧翼第一次见晓芳撒娇,不由得虎躯一震,一股子邪火更是从脚下窜到某个地方,要爆炸了一样。   萧翼飞快的走过去,将那合卺酒端过来,递给晓芳然后往她嘴里喂。   “混……萧翼,合卺酒不是这样喝的?”晓芳差点就将那个蛋字骂出口了。   萧翼不管不顾,将酒倒到晓芳嘴里,而后将自己的酒倒入嘴里,喝完了事。   这时,晓芳忽然伸直了腿朝萧翼扫过来。   萧翼勾唇淡笑,他不但不躲,还欺身压了上来,抓着晓芳的脚,顺势将她袍子下面的亵裤脱了。   “小混蛋,不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道姐姐的厉害!”   裤子没了,晓芳却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伸手一拳朝萧翼脸上揍过去。   第87章 终成眷属   啧啧啧!   萧翼一把抓着晓芳的手,摇头道:“你这小娘子,太泼辣了,小爷今日便要振夫纲!”   “你做梦,姐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新时代的女性!”晓芳一只手被萧翼抓着了,她就用头去撞萧翼。   萧翼微微侧身让开,晓芳一头便撞在萧翼的胸膛上,萧翼倒是不痛不痒,晓芳只觉得自己两眼全是小星星。   萧翼顺势握住晓芳两只纤细的手臂,将她们高举过头顶,顺势将人压在被子上,动作虽然粗鲁,可眼神中却全是缱绻柔情。   被他用这样炙热的眼神看着,晓芳却觉得身体一震,有种酥麻酥麻的感觉袭遍全身。   “那个,你不许这样看我”晓芳恶声道。   萧翼温柔笑着,用一只手将晓芳的手扼住,另一只手放在晓芳的脸上,温柔的摩挲道:“你害羞的样子,小爷倒是很喜欢。”   “小爷……”晓芳咬牙重复道,而后抬高腿,欲攻击萧翼某处。   萧翼想是知道晓芳所有的意图一般,轻轻的往上挪动身体,虚虚的坐骑在晓芳的腹部,那只手却一刻不得闲,微微一用力,晓芳的衣衫便如同破布一般,从她身体剥离出去。   唔!   “萧翼,能不能玩点正常的!”晓芳觉得自己整个脸都要烧起来了。   萧翼说:“我原本是很想正常的洞了你,是你逼着我用非正常的手段。”   “那我们都冷静一下,我保证再也不动手,但是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你?”晓芳知道,自己今日在萧翼这里是一分好处都讨不到了,呜呜,男人,果然不能饿得太久。   萧翼挑眉,轻轻的放开晓芳的手,算是同意了晓芳的提议。   晓芳恢复了自由,连忙把那破布一样的衣衫拉过来,盖住自己的春风,嘟着嘴问:“你那把九转流星刀很厉害是不是?”   “嗯!”   “所以,你还有一个很厉害的身份对不对?”   “嗯!”   “你告诉我,你倒是还是谁?”晓芳一直很在意这个问题,每次她想问,萧翼都会找借口糊弄过去。   萧翼拧眉道:“那个身份,并不怎么光彩,所以六哥极力在隐藏,这些年我也一直尽量避免用九转流星刀,我并不想说这件事情,就如同你,我明知你的观念还有言行都跟别人不一样,脑子里面全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我从不问你,并不是我不好奇,而是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提及的事情,你能理解吗?”   “不能,关于我的来处,只要你问,我就会告诉你,可你若是不告诉我你的事情,我就会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我心里不舒坦。”晓芳道。   哎!   萧翼叹息,无可奈何的揉乱晓芳的秀发说:“好,那我告诉你,我的过去!”   十三年前,金陵。   那天是一个很平常的夜晚,当时的萧国处在一个极端萧条的时候,萧国的上一任君王的懦弱,让萧国处处受人掣肘。   当时的萧黎还是太子,他的母亲是皇后,那位皇后娘娘与萧黎真不愧是母子,同样心机甚重,气量狭小,嫉妒心重,在宫里她搅得后宫天翻地覆,在朝堂,她的外戚搅乱朝政,敌国,后宫,朝堂,三方夹击着那位懦弱的君王,他瞬间便苍老了好几岁。   当时的萧翼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看到父皇如此焦虑,萧翼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日,他的师父又偷偷进宫教他武功,见萧翼无精打采,便问:“好徒儿,你怎么了?”   “师父……”萧翼将事情给他师父说了一遍,师父听后,微笑着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你父懦弱,那你就要承担起拯救这个国家的重任。”   “怎么拯救?”萧翼不知从哪里开始拯救,这个国家已经成了如今这个样子,不是谁想拯救就能拯救的。   师父勾唇笑道:“为何不能?如今萧国最严重的问题便是权臣当道,而你父皇又太弱,以为师看来,你的那位皇兄将来未必能得到江山,这个江山,此后只怕要变成皇后娘家的了。”   “不行,这是我萧国的江山如何能变成他们家的!”萧翼站起来,怒声说。   “所以,你得除掉他们!”师父说。   除掉?   萧翼回头看向师傅,眼里有不敢置信的光芒:“师父是说……”   “为师这里有一把九转流星刀,这刀被称为当今武林中的魔刀,出手必定死伤无数,一人可挡百人,你要想萧国不落入他人之手,那就要将所有试图觊觎萧国的人,全都杀死。”   说完,师父将那九转流星刀留下,便离开了皇宫。   萧翼拿着刀,思量了好久,最终也没敢真正去执行。   他虽然热血,可心地善良,若不是万不得已,他断不会对人痛下杀手。   然而,那个让他万不得已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一天,皇后外戚要挟皇帝说:“君上若是不能治理好这个国家,那便将这国家交给太子殿下,再这般下去,这萧国危已。”   听了外戚的话,皇帝当夜便自尽于他的宫殿,没有遗诏没有口谕。   