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谋沉欢》 作者:淡布丁   文案   谁都知道,郁欢爱惨了陆铭臣,为他死都行。   所以,陆铭臣就和白月光定了婚,要她做三。   郁欢气炸,发誓找个比陆铭臣强百倍的男人。   一时色迷气迷,就扑倒了大佬林少川。   林少川,家世显赫,颜值逆天,最不缺就是女人。   没想到,会在舞会上,被个豪放小红杏当场诱到。   郁欢本以为,她只是林大少的一夜荒唐。   不想,林少川会把她宠上天,还是独宠。   后来,有人妒忌质问:   “陆铭臣就渣过一次,林少川可女人无数,郁欢选他还不是为他更有钱?”   林少川嗤笑一声搂住亲亲老婆,拿出张郁欢少女时老照片。   “看好了,我的女人从来只有她一个。”   从豆蔻到桃李,从校园到婚纱,只有她,是我蓄谋沉沦的此生欢喜。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主角:郁欢,林少川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为你的此生欢喜,我已蓄谋已久   立意:爱是永远的治愈 第1章   群岛四季如一,永远夏日炎炎。   郁欢穿着繁复华丽的订婚礼服,站在楼顶大太阳下,却冷得浑身发抖。   楼下草坪,一对新人正幸福的手牵手走上红毯。   捧着象征百年好合花束,替她享受着所有人祝福的准新娘,是她同父异母好妹妹—郁琳。   一旁高大矜贵的准新郎,是她陪了七年的初恋—陆铭臣。   悠扬订婚曲中,郁欢这个被临场换掉的替身,比一对新人还受宾客关注。   “真可怜,订婚宴上被甩,不会想不开跳楼吧。”   “她有那个脸,当初也不会自甘下贱做她妹妹替身了。”   “就是,真以为她是小说女猪脚啊,替着替着就能真代替正主了。”   “一个老表子生的私生女,还想跟正牌大小姐抢,想做陆家大少夫人,做梦。”   郁家在群岛,只是普通有钱人家。   陆家却是权势的顶流。能收到陆家请帖的宾客自然身份都不凡。   眼看郁欢下贱私生女的身份被揭穿,又在订婚宴上被陆铭臣抛弃,名声尽毁的她恐怕再难嫁到好人家有好前程,周围刻薄贬损的话自然毫不留情。   人走茶凉,千古如此,余欢早就习惯。   她在意的,只有陆铭臣的态度,还有,他会怎么处理自己这个被揭穿的替身?   按陆大少嫉恶如仇的性子,娶了心心念念白月光,百分百会把自己这前任打发到天边,省得碍他心肝宝贝的眼。   好在他一向目无下尘,把脸面看得无比重,该会给自己一笔钱的吧!   到时候,自己一个人该怎么活呢,又能不能活呢...   陆家为这场婚宴花了大心思,满场都是带露玫瑰,馥郁香气中,郁欢想得头疼欲裂,恨不得坠入楼下玫瑰血海一了百了。   幸好,陆大少款步走来,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准新郎陆铭臣多喝了几杯喜酒,施舍的语气也带了些酒气的飘。   “我在南岛给你买了栋房子,以后,你只管安心在那画画,我有空就会去陪你...”   有老婆的男人买房子让女人在里面等他有空去睡是什么意思,智商正常的成年人都明白。   只是,金屋藏娇,还藏着妻子的亲姐姐做情妇,郁欢做梦也想不到是陆铭臣能做出来的事?   几乎幻听的怔然半响,她才猛抬起头,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却依然满是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   说什么,如今两个人还能说什么?   酒意三分上头,陆铭臣嗤笑反问。   “不是说爱我爱得不要命,怎么,没了陆家大少夫人的光鲜名头,就不爱了?”   一句话捅破心窝,郁欢垂下眼帘,遮住眼圈里红成碎冰的光,微哑的声音让人心怜。   “我没有,只是...可以不要命却不能一辈子不要脸啊。”人这辈子,不就和树一样,活给别人看一张皮呢吗?   要脸当初就别犯贱啊。既然已自愿做了替身,就做到底吧。   陆铭臣心下发狠,一把掐住她的下颌,哼笑得自己都发苦。   “反正,你也当了七年的替身,早习惯了做阴沟里暗无天日的老鼠不是吗?”   呵,郁欢唇都抖得说不出话来。   你也知道我跟了你七年啊?   七年的爱恋陪伴,自己就算犯在大错,他也该对自己有一点情份吧,哪怕是怜悯。   所以,你就能在订婚宴上毫不犹豫换了未婚妻,让我沦为笑柄。   所以,你就能胸有成竹开口让我做你的小三,一辈子抬不起头。   郁欢虽出身不堪,模样却真绝色,楚楚起来无人能不怜几分。   何况,人非草木。   被她那双秋水盈波的眼睛含泪看着,陆铭臣也有点懊悔刚才话重了。抬起手如以往一般抚上那张让他爱不释手的脸。   女人顶着这样的脸又没有强大男人护着,怎么能平安过活呢。   何况,郁欢如今,除了自己身边又能去哪呢?随便嫁人,委屈半生?   他不忍心,也,舍不得。但,更不甘心。   叹息一声,到底几分怜惜几分开恩的许诺。   “你放心,我和你妹妹结婚也不会不管你...这辈子,除了名份和孩子,其他方面我都不会委屈你。”   男人嘴里的酒气热辣辣扑在脸上,滚烫的光芒在头顶晃啊晃,郁欢却冷得几乎忍不住打颤。   对于有些人来说,爱情可以至上。   对于结果主义的郁欢却绝对接受无能。   名份,从来是一个男人给予一个女人最大的尊重,更是脊梁,是自由...   七年的陪伴下来,他不仅想让自己没脸做人,连自己做母亲的权利也剥夺了。   不愧是群岛第一大少,真是慷慨啊!   眼珠不错盯着陆铭臣那张志得意满的脸半响,郁欢一颗僵冷的心终于又热起来。   本来风雪俱灭的眉眼柔和下来,唇边梨涡一旋,她重重一点头。   “好。”   我就做你见不得人的情妇,只要你能要得起我。   ...   ......   黎明前,赌船气氛到了高潮。   二楼甲板超大赌盘已开始由美人替压格了,男人们叼着烟,喝酒骑美下注齐来,那叫一个放浪形骸身心爽透。   林少川在顶层看了会自己一手打造的纸醉金迷,无聊的仰躺回沙发喝酒。   他是看腻了玩厌了,别人却没这定力,荒淫无度里熏染得守不住身镇不住心。   跪在他身侧倒酒的女星就是其一。随着夜越深,脸越见潮红,软若无骨的身子若有若无开始往他膝盖上蹭。   “少川,好魅力啊,大美人都倾心了。赏个脸吧。”陪坐的表哥顾逍打趣。   美人?林少川微微有了点意思。   赌船上除了搏财赌徒就是捞金美女多。   层层赌客财力不同,女人也分三六九等。嫩模女星更从来不稀罕。   只是...能让顾逍那超级种马特意跟自己提上一句的可难得。   心下一动,林少川起身翘起二郎腿,用手里酒瓶抬起脚边女人的下颌打量。   很少关注娱乐版的林少川没认出她是哪路明星,却不耽误承认她确实漂亮。   花树堆雪般的脸,堪称明艳绝伦。尤其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眼...   清透如秋水盈波,一如初见。   真像,林少川恍惚中,微不可闻低语。   “林少。”女星在他专注打量中动了情,挺起汹涌波涛想靠进他怀中。   女人微哑的两字一出,回忆梦境云散烟消。   “胸大得都下垂了,还是别乱晃现眼了。”   林少川嫌恶的用手里酒瓶把衣衫半退女星推了个后仰,对表哥顾逍的审美再次肯定为瞎。   “你自己愿意做屎壳郎就算了,怎么什么脏的臭的还往我这扔?”林少川心情坏透了,损得他豪不留情:“长得比我还难看,饥渴得是个男人就能扑,是我嫖她还是她玩我,爷凭什么让她爽还付钱,我可没你那么想不开?”   不愧是林三少,毒舌起来无人能争锋。好心还被怼成滚粪球臭虫子的顾逍,差点一口酒呛死自己。   不过,这话到也不错。   林少川那张脸清隽得简直丧心病狂,花钱费力的去睡别人确实说不上谁吃亏谁便宜。   打小就被这个小表弟欺负惯了,又早没了脸皮。顾逍哼了哼认怂后说起正事。   “老爷子让你回去,想趁还有精力亲自带着你进林氏...”   “我现在没空。”林少川瞥他一眼,漫不经心道:“我看上陆铭臣的小情儿了。”   谁?顾逍仔细回忆了下,大脑里浮出陆铭臣的大概信息。   群岛陆家寄予厚望的太子爷,不是说端方持重,洁身自好的令人发指吗?   怎么刚订了婚就养情妇在外呢?还这么废物露出行藏?将来还想不想从政了?   不过别人品性前程如何也不关他事,至于表弟想要陆大少的女人,看上了就去抢呗。   谁让抢女人是雄性本能,抢得到更是男人本事呢,别说只是个见不得人的三,明证言顺老婆都尽管去。   “需要帮忙尽管吱声。”顾逍对表弟抢人女人的缺德事,双手双脚支持。只是:“那妞到底多漂亮,能让咱们三少开回口?”   要知道,他这表弟虽然风流无度,身边女人如过江之鲫,却没一个能让他说出看上这两个字来。   漂亮自然是漂亮,可天底下漂亮女人多了去了。却只有郁欢,是他必须抢到手的。   林少川心下发狠,叼起跟烟却没点燃。想了下,他划开手机递过去。   郁欢的视频资料,立时随音乐播放开来。   “卧槽。”一眼之下,顾逍心惊。   郁家这位大小姐,的确清艳逾恒,最意外的是还和林少川死去的初恋情人十分相像。   怪不得刚才他不稀罕那个几分像的小明星,原来是有了更好的替代品。   可惜,出身品性实在太差。   老表子生的私生女,为做陆家少夫人宁可做亲妹妹多年替身。   在订婚宴上被陆铭臣当场抛弃,转眼就去做人家见不得光的情妇,如此爱慕虚荣的贱女人,只要砸点钱下去就能得手。   “永远那么没追求。”林少川给人傻钱多表哥一个冷嘲。   他要是要女人身子,多少没有。他要的是那颗心。   到时候自己玩腻甩了郁欢,她也不会跟别人,只会为自己苦守一辈子的那颗塌地死心。   作者有话说:   评论送红包,新章前,感谢支持~头顶笔芯~   男主想渣坏,却心不由己,女主却是隐藏大boss,绝对魔高一尺妖高一丈的女妖精,哈哈! 第2章   病床边,陆铭臣极尽温存哄着爱娇未婚妻郁琳吃药。   “乖,吃了药就不难受了。”他大手里托着药片,追着女孩哄劝。   “人家不想吃嘛,太苦了。”郁琳嘴巴紧抿着,委屈摇头不肯乖。   “给你泡好蜜水了。来,不会苦的!”陆铭臣耐性十足。   郁琳有先天心脏病,少年时为救陆铭臣,在雪地里又冻坏了肾。至此就成了医院的常客。   尽管病怏怏多年,每每吃药他还是要人哄才行。   之前哄她的都是父母兄姐,订婚后,就是体贴的未婚夫了。   新出炉的准夫妇,一个追着喂,一个嗔着拒,丝毫不在乎病房里几位看客,把狗粮成吨撒下。   高级病房是带小厅的,作为姐姐的郁欢坐在单人沙发上,听着他们打情骂俏,她面上带出不容错失的难堪,心下却腹诽咒骂不停。   “病秧子装什么娇柔纯弱,有本事真别吃,一病死了才本事!”   “陆铭臣也是傻叉,反正要死的人了,吃不吃药又什么要紧。”   和她对面而坐,长沙发上的一对男女,此刻目光都落在她脸上,却是天差地别两种神色。   宁修远是真君子,又多年爱慕着郁欢。是真心疼她的委屈。   陆铭臣那混蛋,在订婚宴上甩了她,娶了她妹妹。现在,又当着她的面对她妹妹百般爱怜,她得多难心。   偏偏,眼下他没立场也不好过去安慰,只能心焦如焚。   至于陆希然大小姐,是陆铭臣的亲妹妹,从小爱慕宁修远,为此和郁欢这个情敌吵到大。   瞧着她伤心,幸灾乐祸的笑毫不掩饰。   “好甜。”吞了药的郁琳捧着蜜水喝得眼睛眯眯。甜软又俏皮。   “喝一口解解馋就行了。”陆铭臣揉了下她黄软的发,拿过水杯要放远。   “哎呀,臣哥哥,再喝一口,一口就好。”郁琳馋猫样撒娇。   “真拿你没办法。就一口。”陆铭臣宠溺的摇头。   恶心人的狗粮吃不完了是吧。   郁欢磨了下牙根,手下一动,桌上圆滚滚钥匙扣就滚到了沙发下。   “啊。”她故作惊呼一声,跪到一边。   “姐,怎么了?”郁琳对姐姐从来关注过度。听见声音蜜水都不喝了。   “没事,捡下钥匙扣。”   郁欢答了句,就把自己跪成瑜伽里最魅惑的猫势。妖娆身段软得九曲十八弯般。   对了,为了今儿最低级的犯贱勾引大计。她还特意穿了战服。   纯黑高领裙,从脖颈直到脚踝裹得人严严实实,本来保守无趣得如同老修女,没半点看头。   不过嘛,配上此刻床上经典跪势,那就是一丝不漏中处处性感勾魂。   后颈雪白修长,翘臀越发浑圆,腰肢更显纤细,少有正常男人见了如此尤物在眼前起起伏伏能不起来的。   病房里两个男人也都是凡夫俗子,情不自禁的目光凝滞。   郁琳似乎对姐姐在她眼前勾引她男人的行为一无所知,还担心的帮忙看钥匙扣滚到了哪里。   磨磨蹭蹭好一会,让男人过足眼瘾又心瘾难耐,郁欢才把钥匙扣从沙发下捡起来,抓到手里却不着急起身。   “找到了。”   高举钥匙扣的郁欢,冲病床上的妹妹摇了摇手。   膝盖依然跪在地上的她,上身半仰起来,女人引以为傲的丰盈随着话音颤了颤。   受黑裙加分,她此刻的身段妖得要命,偏偏一张脸干净至极,无邪笑容配上披散开的黑长直,又纯又欲得柳下惠也要动心。   真是只妖精。   喉结滚动难抑的陆铭臣暗暗骂了句,却还是逃不开被妖精所惑。   只是...   “把衣服换了。”陆铭臣余光扫过沙发上宁修远痴汉的神色,忽然沉声命令。   嗯?自己衣服怎么不妥了?是跪地下时弄脏了吗?   郁欢似乎对自己引起的荷尔蒙动荡一无所知,拍了拍膝盖不存在的灰尘,黑白分明的杏眼懵懂看过去。   又是这么干净的眼睛,又是这么清透的眼神,又是这么无辜的看着自己...   “怎么,听不懂我说话?”不知怎么,陆铭臣本来的男人占有欲忽然带了说不出的恨。   “要是听得懂,怎么会犯贱做替身,怎么会穿得跟表子似的。”陆希然再旁添油加醋。   什么,原来陆铭臣是嫌弃自己穿得贱?   曾相爱多年的男友如此嫌恶自己,郁欢当然要和所有单纯女孩一样,不可置信般瞪大了眼睛。   片刻,她又匆匆起身,脚步跌跌撞撞得跑出了病房。   也许是太伤心太难堪了,她跑得很急,除了一身衣服,她什么也没带,包括手机。   “姐姐,你去哪?”郁琳从来是最关注她的。眼看她跑出病房,立时光着脚跳下床追过去。   可医院长长走廊里,半个人影都没有了。   ...   ......   一口气跑出医院大门,郁欢一改病房里的可怜软弱,锋锐眸光露出不屑的嘲弄。   郁琳那个病秧子还是太单纯了。   真以为女人能靠恩情病弱博取男人怜惜,做一辈子让男人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吗?就算心里有白月光又怎样,就耽误男人寻欢作乐,纵玉发泄了?   幼稚,所有男人都逃不开美女赤落落本能诱惑的,不然还叫什么男人。   看,自己只一个跪姿,不就把人勾动了。   不过,还不够。   郁欢早就恨不得一下能把郁琳刺激得心脏病发而死,自然不会放过每一个让病秧子难过痛苦的机会。   跑出几个街口去,在早就看好的角落戴好口罩,她再次溜进医院侧门。   不出郁欢所料。   医院走廊,随着她跑的无踪无影怎么也找不到,她的好妹妹郁琳先急得要哭。   她的忠犬备胎宁修远,随后也发了火。   “你凭什么骂郁欢,就算她有错,你现在作为他妹夫有什么立场管?万一她...”   被指责的陆铭臣眸光阴沉,说出的话更令人心寒。   “没什么万一,她那种人,有骨气死早就死了,还会等到现在。”   “你混蛋。”宁修远一向温润谦和,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就是,她有那个脸早死干净了。”陆希然气心上人维护郁欢,也火上浇油。   算了,跟这些人讲不出道理。宁修远一甩手,自己再次带人下去找。   ...   ......   “打胎怎么了,你去妇产科看看,打胎的是生下来的百倍千倍还多,一个没生下来的受精卵值得当回事吗...都被你气糊涂了,什么打掉,怀上自然要欢庆着生下来...有钱人家私生子也比普通人家孩子活得舒服...”   卫生间隔间里,郁欢握着手机的手越来越僵,脸色越来越难看。   随着她一直沉默不语,电波另一端的女人游说得更起劲,想要郁欢痛快实施母以子贵,借肚上位的安排。   “你不是想找个比陆铭臣强百倍的男人,想尊荣显贵...顾逍不管钱权人才绝对都是那混蛋望尘莫及的,他家又把子嗣看得特别重...你今晚只要爬床成功怀上十来个翻版天才小霸总,下辈子就不愁了...”   “不愧是演员,你剧本看多了吧?”郁欢有些哭笑不得。   睡了就能怀上,还一胎十几个,那肚皮得松成什么样,皮肤得花成什么样...   一岁宝宝就能黑了白宫操纵股市,那不是天才是妖精,不是惊喜是惊吓好吗?   也许觉得郁欢一直拒绝她的完美计划,不过是在郁家做大小姐做得清高矜贵久了,瞧不上她这么卑鄙下贱的活法了。对面女声没了耐性,带出几分狠厉冷嘲。   “是啊,我做演员久了,早习惯把身体当资源...可那又能怎样,千古女人自己就是资本,武则天还儿子老爹一起睡呢...马克思都说妻子就是合法□□,只是卖给一个男人就高尚了点...”   “那句话是那个意思吗?”郁欢叹了口气。   “是不是都是那么回事,反正这种事,只要男人不那么难以下咽,不是变态金针菇。都是女人更享受的...”   电波另一端的女人大刺刺说了翻男欢女爱的真谛,又嗤笑一声。   “何况,这世界从来笑贫不笑娼,笑别人没骨气不要脸的,要么天生公主好命,要么自己没条件没本事去不要脸,只能说酸话装道德标兵...给他们机会,我拿命赌,他们比谁都贱,你如今比要饭的还不如还装什么,还有什么想不开...”   郁欢不是装。   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明白,骨气脸面不是靠嘴巴说说就能讲得起的。   也一次次妥协于现实。   不然,也不会给陆铭臣做了多年白月光替身。也不会想着今天晚上去爬有权有势男人的床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吃饱才配说礼仪廉耻,千年来的道理都如此,马云也是有钱后才说对钱没兴趣。   她更不是清高贞烈那伙的,相反,很认可饮食男女食色性。   既然男女平等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没道理只有男人可以追求身体欢爱。女人就要三贞九烈给男人守着。   不过是睡个男人而已。她又有什么想不开的。就当逛牛郎店了。还是免费的多划算。   她只是......算了。   “你真想多了,我觉得这个爬床对象很不错,只是......”   郁欢刚解释了句,脸色蓦地一变。   “陆铭臣过来了,我先挂了,今晚的爬床计划,雷打不动。” 第3章   也许,缘分真就是天定的不公。   明明宁修远那么惦念郁欢,最后找到她的,还是出来抽烟顺路的陆铭臣。   “怎么在这蹲着?”陆铭臣居高临下,问得似乎漫不经心。   郁欢没说话,只把使劲揉到发肿发红的眼睛轻轻抬起又飞快垂落。   那双杏眼清透干净他看着难受,如今,血丝满布他还是不舒服。   也许,人性就是这么矛盾。   为替身和一连串的破事,他明明该恨极了郁欢。却偏偏恨不到底,也不能重新爱得圆满。   不甘心又放不下,不舍得又拿不起,只能一次次把自己逼得精神病似的分裂。   连让她做情人这么荒唐的事都做得出了。骂完在哄也无所谓了。   呼,陆铭臣使劲吸了口烟又狠狠吐出,到底伸手拉了她起来,有些僵硬的低声。   “我之前口气冲了些,不过,让你换衣服是为你好。”这话如今就已算是道歉了。   郁欢在他面前从来乖顺得过份,自然不会矫情小性,善解人意的点点头。   “我知道,我就是心里难受。”她却没说为什么难受,只把唇咬得发白。   果然,对男人,话要半露不露才对头。   此话一出,陆铭臣目光软下来,轻轻把她搂到怀里,叹了口气。   “疼。”被男人铁臂越抱越紧的郁欢挣扎了下。   陆铭回过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为什么用了那么大力,把怀里人几乎要勒到自己血肉里。   也许,是恨怨。   也许,是想念。   毕竟,太久没见她了。说太久其实也没多久,不过一周而已。   只是,这一次的分离别有不同。不在有名正言顺身份牵连着彼此。   订婚宴后,他本来以为郁欢会被赶出郁家,顺利成为他金屋里的娇娇,一辈子任君采撷。   没想到,平常看着对私生女淡淡的郁家夫妇,到硬顶着流言蜚语亲自把郁欢接回了家,还护得滴水不漏。   让他想姐妹共怀,左拥右抱的齐人之福落了空。   要不是这回郁欢陪妹妹出国治病,他还没有机会重新再抱她一解相思呢。   相思,这个词蓦地浮现脑海,陆铭臣嘴里细细品了会不由心下三分甜七分酸苦。   ........   “刘助理,臣哥哥怎么还没忙完?还不带姐姐回来?”病床上,郁琳无聊的放下手机。   “陆先生有急务处理,一会就上来了。”刘助理笑着搓了下鼻子。   对这么个病弱快死的小姑娘撒谎,他的良心也会不好意思一下。   当然,也就一下。   他是陆铭臣的心腹。对于老板娶了白月光妹妹却依然要养着蚊子血姐姐做情人的事心知肚明。   “都怪我不好,臣哥哥那么忙,还特意来接我,帮我去哄姐姐...”郁琳落寞的垂下眼。   “怎么能怪你...陆先生是你未婚夫,来接你出院应当应份。”至于哄郁欢是不是帮你,呵呵。   刘助理说得不错。   郁琳下月底就要手术换肾。眼下在这边做心脏保养。作为未婚夫不管多忙都该来一趟的。   毕竟,除了生死无大事。   例行公事安慰的刘助理,居高临下看着郁欢干瘦的身体,苍白的脸色,无声一叹。   小姑娘也怪可怜的。   未婚夫出轨已经够伤了,出轨的还是自己亲姐姐,简直雪上加霜啊。   幸亏没让她看见那两人在楼下拥抱叹息的模样,不然非得心脏病发死在当场不可。   算起来,自己打掩护也算积德行善了。   日移正空。   “你快上楼吧。我们家小公主一会该急哭了。本来就病着。”   一直被抱着的郁欢站得腿发酸,瞧了瞧时间真心催着陆铭臣。   郁家不管大小排行,郁琳都最小,一直被称呼为小公主。   作为亲姐姐的郁欢这么叫妹妹时,从来带着不容错识的真心欢喜。听得陆铭臣却不由蹙眉。   在他面前,郁欢和郁琳似乎从来都不说对方一句不好,有的只有真切的关心挂怀。   情深得令人发指。   哪怕发生姐妹换夫的闹剧,同一个男人由姐夫变成妹夫,亲朋好友都尴尬得一批,她们两却依旧像没裂痕的圆镜那么完美得发假。   也许,是自己太狭隘了,总把人性想得...   陆铭臣晃了下头,看看表,也觉得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自然的拉了郁欢要一起回去。   只是...   郁欢松开了他的手摇头。   “我就不上去了,先回家洗个澡换件衣服,你帮我跟他们说一下。”   明白郁欢不想回病房,是怕见到宁修远和希然难堪。陆铭臣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   ......   郁琳确实等急了。见了他都忘了矜持。   “臣哥哥,你怎么才回来。”一声委屈的急迫,就抱住了男人劲瘦的腰。   小脑袋在陆铭臣胸前蹭了蹭,郁琳鼻端意料之中的闻到股熟悉香气。   唔,清淡缥缈的樱花香,是她们姐妹从小用到大的味道。而自己因为住院,最近好久没有用过香水了...   料到姐姐和自己未婚夫又搞到了一起,郁琳苍白的脸色越发憔悴,却并没有追问,只仰起头关切的问。   “臣哥哥,你怎么没和姐姐一起上来?”   “她有些东西要回家取。正好,我陪你。”陆铭臣低沉的声线,把情话说得格外缠绵。   郁琳常年卧病,好在郁家不缺钱。在医院包了豪华病房。还带陪护间。   以往近十年,都是郁欢陪她住。今天却换了体贴未婚夫。   姐妹在情深,也不该如夫妻亲近。何况,他们现在是刚订婚该情热时。   郁琳哪怕心焦如火,也只能娇羞低下头,轻声道:“好。”   ...   姐妹吗,总要有福同享。   妹妹这边和陆铭臣‘你侬我侬’,姐姐郁欢那头也不差。   她不过去卫生间拖延了会,备胎一号宁修远就及时追到停车场,还要亲自开车送受了‘天大委屈’的她回家。   郁欢指了指自家的车,很体贴道:“你不忙吗,我家司机和车很方便的。”对自己那更是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   “不忙,正好有事想和你说。”宁修远拉开副驾的门。   “那好吧。”郁欢从善如流上了车。   郁家司机眼睁睁看着却没法拦。朋友之间互相送送不是正常,他一个打工的也没立场管家里大小姐啊。只能缩在车里飞快给郁夫人打电话。   除了和陆铭臣约会,这还是郁欢数年来第一次独自坐旁人的车。   身边没了病秧子,空气都清新舒爽多了。   思忖片刻,她拿出手机,好似无聊般透过风挡玻璃拍了个广袤蓝天,随手发了个朋友圈。   【万里无云】   越简单的话联想越无限,不过片刻,她的手机就嘟嘟震个没完。   扫了眼号码,郁欢唇边露出志在必得的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陆希然那个恋爱脑的大小姐,见自己和宁修远在一起,立马醋海翻波追来了。   其实,那傻妞大可不必把自己当情敌。   不说宁修远这种善良君子从来不是自己的菜,就凭他远不如陆铭臣的家世,自己也不会选他。   哪怕他对自己情深似海。   不过,为了晚上能顺利去参加陆家party睡男人,她只能用宁修远这备胎,好好刺激下炸毛的陆大小姐了。   ...   “给我弄两张今晚陆家大小姐的party邀请卡。”   林少川斜靠在门边,嘴里虚虚叼着跟没点燃的烟,理所当然的吩咐表哥顾逍。   陆大小姐?陆希然,不会吧。不是想抢陆铭臣的小三郁欢吗?怎么又换成人家妹子。顾逍为表弟喜新厌旧的速度惊叹。   自己真疯了也不会喜欢那个癫狂恋爱脑。林少川给他一个降智冷眼。   倒也是,顾逍重重点头。   陆希然多年倒追宁修远,仇视防备所有接近他的女生,前些天还为此醉酒嗑药裸奔,早成了圈子里的大笑话。   自己这表弟一向眼高于顶,不会那么没审美,喜欢那种死缠烂打的蠢女人。   “那你去陆家干嘛?是想找陆铭臣正面刚,用利益或威胁直接把郁欢要过来吗?”   够爷们,干脆,果决。顾逍挑起大拇指。   “你是不是傻?”林少川对这个满脑子水的表哥无语了,也懒得在听他胡说八道,直接道出自己目的。   “今晚郁欢会去party,我自然要近水楼台讨好美人。”   原来如此。顾逍恍然。   不过...就凭你那祸国殃民的长相,丧尽天良的财力,还用讨好女人。痞坏一笑,扔出林三少的名头,哪个女人不主动腿软往怀里倒啊!   靠砸钱得到女人的确是最快最简洁的手段,也是自己以往从无败绩的套路,只不过这一次...   林少川抬起手,把没点燃的烟一把折断。   “让她喜欢上林三少多没追求,我要她喜欢上我林少川,只喜欢。”林少川把最后三个字咬得格外重。简直有点咬牙切齿。   林少川不就是林三少,不都是你,搞什么绕口令似的。   顾逍还以为这是表弟对女人的新情趣,摇摇头没有多想。   却不知道,他这一个不以为意,就让多少痴男怨女堕入爱欲深渊,永不能救。   作者有话说:   林少川:作者,速度点,我已经等不及被推到了。   郁欢:就是,我都迫不及待要推了!   作者:是,安排,马上! 第4章   夕阳沉落,万家烟火。   陆铭臣家教很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   郁家更是书香门第,孩子们教养礼仪一流。郁琳喝汤都一点声没有。   一顿针落可闻的晚饭后,陆铭臣按养身规矩出去散散步。郁琳到是想陪着他消消食加深一下彼此的感情。可惜身体不允许。   只能遗憾的叹叹气又乖巧道:“臣哥哥早点回来,我等你。”   “嗯,我转转就回来。”   陆铭臣笑着摸了摸她的发顶,只是,出了病房就冷了脸沉了声。   “她呢?”   在自家大少这,她没有泛指,只有郁欢一个,刘助理很明步,答道:“去了party。”   陆铭臣皱眉,想如以往一样说不许,顿了下又改口:“她怎么想起去party了?”   很多年了,郁欢除了和他约会,都是陪着病弱的妹妹画室,家里,医院三点一线。   别说乱七八糟聚会,就是夜店酒吧都没去过。就算今天心情不好不想回来医院这,也该在家乖乖呆着。   刘助理低声道:“听说,是咱家大小姐亲自过去‘请’的。”至于这个请等于生拉硬拽,不用解释谁都懂。   希然?陆铭臣眉头一紧。   刘助理嘴里的大小姐陆希然,是他亲妹子。从小被惯得无法无天。半点亏吃不得。   近几年为宁修远争风吃醋闹出不少乱事,和郁欢这个宁修远心中白月光更是见面就掐。   之前,郁欢有准嫂嫂名份,她一直没占上风,如今可不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尤其是,今儿中午郁欢故意发了那张【万里无云】朋友圈,把陆希然刺激得差点原地爆炸。   大小姐片刻不停杀去郁家,见说有正事,死活不做她男伴的宁修远,正陪着郁欢那小狐狸精画画浪费时间,立时醋海翻波。   妒忌总会让人做出蠢事。陆希然理所当然掉进了郁欢设计好的陷阱。   见不能把宁修远独自拉走,她就死活把欲拒还迎的郁欢拖到了party上,给了郁欢爬上有钱有势男人床的天时地利人和。   听完事情来龙去脉,陆铭臣面色微阴沉,大拇指在指尖反复摩挲。   陆希然是个时尚风潮小姐,自诩开放在时代前沿,什么都想尝试什么都敢玩。   曾经还冒着被打断腿的风险,玩过游艇药趴。这回醋意大发的特意把郁欢叫过去,不知道会和狐朋狗友闹出什么。   刘助理相当会察言观色,见boss神色不对,低声解释。   “有宁修远在,不会闹出大乱子。再说,大小姐也是想给您出出气。”   出气,自己用得着吗?再说,自己要是轮到女人替出头的份上,也不必活着了。   陆铭臣转过眼,直把和自己心思南辕北辙的心腹看得都紧张了,才冷哼。   “她在干嘛?”   冷汗都要流下来的刘助理赶紧拿出手机。一会功夫,传来一张照片。   严严实实裹着米色风衣的郁欢坐在角落,乖乖捧着一杯清水,呆呆的望着纵情跳舞的红男绿女。   目光总是最难捕捉,也许她是看人,看海,看烟花,谁知道呢?   “看着点,别太过火。”   陆铭臣猜不到郁欢在看什么,看她老实安全在角落,交代一句也就放了心。   郁欢自己却目标明确。   她正用5.0的好眼睛寻找着那个只要勾到手,就能让自己扬眉吐气的男人呢。   只是,顾逍那个大金主怎么不在?   ...   ......   怪不得都说女人必须学会化妆,果然是谈情约炮必备技术。   因金主有变,为第二套备选爬床计划,郁欢正对着镜子精心包装自己。   套到大腿的黑蕾丝,露半胸裸全背的短裙,紫灰假发,绿色美瞳...还有方方小雨衣,避孕防病又润滑,所有装备都是今儿宁修远送她的路上,趁买水机会在快递柜取来的。   一刻钟后,新鲜出炉的混血美人·欢给自己点了个赞。悄无声息溜去舞池。   震耳欲聋嗨乐中,酒精燃烧的欲望沸腾了。   舞池里,好多认识不认识的男男女女都跳着跳着抱上亲上了。   郁欢新戴美瞳有些不习惯,花了好一会才在扭着叫着的沸腾人群里,找到自己早就瞄准的新目标。   还好,她的踏板小鲜肉单纯又淳朴,尽管眼睛被酒气晕染得迷离,舞步也随着热情女孩们开始飘得凌乱,却还没被其他女人俘获了去。   ...   爱与性可以分开吗?网络上总有人问这么幼稚的问题。   若是不能分开,几千年盲婚哑嫁掀盖头就洞房,越来越红火的妓院鸭馆怎么回事。   还有越来越方便的一夜情,约炮APP,小时旅馆...哪个不是彼此看对眼,甚至面都没见就约好上床滚。   谁还会先谈个一年半年有了感情才做。别逗了。   说白了,人也就是动物一种,教配就是本能的生理满足而已。别太高看自己了。   几年前的医学院辩论赛上,这是一位相当看不起人类这种生物的学长论点。   骨子里,郁欢赞同死了学长的论调。   可当时为讨陆铭臣喜欢,郁欢也做出对此不屑的态度。义正言辞说必须要有爱才能有性。   还信誓旦旦保证,说她就做不到为满足生理需要去放纵,这辈子,她只和自己爱的男人上床。   屁。   多少人一辈子都找不到真爱呢。还不是凑合相亲去传宗接代。   她俗着呢,所以眼下...   楼梯下拐角,早做好心理建设的郁欢,肆无忌惮调戏着淳朴学霸小哥哥。   高跟鞋在西装裤角左右游移,血红的指甲顺着男人手心往上爬,在领口开始嚣张作乱。   真单纯的小哥哪受得住美女如此撩拨,盯着郁欢通红的唇,随着她指尖一股股电流满脸绯红直打哆嗦。   唔,郁欢对自己手下小可爱的反应满意极了。   要知道,自跟了陆铭臣,她就一直委委屈屈往淑女绿茶范上走。从没发挥过妖精御姐种种本体技能,真是憋屈死了。今儿可算能尽兴了。   看小哥哥这纯蠢欲动的劲,再进一步就可以往楼上带了。只是...   暧昧妖侬的气氛正好,却被从天而降男人的低笑声震破。   不知看了多久好戏的林少川闪身出来,晃着手里红酒杯痞痞一笑:“可以啊大学霸,也学别人玩起一夜情来了。”   即将被调戏到位的单纯小哥顺着声音抬起头,见了他似乎见了魔王临世般,激灵灵一个哆嗦脱口而出:“林少川。”   然后...捂着脸跑了。   跑了,跑了,撒丫子跑了。   卧槽,这是什么剧情?被扔下的郁欢十分懵。   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至于被同学喝破就逃跑吗?还是扔下女人独自逃了?真够纯可也够怂啊!   还不等郁欢抱怨完,林少川已上前一步,左手按在她身侧,低头在她耳边热辣辣呼出口气,低哑得诱哄。   “抱歉啊,小美人,害你丢了今晚床伴,不如把我赔给你开心如何?”   被壁咚在男人怀里的郁欢再次风中凌乱。   他说什么伴,自己没幻听,是床吧?吓走了别人,就要把他赔给自己去睡,这么论公平的吗?   学霸们的世界真是毫无逻辑啊。怎么有那么纯怂的,也有这么野浪的啊?太奇葩也太极端了!   “怎么,我这个哥哥哪不如那个怂包哥哥吗?”   见郁欢只顾出神,不说是否答应和自己一夜情,林少川调笑着把她的手拉过来,撩开衬衫放在自己腹肌上重重一按。   手下线条分明的腹肌,滚烫的肌肤触感,终于让郁欢回过了神。   不过,她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边享受着年轻男人的荷尔蒙福利边眯了眼,认真打量这个送上门的炮友。   明明灭灭光耀下,男人清隽的模样,坏坏的桀骜,矛盾得惑人。   怪不得敢这么嚣张的撩妹,确实有勾人的资本。郁欢满意的暗赞。   只是奇怪,这男人怎么穿衣打扮处处都和自己少女时勾勒的少年一样。   球鞋,仔裤,白衬衫,就连利落短发里也挑出一缕长发帘来。   还有那双桃花眼,也和自己的少年一样,永远看起来带着笑,冷漠疏离却也永远在眼波深处。   可惜,自己的少年永远不会这么油嘴滑舌跟姑娘调情,也永远不会...   林少川今儿屈尊降贵来陆家party,本就是为郁欢。   只是,他万万想不到,不等他玩霸总救美路子,也不用暖男温情手段,小丫头就先勾搭上个怂包书呆子,还要往床上带。   难道她真爱陆铭臣爱到痴,被甩了就破罐子破摔要毁了她自己?随便有个男人就可以?   本来林少川是很气,很不屑,甚至想嫌恶这样为个男人就糟蹋自己的女人。   只是,当他听到郁欢用熟悉的声调叫那个书呆子哥哥时,脚步不由自主就走了出来,还自荐枕席用胸肌诱惑...   当郁欢仰起头,恍惚又专注看着他时,他又只能再次遵从最原始的欲念。   一仰脖喝尽杯中酒,搂着怀里的女人尽情分享酒的甜美与清冽。   多少年后,垂垂老矣的郁欢还是想不明白,一向计划周全的自己,当时怎么色迷的心窍。看更多好文关注vx工种号:小绵推文   却在升入天国时依然清楚的记得,林少川那时嘴里混合酒香的凛冽青草香。   作者有话说:   正偷情的一对小鸳鸯,被陆大少堵在床上会是什么画面,哈哈! 第5章   夜深了,高楼上万千霓虹不知疲倦的闪烁,比千万星河还要闪耀明媚。   可惜,有眼睛的都知道,不论它们多耀眼都是赝品,永远不能比星辰。   病房里,噩梦醒来的郁琳满脸冷汗,唇色青白打着颤,可怜极了。   “不是说后天就可以出院,这情况...”陆铭臣穿着睡衣在床尾,眉间川字纹深深。   郁琳四年前换的肾,又已衰竭到不换不行的程度,却因心脏原因迟迟动不了手术。才到这做饮鸩止渴般调养。可看情况怎么不太妙呢!   “调理阶段正常现象,打完针就没事了。”护士见惯生死,不以为意嘱咐一句出了病房。   “我没事。”郁琳躺在枕头上,有气无力的安慰陆铭臣。“平时我常一夜睡不稳的,今天醒一回已经算好的了。”   她说的是实情,一般人听了难免会心疼她常年的病弱苦痛,陆铭臣也一样。   只是,鬼迷心窍般,他对未婚妻的心疼不由自主就偏了方向。   郁欢常年陪护着妹妹,是不是也多年没有个好觉呢。盯着窗外漆黑夜空,陆铭臣不由愰神。   “臣哥哥,你想什么呢?”郁琳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他:“你手机响了。”   嗯?陆铭臣回过神一低头,是妹妹希然来电?   “哥,你要给我做主,郁欢那个小婊砸又把修远哥魂勾没了...他宁可在书房闷着也不过来做我的男伴,我在朋友面前丢死人了...我跟那个小贱人没完...”   大小姐委屈极了。孩子一样任性的要哥哥给自己出头抢男人。   真是被惯坏了。为了个男人这几年闹得多难堪。   将来要是宁修远死活不肯娶她,她还嫁不嫁高门大户。陆家又丢不丢得起不门当户对的脸。   “希然,你满嘴婊砸贱货...自己又凭什么让别人尊重喜欢?”陆铭臣沉声教训妹妹。   “你还是不是我哥,你们为什么都偏心郁欢,说她一句都不行,她本来就是表子,不然你为什么抛弃她换郁琳订婚啊...我偏要说她,还要她不得好死呢。”大小姐气炸毛了又有了酒,口无遮拦一气。   病房里很静,通电话的人情绪又都那么激烈,嗓门几乎都要喊破了。   郁琳自然把事情听了个七七八八。   垂眸片刻,她善解人意道:“臣哥哥,是希然妹妹出了什么事吗?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男人对于善解人意的女人,总是会更怜爱。   尤其这个女人又病弱到随时会死时。   听郁琳如此懂事劝他回去看妹妹,陆铭臣就算有走的心也不好马上就离开。啪的一声挂断不可理喻妹妹的电话,   把女孩微凉的手放进被子里,他语气温和哄着:“她没事,你睡吧,好觉才能养神。我在这陪着你。”   郁琳确实累了,只是,病痛的人总是很难入睡。尤其还心事满腹。   缩在被子里好一会,睁眼见病床前陆铭臣一直对着手机屏发呆,她忽然压低嗓子用温软的语气拜托。   “我睡不着,臣哥哥给我读会诗好不好?”   女孩声音低柔软糯,让陆铭臣猛抬起头,眼睛黑沉如海。   记忆里,郁欢也曾软软的叫着他哥哥跟他撒着娇。   似乎就在昨天,也或许是很久以前。   “怎么了臣哥哥,你累就不用陪我,去休息吧!”郁琳适时打断了他的思绪。   真是个体贴乖巧的女孩,自己如今必须要先对她负责。   陆铭臣收敛情绪,对自己眼下该用心的未婚妻展开完美的微笑,随手在床头拿了本诗词。翻开正是莎翁十四行诗。   “自从离开你,眼睛便移居心里,   ...   自以为还看见,其实已经失明;   ...   心中满是你,什么再也装不下,   就这样我的真心教眼睛说假话。”   看看,莎翁这渣男诗写的多好,多明白。   男人心里也许会有个爱人一辈子,却不妨碍他去享受万千美人。   就像莎翁有了心爱的珍妮,却又睡了不爱的珍妮。被逼娶了未婚先孕的老婆,就远走他乡冷落老婆一辈子,直到死。   听着大诗人花言巧语的情诗,郁琳对无边夜空翻了个冷嘲的白眼。   ...   一城南北,郁欢此时也正为莎翁的诗失神。   既然是你奴隶,我有什么可做,   除了时时刻刻伺候你的心愿?   ...   凭你为所欲为,我只柔艳入骨,予取予求。   ...   不知是为显示与众不同的高雅,还是初涉爱河的真蠢。   在沸反盈天乱趴上,有男生正在大声唱诗对女孩表白。   那么巧,念得也正是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还有他对女孩的卑微。   ...   静谧房间里,一对男女,也终于伴随柔艳入骨的诗歌,任对方为所欲为到了尽头。   房间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开空调。   汗湿长发的郁欢热得要窒息,刚缓过口气就翻身出了林少川的桎梏。   她想按计划下床,然后借冲凉不带走一片云彩的离开。   没想到,林少川却从背后一把抱住了她。   “一起洗。”   男人声线带着情是后特有的暗哑,内容更撩人得很。   跟你一起洗,不说能不能溜走,那还能是冲凉吗,是泡温泉吧。   男人这点荤色心思,郁欢懂得很。   “不要。我没体力了。”她故作娇嗔的试图推开他。   “要我放过你也行,叫声好听的。”林少川不仅不肯放过她,还把她搂在怀里威胁调笑。   好听的?宝贝,小可爱,亲爱的...哪个会对他胃口呢。   对了,那时他调戏自己时,自称是...郁欢眼珠一转抿唇一笑。   “好哥哥,饶了我吧。”   怀里女人眼含春水,唇红欲滴,都是自己给予的美,偏偏又用熟悉音调叫了最让他受不了的哥哥。   林少川不由眼神一暗,忍不住食言,反手抱了人在胸口,又从长发上吻上去。   黑夜永远能助长孤独与想念。   陪护病房里,陆铭臣躺在属于郁欢的单人床上,闻着枕上熟悉的淡樱花香,怎么也睡不着。   黎明最黑暗前,他到底忍不住,爬起来离开。   “管家说希然又发脾气了,喝得烂醉又哭又闹,我回去看看。”陆铭臣给出个不知他自己能否信服的理由。   英雄难过美人关,小别后更难独眠。   刘助理秒懂,立刻表示车已备好,这边也会安排人照顾好郁琳。   路过郁琳病房门口时,陆铭臣下意识加快放轻了脚步,等一口气到了停车场,望着无边夜色又不由叹气。   为郁欢,为郁琳,也为自己。   明明一切拨乱反正,郁欢冒认自己救命恩人的真相被揭开,自己也和心心念念多年的白月光好姑娘郁琳订了婚,就算让郁欢做自己地下情人也是为五分怜悯五分不甘,怎么还会时不时惦念她呢。   明明郁琳才是更可怜无辜,为自己坏了肾脏,差点丢了性命,忍辱负重委屈这么多年,是更该被自己时时放在心上呵护怜爱的未婚妻,怎么自己总是做不到全心全意疼她呢。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男人本色,自己以前舍弃得东西多了,为什么这一回就不能快刀斩乱麻...   当局者迷,陪着他一起的刘助理到能理解陆铭臣这份怅然。   谁还没年轻过呢,气盛情热到耿耿于怀多正常,等再过个五七八年,多经历几个女人几张床,也就都那么回事了。   月光冲破层云,洒下暧昧的光。   再次汗透窒息的郁欢软进枕头里。   林少川得意又爱怜得搂着她,手指一下下帮她顺开长发。   “干嘛解我头发?”郁欢转过脸来,保护好自己紫灰色假发。   “乖,让我好好看看你。”   林少川的手指又抚上女孩绿色的美瞳。想借着清幽月光,好好看看怀里人真正的模样。   他还是更喜欢那双黑亮的眼睛。   男人低哑的声线,专注的神色,温柔的抚触,莫名让郁欢产生种被深爱的错觉。   心下一悸,不由忘了用心机,抬起眼去却正撞入林少川压下来的目光。   月光下,四目相对,无需言语,一对男女似乎终于有了情人间的暧昧。   可惜,旖旎的气氛不过片刻。   咣当当。巨大的撞门声打断了房里一对浓情蜜意野鸳鸯。   意识到来撞这间卧室门的人只有陆铭臣,刷的一下,郁欢脸都白了。   凌乱的大床,满地的衣裤,傻子进来都会看出发生过什么。   陆铭臣不是傻子,更是相当有脾气的男人,真被捉奸在床,不把自己当场掐死,也一定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郁欢一时情急,想不出什么好对策,把唇都咬出齿痕了。   林少川却丝毫不惧,他从小人横性子烈,从来就没怕过什么。   何况,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了,别管什么前男友现情人,谁来也没用。就算是教堂发过誓的丈夫也无所谓。   至于郁欢怎么就是他的了?   在一个房间,一张大床上,被他疼爱个遍,不是他的女人又能是谁的。   别的感情、名份、誓言说什么都没用,就像饭吃到谁肚子里就是谁的。   从来自我逻辑的林少川还理直气壮得很呢!   “别怕,万事有我呢。”他搂过郁欢一个深吻解救出她的唇,就要带她一起去开门。   就是有你在才怕呢!   他够豪横,郁欢却不想打没把握的仗,眉头一皱,飞快抄起地上自己的衣服躲进了卫生间。   林少川一时大意没拉住她,只好自己先去推房门。 第6章   林少川肆无忌惮的去推房门。   本以为会跟情敌正面交手,没想到,只是两个醉醺醺找错房间的男女。见撞不开门已顺着楼梯走远了。   他没趣的转身,却发现卫生间里的郁欢也了无踪影。   强龙不压地头蛇果然有理。   占着熟悉地利的方便,她这是独自逃了,把自己用完就丢了啊。   真是个没良心的坏丫头,只是,想逃出自己的手掌心还太嫩了点。   林少川桃花眼一弯,转身下楼去抓人。   郁欢才没逃,她藏在卫生间排风洞里,听外面林少川穿衣关门下楼找自己,才长呼口气钻出来去整理床铺,顺便抠出对墙书架上,她早藏好的摄影手机。   偷情房间是陆铭臣的。   陆大少素来有洁癖,哪怕一年不来这边住上一夜,尽职尽责的佣人也会每天早上都换次床单被罩。也没有人敢带女伴到大少房间乱来。   郁欢打定主意红杏出墙时,第一选择就是这间足够安全的主卧。却没想被胆大醉鬼吓了一跳。   还好,只要太阳升起,一切就都完美了。关上房门时,她虔诚祈祷黑夜能早点过去。   月光西斜,陆家别墅已被群魔乱舞闹得不成样子。   陆铭臣有洁癖更怕吵,今晚就是去酒店开房或者回医院,也不会上楼睡了。   何况,他本来就没准备回家一个人睡,在自家大门前停了片刻吩咐几句管家,就往隔壁宁家而去。   圈子里人精多了,不过片刻,陆大少过家门不入,反而去有郁欢住的宁家的香艳就悄悄传开。   “不愧是老表子生的,勾男人手段就是一流,连自己妹夫也不放过。”   一些男人,对于自己没得到手的女人,总喜欢用嘴炮去糟蹋作践,好满足他们骨子里的卑微下贱。   郁家曾隔云端的大小姐郁欢就是之一。   几个下流东西望着隔壁宁家亮起的门灯,把污水全泼在郁欢身上。   林少川在party里几番游走,也没有找出逃走的郁欢。听到此,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自己一直找不到人,小丫头有板眼,竟去了隔壁。瞒天过海这招玩得溜啊。   陆大少与郁家姐妹花的替身之恋,是眼下圈里最热的瓜。   可惜,三人都太低调,知道内情的实在不多。   见有人提起话头,都好信得你一言我一语八卦起来。   “那个白月光郁琳到底多倾城倾国,才能让陆大少疯狂到为她在订婚宴上换未婚妻,还是姐妹互换啊?”   女人最关注的永远是颜值。郁琳常年卧病在家,见过她的人都少。好些女孩对此好奇不已。   酒精和美女,永远会让男人找不着北。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自己看,订婚时我可单独和他们合影了。”一个男人划开手机,得意的炫耀。   不会吧,脸色蜡黄,身材干瘪,眼又肿,唇也青,郁琳模样怎么这样啊!   就算不能倾国,也该和清艳绝伦的姐姐郁欢不相上下啊。   毕竟女儿随父,她们两姐妹怎么天差地别到如此。   感性的女人们大失所望,理性更重的男人们到觉得正常。   正常人心坏了,肾坏了,常年卧床,能不浮肿青紫吗?以为狗血电影啊,处处病美人。   就是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也是仙气夺人,宝玉见了宝钗丰腴雪白的膀子,也恨不得能长在黛玉妹妹身上他好摸一摸。   “再说,陆大少也不图色,只为恩情才娶的郁琳。”有知道几分内情,又真欣赏陆铭臣品性的人站出来替他主持公道。   女人们才不信有不好色的男人,嬉笑着要听详情。   人群外,林少川也顿住脚步,衔了支烟在嘴里,专心听起别人眼中郁欢的初恋来。   陆家大少和郁家姐妹的一切缘起,还要从八年前说起。   还是少年的陆铭臣被刺重伤滚进雪窝,就要被冻僵活埋成标本时,郁家二小姐郁琳心善救了他一命。   等陆铭臣醒了,知道他身份的郁欢李代桃僵冒充妹妹成了恩人。从此被陆大少捧在手心里千娇万宠。   直到订婚前,郁欢才被揭穿替身真面目,成为人人喊打的阴沟老鼠。   “不会这么荒唐吧,郁家二小姐救了人怎么不早说?”   郁欢十五岁跟了陆铭臣,一晃数年的高调恋爱谁不知道。何况一个屋檐下亲妹妹。   有正常逻辑的好几多人都不信。   听说郁家二小姐善良娇弱,生来就有病,都说二十岁不换心脏随时能死。   救了陆铭臣后体力不支犯了病,又受冻坏了肾,住院很久。根本不知道她的好姐姐冒充她成了陆家大恩人。   之后知道了,也是姐妹情深不忍心揭穿姐姐。坏了姐姐的姻缘。   参加过婚宴的人,几分道听途说几分自我推测道。   “那真相又是怎么露出来的?郁二小姐别是扮猪吃老虎吧!”有脑子的人还是不信。   既然有心成全,妹妹就隐瞒一辈子啊。临订婚揭穿姐姐,更心机恶毒。   “订婚前,郁二小姐怕姐姐郁欢为荣华富贵再走歪路,私下里劝了几句金玉良言,没想到铭臣正在门外,都听到了。”   “原来如此,那就是天道好轮回了。”所有人都在善恶有报结局里满意的点头了。   只有林少川嗤笑着不屑。呵,天道?   老天要是能开眼公平,地狱还会空荡荡,反而人间处处魔鬼吗?   不过,自己的女人,就算是魔鬼,也由不得别人欺负。   哪怕是要死的病秧子也不行。想抢走做情妇羞辱的陆铭臣更不行。   盯着暗夜光影里起起伏伏微尘好一会,林少川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大步走向隔壁。   不管是不是有爱,雄性的占有欲都恐怖至极。   雄狮为了交佩权总是以命相搏,男人们抢女人也不遑多让。   活了二十几年,还没有人能从他手里抢走他想要的东西呢,陆铭臣也一样。   郁欢,注定要在他臂弯里,对他笑,只对他笑。   ...   ......   对于陆铭臣大半夜公然来找郁欢,作为两人朋友的宁修远十分不满。   既然娶了妹妹郁琳,对于郁欢这个姐姐前任,避嫌不是必须的。他这么无忌讳,郁欢名声不是要毁尽了。   “你妹妹醉了,睡在一楼客房,你过去看她吧。”宁修远横在楼梯口,给彼此找了个体面的理由。   陆铭臣却不肯接受这份好意。他不想顺势去看妹妹然后离开,他就要找自己的女人。   “我找郁欢。”他再次坚持。   “她早睡了。这个时间也不方便见你。”宁修远眉间已成川字,说得到是实话。   Party开始不久,郁欢就因陆希然大小姐胡乱争锋挑衅气到要动手,被他劝到三楼卧室后就一直没下来过。   期间,他上去送宵夜敲门都没得到回应,理所当然就以为人已睡熟了。   任谁也想不到,郁欢会从十几米三楼气窗,冒险攀回到对面陆家party,还来了场一波三折的春风几度。   陆铭臣自然也不会多想,只是:“她睡不睡,只有对你的方便与不便。”   女人对一个男人不设防意味着什么,有点智商的都心如明镜。   他这份嚣张的自信,对情敌自尊简直是致命打击,多年忠犬备胎宁修远脸都气红了。   半响,他才义正辞严呵斥:“那是以前,现在你是她妹夫。”   “那又如何?”是她妹夫就不能是她男人了吗?只要自己想,郁欢永远只能是自己的。   陆铭臣丝毫没想掩盖他和郁欢之间,由未婚夫妻到包养的荒唐关系。大刺刺反问道。   楼下两个男人唇枪舌剑,楼上始作俑者却已高床软枕睡香了。   睡前,郁欢把包臀裙剪了,美瞳摘了,蕾丝撕了...   所有一夜情罪证一股脑扔进马桶冲进大海去后,她又翻开自己用手机偷录的激情小视频。   片子里看不出具体地点,背景也只有雪白被褥一片。   至于女主角的她吗,除了手脚,整个人都在被子枕头里,视频外怎么也看不清她的脸,更看不见她的身体。   但耳垂后的小痣,手腕上的旧伤,几个亲近有心人还会一眼就可以认出是她。   男主角也看不清侧脸,被她那只荡来荡去的脚完美挡住了。   在经过技巧编辑后,旁观者看过,只会觉得男人在刻意掩盖还有挑衅。   太棒了,自己还挺有拍小片片的潜质呢!要是哪天混不下去,到可以试试这一行。   再次给才华横溢的自己点了赞,郁欢带着心满意足睡了过去。   君子永远是斗不过伪君子的。   陆铭臣到底进入了郁欢所在睡房。   房间里很安静,被子里女孩睡得脸蛋红扑扑,额上微微带汗。应该是有些太暖了。   郁欢天生怕冷得要命。不管多热的天,哪怕身上汗透,还是愿意把自己全缩在被子里。团成婴儿似的一团。   真是个坏习惯,说了多少次不要用被子盖到口鼻,怎么就改不掉呢?   陆铭臣皱了皱眉,上前帮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随即,女孩樱红的唇,柔腻下颌一一露出。   睡着的郁欢总是格外乖巧温顺,陆铭臣静静看了片刻,手指习惯性抚了上去。 第7章   同城南北,郁欢香梦正酣,医院里的郁琳却怎么也睡不着。   病魔带给身体上的疼痛,心里上的阴影,总是让她格外觉轻。   尤其,今晚陪护她的不是姐姐郁欢,她就更睡不实了。   陆铭臣推门而出,嘱咐护工好好看顾她时,她就醒过来了。   可惜反应慢了点,没及时拦住人跟上去。   午夜的风把树影吹得七零八落,郁琳靠在病床头仔细思量。   十之八|九,陆铭臣该去找郁欢旧梦重温了。   还有一分就是嫌弃满是消毒水气味的医院和窄小的床,去酒店高床软枕了。   她到不在乎陆铭臣把郁欢当小三养在外,隔三差五去发泄下欲望。   反正,她的身体坏透了,连正常性1爱都不能,而陆铭臣正是血热气盛的年纪,少不了女人满足生理需要。   他去找郁欢,总比找别人强,毕竟,郁欢名声彻底毁了,一辈子都做不了陆家大少夫人。   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时间地点也不对...   衡量利弊好一会,郁琳余光扫过身侧的护工,捂着胸口缓缓倒了下去。   夜半铃声总是惊人。   “郁琳?”   陆铭臣收回要抚上郁欢脸颊的手,飞快划开手机接听未婚妻的电话。   “陆先生,我是郁小姐的护工,她心口疼得直叫着姐姐...我瞧着实在是不忍心,却怎么也联系不上大小姐,才自作主张打电话给您...”   护工口齿逻辑都不错,几句话就把前因后果说得明白。   陆铭臣有意无意下见过几次郁琳病发。   确实,每一次痛苦难当的她嘴里念念叨叨的都是郁欢,似乎有姐姐陪着,她就能好受些。   “起来,快一点。”陆铭臣毫不犹豫摇醒了床上的人。   天还没亮呢,起什么床啊?郁欢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又拉上被子。   许是今晚身心折腾得都太累了,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是谁在叫自己起床。   “郁琳不舒服,咱们马上去医院。”陆铭臣一把掀开她的被子。   “郁欢也不是医生,郁琳不舒服,你带她去医院陪着白遭什么罪?”宁修远大步进来要拦人。   之前,陆铭臣非要进卧室看一下郁欢,他一直守在敞开的门口。   眼下,他就事论事同时,也是不放心大半夜郁欢和陆铭臣带走。   不只为防着陆铭臣,也怕郁欢越陷越深。对未来开始新生活不利。   陆铭臣也清楚,郁欢去了也是干坐陪着,对于郁琳的病起不到任何实质帮助。   但郁琳病重,没几年甚至没几月好活,唯一慰藉就是姐姐,他又怎么能不答应将死之人的小小心愿。   何况,她们姐妹从来要好,郁欢自己也一定愿意去。   “关你什么事。”陆铭臣绕开他,啪的打开大灯。   刺眼灯光一晃,郁欢彻底醒了过来。   片刻,就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那总要死却总死不了的病秧子又作妖啊。   好吧,既然她不让自己好睡,自己也不能饶了她。就让她的心真好好疼一疼吧。   看谁狠得过谁。   “谢谢你心疼我修远,我没事的。”   郁欢不管心下多恶毒,面上好姐姐人设不倒,声音低哑的摇头。   “郁琳发病必须我陪着的,不然她好不了,母亲也会急火攻心不高兴...再说,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一年睡不全几个晚上,夜夜陪着她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对头。是郁欢不陪着,郁琳就会一直心疼不好吗?   都是聪明精明人,两个男人同时一愣神。   撒下怀疑火种的真恶毒却跟没事人似的,好像刚才的话只是没睡醒时随口一说。   “咱们走吧,一会小公主该等急了。”   郁欢晃晃头使劲眨眨眼似乎要自己清醒些。说着话又打了个哈欠。   “好。”陆铭臣抬手帮她把耳畔碎发顺了顺,揽住了她的肩。   ...   午后阳光总是会让人懒懒的。   郁欢昨晚从一夜情开始换了三张床,折腾的身心俱疲,睡了一上午还是没什么精神。   她又懒得跟狗男女说话,干脆翻小几上的诗集打发时间。   奇怪,小病秧子怎么看上莎士比亚了。也不怕心血耗尽早早咽气。   郁欢翻着莎翁诗集恶毒诅咒着。   而被她时时念早死的郁琳此刻正斜靠在病床上,一张脸浮肿的厉害。   陆铭臣正拿着温水给她润唇,温柔又耐心。   “心还疼得厉害吗?昨晚怎么会突然发病,我问医生...”陆铭臣对于未婚妻身体还是很上心的。   郁琳一问三不知的摇头。捂着心口病怏怏模样可怜极了。   装什么病西施,也不看看她自己长得那模样配吗?郁欢低头又翻了个白眼。   郁琳的心脏问题相当严重,不换心能活过二十已算家庭保养得好和命运眷顾。   好在,那颗糟烂的心不受特别刺激不会经常性发病疼痛。不会太遭罪。   至于郁琳这半年越来越频繁的病发,而且一来就疼得要死要活,全是郁欢的功劳呢!   想到自己刺激得病秧子,整日只能真真假假的犯病,痛苦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郁欢得意得翘起二郎腿。   哎呦。小腿晃一下筋就酸。是昨晚林少川给她的福利副作用。   年轻气盛的男人就这点好也不好,体力太强悍,耐力更持久,让女人喜欢得很也吃不消得很。   好在,自己也咬了他好几口,一个牙印还留在了心口。也不算亏了。郁欢得意的一笑。   “姐,你也累了吧,快过来喝点补汤。现在温度正好。”   郁琳真诚的关心,打断了郁欢的春宵回味。   没油没盐没糖的汤水,再怎么补也不稀罕。正常人都不会想领情。   “不渴,等我把肾挖出来给你安好了,再补也不迟。”郁欢拒绝的理由实在震人。   “姐姐?”郁琳脸色大变。   月底,肾衰竭的郁琳就要做换肾手术,而郁欢正是供源。这话一说就有点不是味了。   在为买个手机都能割肾的及时行乐时代。   以郁家的财力,找个合适的肾|源不是大问题,毕竟人有两颗肾,少了一颗也能活。尤其还有大笔钱给。   四年前,郁琳不就换了颗合适的吗?   如今,也还有合适的可以选择,只是,郁欢的会更好。   至少,除了郁琳这个善良好妹妹,所有人都觉得她的肾更适合换给妹妹。   甚至,包括郁欢她自己。   “怎么,肾都给你了,到时候喝你两口补汤还不行吗?”郁欢故意用玩笑的口气,打断妹妹接下来卖惨的台词。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自己这一句戏虐,病秧子就没法继续用要死要活煽情,否则就像小气认真了似得。就让这口气憋死她。   哼。   瞧着郁琳话吐不出来的结巴,郁欢痛快极了。   病房里气氛却有些凝固。   从来,他们三人一起,郁琳都是挑起话题的那个,她眼下不能也不好开口说话,郁欢懒得费心思演戏,陆铭臣素来沉闷无言,可不就尴尬了。   “好了,我就不在这碍眼你们恩爱了,回去睡觉了。”   怼得郁琳哑口无言,心情特好的郁欢忽然有了灵感,想扔下狗男女去休息室画画。   却不知道,想出门难,而一旦出门去,林少川这个419对象会从天而降。还把她压在树上树咚。   ...   一整晚,林少川周身三米都能滴水成冰。   弄得家里上下战战兢兢,不知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惹大boss。   只有深知内情的表哥顾逍偷笑不已。   看来,小表弟是恼羞成怒了,一定觉得他自己作为男人有点失败。   女人从自己怀里爬出来,热乎乎温度还没散,就投入到别的男人怀里,除了自己不如那个男人还能什么原因。   问题是,他偏偏样样又比陆铭臣强。能不气死吗!   “郁欢和陆铭臣青梅竹马多年,感情自然深厚。你认识她不过片刻就能滚上床,已经厉害了。看来天降果然无敌啊!”顾逍暗笑了会还是开解他。   上床就算厉害了吗?哼,当时要不是自己手疾眼快,那死丫头就勾搭别人上床了。   之后,还不是抛下自己,乖乖依偎到陆铭臣怀里去了。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和郁欢上床了。   “你跟踪我?”林少川里话里陡然带出杀伐。   自己哪敢啊,不想活了吗?顾逍飞快摇头。   片刻,又眼神猥琐得,冲着他没系扣子的健硕胸膛挑了挑下巴。   林少川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下去,才发觉自己心口皮肤上,女孩的牙印颗颗鲜明。   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茫然,片刻他才恍然,一定是情难自抑时郁欢咬给他的。   男女之间要没发生实质关系,很少会在这种敏感地方留下这种印记,尤其当事人还毫无察觉。   不知道当时战况有多激烈多忘我。   万花丛中过的顾逍阅历丰富,才顺利推断两人有了负距离亲密。   林少川手指无意识摩挲胸口牙印,气恼又有说不出的隐秘欢愉。   好一会,他脱下身上雪白衬衫,随手拎过纯黑帽衫套上。依譁   “你又要去哪?”顾逍见他套上那身死神版黑卫衣就冷汗涔涔。   当然是去医院看看我的坏姑娘,昨晚他去宁家别墅晚了一步,让陆铭臣先把人带走。今天自然要抢回来。   自己的女人,怎么可以不在自己怀里。 第8章   人都有各自底线,渣坏小恶毒的郁欢也自有坚持。   走出病房,她在雪白走廊站了站,毫不犹豫转身下楼。   睡是不能睡的,在怎么困也是不能睡的。所以她并没有回隔壁陪护房午睡。   郁琳的身体坏透了,是绝对经受不住男人正常性行为的。   要不然昨晚,陆铭臣也不会扔下她这个名正言顺未婚妻不抱,半夜跑去宁家闯卧室找自己。   男人都是没进化好的动物。   万一陆铭臣兽性大发忍不住,哄了小病秧子,抽出一时半刻想来恶心自己,她体力上绝不是对手。   眼下,也不能做对手。   所以,有备无患,还是避开为上。   混蛋男人们,想把自己当泄欲玩物想用就用,那是白日做梦。   姐可以找男人你情我愿一夜情满足彼此生理需要,却只要有一搏机会,就绝不会做你们的掌中之物任你们践踏。   三观清奇的郁欢腹诽着到楼下散步,不想,正见到了备胎一号。   “修远,你怎么来了?也不先打个电话,我好下去接你。”见到他,郁欢笑容总是更真些,脚步轻快的迎上去帮忙。   “刚打过电话,你没在病房没听到。”   宁修远解释一句,拦住郁欢拎果篮的手,把淡香花束塞到她手里。   “重,你想帮忙抱着花就好。”   “哪有那么娇气啊。”郁欢娇嗔一句,还是从善如流接了过来。   鲜花就该配美人。郁琳那小病秧子只配自己用过的垃圾。   扬起明媚的笑脸,郁欢和宁修远有说有笑走回到病房前。   没想到,来送药的老护工拦在门前不仅不让他们进,还神色古怪得盯着郁欢。   片刻,叹口气,老护工才悄悄把病房门打开一条缝。   装什么神秘玄机,一定是该死病秧子又出幺蛾子了。郁欢本来懒得陪她们演戏,却碍于宁修远也在场,只能装傻白贴在门旁听墙角。   病床上,郁琳正对着陆铭臣哭得残花带雨,好不可怜。   “臣哥哥,我姐姐是真心喜欢你的...虽然她十几岁就失身,之后又冒充你救命恩人...但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跟她妈妈一样为了钱,你相信她好不好?”   病房内外,谁也想不到郁琳会提起这桩所有人都想掩埋的丑事。不由都是一僵。   陆铭臣作为当事人,更是脸寒如冰,好一会才控制好情绪,尽量温声哄她:“你身体不好,想太多伤神的,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不行,我必须提,我不能死不瞑目。”郁琳倔强摇头落泪。   陆铭臣之所以在订婚宴上不管不顾换了未婚妻,郁欢冒充他心心念念救命恩人白月光,只是微乎到不可计的理由。   真正让他怒极到失去理智的原因,只是郁欢不是处了。豆蔻年纪她就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而这件隐秘丑事之所以暴露人前,就是郁琳‘无意的’好心做坏事。   男人吗,嘴上说着不在乎女人处不处,其实大多都在乎得要命。   哪有几个如曹魏,只喜欢人1妻的。   尤其陆铭臣这种生来天之骄子。   众目睽睽下被揭出未婚妻是老表子生的私生女,小小年纪就失身不贞,怎么挂得住脸。   陆家也容不下出身如此卑贱难堪少夫人的。   在被有心人言语一激,陆铭臣当时就拉着郁琳走出去上了红毯,让两人成了未婚夫妻。   “都是我不好,当时又惊又怕,浑浑噩噩就跟着你走了出去,怎么就成了你的未婚妻...但我活不久的,不会成为你和姐姐的绊脚石。”   郁琳自责中隐忍又坚持的为姐姐郁欢争取幸福。   “等我死了,不,我们现在就想办法...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你和姐姐一定会破镜重圆的,你们本来就该是一对...答应我好不好,臣哥哥,看在我就要死了的份上,答应我好不好?”   郁琳仰起头,惨白着脸哀求着。眸光真挚,语气真诚。   一片真心不容错识。   陆铭臣受不住可怜姑娘如此心意,搂紧她却无法答应。   作为一个男人,他又怎么能答应。   尽管他不爱郁琳,也实在不忍心伤害如此纤弱善良的女孩啊。   本来,因订婚临时换未婚妻的事太阴差阳错的巧合了,宁修远对于郁琳心下已经有疑。   此时,门外听了她这番处处在乎郁欢,愿意为郁欢牺牲的泣血心意,又心下不忍动容了。   老护工比他还感动不已,叹了口气,悄悄把门关上,低声对身侧木呆呆的郁欢劝告。   “大小姐,二小姐对你这个姐姐情深似海,你就不要伤她心了。等她死了在和陆先生一起也晚不了几天的。”   对于郁欢和陆铭臣背着妹妹暧昧的事,一个屋檐下的护工也是心明眼净的。   本来,她不想管雇主私事,眼下实在良心生疼,不得不善心劝一句。   伤她心,那是轻的,我还要让她不得好死呢。   心下发狠的郁欢面上却悲戚不已。没有接话,扔下怀里的花捂着脸转身就跑。   不跑不行啊。   她已经十几年没靠情绪纯哭过了,手边一时没准备工具实在哭不出来。   万一露出恶毒真面目,吓跑宁修远那个忠犬备胎就不好了。   一口气跑到偏僻花园,郁欢才蹲在树荫下恨恨不已。   恨自己怎么就没有病秧子的本事,眼泪永远说来就来。   要知道,女人最好的武器就是眼泪。   不然怎么只要娇弱女人一嘤嘤嘤,在男人眼里,她错也是对了呢。   不,还不只是男人呢。   看看,小病秧子不就深谙其道,只用几滴泪,别说感动早就可怜她的男人们,连那个脑残女护工都能被她打动。   还敢来为病秧子出头训斥轻视自己。真是不知死活。   “小贱人,现在说要退出成全自己,当初怎么就顶替自己上了红毯成了陆铭臣未婚妻,被鬼附身了吗?”   郁欢是真生气了,不想一着不慎被郁琳赢了一局,就算无关大势也实在膈应。   “该死的病秧子,既然那么愿意装小白花嘤嘤嘤,姐姐就让你哭个够!”   发狠般扯落手边花瓣,郁欢暗暗打算着反击的计划。   没想到,不等她也梨花带雨以牙还牙,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捞进怀里。   林少川?怎么是他!   本以为一夜就水过无痕的炮友从天而降,出墙小红杏真吓了一跳。   林少川,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该回实验室乖乖做药物研究去吗?   当初,郁欢是打听准了的,去陆家参加泳池趴的除了圈里人,几个男生都是来留学的穷学霸。   要跟导师进药物实验室的他们,不仅身家背景资料详细,各项体检报告也仔细安全着呢。   否则,她也不敢轻易和林少川上床约炮了。又不是傻白,不懂随性做1爱会怀孕更会染病。   何况,她又要录两人小视频自救,更不能有一点差池。   被男人牢牢抱紧的郁欢,一时真头大如斗,眼成线圈。   林少川真没想到,郁欢会把他的身份误认得这么离谱。   更万万想不到,表哥顾逍那么不靠谱,请的助理却过于负责。   他不过要一张陆家聚会邀请函,说了句要郁欢爱上林少川不是林三少,助理竟真把戏给他做了个全套。   “怎么了乖乖,见到我惊喜晕了。”见郁欢只呆呆望着自己不说话,林少川啃了口她软软的脸颊调|情。   乖乖?我的天,这是哪穿来的土味情话小王子啊!   暗暗翻了个白眼,郁欢飞快打量林少川的衣着打扮。   和昨晚没大差,鞋带松松的球鞋,洗到发白的仔裤,只是白衬衫换成了黑帽衫,都是全身加起来不过两百块的穷学生模样。   以自己的眼力不会认错人啊,何况,那晚自己先勾搭的怂学霸也叫了林少川他...   算了,现在计较过去都无用,他现在出现在这里,还认出了自己,可怎么好?   郁欢素有急智,慌乱不过一瞬,定一定心神就更惊惶挣扎起来。   “你是谁,你要干嘛,放开我。”   “男人搂着女人还能干嘛?自然是口口。”林少川握住她的腰一转身,就是个亲密的树咚。   黄段子说得很溜啊,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男人。   