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小哭包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作者:沅枕   文案:   沈黎是个勤奋码字,手酸腰疼的全职作者。   某天,他应约喝醉后,在酒店扯了个按摩师做正骨。   爽不爽,他没体会到。   反正当晚,泪腺发达的他哭得梨花带雨,眼尾灔红。   隔天醒来,沈黎留了身上的所有现金,就慌忙溜了。   一周后,在跟哥哥沈诀的饭局上,沈诀指着对桌气质出众,长相俊美的男人,低声说:“那是我们律师事务所的最强竞争者,也是你哥的死对头,陈斐。下次撞见,记得离他远点,懂不?”   沈黎乖巧点头:“懂。”   结果,饭后他前脚刚进厕所,陈斐就跟了进来。   男人神色慵懒,垂眼笑问:“沈老师,那天的按摩舒服吗?”   沈黎:..QAQ   A市律界都深知黎尔律所的陈律有多么不近人情。   没人能想到,有一天,他会虔诚地吻一个人的手背,掷地有声道:“我叫陈斐,耳东陈的陈。如果你愿意,从今往后,陈斐就是你的耳朵。”   步步为营律师攻 x 病美人受   阅读指南:   1.受有微弱低频听力,戴上助听器后,几乎与常人无异。   2.背景同性婚姻合法,睡前小甜饼,攻受不完美,请不要人参攻击哦。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黎,陈斐。 ┃ 配角:沈诀,倪鑫等。 ┃ 其它:求收藏呀!   一句话简介:有的哦。   立意: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第1章   黑幕沉沉,大雨瓢泼。   酒店房内,醉醺醺的沈黎坐在沙发上,手指乱揪着抱枕。   他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心想,按摩师怎么还没来呀?   又等了一会,他打了个酒嗝后,起身去开了酒店房间的门。   既然按摩师还不来,那他就去找按摩师!   房卡滴了声,沈黎脚步漂浮,摇晃地扶墙走着。   酒精早就将他的理智烧得一点也不剩了,他现在只想体验一下,好友口中极度舒爽的正骨按摩。   沈黎垂着脑袋,没走几步就撞上了人。   他懒洋洋地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深如幽潭的眸子,沿着挺直的高鼻而下,是唇形优美的薄唇。   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衬衫口没系领带,反而还解了两颗,给那张冷淡锋利的脸,添了几分别样的性感。   这幅穿着打扮,落在沈黎眼里,俨然就是想象中的高级按摩师穿着。   现在的按摩师..都长得这么帅的了吗?   沈黎想了想,小声问:“是来303做正骨按摩服务的师傅吗?”   男人没动,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沈黎有些愣。   他不解问:“不是吗?我在..手机上下的单,303..”   没等他说完,男人就应了:“是我。”   “嗯嗯,那我带你回房。”沈黎转了个方向,走在前,引着身后乱认的按摩师。   已经代入角色的陈斐,看着身前小醉鬼摇摇晃晃的模样,下意识地想要去扶。   但最终,还是将半举着的手垂下了。   两人进了房间。   沈黎坐在沙发上,带着醉意,小声嘟囔:“虽然等的有点久,但师傅放心,我不会给你差评的。”说完,他又希冀地说,“我第一次尝试,希望师傅待会能..轻点。”   陈斐沉默了几秒。   他挽起半截衬衫袖子,低声问:“嗯,想从哪一步开始?”   沈黎端正坐姿说:“师傅这么有经验,你来安排就好,我都会配合的。”   他是一个全职作者,常年坐在电脑桌前码字,每天码字结束后,不是腰疼脖颈疼,就是手胀手酸。   这次出门,恰逢下雨天,他跟好友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腰隐隐作疼。   所以今晚,他才想试一试好友口中十分..舒爽的正骨按摩!   陈斐眸色渐深,问:“沙发还是床上?”   沈黎站起身,倏地打了个酒嗝。   他羞赧地捂着嘴,小声说:“床上。”   房间订的是规模较小的单人间。   沈黎三两步就移到了床边,他乖巧地反趴在床上后,才扭头说:“师傅可以开始了。”   窗外大雨仍旧,偶尔还掺杂着轰隆雷声。   沐浴在璀璨灯光下,棕栗色短发的乖巧小青年更显温软了。   陈斐居高临下地看着沈黎,目光掠过他因为动作凸显而出的蝴蝶骨时,呼吸一窒。   他定住心神,屈身将手掌贴上小青年的肩膀,尽量避免直接的肌肤接触。   但他刚想动作,就听到小青年瓮声瓮气问:“师傅,我是不是应该把衣服脱了呀?”   “不用。”   “嗯?”沈黎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疑惑问,“可是这样,会不会不太方便呢?”   “不会。”   好吧。   这个师傅好像跟他想象中的正骨按摩师不太一样,沈黎心想。   窗外雨势渐歇,但大保健的进度条却一直停驻不前,陈斐的手还停在沈黎的肩膀处,他看着身下人,眼神闪烁了下,终于将这句迟到了许久的话问出了口:“你叫什么名字?”   沈黎觉得有些痒。   他眼中醉雾氤氲,回答说:“沈黎。”说完,他又认真地说,“是黎明的黎,不是离别的离,师傅不要搞错了。”   黎?   陈斐应了声,拐弯抹角问:“一个人住酒店,恋人不会担心吗?”   “没有恋人啊。”沈黎眨了眨眼睛,出声请求,“师傅,能不能使点劲呀?”   他听说正骨按摩都是很爽的,但现在,他怎么觉得这个师傅只是在给他挠痒痒?   陈斐动作一顿。   静默了会后,他在沈黎的目光中,弯了弯唇:“好。”   沈黎满意地转过头,正想将脑袋抵在枕头上,就察觉到肩胛处传来了一股疼意。   疼意顺着经脉,迅速席卷至全身,沈黎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快他一步,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窗外大雨卷土重来,远处天边黑云压境,还炸开了几道惊雷。   沈黎带着哭腔,眼尾灔红,泪眼朦胧地控诉道:“疼。”   陈斐立即停住了动作,凑身去拿床柜的纸巾给他。   但沈黎的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一颗颗的珍珠全都砸在了枕头上。   泪水没让他的醉意消散,反而因为此,点燃了他心里高居不下的酒精。   大雨如注的同时,沈黎也醉得更厉害了。   .   隔天早上。   沈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腰间酸疼,像被车轮狠狠碾了一道。   大脑持续死机,直到他确定衣物穿戴整齐后,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醉后虽然断片,但却总能记清那些最高能最尴尬的片段。   比如昨晚。   他虽然怕疼,但还是哭着催按摩师继续,让他全方位地体会正骨按摩的舒爽。   不过最后,爽不爽他没体会到。   但泪腺发达,异于常人的他,却哭得惊天动地。   沈黎翻了个身,成功把自己羞红了。   浴室里的淅沥洗漱声传来后,他又迅速翻身下床了。   按摩师不应该服务完就走吗?怎么还能呆在客人房里过夜洗澡?难道..昨晚的按摩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么一想,沈黎匆忙拿上东西,就准备开溜了。   浴室的隔音效果不好。   沈黎戴着的助听器,能够让他清晰地听到房间里金属碰地的声音。   莫名地,他想到了昨天码字时写的,男主解.皮带落地的声音。   他耳尖一红,心虚地将身上所有的现金留下后,就戴上帽子溜了。   .   等陈斐洗漱完后,某个昨晚差不多哭了一整夜的小哭包已经溜了。   他望着床柜上整整齐齐的五百块,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弧度越发上扬。   但下一瞬,手机铃声就在偌大安静的房间里响了起来。   陈斐顺手就接通了。   “陈律,昨晚睡得好吗?”倪鑫掺笑的声音传出。   陈斐点了根烟。   氤氲烟雾中,他半阖着眼睛,散漫地“嗯”了声。   “不错啊,常畅那小子跟我说你昨晚没回房间,去了另一房间休息。亏我还担心你喝醉了,蹲在路边背法条。”黎鑫饶有兴致地问,“说给哥哥听听,难道我们黎尔律师所的一枝花是被摘了?”   猩红的火光沿着烟身而下,陈斐吐了个烟圈:“裴家的案子结束了?”   跟倪鑫交好的都知道,他最近在忙裴家的经济纠纷案,并且忙到阴间作息。   但倪鑫素来脸皮厚,他语锋一转,绕开话题笑着说:“欸,藏得这么紧。看来一定是遇上..”   陈斐没理好友的调侃,直接掐了电话。   他捻灭烟,将桌上的钱放到早上常畅拿过来的公文包里后,才点开微信,看着昨晚被他顶置的新好友。   ——三水梨。   小哭包的头像是一个卡通人。   很可爱,棕栗色的头发上还有两个兔耳朵。   一般人都会以为是随便找的一张动漫网图。   但陈斐却知道,这是粉丝给沈黎画的二次元拟人图。   指尖莫名酥痒。   最终,陈斐还是没能忍住地点开了那张头像,摸了摸那两个毛绒绒的兔耳朵。   盛夏的早晨,初阳高照。   A市沐浴在稍显毒辣的阳光下,逐渐恢复到车水马龙。   沈黎回到住处后,就缩到一猫一狗身边,环住了它们。   火焰色的布偶猫水水喵呜了声,乖巧地缩在铲屎官的怀里,而一旁摇着尾巴的柯基火火,一双短腿想跳也跳不上。   沈黎瞧着,笑出了声。   他伸手将火火也抱进怀里后,埋头在它们身上猛吸了口。   “一天没见,你们有没有想我呀?”沈黎弯着月牙眼,絮叨道,“我昨天去做了正骨按摩,但是喝醉了的我好笨啊,我根本就没在手机上下好单,那个被我扯来房间的按摩师肯定觉得我是个..是个酒疯子。”   他在回来的路上,想点进昨天的那个单子看看,给他按摩的按摩师是谁。   但点进去后,却迎来了当头一击。他喝醉了,没有付款,订单根本就没成功,所以按摩师才这么久都没过来。   “喵呜!”   是哒!   “汪汪汪!”   棒棒哒!   一猫一狗异口同声地回答着他。   沈黎养了水水火火两年了,这会也大概猜到了它们的意思。   他掐住它们的尾巴,自我安慰道:“还好我留了钱给他,就当是补偿吧。只是一场意外啦,以后应该也不会再碰到的。”   水水跟火火朝着对方眨了下眼睛后,就开始卖萌安抚主人。   虽然它们都觉得,flag都是会倒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   沈黎都想将这件,最离经叛道的事彻底忘掉。   只是肩膀上跟腰上传来的酸痛感都一直提醒着他。   直到差不多一周后,那股遗留的酸疼感才消掉。   这天晚上,沈黎码完字,有些犯懒,正想点个外卖,就接到了哥哥沈诀的电话。   “喂,哥。”   “吃饭了吗?”   想到沈诀一直对自己点外卖的行为抱有意见后,沈黎立即点头:“吃了!”   “那就好。有时间吗?哥明天休息,不忙的话,就带你去耘桂餐馆吃饭。”   沈黎眼睛一亮,笑出了两个小梨涡:“有!我不忙,我有存稿的。”   电话那头的沈诀笑了声。   “那就明天晚上六点见?”   “好。”   两人继续聊了一会,沈诀那头又忙了起来后,才挂了电话。   沈黎心情很好,还额外给水水加了一条小鱼干。   柯基火火不乐意了,狗身一跃,开始了抖臀摇尾卖萌。   “也给火火加一条动物火腿。”他弯身戳了戳火火软乎乎的蜜桃臀。   “汪!”   好!   给火火水水加完餐后,沈黎才解决自己的晚餐。   他做了份番茄鸡蛋面,吃完就洗澡上了床。   睡前。   沈黎登上了自己的作者微博。   他是网文写作网站翘楚的签约作者,他常驻纯爱频道,也是该频道各个分频的金榜常客,所以微博粉丝量很可观。   今天恰好是他一部作品的广播剧开播日,他转发完官方微博后,正准备退博,就瞧见下面已经有了一条评论。   @li   看到是熟悉的id后,沈黎了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他成为签约作者后的老粉,他写了四年,这个账号就关注了四年。   从一开始新人时期的私信鼓励,到现在每条微博下的评论,都少不了这个粉丝的影子。   沈黎心尖一软,回复了句。   ——晚安。   .   A市的盛夏染得人一身燥热。   即使到了六点,夕阳也高悬在天边。   两人餐位靠窗。   餐桌上的菜肴卖相俱佳,光是看着,都能令人垂涎三尺。   过往的路人走动时,都忍不住瞟几眼两人。   沈黎灔丽精致,明明是勾人的长相,但一双鹿眼却又清澈至纯。   而沈诀却是截然不同的俊朗,但细看,还是能发现两人眉眼处的相似。   “动筷啊,难道太久没看到你哥了,看呆了?”沈诀分外自信地说。   沈黎抿出两个小梨涡,没想打击哥哥的自信心。   但他刚要动筷,就听到沈诀皱眉说:“怎么来吃个饭都能撞见这人?看来今天不宜出门。”   “怎么了?”   沈诀没打算瞒着他弟弟。   他指着对桌气质出众,长相俊美的男人,低声说:“那是我们律师事务所的最强竞争者,也是你哥的死对头,陈斐。下次撞见,记得离他远点,懂不?”   沈黎乖巧点头:“懂。”   他转头瞧了眼,但今天出门太急,他没戴隐形眼镜,所以根本就没看清。   沈诀很满意:“嗯,先吃饭吧。”   食不言,寝不语。   饭局上,两人偶尔聊几句,就接着埋头干饭了,所以结束的也分外快。   饭后,沈黎摸着冒出的小肚子,小声说:“我去趟厕所。”   “嗯。”   眼看着弟弟拐弯去了厕所后,沈诀就收回视线,玩起了手机。   他刚点开微信,对桌的死对头就起身也去了厕所。   餐馆内的厕所很干净。   沈黎洗完手,转身返回时,抬头就瞧见了站在墙边的男人。   有点..眼熟,好像是他哥刚提到的陈斐。   虽然没戴眼镜,但还是凭借身形气质大概记住了人的沈黎,正想小心绕道,就听到一旁的男人散漫笑问:“沈老师,那天的按摩舒服吗?” 第2章   沈黎:这是什么意思QAQ?   脑中天人交战片刻后,他才如临大敌地抬起头,仔细打量着面前人。   他虽然没怎么看清他哥口中的陈斐,但对于那晚的按摩师,他却记得分外清楚。   瞧见小哭包鹿眼里泛着疑惑,陈斐心下明了,微微屈身,将脸凑到更近了。   身前人毫无预兆地凑了过来,还夹杂着若有似无的木质调香水味,沈黎吓了一跳。   他瞪大眼睛,将陈斐的脸庞瞧清后,震惊地退了步。   怎么会这样?他不仅没下单成功,就连按摩师也找错了!   完了,他哥要是知道,他屯的小零食就要保不住了!   “沈老师不记得了吗?”陈斐来了几分兴致,“上个星期一晚上,祥宜酒店303房间,你下单..”   沈黎像被揪住尾巴的兔子,立马跳墙去捂住陈斐的嘴巴:“我记得!你不用提醒我!”   感受到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时,陈斐顿了下,才稍微稳住了心神。   面前人安静下来后,沈黎才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   他耳根一红,松开手急忙后退,小声地道歉:“不好意思啊,那天我晚上我喝醉酒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不信..”   沈黎掏出手机,想要找到当时因为超时被取消的订单,自证清白。   但点进微信页面后,他又恍然想起,因为想要忘掉那天晚上离经叛道的事情,所以回去没多久,他就把记录删掉了。   沈黎苦恼地皱起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观察力超凡的陈斐将他这一连串的动作,尽收眼底后,大概已经猜到了小哭包想做什么。   他半垂眼睫,低声说:“沈老师,那天你走后,我去问了酒店前台,他们告诉我,酒店的大保健服务截止到晚上十二点。但那天晚上,你一直扯着我,做到了晚上三点。”   本来只是耳根漫着红晕,但等陈斐说完后,沈黎整个人都红透了。   热气从他的脚板迅速冲上头顶天灵盖,不用想,他都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但沈黎仍然强装镇定问:“你想说什么?”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第四十四条,安排劳动者延长工作时间的,支付不低于工资的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工资报酬。这条法规里,支付劳动者报酬的主体是用人单位,但沈老师昨晚乱扯住了我,我又不是酒店的按摩师,所以,沈老师就是我的直接雇主。按照酒店大保健一小时200来算,沈老师昨晚留下的那些钱,还不够支付我的劳动报酬。”陈斐回答道。   沈黎被这个阵势直接唬住了神,虽然他哥是位小有名气的律师,但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法盲。   他喉结一滚,自乱阵脚问:“那..我可以赔偿吗?”   跳墙的小兔子已经上钩了。   意识到这点的陈斐抬眸,俯身与他平视:“没错,劳动者如果接受用人单位的赔偿,那么就会双双和解。但还有一种特殊情况。”   “什么?”沈黎不敢与他直视,眼神乱瞟着。   与律界陈斐陈律打过交道的人,都知道这位行中翘楚最大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到猎物自乱阵脚,然后自投罗网。这次同样也不例外。   陈斐扬起唇:“劳动者不接受和解。”   “啊?”沈黎忘了还有这个操作。   他脑中忽然想起了刚刚在饭桌上,他哥说的话。   “那是我们律所的最强竞争者..也是你哥的死对头..”   死对头吗?   难怪要故意刁难他,不接受和解!   沈黎咳了声,琢磨着问:“对不起,那天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真的不能接受和解吗?”   见面前人仍然面不改色。   沈黎使出了杀手锏:“如果你接受和解,我会赔偿你十倍的钱。”   他不想麻烦他哥。   他哥已经为他操心的够多了,平常的事还好,但这件事..不同以往。   瞥见厕所拐弯处出现了几个人影后,陈斐松了口。   “沈老师,我待会有事,赔偿和解的事后天再聊,可以吗?”   沈黎眼睛一亮,问:“当然可以!但是要怎么联系?”   “那天晚上,你很满意我的服务,所以再三请求加了我的微信。”陈斐提醒道。   沈黎:...醉酒害人!   “三水梨,你的微信昵称。”陈斐拉长语调,故意道。   沈黎彻底放弃了挣扎。   两只兔耳朵已经完全趴在了脑袋上:“好,那我们微信联系。”   小兔子宣告投降,陈斐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笑意。   “沈老师,那天晚上,你拽着我哭了四个小时。”说完,他就转身先出了厕所。   拐角处的人在陈斐走后,已经到了厕所口。   他们走入,就看到了一个灔丽的青年,呆愣地站在原地,整张脸烧得通红,像极了天边绚丽的火烧云。   有个好心的大叔问:“年轻人,没事吧?是喝醉酒了吗?”   沈黎掐住手心,控制住全身沸腾的温度,摇头说:“没醉,就是天气太热了。”   说完,他就去了洗手池,捧着水弄湿了整张脸。   .   等沈黎重新回座,刚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低头喝茶,就听到沈诀问:“小黎,怎么去了这么久?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毕竟是最亲的兄弟,再加上职业病,沈诀几乎一眼就发现了弟弟身上的不对劲。   “没事,哥。”沈黎喝了口茶压压惊,“我刚刚在厕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所以就回来晚了点。”   “嗯。”沈诀没多怀疑,他睇了眼已经空了的对桌,低声说,“这个陈斐,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听到这个名字。   好不容易喝下去的茶,差点又被沈黎喷了出来。   他顺了口气,顶着哥哥怪异的眼神,掩饰说:“听到你说他来无影去无踪,我就想到了武侠小说里的武功。”   “对了,你最近写文写得怎么样了?”听到弟弟提到小说,沈诀绕开陈斐的话题,顺着往下问。   沈黎很喜欢写文。   在孤儿院的时候,条件有限,上不了学。   但每当有机会接触到书籍的时候,他总会第一时间就通篇看完。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他虽然因为听力有损听不太清,但是他却学会了用文字去表达心中所想。   小时候,他就被书中所描绘的丰富多彩的世界吸引了。所以,从那时候起,他就想着总有一天,他也要用文字构造出宏大的世界,动人的故事。   听到哥哥提这个问题,沈黎轻笑着回答:“挺好的,前阵子刚签了新文的版权。”   “小黎真棒啊。”沈诀目露自豪,仿佛签了版权的人是他。   但下一秒,他又开启了老妈子模式,事无巨细地叮嘱道:“我知道你因为写文经常弄得作息颠倒,但是哥希望你能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要注意休息,注意饮食,还要定期去检查耳朵。说说看,你上次去检查是什么时候了?”   沈诀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出差忙案子。   前前后后将近忙了一个月,这个星期案子进入收尾阶段,他才得空闲了下来。   沈黎不敢懈怠:“半个月前。医生说一个月检查一次就可以了,我也一直在按时吃药。”   他患有遗传性 Alexander型耳聋,出生下来,就高频耳聋,只存有低频听力。   由于没有条件治疗,随着时间的耽搁,他的低频听力也下降了很多。但现在医疗科技发达,佩戴专用助听器后,日常生活里,他还是能用低频听力听清的。   “那就好。”沈诀关掉老妈子模式,瞧了眼手表,又说,“时间差不多了,律所离你公寓有点距离,哥待会还得回律所一趟,就不送你了,你搭车注意安全。”   沈黎乖巧点头:“嗯。”   沈诀买了单,目送弟弟上车后,才去了停车场开车。   沈黎一上车,就点开微信,开始翻列表查找最近添加的联系人。   他的微信联系人不多,而且都给了名字备注。   一圈下来,轻而易举地就在末尾找到了陈斐的微信。   @pear   看到这个微信名,沈黎也没多想,只当是陈斐爱吃梨。   他点进聊天页面,开始犹豫,要不要先把十倍的赔款发给陈斐。   沿途车水马龙。   等绕过了一个红绿灯,即将到家时,患有选择困难症的沈黎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发。   但陈斐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一招先发制人。   ——后天晚上八点,临西街flossy餐厅见?   沈黎想了想,最终回了个OK的手势。   抵达住处后,已经将近九点半了。   沈黎快步走进公寓,沿途花园里百花争艳,风景秀丽。   他住在这个公寓的六楼。   每层有两个租房,但他租了一年,六楼都始终只有他一个租客。   只是今晚,沈黎却在电梯内遇到了搬家工人。   搬家工人朝他笑了笑,没有按楼层。   那么,显然是六楼来了新租客。   沈黎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将帽檐压得更低了。   但即使这样,也不妨碍他一走出电梯,就被前方站在走廊上,身穿黑色高定西装的男人认了出来。   沈黎快步走到小窝门前,刚想指纹解锁时,就瞥见地上,他整个人都被笼罩到了一个黑影里。   他疑惑转身,却猝不及防地撞入了新邻居深远悠长的目光里。   是陈斐。   他眼中笑意漾开,压低声音说:“又见面了,沈老师。” 第3章   沈黎僵硬地抬起脑袋,帽檐稍微抬高后,才看清新邻居的脸。   他想,看来不用后天了,今晚他就要被陈斐捆进法网里了。   “这么巧啊。”沈黎往后退了一步,礼貌性地打招呼,“陈律。”   陈斐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边,白衬衫上的领带打着温莎结,整个人都显现着律政精英气质。   两人的身高差,让他能够把沈黎此刻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眼睫微垂,低声说:“陈律?看来沈老师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了。”   糟糕,又暴露了。   事到如今,就算不出卖他哥都不行了。   沈黎决定待会回去就给他哥买最新款的生发液用来赎罪。   他详装镇定地说:“嗯!吃饭的时候我哥跟我说,陈律是非常厉害的律师,不仅专业素质过硬,还心地善良,心胸开阔。”   “嗯?”   “所以,陈律能不能接受我的和解?”   狐狸尾巴露出后,深谙此理的猎人陈斐开始了下套。   他扫了眼手表时间:“现在九点半,一个小时后,沈老师要不要邀请我去你那坐坐,商量和解的事情?”   沈黎眼睛一亮,点头:“好!”   说完,他就指纹解锁开了屋门,屋内的灯没有全关,他特意留了一盏暖光灯照亮。   暖色调的灯光顺势倾泻而出,将沈黎本就灔丽的侧脸衬得更加精致。   但美人却不自知。   他仍旧眨着一双鹿眼,小声说:“那我先进屋了。”   “待会见,沈老师。”   “待会见。”   沈黎快速关上门,将帽子摘掉后,半贴着屋门小声嘟囔:“为什么要一直叫沈老师啊?”   他想,肯定是上个月在微博抽中奖,已经耗光了他每晚睡前都要用微博小号转发锦鲤的运气了。   不然,一年多都没见人来租的隔壁,怎么忽然就来了个陈斐呢?   这人不仅是他哥的死对头。   还是他即将要补偿赔款的..假按摩师!   火火跟水水在沈黎打开门后,就察觉到了它们的铲屎官已经回来了。   只是两只小宠物都躲在窝里,等着沈黎去亲亲抱抱它们。   但它们等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以往热情的铲屎官。   两只小宠物非常不满,它们迈着小短腿,哼哧哼哧地跑到客厅后,就看到沈黎正在自言自语。   “不行!待会我要先发制人,不能再让他先下手为强了!”   “欸,可是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好呀,毕竟这个误会里,他确实是受害人。”   “但是..”   没等沈黎说完,火火跟水水纷纷表演了个萌宠翻身,扒拉住了他的两个裤脚。   “汪汪!”   吃饭!   “喵呜呜!”   吃饭饭!   沈黎被两只吼回神了。   他打开客厅吊灯的开关,才俯身抱住它们,软声说:“抱歉啦,下次回来我一定第一时间就让你们吃饭。”   它们满意地舔了舔沈黎的手,以表赞同。   沈黎噗嗤了声,去火火水水专属的储物柜里拿出食物后,才去了厕所洗漱。   .   同一层楼601的对面房内。   搬家工人跟清洁工终于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后,陈斐站在阳台上,点了根烟。   他其实没有烟瘾。   只有在面对一些棘手的案子或者有心事的时候才会抽一抽。   但自从他遇见沈黎后,他摸烟的概率就却大大增加了。   这栋公寓的地段很好,站在阳台,可以将A市的夜景尽收眼底。   陈斐吐了个烟圈,深邃的眼中浮上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上周重逢,他隐忍克制,不敢肆意打量。   加上沈黎的助听器,几乎跟他的发色相近,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他佩戴了这个东西。   但今天在厕所里,两人离得近,他借着身高优势,清晰地看见了藏在沈黎耳里的微型助听器。   但他明明记得,在大学里瞧见沈黎的时候,他并没有戴过助听器。   陈斐想的出神,就连烟身尽头的烟灰掉在了手上,都没察觉到。   直到烟身即将燃尽,火星直逼他的手指时,他才察觉到烫意,回了神。   陈斐将烟捻灭后,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瞧了眼墙上挂钟,等身上的烟味都散的差不多了,才出门敲响了新邻居的房门。   沈黎开门迅速,仿佛刚刚就一直等在门后。   他穿了套白色的居家服,头发刚刚洗过,鹿眼里水汽未散,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柔软。   等陈斐落座后,沈黎问:“喝点什么?”   “都行。”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沈黎给他倒了杯水:“那就喝水吧,这么晚了喝茶跟饮料,容易睡不着觉。”   陈斐眼底闪过了丝笑意。   很快,对面始终半躲着他目光的沈黎,并没有捕捉到。   “沈老师是想协商和解对吗?”   “嗯!”   出卖他哥就已经是犯下弥天大罪了,他不想再罪加一等了!沈黎心想。   “既然沈律跟沈老师这么夸我,那我也不是这么不知情理的人。”陈斐抿了口水,将水杯放下后,目光直视着沈黎,“和解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听到对面人松口,沈黎才敢抬起脑袋与他对视:“什么条件?”   “以后,沈老师想做正骨按摩的时候,都得来找我。”陈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虽然技术不精,但是可以学。”   沈黎被这吓人的条件震住了。   他呆怔地揪了下自己的手,确定不是因为泡澡泡的太舒服,还在做梦的缘故,才听到他哥的死对头,开出这么吓人的条件。   皮肤被沈黎掐出一层红晕后,接踵而至的痛意令他眼眶一热。   他太震惊了,以至于都忘了他天生泪腺发达。   不过泪水只是漾在眼尾,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泪水就被他逼了回去。   他想,他不能在丢人地哭第二次了!   陈斐气定神闲地看着缩在沙发角落,脸色不断变化的沈黎。   他双腿交叉折叠,整个人矜贵又慵懒,水晶吊灯的一层银光铺洒而下,又为他本就俊美深邃的五官,晕上了一层亮光。   “沈老师不说话,是不同意这个条件吗?”陈斐耐心问。   沈黎立马摇头:“不是!我就是很疑惑,你为什么要提这个条件?”   这难道不是亏本买卖吗?   亏他之前还担心,陈斐会不会因为这事,揪住他的小辫子不放,然后在商场上威胁他哥呢。   “我们互利共赢。”   听到这,沈黎才了然地挑了挑眉。   嗐!陈大律师的副业爱好,还真是出人意料啊!   陈斐提出这个条件,让他做他的顾客,其实就是为了长进技术!   没错,一定是这样。   常驻纯爱频道的金榜作者沈黎,已经脑补了一个赫赫有名的律师,为了接近暗恋多年的心上人,不惜用尽一切手段,甚至为爱去做正骨按摩师的缠绵悱恻纯爱小说了。   而这一切,坐在对面的陈斐还丝毫不知。   他抬起手,轻轻扣了扣桌面,又抛出第二个条件:“第二,我不会索要你的赔款,只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   说完,他就饶有深意地扫了眼缩在角落里的火火跟水水。   “当然可以啊。”被忽悠地不知掉了多少个圈套的沈黎,直接点头答应了。   “我养了一只萨摩耶,但我经常出差,身边没有人照顾它。所以我想问问沈老师,能不能在我出差的时候,把它寄养在你家?”   听到微笑小天使的名字后,沈黎的眼睛都直了!   “没问题!”   反正两只也是养,多养一只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呀。更何况,萨摩耶多可爱啊,沈黎心想。   但对自己属地有着很强领地意识的火火跟水水可不这么想。   它们立即出声抗议,表达不满。   “喵呜!”   “嗷呜!”   沈黎歪头朝它们眨了眨眼睛,示意它们安静。   鲜少遭到铲屎官忽视的火火水水立即萎了,它们摇着尾巴,委屈地对视了眼后,就转身留给了沈黎两个寂寥伤心的背影。   陈斐弯了弯唇:“嗯,那还请沈老师,以后多多指教。”   “多多指教。”   高兴之余。   沈黎又纠结地问:“你为什么总叫我沈老师啊?”   “沈老师不喜欢?”   “没有。”沈黎眨着鹿眼,轻声问,“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叫?”   陈斐放下水杯。   玻璃杯与瓷桌桌面摩擦,发出了微小的响声。   他抬头,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沈老师忘记那天晚上,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了吗?”   “说了什么?”   莫名的,沈黎感觉到了丝丝紧张。   窗户边的水水,乱晃的尾巴将一旁的猫罐头都弄倒了。   但沈黎却只能听到陈斐由远及近的声音:“你说,你很厉害,是一名妙笔生花的网文小说家。我本来想像那些粉丝一样,称呼你大大。但你却哭着跟我说,要叫沈老师。”   沈黎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他羞得指尖蜷缩,整个人的脸上都升起了两朵小红云。   “你还说,如果我不叫,就给我一星差评,外加电话投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当..我在发酒疯,别往心上去。”   喝酒害人,以后他再也不碰这东西了!沈黎羞赧地想。   眼见小哭包羞得都要钻洞了,陈斐却难得起了异样的心思。   于是,他向前屈身,目光深远道:“恐怕不行,因为沈老师听完,还亲了我一下。” 第4章   沈黎做了一个梦。   梦境如仙境,他沉浸其中时,满天星河的天空上,忽然出现了一个手持弓箭的漂亮小男孩。   小男孩笑吟吟地看着他,二话不说,就朝他射了一箭。随后,陈斐就出现了。   陈斐捂着胸口,好似也中了一箭。   沈黎控制不住地走向他,天空上的小男孩消失后,他就抱着陈斐猛亲了起来。   紧接着,事情就开始脱轨失控了。   温热的触感仿佛真的隔梦传了出来,天旋地转后,沈黎猛地惊醒了。   他喘着粗气,头发也乱翘着,汗水从他额头上的粉色胎记处,急促流下。   缓了一会后。   沈黎伸手去拿床柜的水杯跟纸巾时,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头疼欲裂。   睡前,他没拉完窗帘,天边泛起光亮,阳光随着晃动的窗摆闯了进来,跳跃到他的被角上。   手贴上脸后,沈黎才发现,他发烧了。   昨晚陈斐说完那句话,他难得硬气了把,没听完陈斐的解释,就起身逐客,把他赶回了对面。   虽然他不是很信陈斐说的,但还是羞得全身温度沸腾,去洗了一个冷水澡降温。   想通后,沈黎嘟囔了句:“都怪陈斐。”   为了水水火火方便,他一般都不会关房门。   两只都起得特别早,所以这会,沈黎垂下脑袋,就瞧见了嗷嗷待哺的它们。   水水作为一只火焰色的布偶猫,即使身形比柯基火火健硕,但还是一跃就跳上了沈黎的被窝。   它的尾巴得意地朝火火摇着,像是在炫耀。   沈黎脑袋疼得厉害,无暇顾及它。   他手抖着拿过水杯,抿了口后,才有气无力地说:“我今天生病了,水水自己下床去玩好不好?”   水水听懂了。   但还是执拗地坐在毯子上,一动不动。   沈黎无奈地说:“不然会传染给你,你生病了,就要去宠物医院打针。”   水水动了。   不仅它快速跳下了床,就连一旁怕打针的火火也缩到了一旁,即害怕又担忧地看着它们的铲屎官。   沈黎翻身下床,慢步走到客厅去拿药箱。   他常年体弱多病,所以家里备了很多药。   找出后,他借着水将药吞下就瘫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他早就摸清了自己生病的规律,按照以往,从发烧到退烧,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从感冒到痊愈,也就需要三四天。所以他也没多担心。   但这次,他连着睡了一个早上,烧都没退。   沈黎烧得迷糊,醒来后将狗粮跟猫粮都放到两只的小碟碗里后,就戴上鸭舌帽出门去医院了。   这会十二点半,窗外太阳毒辣,下班的人已经在陆续赶往家里吃饭了。   从二十五楼下来的电梯里一个人都没有,沈黎半阖着眼皮,正想按合,就察觉到前方忽然有一团阴影,挡住了电梯里的光亮。   电梯进来了人。   这一层只有他跟陈斐两个住户,所以不用想,沈黎都知道来人是谁。   他虽然高烧不退,但还清晰地记得昨晚陈斐逗弄他的事情。   所以这会,沈黎没跟他打招呼,反而将帽檐压得更低,转身面朝电梯内壁。   可惜,陈斐却丝毫没有这种自觉。   他睇了眼旁人,问:“沈老师是要出门吗?”   沈黎闭着眼睛,当做没听见。   但他呼吸急促,脸上升温地也很厉害,加上他怕冷地披了件加绒的棒球服外套。没一会,他的整张脸就像染了果浆的白巧克力,泛着诱人的粉晕。   陈斐发现了身旁人的异样。   他朝沈黎的角落迈步,垂着眼睫低声问:“沈老师怎么了?”   沈黎还是没说话,但他如振翅蝴蝶般不断扑动的睫毛,却将他此刻心绪败露的一干二净。   而最善于观察的陈律,当然察觉到了这明显的松动。   他沿着这点痕迹,不断逼近,试图撬开沈黎的口。   “昨晚的事,我向沈老师道歉。对不起,沈老师。”   小哭包太可爱了,总是勾的他谋生坏心思,昨晚那句话,虽然他很想付诸实际行动。但现在还不是时机。   “沈老师如果不愿意原谅我,就罚我今晚给你做正骨按摩,将功抵过行吗?”   如果黎尔律所的一众律师们,听到他们律所内的招牌陈律说出这番话,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原因无他,只因为陈斐在律界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   刚刚踏入律师这一行业的实习律师,难免会因为昼夜颠倒的加班,在口头上抱怨几句。   有一次,陈斐带的实习律师因为工作公然生气抱怨,陈斐二话不说,就冷着脸让人撂梁抄完国内三大诉讼法,不抄就结束实习。   听到实习律师哭诉,他也只会说:“有这时间,不如多背法条。”   所以,圈内都盛传,黎尔律所的陈律肯定是个性冷淡,不然,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直来直去呢?   沈黎听到这话,立马睁眼拒绝:“不需要。”   “那沈老师原谅我了吗?”   电梯在时间的流逝中,到达了底楼。   不知道是陈斐靠的太近还是怎么,沈黎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小声说:“原谅你了,但下不为例。”   “滴”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沈黎没有犹豫,直接迈步走出赶往医院。   他没考驾照,所以只能打车过去。   但走到门前才忽然想起,这会是下班人流高峰点,这边打车很难打到。   陈斐亦步亦趋地跟在沈黎后面,沈黎忽然停了下来转身,两人都没稳住身,直接来了个亲密相撞。   沈黎本来就不舒服。   鼻尖撞到身后人的胸膛后,他漾在眼眶里的生理性泪水,差点就要砸落在地。   他反射性地去揉鼻子,但陈斐却比他快了一步。   他一边叮嘱,一边轻柔地帮小哭包揉鼻尖:“沈老师,走路不能这么急。”   肌/肤相/碰,陈斐才发觉小哭包的体温明显太高了。   “你感冒了?”   “嗯。”沈黎拍掉他的手,“现在等车要很久。你会开车吗?如果不忙,能不能送我过去医院呀?”   他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   说话声音里带着南方特有的软糯,这会感冒后,就更加明显了。   陈斐不容置喙地牵着他,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他将沈黎的鸭舌帽微微抬高,用手背去感受他的额温:“还能走得动吗?”   很烫。   起码在三十八度以上。   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沈黎步伐飘浮:“嗯。”   陈斐没再询问。   他半揽着沈黎的腰,将人打横抱起。   知道小哭包会害羞,所以他又重新帮他把帽檐压得更低:“听话,沈老师。”   沈黎刚才确实在强撑。   他没力气了,再走下去可能就要晕倒了,摆在他眼前最好的选择,就是低头认命。   他被陈斐抱在怀里,鼻尖萦绕的满是他身上的木质调香水味。   很好闻。   不像他哥哥那样..嚣张,喜欢喷浓烈的古龙。   念此,意识模糊的沈黎捂住两个羞红的耳朵,埋头在陈斐的肩颈,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   两人到达医院的时候,沈黎刚挨到枕头,就晕睡了过去。   陈斐在车内,问了沈黎一些情况,这会单独面对医生,也能将信息对上。   退烧药已经服用超过两个小时了,医生给他测了体温,不降反升高达三十九度。   开完药单后,就让他们出去输液。   输液时,沈黎一直紧抓着陈斐的手,面露痛苦。   他似乎很疼,眼尾都染了抹红。   但陈斐安抚着他,没有丝毫不耐。   等到护士打完针,都忍不住地调侃他们:“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像你这么耐心的小伙子不多啊。对了,他现在打针,你可以去买午饭过来。我们这边很方便,门口就有卖。”   “谢谢。”   “不客气。”   护士推着推车走了。   但沈黎依旧没松手。   陈斐扬起唇,将椅子移得与病床更近。   他刚想单手给沈黎掩被子,就接到了倪鑫的电话。   “喂?陈大律师,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啊,你不会是想放我鸽子了吧?”倪鑫问。   陈斐将音量调小,觑了眼床上人后,才低声解释:“临时有事。”   “什么事?说来给哥听听,哥帮你解忧。”   “我在医院不太方便说话,你去西山街的常胜楼帮我买一份鸡肉粥送过来,不加葱花香菜。等你到了我再告诉你。”   倪鑫啧了声:“欸,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好好的大餐不来吃,非要喝粥,还在医院喝?陈律,你是不是法条背多了,脑子都背抽了!”   “一个小时后见。”   “我就不去你能把哥怎么着?”   “醉酒视频发群里。”陈斐冷静道。   倪鑫一个哆嗦,立马改口:“来嘞,陈律等着。”   陈斐挂了电话。   他下意识地看向沈黎,却发现床上人已经醒了。   “好点了吗?”   沈黎小幅度地点了点头,迅速松开了紧牵着陈斐的手。   陈斐眸色渐深,起身帮他掩被:“沈老师,怎么感冒了?”   沈黎目光闪躲,心不在焉。等陈斐又问了一遍后,他才回答:“着凉了。”   说完,他又索性闭上了眼睛,不再跟身旁人交流。   好奇怪。   陈斐叫的粥,怎么恰好就是..他最喜欢的呢,就连不加葱花香菜这个要求也一样欸。   而且,陈斐能不能不要一直盯着他呀,他感觉他又要烧起来了。   内心挣扎的沈黎半掀眼皮,小声问:“你不忙吗?”   “怎么了?”   沈黎鹿眼还泛着水光,像璀璨银河内镶着一轮弯月。   他撇了眼陈斐就缩回了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不忙也不要再盯着我了,陈律。” 第5章   陈斐没回答,但却弯起了嘴角。   因为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所以他们并没占用病房,只是在走廊病床上输液。   沈黎缩在被子里,呼吸粗重,不知是羞得还是烧得。   他在心底默数着,直到数到一千颗章鱼小丸子时,才小心翼翼地缩出脑袋,病恹恹地扫了眼陈斐。   陈斐没再看他了。   他垂着眼睫,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来回点动着,看起来,像在回复信息。   他不会是有什么事要忙,但又不好意思走开吧?沈黎暗戳戳地想着,扎着针的手动了动。   “陈斐。”   身旁人觑向他:“嗯?”   “你先回去吧,我待会打完针就回去。”沈黎说的有些小声,他正想抬高音量,就瞧见陈斐压了过来。   他手覆在沈黎额头上,探了探体温后,也没移开,就这么近距离地看着沈黎:“好像退烧了。沈老师说话有点小声。刚才我没听清,能再重复一遍吗?”   确实小声,但他也听到了。   小哭包刚醒就想赶他走,他不能让他如愿。   沈黎颤了下睫毛,想让陈斐把爪子拿开时,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再刻意不过的咳嗽声。   他脸上一红,往里一挪,又缩回了被子里。   “咳咳咳。”倪鑫费力地表演着,试图吸引好友的注意力。   他恰好认识常胜楼的老板,按着陈斐的要求预约了份后,就赶过来了。   但他没想到,陈斐撂着大餐不吃,叫他跑到医院送粥的目的,竟然是献殷勤。   