萧翼怀疑父皇的死亡跟外戚有关,并不是真的自杀,所以去调查皇后外戚,果然,让他查到,他们逼死父皇的证据。   那夜,萧翼用九转流星刀屠尽了外戚一家三百多口人。   潜回皇宫之后,他又杀了刚刚当上太后的皇后,此案震惊朝野,当时的萧黎愤怒不已,下令彻查此事。   萧翼艺高人大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做起了“九转魔王”,只要他出现在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势必会死很多人。   那几年,萧国的老百姓只要一听到九转魔王这个名字,都觉得浑身发抖。   尽管萧翼从未伤害过他们,尽管萧翼经常给他们银子,也丝毫无法减轻他们对萧翼的恐惧。   那几年时间,萧翼上杀权臣,下杀作恶的百姓,只要是他觉得坏的人,他一定杀之而快,不留活口。   当时他所有的行动都被萧战尧知晓得清清楚楚,看着萧翼就要坠入魔道,萧战尧这才站出来阻止他。   一天,萧翼杀完了一个贪官,正在酒楼吃东西,却见萧战尧走到他面前。   对于这个总是一脸冷色的六哥,萧翼既是喜欢又是害怕,他战战兢兢的请萧战尧坐下,嬉皮笑脸的问:“六哥,今日怎么有空出来逛街?”   当时的萧战尧,刚刚被萧黎重用起来,正是百废待兴的拯救萧国的时候。   “萧翼,收手吧,你手里的那把九转流星刀,是敌国国师的成名兵器,他原本是想激发你嗜杀的性子,让你将萧国搅乱,他不是好人。”   当时的萧翼不知道,萧战尧原来一开始就知道萧黎从来都不是什么无辜的人,他母亲策划的每一次阴谋,他都参与其中。   “你说我师父,是敌国的国师?”萧翼不敢相信。   萧战尧点头说:“是的,所以趁大家都还没发现你就是九转魔星,现在收手,做了吃吃喝喝的闲散王爷,有时候救国,不是杀戮就能完成的。”   萧战尧给萧翼指明道路,让他做个闲散的王爷,每日只管吃喝玩乐,然后与金陵各府下人打好关系,所以之后才会有这样的萧翼。   后来,萧翼被当成质子送到陈国,这段往事就此淹没。   只是,萧翼不知道,萧战尧为了抹干净他的痕迹,花费了多久的时间。   因为,萧黎从未放弃过寻找九转流星刀的主人。   “现在,知道我是怎样的人,害怕么?”萧翼问晓芳。   哇!   晓芳星星眼看着萧翼说:“你就是古代版的暗黑执法者,你就是达克呀?”   噗!   萧翼一口老血憋在胸口,不吐不快。   “你这臭丫头,这脑子里面到底装的什么呀?”   见晓芳没有嫌弃他,萧翼心里放松了不少,他将晓芳搂在怀中,柔声说:“所以,六哥对我而言,不仅仅是一个哥哥,他更像是我的父亲,是恩人,将我从泥沼中拉出来,让我重生的恩人。”   “萧翼,以后我会陪着你,你要当暗黑执法者,一定要带上我!”晓芳说。   “人家一般的女人,不都是应该柔柔弱弱的对自己的相公说,这样危险的事情,日后你若是敢做,奴家便死给你看,这样的么,你怎么兴奋成这样?”   “你死给奴家看还差不多!”晓芳一掌拍在萧翼头上。   “好,我先让你欲仙欲死,然后再让自己欲仙欲死!”萧翼说完,将床幔拉下来,挡住了里面的风光。   是夜。   林府万籁俱寂,所有人都进入的甜美的梦想,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酒香,证明着这里不久前举办了一场婚礼。   忽然,一个黑影快速的闪过。   两个。   三个。   云姝躺在萧战尧怀里,正在给他聊天,萧战尧忽然对云姝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来了!”他用口型说。   果然,没多久,门外传来打斗声。   云姝起身,对萧战尧说:“我看过忍者隐身的伎俩,我事先准备了很多水桶在院子里,告诉他们,用水浇,水浇在那些人身上,他们的隐身术一定会受到影响。”   “你快些藏起来,千万不能出去!”萧战尧说罢,拿着剑走了出去。   萧战尧刚走,云姝便感觉到一阵冷意袭来,她快步朝门口跑去。   这时,一个黑衣人凭空出现在她面前,那人浑身穿着黑色的衣服,面上也带着黑巾,除了那一双邪肆的眼睛露在外面。   “林云姝果然名不虚传,我朱雀国千年的秘术,竟被你拆穿了,萧黎让我将你抓回去,不过我忽然改变主意了,你这样危险的女人,得死!”   那人说完,便朝云姝攻过来。   云姝捂着肚子,正要拿剑相迎,却听到一声爽朗的大笑声传来:“乖徒儿,去找个地方待着,看师父怎么修理这个傻鸟国来的大傻子。”   听到疯和尚的声音,云姝心中一喜,连忙朝门外奔去。   门外,萧战尧命人对着院子各个角落洒水,那些忍者果然避无可避,全都显现了原形。   忍者之所以厉害,完全是因为他们的隐身术,拳脚功夫,他们却未必是萧战尧等人的对手。   无法隐身之后,他们只能傻傻的站在院子里,等着一场他们从未经历的搏斗。   见云姝出来,萧战尧拧眉问:“怎么回事?”   “那位很厉害的忍者在屋里。”   听了云姝的话,萧战尧之觉得浑身发冷,刚才他竟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那人的气息。   “疯和尚去了是么?”若不是有疯和尚,云姝很难全身而退。   云姝点头,萧战尧也不在出手,将云姝藏在身后,看着萧翼等人吊打那些忍者。   院子里面的忍者很快便被杀赶紧,浓重的血腥味盖过了酒香,让云姝忍不住蹙眉。   萧战尧将云姝交给萧翼,对他说:“保护好你六嫂,我去看看疯和尚。”   “等等,王爷把这盒胭脂带上。”晓芳将胭脂交给萧战尧。   萧战尧难得赞赏晓芳,说:“成亲了,脑子都好使多了。”   呃!   晓芳怒:“我脑子一直都好使。”   然而,没有人认可她。   萧战尧去到房间后,见疯和尚正谨慎的看着四周,他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铁剑,神情严肃。   萧战尧从未见过疯和尚这般如临大敌,也从未见他用过兵器,见他如此,萧战尧也不免绷紧了神经。   这时,疯和尚出手,朝他左后方刺过去。   那忍者没办法,只得显出原形,这时,萧战尧顺势将胭脂撒在那人身上。   