心中已千回百转的郁欢暗暗打趣,嘴上却硬得很。   “你神经病啊,松开我,救命,救命啊!”   女人被陌生男人侵犯,反抗呼救是必须的。   郁欢很快进入角色,扯着脖子很投入的叫着救命。   小丫头嘴真硬。林少川桃花眼一弯,抬手就掐住了她的下颌,把她的救命呼声生生压回喉咙。   女孩尖尖下颌完美扣在男人虎口上,就像天生一对。林少川眼底浮起抹笑,低头在她耳边呼着热气提醒。   “一夜夫妻百日恩,这么快翻脸不认人?”   林少川一语道破两人关系,郁欢却依然不肯认,起码眼下,打死她也不能认。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女孩大大杏眼里水波流动,真好像是初见模样。   哦,不懂,林少川望着那双故作懵懂的眸子闷声一笑。   “想不起来了吗,看来是我的功夫不够深,那就现在给你好好回忆下吧,不乖的女孩。”   话落,他捏着郁欢的指尖微用力,女孩红唇就被迫嘟起,露出里面粉嫩舌尖。   一个俯身,林少川就擒住了那温软丁香,无所顾忌的肆意夺取。 第9章   男人怎么爱你,就会怎么吻你。   不过七八岁,郁欢就从母亲那耳濡目染,看够了所谓男欢女爱。也自认为看透了人心。   林少川把左手抚着她后脑长发,隔开身后大树硬邦邦的凹凸不平,右手从脸颊压到腰窝却扣得死紧。   霸道里的爱怜小心翼翼,呵护中的占有欲几乎爆棚。   一举一动都是成熟男人对深爱女人下意识的妥帖保护。   偏偏吻得热烈又狂野,横冲直撞得少了章法,缺了技巧。   就好像幻想里模拟多少次,毛头小子终于付诸实践的初吻。   初吻,怎么可能?郁欢很快否定这可怕又荒谬的猜测。   自己肯定被这从天而降的家伙吓到了。   明明昨晚两个人吻过,之后他也是很会...   郁欢猜的不错,昨晚的舞会大餐,的确不是林少川第一次品尝了。   至于吻吗...   反正,男人在这种事上总是无师自通,一日千里的。   就像现在,毫无章法的吻渐渐可以共舞,就像差生到学霸有了质的飞跃。   被吻得七荤八素的郁欢,在缺氧窒息前,也终于懂了林少川刚才说,他昨晚功夫不够深的意思。   没想到,长得这么清隽模样,段子到有趣得溜到飞起。郁欢忍不住想笑。   可惜,她现在没时间跟他斗嘴打趣,在这么个随时都能被陆铭臣和病秧子一杆人发现她的危险绝境。   哎,有时候道理说不通,武力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郁欢打算得很好,不过,蚍蜉怎能撼树。   林少川那身手,十个她也别想伤人家一下。   尽管她心狠手辣,上来就用了军训时教官教的女子防身术绝杀,脚抬起来踢过去,却不仅没给人家重击,反而被彻底反制。   “怎么这么主动,想我了?”林少川捞着她的膝弯,调情的话里带着喘。   刚刚那个长长深吻,也几乎要他到达窒息极限。   不过,男人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舔了下女人润甜的唇角,林少川很是意犹未尽。   主动你个头,郁欢被迫单腿站立,手却得了自由,一不做二不休的继续偷袭,抬起就想抓色狼个满脸五线谱。   小野猫果然还那么悍。   林少川欢喜的笑从眼底泛上,大手掐住她手腕低笑道:“最难辜负美人恩,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话落,吻再次落了下来。   识时务为俊杰。   混不吝痞子的软硬不吃,让郁欢真不敢在乱抓。   略一思忖,她另打了主意,乖乖缩在林少川怀里,似乎服软了。   食髓知味。   林少川本来是想亲亲她,吓吓她就算的。   没料到,女孩会乖巧柔顺随他,不由越吻越深。   杀招就在此时,混蛋,受死吧!   郁欢手脚一得自由就时刻准备着,见林少川身心失守,鞋跟猛落下踩在男人脚背。   一把推开意乱情迷的混蛋,转身就跑。   还好,这一次没被抓回去,还碰上了该碰上的人。   “怎么了?谁追你呢?”迎上前的正是出来找她的君子备胎。   郁欢慌乱无措般跑进医院大楼,一头扎进宁修远怀里,微微发着抖得依偎上去。   宁修远搂着她安抚好一会,才发现不妥。   郁夫人对郁欢素来教养森严,这么多年,他就没见过郁欢衣衫头发有一丝乱的时候。   从来一丝不苟。淑女标杆。   如今,却是长发凌乱,神色慌乱,衬衫裙的扣子也松脱了两颗。   都是成年人,这情状发生了什么,不用多问也猜到了。   “有人欺负你?在哪?”   作为男人,就是街上看见陌生女孩被人欺负也要路见不平。何况自己喜欢的女孩被人欺负,是可忍孰不可忍。   谦谦君子的宁修远也爆了。撸起袖子就要找到那人为她报仇。   “没事。”郁欢眼圈含泪的摇摇头,拉着他快步向前走。   她昨夜偷情的事不仅是秘密,更是性命攸关杀手锏。眼下绝对不能露。   偏计划没变化快。   林少川这个该一夜后水过无痕的家伙竟找上门来,原本的计划就要变一变了。   郁欢飞快在脑子里权衡了利弊,就做出了决定。   先借眼下的事做个铺垫,要是林少川不识趣纠缠,就别怪自己到时把他推出去做替死鬼了。   小恶毒打定主意,终于放慢脚步停了下来。   还顺势把抹了花汁的食指擦过眼角。咬着唇吐出一句让宁修远心碎如搅的答案来。   “苍蝇不叮无缝蛋。”   话落,郁欢一滴泪涌出来,啪嗒落在灰色石板路上,晕染开来。   不知道为什么,大清都亡了几百年,现代社会里还那么多封建原罪。   女人漂亮是罪,穿得好看被骚扰是罪,走夜路被歹人强尖也是罪。   身为女人,只要男人为你犯罪,就是你的罪过。   那些流氓强尖犯为什么只祸害你,不去糟蹋别人呢!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简直成了一些人攻击受害女人的最佳理由。   对于郁欢这种老表子生的私生女,早早失身的小表子来说,被男人欺负也是活该,也是她自己不检点。活该。   “胡数八道,别听那些人歪话。都是混蛋的欲加之罪。”   宁修远顿住脚再也顾不得去找人,只紧紧揽住郁欢肩膀安慰不停。   在哭功上,郁欢承认确实不如郁琳那病秧子,必须要借助外力刺激。   好在,不动心的流泪更好把握神态情绪,更会让男人心动心疼。   仰起小脸,泪珠大颗大颗涌出眼眶,郁欢哽咽悲声。   “我,我本来就不是好姑娘,早早就不是了,可我,是真想做个好姑娘的...”   郁欢这句话倒是真心,能一辈子做千娇万宠的公主,谁又愿意先做灰姑娘遭罪呢。   反正她不愿意吃苦受累玩艰辛自强路。她只想享受福气。能生下来就在罗马躺赢最好了。   心爱的姑娘哭得如带雨梨花,哀哀跟自己诉着委屈,男人怎么能不心疼呢。   宁修远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哪个女孩不想做高贵纯洁的公主被捧在手心,你一定是不得已...你当然善良,不然怎么会要把自己的肾给郁琳...”   郁欢被欺压侮辱已经够可怜,那些人还雪上加霜拿别人伤处玩笑。   别说她失贞时还是小女孩,就是成年人谁没个行差踏错的时候。谁敢保证一辈子都是真善美。   到郁家七八年,郁欢连短裙短裤,那些女孩们最平常的衣服都没穿过,永远衣扣到脖颈长裙过到膝盖,懂事守规矩得让人心疼,还不够吗?   想到这些年郁欢过份的谨言慎行,宁修远心下大恸。把病房里对郁琳那些好意都淡了。   郁欢故意借油头,亲手撕破自己的伤疤,就是想把病秧子刚才做戏的作用抵消。   果然,她棋高一着。   “告诉我,到底是谁欺负了你?我保证不让你为难,也保证他再也不敢好不好?”   千般温柔终于哄好了郁欢。宁修远旧问重提。   不可知的危险还是要确认下。要是色狼一时起意还好,要是有心人可不能放过。   郁欢嘤嘤嘤半天装着可怜,听他又问,咬着唇做艰难回忆状。   “那个男人我不认识,他却好像认得我,样子没太看清,但黑头发说着中文...他兜着黑帽衫就直接压了下来,当时我怕得很...”   谎话就要七分真才更让人信服。一旦揭破也立于不败之地。郁欢深谙其道。   果然,宁修远一听她形容是华人,脸色就不太好了。   郁琳所在这间私人医院,黑头发黑眼睛的都不多,说中文还认识郁欢还敢动手骚扰...   不会是他们圈子里那几个色胆包天的过来了吧。   美人总是不缺追求者。更不缺掠夺者。   之前,郁欢是陆铭臣名正言顺女朋友,别人在想抢也不敢撸虎须。   如今,陆铭臣看似抛弃了她,那帮家伙就不知死活,或者,被人怂恿利用...   宁修远一时没头绪,只好先让郁欢回去房间休息,说自己等等在进去。   他是个负责任的好男人,还是想去查查看,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是谁。   郁欢也是这意思。不希望他现在回病房。   病秧子敢装好人演戏,自己就偏不成全她,还要让郁琳她偷鸡不成蚀把米,气得她心疼病在犯得满地打滚才好呢。   只是没想到,那个敢欺负自己的混蛋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她头顶。   二楼花台,林少川已经居高临下看了好一会戏。   瞧着郁欢几滴眼泪,几句软语把好男人宁修远给忽悠瘸了,他不由唇角上扬。   不愧是自己的小丫头,有意思,有手段。   可惜,不过片刻,他脸上融冰化雪的笑就再次滴水成冰。   原来,陆铭臣当初抛弃郁欢的理由是嫌弃她不是处女?该死。   更该死的是,郁家竟然想要挖出郁欢的肾,去给郁琳那个病秧子用?   还美名其曰是郁欢愧疚下对妹妹的弥补。是恶毒坏女孩向真善美的进步。   真是搞笑。   林少川低低一笑,是十分的睥睨傲然。   自己的女孩,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什么时候需要他们评判好坏,左右人生了。   只要自己活着,谁也别想。 第10章   “郁欢要给那个便宜妹妹捐肾?”   林少川速度从医院离开,第一件事就是招来助理确认。   “是,后天她们就会回群岛准备手术。”范助给出确定的答案:“因只有至亲好友知道,我们也刚得到消息。”   “呦,没想到她还挺善心。”顾逍一旁说着风凉话。   林少川面色渐凝,声线格外沉:“不可能。”   以郁欢的性子,绝不可能挖自己的肾给别人。别说便宜妹妹,亲生母亲她也不会肯的。小丫头最惜命的。   “专家不都宣传说两个肾摘了一个没关系,怎么会伤命?”顾逍不解。   专家,谁封的?   林少川嗤笑:“那怎么专家没集体摘除一个肾脏来造福人类,大多有能力的病人也都拿钱买别人的肾,不用至亲的呢?”   老天既然生人,自然每一个东西都有用,就算可以随便割除的盲肠也只是作用微末而已,不是没有。   要真没半点影响,怎么摘除肾脏后,生活上要各种注意,不能寒凉,不能累到,吃东西吃药都要加倍小心呢!   “是的,尤其女孩摘了一个肾,将来结婚生育做母亲恐怕要格外谨慎甚至艰难。毕竟负担胎儿是很耗心血的。”助理调查时特意去了解过。   “她们姐妹情深。”所以愿意用自己的给妹妹。顾逍胡乱安了个理由。   郁欢可不是好姑娘,再情深也不会牺牲自己,除非更大利益,或者...   她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作为鱼肉任人宰割。   盯着阳光里起起伏伏微尘好一会,想到郁欢在郁家可能绝境的危急,林少川眼角潮红蔓延到脖颈。   一起长大的表兄弟,顾逍很清楚这位小祖宗是起了杀心。   他到不怕林少川去打压清扫郁家,反正郁老爷子死后,郁家就是盘散沙不值一提。   他怕的是...   顾逍是眼见的,林少川十几岁开始,身边就没断了女人,百媚千娇无一不是一两天扔到脑后没了兴趣。   是圈里有名的无情日抛男。   虽说女人就是要抢的,睡起来才够刺激。可他在郁欢身上也花了太多心思。   不会不只为了抢个女人过瘾,做初恋替身那么简单吧,是不是还有什么自己猜不透的打算。   想一想林少川从来行事作风,顾逍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不管身侧表哥要被联想吓死,林少川却真对郁欢不能放手。   起码,得到她的心之前。   既然如今小丫头已山穷水尽,那就让自己来给她一场柳暗花明吧。   ...   夏日真是最好的季节。阳光永远那么明媚灿烂。   机场,郁欢高跟鞋悠哉哉向前,放眼无云万里,心境阔朗至极。   尤其今天,终于不用陪病秧子坐郁家全是药味的私人飞机,不用陪聊陪笑装姐妹情深,更让她心情大好。   连回去群岛就要被挖肾的恐惧都轻了几分。   说来,今天她能自由飞行,还要感谢郁家当家老爷子。   月前,郁老爷子马上风太急,没留下一言半语就植物人了。   偏他为真爱一辈子没娶妻,更没一儿半女留下。   面对富可敌国,起码够个小国的庞大遗产,郁家能分得上一杯羹的亲友们都疯了。   乐疯了后就是打疯了。   最后,在法院强制干涉下,所有财产都层层封存。   郁琳平时能蹭的老爷子私人飞机自然也在其中。   好在,倒了老靠山,她好命又有了陆大少这未婚夫。   陆铭臣心疼白月光,也怕她万一犯病死在万里高空,才特意从顾家借了这架私人飞机给她用。   哎,万事都十全九美。   要是碍眼的人都消失,自己能独自享受就更好了,带着丁点遗憾,郁欢笑靥如花走进机舱。   刚换过松软拖鞋,一条牛仔裤包裹的笔直长腿伸出来,横住她回座位的路。   Yooo,郁欢忍不住在心底吹了个口哨。   真是抢眼的一条腿。笔直,均匀,修长。   忍不住抬眸向上,想看看腿主人的那张脸是不是配得上这条大长腿。   可惜,男人鸭舌帽压得太低了,只有线条漂亮的下巴引人遐想。   怎么有些眼熟?郁欢目光一凝。   “姐,怎么了?”跟在她后面的郁琳轻轻推了她一下肩膀。   没什么,帅狗挡了路。郁欢摇摇头,直接抬脚从那条长腿上跨了过去。   “先生,麻烦让一下。”郁琳比她有礼貌修养多了,声音温柔的拜托。   男人没废话的把大长腿收了回去。她踏着平坦大路走了过去。   之后,男人再也没有把自己大长腿扔出来挡路炫耀,似乎除了郁欢别人都不配他一拦。   飞机飞上高空,进入平稳飞行。   时间刚刚好,坐下欣赏够风景的郁欢点开电影频道。   最近一档节目正玩怀旧风,会根据观众的亲笔写信点播回顾评点百年电影。   郁欢她很喜欢听里面各种老故事老历史,几乎每期不落的收看。   “看什么呢?”宁修远拿了杯果汁坐到她身侧来。   郁欢抿唇一笑,唇角梨涡旋出。   “这期是介绍毛姆的老电影《面纱》。”   “讲得什么,有意思吗?”宁修远问了句。也只是问了句。   就算在没意思的文艺片只要郁欢愿意看,他也会兴致盎然陪着看的。   “我也是第一次看,不知道好不好呢。”郁欢见他有心,把耳机分过去一个。   郁琳从来恨不得姐妹同心到连体婴,也很想凑过来和郁欢一起看电影,可实在没位置了。   何况,她又是陆铭臣的未婚妻,也不好抛下未婚夫一个。   扭着头恋恋不舍看了会郁欢和宁修远笑语欢声,郁琳只有回过头和陆铭臣低声聊天。   “臣哥哥,你喜欢什么电影,还是喜欢音乐,我最近爱上了...”   陆铭臣其实不愿意聊天的,很多时候他只想听。只是,郁琳怎么用气声说话。   看懂了他眼里疑惑,郁琳对旁边眨眨眼。   主仓里可不只她们几个熟悉的朋友,还有一个大长腿外人在呢,打扰到别人就不好了。   善良的郁家小公主总是这么体贴可爱。   那个大长腿到没介意他们说笑,带着耳机似乎也在专注听着什么。   陆铭臣转头看了下,也没扫大家的兴。   “臣哥哥,你要工作啊,那我帮你拿耳机。”见他开了小电,怕他被打扰的郁琳真的体贴。   只是,男人有时候不怕被打扰。还乐在其中甘之如饴呢。   陆铭臣在拒绝了电影音乐聊天后,再次温和委婉拒绝她的好意。   坏女人给我麻烦。好女人令我厌烦。1也许这就是她们唯一的不同。   好,坏?陆铭臣下意识转头,瞧着看个电影都能俏皮说笑郁欢。脑子坏了般浮出这句话。   可能累了也可能无聊,电影结束,主持人念各种创作人履历时,郁欢渐渐迷糊睡了过去。   宁修远给她拿下耳机盖好毯子,正要关了频道,作家毛姆对女人各种刻薄毒舌,晴天霹雳般震住了他。   “女人是没脑子的奇怪动物...你可以象狗一样地对待她们,揍她们揍得你两臂酸痛,可是到头来她们还是爱你...基督教认为女人也有灵魂,实在是最荒谬的幻觉...”   揍死狗般揍没灵魂的女人,呃,这个作家言辞也太...宁修远作为男人都羞愧了。   作为女人的女主持人更不能忍,痴笑反攻得毫不留情。   “是啊,我们女人就是轻佻放荡虚荣庸俗,爱的只是男人爱抚生活安逸,可男人还不是被没脑子的女人耍得团团转...就连毛姆自己小说里,病女露易丝不也只用一点小手段...”   随着主持人把病女露易丝的小说越讲越深,宁修远额上见了冷汗,几乎要瑟瑟发抖。   “修远哥?怎么了,不舒服吗?”郁琳去卫生间回来,见他神色惊惶关切的问。   女孩因病弱身体单薄的可怜,面色青白得厉害,却总是笑盈盈真心关怀着别人。多感人。   被关怀的宁修远却怎么都无法回报一笑,只能勉强扯了嘴角敷衍:“腿有些坐麻了。”   僵尸般坐了好一会,他回到自己位置翻出手机百度病女这部小说。低沉眉目陷入苦思。   自己这脑子,要是古代绝对祸国妖姬那一伙的。装睡的郁欢眼看宁修远走进自己的棋盘成为自己棋子,实在得意。忍不住睁开眼弯弯如月了下。   没想到,一睁眼,目光所见是手机屏上触目的几行血字。   【你妹妹够变态,却没病女露易丝那么漂亮,起码,没男人们愿意凭本能去睡她。想让大家看透你妹妹的真面目,不如求我。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   一击必杀。悚然心惊。   郁欢一个挺身坐起来。   没想到,拿手机戳穿自己真目的的男人,是那个大长腿。   不,是自己出墙的林少川。   他这个阴魂不散的,怎么跟上飞机来了?怪不得之前自己看他分明的下颌觉得眼熟.   林少川举着手机揭穿郁欢的设计后,施施然去了卫生间。丝毫不考虑别人会不会被吓死。   吓死那是不可能的,这点小场面要是能吓死,她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不过几分钟,郁欢已打理好心情和计划。   等他回来时她没有抬头,似乎没有半点好奇。悠哉哉继续看着电影频道。   够心机,够胆量,配做自己的女人呢。   林少川嘴角挑起兴味的角度。俯在郁欢的身侧低低一笑。   作者有话说:   1王尔德 第11章   《病女露易丝》是毛姆并不出名的短篇。   露易丝小时候得过一场病,养病时被父母含在嘴里般爱着。   那之后,她就有了心脏病,有一点不如意就要病发。   喜欢的舞会她能跳一整夜,没兴趣的就要立刻走。   当然,她身边的人也都要陪着她一起离开才行。谁让她活不久了呢。   如果别人实在喜欢不想离开,露易丝她就要心脏病发,就要死在当场,吓得别人不得不送她去医院离开。   反正,只要她不喜欢的,她亲近的人就也都别想去做。   她的口头禅就是——   你知道我没有几年好活了,等我死了你就可以...   你不要顾虑我,没必要在乎我,反正我就要死了...   靠着这些话,还有她总是要死,却怎么死不了的强大心脏。   露易丝熬死了爱她的父母,熬死了疼她的两任丈夫,熬过很多英俊年轻男人,还要熬死自己的女儿...   宁修远飞快看完了几千字的短篇,在温暖如春的机舱里,莫名打了个冷颤。   郁琳和故事里的露易丝怎么那么相像呢?   郁琳也总是说她自己要死了来达到各种目的,想让所有人都宠着她只能看得到她。   尤其对郁欢这个姐姐,郁琳借着病,恨不得把两个人变成光影。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郁欢喜欢什么,想学什么,想穿什么,交什么朋友,那都不是她自己先喜欢的,都是郁琳喜欢,她必须也跟着喜欢的。   除了陆铭臣这个男人。是独属于郁欢的。   如今,却也成了郁琳的未婚夫。   难道,郁琳对郁欢根本不是什么姐妹情深,她和露易丝一样,是想把郁欢活活...   那郁欢这次上手术台捐肾,不是很可能下不来。   扭曲的人性与恐惧的猜测,让宁修远不由心惊肉跳,冷汗层层。   相比起他,林少川心里承受能力强大多了,对变态得接受度也快多了。   几乎听完电影解说,他就看透了郁家姐妹间的大斗法。毫不犹豫站到了郁欢一侧。   哪怕,郁欢是个比郁琳还要坏的,扮猪吃老虎的小恶毒。   飞行路程过半,到了午餐时间。   郁琳餐桌上,是没滋没味鲫鱼药粥,漂亮水晶杯里还有半口水。   身体原因,她多年来严格控制饮食,辣咸甜油,连水都要小心摄入。飞机餐也要特定。   自然,作为双胞好姐姐,郁欢多年也几乎一直陪着她同甘共苦。只是同样菜里会多几粒盐。有一点点咸味。   今天吗,郁欢的待遇和陆铭臣一样。应该是陆家助理一时习以为常,又按情侣份定错了餐。   不过,定不定错也没什么好的。   陆铭臣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年纪轻轻就常年吃素。每次约会郁欢都被迫陪他吃草。   今儿餐桌上主菜是一道各种有机菜苗和杂果拼的向日葵。精致又漂亮。   听空姐介绍这菜灵感来自梵高,吃法本真,只用不同味道海盐搭配。   呵呵,自己没有皇帝舌头,吃不出不同海盐间的不同,直接就说吃咸盐拌杂草就对了。   郁欢拿着叉子胡乱搅了下,心情坏到极点。   陪着小病秧子时,她就是没味觉的行尸走肉,跟着陆铭臣时,她要做啃草的牛,还真是越来越想做人了呢。   “怎么,没胃口?”宁修远过来,把他的餐盘和郁欢换过来:“尝尝我这个。”   他的主菜是按例准备的,牛肉烤松子配泰式辣酱,很是美味又开胃。   郁欢确实很想吃,但是...   宁修远是个温和又宽厚的老好人。   他们是数年同窗,多年朋友,求娶被拒后也没影响彼此情谊。   只是,换餐还真第一回 。又在这么敏感尴尬的时间地点。郁欢不由心念一动。   “你总要吃些东西,不然胃会不舒服,尝一尝。”宁修远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已先吃起她那盘乱草。   猜到宁修远一定是因为病女露易丝,怀疑起这么多年郁琳病弱下恶毒的真面目。才故意跟自己换食物。保护又试探。   郁欢垂下眼帘,露出少见的温柔。   自己眼力不错,宁修远真是君子,还有正常脑子逻辑。不会圣父过头。   女人要是能嫁给他,一辈子定然可以岁月静好的幸福。   可惜,就是他家没权没势,自己只能抱歉了。   自私的人永远只会想想只会说说,机会到眼前还是要昧着良心利用。   良心永远不会痛的郁欢从善如流拿起叉子,把一小块牛肉送到嘴巴边。   “之前中医说过,姐姐体质不适合吃牛肉和辣酱的。”   见郁欢真要去吃宁修远的正常饭菜,郁琳转过头,关心语气里是大不赞同。还好意要动手。   “姐,我的粥和菜羹分你一半,反正我吃不完。”   郁欢本都放到嘴边的叉子就顿在了空中,垂下的眼帘不自在的眨了眨。摇头。   “不用了,我没胃口。”   顾逍家的空姐态度好极了,见她似乎不满意餐点,上前道:“要不要在给您换一份?”   换一份当然好啊,可惜,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啊。   郁欢很明智的没多话,果然。   “没胃口就是不饿,撤下去吧。”陆铭臣冷漠的吩咐,又温声叫郁琳:“你快好好吃饭,一会凉了。”   男人啊,占有欲永远不可理喻。不过是没吃他的草,要吃宁修远的肉,就要让自己饿肚子。   真够混蛋自私的啊!郁欢腹诽着等宁修远替自己出头,没先到...   空姐很听话的撤下餐点,随后却又给她端上来一份更好的。   鲜美醇厚的奶油龙虾配墨鱼汁,金叶子青芒果冻,盐味焦糖挞...   每一样只看外观就垂涎欲滴,尤其这些都是郁家见不到,小病秧子不能吃的...   心如擂鼓的郁欢下意识扭头。   果然,是林少川。   “那位先生说这份才是他特意给您预定的。”空姐笑意温柔的解释。   在空姐话落后,就连陆铭臣也转过头看向机舱里唯一的外人。   林少川正品着红酒,见所有人视线投射过来,支着大长腿懒散得往后一靠。摘下棒球帽,举了举杯。   瞬间,一张冲击力十足的脸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祸国殃民这个词,真实浮现所有人脑海。   冲着郁欢举了举杯,林少川一仰头喝光了酒,解开白衬衫上两颗扣子痞痞一笑。   “番茄和西红柿,土豆和马铃薯,你脸颊再胖一点会更象我的女孩。”   他说的三行情诗是拉丁语,郁欢心下一颤,反应很快的转头去看宁修远。   “他说什么,我听不懂。他是不是认错人了,那次是不是也...”话未尽,她抿了唇。   宁修远是几个人里最博学的,郁欢问他合情合理。别人没发现不对。   只是,宁修远见她下意识按住衣襟扣的手,却一下反应过来。   郁欢说:那次是不是也,还有前缀认错人。   看来这个矜贵清雅的男人,就是那天医院轻薄郁欢的混蛋。不,也许他是一时认错了人而已。就像这回突兀的请客。   犹豫了下,宁修远准备用英语替郁欢问问他。   拉丁语被很多人称为死文,现在除了神父和语言老师,几乎很少有人去用。当然一些严苛教会学校还是必备课程。   宁修远听着猜出来是什么语言,意思什么却也听不懂。   可惜,林少川最讨厌插话的人,没给他替美出头的机会。   “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吃饱了也才能做好梦。”林少川这回用纯中文俗语对郁欢说道。   几个人都听明白了他的话,也懂了他请郁欢吃饭的意思。   怕美人吃不好,睡不好,做不到好梦。到是细心浪漫啊。   相比女人们的感性,男人们是绝对理性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也许是雄性本能,陆铭臣对林少川这小白脸很没好感,冷着脸示意。   “撤下去。”   空姐这回可没敢轻动。   神仙打架,她可不想小鬼遭殃。林少川可是自家老板顾逍亲自送上机的。她可得罪不起。   林少川要请,陆铭臣要撤,郁欢低头装鹌鹑不接话,宁修远不肯说话只留心一旁郁琳神色。   气氛立时很僵。   “哇,是螯虾还有盐味焦糖挞哦,好想吃啊。”   郁琳果然如宁修远猜测的一样,娇呼般率先打破诡异的空气。   走到郁欢身侧,她深吸口食物香气,馋猫样伸了下舌头。片刻,娇俏讨喜的笑化为沉寂叹息。   “真的很想和姐姐一样痛快得大吃一顿,反正我也活不久了。早死晚死几天也没什么区别。”   低低自喃般叹了句,郁琳回到自己位置,也没胃口吃东西了。推开了自己的餐盘,让空姐撤了下去。   “你还吃得下去?”陆铭臣再次开口,问道郁欢头上。   自己要病死的妹妹为她饭都不吃了,她还不说把陌生也男人的东西撤下去,还有什么看着不舍得的呢?   当然吃得下,就算郁琳那小病秧子立时死在自己眼前,自己也照样吃香喝辣的。   郁欢心下哼着,脸上神色却格外委屈难堪。牙齿把下唇都咬出了红痕。   美人伤神,必须有英雄站出来护着的。   “为难女人,也算爷们。”嗤笑一声,林少不羁的语气里满是挑衅。   “如果我没瞎,她是个人,还是成年人吧!”   林少川这一句反问陆铭臣,机舱里所有人却都是一怔。   郁欢成年了,成年人就是自由的,父母也不能干涉她的选择。   喜好、事业、婚姻,甚至生死都是她个人的选择,何况一顿饭。   除非是宠物,不配有人类思想的金丝雀。否则,吃什么凭什么要别人管束。   “你。”陆铭臣被戳到痛处,猛站起身。   情敌相对勇者胜。   林少川也毫不示弱,长腿一蹬站起身来。   作者有话说:   文案已排雷,还是在强调一下,本文女主是洗不白,死不悔改的渣。对男主、男配、男炮灰都一样。 第12章   陆铭臣是真气怒了。   恋爱多年,他是管郁欢从头到脚严了些,可都是为了她好。   怎么就成了金主对没尊严没自由小三的侮辱限制。   不知哪来的家伙,敢胡说八道离间他们的感情。敢污蔑他的心意。   林少川长这么大就没怕过谁,怎么会在乎他的怒气,桃花眼依然似笑非笑,蔑视挑衅意味十足。   郁琳没想到,自己百试百灵快要死的套路这回没好使,还让陌生人给陆铭臣僵住了。   手指下意识扣了扣手心,她亲切挽上郁欢的肩膀对林少川解释。   “那位先生,我姐姐爱吃什么我们是亲友当然清楚...”   “闭嘴吧,现在来装什么白莲花。”   林少川从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毒舌起来他自己都怕。   一句话,怼得郁欢差点真犯了心脏病。他却还不肯轻易放过。   “你也知道她是你姐姐不是你,不用怕失禁不能喝不能吃。还道德绑架逼她活受罪。”   没想到这个男人敢对自己这么粗俗,这么没风度,郁琳气得脸都绿了。   失禁是她最大的忌讳。很多人知道。   怜惜她衰弱的身体,注定短命的人生,大家都心下怜悯的不肯提。   肾病缘故,她要么就是怎么都尿不出来,要不就是有了感觉马上就要去。   大学时,在大教室当众尿了一回裤子,她觉得丢尽脸,就再也没去按部就班上过课。不是跟着名家在家里就是去教授画室学画了。   当然,她不上学了,作为好姐姐的郁欢也不能去了,姐妹情深分不开吗。   既然两姐妹上不上学都一样,吃食自然也要一样。   因郁琳的病,郁欢已好多年没吃过一口她想吃爱吃的东西了。一直没滋没味的陪着妹妹共甘共苦。   如今被林少川一语喝破,郁琳觉得丢人现眼同时,更怕自己丑恶真面目被众人看穿。   “你...”事实让郁琳无言可辩,只能捂着心脏滑坐下去。   一直在旁边作壁上观的空姐没想到,一场看不透到底谁是谁的谁的多角恋,几句争风吃醋会闹出人命。   幸好,郁琳专属医生也在飞机上。匆忙赶来诊治一番让众人放心。   “应该没大事,只是一时受刺激。”   呵呵,独自坐在一旁悠哉哉的林少川再次低笑出声。   真想跟他们打个赌,郁琳根本就是装的病发,好躲过她卑劣的难堪而已。   可惜,就算一刀剖开她的胸拿出心脏来,也没有神能看透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中国人总是讲究人命关天。   就算宁修远怀疑郁琳这些年一直在利用她的病达到各种目的,见她真发病也不敢不管。   没想到,林少川这个气到人的罪魁祸首不愧疚抱歉,还笑得如此嚣张。   真是铁石心肠得没有人性了。   郁欢虽然不知道,林少川这个神出鬼没的奸夫和自己到底是敌是友。   但,她不会放过雪上加霜打击郁琳的任何机会。   见病秧子又借心脏疼倒下,也再次被医生确认没大事,只要别受刺激好好休养就行。   白话就是:谁也别惹病秧子,让她万事如意就行。不顺着她就可能真病发。   郁欢暗自呸了一口装模作样妹妹,眼珠一转,转过头好似不满的替妹妹出头质问林少川。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一个女孩子,太没有风度了,现在还不道歉,还敢笑?”   没有否认,没有喝骂,只是指着对方没风度。   那就是承认了所有他说的都是事实。并没有诬陷郁琳。   真是会趁火打劫的坏丫头。   林少川是什么人,只一下就看穿郁欢坏心眼,毫不犹豫的低声笑着配合。   “她是我的谁,我凭什么对她怜香惜玉体谅体贴?难道她身边的男人,这些年只要她犯病就要迁就她,甚至伏低做小哄她吗?那可真是一群傻口。”   林少川看智障一样的眼神扫过正蹲在地上,关切询问郁琳的陆铭臣,话说得格外轻佻。   “我脑子正常,所以,只对美人绅士。比如你。”损人后他还不忘调戏郁欢。   真是个混不吝的家伙,不过,真痛快,自己什么时候能象他这样活呢!   骨子里很喜欢有仇当场就报个爽快的郁欢,经过林少川这一出,觉得闷在心中的欲气顿时消失殆尽。   满心欢喜羡慕着哼了声转过头来。面上看起来她却好像被林少川的调戏给气着了。不在说话。   陆铭臣也不屑跟林少川再吵。   不知身份吵也无趣。要是彼此有资格做对手还好,要是卑微的人不还是给他脸了。   雄狮和老鼠决斗,只会给阴沟里的家伙贴金,对自己可没好处。   尽管这是私人飞机,但小白脸想坐进来,下作手段也多着呢。   不肯自降身份的陆铭臣转头坐下,给不知道真疼假疼的郁琳抚了抚背,云淡风轻般对郁欢一抬下颌。   “你是自由的。”目光却深深看着餐盘。   意思很明确,爱吃不吃,随你便吧,我不管了。   问题到底又成了自己头上,这美味自己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郁欢有些犹豫。   吃的话可以惹怒陆铭臣,积沙成塔,到时候才好行事。   不吃的话,可以博取大家的怜惜好感,等自己出事就更有理由...   “你是自由的,以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宁修远满目心疼看着为难的郁欢,以为她是怕陆铭臣和郁琳不高兴,真心鼓励着她。   何况,管别人干什么...难道非要事事陪着郁琳不可,她哪天死了,还要郁欢殉葬不可吗...   “那,那我吃了。”郁欢握着叉子,神色带着点茫然看向身侧的宁修远。   她本就生得明艳绝伦,此时流露出怯生生小女儿态,更是让人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怜爱。   宁修远却是看得心下大恸,到底私下里她受了多少委屈,才能吃一顿饭都这么小心翼翼啊。   情不自禁下,他握住郁欢的手在胸口,重重点了点头。   靠,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到让他捡了便宜。   一直关注着郁欢的陆铭臣和林少川,见美人被别人讨了好去,同时握紧了拳头。   人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这是郁欢几岁开始就信奉的真理。   何况,能吃饱谁愿意挨饿呢!   她抽回自己在备胎怀里的手,转过头对林少川礼貌挥了下:“谢谢了。”   “客气,为美人效劳我所愿也。”拽了句绅士范的文,林少川再次举杯。   空姐看懂他的意思,给郁欢也送上一杯桃红色的饮料。   应该是女士酒吧。在聚会上看过几次。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喝。土包子似的郁欢有些犹豫。   “是香槟,正配虾肉,尝尝,不会醉。”宁修远善解人意的给她解释。   是吗?那就尝尝。吃货属性的郁欢眉眼弯弯。   林少川准备的美食简直太对她的胃口了。   虾肉在唇齿间透出鲜甜滋味,在来一口轻盈爽滑的香槟相佐,真恨不得吞掉舌头。   也许是十几年,没这么痛快吃顿饭了。也许是酒气熏染。也许是想借酒做恶。   郁欢晃着酒杯撅了撅嘴,五分真五分做作的扮出男人喜欢的楚楚模样。   “我十四岁生日时曾在星空下许愿,要尝一尝星星的味道,没想到今天实现了。”   星星的味道,除了不能沾酒的郁琳,男人们都很快明白过来。   的确有这样一个传说。   法国修道士唐佩里侬,也就是香槟之父。在他第一次尝到香槟时惊叹:“我尝到了星星。”   那之后,爱酒之人就把星星的味道用香槟来代替。   浪漫又唯美。   只是,豆蔻到如今,数年过去,郁欢才心愿实现了吗?   宁修远神色几番转变,最后定格在愧疚心疼。   还自以为自己真爱她,却连这么小的愿望都没帮她实现。   还要陌生人一时心血来潮,才让她喝上一口渴望了多年的香槟。   宁修远是真疼她,眼眶都在自责疼痛里带出水汽。   自己真是人渣,不,都不配在人籍里。怎么就可好男人祸害啊!   郁欢还有丝丝良心未泯,垂下眼去不敢看忠犬备胎真挚的眼睛,也不敢在火上浇油做戏。   万一刺激过头,宁修远当众对自己表白,当着这些人她可骑虎难下。   好在,宁修远也觉得自己心绪起伏过大,借口去洗手间暂时离开座位。   他要用冷水清醒下自己的脑细胞,才能更好看清周围牛鬼蛇神真面目。   郁欢对宁修远有那么点良心,问题是,林少川可没有。   听到郁欢少女时生日许愿后,不知他中了什么邪,一气喝了半瓶红酒下去,起身大步走向她。   “美人,我帮你实现了生日愿望,你是不是该投桃报李下,让我也感受下星星的味道?”   林少川居高临下对郁欢轻笑,语气里却带着股说不出的郑重。   混蛋,又要闹哪样。还投桃报李,你自己愿意送我的还往回讨,丢人不丢人!   郁欢暗暗骂得欢,脸上还只能装出懵懂傻样。   没法子啊,眼下傻白甜人设不能倒。   只是,人家都讨要到头上来了,怎么傻也要给个答案的。   思忖了下,郁欢好似很为难似的吱吱呜呜站起来,咬了咬唇。   “那我也帮你点瓶酒吧。”   一杯对一瓶,够公平了吧!   “不用,这不是有现成的。”   林少川抓住她的手腕,就着她的手,把她杯子里剩下的酒液一口喝光。   “现在,我们不就在同一片星空里了。”   男人笑得开怀,桃花眼下卧蚕如新月,看得郁欢几分恍惚。   “我们是不是见过?”问题是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林少川听得出,她这句问是情不自禁下的真情流露,绝对不是在演戏,也不是问那夜的一夜情两人的见面。   难道,郁欢她终于认出...   心下一跳,林少川握着她手腕的指尖不由收紧。   片刻,他弯下腰凑近女孩耳边,用只两人听得见的声音坏坏提醒。   “我们当然见过,你忘了,一夜夫妻百日恩。”   作者有话说:   求收藏,求评论,打滚求,不起来的哈哈! 第13章   一夜夫妻。   林少川不失色狼本性的一句话,让沉浸在莫名情绪里的郁欢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一瞬,男人黑沉眸光笼罩下的她,本能就想后退两步。   他们现在离的太近了,隔着一个酒杯的咫尺,完全超过社交距离,已过于亲密。   亲密得让她觉得不安。明明,他们曾更近的负距离过。   撩完就跑,总是这么不负责的小渣女。   被郁欢那双朦胧杏眼看得心热,林少川不肯如她的意,轻松放过她。   一手以绝对占有的强势抄住她的腰,另一手握着她的手腕轻轻一带,低头就顺利偷了个香吻。   “你,你流氓。”唇上一热,郁欢扬起手就要扇他耳光。   床单都滚了,按理说来个贴吻不算什么,可惜场合不对。   眼下,她必须贞洁烈女下。   一下下。   男人吗,让自己女人打两巴掌是情趣,打是亲骂是爱吗,只是此时此刻还不行。   林少川遗憾的叹口气,又握住她在半空的手,拉到唇边,轻笑着在她手背上啃了几口。   “手这么嫩,打疼了你我可舍不得。”油嘴滑舌不忘撩妹。   哈,这家伙,真是土味情话小王子。这么老的撩妹语录,到底在拿学的,怎么还好意思说出口的呢?   郁欢强板着脸如沉水,内心小人都笑得打跌了。   “你想干嘛,快放开她。”   卫生间出来,宁修远一眼就见林少川握着自己女孩的手亲昵,立刻几步冲过来拦在郁欢身前。   林少川挑挑眉,漫不经心道:“我和她干嘛,干卿底事。”   小弱鸡,就好像你能保护了女人一样。怼人都不会。   林·色色流氓·川,自得的转身回了位置,留下一仓雅雀无声。   陆铭臣从回到位置就一直处理政务,神色平静,眸光漠然。   到是郁琳,心不在焉地划着手机,却一直用手机屏偷窥身后郁欢身边发生的一切。   看她吃自己没法吃的美味,看她喝自己绝难喝上的美酒,看她被宁修远怜爱到心坎,一直压抑着隐忍。   直到看郁欢被林少川捉住强吻,才惊呼出来。   “姐姐怎么说好像见过他,不会他们真有什么前缘吧。又送吃的又接吻的。”   郁琳似乎呢喃给自己听,却让身侧陆铭臣听得清清楚楚。   床单都滚了,身体都负距离了,还差亲亲嘴。郁欢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可没有那种身体随便人睡,嘴巴只能留给最爱人的奇葩贞爱逻辑。   可惜,眼下不能露出渣女真面目,郁欢只能装着矜持委屈样低着头进了卫生间。   林少川这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闹得她还真有点心慌,需要冷静冷静。   陆铭臣在她起身同时借拿杯水,随着一同挤进卫生间。   “骨子里流着肮脏卑贱的血就算了,连表面干净都维持不了吗,就这么贱。”   两人独处,陆铭臣褪去人前温和面具,满脸戾气的掐猫一样掐住郁欢后颈。   一股脑把冷水灌进她喉咙,又把她按在水龙头下哗哗冲洗她的唇。   艹你祖宗啊王八蛋。   郁欢生平最怕三样东西。   一是饿,二是冷,三就是水。   不带袖漂加泳圈,她都不敢下一米二泳池,不敢在浴缸里沉没嬉闹。   那是来自童年溺水难以磨灭的阴影。   如今,被压在水盆里呛了几口水,滚烫的血液仿佛在逆行倒流,真要吓死怕死。   一得自由,她立刻张大嘴巴,大吸几口空气,眼珠子红红就想拼命。   还好,多年隐忍理智功夫刻在骨子里,想到自己实力不够,扑上去很可能被反杀,才咬着后槽牙硬定住了脚步。   冲动是魔鬼。   话都懂,人却不是机器,总有不理智的时候。   陆铭臣松开郁欢后也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干出这么荒唐的事。   片刻后自嘲一笑,抬起手似乎要给她顺顺凌乱的头发。   郁欢却不稀罕这份迟到温柔,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冷笑着去刺激他。   反正也受了罪,一次受够吧,也到了该撕破脸的时候了。   “是,我骨子里留着卑贱的血,可你这高高在上大少爷知道我又脏又贱,却不肯要郁琳那干净雪白真小姐,偏要金屋藏娇个贱货,不是更贱。”   陆铭臣此刻哪受得了这话,胸膛上下急促起伏,眼睛里的光亮得渗人。   抬手就一耳光扇了下去。   男人气急下的耳光响亮干脆,郁欢被打得趔趄跌在水池上,捂着脸一时起不来。   陆家从政,对子弟教育十分严厉。   身为继承人的陆铭臣在外从来是有风度有气度的公子。起码明面上让人挑不出半点错。   打自己女人这种难堪跌份,简直不是男人的事,他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做不出来的。   没想到,却一而再对郁欢动了手。   握紧拳头静立片刻,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眸光恢复了死水无波。   “刚才我问了下乘客资料,那个男人不过是顾逍养得兔子,你可别打错了主意。”   警告过后,他没再看郁欢一眼转身推门。   几乎在出门同一时间,他脸上又笼罩好似乎千年不变的温和面具。   兔子啊,郁欢晃晃头,忽然笑开。   怪不得林少川那么帅又那么个性,原来是顾逍的男宠。他那模样也是该落在大佬手里。   要是自己有都是钱,包养小鲜肉图开心,也要找个他那样的。   只是,他怎么跑去陆家夜宴,还是以药学博士身份呢。到让自己借了个也许很麻烦的419。   郁欢按着太阳穴有些头疼。   算了,不想了,反正都走到如今,拼一把吧!   尽管不是第一回 挨耳光,依然很疼。   尤其刚才陆铭臣按她时太用力,牙齿撞到了水盆上沿见了血。   郁欢对着镜子狠狠擦了把嘴上猩红,冷敷很久也出了门回座位。   林少川为郁欢那句尝尝星星的愿望,喝光了一瓶红酒,正在位置上闭眼养神醒酒。   听见轻柔脚步声,睫毛颤着抬起眼,片刻,倏地睁大眼睛站了起来走上前。   只是,他这回没往郁欢身边走,反而走到郁琳身侧,嘴角上扬出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笑。   郁琳觉得奇怪,他怎么又到自己身前了,还笑得这么动人心魄?   她不是颜值即正义那伙的,没被他美色所惑,却也下意识放轻声。   “你有事吗?”   林少川摇摇头,他和丑变态能有什么事。   从容不迫解开袖口,挽起袖子,他伸手轻轻一拎她后领,就扒拉开碍事的病秧子。   虽然她早该死了,但在这影响到男人间发挥就不好了。   前方清场好了,林少川对一直无视他,淡定办公务的装逼犯轻呵。   “起来。”别说我没让你提前准备,欺负了你。   陆铭臣打完郁欢坐回位置上,面上看着沉静冰渊,五脏早已烈火焚山。   满腔邪火正不知怎么泻,就跳出来个找死的,还是个卖屁股的贱兔子。   让自己起来,他也配!   陆铭臣依然面无表情坐得稳如泰山,只抬起眼扫了下前面的死兔子,不屑的笑了笑。   “笑你口,敢动老子女人。”   林少川脾气才坏呢,沉时真沉,说炸也就炸。一把薅住陆铭臣脖领子就动了手。   郁欢在他眼前被人打了耳光,他要是不立时替她报仇,就不配做个带把的。   哈,郁欢什么时候是你的女人了?她一直都是我的。陆铭臣也发了狠。   他还没生下来,就被家里定下一生仕途之路。从小学到老的第一要务,就是身为政客基本功。   要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唾面自干都是轻的,被人打左脸,自己把右脸送上去才对。   可被人打到头上,别的事情就算了,点亮满脑袋绿光,是男人就要回拳了。   再也压不住火的陆铭臣右手攥紧的拳头也猛地挥出。   卧槽槽槽啊!   郁欢整个人都惊呆了。   也不止她,仓里除了两正打得热闹的,都瞠目结舌闭不上嘴巴。   要知道,现代人大多都是嘴炮,都说自己多有血性,是能动手别吵吵那伙的。   可真碰上事,却往往脸贴脸骂半天街,叫半天号,也没几个会动手。   没想到,林少川这被大佬包养的小兔子这么烈,一言不合就敢挥拳头,来真的。   陆铭臣和林少川身高相仿,体型也差不多,都属于修长偏清瘦那种。   不过,两人看起来清俊,那腹肌胸肌,耐力爆发力可都不是盖的。   果然。   一个拳拳到肉,一个下下透骨。都那么狠那么劲。   抢女人吗,是爷们就得拼了命去争争。   郁欢却顾不上观战,开始和陆希然一样大呼小叫起来。   “快住手,别打了,别打了。”   眼下可不是演戏,郁欢那喊得是情真意切,没有半点作假。   没法子,这是骨子里的自保。   数年来,她常陪郁琳国内外飞治病疗养,深知飞机上打架的危险。   要知道,万里高空上飞行,最重要就是平衡。打架会造成失衡,影响飞机安全,严重的都能造成失速坠毁。   “别打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宁修远也急了,却扎着手不好上去拦。他也知道飞行常识,不敢在过去裹乱。   好在,打架前,林少川已清场选好了安全位置,两人也都是有章法的动手。   不等他们慌乱,战斗已到了尾声。   作者有话说:   猜猜,谁胜谁负还是平局,哈哈! 第14章   势均力敌的战斗到了尾声,终于见了真章。   陆铭臣趁着一个空档,脚下一个虚晃,趁着不备一拳抡在林少川右腋。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林少川也不客气,等陆铭臣踉跄后退时,勾拳重重砸中他的心口。   不愧都是心狠手辣的主,攻击对方的都是很疼能致命的地方。   剧痛让理智回归,对拳后分开的两人左右相对,恶狠狠瞪了对方片刻,各自不屑一笑转身。   陆铭臣是有些后悔动手的,怪不得父亲总说自己还没修到家,血气方刚容易冲动不够沉稳。   怎么被个卖屁股的兔子挑衅几句,就跟他打起来。那种卑贱的人也配自己动手,真是给他脸了。   林少川情绪也有些低,多少年了,除了跟教练对打,他很少亲自出手教训人了。   尤其这种没排面,市井混混般的扭打。   可为了郁欢,他就是压不住火。   明明不该这么上心,也不可以这么上心的。   心下烦躁,脾气就更坏。转身后,他没和陆铭臣一样安静回座位反思。先毒舌一通泄泻火。   目标人物,自然是扭曲变态的郁琳了。   “白莲花小姐,你的心脏很强劲啊,看未婚夫和人大打出手怎么还没犯病呢,是不是忘了?”   刹那,郁琳脸白了红,紫了黑。   她的心脏不属于那种受点刺激就疼痛发病的,但是真危急性命。   所以多年来没有人怀疑过她利用病弱,怎么这个家伙就认准了她装呢?   无冤无仇,他怎么就非跟自己过不去呢!   郁欢瞧着妹妹难堪得脸如调色盘般变色,又没法立时装晕装疼,心下简直笑翻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何况林少川这干脆利落的脾气性子这么对味,真想结交一下。   可惜,他只是个大佬包养的兔子,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只好算了。   问题是她想算了,也要看人家肯不肯。   扔下窘到眼圈都红的妹妹,林少川又对姐姐下了手。   继续前行两步,他一手握住郁欢的腰,一手摩挲她挨打的脸颊,目光如炬。   “你干嘛?”郁欢语气不耐。   “你放开她。”宁修远见他又来骚扰郁欢,也站了过来。   放开她,不可能,不过眼下到是要暂时松松手。   林少川眼底已闪过一丝冷意,推开握住自己胳膊的宁修远,理直气壮吩咐。   “给她看看脸,没有冷贴就找个煮蛋滚滚。”   嗯?什么意思,宁修远有点懵。   不过他是医生,之前注意力一直在郁琳身上才没发觉,如今仔细一看,也瞧出来郁欢脸颊挨过耳光的红肿,不由倒抽口冷气。   眼下,能打她的人还有谁,可陆铭臣怎么下得去手,打女人,打自己曾经的未婚妻呢?   就连郁琳这种变态都满脸不可置信。   从郁欢冒充救命恩人开始,陆铭臣就千好万好的护着她。   后来确认恋爱关系,更是爱着宠着如珠似宝,别人多看一眼都舍不得。如今,怎么就舍得耳光扇上去了?   难道,他真不爱郁欢了,那可怎么好?郁琳担忧得心口真开始发疼了。   相比他们的迷惑不解,郁欢自己到早已想通。   毕竟,他们是青梅竹马七年的恋人,怎么会不清楚性情。   陆铭臣生来是天之骄子,目下无尘的骄傲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认为属于他的东西,丢了也不会给被人。   当然,他也不稀罕别人用过的二手货,哪怕价值连城。哪怕他在喜欢。就像自己。   年少时,陆铭臣养了两条小金毛狗,乖巧漂亮得没人不爱。   同僚家里的小孩子到陆家做客也喜欢得不行,陆夫人就自作主张,把两只小狗送给了小朋友。   反正儿子上学忙,也就早晚看看,陪着狗玩玩。实在喜欢,大不了再买。   没想到,陆铭臣回家后知道了不依不饶,非要去把狗狗要回来,哪怕被父亲用家法打了一顿也不肯答应放弃。   结果,狗狗要回来,又被他亲手打死了。   两只狗狗没有陆铭臣想象中的忠诚,被送人后就忠骨铮铮绝食,甚至自己跑回家来。   反而吃了新主人给的骨头,还冲着新主人摇尾巴,陪着新主人玩球。   陆铭臣是什么人,从不会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他洁癖着呢,怎么受得了回收别人玩过的垃圾。   可把狗送人,让自己成全背叛者,他也不肯,就只能活活打死。   人性都是矛盾的。   就像陆铭臣,他那么喜欢亲手养大的小狗,为此不惜顶撞父母,上别人家讨要,可也能干脆利落杀了它们。   就像对郁欢,他再爱,也看不起她卑微出身,嫌弃她失身脏了,却又不想把她给别的男人拥有。   好在,自己不是狗,只被打了耳光,不至于丢了性命,   好在,自己还有一搏机会,还有可能逃出个海阔天空。   轻轻按了按脸上敷的冷贴,郁欢长呼了口气。   飞机就要下落,她的生死决战就要来了。   ...   ......   郁琳身体是真病弱。   加上一路被林少川气得够呛,到家趴床上心神憔悴得一动不想动了。   该,让你病怏怏还不忘满肚子心机,累死你熬死你。   郁欢和护工小心伺候着郁琳上床躺好,关门时习惯性诅咒一句又觉得奇怪。   家里怎么一个主人也没有,不知道他们的心肝宝贝小公主回来了吗?   还有陆铭臣,送完白月光怎么还留在客厅里不滚。   思忖片刻,郁欢静音手机,先给父亲郁平章去了条很长的消息。   【爸爸,我和琳琳到家了...你还在忙吗,什么时候回来...母亲和哥哥也不在...】   她回郁家不久,就心甘情愿叫了郁平章爸,却一直称呼郁夫人母亲。   当然,郁夫人也不想她这私生女叫自己妈妈。   很快,郁平章就给女儿回复了条极简短的回复。   【爸爸有事,你们好好休息,乖。】   有什么事,还不是在争分夺秒抢夺郁家财产,郁欢嗤笑着挂断了电话。   既然家里主人病的病,抢钱的抢钱,就只有她来招待客人,她未来妹夫了。   “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她浅笑起身,很有待客之道。   “咖啡吧。”郁欢也很喜欢咖啡的,陆铭臣道。   “好。”郁欢点头。   到厨房,她亲自给陆铭臣冲了杯咖啡,顺便自己也能沾沾光。   在郁家,没有客人她永远是陪着病秧子喝白开水,那也不能人前多喝的。   热腾腾的咖啡香醇柔美,郁欢大口把自己那杯喝了一半,才把客人那杯端出去。   不管全世界所有人怎么说,我都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正确的。无论别人怎么看,我绝不打乱自己的节奏。1   就像郁琳坚定着自己的目标,郁欢也不肯转移自己的执着。   月底就要被挖肾,眼下计划进度条太慢,她要添一把火了。   在把咖啡递给陆铭臣时,她故意脚下一歪,“哎呦。”   “怎么了?”陆铭臣顺势抱住她。   郁欢选的摔倒地点非常巧妙。正是小厅侧窗,对着小花园那几株开得正艳花树。   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敌人。这句话非常不错。   郁欢很清楚,那是郁琳最喜欢呆的地方。   她的卧室就在那上面。   而眼下,病秧子只要有一口气,就一定在那偷窥着自己和陆铭臣。   扭曲的变态还只会看着,决不会来打扰。   只要自己和陆铭臣不是只聊天,而是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   “啊,慢点,我小腿抽筋了。”郁欢伏在陆铭臣怀里吸着气,贴着窗户一点点往下蹭。   “你别动。”陆铭臣俯身托住她,也跟着弯了膝盖慢慢蹲下去,给她揉捏起小腿。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很多时候,眼见也是虚的。   就比如此时时刻。   郁琳在楼上,居高临下清楚看着窗前一对男女亲昵相拥,渐渐,交颈鸳鸯身影矮了下去。   有情人抱着躺下去半天没动静,傻子也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肯定滚起来了。   郁琳兴奋得都忘了身体的不适,仰躺在床上回光返照般拿起手机死死盯着。   自爱,沉稳,而后爱人。2   尽管郁欢这辈子都没想去爱任何人,却不妨碍她自爱的底线。   郁琳真是看轻了郁欢。一直都是。   陆铭臣帮着郁欢捏了好一会小腿,又把她抱回到她的卧室沙发上,用冷热毛巾轮换敷了好久。   渣女必须用完男人就扔。   达到自己目的,郁欢就不用他伺候了,说声累了就要送客。   没有给男人半点暧昧信号,也不允许以小三身份让自己被人轻贱。   距离除了产生小三,也会永远产生美。   分开越久,越意识到彼此没了希望,陆铭臣越是想她。   尤其今天时间地点气氛都坏得不行又对的非常。   “还疼不疼?”   陆铭臣没有告辞,反而眸光沉沉看了她片刻,抬起手抚上她的脸颊。   只有你在乎的人才会打疼你,让你从心里想流泪。   这句话,郁欢五岁时,被母亲一次次亲手按在泳池里,呛得嗓子咳血,胸腔炸裂时就懂了。   那时她也因生理结构痛得满脸泪,奇怪的很,眼泪却没有如以往一样滚烫,心也没有半点痛楚酸涩,只有麻木冰冷。   就像现在,陆铭臣温热大手小心贴在她还红肿的脸颊上,她心下一片无波无澜。脸上肉还痛却也真没那么疼。   时光似乎如星月轮转,很多东西总是在不经意间就烟消云散了。   她都记不得自己是不是真心疼过,从心里流过眼泪了。   很多年不去回忆的郁欢有些失神,片刻才轻轻摇了摇头。   陆铭臣不意外她会摇头,薄唇紧成一条线,不说一个字,只用掌心沿着她的脸温柔摩挲,眸光也格外温软。   慢慢的,郁欢迷茫的眸光有了焦距,僵硬的脊椎放软,缓缓点了点头。   男女在一起多年就是这点不好,不管爱不爱,都了解对方很多习性和下意识动作。   当郁欢小乖猫一样点头时,陆铭臣果然情不自禁低下头,在她发心落下一个吻。   温热,爱怜,酸涩的吻。   作者有话说:   1村上村树   2亦舒 第15章   相比爱情,习惯更永垂不朽。郁欢深以为然。   当陆铭臣的唇滑落到她额角,高跟鞋刻意加重的步伐从走廊传来。   她清楚,来人一定是郁夫人,她名义上的母亲。   “大小姐呢?”郁夫人似乎停下脚步,问了下照顾完郁琳,从楼上匆匆而下的护工。   没聋的郁欢很慌乱的一把推开陆铭臣,自己赶紧先走出了卧室。   三米外走廊,郁夫人站得笔直,正含笑等着她呢。   看,果然习惯无敌吧,她就猜郁夫人肯定会抽空回来一趟,她对郁琳那病秧子女儿,可心肝宝贝得很呢!   “母亲,我刚才腿抽筋了,陆铭臣才扶我到卧室。”   郁欢眉眼微垂,手指捏得发了白。把绿茶绿语说得那个假。完全的心虚红杏样。   至于跟在她身后的陆铭臣,神色自若得很。   他和郁欢什么关系,郁家该清楚的很,何必掩耳盗铃呢。   “阿姨,你回来了。”陆铭臣招呼得自然客气。   成年人之间总有为体面的默契。   郁夫人似乎没发觉大女儿和小女儿未婚夫间浓浓暧昧,笑着应了声好多了,客气请了准女婿坐到客厅说话。   郁欢很有脑子的没去碍事,乖乖滚回自己房间。   郁夫人年近知天命,面容保养得一般,别说跟同等级的贵妇人比不了,就是比一般同龄人都显老得多。   好在气质不俗,神色永远那么大方端庄,行事也有礼有节很让人舒服。   “铭臣,这次真是麻烦你了。工作那么忙还特意去接琳琳。”开场白很合适。   “阿姨客气了,本来就是我该做的。我是郁琳未婚夫。照顾她是我的责任。”陆铭臣话是真心。   事到如今,不必纠结当初订婚是为爱还是恩情,举行过订婚仪式的郁琳在外人眼里,就是他要担负起的责任。   知道是你的本份就好。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完全不在乎陆铭臣对女儿是不是有爱。   她是过来人,是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和丈夫从两小无猜到青梅竹马,当初硬拧着父母非要低嫁给爱情,最后又落得个什么结果。   丈夫还不是领了私生女到她跟前。   自认看破爱情,看透男人的郁夫人也不图陆铭臣对女儿忠贞不渝,只要别把女人弄到跟前日日刺心就好了。   每个少女都渴望自己是公主,会拥有一个白马王子宠着她护着她。   陆铭臣出身好,教养好,年轻帅气又风度雍容,就像满足所有少女想象的王子。又难得郁琳那么喜欢。郁夫人不允许这桩婚事有一点意外。   起码,在郁琳活着的时候,起码,在郁琳听得见看得着的地方,她都是幸福的被爱的。   自己的女儿活不了多久,更应该拥有爱情婚姻,在活着时体验下所有美好。   为了女儿,郁夫人难得放下身段,带了恳求道:“琳琳的身体状况你知道的,就让她开心一日是一日吧。哪怕看在她救你一命的恩情上。至于阿欢,她是姐姐总要先出嫁的。”   陆铭臣怔了下心下清明无比。   郁夫人这是让他外边随便玩女人,只要别闹出来,碍了郁琳的眼就好吗?   到是豪门里通用的相敬如宾规则。他不赞同也不反对的笑了笑。   而对于郁欢,他们郁家是已经又有了合适的丈夫人选,还很快要嫁。   怎么说郁欢都是姐姐,先嫁出去郁琳出嫁才更好看,也更规矩。   此刻,陆铭臣鬼迷般想起飞机上的林少川来,忽然想用他那种桀骜痞气的态度怼郁夫人一句。   “郁欢是个成年人,她有权选择自己想吃什么,穿什么,喜欢什么,嫁什么人。你们凭什么左右她的命运,摆布她的人生!”   可惜,他不是林少川那种粗俗无礼的卖屁股兔子,他的家世教养不允许他对长辈那么无礼。   只能沉默,微笑。   几乎在陆铭臣车声响起同时,郁欢就一个轱辘爬起来,拿过手机要做恶。   她和时下年轻女孩一样,有各种社交软件,却很少发什么东西。   只有一款养成的小游戏,她玩了数年,经常在里面发个心情。   至于为什么郁欢会这么执着这款小游戏,只是因为,郁琳不知道什么时候破解了她的密码,总是借着这款游戏去偷窥掌握她的心。   而郁欢吗,就借此反操控郁琳的心思。让自己在郁家日子更舒服些。   最近,她就发了很多关于男女情爱的感受。   今天,病秧子误会她与陆铭臣在快死未婚妻的眼皮下偷情,眼下一定正扭曲得兴奋着,她更要火上加一把油。   【很妒忌妹妹有了未婚妻名份,好在,铭臣只是感恩可怜她不会碰她...让男人单纯可怜其实是女人最大的悲哀...记得一部电影里男主说的好,男女之间,有性可以无爱,有爱没有性,那顶多是交情...只要铭臣不和郁琳上床,我又有什么难过的,反正,这个男人除了名份都是我的...我怎么又有这种恶毒念头,都不敢面对可怜妹妹了...】   不出所料。   郁琳听见手机特别设置的提醒铃声,顾不得和母亲正聊天,就飞快上了小游戏看郁欢的心。   见了这几句话,不由脸又红又白。   陆铭臣他对自己连对女人基本欲望都没有吗?   所以,郁欢也可以在心里高高在上瞧不起自己,可怜自己了吗?   ...   “姐姐,我们今晚一起睡。”郁琳吃过晚饭,撒娇般道。   “好啊。”郁欢就等着她呢。   “姐姐,你说男人爱和性能分开吗?”趴在床上,郁琳似乎很好奇的问。   女大思春,她问这到是正常。   郁欢却清楚,一定是自己发的心情起了作用。   小病秧子真是时刻不放过自己啊,吃穿用度强迫逼迫就算了,连自己的灵魂想自由一下都不肯。   心下恨极,郁欢面上却不动声色,先点头又摇头。   “女人也许。男人吗,爱你肯定睡你,不爱也会睡你,之后就因性而爱日久生情。”   或者睡睡就腻了厌了。这第二种更多的结果,郁欢没有说。   “真的?”郁琳抱着枕头翻了个身,微微抿了唇。   对于男女之事,她没什么实战经验,小说电影里男人们到都如此。   不管霸总看中了卖身女学生,还是公子吃了药睡了小丫头,只要睡过一次就有二次上瘾了似得。   这么看来,日就生情似乎很有道理。郁琳果然被郁欢几句话带偏了心思。   “你忘了,我亲生母亲是个没男人就不行的,几岁开始我就看惯了男男女女那档子事,真就那么回事。那些男人最后,没一个不对我母亲不舍的。”   郁欢拿自己举例。到没有太骗郁琳那没见识的。   她的亲生母亲乔月白在男女情是上可真放得开,却也不是纯为钱,更多是想寻求刺激。   乔月白是有才华的,年轻时为真爱男友天天绞尽脑汁想抢夺,后来脑子清醒了一心奔事业,又点背废了右手。   她也够狠够毅力,用左手重新开始。殪崋   可惜,也许是心态几番变故,左手毕竟画技不行,有一段情绪低谷,开始酗酒纵欲吸读,妄图靠此找回灵感。   之后,家里大床什么男人,几片几势她都见过,也为此才惹来她们母女灭顶大祸。   压住心底嗤笑,郁欢似乎很老道的下了结论。   “男人都是雄狮,睡女人是本能,睡不够也睡不尽的...只是,有的男人后天进化的好点,道德标准比较高,睡了就要负责。”   顿了一下,郁欢扯出个苦笑,故意用极低的叹息。   “尤其是对处女,更会成朱砂痣。”   “是吗?”郁琳早就信了,却还是下意识接了句。   “当然,我和陆铭臣不就是最好的例子。”郁欢又是一叹。   屁。   貂蝉玉环,飞燕合德,哪个三贞九烈了。曹魏还专门爱人1妻呢。   想让男人宝贝你,只看男人爱不爱你,又能爱你多深,能会爱你多久了。   心口不一的郁欢腹诽着,视线却一直留心着。   见郁琳手指绕着头发缠来缠去,她就知道好新奇好刺激又不服输的好妹妹,一定会非要爬陆铭臣的床,得到他的身体不可,不再玩白莲纯到底了。   果然。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病秧子要爬床的一句炸雷扔了下来。   “姐姐,我也想体验下做女人的滋味,死了也不那么遗憾了...你可千万别生气,等我死了陆铭臣还是你的。”郁琳咬了唇,好似十分歉疚的哀求。   我呸,我稀罕回收你用过的垃圾。   你想爬男人床尽管去,坦荡荡的我还能高看你一眼。装委屈无辜不得已,就下作得恶心人了。   郁欢忍住想吐的不屑,垂了眼帘扯出个淡淡的笑,似乎十分为难伤心。   “陆铭臣看不起我,他家里也瞧不上我,我们没可能。你们是未婚夫妻,在一起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只要你心脏受得住,别做到一半死透了。那就太好了。   郁琳安慰的拉住她的手,片刻,忽然道:“姐姐,你的第一次怎么样,疼吗?”   不愧是病秧子,真是恶毒啊。   明明都知道自己被‘老男人祸害’的事,是自己最疼的伤,还能这么傻白的问出来。   郁欢声更低的摇摇头:“忘了。”   之后,任凭郁琳怎么追问,她都是这么一个回答。   可又怎么能忘了呢?   毕竟,那么铭心刻骨。   可又怎么能记清呢?   毕竟,那么疯狂混乱。   望着窗外沉沉暗夜,郁欢似乎又回到了豆蔻年纪,回到了那个昏暗的教堂。   耶稣站在十字架前,悲哀又无力的看着她作恶。   雨后蔷薇花气透过来,笼罩在馥郁花香里的少年被她紧紧抱住乱啃。   少年皮肤红得要滴血,浑身却僵硬又冰冷,比她发上滴滴答答落下的冷雨还冷。   “姐姐,你想什么呢?”见她说说话发起呆,郁琳坐起来晃了晃胳膊。   郁欢盖上被子,心上的实话是。   我在想我的蔷薇少年,呵,可惜,在郁家,她连梦话都小心得不敢说错一个字。不然就是万劫不复的灭顶之灾。   最后,她也只能梦语般轻声:“我在想夏夜风真柔。” 第16章   钱是万恶之源,没钱就是万恶。   金钱本位社会,命都没钱重要。所以,为了争夺郁老先生留下的庞大遗产,郁家夫妇直过了大半夜才归家。   顾不上好好休息,一个和律师们如火如荼讨论怎么争产,一个和亲友们唇枪舌剑一分钱不让。   “叔公也真是的,植物前多说一句家产怎么分多好,如今也不知道郁家要丢人现眼几年。”   郁琳小公主觉轻,迷糊醒来不由推着身侧的郁欢抱怨。   郁老爷子回光返照醒过来时,不多的几口气只留下三句话就彻底植物了。   “不必再抢救了。”   “床头旧诗集送去给梅女士。”   “这辈子是我不孝,给我葬在父母墓下。”   三句话,一句交代他的命,一句为今生挚爱,一句为骨肉亲恩。   可惜,就是没交代一句庞大遗产怎么分。也是,人都要死了,管它身后洪水滔天呢。   也幸好,没交代一句遗产只给谁不给谁,眼红的郁家人才没立时发疯拼命。   豪门争产,官司打上十年二十年也不稀奇,郁家这种没遗嘱,又各个财迷心的,要想快刀乱麻早点结束,除非横空出世一个老爷子的亲生儿女,否则有的瞧了。   郁欢对妹妹的抱怨轻轻摇了摇头,她也真不知道郁家这场争产大戏会什么时候结束。   “叔公是不是后悔了,年轻时一心慈爱为梅女士,没留下一男半女,临死要去地下见父母才愧疚不孝。”郁琳和姐姐说起八卦。   也许吧。郁欢点点头。   按有些人评判标准,纵欲荒唐,女人无数的郁老爷子是真情痴。   十几岁喜欢上同门师姐梅女士,就至死不渝。   一生未娶,无子无女。   当然,也可能是他三十多岁时得了睾1丸癌。想要孩子也不能了。   “叔公情路很象大诗人叶芝啊,可惜,没有将就娶妻留下一子半女。否则郁家也不能闹成这么难堪了。”郁琳小公主永远真善美。   呵呵。   郁郁寡欢,耿耿半世,只为一份求而不得,到底值不值得?   郁欢不知道叔公爱情值不值,她只知道,郁家小辈们都庆幸梅女士够无情,让叔公没留下骨血。   要是叔公有亲骨肉留下,郁琳还能锦衣玉食活到现在?郁欢暗暗翻了个白眼。   都说没有富贵命就别生富贵病。郁欢深以为然。   从小,她陪着郁琳满世界顶级医院疗养院周转来去,多少回都啧啧感慨。   也就是郁老爷子没子女疼小辈,包了郁琳各种费用。换个家庭倾家荡产几百回也没法让她好好活大了。   现实永远残酷,也怪不得连老好人父亲都要争一争郁老爷子家产呢。   天光终于大亮。   郁琳才睡沉,郁夫人熬夜得没胃口,早餐桌上,就剩下郁欢和父亲郁平章。   郁平章一向十分疼爱郁欢这个长女,饭吃得有一口没一口,时间心思都用在关心她这段时间的生活了。   “爸爸,我画了些画,想去画室给简教授看。”聊天到最后,郁欢几分为难道。   自从定下她要给郁琳移植肾脏,郁夫人就借她也要好好调养身体为由,不许她轻易离家了。   郁平章脑子不笨,一下就猜到,长女是想参加郁家巡回画展,最近一定画了不少作品,才想给老师点评。   “想去就去,爸爸开车送你。”郁平章真得很宠她。   “让司机送我就行,爸爸好好休息吧。昨晚熬那么晚,最近真是太辛苦了。”郁欢十分心疼的劝父亲。   “还是让爸爸送你吧。”正好也有话和长女私下说的郁平章坚持。   “看看。”车开出一段,郁平章递给女儿一份文件。   郁欢翻开后不觉一呆。是一份商铺产权,已转到了她名下。   “这个不起眼,你好好留着。女孩子什么时候都要有点私房钱的,就算将来你有了丈夫儿子也是一样的。”   郁平章很亲昵的和女儿逗趣又带了几分训教。   他的意思郁欢明白,这份产业见不得光,是他背着家里妻子儿女给自己的私产,以后她也最好藏私,留一手以防万一。   父母之于女儿总是打长远计的。   郁欢没有亲娘,指着郁夫人用心教导私生女对谁都是不公平。郁平章很多时候只好父代职教导她。   他也知道,身为私生女,在家里怎么锦衣玉食也会下意识活的小心翼翼。很多事他就不等郁欢说就主动帮她心愿达成。   握紧属于自己的私产,郁欢胸腔里那颗心,裂开条缝隙。眉眼绽开笑,脆生生乖巧答应。   “我知道的,爸。”   “至于你的婚事,不管阴差阳错还是天意弄人,和陆铭臣注定是有缘无份了。爸爸最近帮你看好了几个俊秀又优秀的青年。”说着话,郁平章又递过来几分资料。   郁欢也清楚,早早出嫁远离郁家对她有益无害。从善如流翻开资料。只一眼,目瞪口呆。   “爸,怎么有宁修远?”   怎么就不能有宁修远,郁平章深深叹了口气。   “爸爸看人是有几分眼力的,修远是个好的,又一心喜欢你,就算将来情淡了以他为人也不会亏待你...何况,你漂亮又聪明,爸爸在给你准备份体面的嫁妆,日子一定会幸福。也许,比嫁进陆家还会更舒心。”   郁平章为女儿考虑得真很周全。   除了门第权势外,宁修远比陆铭臣,宁家爸妈比陆家父母都要好的多。做宁家媳妇一定会更顺心快活。   宁修远是不错,郁欢苦笑。   可,她,就想要高门豪富,就想外表光鲜亮丽人人艳羡,就那么虚荣浅薄怎么办呢!   告别看似一心一意为她打算的父亲,郁欢抱着画桶闷头往画室走,不过几步一抬头,心情躁到郁结。   画室门口,林少川正斜靠在摩托上大口吞着汉堡。仔裤包裹着的长腿嚣张横出来,彻底拦了她的路。   真是够阴魂不散,也够消息灵通,他怎么这么准就堵住了自己呢?   有一说一。   林少川长得是真好。   不说郁欢都移不开眼的大长腿,就那张绝对c位出道的脸一露,就能立时风靡万千少女。   大清早,一身仔裤皮衣的帅哥靠着超霸机车,酷炫得跟朵大王花似的。自然会吸引不少蜂蜂蝶蝶。   瞧着画室好多学妹探出半身,盯着林少川,恨不得把她们自己当绣球抛下的模样,郁欢太阳穴有点疼。   林少川这个单纯到蠢的小兔子,恃宠而骄也有要度的。   张扬到招摇,就不怕顾逍那金主知道他在外招蜂引蝶,给他关海岛小黑屋里锁上金脚链这样那样死去活来吗?   郁欢没什么良心,此刻对于林少川的担心,更多是怕他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半月就是她被挖肾的日子,不能有任何差池,必须尽早打发掉这个炮友了。   沉呼口气上前,郁欢劝退的话还来不及说,林少川先塞给她一份早饭。   郁欢瞧了眼,认出了芒果汁,那芝麻团却不知是什么。   林少川一改之前痞气霸道的爆裂脾性,走了体贴暖男路线。耐心靠过来介绍。   “酸酪土豆饼,里面包着芒果酸梨脆猪肉...酸甜软糯你一定喜欢。”   不是自己会不会喜欢的问题,九点中给自己送早饭,还是在郁家绝对不会吃到的东西...这家伙又要闹哪样?   等等,郁欢脑中灵光闪过。   郁琳对芒果过敏,郁夫人不吃猪肉,林少川偏偏送自己郁家犯忌的土豆饼,他到底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难道,他私下调查自己,不,调查郁家了?   心念一动,酝酿好的话换了说辞,郁欢收下饼饼道:“多谢,我要上课去了。”   “知道,去吧。等你下课我在好好跟你说话。”   林少川没如以往一样纠缠,就像特意过来一趟,真只为给她送点吃的说说话。   他这么痛快让自己走,没亲亲抱抱占便宜,郁欢反而怔住,犹疑的打量他。   “怎么,更喜欢我这个,给。”   林少川似乎没发觉他自己行为多诡异惊悚,见郁欢懵懵看过来,装傻充愣把自己咬了一半的汉堡送到郁欢嘴边。   真是,多有病的脑回路。谁想要抢你嘴里吃的了!   瞪了一眼自己麻烦得炮友,郁欢蹬蹬蹬跑进画室。   油画系占了整栋楼,正门却没通电梯。   为激发灵感,五层之下每周都重新粉刷至雪白,师生可以在上尽情泼墨挥洒,任何人都可以欣赏点评。   好不容易身边没有小病秧子盯着,郁欢本想赏着画漫步而上。   却没想拜林少川这朵大王花所赐,自己到被层层被围观,她都后悔该绕一圈乘电梯了。   终于到了自己画室,郁欢呼口气推开门。   “行啊,新男朋友够帅的。”一起学画的陶斯打趣着她:“我都看腿软了。”   腿软?不错,林少川那祸害确实有这个资本。   郁欢心下赞同,笑了下却摇头:“我和他不太熟,就见过几面。”   陶斯也只是开个玩笑。   她清楚,万事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爱情也一样。   哪个女孩被陆铭臣那样有权有势大少爷捧在手心里宠上七年,也不会在只图男人外表了。   就像楼下那个机车大帅哥,不管模样身材多万里挑一,凭他只能开便宜机车,郁欢就不会多看他一眼。   相比女孩们的头发长见识短,男生们更有眼界。   “我靠,那是纯手工哈雷。”窗口,几个男生盯着林少川的摩托眼冒绿光,要不是栏杆高差点翻出去。   “至于吗,一个机车。”有女孩不以为意。   “你们这些女生,眼睛里就看得见超跑,认识点马头车标,才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极品呢。”   男生们头也不回科普林少川那台宝贝。   “...最高时速达300多公里,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纯手工藏品,能有这车的绝对是豪猪。”   郁欢不了解机车,听说它价比超跑,也凑热闹般探头去看稀罕在哪。   似乎感应到了她,低头按手机的林少川猛仰起头,眸光捕捉到她的一瞬间,唇角扬起。   真是春风如斯,融冰化雪。   夏日街头遍布花树,粉白轻红随风飘飘。   缤纷零落中,林少川在楼下对她仰头粲笑,带着年轻男人独有的纵情肆意。   郁欢心念一动,莫名的熟悉感又浮上脑海。 第17章   为酷豪机车和更酷霸林少川所起的混乱,随着上课铃声不得不终结。   简教授走进画室,扫过最后一排靠窗位,见到郁欢一人在座就皱起了眉。   暗暗叹口气,他先走到得意弟子陶斯身侧,拿起早已看过的画展开。   “很不错,虽然线条色彩方面...但瑕不掩瑜,笔端能把汹涌与狂浪倾泻到画外这份灵气,就实在难得。郁大师的画展,我会推荐你。”   尽管早知道了这好消息,陶斯还象刚听到一样,惊呼下捂住了嘴。   郁老先生的画本就蜚声海内外,此次画展随着他成为植物人,再也不能拿笔画出新作品更是备受关注,能陪展的机会当然也可遇不可求。   谁让画家大多死后更有盛名,作品更值钱呢!   其他学生也懂这次机会多难得,各个满眼羡慕妒忌。   只有郁欢心下不以为意的很。   谁也别想分薄了她出道的荣光。郁家画展这回只会有她一枝独秀,别人想陪展,做梦。   陆续看过弟子们的作品,简教授终于走到郁欢桌前。   却是谁也想不到,他把因病没来的郁琳课业也同时打开。还有心要对比给郁欢个难堪。   受身体原因影响,这些天郁琳只画了一幅坠日。   郁欢吗,也只交上来一幅所有人都会满意的落日。   姐妹两相似的题材和画风,给人的感觉却天差地别。   简教授只看了一眼,眉头就不满得拧成结。   郁欢的画还是老样子,除了技法外没有丁点进步。   可画工再好有什么用,不过是个碌碌无为的画匠罢了。   “简直就是垃圾,你自己看不觉得伤眼吗...看看郁琳的画,就算她多病,技法不够,可这灵气情韵比你强上百倍..”   越看那只配摆地摊的画,简教授的批评愈发声色俱厉。   “事事掐尖要强和你妹妹比,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你怎么就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呢...”   一个表子生的私生女,不安分守己感恩戴德的小心活着,还处处想跟真正大小姐争锋。也配!   训斥声越来越大,简教授一时口不择言,竟提起郁家姐妹私事。   都是成年人,各自有底线也会给对方基本体面,这种涉及出身隐私的评论,大庭广众下说出来是有些过了。   眼见郁欢脸色骤变,陶斯下意识拉住了简教授的袖子。   ...   烈日当空,林少川依旧靠在机车上动也不动。   直到,耳畔隐隐有圣歌传来。是大学里信基督学生组织的社团活动。   “同学,来参加我们复活团吧,永生的主会保佑你...”有同学把传单递到林少川眼前。   林少川抬起的眸光一片森冷。哪有半点在郁欢跟前痞气无赖的样子。   不用开口,只一眼就吓退了那个有心发展他做兄弟的教友。   你的主能保住他自己就不错了。男人横行天地间,只能靠自己。   林少川傲然腹诽一句,心下蓦地一动。   郁欢从小被扔在严苛的教会学校,自然而然随着校规做了教徒,年纪还小时,她也曾深信自己会被主救出护佑。   如今怎么改信了佛教?是为了讨好郁家那个短命病秧子,还是不得不讨好呢?   在楼下静静呆了好一会,林少川难得有了好奇心,想看看信仰都改变的郁欢,画画时是不是还有豆蔻年纪的傻气,就像她嘴角依然的梨涡。   没想到,一路行来眼界大变。   一直以来,林少川都以为艺术家要不就是故作另类的不修边幅,要不就是要做不食人间烟火的灵秀高洁。   没想到画室简直就是个脏乱差真垃圾场。   墙上横七竖八的贴画涂鸦,口红乱码,地上是铅笔灰,橡皮块,画笔碎,连空气都充满石膏和颜料味。   走在外面个性满满的艺术家们,各个也跟小乞丐似的。手上身上除了黑乎乎铅笔灰就是乱七八糟颜料。   郁欢也紧跟主流,身上围裙脏得看不出原本底色,黑乎乎油墨满手。   好在,她的傻气还在。   画画时还是用一支笔把如瀑长发横盘在头顶,跟个小道姑似的。嘴巴里也横咬着一支笔,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被人发现。   恍惚回到少年时光的林少川,偷窥得正入神,就被简教授喝骂自己女孩的刻薄震醒了。   “没有天赋...画画就为跟妹妹攀比...画一辈子也只是个废物画匠...”   他谁啊?敢这么说自己的女人?不,他怎么这么胡乱点评郁欢的画,瞎了吗?   因祖父的关系,林少川没学过画却还有几分鉴赏力。   在医院爬窗偷窥时,也看过郁欢作画,恰好也是这副落日题材。   完美的画工,鲜明跳跃的色彩,大胆巧妙的构图,似梦似幻红日带出的遗憾与决然,简直能从眼睛直击入人心。   就算他这外行,当时也被深深震撼。公平公正的认为,郁欢未来绝对会是画坛大家。   怎么到了简教授嘴里,郁欢的画就成了一文不值的垃圾。还当众讽刺挖苦她的出身隐私。   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一个德高望重的教授,他难道不知道,言语的伤害会给学生带来多大的打击,甚至一辈子走不出的阴影。   多少学生为老师的几句评价,就会断送一生理想,甚至性命。   等等...   简教授不会不知道这些身为老师的基本常识,a大不久前一个研究生不就因课业不过跳了楼...   他要么就是疯了,要么就是故意要逼死郁欢。   在郁欢私生女不堪身份被揭穿,又被陆铭臣当众抛弃后,画画理想的毁灭,也许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原来,他想逼郁欢自杀!   林少川脑子里白光一闪,片刻,眸光成冰,抬脚就朝画室门踹过去。   ...   ......   简教授早听说过,郁欢从小就爱和自己活不久的妹妹别苗头。   郁琳学小提琴她也学,郁琳学芭蕾她也学,等郁琳因身体原因不得不放弃什么时,她也立马跟着扔下不学了。   画画也一样。   是为郁琳一直喜欢,郁欢明知道她自己不是那块料还非跟着攀比。   可惜,赝品就是赝品,怎么高仿也不如正品。   私生女在要强,垃圾也该是垃圾,谁让她血脉天生肮脏卑贱。   郁欢早就做好被批评作品的准备,却没想到简教授会提起她不堪身世,不由脸色大变。   世上从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到底是郁琳双胞姐妹,还是郁家从外面领回来的私生女,不少人心下都有数。   但那天订婚吵出来的各种阴私,也就几个人清楚,简教授怎么都...   同学陶斯见她脸色大变,赶紧拉了下骂到兴头的简教授。   简教授也知道自己有些言辞过激,但既然已脱口,干脆不给脸到底。希望她能好好清醒下。   也不枉彼此师生一场,不枉她父亲为她一片心拜托自己。   “郁欢,你要是只想借着郁家名头做个有名无实美女画家老师我无话可说,要是真喜欢绘画这门艺术,就干脆放弃,趁年轻做别的还有希望。”   教授的话太重太打脸了,不仅在艺术上否定,还在人品上贬斥,画室里一时针落可闻。   郁欢面上低垂眼帘好似十分难堪,心下却一片平静无波。   的确,人人都说天道酬勤努力就有收获,但不得不承认,在太多事上都是努力决定下限,天赋决定上限。   尤其在艺术造诣方面,勤奋真没什么用。   毕加索十岁画的画,他父亲看了就发誓再也不画画了。实在伤透了心。   要知道,毕加索他父亲可是大学美术教授。   看,这就是天赋和努力的差距。怎么付出辛苦也是白费力的   简教授当初虽然看在郁家面上才收她这平庸弟子,几年来也是认真负责教导的。   如今,觉得她在绘画上注定失败,又受人挑唆,说话难听点也有情可原。   可惜,郁欢不想计较,林少川却不肯大度能容。   认真点评完课业,简教授让学生们自己创作,走出画室时,他看也没看还在倔强着努力画画的郁欢一眼。   放弃理想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在年轻,郁家条件也好,随她去吧!   摇头着转过拐角,他却差点被一只横在路上的长腿绊了个跟头。   “你是谁,怎么上五楼来了?”简教授扶墙站稳后口气不虞。   五楼是他和亲传弟子画画的地方,连其他老师都很少上来,不知这个学生怎么这么不守规矩。   林少川是什么脾气,怎么会搭理他的质问。   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拿出烟盒,修长食指中指并拢,一下两下三下拍出支烟叼到唇上。   他动作刻意放缓,优雅好看也嚣张十足。   简教授十分愕然。   这个学生样貌如竹俊逸,怎么性情修养如此糟。老师问话充耳不闻还敢当面抽烟?   对于这种放肆痞坏的普通学生,他是不肯放下身段教训的。   摇头哼了声,就往楼下走,想去找教员上来管一管。   “没有天赋就不配学画,那和自己学生偷情的大教授又配不配为人师呢?”   林少川在他身后,漫不经心扔了炸雷。   和自己学生偷情?简教授像被一拳击中后脑,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跌下楼梯摔死自己。   慌乱转过身,就见林少川依然虚叼着烟,冷冷伫立在台阶上,眸光如刀。   林少川有一双标准的桃花眼。   深邃,迷离,多情,不笑时也似笑非笑,让人似醉非醉。   可惜,只要他起了杀心冷意,如刀眸光森寒阴沉,看得人就不自觉哆嗦瑟缩。   简教授这种讲究斯文雅致的艺术家,顶多言辞刻薄些,别说真跟人动手打架就是白给,吵起来都斗不过一般泼妇。   被林少川如有实质的目光盯上来,他差点腿软。骤然间额头起了层冷汗,质问的勇气都没有,落荒而逃。   哈,这么个无胆废物,还敢害自己的女人,林少川不屑转过头,扔了手里一直未点燃的烟。   不过,既然敢做就要敢当,看到时他还有没有脸装什么为人师表。 第18章   做自己喜欢的事,时间总是格外快。   沉浸在绘画快乐中的郁欢,在画板前全神贯注了一上午。   午休铃响,她才恋恋不舍起身,然后,一把扯下画板上自己精心画好的画,撕成碎得不能再碎塞进垃圾桶。   画室里几个同窗都习惯了她的次次失败,当然,不失败留下的她自认好作品也不能看。目不斜视收拾自己的东西。   只有陶斯走过来,挽着她的胳膊一路劝慰。   “天生我材必有用,不画画也没什么,走走其他路子也能成功,试试摄影,造型,雕塑...”   “天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吗,我偏不。”郁欢玩笑着坚决。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她当然要在最有天赋的路上坚定走下去,才更能成功。   知道她对画的执拗,陶斯也不再劝,两人说笑着走到学院大门前。   下意识的,郁欢往花树下瞥了几眼,扎眼的林少川和他超酷的机车竟都不在。   更意外的是,郁家来接她的车也没到。   不会啊,家里司机准时的从来令人发指,尤其她自己一个人在外时,生怕她会自由一分钟。   郁欢思忖片刻,给司机去了电话,没想到,竟是交警接的。   原来,郁家司机来接她的路上出了车祸,眼下正配合着调查。   是老天开眼吗?   呆愣站在原地好一会,郁欢忽然起了个冲动的念头。   不如,自己就趁机跑了算了,什么都不要什么都扔下,只带着还有命的自己跑去天涯海角。   跑去郁家再也找不到,跑到没有小病秧子,没有郁夫人,没有郁...   跑去能让自己安稳睡一觉,好好吃顿饭,随心画幅画的地方就行。   哪怕做个没有国籍的黑户,哪怕再苦再累她也甘之如饴。   只是,没了司机,自己身后就不会有别人跟踪监视吗?就像在国外的郁家护工,助理,保镖...   攥紧汗湿如浆的手,郁欢跟要冲出重重陷阱的小兽一样,屏息静气环顾四周。   ...   林少川是什么人,要是真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痞坏冲动,还能在龙潭虎穴的林家杀出条血路成为太子爷。   画室外,听完简教授对郁欢苛刻到残酷的喝骂,他已发觉出不对。   但他猜不透郁家干嘛要逼郁欢去死?   郁欢自己又知不知道她已性命有危?   那天主动到不可想的一夜情是她破罐破摔的放纵,还是破釜沉舟的自救?   纠结不出答案,就主动去找寻。   所以,林少川并没有走,他吩咐人缠住郁家司机,只身藏在隐蔽角落观察着郁欢一举一动。   眼见小丫头从惊喜到惊惶,脸白如纸冷汗如瀑,他已有了准确无疑的答案。   原来,看起来风光无限的郁大小姐一直挣扎在地狱里求活。   别说吃什么穿什么一点不能自主,就连小命都随时会不保。   怪不得郁欢从不分辨从不解释,不管是她替身的缘由,出身的难堪,失贞的真相...   郁家既然有心要用流言逼死她,她一个孤女解释又有什么用,又能解释给谁听呢。   在自己只有自己时,她也只有她一个人了,也只能靠她自己去搏命了。   蓦地,林少川抬起手,按住大恸的心口。   ...   陶斯今天也没按时等到接她的车,但她不急,正好去旁边店里买了些点心。   没想到出来时,见郁欢不仅没如常坐车回家去,还呆呆站在校门前一动不动,豆大汗珠还顺着苍白的脸往下淌   “怎么了,中暑了吗,满头大汗的?”陶斯赶紧过来拉了她到树荫下,拿了水给她。   猛地拧开冰水,不管不顾扑在脸上一整瓶,郁欢才长出口气压抑下不理智的出逃计划。   “我没事,就是又累又饿又站太阳下久了。”她轻描淡写解释自己的失常。   “饿了,正好,你陪我一起胖胖吧。”陶斯笑着拿出刚买的奶油面包分享。   自己是该补充点碳水了,大脑都混乱到要毫无准备出逃送死了。真是。   郁欢接过面包,一大口咬下去。   “瞧你,小孩子一样。”男人温热的手指落在她的唇角。抹去一点奶油,随即放到自己嘴里。   “嗯,更甜,更香。”林少川微眯着眼回味,似乎郁欢嘴边那点渣真是天下最好的美味。   咳咳咳,郁欢差点咔着自己。   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又冒出来了。还做这么色口的行为,吃自己的...   “真是小孩子。”吃个东西还能呛到。恶人先告状的林少川赶紧递上水。   郁欢灌了好几口才缓过来,反问道:“你怎么在这?”是一直没走吗?   “你在这,我还能去哪?”林少川情话说得漂亮。   真要命。郁欢太阳穴发疼。   十五岁开始,她就是陆铭臣带进家门的女朋友。   就算有人真色迷心窍,也不敢光明正大骚扰陆少未来夫人。都是不伤颜面的试探勾搭。   被混不吝男人这么死皮赖脸的堵着追,她还是第一次,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退敌千里还不伤到自己分毫。   尤其,这小兔子的金主还是传闻里护短没道理的顾逍。   “这位先生,”郁欢语气真诚的称呼还没说完,就被人撞得一头扎进林少川怀里。   美人投怀送抱,是男人就不能拒绝啊。   顺势把人搂紧,林少川在她发心落下一个吻。   “臭表子,让你勾引我老公。”   有女人杀气腾腾冲过来,撞开郁欢,劈头盖脸就是一耳光。扇得一旁陶斯仰面跌到。   “啊,那不是简教授夫人吗,怎么打人啊?”   “那,那陶斯就是简教授小三了,真不敢相信。”   画室里陆续出来看热闹的师生窃窃私语,陶斯俏脸由红变紫,片刻无畏一笑。   “不错,我确实和你丈夫相爱,但,婚姻里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这一巴掌算我可怜你的。”   谁也想不到,陶斯竟坦荡荡承认了,还回怼得如此漂亮,也如此伤人心。   对于一个妻子来说,第三者高高在上的怜悯,比丈夫出轨还侮辱。   简夫人发狂般嚎着扑上去,扇陶斯耳光到口鼻窜血还不解恨,又用指甲死命抓扣她的脸。   贱货傲什么,不就是长了一张年轻的好脸,可谁又没年轻漂亮过,看你没了这张脸还能不能勾引别人的丈夫...   陶斯也是没想到,简夫人不是单枪匹马来的,还带了帮手。   被其他人按着跪在地上的她,脸被抓扣得满是血沟,惊怕之下只能四下哀求同学们救救她。   郁欢犹豫了下,冲着面子情想去劝一句,林少川却用力把她压在自己心口。   “别看,脏了你的眼。”   脏?郁欢差点笑喷。   他一个大佬养的兔子,嫌弃人家做小三的。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   林少川不知他怀里的小丫头正在腹诽他,他只面无表情盯着简夫人和陶斯两个女人狰狞狼狈死命撕打。   简教授那个斯文败类,竟助纣为孽想逼死自己的郁欢,自己就送一份身败名裂的大礼给他吧!   ...   医院走廊窗台,郁欢迫不及待掀开泡好的方便面。   闻着那陌生的香气,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陶斯被简夫人打伤,她们几个同学送人来医院,忙乱得没时间出去吃饭。   正好,医院有自动贩售机,里面有各种各样方便面,还有热水呢。   方便面,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凑合充饥。   对于常年陪病秧子吃没滋没味药粥,陪陆铭臣吃草的郁欢来说,简直就是龙肝凤胆。   几乎是迫不及待泡了热水,盯着手机刚到时间就要往里放肉酱包。   肉酱包要等面泡好在拌会更香。这是她看视频得到的经验。就是这调料包有点滑不好撕。   真是,急死了。   小馋猫模样怎么这么招人爱呢!   林少川在旁见她为口吃的急得委屈小奶猫似的,忍不住桃花眼弯弯。拿过酱肉包帮她撕开,几下给她拌匀面。   “吃吧,小馋猫。”   太好吃了,人间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面。就为这,她也要努力活着,非熬死病秧子不可。   郁欢抱着方便面桶跟抱着整个世界一样,吃完了面还恋恋不舍喝光了汤。   也许知道虎口夺食绝对不得好死,林少川一直没打扰她的狼吞虎咽,靠在墙上静静看她吃完才笑着走过来。   “一口汤都没给我留啊,太狠心了。”   你是我的谁啊,这么好的美味凭什么分你一口。郁欢懒得理他。   “真是没良心。”林少川揽住她的腰,往她嘴里塞了两颗口香糖。   口香糖郁欢还是吃过的,虽然口味单一。   不过,他给自己的是什么味?怎么这么辣还呛,嗓子又辣又痒,还有点晕。   “是戒烟口香糖,含有4mg尼古丁,刺激吧。”林少川解释着往自己口里也扔了两颗。   刺激,也新鲜。   郁欢喜欢一切没尝试的东西,眼睛一亮,细细品味烟草吃进嘴巴里的味道。   “真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口香糖。”她果然是井底青蛙。   世界这么大这么新奇,必须要活下来,出去见识见识啊。   “这算什么,还有适合舌吻的网球口香糖,适合长吻的三层口香糖,还有含咖1啡1因的,嚼着嚼着舌头就硬了...就像我现在。”   林少川本来耐心的给没见过世面小土妞科普趣味人生,却说着说着又往痞子流氓范走去,壁咚着要把郁欢压成纸片。   这家伙,色魔附体了吧,刚对他的见多识广有点好感,怎么又...   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郁欢可不敢陪他疯,又挣扎不过,只能把脸死死埋在男人温热颈窝,不给他机会亲到。   ...   .....   午饭时间早过了,郁家餐桌上的菜也凉了。   郁琳一个人对着偌大餐桌,脸都要扭曲变形了。   爸爸真是的,怎么非挑自己睡觉时带郁欢独自去画室。   眼下,郁欢没按时回家陪自己吃病号饭不说,电话也一直打不通。不知道是不是在独美?   郁琳越想越焦躁,也不肯动筷,拿着手机一刻不停打下去。   一百多个未接来电,呵呵。好不容易挣脱林麓川的郁欢,看着手机屏难得从心底泛出笑来。   “看什么呢?”敢对别人笑得这么甜。林少川又半拥住她,一把抽出手机。   “原来是你妹妹那个丑变态又发疯了,不用理她。”他对郁琳可没半点好感。不屑厌恶自然不容错识。   郁欢本来以为,林少川一直对郁琳的嫌恶毒舌是因要追求自己,为讨自己开心的偏帮。   谁让怜弱惜病是大多人的性本善。   她身边的男人,不管陆铭臣还是宁修远,哪怕在爱她,也会不由自主怜惜迁就郁琳呢。   不就是谁弱谁有理,谁可怜谁就没错吗?   何况,郁琳不只病弱,还活不长了。作为男人必须爱怜她几分啊!   没想到林少川到是火眼金睛,清醒又理智的看破病秧子娇弱面具下的毒心烂肺。   “你...”郁欢仰着头,怔怔瞧了林少川好一会,蓦地眉眼弯弯:“谢谢你。”   “谢我什么?”   女孩忽然的笑靥如花,言语温柔,暴击得林少川心乱了规律。忍不住声线低沉的揽了人到怀里。   谢谢你,不为轻浮偏爱之心,公正站在我这一边。让我人生第一次有了公平对待。   真挚感激的话没法出口,郁欢只是笑得更明媚。是从眼底浮出的开心灿烂。   不过。   不理那变态病秧子怎么行,折磨一个人,要一个人痛苦,慢刀子杀才痛快啊!   郁欢娇嗔瞧了他一眼,还是抢回手机走到窗边划开接听键。   作者有话说:   求小天使们收藏评论,大夏天,布丁要冷死哭死在厕所里了!嘤嘤嘤,打滚求。   口香糖确实有各种口味功效,戒烟的,还有□□的,据说美国海豹突击队常备 第19章   无论哪一种感情,占有心太强,都是痛苦的泉源。1   郁琳早把郁欢当成她影子一样无法割舍的傀儡,片刻不能掌握就难受得摧心剖肝。   电话一口气打了一百多,见郁欢还不肯接,几乎气得要吐血。   郁欢猜到,因自己失联,郁琳肯定已气急攻心,却万万没想到...   手机刚划开,郁琳急促的声音就倾泻而出。   “姐姐,你去哪了?家里司机出了意外,说是托别人去接你却找不到人,我都快急死了。”   没有质问,没有喝骂,只有真挚不容错识的关心,怎么会?   别说郁欢自己,就是自认对变态心理了如指掌的林少川也有点懵。   病秧子明明对郁欢心怀恶意至极,怎么焦急惦念还真得令人发指呢。太不符合逻辑了。   郁欢和林少川对视一眼,都觉得诡异到心惊。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事到如今她也不在乎了。也懒得费心在乎。   “简教授和陶斯偷情,简夫人闹到学校来。我等车正好碰到不能不管就留下了...”郁欢嘴上故作有气无力。   啊,郁琳那边猛的站起。   简教授出轨陶斯,他疯了吗?就算舍得抛妻弃子,也不要名誉前程了吗?   尽管如今爱情至上,小三横行,主路价值观在愈来愈发达媒体监督下,还是顶天立地难动摇。   那些豪门世家,娱乐明星,在外玩得多狠多乱多脏,还不是要做出夫妻相敬如宾,自己雪白干净的假象来给世人看。   身为大学教授,睡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学生,还闹得这么难堪,绝对会被拍在耻辱柱上成人人厌恶蚊子血。   少经情爱的郁琳猜不透缘故,看管风月的郁欢却心下清明。却懒得跟病秧子做任何精神讨论,只淡淡一句。   “也许是色迷心窍了吧。”   男人吗,小口充血时有个老鼠洞都得插,生死都顾不得了哪还考虑到名誉。   至于大头,都是小口蔫吧了才能正常思考利弊的。   好吧,郁琳点点头。   昏君为妖妃都能不早朝断送江山,简教授不要前途也不算什么。   “那你怎么又去了医院。”她最关心的还是郁欢。   “简夫人抓花了陶斯的脸,伤很深估计会留疤...刚才检查,陶斯还有些先兆流产。”提及那个不该被孕育的生命,郁欢声真有些沉。   原配打小三到毁容流产住院,没想到抓奸戏这么热闹有趣。郁琳越发怨父亲今儿没带自己一起去学校。语气不免怏怏。   “姐姐你吃饭了吗,我一直等着你没吃呢。”   病秧子早该死,吃也是浪费粮食。郁欢无声冷哼。   撇过自己刚吃完的美味方便面空桶,她又得意一笑,把嗓子压得更低。   “我哪有空吃啊,我是目击证人,可能一会还要去警局录笔录,你先吃不用等我。”   “那好吧,姐姐,你要早点回来啊,我一个人在家,好想你。”   “嗯,事情一完我马上就回去。”   “随时发短信啊。”   “嗯。”   两姐妹恋恋不舍的电话,比热恋情侣还缠绵难断。任谁听了也觉得姐妹情深。只有当事人觉得可笑更可悲。   终于挂断电话打发了病秧子,郁欢就又被林少川铺天盖地亲了上来。   小骗子,真是数年不变的坏,骗人的模样还是这么招人爱呢。没吃饭,没少吃吧!   林少川实在忍不住,就是要亲她解解馋。   科学报道,很多胖子贪吃并不是因为嘴馋或自控力差,而是口欲无法满足。   婴儿断奶时会因口欲第一次体会哀伤,之后越来越多成长的悲苦...父母如果不能用爱抚平这份伤,孩子就会产生口欲期固结。   放纵的吃胖,偏执的占有,恶毒的掠夺都是恶果,严重的甚至会绝望一生。   这就是有的人需要一生来治愈童年一种因。   因郁琳那变态,郁欢对此有些了解,眼下,她怀疑林少川也是口欲期婴孩。   怎么就那么愿意亲自己,一亲还就没完没了呢。   不给亲嘴就啃脸,吻耳朵贴头发,跟拼命守护食物的婴儿真象。   “你疯了,胡乱亲人。”不,咬人。   看自己脖子要是留下印子给人发现,自己不跟你拼命的。   被亲过头的郁欢真有点火了。   林少川却不觉得自己有错。男人亲自己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   当初,大雨中馥郁蔷薇香里,郁欢不也这么扑着他啃的。   正要好好和自己的小丫头讲讲道理,“嘘。”郁欢却猛地拉住他躲进角落里。   学校大门前,老婆把小情打进医院,简教授只要还有口气就得过来收拾残局。   意外的是,陪在他身边一起来的是神色麻木的简夫人。   正主来了,其他人自然要识趣离开。   病房里陪着陶斯的同学老师,怕三角恋三人难堪,都借口先避去了休息室。   郁欢也怕被人看见,想赶紧跟着躲开。   怕什么,自己见不得人吗?林少川才不管,反手把她抱出来大方方搂在怀里站在走廊正中。   呵,一万头草泥马踩胸而过,郁欢真想跟这天不怕地不怕的痞子同归于尽了。   自己的肾还有七天,不,刨去今天还有六天就要被活挖了,她自救计划刚铺好,这混蛋非要添乱呢。   “别怕,万事有你男人呢。”林少川亲了下她的额角,让她安心。   呵,我男人,我祖宗也不行。郁欢飞了他个白眼。   要知道,人这一辈子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只能靠自己。   还好,还好,自己还有那一夜情视频做后手,不然真不能活了。   郁欢低着头,咬牙切齿的后悔,当初拍小片片就该露出林少川这张祸国殃民的脸来,让他被陆铭臣大卸八块才解恨。   简教授不瞎,自然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从林少川那一吻也明确了他们的关系。   读书到教授级别,情商不说,智商都不差。   几乎电光火石间,他就在林麓川桀骜冷酷的笑里想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画室外,这个青年会问自己,和自己学生偷情的教授配不配为人师表。   原来,那句不是捕风捉影,是石锤要毁了自己前的开胃小菜。   可自己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害自己?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人生?   他知不知道,清誉对一个大学教授多重要。对一个丈夫,对一个父亲又意味着什么?   激愤下简教授额头青筋都蹦了起来。猛抬头,血丝遍布的眼睛瞪向罪魁祸首。   医院的灯光永远刺目的白。   笼罩在白光下的林少川,桃花眼依然似笑非笑着,对上简教授目赤欲裂的眼神,还漫不经心的弯了下。   就像撒旦对蚂蚁的怜悯。   不过一眼的对视,简教授想拼命的勇气消失殆尽,整个人打起冷颤。牙齿叩叩中带出真正的恐惧。   林少川揽在郁欢肩头的手,那占有保护的姿势,让他彻底想明白了。   自己并不无辜,自己是自作自受,这个青年是可以怨恨报复自己的。   他,他是为郁欢要自己身败名裂。   可自己,自己也是受人所托,只是想郁欢放弃画画罢了,并没有太恶的害人心...   “教授,你怎么了?”郁欢终于发觉了不对。却猜不出头尾。   眼看简教授抖得牙齿都咔咔作响,陪着他身侧的简夫人依旧木胎泥塑般麻木不动,只好自己礼貌问了一句。   “没,没怎么。”简教授抬起头,扯出个比哭还难堪的笑。   自己喝骂郁欢不过半个小时,这个青年就把自己把柄找出来,还能让自己妻子不管不顾闹开。   实在有手段,狠绝的可怕。   如今,要是他不肯抬手,自己就是平了陶斯的事,自己的名誉,前途,家庭,也会全完了。   “郁欢,艺术真是要讲天赋,我也许言语过激却没有恶意。只怕你努力到最后一场空。求你原谅我。”   想明白一切的简教授,第一时间就要补救。还很聪明找到了正主。只是因惊惶,嘴唇哆嗦得厉害,声音一波三颤。   郁欢有点晕。   什么意思?教授现在不是该去解决小1三的问题吗?怎么跟自己道起歉来。   至于天赋多重要她真的很明白啊。   “天才是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   多少人为爱迪生这前半句所安慰鼓励,甚至目标错误依然拼命努力。   误了一辈子,到死却都忘了后半句更关键。   “但那百分之一的灵感,往往比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来的重要。”   郁欢是识时务的人,要不是真有天赋,是真会听简教授的改行去,不会浪费生命在错路的。   之所以一直执迷不悔的画,她自然是有自信的。只是眼下还不是露出实力的时候而已。   “我懂的老师。”郁欢很诚恳的点点头。   不,你不懂。   简教授眼圈都红了,余光不时瞥向林少川,腰背佝偻着似乎随时要跪下哀求。   滚滚乌云随着沉落的夕阳压往大地,呜呜狂哭的风带着树影拼命敲打玻璃。   看来,要落大雨了。   郁欢生来就在阴谋诡计中挣扎,风声灌入耳中几乎片刻,她就反应过来一切的异样。   “是你?”她看向林少川,问的是肯定的疑问句。   当然是自己了,小傻妞。自己身为你男人的责任与义务啊!   林少川可不是做好事不留名的君子,他是付出一分都要人感恩,都要得到好处的。   “好聪明,我的女人怎么可以被人随意羞辱欺负。”林少川墨黑眼瞳里透着独属于男人的霸道狂傲。还有少年般,单纯而直率的心意。   郁欢真的无言可对。   林少川眸子里满满都是她,至少此时此刻,她抱怨不出他多管闲事的话来。   难得,心下还有一丝动容。   毕竟,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出头去报复伤害别人呢。   简教授也打年轻过来的,见林少川在郁欢面前,神色语气都是傲娇痴恋少年样,与在自己跟前老辣深沉截然不同,更确信自己猜对了。   对于男人来说,伤害逼迫他的女人,比伤害他还要不可饶恕。   “郁欢,请你原谅老师。”他头深深低下去再次哀求。   大锅从天而降,眼下却也解释不清了,郁欢只能咬着牙了解这桩冤假错爱。   “老师,我原谅你了。”   原谅就好,只是,简教授偷眼又去看林少川。   见他没反对,也没再用那双好看桃花眼笑着看向自己,感恩戴德的谢了又谢才进了病房。   病房前又剩两个人。   “为什么?”   郁欢转向林少川,没有质问,只是疑惑。   作者有话说:   1三毛 第20章   男人护着自己的女人不是天经地义,哪有为什么。   林少川执了她的手轻笑:“不是说过了,我的女人不可以被人欺负。”   “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女人了?”郁欢轻笑。   “抱过,亲过,睡过,不就是我的女人了。”林·封建余孽·川理直气壮极了。   睡了就是你的,如此优秀脑回路。郁欢真想一个赞点死他。   你当自己贞洁烈男啊,就算烈性大清也亡了几百年,这又是群岛。   好在,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林少川给她出头,尽管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有些感动。   只是,感动是最没用的情绪。尤其对于此时的她来说。   叹息一声,她难得对林少川良心诚心了一次。   “你是不是喜欢我,想要追求我?”床都上过了,终于谈到正题。   “当然,不喜欢你怎么会陪你飞跃万里。”林少川盯着她嘴角消失的梨涡答得几分漫不经心。   飞跃万里算什么,陆铭臣为自己横跨大洋多少回呢!   男人情热时为女人什么痴心荒唐的事做不出来,到最后也就那么回事。   郁欢心越发冷,仰起脸笑得娇媚如花,一双眼睛却清寒似渊。   “别白费心思,你养不起我的。我也一辈子不会喜欢只有张脸的男人。”   什么,自己养不起她?林少川一时真有些不解。   他活了二十几年,什么都可能缺,就是钱这东西,于他真就是一个符号。   “我不是有情饮水饱的傻女孩,过不了百事哀的贫贱日子,你也该一样,恃宠而骄也要人宠溺时,所以别犯傻了。”郁欢坦荡荡自己的渣。   想来,林少川他既然能被顾逍包养起来,就不会是个空有脸的傻子。   就算真一时为自己色迷心窍,这当头棒喝也该让他清醒了。   恃宠而骄说自己吗?林少川更糊涂了。   他是骄,可也凭的自己本事。何况,男儿横行于世,就该傲然天骄。   好在,情商不够智商超杆。他明白郁欢话里重点都在什么。   “给,随便刷。”林少川痛快掏出张卡塞给郁欢。   郁欢必须懵逼。   什么意思?自己说他养不起自己。   所以,现在,这只被大佬包的小兔子要用他卖身钱包了自己吗?还这么大手笔?   黑卡,真是晃眼啊!   郁欢手里紧握的黑卡。是号称世界最神秘的卡片之王。   不仅可以无限额透支消费,还拥有无与伦比的全球权益,可以享受有求必应礼宾服务...   曾只能耳闻的宝贝,如今就在自己手中。   就算饱经波折受尽大起大落,郁欢还是忍不住心颤。   没想到,林少川他一个被大佬包养的小兔子,对自己出手还挺大方。   不,是顾逍对他够大方够宠,黑卡都肯给他开,之前他设计简教授速度那么快手段那么毒辣,也都该仗着顾家人脉吧...   郁欢常年陪郁琳在外养病,又受郁夫人苛刻辖制,可以说相当耳目闭塞。   别说有机会认识什么世家子弟,就是同龄朋友也不过小猫一只半。   就算如此,顾逍大名她却还是如雷贯耳,可见此人多了不得。   顾逍家世雄厚,背景强大,在南非采矿还经营着赌业,是最不缺钱的二代领军人物。也是最会玩最敢玩的纨绔标杆。   如此人物,手段心机必然了得,却能在钱上对林少川毫无限制,权势上也肆意纵容,甚至宠得他在外招蜂引蝶都无所惧...   不会是真爱了吧?   郁欢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暗暗后悔一夜情对象选得太刺手。   “人生失意无南北,以色事他人总不长久,顾逍大方也风流,你还是趁年轻得宠多攒点后手。”   半响,郁欢才把眸光艰难从那张卡上移开,长长的睫毛垂落,语气十分惋惜良言劝林少川。   趁得宠?这次懵逼的轮到林少川了。   顾逍风流管他什么事?以色侍人说的是自己吗?   靠!林少川必须粗口了。   怪不得郁欢一直不愿意和自己一起,那混蛋表哥到底在外造了自己什么谣?   被当成卖屁股给大佬的林·男宠兔子·少川,再也沉不住气,真炸了。   ...   ......   郁夫人养孩子的规矩,不可浪费一粒粮食。   问题是,郁欢今天不在,晚饭看样子也不能回来吃了。   中午剩下的药粥热了可就成烂糊糊了。看着都没食欲,怎么能给郁琳吃。   郁夫人又在家,张嫂不敢自作主张。   “琳琳身体弱,重新做吧。”对亲生女儿,没有母亲不疼的,郁夫人善解人意吩咐下来。   张嫂舒了口气,把中午精心做的药膳都倒了。重新给郁琳做。   粥再新鲜,郁欢不在家,郁琳又怎么有胃口呢。   也不知道郁欢在医院怎么样了?跟同学们都吃了什么?说笑了什么?   美人反正是饿不着的,那些男同学一定对郁欢献殷勤的很。想尽法子去讨好她,哄着她开心。   郁琳有自知之明,论模样她是拍马也追不上郁欢的。   男人又都是会见色起意肤浅的动物。   没有自己在,郁欢必定被众星捧月,公主一样得意。   越想心越堵得厉害,郁琳恨恨摔了筷子,拿起手机。   陆铭臣今儿也没胃口。   宁修远真是忠犬情痴,为了郁欢,他竟然决定归国弃医学管理。   自己妹妹陆希然更是没智商的恋爱脑,竟也跟着他闹着要退学回国。   大小姐就这么任性。追爱也这么有毅力。   可国外学业还有一年就毕业,现在退学,不是胡闹吗?   尤其是,宁修远已明确表示一直把希然当成亲妹妹。他想娶的人只有郁欢一个。   为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扔了前途名誉的倒贴,真是丢死了人。   父母和他都不肯答应这么荒唐丢人的事,陆希然就闹起了绝食。   大小姐还挺有毅力,关在房间里已滴水不进两天了。   接到郁琳电话时,陆铭臣正因妹妹的固执,味同嚼蜡的吞着米粒。   “琳琳,有事吗?”不管怎么不高兴,他对这个白月光未婚妻都很温和。   “臣哥哥,我想求你一件事。”郁琳似乎很为难。   就像郁欢说的,男人对病弱女人总是怜惜的,尤其对他有恩又快死的,更要多怜爱几分。   陆铭臣轻笑了下,大方海口:“你我之间用不到求,什么事你尽管说。”   “臣哥哥,你对我可真好。”   听他痛快答应下来,郁琳青白的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娇声拜托。   “臣哥哥,你帮我去医院接一下姐姐呗。”   郁家客厅里,郁夫人也在。听完女儿电话不由拧眉。   “你犯什么傻,怎么还让陆铭臣去接郁欢?”   见面三分情,陆铭臣和郁欢又是初恋深爱过,万一干柴烈火...琳琳可怎么办?   有些人演戏已成本能,不管是舞台上还是生活中,郁琳就是如此。   别看是最疼自己的母亲,她也不会透露一句她的真实想法。   听母亲劝自己自私点,郁琳摇着头抿唇:“他们本来就该一起。都是我不好,当时又怕又慌稀里糊涂就替姐姐定了婚...如果现在臣哥哥愿意原谅姐姐,我心甘如怡退出成全他们。”   傻丫头,怎么就这么真善美呢!郁夫人心疼女儿搂着她心疼不已。片刻,又咬牙切齿。   “本来就是你救了铭臣,为他还坏了肾,他娶你报恩天经地义...再说,就算你让了救命之恩给郁欢,陆家也不会要她进门的。”   不过一个表子生的小贱货,也配嫁进豪门世家。做梦。   有自己活着一天,郁欢就别想活得风光得意。   郁夫人是想起郁欢就恨得眼冒蓝光,郁琳瞧着母亲脸上掩饰不住的狰狞扭曲,无谓的摇摇头。   女人活成母亲这样,真是可悲又可鄙。   没本事守住男人,又斗不过小三,还没断腕离婚的勇气。连拿私生女泄愤,都只会不痛不痒的背后嘴炮。   这么些年也没见母亲真把郁欢怎么伤筋动骨。当然,她也不允许她自己以外任何人伤害郁欢。   郁琳瞧不起母亲,却也能理解母亲二三,起码明白母亲恨郁欢是理所应当的。   郁家是名门不错,郁平章却不是什么够份的少爷。   他母亲当初嫁给了家世不显的人家,没几年丈夫又死了。为了日子能过得好点,死皮赖脸带着他回娘家守寡。   为了讨好当家的弟弟郁老先生,还把儿子的姓改成了郁。   可惜,谁都不是傻子,改个姓也是寄人篱下的外甥,不是亲儿子。   郁家内外明面上叫郁平章一声郁大少爷,私下里不过当他是个蹭饭的笑话,还是为口饭祖宗名姓都丢了的怂货。   到了成家的年纪,别说上流圈子里,就是暴发户也不愿意女儿嫁给他。   只有青梅竹马的郁夫人,一心爱郁平章,不嫌弃他没家世没刚性,还满心怜惜他的难苦。   为下嫁给郁平章,郁夫人跟父母亲人都闹翻了,所图不过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哪知道,郁平章竟然和个表子睡了,还闹出郁欢那野种带回了家。   当时她正怀着郁琳,刺激之下胎儿刚七个月就早产,千辛万苦救回女儿一条命,心脏还是落下了重症。   郁欢那个贱种,毁了她自认完美的爱情,毁了她本来幸福的婚姻,还毁了她宝贝女儿的身体...   她这些年没把郁欢千刀万剐,还让她好好活着长大,已算是圣母恩德了。   郁琳明白母亲生怕郁欢过得好的心思。但,她比母亲还要更明白陆铭臣的心思。   在陆铭臣心里,郁欢一切的原罪都为出身。   要只为冒认救命之恩,陆铭臣就不会气疯了。订婚时临阵换了自己做未婚妻。   郁琳眼睛里闪过得意与不屑。   她曾经看过一部谍战剧,男主是爱女二的,但女二曾是技女,作为高高在上的少爷他不能爱上这么卑贱的女人,他不允许自己爱这么脏的女人,就像他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1   郁欢也是技女生下来的私生女,天生就卑微下贱。又早早失身,脏到烂。   陆铭臣那种天之骄子,怎么能允许他自己去爱这种贱货呢。   就像那部电视剧里,少爷男主永远不能接受做过技女的女二。   现实中,天之骄子陆铭臣也永远都不会娶了卑贱出身的郁欢。   不是不爱,而是他不允许他自己去爱,自欺欺人困住自己一颗心,那才是摧心剖肝的疼呢。   所以,她才不怕什么变故呢,她只要那对有情人好好受受这种爱而不能的折磨。   滚滚乌云压得夜色越沉,万家灯火也越发璀璨。   陆铭臣握着手机在卧室静坐了好一会,嗤笑着起身,他要帮自己未婚妻郁琳,去医院接自己前任女友郁欢。   出门前,他顿住脚,还是打电话定了间格调味道都不错的餐厅。   不是他喜欢口味的素菜馆。而是以牛排扬名的法式餐厅。   郁欢是很喜欢吃肉的,他一直都知道。   只是,以前他要郁欢做陆家少夫人,必须严苛管教她。   如今,她只能是情妇,到是可以尽情宠一宠了。   除了订餐,陆铭臣还定了一束88枝黄玫瑰,代表道歉与等待,最悲情的爱情花。   安排好一切他却没有给郁欢打电话,直接开车奔向了医院。   同城南北,医院走廊,林少川也终于从自己是被包养男宠的污水里冷静下来。   左手一伸,把郁欢这坏丫头死死圈在怀里,另一只手划开手机。   作者有话说:   1伪装者的自我理解。千人千个哈姆雷特,不必强求。 第21章   事实永远胜于雄辩。   要洗清自己男宠污名,必须要小丫头亲眼见一见才行。   林少川划开手机,给郁欢看助理刚发过来,公司小会上有他也有顾逍的一段视频,证明自己是养得起她的土壕。而不是靠金主养的兔子。   “你看,我是顾逍合作伙伴。他那点家底怎么包得起我。”   手机里,她早闻大名的二代领军人物顾大少,正对着林少川从并购案的勇谋,到杀伐的果断,热络又殷勤的夸着。   林少川却理都没理他一眼,只淡然翻看资料,偶尔说两句不容置疑的决策。   郁欢听不懂生意经,却还是仔细看了好几遍。   除了确认是不是剪辑,更要确认眼前的林少川和视频里是不是一个人。   不怪她不敢轻易认定,实在是,视频里那个林少川和眼前的林少川天差地别得厉害。   视频里的林少川面无表情,更寡言少语,和在郁欢面前痞色样简直判若两人。   明明同一双桃花眼,眯起时不像对她似笑非笑的坏,而是自带三分戾气,不怒而威,让人下意识臣服仰慕。   不仅气质风度,就连穿衣风格都截然不同。   不像眼下仔裤卫衣的肆意桀骜,开会的他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高定西服,举手投足都带着上位者的沉肃矜贵。   确实是同一个人,半响,郁欢终于有了肯定答案,可怎么会呢?   陆铭臣可言之凿凿说林少川是顾逍男宠的?以他的本事消息怎么会不准呢?他也不屑于这种事上说谎骗自己啊!   何况,她也借飞机上动手的事试探过宁修远,得到的是同一个答案。   也说林少川不过是背靠金主不知天高地厚小兔子而已啊。   自证了身份,也满足了小女人养她的条件,林少川搂着郁欢,桃花眼里的光是志在必得。   “现在,你可以跟我了吧。”   跟了我,不是喜欢我,不是嫁了我,甚至一句我会对你好的干巴巴心意都没有。   他也只是想要她,至于是不是喜欢,他也没想过。只要她在自己怀里不就够了吗?   当然,郁欢也不在乎那些嘴巴说说的爱啊,喜欢啊,对你好的山盟海誓。   一个女人跟了一个男人,总是要有所图才行。   图男人帅,图男人利,图男人甜言蜜语,图男人器大活好...图什么都可以。   就是千万别图男人的爱或者男人对你的好。   因为,他一旦不爱你,不对你好,你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而郁欢要一个男人,只要男人有权势护住她,有钱让她尊荣就足够了。   林少川这张卡满足了一个条件,却还是远远不够。眼波流转,她很快有了主意。   “你平时都是这样子吗?”郁欢仰起头,望着男人的侧脸,眸光里满满好奇。   什么样子,林少川不太明白。   郁欢一时也说不好那种感觉,只尽力形容。   “沉稳,冷肃,内敛,寡言,标准的成功精英。”所以,陆铭臣他们才消息有误。   自己在外人眼里是这样的吗?林少川心湖波澜不定。   郁欢心下小算盘也拨得快着呢。   这家伙说他是顾逍合作伙伴,应该有几分真。   就算不是平等合作,能轻飘飘给自己个小目标黑卡,也该是个有钱潜力股。   尤其他性烈,说动手就动手,天不怕地不怕的嚣张。   也许,会为自己出头,护着自己几分吧!   算了,赌一把,找男人就要广撒网,多团鱼,才能挑拣出最好的。不是吗?   为了钱,为了肾,郁欢对林少川的态度真是转瞬大变。   见他发怔,用指尖坏坏戳了下男人心口,眼里尽是揶揄。   “成功人士,能告知下名姓是哪几个字吗?”   林少川回过神,压下心头滔天巨浪,一把掐住郁欢的腰。   真是个小渣女,拍出黑卡才终于肯堂堂正正问自己名姓。   不过,“成功人士?内敛寡言?好啊,你嫌弃我在你面前是话多痞子是不是?”   不是,好像也是。   郁欢眼睛里泛起笑意。他在自己面前确实放荡不羁到吊儿郎当,还爱土味情话不停的,真跟中二少年似的。   “还敢笑?”林少川按住她一阵抓痒痒。   哈哈哈,“不要了,求你了。”郁欢最怕痒了,立时求饶。   除了床上,男人都该饶了自己女人的。   林少川大男人的很,此刻却不想遵守这规矩了。   怀里软玉温香笑得腰肢乱颤,媚眼流光,是男人就饶不过的。   郁欢痒得不行,趁林少川一个不注意,飞快后退差点撞上病房门。   咣。不知什么砸在门上,震耳欲聋。   郁欢吓了一跳,顿住脚,被迫听了几句病房里的三角撕逼。   本来,男人女人那点事她五岁就听腻了。简教授到真给了她个意外。   他不仅没心肝肉的疼陶斯这年轻漂亮又给他怀着孩子的小三,还第一时间求把孩子打掉。   “陶斯,这孩子不能要,你还年轻...”是无情的简教授要求。   “打掉孩子?这是你的骨肉,我们爱情的结晶,你怎么忍心?”   陶斯仰起脸,楚楚可怜的质问。   可惜,她如今不是容颜如玉,脸上被指甲抠出来深深浅浅血坑被药膏凝固起来,狰狞又恶心。   简教授已焦头烂额,瞧着她这鬼模样,难免不耐烦的怨怪。   “我狠心,你当初怎么说的。你知道我有妻子有儿女。也说过不要名份不会影响我家庭,却还是闹得我妻子发疯。”   陷在爱情里的女人永远抓不住重点,听他维护自己妻子怨怪自己,陶斯不仅没先解释反而恋爱脑般拼命摇头。   “可你也说过会永远爱我。”   大猪蹄子们床上发情的话也当真,蠢,郁欢撇撇嘴角。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坏丫头。   林少川误会了郁欢不屑的对象,贴在她耳边,轻笑着质问:“那天夜里,你也说过我最好,你最喜欢的。”   呃,自己说过这话吗,郁欢睫毛眨了眨。   那天第二次滚滚后太累了,这家伙还亲亲摸摸没完没了。就算自己说过也是随口敷衍吧。   “想起来了?”林少川不轻不重咬了下她的耳垂,作为毁诺的惩罚。   郁欢耳朵很敏感,微微一顿,娇娇嗔了他一眼。   “女人床上的话也不能当真。”   其实,女人对付男人,简单的很。   一样的话,带点笑,带点娇,听到男人耳朵里就是痒痒,就是喜欢。   郁欢娇俏着无情双标,听得林少川半点不恼还心火荡漾。   他有点想要她了。   莫名,他又有点想要她了。   不,他一直就想要她的。   只是没想到,得到一次后不是就那么回事抛去脑后,反而食髓知味更扔不下。   “就知道,你个小骗子。”   林少川嘴上情话轻巧,嗓音却暗哑下来,想上前几步把坏丫头再次搂在怀里。   只是,手才到半空就被另一个男人攥住手腕拉开更远。   陆铭臣思忖良久,到底没先给郁欢打电话,而是自己直接找到病房。   至于目的,有惊喜也有威慑。   他要所有人清楚,郁欢是他陆大少的女人,不管以前还是以后。有没有名份都一样。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再给郁欢安排联姻的郁家人。   万万没想到,老虎没打呢,先遇到只不知死活的兔子。   林少川也想不到,陆铭臣偏偏在这时候来碍自己的眼。   嗤笑一声,甩开他的手就要继续上前拉郁欢跟自己走。   男人之间抢女人,有时要硬碰硬去干,有时却只要轻描淡写一个背影足以让对手吐血。   比如,女人当着自己的面和另一个男人相携而去。   林少川打算得好,要给陆铭臣个大难堪,让他以后再也没脸来打扰自己和郁欢。   陆铭臣也是男人,情敌的心机手段自然会看明白几分。只是...   “我劝你不要自取其辱。”他用一字一顿清晰的口型,看似好意的提醒更挑衅着林少川。   到底谁辱还是让事实来打脸吧!   经过一天和谐到甜蜜的相处,尤其小女人收了自己黑卡,又和自己娇嗔亲昵起来,林少川对带走郁欢胸有成竹。   正专注听墙角的郁欢,丝毫没发现新欢旧爱两个男人在自己身后,已用眼神无声斗了赌局。   习惯永远是比爱更可怕的力量。   不管眼下感情如何,甚至不管曾经是否真爱过,陆铭臣和郁欢都是有着七八年青梅竹马时光的初恋情人,彼此的了解是旁人远远不能及。   而这个旁人,当然也包括和郁欢相识不到半月的林少川。   哪怕他和郁欢上过了床,有着男女间最亲密的关系,也不行。   “干什么,别闹。”果然如陆铭臣所料,郁欢有些不耐推开林少川。   呵,怎么就非要丢人现眼呢,陆铭臣微不可闻的轻笑声,在安静的医院走廊格外刺耳。   手顿在半空一瞬,林少川直接去打横抱起郁欢。   “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郁欢猛地被凌空抱起,有些恼的冷声。   “乖,我们去吃晚餐。”林少川用情人的语气哄着她,却不肯放下她。   “我不饿,你放我...”   “不饿也累了,乖...”   怎么回事啊这家伙?听不见自己的话还是听不懂?   不过几个呼吸就被抱出十数米远的郁欢真急了。小腿开始乱踢。语气也带了怒。   “你快点放下我。”   “她不想要跟你走,你听不懂人话吗?”看够笑话,陆铭臣再次拦住林少川。   他怎么来了?郁欢才发现陆铭臣,一时有些怔神。   “下来,我带你回家。”   陆铭臣胜利者风度十足的,把自己的手伸向了郁欢。   作者有话说:   猜猜,两个狗子女主会选谁,哈哈!猜对有红包 第22章 [VIP]   三人行,必有电灯泡。   至于谁是,自己想去,反正她没那功夫断案。   被林少川公主抱在怀里,被陆铭臣伸手相邀,郁欢没半点为难,更没觉得自己有丁点错。   陆铭臣能特意到医院来接自己,百分百受小病秧子拜托。   既然已有这么宠纵的未婚妻,什么立场来干涉自己的自由?   想让自己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情妇,也要他有那本事能压着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林少川,自己许了他什么,答应了他什么吗?   就是他自己,不也只是拍出黑卡,要自己跟了他吗?   两人之间别说爱人情人,男女朋友,就是朋友名份彼此也没达成吧。   既然如此,一家女百家求,千古的道理,男人有本事就自己斗去吧。   趁陆铭臣拦住林少川,郁欢谁也不去选,跳下来重新回到病房门边,似乎等人似的悄然竖起耳朵偷听。   病房里,一父两母三个人,对于孽种胎儿的处置到了关键时刻,她特别想听听结果。   走廊里,只剩新欢旧爱两个男人空手而立。四目相对片刻,陆铭臣微微一笑先走到门口。   他来时已跟警方打过招呼,可以带郁欢这无关紧要证人走了。   只是...   病房门口站立数秒,陆铭臣就脸色一变。舌尖的话变了内容。   “陪你同学把事情处理完给我电话,我在停车场等你一起回家。”   十分体贴的一句话,如果没有那句回家,郁欢真会对他有点好感。   林少川是什么人,脑子是一等一好使。   见陆铭臣态度大变,不仅给与郁欢尊重,还二十四孝好男人似的愿意一直等他,心念电转,也大方走到病房门口竖耳朵。   病房里,爱情翻脸后的厮杀正在最丑陋。   永远爱你,这种话现在三岁孩子都不信吧!   时不待我。   简教授不想在和陶斯玩虚的,他也没那份心力了,直接扔下狠话。   “好,就算我说永远爱你,是我骗了你,但你不也骗了我吗,偷偷怀了这孽种,还要把这孽种生下来,你就不下作狠毒吗?”   什么,下作狠毒?   无论无何想不到他会这么指责自己。还称他们爱情结晶是孽种?陶斯捂着脸哭得更厉害了。   “别哭了。”   简教授被她哭得心烦,却还是为大局叹口气扶住她的肩,放柔声哄着。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前程,以后和丈夫生下婚生子不是更幸福。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做到都答应你行不行?”   话说到这,傻子也该明白了。   陶斯使劲擦了把眼睛,倔强道:“放心,这孩子是我自己的,一辈子都不会拖累你。”   “呸。说的好听,可你就算跑去火星,只要有这孩子在,我们就没法好好过日子。”   一直安静到麻木的简夫人终于忍不住了。   她之所以能忍气吞声陪丈夫过来道歉哀求,就是想哄陶斯为了前程打了那野种,在把这场捉奸洗白成一场误会。   到时候,她就依然能拥有家庭完整,她的孩子们也可以继续体面长大。   要知道,长发飘飘的纯洁女学生和睿智儒雅的大叔教授,来一段浪漫师生恋,是多少人喜闻乐见的电影故事。   可也只能是电影里的故事。   学生和教授之间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平等关系,只要他的职位给他对她的权力。1   既然彼此间不平等,又怎么会是纯洁的爱情?又怎么值得歌颂呢?   又怎么分辨是真爱还是受制于权利,或者只是因为权利关系而滋生的爱慕呢2。   所以大多国家,为保护学生都严令禁止师生间性行为,不管是不是两厢情愿都不行。   有些国家还会认定这种师生爱是犯罪,要判刑的。   群岛老师和学生相爱不至于进监狱,但声名扫地前途尽毁也是必须。   简教授身为大学导师,在画坛也声名斐然,把比自己小二十几岁小女孩睡出私生子来,这辈子学院这条路就完了。   之前,林少川安排懂心理学的人迷惑了简夫人,闹大了这桩丑闻。   冷静下来后,简夫人立时就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蠢。   没法子,只能亡羊补牢。   为了家庭为了孩子,她只能忍着天大的羞辱,服软来求陶斯,没想到这不要脸的贱货还非要生下私生子。   只要有了孩子,男人做不到无情冷血,女人又能不要脸一直纠缠,他们就断不了那她和孩子们的人生不就彻底完了。   简夫人这回到没动手,只撕心裂肺的质问。   “你说孩子是你一个人的,不会打扰我们,可等孩子病了伤了,你不会打电话来吗?不会要我丈夫去你那尽父亲的责任吗?不会在孩子生日节日要我丈夫扔下我的孩子,去你那补偿你的孩子父爱吗?就算真不打扰,男人再怎么没良心,也会偶尔想起还有个骨肉在外面孤苦,他良心不安,我们一家人的日子还怎么过得下去...”   简夫人这几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起码郁欢认可得想为她鼓掌。   夫妻间因出轨的破镜重圆本就艰难,有了私生子就真是无可挽回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私生子这种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存在就是伤害,伤口要一直流血,多爱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就像自己这私生女,不就让郁夫人在地狱里活生生煎熬数年。   何况,口口声声因母爱非要生下的孽种,就是小三一次次叫走别人丈夫最好的武器,最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像自己这私生女,不就是生母次次勾郁平章上床留宿的保障。   哪怕孽种在健康,只要小三母亲想,她就会让孽种冻饿病伤,甚至奄奄一息。   就像自己这私生女,不就被亲生母亲一次次按进泳池里差点溺死...   只要能把男人叫离家庭,只要能赢了原配,小三母亲折磨死她自己的孽种也无所谓。   就像自己...   医院雪白压抑的走廊里,郁欢只觉得眼前世界有些恍惚。   ...   ......   简教授到底没说通陶斯打掉孩子,几乎如丧考妣的离开了。   “至于吗,敢做就敢当,不当教授就凭手艺画画呗,真是丢尽了爷们的脸。”林少川很看不上男人怂包。   “哪那么容易啊。”郁欢摇了摇头。艺术圈里水也深着呢。   林少川不以为意:“艺术圈还看清誉?不都说艺术家就该好色吗?没女人没灵感。毕加索一辈子玩了一百多个,换女人就能换画风。那个画海鲜的,90多了选老婆还要20岁小姑娘,身边护士、干女儿、女徒弟走马灯似的换...”   没想到他还知道不少,郁欢笑道:“文无第一,欣赏画的人也受舆论影响,除非真正大师。”   那不还是他自己没本事。否则绝境也可利于不败。   林少川骨子里认可强者为尊的道理。瞧不上简教授这种废物男人。   不过,眼下他更没时间唾弃给男人丢脸的家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夜色随着灯火越发深沉,人间烟火却格外浓郁。   “小馋猫,晚餐想吃什么?西餐中餐?泰式日式?海鲜肉肉?”林少川早就看出小吃货本质,随便她选。   还肉肉,自己是小孩子吗?不过,这种随心所欲点餐感觉真好。   郁欢想好好一会,才咽了咽口水:“还是方便面吧。”   她是谨慎性子,十分把握的事也要留条后路,不然也活不到这么大。   眼下还不是肆意的时候,林少川跟自己感情太浅薄,关键时不知道能为自己做到什么地步。   为防万一,还是留在医院低调些好。而且方便面真美味。   方便面?林少川怔了下。   “陶斯还没决定报案与否,我也不能走开。”郁欢给出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林少川眸光沉了沉,捏住她的小下巴:“行,随你喜欢。”   只是,略一顿,他似乎很大气的笑问。   “要不要叫陆铭臣也上来吃桶面,他一个人在楼下也该饿了吧。”   哈,一个土味情话小王子,接吻都没章法的菜鸟,敢在自己跟前玩套路。   几岁就知道母亲对个男人怎么笑,自己就该给那男人倒什么酒的郁欢,不用浪费一个脑细胞就猜到林少川话里几重试探。   不过,男女之间,暧昧阶段是最好的情份积累时机。   自己就花点心思逗逗他吧。   郁欢歪着头俏皮一笑:“好啊,人多吃饭才香,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香个头,陆铭臣真和自己同桌,两个人都饿死都是好局面。   真是坏丫头,被噎住的林少川一把抓住坏笑的郁欢,要好好‘教训’她。   “郁欢,你进来一下。”   有同学跑过来,打断了他们两真真假假耍花腔。   “哦,还有你这位朋友,也请进来一下。”来找她的同学眼睛晶亮看向林少川。   叫自己也就算了,陶斯不管是立案想告简夫人,或想息事宁人,都难免要拜托自己几句。叫林少川又是为什么?郁欢眉头微蹙。   “管她为什么,见了不就知道了。”林少川从来横行,揽着郁欢的要就走进了病房。   “郁欢。”病床上,陶斯一见她就紧紧拉住,眼圈含泪道:“我想为简教授生下这孩子。”   作者有话说:   1著名反性骚扰的著作《欲望横流的教授》   2英国大卫 第23章 [VIP]   “郁欢,我想为简教授生下这孩子。”   眼圈含泪的陶斯,仰着小脸咬着樱唇,为孩子柔弱哀求的模样,看起来别提多可怜了。   奇怪的是,她只对着郁欢乞怜,半眼都没看她特意叫进来的林少川。   郁欢猜不透陶斯的心思,思忖了下,就事论事。   “哦。”她点点头。   想生就生呗,跟自己什么关系,又不是自己的种。   不过陶斯这话可不漂亮。起码郁欢不喜欢。   什么叫为简教授生孩子,你自己的子宫,自己的人生,不是该自己负责吗?   好吧,就算你是圣母在为渣男生,为什么又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要。   强买强卖不管什么时候都很下作恶毒吧!尤其对肚子里的孩子。简直是一生的毁灭。   就像郁欢自己,这个被父母强塞给郁夫人的孽种一样。   没想到郁欢是这个反应,只一个哦,也不问问也不劝劝,自己要怎么继续。   “郁欢,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陶斯紧紧攥着她的手泫然欲泣:“可我真的没办法,爱情不受理智控制,孩子更是无辜的。你也是私生女出身,应该理解我的对不对?”   理解你,郁欢脑子又没进水。   她是私生女,却没有做小三爬别人丈夫的床,还想用野种威胁破坏别人家庭。   从进房间就一直陪在郁欢身侧,面无表情的林少川单边嘴角翘起,讥讽冷嘲一闪而过。   不过,看着郁欢被当众提起是私生女,依然平淡无波的脸,林少川心下蓦地一恸,揽在她肩上的手微微用力。   他忽然不想在留下听陶斯这些恶心事了,他想带郁欢离开,去哪都好。   郁欢没林少川想的那么脆弱。对于自己不堪的出身,她早就习惯被人当笑料当骂资了。   不过,三观不同,作为私生子的她不能认同陶斯的话。怎么设身处地也不行。   私生子就是原罪啊!怎么会是无辜呢!   反正,她一直觉得她自己罪孽深重,本来就不该来人间,来了又舍不得去死。   多余又碍眼。无胆又怂包。   至于看不起更没有,她们朋友都不算,只是没厉害关系的同窗,凭什么谁看得起谁看不起谁呢。   很多时候,郁欢到都是看不起她自己,厌恶得想掐死自己呢。   也许是姐妹连心,郁琳多少次也想弄死她自己。   尤其是,看到自己干瘪又浮肿的脸,闻到自己嘴里尿臭氨味,她就恨母亲为什么为和小三斗气生下她。   又为什么,小三能把郁欢生得健康漂亮,自己却被生得病弱丑陋。   暮色四合时,滚滚乌云就越积越沉,近到夜半,单薄云朵终于承受不起重压,美人垂泪般一颗一颗成串低落。   郁琳本是最喜欢下雨天的,谁也不能在天地间惬意悠然,只能都和她一样,安静缩在房间里的倾盆大雨最好。   不过今天,她难得没了赏雨的心思,不是为偌大别墅只有她一个人太冷情。   只因为,郁欢没有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   她只能对着玻璃映照出的,那张自己的,丑到恶心的脸。   呼,忍住砸碎所有玻璃的冲动,郁琳转身拿过手机,拨通陆铭臣的电话解闷。   与郁琳爱好截然不同,陆铭臣十分讨厌不得自由雨天。   车里用笔电看公务呢,也还是把音响放到最大,阻止雨声入耳。   为此,手机响了好久后,他才发现未婚妻的来电。   思忖好一会,他关了音响,打了郁家客厅座机。   “臣哥哥,你怎么还没带姐姐回来?”郁琳几乎在电话铃响同时就抄起了电话。   没有质问未婚夫为什么这么久才给自己回电,满心只在乎着姐姐。   陆铭臣也没多想,只关切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休息,下周就做换肾手术,身体要养好。”   “刚吃了药,马上就睡了,我姐姐呢?”郁琳敷衍一句又追问起郁欢来。   “陶斯的事还没解决,她还在病房陪着。”陆铭臣实话实说:“你也早点睡,你姐姐和我不一定几点到家呢。”   来自火星的男人,永远不会明白女人脑子里的想法。   好比眼下。   陆铭臣坦荡实话,郁琳就认定他在骗自己。   觉得他肯定和郁欢在床上翻天覆地,才没有及时回家。   不过,她直觉也不错,今晚,陆铭臣是打了和郁欢上床的主意。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   沉沉眸光扫过副驾上醒目的避孕套,陆铭臣重新把音响放大到震耳。   ...   .....   没想到一句话的事却这么不顺,郁欢一直不按套路来,陶斯没了法子。只能一狠心拿出杀手锏。   之前,简教授在病房外,吓得浑身发抖求郁欢原谅,陶斯在病房里看了个全。   她素来聪明,把几人对话神态前后一琢磨,就猜了个七八。   一定是林少川为讨郁欢高兴,威胁或恐吓了简教授。   本来,她也不想得罪不知底细的林少川。   但她跟老师偷情出了野种,在校门前被人家老婆抓毁了脸,丑闻闹得这么大这么难堪。   学院开除简教授也不会宽容她。就算不惩处,她自己也没脸留下。   眼下,她只能破釜沉舟,抓住简教授那根救命稻草。   否则,被钉在小三耻辱柱上,顶着被抛弃贱货的名头,别说做人人艳羡的美女画家,一辈子就都别想有好前途。   要知道,大众对真爱上位成功的小三,宽容度可是相当高,还有不少人羡慕,为真爱点赞呢。   而上位失败者,就是被唾弃的不要脸贱货。   胜者王侯败者寇,万事通理,感情里也如此。   沉了口气,陶斯垂下眼帘,手指温柔抚过自己还平平的肚子,轻声质问。   “郁欢,我和简教授身败名裂,是你这位追求者做的对吧...简教授对你言语苛刻得罪了你,我却没有对不起你啊...可如今我却被连累上绝路了...”   难道你不该自责吗,不该愧疚吗,不该弥补吗?   还装傻的作壁上观,良心过得去吗?   今天你不帮我,你也别想洗白自己,以后也别想在学院里好过。就连在郁家也会更难熬。   作为枕边人,陶斯从简教授那很清楚郁欢处境的。   病房里,几个同学听完陶斯所说内情齐齐惊呼了声。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林少川身上。   怎么会这样,长着清隽逼人般的模样,行事这么狠辣。   为了几句话就毁了两个人的前程名誉。太恶毒了。   就像陆铭臣不肯和林少川多计较一样,林少川也懒得和不够对手的人计较。   丢份。   何况,这是郁欢的主场,为尊重为长脸他也该先听她的。   郁欢可不是善良小兔子,她可没良心着呢。明白过来陶斯目的,不由浅浅一笑。   你委屈什么啊,要是你自己雪白干净,林少川就是想害你也不成啊。   腹诽一句,她笑着反问:“你要我愧疚补偿什么呢?让简教授离婚娶你吗?”   不防她这样直白,陶斯拼命摇头:“不,我只想平安生下孩子。”   真没劲,图穷匕见时还玩白莲花那套就落了下成了。   是,现在你只说要生下孩子,然后生下孩子就要别人的丈夫为你孩子尽到父亲责任。   要别人丈夫陪你孩子玩耍,陪你孩子养病,给你孩子父爱,陪孩子时自然也要带着你,为了孩子一家三口要时不时旅游度假,休息日腻歪。   周而复始,直到原配妻子再也受不住丈夫分走自己的爱,也分走自己孩子的爱,终于发疯或者崩溃,你如愿上位...   真小人也比你强点。   亲身经过上面所有过程的郁欢,被亲生母亲当工具人彻底毁了数个家庭的孽种,五岁就不信母爱无私伟大那套恶心说辞了。   黑沉沉的夜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细雨,淅淅沥沥象不知为谁在哭。   也许,是为那些不能降生的,还有不想降生的小生命吧。   “你耍手段偷偷怀上私生子,利用孩子想上位还说得冠冕弹簧,就没想过简夫人的三个婚生子也是无辜的吗?还是积点德,赶紧把孽种打了吧。”   郁欢本来温软笑脸嗖然狠厉,说得话更毒辣杀人。   现代社会不像古代那么嫡庶分明,不管律法道德都把原配和婚生子权益放在第一位。   文明了,对私生子女也越来越宽容了,无论社会地位继承权都和婚生子一样了。   还有不少人心疼肝疼私生子没有完整家庭全部父爱,更怜爱心疼想补偿他们。   就算大多妻子恨小三,也都认为稚子无辜。   郁欢这番打掉孽种的话,谁听了都是恶毒残忍的。   病房里,果然所有同学都骇然地望着她,就连林少川也神色瞬间凝重。   针落可闻的死寂持续好一会,同学们才纷纷跳出来打抱不平。   “郁欢,你还有没有人性啊,简直不配做女人,就是男人的母狗。”   “没听过吗,男人把精液射进女人子宫时,那孩子就是女人自己的了。咱们就生。”   ...   郁欢才懒得和傻白真善美玩嘴炮,只对又嘤嘤嘤哭起来的陶斯扔了一句狠话。   “我打赌,你会拿这孩子当筹码,缠死简教授。你绝不会真一个人悄悄生下她,带大她,用纯粹母爱无私呵护照顾她,让她健康长大,给她平安喜乐。”   砰的一声关上病房门,郁欢大步流星往外走。房子有顶太压抑了,她必须去天空大地间呼口气。   “怎么,忘了我了?”林少川快步追上她揽住。   郁欢下意识转过头,黑白名份杏眼里是不容错识的伤。   真是的,怎么差点忘了他?被那些渣货气懵了。   “我没事。”几乎片刻,她神色又恢复到镇定从容,眉眼还弯出柔婉笑意。   林少川却难得没有顺着她打趣,反而眉峰蹙起,板住她的肩膀沉声。   “你在激陶斯,激她也许真会赌一口气好好生下孩子养大孩子。”   “不,我更希望她能把孩子堕了。”   郁欢眸光星亮,答案斩钉截铁。却听得林少川说不出的心痛。 第24章 [VIP]   生养之恩大于天。   这句俗语也不知哪朝哪代哪位传下来的。   反正,有了这句话,似乎所有父母生下孩子,就是一辈子的恩德了。   孩子敢不听话,敢不顺从,敢不用一生去报答这份恩,就是不孝,就是混蛋...   而所有父母也都有生下孩子的借口,为传宗接代,爱情的结晶,母爱下不舍得的孽种...   可之后孩子长得不够国色天香,智商达不到天才,不能让他们骄傲炫耀,不能给他们带来荣光达到目的...   父母们就会怨怒憎恨当初他们自作主张生下的孩子。   孩子们又能说什么呢,只能逆来顺受身心俱废。   尽管,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们是不是也愿意被父母生下来,愿意受这份大恩。   就像是郁欢。   同窗数年,她是几分了解陶斯品性,也清楚些简教授为人,他们的私生子生下来,未必就会比自己幸运。   所以,她说的是实话。   尽管这句实话对还在母亲肚子里的小生命,确实残忍。   不过,她这种人,良心发泄的实话也是有目的的。   男人爱你时,绿帽子也抢着戴,男人不爱你时,抱着贞洁牌坊也恶心你。   郁欢六岁就懂的道理,如今更是体会深刻。   当初,她没诚心骗陆铭臣的。   不管是救命恩人白月光身份,还是她曾早早有过别的少年,一切只能说阴差阳错无能为力,没想到却被病秧子钻了空子。   前车之鉴不远,她不能在林少川这在栽了跟头。丑话要说在前。   当然,能博得他对自己更怜爱心疼就更好了。   “你知道我是私生女吧?”郁欢声线发涩:“我母亲生下我,也只为抢别人丈夫,为毁了别的女人幸福。”   圈子里传开的事,林少川只能低声:“嗯。”   郁欢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似乎陷在回忆中:“我亲生母亲是个心比天高的女人,长得国色天香,用一句艳绝天下也不算夸张。”   林少川点头认可,母亲不绝色也生不出这么清艳绝伦的女儿。   “女人太漂亮又没有相配的家世,也许就是一场灾难。”郁欢咬了咬唇。   林少川再次点点头。   几千年男权社会,女人总是活的不易,漂亮女人会得到很多方便,也会遇到更多恶意。   “我母亲也爱画画,家里却没条件,她就自己想办法赚钱读书。一次乱趴上本来去做模特,却被人所趁误吃了药,糊里糊涂和我父亲郁平章睡到了一块。可那时我母亲是有心爱男友的,被郁夫人堵在床上慌里慌张什么都顾不上就跑了。这一跑就是七年。”   原来不是俗套带球跑,不是为真爱偷偷生孩子的狗血。这倒完全出乎林少川的意料了。   他和所有人一样,都以为郁欢母亲该是郁平章小三,没想到里面另有故事。   可既然有真爱男友,郁欢的妈妈又怎么会生下她呢?   是啊,怎么会生下自己呢,真是一失足千古恨啊!郁欢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你忘了,我说过,我母亲心比天高好强至极。”   靠着医院冰冷的白墙,对着最讨厌的大雨,郁欢第一次把自己真实身世当故事说给人当消遣。   郁欢母亲乔月白,最初也是天真美丽好姑娘,难得还要强上进。自然不少追求者。   她却和所有相信真爱的单纯少女一样,除了青梅竹马男友,别的男人不管多有权有势,她也不肯多看一眼。   没想到,闺蜜爬了男友的床成功怀孕,男友没办法,为孩子只好娶了闺蜜。   乔月白伤心过度一时失谨,才在乱趴被人所趁。和郁平章睡了还被捉奸在床。   知道自己怀孕后,为争被闺蜜背叛,被男友抛弃的那口气。乔月白就生下了郁欢,把她冒充成男友的孩子。   之后,利用男友的愧疚一次次让他扔下家里本就不爱的老婆女儿,来看郁欢这更可怜的私生女...   为了抢夺男友的心,乔月白不惜故意让郁欢伤病,逼着她比闺蜜家里婚生女儿强上百倍,讨喜万分才可以...   终于,闺蜜被逼得崩溃了,男友也离婚要娶乔月白,要让郁欢这个爱情结晶的私生女,堂堂正正做人。”   堂堂正正,轻飘飘四个字,林少川心口便是一疼。   怪不得,郁欢刚才失去冷静,那么说陶斯,原来她是感同身受。   她就是这样被母亲生下来,作为利益,作为手段,作为武器。   可多少小三,不,多少女人怀孕生子都不是出于纯粹母爱。多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利益。   怀孕逼婚,用孩子上位,都是他看腻了的手段了。   郁欢母亲生下郁平章私生女,只为去冒充男友的种,就很别出心裁了。   林少川把她搂在自己肩窝,真有几分好信的低声问:“那你怎么又到了郁家?”   天下事就这么可笑。   不管多少次,郁欢想到此都不知该哭该笑。   “乔月白的男友愿意为她离婚,为她抛妻弃女了,她却看破了情爱,不要那男人了。抱着我这个孽种到郁家要了一笔抚养费,留学去为事业奋斗。我十几岁时出了场变故,在医院无意中碰见郁平章,他看我实在可怜,就又带我回了郁家。”   十几岁那场变故?林少川身形一震,嗓子哑的厉害反问:“是你失身的事吗?”   雨,忽然间如瓢泼下,席卷了整个天地。   恍惚豆蔻年纪那场大雨,可惜这里是满是消毒水的医院,没有馥郁逼人蔷薇香,自己身侧,也没有那个黑瘦的哑巴少年。   郁欢指尖掐着掌心,靠在林少川肩窝微微点了头。   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她明步着呢。   林少川只用一节课的功夫就查出简教授和陶斯奸情,还能怂恿简夫人闹开,自己这点秘密自然手到擒来。   再说,她少年失贞的事不算秘密,不仅是她能回郁家,就连她和陆铭臣一拍两散也是为这个。   订婚那天,郁琳作为妹妹在房间里恭喜她。   “祝福你姐姐,没想到当初我救了臣哥哥,还能成就你们两一桩姻缘,你们一定会幸福的...对了,姐姐,我担心一件事,你十几岁和‘老男人们’上床的事不会被发现吧,你和臣哥哥发生关系了吗?”   傻白到傻子都能听懂的直白,门外的准新郎陆铭臣自然要气疯了。   “郁琳早就知道陆铭臣几个人在门外吧,不,应该就是她安排的。这样就算陆铭臣愿意接受你,被这么多人知道你那些过去,他也丢不起这个人。”   林少川柯南般分析透了一切。   病秧子真恶毒到变态,故意在订婚宴一个女人最幸福时毁了她,还故意胡扯造谣郁欢和老男人们,明明郁欢的男人是青葱少年...   是啊,多简单的手段,能成功全靠病秧子就要死了,才没有人愿意怀疑她的真实目的。   也是自己能力有限,没将把柄彻底毁了,还是技不如人啊。   心下恨着自己没本事,郁欢仰起头,扯出个笑,故作淡然般问。   “现在,知道我不是郁家堂正的大小姐,身世经历都不堪,你还要追我吗?”   明知道她顶多三分真心七分做戏,望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林少川还是点了头。   “当然,你不已经是我的女人了。”都收了自己黑卡了。   “谁是你女人了,你什么时候把我追到手的,我怎么不知道。”郁欢脸上带着笑,眼里带着娇俏的坏。   林少川见不得她这样鲜活明媚对自己笑,心起了燥,微挑了眉:“钱不够吗,你开个数。”   哼,随自己开吗?口气还挺云淡风轻,真是土壕猪。   不过,钱财那种身外之物,姐现在可不稀罕。   男女之间,有些话不能直说,曲径通幽才更事半功倍。   没先提要求,郁欢干脆就着他的话问:“你这是要包养我吗,那可要比陆铭臣开更高的价啊。”   否则,凭什么要姐姐从地狱跳到火坑。   她依然在笑,只是眼睛里没了温度,只剩下冰冷的交易。   陆铭臣,他也配和我相提并论,林少川桃花眼也眯了起来,使劲捏了下她的脸。   “不是你说的你只喜欢钱。”   “我还说了万千宠爱呢。”   女孩眼里重新露出狡黠笑意,林少川紧绷的心弦松下来,一点头:“容易。”   不就是宠纵吗,他也不是没宠过女人。   “哦。”郁欢抱胸靠在冰冷白墙上,媚眼微斜:“那说来听听,你是怎么宠其他女人的,我看看够不够我的档位?”   见了鬼了,本来不是小丫头想用悲惨身世打动自己因怜生爱吗?怎么话题嗖然就跑偏到他怎么包养宠女人上去了。   林少川素来心智坚定,难得受人影响到忘了初衷。   懊恼后又有些头疼。   他宠女人单一粗暴,让助理砸钱给好处而已。   真让他说出具体讨好女人的一二三来,他还真一句给力的没有。   问题大话出去了,总不能在坏丫头前露怯。   电光火石间,顾逍那杂食种马的话浮上脑海。   宠女人还不简单,不管古代的潘驴邓小闲还是现代高帅富买买买,不过是她想要什么你给她什么而已。看我,小明星就给资源,大小姐就玩真心...   顾逍那家伙,别的方面不说,风流本事真一等一,说得应该不错。   心下有了底,林少川低低一笑,也学郁欢靠在走廊相对的冷墙上,痞坏一笑。   “你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得出。”   真是大言不惭,姐姐要太阳你拿过来看看。   郁欢吐槽一句,反手推开窗,哗哗大雨里脸色一正,用口型一字一顿。   “我要我的肾不被活活挖出来。” 第25章 [VIP]   男人对于自己的女人,必须大方,有一给十都应该。   郁欢要的是:保住她的肾,不被活挖。   林少川作为霸道男人,自然不能只满足这点小要求。   他不仅要郁欢一辈子平安喜乐,更要宠着她肆意随心...   离开背后冰冷的墙,林少川重新把柔暖的郁欢搂在怀里,亲了亲她肃然小脸大方开口。   “你那个病秧子妹妹是不是变态了,要不要我帮你把她送进疗养院?省得她烦你不痛快。”   林少川嘴里的疗养院就是精神病院。郁欢明白,所以脸色瞬间惨白。   不是装的,是真惊惶。   “怎么了?你舍不得病秧子?”林少川握住她的手,一触冰凉,不由心惊。   是自己吓到她了吗,也是,小猫小狗两个物种在一起久了还有感情。   郁琳在变态,也是郁欢同吃同住,几乎形影不分七八年的姐妹。有些情份也可以理解的。   郁欢真没那么多圣母之光普照世人。   对于一个时刻盯着她,逼着她成为行尸走肉的毒蛇,她再脑残也不会有情不舍。   她只是不敢全信林少川而已。   哪有那么多冲冠一怒为红颜。   林少川也许会为色保住自己的肾,可为自己去害郁琳,去和整个郁家作对,郁欢可不敢高看自己。   不过,把病秧子关进最适合她的精神病院,真是太吸引人的提议了。   可惜...   深呼浅吸了片刻,她稳住心神摇摇头。   “我没事,更不会舍不得谁。只是,郁琳她心脏不好随时能死,除了换心,谁敢轻易关她呢。”   “换心,也容易。”林少川说的轻飘飘,就像换心跟换牙似的。   “容易吗?可人家是天生的高贵小姐,要的心可难着呢。”   郁欢嗤笑一声举起手里一个个按下手指。   “第一:要女人的,男人的她嫌恶心。第二:二十岁上下,太老她不稀罕。第三:家庭出身...第四:教养修养...第五:人品样貌...后面有百八十条要求呢。达不到,高贵小姐宁愿死也不肯换心的。”   “那符合病秧子换心条件的就只有你了。”林少川一语中的。   对啊,郁欢下意识捂着自己心口。   不知道自己的心什么时候也被剜去呢,反正这场博弈要不成功的话,自己肾就要先被挖走了。   郁家那些打自己歪主意的人也不知道明不明白,挖走心和肾可不同。   肾有两个,挖了一个不出意外能活命,心可只有一颗,给了别人自己就死了。   怎么会不明白,只不过,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死活,甚至恨自己不死呢。   “郁家打了你心脏的主意?”林少川微眯了眼,语气平静到可怕。   当然,不然怎么会让自己个私生女平安活这么大呢。   郁欢对备胎二号,采取的不是备胎一号路子。   估算着林少川多面又矛盾的个性,诡异又狠绝的行事,她点点头,几分狠厉的一字一顿。   “只是,想要我死也要他们有本事,大不了玉石俱焚。”   女人去拼个玉石俱焚,还要男人干什么?   何况,自己的女人自己会护好,不然还算什么爷们呢。   别说郁欢的心脏,就是一根头发丝,郁家人也别想动。   林少川俯身在她唇上轻咬了下,漫步心经新的许诺。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你就会平安康乐。”   没想到备胎二号这么干脆,没问郁家为什么要置她死地,没讨价还价要好处,直接答应保住她的肾不算,还承诺她一辈子平安。   尽管知道,诺言从来只在许下那一瞬可能真心实意的,过后践诺与否,还要看人的良心能力运气,郁欢还是十分满足。   起码,多一条路,自己又多了个活下来的机会。   也许是太顺利了,她的胃都咕咕雀跃欢呼了。   喂饱自己的女人也是男人责任。   林少川色色摸了把她的小肚肚,笑着把小吃货带到售饭机前,实现他第一个诺言。   请她吃方便面大餐。   中午吃的红烧牛肉,晚上来桶芝士面,可火鸡口味看起来也很香。   面对琳琅满目的方便面,终于有机会自己选择吃什么,郁欢有些拿不定主意。   “吃个面而已,至于这么为难。”   林少川啪嗒都按了下来,特财大气粗的宠。   “等你有空,我带你周游世界,尝遍天下美味。”   “好啊。”郁欢歪着头俏皮一笑,正心满意足,手机响起打破旖旎。   是陆铭臣。   人永远是嘴巴说说容易。   郁欢离开病房后,同学们同仇敌忾骂了她好一会,最后也没人敢真替一直嘤嘤嘤的陶斯拿主意,说一句留不留胎儿。   所有人都想做真善美,说着胎儿无辜,心里却都清楚,私生子真生下来不管对母亲还是孩子甚至渣男父亲,都未必是幸事。   尤其陶斯和简教授这种情况,一旦父母成仇,被当成工具嫌恶的孩子会活得更难。   陆铭臣在车里见几个同学陆续离开,却一直不见郁欢下来,看看时间打了个电话。   林少川眼力不错,扫到来电号码,把泡好的面推到郁欢身前,自然又自信道:“我开车送你。”   自己的女人,用别的男人献什么殷勤。   郁欢没接话,笑着先迫不及待吃面。   世间,其实只有美食和自由不可辜负。   “今晚,我还是坐陆铭臣的车吧。”吃饱喝足,渣女露出真面目。   “平安喜乐,万千宠爱,黑卡富贵,你还要什么?”林少川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眯着看向她。   “你许诺的,已经足够。”郁欢也扬起笑靥看回去,娇声里把许诺二字咬得格外清楚。   顺手,把那张林少川塞给她的黑卡,轻巧巧又给推回到原主身前。   都是千年的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的道理彼此都吃得透。   四目相对片刻,彼此都会心一笑。   对于郁欢来说,林少川今天确实承诺得漂亮,却并没见真章。   她要给自己留个退路。   想给自己花钱宠,先保住自己平安再说吧!   林少川是生意人,很理解交易公平,没有强求今夜郁欢就和自己回去。   “你一点不在乎陆铭臣?”七年恋爱都可以说放下就放下吗?   送她下楼时,他对这点到很好奇。   “忘了飞机上你那句反问,他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在乎?”郁欢这句话一箭双雕。   “不都说你爱陆铭臣要死要活,原来,你只是一直需要爱他?”   林少川自问自答般一句,不知想到什么,笑意从眼底浮出。   爱不爱都是虚的,为什么所有人都非要在乎这种没用的情感呢?   郁欢唇角一牵,对要培养的备胎美目流转,给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落水的人,一根稻草也会紧紧抓住,能活谁也不想死,对吧!”   对,非常对。林少川很赞同。   所以,有了自己这艘大船,那可无用的稻草就只配扔垃圾箱了。   郁欢真没避讳,东门站定和林少川挥挥手,大方拉开陆铭臣的副驾上了车。   姐姐渣就渣在明处,那才爽。   陆铭臣不瞎,一眼就认出了送她出来的林少川,却也没怎么在意。   没有男人不爱美色。   一个被包养的小兔子,看不清自己几斤几两,色迷心窍犯傻罢了。   眼泪一样的雨水,泼洒在天地间。   雨天路滑,陆铭臣似乎很专心的开着车,把雨刷调到慢速,车却开得很快。   郁欢很讨厌雨天,静静望着雨帘微蹙眉头。   “想什么呢?”陆铭臣先开了口。   “想林少川说的话,就是刚才送我的那个男生。”郁欢答的坦荡。   陆铭臣转头看她一眼,那个家伙叫林少川,这么快名姓都知道了。   郁欢没回视他,低垂眼帘好像很疑惑的低语。   “林少川说追我却没鲜花礼物,言行举止也蛮横得失于礼貌,好像他一说我就必须答应似的,我又没什么把柄在他手里。真是奇怪。”   话一出口,郁欢默默给备胎二号点了个蜡。   为防万一,她还是准备在不得已情况下,用那个春宫视频陷害一下林少川,搏一条自己的活路。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反正他先对自己见色起意,拍出黑卡也是让自己跟了他。万一视频里他被认出来,和陆铭臣斗个你死我活也与自己无干。医骅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陆铭臣果然听进耳朵也入了心。   “也没什么,就是他对我太有把握了...”说了些满是套路的来龙去脉,郁欢好似才发觉路不对。   “不是送我回家吗?”   车子一路向东,不是家的方向   “带你去吃饭。”陆铭臣说得自然而然。   有情人之间吃饭只是个由头,他们恋爱数年,各自什么心意不用多说。   “我在医院和同学们吃过了。”郁欢摇头。   陆铭臣顿了下,放软声道:“那家店萨赫蛋糕也很有名。”   郁琳肾不好,郁家常年吃不到甜东西。   偏偏人都是犯贱的,越吃不到越想,郁欢格外喜欢甜点。尤其是巧克力。   简直罪恶感的萨赫啊,郁欢暗暗咽了下口水,还是摇了头。   脱下高跟鞋把脚放到座椅上,她揉捏着腿道:“今天站太久,累了,想早点休息。”   是实话,也是婉拒。   女人小腿又白又细,脚背更是纤细柔腻,随着手指揉捏脚一下绷直一下弯起,是个男人也会心火上涌。   和许多男人一样,陆铭臣也是脚控。余光不由久久流连。   吱嘎,一脚油门停在公寓楼下,那是他在外新安置的小窝。   未来郁欢和她的家。   “上去坐坐。”   陆铭臣的手按在了郁欢脚踝上,滚烫灼人,邀请无声。   夜雨夜这种邀请,是成年男女间都清楚的暧昧。   只是,怎么会?不管时间,地点,还是人?   郁欢一怔,下意识转头,目光却正捕捉到风挡下四四方方的避孕套。 第26章 [VIP]   避孕套明晃晃刺伤人心。   郁欢牙尖几乎咬穿舌头,才没有发抖的把脚从陆铭臣滚烫的手心里抽出来,摇了摇头,神色是倦倦的平静。   “今晚郁家没人会催你回去。”陆铭臣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格外的温存。   听到这句话,郁欢下意识去看后视镜。又紧紧握住自己的手机。   也许,郁家今晚真不会催自己,可也绝对不会让自己在外留宿。   何况,我也不允许我自己留下。做一个男人的禁脔。   明明心抖得如风中落叶,郁欢却不知怎么还能坚定抽出自己的手,紧紧攥在一起。   接连被拒绝,陆铭臣脸色有些难看。   他知道郁欢是个聪明的女孩,该知道自己今晚为了什么。却还矫情不领情,枉费自己苦心。   很多事都怕破戒,有一就有二,渐渐习惯成自然。   不管是吃喝嫖赌抽,还是真善宽容忍。好的坏的都一样。   陆铭臣知道自己对郁欢的芥蒂在哪,如果未来还想融洽在一起,又该破什么戒。   简单两个字,上床。   相爱时年纪还小,后来,他留学在外,郁欢常年陪着郁琳四处疗养。郁夫人对她又管教甚严。两个人一直没有过男欢女爱。   当然,也是他太尊重太珍爱这个初恋了。捧在手心不敢轻亵半点。   本以为会在新婚夜给彼此最完美又完满的成人纪念。   哪知道,他以为冰清玉洁的女孩,早就失贞了。   气怒之下,他说了很多伤人伤己的话,就算现在,他依然不能释怀自己不是郁欢第一个男人。   可往事已矣,郁欢这辈子注定是他的女人,为了破局,为了以后,他们总要一起过了这个槛。   上过床以后,有了第一次,两个人亲密无间过,可能那些忌讳就淡了,就算了。   “郁欢,我们总要在一起的,这辈子。”陆铭臣最后出口的话有些沉。   不管对郁欢,还是对他自己。   也许是雨夜滋生了懦弱的伤感,郁欢竟随着他心下跟了一句。   原本,我们是能这辈子在一起的。我也想过的。   好在,她素来心性刚毅,舌尖的话依然是:“我累了,今晚只想回家。”   什么事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陆铭臣这么傲性得人,都再三后跟女人说小话,还是对不起自己的女人,已到了脾气底线。   见她依然不知好歹,脸上神色不变,手一打方向盘,猛调转了方向。   郁琳以为陆铭臣去接郁欢,肯定会滚床单,要很晚才能回来。一个人有些无聊的去书房画画。   没想到,还没调好颜料,就听见车声。趴在窗上一看,竟是陆铭臣的车。   怎么会?之前电话里不是说,他们不知什么时候...   按郁琳的理解,男人可都是没进化好的雄狮,他们又小别该胜新婚啊。   没亲历过男女之情的她一时也猜不透,翻开手机,又没见游戏心情里郁欢留下关于陆铭臣的一言片语,只好一头雾水扔下画笔,匆匆跑下楼。   “姐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她焦急的拉住郁欢手。   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晚还不睡,是想明天有黑眼圈好让我心疼,还是让母亲罚我呢?   郁欢心下冷嘲,脸上却不显。   “陶斯报警后简教授来了,商谈了好久。”   她简单应了一句,想上楼去休息,今天心神俱疲真累了。   郁琳却不肯放开她,硬拉她到客厅坐下。陆铭臣也一样没被放过。   三人对面而坐,郁琳满意了。   郁欢早就料到陆铭臣去接自己是小病秧子套路。也猜到郁琳此刻非拉着三人对坐的目的。   厌恶烦心下,打定主意,今晚半句话也不透给郁琳,让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吃不下睡不着难受堵心死。   郁欢窝在沙发里,念说明书一样把看到的师生恋交代完,对于自己这一天所思所感却半句不提。   “陶斯最后没立案告简夫人,也不肯听劝的打掉孩子吗?她一定很为难的,胎儿无辜私生子也是条命啊。”郁琳深深叹口气,满是怜悯。   永远善良小公主。   “生下来就不无辜了。私生子就是原罪。就像我,罪孽深重。”恶毒姐姐郁欢轻笑了下。   “姐姐。”郁琳急急叫了她一声。   “郁琳不过可怜胎儿而已,你干嘛阴阳怪气的。”沉默一晚上的陆铭臣蹙眉开口。   郁欢抬起眼,平静无波看向他。   “我实话实说而已,你不相信也没办法。”   人生天地间,就算死也逃不开红尘俗世的规矩。   不管你想不想,在不在乎,世间主流是非规则都在那,生前死后的评价你。   不管怎么说稚子无辜,在大多数人眼里,郁欢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破坏别人家庭幸福,上不得大台面的野种。   要是真平等真不介意,还没石锤的陆家,也不会只为猜测就一直拖着不肯让她进门。   要知道,群岛女孩结婚年龄是十六岁,她和陆铭臣却谈了七年恋爱才能订婚。   “姐姐已经够难受了,别...”郁琳懂事又体贴的开始劝慰。   对于她,陆铭臣从来温和容让的,不管是之前作为女友快死的可怜妹妹,还是如今自己恩人未婚妻都一样。   软下神色点点头,他似乎在耐心听郁琳软声轻语,目光却不由流连相对而坐的郁欢。   可惜,郁欢长睫低垂,只盯着脚下地毯发呆,一眼也没看向他们。   狂风终于吹散乌云,云破月初,天晴了。   没把郁欢顺利带回家带上床的林少川,跳进温度很低的泳池发泄过量荷尔蒙。   最佳员工范特助在旁给他汇报完工作,犹豫了下,还是提了下私事。   “符合的肾源送到了,郁家却考虑都没考虑,依然决定要郁欢的肾给郁琳换上。”   林少川早就料到郁欢不会有什么姐妹情,捐肾一定是被迫无奈。   在郁欢还没求他,没要交易时,私底下他早就安排好肾源,试探郁家的态度。   没想到,还真是给脸不要脸啊。   不过也好,敬酒不吃,罚酒吞下去就怪不得别人了。   “在准备一个肾源。”林少川吩咐的云淡风轻。   他在泳池里惊涛拍岸,顾逍也早被闹醒了。趴在窗口正伸懒腰,听见这一句不由皱眉。   不是都有一个合适的了,何必费工夫在找...何况,准备八百个,郁家就要郁欢的也没辙...反正他们也是打算私下换,不给郁家人发觉何必...   “郁家也不是出不起钱,门路更是不少,差的就不是肾源。”顾逍插言道。   他也早看出来郁欢要移植自己肾脏给妹妹,并不是外表看得那么简单。一般家庭能等到肾源大都也不会让至亲去捐赠,郁家应该是就非要挖郁欢的不可...   的确如此,范助也跟着点头不已。觉得不该在白费功夫。   林少川看傻子般看了他们一眼又潜下水去。   这么明显的事,还用想吗?   所以自己才说‘在’啊。   算了,蠢人别说走一看三,一步都看不明白的。   “我要你在准备的肾源是郁瑾。”   林少川轻描淡写点菜般点人,希望这一句能让自己笨助理和猪表哥茅塞顿开。   一口气在水下潜了一个泳道,他破出水面就扔出这么句话来。   boss在水下多久,水上的范助就下意识跟着憋了多久,好不容易等老板出水,还不等半口气呼完又差点呛死。   郁瑾的肾,那不是...老天,老板这一手李代桃僵比杀人诛心还毒啊。   能做特助那都要和老板同心同德。范助只傻了一会,就把恶毒计划安排得明明白白。   “老板放心,会等郁欢小姐进手术室前在把郁瑾替换进去。”就要如此才够所有人惊喜的。   不错。还不算蠢到家。林少川满意的点头。   卧槽。顾逍脑子也不笨,想起郁瑾是谁后,也真吓懵了。   自己这表弟上辈子是食铁兽吧,一辈子只吃笋啊!   相比郁欢只能在暗处偷偷渣坏,林少川的心狠手辣就可以明明白白在人前。   郁平章夫妇三个孩子,除了郁欢郁琳这对双胞姐妹,最真爱看中的长子正是郁瑾。   郁夫人不是借口姐妹情深,亲人配型更合,非要挖郁欢的肾给小女儿。   林少川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挖郁瑾的肾。同父同母亲哥,一定更合用吧。   换肾手术后,郁夫人见推出来被挖肾的是自己命一样大儿子,崩溃到疯那是绝对的。   顾逍想着那画面都激灵灵心颤。   心有余悸后就是赶紧回忆,自己是不是有得罪过这撒旦表弟的地方,要赶紧补救,不然肯定不得好死啊!   护短得睚眦必报,是林少川的一贯行事准则。   郁家夫妇既然打了挖郁欢心肝的主意,就要承受起他们自己心头肉被挖的疼。   都是以强压弱,就看谁手段更高,不是很公平。   林少川坚信人性本恶,所以他猜不到,郁夫人见捐肾手术室推出来的是亲儿子,是高兴兄妹情深还是私心嚎啕。   但他能肯定,郁欢绝对会满意。   到时,自己就圈着她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问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那没良心坏丫头,答案一定很可爱。   林少川猛越出水,水花在破云而出的月光下碎了一地。 第27章 [VIP]   相比林少川胸有成竹的得意,郁欢眼下却犹如困兽般煎熬。   被挖肾的日子已在倒数,她却依然孤立无援,比案板上的鱼还不如。起码鱼还有遇到善人被放生的机会。   眼下,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是曝光和林少川的一夜情视频,‘羞愧交加下’,从悬崖上纵身跃海拼个死里逃生。   陆铭臣那种顺风顺水被捧大的天之骄子,骨子里就有一种自负,总觉得他堪比救世主。   对女人更觉得他无所不能,一旦愧疚就想尽力弥补求个十全十美。否则也不会为恩情娶了小病秧子了。   自己一旦把一夜情视频曝光,圈里有点眼力的都会看出来,自己被绫辱的地点是他家别墅,时间正是归国前,他宝贝亲妹妹陆希然张罗的那场party。   而那天,自己是陆大小姐强拉去的,聚会上为抢男人,陆希然还差点和自己吵打起来。喝醉后还大声嚷嚷让自己好看。   那侮辱伤害自己并拍下视频的男人,有脑子的都会认定,不是陆大小姐一时冲动吩咐的,也是为讨好她的。   自己为被拍小片没脸做人,难堪伤心的寻短见,不管是为曾经情份,为妹妹背负责任,陆铭臣愧疚下更会百倍心疼,几乎无所不依的。   谁让他没有名份可以补偿自己了呢。   到时,自己崩溃下情绪不适合捐肾,逃过手术后再只说没脸留在群岛,他一定会答应把自己远送国外。彻底逃出郁家的魔手。   但不管跳海跳楼,哪怕稳稳砸在海水里气垫上,也都是有万一的。   点背死了,残了,哪怕病床上昏几天,都更是任人宰割的命了...   二是林少川真能一诺千金,救她逃离地狱,保下一条小命。   可两人不过一夜之情,见了几次面而已,玩玩还行,他真肯花费那么大财力精力救自己吗?   郁欢左思右想,都觉得两个选择都太没把握。   而万一,她真不想去赌。   小病秧子怎么就不能做一回人,真心脏病发死了呢。   “郁欢。你妹妹和你说话呢!”陆铭臣探过身,轻轻推了推她的肩。   嗯,沉浸在郁琳痛苦惨死画面里的郁欢回过神来。   “什么事?”   “姐姐,你想什么呢?”郁琳真好奇。   对于这双胞姐姐的一切,她都恨不得以身相替。   可惜,思想灵魂太难共情了。她只能时时关注,猜测询问得到答案。   哦,想你被我气到死都不瞑目的美妙画面,郁欢腹诽着恶毒。   现实里的成年人,心下和嘴上的答案总是不同。   郁欢尽管恨她恨得厉害,还是抿唇一笑,淡淡道:“没想什么,就是有点累。”   “怎么会累?眼圈怎么都青了。”郁琳探过头。关切得恨不得板过姐姐的脸看个透。   陆铭臣也转过头,细看了她两眼。   “画室画画时怎么都画不好,有点伤神。。”郁欢晃了晃马尾几分懊恼。   郁欢从小喜欢画画,当然,也可能是家里条件只允许她喜欢画画。   十三岁回到郁家,更得到各种名师名家指导,那时候谁看了她的画都惊艳不已,都说她天赋难得灵感非常将来必成大家,不负郁家祖上的盛名。   可惜,人总是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就像郁欢的芭蕾,钢琴,击剑,小提琴,国际象棋...各种富豪家千金该学的,她轮番学过却都是高开低走,最后不得不一一扔下。   就连最擅长的画画也渐渐剩下坚实的基本功,没了灵气灵魂,泯然成了庸俗画匠。   偏偏她还性子拧,非要一条路走到黑。   看这两年每幅画都象照相临摹,只图个样子像。郁家自己的画展都从没入选过,简直成了圈里的笑柄。   眼下,植物的郁老爷子时隔五年又出了不少新作品要开画展,郁家小辈们的画又有机会跟着沾光去世界巡展了。   郁欢她从来好名利虚荣,应该是为红为风光又异想天开做梦了。   有上进心虚荣心都没什么,可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块料啊!   “没天赋就别画了。”费神费力又丢人现眼。陆铭臣习惯性对她的未来指手画脚。   要你管,欠,管好你自己和你小病秧子得了。郁欢暗暗翻了个白眼,眉眼却带出委屈。瘪瘪嘴低声嘀咕。   “郁家几辈扬名画坛,兄弟姐妹都画画,就我不画算什么?”   自己走自己的路,邯郸学步只会丑态百出。陆铭臣眉头微蹙,犹豫了下又没开口。他还是见不得她难过的。   且她这话也不错,郁家世代书香,声震画坛数百年。   子弟们不管是做摄影,服装,展馆都从事着与画有关的职业。郁欢本来就是私生女,在跳出来与众不同去显眼,日子就更难熬了。   相比陆铭臣的不赞同,郁琳可喜欢郁欢画画。   她打小心脏不好,很多事做不了,渐渐只喜欢风吹都不用的静心画画。   尤其身边还有不如她的好姐姐陪着一起。   怕郁欢真被陆铭臣动摇画画的心,她不想在继续这话题,又换回主要目标上。   “姐姐,你吃晚饭了吗?”   装什么傻白啊,不是早就偷看自己养成游戏的留言知道了。   瞧着眼下郁琳的关切眸光,郁欢觉得真该给病秧子颁一个最佳演技奖。   当然,她自己也该得一个。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姐妹两配得上阴险狡诈与变态恶毒双黄影后。   “嗯,陪着喝了点白粥。”   形势比人强。   眼下,郁欢只能使阴招,不论是养成游戏里,还是现实,可都不敢说方便面。   尽管那样能刺激死,气死病秧子。她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就像到郁家第一个暑假,她受邀和宁修远几个同学出去玩。郁琳也一定要跟去。   郁欢和大家一起吃了冰激凌,郁琳人前装着听她的话懂事喝白水,背着她却偷偷买了吃,还一口气吃到伤,结果回家就发了病。   父母问郁琳为什么这么不懂事,不知道自己肾脏衰竭,要格外注意吗?   郁琳委屈巴巴哭道:“因为姐姐吃了,她看着喜欢也想尝尝...姐妹吗,就要同甘啊...再说,她心脏不好也活不久,早死晚死也没什么...”   对于父母来说,人生最痛莫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   郁琳因父母的错误生来心脏不好,随时可能死去,再听她这么说,怎么能不心疼又心酸。   郁夫人都维系不住端庄贵妇人范了,当众声色俱厉教训郁欢。   骂她作为当姐姐的不懂爱护妹妹,嘴馋自私心思歹毒。罚她贴墙站着,一天不许吃饭。   郁平章作为父亲,总是要给私生女讲讲情的。   郁夫人就冷笑反问他:“要是郁欢真是我亲生的,琳琳的双胞姐姐,犯了错教育她懂得姐妹同甘共苦是不是正常,她只是饿一天,琳琳可要打几天点滴受罪呢。”   “我管孩子,没打没骂没捧杀,只饿一饿你就这么心疼。到底是想我把她当亲生的呢,还是把她当成私生女,不让她融入这个家?”   郁平章曾是很爱妻子的,一时出轨有了私生女带回家本都愧疚死了,听妻子字字如刀质问,脸都灰了,只能让郁欢忍耐。   天知道,郁欢最怕饿了,贴着冷墙站上一天滴水不沾,胃疼得几乎要呕血。   从那后她加倍小心,再也不敢不跟好妹妹同甘共苦了。数年过去吃独食的机会都寥寥。   如今,背着她偷偷吃了方便面的事怎么敢露出一句呢。   ...   也许,情人间自有灵犀。   郁欢在豪华别墅客厅里,正为她吃不起的人间美味方便面撒谎。   林少川在泳池里,也想起坏丫头的吃货属性。还有,她连方便面都买不起的穷。   “对了,给郁欢办张卡,先打进去个小目标给理财师帮她管着,要我名下私人附属卡。”他吩咐特助。   啊,啥?回过神,顾逍心惊肉跳得差点又把自己淹死。   一个小目标不值一提,他心惊的是,自己这表弟对郁欢的事无巨细。   数年来,林少川身边可就没少过莺莺燕燕。   可不管女伴正得宠送礼物,还是分手后女孩闹自杀,都是轮不到台面的小助理处理。   哪怕女伴玩脱了在医院抢救,他也不会主动问一句的。   如今,他对郁欢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   为她飞机上失态打架,暗地恶毒换肾,不怕树敌人复仇,一掷千金砸钱...卡竟然是他名下私有的,还特意吩咐范特助去做。   之后不知还会闹出什么更吓人的事来。尤其郁欢那模样心机,根本不是省油的灯。   心头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顾逍心沉了沉,对林少川这回的猎艳蓦地忐忑起来。   思忖片刻,他决定把一些东西扼杀在摇篮里,回头调侃般打趣。   “郁欢这种虚荣拜金女,也值得一个小目标,值得我们林三少花心思...”   难得,顾逍和林少川说话不坦荡,用了套路。   可惜,林少川根本没多想,反而语气很冲的反问。   “女人为什么不可以虚荣?”   最近不知怎么,他血燥得很,大量运动后还是发泄不出浑身邪火。   就像现在,冷水里游到极限,四肢百骸里还是有热浪左突右冲,折磨得他很想去把郁欢抢回家抱在怀里...   正好顾逍撞到枪口,林少川毒舌不分敌友开杀。   “男人图女人漂亮温软,女人怎么就不能图男人有钱有势...男人有空恨女人拜金虚荣,不如先检讨下自己怎么那么无能,连让自己女人锦衣玉食都做不到...明明给女朋友买个包就能解决的问题,因自己没钱废物,只能让女友含泪离开跟别人,到底是男人无能还是女人的错...”   好毒的毒鸡汤。顾逍差点被一口毒死。   务实主义的范助到是跟老板一条心。在对女人上更是三观一致。   老话说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女人找男人不图舒服日子什么?图犯贱,图做全能保姆免费床伴吗...   “行吧,你说的都对。”顾逍败给鬼才逻辑。   但,既然郁欢能让林少川说出这种歪理维护,她就更不能留了,不然成了气候大患就糟了。   林少川可是未来林家的家主,身边女人就是小情也要出身行事一等一。郁欢绝对不行。   顾逍脑筋一转,有了更好的主意。   既然不能打消表弟的为色所迷,自己就准备个更绝色的人给他好了。   反正,林少川看中郁欢,也不过是为那张和初恋女孩相似的脸而已。   只要自己找个更好的替代品,不怕他不主动抛弃那不安份的妖精。 第28章 [VIP]   夜风过了夜半越发呜呜咽咽,吹得人心乱。   就像郁欢猜的一样,郁琳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郁欢今晚为什么没和陆铭臣滚床单,甚至都没暧昧耽搁。   他们是吵架了,还是冷了心,或者只是在自己面前演戏,其实早就有暗通款曲的方法?   还有,郁欢养成游戏里留言,说她羡慕小三是什么意思,她愿意为陆铭臣做一辈子的情妇了...   今天在学校在医院又到底发生了什么?同学圈里为什么有人提起郁欢的追求者?   郁欢为什么没提起呢?陆铭臣又知不知道...   对于一个常年卧病的人来说,好奇心不满足,玩偶脱出自己掌控,真要抓心挠肝难受死。   翻身抱着枕头到了隔壁房间,也不管郁欢睡没睡,不管会不会吵到别人,郁琳敲起门来。   “姐姐,姐姐,我睡不着..姐姐,我们一起说说话...姐姐,你开门...”   同住二楼的大哥郁瑾都被闹醒了,本就因睡眠不足烦躁,在看妹妹委委屈屈站在郁欢门口,都懒得去找备用钥匙,抬脚就要踹门。   “大少爷,大小姐睡前头疼吃了药,估计是睡沉了听不见。”   还好家里处处留心的老鼠张嫂,也被吵醒出来解释了句。才让无辜的门活命。   “既然郁欢她吃药睡沉了,也不能陪你闲聊了,你也回去睡吧,什么事明天再说。”嘱咐妹妹一句,暴躁大哥回了房。   纸上谈兵终是空。   只要郁欢不想,不论心计手段,靠看书看电影学来套路的郁琳都玩不过她。   该死的病秧子,憋屈不死你。   听着门外郁琳懊恼剁脚声,正光着身子对镜画自己的郁欢不屑一笑。   嗤笑片刻又成苦笑。   一时解恨占了上峰又怎样,几天后手术台才见真章。   自己到底该搏一搏命,还是去指望林少川一回呢!   ...   ......   人有逆天之时,天无绝人之路。果然不错。   郁欢万万想不到,她还能有第三个更完全的选择保住自己小命。   更想不到,备胎一号如此给力,第二天就送来及时雨大惊喜。   大清早,郁欢就起床对着日出开始画日落。   等郁琳睡醒过来,她刚好完成作品。   “我新画的荒原落日,你给点评下吧。”郁欢见她过来,放下画笔挪正画板笑着邀请。   不愧是姐妹,她们都爱梵高,都爱原野和落日,水波和月影。   只是,郁琳比不得郁欢日夜不辍的基本功扎实,却比她更有灵气灵魂。   对此,她一直引以为傲。   郁欢也应该知道,以前很少让她评价,这回却突然让她给出点意见。   不知道是不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郁琳心下微囧,她实在夸不出来。   梵高的创作最惊艳就是情绪,就像他自画像,自我精神时时不同,画也从笔触色彩都不同。每一幅内在表现力,带给人的感受也截然不同。   郁欢这画功算一流,却一点没把情绪投入画中,这辈子成就也就是个画匠了。   “笔触细腻,色彩很不错。”郁琳勉强凑合两句好话。   郁欢应该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叹口气一把撕了画扔进垃圾桶。那半人高垃圾桶都满了,全是她的失败成果。   “中国有句古话,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艺术价值,没有谁高谁低。”画室门口传来男人不同的看法。   “修远,你怎么来了。”郁欢莞尔一笑,转过头去。   “嗯。”宁修远笑着走进来。“我就很喜欢你的画。”   呵,郁欢眉眼弯弯:“我知道。”   她是真相信,毕竟,宁修远对于美从无苛求,都觉得有欣赏之处。   真君子淡泊无争。总是能看到美,看到好。   可惜,世上多俗人。包括她自己。   宁修远到郁家,是特意邀请她们姐妹去朋友马场玩的。   “你们姐妹马上就要做换肾手术,有一阵子要卧床将养不能出去了,正巧朋友们要在东湖马场小聚,我就想请你们过去玩玩散散。”   他给的理由很让郁琳动心。郁欢却心下惊疑不定。   开什么玩笑,宁修远怎么会想带郁琳去骑马?在换肾手术前几天?   他一向沉稳有度,不是这么没谱爱玩的人啊?   尤其是发觉宁修远发帘掩盖下的额角有明显砸伤后。她简直惊悚了。   回国不过一天,以他的为人性情,有谁会气急下用东西砸他。除了宁家父祖不做他想。可又为什么?   蓦地想起父亲给自己那份联姻名单上,宁修远赫然在列,郁欢心下隐隐有不敢置信的念头。   相比姐姐思虑纷乱,郁琳这个妹妹就单纯多了。   东湖马场号称群岛第一,近千亩优质草场分了几部分,除了湖光山色跑马场,还有网球场,九球小高尔夫场,影院...   她早有耳闻,可惜时间身体的原因,一直没空去见识。   宁修远一邀请,她立马兴致勃勃答应,郁夫人却不同意。   “马上就做手术了,听妈妈的话,乖乖在家呆着。”   “天天在家没病也闷出病来了,就让我散散心去吧...您不用担心,我就在草坪上走走...再说,还有臣哥哥陪着我呢。”郁琳电话里使劲的撒娇。   听说女婿也会去,郁夫人到底犹豫着答应下来。   当然,更主要原因是,她正和丈夫在外忙着郁家争产的事,一时没法赶回只能答应。   有陆铭臣陪着看着照顾着,总比女儿自个偷跑出去更好。   而且,郁琳现在身体调养的不错,不让她出门,只是怕冷了热了生个小病,会影响手术正常进行。   不过最近天气不错,照顾着应该不会有事。去草地上走走到可以。   陆铭臣还真给面子。   听郁琳先斩后奏给他安排了活动,略一犹豫就推了原本的计划答应下来。   注定活不久的恩人未婚妻,提出的所有要求,只要在他能力内都该成全的。   除了郁家姐妹,宁修远还邀请了他不少好友。   一水很年轻的男性,看起来各个精英才俊的模样。   奇怪,郁欢只一打眼就觉得不对头。   怎么一个女孩没有呢?就算宁修远没有交好的女性友人,他的这些兄弟也都没个女伴儿吗?宁修远这场不合常理的邀约到底为什么?   “修远哥,你不会真只认识我们姐妹两个女孩子吧,怪不得这么多年一直单着。”郁琳也发觉了巨大的男女比例差,嬉笑着打趣。   “谁说修远哥只认识你们两,本小姐不是女的吗?”脆生生女声里是太熟悉的嚣张。   郁欢和郁琳难得共情,同时眉头一蹙。   “希然,你怎么回国了?”郁琳转过身关心的问了句。   是啊,郁欢也记得大小姐学校的暑期还没到。   陆希然绝食招数很管用,陆家父母疼女儿,到底答应她留在国内读书。   相信女追男一层纱的她,这几年一直越挫越勇追宁修远,没被邀请也要自己跟来。   不过,这些话说出来有点丢人,大小姐又不想撒谎。   “关你什么事。”陆希然一点面子不给的呛了句。   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的真公主,讨厌一切能成为她嫂子分走她宠爱的女人,以往她和郁欢也斗嘴得厉害呢。   陆铭臣早习惯以往数年,妹妹和郁欢见面就掐还非往一起凑。   只是,郁琳病弱可怜,被怼了也不会回怼,只咬着唇强撑出个笑,那么无助尴尬。   他不能如以往作壁上观,随她们自己闹去。   “别理她,这些天父母亲也被她...”陆铭臣低声哄着未婚妻往一旁骑马去了。   一群单身汉,只有她们三个女孩,立时被众星捧月起来。   马术是贵族运动。费钱,费力,费时。   郁家到是有条件,无奈郁琳身体不争气,一直没专业学过。   因先天不足,她又长得格外矮小,仰望着高头大马,不由娇怯怯。   陆铭臣自然要护着教着自己名正言顺未婚妻,几个想跟他攀交情的男士也跟着讨好郁琳。   各个耐心至极的扶着她上马,安慰她不怕。   陆希然是会骑马的,不用人教已轻盈的翻身上马跑起来。   只有郁欢,身边一个才俊都没有。早早就被宁修远安排好的骑师带去了马场另一面。不过到正合了她的意。   她跑马的地方隔着障碍场,在山坡另一面湖边,郁琳不管如何都看不见她。她可以自由自在尽兴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郁欢是真漂亮,甫一亮相就晃得男士们眼睛都起了雾。   不少人都打算着等她换了骑装就献殷勤,没想到她却没了踪影。   不由纷纷打趣宁修远让他把美人交出来,反正没结婚他们每个人都要公平竞争。   宁修远跟朋友们嘴里玩闹,眼睛和心却一直留在郁琳那。   见她一时被男人们围前围后捧着赞着笑得开心,没法分出精神去找郁欢才暂时安下心来。   郁欢是学过骑马的,还是学校系统专业严格的训练过,虽然到郁家就没在摸过,不过上马片刻就温故知新了。   尤其她够胆量,喜欢所有新鲜刺激,身边没病秧子虎视眈眈也不用藏拙,很快在骑师带领下慢步跑了起来。   “啊。”   跑得正开心,郁欢蓦地凌空大叫,护着她的骑师也吓了一跳,片刻拍拍胸叫了声林先生。   来人正是林少川。   遥遥看见郁欢骑着匹小矮马和骑师并头慢悠悠晃得眉开眼笑,他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一声喝,纵马扬鞭过来,从后一把抄起她的腰,横抱到自己马上。 第29章 [VIP]   一段只有两个人的现在,宝贵到干什么都是浪费。1   林少川没听过这句情话,只觉得只两个人依偎在一匹马上,只两个人相拥在清风里纵横飞驰,还是不够。   “怎么是你?”郁欢这会可没空乱想,腾空那一瞬,她真吓了下。   “怎么不能是我?”林少川反问。   也对,马场谁都能来消遣,只能说够巧或者不巧了。   “你快放我下去。”她要好好‘学’骑马,不能辜负宁修远一片心意。   “下去做什么?”林少川对远远抛在身后的骑师一扬下颌:“跟他们学一辈子也出不了师,看我带你。”   说着话,手伸下去把她右腿带过来跨坐在马上,一抖缰绳再次冲出去。   相比以为郁欢初学,骑师挑出来矮小温顺小马,陆铭臣这匹算高大壮硕马中巨马。   郁欢本就侧身横坐颤巍巍,又被搬来搬去,不等坐稳飞跃腾空,下意识抓住马鬃。   不是胆大包天吗,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林少川笑着俯身,左手拢住她的手:“记住, 第一不要使劲薅马鬃。”右手扶上她的大腿:“第二不要乱夹马肚子。”   到是挺专业啊,郁欢暗自点头。   “你教我骑马,不应该在下面牵缰绳吗?”   她是真喜欢这种风中自由奔驰的感觉,享受够了速度与激情,回转头粲然一笑,格外明媚。   “小没良心,我怕你害怕,先带你两圈。”林少川话音未落尽,俯身擒住她的唇。   郁欢:......信你个邪啊!   湿吻,深吻,长吻个够,林少川真跳下了马。在湖边尽职尽责做起老师来。   爱画的都喜欢自然。   郁欢骑在马上,抬眼碧空万里,低头碧湖清波,心旷神怡至极。笑容直从心底泛上眼角。   是与以往所有浅笑,微笑,欢笑...截然不同的笑,林少川瞧着莫名心下一恸。   “干嘛一直看着我?”   赏景够了,她终于发现给自己牵马坠蹬的家伙,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意识到自己出神,林少川心头震了一下,故意露出痞痞坏笑:“我发现你今天有点怪。”   怎么了?以为跑马仪容不妥,郁欢摸了摸自己头发和脸。   “怪可爱的。”林少川走过来,捏了下她的脚踝‘调戏’。   “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没有,我脑子里全是你,只有你。”   哈,郁欢呛了口风。对林少川这土味情话无语得风中凌乱了都。   “你到底谈过恋爱没有?”她是真好奇。   仔细想了想大众所指的恋爱定义,林少川摇头:“没有。”   怪不得。初见就抓她舌吻,滚上床就缠上来,要钱就塞黑卡。   郁欢弯下腰,语气真诚的好意提醒:“你这样是撩不到妹子们的,不如看看情话大全吧!”男人只有脸够看是不行的。   “我撩到你不就好了。”   林少川不以为意,对着她轻佻的扬眉,眉眼却透着丝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认真。   郁欢恰好捕捉到那一丝情绪,不由一怔。   说句无褒贬的话。   从小到大她见过的男人,见过的情爱,是好多好女人几辈子都见不到的。   算是见多识广,阅历深厚。   面对林少川这种一时胡天胡地,一时痞坏中二,一时沉稳矜贵...还真是猜不透他对自己到底什么打算。   算了,兵来将挡,反正还有所求,先跟他暧昧着吧。   “好啊,看你本事。”郁欢对备胎二号还是抱了丝丝希望的。   “我本事大着呢,先教你骑马。自己去跑一圈试试。”林少川一拍马屁股,任凭郁欢飞驰出自己视线。   ...   “郁郁。”女孩惊喜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勒住马缰一转头,郁欢就是眼睛一亮。   湖东高尔夫休闲凉亭里,十来个清丽秀美的女孩排排坐,如同明珠美玉点缀在湖光山色里。养眼极了。   就是,这些姑娘怎么都白素裙曳地,黑长直飘飘。   站起来喊住她的乔燕妮,明显还穿着尖细高跟鞋,踩在网格软草坪里走路都费劲。   怎么看也不能骑马,更不适合打高尔夫吧。   “燕妮,你怎么在这?”郁欢把马交给工作人员,快步迎过去扶着她:“是来选角试戏还是拍戏取景?”才和那些女孩统一穿着。   “别提了,有本子都没接...以为能攀上小太子就不愁了,没想他审美挑剔奇葩的要命,好在今天又有机会,希望能挑中我...”乔燕妮竹筒倒豆子说完,十分沮丧叹口气:“你的东西,我一时到不了手了。”   “没事,有些事是要听天由命的。”郁欢安慰彼此一句,上下打量乔燕妮好几遍,十分疑惑。   “你怎么脸颊多了肉,婴儿肥似的。胸怎么没了,原本完美水滴型c罩杯呢?”郁欢拧眉。   平了胸,胖了脸,本来凹凸有致的大美人,生生降了一个档次。   “现在流行白瘦幼啊。金主都爱贫乳,我自然要紧跟潮流。”   乔燕妮抬了抬下颌。示意郁欢去看那一排都是按小太子审美精心挑出的美人们。   一样冷白皮,一样飞机场,一样黑长直,一样...   男人审美永远如一,不是指永远喜欢年轻漂亮姑娘吗?   这位不喜欢千娇百媚尝遍,只爱一种口味不腻吗?郁欢真替他遗憾。   “据说小太子死去初恋就这模样,所以他只要这样的姑娘。”   为如此深情恶寒抖了抖,乔燕妮忽的一笑。   “其实只看脸面眉眼,你到也可以,可惜...”她坏坏扫过郁欢的胸打趣道:“你是个小波霸。”   郁欢身材纤细,胸前两团雪玉却和她一样很有料,应该是遗传缘故。   当然,也有郁家多年营养汤饭的功劳。   她不像郁琳那病秧子,调理的好,吸收更好,自然发育不错。   “那你这是为投其所好了。也太拼命了。”郁欢皱眉,有些不忍心。   脸上打针做了婴儿肥过几个月就下去还好说,缩胸手术就太伤了。   “我也不想啊。”乔燕妮往树荫下走过避过人,给她看还红着的伤口,。   “好不容易有抱金大腿机会,必须尽全力啊。林三少你知道吧?”   郁欢不知道。   在郁家,郁夫人极端严厉的管束,郁琳偏执的姐妹同甘,她被限制得太多。   没机会上学,没机会交际,认识人的机会都少。   后来,跟着陆铭臣偶尔出去参加应酬,也都是他喜欢界限内。   身边也没亲友指点,也没闺蜜八卦,郁欢就连接触普通同学闲聊机会也不会,怎么会了解群岛外豪门贵胄,也就对常往来几家了解些。   “就是港城林家小太子啊...上次我都跟他上了船却差一步没能上床...就为他嫌弃我胸大...真是可惜了...”乔燕妮哀怨极了。   海上霸主的港城林家郁欢当然知道,只是,“白整了吗?”眼下她更为燕妮关心结果。   “没有,出手很大方,不睡也给...何况今天还能搏一搏,还好运能见你一面。”   乔燕妮是真高兴。为自己有出头的机会,也为姐妹难得的久别重逢。   坏丫头一去不回,还拐走了自己的马。   找到人后,林少川从大树后快步过来,从后一把将人打横举高。   突然凌空而起,郁欢吓了一跳,赶紧搂住他的脖颈。   “快放我下来。我还有朋友要说话呢。”她小腿踢了踢。   顺着她的目光,林少川转头,终于看到了乔燕妮。   不久前,刚从他西装裤下离开的女人之一。   乔燕妮吓住了。   万万没想到林少川现在的女人是郁欢,更重要的是,郁欢很明显不知道,抱着她的男人就是林家三少。   此时,被林少川似笑非笑桃花眼看过来,她更是慌乱得不知所措,不由自主后退一步,嘴巴怯懦的扯出个笑,就要开口叫林先生。   林少川却先对她一点头,似乎陌生人般礼貌招呼一下而已的颔首,墨黑眼睛里静如深渊,半点水花波澜也不见。   不用多话,只一个眼神,他相信聪明女人就不会犯蠢作死。   当然,说出来他也不怕。   男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郁欢可一直知道自己叫林少川。   难道和人交往还要特别介绍自己祖宗十八代,非要表明出身林家来跟人炫耀吗?他占满了理呢!   被漠视在一边的乔燕妮猜不透他隐姓埋名的关窍,却也明白,金主这是不想认识自己,赶紧识时务闭紧了嘴巴。   “既然是你朋友,”林少川又转过头瞧着怀里的郁欢,“一起过去吃点东西坐着聊。”   跑马好一会,也该累了渴了。   “没什么可聊的,我跟她不熟。她以前在我们画室做过裸模,喊了我不好不招呼几句。”郁欢靠近林少川耳语道:“我还想骑会马。我们一人一匹一起跑一跑啊!”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林少川点头,放下她去牵马。   “那谁啊,新追求者?”乔燕妮似乎很好奇林少川身份。   “一个暴发户。”郁欢抿唇一笑。出手就是黑卡,能不是暴发户吗?   “你喜欢上他了吗?”乔燕妮试探着问。   “他啊,暂时还不够格我喜欢。”   看看,多理智。喜欢也不能随心,要衡量够不够资格。   “他都帅到天怒人怨了,你就一点不动心。”乔燕妮漂亮眼睛漾出水意,似乎动了情:“就他那模样,女人只看看就能囗。”   郁欢点点头,十分认可女色魔的评价。   林少川长得是真妖孽,为他那条大长腿自己就动心不只一次。可惜,只动心是不够的。   “既然你没喜欢到非他不可,”乔燕妮巴拉巴拉脚边小草,坏坏眨眨眼:“那我可追了。”   嗯?郁欢疑惑看向色迷心窍的乔燕妮   不是她作风啊?眼下她和自己可渣得臭味相投。对于男人要求就是有权有势,其他丑不丑老不老甚至变不变态都无所谓的。   按理说,见色起意的一见钟情,决不会发生在她们这种女人身上。尤其燕妮她一直情深...   “行不行啊,给个痛快话。”乔燕妮撕碎根草叶还没等到答案,撅了嘴。   “随便。”郁欢是真不在意。   别说林少川还不是自己的谁,就是自己名正言顺丈夫,她也拦不住别的女人追啊。   只是...   郁欢问乔燕妮。   “你的林家小太子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1冯唐 第30章 [VIP]   人靠衣裳马靠鞍,老话总是有理。   以往,郁欢为满足郁琳的姐妹情深,永远和她穿着一样黑白灰的素色长裙。   当然,不满足她也几乎没别的衣服可穿。   今儿,她换了宁修远特意给她定做的红白骑装。紧身短外套勾勒得身材曲线格外玲珑。   纵马飞驰而来,眼角眉梢间流露出来的自信越发显得明艳摄人,英姿飒爽。   一圈人,不管男女,无不把目光专注她身上。   郁琳很意外。   她不知道郁欢学过骑马,她时刻偷窥的养成游戏里,郁欢一句都没有提到过。   她以为郁欢是身体健康才学得比自己快,比自己学的好。   就像少时弹琴、跳舞、打球..所有她不如郁欢的一样,自怨自艾外难免自卑迁怒。   宁修远时刻留心着郁琳,发现她见郁欢受大家瞩目就灰了脸,赶紧雪上加霜。   “散着跑一上午了,咱们大家分两队,接力赛一场怎么样?输得中午请客。”   好啊,年轻男人大多胜负欲爆棚,喜欢着速度与激情,纷纷赞同。   “那就定了,铭臣,我们两各带一队。”   陆铭臣也才二十出头,正是气盛爱玩时候,宁修远这回请的又都是不错的青年,就算只为结交人脉也兴致勃勃要下场。   听他提议,二话不说站到对面,以队长身份开始挑人。   男人们痛快分好组,宁修远却不等出拳点将,先把郁欢拉到自己身后。   “两个女士,两队各分一个,公平吧!”   两个女士,自然不包括郁琳,大家也都不以为意。   谁都知道她身体不好,坐马上多走走都累得不行。当然不能参赛。   但...   “不公平,郁欢凭什么在你们队啊,快过来我们必胜组。”那边有爱玩爱闹的起哄来拉人。   “听他吹牛,郁欢,我们天选队肯定让你赢免费大餐。”这边不甘示弱的拉住她,还用更傲名字压过去。   ...   看那帮只看脸的轻浮男生,把郁欢围在中间殷勤得热闹,郁琳一把拉住未婚夫衣角,捂住心口。   “怎么了,不舒服?”陆铭臣赶忙回身。   所有人也都停下笑闹,收回在郁欢身上的目光,关切看向她。   宁修远却难得沉了脸。看来他所料不错。   郁琳她,果然跟那个病女露易丝一样,变态了。郁欢,危险了。   “你变态吗,弄一排克隆人看着不乱眼吗?”   视线扫过一排眼巴巴等他的女孩,林少川马鞭一摔,心烦的迁怒表哥顾逍。   要不是为了让你快点喜新厌旧,要不是你审美单一,哥至于弄一群眼花同款吗?一晚找这么多同类型美人费力着呢。一片苦心不被感恩就算了,还被小没良心骂成变态。   顾逍委屈怂怂的,还是示意身后助理把女孩们都带走。   有郁欢那妖精在,林少川今天肯定是没心情换口味猎艳了。   自己一定是和那丫头犯冲。弄个美女趴也能和她撞上。就这么毁了自己精心准备的美色祸君计划。   不过,“她怎么能出来骑马,还有几天就换肾,郁家放心?”   就不怕人偷摸摸跑了吗?还是都被郁欢演技迷惑,深信她和郁琳姐妹情深到生死无惧了。   顾逍觉得古怪却想不明白。   一个人怎么能蠢到这种地步,第n次怀疑表哥到底是不是顾家的人,是不是母亲一手养大的。   林少川闭目半天,受不住唠叨到底开恩指点。   “跟踪,监控,证件。”   对啊,自己怎么猪了。顾逍一锤头。   不说科技时代想监控一个人多容易,只看古代封建社会,现代法治国家,没合法身份想成潇洒流浪汉都难。郁欢人又生得太好,真做黑户,没国家法律保护,恐怕下场比在郁家还惨。   所以,“她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怕被郁家发现,怕你没本事救得了她,才又扔下你回到新欢旧爱堆里。”顾逍自以为猜到真相。   “哪有什么新欢旧爱,她根本没爱过陆铭臣。不过当他一根稻草备胎而已。”   林少川仰靠在躺椅上,把两条长腿交叉着重重落在桌边。语气更重。   明明不在乎爱不爱的,却不知为什么讨厌至极别人提起陆铭臣曾是郁欢初恋爱人的事实。   人家是备胎,你又好到哪,不是一样被利用,还被扔下,只能回来拿亲哥出气。   等等,备胎?   脑子难得灵光,顾逍不可置信道:“郁欢不会为宁修远才丢下你的吧。”   同样作为备胎还比不过,素来气傲争强的家伙,才回来起邪火。   被戳中真相的林少川脸色越沉,却没强行挽尊,只闭上眼用沉默给出答案。   “修远为能带我出来散心,特意请了不少朋友打掩护做陪客,我不能不回去伤他颜面,也不想辜负他的心意。”   郁欢拒绝跟他一起,坚决回去时,平淡又坦荡的理由。   只这一句,林少川立时就放了手,也刹那明白过来,郁欢对宁修远是不同的。   原来,时间真能改变一切,凉薄无情的小丫头,心上也有了别人的痕迹。不管,爱与不爱。   ...   ......   除去生死无大事。   大多人的想法,只要活着似乎一切都来得及,死了就真万事皆空了。   郁琳捂着胸口满脸痛苦,陆铭臣立刻扔下马扶住她,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   宁修远素来带人热诚仁善,今天却远远静立好一会没动,直到有救护车声远远响起,才示意跟在他身后的陈正几个好友向前。   “怎么了?”宁修远走过去问。   郁琳捂着胸口不说话,只用神态表现痛苦,反而更让人担心。   陆铭臣边抚着她的背安抚,边答:“郁琳有些不舒服,我先送她去医院了。”   “别急,马车急救中心很专业。”宁修远宽心一句,转过身拉了朋友过来介绍:“这位陈正是口院心脏科最年轻主刀医生,那边的赵师兄中医世家...   别人都没多想,宁家世代从医,认识这些学医的很正常。   只有心虚的郁琳十分意外,没想到这有正对她病症专业医生。   早知道她装病的郁欢心下乐得小人打跌,脸上神色依然十分焦急:“那快请陈医生帮忙看看我妹妹吧。”   陈正走过来,放平郁琳,上下检查了会,又问了不少问题,神色十分疑惑。   “没问题啊,你这种病症平时不会总疼的,又没恶化...”   陈正这话作为专业医生实在是有些不严谨,但想到宁修远拜托的哀肯,出于对朋友的情义,他还是硬着头皮对郁琳问。   “你是真心脏不舒服吗?”   什么话,自己装病吗,自己确实不舒服的。只是不是心脏是情绪。   反正心脏这问题神医也不敢断言,她也不是医生,胸闷难受就说有什么不对啊!   郁琳使劲咬着下唇,却为一直以来的真善美好姑娘人设不敢发火,只轻轻摇头。   “就是闷,没大事的,你们玩去吧,我从小到大病习惯了...”   女孩子清秀又瘦弱,说话都有气无力,十足人畜无害多病多灾的模样,谁也不会往歹毒方面怀疑。只有宁修远神色越发冷沉。   不愧敢号称群岛第一,马场救护车都是国际一流配置,几个急救人员用专业设备先帮郁琳简单做了心电图,心脏波动却真没有问题。   郁琳脸色越发难堪,陆铭臣扶着她,想了想道:“还是去医院检查下安心。”   她点点头,转身去扶着郁欢。   郁欢似乎习惯了妹妹不舒服就要跟着,搀扶着妹妹转头歉意一笑:“你们继续比赛玩吧,我陪妹妹去医院了。”   没想,宁修远却反常的一把拉住她。   “让他们去吧,设备检查没事,陈大医生也说没事,郁琳自己也说了她从小到大病惯了,平常犯病疼去医院不也都没事,折腾一通还是休息,你不是医生去也没什么大用。”   众人心下都十分意外。   宁修远一向对人极其温和,这话已经不只是没礼貌,是十分刻薄了。   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气氛静得尴尬。   郁琳心下又急又气,恨宁修远色迷心窍,为了和郁欢在一起玩乐培养感情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还隐隐重伤。   瞥了郁欢一眼,见身为姐姐的她只抿着嘴瞧着宁修远,傻乎乎惊讶的样子,也不肯替自己主张,郁琳只有摇头装懂事。   “我没事的,我生下来就知道自己活不多久只能熬着拖累人,姐姐留下玩吧?”   呵,永远只会用她快死这招玩道德绑架,真没劲。   郁欢心下不屑极了,面上却满是悲伤,“别这么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说着就想继续扶她一起走,手腕却被宁修远再次紧紧攥住。   “听你妹妹的吧,别辜负了她的好意,让她心里难受过意不去。”   陈正几个见他如此,也纷纷上前劝着,挽留着。   郁欢见他格外坚持,为难的点了头:“好吧。”转过头对郁琳浅浅一笑笑:“既然你真没事,也想我留下,我就留下不扫大家的兴了。”   什么,郁琳猛抬起头,望着郁欢,眼睛里满是错愕。   以往她只要说自己反正活不久,郁欢不管是跳舞打球都马上扔下所有人,陪她回去的。   百试百灵。   怎么今天?   郁欢假装没看见郁琳惊愕眼神,松开一直扶着她的手。   是啊,自己跳舞正开心,只要她要死,自己就要扔下舞伴跟她回去。   自己拉琴正欢喜,她又要死,自己只能扔下老师陪她回去。   打球正痛快,她还要死,自己必须扔下对手跟她回去...   也就是自己一个女孩,要是男人这么被折磨几次,都能阳痿不起一辈子。   