而且,就在这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医院走廊上,就欲行不轨之事。这也太丢他们黎尔律所的脸了吧,倪鑫心想。   陈斐听到熟悉的声音,一脸冷淡地转过身说:“粥。”   被抓住把柄的倪鑫也不敢多造次。   他理了理西装,就把粥递了过去:“放心,按你的要求做的,绝对没加一点葱花香菜。”   “嗯。”陈斐接过,“谢了。”   就这?   不是说好了他来医院就告诉他发生了什么的吗?怎么他瞧陈斐这个眼神,像在赶他走呢?   倪鑫假装看不懂地笑着说:“刚刚赶车过来,有点晕车,我休息休息再走。”   说完,没等陈斐说话,他就坐上了旁边的长椅。   陈斐睇了个警告的眼神过去,才坐下弄包装。   他看着还缩在被子里的人,低声说:“我叫人送了粥过来。你喝完粥,待会才能吃药。”   沈黎正在纠结中。   一方面,他确实很饿,另一方面,针扎在他的右手上,他用左手又拿不稳筷勺。   权衡后,他蜷缩着身子,别扭说:“我不饿,待会打完针,我回去吃完饭再吃药。”   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倪鑫,翘起了嘴角。   他正琢磨着要怎么帮母胎单身的好兄弟一把,就瞧见陈斐把右手伸进了被子里。   倪鑫:...高手!   这幅场面令他坐立不安,他不忍直视地起身,去了大厅对面的长椅。   沈黎说完,就闭着眼开始念经安慰自己。   不饿不饿,只是胃叫。   但念着念着,他就察觉到一个温热的东西伸了进来,碰到了他的小拇指。   沈黎:..有鬼QAQ   “沈老师听话。”   陈斐的声音响起,沈黎下意识握紧了手。   手上的那股温热感消失了,取之而代的是手心多了个方块状的东西。沈黎松手抬眼望去,才发现他的手心里躺着一颗糖纸包裹的..糖。   他翻身探出脑袋问:“这是?”   他说话软绵绵的,像拉着糖丝的棉花糖,没有半分威慑力,只会勾的人更想尝一尝这份美味。   “是薄荷糖。沈老师没看出来吗?”陈斐眼底划过了丝笑意,“我在哄你。”   “薄荷糖..你哄我干什么?”沈黎顶着一张大红脸,不断地哔哔,“我又没生气!”   这就是陈斐自创的哄人方式吗?也太令人害怕了。   他差点以为在医院里,撞鬼了。   “小朋友才会耍性子不吃饭。”   “不吃饭?”沈黎正哔得上头,停顿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陈斐暗指的是什么。   他摸了摸鼻子,小声说:“行..行吧。下次别再这样了。”   “那沈老师说说,希望我怎么哄你?”他掀起眼皮,直勾勾地看着沈黎,像一个蓄谋已久的猎人,窥觑着正在落网的猎物。   “反正不是你这样。”   陈斐沉默了会后,盛起一勺粥,递到了沈黎嘴角旁:“先吃完饭,沈老师再教我也不迟。”   !!!谁说要教他了!!   “我没答应教你。”   陈斐眉梢轻扬,回答道:“沈老师教我,我帮沈老师按摩。这样才是有来有往。”   好一个有来有往。   他竟然说不出话来反驳。   沈黎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也不会,陈律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老师那天晚上不是这么说的。”   最近,沈黎最害怕的就是陈斐提那天晚上的事了。但现在,或许是他刚退烧,所以才气焰嚣张地反问:“我又说什么了?”   陈斐压低了声音,饶有深意地看着脸上逐渐升温的沈黎:“你说,你最擅长写感情戏了。每次写到笔下的主角攻欺负主角受的时候,都很激动。而且,你最喜欢看攻壁咚床咚浴室咚受,把受欺负哭后,攻又..狗币地去哄他了。沈老师不愧是行中翘楚,为了防止我不懂,还给我举了几个哄人的例子。可我确实愚钝,所以还请沈老师日后,多多指教。”   沈黎四肢百骸都沸了起来。   陈斐可能没说谎,因为他确实..喜欢这么写。   酒精害人啊!下次谁再递酒给他喝,他就要大义灭亲!   想到这,沈黎机械地转过脑袋,沧桑问:“我还说了什么?”   陈斐笑了声,露出了两人认识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沈老师还说,你最喜欢我这种类型了,话少但带感。”   .   陈斐心满意足地喂完粥后,才想起了倪鑫。   沈黎还没吊完针。   他正闭着眼睛,翻身面壁思过。   把人欺负的太过了的陈斐,决定给小病号一点个人时间。   他起身,将包装盒丢进垃圾桶后,就走向了对面等候已久的倪鑫。   隔了三米距离,陈斐的目光却仍然放在对面的沈黎身上。   “我说,你不打算解释解释啊?”倪鑫抬眼,又用肩膀去撞了下身旁人,“躺在病床上这位,是谁啊?”   虽然陈斐冷酷地不近人情,但长相跟能力却稳坐A市律界的宝座。   这点桃色新闻要是传出去,律界得有多少佳人掉眼泪啊,倪鑫心想。   “邻居。”   “邻居?不可能,我还不了解你!如果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居,你把人送来医院就不错了,哪能又是送粥,又是拉小手的。”   陈斐睇了他眼,又转过头,继续看着对面床位:“新邻居。”   “我看,是心上人吧?”倪鑫啧了声。   陈斐没说话,像是默许。   见他这幅模样,倪鑫更加确定了。   他搭上陈斐的肩膀,说:“兄弟懂了!你放心,以后再有这种事,天南海北,你一条微信,要什么我都给你送过来。”   百年铁树难逢一桃花。   更何况,还是陈斐这种将人谢拒千里的铁树。   “嗯。”   倪鑫眼睛一亮:“这近水楼台先得月,说说看,你进行到哪步了?”   对面躺在病床上沈黎翻了个身,似乎挣扎着想要起来。   “这次谢了,周末我请。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丢下这句话后,陈斐就毫不留情地转身走了了,徒留倪鑫一个人在那干瞪眼睛。   沈黎翻身起床的原因无他。   纯粹就是喝粥喝多了,他憋不住,想上厕所。   但他还没支撑身子下床,就听到走过来的陈斐问:“怎么了?”   刚刚已经够丢脸了,他不想再麻烦陈斐了。   这么想着,沈黎起身,凑过去拿还剩一点的输液瓶:“我想去上厕所。”   “我帮你。”   “不用。”沈黎将输液瓶举到头顶,一本正经地说,“我自力更生。”   弄好后,他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催促道:“让一让。”   陈斐不动。   沈黎又催了催,甚至用手推了下,才听到陈斐说:“刚刚倪鑫去了厕所回来说,清洁工人才打扫完,厕所地滑,他差点就摔了。”   “我会注意的。”   但陈斐却像没听见似的说:“地滑,我扶沈老师进去。”   沈黎憋得辛苦。   最后,他将输液瓶递给陈斐,妥协说:“快走。”   来到厕所后,沈黎才发现他又上当了。   地板并没有刚拖过的痕迹,整个地面都很干燥。   他瞪了眼陈斐,才气鼓鼓地进了厕所。   一个来回的时间,输液瓶已经点滴不剩了。   陈斐叫来护士拔针,针头猛地抽出来时,沈黎的眼泪也飙了出来。   护士惊讶道:“小伙子,这么痛吗?”   她从业多年,对扎针拔针的力道把握得游刃有余。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拔完针后掉眼泪的小青年。   沈黎擦掉眼泪,尴尬地说:“我痛觉比较敏锐,泪腺也天生发达。”   “这样啊。”说完,护士打量了眼陈斐,“没事,回去让你男朋友给你吹吹。”   沈黎:...   “谢谢。走吧,沈老师。”   两人出了医院大门后。   本来以为今天就要画上句号的沈黎,却在花坛护栏旁,猝不及防地跟沈诀打了个照面。   沈诀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只觉得分外刺眼。   他微眯起眼,道:“小黎,过来。” 第6章   沈黎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他哥。   他愣呆了几秒,就快步走了过去。   “哥。”   沈诀垂眼问:“你怎么在医院?”   沈黎其实也不矮,但站在两个一米八几的男人间,却清瘦地像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孩。   他抿出两个小梨涡,说:“早上起来发烧了,过来吊针。现在烧已经退了,别担心。”   听到这,沈诀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弟弟身体虚弱,总是往医院跑,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但,陈斐为什么会陪在他身边?   他警惕地打量着陈斐的同时,陈斐也在打量他。   感受到两人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后,沈黎立即开始打圆场:“哥,是陈律师送我过来的。他是..他是我的新邻居。”   “新邻居?”沈诀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那今天谢谢陈律了。改天有空,我请陈律吃饭道谢。”   “不用。”   沈诀也懒得跟他客气:“行。”   他正想拿过沈黎手上的药袋,就听到陈斐说:“小黎已经邀请我了。”   沈黎:...我不是!我没有!   沈诀动作一顿:“是吗?”   陈斐没看他,反倒觑了眼旁边耸拉着的沈黎:“嗯,祥宜酒店菜品不好。”   他话音刚落,就成功地让想反驳的沈黎把话咽了回去。   祥宜酒店就是那天晚上大保健的“案发现场”,陈斐很明显就是在暗示他。   如果他反驳,那大保健这件事,他就瞒不住了。   沈黎气得想挠人,但还是要假笑点头。   “加个位,我也一起。”沈诀挑衅地看向陈斐,“刚好,我也很久没尝小黎的手艺了。”   “好啊。”   陈斐眼神闪烁了下,没说话。   “走吧,我送你回家。”说完,沈诀就扯着沈黎往停车场的方向去了。   沈黎脚步踉跄,稳住身后,才转头往后瞥了眼。   陈斐还站在原地没动。   两人目光倏地相撞,沈黎又快速撇过脑袋,收回了视线。   直到他们兄弟两的身影完全消失后,陈斐才坐在了一旁的石椅上。   落日余晖,衬得他整个人都落寞了几分。   他掏出手机,点进微信顶置联系人的聊天信息框。   修长的手指反复编辑删除着。   最终,他垂眸,敛去眼底不断涌出的躁乱,手指轻柔地在沈黎头像的脸上戳了戳。   .   车内。   沈黎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上,不敢吱声。   等他哥主动问起发烧原因后,他才松了口气:“应该是着凉了,昨晚..水水跟火火把空调遥控摔坏了。”   沈黎愧疚地决定,回去就给两只加餐!   “回去记得按时吃药。”沈诀转了下方向盘,“空调遥控前面有卖,等下到了我去买。”   沈黎眨了下眼睛:“对了。哥,你怎么在医院?”   “复诊。上次出差有点水土不服,腿上起了疹子。不过擦完药就好得差不多了,别担心。”   “那就好。”   沈黎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他哥说:“小黎,要记得哥哥说的,远离陈斐。他这人一肚子坏水,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一定跟他争个鱼死网破。”   “哥,你怎么这么讨厌他啊?”沈黎疑惑问。   不问还好。   一问,沈诀就收不住火了。   前方恰好是红灯,他手搭在方向盘上,低声说:“我跟他是同级不同班的大学同学,本来也没什么交集,是在大三的篮球赛上我们才有了冲突。那场我们都在,整个赛场上那么多人,他就死盯着我不放,想方设法地压我,”   沈黎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那他犯规了吗?”   “没有。但就是让人很气愤,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两有仇。”前方绿灯通行,沈诀转动方向盘,目视前方道,“后来比赛完,我们又在一个法学知识竞赛上遇到了。”   “结果呢?”沈黎试探问,“他还是在针对哥哥吗?”   沈诀咳了声:“也不算。就是我本来以为能拿第一,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拿了第二。”   沈黎:..好吧。   他揪住药袋的提带,问:“那后来呢?”   “后来?反正只要他出现就没什么好事!”沈诀啧了声,“我跟他就是不对盘,他在哪,我就铁定倒霉。”   沈黎对他哥哥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了。   他觉得,这就是男人的自尊心较量。但他又不好戳破他哥,只能表面上点头答应,远离陈斐。   沿途一路两人都没再说话。   等到他哥下车去给他买空调遥控时,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了信息提示音。   ——到家按时吃药。   是陈斐。   沈黎将声音关掉后,又扫了眼窗外,才打字回复。   ——嗯,今天谢谢了。   ——不客气。   沈黎没再回复,直接点进了陈斐的朋友圈。   他本来以为,像陈斐这样的人,应该不会发动态的。但实际情况却有些出乎意料。   其实也不多,就两条。   只是时间隔得有些远,一条在四年前,一条就是上个星期。   四年前的朋友圈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一片乌黑,中间却有个弯月。   沈黎仔细瞅了瞅,才发现陈斐拍的是天空。   他没多想,就划了上一条上个星期的动态。   ——投降。   下面附带了一张照片,俨然就是四年前的那张。   没想到,陈斐还挺怀旧的。他想。   车门忽然被沈诀从外打开,沈黎吓得直接关了手机。   好在沈诀并没有看他,只专心地系着安全带。   “这次放好了,别再让它们又摔了。”沈诀说。   沈黎将袋子拿过:“嗯,谢谢哥。”   车子重新发动,平稳上路。   沈黎昨晚睡得不安稳,医院躺了会就醒了,车内温度适宜,几分钟后,他就睡了过去。   .   等到达目的地,已经差不多七点半了。   沈诀临时接到案主电话,叮嘱了几句就急急忙忙走了。   沈黎慢悠悠地回公寓,刚进屋,就被水水火火扒住了裤脚。他笑了笑,蹲身抱起它们去了沙发上。   “喵呜!”   臭臭!   “旺旺!”   脏脏!   或许是察觉到沈黎身上有股医院的味道,它们又纷纷嫌弃地跳下了沙发。   沈黎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就去准备晚餐了。   烧退完了,但嗓子还有些干疼。所以,他做好饭菜后,又特意泡了杯蜂蜜柚子茶。   只是吃到一半,他忽然接到了好友的电话。   “小黎,怎么办!卡文实在是太痛苦了,我真的写不出来了!”电话那头的裴缘倾嘟囔着,“为了这本小甜饼,我头发都要掉完了。”   “卡哪了?”沈黎啃了口胡萝卜。   裴缘倾嘿嘿了声:“就是那,你懂吧?”   “哪?”   “就是嘿嘿嘿啊!!”裴缘倾抓狂道,“小黎,你怎么回事,你变了!”   “这..这有什么好卡的呀?”   虽然说写文这行,卡文是常事。但他入圈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卡文卡这的!   “当然卡啊!”裴缘倾降低了点音量,“不同人设之间的人物性张力是不一样的,我就是很纠结很犹豫,到底要选哪个模式给我的主角们嘿嘿嘿!你放心,我就隐晦地几笔带过,不会被锁的!”   沈黎:...那为什么还要这么纠结犹豫呀?   他耐心问:“你有哪些模式?”   “嗐!我找了两部资源,你待会帮我看看好吗?你觉得哪部更好,我就用哪个模式!”   “好..好吧。”   裴缘倾在电话那头又雀跃地提了几句新书的其它方面后,才挂了电话。   沈黎吃完饭就端着茶捧着电脑,瘫在沙发上点开了裴缘倾发过来的资源。   他跟裴缘倾是写文认识的朋友。   他们兴趣相投,年龄性格都差不多,大概聊了三年,就线下见面了。   裴缘倾跟他都是感情流写手,对于看资源学习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但沈黎点开还是吓了一跳。   以往都是打了浓厚马赛克的,可今天这两部,马赛克却不见了。   他暂停页面,捏了下通红的耳朵,才敲字问。   ——你怎么弄这种不打马赛克的啊?   ——方便弄懂qwq.   沈黎正想怎么婉拒好友时,就听到了门铃声。   他慌得立马站了起来,脚趾都是粉的。   做了个深呼吸后,沈黎将电脑转了个方向,才穿上拖鞋走去开门。   他的安全防范意识很高,特意在猫眼瞅了瞅,确定不是陌生人才将门打开。   “有什么事吗?”   陈斐手上拿着纸袋:“我家排水系统出了点问题,浴室暂时不能用。能借沈老师家的浴室洗个澡吗?”   沈黎琢磨了下:“进来吧。”   他让开一条道,让陈斐进来后,迅速关上了门。   “谢谢沈老师。”   “跟我来,浴室在..”   沈黎刚想带陈斐去浴室,就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偌大的客厅内,声音越来越大,还杂夹着呜咽声。   细听之后,成年人都能分辨出这是什么声音。   陈斐脚步一顿,眸色渐深地觑着身旁人。   沈黎已经羞得要原地遁地了。   他双手抱头,羞赧又慌乱地看向沙发上的电脑,就瞧见屏幕后有一条火焰色的大尾巴摇晃着。   水水顽皮地将猫爪放在键盘上,不断按压着。   它察觉到铲屎官的目光后,探出脑袋,无辜地朝铲屎官喵呜了声。 第7章   本来,沈黎以为正骨按摩弄错人就已经喜提本年度最尴尬的事情了。   但这次,在水水的推波助澜下,他的年度尴尬事情又换了一件,并且达到了另一个新高度。   沈黎站在原地,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好在电脑像感受到了他的脑电波似的,忽然将外放的声音停住了。   “喵喵!”水水不满地抬起猫爪,□□键盘,“喵喵喵!”   一旁已经翘着蜜桃/臀睡着了的火火,此刻忽然被水水惊醒,立即埋怨地汪汪叫。   场面混乱。   沈黎也仍旧像静止了般,一动不动。   眼见水水越敲越响,陈斐咳了声,提醒道:“沈老师,再这么敲下去,你的键盘可能明天就得换了。”   为了防止再着凉,沈黎回来洗漱完,就换了套长袖长裤式睡衣。   他挽起半截袖子,详装冷酷地跟陈斐说:“你先等一会。”说完,他就朝还在肆意撒野的始作俑者水水走了过去。   养了两只小宠物两年。   沈黎从来都没责骂或是惩罚过它们,但现在,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振一下一家之主的威风了。   他三两步走到水水面前,提住它的后颈,将它从键盘上捻了下来。   怕弄疼水水,沈黎半只手还箍住了它的身子。   确定水水只是碰到了关机键,将电脑关机了后,他才低头训它:“下次不可以再跳到键盘上乱弄了。”   水水是个淘气的小公猫。   它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顽皮叫:“喵喵!”   不哦!   沈黎压低声音,暗戳戳地威胁:“再弄电脑键盘,这个星期就不给你吃小鱼干了。”   水水撅着屁/股,缩在铲屎官怀里,又舔了舔他的手臂后,才小声地喵呜了声。   沈黎满意地撸了撸它的毛,蹲身将它抱进火火睡窝旁的猫窝里。   “晚安。”   “喵嗷。”   “汪汪。”   安顿整治完。   沈黎才起身,慢吞吞地朝陈斐走过:“你用客房的浴室吧。”   “嗯。”   沈黎带着他去客房,给他弄好正想出来,就听到陈斐说:“沈老师,看那种东西看太多,对身体不好。”   沈黎尴尬地抿了下嘴角。   他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解释也没用。   陈斐将衣物袋挂在衣钩上,慢条斯理地开始脱外套。   “等下!”   沈黎非礼勿视地垂着脑袋,从陈斐与墙壁间的过道,走了出去。   玻璃门被羞愤的沈黎关得隐隐有些摇晃,陈斐瞥了眼,弯了弯唇。   啧,小哭包不得了啊。   .   客厅内。   沈黎瘫在沙发上,满脑子都是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之前,还怀疑他哥是自尊心受创,才这么讨厌陈斐。   但现在,他觉得他哥说的是对的。   而且,不仅他哥跟陈斐不对盘,他觉得自己也跟陈斐不对盘。不然这些尴尬倒霉事,怎么都只让陈斐撞见呢?   没错。   一定是这样。   沈黎捏着手机,决定后天那顿解决后,就离陈斐远远的,以免再出现这种,他丢脸尴尬,陈斐也受害的事情。   他想的出神,直到手机振动了下,才将他的注意力重新转移。   ——小黎,你看完了吗?怎么样,你觉得哪个模式比较好啊?   沈黎回了个奥特曼射激光的表情。   ——啥意思?难道你觉得两个都不行吗?可这已经是我能找到的最好的资源了。   沈黎有些纠结。   他总不能告诉好友,水水把资源当众播放,他已经不想再看了吧?   于是,他语锋一转,回复道。   ——其他人觉得哪个比较好呢?   ——我只发了给你一个人看!   一番琢磨后,沈黎让裴缘倾选了时间比较长的那部。   ——好!谢谢小黎。对了,下下周就是作者大会了,你去不去啊?   瞧见裴缘倾提起,沈黎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   每届作者大会,他都收到了邀请函,但却一次都没去过。因为他不想露脸,他只想好好写文。   ——不去。你去不?   ——去!这次举办的地点刚好就在A市,等我参加完,就去找你玩。   ——好啊。   ——那我继续码字了!拜!   沈黎回了个挥手的表情,就退出了聊天框。   他想,他明天也要码字了,不然,他的存稿就要没了。   室内没开空调。   窗外的夏夜凉风顺着窗帘悄然探入,吹得沈黎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他吃完饭就顺带把药也吃了。   这会药效开始发作,他也昏昏欲睡了起来。   但房内借浴室的人还没出来,沈黎只能强忍着困意。   大概又等了十分钟左右,陈斐才拿着他的衣袋出了房间。   他穿的是薄款浴袍。   衣领微开,隐约间,还能窥见大片强劲的肌肉。   “谢谢沈老师。”陈斐走到他身边道谢。   “不用客气。”   沈黎闻着熟悉的沐浴露味,鼻尖莫名痒痒。   “那沈老师早点休息,晚安。”   陈斐走着走着,脚步停顿,忽然回头说:“沈老师如果想按摩,就联系我。或者,直接来敲门也可以。”   没等答复,陈斐就转身走了。   已经决定要远离陈斐的沈黎,直接把这句话抛掷脑后忽视掉了。他揉了揉眼睛,就回房休息了。   六楼的两个租客。   隔着走廊跟白墙,一同与周公赴约,酣然入梦。   .   A市位临荆河楚山交界处。   清晨,天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时,银光就顺着连天的翠峰,熙然洒落,跃至荆河面上。   整座城市开始复苏。   昨晚决定要开始码字的沈黎也在水水火火的干扰下,逐渐醒来。   他睡眼惺忪,愣了几分钟后才缓了过来。   起身洗漱完后,他就端着热牛奶开始了码字之旅。   之前,因为写作作息颠倒,所以沈黎的身体总是闹大大小小的毛病。   上个月去医院检查完后,他才决定要调整作息,将下午晚上的码字任务,调到了早上下午。   他虽然常年码字,但实质上还是个时速一千的手速废。   所以一个上午,加上修稿润色,码完也就三千左右。   房内,时间在敲键盘声中溜走。   屋外,一碧万顷,清风徐徐。   坐落在市中心的黎尔律师所,不仅在A市声誉极高,即使是在全国,也算的上是行中翘楚。   律所装修别具匠心,所内众人各自忙碌着。   右间的会议室里,陈斐跟一位美裔华人正坐着谈论新案情。   “陈律师,我的代理人已经跟你将基本情况说清楚了。不知道你是否有具体的解决方案了吗?”   陈斐一直看着手上资料,闻言才抬头觑向案主。   “你的代理人之前跟我们律所助理说,你只是想拿回遗嘱中属于你的那部分。”他将纸质资料放下,沉声道,“但今天这份遗嘱复印件上,只是提到了儿子一词。据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费老先生包括你在内,有三位儿子。”   美籍华人耸了耸肩,用他那蹩脚的中文说:“这点小问题应该no problem吧?”   但这个满脸痞笑的美籍华人只知道陈斐名声显赫,本事了的。却未曾听闻这位年轻律师,最忌讳的就是钻法律的空子,借法谋私,更耻于同流合污。   所以他话音刚落,陈斐就冷了脸。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我拒接。”   “why?”美籍华裔看看资料,又看看陈斐,“如果陈律师嫌少,我可以再多加…”   “多少钱都不能侮辱法律的尊严。”   .   天色渐晚。   天气预报报道明天A市有雨,所以,沈黎结束码字任务打了几把游戏,就出门买明天晚上要做的菜了。   公寓离市场不算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市场内熙熙攘攘,沈黎特意带了眼镜出门,避免弄得太脏。   他走到肉区,扑面而来的腥味惹得他捂住了鼻子。   挑拣完鸡肉跟牛肉,他又踮起脚尖瞅了瞅对面更加多人的海鲜区。   犹豫了几秒,沈黎还是迈步走了过去,但他刚走到人流较少的拐弯处,就被绊了一跤。   菜市场地面较脏,沈黎身子直直往地面摔时,他用手上的肉袋,护住了手。   一旁站着几个穿着校服,痞气痞气的学生。   为首染着黄发,个子较高年龄较大的男人,伸手去扶沈黎:“没事吧?”   沈黎知道是他们故意绊的他。   他拍了拍手跟裤脚,就重新站了起来。捡起地上的袋子后,沈黎正想绕道走开,就被黄毛男人拦住了路。   “刚才问你话,你没听见吗?”   菜市场明明很吵,但沈黎却觉得这些声音变得小而远了起来。   他疑惑地看着黄毛男人,问:“你说什么?”   站在对面旁观的学生们啧了声。   “我们宇哥跟你说话,你听不清啊?”   “说了两次还不回答,难道你耳聋啊?”   瞧见沈黎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为首的黄毛男人痞笑道:“不会真的是个聋子吧?”   沈黎之前练过一点唇语。   他伸手摸向耳朵,碰了碰,才发现他的微型助听器掉了。   刚刚事发忽然,他捡起袋子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   没了助听器的沈黎相当没有安全感。   他掐住指尖,让自己冷静下来去找助听器。   但黄毛男人却揽住了他的肩:“聋子也行。来,陪哥哥玩玩。” 第8章   市场拐角处人流稀少,就连商贩也寥寥无几。   沈黎不喜欢陌生人的靠近。   更何况是这种流里流气的地痞流氓。   当黄毛男人的手即将搭上他肩膀时,他下意识就想闪躲开。但男人力气很大,还是牢牢地揽住了他。   “就陪哥哥玩玩,别那么小气啊。”黄毛男人吹了声口哨,周边仅存的商贩瞧了过来,但很快又撇开了视线,不敢多望。   丢了微型助听器让沈黎缺失安全感的同时,也让他变得有些焦躁。   他抬脚,用力踩在了男人的豆豆鞋上:“别挡路。”   黄毛男人吃痛松开了他。   他啧了声,给一旁的学生小弟使眼色。   “知道我们大哥是谁吗?这么不知好歹。”   “这一片哪个不朝我们大哥点头哈腰,你敢这么顶撞他,是不想在这过下去了吗?”   两个学生仔你一言我一语地朝沈黎逼近,出手拽他。   沈黎不想再跟这些人纠缠下去。   他抬手,攒足力气将手上的肉袋吓唬地砸向两人后,就迅速跑向了另一条通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   他属于自当防卫,如果那些人再追上来,他就报警。   地痞流氓难道还斗得过警察?这么想着,沈黎就被两个岔道来追的学生仔拦住了。   两人拦在路中央,显然是不准备放过他。   身后的黄毛跟学生仔们也赶了过来,他嗤笑了声,得意洋洋地走过:“小样,跟我斗。不跟我走,今天我也不会让你出这个市场。”   ?   这群人还活在上海滩时代吗?怎么看起来一个比一个Bking?   沈黎读出唇语后,镇定道:“再拦着我,我就报警了。”   “警察?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是谁,就算警察来了,也得叫老子一声爹。”说完,黄毛就迈步上前想去牵沈黎的手。   但他还没碰上,就被一个破空飞来的矿泉水瓶吓了回去。   “是吗?”陈斐从横道踱步而出,他一身西装,在脏乱的菜市场里,格格不入。   他周身气压骤降,两名拦着沈黎的学生纷纷呆愣地给他让路。直到将沈黎护在身后,他才抬眸觑向黄毛男人:“这么横?”   黄毛男人稳住心神:“关你屁事?你谁啊?”   他的音量比刚刚小了不少,即使气焰嚣张,也在这个不怒自威的男人面前,收敛了几分。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管理处罚法》第二十六条,追逐,拦截他人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情节较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一千元以下罚款。”陈斐沉声道。   黄毛咽了咽口水,问:“你谁啊?欺负我不懂法啊?我告诉你,我在法院有亲戚,就算这样,我也进不去。”   “是吗?”陈斐饶有意味道,他扫了眼腕上手表,又道,“刚刚我已经报警了,再过几分钟,警察应该就到了。”   他话音刚落。   硬撑场面的学生仔小弟纷纷面面相觑,开始犹豫松动。   在陈斐的威胁下,黄毛恼羞成怒,拽过一旁小弟的铁棒,朝陈斐挥了过去。   他觉得面前这个半路坏他好事,让他丢面子的男人,这么瘦弱,应该顶不住一棒。   所以,他只使了七分的力道。   电光火石间,陈斐却单手握住了铁棒。他神色未变,但手上肌肉愤张,反手就将铁棒拽了过来。   而后,他转身将沈黎的帽檐压得更低:“少儿不宜,沈老师别看。”   黄毛没想到眼前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刚刚拽过的力气之大,让他整个人都踉跄地超前摔去,好在旁边的学生仔扶住了他,他才没摔倒。   在他呆愣的时间里,陈斐已经转身握着铁棒,朝他走了过来。   他扬手,铁棒夹着劲风,即将落在黄毛肩上时,黄毛就已经吓软了腿。   “对不起!都怪我有眼不识..华..泰山,这次就请您饶了我吧,下次我再也不敢了。”黄毛吓得说话都说不清了。   他确实认识法院的人。   但那只是他远到山路十八弯的远方表亲,而且,他的表亲也只是在法院做安保工作而已。   平时,他仗着这点在口头上吹嘘,加上他人高马大,市场商贩本来就有些害怕他,听他这么一吹,也没怀疑。所以,他在这一带嚣张了很久,只是没想到,今天他却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以后您就是我的老大,我保证...”   黄毛垂着脑袋絮叨,陈斐听到这句话,就松开了铁棒。   他将铁棒抛向原主,低声道:“法治社会,依法做人。”   “对对对,老大说的对。”   黄毛这么一说,其它的学生小马仔立即附和。   “我们都听老大的。”   “老大说的都对。”   陈斐睇了眼一群学生仔:“小小年纪,好好学习。”   说完,他朝黄毛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老大,什么事?”   “道歉。”陈斐转身,让他走到盛黎面前,“为你刚刚的不正当行为,向他道歉。”   “好好好,老大,我道歉。”黄毛哈腰点头“对不起,刚刚是我有眼无珠打扰您。您就当我..就当我是是一头猪,不小心碰到了您,您千万别跟一头猪计较。”   沈黎没动,下意识看了眼陈斐。   陈斐被他这个小动作成功取悦了。   他问:“沈老师接受道歉吗?”   沈黎向来习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点了点头,接受了黄毛的道歉。   “谢谢!谢谢!祝老大跟大嫂一生平安。”   黄毛是低着脑袋说的话,沈黎听得模糊不真切,也没读出唇语,就只当他还在道歉。   只有陈斐听得分外清楚,并很受用。   “别乱认亲,不是你老大。以后好好做人,别挡路。”   黄毛愣了下,随后猛地点头道:“是是是,不挡路不挡路。”   说完,他带着学生仔闪到一旁,等到两人走后,才泄气地坐在了地上。   .   沈黎跟在陈斐身边。   两人顺路走到了闹哄哄的海鲜区。   四面传来的吆喝声,谈价声让沈黎有些不适。   他顿下,皱眉道:“先回去吧。”   “嗯。”   沿途人群熙攘,陈斐一直护在他的身边,避免有人撞到他。   直到走出市场后,沈黎才觉得舒服了些。   因为遗传在缺乏治疗,他的低频听力也受到了一定的损伤。当处于嘈杂的环境时,就会有些不适。   而且,旁人跟他说话,他也听得很模糊,只能凭借唇语读出一些简单的句子。   他舒了口气,问:“你怎么在这?”   “下班过来买菜。”   其实不是。   他开车路过这时,恰好瞧见小哭包走进了菜市场。   到底还是不放心,所以他就停了车,跟了过来。   本来跟的好好的,但菜市场人员纷杂,两人本来就隔得远。一晃神,小哭包就不见了。   他问了沿途几个商贩,才在拐角处找到了他。   沈黎也没多想,就朝他道谢:“刚刚谢谢你了。”   算起来,他欠陈斐两次人情了。一顿饭,可能还不完。   “不客气。”陈斐语锋一转问,“我刚搬过来,家里厨具还没添置完。沈老师如果过意不去,不如今晚请我吃顿饭?”   这是长句。   沈黎只读了前面一半,后面太快,就没读出来了。   他问:“能再说一遍吗?我没听清。”   他说话的时候仰着脑袋,身子微微往前倾,借着身高优势,陈斐才发现他没戴助听器。   小哭包应该不会不戴助听器就过来,那只能是在菜市场掉了。   他跟了他一路,也没见他磕碰。所以,助听器应该是在他独自面对那伙小流氓的时候掉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陈斐目光晦暗,心觉刚刚那样就放过那伙人,太轻易了。   他不太确定小哭包的病情,但他大概能确定,小哭包应该是会读唇语的。   否则这会,小哭包应该真的要哭了。   他微微凑身向前,方便沈黎读清,缓而短说:“我想蹭沈老师的饭。”   沈黎读懂了。   他点了点头:“好。”   两人坐车回去后。   沈黎就去房间拿了备用的助听器戴上。   声音逐渐清晰,水水跟火火的叫声,声声入耳后,他才出了房间。   “今天这么乖,给你们多加一个罐头好不好呀?”   “汪汪汪!”   太好啦!   火火迈着小短腿,走路时蜜/臀一抖一动的,成功将沈黎逗笑。   他将两只的晚餐分发解决完,才起身去做晚饭。   他厨艺还不赖。   从前在孤儿院的时候,做饭跟食堂打菜的是同一个阿姨。   那个阿姨很喜欢他,总会多给他一点肉沫。他那会耳朵听不见,平时看完书也不去跟其它的小朋友玩,就去帮那个阿姨打下手。久而久之,他的厨艺也上来了。   只有偶尔码完字犯懒,不想动手做,他才会点外卖。   沈黎拿出食材,正要动作,就听到门铃响了。   他放下刀,前去开门。   门外站的俨然是陈斐,他换了身灰色的居家服,整个人看起来,温和了些。   他倚在门廊,说:“晚上没公事,我来给沈老师打下手了。”   这话不假。   但他这么快就过来的目的,其实是想知道,小哭包有没有备用的助听器。   应该是有的,否则也不会答应让他来蹭饭。   这只是陈斐的猜测,直到他瞧见沈黎隐于耳里的微型助听器后,才彻底放心。   “好啊。”说完,沈黎往他身后瞅了瞅,又问,“你的狗狗呢?”   “沈老师想看?”   “想。”   “那沈老师等一下。”   陈斐转身开了自家的门,过了一会才把笑得正欢的萨摩耶牵了出来。   沈黎眼睛一亮,克制问:“可以摸摸它吗?”   “嗯。”   沈黎蹲下身,轻轻地抚摸着萨摩耶蓬松柔软的白毛。   萨摩耶作为一只聪明的狗狗,始终牢记着刚才主人跟他说的话。   它露出一个笑容,又抬起爪爪跟沈黎握手,分外讨人欢心。   沈黎就差把火火的狗粮双手送上了。   他笑问:“它叫什么名字啊?”   “十五。”   “嗯?”   陈斐俯看着沈黎,眸子里涌出了些复杂的情绪:“它叫十五。十五中秋的十五。”   “好听!”   沈黎又揉了揉它的脑袋,才起身说:“我先带它去跟水水火火玩,然后再做饭。”   “嗯。”   陈斐很清楚,自己在沈黎的心中,可能都抵不过十五。   所以,他眼神示意十五,让它跟过去打入内部。   水水火火被沈黎养的矜贵。   尤其是布偶猫水水,领地意识极强,有次裴缘倾来找他玩,也带了他家的小猫咪。   水水气哼哼地把那只小猫咪吓得,只敢缩在铲屎官怀里。任凭铲屎官怎么逗,都不肯下来。   最终。   裴缘倾只能带着他的猫出去住。   沈黎以为这次会不一样。   毕竟不是同一种类,而且萨摩耶体型可能有三个水水那么大,水水应该不敢再吓唬它。   但瞧见满脸高贵冷艳的水水朝十五亮出利爪时,沈黎才意识到,他还是小瞧了水水。   这只小猫咪不仅不接受同类,更不接受其它的狗,除了跟它一起长大的火火。   陈斐在一旁看着,没有丝毫让十五走开的意思。   沈黎想了想,抛出了杀手锏:“好啦,它只是待一会而已。如果水水同意,这个星期我就给你多加小鱼干,还给你买你最爱的猫寿司。”   没等水水答应。   萨摩耶就发起了进攻,它一把扑向傲娇炸毛的小猫咪,用它略为庞大的身子牢牢压住水水后,它又笑着,不断用它的大脑袋去蹭水水,偶尔还舔舔水水的耳朵,以表亲昵。   陈斐没眼看。   他撇开视线,转头打量小哭包家中的陈列摆设。   而水水则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   它惊恐地看着铲屎官,希望他能救救它。   但沈黎仍旧笑着,没有丝毫上前拉开的意思。   水水很绝望。   最终,它只能被萨摩耶亲昵地蹭着,目送铲屎官跟那个坏男人去了厨房。   .   厨房不算宽敞。   有时油烟味大,所以沈黎让陈斐站在靠门那边,以免染味。   他穿上了围裙,准备捣鼓晚餐。   但不知怎么着,系上后,裙带就散开了。   沈黎刚想重新系上,整个人就被一道阴影笼罩住了。   头顶的白炽灯似乎闪了下,随后,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木质调香味。   “我来。”   他的手还没来得及避开,就触到了陈斐的手指。   明明只是不经意地两指相碰,但沈黎却觉得碰到的那处皮肤异常酥麻,就像触电似的,逐渐传入他的四肢百骸。   他顿了下,复又说:“谢谢。”   陈斐手指灵活地打着蝴蝶结,但目光却觑向小哭包的细腰上。   太瘦了。   他一只手就能握住。   小哭包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好了。”   一分钟的时间,却过得像半个漫长的世纪。   沈黎耳根绯红,快速站到另一边后,又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陈斐捻了捻手指,抿唇道:“不用这么客气。沈老师是我的雇主,为雇主服务,是我应尽的义务。”   沈黎:QAQ   “雇主!我们不是和解了吗?”   “和解了。但沈老师也答应我,再想按摩的时候,会来找我。所以一定程度上,沈老师还是我的雇主。”   沈黎对自己的口才没那么自信,他并不认为,他能反驳赢陈斐。   他没说话,就这么握着刀,剁起了鱼肉。   刀刀入骨,声声震耳。   陈斐瞧着,倏然笑了。   沈黎将鱼肉切好,就开始放油炸。   金灿灿的油在锅底泛着热气,沈黎娴熟地将鱼肉放入油锅中。   成功炸好第一块,他撇过脑袋,准备放入第二块,却被滚烫的热油溅到了脸。   “啧。”沈黎皮肤柔嫩,猛地一烫,生理性的泪水直接砸了下来。   他忍着疼,伸手拿纸想要擦掉油再清洗时,陈斐就已经凑了过来。   他拧着沈黎的脸微微偏过来,低声说:“沈老师别动。”   沈黎泪眼朦胧地点头,看起来,可怜至极。   “必须先用清水冲洗。这里不方便,带我去你的浴室,我帮你冲。”   人在感到疼痛时,是很难保持理智的。更何况,沈黎还哭得这么厉害。   两人快步去了主卧浴室。   他坐在椅子上,背靠浴缸仰着脸,而陈斐则拿着花洒,细细冲洗着烫到的那处。   清水洗涤后,痛意渐散。   可沈黎的眼泪仍然止不住地往下流。   这是生理性的,他的身体反应总比他的理智先行一步,他也没有办法。   沈黎使劲眨着眼睛,不想让眼泪流出,但他的眼泪却偏要跟他作对。   一颗颗的小珍珠快速砸落,偶尔还会擦过陈斐的指腹。   陈斐扫了眼手表,问:“还疼吗?”   “不疼了。”   其实只溅到了一点点,冲了几分钟就没疼了。   “家里有冰块吗?”   “有。”   “再敷一会,我去拿。”   沈黎想说不用,可陈斐覆在那处皮肤的指腹,却轻轻地捻压了下。   “听话,沈老师。”   行..行吧。   .   两人弄完。   就差不多九点半了。   厨房里的热油已经全然冷掉了,被陈斐强行定义为伤患的沈黎还不能草率行动。   两人商量了下,最终一致决定定外卖。   外卖订的就是公寓前边不远的酒店,没过多久就送到了。   拆开后,沈黎才发现,陈斐定的饭菜全都是他爱吃的,可他根本就没跟陈斐提过。   这个认知再加上之前的种种行为,显然有些微妙。   沈黎细嚼慢咽着,想得出神。   窗外悬着一轮弯月,柔和的星光倾泻在阳台玻璃窗上,映照出两人相安吃饭的景象。   但也只有高挂的月亮知道,坐在沙发外侧的高大男人,一直留意着另一位漂亮小青年的动静。   .   隔天早上。   沈黎起床时,确定那处烫到的皮肤没留一点红印后,才放下心来。   晚上他哥会来,如果看到有红印一定会揪着事情问清。   他不敢想象,他哥知道陈斐昨晚就跟他在一起的情形,所以只能从这些蛛丝马迹去避免。   昨天在菜市场买的菜全部都作废了。   无法,沈黎只能在码完字后去一趟商场超市。   超市里的肉虽然没有菜市场的新鲜,但也勉强能吃。   等沈黎码完字后,窗外毒辣的太阳已经柔和了许多。   虽不及落日余晖,但也别有一番景趣。   出门前。   他收到了编辑的信息。   ——昇梨大大,这次作者大会你真的不去吗?我们还准备了精美礼品给大大们抽奖嗷!   沈黎没有犹豫,直接婉拒。   ——应该去不了,我三次元比较忙。   编辑回了个好叭的表情包就没再多说了。   沈黎下了作者号的□□,想了想又登上了作者号微博。   他的微博活粉很多,每天更新完,他都会将链接分享到微博。   刚刚四点的更新才过了十几分钟,就已经有几百条评论了。   作者大会从上周开始宣发,最近评论区的很多小天使也问到,他去不去。   水水的尾巴一直挠着沈黎,他伸手在它下巴处挠了挠后,它才安分下来。   思虑了会,他回复了最前面的铁粉询问。   ——最近很忙,就不去了,有缘再见!   回复完,躺着刷了会微博,沈黎就戴上帽子,出去购物了。   .   黎尔律所的办公室内。   倪鑫站在陈斐桌前走动,念念有词。   “你说怎么会有这种人,你都拒接这个案子了,还每天来骚扰前台。”   “这争财产争得,也太激烈了。”   “哎,要不我这几天让保安把他拦下来吧?他这样就是在妨碍公务啊。”   许是太久都没得到回应,倪鑫抬眼看向陈斐,惊呼:“你怎么了?大白天的对着手机发什么呆?是外面的小妖精太迷人了?还是我不够有趣了?”   四个问号回荡在偌大干净的办公室内,撞得东倒西歪,发出巨大声响。   陈斐懒懒地掀起眼皮,说:“你话太多了。”   “我话多?我这是为了谁!”熟悉倪鑫的都知道,他是个能拿奥斯卡的戏精,“陈斐,你没有心!”   陈斐把玩着手上的钢笔,修长白皙的手指异常灵活:“明天他再来,直接让保安把他撵走。”   “我就怕他这人死皮赖脸不走,前天顾楠跟我说,这人在他们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厚脸皮。”   陈斐用笔敲了敲木桌:“他赖着不走,就想办法让他主动走。你看着办。”   倪鑫等的就是这句话。   这家律所是他们两合伙开的,出资的时候,他四,陈斐六。   “得嘞得嘞。”他重新理了理衣服,朝陈斐抛了个媚眼道,“那我就不打扰你这颗老铁树思春了。近水楼台先得月,陈律加油。”说完,他就溜得没影了。   陈斐没生气。   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倪鑫的飙戏方式。   从大学到现在,倪鑫的戏只有增多,没有减少。   刚刚看着手机发呆。   也只是在思考跟沈黎有关的事情。   以往,小哭包都是回复他的问题。但今天,他却回复了另一个铁粉。   陈斐的下颔线紧绷着,狭才的眸子里,散开了浓重墨色。   他想,在这场博弈里,他设下天罗地网,但也深陷其中,丢弃了所有的谈判砝码。   所以,即使他不爽,但没到收网的时机,他也只能干忍着。   .   盛夏的晚风将白日里的暑气吹散,送来丝丝凉意。   傍晚时分,公寓阳台的风铃被吹得叮铃作响,水水跃上小桌,眺望远方,而短腿火火只能站在桌下,做它的狗狗骑士。   公寓门锁留存了沈诀的指纹。   他直接进来时,两只小宠物吓了一跳。   但很快,它们就亲昵地去围着他转。   沈诀很受用,趁着沈黎在厨房忙,他打开柜子喂了它们每只一根动物火腿。   