那人避之不及,身上被撒了胭脂,他的隐身术也失去了作用。   “疯和尚,没想到你还活着?”那人看了疯和尚手中的剑一眼,淡声说。   疯和尚呵呵傻笑了几声说:“老子不但活着,还活的可好了,有徒子徒孙有儿孙满堂,有酒有肉有女人。”   若是云姝在,疯和尚这般胡言乱语,只怕又要挨云姝的教训。   “那我便终结了你这幸福的日子。”   说罢,那人朝疯和尚攻击过去。   萧战尧大惊,这人的功夫竟这么厉害?   疯和尚一边与那人打,一边对萧战尧说:“离开这里,我们打架会误伤到你,对了,告诉那臭丫头,老子要拆了你这屋子,不许打我。”   萧战尧拧眉,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说这个。   不过转念一想,他应该也是很怕云姝了,所以才会这般模样。   萧战尧淡声说:“没事,只要能剁了这只傻鸟,你拆了房子都行。”   萧战尧去而复返,云姝连忙迎上去问:“那疯老头没事吧?”   “应该没事。”疯和尚真正的实力萧战尧也没见过,但是看那忍者,一来就用足了内力对付疯和尚,想必两人也是不相伯仲,那人在没有忍术加持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不及疯和尚。   等待最是漫长而揪心,他们在外面只听得见里面的打斗声,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们也不敢进去看。   疯和尚与那人打了一夜,直到天亮,才听到屋里传来惨叫声。   “哎呀,老子要去买聚福楼的八宝鸭子去了,去晚了可就没了,不跟你玩了。”   噗!   门外众人原本紧绷着的神经,因为疯和尚那一嗓子,嚎得烟消云散,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弭。   与疯和尚对打的忍者,看上去状况很不妙,那身衣服被剑戳破了好些地方,像破布一样挂在身上,露出来的皮肤干干的邹巴巴的。   听到疯和尚的话,他气得恨不能吐一口老血在疯和尚脸上。   气息一乱,疯和尚便乘机一脚将人踢倒在地上。   那人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咳了几声,疯和尚看了他一眼,纠结道:“我原本不想杀你,可你要是回去,忍术又恢复了,那你天天要来杀我徒弟,防你会很累,再说了,你这人有忍术加持的时候,老子心里都发毛,算了算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今天还是先杀了你吧。”   “老混蛋,要杀就杀,废话那么多!”那人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恶声道。   疯和尚见状,也气得跳脚。   “老子就想通知你一下,既然你不领情,那老子可就动手了!”说完,疯和尚用那柄铁剑刷一下割破了那人的喉咙。   “好快的剑!”萧战尧与萧翼同时发出感叹。   晓芳不明那剑的好,只觉得疯和尚那把剑当真是丑,便说:“这么丑的剑,都生锈了,改明儿,我给你买一把新的去。”   “呵呵呵,那你还不如折现,给我现银子,我要去吃八宝鸭!”疯和尚对晓芳伸手。   萧战尧递了一张银票和一锭银子给他说:“吃完八宝鸭,回来教昊天功夫,我保证,你每日都能迟到聚福楼所有的好吃的。”   “不用排队?”疯和尚问。   “不用排队!”萧战尧说。   “成交!”疯和尚说完,将那剑丢给萧战尧说:“把剑上的血擦干净,我一个出家人,看到这血晕得慌!”   说完,便朝街上跑去。   啧啧啧!   萧翼从萧战尧手中将那把铁锈剑拿到手上,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说:“六哥,这剑好剑呀?”   “剑似主人型,既然喜欢,就帮他把血迹清理干净,我一个寻常人家的男人,看到这血晕得慌。”   言落,萧战尧带着云姝去找房间休息去了。   萧翼在后面气得直跺脚:“没想到你比疯和尚还不要脸,人家好歹是个出家人,你一个杀伐果断的将军,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解决了来自金陵的忍者,他们的生活总算归于平静。   时间轮转,到了八月十五。   这日云姝正与晓芳坐在庭院里面吃葡萄,忽觉襦裙下面有一股湿意,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云姝放下葡萄,扯了扯晓芳的袖子说:“晓芳,我是不是要生孩子了?”   “真的,羊水破了羊水破了,来人啊,赶紧去请稳婆,再来个人去将王爷请回来,王妃要生了。”   晓芳与已经显怀的雨荷,扶着云姝回到屋里。   不多时,稳婆从后院的房间被请出来,烧水的烧水,准备的准备,所有人都站在院子里翘首以盼。   最着急的要属昊天,他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不时扯着白莫同的衣服问:“师父,生孩子痛吗?”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会生孩子?”白莫同紧张异常的甩开昊天的手。   昊天又问萧翼:“十三岁叔,生孩子痛不痛?”   “应该很痛吧,云姝那性子,若不是疼得受不住,哪里会这样大喊大叫。”萧翼脸都白了,他想,我不能让芳儿这样痛,我们不要生了算了。   过了没多久,萧战尧从外面赶来,看到大家都围在院子里,他着急的走上前来问:“怎么样了?”   “进去有半个时辰了。”   啊!   这时,云姝大喊了一声,萧战尧只觉得自己的心都揪着疼:“这都半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生出来。”   言落,他大步的走过去,将门推开。   “哟,公子爷,妇人生产,男子不得入内,这不吉利,您还是赶紧出去吧?”有稳婆见萧战尧进去,试图劝他离开。   晓芳说:“信了你的鬼话,女人为男人冒着生命危险生孩子,他来看看,怎么就不吉利了?”   “让开!”萧战尧冷声说。   那稳婆见萧战尧坚持,也不好阻拦,只好放了他进去。   萧战尧进去之后,见云姝疼得头发都湿透了,心疼得不得了,他跪在云姝榻前,与她视线齐平之后,才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说:“云姝,辛苦了。”   “你不怕血污?”云姝问。   “不怕,我陪你!”   所有的温情,都不敌这一句话暖。   云姝瞬间泪如雨下。   “很疼么?”萧战尧担心的问。   云姝摇头,看着他笑了一下,可紧接着又一波疼痛袭来,云姝疼得没了力气,只能咬牙扛着。   萧战尧轻轻的抚摸着云姝的肚子说:“乖孩子,不要折磨你母亲好不好!”   “哟,看到头了,夫人再加加油!”稳婆鼓励云姝。   萧战尧也在鼓励孩子:“乖孩子,你再努力一些,父亲等着你出生呢!”   “出来了出来了!”稳婆从云姝生下抱出来一个血糊糊的孩子,萧战尧却不曾看他一眼,亲吻了云姝一下说:“云姝,你真棒!”   稳婆将孩子处理赶紧之后,那孩子便大声的哭了起来,整个府中都是他的啼哭声。   “恭喜公子,是个千金小姐呢!”稳婆将孩子抱过来,萧战尧小心翼翼的接过去,可一看他却拧眉错愕的看向云姝:“这孩子怎么这么丑?”   听到萧战尧的话,小家伙哭得更大声了。   云姝哭笑不得:“你嫌弃她?”   “不是,是真的丑!”萧战尧笃定的说,说完,他将孩子抱给云姝看,刚出身的孩子,原本就不会太漂亮,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似的。   呃!   云姝看了一眼,不由得哭笑不得的说:“是真丑!”   这时,在门外等待已久的昊天终于忍不住冲进来,兴冲冲的问:“怎么样,怎么样,是弟弟还是妹妹?”   “是个妹妹,就是太丑了!”云姝对昊天说。   那小小的丫头,哭得眼泪滚滚,似乎在说:“人家才刚刚生下来,怎么就丑了,你们嫌弃我,我讨厌你们。”   “我要看看!”昊天走过来,将小丫头接手过去说:“我妹妹才不丑呢,对不对?”   说来也怪,昊天抱过去之后,那小小丫头竟马上就停止哭泣了,抽抽搭搭的对着昊天咧嘴。   “她冲我笑了!”昊天兴奋不已的将小宝宝送到云姝面前。   果然,那小家伙一边啜着小拳头,唇角勾起的一个弯弯的弧度,真是在笑。   萧战尧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他淡淡的斜睨了昊天一眼,眼里杀气腾腾。   噗!   一旁的晓芳笑得幸灾乐祸,云姝见状,也不由得虚弱的笑了起来。   萧战尧从昊天手里将孩子抱过去,那孩子刚一沾上萧战尧的手,便又开始放声大哭,萧战尧一个大老爷们,对着这个小孩子,倒是真没了办法。   “这小丫头会记仇,我说她丑,她就不给我抱!”萧战尧控诉。   晓芳扶额:“王爷,她一个小屁孩,懂什么美丑,你抱孩子的姿势不对,她不舒服,自然就哭了。”   晓芳一边说,一边纠正萧战尧抱孩子的姿势。   调整了姿势之后,小丫头果然不哭了,啜着小拳头,眯着眼睛睡得香甜。   “我女儿越看越漂亮!”萧战尧轻轻的亲了她一口,眼睛柔得滴水。   萧战尧给孩子取名叫灵兮,孩子也一如他说期盼的样子,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成日对着人笑,笑得所有人都觉得幸福。   看到灵兮这么可爱,萧翼不由得想,我还是要生一个,就像灵兮这样可爱的就好了。   有了孩子,他们的生活变得繁忙,这种繁忙之中,伴随着恬淡和惬意。   萧战尧出门的时间也少了,每日窝在家里与昊天抢妹妹,云姝说了多次无果,她也不说了,任由他们父子两个斗智斗勇。   每每看到父亲与大哥争抢自己,灵兮便咯咯的挥舞着小手小脚笑。   平静的生活,却在灵兮半岁的时候,终于被打破。   二月份的洢水,已经完全迎来春天的脚步,云姝抱着灵兮与刚出生不久的表弟玩耍,卢德胜脸色苍白的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王爷,王爷,萧黎忽然起兵,已经兵临城下了。”   听到卢德胜的话,云姝抱着灵兮站起身来,厉声问:“不是一直监视着萧国的动向么,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他这里就已经起兵了?”   “都怪我,那些人装扮成普通的流民,出现在城门口,说是萧国境内一场倒春寒,将他们的作物全部弄死了,萧黎不管他们,他们没了办法,要来投靠,我一时心软,就准备放他们进城,要不是我手下一个士兵眼尖,看到有人携带兵器,今日只怕我们要被杀个措手不及。”   “你们瞎呀,那么男人,怎么可能是流民,流民得有女人和孩子吧?”晓芳问。   卢德胜跺脚说:“就是因为有女人孩子,我们才如此被动。那些混蛋,将他们挟持而来的老人妇女和孩子抓到前面,组成了一道人墙,不断的朝我们逼近,我们不敢伤了老百姓,只能一味的躲避,可是现在,他们要挟说,我们要是不打开门,他们就杀了那些无辜的百姓。”   “混蛋!”云姝与晓芳一同开口。   云姝将灵兮放在雨荷怀里,对一旁的昊天说:“你保护好家里人,我们去看看。”   “王爷呢?”卢德胜问。   “王爷有事去了河棉,最少也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回来,你先给王爷发信号,城楼上我去处理。”说罢,云姝飞身离去。   晓芳等人随后也跟着一起朝城楼掠去。   城楼上。   云姝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无辜的百姓,对那领兵的首领说:“你用你萧国的百姓威胁我们,就不怕你么的百姓寒了心么?”   呵呵!   “战王妃,你终于出来了,我们君上让属下给您带个好,说攻城之后,见到你,我们兄弟可是可以任意享用的,对不对?”那人一脸痞气的笑着说。   