早就该死的病秧子,真以为自己被她pau成功,变成她情感的奴隶,全部身心都可以任她摆布。   你也配!郁欢心下发狠。   要是姐真那么软弱废物,活不活过五岁都说不定。   还能从人人嫌恶私生女,一路爬到多少人艳羡郁家大小姐位置上吗?   郁琳也不是一般战士,毕竟演戏演了十几年,演技不说如何,应对上还是可以。   错愕不过一瞬,就扯出个体贴的笑:“那姐姐好好玩。”   “必须的啊,不能辜负你美意。”郁欢挥挥手上了马。   眼看围着自己关切的人都随着郁欢离开,郁琳差点忍不住咬唇,还好记得陆铭臣还在身侧,不敢露出狰狞可怖神色。   没想到,陆铭臣根本没把视线放在她这个快死的未婚妻身上,而是转头遥望跃马的郁欢。   目光明亮得惊人,是对着她从来没有的耀眼倾慕。   好吧,英姿飒爽的美人骑在马背上,纵横在碧湖绿草之间,眼角眉梢肆意飞扬,简直明艳洒脱不可方物,男人看呆了有情可原。   就连她看得心中都喜欢羡慕不已呢,意识到此,郁琳胸口大恸。   好像,她要,真犯病了。 第31章 [VIP]   午后时光总是格外慵懒静谧。   郁家别墅却静得过份,死宅般别说声音,生气都没有。   郁琳一个人仰躺在郁欢的床上,眼珠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很久了。   陆铭臣送她到半路就又返回马场。由着司机送她。   说是陆希然那大小姐不小心从马上跌下来摔到了。   亲疏有别。   他作为亲哥哥自然要扔下未婚妻去照顾亲妹妹了。   之后只打了通电话过来问了句,听她这挂名未婚妻没犯病得要死,就算了。   偏偏,她之前说心口疼,又不能跟着回返,不然不真落了装病的话头。   而郁欢,更是玩得乐不思蜀,到现在,连一个关心她的电话都没有打回来。   越想心口越堵,郁琳忍不住又拿出手机查看朋友圈,以毒攻毒。   疼着总比闷着好点。   没想到,宁修远简直恨她不死,发的九宫格朋友圈都是郁欢。   有郁欢球场欢笑奔跑,有郁欢平常美味...每一张,都有不同的肤浅的男人们围着她。   竟然还有一张陆铭臣和郁欢并肩骑马绕湖飞驰,俊男美女画一样赏心悦目。   怎么会,不是说陆希然那恋爱脑到智障的大小姐摔下马,陆铭臣这好哥哥要陪她去医院吗?为什么还留在马场陪郁欢玩乐?   啪,反手把手机扣下。郁琳五官都气得狰狞了。   自己多可怜,活不了多久了,孤零零一个人病在家,他们怎么还能毫无负担的去笑去闹?为此还说谎,欺骗,隐瞒自己?   ...   郁夫人接到护工电话,匆匆赶到家,就见女儿一个人窝在床里,捂着心口眼圈发红。   “怎么了,心脏又不舒服了?”   郁琳摇摇头:“没事,只是想到我病怏怏只能躺着,很羡慕姐姐大吃大喝大笑大闹。”   “郁欢没陪着你一起回来?她还在马场?”郁夫人不可置信问了两个问题后,脸色一变:“陆铭臣是不是也还在马场?”   “嗯。”郁琳点点头,故意把手机上陆铭臣和郁欢那张美图醒目露出。   自己女儿病歪歪难受,罪魁祸首却能纵情享乐,还毫不避嫌和自己的妹夫一起。   “真是随根的贱货,和她那个表子妈一样,就愿意抢有主的男人。”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郁夫人咬着牙,二话不说拿起手机。   “你妹妹不舒服,你就让她一个人在家...你怎么这么歹毒心,真是白眼狼...马上给我死回来。”   除了真正关心你在乎你,或者有厉害利益关系的,谁有那么多同情心,那么多路见不平呢!   千古如此,救急不救穷,笑贫不笑娼,何况去管一个陌生人的闲事。   郁欢早猜到,能为郁琳出头的只有她亲妈,偶尔是亲哥哥,所以接听手机时,似乎无意间按下了免提。   郁夫人恶毒的咒骂立时随着麦克飞扬而出。   一圈正笑闹开心的年轻人瞬间都安静下来,诧异看向咬着唇不知所措的郁欢。   成年人之间,必须要有距离。不论身体还是心灵。   人家母女之间的私事,旁人再怎么不平也不好插言。   陆希然这真大小姐却没什么心眼,大咧咧道:“郁夫人平时看着端庄贵妇范,没想到骂起人刻薄得泼妇似的...郁琳那破身体要那天嘎嘣死了,怎么,她还要你也跟着陪葬啊。姐妹情深也没这个深法!”   话糙理不糙。   郁琳是病弱可怜,郁夫人也不是郁欢生母,偏心偏疼人之常情,却也不能让郁欢就此没自由,没自我,只为郁琳活着吧。   “母亲就是担心妹妹,其实,母亲平时对我挺好的。”郁欢解释一句似乎怕丢脸,匆匆起身跟大家道歉:“我先回家了,有机会再给你们烤肉。”   都是年轻人,爱自由爱浪漫,之前商量好晚餐要露天烧烤,打球输了的给胜方烤肉倒酒,就图一个热闹有趣。   没想她记在心上,还为此自责,不由都替美人心酸委屈。   “我送你。”宁修远却似乎早有预料,对好友拜托的一点头,神色微沉陪着郁欢起身。   暮色四合,星光璀璨。   远郊就是这点好。远离繁华,天空都格外干净些。   郁欢却无心抬头欣赏,脚步匆匆往停车场赶。   “郁欢,你等等。”   宁修远猛扶住她的肩膀,把压抑太久的话脱口而出。   “别急也别怕,有我呢,以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护着你的。”   一直?什么意思?回想这一天他种种不对头,郁欢真怔然了。   不会吧,不会是自己所想的吧。   宁修远不会真说动宁家父母,同意他和自己交往吧。   事实证明,她真低估了一个好男人的深情。   “我觉得自己天赋有限,不是拿手术刀的料。既然如此,就踏实点决定回国改修经管。”   宁修远把人生选择大事说得平淡,听在郁欢耳中却如同惊雷。   竟不是要自己先跟他出国培养感情,在考虑要不要娶自己?   而是他毫不犹豫为自己留下,还要弃医从商?他疯了吗?   宁家经营着医院,父祖都是医生,宁修远大学修的也是临床,国外名校医科念得正顺,怎么就能这么轻易放弃。就为了自己这么个圈子里已声名狼藉,不能带给他任何好处的女人?   他为了放弃又要挣扎多久,和父母师长抗争到什么程度。怪不得一向以他为傲的宁父会把他额头砸伤。   没想到世间还会有人为自己牺牲至此,郁欢一时难过动容,一时又愧疚自鄙,复杂的说不出话来。   宁修远是真爱郁欢,不舍得她委屈一点的,见她神色惶然,赶紧低声解释。   “你知道的,咱们国家华人比重力度都顶层,偏又受西方文化冲击得厉害...早年医学上邯郸学步,领导层都是医而优则仕,现在却已经跟不上...”   嗯,这点郁欢身为他的红颜知己到懂些。   欧美医院的院长几乎都是管理方面的专家,很少医生兼职。医院管理层除了懂医学外,什么经济市场人力商法学都要精通,更重要是有能力,能利用社会资源等各种有利因素推动医院发展。   “不过,我回来也是为了你。”宁修远抓住她的手按在心口。   “郁欢,如果你愿意,我想以后都能在你身边照顾你,呵护你,一辈子。”   ...   宁修远送郁欢离开,留下好友替他招呼朋友们。   其他人议论几句郁家的事,依然事不关己的嬉闹玩乐。   陆家兄妹却再也没了继续的心情。   陆希然来马场就是为宁修远,赛马时跌伤胳膊都带伤上阵不肯走呢。   碍于面子刚才不好立时厚脸皮追过去缠人。耐着性子坐了三分钟就起身告辞。   妹妹要走,哥哥自然陪同,何况,陆铭臣也想去郁家一趟。   看看未婚妻心是不是还疼,顺便替郁欢挡挡郁夫人的怒火。   匆匆追赶来的兄妹,正撞见这出深情表白。   陆希然大小姐性子冲,愣了下就委屈的要冲上前抢人。   她怕郁欢真答应宁修远,那她不就一点机会没有了。   没想到,却被哥哥一把捂住嘴拉到一边。   陆铭臣的行为是下意识的,其实,他自己也不懂此时此刻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甚至,想要什么答案。   他只是紧紧按住妹妹,静默如山等待着郁欢自己的选择。   ...   只要心情不好,林少川就要疯狂投入工作。   意识到郁欢对宁修远的不同,他一下午都没出去消遣,闷在房间直到夕阳沉落才受不住表哥开饭的夺命连环call。起身出了房门。   万万没想到。   小径尽头,两对男女诡异得纠缠在一起。   ...   一辈子,好浪漫也好漫长的承诺。   有点智商的女人都该明白,把自己一生依托给一个男人多不靠谱。   偏偏,他一次又一次说得都让人不得不信。   不错,一次又一次。   记忆相当好的郁欢,随着同样的许诺,恍惚回到少女时代的校园小路。   还是青涩少年的宁修远,在音乐,烟火,欢呼里,抱着娇艳欲滴红玫瑰单膝跪在她身前,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用盛大心意向她表白。   “郁欢,我喜欢你,求你让我照顾你,爱护你一辈子。”   跪在自己脚下的少年眼中有忐忑,期待,欢喜,还有满满的真挚爱意。   还是少女的郁欢知道,起码那一刻他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只是,她从小就是个坏女孩,知道爱情是最虚幻最没用的变幻,知道男人誓言是最好笑可笑的承诺,也懂得什么才是最现实,自己最该需要的。   所以,当她犹豫着婉转拒绝词时,家世显赫的陆铭臣随手从花园里扯了只小野花过来,几分云淡风轻道:“做我女朋友吧。”   她就义无反顾扔下了爱自己到虔诚的少年,毫不犹豫跟了能让自己更尊荣的陆家大少。   让宁修远精心准备的告白成了一场空,也让他成了多少人的笑柄。   如今,七年过去。   自己不在是郁家人人艳羡的大小姐,忘恩负义私生女的名声在圈里卑贱恶心到了极点。   从少年到青年的宁修远却依然愿意去喜欢自己,愿意明媒正娶了自己。   为此不惜忤逆父母,放弃前途...   更现实更坏却陷入绝境的自己,又该怎么选择呢?   要不要为这一辈子的岁月静好搏一搏?   面对伸到自己面前的第三条橄榄枝,郁欢心乱如麻。 第32章 [VIP]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郁欢不是不想做个人,只是她要保证自己能先作为人活着。   所以,对不起了。   “修远,不值得的,为了我这样的女人不值得的,你值得更好的姑娘...”   她没有直接答应或拒绝,反而把额头贴在宁修远胸口,低低喃喃着她自己都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的心意。   宁修远以为她是为自己的付出愧疚。怜惜得顺着她的长发,一字一顿。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都是我心甘情愿。”   人生在世,最难得就是一个心甘情愿。   不管从事的事业,还是喜欢的人,哪怕努力一辈子不成功,哪怕一生一世爱而不得,只要真能心甘情愿到底,就算死也无憾无悔。   “昨晚,我已经求父亲答应了我的选择,不管事业还是婚姻。”宁修远又说了个的好消息。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更是两个家庭的事,有父母同意祝福,总是会更幸福。   他觉得郁欢和他一样,传统又规矩,因身世还更向往家庭圆满,特意提起来让她安心少负担。   竟已和父母说了,那,作为独子的他应该...   郁欢心思百转,一狠心咬破舌尖,疼出点泪光才仰起头。   “可我不说出身名誉,就连身体也马上不完整,捐肾后恐怕生儿育女都...”   坏丫头,话说得太漂亮了。   小径尽头,林少川差点忍不住给她喝个满堂彩。   听听,她这好像是愿意答应嫁给宁修远,只为身体要被挖肾会影响生育,才不能耽误别人才犹豫。   要是宁修远有一点够心机,要是换了自己,美人立马到手在怀啊。   不过是重新准备个肾口,李代桃僵而已。宁家又开着医院,操作并不费事。   可惜....宁修远是真君子。   哎,片刻,林少川又想为他啪啪啪鼓掌了。   一颗肾怀孕生育,确实对女人身体压力很大。   宁修远学医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些。   不过,孩子是天赐的缘分,实在没有也不必强求。   眼下,他还以为他自己比郁欢担忧得更多。   意识到郁琳心理变态得阴损偏执,郁夫人爱女心切又狠毒两面,他怕极了郁欢会被害死在手术台上。   好在,昨晚他已联系好恩师,亲自帮郁家姐妹做换肾手术。   希望这颗肾能替郁欢还了郁家生养恩情,平掉一些郁家人怨气,今后能和睦...   “你安心,我已请了老师帮你做手术,之后的护理也会...”   什么,郁欢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失聪了。回过神,表情又控制不住的裂开来。   他今天花费这么多心思,想跟自己说的就这些。   父母同意他们交往了,他给自己找了更好技术的医生挖肾,以后没有孩子他们也会幸福...   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马克思这几句话,郁欢几岁起就奉为真理。   尽管有输有赢,她自己人生每次选择依然如此。   比如上次。她赌输了。没能顺利嫁给陆铭臣,反而要被逼挖肾。   而这一次,她还想赌一把。   如果赢了,就能保住自己的肾,自己的心,自己的命,和相对自由。   至于为此付出的代价,真和宁修远结婚,她也不是特别抵触。他能救自己出地狱,自己会尽力做一个好妻子报答的。   不想,在陆铭臣那自己输在男人狭隘嫉恨,在宁修远这自己又输给男人的豁达宽仁。   哈哈哈,郁欢真想仰天大笑,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衰!   “修远,对不起,我现在还放不下,我也不能耽误你...“   实在忍不下去了,郁欢敷衍着扔下一句绿茶台词,猛推开他拔腿冲去试衣间。   哎,真是个傻姑娘,好姑娘。   宁修远望着郁欢跌跌撞撞跑远的背影,心疼不已的长叹一句。   少年情真,郁欢和陆铭臣从校园豆蔻走到婚纱双十,七年深厚感情哪那么容易放下。   她又那么好,不忍心委屈自己,在心里还有别人时接受自己。   他理解她。都怪今天自己太急了。让她为难了。   ...   到底自己是好姑娘还是坏女孩郁欢不在乎,她却知道陆希然真是个傻姑娘。   “你个绿茶婊,怎么可以这么渣?”陆希然拦路虎一样横在换衣间外廊,横眉立目质问。   她偷偷看了全场绿茶戏,忍到现在才爆发已不容易。   男人是不是真如他们所说,太过刚直分不出绿茶表汉子表来,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有数。   女人对各种婊,却是心下明镜的第六感,格外准。   哈,原来这傻妞也有聪明的时候。   郁欢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真小人的点头认下。   “你也说我是绿茶表了,不钓到最优秀最强大的男人,对其他不够格的备胎只能渣啊!”   “不要脸,混蛋,贱人。”陆希然虽然大小姐脾气,教养还不错,骂人词汇也相对贫乏。   之前又被哥哥狠骂了一顿,一些词也不敢用了。   要脸干什么,能吃能喝?   郁欢捏了捏自己握马缰发酸的手指,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是茶了他,又不是绿了你,你气成这样犯得上吗?有本事你也混蛋不要脸一个让宁修远心疼肝疼啊!”   “你,你怎么这么渣...”陆希然都要气炸毛了:“我和修远哥本来是表兄妹两小无猜...都是你不要脸他才不疼我了。”   “后来居上是本事,留不住是你没用。”   大小姐气得毛都炸裂了,真是可爱啊,很想逗她的郁欢故作渣女嘴脸满满。   “何况,他为我付出那么多,都是自愿的,我没逼他。”   这渣婊渣得,必须该解除人籍了。   没本事也不够混蛋的陆希然爆了。说不过就要动手。   女人撕逼要扯头发,乱抓脸,实在难看。大小姐今天摔下马又伤了手,伤上加伤不好。   郁欢退后一步,秀眉拧在一起似乎几分为难纠结:“既然你这么气,不然,我答应了宁修远。”   “你敢,你要是敢祸害修远哥我就跟你拼了。”陆希然长发都要倒竖了。   郁欢叹口气,反问:“答应你要死,拒绝你气死,你到底要我怎么办呢?”   娇娇柔柔的语气,似乎对陆希然情深一片,她怎么说自己就可以怎么做。   陆希然明知道郁欢没好心,自己却一时也不该怎么答。渐渐眼圈都红了。   宁修远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两家是世交,彼此母亲是表姐妹,亲得不能在亲。   可宁修远偏偏只把她当妹子,嫌弃她小女孩。却对豆蔻年纪的郁欢一见钟情,刚满年纪就当众求婚想娶了她做妻子。   哪怕郁欢嫌弃他家世不够,还是选择了陆铭臣,这么多年依然痴心一片。   自己对宁修远多情深,想来他对郁欢也一样。哪怕对方不爱他们,愿意让他们爱也是好的。   就这么傻,这么痴。   ...   哎呦。   郁欢正为自己遇见的好男人太君子哀怨,为哭跑掉的纯情大小姐无语,头上微微一疼,有东西砸过来。   好准,正落在她丸子头里。   反手够过来,是金纸包裹的糖果。   那家伙还在马场吗?既然在,怎么一下午没找自己去算账?不是他的作风啊?   不用多想,她就猜准,扔糖果砸她丸子头的绝对是林少川。   毕竟,这种少年撩搭女同学的方法,就伪中二少年能干出来。   果然。   “尝尝,女人,你绝对会喜欢。”   林少川从身后走过来,心情很好的扬了扬下颌。   女人?   不就一块糖,还整出霸总范了。郁欢简直无语了。   也越发相信林少川真没追过女人。砸钱的不算。不然绝不能这么直男。   林少川心情似乎格外好,见她白眼瞪过来桃花眼越发弯。   “小没良心,真是不懂好人心,我是心疼你在正人君子那套路败北,才特意给你送糖甜甜心。”   原来,自己刚才那场豪赌,全被他看在眼里了。   郁欢沉默片刻,苦笑一声。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祖宗讲究了几千年门当户对,还是有道理的。宁修远真值得更好的。”   话出口,她自己都觉得鬼迷心窍,怎么跟林少川这个一夜炮友交流起灵魂。   好在,她运气不错。身体契合的男人,沟通起来也格外相投。   郁欢这句诗经,俗语,自贬混在一块的话,林少川立时就懂了。内心也相当认可。   只是:“你就是最好的,只是不适合宁修远。和我就十分相配。”   上前一步,心情大好的林少川捏住美人下巴调戏道:“以后就不要乱撒网了,我们彼此相爱,才是为民除害。”   后海作家这句话,郁欢也知道,只是,调情般说出来的林少川自己怔了神。   见此,她本来要跟着玩笑的话就咽了回去,立马装没听见般垂了头。   美食永远不可辜负。   不想尴尬的郁欢剥开那颗糖含到嘴里,巧克力浓香瞬间在口腔散开,她幸福得眯起眼享受了会,牙齿一合咬开来。   猝不及防的烈性白酒涌入口腔,嗯,呃,啊,哈,郁欢瞪圆了眼睛,张开嘴巴不停哈气。   “女人,别发出这种声音撩我。”林少川眉眼间都是说不出的痞坏。   谁稀罕撩你啊,要不是嘴里太呛,郁欢恨不得挠他满脸五线谱。   巧克力里有浓酒也不先说一声,不行,要赶紧去饮水机那漱口。   想漱口,那可不行,林少川从后掐住她的腰拖进自己怀里——趁火打劫。   “你没吃过?很有名的伏特加巧克力。据说一颗就可以让人脸红血热心跳加速,是情侣间撩拨前戏必备。不过我酒量太好没体会到。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想现在就把我扑倒。”   扑倒压死你啊。郁欢真辣得要哭了。   上次的尼古丁口香糖,这回的烈酒巧克力,不知道他从哪找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零食。   还有伏特加,这么辛辣,怎么还那么多人喜欢啊,自己可受不了。   郁欢实在受不了,探出火辣辣的舌头呼气。   就等你送上门来,林少川得意的一低头,就把她沾满酒液,清冽火辣的丁香含到自己嘴里。   混蛋啊。想亲嘴就流氓啊,玩什么烈酒play。   心下咒骂着,郁欢的手还是勾住了林少川的脖颈,没法子,这家伙太鸡贼了。   嘴里之前也不知道喝了什么,清润沁凉,正解火辣酒性。   果然,坏丫头和他才是最相配的,不管思想还是身体。什么正人君子都九霄云外去吧。   林少川心下得意,越吻越深。 第33章 [VIP]   换肾手术前三天,郁欢和郁琳就一起住进了院。   郁平章作为父亲,却在手术当天早上才赶回来。   病房里坐一坐,关心下宝贝女儿们,又急慌慌拿着手机到僻静处一会气愤不平,一会唉声叹气。   “爸爸怎么了,是最近遗产官司不顺吗?”郁欢似乎很关心父亲。只是信息渠道太少,只能跟郁琳打听。   “港城林老爷子要在郁家挑女孩联姻,爸爸这是恨他自己没有可联姻的第三个女儿呢。”郁琳三分讥讽的打趣。   东南各岛国,不知道总统是谁也知道林老爷子啊。   只是,他怎么想起跟郁家联姻。郁欢纳闷。   要是叔公郁老爷子还风光,郁家到算是顶流书香世家,他一植物,那真是速降三流不错了。林家怎么看得上?   “说是年轻时和叔公有旧诺,还不是为利益。”郁琳哼了哼。   年轻时郁老爷子和林老爷子交好,一起投资过块滩地,因一份恩情约定两家联姻,滩地就做女孩嫁妆。   不想两个老爷子目光如炬,当初不值钱的烂泥滩,如今成了地利很重的码头。   可惜,郁老爷子为真爱一辈子无儿无女。联姻之言就没法践诺了。   如今,眼看他倒了郁家大厦将倾,林老爷子不忘约定,愿意从郁家孙女里选一个给自己孙子。   听到这泼天喜讯,郁家有女儿的都欢喜疯了。   分出去半个码头做嫁妆算什么,要是能和林家成姻亲,不说分产上有了助力,将来进顶流圈子也指日可待啊。   顾家不就是例子。   当初,要不是顾夫人死皮赖脸爬上林家独子的床,有了林家做靠山扶持,顾家早倒了。哪还有如今呼风唤雨的风光。   “叔公七个姐姐,生下近二十个侄男外女,能联姻的女孩好几巴掌数不过来,你看吧,郁家又要新一轮丢人现眼了。”郁琳和姐姐笃定道。   没有外人在,她们姐妹聊天总是更真实坦荡,郁欢也认同的点头。   豪门争产总是少有体面。   尤其郁家这种,当家人去得急,又没妻子、儿女、遗嘱,到有都是穷凶极恶亲戚的。   从郁老先生植物那刻起,这帮沾点亲能分钱的就闹得沸反盈天,医院打到法院,街头咬到巷尾,攀扯贬踩得丢人现眼。   最近几天,却暴风雨前般诡异的安静下来。想来就是为联姻林家各自暗中备战呢。   哎,自己都要小命不保了,哪还有时间操心别人。   郁欢摸着自己已换好的病号服,在等林少川英雄救美与破釜沉舟跳楼自救中间,煎熬不定。   ...   “郁瑾呢,又替你忙什么去了?”   很多时候,一家人必须整整齐齐。   郁夫人在走廊外张望好久不见长子来陪妹妹手术,有些不耐的质问只顾打电话的丈夫。   “在把儿子支使得团团转也没用,你那个宝贝女儿死也攀不上林家给你张脸的。”郁夫人心气不顺,又幸灾乐祸的讥讽一句。   林家是什么人家,怎么会要一个表子养的贱货,就算郁欢模样倾国也没用。   小贱人这辈子只配活在烂泥里,等她被挖出肾剜出心没了利用价值,自己就真给她扔去烂泥里,永世不见天日。   郁夫人压抑着嫉恨又兴奋的心思,神态越发扭曲可怖。   “什么叫替我忙,我还不全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他。”   从乱趴上被捉奸在床那天起,郁平章就习惯了妻子时不时的阴阳怪气面目狰狞。   余光扫过郁夫人此刻狰狞到变态的五官,心下厌恶又隐隐不忍。烦燥得怼了妻子一句,却还是立刻给长子打电话。   “奇怪,怎么一直不接。信息也不回。早上出门时,儿子明明说午饭过来和我一起,然后陪琳琳手术的。”   一直联系不上约定好的长子,郁平章也有点担心。   和很多传统观念为重的家庭一样,别看他疼爱宠纵女儿,却更爱重长子。   他对郁夫人说的话也没半点敷衍。他现在所争所求,最后还不是要传给儿子孙子。   “不然,让刘助去找找...”   眼下女儿最重要,郁夫人实在离不开。没想她话音刚落...   “夫人,不好了,手术主刀医生要换人。”小跑过来的助理满脸是汗冲过来,都忘了压低声音。   什么?郁夫人一时脸色大变,就是郁平章也神色一冷。   宁修远为求万全,怕郁欢被害死在手术台上,特意请了恩师来给郁家姐妹换肾做主刀。   只是,郁家人除了郁琳,却没有一个领情的。   郁夫人当时就推开他闯去了院长室,郁平章皱皱眉随后追上。   就是郁欢也神色淡淡,听他说恩师医术更好,术后恢复会更快,也只扯了下嘴角,给了个没情绪的笑。   “郁欢,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自作主张...我也知道这次事做得有些唐突,但...”   宁修远满腹忧心说不出,毕竟,对郁琳的变态恶毒他都没有实证。只凭猜测,谁也不会相信他。   郁欢哪会和他不高兴,这世上最难的,就是有人肯对另一个人无私关心甘心付出了。   只是,眼下她生死攸关,实在没力气想别的,顾及到其他人了。   “我没不高兴,只是担心父亲,你赶紧上去看看,别让他和母亲吵起来。”郁欢无奈劝了句。   “好吧。”   宁修远也知道轻重,眼下她手术安危第一,点点头离开病房。   时钟滴滴答答又是一圈,郁欢终于坐不住了。   她不想坐以待毙,等待林少川那万分之一了。   趁郁琳去厕所功夫,她假借找父亲,顺利离开病房。   只是,刚到通往顶楼的通道。   数个黑衣墨镜身材高大的男子,整整齐齐站拦郁欢身前。   难道郁夫人看穿自己私逃的心思,要破釜沉舟来挖自己的心了。   可自己选的时间很巧,郁琳就要移植手术不能在...   不过一瞬,郁欢额头冷汗如雨,随着心惊肉头大颗滚落。   ...   盛夏的风也是热的。   重新讨论完主治医生安排,急着回去看女儿的郁平章,一路小跑得汗流浃背。   “看起来他是个好父亲啊,怎么做出的事没一件靠谱的。”   也在等换肾手术那刻动手的林少川坐在车里,满腹不解。   郁平章到底怎么把私生女带进家门,郁夫人又怎么肯答应,郁家内外没有一个知道内情,就是郁欢自己也一句带过不肯多说。   但,不管多少理由,男人有私生子,会有几个带回家给妻子养的。脑回路得多优秀。   反正,林少川所在的圈子,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几乎都把私生子养在外,又不是没有钱。   把私生子带回家去,除了听起来好听又有什么利。   眼中钉成天晃在妻子前,夫妻感情完了,孩子在冷热暴力里也得不到好的,男人也都不傻。   就像他家,自己母亲本来不在乎父亲在外有多少女人多少私生子,听说父亲找回真爱,把和真爱的结晶儿子带在身边千娇万宠,也并没把那孩子当回事。   偏偏他父亲拎不清,非要把私生子带回家里来,还要上家谱。   丈夫的爱母亲不看在眼里,林家继承权却不行,林家必须是自己和自己儿子的。   男人啊,永远自负得很,以为女人柔顺就没有底线。   更不知道女人要是发起狠来比男人绝百倍,什么没人性的事都手到擒来。   所以,那私生子被父亲带回林家,还不过一个星期就被他一口打碎了脑袋。   林少川闭了闭眼,似乎还能感受到红红白白脑浆热血迸溅自己一脸的热乎乎腥气。   还真回味无穷。   郁平章虽然在三流圈子,家里也不缺那点抚养费,至于说心疼郁欢更不可能,不然也不会等她十几岁才接回郁家。小时候就留下培养感情了。   一定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会留下她,到底为什么呢?   习惯万事掌握手中,林少川非要查清楚不可。   “私家侦探说,这可是桩秘闻,花了不知道多少精力也就打听到几分。还是多亏陆家订婚当天换了新娘露出点内情。”范助道。   嗯,林少川点头。   郁家接回郁欢,不让她做私生女,反而让她冒充郁琳双胞姐姐,做名正言顺郁家大小姐,当初一定会把事做得隐秘。不会丢了家族的脸面。   “说起来,这一切缘起可还都亏了陆铭臣呢。”   手术时间还要一会,林少川正无聊,靠在椅背长腿一伸:“说一说。”   “十年前...”   听范助说完,他却更加不解。   “照这么说,郁欢也算是陆铭臣一半救命恩人。怎么就换了订婚人选?”   “也许,还是为郁欢出身不堪还有少时失身的缘故吧。”范助只能猜到这。   男人吗,大多对自己的女人都很霸道,越爱越在乎。   陆铭臣是生来的天之骄子,一时之间转不过弯也可以理解。   “至于吗,什么社会了,爷们还这么心胸狭窄。在意女人三贞九烈的。”   此时的林少川看不起陆铭臣极了。   范助也与有荣焉点头,觉得还是自己boss的气度气量才够爷们范。   直到有一天,哪个男人多看了郁欢一眼,林少川都恨不得挖人家眼珠子。   再想起今天boss的大言不惭,范助都恨不得替他啪啪啪把脸打到肿。   ...   未婚妻和前女友下午就要做换肾手术,陆铭臣难得请了假,回家换件衣服就往医院赶。翊璍   “饭还没吃完呢,又去见郁琳?”陆母见儿子急匆匆要换外衣,十分不满。   陆母是坚决不同意儿子娶郁琳那病秧子的。   以前她看不上郁欢私生女出身,对和郁家联姻就有五分不满。换了妹妹,不满直接飙破天。   与其娶个病秧子,还不如娶个私生女呢,起码儿子欢喜,她还能有健康孙子。   “你气气郁欢就算了,婚事还是赶紧想办法解决了。”陆母劝儿子。   “我气她?”陆铭臣想笑,自己用一辈子的幸福和前程,就为气郁欢?   “你气她,也想气她。”   旁观者清,陆母也年轻过经过情爱的,对儿子这桩爱恨恩怨看得明白。   母亲绕口令一样的话让陆铭臣头疼。好在陆父还明白。   “不管爱不爱,气不气,事已至此都不用再提。只是临场换人订婚的确是冲动不理智,眼下却也只能承认婚约。反正你才二十出头,男人三十而立结婚更好。”陆父好打算。   儿子将来是要从政的,未来一旦有机会走上高位,政敌就会无所不用其极攻击他任何有的没的疏漏错处。   这桩婚事一旦陆家毁诺,就会成为陆铭臣前路污点,被揪住大做文章。   陆母也是知道轻重大局的,只是一时忍不得儿子委屈。听丈夫发了话,也只能一叹。   披着恩义外衣的这桩婚约沉没成本太重了。要是郁家不肯主动退婚,拖到是好主意。   反正郁琳不换心脏活不过三两年,眼下又做了换肾大手术...   等她死了,儿子照样娶名门淑女,还能落个深情恩义名声,也不错。   “对了,你最近常跑医院,有没有见过林老爷子?”陆父问起正事。   陆铭臣摇头:“您吩咐后我一直留意,除了法院举证那次,林老爷子一直没见。不知是禁不住郁家人闹腾,还是不屑理会。”   在群岛,不管是竞演参选还是想坐稳位置,都少不了富商豪门的支持。尤其林家这种能左右局势的百年大鳄。   陆家一直有心交好,不然当初也不会同意郁欢进门,谁知郁家却这么不争气。   “林老爷子没过来,也许是为了幺孙。”陆母插言。   “听说林家为这幺孙归国本来要大摆筵宴,请帖都印开了,哪知道人家影都不见一个。老爷子气得把心爱古董都砸了不知多少,林夫人都被训斥了。”   到底是女人,八卦得没谱。陆父扯着嘴角摇摇头。   林老爷子那种八风不动人物,气在大也不会露一丝给人前。还砸东西骂儿媳,说得跟她亲眼看见似的。   见丈夫几分轻视的笑,陆母不高兴了。   空穴来风必有因。   “林家这幺孙可是要做家主的,偏又是林夫人一手带大,如今这么不顾大局不给脸,林老爷子冲林夫人发发火不是正常。”   幺孙做家主,怎么可能?   陆父在不理会家长里短也知道,林家小公子幼年时,因林父和女人不检点缘故,遭遇变故成了个哑巴。所以林家十分忌讳,多年都没带出来见过人,一直养在外。   “你那都是多少年老黄历了。”陆母哼了丈夫一声,分享她的最新秘闻。   “不知遇上什么奇遇,林二,不,是林三,哎呀。”陆夫人对林家混乱排行搞不清。   “他哑疾不药而愈不说,还闯出一番事业...采矿、赌场、风投都玩得风生水起...怪不得人家都说,林家骨子里就是奸商,子孙各个生下来会捞钱,混得真是一个比一个好...林老爷子就三个孙子,外面养的那个死了,心肝林麓川一心要搞化学,就剩这林少川...”   “妈,你说林家幺孙叫什么?”   已穿好衣服一脚踏出门的陆铭臣猛回头。   “林少川啊,怎么了? 第34章 [VIP]   医院重症楼,就算会客小厅,也满是压抑冰冷。   手汗如浆的郁欢和红光满面的林老爷子对面而坐。   “这位就是港城的林复盛老先生,和郁道宁老先生是至交好友,郁小姐应该有耳闻。”秘书介绍的很简单,语气却十分骄傲。   林复盛的大名,东南是如雷贯耳,郁欢当然知道。不过,他老人家这么神秘请自己来是为什么。   被请进房间前,郁欢就已冷静下来。   万事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还有一死。反正五岁之后每一天都是自己拼着活来的。   “林先生好。”听完秘书介绍,她就很礼貌的叫人,语调也相当平稳。唇还抿出个浅笑。   从郁欢踏进房间开始,林老爷子就一直留心她的一举一动,见她如此快沉下心来应对,十分满意的一笑。   定力心机都够做自家孙媳妇,模样还花树堆雪般清艳绝伦。配得上自己孙子。   “郁大小姐,你可能还不知道,在郁家,你是真正的大小姐。按理说,你该叫我伯父的。”   林老爷子笑得格外慈爱,说出的话却如石破天惊。   自己叔公郁道宁和林老爷子是过命兄弟,要是亲近点自己该叫他一声林爷爷的,叫他伯父,那自己不成了叔公女儿?   等等,林复盛这种人物,怎么会轻易言辞不谨。   难道,自己真是叔公的女儿?郁家唯一的大小姐?怪不得...   郁欢脸上的浅笑慢慢凝固成霜,转而,笑容再次融冰化雪,花开春暖。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一点就透。林老先生更满意了。   思忖片刻,也没和她玩什么虚的,直接开门见山推过去一打调查来的资料。   面对自己一波三折,堪称最狗血剧的身世,郁欢几乎要笑出眼泪。   二十多年前,郁欢的母亲乔月白,在乱趴上为人所趁,醒来时身边只躺着郁平章。   之后,她身怀有孕,就以为孩子是郁平章的。   却不知道,郁平章之所以认下这野种女儿,不过是因为dna验证下,郁欢是郁老爷子这辈子唯一的女儿。   郁老爷子要是无儿无女,富可敌国的财产自然都是郁家那些直男外女们分了。郁平章怎么也会分一杯羹。   何况,自幼养在郁家的他,很受这个舅舅喜欢。一定会分不少。   他怎么可以让郁老爷子有亲生的孩子,让自己盼了多年的财富付之东流呢。   乔月白抱着孩子找上门,郁平章就顺水推舟认了下来。   没想到,不等他斩草除根,乔月白这疯子,当天拿了钱就带郁欢远走天涯了。   再见面,已是数年后,郁欢已由小童到了豆蔻,还那么凄惨的被郁老爷子撞见,开口叫他带回家里好生养着。   之后,更成了陆铭臣的救命恩人,女朋友。   郁平章也不是没想过要动手一了百了后患,偏偏自己宝贝小女儿郁琳的肾脏和心脏配型,都与郁欢相和。   虎毒不食子。   他只有一儿一女,自然心肝一样爱。   一直想等郁琳成年,身体调养到最好,在找机会结果了郁欢,顺势挖了她的心给自己女儿延命。   没想到,会在最后手术关卡,一切竹篮打水。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不知道郁平章最后一分钱得不到,也拿不到心去救他女儿,还身败名裂会是个什么模样。   是不是还能装出老好人父亲的模样哀求自己,饶了他们一家呢?   想明白一切,郁欢为这些自作聪明的人低笑了好一会。   在抬起头,她对林老爷子开门见山。   “林先生,你特意把我请来,还送给我这么大的礼,又要我拿什么交换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郁欢几岁就明白的道理。   林家要只为块码头和郁家联姻,随便挑个女孩都比扶正自己郁大小姐身份容易简单。   既然想花费心力给自己正名,让自己独占郁家,绝对所图甚大。   丑话还是说在前头好。   “你不问问我,一切都是怎么回事,郁平章又为什么...”林老爷子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几分好奇的反问。   “我早就知道郁平章要挖我的心,不然,我也不会设计这出自杀大戏自救了。”   都是千年的狐狸,就不用玩什么聊斋了。   林老爷子既然把自己请了来,很多事就该都调查的七七八八,郁欢干脆自己一股脑说了个十成十。省得累心。   哦,那就是说,小丫头十几岁刚到郁家就一直运筹帷幄,百般周全。   好胆色,好谋略,虎狼窝里能不动声色保全下自己,真的比自己年轻时候也不差啊!   林老爷子满意的笑从眼底流出。本来定下的计划,转眼有了变化。   “丫头,我对你没什么所求,只是想让你做我孙媳妇而已。”   林老爷子也开诚布公道,还更大方开了条件。拉开张全家福给她看。   “这是我两个孙子,林麓川是老二,一心做研究。林少川是幺孙,将来要继承林家,你看钟意谁,任你挑。”   “你说谁?林少川?”郁欢一直还算从容的表情终于有了开裂。   本来,林老爷子是打算把郁欢给林麓川做媳妇的。毕竟,林少川将来要做家主,妻子人选必须慎之又慎。   如今,他觉得成全一对有情人也不错。   尽管,那对有情人也许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有情。   “对啊,就是少川,你们两这些天玩得不是很好吗?”   林老爷子狐狸眼眯成一条缝,手指重重落在全家福里,幺孙毫无表情的冷脸上。   ...   站在二楼窗口,哭丧着脸的顾逍正考虑要不要干脆跳下去,来个一了百了。   “少川,你跟我说实话,你当初找上郁欢,是不是早就知道她是老爷子要定给你二哥的媳妇。”   但他不能做个冤死鬼,死前也要问个明白。   怎么跟个女人似的,动不动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有本事真跳下去啊。   林少川懒散起身,叼起跟烟,漫不经心一点头。   “知道啊,所以,我先去替二哥试试好不好。”   噗,顾逍膝盖一软差点满地咕噜过去。   什么试试,说得比唱得都好听,不就是想把嫂子抢过来,打亲哥的脸。   “少川,求你做个人吧。”顾逍真嘤嘤嘤了。   林麓川是林少川同父同母亲哥哥,从小对他好得没话说,几乎到了有求必应溺爱的程度。   小时候林少川也只跟他亲哥好的,后来因为一起长大的谈佳音喜欢他哥哥,他就羡慕妒忌恨的变态了。   玩生死赛车,极限攀岩,深度潜水...   女人到底如衣服,林麓川害怕亲弟弟真闹出意外自己后悔一辈子,真把自己小童养媳谈佳音让给了他。   按理说小混蛋抢了嫂子该得偿所愿了,却在订婚当天,让谈佳音亲妹妹爬了床。   被亲友们堵在床上,还理直气壮为真爱代言...差点把从来八风不动的林老爷子都气死。   如今,这是听老爷子安排了新女人给他二哥订婚,又要捣乱了。   “少川,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恋兄?”顾逍真怀疑。   不然怎么身边美女如云,偏要抢他哥的。   虽说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也不能来一个玩一个扔一个啊。   “你是不是想死?”林少川桃花眼里透出杀意。   恋兄,亏他这单细胞动物想得出来啊。   自己是想死,起码现在跳楼死的痛快,比被老爷子切成碎肉丁喂狗强。   使劲抓了把头发,顾逍低声下气。   “别闹了,郁家大小姐是商业联姻,老爷子那有大用处。事关林家百年的。”   “我知道。”林少川也不傻。   就林老爷子那无利不起早的奸商本性,要不是好处太大,怎么会给孙子找个三流家庭出来,声名扫地的女孩做媳妇。   虽然,郁欢在他心里是最好的。但世俗眼光他也懂。   不过,“既然利益联姻,我二哥和我都是林家血脉,有什么区别?”   林少川把烟丢尽垃圾桶,反问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   步步惊心走出住院楼,出来时,郁欢脸色比漫天云霞还诡异难猜。   群岛只拥有夏季,永远闷热潮湿的风总是吹得人心烦。   难得,今日热风不知从哪里带来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慌不择路走在清幽香气中的郁欢有些熏熏然,醉意渐渐从眼蔓延到心,到了医院大门,她终于坚持不住,膝盖一软跪在地上。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她的眼睛终于聚焦,却意外发现地面有星星点点的水迹。   是什么?下雨了吗?仰头,碧空万里无云。脸上却湿热一片。   原来,那是自己滚烫的泪。   哈哈哈,原来,她不用柠檬也能哭出来啊,郁欢捂着心口放声大笑,跟疯子一样。   哭够了,笑够了,她端正跪好,双手合十,感谢上苍。   “主耶稣,感谢你!因为你曾经应许我们,追求就得着,寻找就寻见,叩门就开门,你的应许从不改变...感恩不尽,奉主名祈祷。阿们。”   其实,郁欢没有什么信仰。成为教徒完全是听母亲安排。   之后是为了领面包,为了有意思,为了自由片刻。   迄今为止,她只有三次虔诚的念祷告词。   第一次离开养父,随着母亲去流浪,然后,一个人困在严苛古板的教会学校里。   第二次抛弃母亲,成为郁家大小姐,然后,被禁锢在吃喝哭笑都不自由的郁家。   如今是第三次,她终于可以做她自己。不用费劲心机,不用担惊受怕,不用逃亡流浪。   为此,她必须感谢,虔诚入骨。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很多,看向这个跪地祈祷的女孩又淡然移开眼。   一定是她得到了上天眷顾,身体恢复健康了,或者亲友得救了。医院里每天都有生生死死轮回,没什么稀奇。   林少川也在看她,只是他格外好奇。   是什么原因能让小恶毒跪在地上,满脸是泪的哭哭笑笑,还虔诚感谢起上帝来。   他知道,小没良心除了领好吃的,平时对神视而不见着呢。   “你怎么了?”他暗暗皱眉走过去,递上手帕。   郁欢仰起头,看见是他,不由展颜一笑。   也许是霞光烘托,这一刻,林少川在她眼睛里看到了波光潋滟,星辉万千,美好得不似人间。 第35章 [VIP]   难得,郁欢也有从心底到眼底,笑得欢喜无忧时。   林少川怔怔瞧了片刻,蓦地,一颗心也如蜜糖浸润,也和她一样眉眼弯弯。   四目相对片刻,郁欢主动回了他的问题,语调格外低柔。   “没什么,我在祷告。”   竟然如此和颜悦色同自己解释,还完全没有演戏敷衍的神色,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少川纵然心计如海也猜不透她腹内机关。   想了下也笑道:“我听得懂意大利语。”所以知道你在感恩。   啊,郁欢不由恍然,原来自己下意识的说了习惯性语言,真是欣喜成狂没了半点谨慎。   不过,也没什么,自己今后的日子都可以肆意随心了。   “回郁家前,我在意大利呆过7年,是生活时间最长的国家。”郁欢大方承认。   “哦。”意大利啊,他也在那生活了很久很久。   大教堂里不能自救的耶稣,沉闷规律的钟声,也伴了他们很久。   沉寂数秒,林少川笑了笑扶起她揭过话题。   “收到我的惊喜了吗,开不开心?”   他以为郁欢是为不用捐肾给郁琳,顺利出逃才这么喜极而泣。   不过算算时间,还不到啊。难道是手术提前了。   那怎么没人通知自己?   犹豫了下,他还是用这个另启话题。   “你为我费心了。”   郁欢猛抱住林少川,依偎在他强健有力的心口,静静听了好一会心跳平复情绪。   在林老爷子那,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男人为自己准备的惊喜。   竟能想到用郁瑾,用郁夫人命根子的肾替自己换给郁琳,真是坏透了。   不过,好喜欢。   喜欢,不知道多久没拥有过的情绪词浮上脑海,郁欢怔了怔,反手更紧的抱住身前人。   也许,林少川真是这世上最对自己胃口,也是最能让自己喜欢的人了。   起码比那个传说中,孝悌有爱,高情远致的林麓川林大教授更喜欢。   自知者智。   郁欢很清楚自己这种坏渣,真不配和仁厚君子在一起的。宁修远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在林老爷子两个选择里,她已毫不犹豫选了更合拍自己的林少川。   如果,他也肯被自己选择,也愿意选择自己的话。   重逢以来,一直都是林少川一次次情不自禁去抱郁欢。   如今,被她主动投怀还这么真情流露,林少川愣了会心跳得上了脸,耳后都见了红。   大太阳下,两人紧紧相拥得起了汗还没有分开。   “我困了,想好好睡一觉。送我去最近酒店吧。”到底还是郁欢先放开了手。   “好。”林少川此刻对她万事无不可。极温柔的把人搂上车。   不过,他没把人带去酒店,而是带回了他的房子。   郁欢心神是真太累了。   数年紧绷的神经一旦放松,也不管这是哪了,澡都没洗,扑在枕头上就睡了个昏天暗地。   丝毫不知道,外边为她已闹了个翻天覆地。   ...   姜总是老的辣。   林老爷子做事周全稳妥不是一般人比得了。   把还傻乎乎的郁瑾毫无痕迹放走,把迷糊糊的郁琳顺利送进手术室,把郁欢不想捐肾临阵脱逃安排的不露一点痕迹。   “这个小贱人,白眼狼。”   手术室外,郁夫人拿着郁欢留下的纸条气急败坏。   【我不想捐。】   越简单的话往往越容易让人联想,郁平章盯着这四个字一颗心七上八下不行。   要是真恐惧捐肾一时躲起来还好,要是...不会的。   那件事天知地知自己知,郁欢绝对不会知道。   “别骂了,赶紧给你家里打电话,别让郁欢出什么事。”他吩咐着郁夫人。郁夫人兄长在警务处工作,有些事正对口。   “你现在还担心她出事,是不是只有那表子生的野种才是你女儿。”郁夫人气炸了。   真是。就这脾气还怪这些年自己不敢跟她交心,能装下什么大事。   郁平章一甩袖子自己去安排。还想安排儿子帮忙。   “你好好坐着,放心,那小贱人没钱也没任何证件想出群岛做梦。”   郁夫人压下儿子,到底给家里哥哥打了电话。   手术台上,麻药扎进血管瞬间,郁琳兴奋得真飘飘然了。   以往,她和郁欢并肩看镜子,看玻璃,看别人的眼睛...都是越看越心伤。   现实不是电影,哪有那么多病西施,懂一点科学都知道,五脏六腑伤了,人怎么会有好皮肤好头发呢。她这种真要命的病人怎么可能漂亮鲜活。   一旦卸了妆,脱了衣服,是自己都恶心的干瘪丑陋。   幸好家里足够有钱,现在又有可以换脸的化妆术,她才能勉强出去见一见人。   可那些可恨的男人,从来都是这么肤浅的动物。   就像海伦,勇士们为她打了十年特洛伊战争,背井离乡下多年渐没战意,觉得为个私奔荡1妇不值得。结果她城墙上一露面,男人们荷尔蒙又爆棚,觉得再打上十年也值得。   相比一颦一笑明艳如春花的郁欢,自己就像雨后灰败的残花,湿烂、腐朽、枯败得令人作呕。   男人,不,就连女人都只会怜悯自己,不会象对郁欢那样,满眼欢喜得笑闹。   可明明,她也才二十岁,最美好的年华,该青春如玉,该灿烂骄傲的。   这一切丑陋被嫌恶都是拜谁所赐?是她自己愿意的吗?   都是父亲把持不住酒后无德,都是郁欢母亲下贱无耻勾引别人丈夫,都是母亲那点矫情无能,都是郁欢为什么要投胎成私生女?为什么还要这么漂亮耀眼,整天晃在她跟前呢!   父亲罪孽,母亲废物,姐妹恶行,为什么最后都让她承担?   不过没关系了,以后都没关系了。   郁欢健康的肾脏,就要到自己身体里来了。   一个肾的郁欢,受几场病痛折磨就会和自己一样浮肿苍白,常年大把大把吃药跟吃饭一样很快失去丰润身体。控制不住还会当众尿裤子,就会失去明亮眼眸。   到时候,她们姐妹走在人群中就一样了。   再也不会有灼灼目光纷纷落在郁欢花树堆雪般的脸上,要自己费尽心力去吸引转移那些刺心的视线了。   怀着期待已久的向往,郁琳在麻药下沉沉睡去。   ...   日落又日升,郁欢终于睡饱了。   数年来,终于安心踏实睡了个好觉,她心情脸色都格外好看。   尤其是,睁开眼,就能看见一张那么养眼的脸,还是有肾上腺激素飙升的腹肌。   林少川也不知什么时候睡到她身边的,还是天然健康的睡法。好身材一览无余给她饱了眼福。   手指坏坏上去摸了两把人鱼线过瘾,郁欢悄无声息起床进了浴室。   哗哗淋浴水声里,她拨通了乔燕妮的电话。   “郁郁,你,你真是郁道宁的女儿,郁家都是你的了?”乔燕妮激动得咬牙切齿。   “嗯。”郁欢点点头,又分享了个更大的好消息。   “毕竟郁道宁已植物了,我身份验证还要十天半月的,为完全最近还不能...不过,我已经跟林老爷子说了,他会帮忙给你找律师和托关系救陆恒,就算不能无罪,也会先保人出来。”   吱嘎,一脚急刹,乔燕妮把车斜到路边。   “你说什么?你说的是真的,陆恒...”   “当然,林老先生的话出口就是一言九鼎,你还不信啊。”   “我信,我信。”乔燕妮拼命点头,滚烫热泪都甩到了脸上。   十几岁的年纪时,她和郁欢是一起遭难的。   郁欢被郁平章带回郁家那狼窝,她好命一直被陆恒护着宝贝着。   直到陆恒为她杀了祸害她的混蛋,她不得不站了起来,冲进鱼龙混杂娱乐圈,卖笑卖身无所畏惧无所在乎。豁出一切想为爱人尽一点力。   当然,顺便也想救一救快被郁家逼死的郁欢。   没想到,她想尽办法爬上林少川的床,想靠他的势力救出自己的爱人,想给郁欢弄来证件逃出郁家逃出群岛,几次却都失败。   最后,还是郁欢靠郁老爷子,救了自己,救了她。   命运真是太会捉弄人了。   好在,终于一切都圆满。   尽管,为了这份圆满,她们失去了太多太多。   好在,太阳总会升起。天不绝人。   “郁郁,那你现在是跟林少川在一起了,你选定了他?”乔燕妮激动过后,再次关心起郁欢的处境来。   “林老爷子让我在他两个孙子里选一个做丈夫,我考虑了一下,觉得那个谦和孝悌的林麓川大教授不太适合我,还是够坏的林少川跟我更合拍。”   郁欢靠在浴室冰冷的墙面上,清醒又理智的点点头又摇头。   “不过也不一定,还要看林少川是不是能一直让我喜欢了。”   ...   林少川醒来时,日光已大盛。   郁欢正坐在窗前安静的吃早餐,明媚日光笼罩出一片静谧。   能独睡的几岁开始,林少川醒来,面对都是独属于一个人孤寂的空间。   第一次睁眼看见人,还是郁欢,一时有些恍惚。   “看你睡得实在香,就没叫醒你。赶紧洗漱过来一起吃。”   见他醒了,郁欢语气格外自然的招呼他,就像生活一起多年的夫妻般随意。   “哦。”林少川点了下头,一句话没多说走进了浴室。   按开花洒,哗哗水流喷洒滋润全身。   一年四季,林少川都是洗冷水澡的,温控永远不会变。   如今,陌生温热的水温,终于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   “你到真大方。”   洗漱后,林少川坐到餐桌前看了两眼,语气说不上打趣还是不快。   以为他是说自己不经主人允许,就吩咐管家准备这么一大桌美食。   “宾至如归不是待客之道吗?”郁欢歪头俏生生一笑。   傻丫头,想哪去了。她又是什么客。   林少川拿过她抹好草莓酱的面包咬了一大口,才用眼神示意她身上那件唯一的衣服。   他的白衬衫。   女人浑身上下只穿着男人白衬衫,锁骨和大腿若隐若现,真是清纯又野性,魅惑更撩人。   问题是,那该只属于两个人的情趣。   郁欢昨天是穿病号服离开医院的,爬上床前嫌弃得胡乱都脱掉扔开。   洗澡后更不会捡起来穿,干脆就在衣橱拿了林少川白衬衫套上。根本没想那么多。   眼下吗?她也不想去猜男人是喜欢还是醋味。   “我还更大方,让管家帮我准备了衣服。一会出门穿。”   “想去哪玩?”林少川问。   昨晚,他已经知道,郁欢是自己逃出医院的。他安排的人,郁家的人竟都没察觉。却没追问一句,只问眼下最重要的。   郁欢觉得,自己真是更喜欢他了。   眼下去哪,当然是要先去看望自己好妹妹了。   不知道病秧子发现自己好好的,没有挖出肾移给她,会是什么表情。郁欢眼里略过刀锋。   不过,在那之前,她要好好打扮打扮。   毕竟,楚霸王都憾衣锦夜行呢,何况她这个大俗人!   千红万紫的美容会所,数个美容美发美体小姐围着郁欢推荐各种享受。   郁欢是纯粹冷白皮,加上郁家多年的营养汤水滋润。用吹弹可破绝不是形容。   彩妆小姐真心赞了又赞她的皮肤,极力推荐清新裸妆。白嫩肌肤略施粉黛就会十分惊艳。   郁欢拒绝。   她选了华丽浓艳的玫瑰妆容。   强调涂上几层深浅不一粉底,并且还要从底色到眼妆唇妆,包括露出的锁骨都必须带闪耀珠光。   有妆似无妆的轻薄透近几年十分流行,谁让男人大多更爱女人如莲如茶,温润清雅无瑕纯净。   她却一定要过气的,夺目的,让男人见色起意却不会怜爱入心的妖媚。   林少川心下一动,莫名想起祖父时常教导他的话。   林老先生在失去母亲,妻子,独子,长孙后,笃信起因果报应。   总是喜欢教导行事诡异偏激的幺孙,好言劝动机不良结出的只能是恶果。不要跟他一样有一天悔之晚矣。   如今...   “先生,您说是不是自然裸妆更漂亮,劝劝您女朋友啊。”彩妆小姐不知怎么想的去问林少川。   自己化什么妆问他干嘛?是颜值即正义吗,还是谁拿钱谁大爷?郁欢几分不满转过头去。   呃,瞧了此刻靠在椅背上清隽英朗的林少川,郁欢怔了下,也许是她小人之心了。   在自己面前痞坏的中二少年,在外人眼里却截然不同,自信睥睨中透着上位者强大的气场。   林少川没想到会问到自己头上,也对,女为悦己者容,郁欢嘴巴上无论涂什么唇蜜,最后还不是入了自己的口。   压下心内几分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悔意,他低低一笑。   “只要是她喜欢的,我都喜欢。”   呦,这句土味情话不错,郁欢喜欢。美丽心情下,妆容也越发明艳。   华灯初上,郁欢重新站回了医院大门。相比离开时,已天差地别。   以前,她也漂亮,却没现在这么耀眼,站在街头能把所有人目光第一时间都吸引过来。   哒哒哒,高跟鞋踩着摇曳的步伐到了病房前。   房门被推开,郁欢走进去,林少川靠在门框那,静静欣赏着小恶毒复仇记。   “小姐,你找谁?”   怪不得都说化妆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的发明,郁家用了多年的护工一时没认出郁欢来。   到是郁琳只一眼就认出她来,却还有些怀疑自己眼睛:“姐姐?”   “是我。”郁欢笑着点头。   烈焰红唇,娇艳妖娆的女人是郁欢,怎么会?郁琳瞠目结舌。   不,不重要。郁琳把眼睛瞪得更大。   怎么穿戴打扮不重要,郁欢不该跟自己一样卧床休养吗?   刚挖出个肾,她怎么就能这么快站起来活蹦乱跳了?   病秧子果然被自己吓呆了。   郁欢笑着在病床尾站定,温声问道:“好妹妹,你身体好点了吗?新肾用起来怎么样,习惯吗?”   “姐,姐姐,你,你怎么,你不是该躺在病床上?你的肾?”郁琳都语无伦次了。   “我的肾啊,”郁欢手指卷起自己新烫的大波浪,满意笑道:“当然在我自己身体里啊。”   哦,郁琳松了口气又猛仰头,象见了鬼似的哑了声。   “我的肾,我的肾是谁的?”   病秧子还没有蠢透吗?郁欢眨眨眼,似乎在认真为她回忆答案。   “你的肾,好像是个邋遢老男人的,听说是个喜欢祸害人的变态,被人报复轮抱死的,正好就给你拿来用上了。挖肾前冲菊花就...”郁欢半真半假吓死她。   敌人永远最知道你的痛处。   郁欢话未落尽,郁琳就趴在床头呕了起来。可惜,她胃里什么也没有,只能吐得满脸鼻涕眼泪。   “这,这是怎么了,医生快来...”护工猛按呼救铃。   明明换肾手术顺利的不行,麻醉醒了就出了icu。这又怎么了。   郁欢没如以往上前小心伺候家里小公主,反而竖起自己新做的水晶指甲对郁琳吹了吹嫌弃的摇头。   “你至于吗...能活着就好了,何必非要我的肾呢,你也要不去啊。” 第36章 [VIP]   因没有挖成郁欢的肾,让郁欢也变成自己一样干瘪浮肿丑陋的怪物,郁琳气急病发,病房里乱成一团。   在医院守着郁老先生等分遗产的郁平章, 第一时间接到消息赶了过来。   护工抓着他在一旁,深一眼浅一眼瞪着郁欢,把坏姐姐恶行一一重复。   郁平章耳朵听着,视线更在郁欢的吊带背心上停留了好一会。   记得,从到郁家开始,在妻子要求下,郁欢就从来是从脖颈裹到脚踝的打扮吧,今儿怎么换了紧身裤和露出半个后背的...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郁平章沉了沉气走过来。   “阿欢,你今天心情不好吗...你妹妹刚做完手术,你做姐姐的多体谅她...”   妹妹,真可爱的称呼啊!   郁欢笑意深了些:“我知道啊,手术后要多保养,毕竟,我也差点被她逼着上了手术台呢!”   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忽然叛逆到顶撞自己,郁平章怔了怔,抬起手使劲按压上太阳穴。   和天下所有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父亲一样,为难又痛苦解释。   “我知道,这件事委屈你了,当初爸爸也不同意,可也是你主动...如今你不是没事了...”   郁平章很有慈父天赋,立马就接受大女儿没捐肾的事实,似乎还很庆幸。   我不主动也行啊。郁欢也懒得计较了,她只是想看看真正奥斯卡影帝的演技。   果然,一流。   “对了,我今天就搬出郁家了。”郁欢平静宣布。这是她今天第二件要事。   “不行。”郁平章断然拒绝。   暮色四合,静夜无边。   郁欢扭头看了窗外万家灯火很久,扭头对郁平章浅浅一笑。   “我的自由我做主,我成年了,很久很久前。”   语气很温和,眼底却一片疏冷。   ...   跑车副驾,郁欢一甩大波浪,媚眼如丝。   “带我去奶油工厂开开眼吧。”   群岛年轻人最热最火辣的夜天堂,她久闻其名,却还从来没去过呢。   小渣浪开口了,必须满足。林少川方向盘一转,带着小土包子杀向自由第一站。   夜店震耳欲聋的音乐,尽情狂欢的男女,晃得郁欢满眼星星。   “来,让这个姐姐带你闪起来。”   林少川是典型享受派,别看十几岁就跟着顾逍那纨绔无所不至的玩乐消遣。却都是别人殷勤讨好他。别的还可以,跳舞是真不擅长。   给第一次蹦迪的憨憨套上荧光手镯。怕她丢了。又大价钱包了个姐姐陪她尽兴。   真可爱。郁欢晃了晃手笑容微收。   “等一下,我还没给病秧子致命一击呢。”   嗯?还没刺激够吗?还有什么后手绝杀?林少川好奇。   郁欢拿出手机,进入养成游戏,留下最后一条心情。   【game over】   游戏终于落幕了。今后自己的人生再也不用在舞台上了。   一秒钟,郁欢把玩了数年的游戏卸载,毫无留恋。   病房里,郁琳才喘稳口气,就急急要手机。   划开屏幕,第一时间登录养成游戏。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郁欢性情大变到她不能掌控甚至无法理解。她必须马上去了解。   只是...   【game over】   什么意思?   郁琳呆了呆,片刻,从内而外的骨冷。   原来,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跳梁小丑一样丢人现眼数年,不过是人家手里棋子而已。   郁欢,郁欢,你好毒,好残忍...   郁琳想喊想骂却发不出半点声音,一拳锤在自己绞痛的心脏上,气急攻心的她眼前一黑,喷出一口血来。   急救室外,郁夫人似乎一瞬间老了十岁,憔悴萎靡得可怜。   “病人这一次心脏病发得突兀更危急,也许有肾脏移植的原因,也许...照这样发展,下一次可不知道还能不能救回来...身体调养合适后,尽快做心脏移植手术是最好的。”   见惯生死的医生例行公事般交代病情。   郁夫人强忍泪点点头。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女儿生下来那天起,郁夫人就时刻留心着合适的心脏。   可惜,太难了。   换心手术也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的。要郁琳身体正适合手术,要医生有足够的把握,更要有能配型的心。   那颗心还要在正好时间死去又活来。   这么多年,郁夫人能入眼的目标只有郁欢一颗心。   订婚宴闹翻后,她本来有次机会,在正好时间谋杀了郁欢,及时挖出她健康的心脏放到自己女儿心窝里。   偏偏郁老先生又突然植物了,为争夺遗产全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就没及时出手弄死郁欢挖出她的心去给郁琳...   如今,女儿命悬一线,她说什么也要挖出来郁欢的心不可。   郁琳病危抢救。一些亲近的亲友都赶了过来。   陆铭臣作为未婚夫自然义不容辞。宁修远回病房找不到郁欢,也跟着过了来。   满心杀意的郁夫人见了他眼都红了。   “都是你,要换什么主治医,要是及时用郁欢的肾,琳琳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这杀人犯。”   亲人之间肯定不会排异那么重,这么多年郁家又千娇万贵养着郁欢,不管从血缘年纪身体健康各方面看,她身体器官一定比旁人更合适的。   郁夫人早就钻了牛角尖,一心想郁欢这孽种做女儿器官库房。   旁人能理解她作为母亲的伤心失态口不择言,陆希然大小姐可受不了她责骂宁修远。   “用你儿子的肾脏更不会有事呢。”郁瑾是同母同父哥哥,可比郁欢同父异母更亲呢。   再说:“郁琳要死是心脏问题又不是肾脏问题。”   “你说谁要死?”郁夫人血红双眼瞪向她。   陆希然被那母兽失去小兽,恨不得把一切撕扯到血肉稀烂的眼神吓住了。缩在哥哥身后不敢在多说话。   其实,希然说的也没错。妹妹心脏问题是天生的。短命也怪不到谁。   郁瑾拉住似乎要逮谁咬谁的母亲,揽住她的肩膀温声安抚。   郁夫人发了狠,却不敢真撕破脸。她是郁琳的母亲,也是郁瑾的亲娘。   为了女儿她能拼命,为了儿子她也不敢坏了名声,成为人人咒骂的杀人犯。   咬着牙咽下满腹怨恨,依偎在儿子肩膀,痛苦道:“你妹妹真是太可怜了,郁欢她太狠了,你爸爸也...”   “没事,万事都有儿子我呢。”   郁瑾把母亲哄去休息室,叫来护工细细询问。   “...大小姐打扮得妖精似的,跟个看起来特好看也特邪气男人来病房,阴阳怪气说什么...之后二小姐本来都好了,可看了手机,叫了声姐姐你,你真毒就晕了过去。”护工再次重复了一遍事发过程,还把手机递了上去。   几个人围着手机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一头雾水猜不透郁欢这么张扬闹腾是为什么。   正愁眉不展间,陆希然大小姐惊呼着有了新发现。   郁欢终于发了个只属于她自己的朋友圈。   九宫格里,她仿佛夜店女王般尽情扭动,挥洒,撩人。一颦一笑都透着浑然天成的妩媚。   “果然跟妖精似的。”陆希然惊艳后泄了气。   素颜如红莲,清艳得令人心折。浓妆似牡丹,明艳得不可方物。也怪不得修远哥给迷得神魂颠倒了。   相比她的羡慕小妒忌,郁瑾是真快被气死了。   看来,不怪母亲失态,自己妹妹被气得性命垂危急救,作为亲姐姐的郁欢不闻不问不说,还如此逍遥放纵。   “等我去抓她回来。”郁瑾扔下一句交代怒气冲冲往外走。   “等等。”陆铭臣随后跟上。   “等等。”宁修远也跑上前。   劲爆火辣的乐声震天,灯红酒绿下群魔乱舞。   他们几个还是在人头攒动里,一眼就发现了肆意妖娆的郁欢。   美人到哪都吸睛,何况是丽人成双。杀伤力暴涨数倍。   郁欢打扮得艳光四射,站在小高台上腰扭得那叫一个软,眼飞得那叫一个媚,把台下一圈男男女女撩得口哨声此起彼伏。   “那是郁欢,她,她不会刺激过度了吧。”郁瑾一时不敢去认自己的妹妹:“和她一起跳舞的女人是谁,她飞眼那男人又是谁?”   他不知道,陆铭臣几个却是见过林少川的。尤其现在,他还知道林少川的身份。   都是有身份有素质的人,在气,郁瑾一行还是没直接抓人,而是请服务生去把郁欢叫过来。   “他叫我们过去就过去,我们开不起卡座吗?”林少川一抬手,把可乐举出82年的气势。   为郁欢玩的尽兴,他选了微偏散台,如今...当然是还在便宜散台不动如山。就这么性格。   他够硬气,迁就服软的就只能是别人。   “这两天,你一直跟他在一起。”郁欢想不到,陆铭臣走过来第一句会问这个。   如今只要她想,事无不可对人言。   “当然。”   郁欢漫不经心回了句,抄过林少川的冰可乐,咕咚咚一口气下去半瓶。   唔,爽。   跳舞跳得满头大汗,内脏生热就灌冰激,也不怕伤身。陆铭臣不赞同的蹙眉。   想不到他现在还有心管着自己。郁欢见他只蹙眉盯着自己,开口道:“还有事吗,我还没跳够呢。”   兴致正高被拉下来,她不耐烦着呢。   尤其是,跟在陆铭臣身后的宁修远一直静静看着她,没有闹没有怒,只静静看着她。   死丫头,以为自己是谁,敢这么跟他们说话摆谱。身为大哥的郁瑾撸袖子就要上前拽她出去。   陆铭臣却挡住他,终于问起正事:“为什么要刺激郁琳,她够可怜了?”   天底下可怜人多了去了。   据也不知道哪个专家统计,蓝星上近十亿人填不饱肚子,数亿人在战乱中随时会死...   就是这歌舞升平夜店里,那些酗酒的男人,强笑陪酒的女孩,哪个不比郁琳那病秧子可怜。   “她怎么可怜了?父母双全,锦衣玉食,被你们怜惜爱惜,时刻放在手心宠爱着。”   郁欢毫无愧疚气定神闲反问。   “就因为pua我失败了,我没成为她的傀儡就可怜了,笑话。”   pua?   来质问的几个人一怔,面面相觑后确认彼此耳朵没被舞曲震坏。   都是有手机的新时代青年,都不陌生Pick-up Artist这个词。   随着网络上曝光多起女孩被pua男精神控制,骗财骗色都是轻的,不是处就要打胎摘除子宫,灵魂上失去自信而自我毁灭等等,这个词原本意义被淡化,已泛指起想操控人心的邪魔恶鬼。   可,就算郁琳是恶魔,pua不都是男女之间情感控制,她们姐妹间怎么会...   呵,曾深受其害的郁欢笑着摇摇头。   他们真是小看了精神控制,其实生活中,pua几乎无处不在,只因程度深浅恶果轻重没被重视。   很多父母就精于此道。   他们总是对孩子孜孜不倦的说,妈妈骂你逼你,爸爸打你管你,都是为你好。   要你必须按父母要求学习生活,一旦达不到他们理想就是不听话不努力,想走自己想要的路就是不孝不懂事。甚至不能按他们希望的找到好对象,都是让他们不满失望的没出息。   朋友间也如此,你是我朋友啊,所以要帮我忙,不帮忙就是不够义气就是自私。   同学,同事,亲友,爱人,这种要求你去牺牲证明的情感,都是高低深浅的pua。   郁琳也想吞噬郁欢的精神生命,要她屈服与姐妹亲情,习惯自我奉献。   可惜,郁欢命很坏也很好。   从小受母亲pua抵抗力很强,郁琳那些小手段对她而言就是笑话。   懒得跟他们详细解释,郁欢只七分不屑三分嘲讽的扔下一句真话。   “我什么也没跟郁琳说,只在我养成游戏里说了句游戏结束了。对了,那是她偷窥我精神好针对操控我的留言板。但我早就发现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不知道其他人听了这些什么感触,陆铭臣神色骤变,心惊肉跳外又怒又恼。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郁欢青梅竹马,爱得纯粹果真。就算她欺骗过自己少时失身的事,也是怕自己不爱她抛弃她。   到如今,他才发觉自己错得离谱。   那些他认为甜蜜的爱恋,刻骨的情动,也许都是一场大戏,他只是人家舞台上的男主角而已。   脸色阴晴难定的盯住她,陆铭臣沉声问道:“你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   听不懂人话吗?之前不是回答过这问题。   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郁欢还是耐心回了第二次。   “为什么要和你说?”   “我是你男朋友。”见她嘴角轻翘起弧度,陆铭臣眼里怒火涌动,几分气急攻心补充:“以前是你男朋友。”   青葱岁月转眼如烟,初恋到底也有几分美好。   对他的气怒郁欢如今不以为然,笑了笑又忍不住叹气:“是吗,也许是吧。”   陆铭臣眼神陡然凌厉:“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郁欢自己都搞不懂,怎么解释给他。   好在,一直被忽视的郁瑾终于忍不住了,跳出来给她和旧情人现妹夫之间没完没了哲学问题解了围。   “什么pua,你都是胡说八道,琳琳那么做有什么好处,她活不了多久的。”   别的不说,在郁陆两家订婚宴前揭穿郁欢那些丑事,万一陆铭臣没一时冲动换了郁琳做未婚妻,她就不怕为此和陆家交恶,让郁家丢脸,郁老爷子生气不管他们小家了。一定是郁欢胡扯。   看,又是一个被活不了多久洗脑的。   也是,这世间大多我弱我有理,我老我有理,我快死了更有理。   郁欢怜悯的看了郁瑾一眼,他太把自己和郁家当回事了,病秧子连她自己小命都不在乎了,还会管你们会不会荣华富贵。   傻叉。   郁欢不想在浪费夜晚激情时光,绕过面前的前男友,前哥哥往外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她停了下来。   现在,拦在她面前的是宁修远。这辈子曾对她最好的男人。   宁修远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质问她一句,郁欢知道,他也绝不是来质问自己的。   