他揉了揉柯基火火的脑袋,笑着说:“去阳台上偷偷吃,不然待会小黎出来会看见的。”   “汪汪!”   “喵呜!”   两只飞速躲去了阳台。   沈诀失笑,起身去厨房找弟弟。   厨房里,沈黎已经弄得差不多,就还剩一道油焖大虾了。   他扫了眼沈诀:“哥,你过来的这么早啊。”   沈诀双手抱胸,倚在门边,低低应了声。   他不会告诉他弟,他这么早来,就是为了防止陈斐跟他弟弟孤男寡男,共处一室,闹出点莫名的火星。   “饭菜马上就好了,你去外面看会电视吧,厨房油烟味重。”沈黎咳了声。   “嗯。那你需要帮忙再叫我。”   “行。”   沈诀长腿一迈,就出了厨房。   与此同时,门铃也被按响了。沈诀慢悠悠地去瞧猫眼,果不其然,门外站着的就是陈斐。   他故意等了会。   门铃按了三次后,他才打开门。   “陈律,来这么早啊。”   “嗯。”陈斐面色淡然,走进了才将手上提着的牛奶放到客厅墙角。   沈诀瞅了眼,就坐到陈斐对面,笑吟吟地开口:“陈律真客气啊,还带牛奶。”   “应该的。”   小哭包太瘦了,应该多补补。   两人很快就陷入了沉默状态。   电视里正播放着某部狗血爱情剧。沈诀看的渐入佳境,女主被男主算计时,他啧了声:“现在步步为营,以后火葬场等你。”   已经偷吃光了的水水,摇着尾巴附和沈诀的观点。   陈斐没说话,低头拿出手机,百度火葬场的特殊含义。   弄懂后,他才在心底松了口气。   “吃饭啦。”沈黎端着两盘菜出来摆放,他拍了拍手,示意两人过来落座。   沈诀丝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主位。   陈斐没坐,他走进厨房,帮沈黎把饭菜都端出来后,才落座到他的对面。   整个流程下来,仿佛只有沈诀才是客人。   这个认知令他很不爽。   他握起筷子,率先夹了个虾给沈黎:“小黎,吃虾。”   沈黎没得选,只能默不作声地剥虾吃。   “尝尝这个!”   “小黎太瘦了,多吃点。”   眼见碗里的食物已经堆成小山了,沈黎闷闷地瞅了眼他哥,希望他哥能读懂他的眼神,别再给他夹了。   但沈诀还没尽兴。   尝到嘴中牛肉好吃后,他给沈黎也夹了块。恰巧,对座的陈斐也伸手夹了。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撞,筷子同时伸到了沈黎碗前。   瓷碗堆砌着食物。   牛肉大而厚,碗里顶多只能容下一块。   沈黎咬住下唇,在这道夺命题中,摇摆不定。 第9章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持续白热化。   主座的沈诀气定神闲,宛若胜券在握。   而另一边的陈斐眸色渐深,幽潭似的眼眸里仿佛隐隐捱着什么   三人就这么僵持着,沈黎琢磨了好会后,才弱弱把碗放到了沈诀碗筷下。   行外之意就是,他不接陈斐的。   沈诀挑了挑眉,得意洋洋地将牛肉夹给沈黎:“这牛肉挺好吃的,小黎多吃点。”   沈黎垂眸,点了点头。而后,在两人的目光中,将宽厚的牛肉一口咀嚼咽下后,又腮帮鼓鼓地将碗端起,示意陈斐把肉放进来。   电视声音逐渐远去,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逐渐笼罩众人。   陈斐眼中情绪散开,又汇聚成点点笑意。   啧,小哭包懂得照顾他的情绪了。   他将肉放进沈黎碗里,又贴心地倒了杯水给他后,才弯唇吃饭。   沈黎嘴里满是劲道的肉香。   但他心若擂鼓,耳根也悄然染上了一抹红。   他安慰自己,他不愧是当代端水大师!一碗水竟然能端的这么平!   窗外月色如水,给万物都披上了一层薄纱。   房内,三人吃完饭后,陈斐接了个客户电话就先走了。   沈诀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整个人看起来分外懒散。但沈黎却感受到了他隐藏的杀气。   静了会后,沈诀睨向心虚地跟水水玩耍的弟弟,说:“陈斐提了箱牛奶过来。”   沈黎只是有点近视,不至于连墙角忽然多出一袋东西都发现不了。   他捏住水水的小粉爪,道:“我看到了。”   “嗯。”沈诀开门见山问,“刚刚在饭桌上,你对陈斐,是怎么回事?”   先不说弟弟向来跟他最亲近,就光论陈斐是他死对头这点,他觉得他乖巧可爱的弟弟,就应该不会主动靠近陈斐。   但今天在餐桌上,两人不仅神色默契,他弟弟还会顾及陈斐的脸面。   这不对劲。不,这简直非常不对劲!   没等沈黎回答,已经把事情理清楚的沈诀,弯身扣了扣桌面,又问:“还是说,你觉得陈斐人不错?”   其实抛开他哥跟陈斐的关系,论外内条件,在他认识的人里,还没有人能够跟陈斐一较高下。   但他要是这么回答,会不会惹他哥生气啊?   毕竟他哥看起来,真的跟陈斐不对盘。   端水大师沈黎思衬了下,完美解释道:“他之前送我去医院,也算是我欠他一个人情啊。而且,来者都是客,他还送了礼物,我们要以礼待客!不然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眼见弟弟编的一套又一套,着实辛苦。   沈诀也不再刁难他,附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男人之间的较量不应该在饭桌上!”   “那应该在哪?”   沈诀勾着语调,散漫道:“搏斗场上,射击场上,也可以是料峭的高山上。”   听完,有那么一瞬间,沈黎觉得,他哥好像比昨天那伙学生仔还要中二。   “哥,要不你换个地方?”   沈诀叼着果盘里切好的苹果:“唇枪舌战的法庭上?”   沈黎鼓掌:“好!”   “不过,我得提醒你。”沈诀觑向他,“你知道,陈斐在A市律圈里被誉为什么吗?”   “什么?”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他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工作狂。虽然我确实跟他不对盘,但也非常佩服他对法律,对正义,对公正的态度。”   沈黎有些不解。   ..哪里高岭之花了?明明就很能说会道啊,一口一个沈老师,差点令他缴械投降。难道陈律还有两幅面孔?   沈诀凑近,弹了下他的脑袋:“想什么呢?小黎。”   “没有啊。”沈黎眨眼道。   “我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最好不要对陈斐这样的人动不该有的心思。”沈诀叹了口气,“你还是个小孩。”   沈黎倏地站起了身:“我动什么心思了?而且,我都这么大了,哪还像个小孩?你也就比我大四岁..”   不知想到了什么,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却越来越弱了。   “行行行,别生气。哥哥就开个玩笑。”沈诀手机一振,他扫了眼后,起身说,“哥有点事需要去处理,先走了哈。”   “再见!”   “喵呜!”   沈诀拎起外套,叮嘱了几句后,才出了公寓。   房内重归于静,柯基火火早就睡着了,只剩一人一猫相互眨眼。   沈黎看着桌台上高贵冷艳的水水,揪了揪它的尾巴问:“你说,我哥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喵嗷!”   不哦!   “可是我确实没对陈斐动什么心思呀!”   虽然陈斐确实是他写文时,最喜欢的男主相貌。   “喵呜!”   假话!   沈黎掐住水水的肥脸,道:“睡觉去吧,明天下午码完字,带你们去湖边玩。”   话音刚落,就连已经睡着的火火都激动地翻了个身。   将两只安顿好,沈黎洗漱后就上床休息了。   但可能因为晚饭吃得太饱了,所以他怎么睡都睡不着,最后只能认命地爬起来码字。   键盘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最响的。   墙上的挂钟不断走动着,等到沈黎写了半章,就已经十二点了。   他揉了揉眼睛,正想关掉电脑,却发现满屏的男主名字,俨然错打成了陈斐。   .   早上出门的时候,陈斐特意扫了眼沈黎紧关的房门才走。   接着晚上,等他带着疲惫回公寓时,才在门外撞见了恰好带着猫狗的沈黎。   他背着一个太空猫舱包,怀里抱着不安分的小柯基,显然是刚出门回来。   两人四目相对,陈斐正想跟他打招呼,但沈黎就像没瞧见他似的,利落地关上了门。   半晌后,陈斐用舌尖顶了下上颚,啧了声。   对待忽然不听话的小朋友应该怎么样呢?   收拾一顿吗?他舍不得。跟他讲道理吗?小孩未必会听。   还是引诱小孩吃糖果。   让小孩主动跟他说话吧。   陈斐背对走廊窗户,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大部分的光线。   他的轮廓隐于半明半灭中,削瘦的下颔线线条完美,躲在屋内用猫眼窥觑门外的沈黎,看的脸色绯红。   他..他也不知道,怎么刚刚对上陈斐的视线,他是那种反应。   就像跳墙的兔子忽然被揪住了尾巴,反应大到墙都震了三下。   沈黎无端咽了下,扶住门把,稳住心神。   门外站着的人解锁进屋,即将关门之际,陈斐抬眸,凌厉地觑了过来,仿佛透过那扇铁门,瞧见了躲在门后窥觑他的人。   沈黎吓了一跳。   他羞惊参半地贴着门,深吸了口气。   这个猫眼的质量还是挺过关的,陈斐应该没..看到他吧!   再说了!他就是看看,又不是在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沈黎揪着背带,暗自劝慰。   进屋后,就被松开放到一旁的柯基火火,用脑袋蹭了蹭铲屎官的脚:“汪汪!”   饿饿!   沈黎眸光闪烁,沉浸在思绪里,根本就没察觉到,也没听到。   按摩时隔着衣物的温热接触,相撞时散发的木质调香水味,还有那些..不露声色地关心,意味深长的目光。   这一刻,很多事物都朝沈黎袭了过来,它们像一张由各种蛛丝结成的固网,将沈黎笼罩住,让他无处可逃,只能置身于名为陈斐的陷阱里。   直到不服气的火火,连着汪了四声,又使劲地拱他的腿,沈黎才回了神。   “怎么了?”他蹲身问。   火火不解地看着莫名脸红的铲屎官,舔了舔他的手:“汪汪!”   “是饿了吗?”   火火露出舌头,重重地点了点脑袋。   见状,沈黎起身走进房内,将水水从包里放了出来后,才打开柜子给它两找吃的。   这两只小东西真的太能吃了,他记得,他给它们买了一个月的粮,但现在才过了半个月,罐头跟火腿鱼干,就已经快没了。   沈黎瞅了眼日渐圆润的两只。   暗想,以后要多去遛狗,让火火减减肥。至于水水,就买个假老鼠玩具回来,让它动起来,跑起来,捉捉老鼠吧。   还不知道这个残忍决定的火火跟水水,正翘着尾巴,吃的分外开心,以至于粮食都糊了一脸。   .   清风潜入夜,拂起万物春。   陈斐吃完晚饭后,萨摩耶十五就笑着凑了过来。   它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腿,才安分地趴在一旁玩玩具。   相比起对面沈黎的温暖小窝,陈斐的屋内,装修偏冷色调,整体更简单大方。但也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烟火味。   敲打键盘声在屋内响了一个小时,陈斐才解决完公务,拿起了手机。   瞧见手机页面没有消息提示,陈斐微微眯起了眼。   他点开微信,反复编辑完,才满意发送。   ——沈老师,怎么见我就躲?   聊天框显示的是对方正在输入,但等了很久,也没接到回信。   陈斐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对面咬玩具的十五,明显察觉到铲屎官心情不佳。   它迷惑地想了想,正准备过去安慰铲屎官,就瞅见他忽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没躲啊。   撒娇的小孩有糖吃,说谎的小孩不会有。但沈黎不一样,因为他最可爱了。   这么想着,陈斐收敛笑容,一字一句敲下。   ——开门,给你吃糖。 第10章   另一头。   沈黎收到信息后都愣住了。   他想,都这么晚了,还吃什么糖啊?而且,这句话听起来也太别扭了点。   琢磨了下后,沈黎胡扯了个理由来应付。   ——晚上吃糖容易蛀牙,早点休息,晚安。   对面几乎秒回。   ——沈老师怕我?   沈黎耸拉的两个兔耳朵立即竖了起来,随后,他就掉入了猎人陈斐布置好的陷阱里。   ——没有!我为什么要怕你?   ——那沈老师开门,接受我的糖。   看到这条回复后,猎物沈黎直接从沙发上起身,打开门,按响了陈斐家的门铃。   陈斐到底是从哪瞅出来他害怕他啊?   他以前写过一本灵异流的小甜饼,为了写这本小甜饼,他抱着火火水水看了半个月的鬼片,还在网上收集了很多灵异事件的资料,他连这些腐尸恶鬼都不害怕,又怎么会怕一个活人呢?   陈斐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这么想着,沈黎又重重地按了下门铃。   下一瞬,门就开了。   沈黎穿的是白色的居家套装,屋内的柔光倾泻而出,映照在他的侧脸上,令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像一只柔软无害的小白兔了。   只是小白兔有点炸毛,正翘着尾巴想要挠墙。   “沈老师。”陈斐说。   沈黎咳了声。   他刚刚在没见到陈斐的时候,脑子一冲动就走了过来。现在直面陈斐了,他又有点..不适应。   他松开手,目光飘忽问:“不说是拿糖给我吃的吗?我现在过来了,怎么没看见糖?”   哪有糖。   他今天从早到晚几乎忙了一天,身心俱疲地回到家后,心心念念的人却学会躲他了。他这才不得已地暗暗使坏,想瞧一瞧他的沈老师。   念此,陈斐垂眸,低声说:“沈老师来都来了,要不要进来坐会?十五刚刚还在门口蹲着,似乎很想找沈老师玩。”   他不管用,但十五很管用。   沈黎眼睛一亮,手心痒痒。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摸摸十五那蓬松柔软的白毛,就连陈斐的答非所问都没注意到了。   “行吧。”   陈斐弯了弯唇,移开身,让路给沈黎进来。   沈黎迈步而入,瞧见蹲在沙发旁乖巧地玩玩具的十五,眼睛里的欢喜,都要溢出来了。   萨摩耶真的好可爱啊,他想。   十五看到沈黎也很开心,它哼哧哼哧地跑了过来,扒拉住他的裤脚,用它的大脑袋使劲蹭啊蹭。   水晶吊灯泛起的银白亮光洒在两人身上,分外柔和,一旁看着的陈斐眉梢轻扬,眼底少见的漾开了笑意。   “十五很喜欢你。”他给沈黎倒了杯茶,“它曾经走丢过,找回来后,就很少这么黏陌生人了。有时候,家里来客人,碰到它不认识的,它甚至会凶人。”   沈黎皱眉:“走丢?”   “嗯。”   “那你也太..”沈黎扬起下巴,刚想控诉,就撞上了陈斐饶有深意的目光。   一瞬间。   沈黎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十五又不是他的狗狗,而且,他跟陈斐认识也没多久,他没理由,也没立场去指责陈斐。   “怎么了?”   “没。”沈黎摇头,转移话题问,“不是说有糖吃的吗?糖在哪啊?”   “我给沈老师变个魔术吧。”陈斐摊开双手,正经说,“沈老师说个小愿望,我就能给沈老师变出糖来。”   ?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哄人方式!但听起来..好像也还不错。沈黎心想。   于是,真香黎双手合十,闭上眼朝陈斐许愿:“希望新文时速五千不卡文。”   说完,他又睁眼说:“我许好了,你赶紧变魔术吧!”   “嗯。”   陈斐摊开手,像电视里的魔术师似的,朝沈黎伸开五指,明晃晃地告诉他,他的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展示完后,他将手放下,又双手合十,朝沈黎凑了过来:“沈老师,吹口气。魔术要自己揭晓才会有惊喜。”   沈黎不疑有它,配合地弯身吹了口气。   两人凑得很近,近到陈斐能清楚地看见,沈黎眼角下,有一颗褐色的小痣。   他抬手,说:“那沈老师别眨眼,我要揭晓谜底了。”   沈黎点了点头,端正坐姿,乖巧地像个学生。   话毕,陈斐摊开手心,里面躺着的,俨然是一颗包装精致的薄荷糖。   这种糖沈黎见过,也尝过。就是两人一起去医院,陈斐在医院哄他吃饭那会掏出的糖。   沈黎抿出两个小梨涡,问:“你很喜欢这种糖啊?”   “沈老师不喜欢?”陈斐挑眉反问。   “没有。”沈黎快速拿过糖,指尖不经意地刮到了陈斐的手心。   莫名地,一股热意从他的四肢百骸散了出来,直冲他的头颅。   他掩饰性地咳了声,撇过脸去看瘫在地上的十五:“好吃的。”   见状,陈斐解释道:“因为我有点低血糖,所以身上会经常带糖。有时候忙起来了三餐颠倒,就吃一颗,补充糖分。”   但跟沈黎重逢后,似乎就不用了。   沈黎就像一个糖度含量极高的小糖包,只要他在闲暇时间瞧上一眼,那一天所需的糖分就似乎都解决了。而且,还有点超标。   想到这,掩饰着窥觑心思的猎人,贪婪地看向了身在圈套却不自知的猎物。   沈黎点了点脑袋,剥开糖纸后,就吞了下去。   薄荷味在他的口腔里散开,快速地冲击着他的整个口腔,搅得沈黎唇齿之间,都是这股浓烈又霸道的薄荷香。   “沈老师喜欢,可以再多拿点。”   “不用了。你发我链接,我自己买。”   陈斐语锋一转,道:“这是我自己定制的。”   ?   沈黎震惊了。   他听说过,定制衣服,豪车,别墅。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定制薄荷糖。   陈律还真是..不走寻常路啊。   “定制?还能这样吗?”他问。   陈斐觑了过来,散漫道:“可以。沈老师如果想要,我可以代劳。”   沈黎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他并不嗜甜,相反,他更喜欢吃重口味的东西。比如麻辣兔头,香辣鸡爪之类的。   “嗯。”   两人间逐渐沉默了下来,沈黎逗了逗脚边的十五后,才猛地想起,已经挺晚了。   窗外的苍穹,此刻没有了月亮,也没了装饰性的繁星。   黑幕沉沉,就像深不见底的黑洞,引人探索。   “挺晚了,我先回去了。”拿人手软,想到自己捎走了一颗定制糖,沈黎又小声说了句,“你也早点休息。”   “嗯。我送沈老师。”   就这么几步路,送个啥?   沈黎正想拒绝,陈斐就已经快他一步,走向了指纹解锁门。   他快步跟过,到达门廊处,又听到陈斐低声说:“沈老师,明天也别躲我。”   沈黎傻了眼。   他明明就没躲呀,陈斐怎么一直觉得他在躲呢?   但刚刚那个怪异的行为,他也解释不出。情急之下,沈黎扯了个借口:“真的就是个意外,那会我从外面回来急着上厕所。你懂…那种感觉吧,我真的没有躲你。”   陈斐倚在门边,迎着光,俯身与他平视:“那沈老师给个机会?”   走廊很安静,沈黎也没摘助听器,但此时此刻,陈斐的声音却变得很远,模糊到听不真切。直到双向玻璃外,泛起了丝丝光亮,并慢慢渗入到走廊时,独属陈斐的低沉嗓音才在沈黎的耳边响起。   很清晰。   但沈黎却觉得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更清晰。   这对于他来说,是一股从未出现过的异样情绪。他理不通,也道不明。   半晌后,沈黎才呐呐问:“什么意思啊?”   陈斐低低地笑了声,凑向沈黎耳边说:“沈老师这么聪明,这么擅长写感情戏,一定听得懂的,对不对?”   .   最后。   沈黎就像慌乱逃窜地的小白鼠似的,一股脑地猛冲进了他的房屋里。   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还是他的舒适区最安全。   这里没有七恶,更没有陈斐。   他缩在沙发上,揉了揉红透的耳朵后,又将脑袋埋进了沙发抱枕里。   一旁仍旧高贵冷艳脸的水水,撇过脑袋,显然是不想搭理,在它看来间接性抽风的铲屎官。而热情似火的火火,则挪到铲屎官的旁边,伸出小短腿推了推他。   沈黎猛地抬头,表情严肃地盯着火火。   他问:“你有没有察觉到,今晚有一股妖风作祟!”   火火吐舌,肯定地摇了摇脑袋。   没有妖风作祟哦!主人不要乱想啦!   沈黎表情骤变。   他抱头,疑惑地看着火火:“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火火没有察觉到妖风,那为什么陈斐忽然..变得这么奇怪!”   火火探起前爪,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旁始终没动静的水水,叹了口气。它跳到沈黎怀里,抬起粉嫩嫩的小猫爪,别扭地比了个小爱心。   笨死啦。   他就是喜欢你啊,愁死猫了!   小爱心戳破了沈黎的想法。   他呆滞地戳了戳水水的爪子后,直直地坠入了抱枕里。   两只小宠物对视了眼,异常默契地坐在沈黎的一左一右。窗外的风儿喧嚣,房内的烈火燎原,半晌后,沈黎才抬起手遮住通红的脸,呢喃了句:“不给不给就不给。” 第11章   第二天,恰逢陈斐休假。   昨天信誓旦旦地说着不躲他的人,今天一天都把屋门锁的紧紧地,纹丝不动,就连微信信息也没怎么回。   陈斐皱紧眉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房内寂静,若有似无的敲桌声回响着,汇聚成了一首幽幽思曲。   趴在沙发上的十五察觉到铲屎官很低落,微笑的天性让它想令铲屎官开心一点。于是,它叼着玩具球,给陈斐表演了个猛狗丢球。   可惜,它用力过猛,把球抛掷出去时,球冲击横冲直撞,最后击中了远处的花瓶。花瓶遭此横祸,一个踉跄,就啪嗒碎了。   十五咽了咽口水,两爪抱头,不敢直视本就心情不好的铲屎官。   过了一会,想象之中的轻敲脑袋并没有落下,陈斐温柔地揉了揉它的脑袋,以示安慰:“下次不能再这么冒失了,那个花瓶是倪鑫送的,他知道了,肯定会嘟囔半天。”   “汪汪!”   好哦!   十五扬起微笑,两只小耳朵顺着它的笑容微微晃动着,看起来治愈极了。   陈斐起身去收拾花瓶碎片,他小心地拾起,将花瓶碎片全都放进了黑色的垃圾袋里后,又细心地贴了个标签在上面,用来提醒收取垃圾的环卫工人,此物是玻璃碎片,注意安全。   花瓶里的花其实是前几天买的。   那会沈黎发烧,刚从医院回来。他下班路过花店的时候,看到了花店服务员在摆放白嫩娇柔的白玫瑰,只是瞥了一眼,就让他想到了某个同样柔软无害的小哭包。   在没跟沈黎重逢前,他素来冷清,不懂浪漫。   但遇到他后,很多事情,他都无师自通了。   他买了花,但还没来及送,就又恰巧得知,沈黎似乎对花粉过敏。   于是,这束花就静默地摆放在这,无疾而终了。   陈斐将散落的花全部拾起,又放入另一个袋子里。他牵过十五,给它套上遛狗绳后,才拎起两个袋子出门。   在他打开门的那一瞬间。   对面那锁了一天的门,也忽然开了。   沈黎戴着一贯不变的鸭舌帽,拎着好几个黑色垃圾袋,整个人都显得异常较小。   瞧见陈斐,他刚迈出的步子又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沈黎的帽檐弄得很低,陈斐看不清他的面目表情,但却能够根据他的某些细小动作,来推测他的下一步行动。   比如,他下意识退后的步子,垂的更低的脑袋,微微蜷缩起,拢紧垃圾袋的手指。   这些,都无不彰显着,沈黎此刻的心情。   但心心念念一天的人儿,好不容易出现了。   陈斐也没来得及想其它的,就冲对面喊了句:“沈老师。”   这边。   为了陈斐一句话辗转反侧,失眠到清晨七点的沈黎,即羞赧又胆怯。   他特意选了这个吃饭的点出门,就是为了避开陈斐。   可是,怎么还是遇上了呢?陈斐这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他难以猜透。   但陈斐已经把暗藏的心思明晃晃地摆在他的面前了,他就算再蠢,再想垂死挣扎,也能明白个大概。   前二十二年里,他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这一时半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总不能去问他哥吧!如果他哥知道了,一定会直接上门,找陈斐算账。   而且,陈斐为什么会对他怀有这种心思呢?   他即不聪明,相貌也算不上好,更别谈什么学识背景了。   这些困扰了沈黎一天一夜的事情,本来已经被他逐步平复了。   但现在猝不及防地见到陈斐,这些问题,又一股劲地全都冒了出来,将他的理智冲碎,令他无可奈何。   最终,沈黎揪住垃圾袋,小幅度地点了点脑袋。   他想,他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见陈斐就逃!是陈斐对他不怀好意,他对陈斐又..没那样的心思。他这么坦荡,凭什么是他躲着陈斐啊?   对面人终于肯理他了。   走廊暖黄色的光线洒在两人身上,这一刻,陈斐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阔别已久,再次相逢的晚上。   他主动出击,松开十五的狗绳,伸手递到沈黎面前:“太多了,我帮沈老师拿吧。”   沈黎顿了顿,往后挪了一步:“我自己可以。”   两人大概有十五厘米的身高差,沈黎本身就体质弱,加上早些年都是在孤儿院度过的,所以身高也就一米七。他站在身高一八五的陈斐面前,娇小地就像一只即将要被拎住脖颈的小鸡崽子。   陈斐也不恼。   他上前一步,执拗地说:“我替你拿三个,你拿两个。”   沈黎拿的都是大号垃圾袋,而且都装得很满,很鼓。   见状,一旁始终乖巧安静的萨摩耶,忽然摇着尾巴上前,蹭了蹭沈黎的腿。   沈黎没有任何防备,被十五的大脑袋碰上后,他猛地一惊,松开了紧拽着的垃圾袋,垃圾袋也顺势掉落到了地上。   垃圾袋系得很紧,并没有散开。   陈斐瞥了眼深藏功与名的十五,弯身替沈黎拿起了袋子。   “走吧,沈老师。”他语调慵懒,似藏着款款情意,又带着浓厚的缱绻。听得沈黎又将鸭舌帽檐压低了些,不敢看他。   怎么会有这么犯规的人呢?他想。   两人走在前,十五笑着跟在后,尾巴摇晃着,分外开心。   这栋公寓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室内设计都是一等的好,整体来说性价比极高。   但它唯一的缺点就是,丢放垃圾的地方有点远,这对于没请清洁阿姨打扫的租客来说,稍微有些不方便。   电梯内,两人气氛沉默。   沈黎光是想到待会两人要走这么长的路,他就又想携袋而逃了。   可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他再逃,就太蓄意了。而且刚刚,他还在心底给自己打了气。   这么一想,沈黎才定住心神,目视前方,尽量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沈老师,今晚吃饭了吗?”陈斐看向他问。   “吃了。”   沈黎语调冰冷,已经完全代入了机器人的角色。   “吃了什么?”   “蛋炒饭。”   气氛重新归于沉默,但很快,电梯就到达了一楼。   沈黎快步走在前,与陈斐隔着半米的距离。他挺直了腰杆,机器人味十足。   见他这幅模样,陈斐朝功臣十五使了个眼色。   十五福至心灵,立即凑上前,叫了声。   沈黎没停,因为他已经猜到了,这只坏心思的小狗狗是敌军派来的奸细,如果他停下来,那么,他坚守的阵地就会被敌军头子攻破。   可是,坏心思的小狗狗总是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它瞅见沈黎不理它,就露出利齿,咬住了沈黎的裤脚。它咬的很注意分寸,虽然它年龄较小,还不懂情爱,但是它知道,这是能令铲屎官开心的人,而且它也很喜欢他。   察觉到裤脚被咬住后,沈黎被逼无奈地停下脚步,瞥向耍无奈的狗狗,说:“松开我,十五。”   十五不露声色地朝已经站在沈黎身后的铲屎官眨了眨眼后,才愉悦地松开了嘴。   “汪汪!”   陈斐已经到达了沈黎的身旁,他自然而然地说:“沈老师,等等我。”   沈黎在心底白了他一眼。   两人虽然并肩前行,但他坚定不移地目视前方,脸上表情冰冷,将机器人模仿的惟妙惟肖。   虽值盛夏,但这会的天空也完全沉了下来,半轮弯月已经在朦胧月色中露了出来,远处仅存的最后一缕火烧云,也即将湮灭。   路边亮起了暖色调的灯光,夏夜里,还能瞧见在花坛旁飞舞的彩蝶。   沈黎看的出神,没注意到前方拐弯处有一辆车正向两人驶近。陈斐的注意力放在了身旁人的身上,自然也没注意到。   等到车灯耀眼的光芒逼近时,陈斐才注意到,驶来了一辆车。   车辆顺着拐弯道,距离两人还有一米之远了,沈黎站在偏口处,车子稍微拐岔路,他就会被撞到。   来不及思考了。   车子驶近之际,陈斐一把上前,揽着沈黎的腰,将他整个人往怀着带着绕了个圈后,又摸着他的脑袋,抵在了肩窝。   车主驶过后,沈黎才将陈斐推开。   刚刚发生的那一切都太快了,他还没来得及闪躲,就被陈斐箍进了怀里。这会,他的鼻尖萦绕着的,满是陈斐身上的木质调香水味。   而且,还掺杂了点若有似无的薄荷味,分外醒神,又令人灼然。   天边的银月悄然将这幕尽收眼底后,羞红着脸,重新躲进了浓墨似的黑云里。   沈黎的呼吸有些急促,伪装成机器人的想法,在陈斐面前完全破功。   他将帽檐微微抬高,擦了擦额角的汗,轻声说:“谢谢。”   “不客气,沈老师。”   沈黎撇开视线,不经意地掠过陈斐手腕处时,才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划伤。   伤口很新,俨然是刚刚划破的,他抬眼环顾了圈四周,最终在他的身后发现了一种较为尖锐的植物。   陈斐应该是在刚刚护住他的时候,划到的。   想通后,沈黎有些过意不去地问:“你的手没事吧?”   律师最擅长观察细节。   察觉到沈黎已经有了松动的痕迹后,陈斐便沿着这条微小的缝隙,逐步撬开缝隙的边缘,试图让缝隙变大,让沈黎的蜗牛壳脱落,成功迈出缝隙。   他举起手,晃了晃:“有点疼。”   言外之意,就是需要上药包扎。   沈黎抬眸,抿出两个小梨涡,犹豫了一会后,才说:“那待会回去,我给你简单清理一下。”   陈斐弯唇:“好,谢谢沈老师。”   “不用..谢。”   两人继续上前,这次,沈黎没再装机器人了。   他还会逗一逗十五,让十五围着两人转圈圈。可能是因为这样,时间也在不知不觉中流逝的更快了,所以没过一会,两人就抵达了目的地。   丢完垃圾,十五看着转身准备回公寓的铲屎官,不解地汪了声。   说好了要带它去遛弯的呢!   但陈斐悠悠地觑过来时,它又怂成了一团小毛球,尽量降低它的存在,紧跟在两人身后。   好吧。   遛弯可以明天再遛。   但铲屎官跟小美人相处,却不是什么时候都行的。   .   两人上楼后,沈黎让陈斐进了家门。   十五在一旁亲切地围着柯基火火转圈,偶尔还拿尾巴逗逗水水,高贵冷艳的水水成功炸毛,但面对这个体型有它三倍大的巨型犬,它又敢怒不敢言,而且铲屎官也不会搭理他。   另一边,沈黎拿出药箱后,就给坐在沙发上的陈斐上药。   用双氧水简单地消完毒,沈黎才抬眸问:“你要贴创口贴,还是缠绷带?”   伤口偏小,如果他刚刚没戴隐形,也瞧不出来。   “创口贴。”   沈黎应了声,瞧见药箱里的正常创口贴跟卡通创口贴时,忽然起了点恶趣味。   他装作不经意地拿出卡通创口贴,还特意挑了个..比较粉嫩的。   贴上后,他忍着不断上翘的嘴角,轻声说:“好了,回去尽量不要碰水,过几天,应该就能好。”   陈斐望着手上的创口贴,心思一动问:“那接下来的这几天,可以来找沈老师上药吗?”说完,他又垂下眸子,故装可怜道,“搬家的时候,药箱遗漏了,现在家里,也没这些药。”   到底是因为自己受的伤,沈黎也不好拒绝。   “好。”   目的达到了,药也换完了。   陈斐撇了眼正玩得开心的十五,说:“十五很喜欢沈老师,也很喜欢沈老师家里的水水跟火火。我待会还要继续工作,能不能让它在沈老师家里再呆一会?”   “它呆在陌生人家里,会不安吧?”   “沈老师不是陌生人,十五很乖的。”   揉着水水的十五,察觉到铲屎官的暗示目光后,支棱起身,笑着汪汪了几声。   萨摩耶作为传闻中的微笑天使,笑容杀伤力名不虚传。看到它的笑容,几乎没有人能拒绝的了它的任何要求。   更何况。   沈黎确实很喜欢十五。   “那好吧,晚点你再过来接它。”   陈斐垂眸,弯了弯唇。   他想,这场博弈里,即使他丢掉了所有砝码,但也势在必得。 第12章   直到晚上十点半,陈斐也没来接十五。   十五逗弄完奄奄一息的水水后,就缩在沈黎旁边开始装睡了。   它大概猜到了铲屎官的心思。   铲屎官将它放在这,就是为了要明天再攻略小美人。   作为铲屎官最疼爱的小狗狗,它怎么会能视而不见呢!   于是,它晃着尾巴,懒洋洋地趴在柔软的沙发上,闭着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沈黎还全然不知,他一直玩着游戏,偶尔伸手揉揉一旁蓬松柔软的十五后,就继续专注王者荣耀了。   他今晚打了三局排位。   三局连跪,对面疯狂针对他选的射手,等他开始玩打野后,队友又吃他的野,让他发育不起来。最后,他只能迫不得已地跑去敌军偷野,但几下就被对面辅助跟打野抓了。   他愤怒到锤沙发,退出游戏后,他才发现这头萨摩耶睡着了。   十五睡着后更乖了。   往常扬起的笑容虽然消失了,但它翻身躺着,露出柔软的肚皮,尾巴微微弯曲。   沈黎弯了弯唇,伸手过去戳了戳它的毛。一抬手,他就瞧见了对十五虎视眈眈的水水。   它抬起利爪,俨然是在犹豫从哪下手比较好。   小猫咪虽然没有坏狗狗这样的体型,但它的利爪却不是萨摩耶能比的。   沈黎赶紧捏住它的后颈,将它提拉了过来:“要乖一点哦,不然等十五醒了,又会摸你尾巴的。”说完,他也伸手,揪了揪水水的尾巴尖。   水水立即萎了。   它觉得这只傻狗就是来克它的,一点都没有同种类的火火可爱。   它想了想,最终收回利爪,安分守己地缩在铲屎官怀里,一动不动。   “等会,我发个消息给陈斐,让他过来把十五接走。”沈黎腾出手,将水水抱在腿上,拿出手机点开了微信。   今天一整天,他都没怎么看过微信消息。   一方面,是因为他补觉睡到了下午三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不想看到某人的信息,所以干脆装死不见。   但这会倏然点开,映入眼帘的都是对面人发的消息。   ——今天休假,沈老师能给我个机会一起吃饭吗?   ——沈老师,十五在家发火,它想去你家玩。   ——沈老师,你在家吗?   ——沈黎,你在躲我?   沈黎琢磨了会,决定解释一下,顺带回复最后一条信息。   ——没躲你,今天没怎么看信息,一直在补觉。十五睡觉了,你什么时候接它回去?   发送完,他又将手机放到桌面上,握着水水的爪子问:“睡觉了好不好?你看火火都打鼾了。睡太晚了,你起不来,那明天早上我就只能带火火去湖边了。”   水水听到沈黎抛出的诱饵,眼睛一亮,立即点头。   “喵喵!”   沈黎满意地将它放进了专属猫窝里。   又等了一会后,躺在沙发上的十五已经打鼾声震天了,他的铲屎官也没有回复沈黎消息。   沈黎觉得陈斐可能还在忙工作,而且这一时半会的他也睡不着。   所以,他又坐回十五旁边,玩起了游戏。   已经连跪三把了。   这把要是再输,他真的就想卸游了。   而且,这么晚了,小朋友们应该都睡觉了吧。   然而,匹配成功后,沈黎的希望就破裂了。   原因无他,选英雄的时候,一楼玩家已经开麦说了声:“大家晚上好啊,我要玩射手后裔,都别跟我抢,不然我就送哦。”   声线尖锐,音色稚嫩。   一听,就知道是年龄处于十二到十四岁左右的小朋友。   沈黎叹了口气,选到自己最喜欢的英雄后,就进入游戏了。   一开局,对面就疯狂压线,来抢他的蓝爸爸,没过一会,下路的红爸爸也被对面的射手加辅助干了。   沈黎望天,心想这把结束后,可能真的要卸游了。   游戏持续进行中,战况也越发激烈了起来。沈黎虽然前期被压制的很惨,但后期的时候,辅助瑶意识到了不能再跟着小朋友射手了,于是就移到了沈黎身上。   最后,沈黎力挽狂澜,带领上路兵线直接推了高地。   胜利两个字出现在大屏幕上的时候,要不是怕打扰到三只小宠物休息,沈黎都雀跃地想要大声尖叫了!   太棒了!   不用卸游了!   明天码完字,看完书,再继续上分!   沈黎展颜一笑,两个小梨涡尽显。   他扫了眼手机时间,发现竟然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刚刚那把竟然打了半个小时!   他急急忙忙地又发了条消息给陈斐,让他过来接十五。   再不睡,他明天早上,可能又要起不来了。   但等他洗漱完,陈斐也没有回他消息。   无奈之下,沈黎只能拨打了个微信语音电话给他。   铃声响了一会后,那头才接起来。   “喂,陈律,你还在忙嘛?怎么不回微信消息啊?”   陈斐特有的音色从电话那头传来,勾的沈黎耳朵一热:“嗯,还在忙。十五是睡着了吗?”   “睡了有一会了。”   “沈老师方便吗?”   沈黎不解地啊了声,问:“你不会是想让十五在我这睡一夜吧?”   “可以吗?十五睡着后,如果被人打扰叫醒,会发起床气。它撒完野,也不会继续睡,就一晚上都蹲在叫醒它的人身边,看着他。”   这么恐怖的嘛!   沈黎觉得他对萨摩耶十五的认知又颠覆了!   而一旁睡得呼呼响的十五,正沉浸在食物美梦中,完全不知道它的铲屎官把它编纂成了一只坏脾气的小狗狗。   沈黎琢磨了下,最终妥协道:“那就让它睡这边吧,明早我再给你送过去。”   “谢谢沈老师。”陈斐似乎笑了下。   “不客气。那晚安吧。”   “晚安。”   语音通话结束后,沈黎忽然又觉得有丝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   墙上挂钟里的时针距离指正十二点,只剩微小的弧度了。   沈黎没再多想,把抱枕搭在十五另一边,防止它因为睡姿不佳掉下沙发后,就起身回房休息了。   夜幕沉沉,繁星灿若焚火,弯月隐于乌云中,随着世人酣然入梦。   .   沈黎这一觉睡得很不好。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时间不短扭转着。   一会回溯到他还在孤儿院的时候,一会又往前到他哥的大学期间。   梦境里,充斥着他的一切负面情绪。最终,他猛地醒来时,发现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   他翻身下床,拉起窗帘,窗外天光破晓,阳光倾泻而入。   沈黎深吸了口气,就去洗漱了。   洗漱间里,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恍然发现,他染得棕栗发色已经掉了很多了。   发根处长出了新发,发尾也掉成了淡黄色。   他想,带火火跟水水去完湖边就去染个新发色!   房外忽然传来了水水的喵叫声。   沈黎快步走出,就瞧见了这几天来反复出现的一幕。   十五将水水压在肚皮下,笑着舔舐着水水的耳朵。   水水瑟瑟发抖,不敢反击。   养了这么久,沈黎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往嚣张肆意,高贵冷艳的水水,这么胆怯的模样。   他不忍地走上前,抬起十五的爪子,温声道:“不可以这样啊,小动物之间要友好相处。你把水水压在下面,它会难受的。”   十五很聪慧。   它能懂主人的心思,也能听懂眼前这个小美人说的。   它眨了眨眼睛,支棱起身后,讨好性地将爪子搭在了沈黎的手上。   水水抓住时机,快速从十五肚皮下溜走了。   逃脱后,它先是瞪了眼一旁任凭它怎么使眼色,都不上来救它的火火,才抬起软乎乎的利爪,推了把十五。   它怂。   只敢弱弱地推一下,推完后,就躲到了铲屎官的怀里。   十五没生气,它扬起尾巴正在讨沈黎的欢心,对这点给它挠痒痒的力度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沈黎揉了揉它后,又问:“想回去了吗?”   “汪!”   沈黎默认它是想的,于是给三只分别喂了点东西后,他就背着水水,抱着火火,牵着十五,去敲了陈斐的门。   这才刚八点,陈斐应该还没走吧?沈黎心想。   可敲了一会后,也没见人开门。   他蹲身,问:“你家铲屎官好像去上班啦,我要带它们两去湖边玩,你想去吗?想去的话就眨一眨眼睛。”   十五迫不及待地眨了眨眼睛。   黑亮的狗狗眼,加上它嘴角边扬起的笑容,都分外惹人心软,沈黎只能认命地牵起萨摩耶,带着二狗一猫去往湖边。   锦上公寓北门旁,就是黍水湖。   湖的四周风景秀丽,是A市有名的景点。当初沈黎会选择这个公寓,就是因为它在黍水湖旁边。   今天恰好是周末,所以人分外多。   湖边有一块青青草坪,等他带着三只到那时,草坪上已经将近坐满了人。   沈黎被挤到了边缘处,他将火火放下,拿出准备好的郊游垫铺下后,才将水水放了出来。   黍水湖很适合春游,只不过这会正值盛夏,即使有一片葱郁大树,但还是遮不住中午的毒辣阳光,所以大伙都是早晨来这坐着玩会,等到将近十一点时,就回去了。   沈黎旁边坐着一对小情侣,跟两个青年。   那对小情侣依偎在一起,花前月下的,两个青年都撇过了脸,对上旁边宠物围簇的沈黎时,皮肤较为黝黑的青年咳了声。   沈黎的注意力一直都放在三只小宠物身上,尤其是第一次带出来的十五。   等到旁边的青年拍了拍他,他才错愕问:“怎么了?”   通过两人的穿着打扮,沈黎猜测,他们应该都是大学生。   皮肤较黑的男孩笑容灿烂说:“你好。”打完招呼,他意有所指地指向身旁长相俊朗的青年:“你不介意的话,我朋友想跟你要个联系方式。”   要联系方式嘛?   沈黎正犹豫着,趴着的十五就立即支棱起身,朝两人汪了两声。   休想!   青年也不介意,笑得更欢了,甚至还想上前摸一摸十五。   只是他还没摸到,十五就分外不给面子地避开了。   场面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沈黎将十五牵回,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它比较认生。”   “没事。不过你养这么多宠物,不会很麻烦吗?”想问沈黎要联系方式的俊朗青年,扬起下巴说,“我家里养了一只,就已经快照顾不过来了。”   沈黎面色淡淡道:“不麻烦,我很喜欢。”   “那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青年问。   “抱歉,我没注册微信。”   两人都懂这是拒绝的意思,但皮肤黝黑的青年还是嘟囔了句:“这年头还有人不用微信的啊。”   沈黎没再回答,直接转过了身。   但等他准备将十五牵到另一边时,手机微信消息提示音就响了。   青年神色各异,甚至直接啧了声。   面对这种尴尬的场景,沈黎都想要收拾东西走人了。   他犹豫时,就听到有一阵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你的猫猫,跟狗狗都好可爱呀!我们能不能,摸一摸呀?”   沈黎转头,才发现有三个小孩站到了他的身后。   他们跃跃欲试,表情希冀,令他都有些不忍心拒绝。   “哥哥,你的耳朵里带的是什么东西呀?”站在最前面的小女孩离得他很近,自然而然就瞧见了他耳里的微型助听器。   她说话音量较高,立马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包括刚刚被他拒绝的两个青年。   沈黎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   这样的场面他也不是没经历过,就是因为经历过,他才会选择定制专用的微型助听器。   他抿了抿唇,小声说:“是一个帮助哥哥的东西。”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这样哦!那这个东西,能帮助我嘛!我也想戴一个。”   一旁始终注意着这边动静的黝黑青年,看清沈黎耳里佩戴的是什么后,嗤笑出声:“小朋友,这可不是谁都能带的。只有听力不好,有点耳聋的人才会戴这个东西。”   沈黎面色骤变,撺紧了十五的狗绳。   小女孩大约四五岁。   听懂后,她捂住耳朵,大声叫道:“我不要了!我不要耳聋!”   她边说边往后退,直接撞倒了身后的两个小男孩。   孩童哭泣声,青年嘲讽声,不断地回荡在沈黎耳旁。   他脸色苍白,下意识地想要逃脱。   场面混乱。   父母过来安抚小孩子们,沈黎上前询问,确定没有摔伤后,就默默收起了郊游垫,准备离开。   俊朗青年瞥见他要走,朝黑皮青年使了个眼色。   黑皮青年正想上前,就被一改温顺往常的火火跟十五吓到了。   两只露出犬牙,面带凶色地朝他们叫了声。水水亮出利爪,眼神也变得阴恻了起来。   三只小宠物不约而同地想要护住沈黎,纷纷拿出最凶的面貌,恐吓敌人。   如它们所愿,那个在它们眼里丑的像只黑老鼠的男人,停住了脚步,不敢在上前了。   沈黎心里一软,眼眶热了起来。   他眨了眨眼睛,将泪水逼回去,收拾好东西后,才抱起牵起它们,往回走了。   走远后。   他忽然停下脚步,蹲身朝怀里跟脚边的三只小宠物说:“谢谢你们愿意维护我。”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   久到他以为之前那些困扰他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但现在看来,其实并没有。   