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槐》 作者:打瞌睡的田园猫 文案: 花槐做过妖,当过鬼,现在是个人,你要问她做人好不好,花槐一定有很多话想吐槽,当妖那会儿,她只要修炼,救人,躲道士。当鬼那会儿就更简单了,伏魔加上揍纯玄。现在当了人,那真是万般滋味在心头,举起手指头掰算一下,成了人,似乎能让花槐高兴的只有美食,火锅让人爱不释手,烤串她也放不下,小龙虾端上来,她的眼里就再也没别人了!想要天天有好吃的,那得要钱!花槐只能赚钱养自己。 阅读指南: 原创,纯女主文,平行架空别硬套现实,无理论支持,纯脑洞。不接人身攻击,不喜欢请安静的离开,谢谢。 内容标签: 东方玄幻 主角:花槐 ┃ 配角:纯玄,青阳,李越,桂花 =============== 第一章   阴曹地府,两个小鬼正在聊天,“自从牛大人和马大人一个劲在阎王大人面前说人类如今办公都是用的什么电脑,可以节约好多纸张,还能提高效率,咱们的阎王大人就决定和阳间接轨,弄什么现代化办公,这个事你知道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新办公大楼都快盖好了,电脑培训你去参加了吗?”   “怎么能不去,牛大人亲自做的培训,我就是去看一眼偶像也是好的!”   “听说上头还有人事调动,你的上司会高升吗?”   “我怎么知道,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   “我的上司纯玄道人听说能升判官呢!”   “纯玄能当判官,那花槐大人呢?”   “不知道唉!”   ……   阎王办公室,花槐七窍冒烟的把阎王大人堵在办公室不让他下班,她是真的七窍冒烟,鼻子里喷出两条长长的火气。   她道“说说,为什么纯玄这个牛鼻子能当判官,我却连孟婆都当不了!你忘了当初我是怎么来的!啊!我身上有功德的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这里兢兢业业干了几千年,上次评职称没我也就忍了,为什么这次工作岗位调动都没我的份,我不服,我抗议!”   阎王挠挠那个快要秃顶的头,“哎呀,花槐啊,这个也不是我想的嘛,你知道,你又不属于我们这个体系……”   “闭嘴!”花槐张口喷出一条火龙,“既然不属于你管,当初为什么把我收到这里来?啊!当初你怎么不站出来说我不归你管,纯玄这个牛鼻子坏事做绝都能当判官,今天我就是不答应!你要么让我当孟婆,要么今天就别下班!”   阎王快急死了,今天是老婆的忌日,她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过两人世界,要是回家晚了,又要认为他在路上调戏女鬼,回到家老婆一定要吵着去投胎,他找谁说理去!当初又不是他把花槐抓来地府的,是她赖着不肯走!   阎王急的团团转,又不能把花槐推开,这时候有人敲门,门外响起了纯玄的清朗的声音,“大人,花槐在这里吗,我来找她!”   “在在在!你快进来!”阎王喜出望外。   阎王硬着头皮打开了门,纯玄一眼就看见浑身冒着火气的花槐,他笑了一下,花槐白了他一眼。   这两人的恩怨要从几千年前说起。花槐其实是棵槐树,在她尚未成精的时候无忧无虑的生长在清溪河边。   后来青阳真人入道,修炼,飞升渡劫就在花槐身边,花槐看着真人渡劫,还替真人承受了一部分劫雷。她从此迈入了成妖修行的门槛。   青阳真人飞升后还回来看过花槐,特意给她取了花槐这个名字,鼓励花槐好好修炼,不许为祸人间。   小花槐高兴的一夜间全身开满了槐花,香飘十里。   从此小花槐就在人间不停的做好事,方圆百里的百姓就尊称她槐树仙,自发给她上香供奉。   但是她毕竟是妖精,被道士发现后以为她霍乱人间,引诱百姓为她建立淫/祀,把刚刚修炼成型的花槐打回了原型。   花槐想哭,这时候青阳真人给她发来魂念,让她不能心存怨怼,一定要保持初心,虔诚修炼。   花槐摸摸鼻子,继续学雷锋做好事,遇上道士撒丫子就跑。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命犯道士,总会在紧要关头被道士打回原形,修为大损。   在青阳的安慰下,花槐秉承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精神,你打我左脸我就把右脸都送给你打。   