也许是夜店灯光过于闪乱,郁欢一直没法把目光专注在他身上,也就看不清他看向自己的眼光是什么样。   愤恨,不屑,悲凉,或者依然温润。   林少川一直坐在位置上没动,此刻却手指弯曲,在郁欢喝过的那瓶可乐上,不轻不重敲了敲。 第37章 [VIP]   只要你快活,我就说不出的喜欢1。   “想一个人时就去住,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我下月要进实验室,这是提前送你的生日礼物。”   没有质问,没有失望,宁修远只语气平静的递给郁欢两张卡。   一张房卡,一张银行卡。   那是他发现郁夫人和郁琳不对头后,带着无比心疼心怜心爱给自己女孩的心意。   本想着手术后带她离开郁家时,好给她自在无忧用的。   如今,她有了林少川,似乎不用这些...但,他还是想给她。哪怕以防万一,哪怕只为消遣。   随着宁修远嘴唇开启,震耳欲聋的音乐都消失殆尽,郁欢心蓦地提到嗓子,这句话一落,一颗心起了血。   活过二十年,平生有愧之人不过二三。   偏眼前这一个,为自己还一切都甘心情愿,毫无怨悔。   在场几人,都算心高气高天之骄子。   对于没了骨气骨头,卑微到尘埃的舔狗,他们不屑,对于真心真意宁修远,他们却只有敬服。   就算林少川也一样。   只是,他钦佩却不能成全,郁欢是他的,一丝一毫也不能分给别人。   千言万语也只能一默时。   哗啦啦,林少川手里玻璃瓶滚落地下,郁欢有愧的心再次过血,僵硬的眼睫垂落。   如今最不缺钱的她,暗暗咬住舌尖,抬手接过了那两张卡,没有说谢谢,更没有说对不起。   说不出口,也不配,尽管她早已是无耻混蛋。   片刻,重若千钧般抬起腿,迈出第一步,之后两步三步千万步也就越发轻松。   郁欢和宁修远擦肩而过,走出不远突然回头,对还长大嘴巴合不上的陆希然大小姐坏坏一笑。   “我们两很多架都是我自导自演的,谁让你傻乎乎又冲动任性,最容易被利用。”   “哦。”   今晚变故太多太惊人,尤其郁欢这狐狸精简直七十二变,可怜,恶毒,心机,幕后大boss...   陆希然大小姐还没回过神。呆呆点了下头。默认自己傻乎乎活该被利用。   真是个傻姑娘,也是个好姑娘。郁欢摇摇头转身。   舞池越来越近,被抛在身后的哥哥,男友,好友也越来越远。   步伐向前,余光却仍忍不住回望。   陆铭臣依然眼睛冒火,希然那小傻妞嘴巴依然圆圆。   宁修远也依然背对着自己,站得如雕塑笔直不动,自己好像再也看不清他的眼睛。   “给我再买瓶可乐,只要可乐,冰的。”郁欢靠在墙上拜托。   “好。”林少川怜惜的顺了顺她新烫大波浪,转身。   音乐声似乎太大了,灯光也太晃眼了。郁欢觉得有些头疼。   她想回家去脱光了自己对镜画画了。   可惜,眼下她还没有自己的家。   ...   天光大亮了,陆铭臣还没回家。   正在病房里,哄着他快死的未婚妻。   陆希然是个没数的大小姐脾气。   不等从夜店离开,就把郁琳pua失败的事发给好几个亲近朋友。   朋友间最常见的搞笑就是,她总会把跟你千保证的秘密,转告给另一个万发誓的朋友。   然后口口相传,秘密成为大众八卦。   郁琳刚被抢救回普通病房,床单还没睡热,就被不知哪个好心人转告的消息气晕了过去。   “姐姐怎么可以这么冤枉我...”醒过来第一声,郁琳就是撕心裂肺的嚎啕。   带妹妹来亲自道歉的陆铭臣赶紧抱住她,柔声安慰。   “别哭了,都怨希然胡说。”   人命关天,陆希然在哥哥瞪视下委委屈屈上前说对不起。   郁琳却不理她,只趴在陆铭臣怀里哭郁欢。   “我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活不长,怎么会去想pua她,控制她成为自己傀儡又能几年又有什么意思...我们是姐妹又不是情人会殉情...”   郁琳的话确实不无道理。起码旁观者大都很认可。   一个注定早死的人,pua自己姐姐又有什么意义呢。除非变态扭曲。   只有郁夫人脸色惨白捂紧了嘴巴。   世间事总是不公平,就象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说的好听。父母做的孽却往往报复在无辜子女身上。   十数年前,郁夫人发现跪在自己面前口口声声说酒后乱性,一时错误的丈夫背着自己又想联系郁欢母女时,就起了报复的念头。   那时候,她看了很多关于pua方面的书,也加入秘密群组听了些经验课。   既然真心换不来真情,就用手段心机套路来好了。   不知哪一次午夜梦回,郁夫人蓦地看破情爱,丢下强求男人的蠢念头,把心思都转到子女身上。   却没想到一直带在身边的宝贝女儿耳濡目染,已被她毁了心肠...   丈夫出轨毁了女儿身体,她和郁欢逼得女儿心灵走失,那么,她们这些罪人就一起偿还吧。   重归冷静,更自责怨恨的郁夫人走过去,顺了顺女儿哭乱的长发笑道:“琳琳,你别哭了。你姐姐她疯了,说的疯话你还往心里去吗?”   什么?疯了?   郁夫人这句专业医生般肯定的诊断,房间里的人都听呆了。郁琳那么好心态都忘了继续哭。   “郁欢怎么会疯,她看起来好得不得了,夜店里跳舞可欢...”妖精般的媚,女王样霸气。   陆希然摆事实讲道理否认郁夫人的话。   “是吗?”郁夫人笑着摇头:“正因为她太好了才是疯了。”   人在受到极大的刺激后,会出现神经错乱的情况。   郁欢恶心的身世被揭穿,难堪的过去被发现,还失去男友,画画理想也要破灭...疯了可不是正常吗?   尤其她不哭不闹,还一改往日行事,画浓妆泡夜店,凭幻想伤害妹妹,呵斥哥哥顶撞父亲,不是疯了是什么?   “眼下,你就别介意自己名誉小事了,当务之急我们要把你姐姐带回来治病。”   郁夫人拂在女儿头上的手又轻又柔,说出的话却阴狠得让人汗毛竖竖。   只要给郁欢扣上精神病的帽子,关进疗养院,什么时候挖肾挖心还不是随自己心情。   郁欢所有身份证明都在自己手里扣着,只要她敢露头去补办,就等着生不如死的折磨后化成灰吧。   郁夫人打算得好,可她却忘了,世上总是一山还有一山高。   ...   二十年,终于得到自由的郁欢很想四处走走。   可惜,她生父郁道宁植物在这的医院。   为了做郁家大小姐,法律采信的身份验证前,她还不能离开群岛。   好在,有林少川在,她也不会无聊。   群岛之国,最不少的就是海岛。   夜店当晚,郁欢就飞去了风景未必最好,热闹绝对第一的海岛。   住在了不是豪华五星,却最喧嚣位置的酒店。   独自一间房,房里有画板。   林少川果然深得她心。   扑在软软大床上,一直想做最庸俗观光客的郁欢满意极了。   真是小丫头,这点快活就满意了。   “等你身份下来,我带你环游世界。先从圣雷米,马拉加,高费吕沃,瓦洛里起...”林少川斜靠在床头,为两人制定圣地巡游计划。   郁欢大感意外。   知道她最爱梵高不稀奇,由此推断她想要跟从星空步伐去安静淳朴的纽南小镇,走一走鹅卵石星路也不难,可他怎么知道自己也喜欢...   两个大师一个是‘穷死掉丝’,一个是‘富死男神’,人生际遇天生地下,艺术追求与画风截然不同,性情更是...   他怎么猜到的呢?   “你喜欢梵高就算了,怎么会也喜欢毕加索,我看那老头子的画要构图没构图,要内容没内容,就因为他会胡扯营销就成了大师,谁也看不懂的画就成了天作?”   林少川对天才大艺术家很看不上,对郁欢审美也想不通,随口笑评几句。   上一个疑问里还没回神的郁欢又是一怔,转过头眼珠不错盯住他。   记忆里,曾经,也有一个少年用笔这么点评过。   “那些人疯了还是瞎了,花几亿收藏看不懂的作品,那家伙就是个老骗子,老流氓,人渣...靠博眼球赚钱的奸商。”   “怎么,爱上我了,这么看我。”林少川把她长发放下,拉到自己唇边戏谑。   爱你土中二,爱你两面派,爱你够坏够狠吗?   郁欢嗔了他一眼,岔开话题。   “那些地方我以后都会去的,还有海岛,高山,草原,森林...”   小丫头还挺贪心。林少川闷笑。   抢回自己的头发,郁欢也抿唇一笑,语气却前所未有认真的说了句台词。   “人生没有重来,贪婪有何不可。”   “那好吧,贪婪小姐,现在要不要去扫荡午餐?”   “当然。”   热闹而嘈杂的小吃街绝对是吃货天堂。   走不出百米,林少川就不得不找了桌子坐下来。没办法,小馋猫双手已不够用了。   半米见方小桌上,郁欢这边是榴莲冻,炭烧蟹,海鲜烧。   他那边是菠萝饭,酥蛋卷,芒果汁。都是馋猫看了流口水又怕吃不了忍痛没买的。   林少川从来不是君子,付出一分恨不得要十分回报。毫不客气大方邀功。   “你都尝尝,挑喜欢的吃,剩下我都能吃完。”   正准备上手大快朵颐的郁欢猛抬起头,怔怔看着他。   “就冲他毫不在意吃我剩饭,这辈子他不离我就不弃。”曾经,乔燕妮娇羞又得意跟她炫耀过男朋友。   “至于吗?还以为多大心意。”那时的郁欢不以为然。   乔燕妮郑重教导不懂爱的小菜鸟:“人这辈子有多少生死存亡危机,有多少惊天动地巨变,大多只存在小说电影里轰轰烈烈的爱情也并不值得羡慕,平常日子里点点滴滴的相濡以沫才是最值得珍惜的。”   过往姐妹间关于剩饭与男人,真爱与平凡的讨论蓦地浮现脑海。   小馋猫,怎么这么看自己?林少川把勺子递过去,捏了下郁欢的脸逗她。   “接吻那么多次,不嫌弃你口水,放心吃吧。”   大男人这句话到不是为讨好。   两个人床单都滚滚了,不止吃了脸蛋、嘴唇、舌头,还有口口,口口,你一口我一口分享食物还用矫情。   “好。”   郁欢嘴角浮起个笑,轻轻点了下头,一口咬下他的蛋卷。   ...   吃喝玩乐古来如此,所以,吃饱后必须玩乐。   “我想光脚踩在沙滩上,让海浪一次次冲走脚下的沙。”郁欢对玩的要求不高。   郁琳身体不好不能着凉,偶尔去海边,她也跟着不能下水。   当然,她也不敢下水,但喜欢海水冲过脚面的感觉。   “想去就去啊。”   人生就是要及时行乐。这是林少川的信条。   路边街摊前,他土大款般扬了扬下巴。郁欢身上还穿着飞机上的长裤,不方便下海。   “女人,去,随便买。”   哈,地摊货弄得高定派头,霸总小说看多了吧。郁欢翻了他个白眼,还是喜滋滋跑了过去。   碎花吊带裙,大花连体裤,豹纹比基尼,透明防晒衫...女人买衣服总是收不住。   “先穿这件,玩得开。”林少川挑出件速干短裙递给郁欢。   “怪不得郁琳一年四季让你陪她穿长裙,你这腿一露出来,她一天要死八百回男人也不会多看她一眼。”   快艇上,林少川特诚恳赞了句郁欢的腿,手也顺势从她小腿撸到大腿。   “给你涂防晒霜,省得晒伤。”流氓本氓得理直气壮。   郁欢稳坐不动,就瞧着他怎么在自己盯盯静默下吃豆腐。   结果,林少川真把她两条腿反复抹了几层防晒,连脚趾缝都不放过,过足了手瘾。   禽兽本兽啊!还是没脸没皮的兽兽。   好在,流氓都会享乐,海滩选得相当不错。   郁欢站在海水里,从天上看到海下,眼珠子够不够转了。   “敢不敢?”见她眼馋看了好久别人玩,林少川指了指半空的海上拖伞。   抿了下唇,郁欢没逞强,实话实说:“没什么敢不敢,我就是担心不会游泳给别人添麻烦。”   海滩上专业救生员多的是,救生衣也不是假的,她落水也能及时被拖死狗一样拖上来。   “麻烦不到别人,我有专业潜水资格,放心,一只手给你捞上来。”林少川把她抱到身前。   海上拖伞高时俯瞰大海,低时贴到海面,对于不恐高的人来说,刺激又好玩。   两个人飞下来,郁欢还有些意犹未尽,林少川却已指着海下潜水问她敢不敢。   “都说了,我不会游泳。”郁欢觉得自己可以扔下烦人的家伙,一个人在飞一次。   林少川却觉得她上天后会更喜欢下海,耐心引诱。   “游泳和潜水有关吗?海底珊瑚和鱼群美极了,想不想化身美人鱼?”   废话,每个来到海边的女孩都想啊,郁欢心动却依然不肯动心。   “放心,我不会松开你的手。就像刚才一样。”   林少川举起自己右手。朝她伸过来。   之前,两人飞上高空,郁欢放开胆量心情后想松开他的手都不能,他确实说话算数。   “嗯,好吧。”   郁欢到底屈服于自己的小贪心,把自己微凉的手放在林少川温热的手心里。   下水时内心还是恐惧的,好在眼睛可以睁开,嘴巴里氧气充足,还没吓晕过去。   等亲临海底美妙世界,郁欢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   林少川一直握着她的手,自然知道她有多怕。   带着她在无聊浅水区飘来荡去好久,直到她双腿自如随海水漂浮,才拉了人往鲜艳如花的珊瑚深处游走。   噗,吐了口气上岸,郁欢忍不住抱住了身旁的林少川,抒发内心的欢喜和遗憾。   “太美了,我现在灵感迸发好想画画。”可惜,画具都在酒店。   五彩缤纷鱼群里穿梭来去的郁欢,真觉得自己是人鱼,好像把这种感觉融入画中。   “这就才思泉涌了,那一会你的才华不得把大海淹没。”   林少川亲了下她的脸颊,指了指海天间数不清的刺激游戏。   郁欢发现,林少川特别爱问她敢不敢?   滑翔伞、飞轮橡、水上蹦床、水上陀螺...   每一个新游戏,有的明明是孩子们玩的半点不吓人,他也要问自己一句,敢不敢?   林少川发现,他特别喜欢郁欢眼睛闪闪,嘴角嘟嘟的冲自己娇嗔。   尤其自己问她敢不敢时,她傲娇不服小模样,简直比夏日阳光还甜软火辣。   二十岁,正玩不累的年纪,郁欢越玩越精神就是嗓子喊得有些哑。   “喝点东西。”林少川给她拉到阳伞下擦了擦汗。   “还不渴,咱们在玩圈摩托艇好不好,好不好?”郁欢晃着他的胳膊想继续。   女孩子难得真娇嗔,粉莹莹小脸上红润润的唇嘟起,惑得林少川不得不俯身上去。   不过,也就是亲一个嘴儿。   手机刺耳铃声打破情人间甜腻旖旎。   “你在哪?和谁一起?”来电的陆铭臣口气相当坏。   他已查到郁欢和林少川一起飞往海岛了。还是偏要问一句。   “干卿底事?”郁欢口气也硬得噎人:“和谁都好,反正不是你。”   “你就离不开男人了是不是?有点钱的男人你就都能...你怎么就这么贱?”   陆铭臣似乎喝了酒,一点就炸。言辞没了风度,更没了遮拦。   “非要郁家给你关进精神病院才能老实是不是?”   精神病院?郁夫人,她终于对自己出手了吗?   郁欢心下一抖,晃着林少川胳膊的手悄然垂落。   作者有话说:   一口咬下他的蛋卷,竟然打出一口咬下他的蛋1蛋,我到底对我的输入法做过些什么,哈哈哈   1石破天 第38章 [VIP]   你疯了,真是最好的害人理由。精神病院,真是太好害人的地方。   尤其在有监护责任的亲人之间,简直是谋财害命最佳手段。   陆铭臣透露来的,郁夫人要借疯了的借口把郁欢关进精神病院,随她这个母亲摆布折磨,真让常人齿冷心冷。   “别怕,忘了我的话了,只要我活着,你就会一生平安喜乐,肆意自在。”   林少川搂过神色恍惚的郁欢在怀,一下下亲吻她的发心。   如今有林老爷子做靠山,她当然不怕郁家那些魑魅魍魉的小鬼。   她只是感慨命运弄人,老天不公。   明明是郁平章一个人作孽,却毁了郁夫人,毁了郁琳,也几乎毁了自己...甚至还改变了陆铭臣宁修远这些无辜的命运。   有朝一日水落石出,一无所有的罪魁祸首,会不会后悔为钱做的这些恶呢。   “我不怕,我知道,我有你。”郁欢靠在林少川怀里低了声。   说是这么说,只是,到底也没了玩乐的心。   好在,美食和爱总会治愈世间一切不快。   炎热的国度,冰激凌是永垂不朽的存在。   街边小摊特色冰激凌是用椰子壳装的,上面洒满各种果肉和坚果,还有漂亮石斛兰花点缀,颜值就迷死人。   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郁欢都特别羡慕那些能在大街上自由自在,边走边笑边吃冰激凌的女孩们。   教会学校管的严格,母亲对她要求更严苛,郁夫人到不愿意管她,却怕宝贝女儿不开心,郁琳不能做的事她一件也别想做。所以,她只能一直羡慕着,直到自己都要忘了这心思。   “想吃什么口味的?”林少川只看她眼神,就拉了人买。   “都要行吗?”郁欢格外的贪心。   “当然。”   散漫走在海滩,捧着冰激凌大口吃,边吃还能边和朋友说笑,简直幸福的要命。   真容易满足的小丫头,林少川瞧着郁欢一口冰激凌就能眯眯眼,忍不住也从眼底泛上笑来。   “这么盯着我干什么,想抢我冰激凌吃,做梦。”郁欢心情终于好起来,又和他玩笑起来。   “我可不是小馋猫,我去买杯石榴汁,你可不要抢。”林少川揉了把她的长发,去了一边果汁摊。   “找个陆铭臣思维里最卑贱的女人上他的床。”   烈日下,林少川排在队伍里冷声吩咐表哥顾逍。   “有必要吗?”顾逍很不解。   陆家在群岛有名有姓,怎么也不能允许他再娶郁欢。   何况,好马不吃回头草。   陆铭臣也是生来的天之骄子,就算真没骨气做了劣马...男人本色,有了新欢在床也不耽误他去睡旧爱啊,怎么看这步棋下得都无厘头。   林少川也知道,不管男人女人,心里那个人多痴爱,也不耽误身体的左拥右抱夜夜洞房   只是...   “烦,给他找点事,省得他总以为自己是高山白雪,不染尘埃的瞧不起天下人。”   烦?顾逍转转眼珠,“陆铭臣最近打扰到你和你嫂子亲热了?”   男人被打断床上运动,确实会失去理智,走步昏招有情可原。   “郁欢是我女人,不想死就给我...”   “小哥哥,你也买石榴汁吗?”   排在林少川后面的酒窝女孩,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嘻嘻打断他的电话。   “跟你有关系吗?”   林少川沉了脸,目光在自己肩膀被搭的地方嫌恶扫过。向前一步拉开社交距离。   真没风度,白长了这张脸。小酒窝嘟起嘴吧。   海边玩的男人十之八1九只穿大短裤,林少川也赤1裸着大半身。   酒窝女孩本来想纯招呼的,眼珠子却不由自主被他流线般漂亮的腹肌吸引,就搭了下下手而已。   小气的家伙。   哪个少女不怀春,何况林少川这么...   瞧着被女孩搭讪的林少川,不远处吃冰激凌的郁欢心绪复杂。   之前陪自己飞天入海的家伙,就好像天上随风的云,好像海中潮涌的浪,雅痞糙坏,清润劲烈,已矛盾得说不清。   此刻,又是与之前所有都截然不同。   非要形容,就像万里荒原独立天地间的枯树。   对,就是枯树。   没有一点郁葱欣荣的绿叶,彻底死去,留下尸身也笔直冲天的不羁无畏,也静默坚忍的疏冷孤寂。   没有人可以靠近温暖让他再有活气暖意,他也只能,不,他也只愿独立荒野。   “怎么这么盯着我?想喝果汁先来叫声好哥哥!”   林少川买果汁回来,就见郁欢眼珠不错盯着他出神,心下一动眯着眼睛叼着吸管,坏痞子模样撩她。   阳光从头顶洒落,居高临下的青年仿佛站在波光粼粼大海上,美得动人心魄。又是一副新面孔。   “我想画画,画你,现在,立刻,马上。”   郁欢头也不回往酒店跑。扔下了必须目瞪口呆的林少川。   画我也要带我回去做裸模啊,一个人跑了算怎么回事?   ...   郁欢最近几天过得简直神仙日子。   每天想画什么画什么,房间独属于她自己,想吃什么玩什么,只要出门,林少川一定等着她陪着她纵着她。   陆铭臣也对她千娇万宠过,不过却是他要给的宠。   宁修远也曾对她体贴入微,却只是他道德准则内。   而在林少川这,她永远可以做自己被宠。   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呢。   难得,今晚海滩有啤酒音乐节,还请了几个算有名的歌手。   林少川特意弄来两张站票,把头戴闪光魔鬼角的郁欢顶在自己肩膀上。   姑娘们身高大多不够,很多都被男朋友举到肩膀,郁欢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渐渐就随着音乐融入其中,骑在林少川肩膀上兴奋的挥舞起荧光棒。   网络时代,一个人想有秘密太难了。   郁欢音乐节上和野男人肆意欢笑的脸,几乎第二天就传遍朋友圈。   看好姐姐在异国那么潇洒,郁琳在病床上,差点控制不住喷出第二口血来。   最近,她的心脏闷痛越来越频繁,怎么吃药都没什么效果,可能,她真快要死了。   可一死百了,她又怎么甘心瞑目。   郁琳手指在手机屏上,郁欢年轻娇艳的脸上爱怜拂过。   她的好姐姐啊,似乎除了爱情上失意,没有任何不完美了。   而随着时间这剂最好的良药起效,迟早郁欢也会重新得到爱情。   毕竟,世界上只看脸的肤浅男人太多了。   不,她绝不同意,让郁欢有脱离自己新的人生,绝不。   她要郁欢一辈子都延续自己的一切,不管爱情,男人,梦想,还是孩子。   唔,如果郁欢做了自己孩子的母亲,一辈子都爱恨不能对着那孩子,真是想想就心跳有力。   使劲揉了揉胸口,郁琳迫不及待给陆铭臣打了电话。   “郁琳,找我有事?”陆铭臣接起电话很快,问得更直接。   “没事就不能找臣哥哥了吗。”郁琳几分委屈。   “当然可以,只是我最近有些忙。”   自从郁欢揭穿她数年Pua计划后,陆铭臣就对她有些淡。   不过没关系,她怎么都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对他的恩情也不是假的,郁家也不会、不能、不敢轻易甩掉她的。   “臣哥哥,你还想不想要我姐姐?”郁琳语气依然柔婉平和。   陆铭臣却没立时回答。   男人,呵!   郁琳轻忽一笑,声线陡然一变,低柔如蛇般诱惑。   “郁欢她一辈子做不了陆夫人,却依然可以属于你一生一世。只要你敢要。”   ...   女人是用耳朵恋爱的,而男人如果会产生爱情的话,却是用眼睛来恋爱。莎翁的话十分有道理。   林少川租了艘船,准备带郁欢出海看日出。   郁欢却不太肯给面子。   “不去,画画呢。”   最近她灵感喷涌,画风愈见明亮温暖,必须抓住这种难得激发的情感。   “女人,一千万买你一天。”被拒绝的林少变身霸总川。   郁欢捂着嘴,强压着笑意对电波另一端道:“本小姐今天不开张。”   绝情啊!   “过分了哈?”林少川语气有几分不虞后低笑补充:“过分美丽了啊!”   哪里来的土味情话霸总啊!哈哈哈,郁欢耳朵再也受不了,大笑出来。   林少川应该没怎么哄过女孩子,不太会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甜言蜜语,到会霸道的调情语录照本宣科。   好在,土味情话也是郁欢喜欢的,人类对所有不曾拥有的都会喜欢。   到底答应了霸道总裁去他鱼塘里游船,郁欢却没有立时下楼。   去阳台换凉拖时,她无意中往楼下眺望,正看见站在彩虹桥上等着自己的林少川。   凉拖,麻长裤,白棉T恤,街头随处可见青年们简简单单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却格外好看。   也许是他那双笔直大长腿太吸睛,也许是他懒散痞坏笑容下永远挺直的脊背,反正,郁欢越发觉得他象万里荒野上唯一的那棵枯树。   心湖微荡,郁欢铺开画纸,很快,雪白画纸上布满荒原苍凉、落日如血、笔直枯树刺破天空。   再起身时下意识眺望窗外,林少川还身姿笔直等在彩虹桥上,一步未动。竟在大太阳下孤零零站了半下午吗?   红霞破了彩虹桥,郁欢唇边抿出一丝笑意,跑下了楼。   “你打扮这么久,就是为了应景吗?”林少川见她第一眼,就笑得欠揍。   郁欢穿了件海滩上最多最俗的抹胸彩虹裙,花花绿绿大裙摆直遮住脚面,走起来真跟调色板似的。   “你个直男懂什么,这是风情。”郁欢横斜了他一眼。   村妞风情,的确很正。   林少川摸着她两条垂落胸口麻花辫,忍不住笑。   郁欢想不到,林少川包的船是艘简陋到可以用独木舟形容的小木船。   晃晃悠悠坐上去,顺水漂游迎上夕阳,到真别有风景。   日落总让人着迷,尤其海上落日,简直让人不得不沉迷。   蔚蓝波涛尽头,绚丽流云其中,红红一轮圆日缓缓坠入大海。   只留下回光返照般的明亮温暖染透整个世界,让人一瞬间分不清哪是海,哪是天。   郁欢眯着眼,抬起手掌,透过指缝去看霞光。享受说不出的温暖润心。   林少川坐在一旁,眸光只凝结在她身上。   “怎么这么喜欢落日?日出不是更好?”他随意般问。   各有各的美啊!她都贪心的喜欢。至于落日的好处...   “极力想要挽留却又无能为力,所以,更有勇气熬过黑暗寒冷,因为,随后破云而出的太阳也是阴冷幽暗抵抗不住的。”   郁欢的答案很普通,不过是太阳照样升起。   林少川听在耳中,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她和他一样,是什么都可以有,也什么都可以没有的人。   不同的是,她在努力期待拥有着,他却恨不得瞬间失去所有。   数年过去,依然如此。   也许,这就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压下复杂心绪,林少川情随心动,捉住郁欢的手十指相扣到唇边亲了下。   “这么喜欢日落,那以后我带你去落日熔金金巴兰,沙巴咸蛋黄,霞光万丈金字塔,还有神秘苍凉的布达拉宫雪山金光,据说对着佛光许愿百求百灵...”   郁欢很意外:“那些地方你都去过吗?”   “当然,我不是说过。”林少川拿过手机翻开相册,是他要范助不久前传过来的证据。   对,他说过,为了找人从南极到北极走过几个来回的。   脑子里不过一闪念,郁欢就被相册里蓝星奇妙风景所吸引。   “西庸城堡,科洛迪村,新天鹅城堡,白雪公主的施佩萨特森林...我天,你还去过龙猫的狭山丘陵。”   好二哥以为自己变态扭曲的灵魂是缺少童趣,确实曾带他各种童话圣地打卡。   林少川很是不屑这些虚假甚至血淋淋的美好善良,却在郁欢惊呼星星眼里淡然点了头。   郁欢呆呆看着他,眸光一眨不眨,简直不敢相信,中二霸总还有如此天真幼稚一面。   林少川却误会了,发觉女人眼睛里有向往也有他,只有他时,不由心湖波澜。   伸手扣住她的脑袋,重重吻了上去。   很快,他闭上了眼睛,只有长长睫毛颤动不停。   奇怪的家伙,动情点到底在哪,怎么说着蠢嗖嗖童话也会起意。   郁欢腹诽着无奈的也闭上了眼睛。   相当持久更缠绵的吻,结束时郁欢仰躺在老旧船板上,大口大口吸着空气。   林少川也有些气喘,带了红的眼睛牢牢盯住身下的女人。   黑的发是他解散如水漾开,红唇是他给予的润泽,他还能给她更多。   “相比落日,我更想和你一起看日出。”   趴在郁欢颈窝,林少川这句浪漫诗人的土味情话突兀到搞笑。   郁欢也确实想笑就笑了,咯咯咯掐了他的腰一把。   “好好说话,装什么文艺青年,直接说一起睡觉的流氓更可爱。”   的确,有时候真实总比虚伪更好些。   想做就做的林少川双臂撑起,把她抱在腿上,一字一顿。   “是,我口了,我想你睡我。”   男人气息喷在脸上烫烫的,郁欢也有些意乱情迷,微眯着眼用指尖划过他的眉毛,鼻子,下巴,极尽柔嫩...   “那就睡啊。”   手指用力一攥,听他压抑的闷哼,郁欢笑得妖精似的。   到底,林少川没在等着她睡自己,反客为主亲了上去。   ...   艳阳破开云层,小舟老旧的木板上水汽迅速蒸腾。   瞥了眼墙上古朴的钟,郁欢把汗淋淋的自己,从林少川同样湿透透的怀里挣出来。   套上那件皱巴巴彩虹裙。把自己水里捞出来似的长发摊开在阳光里。   耳中悉悉索索,林少川睫毛颤了颤伸手一揽却抱了个空。睁开眼,枕边人早已不见踪影。   一骨碌爬起来,见郁欢在身侧束发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起来了?”   昨晚不是说累得要死了,他才停手放过她。   林少川伸手去抱她,微哑的嗓音带着慵懒:“陪我再睡会。”   郁欢任他抱住,却不肯过去乖乖重新躺下。   “好了,我玩也玩了,你睡也睡了,该再见了。”   手指在他胸肌自己咬下的牙印上重重一按。郁欢媚眼如丝的无情。   “再找我,可就让我看不起你了。”   尽管调情似的说着再见,林少川却能听出其中的认真。   “为什么?”拔掉无情习惯了是吧?他语气沉得发冷。   “相忘于江湖很多时候真好过相濡以沫,何况,我们不是能相濡以沫的人。”   郁欢起身,直视艳阳,语气铿锵。   “我要的男人,除了钱,起码比陆铭臣有本事护住我,家世能力缺一不可。”   相濡以沫,林少川把这个词在唇齿间进出几遍,蓦地,不知道被撩到哪个点,又想亲她了。   同时也心下发狠,除了自己不许任何人在亲她,和她唇齿相依,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   “一次次睡了就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压下满身戾气,林少川把她双手反剪背后,借力压着进自己怀中。算起旧账。   先撩者必须负责。   呵,郁欢笑了。   “成年人你情我愿满足身体需要,哪里算什么债,何况你是男人。”   渣女理直气壮的双标,男人被睡了也是男人便宜。   “不是天天喊着男女平等?”林少川觉得按行事心气,郁欢都该是女权一派。   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郁欢眉眼都完成月牙。   好一会才止住笑,如有实质的目光扫过林少川口下。   “男女真能平等吗?别逗了。生理差距已经决定了平等只能是口号。”   某些方面,女人天生弱势是无可改变的。   上帝都更偏爱男人,不然为什么男人是他按照自己形象而造。   女人只是他抽出男人一根肋骨的产物,目的还是怕男人孤独。   连神都认为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附属,给男人消遣寂寞用,还有什么可自欺欺人男女平等呢?   除非有一天女人不用十月怀胎血肉喂养胎儿,身材骨骼体力都和男人没差,女人也和男人一样八九十岁想生孩子就能生,除非女人...   算了,立场不同想法永远不会同。   郁欢只笑了笑,直截了当:“我要结婚了。”   单身时鬼混没什么,订婚后就要为另一半考虑,不说三贞九烈,起码面子上要过得去。   “跟谁?”林少川明知故问。   “林家二少,林麓川。”   林麓川,林少川。   “说起来,你们名字还挺像。”郁欢歪歪头,笑得俏皮,嘴角梨涡漾起。   亲兄弟排的行能不像吗?林少川手指按了下她的梨涡,摸过盒烟。   手腕熟稔一挑,一支烟跳进嘴里,眯着眼点燃深吸一口。   片刻,林少川慢悠悠吐出数个烟圈,一个套着一个。   看技术也是老烟枪了。   林少川随身带着烟,郁欢是知道的,这却是她面前真点起吸,却有些意外也有些不安。   “怎么,你喜欢林麓川,觉得他比我好?”   隔着层层烟雾,林少川桃花眼似笑非笑看着她,语气平静到可怕。   多年颠沛流离寄人篱下,郁欢小兽般敏锐的趋吉避害,不敢在戏谑,摇头坦然。   “我没见过林麓川,只是,他有钱有势能满足我所有想要的。”   真是渣得明明白白啊。   只为钱为势吗,林少川没有一点不快半点不屑,反而诡异得满意一笑。   “我叫林少川。”   他一把按熄了烟,懒懒地靠上船板,漫不经心自我介绍。   “是林麓川亲弟弟。”   瞧着恢复中二霸总的男人,郁欢长舒了口气,压抑的危险空气散去,渣女手段自动回归。   真的很意外,无巧不成书吗?   郁欢惊讶后气呼呼嘟起嘴巴抱怨:“你怎么没说过你是林家的人啊...你们林家不是孙辈十几个,怎么就你们两名字按川排...你家怎么姓这么普通的姓。”   感觉受骗的渣渣还挺委屈,对林家祖先很不满极了。   怨天怨地怨死人好一会,郁欢一摊手,无赖又无耻。   “你们是兄弟那又怎样?不。”她忽得笑靥如花,“你是林麓川弟弟更好,长嫂为母,我们以后各不相干,井水不犯河水。”   林少川觉得自己要吐血。   小丫头怎么跟自己想得完全不同?   得知自己身份,没气愤哭闹,也没兴奋得意,完全没按套路不说,到讲起什么长嫂为母?   嫂个头?   管你谁的女人,只能我睡。林少川身为男人的占有欲就这么可怕。   我的男人必须能给我荣耀。郁欢作为女人的虚荣心也不是盖的啊。   捏起她的下巴,林少川使劲咬了下:“放心,我也能捧着你纵着你给你尊荣万千。”   郁欢掰开他的手指,面无表情道:“能同林家家主比吗?有更好的男人我为什么还选你呢?”   话落,扭身跳下小舟,没带走一片云。 第39章 [VIP]   相比郁欢和林少川看夕阳看到迷离浓情,一个人看着老电影的郁琳就只能心潮澎湃下了。   好在,变态也不需要人陪伴,理解,共情。   在郁琳看来,口命是一部打着换肾主题却狗血多角恋电影。   低俗无聊透顶,却恰恰给她腐朽生命带来别样花火。   电影里,男主心里爱着女主a却和女主b上床欢爱。   真相曝光后,为了争夺这个渣男,大小姐a迫不及待想要换肾,好能用身体满足男主,坚强b哪怕被骂下贱,也还是要给男主当发泄贱货。   彼此羡慕又嫉恨的两个女主就这样冤家路窄的缠绕难分起来。   最后,b把自己的肾强行给了a,这样,她就永远是a的一部分了   从今后,a的每一份甜蜜她都会分享,每一次口口的高朝她都能体会,一辈子和a如影随形同欢同甘,想想就痛快。   大小姐a发现b的肾成了自己身体一部分,发疯似的要取出来,可惜为了活着却不能够,她一辈子都摆脱不了b了。   郁琳自认没有什么身体零件能给郁欢的。那么健康漂亮的姐姐什么都不缺。   大把撕扯头发到半夜,她终于发现,不,自己也是可以给她的。   比如,一个孩子。   自己卵子与陆铭臣精子合成的孩子,放到郁欢肚子里。一天天喝着她血,吃着她的肉,在她肚子里一点点长大。   十月怀胎,不管愿不愿意生理变化都会激发郁欢母爱本能。   随着孩子渐渐长大,会踢母亲肚皮,会给母亲淘气。   也会让郁欢不得不大起肚子布满妊娠纹,让她撕心裂肺涨破生命甬道,让她分泌甘甜乳汁,让她从身体到灵魂都不得不永远留下自己的痕迹。   直到死亡郁欢的灵魂也放不下,那个她十月怀胎下来的孩子,尽管那孩子是自己的基因。   越想越兴奋的郁琳摸摸自己下腹取卵的位置,不管夜半三更,再次给同谋者打电话。   这一次,陆铭臣很久才接起她的电话。   “怎么样,臣哥哥想好了吗,要不要我姐姐永远属于你。”平静如水的询问。   陆铭臣没有像上一次骂她疯了,静默半响,手机里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一切总是由她尽情掌握的。   郁琳勾了勾嘴角,满意又不屑的笑了。   陆铭臣是生来就落到人生终点线上的天之骄子,多少人耗尽毕生精力追求的东西,他几乎都唾手可得。   太顺利的人生让他更受不了求不得,已失去,受不住一辈子的心有不甘。   何况,郁欢是他的得而复失。   “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郁琳胸有成竹。   陆铭臣确实不想失去郁欢,尤其今晚荒唐放纵后,他更是一念起,入了魔。   推开大床上,一丝1不1挂往自己怀里扎的女人,陆铭臣点燃烟深吸了口。   一颗烟结束,他还是没有说话。只从喉咙发出重重一声嗯。   ...   银色闪电划开夜空,雷声轰隆中,大雨笼罩整个世界。   陆铭臣坐在车里,看着似乎要洗净天地的雨水懊恼的闭上眼。   昨晚真是荒唐又混乱。   先是郁琳打电话来,出了个几全齐美的主意。   说是让郁欢给他们代孕生子,到时她会主动退婚,过往恩情也一笔勾销。   郁欢也会为孩子留在自己身边。   之后,不知谁那么无聊,朋友圈里传遍郁欢海滩上和野男人放肆欢笑的照片。   尽管现在他和郁欢已经不是男女朋友关系,陆铭臣还是觉得巴掌啪啪啪打在他脸上。   心疼更难堪。   心烦意乱下,他跟几个哥们去会所喝酒,一醉解千愁。   有公主跪着靠过来腻歪,陆铭臣用酒瓶往人头上一撞,公主一屁股坐地下,讪笑挪到一边。   “陆大公子怎么这么不怜香惜玉呢?对美人太不友好了。”哥们打趣他。   陆铭臣拿着酒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没心情,何况,这也算美人。”   理解。曾经沧海难为水。郁欢那模样确实万里挑一了。哥们点点头又猥琐一笑。   “其实,你也就是没尝过别的女人滋味,习惯了郁大小姐而已。等百媚千娇过手后就知道女人都一样,灯一关没什么不同。”   圈子里,陆铭臣一直是别人家的孩子,赛车,美人,纵酒,豪赌,嗑口那些刺激又时尚的消遣他从来不沾。   同伴们难免有拉他下水同流合污的心思,哥们也觉得一起嫖过昌才是真感情。   “等我给你安排个好的。”朋友一拍巴掌。   几个水嫩嫩的女孩鱼贯而入,坐下来笑得甜嘴更甜,很快把男人们狼血挑热。   到是坐在陆铭臣身侧的黑长直一直微垂着头,浅笑安静,只在该倒酒时给他倒酒,该点烟时给他点烟,很有几分郁欢还是他女朋友时纯净乖巧模样。   不知是不是酒喝多了,陆铭臣眼里渐渐有恍惚的神色。抬起了女孩的下巴。   郁家人都有一双偏长的杏眼,笑时眼尾微挑秋水潋滟。   黑长直那么巧,如莲清艳的脸上也有双黑白分明杏眼,水汪汪清溪般。   心下一瞬柔软,陆铭臣俯身下去,却在女孩闭眼刹那,一把甩开了人。   赝品罢了,正品他都不要了呢,怎么会贱的玩假货。   随着黑长直跌到在地,包间针落可闻的静。   片刻,有朋友笑闹起哄起来:“玩就有玩的样子啊。陆大少可要拿得起放得下啊。”   自己怎么放不下了,当初订婚,是自己主动不要郁欢的,他跟她从开始就是个错误骗局。   大多数人都会发现他们从未后悔的事情只是他们的错误,但发现时已经太晚了。1   陆铭臣也是一样。   所以,跟所有天雷滚滚狗血电视剧一样,喝到七八分时,他扯着黑长直上楼开了房。   做的时候他很清醒,到最后脑子里还有郁琳那句:郁欢可以不是陆家少夫人,却可以是你宠一辈子的女人。只要你要。   卫生间里冲了好久淋浴,陆铭臣重新换上雪白新衬衫,扣子扣到脖颈最后一颗。推开依偎过来的女人甩出一张卡。   “陆少,我服侍的不好吗?”黑长直仰起脸,黑白分明的杏眼里秋水含情。   陆铭臣低下头,笑得让人发毛。   不,你服侍的太好了,所以他要额外给张卡奖励。   富贵圈里,各种奇葩事层出不穷,尤其桃色情爱上。   陆铭臣曾有个叔叔,背着妻子把口口进到另一个女人身体里刹那就顿悟后悔了。   可惜却悔之晚矣。   几个小辈私下里笑话这叔叔,说那野女人里面到底多厉害,不仅能养鱼还能净化灵魂,比让佛祖得道的菩提树还厉害。   如今轮到他自己,竟也如此好笑。   只是,对于睡了个消遣玩意他并不恨到死,也没有立地成佛的顿悟,他更不会和叔叔一样永失我爱悔怨一辈子。   郁欢不能不属于他,她本来就是他的,豆蔻年纪开始。   ...   男女之间,再深情真情,套路也是必不可少的。   何况,情份轻浅得风吹就散。   郁欢深谙抢来的饭更香,倒贴不值钱的道理,明明已决定选林少川做丈夫,还是玩了一出漂亮的欲擒故纵。   放下鱼饵,她在暗中保镖严密护送下,第一次进入郁道宁的特护病房。   林老爷子好手段,竟把被郁家人包下的一层病房,清得没有一个郁家人。   静到渗人的病房里,郁欢和律师团,鉴定团,德高望重证明人等,肃然宣誓,录像,采血...   一系列各国法律采纳的dna验证流程后,这些人没有和她多说一句话,又齐齐离开。   结果出现前,这么做是避嫌的必须。   郁欢自然也没多话,只全程眼泪大颗大颗滑落,作为女儿的孺慕之情与子欲养亲不待的遗憾心意交织得人心疼。   又不是演电影,哪有靠血脉吸引就有的感情啊。   人都走了,哭到眼睛肿痛的郁欢心底暗哼了声。   只是,生活在凡尘俗世总要活在别人眼光下。林老爷子特意嘱咐她做做戏。   毕竟,坐稳郁大小姐靠dna,而做好郁大小姐靠得就多了。   郁欢到不在乎外人眼光,问题是她现在连郁大小姐都没坐稳,只能听从安排。   休息室里,眼睛冷敷好久终于舒服了点,郁欢推门正要下楼离开。   “姐姐。你回来了。”带着防护口罩的郁琳,堵在休息室门前满眼惊喜。   郁夫人不愧是警口世家,这么快就得到消息。郁欢眉头微蹙。   “姐姐胃不舒服吗?医生怎么说?”不等她说什么,郁琳又一连串的关心。   图穷匕见还拖着大手术后的身体玩姐妹情深,看来真是疯了。   “和你有关系吗?”白眼都懒得给她,郁欢推门就要出去。   都不管郁琳拿着喷雾药瓶挤进休息室的胳膊会不会被撞到。   “姐姐,陆铭臣和我已经商量好了办法,你还可以做他心爱女人的。”   郁琳急忙抛出鱼钩,试图让郁欢停下片刻。   “你们两从豆蔻年纪走到如今,相遇相爱都跟童话里公主和王子一样,必须在一起的。“   不错,美女救英雄的雪山相遇,英雄霸气护美的青春校园,出身卑贱的灰姑娘和天生高贵的王子,自己和陆铭臣一路走来,真该是小言里的完美爱情...   等等,郁欢忽然意识到不对。   病秧子从来戏份做足,今天怎么没腻歪歪叫臣哥哥,反而叫了他名字...   可惜,此时她的脚已抬不起来。   “尤其是,我还想你做我们孩子的母亲。”   郁琳把手里那瓶无色无味迷药对着郁欢一晃,轻柔吐出的话真让人浑身鸡皮疙瘩抖落。   艹,阴沟里翻船。   郁欢软软瘫在地上,被塞进行李箱时,恨死了自己大意。   以为病秧子手无缚鸡之力,自己大喝一声都能吓得她犯病。   以为人来人往的医院,明里暗里等着自己的保镖,自己就绝对安全。   却忘了扭曲变态的逻辑是常人无法理解的,也想不到清高自傲的陆铭臣会跟着发疯。还想出这么险的法子公然掳走自己。   三转四绕颠簸好久,郁欢终于手脚有力气撑起身。   在几个膀大腰圆大汉大婶保护下,她乖巧走进一栋木质别墅。没给身侧陆铭臣一个正眼。   一路上,她已迷迷糊糊间听明白了病秧子的成全计划。   不,傻口阴谋。   要自己给郁琳和陆铭臣做代孕母亲,然后以孩子母亲身份重新进入郁家,就算进不了,也是郁家能认可必须容得下的贵妾。   真是伟大的成全啊。只可惜,结果注定悲剧还难堪。   郁欢曾看过童话夜莺与玫瑰。   夜莺用自己的生命之血帮学生染红玫瑰,好送给他心爱的姑娘。   那姑娘却嫌弃学生穷,拒绝了那朵玫瑰,学生一气之下也把玫瑰弃如敝履扔进阴沟里。   郁琳自比为爱牺牲的夜莺,自己就是那个虚伪的女孩。   就算自己真替他们生下了孩子,结果也是那孩子被所有人抛弃厌弃,如那朵玫瑰一样,在阴沟里被碾碎成垃圾。   别说什么稚子无辜,什么母爱伟大,自己就是这么残忍无情。   各国法律大多‘冷血’规定,捐精捐卵的男女不是法律上认可父母,不用对孩子承担任何责任与义务。   就像送养后,亲生父母对孩子可以不管不顾。   对于养父母和孩子来说,可能不管不顾也最好。   更别提没有自己基因,只是子宫租客的孩子了。   他们凭什么以为,自己就因为那孩子是‘爱人’的种,是自己怀胎十月心血养下来的,自己就会对那孩子有母爱,会为孩子忍下来,做陆大少的情妇。   脑子秀逗了吧。   难道是之前数年,自己讨好型人格的好姐姐,爱到至死不渝女友形象实在太深入人心,他们真把自己当成恋爱脑圣母了?   “陆铭臣,我一直以为你是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原来我高看你了。”   喝了一杯橙汁,郁欢终于压下火,有力气反攻。   既然绑了她来,陆铭臣就做好了被骂被打的准备,对于这点冷嘲热讽也可以当耳旁风。   只是...   郁欢竟用手解开她自己衬衫裙扣子,一颗,两颗,已经足够。   陆铭臣眼睛几乎瞬间充血,一把将玻璃杯砸在墙上,粉身碎骨。   女孩本该雪白的锁骨上,红红紫紫吻痕遍布,可以看出来,当时战况多激烈。   那男人爱欲占有欲多霸道。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的好聚好散吧。”用事实说话的郁欢起了身。   一步两步三步还没迈出去,陆铭臣一把拉回她,从后背把她拢住,滚烫的呼吸喷在她耳边。   作者有话说:   变态的妹妹,又想出了更变态的恶毒,要死死缠着姐姐一辈子。   小天使们有看过毛姆《病女露易丝》的吗?个人认为,露易丝最后在女儿婚礼当天心脏病发而死,就是没办法PUA女儿一辈子,眼睁睁看着女儿脱离自己控制,和年轻帅气男孩幸福在一起,恨得用命用死去惩罚女儿,让女儿永远带着逼死母亲,结婚纪念日最幸福的日子是母亲死祭的痛苦。一辈子摆脱不了她。   变态的心就是这么扭曲恐怖。亲生女儿都不放过。要是不幸遇见,第一时间就要远离,永不心软的远离。   1王尔德 第40章 [VIP]   陆铭臣从背后紧紧将郁欢搂在胸前。   不是心动情动,而是压抑愤怒。   好一会,他才把下颌压在她颈窝,沉稳声线道:“你以前说过,爱我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哦,自己还说过这种傻白肉麻话吗?郁欢没去回忆,只弯了弯嘴角。   海誓山盟这种话过过耳瘾就好,都当真的话,人类还在原始社会呢。   何况,爱自己才是终身浪漫的开始1。   不过,眼下形势不由人,还是该回个答案的。哪怕只是垂死挣扎。   “你以前也说过,要爱我护我一辈子的。”   思忖片刻,郁欢神色很淡,语气更淡的陈述着一个事实。   陆铭臣本性如何她不知道。   但,恋爱七年,她看得出他一直以来都刻意让他自己往深沉内敛里走,想做一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成功男人。   所以恋爱时甜言蜜语浪漫花样不多,只有偶尔压抑不住情动才在言辞举动中流露一二。   这句她能翻出来回怼的誓言已经算难得了。   可惜,就这么难的一句真情,郁欢也从来没当真。   六岁时,现实就给她上了最残酷的一课。   誓言就是用来打破的。承诺就是用来遗忘的。不管男女。所以她从来不会把诺言当真。   真想不到,她都不会当真的事,陆大少还会往心里去。   可笑。   陆铭臣却不觉得自己诺言是可笑空话,毫不犹豫道:“以后也可以。”爱你一辈子。   哎呦喂,大少你敢说我都不敢听。   嘴角勾起无比讽刺的弧度,郁欢几乎失笑:“以后也爱我护我?不说你妻子如何自处,我的身份又是什么呢,见不得光的情妇吗?”   下意识避开她的眼睛,陆铭臣道:“等我们有了孩子,父亲可能网开一面。”   他的声音暗哑发涩,不知道是谎话难言还是难以说服他自己。   哈,郁欢都要被气笑了。   不说豪门差不差个私生子,就算陆父脑袋真被驴踢了,为孙子认下自己。陆铭臣就会三媒六聘娶了自己了?骗鬼吧!   天之骄子生来就习惯高高在上,格外爱自己颜面,重视家族脸面,好强好胜得不能让自己有一样不如人。   就算妻子也一样。   当陆铭臣得知于自己生母是个下贱表子,自己十几岁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这些事还被传得沸沸扬扬时,他们两个之间就再也没有光明正大相守的可能了。   就算他们青梅竹马,就算他真爱她,也不行。   对于有些男人来说,荣誉,尊严,脸面,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何况爱情,陆铭臣洁癖占有欲又都极强。怎么允许妻子那么不堪。   郁欢到也能理解。   世间大多男人都如此,纯粹因爱而爱敢爱的太少。更没几个不怕不在乎世俗眼光。   暗暗叹口气,她摇摇头,没有怨怪没有冷嘲,而是心平气和讲起道理。   “我不想赌万一,不想自私的替孩子做主,让他生来就要做带着原罪,就要做比别人低一等的私生子。”   就像自己一样。何况是代孕的。她是真不想造孽。   每个人都有鬼迷心窍时,眼下,陆铭臣根本听不进任何道理,他只想坚持自己的得到。   “我们会重新开始的,一切都会好的。”他只继续空许诺。   男人啊,怎么总是这么刚愎自用,自私凉薄。   “你一定要这么自以为是,一意孤行?”郁欢不为所动的反问带了笑。   陆铭臣的沉默,给了她答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行,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手段,能把你和郁琳的孩子塞在我肚子里安安稳稳十个月瓜熟蒂落吧!”   从不怕鱼死网破的郁欢冷了脸,转身上楼。   ...   机场大厅,行李全无的林少川正打电话。   楼下陆铭臣有点头疼,尤其在解锁了郁欢手机后,太阳穴都涨跳起来。   手机叮叮当,有消息不停发过来。   【宝贝,你今天在我脑海里跑了一天,累不累】   【我昨天做了一个噩梦,没有你的噩梦。】   【不能想你,一想满脑子马赛克。】   ...   肉麻庸俗的土味情话后,林少川语气渐渐焦急。   【郁郁,你睡了?】   【郁郁,给我回电话。】   【郁郁,你到底在哪呢?】   ...   郁郁,哈,不愧是林家的太子爷,还挺会给自己找个与众不同的名字,陆铭臣冷嘲着,把消息一条不错看得眼睛渐红。   客厅空气压抑到极致时,刘助理及时进来,旁边站了片刻,眉宇间笼着浓重川纹道:“郁小姐最近的男伴是林家三少,林少川。”   林家曾因私生子闹得排行有点乱,他特意强调了下。   此事陆铭臣早知道,闭了下眼没接话。   金钱本位的现代社会,娱乐版渐渐没有财经版受欢迎。   按理说,林家子孙管是二是三,都会是知名人物。哪怕纯纨绔呢,也会是八卦版常客。港城又和群岛关系密切。林少川一直不闻其名自然要有缘故。   一叶障目鬼迷心窍的时候,人人都有。   刘助理怕陆铭臣一时冲动气盛闹出什么。犹豫了下,还是隐晦提醒。   “林少川可是个狠角色...少时打死同父异母哥哥,气死亲生父亲,撞死父亲情妇,这几年在生意场上手段毒辣得...”   不如就把郁欢给他玩去,反正她配陆家都不够,更不能堂堂正正嫁进林家了。等被玩腻了怎么发配不是。   明面上的东西,陆铭臣才不想问,他只是想问一句...   “他们上床了?”   肯定啊,刘助理却不好答,只能沉默。   陆铭臣自己也知道自己问得太蠢,只是,他实在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可惜...手下一用力,酒杯都要被捏碎了。   男人都受不住自己脑袋上发芽,不管为爱还是为占有欲。   刘助自以为能理解。   本来,一个肮脏的表子,扔了也就扔了,只要是他扔了她。   偏偏,郁欢不仅扔了他,还三百六十度啪啪啪打了他的脸。   之前,所有认识郁欢的人,都以为她爱陆铭臣死心塌地能至死不渝。谁知,转眼就能爬上林家三少的床。   别说天之骄子的陆铭臣丢不起这个脸,不甘难堪,就是一般男人也要冒火。   只是,为个女人,万一得罪林家太不值得。   不知什么时候,天落了雨,噼里啪啦打在玻璃上恼人得很。   “大少。”刘助理想劝。   陆铭臣摆摆手。   最幸福有两种人:一是与大海拼搏葬身海底的人,一是看见大海转身就走的人。   不幸人也有两种:一是在海边徘徊不定的人,一是为没看见大海抱怨终身的人2。   命运捉弄他,让他见了大海,享受了温柔海浪狂野波涛,却来不及转身,他就不能再任由命运让自己徘徊抱怨。   一手扬了杯中酒,为受孕,精子健康还是不喝酒的好。   明知不可为还要撞个头破血流,多少人都有偏执成狂时。   陆铭臣眼下就是。   想想倒也是有情可原。   少年初恋总是情热狂炙,偏偏最幸福时天堂地狱反转,他又是顺风顺水的天之骄子,也许郁欢就是他一辈子唯一挫折求而不得,怎么能甘心就此放手呢。   他也也打得好算盘,自以为各方都好的安排着。   比如,他压根就没考虑用郁琳卵子代孕,他只想有两个人爱情的结晶。   他们两的孩子一定健康,漂亮,聪明。   郁欢一定和他一样,会爱得不行,舍不得孩子委屈分毫。   加上母子天性,女人总是会为孩子牺牲,哪怕性命也在所不惜。   除了名份,自己的宠和爱,孩子和陆家,什么都给她,也只给她,到时她也不算委屈了。该会安分守己守着孩子做自己爱的女人。   至于将来他的妻子,陆家的少夫人,联姻夫妻利益至上,名份尊荣还有家族利益足够就会满意。   还有就是郁琳...   说曹操曹操到。   门铃响起,郁琳推门而入。   “你怎么来了?”陆铭臣有些不满。虽然明早郁欢就上飞机也该更谨慎。   郁琳乖巧巧把东西放好:“臣哥哥,我给姐姐送些助孕的汤,还有些日用品,怕她不习惯别的。”   习惯吗?   想到郁欢说过的pua,陆铭臣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   惨白脸色,憔悴神色,风吹就倒纸片身体,除了一双异常火亮的眼睛,完全是膏肓病态。   肾移植是大手术,患者术后起码半个月才能考虑出院。之后休息和护理也要格外重视。   时间这么短,恢复状态这么差,郁琳还这么跑,真不在乎小命,真的癫狂了!   略一顿,陆铭臣温和道:“东西我会准备,你先回去,你身体需要好好休息。”   看来,他还是把郁欢在夜店说的那些pua话放在了心底。   尽管没有证据,已定了自己的罪。   郁琳瞧着连自己带来的东西都被冷待,心下明白又不屑。   呵呵,果然,这就是男人。   说什么对自己感恩愧疚补偿,不过是满足下他们自己一时道德需要。   而道德,不过有些事事后会让人受到内心谴责而已。3不耽误继续锦衣玉食享受软玉温香。   想当初,她的父亲郁平章出轨,因歉疚,开始也对母亲温声细语百般哄宠。   之后,渐渐心烦厌倦开始逃避。   等有了新欢满足他心理生理上的发泄慰藉,干脆就不在乎妻子疏冷无视,给外人看着夫妻相敬如宾就够了。   少年夫妻,终成怨偶。   别看郁琳身体不好,父母恨不得给她娇养在伊甸园里,什么烦恼忧愁都不让她知道半点,她却什么都清楚。   只是她不说。   反正父亲只养着那些下贱女人当消遣玩意,没在闹出私生子来碍她眼,不能分薄哥哥的利益,母亲也不在乎。   郁琳也一样不在乎陆铭臣。   只是眼下,把自己卵子塞进郁欢子宫前,不管用恩用愧用情义用威逼,他别想摆脱自己。   “臣哥哥,你是怪我了吗?”   眼圈一红,郁琳从后抱住陆铭臣劲瘦的腰。   范助眼下也想抱住林少川,可惜他不敢。   医院被装箱不久,林少川就发觉了郁欢的失踪。   眼下,正绑了一直照顾郁琳的男护工严刑逼供。   医院监控里,是他推了大行李箱到地下车场,最值得怀疑。   四处找不到人时,林少川就习惯性换了硬皮靴。   此时,正踩在男护工腕弯左右碾压。   怎么折磨人会生不如死,他是专门学过的。脚下一个巧劲,男护工嘶声裂肺惨叫起来。   “啊—你们这是非法—救命—饶了我吧...”   男护工被折磨得满脸眼泪鼻涕,两腿之间也尿湿一片,终于吐口。   本来,他是真什么都不知道的,把郁欢塞进行李箱后扔在停车场时正巧接了妻子电话。   短暂停留,正看见了陆铭臣助理亲自开车过来。   竟然是他?   难道真是俗气的失去后才懂珍惜,抢得东西才珍贵?   林少川不解的回头:“霸道总裁小黑屋,强取豪夺金脚链,现在还流行吗?”   拜boss多年采花经验所赐,范助很精通纸上谈兵的恋爱之道。闻言点头。   “一直在流行,从未被淘汰...好像按在墙上亲正时尚。阴鸷冷厉,脸如刀削...”   副驾上,正套运动鞋的林少川猛抬头放下遮阳板。   桃花眼掀起落下,他微微蹙眉自语:“一定要脸如刀削面吗?”   自己轮廓也分明深邃,却怎么看都偏斯文清隽。   还有这笑,太难了,“怎么能邪魅一笑的眼含三分讥讽,三分薄凉,四分藏情呢?”   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手汗如浆的范助差点把方向盘脱手。   跟林少川时,范助才大学毕业,正是锋芒毕露,血热气盛的年纪。   对这个比他小七岁,模样还带稚气青涩的少年boss不敢当面说什么,却有几分对待家里小弟弟的轻视小看。   尤其这位少爷不去正经念书,也不肯乖乖跟在长辈身边学本事,小小年纪就好色无度,整日无所事事满地球乱跑着搜罗黑发黑眼睛美人,为此挥金如土。   范助除了鄙视色中饿鬼boss外,就剩抱怨老天不公,人家会投胎上了。   直到林少川带着他们在内战时起,骚乱频繁,疫病泛滥,打砸哄抢比家常便饭还常见的地狱里,踩着血泥尸骨把黄金钻石矿产带出来。还开出一条通天路,他才明白。   为什么林夫人对这个儿子恨不得往坏里宠,林老爷子又恨不得给这个孙子套上枷锁管束。   郁欢虽然是老爷子亲定的孙媳妇,却只为联姻利益,按林夫人对boss的重视珍爱,绝不会答应她做三少夫人。   偏偏boss已当局者迷,要是真闹个鱼死网破...   ...   凡事总是当局者迷。   郁欢先入为主听了郁琳的恐吓,半点不相信陆铭臣是想亲自和她生个孩子。   仰躺在大床上,还在诅咒郁琳那该死的病秧子。   每个人恐惧东西不同,有人怕黑,怕鬼,有人怕电梯,怕毛毛虫。   对于大多女孩来讲,用血肉去十月怀胎,为此脸上生斑,肉皮松懈,腰背都是妊娠纹,牺牲那么多却生下一个爱人和其他女人的孩子,还要用母爱与仇恨被迫和那孩子纠结一辈子,真会比死还可怕吧。   病秧子真是变态的毒啊。   翻了个身,郁欢暗叹自己还是不够道行。   还好,取卵服的药物,取卵的过程,都有些刺激伤身,严重甚至会危及生命。   病秧子刚做完换肾手术不久,想折磨自己不立马死就不会太冒险,自己还有时间。   林老爷子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保镖们见不到自己,就会和他联系。应该很快把自己救出去的。   一定。   当当当,窗户玻璃有声音,与雨点敲击的啪啪啪截然不同。   郁欢转头,黑影在窗帘旁恍惚几下站稳,露出一张清隽坏笑的脸来。   随着狂风骤雨扑进房里的正是林少川。   “你...”郁欢眼睛亮闪闪,一个翻身,乳燕投林扑到男人湿透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1王尔德   2网络   3太阳照常升起 第41章 [VIP]   雪中送炭的意外惊喜总是更震人心。   想不到林少川会为自己孤身犯险,还这么快,郁欢情不自禁扑进他怀里。   心热如火,笑比心更热。   “小土妞,想我了吗?”林少川扯了扯她阿拉伯女人般长裙,热乎乎的调情痒痒扑在她耳朵里。   “想你个头。”   “是小口吗?”   “流氓。”   郁欢斜了黄段子手一眼,嘴里轻骂,人却紧紧依偎在他怀里。   怪不得都说打是亲骂是爱,女孩眼含娇嗔对男人使小性子,确实更让男人心痒。   真爷们,痒了就要挠挠。   林少川掐着她的腰,顿了下,把人压在温暖的胸膛里,俯身亲了下去。   对了,亲之前,他还说了一句:“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还好,他亲得够速度,不然等郁欢笑喷,什么豆腐都没得吃了。   翻来覆去被亲到腿软的郁欢,最后还是笑倒在床上。   “嘴里说着不要,身体却很实诚吗?”   林少川这个吻太深太长,结束后他自己也有些气喘吁吁。稳住嗓子第一时间不忘调戏重任。   没想到,林少霸总起来,真叫人害怕,怕笑死。   郁欢笑得眼睛都要弯得看不见,好半响才稳住气息,停停顿顿问。   “你最近都在看什么书,是不是《总裁七日小娇妻》《霸总鱼塘夜夜日》...”   不是说每个女孩都喜欢霸总剧本吗,范助他死定了。   林少川难得被人笑得都要囧得脸红了。   一把拉过傻男人一起倒在床上,郁欢吧唧一口亲在他温热脸颊上。   “求你了,以后对我一直流氓行吗?”土味情话霸总真吃不消了。   流氓比霸总享受,还本色演出不费力,林少川满意的哼了声又压住了色丫头。   干柴烈火亲得热辣难免要擦枪走火。可惜这地方不适合拉灯大法。   翻来覆去被啃了几遍的郁欢脸颊见了潮红,伏在男人颈窝狠狠啃了一口。   “明知不能还流氓,坏蛋。”   受生理构造影响,男人总是更难控制欲望。   林少川自己都要破门而出了,听了她的话却说不出的满足。   胸腔传来闷闷低笑,他怕自己忍不住,拉着郁欢到窗边背吹着冷风,又执念般问了一遍。   “是不是想我了?”   “干嘛想你这个骗子啊。”郁欢语气不满,却依然靠在他温暖胸膛里躲避风雨。   林少川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哑声略低:“谁是骗子,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是林少川。”   “林少川和林家三少一样吗?”郁欢拜金得理直气壮。   “男人应该靠自己,总拿家世炫耀没意思。”林少川声音轻了下去,扬起笑刮了刮她鼻子傲然道:“何况,就算不凭家世,我也足以庇护你。”   “我还是喜欢做林家家主夫人。”郁欢开出条件。   “我会继承林家。”林少川说的云淡风轻,就跟林家街边小超市似的。   嗯?这家伙不是桀骜乖戾得不肯回家吗?郁欢仰起头,眉眼凝聚。   “不信?”林少川压住她的眉间纹展开,抬手给亲哥打电话。   “哥。”   “少川。”   两句言简不能在简的招呼,充分表明了来人身份。   是林少川同父同母亲哥哥林麓川,郁欢可以选来做丈夫的人选之一。   “二哥,你说过什么都可以给我是吧?”林少川不客气极了。   乖乖,真是豪横霸道啊。这家伙,比自己还贪婪得不要脸啊。   郁欢正想笑,目光一凝,眉心跳了跳,心头升起股诡异的违和感。   男人提着小孩子一样的霸道要求,一双格外深邃的桃花眼让神色更显无辜。是只有对可亲可信可依赖的人才有的神情。   明明资料上说,林少川对他哥哥林麓川疏远嫉恨到成仇,可眼下怎么看都是宠纵过度吧...   林麓川确实把这个弟弟当眼珠子一样疼。对弟弟想要走全部林家毫不在意,大度至极的点头。   “嗯,林家都是你的,除了我怀里的女人,我的一切你都可以拿去。”   谁稀罕你的女人,自己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女人还是最棒的呢。棒得他完全不能自拔了。   林少川搂紧自己怀里的郁郁宝贝,脑子里车速又过了两百。   一样的话,听到不同人耳朵里,可以是天差地别的感受。   相比林少川的不屑,郁欢却很庆幸。   原来林麓川已经有了心爱女人啊!   虽然她不介意豪门丈夫婚后包情妇养真爱,能没有还是省心点。   看来,林老爷子把两个孙子随她挑时,她选了更觉有趣,相处更舒服的林少川很正确。   更幸运的是,林少川还被她套路成功,愿意继承林家娶了她。   “你有女人了?”林麓川对弟弟问得笃定。   从来万事不入心的男人,忽然计较起名利来,十有八1九都是为女人。   “是。”林少川对哥哥毫无隐瞒道:“她嫌弃我不够有钱有势,要跟别的男人结婚...”   那个男人还正是哥哥你呢!   想到这,林少川就有些耿耿,搂住怀里郁欢使劲啃了一口。   电波另一端的林麓川,完全体会不到弟弟的心结,只想爆一句粗口。   女人嫌弃你没钱,所以,你就跟你哥哥要整个林家,好让这个女人只跟你一个男人是吗?   林小三啊,你秀儿得你哥要吐血了,知道不!   “你就这么抢女人?”林麓川无语半响,挤出一句话来。   “对啊,我有钱有势了,她就只属于我一个男人了。”林少川语气相当得意。   卧槽,你勒个大口口口。林麓川听到此,除了粗口不能表达内心了。   女孩爱慕虚荣,嫌贫爱富,朝三暮四,男人就该立马有骨气的跟她分手找其他好姑娘吗?   林小三这家伙,还要家产去给人家...   知不知道什么叫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啊!   林麓川到不在乎家产,反正钱就是用来花的,男人给自己女人花钱更是天经地义。   有本事的男人,千金散尽还复来的不用愁。   他只怕弟弟在女人身上入了魔,伤了他自己。   就像数年前那个抛弃了弟弟的初恋女孩。可让少川疯了好久。   现在,林少川是用钱把那个女孩从众多男人手里抢到自己身边了。   可等将来,万一那个女孩又不满意在要求别的,他要是达不到要求,女孩跟了别的男人,按林少川的执拗劲,能干出什么可怕的事简直不可想象啊!   林麓川三观不正,智商却足够,犹豫了后,微蹙了眉头质疑。   “你那个女人那么轻浮,换男人这么随便,还那么拜金...”   “她不过就换了几个男人,怎么就轻浮了?男人那么多,不都试试怎么能知道我是最好的,是最适合她的?”   听到自己哥哥说自己女人的不是,林少川立马沉了声。   “我说...”林麓川想跟弟弟好好谈谈。   “我想要她。”林少川一句话盖所有。   “好吧。”   林麓川早明白,弟弟的爱情观过于扭曲了。只是他这个做哥哥的眼下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女孩要不识抬举,大不了小黑屋金脚链,谁让弟弟难得有了样想要的东西。   依偎在林少川怀里的郁欢万万想不到,林家兄弟相处起来这么逗。   更想不到,电话另一端的林麓川怀里女人和她一样想法。   更万万想不到,林麓川的女人,竟跟她有着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好了。”   挂了电话,林少川爱娇孩子神色还没收敛尽,挑着眉毛傲娇。   “现在我可以让你做林家家主夫人了,你要和我一起了。”   必须的啊!   眼下只能联姻林家的郁欢,毫不犹豫给自己选了个能吃到一块玩到一块,还算有趣,也算喜欢的男人。   只是...   郁欢离开林少川温暖的怀抱,走到破开的落地窗前手指接了几滴冰冷雨丝。   “我还有一个条件。”   “说。”林少川脚步顿了下,没有上前,随她喜欢去淋雨。   雨夜无星无月,格外沉暗。   房间里只点了盏晕黄壁灯,淡淡微光到窗边风雨一吹越发淡然如雾。笼着郁欢的脸如罩轻纱。   望着暗夜出了会神,她轻轻道:“我要郁琳顺利移植心脏。移植个猥琐恶心各种劣迹男人的心脏,然后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嗓音轻得旖旎温柔,要求却阴损歹毒。   也许旁人听了这要求,会以为她好姐姐深情护妹,林少川很多事上偏和她脑电波相同。   脱口道:“报复那个病秧子还用这么麻烦?”   他眼珠一转就有千八百种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   “问题是。”   郁欢转过身,杏眼笑得格外潋滟。   “郁琳不想移植任何人心脏,她怕被任何人摆布影响,她只想死得烟花一样轰轰烈烈,樱花一样惊心动魄。让所有人活着就忘不了。”   心脏移植手术至今,的确有很多声音都认为被移植的患者会受心脏原主人影响。   比如原主魂魄会跟着心脏与移植者魂魄融合,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医学生理学家波尔·皮尔索尔在《心脏代码》中还提出个骇人听闻观点。   心脏贮存人们大脑受其支配的信息,所以,一旦植入别人身体,心脏便开始指挥新主人,改变其性格和习惯。   事实也真如此。   据统计,十个心脏移植者里就有一个受原主影响。   比如爱摇滚的开始爱古典乐,厌恶肉食的素食主义者开始大口吃肉,原本喜欢女人的会喜欢男人。   郁琳最怕就是自己被别的灵魂影响改变,甚至成为别人灵魂的行尸走肉载体。   “她想用感情折磨我,那我就让她也尝尝强迫下的好意,活着就无法摆脱的纠缠。”郁欢勾唇一笑。   真是磨人小妖精,坏起来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林少川忍不住,拦住她重新回到自己温热胸膛,握着她微凉指尖亲了亲。   “好,我答应你,我的小恶毒。”   新出炉的一对小毒鸳鸯必须庆祝下。   两个人心有灵犀般唇贴唇响亮啵了声。之后嘻嘻对笑着抱在一起。   “谢谢你来救我。”   郁欢贴在林少川心口,随着他心脏咚咚,真心实意的感谢。   “谢礼是什么,以身相许吗?”林少川贪得无厌。   哈,这家伙。   夜神了,雨越来越大。   郁欢想回家了。她喜欢雨夜作画。   林少川也想回去软玉温香,打量了下房门锁。   “陆铭臣是不是脑残,以为自己小说霸总,还玩小黑屋这套。”   林少川自己霸总人设坍塌,也不遗余力诋毁对手。生怕郁欢对情敌有丁点好感。   听范助意思,很多女孩就吃强取豪夺这套,认为这才是情深似海,郁欢也正少女钟情年纪,万一被陆铭臣霸到了呢。   没猜到他优秀脑回路,郁欢轻笑一声:“霸总,他也配。”   霸总起码要无条件宠着纵着女主,除了自己不许任何人欺负女主,委屈了女主。   他呢!   口口声声喜欢自己,却让自己做情妇,养私生子,还是代孕的。   女人被这么霸道宠爱,真是可悲。   代孕?林少川火大得想杀人。陆铭臣和郁琳是真想死。   “真是近墨者黑!”   智商情商都被人称颂的陆大少,能干出逼前女友给他代孕的事,绝对被病秧子传染变态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合乎所有人眼光的正常人,都是尺标真善美,天下早就大同了。   “再说,他本来就不正常。”不干病秧子的事。郁欢公道一句。   人心百变,世才万千。   “我们回家吧。”郁欢太想画画了。   “好。”林少川应了声。   “怎么走?跳窗吗?”   郁欢到窗前往下探了探头,有点脚软。   三楼好像不高,可要知道,二十楼有摔不死的幸运儿,也有平地摔死的倒霉蛋。   万一点衰,她可没这家伙飞檐走壁的身手。   “有门不走跳什么窗户,你扭了脚我不心疼死。”   林少川拿过床边湿淋淋卫衣拧了拧,套回身上拉了郁欢就往门口走。   怎么,是要用你霸总专利技术,骨子里的寒意,冻得他们退避三尺吗?   郁欢好笑一句土味情话霸总,犹豫了下,还是按他的性子大摇大摆往门口走。   咣当,林少川手都没动,一脚踹开门。   大厅,郁琳正窝在陆铭臣怀里倾诉衷肠,一声碎响震得她一哆嗦,猛抬头看楼梯。   “你,你们...”   郁琳猛站起来,使劲揉了揉眼睛,才相信她看到的确实是林少川。惊吓得都磕巴了。   陆铭臣片刻心乱后,到镇定自若站起来,往楼梯前走了几步。   笑容得体,言辞礼貌。   “稀客啊,林三少。”   都是聪明人,不必追问前因,只要结果。   没问不速之客怎么进来的,只先把自己气场体面撑起来。   很有脑子的家伙啊,怎么就跟病秧子一起病态成疯了?   林少川饶有兴味打量他片刻,牵着郁欢的手松开,揽护在她肩膀上,轻轻一笑。   “陆先生贵人事忙,我就不叨扰了。”   