湖风吹拂起他的额发,露出遮挡住的粉色胎记。   在他的老家凉城,这样的胎记就是不祥之兆,再加上他生来就患有遗传性耳聋,所以一岁多点,就被亲生父母丢在了孤儿院。   老人说这样的胎记,预示着他克父克母,霉运缠身,身边的人多多少少都会因为他而不幸。   起初,他也不信。后来,他过往里最重要的人——孤儿院的院长,因为接他车祸逝世时,他忽然又信了。   三只小宠物察觉到他低落的心情后,纷纷抬起爪爪安抚他。   它们安静地陪着他,直到太阳逐渐高升,蹲了不知道多久的沈黎才站了起来。   本来打算去染头发的计划也被他取消了。   回到家后,沈黎直接打开电脑,化悲愤为力量,开始码字。   .   天色渐晚。   陈斐回到公寓的时候,转了方向去按了隔壁的门铃。   他昨天轮休,今天回律所后,就被倪鑫拉着讨论案子,处理各项事情,忙到连午饭都只吃了块吐司应付。   但待会见到沈黎这颗小糖精,可能就能量满满了,他想。   门悄然开了。   沈黎垂着眼睫,小声说:“十五在里面等你。”   陈斐应了声,长腿一迈,不客气地走近了房里。   接十五不是主要目的,补充能量才是最主要的。   十五瞧见他,就扑了过来,一顿搓揉后,又乖巧地趴在了陈斐的脚下。   沈黎坐在对面,默不作声。   直到陈斐扬了扬手上的卡通创口贴,他才恍然想起这件事。   晚风潜入,房内静谧无声。   沈黎仔细地帮陈斐消完毒,又重新给他贴了个普通的创口贴。   陈斐觑向他,语调勾着,但说出话却不容置疑:“沈老师不开心吗?” 第13章   沈黎颤了颤眼睫:“没有。”   这种事情经历多了,他早就不会为此感到难过了,顶多就是横发时,会有一点点情绪。   陈斐握紧手,看了会手背上的创口贴,随后又睇向他问:“沈老师会射/击吗?”   沈黎诚实地摇了摇头。   “现在六点半,半个小时内解决晚饭后,我们□□击场。”   “我们?”沈黎指向自己,不解问,“我没说要去啊,我又不会射/击,难道去射/击场给你当活靶子嘛?”   陈斐闷笑了声,眉尾扬起:“我来教你。”   “可是..”沈黎话还没说完,就听到陈斐说,“不会让沈老师当活靶子的,我舍不得。我只想让沈老师开心。”   明明语调是一贯的散漫,但又透着一股道不明的沉甸。   像什么东西即将要破土而出,却又被压了回去。   沈黎在心底默默腹诽会,才在陈斐饶有深意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两人将三只小宠物喂饱后,沈黎本来想带上它们,但陈斐却直接给三只睇了个眼色,它们纷纷识相地缩回了窝,开始装睡。   见状,沈黎也只好作罢。   车内。   沈黎始终垂着脑袋玩手机,没主动说过一句话。   陈斐看出他有些紧张,放了首纯音乐后,才抛出话题:“沈老师平时锻炼身体,一般会选择做什么运动?”   沈黎玩俄罗斯方块的手顿住了。   竖直形的方块快速坠入他弄好的下方,超过了最高的标准线,成功输掉了比赛。   他抿了抿唇,赫然回答:“我不常锻炼。”   “嗯。”陈斐转了下方向盘,“我周末早上都会晨跑,沈老师要不要一起?”   沈黎发现。   陈斐的脸皮真的挺厚的,他觉得他哥跟他说的,那个传闻中不近人情的陈律,可能都是他哥编的。   这样意图明显的靠近,他就算再迟钝,也能猜到陈斐的目的。   念此,他委婉地拒绝道:“算了吧,早上我起不来。”   “刚开始跑步的时候,都会赖床起不来。但是慢慢克服,就会逐渐形成生物钟主动起床跑步。沈老师不用担心,起不来我也会等你。”   沈黎:...   “可是,我周末一般得睡到十点。”   其实不是,他自从调整作息后,早上起的都挺早的。   陈斐没再坚持让沈黎跟着去跑步,车厢内静默了一会后,前方恰值红绿灯。   陈斐将车停住,偏过脸忽然问:“是起不来,还是不想跟我去,沈老师?”   这个问题对于沈黎来说,简直不要太尴尬。   他抿了抿唇,牵强地扯过一个笑容:“真的起不来。”   陈斐的眉眼生得很好。   是他笔下最喜欢的桃花眼眼型,眼尾微扬含情,看人时专注又深情。他很难抵挡得住。   而且,这么近地对视着,他觉得,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了。   沈黎狼狈地撇开视线,同时,后方传来一阵车声,提醒两人可以过了。   “好好开车。”他说   陈斐重新踩下油门,缓缓驶动车子。   沿途安静,沈黎开始了面壁思过。   每次单独面对陈斐的时候,他总会没出息地想要闪躲,就好像,他是兔窝里的小白兔,被陈斐这只大灰狼四面围攻。   最后,只能耸拉着耳朵,被大灰狼提住后颈,带回狼窝里。   怎么会这样呢?   沈黎想了想,把这种特殊的相处方式,归结为陈斐特殊的职业。   律师善于观察与辩解,在法庭上征战又让他们身上多了分精锐。在日常生活的相处中,难免就会处于强方。   没错,一定是这样。   绝对不是因为,他对陈斐也抱有那种心思,所以一直让着他。   而且,他也不应该抱有,他早就想好了要孤身一人直至老去。像他这样不幸的人,不应该去危害别人。   .   射/击场离锦上公寓大概半个小时的车程。   两人抵达后,负责人早已等候多时了。   沈黎望着对陈斐异常恭敬的射击场负责人,鹿眼里泛着不解。   陈斐应该就只是个很厉害的律师吧?可看这幅架势,他怎么觉得陈斐还有一层隐藏的霸总身份呢?   陈斐停好车后,就带着他走进了射/击场,见负责人没多呆就走开了,沈黎也没再多想了。   射击场内很大,隔壁场还有一伙人也在玩。   沈黎向来不喜欢打量别人,所以也没发现,隔壁那伙人里的两个青年,就是他今早在黍水湖边遇到的那两个问他要联系方式不成,又出言讽刺的青年。   陈斐脱掉了西装外套,露出了里面的经典款白色衬衣,正在试/枪。   沈黎瞅着他握枪的模样,忽然觉得,陈斐好像是比他哥要帅一点。   其实比起手/枪,陈斐更喜欢用步/枪。   但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并不是给自己放松,而是为了让沈黎开心。   于是,他选了把贝雷塔87,这把手/枪无论是稳定性,还是射击精度都不错。对于初学射击者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他将枪递给沈黎,示意他握着,但沈黎却呆怔问:“啊,难道我就直接上嘛?”   “嗯。有我在,不用担心。”   沈黎第一次握/枪,非常激动。   不过他有些怕走火,所以也就只敢牢牢握着,不敢把玩。   陈斐站在他身旁,纠正道:“不是这样握把的,沈老师。”   “那要怎么样啊?”   “握紧抢把,同时要注意你的十指位置,像这样。”说着,陈斐拿起另一把手/枪,做握把示范动作。   沈黎瞅着,按照提醒动了动,随后又问:“是这样嘛?”   陈斐微勾起了唇,他直接站到沈黎身后,握住了他的手:“放松。”   沈黎不仅放松不了,更要原地脸红飞天了。   陈斐真的太会犯规了,他想。   他深吸了口气,详装镇定道:“好。”   瞥见怀里人耳根上的绯色,陈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手把手地纠正怀里人的握把姿势。   沈黎的手很细小。   手指皎细,战兢着,而陈斐的手指,显然就有力许多。   陈斐微微俯身,呼吸喷洒至沈黎肩颈,灼得沈黎都快要冒烟了。   他声若蚊呐问:“握对了吗?”   手指划过沈黎柔嫩的腕关节,纠正好激起他一阵战栗后,陈斐才说:“沈老师很棒,握对了。”   “嗯!那我们进行下一步吧!”   瞄准的时候,沈黎微微偏过了脑袋,原因无他,完全就是因为两人挨得太近了,他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想,他只要射中那个靶子就可以了,多少环都没关系。不过,如果是十环那也再好不过了。   但第一次总是事与愿违的,沈黎连靶子都没击中,更别说靶子上的环了。   他尴尬地瞅了眼陈斐,说:“好像不行。”   “我教你。”陈斐又重新握上了他的手,“注意,这要居中,不能偏高偏低。”   “好。”沈黎的手随着陈斐的掌控,慢慢让其居中。而后,陈斐微眯起眼,按下沈黎的手指,一并扣动了扳机。   耳旁是身后人的徐徐呼吸声,子/弹飞出,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沈黎却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比一下震耳,沈黎羞红了脸。   子弹击中了远处靶子。   中靶了。   是十环。   沈黎来前特意带了隐形眼镜,清晰地瞧见这令人惊喜的结果后,他转身笑着说:“我打中了!而且还是十环欸!”   “嗯,沈老师真棒。”陈斐毫不吝啬地夸奖。   身前人鹿眼里漾着明媚的笑意,来前眉眼间充斥的愁绪已经一扫而空了,整个人又恢复了朝气。   “我们都棒!”沈黎伸手示意陈斐跟他击个掌,但撞上陈斐意味深远的目光后,他才意识到兴奋过头的自己做了什么。   他悻悻地咳了声,正想收回手,手心就传来了肌肤相贴的温热触感。   而后,陈斐保持着击掌的姿势,微微俯身,与沈黎平视问:“沈老师开心了吗?”   “开心。”   他除了写文,就没什么兴趣爱好,加上身体弱,所以出门顶多就是观光风景。   但陈斐带他体验了这个充满着刺激,让人有征服感的游乐项目,给他带来了很不一样的体验。   当下,那些烦恼都消散了,他真的很开心。   “不够。”陈斐收回手掌,重新抬起沈黎握着枪的手,“我想让沈老师更开心。”   低沉磁性的嗓音穿过云雾,坠直侵入沈黎耳里,勾的他面色绯红,春水晃漾。   沈黎心若擂鼓,却忽然有些懊恼。   他头一次生出了,或许今天不戴助听器来会更好的想法。   这样,他就不用把惹他心若擂鼓的话听清,即使听清了,也能装作没听清似的撇过脑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呆愣地任由陈斐圈住他,让那股木质调香水味肆意干扰着他的神经。   这一刻。   沈黎再也没有办法否认,陈斐对他而言,可能真的是不一样的。   因为过往的二十二年里,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跟反应。   “回神。”陈斐揽住他转了个圈,重新面朝靶子。   相缠的手逐渐抬高,沈黎清楚地感知到,陈斐正压着他的手指,扣动着扳机。   连绵不断的枪声划破周遭寂静,吸引了旁人的目光。   枪枪中靶,枪枪十环。而后,呆滞的沈黎,听到陈斐捱过来问:“那天,我问沈老师的问题,沈老师还没回答我。这么久了,沈老师想好怎么答复我了吗?”   沈黎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   他颤着眼睫问:“什么问题啊?”   “嗯?”陈斐转过他的手,稳朝另一道的靶子开了枪后,才将危险的枪压下,掷地有声问,“沈老师,给个机会?”   他话音刚落,对面玩着的另一伙人,就隔空吹起了口哨。   各个靶场之间都隔着网道。   那伙人走进,其中一个俊朗的青年,挑衅地看着陈斐:“比试比试?”   他刚说完,另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又揶揄地朝沈黎吹了声口哨:“原来你有男朋友了啊?那就早说啊?我们又不会揪着一个小聋子不放。”   沈黎面色骤变:“你是不是..”   还没说完,他就察觉到手心被陈斐安抚性地捏了下。   陈斐面若寒霜,不怒自威,将沈黎护在身后:“怎么比?”   黑皮青年咧嘴一笑:“很简单。十颗子弹,50米,成绩按环数计算。”   “行。”   见他答应的这么干脆,黑皮青年朝身旁俊朗的青年低絮了会后,又抬头说:“输的人,脱衣服绕射击场外的环北大桥跑三遍。赢的人,可以随便提要求。怎么样,还敢不敢来?”   站在身后的沈黎担心地凑到陈斐耳边说:“别跟他们比了,我们回去吧。”   虽然陈斐很厉害,但对面敢提这种要求,实力应该也不容小觑。   他不想冒这个风险,更不想牵连到陈斐。   陈斐没回答,反而拿起了旁边的鸭舌帽给沈黎戴上。   戴好后,他又掐了下沈黎的脸,说:“不用担心。等我回来,我想听到沈老师的答案。”   没等沈黎答复,他就转过身说:“速战速决,开始吧。”   见陈斐这么淡定,对面那伙人纷纷笑出了声。   十米能射中十环,却并不代表五十米也能射中十环。   .   两伙人一起走向另一个靶场。   射击场负责人看到来人是陈斐时,面色一变,正要开口,就瞧见陈斐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领着他们进了靶场。   枪没有变,仍然是刚才那把贝雷塔87。   俊朗青年拿起枪,吹了口气:“你应该不常玩吧,为了公平起见,我选的是初学者的枪。”   陈斐面色淡淡地握起枪,撇过头,觑向靶子。   黑皮青年做裁判,等两人都准备好后,他一声令下:“三,二,一,开始!”   比赛瞬时开始。   五十米的靶子显然比刚才陈斐教他的十米远的多,沈黎坐在一旁,如坐针毡。   而另一边,陈斐始终面色淡淡,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握把,敏锐地瞄准后,却没有率先扣下扳机,发射子弹。   俊朗青年嗤了声,只当是陈斐怕了。   他眯起眼,瞄准远处靶子后,射出了子弹。他不是连发的,而是射完一枪,又重新瞄准靶子,而后再射击。   十发子弹射出后,休息区的人为他欢呼了声。   他得意地收枪,藐视陈斐:“该你了。”   陈斐没理他。   他睨了眼沈黎后,收回视线,转身握把瞄准一气呵成。   当子弹从枪口飞速射出时,陈斐脑中闪过了,黑皮青年嬉皮笑脸地叫沈黎小聋子的模样。他喉间一紧,动作不停,连射了十发子弹。   枪口似冒着硝烟,弥漫在他跟青年间。   隔得远,青年还看不清靶子的中弹情况,但一旁拿着望远镜看的黑皮青年,却已经提前知晓了比赛结果。   全然不知的青年放下枪,转过身时,蓄意说:“便宜你了,早知道,应该让输的人裸/奔才对。”   陈斐挑眉:“确定?”   “不然呢?你不会觉得我会输吧?”   “嗯。”   青年正想发火,就瞧见好友朝他挤眉弄眼。   来不及思考,他就冲出了靶场问结果。   “怎么样?”   黑皮青年顿了顿:“你五枪九环,五枪八环。”   他扬眉,得意地笑了下:“赢了。”   身后一伙人里,忽然有人出声提醒:“周秧,你输了。他十枪都是十环。”   “怎么可能?”   “你想耍赖?”陈斐牵起沈黎,来到了这边。   沈黎本来还在担心陈斐会输,但比赛完,他瞧见黑皮青年的神色变化后,就知道是他杞人忧天了。   陈斐不会输,输的只会是别人。   周秧脸色一变,没有回答,反倒是黑皮青年笑着说:“都是朋友之间的玩笑啊,别当真,我们也就是闹着玩。这俗话说得好啊,不打不相识嘛。”   “愿赌服输。”   “哎呀,刚刚那就是个玩笑,哪来的赌呢?朋友之间就是要打打闹闹才有意思嘛。”   见黑皮青年开了口,他身后的一群人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就是个玩笑,惩罚什么的就算了吧。”   “对啊,就当交个朋友啊,何必这么较真呢?”   沈黎觉得可笑至极。   他正准备反驳,陈斐就快他一步,打了众人脸:“不是朋友,别装熟。”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周秧也不想丢了面子,犹豫了会,便习惯性地抬出背景来压人。   “我是C市周家人,今天的事卖我个面子,就当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不然...”   “周家?”陈斐睇向周秧,眸色沉沉。   其余的话还未说出口,驻守在一旁的负责人就走了过来,恭敬道:“少爷,交给我们处理。”   气氛诡谲,人群中不知谁的手机铃声猛地响起后,众人纷纷炸开了锅,他们神色惊慌,显然是在害怕。   沈黎迷惑地瞅了眼陈斐。   陈氏?是A市的代表企业陈氏吧?   原来,陈斐真的有隐藏的霸总身份啊。 第14章   负责人做了个手势,本来伫在四周的保镖们就立即上前围住这伙人了。   他们身形高大,戴着墨镜,但这群小喽啰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而且,他们对这场面的转变也一知半解着。   于是,他们纷纷嚣张道:“干嘛?法治社会,讲究文明懂不懂啊?”   “想动粗?告诉你们,今天我要是受一点伤,我立马就去法院上告你们是黑店,把你们招牌都砸了。”   “就是就是。”   周秧听到陈氏二字,本就慌了神,现在见负责人竟然对陈斐这么恭敬,两条腿都开始发抖了。   他是周家外支,对待不清楚家门情况的外人,搬出一个周家就可以震慑到。   但陈氏不一样,他们涉猎产业众多,不仅是A市的代表企业,就算在全国,也是引社会注目的庞然大物,绝非他们周家能招惹的了的,更可况,他还只是周家旁支。   他本来也只是想在那个小聋子面前找回一点面子,但没到想到,竟然招惹到了陈氏人。   真是得不偿失。   只是,令他更意想不到的是,这群人既然这么坐井观天。   他立马转身怒斥:“安静点,不想留在这吃/屎就给我闭上狗嘴。”   他话音刚落,刚刚还嚣张叫嚣着上前跟保镖动手的人瞬间安静如/鸡。   见状,周秧才转身恭敬道:“不好意思,都是一场误会,待会回去,我立马给您教训他们。我愿赌服输,等下我就去环北大桥跑三圈,还请您原谅我们的冒犯。”   负责人等待着陈斐的示意,他第一次见自家少爷动怒,如果他猜的没错,应该是与少爷旁边站着的青年有关。   他扬起脑袋,睇了过去,但却撞上了陈斐警告的视线。   护的这么紧,负责人心下瞬间了然,随后歉意地垂下了脑袋。   陈斐没急着回答。   他大概已经猜到了沈黎今天心情忽然不好的原因。这伙人态度欠佳,话语间满是对沈黎的嘲讽藐视。   他护在心尖上的人,没理由任由这群人羞辱。   于是,他微微勾了勾手指,示意保镖退开,让周秧上前。   周秧立即点头哈腰过来:“怎么了,如果您不满意,我可以跑四圈。如果您想现在教训他们,我绝不敢有丝毫意见。”   跑四圈跟被赶出周家,谁都会毅然决然地选择前者。   别说四圈,十圈都行,至于这群小跟班,就听天由命了。   陈斐将沈黎牵到面前,沉声道:“先道歉。”说完,他觑向在人群中闪躲的黑皮男,“你也是。”   “道歉?”周秧不解问,“道什么歉啊?”   见状,黑皮男子上前,立即鞠躬:“对不起,我有眼无珠,我人品恶劣,我是个社会垃圾。我为我之前的出言不逊,用语不当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放在心上。”   沈黎有些不在状况内。   他握紧手,下意识地看向陈斐。陈斐同样也在看他,两人视线相撞,周遭瞬间变得寂静,连带着场景都好像发生了变化。   这一刻,他们仿佛置身事外,坠入了一个只有他们的异度空间。   异度空间内,他们相互吸引,眼神仍然相撞着。   沈黎忍着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说:“陈斐。”   话音刚落,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又回到了现实中来。   陈斐仍然望着他,在等他做决定。   沈黎揪住衣角,回神细想。   他并不是小气之人,更何况,这种事一次两次他还会生气,三次四次,他也就淡然处之了。   他不能奢望人人都理解他的先天缺陷,因为这世上总有一部分人,不具备同理心来将心比心。   早上遭受的,也只是他过往二十二年里,在正常不过的一次。   这么想着,沈黎扬脸,一字一句道:“没关系,下次注意就好。但是我希望你们以后,不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待有残缺的人,更不要恶意出言嘲讽。”   黑皮男连连点头:“嗯嗯,我一定知错就改,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见状,周秧也明白了陈斐说的道歉是什么,他鞠起身子,道:“对不起,之前不应该这样说您。您放心,以后我跟我朋友都会谨慎说话,绝对不会再出现像今天早上那样的情况,真的非常抱歉,希望您能够原谅我们。”   一口一个您,说的沈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除了他哥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出气,而且还是非常强势的出气。   见其他人都垂着脑袋,不敢多看。沈黎扯住陈斐的衣角,踮起脚凑到他耳旁,小声问:“这样也差不多可以了吧?”   太仗势欺人也不太好吧,他想。   陈斐睇向他,朗声问:“那沈老师开心了吗?”   沈黎没变,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哄,容易满足。   他将主导权交给沈黎,他想怎样来都行,但他还是没有蓄意刁难他们,听了几句道歉的话,就丝毫都没有犹豫地原谅了他们。   他这么好,让他更想占为己有了。   “可以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们早点回去吧。”沈黎回答道。   陈斐应了声,就又牵住了他的手。   今天晚上,沈黎已经数不清,这是陈斐第几次牵他的手了。   但莫名,他也不想甩开。   而且,怎么办啊?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陈斐的问题。   就在沈黎犹豫不决,陷入沉思时,陈斐朝两人道:“我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九个人一起去环北大桥跑四圈,除此之外,我还有一个附加要求。”   沈黎不愿意出气,那就让他来唱这个红脸   他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从始至终,他在意的都只有沈黎一个人。   “什么条件,您尽管提!”周秧说。   黑皮男咧嘴笑道:“是啊,您提就是了。我们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给您办好。”   霸总都是这么威风,受人追捧的吗?沈黎眨了眨眼睛心想,或许下本可以借鉴一下陈斐的霸总人设,写一本打脸爽文。   “你们将今年所有赚取的费用,无条件捐赠给先天残疾儿童基金会。如果敢暗自捣鬼,我想,你们应该都不想知道这样的下场是什么。”陈斐散漫地说着,言语间的威压却将两人吓得腿软。   “当然没问题。”黑皮男率先作答。   “对对对,您放心,我们回去就把今年到现在赚取的费用全部捐赠给基金会,今后赚的也会以月份为单位捐出。”   听到这,陈斐才满意地扬起了唇:“那就去环北大桥跑圈吧,陈叔,你让个人去桥头监看他们。记住,你们只能做匀速运动,不能加速,也不能减速。如果我在录下的视频里,发现你们加减速,就额外加圈。”   负责人陈叔点头道:“是,少爷。”   沈黎听着这两条狠厉的条件,虽然算不上目瞪口呆,但也打心底知道了,他哥并没有夸大陈斐在律圈的不近人情。   因为某种意义上,陈斐只对他露出柔软的一面。   两人不敢拒绝,只能纷纷点头,带着身后七人跟着保镖去了环北大桥。   都散了后,偌大的靶场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陈斐仍然牵着沈黎,没有放开之意。两人走去另一边,拿了西装外套后,陈斐才松开沈黎去开车。   经历完这场大起大落,沈黎蓦自掐了下自己脸,才彻底回过神来。   怎么办?   待会陈斐在车里,肯定会索要答案,那他要怎么答复呢?   他好像没办法拒绝陈斐,就像他无数次地想要一鼓作气,让陈斐松开他的手,最终却又闭口不提,蓦自享受这股怪异的亲密,任由陈斐牵着他。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陈斐为什么会喜欢呢?这份喜欢又真的能长久吗?   他这么渺小平凡,身缠霉运,还带着天生的残缺,如果以后控制不好,耳朵可能会完全聋掉,连维持正常的生活都会变得困难。这样的他,陈斐还会继续喜欢吗?   想到这些,沈黎深吸了口气,撺紧了手。   暮色沉沉,银月倒挂在天。   拐角处方向,陈斐已经驾着车驶了过来,停下后,他下车,极具绅士风度地替沈黎打开了车门:“上车吧,沈老师。”   晚风微凉,繁星璀璨。   陈斐站在灯光下,身着白色衬衫,微微屈身开门,乍一看,像极了十六七世纪电影里俊美浪漫的贵族王子。   沈黎瞅了眼,不敢多看,就快步上了车。   车内。   沿途安静,窥觑的猎人始终耐心地等待着猎物的主动靠近。   半晌后,猎物耸拉起耳朵,偏过脸,小心翼翼地靠向了他:“陈斐,今天谢谢你。”   资深猎人陈斐眉梢微扬:“应该的。”   什么..什么应该的呀?   沈黎脸色渐红,又重新瞥过了脸。   射击场位于城郊,返途四周分外寂静。   陈斐扫了眼镜中的沈黎,到达五米外的小草坪时,就停住了车。   沈黎正望着窗外,见到陈斐忽然停车,他不解问:“怎么了?忽然停在这。”   陈斐蓦自解开了两颗衬衫扣子,左手扶住方向盘,右手揽在沈黎车座上,凑过去问:“沈老师说好了要给我答复,等了这么久,可以了吗?沈老师。”   猎人耐心告罄。   终于露出了最终目的。   “啊,你看,今天窗外的星星好亮啊。”沈黎答非所问地撇过脸,指向窗外,“昨天星星特别少,没想到它们竟然躲到今晚才出现。”   陈斐无声地笑了下。   心觉这逃避的模样,简直可爱的过分。   他没着急,附和地凑得更近:“是挺亮的,但是我觉得那颗星星最亮。这么多星星里,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沈黎察觉到陈斐的凑近,不敢转身,只能继续顶着尴尬问:“哪颗啊?明明都差不多啊,你指给我瞅瞅。”   陈斐这次笑出了声。   低沉磁性的笑声弥漫在整个车厢内,像惹得沈黎耳尖一红。   “笑什么啊?”   陈斐怎么回事啊?这么犯规!沈黎心想。   瞥见身前人的绯色,陈斐敛了笑声。   他搭在车背上的手微微往里收,压低声音说:“是我怀里的这颗小星星。”   即使漫天璀璨,他的眼里也只有他这颗小星星。   绯色本来只是漾在沈黎的耳尖上,但这会被彻底击溃后,就顺势沿着往下,染在了脸上,脖颈上,就连精致的锁骨,也在劫难逃。   从没见过这种仗势的沈黎,已经被击破了最后一道大防线。   他丢盔弃甲地缩回了安全区里,抿出两颗小梨涡,默默地在心底腹诽着。   他说不过陈斐,那就当做没听见好了!他想。   可陈斐偏不给他机会。   他动作利落地下车,绕了圈后,直接走到沈黎那边,打开了车门:“沈老师迟迟不给我答复,是还没想好吗?”   沈黎瞪圆鹿眼,惊慌失措道:“你怎么...”   “怎么这样?”陈斐替他把话补完后,低笑了声,“只有沈老师,才会惹得我这样。”   说罢,他微微屈身,探入车厢内,双手撑在车座上,将怀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后,居高临下说:“沈老师愿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呢?”   沈黎静了会,而后,瓮声瓮气地问:“如果我说不愿意,你会怎么样?”   “会亲你,就现在。”   身前人如幽泉的眸子里泛着墨色,下颚线紧绷着,看起来,就像在极度隐忍着什么。   沈黎立即捂住了嘴,问:“那如果愿意呢?”   “会亲得更狠。”   流氓!   毕竟现在沈黎处在弱处,不能直言骂陈斐,等他在心底腹诽完后,才劝解性地说:“你看,我长得没你帅,人也没你聪明,而且..”说到这,他微垂下眸子,“而且,我还有先天性的缺陷..”   闻声,陈斐捱得更近了。   他紧紧地盯着沈黎,道:“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沈老师的答复。在我心里,沈老师就是最好的。”   劝解无望。   沈黎琢磨了下,就直接摊牌了:“可能不行。”   他虽然对陈斐产生了二十二年来从未有过的悸动,但他害怕受到感情上的伤害,而且,在陈斐面前,他很自卑。   他找不到任何的理由跟借口劝说自己,陈斐不会嫌弃你的这些,他会一直喜欢你。   人的感情会无故长久吗?他不知道。   因为就连他的亲生父母都在生下他不久后,因为嫌弃,害怕而抛弃了他。   更何况是一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羁绊的人。   听到拒绝的答复。   陈斐也没恼,更没像他之前说的那样,去亲沈黎。   他只是思虑了会,就问:“为什么?”   沈黎眼底漫过挣扎。   而后,他捞起额前的刘海,将那个象征着不详的胎记露出给陈斐看:“我生下来就患有遗传性耳聋,额头上还长着这样不详的胎记。我是个霉运缠身的人,不值得你的喜欢。更何况,我很无趣,还很麻烦,体质虚弱,对很多东西都过敏,总有一天你会腻的。”   这是沈黎第一次跟陈斐说这么多话。   还都是拒绝的话。   两人间的气氛迅速变得诡谲了起来。   沈黎垂着脑袋,不敢看陈斐的反应。陈斐也一直没说话,直到沉默似乎持续了半个世纪之久后,他才掷地有声道:“先天性的缺陷,体质虚弱,都不是你的错。我们都是凡人,但你不一样,你是天使。这些,只是因为在你降临到这个世界时,上帝偏爱你,给你加上翅膀而产生的副作用。我不会腻,更不会讨厌嫌弃,只会越来越怜爱你,疼惜你,珍重你,直到你肆无忌惮地飞翔。”   沈黎一惊,扬起脑袋看向身前人。   陈斐也顺势将他的额发扬起,虔诚地抚摸着他的粉色胎记,低声道:“如果沈老师也认为这是不详,那我就每季都去山中佛庙祈求佛祖,让佛祖将我们的气运共绑,无论霉运与否,我都自愿跟沈老师一并承担。”   不知何时,沈黎的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小珍珠们一颗颗地砸在了陈斐的手心。   陈斐扯过纸巾,轻柔地给他擦拭着泪水:“这样,沈老师还会怀疑我的心意吗?”   世人舌灿生莲。   但陈斐不是,他说的那般虔诚真挚,就连佛祖都不许沈黎怀疑丝毫。   沈黎使劲摇了摇脑袋。   眼泪都擦拭干净后,他又垂下了头。   陈斐等了会,刚想再次询问,就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低头,才发现那俨然是沈黎的手。   沈黎勾着他的手指不放,小拇指使力,将两人的手指一并抬起后,小声说:“我们拉钩了,如果你今天说的是假话或者以后违背了今天所说的,那你就是小狗。”   陈斐否认自己会做小狗,但他却不质疑自己是条寻觅已久的饿狼。   瞧见眼前人梨花带雨,眼尾灔红的模样,他却想让他,在他的身/下哭得更厉害点。   念此,他眸色渐深,喉结轻滚道:“好。”   沈黎羞赧地抿了抿唇,小梨涡里还蓄着眼泪。   他没收回手指,反倒是直接将两人十指相扣道:“我给机会给你啦,你要赶紧加油转正,陈律。” 第15章   关系的微妙转变,注定了这是个搅人春心的夜晚。   两人回到家后,墙上挂钟已经行至十一点了,沈黎将十五牵出还给陈斐,正想进门,就听到陈斐抢先一步问:“沈老师,明天要一起去晨跑吗?”   明天又到周末了吗?   沈黎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抬眸问:“明天是周末吗?”   “我调休。”陈斐微微靠向他,如墨似的眸子里泛起涟漪,“我在争取尽快转正,还请沈老师多多配合。”   沈黎秒懂了。   不过,邀请人晨跑啥的,也太直男了吧!   就两个人跑的汗津津地然后再一起吃个早饭嘛?这有啥加分的呀,亏他之前还夸陈斐会到犯规!   一番心理较量后,他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问:“只有晨跑这一个选项吗?”   “嗯。”陈斐点头,坦诚道,“因为我想尽早见到沈老师。其它的活动选项,似乎没有比这个更早的了。”   沈黎听完就垂下了脑袋,露在栗色翘发外的耳尖也瞬间红透了。   他抿了抿唇,小梨涡尽显后,才小声说:“那好吧,明早七点,不见不散。”   那就起早一点吧。   因为他好像,也挺想尽快见到陈斐的。   沈黎之前戴了鸭舌帽,刚刚回到家就摘了。这会,他头顶的头发因为挤压乱翘着,看起来分外可爱。   见状,陈斐再也忍不住地迈步向前,摸了摸沈黎的软发。   “嗯,等沈老师也没关系。”   感受到头顶传来的温度后,沈黎瞬间想到了今早取消的计划:“我明天想去染头发,你有什么建议吗?”   建议?   陈斐微眯起眼,透过现在站在他眼前的小青年,回想到初见时,沈黎黑发的模样。   鹿眼清澈,笑容明媚,光是站在那,就像处在江南青石板上,由烟雨深巷内孕养而出来的水人儿。   他试探性地提议:“黑色?”   沈黎抹了抹头发,啊了声:“奶金色不好看吗?”   “奶金色?”   沈黎掏出手机,点开保存的图片给陈斐瞅:“就是这个颜色呀,我朋友推荐给我的。”   好看的,让人更忍不住想要一口吃掉了。   陈斐收回视线,说:“那就这个颜色,我陪沈老师一起去染。”   虽然听到陈斐主动提很开心,但沈黎还是忍不住问起:“染头发时间很久的,会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啊?”   “不会。”陈斐掐了下他的脸,“我的时间都是沈老师的。”   话音刚落,沈黎脸上的红霞即将大片漫开时,陈斐又抛出了一剂重弹:“等转正后。”   沈黎强行忍住疯狂翘起的嘴角,快速说:“那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晚安,明天见。”   陈斐望着挠墙的小兔子一动一跳地钻进门外,关上门后,才牵起十五解锁屋门。   一旁,被迫当电灯泡吃了一吨狗粮的十五,吐舌表示:饱啦,这两天都不用吃饭啦。   .   夜幕在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就被久违的晨光缓缓驱散了。   天光乍破,灼日再临。   沈黎定好的闹钟响起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翻身起床。等他预先设好的三个夺命连催闹钟响完,他才翻身下床洗漱。   一切准备就绪,他打开屋门,就瞧见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陈斐。   陈斐昨晚没睡好。   他太兴奋了,所以完全没怎么睡着。   进屋后,他打了电话给倪鑫简单几句说完后,又一个人点着烟在阳台上站了很久。   直到万家灯火,霓虹灯光全部熄灭,他才捻灭烟去房间洗漱睡觉。   等到入睡时,差不多是凌晨三点的事情。   早上五点半又醒来后,他快速穿衣洗漱,然后就伫在门外,耐心地等待着他的沈老师。   他知道,他远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平静,沈黎答应后,他全身的雄性荷尔蒙似乎都被激活了。外传心思细腻,不近人情的他,在遇上沈黎时,就像个处在十字开头年龄的毛头小子。   怎么改的了,忍得住呢?   心心念念这么久的人,发现他露出窥觑的目的后,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走近他,更深入地了解他,再名正言顺地独占他。   光是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地想要立马转正,拥有更多,独占更多。   不过,合格的猎人总是耐心十足的。   “沈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   沈黎转身打了个哈欠,才说:“走吧,我们去晨跑吧。”   “好。”   两人穿的运动服都是黑色的,乍一看,就像情侣装似的。   沈黎在电梯里,也仍然哈欠不断。   陈斐看着好笑,不禁问:“沈老师昨晚没睡好吗?”   事实正相反,沈黎其实睡得很好。   他洗完澡出来就直接睡了过去,连电脑都忘记关了。   “可能..是睡少了。”沈黎撇过视线,“我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昨晚在射击场里,消耗的精力太多了。毕竟,我第一次尝试那种运动啊。”   说到最后,他都不自觉地软了声,听着就像在撒娇。   陈斐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后,低低地笑了声:“嗯,那我以后多带沈老师去体验。”   “嗯嗯!”   电梯在两人的话语流逝间,已经到达了一层。   这边公寓下面就是个公园,晨跑很方便。   两人慢悠悠地走到公园北门时,陈斐觑向沈黎:“我陪着沈老师,如果累了,我们就停下来休息。”   沈黎点了点头:“好。”   两人做了会热身运动,就缓步跑了起来。   沿途风景秀丽,起初,沈黎跑得丝毫都不费力,甚至觉得偶尔来晨跑是个不错的选择,但随着两人越跑越远,从公园的北门跑到了里面的枫叶林时,沈黎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他蹲身,双手撑在膝盖处,忍着喉间干渴道:“不行了,我真的跑不动了。”   怎么会有跑步这么可怕的事情啊,他觉得这简直是用来折磨他的酷刑,他宁愿每天遛火火十圈,都不想再跑一圈了。   陈斐将准备好的水递给他:“那我们先休息休息,沈老师先喝点水。”   先?   听到休息前还有个先字,沈黎的兔子耳朵彻底耸拉了下来。   他苦着脸,问:“今天要不就先到这吧!我忽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有几千字的榜单任务需要完成。要不待会你接着跑,我先回去码字?”   根本就没有榜单任务要赶。   沈黎早在榜单截止日前,就写完了。   他纯粹就是想搬个借口出来,结束今天的晨跑任务而已。   下次吧!   下次,他一定会跑得更远一点!   听完,陈斐先是替沈黎拧开了瓶盖,才应道:“好,我们休息一会就回去。”   沈黎这才满意地接过了水,一口干掉小半瓶后,他又重新恢复了元气。   “嗯,那我们现在就回去吧,我知道这个公园旁边有一家很好吃的早餐店!走,我带你去吃!”   “嗯。”陈斐拿过他手上的水抿了口,才盖上瓶盖说,“走吧,沈老师带我去。”   沈黎瞅见他的这顿操作,立即傻了眼。   这..不是间接性的接吻吗?陈斐怎么回事啊?   他仔细审视了圈身旁人,确定陈斐只拿了一瓶矿泉水后,他才瓮声瓮气说:“你是故意的。”   陈斐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否认:“嗯,就是故意的。”   饶是沈黎这么擅长感情流的网文作者,也不知道该怎么描绘此刻的心情。   他心里泛着甜意,但面上的薄红,又不知是羞更多,还是恼更多。   静默了会,直到沈黎快蹲成一朵粉色的小蘑菇时,他才忽然起身,掂量着力道地踩了下陈斐的运动鞋:“光天化日!这样不好!” 第16章   陈斐低低地笑了声。   他自然知道招惹人该承受怎样的后果。   但等沈黎脸上的红晕散了大半后,他又故意凑近问:“沈老师消气了吗?我不介意回去洗鞋子。”   沈黎将矿泉水瓶抛掷到一旁的垃圾桶里,紧绷着弧度优美的下颚线,故作冷漠道:“不。”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回去。   只是他耳尖绯红晕开了大片,走路也开始顺拐了起来。   这些小信号,将他的心绪暴露的一干二净。   他走在前,陈斐气定神闲地跟在后,往常掩着寒冰的眸子里,此刻柔意无限。   总要给未来的男朋友一点面子。   如果现在戳破小哭包,那他可能今天还有的跟他闹。   这么想着,他眼底笑意更甚,像要溢出来了似的。   前面的沈黎强忍着烫意,走了会后,才没再顺拐了。   周边都是早起锻炼身体的爷爷奶奶,瞧见冒着粉色泡泡的两人,猜测他们是小情侣在闹矛盾,纷纷朝两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有个在打太极拳的老爷爷,直接朗声问落后一步的陈斐:“小伙子,你就这样哄你恋人的?”   如今同姓婚姻早已合法了二十年。   社会对其接受程度都很高,所以对此场景也没有抱有任何异样的目光。   陈斐眼尖地睨见前方人慢下了脚步。   他也随之缓了下来,道:“爷爷有何高见?”   老爷爷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眼底闪着精光道:“我外孙跟我说啊,闹了矛盾要主动认错,主动哄人。成功的关键,就是要脸皮厚啊!”   他话音刚落,周边做着广播体操的老奶奶们就笑了起来。   笑声响亮,惹得前面本来就在竖起耳朵听的沈黎,羞得更厉害了。   陈斐在干什么呀!   如果以后要常来晨跑,那肯定会经常遇见这些爷爷奶奶啊!那多尴尬啊!   想到这些,沈黎转身瞪了眼陈斐,示意他赶紧跟上来。   他眼尾微扬,眼里盛着一泓清泉,即使是在使劲瞪着陈斐,但看起来,也依旧软绵绵的,没有丝毫威慑力。   可只要他一眼,也总有人向他俯首称臣。   而那人,毫不例外,就是陈斐。   陈斐勾唇:“谢谢爷爷的建议,我会牢记在心的。”   说完,他就快步跟了上去。   见两人走远了,聚在这看小情侣闹矛盾的爷爷奶奶们,才纷纷开始了他们的健身活动。   枫叶林距离起点公园北门根本就没多远。   两人无言地走了一路后,很快就到了北门。   见沈黎仍旧抿着小梨涡,不愿意跟他说话,陈斐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角。   沈黎顿住脚步,抬眼瞅他:“做什么?”   两人十五厘米的身高差摆在那,陈斐扯住衣角后,就屈身垂着脑袋哄人:“沈老师别生气了。”   沈黎瞥过视线,目视前方,嘴硬道:“没生气。”   其实他真的没生气。   他就是有点小别扭,再加上比较害羞而已。   “嗯。”陈斐刮了下他的鼻尖,“沈老师善良大方,从来都不跟我生气。”   律师都这么会说的吗?   那为什么他哥哥还母胎单身啊?   沈黎忍下疑惑,拍掉他的手,纠正道:“没有生气,就是..以后我们经常会来跑步啊,而且我们又还不是恋人关系,你刚刚那样说,那群爷爷奶奶以后看到我们,就都会乐呵地....”   说到后面,沈黎的音量越来越弱了。   陈斐逼近问:“乐呵地什么?”   两人只是慢跑了一会,都没出汗。   这会靠的近,沈黎鼻尖萦绕着的,满是陈斐身上若有似无的那股木质调香味。   鸢尾花跟檀木香杂糅着,一缕又一缕地刺激着沈黎。   最终,他丢盔弃甲,双手推开了陈斐:“乐呵地以为我们是小两口。陈斐,你真笨!”   陈斐沉默着。   艳阳逐渐高升,几道阳光照射到两人脸上时,沈黎清晰地听到了陈斐的声音,   “早晚会是。”   .   沈黎最后还是带陈斐去了那家很好吃的早餐店。   两人排了有一会,才等到餐位。   一顿丰盛的早餐解决完,沈黎的精气神才达到了一天的最高值。   他摸了摸多出来的小肚腩,说:“不能怪我吃得太多,真的是这家店做的太好吃了!”   这种话都是用来安慰自己的。   因为创作脑力需要,他向来吃的多,只是不怎么长肉而已。   陈斐笑了声,问:“那待会回去洗个澡,我再陪你去理发店?”   “好。”   两人一拍即合,沈黎正准备起身,就眼尖地瞧见了正在排队的哥哥。   沈黎瞳孔微缩,立马就坐下了。   好在两人的位置在很里面,外面排队的都瞧不见。   而且,沈诀刚才在玩着手机,视线并没有往里面探。   沈黎慌乱地说:“我哥在外面排队买早餐,我们从小门悄悄溜走吧!”   不然待会他哥看到他跟陈斐在一起,他会被他哥进行思想教育的!   陈斐悠悠地觑了眼外面,不答反问:“我这么见不得人?沈老师要带我从后门溜?”   不是啊!   这要怎么解释啊?   陈斐难道不知道,他哥把他视为死对头的吗?   沈黎双手挠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是!是我的问题,等回去了我再跟你解释。”说完,他就扯过陈斐的手,带着他屈身往右方小门悄悄溜了。   店门外。   恰好从手机上收回视线,望向店里的沈诀,看到了一个神似弟弟的身影。   他揉了揉眼睛,再看时,那个身影就不见了。   应该不是吧。   他弟起不了这么早。   不然,他也不会特意过来,排队买这家的早餐。   .   两人成功溜回公寓后,沈黎才松了口气。   电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陈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乎在等沈黎解释。   沈黎尴尬地笑了下,而后开始胡扯:“就是前几天,我跟我哥约法三章,我必须要在晚上十二点睡,早上九点前醒。刚刚我们在店里的时候,才七点五十多呀,我哥要是知道我...”   完了。   他编不下去了。   眼见气氛开始诡谲,沈黎悻悻地瞄了眼陈斐,坦白道:“我哥好像不太愿意让我跟你来往。”   陈斐眸色渐深,向前一步,将沈黎困在电梯角落里:“如果,你哥刚才发现了,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   会把小零食没收,外加一顿思想教育。   顶多再强调几句,应该就没了,沈黎心想。   “也没事,可能就会有点不太高兴!”   陈斐弯身,鼻尖几乎与沈黎秀气的鼻子相抵:“嗯?那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   沈黎撇过脑袋,耳尖红红地回答:“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向他证明你的好,让他允许我们往来的!