就这么磕磕绊绊的修炼着,花槐坚信自己能飞升到青阳身边,给青阳仙长继续开花挡雨送温暖。   又过了几百年,花槐的法力愈来愈深厚,等闲道士已经不能再伤害她。   这时候花槐所在的地方却发起了大水,花槐看着涛涛的河水汹涌而来,身后不远处是一个人类城市,她不忍心看着这么多人被水淹死,然后凭一己之力拦住了洪水,为身后的百姓争取逃命的时间。   满城的人救下了,花槐的法力也耗尽了,她陷入了沉睡。   她现出真身的样子被很多人看到,等她沉睡后却被正阳门道士纯玄带着人顺藤摸瓜找到了本体。   纯玄那时候是正阳门派的首席大弟子,修为精进。被长老们看好是一个能当掌门将来能修炼成仙的好苗子。   纯玄从小就在道观长大,一身道术几乎无师自通,在他斩妖除魔的生涯里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对手。   直到他遇上了花槐。   花槐因为耗尽法力救下了一城的人,所以自然也没有能力去对抗虎视眈眈的纯玄道长。   纯玄一看是妖物作祟,不分三七二十一就要拿下花槐,又因为师弟建议,“师兄,这个妖物修炼年代久远,本体已然修成水火不入的好器材,你还没有趁手的法器,不如锻造一件法器出来?”   纯玄一听一看,觉得十分有道理,于是就祭出道家三昧真火,想把花槐炼化,他居然还想把花槐的魂魄炼成器灵。   花槐自从成精那一刻起就没有害过一条生灵,用她自己的话,“我连蚂蚁都没踩死过一只!”   不管道士如何看待花槐,在天道眼里,花槐是个具有大功德的生灵,她救下的那城人里,还有一个将来的人皇,花槐只要挺过这一劫,妥妥就能飞升。   现在好了,本体都要被人煅烧成法器,连魂魄都不得安宁,花槐宁死不从,魂魄从纯玄手里挣扎出来,宁愿魂飞魄散也不愿给这个臭道士当器灵。   纯玄一看这个妖魂如此桀骜,他又炼化不了,于是一个极品捆魂符,干脆把花槐打入了阴曹地府。   阎王看到花槐的时候是懵逼的,这他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十八层地狱里的地藏王菩萨跑出来散步了。   这么金光万丈,几近成仙,功德气浑厚的魂魄来地府干嘛?   阎王一度以为是自己业绩不好,天帝派人来取代他的。   后来在花槐嚎啕大哭跳着脚怒骂的档口弄明白了一切。   阎王也头疼了,像花槐这种魂魄真不是地府可以管的,他好声好气的安抚了花槐,接着赶紧上天找人问怎么了?   于此同时,青阳真人又在历劫,不是成了仙就万事大吉的,小仙和大仙的区别就像县令和宰相的区别。   青阳真人当了仙长也要修炼,他的目标是——星辰大海!哦,不是,是大仙!   就在花槐被打入地府的时候,青阳真人渡劫失败,他给自己的道童留下一缕魂念,和一颗仙丹。   魂念道“花槐一生为善,不应遭受三昧真火之刑,此事我也有过,我不应只让她一心向善却不去防备旁人加害,此丹替我交给花槐,让她带着魂念投胎,然后服下此丹,助她早日登仙。如果她不愿投胎,服下此丹,她也可以马上成为鬼仙。”   青阳仙长因为当初说了一句,不让花槐为祸人间,到最后这个傻丫头连自保都没保成,所以这一次青阳仙长给了花槐两个选择。   阎王带来了道童,道童转达了青阳的遗言,并且把仙丹交给了花槐。   花槐哭的稀里哗啦,连着阴间的奈河桥都差点被淹没。   她成仙就是想继续给青阳仙长开花遮阴,现在仙长都不在了,她还成什么仙,哪怕投胎从来,她也找不到仙长了。   一生的愿望都没了着落,花槐什么地方都不想去,那颗仙丹就被她留了下来,这是仙长给她唯一的念想了。   阎王也没办法,花槐不愿走,他也不能把她怎么样,只能让她在地府里住下了。   这时候地府里的人手也不太够,人间修士遍地,很有些邪修死了以后也不安静,下了地狱也会往上窜,过奈河桥还要把别的鬼挤到桥底下去。   有些邪修为非作歹,能力强大,到了地府要接受刑罚,他们还会捣毁刑台,把行刑人员暴打一顿。   这时候花槐就派了大用处,她原本就看不惯修士,一看死了还这么嚣张,她能忍?她就充当了地府监督安保的工作。   那时候阎王不要太感激她啊。   再来说纯玄,他把花槐强行送入了地府,花槐的本体又被花槐在最后关头自己给毁了,他什么也没得到,晦气的回了门派。   不知道过了多久,纯玄也要准备飞升,天道早就等着他飞升呢,你把一个浑身功德冒金光的生灵强行送入地府,你还想飞升成仙?   