云姝却丝毫没被他影响,她站在城楼上,冷声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战王妃,您只管放剑杀了我们,被他们这帮无耻之徒挟持,若是因此延误了战王的大事,我等愧对战王,若是能用我们的死,换的王爷大军踏破山河,收复萧国国土,其他的百姓可就有福了。”   一个老者对云姝说完,就被一旁的士兵一剑砍了脑袋。   云姝握着拳头,萧翼却从一旁的士兵手里拿过他的大刀,朝那士兵射过去,那柄大刀从那人胸口穿胸而过,他连哼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便倒在地上。   “我不知你们有多少人曾是萧战尧的兵,但是我知道,你们都曾经是平民百姓,若是有一天,你的父老乡亲被人胁迫着,变成攻城的活靶子,你们会怎么想,若是刚才被砍头的,是你们的父亲,你们要如何自处?”   云姝厉声骂着,她眼神如炬的看着他们,与她目光对视的人,都忍不住羞愧的低下头去。   “我是萧战尧的妻子,我比他们任何人都要有价值,我与你们做个交易,你们将人放了,让他们进城,我给你们做人质……”   “六嫂!”萧翼没想到云姝会这样说,吓得立刻阻止。   云姝对他摆了摆手,看着对方的将军。   那人冷幽幽的看着云姝说;“君上曾告诉我,你这个女人诡计多端,让我无论如何不能上了你的当,如今看来,你果然诡计多端,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一个弱女子,被你们绑了之后,我还能做什么?”云姝问。   “将军,萧战尧虽然爱民如子,可若是因为他们而破城,他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傻事,可林云姝不一样,当初萧战尧宁得罪君上,也一定要娶这个女人,这女人比所有的百姓加起来都管用,她一个小娘们,被绑了手脚,还能蹦跶起来么?”他身边的一个士兵说。   听了那人的话,那将军思量了许久,才开口道:“那好,你先出来,不过你要将双手缚住,一个人走出来。”   “好,我走到城门外,你将这些流民放进城,他们进城之后,你便即刻将我抓走。”云姝说完,便让晓芳将她手绑起来。   晓芳问:“你行么?”   “没关系,你好好绑!”   晓芳会意,给云姝将绳子绑好,云姝当着那些人的面,使劲的挣扎几下,也未能将绳子解开,那将军才算满意。   楼下流民哭喊着说:“王爷,您不必为了我们冒险,我们死不足惜啊!”   “他萧黎不在乎你们的命,可王爷在乎!”   云姝说完,一步步走下城楼。   萧黎这边的士兵,看到云姝一个人站在偌大的城门前,那娇小的身影,竟给他们带来了巨大的震撼。   那将军按照云姝的指示,将所有的流民都放进城,在还有几人不曾入城之前,他的士兵走过来,一把将云姝抓过去。   云姝静静的看着那人说:“还有人不曾离开,让他们走完。”   “少废话,我们将军说你这女人奸诈无比,绝对不能让你用计,我要将你绑起来。”那人一边说,一边整理着绳子,眼看着流民全部进入洢水,萧翼一声令下:“关城门!”   城门吱呀一声被关上,云姝被隔绝在外,那士兵将什么东西塞到了云姝手里,云姝不动声色的收好,然后一脚将那正要去绑她脚的士兵踢开,飞身而起朝城楼上飞去。   见云姝飞身而起,萧翼对士兵说:“弓箭手,准备掩护王妃。”   那将军被忽然的变故吓得肝胆俱裂,他厉声说:“将林云姝这个臭娘们给我杀了,杀了!”   两方的箭同时发射,可云姝身手十分矫健,转眼间已经藏在盾牌后面。   她打开手心,却见一枚薄薄的刀片放在她的手心处。   “他们之中一定还有人是王爷的人,停手,让他们自己选择,是要跟那饭桶赴死,还是要追随王爷打天下?”云姝说完,又回头对卢德胜说:“所有的流民全都关入大牢,对他们解释,因为不知里面有没有混入什么人,所以先委屈他们一段日子,我们不会少了他们吃喝。”   卢德胜对云姝抱拳道:“属下这就去办。”   卢德胜宣布要将所有人关入大牢时,站在高处的萧翼看到人群中果然有些人的神色不对,他暗自将那些人记下来,而后跟着卢德胜一起,将人关入大牢之中。   那些百姓很配合,他想这对他们以后抓出那些细作很有帮助。   城楼上,云姝对下面的士兵说:“我并不想杀人,你们若是惜命的,可自行离开,也可加入我们,你们没必要跟着萧黎这样的君上,他今日能利用这些老百姓,他日也一定能利用你们的父母亲人。”   “放屁,林云姝,你这个恶毒的妇人,你煽风点火也没用,他们的家人都在君上手中,君上让他们生他们就生,君上让他们死,他们就得死。”那将军怒骂道。   云姝淡笑着看他:“总会有那么一天,他的屠刀会伸到你家人的脖子上,届时,你就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臭婆娘,少他娘的废话,来人,给我攻城!”   “我的城,岂是一个牲口能攻的?”这时,萧战尧飞身而来,稳稳的落在云姝身边,轻轻的搂住云姝的腰,眸色幽冷的看着那些人。   毕竟曾是萧战尧手下的兵,好多士兵看到萧战尧,下意识的要跪,却被那将军喝住:“你们他娘的谁敢跪,老子弄死谁!”   “温烈,萧黎宫中一个妃子的兄长,你好大的威风啊!”萧战尧道。   那被萧战尧叫做温烈的将士愤恨的看着萧战尧说:“好久不见啊,萧战尧?”   “当初,你强抢民女时,我踢坏你那东西之后,可有治好?”萧战尧淡声问。   那人脸色一红,继而发白,他咬牙道:“萧战尧,老子与你有不共戴天的大仇。”   “我知道啊,我踢坏了你那东西,我以为你要去给萧黎当太监总管的。”萧战尧不经意道。   晓芳指着那人说:“他一个公公,哪里来的胡子,贴上去的么?”   说来也巧,晓芳话音刚落,那人脸上的胡须十分应景的掉了下来,他身边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那人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脸部用力过大,导致胡须掉落得更多。   这下,城搂上所有的士兵都笑了起来。   “将军,你的胡子掉了!”他身边有人提醒。   温烈听说自己的胡子掉了,吓得赶紧伸手去弄,手忙脚乱却越弄越乱,最后,所有的胡子都掉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脸。   