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说服我哥的!”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心底也同样没底。   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邻居来往,而是..以建立恋人关系为目的来往欸!!   要是他提了,他都不敢保证,他哥不会冲动地踹陈斐家的门!   这么想着,沈黎又撇过脸看向陈斐,小声说:“如果我哥冲动地踹你家的门,或者上你家揍你,你先不要乱行动,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   这两个字陈斐已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   他虽然出生于富家陈家,但外公却是报效祖国的军人。   他外公从小就锻炼教育他,让他学跆拳道,教他射击,所以他体魄强健,身手也算不错。   从过去到现在,几乎都是他站在前面保护别人。   而四年后,他眼前的这个清瘦青年,又重新说,他会保护他。   陈斐心思一动,应道:“好,沈老师保护我。”   电梯门到达六楼就开了,沈黎正想走,就听到陈斐饶有深意地说:“谢谢沈老师给我在沈律面前争取机会,我一定不会辜负沈老师的心愿,争取尽快转正的。”   说完,陈斐就率先一步,离开了电梯。   徒留沈黎一个人在电梯里,面红耳赤地纠衣角。   什么啊?   他才没有什么希望陈斐尽快转正!   他就是秉持着...助人为乐的精神,想要化解陈斐跟他哥之间的矛盾而已!   仅此而已!   .   另一边。   沈诀在买完早餐后,就去了公寓。   他解锁开屋门,将早餐放下后,就发现沈黎的手机放在了桌上。   看来,他弟已经醒了。   沈诀坐在沙发上,不客气地先剥了个茶叶蛋。   等了几分钟,沈黎才从房间里出来。   他显然是刚洗漱完,眼里还掺着未散的雾气。   “哥,你怎么过来了?”沈黎问。   “休假,过来看看你。来,我特意去公园旁边的那家店买了早餐,你趁热吃。”   沈黎看着摆了一桌的餐点。   心虚地应下:“好,谢谢哥。”   就当是加餐吧,他中午就不吃了!   沈黎夹起小笼包,问:“你待会要留在这吃午饭吗?”   “不吃了,我坐坐就走。”说完,他睇向沈黎,饶有深意问,“你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沈黎紧张到握不紧筷子:“不早啊,我半个小时前醒的。”   “这样啊,我刚在那家店里看到了一个跟你特别像的人,”沈诀双手环胸,懒散道,“而且,他旁边那个人特别像陈斐。” 第17章   沈黎下意识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他稳住心神后,尽量表现地较为平常道:“那哥肯定看错了,我才起床啊,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诀长腿一翘,语气仍旧懒散:“嗯,我也觉得是看错了。你怎么会跟陈斐在一起呢。”   沈黎不想再听到沈诀提这个名字了。   他心虚地夹起蒸饺,一口吞进后,咀嚼着鼓起腮帮,不再回答。   见弟弟这幅模样,沈诀扬了扬眉梢,似乎猜到了什么。   不过,他也没点破,只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等到沈黎将一盘蒸饺吃得差不多了,他才出声说:“最近,沈旭光那个混蛋应该要出狱了,你注意点。如果他敢骚扰你,你立马就告诉我。”   沈黎倏地捏紧了筷子,而后点头道:“嗯,谢谢哥。”   沈诀起身,过来揉了揉弟弟掉得差不多的头发后,调侃道:“你之前换发色不是挺勤的吗?怎么这都掉成这样了,还没打算换?”   因为母辈遗传,沈黎有些年少白头。   虽然不是全白,但沈黎总觉得稍微有些刺眼。认识裴缘倾后,裴缘倾总是建议跟劝导他总染发来遮盖白发。沈黎琢磨了会利弊,就开始了漫长的染发之旅。   沈诀倒没有。   所以也无法理解弟弟的忧伤,还时常调侃他弟,染过的发色都可以凑成七色彩虹了。   “待会吃完饭,收拾完就去染啊。”沈黎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不露声色地摸了摸小肚腩后,道,“这些我留着中午吃吧,昨晚我吃撑了,早上没太有胃口。”   原谅他是真的吃不下了!   美食虽可贵,但舒服价更高。   “嗯。”   两人将东西阖上放到了冰箱,沈诀扫了眼墙上挂钟,道:“现在还早,我送你去染发店吧。”   “行。”   .   两人收拾好后,就出门了。   刚巧,开门的那瞬间,对面那扇电子指纹解锁门也开了。   陈斐牵着十五,身上仍然穿着那套运动衫,衣角处还有沈黎揪过的痕迹。   空气中清新典雅的木质调香水味与浓烈不容忽视的古龙香水味相撞。   两股香味显然是想分出胜负来,但在气氛即将诡谲时,沈黎眨着鹿眼,故作惊讶问:“陈律是去遛狗吗?”   陈斐觑了过来,眉骨清越,周身气场疏离。   如果不是半个小时前,沈黎才被他逼到电梯角落里,他铁定也会像多数人一样,被陈斐这幅清冷禁欲的模样,糊弄住了。   他想,陈斐哪是什么将人拒之千里,冰冻三尺的高岭之花啊,他明明就是一朵危险又迷人的昙花。   清浅一笑,就令他不忍心拒绝,屈身逼近时,更是让他迷住了神。   “嗯。”陈斐应了声,“沈律也在。”   仿佛被忽视了半个世纪之久的沈诀悠悠道:“对啊,今天好不容易调休,就过来看看弟弟。如果陈律也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哥哥,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吧。你说是吧,小黎?”   接收到沈诀睇过来的眼色,沈黎连忙撇过脑袋,装作在看窗外景色。   蓄意的不要太明显。   沈诀啧了声,正想继续呛人,就听到陈斐沉沉道:“嗯,是的。”   听到这话,沈诀刚刚还紧锁的眉头才漾平了。   他勾唇,笑着说:“看来陈律确实很想有一个我这样的哥哥啊。我呢,就好人做到底,帮陈律实现这个愿望。那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陈律就让我做干哥怎么样?”   别说陈斐了。   就连沈黎都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识他哥的厚脸皮,简直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怪...就怪欠揍的。   他想了想,抢在陈斐前面说:“哥,我们快走吧,我预约了染发时间,再不走,待会就来不及了。”   沈诀迈步,上前拍了拍陈斐的肩膀后,才退步欠扁地笑道:“那看来,今天这个认亲仪式是举行不了,陈律别伤心啊,改天有空再继续。”   说完,他就扯过沈黎进了电梯。   徒留一人一狗留在原地。   十五生气地挠爪刨地:“汪!”   小美人怎么可以帮着别人欺负他它的铲屎官呢!好烦吼!   它不喜欢小美人了!   陈斐睨见它这幅模样,蓦地弯了弯唇:“怎么了?”   “汪汪!”   抱抱!   陈斐蹲身揉了揉它的脑袋。   等电梯下去后,他才低声说:“既然能当最亲密的恋人,那为什么还要退而求其次去当哥哥呢?沈诀真笨。”   .   两人出了电梯,往停车场方向走去时,恰巧撞上了之前在公园里给陈斐建议的老爷爷。   老爷爷认出了面前这个漂亮的小青年。   他正想询问两人的后续,就瞧见小青年疯狂地朝他眨眼嘘声,似乎是示意他不要说话。   老爷爷福至心灵,中气十足地笑了声,而后就转身往B栋公寓的方向走去了。   见状,沈黎刚才跳到了嗓子眼的心脏,才重新坠了回去。   要是刚刚那个老爷爷上来跟他提陈斐,那之前的逃跑跟伪装可就前功尽弃了!   还好还好!老爷爷是个上道的人!   沈诀正拿着手机回复信息,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切。   到达停车场后。   他才解决完手机上的事。   锦上公寓距离沈黎预约的理发店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这会艳阳高升,早已过了上班人流高峰点。   所以沿途通畅,只有偶尔遇到红绿灯时,才会停下。   沈诀因为在陈斐面前扳回了一局,沿途都在哼着歌,更别提模样有多嘚瑟。   见状,沈黎都不知道该怎么出口调和。   等到车程还剩一半时,他才试探性地问:“哥,其实我觉得陈斐这个人...”   他还没说完,他哥就对着前面一直变道加减速的车子打了下喇叭。   而后,沈诀才转头说:“其实你觉得陈斐这个人就是不太行?嗯,你没说错,我也这么觉得。”   沈黎:...他明明想说,陈斐这个人还是挺好的。   不过,他哥竟然这么开口了,他也不好直接反驳掉。   “那哥是无论怎样,都不会跟陈斐冰释前嫌吗?”   沈诀手握方向盘,微微眯起了眼睛:“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要陈斐以后都叫我哥,愿意跟我道个歉,也就..也就那样吧。”   沈黎眼睛一亮:“真的吗?”   “骗你干什么?我..”说着说着,沈诀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偏过脸问,“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过分关注陈斐跟我的矛盾了呢?”   沈黎无辜道:“没有啊,我就是刚刚看到他想起来了,然后才顺口一问。”   沈诀眉梢微扬,懒懒地嗯了声,就踩下油门加速了。   .   沈诀将弟弟送到店门前,叮嘱了几句就走了。   沈黎经常来这家店染发,跟理发师闲聊了几句后,就趁着染发的时间闭眼眯了会。   早上起得早,还费了这么多功夫来演戏应付他哥。   他本来就很困了,这么一折腾,就更困了。   染发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等到上染发膏时,沈黎才接到了陈斐的语音电话。   低沉性感的声音从那头传来,沈黎手都抖了下。   “沈老师在哪?”   “理发店。”   闻言,陈斐低低地笑了声:“我知道你在理发店。但我不知道你在哪家,沈老师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想问的是什么吧?”   沈黎琢磨了会,就委婉地拒绝道:“很快就结束了,待会我自己回家就好。你在家休息吧,别过来了。”   “沈老师。”   “嗯。”   “十五很想你。”陈斐停顿了下,又接着说,“我也是。”   沈黎的银月耳尖羞得悱红,硬生生成了一道红月。   他觉得,陈斐的另一面,似乎有点过于黏人了。   但莫名地,他听到他这么一说,不仅不讨厌,心底还像掺了蜜似的,甜透心房。   耳边都是另一边理发师的吹风机声,好半晌后,猎物才心甘情愿地透露出他的隐藏地址,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袒露到猎人面前。   挂了电话后。   沈黎整个人都不安分了起来,他头发全都捞起夹着,额前的胎记暴露在空气中。   瞅着镜子,沈黎泛起了一股怪异的情绪,他头一次困惑,自己这样是不是太难看了些?   “你朋友要过来?”听了全程的理发师问。   “嗯。”   理发师调侃道:“别担心,就算你现在是个包租婆发型,也颜值逆天。”   沈黎错愕地扬起脑袋,反应过来后,绯色在脸上大面积地晕染开。   “没有..没有担心这个啊,而且就只是普通朋友。”   理发师跟他也算认识挺久了。   见沈黎这么回答,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也没再多提。   现在这个点,路上有点堵车,等陈斐抵达店里时,沈黎恰好染完。   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头发染成奶金色后,整个人更是艶丽到雌雄莫辨。   理发店的灯光打在沈黎身上。   他站在目光沉沉的陈斐面前,有丝羞赧地问:“怎么样?”   “很好看。”   沈黎眼里漾开笑意,刚想说谢,陈斐就凑到他耳边,低声问:“小孔雀,我能不能认为,你是在向我开屏?” 第18章   孔雀开屏是求爱的意思。   沈黎作为一个经常混迹于各种资料书跟百度百科的人,瞬间就联想到了。   他拉开与陈斐的距离,让两人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后,才垂着脑袋说:“先回家吧。”   陈斐目光深远地打量着这只将华丽羽毛闭合的小孔雀,睇见小孔雀羞得蜷缩的爪爪后,弯起了唇。   幼小的动物在表达自己的爱意时,多半都是羞怯的,他的小孔雀也不例外。   不过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他会教会他的小孔雀,让他坚定地为他开屏,也只为他一人开屏。   “嗯,走吧,沈老师。”   陈斐自然而然地牵过沈黎的手,言语行为间,两人像是相恋已久,默契十足的恋人。   方才给沈黎染发的理发师,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两人走了,他才戏谑地收回视线。   刚才是在店里,沈黎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驳了陈斐的面子。   但走出店门,两人坐到车里了,沈黎就一本正经地跟陈斐说:“我们还没有在一起,你不能随便牵我的手。下不为例,不然我就扣你的分,让你晚一点转正。”   陈斐掩唇,咳了声:“上次在射击场,是沈老师主动牵我的手,我才开始的。”说完,他凑近去帮沈黎席安全带:“我以为,这是沈老师为了鼓励我尽快转正,率先预支的一点福利。”   沈黎绞尽脑汁地想了很久,才在回忆的沙漏里找到了陈斐说的上次。   上个星期在射击场里,陈斐答应了那伙人的挑衅,他因为担心陈斐,就着急地牵住他的手,让他别去。   沈黎脸皮薄,一点红痕在他脸上都非常明显,更何况大片的红晕。   红晕在他的脸上蔓延,掠过之处,无一幸免,直到沈黎快要变成一个粉色的琉璃娃娃时,陈斐才主动认错,制止了这场掠夺。   “是我会错意了。”他将一颗薄荷糖放到沈黎的手心,“对不起,沈老师。我第一次追人,没有什么经验。如果哪里做的不好,惹沈老师生气了,沈老师就像今天这样告诉我,我会改正的。”   明明早上出门前,沈黎才检查了助听器。   但这会,不知是助听器发生了故障,还是他的神经混淆了。   陈斐那句第一次追人,竟然反复地回荡在他的耳边,久复不散。   第..第一次吗?   回神后,沈黎猛地一惊。   陈斐竟然是第一次追人,那是不是说明,如果他们在一起了,陈斐也是第一次恋爱呢?   想到这,沈黎壮着胆子问:“那你之前没谈过恋爱吗?”   “没有。”陈斐利落道,“我只喜欢沈老师。”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只喜欢沈黎。   沈黎撇过脑袋,望向窗外,静默了一会后,才小声地“嗯”了声。   他之前还在想,陈斐这么优秀的人,在大学期间一定不乏追求者。   而且,那些追求者里,比他好千倍万倍的,大有人在。所以他认为,陈斐应该是谈过恋爱的。   但是,竟然没有。   陈斐还说,只喜欢他。   沈黎第一次清晰地感知到,心底有颗种子已经破土发芽了,似乎只有一步之遥,这颗种子,就能开出花来了。   低沉优雅的大提琴声从车内音响缓缓流泄而出,随后充斥到整个车厢里。   席卷而来的浪漫音潮,令沈黎忽然生出了勇气,他转过身拽着陈斐的衣角,鹿眼含情问:“今天是八月三号,八月十五是我的生日。你努力一点,在我生日的时候转正好不好?”   音潮肆掠,陈斐眸色渐深,视线紧锁在沈黎的脸上,像要将他的模样刻入灵魂里。   直到停车位有车辆移动,打响了喇叭,陈斐才坚定地点头,掷地有声道:“好,八月十五。”   .   自从陈斐休完那一假后,两人虽然在手机上一直有联系,但而后连着好几天,沈黎都没再瞧见陈斐。   就连他想要刻意地创造偶遇都没有机会。   直到七号的中午,陈斐才敲响了沈黎的家门。   他西装革履,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牵着十五。   “沈老师,最近有个案子需要出差一趟,大概一个星期就能回来。这段时间里,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十五?”   沈黎当然不会拒绝:“好啊。”   十五乖巧地走到沈黎脚边,朝他扬起了一个笑容。   虽然上次小美人当着它的面,护着外人。但是那天晚上铲屎官回去后,却很开心地给它多喂了一袋狗粮,还告诉他,隔壁的小美人,很快就是它的另一个铲屎官了。而且,它必须要在他出差的时间里,好好照看小美人,不能让别的人接触小美人。   十五立马就汪汪叫着答应了。   铲屎官这么喜欢小美人,那它也重新喜欢小美人好啦!   连着好几天没见到十五,沈黎也有些想它,瞧见它露出笑容,他就直接蹲身摸了摸它蓬松柔软的毛发。   “我会照顾好十五的,你出差注意安全,加油工作。”他笑着说。   陈斐从善如流道:“谢谢沈老师。”   “客气。”   沈黎本来还想多说几句,但立马就有人打电话来催陈斐了。   怕耽误他的工作,沈黎没敢多聊,直接朝他挥手说了再见,而后就牵着十五进屋了。   十五一进门,水水就闻到了它的气味。   想到被狗狗十五支配的恐惧,它缩回步子,躲在猫窝里,不敢吱声。   沈黎牵着十五走过来时,水水害怕地就连尾巴都蜷缩了起来。   不过,好在它的小竹马火火帮它引开了十五的注意力,让它幸免于难。   但距离十五回家还有一个星期。   这七天里,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无论如何,水水都是在劫难逃。   .   另一边。   A市高铁站内,倪鑫翘着长腿,悠哉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陈斐。   过了一会,坐在他对面的两个小姑娘,忽然兴奋地拿起了手机拍照。凭借多年的经验,倪鑫直接转身,就瞧见了朝这边走来的陈斐。   长身玉立,面若冠玉。   搁到古代,那绝对是勾得万千少女心动的美男子啊。倪鑫欣赏地想着,陈斐就直接把包里的文件袋丢给了他。   凭借直觉,倪鑫隐隐觉得,陈斐望过来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   将文件袋放入包里后,两人并肩朝着检票处走,但显示屏上方呈现的检票时间,距离他们乘坐的那趟列车,还有十分钟。   瞧见这,陈斐周身气压更低了。   倪鑫不解问:“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跟哥说说,哥绝对帮你用法律制裁他。”   标准的人工AI通知声在大厅内响起时,陈斐目若冰刃地觑了过来。   倪鑫更疑惑了。   他抬了抬眼镜,又问:“该不会是你那心上人又忽然不想给你机会了吧?”   他话音刚落,陈斐就捏响了手骨:“电话打得太早了,还没说完,他就进屋了。”   闻言,倪鑫才恍然大悟,到底发生了什么。   搞了半天。   要制裁的那个小丑,竟然是他自己!   .   在陈斐出差的这周。   沈黎家里猫飞狗跳,狗追猫逃,时常看得他捧腹大笑。   陈斐似乎很忙,只有在晚上才会给他发信息。   而且,也只是问几句日常,就又去忙工作了。   见状,沈黎感慨,虽然码字也经常昼夜颠倒,但相比这些,还是自由清闲的多。   这天晚上。   十五照常追得水水满地跑,等沈黎码完字出来将它们抱紧窝里睡觉后,他就去浴室洗漱了。   温暖的小窝床上。   沈黎的手机震动了好几次,但浴室内水声较大,他并没有察觉到。   将近十一点时,他将头发吹干准备上床,手机又重新震动了次。   这次,沈黎发现了。   他将手机拿起,发现是陈斐的电话,就立马接起了。   “沈老师?”电话那头正说着,就被沈黎打断道,“等会,我先戴上助听器。”   洗漱前,他摘掉了助听器,所以听得有些模糊不清。   匆忙戴上后,沈黎快速拿起电话问:“你还在吗?”   “在。”   “你忙完了吗?”沈黎缩进被子里,小声问。   “差不多了,明天下午就能回来了。”陈斐笑了声,才问,“沈老师能开视频吗?”   沈黎瞬间变得支支吾吾了起来。   他握紧手机,犹豫问:“你现在在哪啊?”   “在酒店,我一个人。”陈斐声音略微沙哑,显然有些疲惫,“想早点回去见沈老师,所以这几天一直在赶进度。”   沈黎掌心一热,耳朵也红了起来。   不行啊。   陈斐这么跟他说话,他根本就拒绝不了。   但是,视频又有点尴尬。   就在盛黎犹豫不决时,陈斐又抛出了一剂重弹。   “很想沈老师。而且距离十五号也没剩多久了,沈老师能不能现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表现?”   对面无声地等着答复。   许是小宠物们都睡了的缘故,房内分外寂静,以至于沈黎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窗外银月藏进了云雾里,沈黎也在被子里纠结地蹭得睡衣扣子半解,大片白玉外露。   半晌后,他浑然不知地点开了视频,一双如水鹿眼藏着羞问:“陈斐,看得到吗?” 第19章   “看得见。”   陈斐清俊锐利的脸蓦然出现在视频中,他咳了声,提醒道:“沈老师,扣子开了。”说完,他就礼貌性地撇开了视线,等待沈黎调整好。   另一边。   沈黎猝不及防地听到这句话,脑中猛地炸开了两道惊雷,酥麻感顺着四肢百骸,窜入更深处。   他手心一烫,手机直接掉在了被子上。   “等一会。”   沈黎快速将扣子扣上后,鹿眼氤氲,一股不知名的火,沿着他精致的下颔线往下,将他的理智焚烧着。   这也太尴尬了吧!   他自动式地用手扇风,直到脸上热意消散了大半,他才温吞地重新拿起手机,小声说:“好了,让我们忘记这件尴尬事。”   再次对上陈斐深远悠长的目光时,沈黎感觉自己的脸又在发烫了。   他快速转移话题问:“这么晚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啊?”   陈斐的视线贪婪地锁在沈黎的脸上,他伸手,指腹贴上屏幕,似乎在隔着玻璃,轻捻着沈黎的脸。   “本来有很多想说的,但跟沈老师视频后,又不想说了。”   沈黎眨了眨眼睛,问:“为什么啊?”   什么叫看到他之后,就不想说了?   他有这么吓人嘛!   “嗯?”陈斐闷笑了声,“因为看到沈老师,就已经很满足了。这几天的加班,也没有那么累了。”   沈黎藏在被子里的手,羞怯地紧揪着被套。   敌军太强大了,他根本就招架不住,更别说接招了。   于是,沈黎又故技重施,转移话题问:“你明天几点的车啊?”   “下午六点。”陈斐顿了下,忽然问,“沈老师问这个,是想来给我接机吗?”   沈黎:QAQ   他只是想转移话题,怎么又被敌军先下手为强了!   如果他拒绝,陈斐明天回家,会不会直接敲门攻城掠阵啊?   “嗯?沈老师明天忙吗?”   “不忙不忙!”沈黎连忙摇头,“是高铁站吗?那我明天码完字就去接你。”   “好。”   猎物上钩,猎人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那还有什么事嘛?没事的话,我们就早点休息吧!”沈黎问。   “没事了。”   沈黎刚想说晚安挂电话了,就听到陈斐说,“但是,还要多充一会电,明天才能赶完进度。”   “充什么电?电脑吗?”   陈斐下巴微扬,手指在屏幕上扣了扣:“不是,沈老师是我的蓄电池。再看一会,就充满了。”   沈黎呆愣地望着他。   静了一会,感性已经让他率先做出了反应,直接挂了视频。   挂断后,面红耳赤的沈黎看着聊天页面,当机立断发了条信息过去。   ——刚刚水水跟火火在外面挠门,突然听到声音,我吓了一跳,不小心就挂断了。那就先这样吧,晚安,早点休息。   编辑完。   沈黎就将手机放到桌面,重新缩进了被窝里。   他想,陈斐真的太会了。   .   远在C市华尔酒店的陈斐,倏地被挂了视频后,也没恼。   他看着沈黎发过来的破洞百出的借口,回复了句——晚安。   窗外月色如水,房内只有床边一道暖光灯驱散黑暗。   光芒铺洒在陈斐的面容上,映照出他卓越的五官,以及眼底未灭的情/欲。   好像操之过急了,他想。   但距离小孔雀给他定下的日期,也就只剩几天了。   更何况,视频刚开时,小孔雀又再次朝他开了屏。   温香软玉,只一眼,他就情难自禁,难以克制。   一旁的手机灯光逐渐暗淡了下去,陈斐黑眸深邃,倏地起身,掀开被子走进了浴室。   过了一会,伴随着浴室水声响起的,还有细微的动作声。   .   隔天早上。   沈黎醒得分外早。   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理智回神了,昨晚那暧昧的梦也席卷重来了。   昨晚,他又梦到了陈斐。   梦里,他跟陈斐在做很亲密的事情,两人亲密无间,似乎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就连最后一步,都...配合地非常默契。   作为一个阅片..算得上比较多的人,沈黎深吸了一口气,就将所有杂念抛掷脑后了。   梦里怎么样是梦里。   就算他们以后在一起了,他..也决不允许,陈斐用那样的姿势!   洗漱完后,他就去喂小宠物们。   连着将近一周,十五在这已经混成了老大。   除了晚上,它还是会追着水水揉搓,玩尾巴尖外,三只们相处的还算融洽。   十五见到小美人过来,立即一个瞬移就围到了沈黎身边,而另外两个小短腿,则慢吞吞地扑哧扑哧着。   等它们走到铲屎官身边,老大十五已经吃了大半碗早餐了。   见状。   沈黎笑出了声。   他蹲身揉了揉两只的脑袋后,才给它们喂食。   窗外本是晴空万里,但等到将近十点时,却乌云蔽日,蜻蜓低飞了。   墙上挂钟缓缓移至十二点,雷声紫电接连不断,暴雨如注,行人如逃窜的小兽,飞快游走着。   还在码字的沈黎瞧了眼窗外,只希望下午雨能停。   但事与愿违,等到五点他将近出门时,雨势也没有转小。   沈黎叹了口气,带上两把伞后,正准备出门,就接到了好友裴缘倾的电话。   “喂。”对面人显然处在嘈杂的环境里。   “小黎,我到A市啦。”裴缘倾兴奋道。   听他这么说着,沈黎才想起,明天就是作者大会了。   他“嗯”了声,将伞收好放进书包里,又问:“你晚上住哪?要来我家吗?”   “当然啦,不住你家住哪啊!而且,我还要跟你挤一张床。”裴缘倾喋喋不休地说着,“A市不愧是东南区最富的城市,比我们那边好玩多了,我跟你说...”   裴缘倾是沈黎关系最好的朋友。   听着耳边人精神亢奋地絮叨着,沈黎立即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小缘,你是不是喝酒了?”   电话那头的人打了个酒嗝,“对呀,我刚想跟你说,江荆区这边的酒吧真好玩,酒也很好喝,而且还不容易醉人。你看,我刚刚喝了好几瓶,现在都没醉!下次我们一起来玩吧!”   沈黎有些头疼。   他太了解裴缘倾了。   什么没醉!这人就是醉了才会给他打电话!不然,早就接着玩了。而且,听这语气,应该还醉得不轻。   沈黎琢磨问:“你在哪?快点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接你过来。”   “不用啦,待会我自己过去找你就好。”   沈黎难得横气了回:“不发定位就不给你开门。”   裴缘倾嘿嘿直笑:“小黎好凶哦,发发发,我这就发给你。”   快速发过来后,他又神志不清地说,“欸,小黎,你的头像怎么变了呀,看起来这么模糊。”   沈黎无力地说:“没换,是你醉了。你呆在原地等我,不要乱走,也不要挂电话,我现在就过去接你。”   说完,他就出门了。   雨势磅礴,整个A市都沐浴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之下。   沈黎在公寓就预约好了车,等他下楼出了公寓,就直接上了车。   耳边,裴缘倾依然絮叨着。   “小黎,今晚我要抱着你睡..”   “小黎,我们好久没见啦,你想不想我呀?”   “小黎,今晚我想..”   他还没说完,就被沈黎无奈地打断:“好啦,等会就到了,到了再说也不迟。”   太肉麻了。   他听不下去了。   裴缘倾平时并不这样,他在陌生人面前,甚至还爱板起脸来装酷。只有喝醉酒了,才原形毕现,变得爱抱人撒娇。   “好,那你快点来!我等着你。”   “嗯。”   耳边逐渐清净下来,沈黎扫了眼手机,才发现竟然已经五点半了。   车子才刚刚驶出锦上公寓,距离裴缘倾所在的酒吧还有半个小时的路程。   看来,他来不及去接陈斐了。   沈黎想了想,发了条信息给陈斐。   ——抱歉啊,我忽然有点急事,应该不能去接你了。这次是我失言在先,等你回来啦,我请你吃饭。   陈斐几乎秒回。   ——没事,沈老师先忙,待会见。   ——好。   刚发送完,裴缘倾就又嘟囔了起来。   “小黎,你怎么还没到呀,我都要睡着了。”   沈黎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只能催促司机:“师傅,请问能开快一点吗?我朋友那边赶时间。”   司机大叔朗声应道:“好勒。”   .   等沈黎到达酒吧,找到裴缘倾时,他正趴在吧台上呼呼大睡。   好在这家酒吧管理非常严格,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酒保便会看管住睡着的客人,直到有人来接回,或者醒来。   沈黎扶起好友,朝酒保道谢后,就重新叫了辆车走了。   裴缘倾长了一张娃娃脸,但偏生他本人不喜欢。   他蓄意装酷,酷爱染炫酷拉风的发色,穿着打扮也偏爱嘻哈摇滚风。   车子快速行驶着。   即将要到公寓时,忽然有人闯红灯,司机急忙刹车停下。   这下,直接惊醒了裴缘倾。   他一头蓝毛,脸色酡红问:“小黎,我们是不是上天啦,我怎么感觉我飞起来了?”   司机一听,不客气地笑出了声。   沈黎无奈道:“没有,是快到家了。”   裴缘倾点了点头:“这样!我们要回去洗澡睡觉啦!我今晚一定要跟小黎一起睡!”   沈黎无言以对,不想再跟醉鬼解释了。   到达公寓时,雨势已经很小了。   沈黎扶着人,不好打伞,两人便淋着雨直接进了公寓。   “小黎,我头好晕啊,你背我好不好?”   “不好。”   他比裴缘倾矮了差不多十公分,更何况,裴缘倾比他重挺多的。   裴缘倾被拒绝了也不恼。   他搭在沈黎肩膀上,整个人都靠着沈黎,懒洋洋地,像极了一只大猫。   沈黎没推开。   如果推开了,裴缘倾撒起娇来他更招架不住。   电梯到达六楼。   他扶着好友刚走出,就瞧见了前方似乎刚抵达公寓的陈斐。   陈斐也望了过来。   两人四目相对的同时,裴缘倾抬起脑袋,茫然地问:“怎么还没到啊?我要洗澡了睡觉了,好困啊。”说完,他又蹭了蹭沈黎的肩膀:“小黎宝贝,快点啊。”   沈黎捂住裴缘倾的嘴:“马上。”   他迈步上前,鹿眼泛着笑意,正想说话,就发现陈斐徒然变了脸色。   眉眼疏离,气质清冷。   陈斐目光沉沉,夹杂着许多复杂情绪,深深地睇了眼他后,就拖着行李箱关了门。   啪嗒一声,关门声响彻整个走廊。 第20章   沈黎愣住了。   他甚至摸不着头脑地问了句:“发生了什么?”   裴缘倾醉得稀里糊涂,他把头靠在沈黎的肩膀上,催促道:“什么什么呀?快点呀,我要回去休息睡觉啦。”   见状。   沈黎也无暇顾及这件事了。   可能是陈斐太累了,看到他身后还有个人,也就没打招呼了。沈黎暗自劝慰着,但心底隐隐却泛着一丝不安。   扶着裴缘倾进了屋里后,水水跟火火立马凑了上来。   两只之前都见过裴缘倾,水水更甚,连裴缘倾的猫都欺负过。   只有缩在沙发上,还没被铲屎官借走的十五,对这个忽然到来的陌生人,感到不喜。   怎么回事?   这个陌生人,怎么跟小美人这么..亲密!   小美人可是它的铲屎官的,它不允许这样!   两只蹭了蹭两人的脚,喵呜汪汪地叫着,显然对裴缘倾的到来非常开心。   而十五则垂着尾巴,故作凶恶地朝裴缘倾凶吼着。   见状,沈黎将裴缘倾扶到沙发上,摸着十五柔软的毛发解释道:“这是我的好朋友,不可以凶他呀。”   十五扬起笑容,表示它懂了。   小美人的好朋友就是它的好朋友。   “你的铲屎官回来啦,但他好像有点累,没有理我。你想回去吗?回去的话,我带你过去。”他问。   十五扬起尾巴,主动蹭了蹭沈黎的手心:“汪汪。”   不哦!   这里很好玩。   明天再回去看铲屎官吧。   沈黎弯了弯唇,明了十五的意思后,就去给裴缘倾煮醒酒汤了。   裴缘倾虽然容易醉酒,但也容易醒酒,一杯醒酒汤下肚,几乎立马就能醒。   另一边。   裴缘倾坐在沙发上,晕乎乎地逗弄着两只小宠物。   脑子里闪过,刚刚站在走廊上的画面后,裴缘倾莫名觉得那个西装革履,气质卓然的男人有些眼熟。   但具体在哪见过,他又说不上来。   酒精逐步侵蚀着他的大脑,知道最后完全占据上风。   在醒酒汤还没来时,他倏地支起身,朗声道:“小黎,你今天码字了吗?”   沈黎原本在厨房里煮着汤,蓦地一听,汤勺差点跌落。   将火候调小后,他才走出厨房回答:“码了,码字人不能丢掉码字魂。”   裴缘倾立即闪到他的身边,抱着他哭诉:“是啊,你知道嘛,我在高铁上都还在码字呜呜呜,就是为了能去酒吧玩一玩!我容易嘛我!!”   “不容易。”沈黎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相靠的画面有些滑稽,一个染着奶金色,另一个则染着嚣张肆意的蓝发,加上身高差,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金色温软的小猫,被另一只威风又二哈的大狗揽着。   就连一旁的水水跟火火,都开始模仿了起来。   安抚完裴缘倾后,醒酒汤也差不多开了。   沈黎盛了一小碗,叫裴缘倾喝完,就去洗漱了。   果然。   等他洗完澡出来,方才还醉醺醺的人,俨然已经清醒了过来。   裴缘倾咳了声,蓄意板起脸来装酷:“小黎,我没做什么丢人的事吧?”   “做了。”沈黎起了捉弄的心思,“你在外面花园赖着不走,学流浪猫叫,保安差点以为你是..”   没等他说完,裴缘倾就打断了他:“别骗人啦,虽然我醉得不轻,但也知道外面一直都在下雨,哪还有流浪猫啊。”   “行叭。”沈黎摊手,“捉弄失败。”   裴缘倾噗嗤笑了声:“今晚我住哪?”   “客房。”   “行,那我先去洗漱了。”裴缘倾这才想起自己行李,“你帮我捎上行李了吧!!那里面可装着我用来码字的宝贝。”   “带啦,都帮你放在客房里了,快去洗漱吧,早点休息。”沈黎回答道。   “嗯。”   窗外大雨已经完全转小了,牛毛似的雨丝淅淅沥沥地铺洒到行人身上,卷起一阵又一阵的湿意。   刚才在走廊上相撞的画面,在沈黎脑中挥之不去,他掏出手机,再三犹豫之下,还是发了条信息给陈斐。   ——你睡了吗?   等了会,裴缘倾已经洗漱完了,陈斐也没回复信息。   沈黎琢磨了下,就关掉手机,将三只小宠物抱回窝里,准备睡觉。   客厅墙上的挂钟持续走动着,滴答滴答的行走声,在寂静的屋内,略显突兀。   主卧房里,沈黎辗转反侧后,仍然难以入眠。   他总觉得,陈斐最后睇过来的眼神,非常复杂。而最清晰的,却是一股浓浓的无力跟失望。   为什么呢?   他揪着被角,绞尽脑汁不断反思,最终都没有得出一个答案来。   他明明..在他出差的这段时间里,什么都没做呀,更何况,他都越界跟他视频了。   那为什么会是无力跟失望呢?   沈黎想不通,最终只能带着这个疑问去梦里寻找答案。   另一边。   为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可不仅仅只是沈黎一人,六楼的另一租客也一样。   陈斐站在阳台上,手指捻着未灭的烟,漆黑的眼眸里漾开了暗色。   晚风夹杂着湿气掠过,卷起他的衬衫衣摆。   陈斐仍然没动,像不知冷似的,站在明暗掺半的阳台上。暖黄色的灯光透过一旁的植物,映射到他的脸上,勾勒出他料峭挺拔的鼻梁,沿着往下,是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薄唇薄情,这是许多地方的说法。   但陈斐却不以为然,否则,他怎么会喜欢那只小孔雀,这么多年呢?   他无法将就,只能扑火泯灭,或是如愿闪烁。   即使小孔雀,都没朝他开屏,只是那样羞怯地朝他迈了一步,他都毅然决然地朝他迈出了九十九步。   九十九步里,他机关算尽,费尽心思,才得来了一个机会。   本以为是功德圆满,得偿所愿了。但当那个男人出现后,却又功亏一篑,决堤千里。   啧。   他真是,太失败了。   陈斐垂眸,懒懒地觑着阴暗的地面。   直到白金色的烟身全部涅灭后,他才掀起眼皮,将烟丢入垃圾桶里,去了浴室。   浴室窗明几净。   淅淅沥沥的水声伴随着氤氲雾气响起,偌大的房间里,由水声汇成了一首歌谣。   歌谣悲沉,渐入悲境,直至最后,才被一道尖锐的声音叫停。   是陈斐。   他一拳砸碎了一块小玻璃。   他头发湿着,发梢还滴着水,眸子却沉的像千年雪山颠上的寒冰。   但他却依旧一言不发着,任由发梢上的水珠顽皮地沿着锁骨,窜入他引人遐想的人鱼线。   半晌后,他才穿上睡袍,简单地贴了个创口贴后,就掩被入睡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陈斐酣然入梦的同时,也梦到了大学时的场景。   画面里,还有鹿眼清澈,笑容明媚的沈黎,只可惜,那样的笑容并非是露给他看的,而是给站在柱前的沈诀。   那会还是大一。   法学生还处于大类,并未分专业,恰巧,他跟沈诀在一个班。   那天下午放学,他绕了条道准备从北门出去,就在花园长廊的一处较为隐秘的亭子里,撞见了沈诀跟弟弟沈黎相聚。   明媚的青年说话很大声,言语间洋溢着喜悦。   陈斐站在长廊后,都能听到他说话。   “哥,我签约啦,我会努力码字的!如果能赚点钱,你就不用每天都那么辛苦了!”   青年的声音掺着南方水乡的软糯,分外好听。   鬼使神差地,陈斐撇过脸,觑向了青年的脸。   在那之前,陈斐从来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用昳丽漂亮来形容一个同性。   但除此之外,他却不觉得,有任何词更加贴切了。   匆匆一眼。   他本就想走,但却听到沈诀质问:“你确定那个网站靠谱吗?而且,码字也很辛苦,一开始是赚不到什么钱的。你的手,肩膀,颈椎,还会因为经常码字而出现或大或小的毛病。这样算下来,得不偿失。”   陈斐来了兴致。   这番话传入耳里,他仿佛听到了,他选择报考法律专业时,他那富甲一方的父亲,所说的话。   “法律沉闷繁杂,更何况,当你走上律师这条路后,就会面临很多选择,接着,你就会发现,你所憧憬的用法律来维护这个社会的公平正义,完全都只是幻想。这条路危机四伏,道阻且艰。从商,继承本就该属于你的陈氏,不好吗?”   不好。   维护法律的尊严,维持公平正义,就是他为之奋斗努力的梦想。   梦想不容许践踏。   他毅然决然地拒绝了父亲。   而后,这么久以来,他的父亲直接断了他的经济来源,更是用尽一切手段逼迫他换专业。   甚至,就在前天,还说动了他最尊敬且病重的的外公来恳求他。   面对各方施压,看着即将病逝的外公,他难得生出了几分犹豫。   而今天,他就得去给他父亲一个答复了。   陈斐瞥向稚嫩的青年。   青年看着面前神色严肃的哥哥,眼底闪过了几分犹豫。   但最终,那些犹豫却汇聚成了一道亮光。   青年坚定大声道:“写文就是我的梦想,这么久以来,它是我做过最开心的事情了。哥,你知道吗?当时编辑找我签约的时候,我手是抖得,脚是软的,内心的激动到无法言喻,最后跑了好几圈,我才逐渐平静下来。各行有各行的难,写文也是。我不为钱,只是因为喜欢。但如果它能赋予我金钱,减轻你的负担,那也说明,这是一条适合我的路。我不会因为你说的那些,就放弃我的梦想。梦想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它就像维持我走下去的信仰,哥,你懂吗?”   很多人在初出茅庐时,都会意气风发,觉得前方一帆风顺。   但走到最后,还能坚持心底梦想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陈斐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话,但却是第一次,受到了触动。   站在柱前的青年,眼神坚定,声音高昂,内心里对梦想的坚持,连带着将陈斐心生的犹豫都驱散了。   那一瞬间,陈斐觉得,这个青年正在发光。   他收住步子,继续听着两人的交谈。   面对弟弟为数不多的坚持,沈诀最后也退了一步,投降了。   陈斐稳住心神,刚想走,就听到两人说。   “小黎,以后你别再来学校了,这里太偏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好呀,那哥想要我在哪等你?”   “你就在家等我就好。”   他难得拒绝了哥哥。   最后,沈诀又一次妥协了,并将下周的见面地点定于学校南门体育场榕树旁。   陈斐听完后,就绕道走了。   梦境接着一转,就来到了他拒绝父亲的那次餐宴。   他的父亲盛怒,甚至扬言让他滚出陈家。   陈斐没犹豫,更没妥协,直接就走了。   而后。   紧接着,就到了下一周。   距离最后一节课结束还剩几分钟时,陈斐心底忽然闪过了那个地点,像个作祟的小偷似的,犹豫不决。   最终,在一股莫名情绪的驱使下,他还是到了两人碰面的地点。   潘多拉的盒子逐渐打开,事情变得无法控制起来。时间悄然流逝,几乎每逢周五,他都会去两人的碰面地点瞅瞅青年。   他不会听两人说了什么。   就藏在某个角落,或者树下,瞧青年几眼就满足了。   很奇怪。   青年对于他,似乎有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他试着抵抗过,但那个眨着鹿眼,乖巧明媚的青年,于他而言,就像是一朵迷人的罂粟,只是瞧了一眼,而后,就覆水难收,再难戒掉了。   梦境旋转。   陈斐喘着粗气醒了过来。   他的额发被汗水打湿了,漆黑的眼珠也有些失神。   窗外天光大亮,艳阳徐升。   陈斐静了会就起床洗漱,换上运动服准备去晨跑。   用了五天就赶完了一个星期的工作,倪鑫主动开口给他休了两天假。   按照以往这个点,沈黎应该还没起来。   所以,他也无法牵回十五,只能独自一人去晨跑。   陈斐乘着电梯缓缓下楼,走了五六分钟就到了公园旁边。   上次吃的早餐店这会已经排满了人,陈斐撇了眼,正想走,就听到一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是沈黎。   他手里提着打包的早餐盒,显然是刚买完早餐出来。   沈黎走了过来,扬了扬手里的豆浆,笑问:“你也来这吃早餐啊?”   陈斐紧盯着他。   小孔雀的金色绒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更显耀眼,头顶几戳小呆毛乱翘着,分外可爱。   他手心略痒,但还是克制地撇开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不能说。   他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崩盘。   这么久了,沈黎还是第一次被陈斐用这种态度对待。   他耳朵耸拉着,微微下垂的眼角,也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的委屈。   他是惹陈斐生气了吗?   可是,他一没虐待十五,还把它照顾成了三只里的老大。二没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就连..视频都答应了。   沈黎咬住下唇,心想,难道是因为没去接他生气了吗?   这个想法产生后,后面的一连串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沈黎鼓起勇气,上前扯住陈斐的衣角,问:“我们要不要去前面公园坐坐?”   总不能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开始对质吧。   陈斐垂着眸,老神在在地觑向他。   僵持几分钟后,他还是认输了。   他舌尖抵着上颚,在心底啧了声。   对上这个人,他就没有胜算可言。   两人走到公园一角的小亭子里坐了下来,树林茂盛,隐天蔽日,前方跟后方人都瞧不见此处。   沈黎将打包餐盒放下,主动问:“你是不是生气了呀?”   他有些无措,语调又软,落到陈斐耳里,他止不住地想要心软。   但许久,陈斐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气氛诡谲,隐约间,还能听到前方林子里传来的白鸟叫声。   沈黎干脆一鼓作气问:“是不是因为,我没有去接你?”   陈斐眸子闪烁了下,可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黎时时刻刻都注意着身旁人,自然没有错过他这微小的反应。   