是他,郁琳已认出,凭空出现的男人,正是飞机上修竹清风般清隽,偏偏性情痞坏恶毒,矛盾和谐的让人一眼难忘暴力男。   陆铭臣那时对他不屑着呢,怎么转眼又客气叫林三少。   站在楼梯尽头,陆铭臣依然风度:“三少事忙尽管来去自由,只是夜黑雨大,郁欢要留下。”   郁欢留不留下是她的选择与自由,你跟我说什么?脑子抽了吧!   何况。   林少川眉眼一挑笑得张扬。   “我的女人,想走就走。”   “你的女人?”   狠狠亲了一口郁欢红唇,林少川得意至极。   “昨天在我床上,今天在我怀里,当然是我的女人。”   男人涵养再好,只要有点血性,都受不了公然被情敌扣绿帽。   闭了闭刺痛的眼,陆铭臣把手紧握在栏杆上,再睁眼,阴沉狠绝无法遮掩。   “想带她走,不可能。” 第42章 [VIP]   男人抢女人,无需理智只需悍勇。   陆铭臣一声喝,保镖们团团围过来。   猛虎当然架不住群狼,不过...   林少川一抬腿,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口,姿势相当标准的瞄向陆铭臣眉心。   “科技让人类进步,何必总是粗野的喊打喊杀呢。”   林少川唇角翘起,笑得说得那叫一个斯文如竹。   “你敢,杀人是犯法的。”   郁琳下意识喊出来。她到没猜那口是仿的,谁让林少川的气质气势在那呢。   右手拿口,左手带着薄茧的指尖缓缓摩挲着郁欢微凉的手背,林少川依然笑着用懒散痞坏的态度毒舌。   “放心,丑变态,我不会杀你,还会让你长命百岁。”   他对郁琳轻声慢语,笑得格外标准,八颗牙白森森。   没有声色俱厉,没有威胁恐吓,不知为何,郁琳却脊椎一阵寒意,不敢对视的飞快移开目光,顿了顿才又转过头正视。   陆铭臣贴身助理怕她胡闹惹祸,能想出让亲姐姐给自己代孕的脑子未必好使。赶紧在身后提醒。   “他是林家三少林少川,他祖父是林复盛。”   什么,郁琳顿时目瞪口呆。   识时务者为俊杰,形势所逼退让之前,陆铭臣终于转过视线去看郁欢。   感受到他的目光,郁欢坦然转过脸来。神色淡然,眸光平静。   曾对他永远含情带笑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一毫担忧,关切,不舍。   眼里结出的寒冰寸寸碎裂,陆铭臣让开条路。   尽管知道识时务为俊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心下莫名慌乱的郁琳还是站了出来。   “姐姐,你别走,我们回家去,爸爸很挂念你。”   回家?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至于郁平章挂念自己,更是笑话。他只会盼着自己挖心挖肝的死。   “姐姐,别这么叫我,我恶心透了你的姐妹情深。”   扫过郁琳眼泪汪汪,病容憔悴到可怜的脸,郁欢笑容都格外动人。垂下纤长眼睫再抬起,她一字一顿。   “姐姐,你说什么,你...你是不是恨我和臣哥哥在一起...”郁琳哭着上前一步。   真不愧是郁平章的种,现在还挖坑演戏。   笑意从眼底弥漫开,郁欢不可抑制的轻笑出声。   “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破解我留言,几乎从开始,那些就都是我故意写给你看的,不然怎么能让我自己日子好过点呢。”   唇角勾起,郁欢看了陆铭臣一眼:“你抢走他也在我预料之中。”   只是没想到,你会等不及我结婚那天,还是高看你了。   “不会,你怎么会不爱陆铭臣?”郁琳声音终于流出慌张,尖利扬高。   郁欢跟了陆铭臣,从来百依百顺温柔小意讨他欢心,陆夫人那么挑刺不满也伏低做小...订婚后那么伤心,宁可做小三没没名没份...   纸上谈兵终是空。   “我为什么就不能不爱他呢?”   低头吹吹指甲,郁欢似笑非笑地摇头叹息。   “你忘了【game over】吗,不是刚说过,我给你看的,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爱与不爱,都是骗你,为了让我自己过得更好的谎言而已。”   没法肆意青春的病秧子,又变态到无法有真心朋友,看多了狗血小说电影,无聊等死下,自己给她留一言半语,她都能脑补一出荒唐的爱恨情仇来。   真当自己恋爱脑到没有了自我,讨好型人格鬼畜到贱吗?   郁欢看着郁琳道:“你看轻了我。”从来都是。   软红男女之间,纠结的爱恨从来就不是她最在乎,最想要的。妄想用一个男人毁了她,真是可笑至极。   夜雨轻轻打在窗上,诡异压上心跳的律动。郁欢又转头看陆铭臣。   “你也看低了我。”不管人品还是人性。   不错,自己的确看低了她。一直都看低了她的心性,隐忍,手段,还有无情。陆铭臣攥紧的拳都不由自主发颤。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郁欢爱他刻骨,怎么气怎么闹也离不开他,起码心在。   却怎么都想不到,人家潇洒转身不过几天就攀上林家小太子这个更高枝,更可笑之前也是...   情为心生,缘由天定,情侣间哪怕结局是一拍两散,只要真心爱过也不会后悔。   可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是一个人的独角戏,那就可悲到屈辱...   脑海里毁天灭地的岩浆在翻滚。陆铭臣捏在栏杆上的手青筋暴起,指甲都透了血。   成年人分手必须体面。   他知道此时当着林少川的面,他该压抑住自己的怒气,起码维持住脸面风度,什么都不去追问的淡然一笑。曾经七年的初恋,可恶的女人,都灰尘一样拂去。   但,人非草木,喉头几番滚动,却到底如洪灾破堤。   “也许郁家薄待了你,你恨你狠去报复都为公道。”   陆铭臣脸沉的骇人,咬牙嗤笑一声反问。   “可我呢?骗我救命之恩的是你,让我成笑柄蠢货,让陆家丢尽脸面都是你...可我曾经又有哪一点对不起你,护着你宠着你,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为你我第一次忤逆父母,跪下来求他们...你为什么要这么骗我害我误我...”   为什么要把他的阳光明媚变得暗无天日,为什么把他从幸福天堂推入进无边地狱。   连一场空欢喜都是骗局。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爱恨必须要有理由吗?欺骗辜负必须要有原因吗?这世上,有几个人能说清自己的心思?   人生多得是命由天定,因果无凭。   豆蔻年华走到如今,终究还是有些念着他的,郁欢眉眼垂下来好一会,才给出个谁都认为敷衍的答案。却是她的真心实意。   “过去,算我对不起你。”   有情人之间最伤人的就是对不起三个字,她还算。   唇角抿成直线,陆铭臣一把攥住郁欢空着的左手。   林少川腿微微一弯又伸直,放任他没管。   “你是我的初恋,七年最美好青春岁月里,用尽心思最纯粹的爱...”   后边的话陆铭臣咬着牙说不出,郁欢也全都明白。   不过就是最俗气也最放不下的:是不是真的从没爱过。   相爱七年,算起来,曾经真是自己对不起他,欠他多些。   问题是,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   就算银欲也要吃饱穿暖才能思,千古不变的道理大家都懂。   自己整日徘徊生死边缘,时刻担惊受怕被挖心挖肾害了命,怎么还敢整天去想怎么好好爱人呢。   命都要没了还天天想男人,得多恋爱脑啊。   何况,她这么凉薄自私,现实冷血的人,又怎么会放任一颗心去爱去付出呢。   再说,爱是什么,她从来不懂。   没有人一心一意只爱过她,爱过真正的她,也没人教过她怎么去真心爱别人。   她生来就是为算计为报复,耳濡目染学的自然也是那些。   所以,她对陆铭臣...   一个过气前男友,哪来那么多戏?叽叽歪歪没完了是吧!   不知道是怕听到她回答爱过,还是更怕听她说从未爱过,一直作壁上观的林少川终于开了口。   “是不是爷们,分个手什么都往女人头上推。”   林少川站得居高临下,态度更是高高在上的不屑。   “认错了人就要爱错人?那不管谁救了你,是不是你都会爱上?你到底是报恩卖身呢还是真心动情呢?男人做到你这份上,真给爷们丢脸!”   事分两面,怎么说怎么有理。   渣女冒充救命恩人骗爱的剧本,眨眼就被强词夺理成没骨头贱男无情无义。   男人卖身报恩,一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陆铭臣被林少川气得眼睛都瞪凸出血丝来。   雄性斗气起来,可以生死不顾。   眼看他已失控的不顾脸面追问爱与不爱,郁欢赶紧抽出自己的手,站在杀伤力过强的林少川跟前隔开两人。   “当初,不管是不是情势所逼,被人所迫,我的确都骗了你,之后也一直利用你的感情家世庇佑自己。”   望着窗外漆黑的夜郁欢叹了口气。她有些累了,想尽快了结这一切。   “如今,你逼我代孕,我们之间扯平了,恩怨尽散。”   恩怨尽散?   郁欢每说一个字,陆铭臣脸色便难看一分。   被挡在后的林少川更早脸色铁青。   生命诚可贵,脸面价更高。   女人跟你把账算得明明白白,还去纠缠就真不是爷们了。   毕竟,是还未成为小蝌蚪,就被规划好人生每一步每一天的人。   失控之后理智回归,陆铭臣又是矜贵清傲的陆大少。   静立少顷,他轻轻一笑转身坐回沙发,端着酒杯细细品酒,似乎身后的人和事都不值一顾。   郁欢没有跟着离开,只在林少川步步往下时,略怕的退后几步。   巧得很,正撞到吧台她带来的那堆东西上。   “姐姐。”   郁琳举起一瓶精致的樱粉色香水,带着微颤的哭音。   “姐姐,你要走也带着这些,我怕你不习惯特意带过来的...”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老话果然有理。   郁琳真不愧是郁平章的种。   扫过满满一桌好妹妹带给自己准备的东西,郁欢沉郁的脸色重新露出笑意。懿崋   习惯真是永垂不朽。   郁琳这种扭曲成麻花的变态也逃不出怪圈。彼此人设都坍塌成渣渣了还在不遗余力的演。   短暂盛放后随风凋零的死亡之花,是病秧子最喜欢的。   郁家疼女儿,借光时专门请调香师给她特制了这款四月。   微苦淡涩的海洋调,天下独一无二的味道。郁琳姐妹情深,也大度分享给了她数年。   可惜,郁欢从来更喜欢浓郁木质调,微醺醉人的清甜玫瑰。   尽管,人人都说玫瑰是俗气又大众的街香,比不得樱花缥缈到空灵。   郁欢就想做盛放灿烂的玫瑰,庸不庸俗无所谓,也许郁琳也想,但她注定是短暂飘零的樱花。   “我和林家三少的婚约已经得到林老爷子亲自点头,以后我就是林家少夫人。”   郁欢举起和林少川十指相扣的手,笑容耀眼明媚得足以照亮暗夜。   林家同意了?要知道,林少川的女人,和林家少夫人可是截然不同的身份。   浸淫官场多年的刘助面色大变,下意识去看陆铭臣。   很显然,突变的脸色证明陆铭臣也不知真假。   林少川也没把郁欢的话当真,只觉得她还真知道刀戳哪里疼。竟搬老爷子出来吓郁琳。   现代社会,似乎自由恋爱才是主流,大多不在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对于权贵豪门,却还是要父母家族认可的婚姻更有效力。   跟了林少川,与林老爷子点头的孙媳妇,威慑力可不一般。   笑意从郁欢眉眼弯弯侧脸划过,林少川暗赞:小恶毒还挺聪明。   没留意他们几人眉眼官司,郁欢只和所有依靠男人狐狸精一样对敌人耀武扬威。   “以后,我就用玫瑰香水,也活的灿如玫瑰,还要随心恣意做人上人,想吃什么吃什么,想穿什么穿什么,你这假樱花,阴沟里老鼠,就羡慕妒忌恨到死吧。”   郁欢成了林家少夫人?那她不是要比郁家所有人都高高在上?   不会的,林老爷子瞎了吗?选一个声名恶劣的私生女做孙媳妇?   郁琳不肯信,余光略过郁欢身侧青松翠竹般的林少川时,手指痉挛般抓紧。   不可能,这种家世人品一流的男人,怎么会是郁欢的,那自己一辈子不都比不过她了...   等等。   郁琳眼珠凝住,自己怎么傻了,忘了男人色迷心窍什么都肯的。林少川也一定不例外。   浑身打颤的她再次把目光转到郁欢脸上,说着恶毒刻薄话的蛇蝎女人依然笑靥如花。   是她最恨的明媚,娇俏,亮丽,鲜活。   其实,郁琳小时候,并不在乎容貌,有时还故意让自己惨淡憔悴。   她生来病弱,医生都说活不过二十,郁家上下对她难免都有一份怜爱。   尤其在郁老爷子睾完癌后,感同身受似的,对她多有关照。   直到年纪渐大,开始不得不面对伊甸园外的世界。她才意识到。   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多善心,会因她要死而去偏爱她。   女人们都生性妒忌阴邪,恨不得同性都被自己踩在脚下,只有自己被所有男人捧在手心。   就算她病容支离,那些尖酸刻薄的女人还是会恨她家世好,父母好,想尽办法嘲笑诋毁。   至于男人们,就是没进化好的禽兽,除了爱色没什么人性。   尤其她这个圈子里更是如此。   不管她亲爹郁平章,还是号称如玉君子的宁修远,都一样。   陆家酒会上,郁欢挽着陆铭臣旋转在舞池中,受到所有人赞叹惊艳,她就只能被所有目光忽略。   楚楚可怜小白花让人怜爱,陪衬在天香国色牡丹边上也就是不入眼野花而已。   ..   眼看着郁欢越来越漂亮耀眼,因陆铭臣还要成为别人眼中高悬明月,她这阴影抓心挠肝的难受。   千方百计在订婚前一天说破郁欢那些丑事,却原来还是一场空。   郁欢还是靠健康的漂亮,攀上更好高枝林家。   “不,不要,姐姐,你不要这样对我。”郁琳声音忽然变得激动,捂着胸口缓缓倒了下去。   正横躺在要离开的郁欢脚下。   刘助理看她脸色青紫粗喘吓人,郁欢却居高临下一动不动,赶紧去外面车里叫她贴身医师。   “姐姐,我就要死了,你为什么还要这么残忍的对我,我不是,不要...”仰躺在地,郁琳还在流泪呢喃。   负责照顾她的医师给了她几粒急救药,绝的没了大碍,忍不住善心多说了两句。   “你们不要刺激伤害病人,人命关天,什么不能让一让,忍一忍。”   主语是你们,却只看着郁欢一个人。   呵呵,怪不得都说这世界最可怕的不是持强凌弱,最让人畏惧的反而是以弱凌强。   毕竟强者有真本事。弱者呢,就是我弱我有理,靠舆论就把强者逼死。   可惜,水里火里挣扎过来的郁欢最不在乎的就是别人眼光评价了。   “都是第一回 做人,都只有短短几十年好活,凭什么我就要为她牺牲容让,我不是只想要好名声的圣母,绝不委屈自己半点。要死要活那套道德绑架,在我这就是个屁。”   粗俗又残忍的郁欢,震住了所有人。   她毫不在乎从仰躺在地的郁琳身上大步跨过去,就像跨过一对令人作呕的垃圾。   看着她决然的背影,陆铭臣凛然一震,突然想到什么起身道:“郁欢。”   郁欢脚步不停,他的话也没停。   “林家门第不是轻易攀的,灰姑娘和王子只是童话。”平静的语气没有偏颇喜怒。   想不到此时此刻陆铭臣还会对自己忠言良语。郁欢顿住脚轻轻转身,唇角轻轻勾起旋出梨涡。   不要踮着脚尖去爱一个人,站不稳的!这道理她早就懂。   只是...   “灰姑娘和王子才是现实,因为,灰姑娘她爹是伯爵,她和王子才是最门当户对的联姻。”   就像自己和林少川,郁家真正的大小姐和林家未来的继承人,才是天作之合。   要不是有了新爹新身份,她怎么敢妄想林家少夫人的名头呢。   要知道,活这么大,她从来不敢做梦,只有最现实的心。 第43章 [VIP]   无星无月的夜很暗,好在,城市还有无处不在的万千霓虹。   总有光,总有路。   携手走出别墅,郁欢仰望昏暗夜空忽得轻笑出声。   “笑什么?”一直没说话的林少川搂紧她。   身在阴沟,仍仰望星空。她没王尔德那么清雅,渴望的是浮华与绚烂。   好在,都得到了。   心下不可名状地雀跃,郁欢没有回答,反而抽出和他一直紧扣的手,忽然咯咯笑着放肆向前奔跑起来。   良夜美人。   大床上破碎肆意里,痴缠人影成双。   几乎闹到天明,郁欢才拖着软的腿脚要爬下床。   “不累,那继续?”林少川抱着她的腰不肯放人。   热恋情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都是轻的。何况,他亏了多少年年月月。   “吃撑了,我要画画。”郁欢推开他去拉画板。   什么癖好,开心要画,压抑要画,故爱后也要画。   纵容着怪可爱的女人,林少川失笑的放开手,拿起地下睡袍给她披。   郁欢摇头:“不穿衣服,我要画我自己。”   嗯?裸描吗?到有情趣。   顿了下,林少川眼底流过痞坏笑意,还是给她披上睡袍。浑身汗夜风吹到伤身。   “画我。”美男横陈大床。   呃,这下轮到郁欢意外了,片刻却又欲欲跃试。   “我以前只在夜深人静画过自己,郁琳觉得裸1模都恶心丑陋,不肯去上人体写生课。”   伏在床边,郁欢不带半点情玉,用手指目光尽情在林少川完美健康的躯体上流连,不放过一寸皮肤一块骨头。   第一次画真实果男,真有点小激动啊!   裸的都恶心?专业画者对画人体不是该如画静物画石膏一样当成工具。   “那她还要陆铭臣。”林少川对变态无语了。   “因为她觉得我喜欢。”郁欢嗤笑了下脸色微沉。自己确实是喜欢过的,只可惜...   “真是变态,还是蠢透的,到是随她爹娘,基因稳固。”郁欢怎么会喜欢陆铭臣那种没担当的男人,林少川不屑评断。   人性本恶,也要有因有果。   郁欢没责难郁家父母,拖起他的脚一点点揉捏骨节问:“你读过毛姆吗?”   毛姆是谁?   女人手心温热暖在脚心,林少川觉得自己要阵亡。   空白一片的大脑都要对自己三连问,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嘛,还怎么想得起什么乱七八糟其他男人。   不是说男人大都脚控,喜欢把玩女人的脚,怎么被人摸摸反应也这么大。   见他桃花眼里含了春色,眼尾起了红,郁欢怕在摸下去干柴烈火画不成,果断放下他的脚,去捏他的肩胛。   长呼口气,林少川几分失落蹭蹭依然痒痒的脚,脑子终于能正常运转的回了问题。   “没有。”   林家上下骄纵他几乎到了溺爱捧杀的程度,学业事业都不强求,他自己也没什么偏好。   因小时大多混在哥哥林麓川书房里,读的书也是哥哥喜好为主。都是实用经济类。小说几乎从未涉猎。   就算看过毛姆,那么不起眼的短篇也未必读到。只在飞机上听了简介而已。   郁欢坐回到画板前,画笔唰唰下,把她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的《病女露易丝》娓娓道来。   露易丝小时候得过一场病,养病时被父母含在嘴里般爱着。   那之后,她就有了心脏病,有一点不如意就要病发。   ...   郁琳和露易丝很象,只是郁琳的心脏病是真的,身体确实不好。   也就没有露易丝那么美貌,可以扮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博得男人们的疼爱。   但一样变态扭曲。   她总是说自己要死了来达到各种目的,想让所有人都宠着她只看得到她。   后来不知为什么,把全部目光都投在郁欢身上,恨不得两个人成为光影,一辈子无法分割。   “露易丝阴冷可怖得连亲生女儿都不肯放过,我只是郁琳同父异母的妹妹,还是害她病怏怏注定早死的罪魁祸首,变态手段都用在我身上太正常。”   轻描淡写完短篇,郁欢三分理解的下了结论。   原来如此。   “委屈你了这些年。”林少川心下是真五味杂陈。也真心疼她。   作为林家小太子,他自认的很多委屈和郁欢遭遇的煎熬比起来真是不值一提。   “还好。”郁欢摇摇头,坦诚真心道:“其实我还挺感谢她们的。要不是她们非要我的命和一辈子自由,也许我还会报恩几分。”   嗯?林少川眉头打结,小恶毒怎么会有这么宽仁圣母的念头?   “高高在上,锦衣玉食的人,自然可以把面子和精神看得比命重要,去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更多饥寒交迫的人,恨不得为一口水给现实下跪,却没人稀罕。能被当做棋子,总比做玩物资格都没有的好。”   曾经差点成为老男人旺运透红的郁欢,对于能逃出地狱成为郁家人玩物,最初真不怎么恨的。   只可惜,人心贪婪。郁琳非要逼她求死不能,她就必须拼死一搏了。   “等我帮你,让她露出变态真面目,哪怕死在人前,也没人会怜爱的多看丑变态一眼。”狭长眼眸一眯,林少川眼底掠过阴狠的寒意。   和有情人房间一样,陆家也彻夜灯火通明。   陆父还第一次动手打了儿子。   “混账,为个女人而已。”   一巴掌下去,陆父怒喝连声。他到不是为陆铭臣绑架郁欢囚禁代孕发火,只为他丢了陆家大少脸面恼火。   女人不过是个玩意消遣,就算妻子也只是摆设利益,怎么能失态到此,最无能还失了手。   真是丢人。   瞧着哥哥被父亲一耳光打得偏过头去,嘴角都见了血,大小姐陆希然吓坏了。躲在楼梯里都不敢冒头出来替哥哥说句话。   长这么大,她从没见过父亲这么大发脾气。   就算那次被养了二十年的情妇喷得满脸血,父亲也只是淡然给人擦干净脸,冷静送了真爱去天堂里等他。   刘助再旁思忖了下上前,也没有劝一句压火,到提起另一件大事。   “先生,林老爷子好像选了郁欢联姻。”   “选她,什么利益?”   同样只为权势活的男人彼此脑回路一样,陆父很沉静的都没问为什么。   “还不清楚。”刘助摇了摇头。   “我记得郁家有一块靠海能做码头的地。”陆铭臣擦了擦嘴角的血,走到海域图那划了条线。   还好,没被女人迷得真没了脑子。陆父满意点了下头,示意儿子继续。   “让夫人和小姐这几天多出去交际,把当时订婚换人的事坐实是我为报恩。”陆铭臣反应很快的布置后手。   绑架郁家旁支个私生女小姐,和绑架林家少夫人可是天差地别。   “是。”刘助立马也反应过来轻重,赶紧答应。   郁琳那病疯子,代孕失了手,一定会把郁欢小小年纪就为钱失贞给人的事闹出来,让郁欢彻底身败名裂。   但什么事都要讲证据,豪门世家间更只要面子好看。   就像圈子里多少烂事,哪怕人人皆知,只要盖上大被就是没有这事。   没有人证和物证,郁欢也不会自己认下曾经丑事,只要订婚那天知情的他们改了口风,就是郁琳污蔑姐姐。   林家早晚要给林少川继承,将来陆铭臣往上走不求他们支持也不能为敌。卖个好就算为绑架的事还情。   ...   和陆铭臣所虑一样,郁欢也以为郁琳会撕破脸,让自己声名扫地,不能尊荣风光嫁进林家。   却万万没想到,代孕事发三天,外面半句她的风言风语都没有。郁琳还亲自发语音消息,求林少川去医院探病又住院的她。   “她又发什么邪疯,非要见你做什么?”郁欢实在猜不透这个小变态心思。   何必为她费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了不就知道。林少川手指轻轻抚平郁欢眉间纹,“我正好也要送病秧子一份大礼呢。”   既然要送礼,那就见见吧!   郁欢陪着林少川一起到了病房,郁平章竟然没在。郁夫人也不见。   两个只为礼貌过来意思下探病的堂姐,听说郁琳睡了也没进病房,只和郁欢敷衍两句就上了楼。   对她身侧的林少川更只惊艳得亮了亮眼而已。   看来郁琳真是自私毒辣的可以,因她自己活不长,就真什么都不在乎了,那么疼她爱她的血亲父母也不管了。   根本没把林老爷子要自己做孙媳妇的事告诉家里,甚至林少川的身份都没吐露一句,还任由郁家上下无头苍蝇一样想办法闹。   果然要死的人,不管身后洪水滔天。   郁欢给林少川使了个眼色,自己也借口去卫生间暂时离开。   生在林家,又跟着母亲和林老爷子长大,林少川对于女人这点心机手段实在看不上眼。   有本事就像自己母亲,爬上男人床,要了男人的名份、财富、还有命,不痛不痒小绊子就不恶心自己吗?   算了,为郁欢痛快安心,他就走一趟吧。   无力的靠在病床头,郁琳抬眼目测。   男人身高该有187公分,五官精致气质清隽,只要不毒舌真可以用翠竹青松形容。   一双手更是骨节分明,修长干净。   画画的人对人体都很留心,郁琳认真打量林少川后,心里有了谱。   她的好姐姐郁欢喜不喜欢林少川这个人不说,一定会喜欢他的脸、手、身材。   “不知道为什么,姐姐误会了我。”   郁琳眼泪汪汪的开场白后大转折,没有解释,没有讨好,反而劝林少川和自己一起成全一对真正的有情人。   “我只想我们的爱延续,孩子还可以给她和臣哥哥缘分,他们七年青梅竹马太不容易,以后遇到任何男人都不会那么爱...”   “郁欢要跟我的。”   脑子相当清明的林少川,一句话打断她一箭数雕想往自己心里种的挑拨种子。   “我比陆铭臣高,帅,年轻,更有钱有势,可以捧郁欢一辈子高高在上。”所以,不傻的郁欢只会选他跟着他的。   三观逻辑与众不同到骇人的林少川,用无波无澜的语调陈述一个事实。   他,他不要郁欢真心的爱他吗?怎么会这样?郁琳心有些慌。   没关系,此路不通另走一条就是。   只要是男人,就逃不开怜惜弱小的大男人心。   多少女孩被抛弃的原因就在这。   【你坚强什么都能做好,她却软弱得离了我不行。】   这可是三人行时,男人抛弃好女人最多的理由呢。   房间采光很好,耀眼阳光却衬得处处雪白的病房更冰冷。   低声柔柔的郁琳把凌乱长发全顺到肩一侧。本就苍白的脸更有一种脆弱的美。   “姐姐既然一心一意爱你愿意和你在一起,我当然也只为她高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臣哥哥订婚失败,最近姐姐脾气性子...其实姐姐很爱我的,她回郁家前因受刺激呆呆的却还...”   林少川既然一个人进病房,就证明他想听自己说郁欢。   而男女之间只要不是全心信任,就有插针的余地。   郁琳打的好主意,似乎陷入回忆杀不可自拔,把郁欢失身后狼狈难堪,仿佛不经意的形容个淋漓尽致。   本来站着的林少川也果然如她所想,坐到一旁沙发上长腿交叠,耐心摆出长听的架势。   “也不知道怎么,啰里啰嗦就和你说了这么多。”轻笑一下,郁琳不好意思般看着林少川道。   绿茶高手的结束语很漂亮。   你看,我有亲人朋友,却莫名把自己的心事倾诉给还算陌生的你。是不是有种自己独一无二的虚荣满足。   可惜,痞子林少川没有怜香惜玉的风度。   “知不知道,当表子也要有张脸的,装绿茶婊这套,也要男人看着你养眼。”   林少川微微抬眸,冷嘲道:“丑人就别多作怪,看着比闻着还恶心。”   什么?郁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仿佛被掐住脖颈般窒息。   丑,恶心,一直是她肾坏了当众失禁后最介意的伤疤。   林少川顶着张清风朗月般的脸,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冷血的话,活生生往人心上捅刀子。   似乎忘了,初见林少川就毫不客气捅了她。   郁琳落在被子下的手忍不住握拳,真要犯病了。   意味深长看着他惨白的脸片刻,林少川从喉咙中溢出低低的笑。   “丑变态,告诉你个如今天底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走过去,贴在她耳边,林少川施舍般的叹了口气。   “郁欢相好过的那个男人,正是我,也只有我。”   什么,郁琳想说不可能。那时候他才多大。   猛然又想起来那时那里女孩子结婚年龄比群岛还小,当然可以。   原本以为林少川花名在外,女人无数,对郁欢说什么嫁娶不过一时新鲜。   郁家那么多女孩,原配所出,有才有德多的是,林老爷子也不会真同意。   如今...他们竟是旧时有情人要终成眷属吗?   难道自己真要永远活在阴影里,仰望郁欢的幸福,苦熬着却没办法。拳头猛按住胸口,郁琳终于倒了下去。   啧啧啧,就这么点承受力,还敢做变态玩人心。   对着堆下去的一滩烂泥吹了声嘲讽不已的口哨,林少川摇摇头按了呼救铃。   他可答应过郁欢,要让病秧子长命百岁的。怎么能允许她痛快死了呢。   ...   群岛富豪圈里,最近一部小成本电影放了又放。   没有知名导演,没有大牌演员,甚至可以说是粗制滥造的一部速成剧。   能引起关注传播不停,完成是为里面女主演和郁家最受宠的小公主格外像。   电影根据毛姆《病女路易斯》框架来的,可谁都知道是郁琳真面目大大揭秘。   不可理喻的扭曲,难以理解的变态,奇葩恶心的逻辑...正常人必须唾弃嫌恶。   被朋友安利的陆希然看得毛骨悚然。   “郁琳她怎么想的啊?”PUA自己姐姐,图什么啊。她真无法理解。   “大小姐啊,你不看社会新闻吗?”朋友哼笑。   艺术来源于生活,却永远没有生活狗血。   【丈夫出轨,妻子摔死几个亲骨肉。】   【男人鼓励纵容妻子和其他男人滥交,不然做丈夫的不能口起。】   【男人发现女儿不是亲生和妻子离婚,却打官司要女儿抚养权,等女儿长大娶做自己媳妇。】   ...   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1。   一样米千样人,谁的逻辑也理解不了谁的思维。地球那么大,奇葩多着呢。   好吧,对比郁琳,觉得自己三观端正到不行的陆希然匆匆跑回家。   陆铭臣仰躺在沙发上正翻书,毛姆的《病女露易丝》是个几千字短篇,他很快就念完了,却一直没动。   书房灯光有些暗,在他轻合的眼睑下投出一片暗影。   “哥,郁琳就是个变态,你快和她解除婚约。”   自己亲姐姐都能费尽心力pua上数年,做她丈夫简直就不是悲剧是惨剧。   “婚约必须继续。”陆铭臣平静的拒绝妹妹好意。   出身陆家,陆希然也不是真没脑子,只是有父兄在她才愿意也才能做傻白。   此时,她却有些不想依靠哥哥了。   “为了前程名誉权势,就牺牲自己的爱情婚姻,哥哥,值吗?”大小姐难得语重心长劝别人。   “人生就是这样,能如意之事不过一二,总要挑最重要的。”   陆铭臣起身摸摸妹妹的头,他还要去医院亲切探望自己又气急攻心死过去就不死透的未婚妻。   “哥哥”。   望着他过份挺拔笔直的脊背,陆大小姐泪流满面。   也许,不只是郁琳变态了,在他们这种家庭负重成长的哥哥,也早就...   作者有话说:第十一章有病女露易丝大概简介,忘了的宝贝们可以去回顾,收费章就不多总结了,哈哈哈!   1东野圭吾 第44章 [VIP]   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被迫压抑二十年的郁欢最近对零食格外上瘾。   都不满足被动喂食,要主动去捕猎了。   林少川作为她男人,自然要陪同,只是...   “你不用工作吗?”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副驾上的郁欢为两人未来多问了句。   “我自己的生意都让表哥接手了,林家那要等下月爷爷八十大寿正式宣布。”   林少川踩下油门前,掐了把小丫头的下巴解释一句后挑眉一笑。   “放心,我总养得起你,你就安心玩吧。”   我养得起你,可以跟我了吧。这句话月前林少川也对她说过。如今想想此一时彼一时的身份与心境,真象沧海桑田后的大梦一场。   为这份老天恩赐,从丑小鸭变天鹅的郁欢真的放开了心。   咨询恋爱百科后,两个去了有名的情侣超市,特色就是全,贵,有趣。   比如。   女孩坐超大情侣车里,小公主一样指挥着男孩们推车,拿东西,喂食,给男孩子们各种考验和表现机会,就是情侣之家的特色。   “你坐进来我推你。”   林少川推了车过来,还学着别的男孩往车里扔了绒毛大狗给郁欢抱着。   娇宠小朋友的待遇,让郁欢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年轻不嗨,老年痴呆。”   林少川念了下超市墙上宣传语,一把打横抱起她放进车里,学着那些年轻男孩子飞快跑起来。   不过片刻,郁欢就忍不住,在新奇的速度与激情里咯咯笑起来。   和所有二十出头,该无忧无畏的女孩们一样放肆欢喜。   从来没去过超市的两个人,尤其都没怎么自己花过钱,没有机会选择过的郁欢,真如老鼠滚进米缸,简直扫货到疯狂。   巧克力,饼干,薯片,每一样每个口味都不想放过...兴奋得到了下午才发觉好饿。   “快尝尝,这种炒面就要趁热吃。”   林少川从小摊快步跑过来,把日式夹炒面的热狗往看堆儿的郁欢嘴巴里塞。   还有炒面馅的热狗,别说,味道真不错。   吃的太急了,酱汁低落大腿上,郁欢赶紧擦。   “没事,等会我抱你一起去洗白白。”林少川又去剥水果解渴。   洗白白,幼儿用叠词简直让郁欢惊悚得差点噎到,缓了缓才平静下来瞪他一眼。   “好好说话。”   自己怎么没好好说话了,林少川唇上笑意迷漫,给肯定渴了的小丫头送上水果。   “吃桔桔。”   桔桔,啊,这家伙,怎么从土味情话往小宝宝发展,怪不得都说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大多幼稚得要命。   郁欢好气好笑得咬住他拿桔子的手指。   俊男美女本就惹眼,又当街亲昵投喂,吸引了不少目光。   忙于生计的路人都行色匆匆,看过一笑也就继续向前,只有宁修远静静看了许久脚步不动。   同样的运动鞋,破洞仔裤,白t,棒球帽,林少川与郁欢两个,跟随处可见的情侣一般打扮。   路人不用多问就知道他们的亲昵关系。何况,他知道的更多。   静默看了很久,也考虑很久,宁修远还是决定狗拿耗子一次。   “郁欢。”   “修远?”没想到在这会碰见他,郁欢眼睛一亮又暗下来。   “好巧啊,修远。”林少川对这位谦谦君子很有好感,到是搂着郁欢先热情伸出了手。   “不是巧,我今天是特意来找郁欢的。”和林少川礼貌握了下手,宁修远坦诚目的后又只看着郁欢,低声询问。   “作为朋友,我想和你谈谈,方便吗?”   还把自己当朋友吗,在自己那么骗他,伤他,设计他后...   心下五味的郁欢点点头,转身对林少川道:“东西还是让超市送吧,你先回家等我。”   回家这个词林少川很喜欢,何况,他也不把宁修远当敌手。   二代圈子里,除了他哥,谁敢说比他条件好。   比他有钱没他年轻,比他年轻没他有钱,郁欢那么精明,傻了才不选自己选个厚憨憨。   “你们先聊着,我正好回公司处理点事,完了来接你。”自信至极的林少川大度答应,转身时潋滟桃花眼还对宁修远眯了眯。   不愧是林二少,想斯文风度起来也有模有样。   宁修远难得腹诽刻薄一个人。不是为情敌横刀夺爱,只为一颗心。   相比习惯性用理智压抑情感的君子,林少川生来就是能肆意随心的桀骜。   男儿就要横行天下,富贵自取,万事自担。更是他一贯的行事准则。   比如...他要宠郁欢就宠上天,答应她回去继承林家就回。   哪怕,林家没有一个人他想见,没有一点过去他想念。   只有满心的嫌恶深怨,恨不得此生未曾见。   “老爷子又催了,夫人也问了几次,都等着您回去呢。”   眼看boss和郁欢小日子过得蜜里调油乐不思蜀,林家内外和董事会都急上房,作为特助范助不得不顶雷提提。   “有什么可催的,我答应了自然不会不管林家,下月老爷子大寿前回去。”   十岁之后,林少川这些天过得是最舒心最痛快的,怎么愿意轻易回林家堵心。一竿子就支出去一个月。   范助知道他脾气,也不敢深劝,递上资料夹怂巴巴站一旁,等着看还有没有机会忠言逆耳。   林少川漫不经心翻开,片刻,脸沉似渊。   哗啦,一叠纸砸飞满地。   这是怎么了,不是正情浓得看什么都顺眼都美着。谁不长眼惹上来了。   范助本能抬头去看boss为啥火大,只一眼,林少川杀气化实的脸就差点让他拔腿就跑。   可,腿软了。   “烟。”半响,林少川平静吐出一个字来。   “嗯?”范助吓得心慌,一时没反应过来。   “烟。”林少川又沉了一声。   “哦。”范助听清了,可...   他不抽烟,boss自从和郁欢好了后也不随身带着了。一时半会哪找去。   好在,他不知所措的愁怕没多久,boss自己平静了下来。   “三天后,我带郁欢回林家,给老爷子和母亲敬茶,你安排吧。”林少川轻笑着吩咐一句,扬长而去。   虽然那语气温和,连桃花眼里都带着笑。范助却不知怎么,只觉得那笑渗人得很。   Boss这到底是怎么了?之前还说一月后,怎么火大后就三天?   心有余悸的他正摸不着头脑,地上摔散的一页资料映入眼帘。   “乔燕妮退圈,她男朋友冤案重查,已保释出狱...宁修远被顶尖教授带在身边,宁家医院得到大笔注资,今后可以脱离陆家自主...”   咖啡厅里,丝毫不知道自己已被林少川在心上千刀万剐的两个老友正相对而坐。   “乔恩教授不知从哪看到了我的手术...亲点我做他的学生兼助手,我下个月要去s大继续临床了。”宁修远撕开糖包,先把好消息给朋友分享。   郁欢早就知道此事,却还是真心欣慰的欢喜。   “太好了,你本来就适合做医生,也会是最好的医生。”她一直相信的。   不错,救死扶伤的确曾是他一直的理想,虽然为郁欢曾想要放弃,也差点放弃。   只是,退学后反得到更好的机会,被更好的导师和大学赏识看中,不知道这算不算情场失意的命运怜悯了。   苦笑的叹口气,宁修远磨了几下咖啡杯,肃然了脸色。   “我多方了解调查了下林少川,他女色上风评很差...十几岁开始,只要女人黑发黑眼睛够漂亮就来者不拒。出手大方也决绝无情。谁要是之后缠上去就别想...郁欢,钱到一定程度就是数字而已,你一直想做自己,可千万别一叶障目...如今郁琳的事传开,你想要钱要什么,我都会尽力...”他语重心长的真心一片。   如今社会,不,千古以来,有钱有势男人身边除了妻子大多还有美女如云。   那些小三小四或者好听点说红颜知己,很多还都是女人们千方百计贴上去挣来的。   处在权贵圈子里的宁修远,看过太多男人风流就是一辈子的例子。   反正,给点钱就能享受年轻鲜活的身体,家里也有贤妻打理着,左拥右抱何乐而不为呢。   习以为常的社会现象,他却不想郁欢也深陷在女人撕逼中。   尤其知道她心计手段后,更怕她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万劫不复。   没想到他会特意为自己去查这些,还特意来忠告自己。   郁欢心湖莫名起了翻天白浪。   以前,看圣经,说爱是恒久忍耐。   爱是不嫉妒,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她总是不以为意,总觉得另一句更对,不求回报的爱让我们的爱情毁于一旦。   世间万事,哪有不求回报的付出呢,就是亲生母亲也没那么无私的爱。   如今,宁修远这份全抛的心,却让她不得不动摇二十年的信念。   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不求回报,只要她好就可以吗?爱的包容真能超越人性的自私吗?   乱了心湖的郁欢呆呆的看着窗外流云不说话,宁修远却以为她是不好直言拒绝自己,又因为成长阴影钻了牛角尖。   认定什么女人是没有爱情的,谁对她好就跟谁走。男人有钱有权,能让自己风光尊荣就行的荒谬念头。   或者,被狗血电影误导,以为她自己一定是终结渣男的光环女猪脚...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可既然都金不换了,想而知多难。尤其是,习惯把女人当成口欲消遣的男人,哪那么容易结婚就收心守身如玉...”   宁修远声音渐渐急切,可见心里是多么担忧关切。   “你放开心往前走,总会碰到让你心动的好男人...郁欢,请你相信我,林少川不是良配。”   良配?收回看云的目光,郁欢勾起唇角,笑容带出三分苦涩。   自己哪来蜜汁自信,以为是头顶光环女猪脚,能让浪子转眼成贞洁烈男。   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秀逗。   只是...   都说女孩十八岁只要相爱,二十八要男人有房有车,三十八岁只要按时给家用,男人死在谁床上都无所谓。   她才过十八岁不久,一颗心却早早堪破情爱。   “其实,忠贞不渝不过是逢场作戏时间长了些1,跟了他,我就没准备他就我一个。”   郁欢语气格外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识的真。   花心是人性享乐本能,忠贞却是艰难毅力。她没打算让谁为难,也没想放弃自己的享乐。   什么?宁修远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郁欢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你图什么?”信奉爱情真挚,婚姻忠贞的宁修远激动下问了傻话。   好在,郁欢不觉得好友这问题太蠢,她的答案也不是他以为的堕落。   “说实话,我很喜欢林少川,和他在一起总是那么新鲜快活合拍...至于将来结婚久了腻了,我们是相敬如宾各玩各的,或者好聚好散都随缘吧。”   天大地大都不如一句喜欢。   回想不久前,当街享受被林少川投喂的郁欢,那眉眼间不容错识的欢喜,宁修远静默。   明知自己是备胎依然甘之如饴做舔狗的男人...明知人家有妻有子非要贴上去做卑微情人的女人...s与m里的不顾性命的享受...冷热暴力下的变态兴奋...不容于人性文明的乱论...   世间人百态,爱情也千变。   而情感世界里,最不能讲的就是理,最不能挡的就是一句——我喜欢。   何况,郁欢眼下‘很喜欢’林少川,作为真朋友他更不应该阻拦。   只能祝福。   “那,万一你愿意做个大度正妻,别人不依不饶呢...”叹了口气,宁修远说出最担心的关键。   划开手机屏,他打开几页昂贵的资料。   “林少川有青梅竹马,林家亲近人都默认的未婚妻,谈佳期。”   好名字,佳期如梦。   “只是。不该是谈佳音吗?”郁欢反问道。   原来,她也不是一无准备,宁修远感慨同时又有些放心。   只要郁欢有防备之心,不是一心扑在林少川身上做恋爱脑,总是会有退路的。   “谈家两姐妹都算是林家养女,姐姐谈佳音是林少川和他哥哥赌气,闹着抢的,陪他长大的妹妹谈佳期才是他喜欢的...一年前,他和姐姐订婚宴,被一众亲友把他和妹妹捉奸在床...订婚宴毁了,大家也都默认他换了妹妹做未婚妻...”   天底下没男人了,为什么姐姐妹妹都非要抢一个。郁欢很厌恶的把眉心深深皱起。   她母亲乔月白,就是为和闺蜜堂姐抢一个渣男,才怀上自己这个野种硬生下来。毁了多少人一辈子。   心里压着一句MMP,却不好当宁修远骂出来,只好憋屈咽下。   不过,谈佳期,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宁修远划开手机相册,指着当中女孩总结。   “如今港城音乐台最受捧的美女主持,本科念了五年,金融系实在念不下去转去摄影专业,今年才该毕业。”   短短几句话,透漏出太多内情。   林家养女想哈佛金融系毕业也容易,没毕业就成为电台主持,一定有人力捧。   而这人,不做他想一定是林少川了。   郁欢带着欣赏神色打量相册里女孩的柳眉笑眼,朱唇深酒窝。   原来,林少川小青梅是乖巧甜美款。到真是可人。   “就算你愿意做大度妻子,有这么个青梅在,地位也难稳。”宁修远是真担心。   谈佳期是林家养女,很受林家人宠爱,和林少川又是自小的情份。   她要是宁可做个二房,就算郁欢结婚有了正妻名份,也要过得艰难。   尤其林家子嗣艰难,林老爷子只有两个孙子,万一林少川先让青梅生下男孩...   不知道如玉君子也会狗血出这么多后宫乱斗,还谁先生儿子继承皇位...郁欢几乎瞠目结舌。   片刻,她轻笑的摇摇头。   没必要草木皆兵的。   谈佳期有着青梅竹马情份还能让林少川风流无度数年,到现在还没把人拿下,还让他对自己花这么多心思时间许下重诺,也不是什么高手。   自己私下跟林老爷子达成的协议,郁欢也没法一一道明。   思量许久,她只给出一句回答。   “我心里有数的,修远。”   神色语气里都有些倦怠无奈。   女孩熟悉又无奈的神色,如兜头一盆冰水,宁修远彻底清醒过来。   郁欢是有心计也有些小恶毒,却都是命运残忍下的不得已。   说到底,能做千娇万宠傻白甜,哪个女孩愿意饱受磨折学会各种手段呢。   在郁家,她万事不得做主,吃什么穿什么都没选择。   如今,自己强行让她走自己认为对的光明大道,就对了吗?   那一句,我很喜欢林少川又回荡耳边。   “我只是怕你...”宁修远愧疚的要解释。   真是傻瓜。善意的提醒自己还不明白吗?   “谢谢你的心意,我会好好保重自己。”   真心实意的只有感谢,还是没有说对不起。   郁欢飞快打断他的抱歉,轻声道谢后,一键删除他手机里所有资料。   林家人都不是好惹的,她不能让宁修远为自己陷入险境。   豆蔻年纪惊艳相遇到如今数年过去,一辈子最好的岁月都在一起,不管如何宁修远还是珍惜这份友情的。   而朋友之间,只要彼此尊重,不可过于干涉。   “你有数就好,以后,有需要就给我打电话。”   拿起手机,宁修远微笑转身,没有再回头。   咖啡都晒热了。   托着腮望天的郁欢叹口气,拿起自己手机,搜索起可能‘情敌’谈佳期的资料。   一海之隔的另一端。   谈佳期刚下节目,就有流量男星过去送冰咖啡,殷勤讨好。   “假期姐,解解渴。”   她比他还小呢,叫姐姐不过是尊重。也是为她背后的林氏传媒。   谈佳期很清楚,正好她也想往影视圈发展,笑着接过咖啡算结个善缘。   回到办公室,踢了高跟鞋跪坐到转椅上,快捷键一按下。   林氏传媒最近筹拍了几部大戏,她让助理挑了挑,看中一部仙侠剧女二。   以林少川对她有求必应的宠纵,女一也手到擒来,只是她就喜欢女二。   喜欢那个和男主一起长大,永远被男主捧在手心珍爱,女主死后顺利和男主并肩仙界,享受无尽荣光的小仙女妹妹。   嘟嘟嘟,手机却一直不通。   林少川看起来懒散痞气,万事不入心,一旦专心投入却是雷打不动的。不然也不能靠自己本事立起来。   谈佳期很了解他,骄纵也很有度。红唇嘟起片刻,转而打给范助。   “少川哥呢,不忙让他接下电话。”   范助正为boss满头包呢。   旁观者总是清。   不管林少川开始是为什么,眼下对郁欢心思都不知不觉中有了质的变化。   偏他性子执拗到极端,又在爱而不自知阶段...真闹出什么来恐怕要不可收拾。   跟在林少川身边几年,范助早就不敢吃里扒外,就算看得明白,可没有boss点头急死也不敢把事偷偷告诉林夫人。   正焦头烂额呢,谈佳期个没脑子的任性大小姐又来添乱。   “boss他,呃,”范助一时没想好左右。   哼,谈佳期口气三分不满七分戏虐:“少川哥又看中哪个玩意了?”   男人逢场作戏她清楚,也习以为常的很。从来不把那些花钱就可以消遣的女人当回事。   反正,单身跟有没有床伴是两回事,有没有床伴甚至私生子,与结婚也没关系。   再说,林少川从小就喜欢新鲜美人,换女伴比换衣服还勤,气得过来吗?   只要他的心里只喜欢自己,不专宠一个,她可以大度贤惠,如林夫人一样的。   “公司这边眼下都给顾先生了,老板在群岛...”范助还是避重就轻敷衍了几句。   一直在群岛?少川哥怎么会守着一个女孩那么久?他不是该日抛的?   难道...   一念起,谈佳音手里咖啡泼洒满身。   作者有话说:   1王尔德 第45章 [VIP]   郁欢最近心情大好,郁老先生那边身份验证,财产统筹有了很大进展。   她很快就不用隐隐藏藏,可以堂堂正正做人前的郁大小姐了。   更重要的是,参加画展的落日她已顺利完成。   明明构图与线条那么大胆的熊熊火焰,极致纯色都有些热烈到刺眼,偏偏温暖静谧与惬意自在透出画外。象每个人一生里最悠闲的时光。   画成后,郁欢自己都惊叹不已。就算谦逊也要赞一句够了大师边线。   人非圣贤,心境总要影响其外。   郁欢很清楚,这幅画这么成功,有林少川很大功劳。   数天来,他们日子过得温馨平淡如水,又不时有激流水花飞溅。   林少川可以和她手拉手走去超市买菜下厨,可以什么也不做搂着她相拥而眠一起看日出。也可以开跑车出去感受速度与激情,在星空下彻夜缠绵。可以给她买顶级高定礼服包场吃烛光晚餐,也可以搂着她在街边摊穿着几十块大白t喝啤酒。   曾因陆铭臣失去过规律的心,再次有些失控。   郁欢却不想如陆铭臣时一样,外力内力加压让那颗心匀速乖乖。却也还差一点才能彻底让那颗心自由自行。   强势霸道的男人,总是要自己女人光明正大属于自己的。   周末,林少川就要带郁欢去帝都,参加好友楼玉白的订婚宴,堂堂正正亮个相。顺便见见林家亲友。   郁欢没想到林老爷子到如今还没和林少川通气自己的事,不知是没有完全把握的谨慎还是祖孙斗法恶趣味。好在也没管她说与不说。   只考虑片刻,她就决定今晚交代几分。不管是自己真实身世,还是和林老爷子达成的协议。   毕竟,她以后是要和林少川过一辈子日子的。   而且,不得不承认,她的心早就开始偏了他。   对郁欢来说,出门最重要就是方便写生携带的画箱。   正巧小画箱上次托运卡槽坏了,林少川陪她去买新的。   没想到,会更巧的遇见熟人。   “顾逍。”   对这个大他十岁的表哥,林少川从来都直呼其名。   “你怎么来了?”不留守看着生意,是想饿死吗?   “帮姑姑办点事。”顾逍姑姑就是林少川亲妈。   对亲生母亲林少川是十几年如一日的不搭理,闻言立马不理会他。只把怀里自己的女人微微搂向前介绍。   “我表哥顾逍,我女人郁欢。”   两个主语一样的我,听得两个被介绍的人心一浮一沉。   “你好。”顾逍很谦和一笑,却没有伸手。   “你好。”郁欢也只微笑颔首。   礼貌寒暄几句,她说要去马路对面花店买些花,善解人意把空间给他们兄弟说话。   林少川亲了下她的发心:“好,你慢慢挑,我一会就过去。”   顾逍有点心惊。从见面到现在。林少川每一个动作眼神言语都在他意料外。   “我说祖宗,假作真时真亦假,你给郁欢花这么多心思,最后可别玩着玩着把自己玩进去。”   郁欢刚走,顾逍就八爪鱼般壁咚上来。   “你脑子进水了吧。”还拽文。   林少川一把推开碍眼的家伙,走到树荫下嗤笑一声。   花心思就会喜欢?当初他为谈佳音花的钱和心思更海了去了。   也是,当初这小混蛋为抢嫂子,手段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没有人不以为他对谈佳音不是真爱。   等追到手也就腻了烦了扔了。还扔得人女孩那么难堪。   但,郁欢这一回...顾逍怎么都觉得不太对头。   他觉得林少川一定很喜欢郁欢,可偏偏一切又好像真是套路手段。   “下月老爷子八十大寿,你真要履行诺言和谈佳音订婚啊?”顾逍不放心的追问。   身为爷们怎么这么磨叽,不是定好的事,还问。林少川心底莫名一阵烦躁。抽出支烟叼在嘴里。   “你不会跟陆铭臣似的,临场反悔换人吧?”   比如,换郁欢。   顾逍半真半假的试探。   没完了是吧!林少川瞪了他一眼,转而漫不经心一笑。   “我从不后悔,别拿我跟陆铭臣那怂包去相提并论。”只是,他履诺订婚能不能再度让谈家姐妹沦为笑柄,一辈子人前人后抬不起头他就不管了。   顾逍使劲搓了搓耳朵,那是他左右为难时下意识的动作。   风流无度也要有底气有资本,别看顾逍爱玩到荒唐,可不是草包。不管事业还是爱情。   两情相悦的深爱他有过,生死相隔的痛苦他熬过,听话的结婚生子又浪荡的婚外情人无数...   经过见过太多的顾逍,太懂男人情爱上刻骨铭心与自欺欺人。   不知哪根筋抽抽,他一时心软,忍不住失了冷静的正经。   “郁欢和你之前那些女孩不一样,她没在你身上真的求过什么,不管金钱,名利,还是爱情她都没为她的心要过...一旦她要放下,连点沉没成本都不需要考虑...陆铭臣的前车之鉴可不远。”   “我也只是玩玩。”   明白表哥什么担心,林少川噗的吐掉嘴里那支烟,转过身,云淡风轻的无所谓里是杀伐果决的志在必得。   “不过,我可不是陆铭臣那废物,玩一辈子的资本手段还是有的。”   倒吸口凉气,顾逍眉心起了深深的竖纹。   玩一辈子,那不就是金屋藏娇?   圈子里,有这种想法的男男女女多了去了。   他们生来就是所谓的天之骄子,被锦衣玉食的娇惯着,学的却是最冷酷无情的丛林法则。   想要就不择手段,不要就弃如敝履,只要自己开心,一掷千金的砸钱捧还是废都无所谓。   林少川在这种环境里耳濡目染的长大,是非观早就难辨。偏他又有这个手段能力。有这种想法不足为奇。   只是,偏偏长这么大,能让林三少有这念头的只有郁欢一个。偏偏,郁欢对爱对情也...   心蓦地突突乱跳,顾逍诡异的怕这个表弟有一天悔之无路。   阳光从层层绿叶里斑驳洒下,林少川清隽逾恒的脸在半明半暗中变幻不定。   也只是玩玩,还很自信可以和自己玩一辈子吗?   花店二楼,郁欢遥遥看着林少川轻飘飘几句话就要决定自己的命运。   火辣阳光下,滚热的心渐渐起了凉意,转而清明阔朗至极。   “小姐,你在看什么?”本来给她挑花的店员见她出神好久,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郁欢摇头   老话说的果然有理,艺多不压身。   读唇语这技能,还是她幼时为讨好第一任祖母学过几分。   如今,林少川真是让她惊喜。   “小姐,花包好了,还给您多放了一支。”店员把火红玫瑰递过来,笑眯眯示意自己的好意。   郁欢愣了下,目光扫到花店墙上层层花语。   多放一支就是永恒的爱恋,店员到是真会做生意,年轻女孩都愿意讨这好彩头吧。   可惜...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郁欢母亲刚留学时,为生活学习上的方便,交往过一个学校里教汉语国际教育的教授。   文艺范十足的教授说怕郁欢在国外久了忘了是龙的血脉,常给她念思无邪的诗三百做睡前故事。   其实,不过是他想近水楼台,和孩子妈调情,上床。   一日不见,如三秋兮。我心匪石,不可转也。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那时郁欢还有些小,尽管不全明其意,柔软的心还是很喜欢这些美丽句子。   “上个床还酸了吧唧肉麻,没趣死了。”母亲却十分不屑,翻了翻诗经指着这首氓给郁欢看。   “整本书也就这句还有点用。记住,男人的爱说没就没,今天拿你当宝明天就能把你当屁,放了还嫌臭。女人不想深陷其中可怜可悲就别信他们的鬼话,永远别动心犯傻。”   郁欢那时还有点不服气,只是惧怕挨打挨骂挨饿,还是装作认可母亲的乖乖点头。   直到月后,母亲有了新欢,旧爱教授一改往日斯文痴情的嘴脸,疯子流氓禽兽的轮番变脸,郁欢才对母亲的话心服口服。   还好,从小到大,她身边都是演技一流的戏子。   不管是生母、养母、郁琳、郁平章、无数叔叔,还是林少川。   还好,她自己够谨慎运气也都不错,从来不敢放任自己百分百心意去喜欢依赖任何人。   终于没落到女之耽兮,不可说也的泥沼里。   月来一直漂浮不定的心忽然落回心窝,踏踏实实又安稳。   郁欢又想回去画画了。心境变化下,她又有了新灵感。   “多谢,投我以桃,报之以李,这三支玫瑰送你了。”   从花束中抽出三支玫瑰给可爱店员,郁欢捧着代表自由花语的花束走下楼。   送走啰里吧嗦的表哥,林少川转过头,正看见自己的女孩抱着一束如火玫瑰向自己走来。   林少川迎上来揽住她腰,微微一笑,融冰化雪。   郁欢仰脸亲了男人一下,粲然一笑,盛如夏花。   星辉几点明月夜,郁欢开始画星空。   林少川不会评论家那套构图色彩,深意心灵,直觉绚烂星河得有些破茧成蝶的惊心动魄却又似乎有些说不出的孤寂。   “怎么不画落日了?”他问。   “想画就画啊。”郁欢眉眼弯弯:“摸不到星星画也不错。”   人啊,知足者常乐。   不知是月色迷人,还是为此刻心颤,他从背后拥住郁欢,握着她满是颜料的纤纤指尖亲了亲。   唇舌温热中一丝意外的冰凉让郁欢一怔,有些不敢相信手指上的触觉。   低头定睛,中指一枚钻戒亮闪璀璨堪比星光。   男人送女人礼物平常应当,问题是,不会有男生轻易送女人钻戒。   还用唇舌套在女人左手中指上。   戒子,是羁绊是承诺更是时刻提醒警戒。   左手中指戴戒指订婚的意思,现代男女没几个不懂。   钻石是历经岁月洗礼,依然无坚不摧的纯洁久远。广告词更是三岁孩子都耳熟能详。   林少川把代表永恒的钻石,主动套在自己为上帝眷顾的左手上,甘愿为自己受戒。   做戏到这份上,有点过了吧。   眉头微微蹙起,郁欢故作娇嗔:“怎么,就用这么小的钻石求婚吗?”   钻石净度切割都一流,钻面却只一支烟横面大小遮不住手指,真不算大。   “小贪心,鸽子蛋以后少不了你的。”   林少川揉了揉她纤细的手指,垂下眼几分怀念的笑了笑。   “这是我矿场开出来的第一颗钻石,1+1=2,我+你=我们,两克拉的寓意刚刚好。”   哦,那这戒子价值就不好估量了。   郁欢抬起手自信欣赏好一会,林少川搂着她忆往昔峥嵘说了不少,却没有提求婚的话,不知是想心有灵犀还是避而不谈。   好在,郁欢也不在乎。   钻石够大够闪就能代替星星,又何必计较星辉真假。   “你爷爷要和郁家联姻你知道吧?”洗过澡,郁欢躺在林少川怀里说起正事。   “嗯。”   香香白白美人在怀,心猿意马的男人有些漫不经心。   “你爷爷早就定下了我。”郁欢道。   也说过了。林少川抓住女人的脚放在自己胸口。   “知道为什么吗?”郁欢脚趾调皮的蹭了蹭。   当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习惯万事掌控的林少川当然会调查清楚,也没藏着掖着,直接交代。   郁老爷子和林老爷子交好,年轻时一起投资过块滩地,约定两家联姻滩地做女孩嫁妆。   没想到两个老爷子目光如炬,当初不值钱的烂泥滩,如今只要建成码头就是价值连城。   有了这个码头,林家航运就百尺竿头。恰好,这块码头被郁老爷子私下签到郁欢名下。   哦,还真查到了一丢丢啊,可惜,也就这么一丢丢,郁欢抿唇没在多说。   尘埃落地前,她不想露出半点内情,如今,林少川不是她利益盟友,更不是她能并肩的伙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怎么不开心?”林少川俯身去亲她抿起的唇角。   “丑媳妇总怕见公婆啊。”郁欢翻了个身故作叹气。   不知道哪个点被愉悦到,林少川胸口发出震动。低笑着压上来一点点啃女人光润后背。   “放心,在我们家,媳妇只要能带来利益,爷爷就会喜欢,只要有本事,母亲就会喜欢。而且我喜欢的,他们不喜欢也会装着特别喜欢。”   敏感并不是智慧的证明,傻瓜甚至疯子有时也会格外敏感1。   郁欢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敏感的傻子,但她很怀疑,林少川这个会玩疯的男人,没有丝毫对枕边人的敏感。   此时此刻还能倾吐出喜欢?   好在,她头脑清醒更足够敏感,知道男人床上的话,女人要是信了得多智障。   不过,睡前滚一滚到是必须的。健身,瘦身,助眠还美容。   想到此,郁欢咯咯一笑,翻身把脚踩上男人肩膀。   ......   钻戒带上了,礼服定好了,也该飞跃大洋惊艳亮相了。   飞机有些晚点,黑色宾利一路开进庄园深处,停车场上已豪车遍布。   楼家和林家是世交,订婚宴来宾非富即贵。   林少川下个月就要当众宣布和谈佳期订婚。如今却带自己作为女伴出席这么盛大场合。   这家伙不管是想玩自己,还是为什么目的,也都真够狠绝够的。郁欢暗暗赞了句。   可惜,自己一路坎坷走来,最不怕绝地求生,何况如今,后路三千。   就看谁打谁的脸更疼。   满是玫瑰百合的草坪上,几张耳熟能详女星笑脸划过,郁欢睫毛眨了眨故意打趣。   “怪不得安保严的蚊子都飞不进来,楼玉白果然红颜遍天下。”   顺着她视线扫过去,林少川没认出半个女星,到熟悉她们身侧大佬们的脸。   不过是巴结上来混场的。请帖都没资格接的人不值得在意。   只是...林少川帮郁欢顺了顺礼服裙边,自己都费解的耐心解释。   “楼玉白那种马只和干净简单女孩交易,乱七八糟绯闻都是那些女人自己炒的。他虽蠢,还分得清消遣玩意轻重场面。可以深交。”   哦,真没想到,桀骜混蛋能说出这种正经话来。   郁欢必须对他要另眼相看。   只是...楼玉白那么蠢都能分清消遣轻重,林少川他自己如此聪明又分不分得清呢。   郁欢垂眸一笑,手轻轻挽上一身黑西装,格外郑重清隽的林少川。   高跟鞋走出三步,脸色却嗖然大变。   不远处,竟有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出现在了视线中。   ...   余欢是今天准新娘大个的闺蜜,也是女傧相。   没想到刚进会场就发现大个的前男友鬼鬼祟祟进了庄园。   这傻子不会要抢亲吧。余欢吓坏了,怔了片刻匆忙要去拦人。   在车里翻了半天,她才找到个用过的口罩,此刻也顾不得了。散了发捂好脸就往男卫生间里钻。   心急如焚下,自然没发现一只在背后留神她,和她一模一样一张脸的郁欢。   该发生的总要发生。   郁欢在楼下惊心动魄偷窥和自己一模一样女孩时,楼上新娘化妆间已翻天覆地。   准新娘大个被前男友前来抢亲。   可惜,现实不是电影,不管前男友今天这出多诚心,大个也不肯抛下一切跟他走。   万念俱灰的抢亲者竟绝望的跳了楼。宴会厅内外顿时惊呼一片。   点背,怎么碰见这么闹的事,郁欢眉心拧紧,瞧着混乱人群把余欢和自己冲散,心情坏到极点。   也算好运,这一次没有闹出人命。   抢亲者从十几米高处跳下,竟落在一层防坠板上,那最近刚修好个空中花园。临时布置进去的鲜花下都是软软细沙。   近十米摔落,没立马咽气也死了大半。   浑身多处骨折的抢亲者,躺在担架上不肯上救护车,大口吐着血求新娘给自己一个机会。   “过去看看吧,内出血不及时也要命。”别老天不收在自己作死。   楼玉白轻轻推了把自己的脸色惨白的准新娘。   大个手里还握着雪白捧花,在未婚夫怀里僵硬的挪动脚步上前。   见她面无血色走过来,抢亲者眼睛亮了亮。她还是在乎自己的。   “我死了一回,是全新的我了,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抢亲者颤巍巍伸出满是鲜血的手。   “我发誓,以后一辈子只爱你,只有你,哪怕世界毁灭,任何人死在他眼前也不会扔下你了。”   如此惨烈情深,连见惯生死的人都不忍继续铁石心肠了。大个母亲叹了口气转过身,决定为女儿终身幸福妥协。   “太晚了,有时候过错只能错过。”   大个眼圈红红咬着自己的手好半响,却到底没心软握住前男友的手,扔下一句话转身。   “订婚仪式继续。”女孩带着泪的声音干净利落,透着某种无法回头的决绝。   好姑娘,是怎么也不会吃回头草的。   相比人群议论纷纷的冷血无情,郁欢却给她点了个大大的赞。   变质的食物,吃下去只能肝肠寸断,感情变了更不堪,所以自己也不会回头,主要是自己也回不来头。   静静立在繁花似锦的草坪边缘好久,郁欢转身一步步走回停车场。   没有等林少川。   来参加婚宴,又碰见个情痴跳楼,林少川怕去卫生间的郁欢碰见受惊,手机联络不上人就急匆匆往停车场赶。   “母亲。”   想不到迎面正遇上来参加订婚宴的表哥顾逍和林夫人。林少川只有暂时停步。   大半年没见,林夫人是很念着幼子的。含笑打量起儿子,满眼欢喜。   林少川却没多回看一眼母亲,习惯性问候一句拔腿就要走。   林夫人这一回却没善解人意的点头,反而拦了下问道:“不是说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做女伴,怎么没见?”   喜欢的女孩,是郁欢吗?姑姑怎么这么肯定少川喜欢她?   自己只是有一说一平铺直述事实,半句没提其他...内奸顾逍目瞪口呆。   林少川早就习惯了他怂包叛徒,也懒得理会,对于母亲说的喜欢也不以为意。   喜不喜欢从不影响其他,不是吗?反正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谁为喜好妥协的。   不管祖父、母亲、哥哥,不管为婚姻、事业、孩子。   喜欢都是无所谓的最无用的情感。   “三天后我带郁欢回去给你和爷爷敬茶,先走了。”林少川一声妈都没叫的转身离开。   林夫人宠溺的看着对自己如此无礼的儿子背影远去。   表弟如此不孝十几年,顾逍每次看了还是尴尬不行。他是林夫人一手养大更心疼她。扶了她的手低低叫了声:“姑姑。”   因果自报。   林夫人早就不在意这些小情小爱,没一点难过的问:“你觉得郁欢怎么样?”   呃,让自己评,这...   “模样身段少见,心计手段一流,行事狠辣无情...反正我是消福不起。”顾逍以男人和兄长角度考量。   “老爷子一定要郁欢做孙媳妇的,本来觉得麓川更合适,不过难得少川喜欢,给他也好。”   父母都想一碗水端平,但手心手背虽都是肉,疼起来也是不同。   林夫人更偏心小儿子,不,简直纵容的溺爱。   哪怕郁欢是妖精,愿意只妖自己儿子就好。   怎么,老爷子是认定了郁欢,不是只为一块码头吗?那...深知家族利益比情重顾逍脸色大变。   糟了。   以郁欢拿得起放得下的干脆狠绝,有了庞大利益和老爷子依仗,林少川和谈佳期当众宣布订婚那一刻,她就会立马挽住林麓川的胳膊吧。   之后,任凭少川多少手段,多想一辈子,也绝对不会让郁欢回头的。就像她对陆铭臣。   而少川恐怕早就泥足深陷了,比陆铭臣还要...   山庄里,意识到不好的顾逍手都凉了,拔足狂奔去追可能会悔恨终生的林少川。   山庄外,郁欢坐在一辆炫到炸眼的跑车副驾,笑得格外妩媚。   林家二少林麓川从后视镜里看她的脸有些失神。好一会才笑着问。   “你这是要甩了我弟弟跟我了?”   “当然,不然怎么会上你的车。”   郁欢抬起大红指尖,落在男人手背上轻轻划了几下。   “我觉得你比林少川更有趣些,如果是你,我可以将就自己不嫁林家家主。”   女人赤1裸1裸的欲望与野心毫不掩饰,林麓川眸子一暗,反手握紧郁欢的手在掌心。   ...   作者有话说:   1普希金 第46章 [VIP]   男女之间不可能存在友谊,有的只是爱恨情仇。1   林少川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屑于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他只知道,他和郁欢的恨和仇真是越累越重。   订婚宴抢亲跳楼闹剧后,死丫头只给他发了一句消息。就音讯皆无。   【我去写生了,你自己玩得开心。】   明明,来时飞机上,两人还浓情蜜意商量好,要先去看故宫爬长城,在三千年古都做最有深度的观光客。之后回港,去迪士尼去赌马去做最俗气热闹的游客。   如今...   被孤零零扔下的林少川差点原地爆炸,一个人闷在酒店三天,连哥哥林麓川那也没去看一眼。   死丫头,敢扔下男人自己潇洒得无影无踪,看自己抓到她怎么让她以后都腿软得爬不下床。   第四天,孤枕难眠的男人早早就去了机场,满身杀气守株待兔。   科技社会,几千万人的大都市,找一个有心躲起来的人如大海捞针般难,知道一个人有没有离开到还容易。   捅刀必须当面。   郁欢根本没想避开他,机票都没去退,反正她现在缺什么就是不缺钱了呢。依然按原定时间到了机场来。   只是,没有一件行李。   女人袅袅婷婷走过来,玫瑰金大波浪换成奶茶水波纹,依然红唇娇艳却没了满脸闪闪珠光,更清艳明丽却也...林少川莫名觉得她有点不同的陌生。   只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九年未见的念想迅速压下心下那点异样。   几大步迎上来,一把将死丫头压在心口。   好一会,林少川才使劲咬了下怀里人耳朵,恶狠狠威胁:“以后再敢一个人乱跑,我一定让你死在床上。”   呵,男人啊,就吹吧。千古多的是精尽人亡哪有几个...   郁欢正想打趣,忽然把脸埋在林少川肩窝里。   “怎么了?”   “嘘。”   订婚宴上差点被扣绿帽的楼玉白正在他们两背后,给未婚妻大个打电话呢。   “有主的男人自然要把外面莺莺燕燕散了,放你心,我这是基本道德底线,可不是爱上你要忠贞不渝。”楼玉白竟然要做个不花心的男人。   花花公子还讲究起礼义廉耻,订婚就要雪白干净。太吓人了。别说郁欢,就是林少川都呆了呆。   “对了,月底林老爷子八十大寿会宣布麓川订婚消息,你喜欢穿什么礼服,我给你定...不是为你上心啊,只是未婚夫义务而已。”楼玉白继续做一个合格未婚夫本份。   真是个死鸭子嘴硬的男人。偷听的郁欢笑得肚子都疼了。   楼玉白一定很喜欢他未婚妻。   不然也不会订婚闹那么大丑,差点出人命了还坚持举行仪式。如今又主动散尽千娇百媚。还要给人家定衣服。   男人动了只有一个女人的心就是动情,傻子都知道。偏偏,当局人总是迷。   何况,隔着电波,他的神情眸光不用掩饰,温柔专注得陌生人看了都动容。   “楼玉白那家伙,怎么还那么蠢?”林少川瞧着楼玉白傻笑背影不屑。   “怎么?”郁欢很想听听这家伙的八卦。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林麓川的好兄弟值得了解。   “楼玉白就是没脑子的一失足成千古恨。”   林少川揽着她坐下来,搂在怀里亲怜密爱说悄悄话。   年轻情热时,楼玉白有个爱得要死要活的女朋友。两人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天定的好姻缘。谁知道他在婚前脑抽,想试试自己到底是不是一辈子的真爱,就跟个小嫩模逢场作戏了一场,还点低被女朋友给知道了。   为证明是不是真爱女友,而去睡别的女人试试,这脑回路,优秀。   郁欢惊叹不已。果然啊,人人都有奇葩执念是别人无法理解的。   啧啧惊叹片刻,她继续去听楼玉白的傻叉情史。   楼玉白的初恋女友十分性烈,知道男友□□出轨过后非要分手不可。   