晓芳咂舌:“娘哇,还真是太监呀?”   “萧战尧,我与你没完!”那人说吧,领着人灰溜溜的走了。   见那人走,萧战尧却拧眉不语。   “怎么了?”云姝问。   第88章 天下有情   “萧黎这个时候,让人来淌水,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然后忽然行动,忽然离开,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听了萧战尧的话,云姝也觉得有些奇怪,便说:“会不会,是他在金陵出了什么变故,忽然又想起来要对付我们了?”   事实上,却如云姝所言,多番试探之后,萧黎原本是想与萧战尧各自占据半壁江山,副乡长不干扰,自己过自己的生活的。   可那日他收到消息,说林云姝为萧战尧生了一个女儿,两人在洢水过的恬淡幸福。   “恬淡幸福”那四个字深深的刺痛了萧黎,他恶狠狠将纸条丢在火炉中,厉声说:“即便不能将她弄回来,但也不能让他们快活!”   于是,他就想了这样一招,逼着云姝与萧战尧站出来,这样,他们在洢水,便再无平静日子可过。   当然,他的目的也确实达到了,回去之后,整个洢水的人,都知道萧战尧早已来到洢水,那个农家小院门口,挤满了前来参拜的人,日日络绎不绝。   人群中,自然也混入了许多别有目的的人。   对此,萧战尧不以为意。   对于蛰伏了一年多的他而言,这无疑也是个绝佳的机会,那些百姓日日上门苦求,让他打回金陵去,将金陵那边,他们的亲友们都解救出来,这样的情况下,加上萧黎用流民做饵,逼迫萧战尧开城门,金陵那边的百姓,早已在通天阁的宣传下,得知了一切。   这时候,要是打回去,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这日,萧战尧抱着灵兮问云姝:“我若是这时候打回去,你会同意么?”   “都听你的!”云姝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萧战尧道:“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不会有事的。”   这一年多,云姝虽然从不过问萧战尧的事情,可她心里很清楚,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萧战尧决计不会贸然说要出手。   只是,这样平静的日子,终归还是结束了么?   云姝握着灵兮软乎乎的小手说:“王爷只要记着,我与孩子们一直在这里等着王爷,王爷莫要忘记了才好!”   “这次,我要将萧翼带走,晓芳就留在洢水,与你相互照应。”萧战尧说。   云姝笑了笑说:“这时候,就算你叫晓芳随行,她也断然不会随行的。”   “那只野猴子?”萧战尧挑眉道。   “六哥对我好像有诸多不满?”不知何时,晓芳端着一碗清粥走了过来。   云姝起身将晓芳迎过来坐下,柔声说:“日后这些小事我自己来做,你好生保护着自己才是正事。”   萧战尧笑,看来他们家又要添一副碗筷了!   “既是如此,那萧翼便留下来吧!”萧战尧说。   “为什么?”云姝与晓芳同时问。   萧战尧不便说晓芳怀孕一事,只说:“你们新婚燕尔,理当让他陪着你!”   “六哥放心带他去吧,他那人离不开你,你只要保证他不缺胳膊腿回来就成!”   “所以,我就说,我萧翼娶的女人,那岂是一般的女子,端庄大气,又可爱,你放心,我打回金陵之后,我带着你们一起去吃遍金陵的大街小巷。”萧翼走过来,搂住晓芳的肩膀,一脸宠溺的说。   萧战尧睨了萧翼一眼,淡声问:“你可知,我们是去打仗!”   “对,我要打回去,这些年我一直不知你为何在那个时候将我从泥沼中拉出来,后来我想明白了,其实,真正杀死父皇的人,是萧黎对不对?”萧翼虽然用了疑问句,可他其实很笃定。   见萧战尧挑眉看着他,他说:“虽然父皇因为靳家对六哥诸多猜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我们年幼时,父皇待你我,是最好的,所以六哥才执着着要守住萧国不是么?”   “要去就去,扯那么多干什么!”萧战尧说罢,转身离开了后院。   他们出行那天,云姝照样没有去送萧战尧,连同晓芳也没去。   云姝告诉萧战尧:“我不送你远走,我只在原地等你回来!”   萧战尧紧紧将云姝母子三人搂在怀中,柔声说:“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萧战尧出行,洢水万人空巷前来相送,出城前,萧战尧对城内百姓说:“各位乡邻,小王出征后,家中弱妻嫩子,就烦劳大家多多帮衬。”   “只要洢水不空城,吾等定保护王妃与小姐不受半点伤害!”   这句话,在洢水的半空中飘荡了许久,都不曾停下来。   萧战尧他们出城之后,被云姝送回寒山寺的疯和尚又再次出现在他家院子的墙头。   看见疯和尚,灵兮挥舞着小短腿咿咿呀呀的要扑上去,疯和尚这辈子哪里抱过这样娇软的小娃娃,见灵兮扑上来,他抱是抱住了,却与灵兮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灵兮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在疯和尚脸上乱抓,疯和尚第一次腼腆的说:“你师公脸上脏,待师公去洗把脸。”   “哟,您也要脸啊?”云姝像听到好听的笑话一样,斜睨着疯和尚。   疯和尚愤然指着云姝说道:“老子不与你这臭丫头计较,我去洗把脸,抱我们家小灵兮。”   言落,便自己屁颠颠的跑去洗脸去了。   云姝无奈摇头,自己那两年时间里,跟疯和尚斗智斗勇,就只为了逼他将自己拾掇干净些,可疯和尚势必是不理会云姝的,不管云姝怎么努力,他想尽办法都要逃走。   现在为了一个完全不嫌弃他的灵兮丫头,他居然主动要去洗脸,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隔代亲么?   