他挪着坐到陈斐身边,小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朋友忽然给我打电话,他在酒吧喝醉酒了,我得去接他,不然会不安全。真的,如果你不信,待会回去我可以让我朋友跟你说那天的事情经过。”   小孔雀开出了小截华丽的羽屏,试图勾引猎人的注意力。   但猎人却一改反常,没有觑过来,更没有任何动作。   沈黎有一丝泄气。   而后,一些小情绪也慢慢浮了上来。   他又不是故意不去的,陈斐为什么要这么生气?而且,他也道歉了啊。那还要他怎么办嘛!难道,谈恋爱的准备期都这么麻烦的嘛?   他像嚼东西的小仓鼠似的鼓起腮帮子,拾起一旁的早餐盒,刚想假装冷酷无情地走人,就被陈斐拽住了手。   力道之大,不容挣脱。   他转过身,气呼呼地问:“你干嘛?你不是生气地不想理我了吗?”   “我输了。”   沈黎眨了眨眼睛:“输了什么?”   陈斐微微使劲,就将沈黎扯到了身边。他绷着脸,道:“输给了你。”   沈黎觉得这人简直有些莫名其妙。   他想要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更宽,陈斐却忽然凑近,将他抵在了亭柱上。   四目相接,距离鼻尖相抵只差几毫米。   远处掠过一阵风,将林子里的白鸟惊起,也拂起了沈黎心湖的浪花。   他垂下视线,弱弱地问:“你干嘛?有话好好说。”   这样,怪容易让人误会的。   陈斐不容忽视,他掌着力道拧起怀里人的下巴,问:“你喜欢我吗?”   沈黎的下巴被捏出了红印。   他鹿眼氤氲,心底才被刚刚的那阵劲风搅乱,此刻又被陈斐的这番话,弄得彻底投降。   喜欢吗?   当然是喜欢的!   不然,他怎么会去做那么多越界的事情呢?   想到这,沈黎小幅度地点了点脑袋:“喜欢呀。”   陈斐眸色渐深,目光逐渐晦暗了起来。   他手下力道不减反增,问:“那把那个男人从家里赶出去好不好?”   沈黎正想点头,反应过来后,又不解问:“为什么啊?小缘他又不是...”   “你确定要留前男友在家过两夜?”   这话直接朝沈黎劈了一道惊雷,还把他雷得外焦里嫩。   所以,陈斐是误以为裴缘倾是他前男友,然后吃醋了吗?   沈黎眼底闪过了丝狡黠,他倔强道:“确定。”   陈斐紧绷着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断开了。   他的小孔雀学坏了,竟然想朝别人开屏。   于是,他俯身,带着沉香捱了下来。   直到两人鼻尖相抵,眼底都倒映着彼此的身影。   “不乖会挨罚的,沈老师。”   玩脱了。   察觉到陈斐想做什么后,沈黎红着耳尖,撇过脑袋求饶:“不是啦,小缘不是我的前男友。我们认识很久了,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也只能是普通朋友,我不喜欢他。”说完,他又羞怯地重新凑了过来,踮起脚尖,在陈斐的右脸颊处,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下:“笨死啦,我只喜欢你呀。”   在法庭上,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陈律,第一次愣住了。   脸颊处传来的温热触感转瞬即逝,但却在他心底掠过了一阵穿堂风,惹得漫山遍野的花儿都提前开放了。   不是前男友,是他误会了。   而且,他一误会,就误会了这么多年。直到两人重逢的那天晚上,他都在拐弯抹角地询问,这颗小甜梨,是否已经有了守护的人。   喜悦跟懊恼,以及许多复杂的情绪都充斥在陈斐的心尖。   但再也不会有比这一刻,更令他开心的瞬间了。   陈斐喉结一滚,紧绷着的下颔线放松后,一把揽住了怀里人的细腰。   脑中闪过昨晚的画面后,他埋头在沈黎的颈肩不断蹭着。   直到鼻尖萦绕的满是怀里人的香味,陈斐提起的心,才终于下了地。   沈黎被蹭得有些痒。   他想,陈斐怎么像十五跟火火一样喜欢蹭人啊。   于是,他用力将陈斐推开,道:“别蹭啦,太痒了,你快点起来。”   但沈黎实在是太软了。   就连说话声,都粘着糖丝,勾人馋。   闻言。   陈斐心思一动,扬起脑袋问:“沈老师,能再来一遍吗?”   “什么?”   陈斐虚揽着他的腰,幽深的眸子与他平视。   前方的花儿掉落后,沈黎听到陈斐问:“能再亲一次吗?沈老师。”   感谢观阅030   小黎:你能受我两拳暴击嘛?   v啦,本章评论都发小红包,今天跑了趟医院,所以延迟啦(跪!)中午或者下午应该还有一章吼!   ——推一推我滴下本预收《上将的小吸血鬼分化啦》喜欢哒小可爱快快收藏呀030   颜乐是吸血鬼王国举国上下都喜欢的小王子,但他却每天都很烦恼。   因为他成年了,也没长出代表吸血鬼身份的尖齿。   直到某天,他贪玩跑去了人类世界,遇到了一个周身散发着异香的男人后,他长出了两颗小虎牙。   眨着星星眼的颜乐:呜呜呜,他好香,我好喜欢呀!!   傅珣,帝国军队当之无愧的最强alpha上将。   但他的信息素极其霸道,Omega闻之惊变,而且他也闻不到任何Omega的信息素。   某天,他在外执行任务,带回了一个小孩。之后,无论他到哪,颜乐都亦步亦趋地跟着。   他出任务回来:傅珣,你真厉害。   他在常规训练:傅珣,你真好看。   他醉酒吐了身:傅珣,你真香呀。   傅珣:...每天都告诉自己,要做个人。   直到颜乐迎来了分化,红着脸小声请求:“傅珣,你能不能让我咬一口啊?”   满屋的甜美omega信息素味,傅珣忍得眼底猩红,他捏住颜乐后颈,沉声说:“说反了,宝贝。”   cp:武力值爆表妻奴上将攻 vs 彩虹屁王者可爱奶乖吸血鬼受 第21章   沈黎羞得耳尖通红,不敢发声。   刚刚那次已经消耗掉他积攒了一个月的勇气,这下他就像泄气的皮娃娃,没有丝毫勇气再上前重复那个动作。   于是,他咬紧下唇,摇了摇头!   陈斐不怒反笑,他微微曲起身子,将怀里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后,右手掐住了他的脸:“那我们互换角色可以吗?”   小孔雀攒足勇气开了一次屏,泄了力没办法继续。   但他有,并且还分外地想要捱下去,狠狠地捻着他的唇,刻上自己的标记。   沈黎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他可没有忘记,那次在射击场回来的车里,陈斐直白大胆的发言。   要是真的调换角色,那还了的啊!   “真不愿意?”陈斐牵起他的手把玩着,他垂眸,略带委屈地说,“沈老师刚刚未经我的允许,擅自上前亲我。礼尚往来,我为什么不能亲亲沈老师?”   陈斐怎么!这样啊!!   沈黎内心咆哮,但脸上绯色不减,连带着鹿眼都变得氤氲渺渺。   他小声嘟囔:“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我们心意相通,做什么都一样。”   一旁的花儿徐徐掉落着,枝丫上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花香。   沈黎被抵在柱上,逃无可逃地被迫直视眼前人。他有些羞,又有些恼,心底就像被无数把小软毛刷挠着,惹得他脸上的绯色直接蔓延到了耳尖。   好半晌后,又一阵劲风掠过,惊得白鸟逃窜乱飞时,陈斐才觑见怀里人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就这样吧。   他放弃挣扎了。   他实在是讲不过陈斐,更何况,他心底也有点期待,跟陈斐亲近。   自从想明白自己喜欢陈斐,也应允给陈斐机会后,沈黎面对他关于陈斐的小情绪,总是分外放纵。   征得小孔雀的同意,陈斐环顾了圈四周,虚揽着小孔雀的手缓缓向上,捏住了他柔软的耳尖。   真的很软。   就像他整个人一样,都软的不可思议。   不知道,其它地方又会是怎样惊人的柔软程度。   陈斐眸色渐深,性感的喉结微不可见地滚了圈。   他偏过脸,手指不断轻/捻着沈黎的耳朵,直到小耳垂在他的逗/弄下变成了红彤彤的小灯笼,他也没收手。   沈黎的耳朵是他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   他只有在换助听器时,才会触碰到。可是现在,他的右耳被眼前这个大尾巴狼捻着,容不得他挣脱。   他明亮透净的鹿眼里泛起了湿意:“陈斐,松手。”   “嗯?难道沈老师真的想要我亲下去?”   男人低哑的反问声从上方传来,沈黎腿脚一软,差点掉落,好在陈斐紧箍住了他的腰,才让他免遭一劫。   “怎么了?沈老师。”   沈黎干瞪了他一眼:“刚刚都让你松手,别弄我的耳朵了。”   “没弄。”陈斐矜贵地抬起手,指尖轻掠过沈黎的耳垂,“如果这都叫弄,那以后的,沈老师还怎么承的住?”   沈黎捂住他的嘴,脸颊酡红,警告道:“别乱说话!”   陈斐克制住眼底溢出的情绪,最终,反客为主,将沈黎的手牢牢牵住:“好,我不说了。”   往后。   他只做。   两人在公园隐秘的小亭子里,把话说开后,回公寓时,他们的状态又恢复到了之前那样,甚至,还更加亲密些。   两人默契十足,看向彼此的眼神,就算跟旁人解释不是情侣,也不会有人信。   因为他们之间,根本容不下他人。   “我感觉这早餐都冷了。”电梯里,沈黎嘟囔了句。   “嗯。”沈黎捱了过来,拉近两人的距离,“下次让他自己去买。”   沈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小肚子,小声说:“可是我也想吃呀。”   “我去帮沈老师买,每天都行。”   电梯铃响。   沈黎的鹿眼笑成了弯月形,两人刚迈出电梯,就瞧见了准备出门的裴缘倾。   裴缘倾戴着鸭舌帽,蓝色的头发悉数扎在了帽内。   他懒洋洋地觑了过来,原以为是沈黎一个人,但瞧见贸然出现的陈斐后,他就立马板起脸开始装酷了。   他咳了声,问:“小黎,这是?”   陈斐也睇了过来。   青年眉眼俊朗,但透着一股稚嫩,俨然是生了一张娃娃脸。   大学的时候。   他虽然每周都会去瞧瞧沈黎,但却并不明白心底的那份异样情愫究竟是什么。   他从没那样特意地去注意一个人,更没有喜欢过人。直到有一次,瞧见了大家讨论的bl文,加上当时舍友戴回了正在热恋的男朋友时,他才恍然大悟。   他辗转反侧,为之不解的感情,竟然就是喜欢。   他喜欢沈黎。   有些意外,但似乎又在情理中。   本来,他想找个合适的时机,再慢慢地去接近他。   但命运的捉弄却从那周就开始了,沈黎没再去过学校,沈诀也忙得不见踪影。   偶尔,他也想去问沈诀,他弟去哪了?   但他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开口,因为从一开始,他就像个躲在暗处窥觑的小偷,他没有资格。   大概过了三个月。   他终于再次瞧见了沈黎,但他并没有跟沈诀走在一起,而是跟另外一个男孩。   他默不作声地跟了两人一路,两人动作亲密,就连说话都近得像在咬耳朵。早就被嫉妒冲昏头脑的他,没深想就暗自给两人的关系宣判了死刑。   心心念念两年的人,三个月里,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他输的一败涂地。   但今天,重新走向他的小孔雀却告诉他,不是的,是他误会了,他只喜欢他。   他这才即开心又懊恼。开心的是终于胜券在握,即将得偿所愿。懊恼的是,当时他妄下定论,让两人错过了这么些年。否则,他的小孔雀,兴许会更早就走向他的怀抱。   “朋友。”沈黎心虚地回答,“也是邻居。”   裴缘倾看破不说破,他挑了挑眉道:“我刚给你发消息了,等你很久也没回,正想出去找你,你就回来了。”   沈黎指尖蜷缩着,无端想起了陈斐刚刚揪他耳尖的场景。   信息么?   他被陈斐禁锢住,怎么还有心思去注意信息啊。   更何况,当时陈斐醋劲上头,如果他敢当着他的面回裴缘倾消息,说不定,陈斐真的会亲下去。   “刚刚没注意看手机。”沈黎咳了声,“走吧,我给你买了早餐。”   说完,他就率先上前,开了门锁。   裴缘倾走在后,他刚想关门,就瞅见男人面色淡淡地迈了进来。   “小黎。”   “嗯?”沈黎回头,望着惊讶的好友解释道,“没事,他来接狗狗的。”   裴缘倾这才想起,好友屋子里确实多了一条萨摩耶。   十五看到铲屎官的那一刻,立即萌狗打挺,跃身到了陈斐脚边。它晃着尾巴,汪汪叫着。   陈斐蹲身揉了揉它的大脑袋,才起身牵着它:“辛苦了,改天请你吃饭。”   “不用啦,十五很乖。”   “汪汪!”   是哦!   陈斐弯了弯唇,稍稍凑近沈黎的耳边:“嗯,沈老师也很乖。”   餐桌上的裴缘倾一直注意着两人的动静,沈黎只能忍着酡红,详装镇定道:“再见。”   “十五跟沈老师说再见。”   “汪汪!”   他们走后,裴缘倾环胸起身,围着沈黎转圈的同时,还不断打量着他:“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小黎啊小黎,距离我们上次见面才过去三个月,你就.抛妻弃子,跟隔壁那个野男人暗度陈仓了!你真是个渣男!!”   沈黎被这人的戏精给打败了。   他无奈地解释道:“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裴缘倾横气地挑了挑眉,“难道,你们已经本垒打了??”说完,他详装惊呆地捂住嘴,又道:“呜呜呜,你怎么能背叛我们单身小处男二人组呢!”   一串接一串的表演,令沈黎觉得,裴缘倾都可以直接进军娱乐圈,争夺奥斯卡最佳影帝了!   而后,他一言不发地往餐桌走去,无视始终在他耳边叽叽喳喳的裴缘倾。   “到底有没有呀?”   “爽不爽?看他那样,应该比片里的那些强吧!”   “你再不说,我就去问诀哥了!”   听到这,沈黎才面红耳赤地扯过他说:“没有。别去问我哥,他还不知道。”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恋人未满的关系吧。”   裴缘倾震惊地拍他的肩:“小黎,你怎么能忍得住啊!这么极品的男人,千年难得一遇呀!快点上啊,拿出你写文时,壁咚浴室咚厨房咚床上咚的精神来!”   沈黎羞得指尖都泛上了粉色。   他小声求饶:“别说啦,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你慢,外面那些小妖精可不会慢!”裴缘倾掏出手机,点开几百个g的攻略资料,递给沈黎,“来,作为你的好朋友,我愿意把我私藏的干货奉献给你。”   沈黎轻咬下唇,扫了眼手机屏幕。   映入眼帘的便是,《论如何让你一个男人从身到心都为你折服》,《恋爱三十三招,床上九十九招》   沈黎:卒!   第二天。   裴缘倾就要去作者大会了,会议的召开地点在南嘉区,离这边很远,加上还要召开三天,所以裴缘倾就直接住那边的酒店了。   走前,他恋恋不舍地拿出礼物递给沈黎:“明天你就生日啦,如果有时间,我就过来陪你哈!”   “谢谢小缘。”   “谢啥嘞!”   两人又聊了会,裴缘倾才拖着行李箱走了。   喧嚣了一整天的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沈黎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安逸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时,门铃就响了。   他起身开了门。   门外,陈斐牵着十五,无辜道:“十五想来沈老师家玩。”   这会,沈黎瞧见陈斐,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了昨晚裴缘倾逼着他看的那些内容。   他成功将自己的耳尖烧红后,撇开视线道:“进来吧。”   陈斐转身进了门。   沈黎刚要迈开脚步,就被裴缘倾乱丢的一个盒子绊倒了。   他重心不稳,倏地就往前坠去。   与地面接触的疼痛感并没有传来,他的腰身被紧箍着,而后,熟悉的木质调香水味就朝他袭来了。   沈黎呼吸一窒,转身与陈斐灼然的视线相撞。   四目相接,陈斐勾着语调,散漫问:“下次走路再发呆,就揪小孔雀的小尾巴好不好?”   感谢观阅030   小梨:每天都被欺负!我哭的好大声!   来迟啦,本章所有评论都补偿一个小红包!谢谢大家的支持呀!么么啾! 第22章   沈黎红着耳尖拒绝了。   他又不是真的小孔雀,哪里会有尾巴呢!   陈斐笑而不语。   两人坐在沙发上,挂在墙上讨喜庆的红日历大刺列着,陈斐扫了眼,抛出目的问:“沈老师明天有什么打算?”   应该是跟他哥一起过生日吧。   从孤儿院出来后,他的每个生日都是跟他哥过的。   念此,沈黎回答道:“在家过,我哥应该也会来。”   陈斐眉梢微扬,指尖轻搭在一旁的沙发侧垫上。   他觑向十五,示意它该开始了。   而后,十五就笑咧咧地凑到沈黎脚边,萌狗乱蹭着,一双毛绒绒的爪子搭上沈黎的膝盖后,又朝着他汪汪直叫。   沈黎福至心灵地揉了揉十五的脑袋。   他本以为这样十五就能安静下来,但十五却蹦得更厉害了,笑容也像逐渐高升的艳阳似的,不断散发着温暖人心的热度。   “怎么啦?你是想找水水跟火火玩吗?”   两只昨晚跟裴缘倾玩得太闹腾,这会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着。   “汪汪!”   沈黎没读懂,只能找陈斐求救:“十五怎么了?”   眼见使命达到。   十五立即朝陈斐眨了眨眼睛。   陈斐凑了过来,雪松跟檀木掺和着的清冽香味,顺着他的动作也袭了过来。   他撇过脑袋,低声说:“十五昨晚跟我说了个想法,它想要你答应它。”   “什么?”沈黎撞入他的目光,不禁问,“是十五的想法,还是你的想法呀?”   小孔雀掉过猎人的多次圈套后,终于学聪明了。   他拖着长尾,本能地察觉到了丝危险,但正当他想要拉开两人距离时,陈斐也猜到了他的心思,率先一步捱了过来。   “我的。”他的指尖搭在沈黎的手背上,轻捻后,又问,“沈老师会答应吗?”   “你先说说,我再考虑答不答应。”沈黎忍着羞,快速收回了手。   想到十五号转正的事情,他的心底又泛起了一丝期待。   陈斐捏了下他的鼻尖:“明天我们两出去过生日。”   “那我哥怎么办?”沈黎犹豫问。   言下之意,就是他愿意,但必须想办法搞定他哥,陈斐瞬间了然。   而后,他老神在在地扬起眉,笃定道:“我来解决,别担心。”   “你怎么解决呀?”沈黎偏过脑袋,“要不我明天告诉他,我跟小缘出去玩。再到时候,叫小缘帮我打一下掩护。这样,我哥应该不会怀疑。”   说完,沈黎就去看他。   可陈斐却始终没点头,也没出声说同意。   沈黎想了想,揪住他的衣角问:“你想什么呢?”   声音软而糯。   落入耳里,只会让人更想欺负他。   陈斐蓦地笑了笑:“我在想,你说让你朋友给你打掩护,那你要怎么跟你朋友解释?难道,你已经跟他说了我们的事情?”   这次轮到沈黎沉默了。   他垂着头,脑袋里不断闪过裴缘倾给他看的那些攻略干货。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下,沈黎羞怯地直揪衣角。   陈斐得不到答案,也不急。   两人身高差就摆在那,即使共坐一处,他也比沈黎高出许多。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身旁这只奶金色羽屏的小孔雀,视线随之下落的同时,他的手也抚上了沈黎的耳尖:“嗯?沈老师不肯说,又不肯给我揪小尾巴,那我就只能捏小耳朵了。”   温热的触感从最敏感的地带传来,热潮也随即席卷全身。   沈黎觉得自己一定连脚趾都是红的。不然,他怎么感觉像掉进火海里了呢?   他抿出两个小梨涡,小声说:“没说,别捏耳朵。”   陈斐低哑问:“如果什么都没说,那沈老师又害羞什么?”   小孔雀欲盖弥彰的模样,简直招人至极。   “说谎的小孔雀,是会受到惩罚的。”   “什么..惩罚?”   陈斐眸色渐深,喉结不自觉地滚了圈:“沈老师确定要让我说出来?”   恼羞掺半的控制下,沈黎耐不住折磨,最后只能吐露真相:“别掐了,我是跟他说了,但真的就是..一点点。”   虽然只是不能再多的一点点。   但裴缘倾却发了几百个g的攻略干货给他。   “一点点?那在沈老师口中,我们是什么关系。”   在陈斐面前,沈黎难得硬气了一回:“就是..不算恋人的朋友关系啊。”   还能是什么关系呀?   他又没有正式表白,沈黎心想。   闻言,陈斐才把手松开。   他应了声:“那说好了,明天不见不散。”   “你真的有办法搞定我哥?”沈黎问。   “嗯。”   “你别捉弄我哥。”沈黎硬气道,“如果你欺负我哥,我肯定会帮我哥讨回公道的。”   “不会欺负他。”   只会欺负你。为了顾及小孔雀的颜面,这句话,陈斐是在心底无声说的。   “那我们明天几点出去?”   “九点怎么样?”   沈黎脆生生地应道:“好,那就九点。”   两人商量完事,房内就忽然响起了水水惨厉的猫声尖叫。   沈黎下意识地去看脚边的十五,却发现十五已经不见了。   他起身,朝卧室走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陈斐出差那会,家里经常上演的猫狗大闹剧。   沈黎叹了口气,上前将两只分开。   “要友好相处,不可以这样压着水水,它会难受的。”   每次这么说,十五都会扬起笑容,一脸乖巧地点头。   但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下次它又会乐不知疲地压着水水,上演恶霸抢民男的大戏。   显然,这次也不例外。   沈黎将萎了的水水抱起,而后又道:“你们来客厅玩吧。”   到了客厅。   十五始终对水水虎视眈眈着,而水水则一直蜷缩在沈黎的怀里,不肯撒手。   陈斐无端觉得刺眼,他道:“要不要看电影?我那边装了投影仪跟幕布。”   沈黎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恰巧,他这几天也一直在看电影找灵感。可是他买的电脑是最小尺寸的,电视也比较小,无论怎么看都没有电影院那么起劲。所以陈斐一提,他自然也就同意了。   两人一拍即合,带着水水去了隔壁,而火火跟十五则留在这边玩。   逃过一劫的水水分外开心,到达客厅后,它就跃了下来,安分守己地坐在沙发旁。   沈黎选的是一部恐怖片。   他最近又想尝试恐怖无限流题材,这部电影听说非常非常地恐怖,就连早已阅片无数的裴缘倾都不敢一个人看。   沈黎本来不怕,但前两天打开片头的时候,就被吓了一跳。随后,他就急忙关掉了电脑。   但他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即使心底很害怕,也想将整部电影看完。   所以这会趁着陈斐在,有人陪他,他才挑选了这部。   陈斐为了配合他,特意拉上窗帘关了灯。   房间陷入幽暗,电影的影音一出,恐怖的氛围立即包围了两人。   陈斐倒是不怕。   他素来冷淡,且百无禁忌。   这会也只是老神在在地坐在沈黎旁边,陪着他看。   影片持续播放。   沈黎已经由一开始的激动兴奋,逐渐演变成了害怕。   他怂了。   这根本不是有没有人陪他看的问题,而是这部电影就是..令人不敢直视。   陈斐察觉到沈黎耸拉着耳朵不断朝他这边移,他心下了然,随即不露声色地朝他移去。   两人在宽大的沙发上相碰,感觉到身旁人的灼热存在时,沈黎心底的害怕,才稍微少了点。   影片高迭起伏,逐渐播放到高能部分时,趴在一旁的水水已经彻底无语了。   它看着差不多缩到陈斐怀里的铲屎官,心想,它真可怜,不被狗压,也要吃狗粮。   看恐怖片的后果就是晚上做噩梦。   沈黎被梦惊醒时,才刚刚七点半,比他的闹钟早了半个小时。   但他也睡不着了,只能认命地起床收拾东西。   昨天陈斐告诉他,他们应该得在外面住一夜,让他带好洗漱的衣物。   他边打着哈欠,边收拾。   等他睡眼惺忪地收拾了半个小时,才将行李弄完和洗漱完。   给两只的大碗里倒了整整一天的量,又叮嘱了好半晌后,沈黎才放心地出了门。   他们要自驾去隔壁的椛县玩。   那里风景宜人,是有名的旅游景区。   车程总共两个小时,而沈黎借着补觉,就睡了全程。   等他醒来后,车子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正在开往他们预定的民宿。   他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问:“还有多久啊?”   “十五分钟。”陈斐觑向他,就瞧见了他腰间的一片白玉。   脚下猛地一踩,油门踏板按下,车子倏地就停在了山林间。   他们驶的是一条近道山路,林间寂静,前后都没有行人。   沈黎不解地看向他:“怎么忽然停车?”   他往常穿的都比较宽松,但今天出门睡眼惺忪还犯着困,随便拿了件紧身的白T穿上就走了。   这会,虽然伸完懒腰后,他已经将手臂放下,但衣摆卷起的弧度,却直接停滞在了腰间。   大片风光袒露着,而沈黎却一无所知。   陈斐隐忍克制着撇开视线,提醒道:“腰。”   “要??要啥?”沈黎转身拿水时,衣摆又往上扯了扯,他笑问,“你是要喝水嘛?”   感谢观阅030   陈律:不喝,吃你。 第23章   有的时候,陈斐也会觉得他的小孔雀似乎有些迟钝,比方现在。   但这些,都并不影响小孔雀的可爱。   他意有所指道:“衣服扯到腰间了。”   沈黎在他说话之余,蓦自抿了口保温杯里的水,听完后,他差点一股脑就喷到陈斐脸上了。温水卡在他的喉间,进退两难,他睁大眼睛,使劲咽下后,又猛地咳起嗽来了。绯色沿着他的耳尖,蔓延至脸颊,直到袒露在外的白皙皮肤全都被浸染后,这场无声的战役才堪堪叫停。   他快速将衣服扯下,指尖触碰到腰间时,又激起阵阵心颤。   太丢人了,如果现在凭空出现一个洞,他一定会钻进去,沈黎心想。   陈斐左手搭在方向盘上,深邃的眸子觑了过来。   瞧见身旁人已经成了绯色娃娃,他眼底掀起几分兴致,起了点捉弄的心思。   “沈老师。”   “嗯。”沈黎声若蚊呐地应着。   “别太在意,我没看到。”话音刚落,陈斐就发现,小孔雀的小耳朵更红了。   如果不是因为还没确定关系,他一定会把小孔雀整个人都亲红,他想。   沈黎羞赧地撇过脑袋,手指也顺势撺紧了衣角。   什么叫没看到啊!明明就是看到了,才会提醒他拉拢衣服啊!   等回去,他就把这件惹祸的衣服丢掉。   小孔雀偏脸看着窗外,俨然已经成了一朵不肯挪动的粉蘑菇。   陈斐收回视线,弯了弯唇。而后,他重新启动车子,驶向民宿。   等两人到达目的地,已经将近十二点了。   沈黎心底还在别扭着,即使他跟了陈斐一路,也始终一言不发。   民宿临湖,室内典雅,带了股古韵味。   沈黎很喜欢,将东西放好就在房里欣赏了很久,就连陈斐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听到。   门并未反锁,只是虚虚掩着。   陈斐敲了三次后,心觉小孔雀可能还在害羞。他心下一横,便走了进去。   总不能任由小孔雀一直装小鸵鸟吧。   毕竟他们只有两天时间。   他走到旁边时,沈黎的脸正贴近窗上,看的出神。   陈斐收轻了步子,出声提醒:“沈老师,该吃午饭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沈黎回神瞧见他,支支吾吾道:“知道了,走吧。”   陈斐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后,叹了口气:“沈老师过来一下。”   “怎么了?”   “过来就知道了。”   沈黎踌躇地朝他走过,凑近时,陈斐抬手揉了揉沈黎的脑袋,哄道:“别生气了,沈老师。”   小孔雀半天不理他。   除了羞赧以外,多半是有点生气了。   这么想着,陈斐心思一动,屈身凑近沈黎耳边,低声说:“我错了,不会再有下次了。”   “没有生气。”沈黎鹿眼藏着羞,小声说,“我只是在害羞而已。”   他真的只是性格使然,没有想好该怎么应对陈斐。所以他干脆缩在房里,等这股羞劲过去后,再去找他。   “嗯,那我们去吃午饭吧。”陈斐想牵沈黎的手,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拢回了,“餐馆就在一楼。”   “好。”   午饭结束后,陈斐去厕所的时间里,沈黎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喂?小黎。”   “哥。”沈黎心虚地应了声。   “生日快乐。今天哥哥临时有点事,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沈诀沉声说,“过两天,哥哥再亲自上门给你送礼物。”   “没事,哥。”沈黎松了口气,“你先忙工作吧,注意休息。”   “嗯。生日快乐,小黎又长大一岁了。哥哥希望小黎今天许的愿望都能实现。”   沈黎莫名有些鼻酸。   他压低声音,回答道:“谢谢哥。”瞧见陈斐正在走过来,他又急忙说了句,“我先挂啦,不耽误哥了。”   “嗯。”   沈黎打电话时,陈斐就已经瞧见了,这个点打来的,他大概能猜到是谁。   不知想到了什么,陈斐蓦地扬起了唇。   沈黎很少出来玩,一是身体问题,二是他朋友少,独自一人出门在外,沈诀也不放心。   所以这会,他跃跃欲试地问:“我们待会去哪玩呀?”   “按照网上攻略,我定制了这条路线。”陈斐将手机递了过去,询问沈黎的意见,“沈老师看看行不行,不喜欢我再改。”   沈黎扫了眼,就使劲点头道:“完美,我们就按这条路走吧。”   车是陈斐开的,落脚处的民宿也是陈斐定的,现在就连游玩的攻略路线陈斐都心细地制定好了。相较于只把人带来的他,陈斐简直完胜。   “嗯,那我们走吧。”   两人开车赏景,每到一个景点也会停下来玩会。   沿途风景优美,各具特色,沈黎每到一处,都会直接来个十连拍。   掠过沙滩海岸,途经悠然树林,绕过皑皑雪山。   昼时阳光照耀着世间万物,夜幕时分,两人已经将路线上的景点赏了个遍。   沈黎累得又眯了会。   等他醒来时,就发现他已经回到民宿了。   房内只开了盏暖灯,沈黎就这么睁着眼,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白日里,他们两途经很多地方,他观察到,每当陈斐有情绪起伏时,都跟他有关。   无论他到哪,都能感觉到陈斐的目光始终紧紧地跟随着他。   他就像被陈斐牵在手中的风筝,随着风四处飘荡,但最终,陈斐轻轻拽下绳索,他就会重新回到他的身边。   沈黎第一次笃定地想,陈斐真的喜欢他,而且很喜欢。   意识到这点,他翻了个身,将脑袋重新蜷缩回被子里,直到被内空气稀薄,呼吸逐渐粗重时,他才双颊酡红,重新伸出了脑袋。   “叩叩叩。”   又是一顿敲门声响起。   沈黎翻身下床开门,门外站着的,俨然是陈斐。   他背着光,屋内透露出的暖光又流泄到他脸上,从沈黎的角度看,陈斐那张冷峻又锐利的脸,都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么优秀,这么俊朗的人竟然喜欢他。   喜欢一个有着先天缺陷,没有上过大学,没有一份体面工作的人。   这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他的生日是去到孤儿院的那天,也是他被抛弃的那天。   可能由于今天是他第一次跟其他人过生日,所以他的情绪也不可避免地敏感了起来。   看了许久,陈斐忽然抬手,指尖抵在了沈黎的唇角边。   “怎么了?”沈黎抖了下。   陈斐轻柔地捻着,指腹捱在沈黎娇嫩的皮肤上,弄出了一道红印。   水渍都擦掉后,陈斐才收回了手,解释道:“刚刚你的脸上似乎碰到了什么,我帮你擦掉了。”   闻到了饭菜香,沈黎的注意力瞬间就被转移了。   他惊讶问,“你会做菜呀?”   “嗯。没有沈老师做的好。”   “那..”沈黎正想客套下,就听到陈斐接了话,“但今天是沈老师的生日,我想让沈老师吃我做的。”   闻言。   沈黎那颗心,又沸了起来。   他这才蓦地发现,某些渴求被点燃后,其实从未熄灭过。之前那些假象,只是他在自欺欺人。   “好呀。”   两人落座。   沈黎看着面前这一大桌子,拿起筷子就给陈斐夹菜:“大厨辛苦啦,多吃点。”   眼见空荡荡的碗即将夹满,沈黎才停住。   “沈老师也多吃点。”   沈黎笑着应了声。   随后就开始了干饭之旅。   肉质软嫩,唇齿间肉香四溢。   沈黎尝了味道才清楚,陈斐说的完全就是在自谦。   这明明就比他做的好吃多了。   所有的菜式都是辣口,沈黎虽然很能吃辣,但吃着吃着还是辣了起来。   瞧见前方放的两瓶日式易拉罐饮料,他没多想,就拿过喝了下去。   越喝越清甜。   沈黎干脆直接喝完了。   “我吃饱啦。”他道。   “我也是。”陈斐起身收拾东西,沈黎跑过去帮他清理。   一番捣鼓后,两人才坐回了沙发上。   此时窗外银月高挂,景无行人,四下寂静,沈黎瞧着,心底隐隐期待着接下来的事情。   八月十五就是今天。   陈斐应该会..挑明关系了吧。   这么想着,沈黎就察觉到眼睛被蒙上了,他刚要挣扎,就闻到了陈斐身上的雪松香:“别动,待会给沈老师一个惊喜。”   “好。”   眼睛被黑色丝带蒙着,沈黎的手紧紧拽着陈斐。蛮力下,两人几乎十指相扣。   他慢吞吞地走了几分钟,才抵达目的地。   “可以松开了吗?”沈黎问。   “嗯。”   陈斐虚揽着沈黎转过身,一切准备就绪之际,他解开了黑色丝带。   沈黎的双眼视线逐渐变得开阔,瞬时间,天光大亮,数盏孔明灯从民宿湖心亭里飞起,明明灭灭的烛光点缀了黑沉的天空,也将沈黎心里最后一点纠结犹豫灼光。   “这是?”沈黎的声音隐隐发着颤,下意识后退了步。   但陈斐却一改反常,强势地扣住了沈黎,让他直面此番美景。   孔明灯随着风向,渐行渐远,快要掠过湖畔时,陈斐拿着一盏未放的孔明灯,捱了过来。   他目光沉沉,嗓音暗哑问:“天空上的祈福孔明灯,一共有九十九盏。沈老师能不能朝我走过剩下的最后一步,放了这一盏,求一个十全十美,白头到老。”   !!!经评论区小可爱提醒!沅沅才发现放孔明灯是违法的(o゜▽゜)o☆陈律肿么回事(指指点点.jpg)小说里毕竟架空,所以看看就好啦!!小阔爱们在现实里可千万不要学陈律奥>3 第24章   天空中的异象,惹得本应休息的旅客们纷纷出了房间,到湖面观看。   下面人声鼎沸,而阳台上站着的沈黎却羞怯地想要逃回安全区。   但高大俊美的男人早就将唯一的退路堵住了,摆在沈黎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朝陈斐迈一步,或是直接了当的拒绝他。   火光将倾时,沈黎才抬头看向陈斐。   视线相撞,目光相接,沈黎忽然鼻尖一酸。   白头到老吗?   真的会有人愿意,跟这么麻烦的霉运精走到生命的尽头吗?   脑中的恶魔小人不断煽惑时,一道轻快的声音又出现了。   可是,这个人是陈斐呀。   你不是都知晓他的心意,并且答应给他机会了吗?   你喜欢他,他也非常喜欢你,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   两股不同的声音争执拉扯下,沈黎眼眶蓦地一热。   他没法控制住自己迈向陈斐的脚步,更没办法控制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沈黎忍着羞,踮起脚尖将脑袋抵在陈斐的肩窝后,小声说,“迈过来抓住你啦。”   因为是陈斐。   所以他愿意。   闻言。   陈斐紧绷的下颔线终于柔和了下来,他眼中情意无限,像要溢出来了似的。   怀里人的灼热鼻息喷洒到他的颈肩,不断提醒着他,这并不是一场梦。   手中的孔明灯松落到地,陈斐抬手,揽住小孔雀柔软的细腰后,又一把将他抱着坐到了秋千椅上。   他把玩着沈黎纤细的手指,重复道:“嗯,捉住我了。”   沈黎猝不及防地坐在陈斐腿上后,羞得不行。   他垂着脑袋缩进陈斐的肩颈里,耳尖通红,不敢抬头张望,像极了一只稚嫩的小鸵鸟。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抱沈老师,亲沈老师,甚至..”   话还没说完,陈斐就被沈黎捂住了嘴。   小孔雀拖着绒长的尾巴,潋滟的双目因为羞愤紧瞪着,它用羽翅戳了戳男人的腰后,才瓮声瓮气说:“就..就算是能这样,你也不要直接说出来呀。”   静默了几秒,陈斐就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惊讶于沈黎的坦率,又被他这样直白的可爱到。   他想,他真是无可救药了。   沈黎眨了眨眼睛,随后松开了手。   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这样坐在陈斐的身上,正想暗戳戳地挪动,就见陈斐捱了过来。   带着江湖边的湿意,夹杂了几分豁然的浓情,捱了过来。   鼻尖相抵,咫尺之间,陈斐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很开心。我真的很开心沈老师能答应我。”   “我也很开心。”沈黎抿起两个小梨涡,小声说,“我第一次谈恋爱,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告诉我。”   “好。”   两人就这么靠了会,直到湖边游人散尽,沈黎才红着耳尖问:“不放孔明灯了吗?”   再坐下去,他的腿都要软了。   陈斐望着他,语调勾着,散漫道:“放啊,只是我想跟沈老师再温存一会。”   沈黎:QAQ   为什么陈斐总是能把撩人的话,说的再平常不过?   他撑起身,强硬地站了起来,干巴巴道:“赶紧放灯了,我困了。”   “遵命。”   陈斐拾起孔明灯,捣鼓好了一切,就握着沈黎的手捉住了孔明灯的细钢丝。   他偏过脸,低声问:“准备好了吗?小孔雀。”   这回,沈黎没忍住,他直接踩了脚陈斐的鞋子。   但他穿的是民宿准备的拖鞋,比他平时穿的要大好几码,所以,当他刚要收脚绕回时,拖鞋就直接掉到了另一边。   陈斐望着,低笑了声。   但他没踢过拖鞋,反而揽着沈黎动了动,脱掉了自己的拖鞋:“小孔雀,踩上来。”   沈黎震惊地回头看他:“为什么要这样啊?”   陈斐老神在在,从容解释道:“这是这边放孔明灯的习俗。传闻,当恋人放祈福的孔明灯时,如果赤脚相搭,那么远处的恶鬼就会被他们真挚的感情打动,放过他们的孔明灯,让它飞往天神身旁。”   沈黎觉得,或许陈斐还挺适合写小说的。   为了骗他踩上去,还大费周章地编了这么个骗小孩的传说,真是用心良苦。   两人的身高差能够让陈斐轻而易举地单手抱起沈黎。   在沈黎还沉浸在思虑中时,他将沈黎抱起,蓄意抖掉他的另一只鞋,让他洁白莹润的双脚,完全袒露在空气中。   “不揪你尾巴,踩上来好不好?”陈斐耐心十足问。   沈黎哪见过这种仗势。   他羞得面红耳赤,却又不甘心就这么妥协。   但老谋深算的猎人知晓猎物的弱点,百般逗弄后,猎物终于抵挡不住,点头答应了。   沈黎小心翼翼地踩上陈斐宽大的脚背,皮肤相贴的那一瞬,如果不是陈斐紧揽着他的腰,他恐怕早就腿软地摔地了。   “好乖。”   湖面吹来的风,搅得沈黎脑袋有些晕乎。   他装作没听见地问:“准备放了吗?”   “嗯。”   “那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放。”   “好。”   沈黎眼眸亮晶晶的,漫天璀璨繁星都似坠入了他的眼中。   他笑着说:“三,二,一。”   尾音被风吹得更远时,孔明灯徐徐飘远。   它承载着两人的愿望,最终将穿过沿途险阻,与那九十九盏相遇。   而后,十全十美,白头到老。   “那你该放我下来了吧?”相贴的皮肤始终灼烧着沈黎的理智,他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头有点晕,像喝醉酒了似的。   “好。”   陈斐将他拦腰抱起放到椅子上,随后俯身给他穿上拖鞋。   动作细致,面上没有丝毫嫌弃或不耐。   沈黎看着,莫名觉得口干舌燥。   进了客厅后,他又拿起还剩一罐的日式饮料开了喝。   香甜可口,那股淡淡的蜜桃味让他分外喜欢。   他咕噜咕噜地将喝完后,正想拍照搜索买一箱回家,就看见陈斐拿了个蛋糕出来。   沈黎惊讶问:“这也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   “厉害。”可能是室内光线呈暧昧的暖色调,沈黎竟然觉得自己晕乎乎的。   “过来许愿。”陈斐将蜡烛插上,转头就瞧见沈黎呆滞地站在灯光下,双颊酡红,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莹润饱满,待人采摘的蜜桃。   他走过,牵起他的手问:“怎么了?”   沈黎摇了摇脑袋:“没事,就是有点头晕。可能今天在外面玩得太累了。”   “嗯。”陈斐牵着他坐到卧榻上,安抚道,“那沈老师许完愿切了蛋糕就去睡觉。”   “好。”   民宿装修典雅,又不失情调。   卧榻两边还点着香薰烛火,沈黎深深地看了眼陈斐,就双手合十,开始许愿。   希望所有人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往常,他都是这个愿望,但今年,他却贪心地多许了一个。   无他,只为陈斐。   他咬住下唇心想,希望美梦成真,永不分离。   静默了一分钟。   沈黎就睁眼吹灭了蜡烛,他看着面前的双层抹茶巧克力慕斯蛋糕,忽然又不想直接进去休息了。   于是,他又问:“能不能反悔呀?我想吃了再睡。”   陈斐笑了声,凑过来刮了下他的鼻尖:“小馋猫。”   “想尝尝你做的蛋糕嘛!”沈黎拿刀切下,先递了块给对面人,“放在冰箱里过夜,明天就不好吃啦。”   话落,他就拿起最上边的那块巧克力吃了起来。   樱桃酒味刺激着他的味蕾,酒精逐渐侵蚀着他的神经。轻轻一扇,就将刚被熄灭的焰火重新挑了起来   沈黎迷迷糊糊地啃了一半,就听到陈斐问:“好吃吗?”   “好吃。”   话落,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了起来,沈黎头晕目眩摇了摇脑袋。   而后,他直接朝陈斐伸手道:“我想睡觉了,你能不能抱我去卧室呀?”   此刻,他的声音仿佛粘着像刚出炉不久的麦芽糖丝,比唇舌间的巧克力还甜。   陈斐望着满脸潮红,显然不对劲的沈黎问:“你怎么了?”   见他不过来抱自己,沈黎理智全无,直接起身大腿一迈,便落座到了陈斐怀里。   前不久还在为此动作羞赧的人,此刻却分外黏人坦率,稳当地坐在陈斐身上,揪着他的衣角不放。   “什么怎么?就是让你抱我去睡觉呀。”沈黎醉醺醺地说着。   陈斐心思一动,拿起了那块民宿提供的装饰巧克力,抿了口小孔雀咬的地方后,他才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只在他怀里不断扑蹭的小孔雀,原来是喝醉了。   “陈斐。”沈黎揪住他的衣领,委屈巴巴地问,“你是不是嫌弃我,才不肯抱我。”   听到这,陈斐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一块巧克力就能让沈黎醉了。   他丝毫不费力地抱起他的小孔雀,往卧室方向走去:“抱你了。不是嫌弃,只是还没反应过来。你想做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黎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懂他这句话。   等他到了房间,被放在床上时,他又忽然环住陈斐的脖子,软声说:“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怕什么啊?”沈黎困惑地皱起了眉,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答案来,“我记不清了。”   陈斐弯起唇,哄道:“别害怕,我就在这陪着你。”   沈黎唔了声,脑袋不断地在陈斐的肩颈乱蹭,等小卷毛完全炸开时,他才抬头问:“不能一起睡吗?我想抱着你睡。”   他话音刚落,陈斐的脑中就炸开了一道惊雷。惊雷猛厉,险些就让他的理智崩盘。   静默了会,陈斐才隐忍克制道:“听话。”   不然,他都不敢保证,还能不能做个正人君子。   沈黎这次听懂了。   他的眼底泛起氤氲雾气,眼眶也逐渐红了起来。   窗摆被挤进来的晚风吹拂着,沈黎覆过去,轻轻地咬了下陈斐的喉结。   一次似乎不够,趁着陈斐还没推开他,他又对着红印啜了好几下,才仰头倔强说:“不听不听就不听。” 第25章   树影斑驳,湖面泛波。   月光顺着留了丝缝隙的窗摆探入,染亮了卧室。   床沿边,漂亮灔丽的青年将高大俊美的男人压在下方,环着他的腰,死死不放。   他醉眼朦胧,哼哼唧唧着,像极了一条需要铲屎官爱抚的小金毛。   “听话。”   无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沈黎再一次开启了无赖模式:“就不听。”   说完,他又委屈似地戳了下陈斐的腹部,道:“你变了,我们在一起不到一天你就变了。”   陈斐喉间溢出了一声笑。   小孔雀醉酒后,什么大胆的事,什么直白话都敢说了,就连防备都减弱了。它的小尾巴乱翘着,就差亲自送到他手里了。   他道:“哪变了?”   “就是变了!你是渣男!”沈黎控诉地嘟起嘴,“让你抱我睡觉,你都不答应。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出去找其他人!”   在没有触及到底线时,陈斐可以宠得他的小孔雀无往不胜。   