发觉初恋女友才是真爱的楼玉白怎么能答应分手,在插了他自己一刀都不能挽回后。就又脑子进水答应女友提出的公平。让女友也找个男的睡一睡。   我睡过别的女人,你也有过别的男人,公平的各自走肾不走心一次,两人就一笔勾销之前的破事重新来过。   谁知道大多女人为情才性定律不假,他女友和那个男的一夜情后结婚生子,过得那叫一个美满。   啥,郁欢眼睛都瞪圆了,觉得必须给楼玉白点个赞。这逻辑已经不是地球人所能开展的了。   相比下,陆铭臣想给她关小黑屋代孕生子都正常多了。   后来呢?郁欢是真好奇了。   一步错,步步错,除了破罐子破摔还有什么后来啊。   所有后来,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将就而已。   林少川腹诽冷嘲别人时,蓦然旁观者清般心念一动。   当初楼玉白爱而不自知,一步错就是终身悔恨,自己和郁欢...   不会的,他和郁欢没相爱过,也不需要相爱,两个人一直都是各取所需不是吗?   郁欢只要男人给她的尊荣风光,自己只为数年心结遗憾,只要彼此有利益又怎么会错过。   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起的妄念,林少川俯身亲了下郁欢圆溜溜的眼睛,放低声音讲下去。   真爱的初恋女友结婚了,楼玉白开始放逐自己,包养的女孩都象他初恋。   替身梗很恶心,对有些实在放不下的人也没办法。   饮鸩止渴总比慢慢痛苦而死好些。   这回他能点头跟初恋完全不同类型的大个订婚,应该也是动了真心。   “真不真心不要紧,只要他别在脑子抽抽。”郁欢笑得别有深意。   大个可是个更烈的,深爱过的男人当面跳楼都不能挽回呢。他要是再犯浑,扎死他自己也是万劫不复了。   “脑抽也没关系,反正大个不在乎他。”林少川漫不经心道。   不错,女人只要不在乎,只要不动心,总是会立于不败之地的!   和他在一起真开心,聊这种八卦都能一个路子,可惜...   郁欢暗叹一声从林少川怀里抬起头,手指划过他精致的眉眼,轻轻亲了上去。   小别胜新婚。   好几天没亲亲抱抱举高高了,林少川想她都要硬裂了,被主动吻上来,自然想加深这个吻。   反正机场是拥抱接吻最多的地方,离别重逢亲热激烈些也有情可原。   郁欢仰起头搂紧了热情如火的男人。   卿卿我我的两个人怎么也亲不够,磨磨蹭蹭腻歪到广播催了才起身。   问题是,林少川进入登机口,郁欢却没有跟入,反而笑意盈盈对他挥了挥手。   不是说和自己回家见母亲和爷爷,怎么...林少川已隐隐觉得不好,快步转身要拉住她。   可惜,郁欢习惯恶毒不喜欢给人机会。   “好聚好散,就送你到这里了。你不是我的菜,和你哥哥玩了三天我才发现,林麓川那种男人才是我的梦想。”   笑靥如花的郁欢对站在通道里的他遗憾摇摇头。   什么,林少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消失三天,她是和自己哥哥一起,还喜欢上哥哥了吗?   怪不得刚才楼玉白说爷爷寿宴哥哥会宣布订婚没有提及自己,原来新郎要换人了吗?   怪不得她这么热情的长吻,是要彻底告别吗?   下意识,他自取其辱的脱口而出:“我才是林家家主,才能给你尊荣万千。”   “告诉你个秘密。”郁欢轻笑着又退后一步。   “我不是郁平章的女儿,我是郁道宁的女儿,整个郁家都是我的,所以如今,我要的起我自己想要的男人了。”   什么?林少川又是一阵凌乱心惊。   郁欢是郁老爷子的女儿,原来如此,怪不得她在换肾手术那天能逃过郁家监视自己保护...   有些事,说得好听是娥皇女英姐妹共夫,难听的母女两伺候一个男人,从古至今的麀聚爬灰父子兄弟共享女人,生活里,尤其名利圈子里,伦理混乱不堪的事多了,他也从小见怪不怪。   郁欢这种,本是父亲私生女被儿子认下当女儿的例子也有。   不过是为利益为名声。   郁平章虽姓郁,却只是随寡母寄居郁家的外姓人。郁老先生有了亲生儿女他是一份财产都别想分到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为郁家万贯家产冒认亲爹也平常。   让林少川心惊的是,郁欢那句:如今,我要的起我想要的男人。   是了,郁欢是郁老先生亲生女儿,那些外三路的外甥们怎么闹,郁家也都是郁欢一个人的了。   即将成为女壕富的她有资本自由选择任何男人了。   “我哥哪里比我好,他有真爱的青梅谈佳音。“林少川情急下又落了下乘。   还真是个不服输的小可爱啊。   可惜,你自认心有九窍,我的心就不能有九转十八弯。想跟姐姐玩套路手段,还嫩了点。   “都是成年人,爱不爱有所谓吗?我们开始的目的不也不是为爱吗?”   真觉得可笑的郁欢扬起下颌示意。   “何况,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只要女人自己够手段有资本,什么白月光真心前任都不过是一场笑话,不信你看。”   不远处,不知何时来的林麓川正长身玉立的耐心等待着,等待佳人抛弃弟弟投入自己怀抱。   “你哥来接我了,再见了。”   郁欢挥手,头也不回。   太阳终于冲破层层乌云,天光随着金光炸裂开来。翻涌滚动的云朵恍若被圣水打到的魔鬼,飞快消失无踪。   林少川雕塑般僵硬在原地,眼也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向着自己亲哥走去。   ...   乔燕妮男朋友顺利出狱,她也退圈要去过岁月安好日子了。   一男一女俗气幸福的开头,是必不可少仪式感婚礼。   写请帖时,他们第一个想邀请的人自然是郁欢。   只是没想到...   “为什么和林少川分开,你不是很喜欢他,觉得和他一起开心痛快合拍的吗?”乔燕妮吃惊得嗓子都高了八度。   郁欢心情到没什么起伏,平铺直述道:“我听他和他表哥说,他要在林老爷子寿宴上和他青梅谈佳期订婚。”   什么?乔燕妮这一下都失声了。半响才急声催问。   “林少川他怎么说的?是真喜欢青梅还是为什么?你有没有问?他对你也不像不喜欢...”   不管问不问,不管为什么,都改不了一个事实。   林少川马上要订婚,他把名份给了其他的女人。   “燕妮,你该知道的,我这辈子没什么奢望,一直就只是想活,想堂堂正正的活,想能自己做主堂堂正正的活。”   郁欢的话清清淡淡还带着笑,听到乔燕妮耳朵里却酸涩苦极。眼泪不受控制流了满脸。   她知道,她当然知道。   每个人都有执念。   郁欢从出生就在别人掌心做傀儡,顶着被所有人轻贱的私生身份,生死里艰难挣扎煎熬。   活着,为自己堂堂正正活着,早就成了她的执念。   要不为这份心结,也不能宁可拼死一搏,也不做陆铭臣金屋里的小三了。   听着话筒另一头乔燕妮哭得几乎哽咽,郁欢揉了揉太阳穴安慰。   “你放心,当初我选林少川除了很喜欢他,觉得和他一起合拍开心,也是为安林老爷子的心。如今,我郁大小姐的身份几乎验证完,就算不联姻,只要利益给够,林家也不会对我怎样的。”   乔燕妮明白,郁欢性子能隐忍大度更偏激决绝。   不管林少川为什么要跟谈佳期订婚,除非历经生死到下辈子,此生郁欢都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眼下,也不是考虑情情爱爱的时候,毕竟,林老爷子还在那呢。   “好,你有数就行。实在不行,咱们就什么都不要,什么都给他们,只当还林家救你活命,给你身份,给你自由的恩情了。我手里的积蓄足够供你画画的。”   乔燕妮实在心焦又没本事抗衡,只能选一条最自保的路。   让她说得心酸又心甜,郁欢重重一点头。   “好,我知道了,不行我就去投奔你。”   ...   坐上定好的飞机回到了家。林少川一路面无表情,平静得渗人。   刚下车还没站稳,谈佳期迎面扑上来,左右没看见女人陪着,才抱着他问出话来。   “少川哥,你要跟别的女人订婚?”眼泪汪汪的谈佳期哀哀晃着他:“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会和我订婚的。”   空荡荡的脑子猛然被摇晃重新填满,林少川有些僵的低下头,直直看了好一会为自己泪流满脸的女人。   “你喜欢我?”他相当怀疑的语气。   “一直喜欢啊。”谈佳期被他看得有点发毛,眼泪都不流了,还是本能道。   “你怎么喜欢我,为什么不喜欢我哥呢?”林少川问得很慢也很疑惑。   问题一个比一个诡异,谈佳期都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为什么喜欢麓川哥?”她不敢轻易回答,只能把问题推回去。   林少川神情罕见地郑重:“所有人都喜欢他啊。”   从小到大,老爷子,父亲,母亲...还有郁欢,所有人都更喜欢他哥哥的。   老爷子为哥哥送走自己,母亲为哥哥让自己成为杀人犯,父亲为哥哥要打死自己...   在林家长大的谈佳期知道很多旁人不知道的隐秘,心念一动,她坚定道。   “人人都喜欢麓川哥,我也只喜欢你。”   只喜欢自己吗?林少川反手抱住了怀里的女孩,神色软了下来。桃花眼一弯,极轻极轻道。   “那好,我也喜欢你,只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1王尔德 第47章 [VIP]   林少川的胸膛宽厚温暖,规律心跳声更让人眷恋依赖。   谈佳期却享受片刻就不得不离开。仰起头小心翼翼再次求个答案。   “少川哥,你还是会和我订婚的,是吗?”   不是她急功近利,非要在此时此刻煞风景,实在是时间紧迫。   月底就是老爷子八十大寿,很多事必须要定下来。比如,林家未来继承人,林家三代的婚事...   虽然自幼被娇惯宠纵得厉害,脾气大性子冲了些,但谈佳期并不智障。   她很清楚,自己不管从家世上还是人才上,都不够林夫人看的,除了林少川的喜欢和承诺,她实在没有更好的把握坐稳林家未来女主人的位置。   麻木虚空的脑子重新启动运转,林少川恍惚的神色渐渐如常。   听她只追问订婚,略一顿反问道:“你不问问那个女人吗?”刚扑到自己身上时,不还为郁欢紧张得要死要活。怎么转眼就不提了?   自己有了名份,还问那个女人干什么?谈佳期笑了下,刚要得体的说逢场作戏是男人...忽的想起什么,她一颗心猛提了上去。   她有点怕。她是知道林少川多喜怒无常多易变心的。   去年,他和姐姐订婚当天,就能笑着和含泪表白的她说:只要她敢脱光给亲友们捉奸在床就给她个机会。   她拼了脱了,丢尽了脸,成了所有人嘴里抢姐姐男人的贱货。   林少川就真守诺,取消订婚不要姐姐了。   如今...   圈子里男人喜欢的女人,和给名份的女人大多不是一个,她不会为一句喜欢就心满意足的。   意识到此,谈佳期抓住了他的手臂,又惊又怕:“少川哥又不想和我订婚了吗?”   傍晚的花园总是格外幽静美丽。晚霞轻染后的花草彩绘般绚烂。   整面墙的红蔷薇在水潭上开得如火如荼,随风起伏的层层娇艳如女人初次般青涩可爱的颤抖。   觉得碍眼的林少川笑着扯下一朵红蔷薇,揉碎成一滩血在手心里。   片刻,胸腔震动,他低低笑起来。   “原来,你是只想做林家少夫人?”那还说什么喜不喜欢,还问他愿不愿意做什么?他问,声音机械冰冷得没一丝温度。   好怪异的构句,猜不透他心思的谈佳期不敢犹豫太久,顺从心意勇敢点点头。   视线淡淡地从她脸上移开,林少川望向夕阳染红的天空半晌,重重点了头。脸上又恢复以往痞气的笑。   “既然你想,就尽管努力去吧。”   林少川的妻子他可以自己做主,林家少夫人他就懒得大包大揽了。   谁愿意当,谁就自己努力让母亲和老爷子们满意吧!   千人千面,更遑论思维。   完全南辕北辙的谈佳期大大喘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一块石头落地。   距离姐姐那场毁掉的订婚已过去一年,这是林少川第一回 明确态度。   而且,夫人的名头可比未婚妻更有保障。   “谢谢你少川哥,我就知道...”   大事落定,谈佳期又想起男人温暖安全的怀抱。情话软语想靠回去却没了机会。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   推开又要扑上来的她,确实想好好睡一觉的林少川往楼上自己卧室走去。   二楼小厅,林老爷子正在和儿媳妇林夫人下棋呢。   当然,更可能是在等宝贝幺孙。   “怎么没带郁欢回来?”明知故问的老爷子有模有样往他身后看了看。   “她不是哥哥的未婚妻吗,怎么跟我回来?”林少川答的云淡风轻。   “哦,你不要了。好,那寿宴那天我就宣布:郁欢就是你哥哥的未婚妻。”   林老爷子老姜更辣,多问一句都不肯,头也不抬继续拿白子下棋。   “你的订婚还要不要张罗?”   一年拖着喜帖没发下去,可谈佳期那么能招摇,差不多的亲友也都知道了儿子换了姐姐和妹妹一起的事。林夫人也似乎很关心的问儿子。   “当然要。”我还会没有未婚妻订婚吗?   在爷爷和母亲跟前,林少川语气格外傲娇,听不出半点赌气。   “我以前不是答应给谈佳期机会的,男人自然要一言九鼎。”   跟谁过日子不是过,女人能乖顺懂事,照顾好家,暖得好床,还带得出去就可以。   不错,不管豪门还是平常人家,媳妇达到这要求就能让大多男人满意。   问题是,林少川他不是大多的男人,他执拗得可能和天下男人都不同...   没等林夫人眉头皱紧,林老爷子先看了他一眼:“想好了?”   “嗯。”林少川漫不经心一点头。   林老爷子心思清明,洞若观火,很多事不用一一知道也能见微知著。   许多年前,他就看明了两个孙子各自的偏执。   对有些事就从不表态,只任由两小只各自去磕个头破血流。   跟头不是自己摔的,永远记不住疼。   “好,那等你哥订婚后就给你办,放心,只会更盛大。”老爷子笑着应下来。   公公发话了,林夫人不好反驳,只看着儿子笑着留个台阶。   “你妻子你喜欢就好,我先把手里慈善基金给佳期先管着。”   和许多豪门规矩一样,林家夫人也不可能抛头露面做戏子,多大腕也要退圈回家乖乖相夫教子。   林少川这回没接话,也没如以往甩下母亲就走。顿了顿才道:“时代不一样了,她既然喜欢演戏就演吧。”   “是吗,还是你要后悔?”林老爷子揶揄着打趣小孙子。   “我从不后悔。”   在家里人面前,从来喜怒形于色的林少川沉了脸转身就走,三步后又被爷爷的话气停下来。   “郁欢嫁给麓川才算圆满...”老爷子在他身后,很得意的同林夫人说起来。   “二十年前我就打算好,两孙子一个继承林家,一个娶道宁的女儿兴盛郁家,他们两都是我的心肝肉,如此也算公平了。”   林家百年经营能说上一句富可敌国,郁家却也不差,世代书香的底蕴在那。   清时就是宫廷画家,几代传下来,古董名画珍品无数,有些根本就不是用钱可估量的。   “当初,我本打算要麓川接管林家的,毕竟长孙该多担负一些。如今也好,郁欢那模样,多少富贵也补平了。娇妻在侧自在逍遥的日子,麓川也不亏了。”   永远替哥哥打算,伴美逍遥的日子谁不想,偏心。   林少川孩子似的哼了声,脚步重重离开。   瞧着他气鼓鼓的背影,林老爷子与林夫人同时摇摇头。真和小时候一样啊,还是那么爱吃味,不由都带着点怀念笑了。   ...   早餐桌上,谈佳期也在。   站到林少川身边时,她是有些羞意和忐忑的,鼓足勇气后又有些用力过猛。   亲自给长辈们倒茶后,还准备自己动手盛粥剥蛋。   “不用你忙,坐下一起吃吧。”林夫人态度很温和。   不说还没进门,就是做了自己儿媳妇也不必这么小心讨好。   家里不是没佣人,她也不想靠磋磨媳妇立威,只要能让儿子好,比什么都强。   谈佳期一门心思嫁进林家,除了看中林家尊荣富贵,林少川清隽和本事,也是很喜欢林夫人这种婆婆。心都在事业上,对于小辈万事纵容很少干涉。行事做派又优雅大方不会乱为难人。   听林夫人的话,她安心坐下来把满腔热情都给林少川。   林少川本来打算好好的,起码忍耐到订婚在给所有人好看,可不知怎么,看她在自己眼前殷勤就心烦。   放下筷子道:“那部仙侠戏定下来了,你准备准备去拍吧。”   “我现在就可以退圈的。”谈佳期很懂事的要放弃。   林家少夫人,出去应酬也该是高端酒会宴会,想工作也是管理慈善基金或者一掷千金投资,拍戏做明星,再风光也有些上不得台面。   毕竟,床戏吻戏绯闻那些借位炒作为艺术献身,好说也不好听。   从小在林家长大,她很懂这些规矩的。   “都已经安排好了。”   林少川微不耐的话刚落,余光扫过如常吃饭的母亲又放缓声调添了句。   “何况,你不是喜欢。”   女人都是靠耳朵恋爱的,和郁欢喜欢林少川土味情话一样,只这一句为你,谈佳期就心甜如蜜嘴角翘着,软软嗯了一声。   “结婚前多做点喜欢的事也好。”   老爷子笑着多了一句。对谈佳期是锦上添花,对孙子就是雪上加霜。   果然,林少川气鼓鼓没在动碗里的粥,看得林夫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   林家媳妇两个名额,无论无何,郁欢都要占一个。   起码,当下。   “麓川实验在关键处,最近不能赶回来,你作为男伴陪郁欢出席慈善拍卖会。”   顾氏总裁室,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林夫人理所应当般吩咐着侄子。   被吩咐的顾逍真懵逼中。   当爱情走到尽头,软弱者哭个不停,有效率的马上去寻找下一个目标,而聪明的早就预备了下一个。1   他早就知道郁欢是聪明的姑娘,没想到,真能手起刀落快得血都不见。   从弟媳妇到大嫂,无缝连接得一天都不耽误。   “姑姑。”顾逍为难的挠挠头,“少川也要留在家的吧?”   没办法,人心都是偏的。   林麓川和林少川都是他亲表弟,血缘不分上下,感情上林少川却是他的左胸口。   那天订婚宴,他被拦住不许提醒爷爷定下郁欢的事,让少川败北,顾逍已经很难受了。   “林氏都要交给他,老爷子最近亲自带着,当然要留在家里。”林夫人道。   “他和郁欢?”顾逍实在担心。   夺嫂之战失败后,林少川面上一切如常,又有了新美人陪伴在侧,看起来似乎过得不错。   作为一起长大的兄长,顾逍却一下发觉不妥。   林少川他在家人跟前性子傲又烈,想气就气,说幼稚就幼稚,从来不肯学大多成功人士那套冷肃寡言,喜怒不形于色的做派。   偏偏这些天,那家伙那叫一个内敛持重,清冷矜贵,都赶上高山白雪天边明月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   顾逍真是时刻心惊胆战,生怕早就变态的林少川爆个大雷毁天灭地。   “男人有本事就去抢去夺,谁抢到就是谁的,不管林家还是女人。”   林夫人对此到不以为意。挥挥手眼睛都没睁。銥誮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是林夫人的人生准则。   别说两个儿子都是爷们,就是女孩子,在她看来想过得好也要靠各自能耐。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千古的道理不会错。   管它歪的斜的,正的直的。靠父母靠命与运,靠真情靠假意,赢了就是本事。   尤其,两个人都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亲骨肉,偏帮多了不妥,就让他们各凭本事吧。   本来指望大boss出手的顾逍闭了嘴。   管她谁媳妇,喜欢就去抢。抢到就我的。   姨母这种厮杀似养孩子方法,林家两个表弟没为家产打个你死我活真是万幸。指望她为儿子操心女人的事,恐怕只能越帮越乱。   ...   晚上应酬喝了点酒,林少川推开卧室门,看到穿着睡裙躺在他床上的谈佳夕时,轻呵了声。   靠在门边扯下领带,他被酒气晕染到过份潋滟桃花眼是笑非笑,等着她自动解释为什么会不经允许出现在自己的床上。   趁佣人打扫卫生潜进他卧室的谈佳期也是鼓了很大勇气的。   距离林少川那次说她可以努力试试做林家少夫人的时间已过了好几天了,他们之间平日相处的也算和谐亲近。   常一个饭桌吃饭,一个沙发上听新闻,她需要时只要一条消息发过去,林少川就会让助理给她送花送珠宝送高定,车接车送她去酒会宴会,让她在朋友圈秀得飞起,被所有人羡慕妒忌恨。   只是,恩爱得象三十年老夫妻相敬如宾模式,缺少了些年轻男女火热激情。   尤其是,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身体上的负距离亲密。   情侣相处各有模式。   有爱有性,有性无爱,无爱外边有性...不管怎样性也是男人必须有的。   谈佳期是成年女人,又在林家这种纸醉金迷环境里长大,对此懂得很。   林少川逢场作戏发泄下生理欲望就算了,万一再色迷心窍遇到个要带回家的妖精就麻烦了。   她想更坐实彼此关系,如果好运象林夫人一夜种玉,靠肚子风光大婚就更好了。   卧室只打了地灯,晕黄光线下美人更显娇媚。   黑色吊带睡裙下峰峦叠嶂给视觉带来最强刺激。对自己身材很有信心的谈佳期赤着脚款步行来。   温热的气息近到交缠,淡淡酒气里融入让人欲罢不能的香水味。   也许是男人的初次情节。林少川很喜欢女人主动。不然也不能每次要女孩坐到他身侧尽情诱惑。   偏偏,事有两面,他也厌恶女人主动,不然也不会因为女孩不说对不起一次次失败。   矛盾的人性让他一把攥住扶上自己肩头的手。压低眉眼声线更低道:“想做什么?”   卧室大床,单薄睡裙,男人女人,做什么不是明知故问吗?   “少川哥,你说过让我努力的,我现在就在努力。”   谈佳期软软的贴靠上去,林少川没有动。   对男人来说,这就意味着接受默认。   心底自信勇气大增的谈佳期挺起胸,颤巍巍挨上他胸口,两条胳膊交缠在他脖颈后,献祭样抬起的小脸上红唇咬住一点,小白牙可爱整齐很有些娇羞。   男人是下半身动物,只要还能入目咽得下去,送上门的美食没有几个不吃的。   何况此时心境复杂到自己都看不清,迫切需要冲出死地的林少川,他纵容着自己顺势倾身下去。   却在距离红唇还有一丝时,忽的停住了。   祖父,父亲,母亲,兄长们,为爱情为欲望,一个个沉溺,痛苦,欲生欲死,生不如死的脸幻灯片般在眼前流转开来。   作者有话说:   1王尔德 第48章 [VIP]   不管什么事,只要你犹豫,就千万不要立即做。   否则,悔之晚矣。   毫厘间的暧昧静了片刻,在谈佳期惊讶疑惑的神情中,林少川扯了下嘴角道:“床头有卡,今晚你随意。”   等谈佳期羞臊的反映过来,他是让自己随便找男人去放纵满足生理欲望时,房间已空无一人。   ...   午夜胭脂巷,自觉又不正常的林少川叼着根烟,在明明灭灭腥红中默默思考自己的变化。   他不该是这样的。   跟郁欢一起时,见面就想抱,搂住就想亲,有时候电话里几句清淡的话都能让他忍不住,恨不得把电话那端的死丫头抓过来爱到死。   都说男人正常性嗳频率是二十岁时时,他一点不觉得夸张。   群岛那些天,他自己一夜几次也是常态。   尤其是小别之后,恨不得把郁欢化在自己身体里。   他以为,他扭曲的欲望已经随着始作俑者的满足恢复正常了。   他就跟所有荷尔蒙旺盛至爆炸的年轻男人一样,有使不完的劲,恨不得春宵无度才对。   可今天,他很清楚,面对只穿着镂空睡裙,比全果还诱惑的美女百般挑逗撩拨,他还是如同数年在忏悔室里一样,亲不下去。   更可怕的是,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赞同纵欲主义,鄙视不符合人性的守贞主义,刚刚在想拥有此生第二个女人时,眼前竟然划过祖父母亲兄长的脸。   更可怕一堆脸里,还有他那痴情到死不瞑目的父亲。   简直噩梦。   明明以前带女孩去忏悔室做不下去,都只是因初次阴影被郁欢那死丫头的脸弄不成事。   如今一下冒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脸。真是要命。   也许,他又病了,或者,他的病一直就没好。   夜风吹来又吹过,留下的只有空。   林少川翻开手机隐藏页,打开心理健康文档,认真阅读对照。   十几年如一日的,继续自己给自己治病。   不是他讳病忌医,他更不怕别人异样目光。   十岁时,他杀了同父异母长兄,又差点被父亲打死后,怎么也开不了口说话的他就开始被迫看各种心理专家。   那些所谓的专家,对于还是儿童的他永远是耐心无限,柔情不停,时刻开展真善美三观教育。   结果,治了多少年也屁用没有。   最后,还是郁欢那小恶毒欺负了他,才让他能开口再次说话。   良药毒药,有用就好。   实用主义的林少川眉头紧了紧,不然,还是把小恶毒抓来做自己的药。   只是这回,是要治一下自己小小川不肯乖乖的病。   ...   抬头嫁女低头娶妇,千古的道理。   林家是讲老礼规矩的人家,何况郁老先生眼下植物不能挪动,为礼为情为面,林老爷子都要亲自到群岛商议婚事。   做为未来家主,林少川非常愉快痛快的答应陪同。   “明天可就要落定了,你真不插手?”办公桌旁,顾逍捧着杯咖啡实在好信。   正审核计划书的林少川微微蹙眉,他讨厌工作时被打扰,不过既然被打断思绪就彻底放松下吧。   “我二哥让你问的?”林少川扬起眉,语气笃定。   老爷子和母亲都是放狼似养孩子,自己和别人争斗会出手偏帮,都是亲骨肉就只能放纵厮杀,各凭本事。   林家这两表弟都是千年狐狸托生的吧,顾逍戳戳鼻子,点了头又赶紧站队。   “我可一直是你一边的,只是,你哥说的也不错,订下名份后悔...”   顾逍担心的不无道理。   林家这种家庭,不,哪怕普通人家,也少有哥哥定下的未婚妻转眼给弟弟做妻子的。   真定下名份,林少川和郁欢想光明正大做恩爱夫妻就太难了。   “为什么要后悔?”别说订婚而已,就算郁欢结婚了又有什么关系。   手里笔转得飞快,林少川眉眼上浮出痞坏的笑,慵懒的翘起二郎腿得意道:“眼下后悔着急的人可不是我。”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现在可是掌握全盘的人。   眼里闪过惊疑,顾逍不知林少川手里有什么必胜底牌,但听话知音,林少川对郁欢的志在必得却是坚如磐石   男人费尽心思想要占有一个女人,总有些不同的。   思忖片刻,他还是提醒到:“光名正言顺拥有总是更痛快些,你是男人大度点,千万别赌气,你看看爷爷,父亲,大哥,哪个不是一时错步步错,然后一辈子悔恨遗憾...”   作为表哥,他是真怕林少川有一天也后悔难挽。   难得,顾逍会很郑重的语重心长。   林少川目光一凝。随即又眸光含笑。体会到他的好意却不能切实理解。   自己怎么会跟林家男人一样悲剧?   不过,他们林家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诅咒了,每一个情路都不顺。   林老爷子年轻时,为家族兴盛打着权宜之计,先联姻快病死的大小姐为家里谋利,结果没想到爱他不行的小青梅性烈,比他还先办了婚礼,嫁了人还生了儿子。   老爷子等自己原配大小姐病死,不知用了多少手段心思也没把心爱的姑娘重新娶到手,还逼得小青梅给丈夫殉了情。   最后只有把小青梅儿子心肝宝贝养起来。如今大伯就是他青梅的儿子,改姓的林。   林少川的父亲更惨。   林父原本未婚妻是林夫人的亲姐姐,当时他年轻,一时糊涂就睡了林夫人。   被爱人和妹妹一起背叛的可怜姐姐,就带着肚子里孩子远远离开了。   等林父终于找回来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却没想自己妻子心那么狠辣,手段那么高超,不仅不离婚不成全他和真爱,还让他真爱的女人,心爱儿子,包括他自己的命都葬送了。   林家大哥就纯是被烂桃花害了。   那个所谓痴心爱他的女人趁他神志不清,爬床成功还有了孩子。   林大嫂有林奶奶当年的脾气秉性。也是君既无情吾便休,不,君有情无德也休。   转身就嫁了更爱她的丈夫生了儿子,好在大哥比爷爷有点运气,大嫂丈夫遇到海难,为了儿子和丈夫的仇,瞎了的大嫂只有嫁给大哥。   “你不赶紧服软,小心也被你家情劫风水害成悲剧。”顾逍几分打趣再次提醒。   “放心,我可不是林家那些蠢男人,天天计较爱不爱的,想要就抢过来抱在怀里才是实际,其他什么都是虚的。”   林少川桃花眼掠开清浅水波:“郁欢也不是大嫂,她也不会在乎什么虚头巴脑爱与不爱。”   如此相配相和的他们怎么会悲剧。绝对不可能。   小子也太自大了,还相配,相克差不多,顾逍摇头。   林少川在林家这种几代悲剧的家庭长大,自然没有父母长辈言传身教告诉他什么是爱,怎么去爱。   偏偏,郁欢也是在冷酷血火里挣扎长大的冷硬心肠,更不会为了个男人去委屈求全,百般付出牺牲。   更糟糕的事,林少川已非郁欢不可了,还不自知,更点不醒。   兄弟两正话不投机又说得开心热闹,电话响起,是谈佳期的,却打给顾逍。   “少川哥他没和你一起吗,那可能是忙工作才没看手机...别让他喝太多酒,也别太熬夜...”谈佳期似乎忘了几天前难堪的不欢而散,格外体贴温存,善解人意。   “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顾逍对着手机忽的了然一笑,意味深长的感慨。   屈指敲了敲桌面,林少川似笑非笑道:“胡说,我哥不就人人爱。”   “你想多了。”顾逍嗤笑一声,轻飘飘道:“麓川就真是唐僧转世也不会有女人为他真善美的慈悲去爱他。”   本真的爱情,也许是这世上唯一的公平了。   你再好再完美,该不爱你就是不爱。   你在禽兽混蛋,爱你就是爱你到死。   “你说的人人都爱不过是假象,她们爱的也不是你哥是林家二少。你看着,等你在交际圈铺开,一窝蜂爱你要死要活的女人多着呢。”   林少川静了片刻没说话。   别说以后的女人,就是眼下谈佳期也一样,想做的是林家少夫人,不是林少川的女人。   郁欢那可爱死的小恶毒似乎也是又不是。   一直猜不透郁欢心思的林少川,潋滟桃花眼里浮起他自己见不到的,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若为自由故,万事皆可抛。何况,自由外还有倾城财富。   不管多少人为她坐困愁城,辗转难眠,甚至恶念邪生,郁欢还是身心一身轻的回到了群岛。   准备做她尊荣风光的郁家大小姐,过她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日子。   几乎在她下飞机一落地,郁家几个有心人就得到了消息。   可惜,却没法第一时间过来抓人。当然,也轻易抓不走。   不比以往探病,林老爷子这一次为郁欢身正和联姻名顺,没住自家别墅,反而落脚在了医院附近酒店。还特意高调得放出几分消息。   不少群岛豪门听到,都亲自过来拜访他。   更重要的是,要结交林家未来掌权者,林少川。   作为亲家,郁家人自然更要第一时间上门。   尤其,还以为是郁欢父母,能做她主,沾她光的郁家夫妇。   作为女主角,郁欢今天的打扮很得体,一袭雾蓝柔纱裙,搭配精致珠宝,尽显大气优雅。   可惜,郁家人却没有一个人肯欣赏。   “郁欢,怎么林老爷子要你联姻?”郁平章看见似乎门口偶遇的她,急匆匆就是追问。   虽然已知林少川和她混在一起,郁家人却谁也想不到,林老爷子也会轻易点头还这么快要定日子。   毕竟,郁欢除了一张脸,家世身世才华甚至名声都拿不出手。   你说呢,一切扭曲不都是你一手策划的。   暂忍一时片刻,等会吓死他们。   郁欢心下腹诽面上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在老师那见了我的画很喜欢。”   “是吗?”门口不好多说,郁平章点点头,带着夫人先进去。   “姐姐,好久不见。”随后的郁琳顿下脚步微笑开口,还把挽在陆铭臣臂弯里的手紧了紧。   病秧子怎么也来了,不是说上次病危已下不来床,只能等着换心救命。   郁欢对脸色青白,明显硬撑来的郁琳十分意外,对陆铭臣的出现到不以为意。   作为人人尽知的准女婿,出席这种场合理所应当。   “是啊,没想到还能看见你喘气。”郁欢也笑了下,还坦荡荡狠毒。   “姐姐,你怎么...”郁琳咬着唇,委屈就要倾泻而出。   “你继续聊,我先进去了。”   一直面无表情的陆铭臣突然出声打断未婚妻的表演,抽出自己胳膊率先走进大门,大步向前看都没回头看郁琳一眼。   当然,也目不斜视,半眼没给郁欢。   流光如水,最近总易伤感的郁欢,望着男人熟悉至极的背影,轻笑一声也跟了上去。   “没想到,我们家郁欢会和您有缘份,画展上为一幅画...”   对于郁欢能嫁入林家,郁平章心思复杂至极,场面话说的都不够动听了。   好在林老爷子也不在意。   眼下他耐着性子做这场戏,只是不想日后郁欢带着整个郁家嫁进来,让那些红眼病的人戳脊梁骨,说他们林家为财谋算到歹毒。   “郁欢漂亮乖巧又才华横溢,别说我们家臭小子一见钟情非她不娶,就是老头子我见了也满意到心坎。”   这话别人说有些轻浮,耄耋之年的老爷子却是很应份爱宠小辈。   “您太夸奖了。”郁平章和所有爱女儿的好父亲一样,骄傲又心疼道:“我们家郁欢就是会画两笔画,比一般女孩子性子更爱静些...您孙子才是才俊难得,将来定是青出于蓝的...以后,我们家郁欢还要您多照顾教导...”   说着话,他不舍目光落在郁欢身上,声调微不可闻哽咽了下。   真恐怖的憨厚老好人啊,郁欢从小到大见过阴忍狠毒的人多了,郁平章说第二,想来没有敢说第一的了。   郁平章掩饰失态的端起茶喝,郁夫人就成了继续发言人。   “我们家郁欢一直很乖巧懂事。”至于才华,一个贱□□生的烂货能有什么。   尽管为女儿为自己咽不下心里那口气,可她还要为儿子顾及。   郁家分产要是有林老爷子支持,他们小家一定会大有利,今后儿子前程上也有了靠。只能不情不愿附和两句。   不知是心疼母亲勉强,还是真好奇,郁琳插话。   “姐姐,听说你的画要参展?”   病秧子又有什么恶毒新戏码,郁欢眼角上挑:“对。”   “那画真是你画的?”郁琳眉头紧蹙,十分担忧的低声几乎微不可闻。   原来在这等着自己呢,怪不得不请自来。   “她的画不是她画的,难道是你画的?”不等郁欢作答,林少川探出身反问。   神色沉冷不快,语气却带着与有荣焉的自傲。   林老爷子没明说哪个孙子对郁欢一见钟情,郁家几口却都认定就是林少川。   尤其曾在病房差点被林少川吓死气死的郁琳。   此时,见他一副护短为美的样,心下很有底气的郁琳更打定主意,要揭开郁欢废物贱货真面目。   不管父亲和哥哥失去林家做姻亲后果如何。反正她活不长了,还管死后别人富贵荣华吗?   “不是,”见房间人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郁琳心跳蓦地有力起来,咬着唇半响才很为难开口。   “是他们都知道姐姐的画就是画匠程度,担心她作假之后丢人...”   “他们是谁,你说出个张三李四来我去一一对质?”   林少川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拿捏住的主儿,才不管她故作姿态的含糊,偏要求个明白究竟。   “就是些朋友...”郁琳继续一副担忧纠结样。   “你还有朋友?哪一个?敢说个名字吗?”林少川听到   这家伙到底要闹哪样?听他一句句随着郁琳把订婚的事扯偏,郁欢眉心起了川字。   她和林老爷子是有默契的,今儿订婚商议什么,重点又是什么,彼此都有数。   偏偏,林少川...算了,瞧着老爷子一副布隆不雅不作假翁的模样,郁欢只能加入战场。   冷冷嗤笑一声,郁欢干脆和郁琳翻了脸。   “从小到大,你总是代表无数人,怪不得心血熬干,丑得干尸一样。”   长期病痛的折磨,尤其是最近伤元气的大手术,pau失败的打击,让郁琳本就勉强的姿色跌到谷底。肤色青白,头发枯黄,眸光都浑浊不堪了。   骂人骂短,怎么伤人怎么来。   以为在林家人面前我就要咽下委屈,陪你做姐妹情深。   呵,殊不知,就因为有林老爷子撑腰,我才敢撕破你蒙在身上的假人皮。   “正好,赵汀教授刚给我评完的画在这,你看看。”郁欢抽开身后的画桶。   赵汀教授,一个名字,让郁琳都要忘了自己的最初目的。   金钱本位的如今,诞生很多完全不懂画,连眼力共鸣都没有的美术评论家,只靠固定理论的云里雾里去故弄玄虚,沽名钓誉。   圈外人看着他混得风生水起,圈里人却大多不耻更不屑。   赵教授却不同。扎实的艺术人文基础外,直觉视野都一流敏锐,更难得他从不自视权威,也绝不为权势金钱折腰。   只要他落笔评判,圈里圈外几乎没不认同的,他怎么会给郁欢这画匠看画?   郁欢轻轻一笑,把要参加这次画展的落日先给她开开眼。   画中景,是林少川带她坐小舟随海波飘向落日的心动。   海中落日反射回层云里新奇的构思,成片热烈色调的云霞与海浪明暗交错,光与色交织成迷人梦幻。潇洒的笔触几乎把灰暗后得光明漾于画外...   惊艳过后,郁琳几乎要疯了。   “你,你一直在骗我。”   变态的脑子是不是都有病,只能看见她们自己想看的。   自己说多少回了,一直来都配合她演戏,怎么就不往心里去呢。   扬唇一笑,郁欢很耐心道:“不骗你我还能画画吗?”   我跳舞比你好就不能去舞室继续跳舞...弹琴比你好就不能在跟老师学琴了...打球比你好就不能在上场...我喜欢年轻女孩鲜活穿戴,可你自己长得你干瘪枯瘦吓人就不许我穿,让我陪着你数年一身不露丁点皮肤的长裙...你病歪歪吃不了美味我也不配吃盐吃糖,数年来都不知道辣是什么滋味咸是什么感觉...   闭了闭眼,郁琳颤抖道:“我们本来就是姐妹,我以为你想同甘共苦,你要是不喜欢你可以不做的啊。”   不做,那我还能平安活下来吗?   “你就是个阴沟里的老鼠,早就习惯脏臭黑暗的下水道,看见所有阳光明亮的东西都恨不得拉入地狱。”   哪怕我已经身在地狱,只要有一点光你也容不下。   低低笑了笑,郁欢垂下眼睑,目光落在手里落日上,一颗心更柔软也更坚定。   “可我虽然身在黑暗依然渴望光明,起码不能和你这恶心东西烂在一起。”   “你,你,你好狠...”捂着胸口,郁琳缓缓跌了下去。   郁琳再次被气得病发,眼看她抽搐得屎尿屁齐流,林少川厌恶的护着老爷子和郁欢后退几步。   林老爷子人老成精什么场面没见过,怎么会把这点脏污看到眼里。   事后计较前尘的事更是无用。   第一时间推了郁欢一把,示意她去迎下救护车。   房间内怎么说没关系,房间外还要活给别人看看。   毫不犹豫,郁欢先推门走了出去。   林少川顿了下,随后扶着爷爷道:“您先回房间休息,这有我们处理呢。”   似乎年纪大了看不了这些,林老爷子点点头,哀叹了两下走出去。   最近,陆铭臣是看惯了郁琳病发的,也看腻了。   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毫无血缘的外人。   懒得看她自作死的丑态,听郁夫人悲苦的啼哭,陆铭臣也走出去迎救护人员。   嘶嘶刺啦。   什么声音,走过大厅的郁欢刚一抬头,什么都还没来的及看清,合身被人大力扑向前踉跄冲出七八步才没来个狗啃屎。   身后震耳欲聋的哗啦声传开,随后,惊叫声四处响起。   酒店挑空的几平方大水晶灯落了下来,而陆铭臣半个身子死死被砸在下面。血花四溅。   郁欢猛回头,僵冷如冰。   见郁欢遇险,差点从三楼直接跳下来的林少川飞冲过来,庆幸的摸遍她全身,情不自禁把她抱在怀里亲着摸着。   好一会,他才发觉唇下的女人冰冷僵硬。   酒店里中央空调是最适宜舒适的温度,被林少川滚烫怀抱紧紧拥着的郁欢却只觉得冷。   一颗心冰封一样,没有感觉,没有温度。空白干净的可怕。   她的眼睛盯着血泊里的陆铭臣,看到的却是豆蔻年纪相遇他后的前尘往事,目光渐渐带出灼伤人心的热度。   林少川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松开她,片刻,又猛地更搂紧在自己怀里。 第49章 [VIP]   情急见真心。   “幸好陆铭臣眼疾手快,要是直接被砸中四分五裂成渣渣,大罗神仙也救不回。”范助在医院走廊替郁欢庆幸。   林少川没接话,半响反问道:“女人是不是都会爱上舍命相救的人?”   啥?爱,没想到有一天boss也会问这么感性的问题,范助是真吓了一跳。   看林少川神色似乎真只好奇要个答案。他认真想了想摇头。   “女人都是颜控,好看就以身相许,不好看就来生做牛做马,至于郁小姐这种情况,只能来生报答陆铭臣的。您就放心吧。”   猜到boss一定觉得英雄救美不是他而是前任在纠结,范助的语气十分自信。   每个人的择偶观都会受父母影响,没出生就被规划好通天大路的陆铭臣更逃不出条框。   陆父在官场名声十分不错,严峻刚正清廉无私。   谁又知道他贴身生活助理是他养了二十年的情人呢?还是未婚前就认定的一生真爱。   哪怕情人因爱生恨一刀捅了他的独子,让陆铭臣坠下雪山差点丧命,陆父也只是把人体面...   可见,他们这种家庭,这种人,不管怎么爱,妻子也只能是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孩子也只能是正妻肚子里出来的尊贵体面。   陆铭臣对郁欢也一样,关键时刻舍得命出去,却不能放下世俗心结相伴白首。   “不过...到真没想到,陆铭臣是真心爱着郁小姐的,可惜了。”范助又叹息了一句。   本来,林少川是想质问他自己有什么不放心的,听到这又冷着脸。   “你怎么看出来他就是真爱郁欢了?”   不会吧,这都看不出来,范助瞪圆了眼睛,为boss情商哀悼。   千钧一发之际,人做出的下意识行为就是本能心意。   男人为女人能豁出命去还不是真爱吗?   不过,这种爱却不准自己去爱的感情,恐怕一辈子会放不下吧。   不管陆铭臣,还是郁小姐,恐怕都要刻在心上成伤了。   ...   躺在病床上,整个身子都被白色药布层层裹住的木乃伊陆铭臣,瞪着自己被高高吊起来的左腿。   自己都不敢置信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怎么会不顾生死护着郁欢呢?冷静下来怎么分析都是不可能的,当时鬼迷心窍了吗?   郁欢不知他在想什么,正用棉棒一点点沾水给他润开唇上血痂,温声软语。   “醒了,感觉怎么样...放心吧,除了右腿右胳膊骨折,肋骨断了两根,其余都是皮外伤...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以后一定前程似锦。”   女孩语气轻快打趣,情义真心却难掩。   嗯,陆铭臣扯了下嘴角应了下,声音很哑。   要不要上厕所...要吃些苹果泥还是来点清粥...有没有哪里痒痒要抓..拜多年照顾病秧子的经验所赐,郁欢对待病号可以无微不至。   “你怎么没跟林少川一起?”   距离那天事故发生已过去两天一夜,昏昏沉沉的陆铭臣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润开嗓子后发现自己身侧只有郁欢守着,脑子费力转了转问。   郁欢一时没懂他意思。   两家见面差点闹出两条人命,这几天她都守在医院,订婚的事自然只能延后。   林老爷子已回去了港城,林少川到是留下来处理后续,也不能一直陪她守着。   “他很忙,那天水晶灯坠落有些不象意外。”郁欢解释一句。   陆铭臣是当事人,更清楚那天事故象人为,只准备一会问父亲会更清楚。   他想问的一起却不是这个。   “你怎么不是和林少川订婚?”陆铭臣更准确的问了一遍。   啊,原来是为这,郁欢怔了下抿唇一笑。   没问他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一直留心自己,或者只是情在心也到。   “我想要的,他不能给我。”郁欢只坦荡真心的理由。   什么,你想要的是什么?   陆铭臣心念一动,迫切想知道郁欢想要的是什么,尽管已错过,却不想永远遗憾糊涂。   安心,信心,自由,郁欢一时也形容不准确,压了下唇想起一句金句王的话。   “世界那么大,亿万万别人都有人做了。我就只想做自己而已。”   偏偏,我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只想让我做他们掌心的傀儡玩偶。   我不想认命做行尸走肉,我就只能一搏再搏,以命相拼也在所不惜。   原来,自己曾捧在手心的疼爱对她来说都是束缚是囚困吗?   心下微恸,陆铭臣忽然道:“我看了毛姆的《病女露易丝》。”   “那又怎么样呢?”   郁欢心思机敏,立时就明白他话下深意,弯了下唇角。   “郁琳她还是你未婚妻。只要她不死,恐怕还会是你的妻子。”   不错,他们一时半会解除不了婚约。为自己前途,为陆家名誉,他也许还真要娶了郁琳...陆铭臣眉宇间神色发冷。   五分为情,五分为骨子里的利益至上而冷酷。   郁欢却并不怪他,想喜欢就喜欢,听起来简单,却又是最难的。   就算童话故事,最后结局也是一句,王子和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日子。   永远不会和你详细说,就算门当户对的王子公主。婚后大多也会被各种琐碎、移情、利益磨掉爱情的悲催。   哪怕在犀利通透毛姆眼中,爱情在人性现实面前也不堪一击。   不管他的故事里,还是生活中都如此。   所以,他故事里男女从不为纯粹爱情去赴汤婚姻,在他自己婚礼现场,他都懒得去看自己的新娘一眼,却还是娶了她。   看,如此桀骜另类的大文学家都如此,陆铭臣也逃不出世俗只能违心。   就如当初,不管他多爱郁欢,也不会娶一个被别人知道,母亲是老表子的私生女。   身在红尘,总有那么多身不由己的现实。成年人想随心所欲,真是难于登天。   郁欢理解,谁让她自己也如此呢。   没想到,那么难堪分手后,彼此在小小病房里会心有灵犀的共情。   四目相对片刻,心酸遗憾百味陈杂都浮上心头。   很久后,陆铭臣黑沉的眼睫先垂下来,盯住郁欢落在自己身侧的手上。   她的手指白皙纤细很漂亮,却没有一般女孩艳色的蔻丹,性感漂亮的长指甲,为画画,几乎永远圆润干净短指甲,也为画画,这双手总有别样的情趣。   情动时,淘气时,心事时,喜欢尽兴勾勒描绘,有时候在他手上,有时候在他心上。   “对不起。”陆铭臣忽然低低道。   他不知道是为哪桩,只觉得必须说这一句。   毕竟是真心喜欢过的人,之间总有奇怪的默契。   郁欢也不知道他这一句抱歉为什么,却知道,这是他要必须的放下。   很多相爱的人总说,千万不要有一天真心对我说对不起,那样我们就算在一起也完了。   他们如今,历经七年爱恋,难堪分手,以命相护后,也是要和过去彻底告别了。   夕阳西沉,夜风吹散天地间的潮湿闷热。   郁欢心下莫名一宽,第一次一五一十交代他们孽缘起因。   “...我被带回郁家当晚,气跑出去的郁琳在雪窝发现浑身是血的你,后来你们家找上门...知道你是被你父亲真爱情妇刺杀落崖,郁平章担心他的宝贝女儿之后被灭口,哪怕沾染丑闻和麻烦也不好...又正好听你们说,盖在你身上大衣里有我的相片,就说是我...”   当然,郁平章那时想借陆家的手,害了自己这便宜女儿的性命也说不定。   鸡汤总说,人要想好想要什么,在伸手去拿受什么,不然害人害己。   问题是,那是你有选择余地,对于要饿死的乞丐来说,只能抓到什么吞什么,管它甜苦酸涩呢。   曾经的岁月,陆铭臣之于郁欢,很多时候就是救命稻草。   管不了什么良心人性,只能抓住只能利用。   “我那时真的不敢更是不能否认,之后不解释也是自保的贪心自私。”   所有错就是错,怎么洗也洗不白,所有解释也都是借口。   说到底,自己是恶因才有了恶果。何况,错已铸成,说在多又有什么用。   心性十分凉薄的郁欢之所以剖析旧事,只是知道陆铭臣需要她一个解释,尽管早已于事无补。   到底真心交往过七年,郁欢所料不错。   默默听完缘由天定的初恋,陆铭臣不禁长呼口气。   美女救英雄,尽管是骗局,他们也还是有着偶像剧般开始的恋爱。   可惜,爱情也需要对的时间,地点,他们真的少了些缘分与运气。   “最近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静了好一会,陆铭臣笑着送客。   知道这不过是长久告别的委婉,郁欢点点头,转身。   “郁欢。”陆铭臣又叫住她:“帮我念一段书再走吧,我想睡一会。”   “好。”郁欢重新坐回床侧,在他示意下划开他的手机。   陆铭臣阅读收藏页面是毛姆写的《面纱》一段经典,也是郁欢早就熟读在心的一段,心下一颤她抬起头。   陆铭臣已闭上了眼睛,只有微抿薄唇透露出他说不出口的心意。   渐渐,郁欢也抿紧了唇,嘴里难得酸涩发苦。   从母亲怀上她那一刻,她就是不堪的,卑贱的,人人唾弃的。挣扎煎熬的苟活路上。   陆铭臣是第一个能护得住她,温暖过她,爱宠过她的男人。   家世人品样貌都一等一的天之骄子,多少女孩暗恋明恋的男神,偏只爱她宠她一个。   郁欢没动过心是不可能的,尽管她早知没结果。   只是,心动过,利用过,也恨过怨过,却没想过最后彼此会落得如此结果。   嗓子里涌出酸涩,郁欢使劲咬了下唇,把自己倒背如流的那段深情一字字念完。   “我知道你愚蠢、轻浮、没有头脑、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的目标和理想即庸俗又普通,但是我爱你。我知道你是二流货色,但是我爱你...我瞧不起我自己,但我爱你胜过世界上的一切。”   不知哪句是属于陆铭臣说不出的心意,也不知哪一句可以算自己的。   郁欢只语气几乎没有起伏的念了三遍,头也不回出了病房。   病房门口,林少川依然如竹矗立。   推门而出的郁欢本能看了他一眼,熠熠生辉的眼睛里却没有他。   经过陆铭臣这出,郁欢更确定了自己一生一个人的路。   夕阳沉落的猩红中,两个身影交错而过。   “我知道你是二流货色,但是我爱你。”   等郁欢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林少川低声重复了一遍,眉头有点皱。   一些诡异的念头象雨后草原上的野草一样疯狂冒出,盘踞在他脑海里的白色小天使又挥舞着小翅膀催促着他。   片刻,黑色小恶魔又拿着叉子跳出来蛊惑着他。林少川视线沉沉盯着医院的白墙,半晌没说话。   不知道boss脑海里正天人交战,范助是很感性的人。   因这句我爱你哪怕你是二流货色,而为陆铭臣和郁欢的遗憾摇摇头叹息。   “这就是爱啊,爱就这么盲目,盲目也才是爱。”   爱?是说自己吗?林少川的视线离开白墙,看傻子一样看向自己助理。   “真的。”   范助完全没get到自己boss的点,还牛头不对马嘴强调自己的论点。   “您知道面纱结局是什么吗?”   自己怎么会看那么矫情的故事,林少川眼神犀利更不屑。   “历经生死,女主也没爱上男主,尽管男主是个高尚的医学专家,爱她深沉又真挚...女主还是爱自私虚伪的有妇之夫,尽管知道人家只是欺骗她玩弄她...在男主刚死不久,女主还大着肚子就和这个抛弃过她的下流卑鄙男人滚床单...可这就是爱啊。”   范助双手合十在胸口,小眯眯眼里是令人作呕的文艺青年范。   深爱的人也许可怜,不爱的人就不无辜吗?爱实在无法勉强啊!   不知是不是被自己助理酸臭恶心到了,林少川皱眉静默很久,才重新愉悦勾起唇角。   林少川身边的男男女女,不管婚姻还是爱情,都不过是权衡利弊的交易而已,少有几个情种也都悲剧了。   受成长环境所限,以前他只觉得爱是虚头巴脑,不如实实在在的拥有就好。   反正不管男人女人,嘴巴说着爱你,依然可以娶别人和别人上床。   把名份,尊荣,财富,身体,温暖给不爱的人。   现在,他觉得爱更无趣。还是实际拥有就好,管他什么爱不爱。   反正,爱就爱,不爱怎么也不爱,何必强求那虚无缥缈的一句我爱你,拥有就好。   一通百通,数日来,林少川闷堵的心窝一瞬云清雾散。   吐出胸中阴霾浊气,痞笑重新漾在唇间,再次认定别管爱不爱,能得到就好的林少川,脚步轻快的下楼去找郁欢。   怎么感觉不对劲啊。跟在他身后的范助莫名汗毛竖竖。   经过爱的讨论后,boss好像更往爱情歪路斜道上脱缰不回了呢。   车到半路,一脚停下。   该跟着郁欢的几个保镖,在片风景很好的断崖上站成一排实在很醒目。   “郁小姐呢?”林少川脸有些沉。   “郁小姐说是要一个人走走。但也一直在我们视线内的。”保镖示意不远处河岸方向。   郁欢对自己小命一直很谨慎,保镖们也都很专业,她并没有走很远。   群岛的夜晚总是更热闹些。   火热太阳下山去,清凉晚风吹去一天闷热,不管是本地居民还是游客都出来享受惬意时光。   林少川炙热的视线穿过明明暗暗的灯光,很快找到独自顺着河岸,背对渐渐升起弯月走向黑暗的郁欢。   胸腔里又有点不舒服,林少川下意识的抬手压在心口,没有追上人去,也和保镖们一样只用目光追随。   不知看了多久,范助在他身侧拉了下提醒:“boss,手机。”   来电是林老爷子特助,声音十分焦急。   “两小时前,郁老先生过世了...老爷子下飞机才得到消息...赶紧带郁小姐...”   郁欢亲生父亲过世了,郁家都是她的了,她从今后真正自由了,也有自由的资本与能力了。   笑意从眼底泛起,林少川晃了晃掌心的手机春风得意至极,神色没有半点为逝者的悲戚。   “啊,有人落水了。”河边惊呼连连。   “快,是郁小姐。”几个保镖随即应声。   嘴角得意的弧度嗖然无踪,林少川猛回头,掌心手机摔落地面,粉身碎骨。   梭曼河是寒江支流,一年四季河水冰冷刺骨,哪怕如今正值酷暑。   更重要是,谁都知道,郁欢她不会水,更怕水怕的要命。   河岸上的路灯刺眼的亮,也越发衬得岸下河水深幽阴沉。   黑漆漆水浪里看不见人影浮沉,水性好的也不敢轻易往下跳,都先小心观察。   见义就勇为那是无脑傻叉。   救别人搭上自己的命,留给亲人爱人无尽伤痛,或者两条命都扔里,甚至耽误有能力的去救人,那就是陷自己与别人都于无义之地,不是值得提倡的勇。   问题是,冲动无脑的人总是有,噗通一声,又一道人影跃入河中。   不要命的速度太快了,旁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拉住他。   是boss,几个保镖对视一眼咬牙跟着跳下。   随后追上来的范助都疯了,眼见河水吞了郁欢又搭上boss,砸钱买命的话都扔出来。   有钱到真能让鬼推磨。   林少川素来喜欢各种极限运动,除了冻得脸色青白没有大碍。   郁欢命不错,冰冷激流里撞到了柱子上被拦住没冲去下游。   可她也命衰,头撞到柱子上人事不知。   植物了。   混乱又沉寂的一夜到底是怎么熬过的,好多年后范助都记不清了。   只有boss脸上终于比霸总更冷酷无情的神色,还有一句句冷静又渗人的吩咐深深刻在脑海里。   生、老、病、死、求不得、爱别离...人生八苦,生离的求不得,是最难过的。   放,放不下,人就在那睡得安详。   得,得不到,人就在那不肯醒来。   绝路尽头的困兽般挣扎不得,不甘不忿得能把人逼疯。   还不如当时死在河水里,对谁都好。   最近,范助对着酣睡不醒的郁欢,常有他自己都觉得残忍可怕的念头。   不过也不怨他,人都是自私的。   他太难了。   Boss当夜悄悄把郁欢转院港城后,正常去林氏跟老爷子认真熟悉集团事务,把郁老先生后事安排得体面又漂亮,还抽空陪着新欢乔安消遣了几次。   要说有什么不同。   就是boss以一个合伙人的名义把医院vip顶层都包了下来,没回林家住,直接在医院做了个温馨到吓人的家,每天小夫妻过日子般和植物的郁欢说话吃饭睡觉。   是的,睡觉,还是荤睡。   也不知哪个庸医说的,植物人受□□刺激也好,在郁欢身体可以承受后,boss每天都兴致满满把她亲到热爱她个透。   还绑了郁欢小姐真正的双胞胎妹妹余欢来,逼着人家假扮郁小姐去找真凶。   要不是余欢小姐是而少林麓川心爱的女人,就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更变态到恐怖的事来了。   估计如狗血言情小说里,换骨换心换脑子的鬼畜也寻常。   对此,范助到也能理解,别说眼下人性太多的boss会毫无人性的做一些事。   就是换了他,最爱的女人植物,也会不顾道德律法想进办法去救的。   只是,不愧一家子血脉。   余欢小姐也不是善茬,公然在隆重的酒会上,爆出自己并非郁欢的身份。   还揭穿林家两位公子想李代桃僵的恶毒芝麻包真面目,啪啪啪一顿把林家的脸扇没了,老爷子差点当场气死。   林老爷子为郁家葬礼还有庞大遗产忙乱,就没发觉孙子的瞒天过海。   初时联系不到郁欢还气几个保镖没用,让郁欢个小丫头给甩开散心,也觉得郁欢实在没个成算,为陆铭臣一次舍身相救就情伤难愈,抛下所有一个人疗伤去。   却不想郁欢植物了,想谋算也不成。孙子们还这么没脑子的胡作非为。   乱糟糟的真假继承人事故告一段落,范助本该松口气,可糟糕的是,郁欢沉睡时间越来越长。   植物人苏醒是有最佳时间的,过了这个点恐怕...   “大少。”   活在众人口中的天才林麓川又过来医院。   范助看得出,林麓川对林少川这个弟弟也纵容无度,却和林夫人和林老爷子的行事却是两个路子。   尽管都不是正常人喜欢的真善美,但有些事和boss能邪到和谐。   他实在支撑不住要崩溃了,想来想去,只有和林麓川商量。   “少川又怎么了么?”被叫住的林麓川一下猜到他来意。   “也没怎么。”范助扯了下嘴角堆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您看那。”   “乌鸦。”有什么稀罕。林麓川目光在窗前晃了圈,不以为意。   真不愧是公认的学霸,他们多少人开始都以为八哥。   “那是二少花三百万刚买的。”范助特意咬重价钱。   三百万买只丑乌鸦在林麓川眼里真不算什么。   年少轻狂时,他为玩为有趣一掷千金时也多了。   少川如今握着整个林家,这点钱更不值一提。   况且,“钱不就为花得痛快才辛苦去赚。”林麓川护着弟弟的很。   “不是,”他哪敢管boss花钱啊,也管不了,范助急的嘴都瓢了。“您,您,再看那。”   一窝蛇在隔壁角落,都是圆头青黑花纹。   “无毒的你不用怕。”林麓川漫不经心给范助宽心一句,至于蛇他半点不惊讶。   现在人喜欢的宠物千变万化,什么稀奇古怪都有,蛇真很平常,少川喜欢就养呗。   范助都要哭了。   “您没发现楼顶多了些花树?”   他实在没法子,只好和每天窝在实验室的科学家大少挑破。   那只乌鸦说是什么阴灵守魂。五纹青蛇无常闪避。五鬼木...   “几个装神弄鬼道士和尚,说什么植物人是魂魄离体,怕阳气炽烈...”   范助又推开一扇门,咬牙切齿示意一屋子形形色色玉器符咒、巫蛊毒虫...   林麓川眉头直跳,却立马都信了,确实是只自己亲弟弟能做出来的事。   怪不得他没把郁欢带回家照顾,非要住在人多口杂医院里,还是靠近太平间的这栋楼。想来是要阴气重。   “那怎么还和郁欢在一起亲热,他就不怕活人气...”林麓川关注点与众不同。   “医学观察上很多植物人性矮刺激会有反应。”范助解释一句。   看来少川是没招了,巫术科学一起来。林麓川点点头。   也没什么。郁欢植物了,人在此刻力量太小,一切听天由命又不甘,什么正的斜的只要想得到都要试试也正常。   “我也知道,这种情况该有点精神寄托,否则人坚持不下去的。”范助低了脑袋,只是:“...万一哪天郁大小姐死了...”   瞧boss的情况,那绝对要天崩地裂啊。   要是郁欢死了,弟弟还走不出来,到真有点麻烦。   敲了敲太阳穴,林麓川马上就有了主意。   “没事,到时我会安排些术士让他相信,郁欢死后三十年还会复活,三十年他还执拗不改初衷守着活死人,到时候死就死了,活过知天命之年,人一辈子也值得了。”   瞠目结舌的范助不寒而栗。小腿都开始打了颤。   以前,他一直以为林少川够思维诡异,原来,人人说端肃严正的林麓川更奇葩到变态。   果然,同一个家庭教育出的孩子都差不多。   呆呆半响,感性的范助居然觉得林麓川这馊主意也不错。   史料记载,西班牙女王胡安娜从朱颜到白发守着丈夫白骨等他复活...后燕皇帝慕容熙不时把自己死去的皇后拉出来睡...葡萄牙国王佩德罗把爱人尸骨拖出来隆重封后...   那些女帝男皇都为爱发疯得惊悚震世,自己boss守着植物生死不离也不错。   ...   乔燕妮是很久后才知道郁欢出事了的。   当天当时,她就飞往港城,站到郁欢病床前哭哭笑笑落了泪。   “你说,你的命怎么就这么不好,每次有希望都要遭受更大悲剧。”   病房里,不少朋友因林少川的难得开恩,一起过来探望郁欢。   坐在轮椅上的陆铭臣听她这话,静了片刻问道:“她以前很苦吧?”   只有苦可不能形容人间惨剧的。   乔燕妮顺了顺郁欢还柔顺亮泽的长发,思忖片刻,把前尘一一道来。   “我们两的母亲是孪生姐妹,长相一样,喜好一样。顺理成章,也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就是我亲生父亲。我父亲本来和郁欢母亲相爱,我母亲靠酒后爬床怀上我,用肚子逼婚嫁给了他。”   乔燕妮很不屑的撇了下嘴巴,不管多少年提起来,对这种姐妹争男人戏码她也厌恶得很。   “郁欢母亲好强又不服输,恰好在一次乱趴被人设计怀了孕,带着赌的成份生下郁欢,没想到却不是我父亲的。她干脆就将错就错,自那后,郁欢这带着使命生下来的私生女,悲催的日子就像雪上顶的雪球,越滚越大。   为了抢男人,她们两姐妹各自斗法不说,还用孩子当最好的武器。   我会背一首古诗,郁欢就要会背两首,我会跳舞,郁欢必须会唱歌跳舞,除了比谁女儿更漂亮、更聪明、更乖巧搏得父亲换心,更狠心用苦肉计。   我淋雨感冒,郁欢妈妈就把她推进泳池淹个半死...我妈妈逼我骑车摔倒,郁欢妈妈就推她滚下楼梯...自然谁病得重父亲就要守着谁更心疼谁...   而只要能让男人去她们身边守着她们,她们怎么糟蹋祸害自己的孩子都无所谓...”   病房里温度湿度都是最适宜的,听到这,所有人却莫名觉得汗毛竖竖发冷。   争男人到这份上还是爱吗,只是不甘心,只是为不服输吧。   的确。乔燕妮面无表情的一点头。   “后来,我父亲坚决要为郁欢母亲和我母亲离婚。郁欢母亲终于成了最后的胜利者,却也腻了厌了这场你争我夺的爱情战争。抛垃圾一样扔了我父亲。   因那场乱趴上,她醒来看见自己身边的男人是郁平章,就以为郁欢生父是他,找上门讹了一笔钱去留学。   那时,郁老先生已□□癌不能生育,只要没孩子,家产就是侄儿们的份,尤其郁平章自幼在郁家长大,格外受他偏爱。   郁平章为分得郁家庞大家产,心甘情愿带绿帽当便宜爹,认下了郁欢这私生女。”   随着孪生余欢的到来,郁欢身世早就真相大白。   对于这段外甥冒认亲爹的丑闻,亲友们都了解的很。也都很清楚,郁平章认下郁欢还没直接斩草除根,目的有多狠毒。   验dna时,他发现郁欢和郁琳心脏配型合适,想着挖出她的心给亲生女儿活命。   哪想,郁欢母亲抱孩子上门只为钱,根本没想攀他做情妇被养在外,钱到手后半步不停就飞出国寻找梦想。   之后再遇,又是郁琳自己的运气不够好,因救陆铭臣肾坏了,一直没好机会移植心脏。   郁欢才能活到如今。   “郁欢为什么要回郁家?”陆铭臣对此耿耿于怀。   一直不发一言,背对他们站在窗前看云的林少川,按在落地玻璃上的手指忽的微微用力。   乔燕妮余光就没离开过他的背影,见此暗暗舒了口气,咬着唇揭开自己伤疤。   “...郁欢母亲为了平事,想把她给老男人睡个见红开运。被得罪一伙却不肯让她轻易逃脱,闯进家门想先把郁欢祸害了,没想却误把我当成她糟蹋了...躲在楼梯下的郁欢逃出家门,在医院遇见郁平章被带回了郁家。”   真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窝,郁欢这命也太衰了。   “怎么就不反抗啊,找警察,找记者,找...”   越听越气的陆希然大小姐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恨不得去摇一摇植物郁欢要个答案。   “大小姐,不是所有人都有你那么好命的。”乔燕妮轻笑一声翻开手机里早有准备的电影。   “看过吗?”   《红伶劫》几十年前的老电影,还真没人看过。   “我们两很小时候就看过,那时候还不太懂剧里悲喜,却知道自己未成年没本事逃走前,不听母亲的话会多可怕。”   乔燕妮闭了闭眼,把电影投上白墙。   黑白影片随着光影变换,徐徐拉开一个女孩悲剧一生。   美艳动人的弗朗西斯是大明星,她的母亲很平庸,就把自己的梦想和欲望强加给女儿。   当弗朗西斯不想在纸醉金迷的娱乐圈沉沦,想走自己的路时,不能跟着她继续风光招摇的母亲,亲手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   整整十一年,被关在精神病院里的弗朗西斯每天被电击,打各种镇静剂,带着手铐睡觉。   晚上,还有护工带着各种各样卑鄙肮脏的男人进来,夜夜轮煎她。   电影在这被按了慢放键。   一排排病床的拥挤病房里。   一个警察正得意洋洋和同伴炫耀:“这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划算的买卖,口一个电影明星,只要20块!”   另外几个同伴在旁边围观,助兴,等待。   被糟蹋的弗朗西斯躺在白床上,睁大失神的双眼反复低语。   “一整片明亮的天空。”   终于,医生强行切除了不肯屈服的弗朗西斯部分脑子,她附和所有人心意的安静乖巧了。也成了一具行尸走肉的躯壳。   咔哒,电影结束,乔燕妮低沉的旁白开始感人。   可怜的弗朗西斯,一直不屈服,却至死都没得到自由,还被毁烂到一塌糊涂。   郁欢很聪明很理智,她不想被切除脑子,不想被日日电击被夜夜轮煎,她想起码做一个能思想自主的人。   所以,她三岁就知道怎么乖巧去讨顿好饭,六岁看母亲和不同男人鬼混就会懂事冰好酒。   她明白自己要是不乖,敢清醒的坚持,下场不会比弗朗西斯好。   二十年,郁欢面前从来荆棘遍布,她母亲,父亲,后母,妹妹,有的想要她的命,有的想要她换钱,还有想掌控她灵魂...   所以她只能处处为自己谋算,没法去天真善良。   也许有时候她自私得伤害了其他人,可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只是想活下来。   阳间有喜亡人避,阴间嫁女三更雨。   夜半,大雨突袭整个城市,玻璃窗啪啪啪得吓人。   林少川把自己脱了个光,把同样光流流的郁欢揽在心口暖着。   “乖,不怕,不怕,不会有事的,放心,任何人都不能带走你的。”   悚然惊心的话不知是说给郁欢,还是说给他自己。   “小恶毒,你怎么还不醒啊,你醒来吧,你醒过来我就不气你了好不好...你都不知道你多坏,做完坏事还能毫无愧疚忘个干净...”   也许是怕郁欢被夜雨里嫁女的鬼魂勾走,林少川信马由缰般,和她说东谈西说前尘说以后。   “我小时候最崇拜我哥哥,不懂情爱的年纪就发过誓,要和他一样以后只一心对一个女人忠贞不渝。不学父亲左拥右抱逢场作戏,也不学母亲放纵无心只为肉玉...父亲因发觉母亲养床伴满足怒不可遏非要离婚,反而被母亲气死...我开始觉得男女之间那种事真很恶心,偏偏,你还在忏悔室里欺负了我。而我自己身体上的极致愉悦又骗不了自己...”   少年人被女孩半诱惑半强迫尝到情爱美妙滋味后,那种矛盾扭曲的心思到如今也说不分明。   林少川自厌过,自毁过,又在自鄙中想得厉害,几乎要分裂了。   之后,他想以毒攻毒,多美的女人在眼前却都不行,他就知道自己是病了。   病了就要治,林少川开始做自己的心理医生,也开始寻找郁欢这味最初的毒药。   爱恨两极端。   爱可以让一个人心甘情愿赴死,哪怕粉身碎骨。恨也可以让一个死人从坟墓里爬出来,哪怕灰飞烟灭。   如今,林少川也不知道自己对郁欢是不是爱,又有多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恨她,还会恨多久。   他只知道,他想和郁欢在一起,只和她在一起,不论生死。   暗夜里,豆大雨点随狂风拼命敲击着玻璃,似乎要破窗而入用黑暗冰冷淹没房间的温暖明亮。   勾人魂魄的疾风骤雨终于停了。   “郁郁,你想睡就睡吧,反正,我总是会陪着你的。”   林少川搂紧胸口上的女人,说得云淡风轻,语气里却带出丝哽咽。在寂静的暗夜里动人心魄。   当局者迷,旁观者却总是清。   病房外间守着的范助无声的叹息。   真爱的第一个征兆,在男孩身上是胆怯,在女孩身上是大胆1。   看来,boss是真爱上郁欢了。   却偏偏爱而不自知,为了过去不知什么旧怨又不肯轻易解开心扉,闹到如今的境地。   真是可惜,太可惜了。   雨后清晨总是美得如画。   馥郁蔷薇开满窗前,空气里泥土特有清香随光浮沉。   不知是谁无比柔软的心田,不受控的被暗夜雨水浇灌出一片嫩芽。   准备上工的林少川穿好衬衫,在自己睡美人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随着他的吻,睡美人眼睫颤了颤,却没有如以往一样颤动后归于平静,而是...   用尽力气把合起太久的眼睛睁开,郁欢聚焦好半天,干哑的嗓子对眼前男人挤出三个字。   “你是谁?”   日光穿透玻璃,光明温暖一片里,林少川终于听到了平生最惊心动魄,也最欣喜若狂的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想看郁欢植物期间,林少川怎么疯批的可以看余生欢喜3435,这里就不重复了。   的确是真实故事改编的电影,是好莱坞女星弗朗西斯的传记。布丁看到那些人排队去糟蹋精神病床上的弗朗西斯,真恨不得弗朗斯西真疯了算了,太惨了。   ────────────   资源来自于网络,版权归作者所有,如有侵权,请联系我们删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