门外有人敲门,云姝走到前院去,淡声问:“哪位?”   “林云姝,我来了!”   是个女人的声音,莫名有些熟悉,只是,这个人到底会是谁呢?   “是我,梅姬!”见云姝不开门,站在门外的梅姬主动开口。   梅姬?   云姝惊疑的将大门打开,却见梅姬含笑站在门口,而她脚边,还躺着一个浑身污垢,一身酒气熏天的男子。   “你家恶奴离家,你们不用去寻么?”梅姬指着那人道。   云姝疑惑的看向那人,终是忍不住惊讶道:“是白玉同!”   “我们寻了他数月,却一直不见其踪影,梅姬公主何处寻得他?”云姝走过去扶他。   梅姬淡   眼里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柔声道:“当初我从萧国皇宫将萧战尧救出来,就已经不是什么萧国公主了,你若是不介意,便叫我梅姬,至于他,我在邑城一家酒馆寻得,打伤了老板,抢人家酒喝。”   “劳烦梅姬姑娘搭把手,与我一同将他扶进去,这个时节,地上寒凉。”云姝说罢,与梅姬一同将白玉同扶进去。   梅姬笑道:“林云姝,我好像有点清楚,萧战尧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云姝笑而不语,并未主动与她提起萧战尧。   梅姬不以为意的耸肩,又问:“这憨货是怎么回事,怎么变得这么颓废了?”   将人安置好后,云姝将白非同等事情原原本本与梅姬说了一遍,梅姬道:“怪不得他这般颓废,这人重情义的性子,注定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非也,玉同对他们几人有很深的感情,杀白非同等于杀自己的亲妹妹,这种冲击,对他而言非常大,所以他心里难以跨越,也属正常,这人不就是一点点的成长起来的么?”   最初,云姝也有过想要放弃他的想法,可是云姝没想到,最后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成长起来。   这对白玉同而言,虽然残忍,可经过这个事情之后,云姝相信,白玉同很快就会成长起来,最终一定会变成一个强大的人。   “你这么相信他?”梅姬笑着问。   “我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萧战尧,他将这人放在身边,这么多年委以重任,若是白玉同能被这样一点事情打倒,那他就不配被萧战尧这样信任。”   言落,云姝拉着梅姬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一直处于“昏睡”之中的白玉同忽然睁开眼,他眼里有痛苦的挣扎,还有一滴热泪……   萧战尧与萧翼领着大军,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仅仅用了半个月,便从洢水打到金陵。   听说萧战尧兵临城下,萧黎跌坐在龙椅上,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萧战尧从未将他当成对手,而他以为的,那些已经被他镇压住的大军,其实不过是假意顺从而已。   萧黎握在手中的,不过只是那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   “沈岸,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萧黎紧握着拳头,愤然的看着朝堂上的那些沉默的臣子。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沈岸身上。   沈岸摇头道:“君上,如今金陵被四面合围,已经变成一座孤岛,当初微臣曾言,既然萧战尧他固守洢水不曾侵犯,那君上便守着这半壁江山过活,也是很好,如今……微臣也无计可施!”   听了沈岸的话,萧黎怒不可遏的大吼道:“朕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何用?”   所有人皆默!   “不行,这江山是父皇传给朕的,这是朕的江山,他萧战尧休想染指,这是朕的江山,是朕的。”   萧黎忽然站起身来,对荣威说:“荣威,让禁卫军将扣押的所有那些叛逃的将士的家属都给朕押到城楼上去,谁要是敢来犯,便杀了所有人,即便让金陵城空,朕也绝不让萧战尧占有这个国家。绝不!”   “君上,败局已定,君上何不跟战王服个软,或许战王心软,能放君上一条……”   啪!   萧黎一耳光打在荣威的脸上,厉声道:“要朕妥协,绝不可能!”   荣威眼里闪过一抹冷厉,而后躬身退下。   不多时,荣威领着禁军,将那些将士的家属押上城楼,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军队,朗声道:“战王,一年未见,别来无恙吧?”   “多谢公公挂怀,本王在洢水好吃好喝,过的惬意非常,却不知你的那位君上,这一年待百姓苛刻如此,他过的可还安心?”萧战尧故意用内力,将他要说的话说了出去。   几乎金陵所有的百姓,都听到了萧战尧的声音。   想起萧战尧离开这一年,大家过的日子,那些老百姓都自发的从家里走了出来,朝城门口涌去。   荣威却笑说:“君上过的极好,这点无需战王挂心!”   “他是打定主意要用将士家属的性命相要挟了是么?”萧战尧冷冷的看着荣威问。   荣威拱手道:“我们做奴才的,不敢质疑主子的决定。”   言下之意,就是这一切确实是萧黎授意,他们也没有办法。   很好!   萧战尧淡淡的看着荣威道:“让萧黎出来见我,或许,我能饶他不死!”   “奴才这便去转达!”荣威说罢,下了城楼,朝皇宫走去。   萧黎听了荣威的转述,气得摔了手边所有能摔的东西,厉声道:“罢了,朕也没个活路了,朕便去见他,朕倒是要看看,在江山与道义面前,他要如何选择!”   萧黎很快便去到城楼,时隔一年再次相见,萧翼与萧战尧坐在战马上,神色皆淡。   “十三,朕倒是小瞧了你,没想到找了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在我眼皮底下转悠。”   