但触及到底线的事,就算是玩笑,他也不想开。   陈斐脸色微沉,再开口时,声音裹挟着几分粗重:“你确定?”   “唔。”沈黎支起身子,两手撑在陈斐耳边,小声说,“情侣抱着睡觉又不犯法,你这次别拿法条欺负我。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要抱着你睡。”   他本就身体弱,力气小,醉酒后更甚。   手臂软绵绵地撑在一旁,沈黎将两人的距离拉得很近,鼻尖几乎相抵。   见陈斐不说话,他又松开手,整个人都叠在陈斐身上,嘴唇也轻擦过陈斐的侧脸。   “我不管了,我今晚就这样睡!”   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但却将陈斐强撑的理智彻底瓦解。   他揽住身上人的腰,上下一颠,两人的位置随即交换。   “再亲一下。”   他之前强撑着,就是不想让小孔雀昏昏沉沉地就跟他亲近。   但现在,他改变想法了。   “亲哪?”沈黎笑弯了眼。   “你说呢?”   问题的主动权抛给一个醉鬼。   那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都有可能会超出可控的范围内。   沈黎抿出两个小梨涡,打量陈斐许久后,他稍稍仰头,啜了啜陈斐薄唇旁的小痣。   亲完,他才微微偏过脸,小声说:“有股巧克力的味道耶!”语罢,他再想凑上时,就被陈斐蒙住了眼睛。   “干嘛遮我眼睛呀?”   视线淹于一片黑暗,沈黎的小脚乱踹了下,手指也揪紧住了身上人的衣角。   “等会。”   黑暗中,陈斐的声音克制又沙哑。   不能看。   也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的小孔雀,不应该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情况下开屏。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沈黎的困意逐渐袭来,并溃不成军。   迷糊之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手背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下。   很轻。   很软。   还有点温热。   他想拽掉陈斐的手,但却提不起丝毫力气,只能任由困意摆布,酣然入梦。   一觉醒来。   花城就降了温,整个天空都是雾蒙蒙的,湖面拂过风,夹杂着醒人的寒意。   沈黎翻了个身,奋力挣扎了五分钟后,才醒了过来。   本以来看到的是窗外美景,但映入眼帘的却是坐在椅子上,阖着眼睛睡觉的陈斐。   陈斐怎么在他的房间?   沈黎重新裹进被子里,使劲想出陈斐会出现在这的理由。   记忆的闸口稍稍转动,昨晚睡前的高能片段逐渐涌了出来,断断续续,但却已经让沈黎羞得全身蜷缩。   他怎么又喝醉了啊?!   而且,又逮着陈斐发酒疯,他怎么总是这么丢人!   沈黎羞愤不已,悔不当初。   等窗外的鸟儿开始谛叫,他才探出脑袋,轻手轻脚地下床,准备去给陈斐做一份爱心早餐,然后再负荆请罪。   洗漱门轻声关上时,坐在椅子上的陈斐,便散漫地掀开了眼皮。   他的眼底分外清明,没有丝毫睡意。   小孔雀脸皮薄。   如果当着他的面醒来,他一定会连人带尾地缩回被子里,然后再瓮声瓮气地跟他道歉。   虽然这样很有趣,但他们的身份已经发生转变了。   所以,怎样都是合理的。   昨晚那样,也只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他的小孔雀,也完全没必要提心吊胆。   想到这,陈斐倏地起身,出了房间。   等沈黎洗漱完发现陈斐已经走了,他又急忙穿好衣服跑去厨房。   不能让陈斐抢在他的前面做早餐!!   但等他到了厨房,陈斐就已经气定神闲地开始煮虾饺了。   “咳咳,早上好呀。”沈黎说。   “早上好。”陈斐觑了过来,面色平常,“去外面等着吧,我弄得差不多了。”   “我帮你!”沈黎拍了拍胸脯,绕口不提昨晚的事。   只要他不提!只要他脸皮厚!气氛就不会那么快就变尴尬!   这么想着,他拿过厨具,又准备做个三明治。   在预定时,民宿工作人员就会按照客人要求购买所需要的食物材料。   沈黎打开冰箱门,正要捣鼓,就发现已经有现存的三明治了。   “走吧。”陈斐过来阖上门,左手端起弄好的圆润虾饺,右手牵过沈黎,去了餐桌。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各类早餐样式,虾饺落座后,才完美圆满。   沈黎叹谓了声:“好香。”   “尝尝。”陈斐夹了个虾饺给他,“虽然速冻的,但这家店的评分很高。”   “嗯。”   气氛逐渐沉默,这会没了三只小宠物的打搅,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餐桌上的碗筷声。   沈黎抬眸,瞅了眼慢条斯理的男人,又迅速垂下了眼睛。   几番重复,他才放下筷子说:“昨晚辛苦你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吃着吃着就醉了,明明我的酒量没那么差的。”   之前,他喝了半瓶啤酒都能头脑清醒地码字呢!   闻言,陈斐觑了过来。   小孔雀的睫毛颤个不停,显然是在害羞。   这也说明,昨晚的事情,他确实还记得不少。   “不辛苦。”夹了块辣味的香酥葱油饼给他,陈斐才低声道,“应该的。沈老师不用放在心上。”   醉酒的小孔雀这么可爱。   多来几次,他也受得住。   “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轻易喝酒了!”   “那交杯酒呢?”陈斐眸色漆黑,一瞬不瞬地望着对面人,“沈老师喝不喝?”   沈黎啊了声。   反应过来后,绯色已经率先一步占领了他的脸颊。他面色通红,眼尾都缠着羞。   交杯酒!?   陈斐就已经想的这么远了吗?   这不是才交往第一天嘛!到底是陈斐太会勾人,还是他弱得经不起丝毫撩拨?   自诩感情流甜文写手的沈黎,忽然有些不甘示弱。   他抬头问:“你呢?你喝吗?”   “当然。”陈斐勾起唇,“能跟沈老师喝交杯酒,荣幸之至。”   某些心思勾了出来,沈黎输的一败涂地。   他嘟囔了句,“能不能别这么犯规呀?”   “嗯?”陈斐将碗筷放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沈老师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敌军段位高,还玩得溜。   我方只能认输投降。   可野王选手沈黎,虽然心底已经投降了,但却隐隐有些不甘。   “喝呀,怎么能不喝呢!”他的鹿眼笑成了月牙状,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陈律喂给我的,我都喝。”   两人吃完早餐,打算开车玩一圈,然后再直接回A市。   天色灰蒙,许多风景区都失了几分颜色,两人在海岸边停留了会,就绕道上了高速。   沿途一个半小时的车程,陈斐专心开着车,偶尔会询问沈黎空调温度是否需要调整,也会问他干不干渴,甚至在堵车时,还会牵过沈黎的手把玩。   沈黎没有抵抗,反而使劲抿着嘴角,才避免了它高高翘起。   通过加油站。   下了高速后,沈黎就接到了裴缘倾的电话。   “喂?小黎。”   “嗯。”沈黎吃着陈斐常带的薄荷糖,懒洋洋地应了声。   “我这边结束啦,待会我过去找你,我们去浪吧!”裴缘倾激动地说,“让我们成为新时代的浪里白条!”   沈黎一顿:“去哪儿?”   “密室逃脱,火锅烤肉,酒吧蹦迪。”裴缘倾越说越收不住,“哪里好玩就去哪里!”   沈黎撇了眼陈斐,温吞地拒绝道:“我就不去了吧,我还有事要忙。”   陈斐明天就上班了。   今天接下来的时间,他都想呆在陈斐身边。   “什么事啊?你上次明明跟我说好啦,等我来A市了就带我去玩。”裴缘倾不依不饶道。   “就是..”沈黎心虚地揪着手指,“我下次再..”   “沈老师。”   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沈黎错愕地撇过脑袋:“嗯?怎么了?”   “安全带。”末了,陈斐左手覆在方向盘上,右手却快速在沈黎嘴角旁捻了捻,“粘糖块了。”   沈黎两只小耳朵抖了下,才低头快速系好安全带。   他重新拾起手机,咳了声,欲盖弥彰道:“小缘,不好意思,刚刚我东西掉了。”   但电话那头的裴缘倾已经将两人的聊天内容,一字不落地听清了。   他笑道:“我知道了,你的糖掉了哈哈哈哈哈哈。小黎加油冲!!记得我教你的那些嗷!男人都爱...”   话还没说话,就被沈黎掐了电话。   他将手机放下,捂着红透的耳朵,羞赧地咬住了下唇。   这两人..怎么都这么坏呢?   沈黎眯了会,车子就驶达公寓了。   他迷迷糊糊地下了车,等进了电梯,才彻底清醒过来。   “好快啊。”他凑近,主动牵住了陈斐的手,“感觉这两天就像过了一个小时而已。”   许是刚睡醒不久,他的语气轻软,像极了撒娇。   陈斐心中一动,随后强势地让两人十指相扣,“下次休假,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去镶城玩。”   镶城山水,被誉为人间仙境。   沈黎眼睛一亮:“好!我早就想去啦。”   电梯们顺势打开,陈斐牵着他走出。   本该空无一人的走廊,墙角边却蹲着一个中年男人。   男人凶神恶煞,看到沈黎的那刻,便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小黎!”   沈黎猝不及防地瞧见来人。   方才还红润的脸色,瞬间煞白。   感谢观阅●v●   陈律让我告诉大家!他不是不行,只是非常珍重小甜梨嗷。 第26章   男人紧盯着两人相牵的手,眼里闪过了丝贪婪。   他快步走到沈黎面前,咧嘴笑道:“小黎,爸爸终于找到你了。你跟你哥哥也是,都不来接爸爸出狱。”   说着,他就亲切地去拍沈黎的肩,但手掌还没碰到,就被沈黎躲开了。   他垂着脑袋,掩饰着苍白的脸色,思虑要怎么摆脱他的..父亲。   沈旭光啧了声,转头看向陈斐:“你是小黎的男朋友吧?家里是干什么的?有车有房吗?”   从这个男人出现,陈斐就察觉到沈黎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小孔雀浑身的毛都炸开了,突然变成了一只小刺猬,显然是开启了防备的状态。   心下明了,他便将沈黎挡在身后,抬眸觑问:“你是?”   “我是小黎爸爸啊。”沈旭光瞥见他手上名贵手表,笑道,“你们两在一起多久了?难道小黎没告诉你,我们家那边是很注重礼性的吗?”   沈黎心中一紧,掐了下陈斐的手指。   “所以呢?”   “所以,你应该给我一点见面礼啊。就算再少,起码也得有个几万块吧。如果你们要结婚,也得拿个几十万孝敬我们啊。”沈旭光面色一变,“难道你是在欺骗小黎的感情?不想付这些钱?”   “我们先进屋吧。”沈黎不想再听下去了,拽过陈斐就想转身进屋。   但沈旭光显然不肯。   “小黎,你怎么回事?见到爸爸不打招呼也就算了,还打算把爸爸丢在门外,你这像话吗?”他继续喋喋不休,“你知道我打听了多少人,才得到这么点消息,找到你这里来的么?不孝子。”   沈黎深吸了口气,详装镇定道:“我跟我哥的户口早就迁出去了,我们现在..”   “怎么?难道你骨子里流着的不是老子的血?没有老子跟你妈那个臭婆娘,你能出生?”沈旭光狰狞道,“没有我,你能在这跟你这个男朋友手牵手?”   沈黎脸色煞白,呼吸不稳,另一只手也止不住地颤抖。   他..沈旭光怎么能这么无耻?   “保安已经在上来了。”陈斐面若寒霜道,“这一分钟里,你再出言不逊,你可能又会重新返回监狱。”   “你威胁我?”   “不。”陈斐唇角抿直,漠然道,“只是警告。”   如果是威胁。   那么此刻,面前这个男人,可能早在几分钟前,就被他卸了手脚让保安带走了。   谁都不能欺辱他护在羽翼下的珍宝,即使真是他的父亲,也不行。更何况,哪有一个父亲会这样羞辱自己的儿子。   面前男人散发出的威压,过于迫人,沈旭光本能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   他恼羞成怒道:“行,这次先到这里。不过你放心,我竟然已经知道了你住在这,那就算你以后让保安把我拦在外面,我也会在公寓附近,控诉你这个不孝子的逆反行为。”   男人又吐了口吐沫,边走边道,“狗.娘生的臭玩意,果然一样下.贱。”   沈黎气息不均。   等沈旭光消失在走廊后,陈斐直接开了家门的锁,揽着他进了屋子。   屋门一关。   沈黎就泄气地蹲了下来。   沈旭光的忽然出现,直接将他的生活搅乱,并且把他好不容易才掩埋的记忆,重新打开了。   怎么会这样呢?   感受到陈斐正在揉着他的脑袋,沈黎吸了下鼻子,夹着哭音道:“对不起啊..让你遇到这些。真的很对不起..”   在陈斐面前,他其实是自卑的。   喜欢不假,但他却找不到什么理由,坚定地告诉自己,你是能自信地站在他身边的。   怎么能找到呢?他本身就像个累赘,很多事情更是糟糕得一塌糊涂。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对不起。”他断断续续地说着,心中越发酸涩跟苦楚,“你别担心,我不会连累你的,我待会..待会就收拾东西...”   声音中断,沈黎被陈斐俯身抱住。   随后,在沈黎错愕时,陈斐就伸手到他的腿部,将他整个人腾空抱起。   男人沉稳有力的手紧箍着他的腿部,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乖,环住我。”   听到这。   沈黎憋了很久的眼泪终于砸了下来。   他将脑袋埋在陈斐颈肩,双手主动地环住他的脖子。   眼泪越蓄越多,成功打湿了身前人的白色衬衫。   陈斐将他抱到卧室床上后,才坐下。   小哭包一直揽着他的脖子不放,小声啜泣着。   他听了会,手指便插入小哭包奶金色的软发,无声地安抚着他。   沈黎哽咽了很久,才将眼泪憋了回去。   发泄完后,他却羞赧地不敢抬头面对陈斐。   又在他面前哭了。   有点..丢人。   “抬脸,我给你擦眼泪。”   沈黎摇了摇头。   他现在肯定很丑。   他不想让陈斐看到他这幅模样。   见状,陈斐叹了口气,手指掠过头发,轻轻地掐住了沈黎的耳垂:“不抬头,我就亲你了。”   沈黎耳垂充血,呼吸一窒。   “嗯?就沿着小孔雀柔软的羽屏,慢慢亲下来,将吻落到耳垂,最后再去到你的唇齿间,细细品尝。”   情绪得到适当的发泄了,他希望他的小孔雀,能够主动将那些事情告诉他,让他了解真相,陪他解决。   “嗯?”陈斐笑了声,“不听话,待会就亲得更重。”   亲到你发软。   心甘情愿地让我独占。   沈黎犹豫地咬住下唇,半晌后,还是抬起了脑袋,直面陈斐。   他鹿眼氤氲,水汽未泯,眼尾染着红,整个人都勾人的要命。   只一眼,陈斐就循着泪痕,覆了下来。   泪痕是咸湿的,但遇上陈斐,就燃了起来,火星四溅,滚落到沈黎心尖。   “陈..陈斐。”沈黎慌乱地揪住他的衣角。   “嗯?”   “脏。”   陈斐眸色渐深,擒住他的手,压了下来。   身后是柔软的床垫,身前是男人坚硬的身躯,沈黎被困在其间,浑身发软地承着陈斐作乱。   直到他脸上的泪痕都被循着弄了个干净后,迷糊间,他又听到陈斐问:“可以亲吗?”   满屋的雪松香,引着陈斐身上的檀木香,将沈黎迷得晕乎。   他有些羞,但还是直面感官,小声地回答:“为什么不可以呢?”   话音刚落,温热又熟悉的触感就卷土重来了。   只是这会,不是在他的眼角,也不是鼻尖,而是精准地覆在了他的唇上。   猎人得到机会,撕破伪装,露出了强势的另一面。   但怀里猎物过于羞怯,所以一开始,猎人只是在那处不断吮.啜,试图让他放松。   等过了会,猎物果真如他所料,主动松开了防线,任由他寻入更为惑人处。   呼吸逐渐粗.重,沈黎快要呼吸不过来时,伸手拍了下陈斐。   男人收敛了些,哑声道:“宝贝儿,换气。”   沈黎声音发软,问:“怎么换呀?”   陈斐怎么看起来这么熟练?   都是男人,他怎么就没有无师自通呢?   想着想着,喘息间,男人又覆了过来:“这就教你。”   有些事情,一旦撕开了边角,后面就很难收住。   陈斐细致又强势地亲.吻着,手卷起小孔雀的羽屏时,又堪堪忍住,皱起了眉。   还不行。   太早了。   这么想着,他寻了圈,就结束了两人第一次的亲吻。   耳鬓厮磨间,他望着怀里人漾着水光的眼睛,嫣红的唇,低笑了声:“第一次没忍住,下次我轻点。”   沈黎喘了会,才羞愤地朝他捶了两拳:“别再说了。”   他撑起身,打量了圈陈斐的房间后,详装冷酷地说:“我先回去了。”   只是步伐刚迈出,他就被身后人圈回了怀里。   随后,陈斐就捱了过来,坏心思地啜了口他的耳垂:“在哪都一样,让我抱会。”   沈黎耳尖痒得厉害,他挠了挠陈斐,小声说:“不准再弄耳朵了。”   “遵命。”陈斐将他换了个方向,与他平视问,“沈老师不打算跟我说说,今天的事情吗?”   “今天..”沈黎掏出手机,“等等,我先给我哥打个电话。”   刚点开通讯录,陈斐就止住了沈黎的动作。   他凑近,眸色深沉说:“宝贝儿,试着多依赖我一点。”   “不是。”   “就是。”陈斐强势道,“以后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第一个想到的,都必须是我。”   半晌,沈黎笑了声:“知道啦。等我打完电话,再跟你解释好吗?这件事很复杂,一时半会解释不清。”   “嗯。”   得了允许,沈黎才拨通沈诀的电话,只是此刻,他就坐在陈斐修长的腿上,语调难免有些不稳。   “小黎?”   “哥。”沈黎直截了当地说,“沈旭光来找我了。”   电话那头,沈诀语气骤变:“他在哪?”   “我回来的时候,他蹲守在我家门口,不过你放心,他已经走了。”   “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   “没有,我叫了保安,他很快就走了。”   听此,沈诀的语气才缓和了下来:“小黎,你在哪?”   “我在家呀。”   “真的?”   “对啊,我就在家。”沈黎莫名有些心虚。   静了会,电话那头仍然没有答复。   沈黎刚要说话,却蓦地听到了水水火火的叫声。而后,沈诀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他笃定道:“你在陈斐家。”   感谢观阅030   沈诀:别拦我,陈狗叼走我家的小玫瑰,我要鲨了他。 第27章   沈诀是特意过来给沈黎送生日礼物的。   因为想着要给弟弟一个惊喜,所以并没有事先告诉他。   到了锦上公寓后,他刚想用指纹解锁房门,就被陈斐门沿边吸引了注意力。   那里掉了颗孤零零的衣扣。   而这颗衣扣,他恰巧认得。   那是沈黎过年抢得一件品牌联名短袖衣摆上的衣扣。因为是原创,所以扣子设计也颇为独特,内圈印着品牌名,外圈则刻着奇异的花纹。   沈诀捡起后,仔细地瞅了圈,更加笃定了。   不会认错的,那会他两一起过年,沈黎还特地给他看了衣服图片,才下的单。   可是,这颗衣扣为什么会掉在这呢?   依照这个位置来看,只有一种可能。   沈诀抿直了唇,眼底笑意稍褪。   随后,他解锁进了屋,却发现沈黎没在家,并且客厅里还多了一条萨摩耶。   他记得,这是陈斐的狗。   可为什么又会忽然出现在这呢?   沈诀坐在沙发上,面色严肃地看着三只装乖的小宠物。   “那哥是无论怎样,都不会跟陈斐冰释前嫌的吗?”   “哥,你觉得陈斐..”   渐渐地,循着这些早已露出的蛛丝马迹,沈诀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   没等他想出一个反驳自己的理由,就接到了沈黎的电话。   电话里,沈黎漏洞百出,从三只已经吃完的小碗,以及显然是刚掉落不久,连一丝灰都没沾到的衣扣。   他咬牙切齿地得出,弟弟是在陈斐家的真相。   “哥,不是..”   沈诀深吸了一口气,紧捏着电话道:“带他过来,五分钟之内。”   话音刚落,隐约间,他似乎听到了弟弟拼命掩盖的惊呼声。   偌大的客厅里,沈诀把手指骨节捏出响声,面色俱沉。   锦上公寓六楼左边租房里。   沈黎捶了下陈斐,气鼓鼓问:“你刚刚干嘛要乱动啊?”   吓得他都叫了一声。   他哥肯定也听到了。   “嗯?”陈斐亲昵地把玩着他的手,“我担心沈老师掉下去。”   “别不正经了。”沈黎严肃道,“我哥应该猜到我们的事情了,他命令我现在立刻马上带你过去见他。”   “他在哪?”陈斐的眼底掀起了几分兴致。   知道了吗?   那更好,省得小孔雀总是把他藏着掖着。   “就在我家。”   沈黎撑起身,眼神复杂:“你准备好承受我哥的怒火了吗?”   “那沈老师要不要给我一点承受怒火的鼓励?”   “什么?”沈黎低头整理衣服,才发现衣扣掉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又被陈斐揽入怀里,覆了上来。   唇齿留香,气息相窜。   最后,陈斐吮了吮他的小唇珠,才松开了他:“鼓励完毕,能量已经加满。”   沈黎耳尖通红,低低地“嗯”了声后,又牵着他边走边说:“其实我哥人很好的,他应该不会跟你动手,他只是..”   “他只是有点弟控?”   “啊?”   陈斐揉了揉沈黎的小脑袋瓜:“知道了,他就算打我,也是应该的。”   毕竟,他窥觑了他的宝贝弟弟这么久。   沈诀就算动手揍他,他也不会还手。   沈黎直接指纹解锁走了进去,就连陈斐的手也没敢牵。   毕竟,这会他哥正在气头上,如果再看到刺激性的画面,说不定真的就要动手了。   客厅内。   沈诀懒散地坐在沙发正中间,他脱了外套,穿着高定白衬衫,领带未解,笔直的长腿相搭,一双凤眼上下打量着两人。   微妙中,又透露着丝丝危险。   “哥..”   “多久了?”沈诀淡然问。   可他越是这么平淡,沈黎就越害怕。   要是真动手,他这小身板,就算要拦,也抵不住两拳吧。   沈黎还在犹豫中,陈斐就直接开了口:“昨天。”   闻言,沈诀嗤笑了声。   他坐直身,目光沉沉道:“就一天没看住。你就趁着生日把他拐走了,你可真行啊。”   沈黎胆颤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哥,其实..”   “沈黎,我先单独跟他谈谈,再来训你。”说完,沈诀慢条斯理地朝陈斐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往书房来,“待会大人说话,小孩不要偷听。”   陈斐转身揉了揉小孔雀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相信我,我会解决的。”   “可是我哥..”   还没说完,话就卡在嗓子眼里出不来了。   沈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大力拍了下书房的门,眼神凌厉地睨着两人动作:“别这么磨磨唧唧。”   也别这么碍眼。   敢当着他的面就往头上摸,不收拾一顿,都辜负了陈狗寻死的心,他想。   陈斐收回手,就进了屋。   房门被大力关上,整个屋子都为沈诀关门的力道颤了两下。   沙发下瑟瑟发抖,不敢发言的三只小宠物,这会才敢喵喵汪汪出声,钻进铲屎官的怀抱。   “喵呜!”   打掩护,太累啦!   “汪汪!”   不能怪我们嗷!   沈黎分别揉了揉三只,才抱起它们到沙发上坐下。   他望向一碧万顷的窗外,担忧地皱起了眉。   他想,要是待会听到摔东西的声音,他就假装胃疼,转移他哥的注意力。   书房内。   沈诀坐在椅子上,十指交叉,搭在下颚处,审视着面色淡然的陈斐。   “陈律拉着小黎演了这么一出好戏,不给我这个哥哥一个解释,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啊。”沈诀说。   虽然陈斐处于这场谈判的弱势,但他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场,去丝毫不输。   他抬眸,一字一句道:“我一直在追求小黎,直到昨天他才答应我。没想过要瞒你,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我也会主动告诉你。”   “哦?”沈诀气不打一处来,“没想瞒我,那怎么在早餐店见我就躲?我看别人的追求方式都是轰轰烈烈,怎么你就那么悄然无声呢?还丝毫消息都没有泄露。陈斐,你真的是认真的吗?”   “很认真。”陈斐眼神闪烁了下,“没有躲你,那只是个意外。”   见状,沈诀快步走到他面前,沉声说:“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你的世界,跟小黎完全不同。如果你只是玩玩,那我现在揍完你,你就跟他分手。不然,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弄垮你。”   律圈除了盛传黎尔律所的陈律是个不近人情的性冷淡,工作狂外,也有人在暗自猜测这位名声显赫的陈律,是否有何背景。   无他,纯粹是因为,陈斐浑身的气度,就像一个居于上位的掌权者。   而沈诀恰巧在一次外地宴会后,看到陈斐跟A市世家徐家,张家的两位公子爷上了同一辆车。   三人间,相处默契,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三人是好友。   普通人能跟这些世家公子扯上关系吗?绝无可能。   更何况,那辆车旁,还站着陈氏的副经理,那个他曾经在报纸上看到过的金融新贵,毕恭毕敬地给陈斐开了车门。   也是因为他大概猜到了陈斐的身份。所以就算他再讨厌陈斐,也没死死地刁难他。毕竟,陈氏不仅代表了A市,也立足于全国。   这样的庞然大物,他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静默了会,陈斐掀起眼皮,与沈诀平视,掷地有声道:“在喜欢他,爱他这件事情上,我已经栽得足够彻底了。如果有一天,我辜负了他,不用你动手,我都不会放过我自己。”   沈诀嗤了声,“甜言蜜语?在我面前不用玩这套。”   与他一同响起的,还有陈斐的声音,“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五年前。我用了两年来确定是否喜欢他,又用了三年来等待,才抓住了机会跟他在一起。五年时间不算长,但我把我成为一个成年人,真正能够担当起责任的第一个五年给了他。那么以后,我生命里均算的所有五年,都给他。”   沈诀瞳孔微缩。   五年前?   那不是,刚读大学的时候吗?   陈斐睇了眼他的表情,随后才平静地把那段,如同梅子酒般酸涩又甘甜的暗恋故事说出。   五年或许不长,但也并不短。   虽然,他们仿佛眨眼间就重逢了,但他却连着三年都许了同样的愿望。   ——愿小甜梨平安顺遂,愿来年相见。   简单交代跟道歉完,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二十分钟里,沈诀皱起的眉,也在逐渐平缓。   啧。   有趣。   “所有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了,至于真心还是假意,往后我也会证明给你看。”   一辈子那么长,他会让他的小甜梨,在他的世界里扎根,为他开花结果。   “行,我拭目以待。”沈诀重新做回座位上,点燃了根烟,“今早,是你在小黎身边,帮他赶走的沈旭光吧。”   “嗯。”   “我就知道,不然他跟我打电话,一定不会是那副模样。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抖落烟灰,将椅子转了个圈,面朝书架,“陈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学法律吗?”   诡谲的气氛归于平和。   陈斐从善如流问:“为什么?”   “因为小黎。”原本带着勾的语调沉了下去,沈诀目若冰刃,吐出的话直戳陈斐心尖:“小黎出生没多久就被丢在了孤儿院门口。本来,我以为这已经是沈旭光做过的最令人发指的事情了,但我还是小瞧了他。”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了书架上,室内逐渐升温。   但沈诀的下一句话,却令陈斐如坠冰窑。   “因为一开始,沈旭光是想把小黎卖给卖器/官的人/贩子。” 第28章   陈斐嗓子无端干涩,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从虚握,直接握紧成了拳头。   好半晌,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沈旭光是个赌徒。”沈诀吐出了个烟圈,氤氲烟雾中,他冷声道,“我跟小黎出生在一个非常落后的农村,小黎额头上的胎记,在那里就是象征着不详。所以,沈旭光给他取的名字,是沈离。现在这个名字,是我带着他迁户口的时候改的。”   沈诀话音刚落,与之响起的就是两人再次重逢的那个晚上,沈黎对他说的:“是黎明的黎,不是离别的离,师傅不要搞错了。”   小醉鬼那天这么说,他真的以为是怕他记错名字。   但没想到,一字之差,竟然藏了这么多痛苦往事。   陈斐深吸了口气,问:“然后呢?他为什么又去了孤儿院?”   猩红的火光涅灭,烟灰被沈诀轻轻一弹,便落了下来跟空气里的尘埃亲密接触。   沈诀侧过脸,压低嗓音道:“那个时候我们家非常贫困,但沈旭光却一直克制不住地去赌博,欠了很多钱。当时小黎生下来,因为那个胎记,再加上意外被诊断出患有遗传性耳聋,所以沈旭光在小黎三个月大的时候,就带他去了人贩子那里。去了后,人贩子觉得小黎太小,起码要等一岁的时候,器官才能发育成熟。于是,沈旭光跟他们达成共识,等到小黎满了一岁,再把他卖掉。”   “我的母亲生性怯弱,不敢对沈旭光的决定有任何意见,沈旭光回家告诉她后,她也没有反抗或是拒绝。”沈诀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情绪复杂,“但随着小黎慢慢长大,她变得不忍心了。于是,她趁着沈旭光去赌钱,一个人搭车又步行了好几公里后,才把小黎丢到了孤儿院门口。”   一岁的时候,许多小孩还娇弱地缩在父母怀里时,他的小孔雀,却那样残忍地被辗转丢掉了。   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意,陈斐呼吸一窒,目光逐渐晦暗。   “那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没有遵循沈旭光的做法。她跟沈旭光解释,小黎是在集市上被人偷走的,沈旭光大发雷霆,把她饿了两天两夜。”说到这,沈诀才将椅子转回,抬眸直视陈斐道,“后来,我慢慢长大,在初二那年,沈旭光因为盗窃入狱。之后,我的母亲也染上了重病。这些事情是我高考后,也是她病逝前告诉我的。她说,这是她一辈子最正确的决定,并且让我去那个孤儿院找到小黎,好好照顾他。”   “这个故事听起来很悲惨,唯一幸运的是,那家孤儿院十几年后也没有拆迁,我凭借母亲给出的地址,终于找到了小黎。”   说完,沈诀起身,踱步到陈斐面前,沉声说:“小黎很善良,我没有把沈旭光想做的事情告诉他,他问我的时候,我编了个因为家里没钱,父母不得已才放弃他做理由。但我没想到,沈旭光出狱后,竟然凭着亲朋狗友给的一些信息,再次找到了我们。”   “沈旭光本性难改,找到我们后,不断索要钱。那会,我在打暑假工,小黎刚被接回来。因为怕他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我只能给他钱。不过,没过多久,他就再次以抢劫罪入狱了,判了五年,昨天小黎生日出的狱。”   陈斐的手背青筋尽现,指尖也掐得发白,他掀了掀眼皮,克制地问:“那大三那会,小黎为什么忽然消失了将近三个月?”   “因为当时,对他就像亲生父母的孤儿院院长车祸去逝了。”沈诀闭上了眼睛,“在他去车站接小黎的路上,他后面的大卡车刹车失灵,直接撞向了他的车。”   “小黎非常难过,因为那个胎记的原因,他一度以为是自己带来的厄运,间接地害死了院长。那段时间,他整个人的状态都非常糟糕,多亏有小缘,他才渐渐走了出来。”   在法庭上,气定神闲从容不迫的新贵律师,在听完他最珍爱的伴侣的故事时,垂下了脑袋,手指发颤。   他知道,很多事情沈诀都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他的宝贝儿,在他没有主动靠近前,走过了那样艰难的岁月。即使是遇见后,也仍然没有逃脱濒临崩溃的噩耗。   而他呢?他在犹豫,他在停滞不前。   甚至再看到他跟裴缘倾在一起的画面后,心生嫉妒,从而忽视了那些不一样的地方。   他越发清瘦的身子,低敛的模样,发白的唇。   这些信息都在向他传达,他的宝贝儿正在经历一场恶劫。   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   艳阳渐移,阳光退出书房。   半晌后,陈斐才稳住心神退后一步,朝沈诀鞠了个躬:“谢谢你,去接回小黎。谢谢你,一直照顾着他。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会把他放在心尖,珍惜他,疼爱他,忠于他一人。如果我违反了今天...”   沈诀上前,拍了下他垂下的肩膀:“知道了。毒誓就不用发了,如果小黎知道,指不定还会生气。”   说完,他调动气氛地笑了声:“欸,出去吧,说不定小黎现在正心急如焚地准备冲进来。”   他的弟弟看向陈斐的眼神,满是缱绻爱意,哪里还有他这个哥哥的半分影子。   守了这么多年,也该退场了,沈诀心想。   “嗯。”   “对了,以后知道该怎么叫我吧?”沈诀笑问。   陈斐步子一顿,随后道:“哥。”   “欸!”   沈诀应得响亮,两人相视一笑。   昔日的误会解开,往后俱是真心。   沈黎坐了一会,就坐不住了。   他在客厅里来回走动,有时还会贴着门偷听里面的动静,但却什么都听不到。   沈黎又急又怕,第一次埋怨起这房子的隔音效果太好了。   墙壁上的挂钟来回走动着,等到分针跟时针再次聚集时,沈黎再也等不住了。   他走到门旁,抱着肚子蹲下身,正想开始叫胃疼,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沈诀走在前,睨着他问:“蹲在这偷听?怕我打他?”   “啊,不是。”沈黎往里瞥,瞧见陈斐脸上没伤,才笑着站起来说,“走累啦,然后才蹲在这休息一会。”   “出息。”沈诀已经不想管这个重色轻哥的弟弟了,他率先走了出来。   随后,陈斐才跟着走出,沈黎刚想问他怎么谈了这么就,就发现陈斐神情明显不对。   “生日礼物给你放这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诀拎起西装外套,说完,他又转头扫了眼两人,“沈小黎,你不留哥哥吃饭吗?”   “哥,下次请你吃!现在冰箱里啥也没了。”   这赶人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   沈诀意味深长地笑了声,就走了。   阖门声响起,很快,偌大的房内又重归于静。   沈黎拉着陈斐,迫不及待地问:“你们两在里面说了什么啊?我哥有没有刁难你啊?”   手指被强势地转为十指相扣,陈斐另一只手,紧箍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入了怀里。   “让我抱会。”   男人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沈黎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这是被他哥吓到了吗?   不应该呀,他哥又不吃人,只是平时有点爱怼人而已。   “怎么了啊?”   陈斐仍旧一言不发,只是手中力道又大了几分,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揉入骨子里。   沈黎心思一动,学着陈斐道:“你再不说,我就亲你了!”   见陈斐仍然不为所动,他便再接再厉道:“狠狠地亲你!把你亲得下不了床。”   陈斐抱起他坐到沙发上后,才缓缓松开。   他垂眸,薄唇沿着沈黎的眉骨一寸寸往下,直到快要接近唇时,他却停了下来,平静地看着怀里人。   沈黎福至心灵,瞬间明了陈斐停下来的意思。   以前,他其实并不懂,为什么恋人会用吻来表达自己的爱意,而且吃着他人的口水,难道不会有点恶心吗?   后来,他开始写文,逐渐代入角色后,似乎又明白了点。但真正大彻大悟,却是因为陈斐的靠近。   哪会觉得恶心呢?跟自己的恋人唇/齿交缠,大抵是除了性/爱外,最令人心动的事情了。   他只体验了一次,就真香了。   于是这会,他也没藏着掖着自己的心思。   虽然羞,但还是凑近吻了上去。他懵懵懂懂地学着陈斐的动作,吮/舐着双唇。   坐在沙发另一侧的三只小宠物,默契地垂下了脑袋,没敢打扰两个铲屎官做羞赧的事情。   陈斐掀开眼皮,打量着怀里人沉浸的模样,主动松开了防线。   小孔雀很乖很聪明,直接寻了进来。   双舌共舞时,他又重新箍紧沈黎的腰,将他整个人提起,跨坐在他的腿上。   沈黎惊讶地睁开了眼睛,随后就撞入了陈斐夹杂着汹涌爱意的眸子里。   他顿了顿,直接被陈斐夺回了主导权。   巨大的浪潮将他卷入,沈黎重新闭上了眼睛,任由心上人肆意横行。   良久,两人才敛了动作。   沈黎双颊通红,直接给了他两拳:“你自己说说!几个小时前,你才说了什么?”   陈斐抬起他的手,亲了亲:“抱歉,可能要食言了。”   轻不了。   还想让小孔雀为他开屏。   感谢观阅030   沈诀:散了散了,狗没鲨成,还被喂了满嘴狗粮。 第29章   “不说这些了。”沈黎又将话题绕了回来,“你们在书房里呆了这么久,我哥跟你说了什么啊?”   “沈老师。”   “嗯?”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陈斐虚揽着他腰的手,收了收。   沈黎倏然一惊:“啊?”   他们的房子离得这么近,想见就可以见到啊,为什么陈斐忽然想要他搬过去呢?这样不会太..快了吗?   “我们就隔着走廊,跟两扇门。”说到后面,沈黎抵不住陈斐灼然的视线,声音也越来越弱,“很近的呀,如果你想见我,发个信息就可以啦。或者我把你的指纹录进来,这样,你就可以想来就来。”   小孔雀小心翼翼的模样,成功地取悦了陈斐。   是有点操之过急了,他想。   但即将点头时,他又心思一动,问:“沈老师真的不想搬来跟我住吗?”   “我有点认床。”   “那沈老师愿意让我搬过来吗?”   这个问题显然问住了沈黎。   陈斐搬过来吗?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比起空荡荡的沙发,他确实更偏爱陈斐的怀抱。   温暖还夹杂着木质调香味。   清冷雪松与芬芳檀木交织在一起,轻而易举地勾住了他的心。   沈黎一纠结,就爱咬指甲。   他下意识地啃着小爪子,落在陈斐眼里,分外惹人怜爱。   他捱了过来,鼻尖相抵后,低笑了声:“我在这呢,尝尝男朋友不好吗?”   话音刚落,他就吞噬掉了沈黎的惊呼声。   两唇相/吮的滋味,销魂蚀骨。   陈斐跟沈黎一样,尝了一次,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怀里人太软,他探索着,就总想尝到更多。   而小孔雀在这方面也格外乖巧,不用他说,就主动地缠了上来。   火星即将引燃天际时,陈斐才松开了怀里的漂亮小青年。   “唔?”沈黎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疑惑,他为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没东西,怕你哭。”   呆愣了几秒,沈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泛红。   陈斐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沉稳内敛的。虽然在仅有的亲密接触里,他会表现出与以往不同的强势一面,但也没有说过,这样坦率直白,却又令人赧然的话。   他瞪圆了眼睛,说:“给你三秒时间,你马上收回刚刚那句话。不然,我就不给你录指纹了。”   太羞了。   就算真的..是这样,也不能口无遮拦地说出来啊。   陈斐应了声,态度真诚地假装失忆:“刚刚我说了什么吗?记不清了,只记得上一秒,也很爱沈老师。”   暴击接踵而至。   沈黎举手投降。   他将脑袋埋入陈斐的肩颈,瓮声瓮气说:“说不过你,你说的都对。”   陈斐继续问:“那沈老师同意我搬过来吗?”   “不准。”   “真的?”   沈黎羞得要命。   这人能不能别老是逮着一个问题问来问去啊?   就不能安静一会,缓解一下气氛吗?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猎人主动地抛出了诱饵。   陈斐右手扯开衬衫扣子,捏着盛黎下巴说:“还记得在民宿的那天晚上,你喝醉后,做了什么吗?”   没等沈黎回答,他又自圆其说地指向喉结:“换个答案就让你咬,多少口都行,怎么来都可以。”   一股热气在沈黎的身体深处弥漫开,不断往上,直冲天灵盖。   沈黎觉得,他整个人都熟了。   下次,能不能角色调换一下?   让陈斐丢人一次呢?   他想的出神,全然没有注意到陈斐覆过来的唇。   痒意从敏感的喉结处传来,沈黎蓦地低下头才发现,陈斐这只大尾巴狼,已经在重演那天晚上的事情了。   一下两下还啜不够,连连续续的酥麻密痒传来后,陈斐才收住动作问:“就是这样,想起来了吗?”   沈黎想开口说话,但嗓子眼似乎被什么粘稠的东西堵住了。他眼神涣散,说不出任何话来,只能任由陈斐种下粉色的玫瑰印记。   墙上挂钟不知走了多少圈,等沈黎回神时,愤然地咬上了陈斐的喉结。   大尾巴狼咬了这么多次,他总得讨点回来吧。   这么想着,那晚的记忆又清晰了起来。靡靡深夜里,他醉眼朦胧地撒着娇,让陈斐跟他一起睡。   前晚的陈斐还是个连他主动邀约,都不会答应的正人君子。   但此刻他跌落尘世,俨然成了个任由感情摆布的凡夫俗子。   沈黎吮/舐了好一会,才撇过脑袋说:“其实让你搬过来,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你只能睡侧卧。”   “奇怪,我来了这么多次,都没发现沈老师家还有侧卧。”陈斐闷笑着说。   沈黎读懂了他的话外意,无情拒绝道:“不行!你想都别想。”   “那宝贝儿不想知道,哥跟我说了什么吗?”   沈黎的眼底闪过了一丝犹豫。   他哥会说什么,他其实也能猜到一星半点。   但他哥态度转变的这么快,一定发生了什么很重要,但他又不知道的事情。不然,凭借他对他哥的了解。就算他哥消了气,也不会笑着走。   “真的吗?”   “嗯。”   “那也行吧。”   那就勉强给他住一晚上。睡完,他就把陈斐赶去侧卧,沈黎得意地想。   陈斐抱起他,直奔关键:“嗯,先去录指纹。”   他真的不想再等了。   也一分一秒,都等不了了。   他想让沈黎的气息,侵入他的世界,想让沈黎的所有,牢牢占据他的世界。   两人解决完午饭后,陈斐就去了书房处理公务。   沈黎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准备开沈诀送的礼物。   黑白相间的精美礼盒,令沈黎心生期待。   会是什么呢?   他哥以前送的,无一例外都是一些生活用品或者保健品。   但这次,沈黎隐隐察觉到,这个礼物似乎跟以往都不一样。   他快速将黑色礼带拆开,抽丝剥茧礼盒后,才露出了沈诀精心准备的礼物。   是一条蓝白相间的真丝领带。   颜色也是他最喜欢的。   沈黎笑了声,直接拿了出来。   领带质地柔软丝滑,没有一丝褶皱。   他平常穿的都很休闲宽松,很少会穿正装,所以衣柜里,几乎看不到领带的影子。   将领带拿出仔细捻摩后,沈黎才蓦然发现领带下压着一封信。   他心思一动,扫了眼还闭合的书房门,才开了信封。   ——小黎,二十三岁生日快乐。这么多年,第一次缺席了你的生日,希望你不要怪哥哥。很开心,你又长大了一岁,但你要记住,无论何时,哥哥都会在你身后,做你永远的依靠。在哥哥心里,你永远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儿。对哥哥来说,你的到来,是天赐的礼物。所以,希望我们的小黎,在新的一岁里,也依然绚烂如阳光。   这是他被接回后,第一次生日时,收到他哥写的信。   沈黎看着,鼻尖一酸,几颗小珍珠顺势砸了下来。   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就是哥哥的负担。   为了带他去医院治耳朵配助听器,他哥刚上大学那会,虽然课程很多,但却会挤出时间兼职打三份工。   也是因为这样,他哥忙到周末都回不了家,只有每周五下完课的两个小时里,他才是空闲的。也只有那会,他才能从遥远的出租屋,赶到学校见哥哥一面。   他想要给他哥减轻负担,但因为身体残缺,每当他去面试时,老板都不会要他。只有偶尔,他才会接到发传单的工作。   但被他哥发现后,他哥等他做完,就直接带他回了家让他安心码字。   