萧翼笑:“你找我作甚,你杀了父皇,我杀你母后,因果报应皆有由头你怪不得我,我也怪不得你,我们之间的恩怨,抵消了吧?”   哼!   萧黎冷哼,幽冷的看了萧翼一眼,而后转向萧战尧。   “老六,我与你做个交易,现在金陵城中有百姓八万,你退兵五十里不再犯,我释放一万,直到将百姓都释放完,你若进一步,我杀光所有人,你觉得如何?”   萧黎看着萧战尧问。   萧战尧耸肩道:“你手里的禁军不足一万,你觉得能对抗这么多人么?”   “呵呵,我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你忘了,有一种办法,叫做下毒,只要我让人下毒,整个金陵寸草难活,你即便得到,也不过是死城一座,这样又如何?”   萧黎站在城楼上看着萧战尧,眼神狂热。   萧战尧不怀疑他所言,只是……   “看吧?金陵城中所有的百姓,你们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们一直奉若神明的战王,他能为你们做什么,在江山面前,你们的命,根本就不重要。”萧黎冷厉的看着萧战尧,充满了挑衅。   萧战尧淡淡的看着萧黎说:“萧黎,你错了,金陵百姓我会救,但是你……必须死!”   萧战尧话音刚落,原本躬身站在萧黎身后的荣威忽然走上前来,一把抓住萧黎的脖子,用很清柔的声音说:“萧黎,把你的人全部召回,否则你必死无疑。”   “你是女人?荣威呢?他去哪里了!”萧黎大为震惊,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那用女子声音说话的“荣威”淡声道:“要是真的荣威活着,只怕你早死了千百遍了,他是陈国细作,是当年陈家架在你脖子上的利剑,若不是我家王爷慧眼,识破了他,萧国早已亡国,王爷命我保护你,你却处处欲置王爷于死地,萧黎你连人都不会做,何谈江山?”   ……   萧黎沉默良久,忽然笑了!   他笑得很疯狂,疯狂得让人心寒。   “闭嘴,让你的人全部回来,要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女子厉声道。   萧黎看了萧战尧一眼,眼神充满不甘,他说:“既是如此,那不如我们一起死吧?”   “要死你自己死,我有娇妻美眷有可爱的孩子,有亲朋好友,我为何要与你一起去死?”萧战尧幽冷的看着萧黎,神色之间充满了鄙视。   萧黎道:“朕说了,你能得到的,不过是一座死城。”   “那你太小瞧我了!”萧战尧话音刚落,金陵的西南边响起一声巨响,接着那边的天空被染成绿色。   看到那个信号弹,萧战尧笑了。   “你想利用西南风将毒药传入金陵,可你却忘了,安置在西南的那十万流民,是我架在你心口的利剑。”萧战尧说完,对那女子说:“舞同,让他痛快些走吧!”   萧战尧话音刚落,那舞同手起刀落,萧黎只感觉脖子一凉,然后便有泊泊的鲜血喷涌而出,瞬间便染红了萧黎的衣衫。   萧黎不敢置信的摸着脖子,呲目欲裂的看着萧战尧,他的嘴巴在动,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舞同也确实没让他痛苦很久,不过片刻,萧黎便软软的倒在地上,双目大睁,眼神充满不甘。   “王爷,他死了!”舞同道。   “按皇帝的规格厚葬吧!”萧战尧说罢,那扇沉重的大门被打开,门内的百姓纷纷涌出来,跪在萧战尧面前唱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萧战尧永远是萧国的大将军王,但绝不会是萧国的皇帝。”   萧战尧的话让所有人皆愣住了。   “六哥,你不当皇帝,还有谁有这个资格?”萧翼问。   所有人也同样期待的看着萧战尧,等着他的回答。   “你!”萧战尧道。   “不……不是吧,你开什么玩笑?”萧翼吓得差点从马上栽倒下来。   萧战尧淡声道:“你有仁爱之心,晓芳却是经世之才,你们俩管理萧国,相得益彰,我保家国平安,你处理内务,这萧国便会越发强大。”   萧战尧说罢,淡淡的看着金陵的百姓说:“你们素知十三性格,他会是个好皇帝,而且他不敢不是个好皇帝,只要我萧战尧还存于世,这萧国便没人敢作乱,也没人敢来萧国作乱。”   “六哥……”   “萧翼,前几十年六哥拼死保萧国,让你衣食无忧,现在六哥想过些清净日子,该到你保护六哥的时候了。”   萧战尧这样一说,萧翼便不好再辩驳,只嘟囔道:“早知道我那几年玩得更畅快些,悔之晚矣悔之晚矣啊!”   萧战尧看了萧翼一眼,柔声道:“晓芳已经派人送往金陵,日后通天阁也为你所有,舞同留给你做侍卫,六哥不会离开你太远。”   说罢,萧战尧调转马头,策马狂奔而去。   看着萧战尧离去的背影,萧翼躬身送行,久久不起身。   ……   萧战尧遵守了对萧翼的承诺,果然没有离开太远,他在鹿州城外建了一座巨大的梅园,里面种植各色梅花,跟云姝在梅园之中,过着神仙眷侣的生活。   一年半后,云姝又生了个儿子,萧战尧说:“儿女双全,日后不在让你受怀孕生产的苦。”   云姝从未告诉萧战尧她想要平凡简单的生活,可萧战尧告诉她,他将皇位送给萧翼,让他们两口子去经营时,云姝的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   这个男人呵!   萧翼与晓芳接管萧国之后,两人却如萧战尧所言,相辅相成的将萧国治理得很好。   就是有一点,因为纳妃一事,萧翼被夹在朝臣与晓芳之间,时常为难,最后落得个惧内的名头。   而那些大臣,始终未能替萧翼纳得贤妃。   晓芳替萧翼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生产时难产,差点要了晓芳的命,之后萧翼也没在提起生孩子一事。   他们的幸福故事,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依旧流传在萧国的各个角落。   愿天下有情人皆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