这么多年,仿佛都是这样。   直到去年他的书有了起色,卖了各类版权,他哥才渐渐放手,让他独立了起来。   眼泪越来越凶猛,沈黎咬住唇,不肯发出哭声惊扰到书房里的人。   他想,他的哥哥大抵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了。   如果有来世,他希望他们还能做兄弟。但下次,他更想自己来做那个总挑大梁冲在前面的哥哥。   银月高挂。   万巷灯火通明。   锦上公寓六楼内,沈黎躺在床上,不断翻身。   浴室里,淋漓水声不断,沈黎听着,耳尖通红。   陈斐真的是说一不二。   得到他的同意后,他拿了电脑跟几套衣服,就直接搬了过来。   他问为什么只拿那么点的时候,陈斐还美其名曰:“留着,礼尚往来。沈老师也总会去我那住。”   很快,水声停歇,陈斐只穿了件薄款浴袍,就走了出来。   漆黑的眸子里墨色暗涌,他像一只寻觅猎物已久的恶狼,暗测测地露出了尖厉的獠牙。   “过来。”   沈黎玩着手机,装作没听见。   恶狼耐心告罄,直接捉住了小孔雀袒露在外的白皙脚踝。   视线旋转,一阵惊呼后,小孔雀就被他箍进了怀里。   “别闹了。”   “嗯?”陈斐挑眉,笑问,“哪闹了?”   沈黎叹了口气,主动亲了下他的恋人:“这下你可以说了吧?快点告诉我!你们究竟聊了什么?”   陈斐伸手关掉了卧室里的灯,只留了一盏微弱小夜灯。   “别关灯,我还没摘助听器。”沈黎抗议道。   “乖一点,待会我帮你摘。”黑眸露出隐隐凶光,陈斐捏住沈黎的指尖反问,“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是吗?”   感谢观阅030   小黎:来叭,正骨按摩!   别激动哈哈哈嚯嚯嚯嚯嚯。 第30章   “陈..陈斐,行了嘛?”   奶金发色的漂亮青年,被桎梏在床头,身子微微屈起,白皙的脖颈上晕染开了几朵红玫瑰。   沈黎脑袋发蒙,眼底还蓄着眼泪。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旁才响起了陈斐的回应:“困了吗?”   两颗小珍珠滚落到床单上,沈黎声若蚊呐地回答:“困了,想睡觉了。”   陈斐怎么..这么久啊?   俯在身后的男人黑眸深邃,亲了亲怀里的小孔雀:“乖崽,再等会。”   听到这,沈黎无力地垂下了脑袋。   男人说的话果然是不能信的。   刚开始的时候,明明说好了就轻轻地一会儿。   现在都不知道多久了,陈斐果然是个狗。   夜色撩人,意识也逐渐回笼,沈黎咬着唇,默默腹诽了许久,身后人才停住了动作。   陈斐翻过他,给他整理好衣服,才将啜泣已久的小孔雀抱进了怀里。   汹涌情潮退潮后,他的眸子也恢复了以往的清明。只是他的唇角始终翘着,显然对刚刚进行的事情很满意。   “抱歉。”他亲了亲沈黎的手,“太喜欢你了,没忍住。”   听到这,沈黎本来打算揪他腹肌的手,放了下来。   要命。   只要陈斐跟他说这种情话,他就算再怎么被欺负,也甘之若饴了。   “别说话,安静一会。”沈黎无奈道。   腿侧传来的疼意不容忽视。   他需要一点时间缓缓,才能接受这件进展神速的事情。   两人安静相拥,天边却忽然炸开了雷声。   沈黎虚揽的手,也徒然紧了几分。   雷声接踵,很快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静静地听了会后,沈黎忍不住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嗯?真想知道?”   小孔雀立即炸毛:“你说呢?”   不然呢?   他都引狼入室了。   这头大尾巴狼再不说,他就把他的尾巴毛揪光掉,沈黎恶狠狠地想着。   餍足的陈斐低笑了声:“其实也没说什么,哥就把你没遇上我之前,那些我没能参与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沈旭光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吗?”沈黎小声问。   “嗯。”   “那你..你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吗?陈斐。”沈黎忽然抓住他的衣襟,干涩道,“不会觉得我像个拖油瓶吗?”   微妙的夜晚,两人四目相接。   陈斐捱了过来,在他唇上略施惩罚地咬了口后,纠正道:“下次别再问这种傻问题了,我会生气的,沈老师。”   说完,他又目光沉沉道:“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心中涌入了股暖流,沈黎弯了弯唇。   随后,他配合性地捂住嘴,虚声道:“知道啦,陈律师。”   他的男朋友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跟爱。   他想,或许他也该自信点。   “你还想再见到沈旭光吗?”   沈黎思衬了番,摇头拒绝:“不想了。”   在孤儿院的时候,他曾经对他的父母有过各种各样的设想。   即使他哥将他接走,告诉他被丢弃的原因后,他也没在心底怨恨过他们。   可是,在沈旭光一次又一次地索要钱财,周而复始地羞辱他们两后,那些设想全都幻灭了。   他有一个几近完美的哥哥。   但也有个十分糟糕的父亲。   沈旭光酗酒嗜赌,屡教不改,醉酒后,甚至会对他们大打出手。   因为不满足于沈诀给的钱,沈旭光又放了高利贷。   有次沈诀在外兼职,催债人上门催还时,沈旭光甚至想用他来抵债。   好在那伙人没有同意。   不然,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哥哥跟陈斐了。   而后,由于不断欠债,沈旭光陷得太深,直接起了邪念,犯了抢劫罪进了监狱,他们的生活才得以平静。   还想再见到吗?   真的不想了。   他有哥哥跟陈斐就已经很满足了。   陈斐眸色渐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把玩着小孔雀的爪子,低声问:“沈老师,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几天?”   “刚好一个月呀。”   “不,是第五年。”男人醇厚的嗓音响起,“准确来说,是喜欢你的第五年。”   沈黎目露惊讶,挣扎起身,不可置信地说:“怎么是五年?”   他的声音藏着微不可觉的颤抖,面朝着男人,但又像是在问自己。   五年?   他们怎么会认识五年了呢?   陈斐叹了口气,将慌了神的小孔雀重新拥入怀里后,才缓缓将那段往事说出。   “第一次见,就喜欢你了。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懂,后来才知道是一见钟情。”   “看到你就移不开目光了。我躲在后面窥觑,但也注意分寸,不会偷听。对不起,宝贝儿。因为没机会跟你近距离接触,所以我一直没有发现你的耳疾。也因此,大三的时候,我误会你跟裴缘倾了。当时我看到你们凑得那么近,动作那么亲昵,就嫉妒地判定你们在一起了。所以后来,我就一直忍着不去关注你。”   男人声音缓而重,满目皆是缱绻爱意:“但遇上你,我总是忍不住破功。所以按摩那天晚上,知道你没有男朋友后,我就暗下决心,一定要追到你。”   “现在,我终于追到你了,沈黎。”   “重新认识一下。”男人望着显然已经陷入呆滞的人儿,将两人稍稍拉开一段距离后,便在沈黎的手背上,虔诚地落下了一个吻。而后,他掷地有声道:“我叫陈斐,耳东陈的陈。如果你愿意,从今往后,陈斐就是你的耳朵。”   耳蜗深处,似乎传来了一阵醒人的耳鸣声,猛地让沈黎拉回了神。   两人坐在床头,男人身子微微躬着,神情肃穆,看起来就像是将他至于无上地位的虔诚信徒。   沈黎深深地看了他好半晌后,才听到自己坚定的声音响起:“愿意。”   话音刚落,陈斐就捱了过来。   雨声骤急,他们却在满室春光的室内,深情拥吻。   直到雨势渐歇,直到舌尖传来疼意,两人才结束了这个漫长又炙热的吻。   沈黎靠在他怀里,眼眶湿润问:“这么久,你是怎么做到一句话也不跟我说,一点也不主动的啊?”   原来,这个名声显赫的新贵律师,真的是为了心心念念已久的心上人,才顺势装的正骨按摩师。   他的脑补没错,只是错把对象猜测成了其他人。   “其实,也主动过一次。”   “嗯?”   淡黄色的暖光洒在两人身上,又同时将两人拉入回忆的漩涡中。   “有一次,你跟裴缘倾去游乐园玩,恰好那天,我也被我侄女拉去了。”   沈黎瞳孔微缩:“是..坐海盗船的时候,那个设施还忽然发生了故障对不对?”   “嗯,就是那次。裴缘倾没上来,你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我带着那小孩坐在你前面,后来,海盗船忽然发生故障,卡在中间。你看我侄女哭,还笑着安慰我们,不要害怕,你会保护我们。”   那是过去五年里,他距离沈黎最近的一次。   近到,他转身就能捏住他的衣角。   他的小孔雀生来绚烂,即使所有人都在胆怯,他却能轻笑地说出:“别害怕,我保护你们。”   或许有些小俏皮。   但这个笑容明媚的小青年,却也因此在他的回忆里,又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个戴口罩戴帽子,把自己包的密不透风,几乎瞧不见脸的人就是你?”沈黎深吸了口气,“所以,后来我不小心被人绊了脚擦伤了,给我送药的也是你?”   “对,是我。”   瞬时间,沈黎百感交集。   他想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   最后,他只晦涩地解释道:“抱歉啊,那个时候本来应该去佩助听器的,但出了点意外,就被耽搁了。所以为了方便我听到,小缘跟我讲话都凑得很近。而且,他本来也是那样的性子。对不起,让你误会了,真的很抱歉。”   陈斐将他揽得更紧,“过去早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我拥有了你。”   “我只是觉得,这样的阴差阳错..”   沈黎喋喋不休的小嘴,被陈斐两只手上下捏住:“如果沈老师觉得可惜,那以后就多疼疼你男朋友。”   男人露骨的眼神,令沈黎赧然。   他拍掉男人的手,揽着他睡下:“知道啦,男朋友。”   两人又闹了会后,陈斐才帮着睡眼朦胧的小男友摘了助听器。   窗外雨势转小,偶尔有几缕雨丝掠过玻璃窗,洇成了一幅水墨画。   借着灯光,陈斐看着怀里熟睡的人,弯了弯唇。   沈诀说,他是因为沈黎学的法律。   他虽然不是这个原因,但在一些方面,也跟沈黎有关。   大二那会,一个小有名气的作者抄袭了沈黎的书,还反泼脏水。   他想要为他的小孔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所以特地研读了《著作权法》,《知识产权法》,并且还常常去听知识产权法专业的大课。   或许,他在沈黎的生命里迟到了很多年。   但往后,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去共度,他的小孔雀也会慢慢发现,那些潜藏在生活各处的小秘密。   黎尔律所的黎。   微信名的pear。   还有,那个陪伴了他五年的铁粉号。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惊喜跟浪漫。   但这人间风月,都只与他有关。   感谢观阅030   小黎跟陈律携手祝大家元宵快乐吼!!!!本章评论二十四小时内都可解锁小红包呀=w=   最初的想法只是一个五六万字小短萌,没想到写着写着,就快十一万字啦。写这本很开心,小黎跟陈律都让我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谢谢大家喜欢他们的故事呀!!正文到这就完结啦,还有几章超级甜哒番外吼,如果大家有啥想看的,也可以留言!亲亲亲!   推一推预收《金丝雀手握团宠剧本后》,喜欢的小可爱就收藏一下叭!   顾星然穿书了,还穿成了一个恋爱脑金丝雀。书里,他下场凄惨,人人唾弃。   穿书后,在一切刚开始之际,他毁了契约,毅然决然地返校读书,打工赚钱!   但没多久,他就被三个传奇人物找上了门。   金融巨鳄顾州:“儿子,我是你爸。”   首席舞者谢邈:“乖崽,让妈抱抱。”   双料影帝顾韫:“弟弟,欢迎回家。”   顾星然:...?   整个A市上流圈都知道,薄家掌权人薄彦琛刚养的金丝雀飞走了!   起初,薄彦琛并不在意,冷着脸继续投入工作。   一段时间后,薄彦琛觉得顾星然闹够了,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了,他正想派人去接,却被告知顾星然被顾家认回了。   后来,在宴会上窥觑了一晚上的薄彦琛再也忍不住了——   他迈步向前,委屈将顾星然抵在柱侧,醋意横生道:“你对那些人笑了四次,不许再笑了,星星。”   顾星然:..?难道是本盗版文!   CP:口是心非别扭醋精霸总攻 vs 感情迟钝一心只想好好学习打工赚钱受。 第31章 番外一   一场夜雨席卷整个A市后,接踵而至的是更大的雨潮。   秋意渐浓,季节交换时分,沈黎的皮肤也格外的干燥敏感。他也不敢懈怠,每天洗完澡后,都会擦一遍身体乳。   这天,他码完字后看了会书,就去洗漱了。   一切准备就绪,沈黎阖着眼,泡起了澡。   两人已经同居一个月了,上周陈斐忽然出差,晚上睡觉没他抱着,他还有些不习惯。   偌大的客厅内,三只小宠物还在相互揉搓着,它们滚成一团,但察觉到门被人打开后,又立即警惕地分开,神色凛然地去看来人。   本该明天回家的陈斐,这会却蓦地出现在客厅玄关处。   他换好鞋,解开前襟两颗扣子,眉眼冷冽,面色平常。   看到三只探出脑袋的小宠物,他低声问:“他呢?”   水水摇着毛绒绒的大尾巴,乖巧喵叫。   “喵嗷。”   浴室。   陈斐心下了然。   他放好公文包,脱掉西装外套,就进了主卧。   浴室门没反锁,他顿了顿,随后才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打开了门。   浴室内。   小孔雀羽毛半湿,周身水汽缭绕。   浴缸里的水,已经褪干净了,他却依然半躺在浴缸里,细细擦着身体乳。   男人的目光过于灼然,四目相接时,沈黎瞬间清明。   他拿过宽大的浴袍穿好,惊讶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呀?”   陈斐喉结一滚,道:“赶完进度就回来了。”   虽然他们每晚睡前都会视频通话,但五天不见,他还是想他想得要命。   “辛苦啦。”沈黎拢紧浴袍,慢吞吞地走过去,“那我先出去,你泡个澡,待会我帮你拿衣服进来。”   说完,他刚想溜,就被陈斐牢牢攥住了手腕。   白皙的皮肤,洇出了粉色的指印。   陈斐又掐了下他的脸:“擦身体乳了吗?”   “擦了。”   “可是刚刚看你,你应该才开始擦。”陈斐说。   确实才开始。   他刚擦完手部,陈斐就进来了。   但他总不能当着他的面继续吧?   沈黎声若蚊呐地说:“那我等会睡觉前再擦。”   但下一秒,陈斐又绕开了话题:“今天按时吃饭了吗?”   自从两人同居后,为了健康饮食,合理作息,两人达成了一份健康协议,其中有一条,便是七点半前一定要吃晚饭。   “吃啦。”   哪敢不吃啊,如果被陈斐知道,一定会被逮着“修理”一顿,沈黎心想。   “那就好。”   陈斐虚揽着他的腰,指尖略微探索,便来到了浴袍系带处。   他眸色渐深,停驻好一会后,才说:“我帮沈老师擦身体乳吧。”   沈黎赧然握住他的手,摇头拒绝:“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能行。”   “不。”陈斐撇过脑袋,啜了口他的耳垂,“你不行。”   “我可以..”   男人以吻封缄,细密地亲吻着他的小孔雀。   头顶花洒打开,温水直坠往下,很快就把两人的衣服打湿了。   空气被入侵者无情的掠夺着,沈黎主动环住了陈斐的脖颈。   两人同居了这么久。   但陈斐始终都重复着第一天晚上的蹭蹭,日复一日地洗着冷水澡。   他有些心疼,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陈斐。   思来想去,他就去求助了裴缘倾。   裴缘倾听完,二话不说就给他发了十几个压缩文件。   跟上次几十个G的小干货不同的是,这次露骨了很多。所有的攻略不仅画出了动作画面,还..标注了要点。   他看得手抖,本来想暗戳戳地收藏,却因为三只小宠物在身边乱晃,错发给了陈斐。   刚想撤回,但陈斐却立马接收了。   他百口莫辩,最后只能发个可怜兮兮地求放过的表情。   某些人嘴上说着放过他。   但肢体动作却非常诚实。   哪里是想放过他啊,分明就是想弄死他。   他错了。   他真的错了。   伴随着外衣全然掉落,沈黎的最后一丝理智,也被这场燎原大火,烧得一干二净。   强劲的肌肉贲起,下颔线紧绷着,陈斐漆黑的眸子里,此刻又掺进了少许浓墨。   “待会再擦身体乳好不好?”   沈黎迷糊地点了点头。   而后,天旋地转,他们转移战地来到了床上。   等到那些压缩文件的画面在脑海里逐渐变得清晰,沈黎轻颤着声说:“陈斐,可以了。”   两人在一起不算久,但无论哪方面都分外默契。   陈斐眼底猩红,闭眼又睁开。而后才开始了跟以前,全然不同的征战。   银月隐匿云端,撩人夜色里,万物入梦。   但锦上公寓的六楼主卧里,那盏朦胧小夜灯却开到了凌晨一点。   又将近过了半个小时,小夜灯才彻底熄灭。   沈黎躺在陈斐怀里,一根手指都懒得动。   他眼尾微挑,带着撩人的灔红,眼眶里还蕴着水光。陈斐看得心思一动,又亲了亲他的耳垂。   “不..不要了。”   再开口说话时,沈黎才发现,他的声音竟然变得这么沙哑。   都怪陈斐。   他都求饶了,他还啜着追问他,够不够细致,够不够还原那些图片。   餍足的男人轻笑了声:“还要擦身体乳。”   沈黎僵了僵,耳尖红得几近滴血。   良久,他才松开手,任由陈斐给他擦拭。   清新的蜜桃香,逐渐笼住两人。   一寸一缕,直到鼻尖萦绕的满是这股味道后,陈斐才收好乳膏。   “那还疼不疼?”   就在沈黎稍稍稳住心神时,又被这句话弄乱了心跳。   其实不太疼。   陈斐有着近乎磨人的耐心,等他完全能够承受时,才拓展领地。   “不许问。”沈黎详装冷酷地说。   “行,不问。”   静了会,沈黎主动出声问:“你把沈旭光怎么样了?”   自从上次来闹后,沈旭光就仿佛消失了似的。   沈黎隐隐觉得是他哥跟陈斐一起做了什么。之前,他忍着没问,但这会夜深人静,他又忍不住地想要知道答案。   “没怎么。”陈斐把玩着他的手,“给了他一笔钱,让他远渡重洋了。”   “真的?”   “嗯。”   其实不是。   他动用了部分关系网,在两人家乡搜索了一个星期后,终于在附近村落找到了当时想要买下沈黎的贩卖器官者。   贩卖者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   为了保住自己,他供出了一件事想要将功抵过。   原来,沈旭光一开始就收下了几万的贩卖定金,他以为等一年后,就能成功卖掉沈黎,所以他大肆挥霍,一个月就赌完了。   而当沈黎被丢弃到孤儿院后,沈旭光为了还那几万块,便帮着贩卖器官者拐了隔壁村的儿童。   他跟沈诀了解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将两人罪行上诉法院,法院一锤定音,判处贩卖者死刑,而沈旭光则处以无期徒刑。   沈黎眨了眨眼睛:“多少钱啊?”   虽然陈斐还有一层隐藏的霸总身份,但也不该浪费在沈旭光身上。   “一个硬币。”   “骗人呢?”   “嗯,骗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后半夜时,困意袭来,沈黎沉沉睡了过去。   陈斐确定他睡熟后,才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小药膏给他抹上。   窗外夜色如水,人们也渐入梦乡。   隔天早上,就连以往最爱赖床的水水都起的比沈黎早。   等他快速洗漱完走出卧室,就瞧见正端着早餐出来的陈斐。   与此同时,他的肚子也应景地叫了声。   好香呀。   有他最喜欢的八宝粥跟红糖糍粑。   “过来吃早餐。”   “嗯嗯。”   两人相对而坐,原本的木椅上,垫上了软垫。   “好好吃!你的厨艺真的越来越好了。”   两人同居后,只要陈斐在家就都是他来做饭。家务也几乎是他包的,沈黎被他宠得都快四体不勤了。   “好吃就多吃点。”陈斐给他盛了碗粥,“今天休假,想不想出去玩?”   提到玩,沈黎放下了碗筷。   他抬眸望向冷峻的男人,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嗯?”   “我想参加成人高考。”   同居后,他才彻底明白陈斐有多喜欢他,在以同等的爱意回馈时,他也想有足够的自信站在陈斐的身边,承受他的喜欢。   陈斐愣了下,随后点头:“好。”   “那我们待会就开始学习吧!我基础不好,你能不能辅导我一下呀?”   “那我能收辅导费吗?”陈斐转变了称呼,“沈同学。”   “多少啊?”   “一个问题换一个吻。”   “不行啊。”沈黎故意拉长语调,“十个问题一个吻。”   “没得商量。”陈斐勾唇,“再反驳就揪小尾巴了。”   “...无赖。”   总是拿这个威胁他。   解决掉早餐,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   沈黎拿出陈斐出差时刚到的资料书,缩在他怀里,软声道:“我查了下近几年聋哑人参加成人高考的要求,我是符合报考标准的。”   “嗯,想考哪?”   “C大。”他坚定道,“想考C大的汉语言文学专业。”   C大是陈斐跟他哥的母校。   以前,他每个星期都会去C大,主要原因是想见他哥,还有一个小原因就是,他想看看大学是什么模样。   “行,那我们开始学习。”   两人立马切换到学生跟补习老师的相处模式。   “这题会吗?”   “不会欸!”   “一个吻。”   沈黎没办法,只能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陈老师。   “地貌解析一个吻。”   “语法运用一个吻。”   “函数解法一个吻。”   最后,被亲得头脑发昏的小孔雀被大尾巴狼叼回了领地,进行打通学习二脉的深度教学。   感谢观阅030   沈黎:QAQ.下次不会再问了!!! 第32章 番外二   十月底的时候,沈黎已经重了几斤了。   他快速完结连载文后,就上微博跟读者请了一年的假备考。   读者们虽然很不舍,但也还是嘱咐他劳逸结合,并等待着他回来。   在陈斐的辅导下,沈黎有如神助,每天都在飞速进步着。   这天。   刚挑灯夜读完的沈黎,正准备睡觉就接到了倪鑫的电话。   “喂?是沈黎吧。”   “嗯。”   “你家陈律喝醉了,不肯跟我走,一定要你亲自过来接。”电话那头,倪鑫笑了下,“你现在方便过来吗?”   沈黎紧张问,“地址。”   “西山路东街华利酒店。”   “好的,我马上过来,麻烦你再照顾他一会。”   “没事。”   沈黎挂了电话,穿上衣物,便匆匆出门了。   今天陈斐出门前告诉他要参加一个饭局,让他早点睡别等。   但没想到,几个小时没见,陈斐竟然喝醉了。   沈黎没恼,反倒有些好奇,那个冷冽的男人喝醉酒了会是什么模样。   车子平稳行驶着,二十分钟后,才抵达华利酒店。   沈黎掠过大厅,直闯包厢。   倪鑫看到他,朗声道:“这,陈斐在这。”   沈黎快步走过,视线紧锁在陈斐身上。   陈斐喝酒不上脸,即使醉了,也看着跟平常无异,只是耳根子红得不像话。   “可算是来了。”倪鑫揶揄道,“你是没看到他那倔得要命的模样,还委屈巴巴地问我,宝贝儿怎么不来接我?”   被他这么一说,沈黎的耳尖也红了。   他赧然道谢:“谢谢你了,我这就带他回去。”   “没事没事,应该的。”   沈黎俯身与陈斐平视,问:“还认识我吗?”   下一瞬,男人灼然的气息就喷洒到了他的颈肩。   陈斐蹭了蹭,哑声问:“宝贝儿,你怎么才来?”   倪鑫憋着笑,撇开了视线。   沈黎揽过他的腰,软声安抚:“抱歉呀,我来晚啦。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借着微妙的角度,醉醺醺的陈斐啜了口面前人白皙的脖颈。   他半阖着眼,慵懒道:“好啊。”   倪鑫开着陈斐的车把他们送回锦上公寓后,才功成名就地隐退了。   乘着电梯回到家,陈斐开始了真正的黏人表演。   无论沈黎走到哪,他都跟着。   沈黎看着伫在一旁的人,叹了口气:“我给你做醒酒汤呢,你去沙发上坐着好嘛?”   “不。”   无法,沈黎只能加大功率,快点煮好醒酒汤。   但他显然高估了醒酒汤的作用,一碗下肚后,陈斐也没有酒醒,反而还像按下了吃醋开关似的,醋意大发了起来。   他攥住沈黎的手,说:“下次你有问题只能问我,你每天用那个软件的次数,不能超过问我的次数。”   沈黎愣了下,随后笑出了声。   怪可爱的,喝醉的陈斐竟然还会跟搜题软件吃醋。   “你笑什么?”陈斐不满地捏了捏他的脸,“难道那个软件有我好用吗?”   沈黎故意逗他:“比你好用啊。”   话音刚落,男人微微眯起眼,牵着他的手就往那处碰:“真的比我好用?回答错误它会生气的。”   沈黎像碰到了灼热的火苗,立马收回了手。   耳尖的粉意席卷朝下,将他暴露在外的皮肤都布满痕迹后,才满意停止。   这人喝醉酒了怎么..怎么这么流氓啊?   “哪个更好用?”男人语气平淡,但却暗含威胁。   等到醉酒的大尾巴狼快要耐心告罄时,小孔雀才忍着羞小声回答:“你的好用。”   “嗯,乖崽。”   陈斐亲了亲他,又一把将他抱起去了浴室。   “干嘛?”   “干。”   沈黎怀疑这人是在装醉。   控制力道地咬下后,沈黎趁他放松,就要逃跑。   但陈斐力气大得出奇,轻而易举地就箍住了他。   他有些委屈道:“你又要跑,又要丢下我,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沈黎一噎:“没啊。”   “那你抱着我。”   沈黎抱住了他。   “那你亲亲我。”   沈黎无奈地亲了亲他。   “那你要信守承诺。”   “嗯?”   “给干。”   剩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被陈斐抱进了浴室。   氤氲雾气中,隐隐可见两人交织的身影,还有那溢出的低哑男声。   “喜欢你,真的好喜欢。”   “按摩那天晚上,你哭的时候,我就想这样了。”   “陈斐真的很爱沈黎。”   感谢观阅030   今天的我很短!明天的我会长的! 第33章 番外三   年关将近,三人决定一起过这个年。   但陈斐跟沈诀最近都特别忙,家里的东西都是由沈黎来置办的。   即使到了除夕,两人也忙到了一个上午才回家。   A市的冬天,伴随着洋洋洒洒的雪。   两人从律所回来,肩侧都沾了几片雪花,沈黎开门瞅见,边帮陈斐拿掉边问:“怎么忙到现在才回来呀?”   “年底事情多,今天解决完了,年假能休长一点。”   沈黎应了声,但牵住陈斐手后,他又皱起眉说:“都跟你说了要带个暖手宝了。”   陈斐低笑了声:“今天出门急,忘带了。”   “那我给你..”暖暖二字还没说出口,沈黎就听到了陈斐身后传来的调侃声。   沈诀挑眉,懒散问:“我说你们是要伫在这多久啊?难不成,还能凭空变出个暖手宝来?”   沈黎耳尖一红,立即松开了手。   他不自在地咳了声,赧然说:“哥,你来啦。”   “嗯。”沈诀没再跟两人客气,直接绕过往客厅走,“沈小黎,厨房是不是有什么东西糊锅了?”   “啊,我马上去。”   他出来的时候关了火,这会也知道是他哥在调侃他们,但他还是应下了。   走前,他轻拽了下陈斐的衣领,小声说:“遮遮印子啊,都出来啦。”   陈斐顿了下,随后才明白沈黎说的是什么。   年底两人都忙,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做那了。但昨晚,沈黎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   干柴烈火,一触即燃。   脖子上的印子也是昨晚被沈黎啜上的。   可能是刚出电梯那会,钥匙掉了。弯身捡完再起身时,衣领略微拉了下来。   陈斐拢了拢衣领,随后才面色如常地走了进去。   客厅里,沈诀翘着腿,玩狗逗猫。   看到他进来,戏谑道:“看来小黎近视程度也不算高啊。”   “嗯,两百二十度。”   陈斐精准地报出了沈黎最近的验光度数。   “啧。”   又被喂狗粮。   沈诀看了会电视,就去侧卧补觉了。   两人在厨房里,虽然偶尔小打小闹,但总的来说,还算配合默契。   冬天总是昼短夜长的。   等两人弄完菜,窗外的太阳,已经隐匿进了云端,天空也被浸成了乌色。   做的菜都是三人爱吃的,菜式卖相俱佳,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垂涎三尺。   给两人倒上红酒后,为了避免喝醉,沈黎给自己倒了杯橙汁。   沈诀抿了口酒,问:“沈小黎,复习的怎么样了?”   “还不错!”   “那行,以后跟你哥也算是校友了。”   “还不一定呢。”   “哥说你行,你就行。”   陈斐没怎么说话,但视线一直都撂在沈黎身上,时不时给他夹着菜。   一顿年夜饭下来,沈黎成功吃圆了肚子,另外两人则聊起了最近的法律修订。   作为一个小法盲,沈黎迅速离场瘫在沙发上,边看春晚,边吃薯片。   直到他吃完了一整包,两人才收拾完坐到了他的身边。   沈诀捏了下他的脸,随后掏出了红包:“拿着,预祝我们沈小黎高考顺利。”   沈黎也没客气:“谢谢哥!”   沈诀笑了声,又掏了个:“你的。”   陈斐平静道谢:“谢谢哥。”   “得了,谢就算了。”沈诀拎过外套起身,“我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过二人世界了。”   进门后,他就被一股浓厚的恋爱腐臭味包围着。   太窒息了,他呆不下去了。   “哥,你留下来啊,侧卧我都给你收拾好了。”   沈诀顿了下。   他转过身,意味深远地说:“算了,哥不想晚上被吵得睡不着。”   沈黎:...   “走了,明年见了。”   关门声响起后,沈黎挪到了陈斐身边。   他戳了戳他的脸,软声问:“陈老师,你想要红包吗?”   陈斐眸色渐深:“收点其它的东西可以吗?”   “什么呀?辅导费吗?”沈黎战术性后退,“我哥才刚走!”   “小学弟。”   富有磁性的低沉嗓音,弄得沈黎耳尖通红。   他挪开,轻声说:“说不准的事,别这么叫。我去发个微博。”   陈斐闷笑了声。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沙发里侧,虚揽着沈黎。   快速登上账号,编辑好内容发出后,房内也响起了一道微博特别关注提示音。   时间过于吻合,沈黎愣了下,就率先一步抢过了陈斐的手机。   他们虽然在一起大半年了。   但沈黎也没有把笔名告诉陈斐。   原因无他,单纯是因为,他害羞。   他想等考完试后,再把笔名告诉陈斐。   沈黎早就在陈斐手机录入了指纹。   解锁后,他就看到了提示框里显示的,俨然是自己的作者号。   他点进陈斐的微博,瞧见那熟悉的铁粉ID时,彻底呆滞了。   静默了会,陈斐移过来将他提坐到了腿上。   他解释道:“我们第一次见面,你说话比较大声,所以我也听到了你的笔名。抱歉,没能忍住。”   那是他第一次下微博。   也是他第一次去深入了解网文作者这个职业。   有了这两个第一次,很快,他又下载了沈黎签约的APP,给他留言投雷鼓励。   他以这种方式,陪伴了他五年。   沈黎缓过来后,攥住了陈斐的衣领,不管不顾地亲了上去。   一吻结束,他才轻声道:“不用道歉,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有点难过,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发现这些事。”   哪怕早几天也好。   这样,他又能多爱陈斐几天。   “别难过。”陈斐强势地与他十指相扣,“我就在你身边,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除了让我不爱你。”   电视里的小品逗得台下观众捧腹大笑。   但沈黎却鼻尖酸得厉害,他克制住不哭了,但那发达的泪腺却还是催使莹白的小珍珠砸了下来。   某些口子一旦裂开,而后的问题也一并蹦了出来。   小梨涡若隐若现,沈黎夹着哭音问:“你还瞒了我什么?”   微信名。   律所名。   是他想的那样吗?   男人叹了口气,宠溺地在他额间落下一吻后,低声说:“小学弟这么聪明,应该都猜到了吧。”   眼泪簌簌砸落的同时,两人也在沙发上肆意放纵了起来。   熟悉的酸疼感袭来,但沈黎却丝毫没有退却,反而还主动迎上去。   小品仍然继续着。   沙发上的两人也没消停,任由那汹涌爱意将他们吞噬掉。   直到节目报播完,墙上挂钟的分秒时针同归十二点。   陈斐才放缓了动作,他将包含情意的吻落在沈黎抿起的梨涡旁,珍重道:“新年快乐,小孔雀。”   在喜欢你的第六年。   你终于为我开屏了。   感谢观阅030   沈诀:我恨! 第34章 番外四   沈黎参加高考的时候,两人都特地调了假,耐心十足地等在考场外。   战役的第一声号角吹响,整个城市也随之陷入沉睡。   两人坐在考点旁的奶茶店里,静默等待着。   将近一年的相处下来,沈诀面对陈斐时,已经彻底放松了。   咖啡店环境安静,沈诀右手揽在沙发椅侧上,左手则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   静了会,伴随风铃声响起的,还有沈诀悠然的声音。   “考完试,你们有什么打算?”   提到恋人,陈斐淡然的面色才稍微柔和了点:“旅行。”   “去哪?”沈诀饶有兴致地勾起唇,“我也很久没出去玩了,能加我一个吗?”   “嗯。”   见他答应地这么干脆,沈诀摆了摆手:“开个玩笑。谁会专程去吃狗粮呢?”   “嗯。”   沉默在两人间快速蔓延,沈诀扫了眼手表:“过去一个小时了,也不知道沈小黎考的怎么样?”   说完,他内敛外勾的桃花眼挑起,又戏谑问:“你说,如果沈小黎考得不好,出来哭鼻子的时候,是会选择抱我呢?还是抱你呢?”   “我。”陈斐笃定道,“但他会考好的。”   没有谁会比他更清楚,小孔雀这一年有多努力。   沈诀笑了声。   一时竟想不通问这个问题的意义。   缄默了片刻,他才坐直,正经问:“既然我们现在算一家人了,那我应该可以问,你当年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了吧?”   沈诀最近得了空,循着当年的事情想了想,隐隐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劲,而解铃也还须系铃人。   陈斐今天难得没穿正装,一身黑色休闲服,将他本就俊美的五官衬得更深邃了些。   黑发黑眸,白皮薄唇,跟当年一入C大便轰动全校的模样相比,竟然没有一丝变化。   陈斐抬眸觑向他,抿了口咖啡道“没有针对你。那场篮球赛前,我听到几个人商量围你,在不犯规的情况下对你下些黑手。他们忌惮我,我在你身边,他们才不敢乱来。”   沈诀愣了下,又问:“那竞赛呢?”   “教授让我去的。那个比赛的压轴题是他出的,他想试试我能不能答出来,就跟学生会打了声招呼,帮我报了名。”   沈诀当然清楚C大对这些方面管理得有多严格,如果一旦缺赛,那么影响地不单单只是信用积分,也会跟学分综测挂钩。   消化掉这些真相后,沈诀缄默片刻,快速道歉:“抱歉,那会我没想那么多,就觉得你在针对我。还因为这,在小黎面前嚼了你不少舌根,对不起啊。”   “不用道歉。”陈斐微微勾起唇,“以前没跟你解释,也有的我原因。那时候我私心地认为,如果这场暗恋没有结果,那不如就以哥哥死对头的身份,偶尔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这样,至少他还知道有我这个人。”   沈诀瞳孔微缩,松开的手突然攥起。   叹了口气后,他撇开视线,平静道:“其实我真的挺佩服你的,能为了一个暗恋对象做这么多,还不让他知道。我多问一句,当初小黎被泼脏水抄袭的那份调色盘是不是你做的?”   那会,沈黎还是新人作者时,却被一个已经在网站小有名气的作者反泼抄袭脏水。   事情发酵得很快。   沈黎想要请人做一份调色盘,但在听到对当时的他来说,较为高昂的调色盘价格时,他犹豫了。   而迟迟等不到调色盘,那位作者的粉丝也更加肆无忌惮了。他们在网上进行大面积的人身攻击,还勒令沈黎退圈,去他文下疯狂刷负分,甚至还想扒出他的三次元信息。   沈黎拿不出钱,决定去微博私信那位作者,却被反讽碰瓷抄袭怪。   转折点发生在事情越演越烈的第八天,一位网友号称是沈黎新作的粉丝,在网上发表了一份逻辑缜密,能够锤/死那个作者的调色盘。   调色盘一出,风向才渐渐扭转了过来。   这件事情过去半年后,沈黎才告诉的沈诀。   他即心疼又气愤,随后便一口气打了四份工来改善家庭情况,以便他的弟弟再遇到这种事情时,能够坚定地让人做调色盘。   后来,他抽空去搜了下那份调色盘。   即使他从没了解过盘的制作,也能看出做盘者一定具备非常好的法律功底。   他想感激做盘者,却又在沈黎口中得知,那个粉丝早就注销账号了。   但现在,联想到种种事情。   他分外笃定,那份调色盘,一定是陈斐做的。   而也正如他所料,陈斐坦率承认:“是我。”   他当时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动了心,只是纯粹希望,那个漂亮青年来找他哥哥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是开心的。   “谢谢。”沈诀说。   “他还要考试,别告诉他。”   不然,小孔雀可能真的要哭鼻子了。   铃声响起,第一场考试正式结束。   沈黎走出校门就看到了两人,他走近,笑容明媚地说:“快点问问我考得怎么样?”   沈诀挑眉,笑问:“沈小黎,考得怎么样了,能跟哥做校友吗?”   沈黎牵住陈斐的手,晃了晃:“你也问我呀!”   陈斐从善如流:“沈同学,考得怎么样?”   “我写的特别快,铃声响的时候,我都前后检查三遍了。我猜,我应该能跟你们做校友啦。”沈黎走在两人中间,身后的影子逐渐拉长时,一顶帽子覆在了他的头上。   陈斐低声说:“嗯,小学弟,学长给你戴帽子。”   沈黎笑而不语,朝他欢喜地眨了眨眼睛。   一旁又被塞狗粮的沈诀,悠悠道:“欸,这太阳可真是大啊。”   两天时间犹如白驹过隙。   考试结束当晚,两人在书房闹了很久,等到陈斐抱着沈黎去浴室时,他早就昏睡过去了。   隔天早上,陈斐叫沈黎起床,他却累得不肯睁眼:“可是我真的好困好累啊,能不能晚点再出发啊?”   他们很早就定了今天2点去洱驼岛旅行的机票。   现在才十一点,陈斐在他唇上偷了个香,就去收拾行李了。   带的东西不多,不到半个小时就收拾完了,可床上人仍然没有半分苏醒的迹象。   与此同时,陈斐还收到了倪鑫的微信消息,让他带一份文件过去律所。   琢磨了会,他抱起床上人,给他换衣服刷牙。整个过程里,沈黎都半阖着眼,直到陈斐给他洗漱完,他才迷迷糊糊地咬了下他的下巴。   “都怪你。”沈黎嘟囔道。   “嗯,怪我。”陈斐又重新抱起他,低声说,“困就再睡会,到了我再叫你。”   昨晚确实做得太狠了。   但他也真的停不下来。   十二点半,两人抵达了律所。   沈黎已经彻底清醒过来了,他跟着陈斐一起进去时,本来是在埋头工作的人们,却纷纷不约而同地抬头看他。   匆匆一眼后,他们又垂下脑袋继续工作了。   沈黎没打算跟着陈斐进倪鑫办公室,就去了休息区。   办公室门关的那一瞬,许多人又觑了过来,沈黎略微尴尬地转了个身。   “这就是陈律男朋友?这也太可爱了。”   “可爱是可爱,就是跟陈律那种大魔头在一起,可惜了。”   “你们说,他惹陈律生气的时候,陈律是罚他抄法条呢?还是罚他背法典呢?”   “我押背法典。”   “我赌抄法条。”   大家兴致高涨地议论着,沈黎却不小心把桌上的婚姻法弄掉了。与此同时,陈斐也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为这个小可爱闭眼祈祷。   要知道,上次在休息区这样冒失的人,当晚就抄了两遍婚姻法。   沈黎揉了揉眼睛,俯身去捡红色的法律文本,但刚刚迈进的陈斐,却率先一步捡了起来。   他笑问:“走了吗?”   “嗯。”   男人将婚姻法放到桌上,摸了摸小孔雀奶金色的羽毛,才蹲身给小孔雀系鞋带。   系上后,两人十指相扣,出了休息区。   等他们彻底出了律所,详装工作的众人才敢目露惊讶地讨论。   “刚刚那个陈律是真的吗?”   “老大会这么温柔地笑?还摸头系鞋带?”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就在大家纷纷议论着,办公室门悄然开了。   倪鑫倚在门边,笑得像狐狸似的回答:“确实是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的陈律。”   他敲了敲邻近的桌子,朗声说:“赶紧工作,别打扰你们老板跟他的心肝度假。”   两人赶上飞机,乘船到达洱驼岛时,已经是晚上的事情了。   舟车劳顿一整天,两人简单解决完晚饭,就睡了过去。   休养生息一夜,第二天起床时,沈黎醒得很早。   他撑着脑袋,躺在一旁看陈斐,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凑近亲了亲他。   “早安。”   “早。”男人喉结一滚,拽过小恋人的手烙下一吻后,才一起去洗漱。   洱驼岛位于南部。   四面环海,四季如春。   岛上风景秀丽,百花齐放,两人带上旅包,租了辆情侣观光车,就开始了四处游玩。   沿途,无论沈黎走到哪,身后站着的都是陈斐。   他拍照发给沈诀看,陈斐也在一旁拍他。   他笑时,陈斐又会偏过脸亲他的小梨涡。   两人的午餐是在海边的露天餐厅解决的,沈黎吃完,率先去沙滩边给陈斐堆了个城堡。   为了纪念这个弄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精美城堡,两人一起拍了张合照。   夜幕降临。   将租用的观光车还了回去后,两人绕道返回民宿。   月色如水,周遭寂静,沈黎晃着陈斐的手,喋喋不休道。   “陈斐,这里真的很漂亮。”   “我好开心呀,谢谢你,陈斐。”   “你能不能弯腰,亲我一下呀?”   海风掀浪,他们站在四处无人的夜灯下,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一吻后,沈黎眼神闪烁,踮起脚尖凑到陈斐耳边说:“我想结婚。”   陈斐愣了下,随后箍紧他的腰,将他揽坐到一旁的栏杆上。   明明灭灭的灯光下,沈黎漆黑的眸子里,燃起了星光,他忍住赧然,坚定道:“陈斐,我很爱你。我想跟你结婚,也只想跟你结婚。”   说完,他掏出准备了一个月的礼物。   礼盒打开后,银色的戒指在月光下,泛着璀璨的光芒。   “我生日的时候,你说朝你走一步,放了那一盏灯,就能白头到老。”沈黎紧张地舔了舔唇,“那现在,你能替我戴上这个戒指吗?”   陈斐捱了过来,抵着他的脑袋。   两人四目相接时,沈黎清晰地听到了陈斐的声音:“宝贝儿,求婚这种事要让老公来。”   “一样的。”沈黎啜了他一口,“我们回去就领证好不好?”   陈斐喉结一滚,应道:“好。”   捏住沈黎的指骨时,他的手指无端发颤。   海面波涛汹涌,戒指借着力,钻入了沈黎的无名指。   沈黎弯了弯唇,主动地给陈斐戴上了戒指。   他满意地笑道:“好啦,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宝贝儿。”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我最爱你!”   沈黎拽住陈斐的衣襟,带着缱绻情意,捱身覆了上来。   暮色暗沉,但黎明之后,人间尽是斐色。   感谢观阅030   小黎:完结啦。   陈律:送入洞房了。   小黎跟陈律的故事到此结束啦,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爱你萌啾啾啾!!   推一推下本预收《惊,金丝雀消极怠工啦》,喜欢的小可爱们收藏一下叭!   顾星然穿书了,还穿成了一个傻白甜金丝雀。   书里,他下场凄惨,被陷害进了牢里。   穿书后,在一切刚刚开始之际,他毁了契约,换掉奢侈的衣服,摘下华贵的手表,毅然决然地去打工赚钱!   整个A市上流圈都知道,薄家掌权人薄彦琛刚养的金丝雀飞走了!   起初,薄彦琛并不在意,冷着脸继续投入工作。   一段时间后,薄彦琛觉得顾星然闹够了,应该迫不及待地想要回来了,但派去接他的人,却只带回了一张顾星然给他的银行卡。   后来,在奶茶店外窥觑了半个下午的薄彦琛再也忍不住了——他迈步向前,委屈将顾星然抵在小门侧,醋意横生道:“你对那些陌生人笑了四次,不许再笑了,星星。”   顾星然:..?   CP:口是心非别扭醋精霸总攻 vs 感情迟钝一心只想打工赚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