九天劫雷接一连二劈下来,纯玄一缕魂魄直接飞到了地府。   当花槐得知纯玄这个牛鼻子来到了地府,她仰天叉腰哈哈哈笑了半天,然后就蹲纯玄面前去了。   纯玄懵的啊,像他这种修士,即便飞升不成,也是可以带着魂念马上转世的,怎么就来了地府?   还有这个一脸不怀好意的姑娘直勾勾的看着他是干嘛?   他谨慎道“你是谁?”   花槐笑的一嘴牙全露了出来,“我是你的债啊!有我在,你永远也别想出头成仙!哦,哈哈哈哈哈!”   遇到了鬼疯子,这是纯玄第一个念头。 第二章   像这种几乎得道成仙的修士来地府,阎王自然要亲自接待,他也十分尴尬,拉着纯玄解释了半天。   听完前因后果,纯玄十分受打击,“这就是说,因为我把这个妖精打入了地府,所以天道不许我成仙?”   说好的斩妖除魔积功德呢?   阎王嘿嘿嘿的笑了一会儿,“真人,不是这么说的,花槐虽然是妖,可她从没做过一桩坏事。人有好坏,妖也有好坏不是。你看看她的功德簿就知道了,要不是你,她早就成仙了。自从你用三昧真火煅烧她,你和她之间的因果就纠缠在一起,拆不开了。”   纯玄恍惚道“那我还能投胎转世吗?”   阎王同情的看着他,“能,假如您现在愿意投胎去当牲畜的话。只要您和花槐的恩怨未了,你投胎只能当……家畜。”   纯玄看着阎王,认真道“要怎么样她才会原谅我?”   阎王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您要么换位想一下,要是您,具有无上功德,马上就要成仙了,无缘无故就被人打掉了身体打入了地府,您准备什么时候原谅他?”   纯玄更加绝望,“……我只能当家畜了?”   “您还是问一下花槐吧。”阎王十分好意的提醒纯玄。   于是地府里出现一景,纯玄道人追在花槐屁股后头跑,想让花槐尽快原谅自己,他才不愿意投胎成为牲畜!   花槐笑的十分阴险,“也有你求我的一天啊,怎么你烧我的时候没想着求我,想把我练成器灵的时候没想着求我啊?我呸!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让你投胎做人?你做梦去吧!想投胎,你就去做猪做狗,我永远不会放过你!”   纯玄能怎么办,自己做的孽,只能只是受着。   投不了胎,当不了人,纯玄只能跟着花槐在地府里耗着,因为没事干,他也帮起了阎王的忙,像他这种具有法力的人死了当鬼,也是十分厉害的鬼。   第一个百年,花槐逮着纯玄不是骂就是打,纯玄还不能反抗。   活着的时候纯玄也是宗主级别的人物,死了天天被花槐指着鼻子骂,动不动挨一顿打,他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再说了,他做错了也得到了惩罚,你看看他都落魄的人胎都投不了,花槐还不依不饶,杀人不过头点地,杀鬼也不过魂飞魄散,这份羞辱纯玄就受不了。   接下来的几百年两人各据一方,互不来往,纯玄抱着惹不起我躲得起的念头,就是不和花槐碰面。   花槐也没有天天揪着打纯玄一顿的念头,毕竟已经打了一百来年了,再说花槐其实心大的很,她想成仙是为了青阳,可现在青阳仙长陨落了,她找不到仙长了,所以她也就没了成仙的念头。   纯玄是害了她,但是他得到了相应的惩罚,只要花槐在地府一天,纯玄就无法顺利投胎,他欠花槐的债还没还清呢。   这时候的地府人手严重不足,两人在地府也帮了阎王不少忙。   此时人间道法混乱,邪修频出。有一个极为厉害的邪修,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想要飞升是绝无希望的。   他更想永远留在人间为非作歹,天道因为他恶贯满盈,等不及他飞升,天雷就追着他跑。   可这个邪修有能耐啊,他拼不过天雷,就想去地府躲一躲。作恶的人到了地府就是阎王的事,天道不能追着他到地府去。   就好像犯罪的人要接受审判,要坐牢,进了地狱就是审判和坐牢的地方。邪修进了地府,再出来他的罪孽也就赎完了,天道就只能罢手。   邪修也是打着这个主意,换个皮囊继续为非作歹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地府被邪修搅的乱七八糟,阎王都收服不了他,十几个判官出手都没能把邪修压制住。   要是纯玄的法力有活着的一半这么多,他也能把邪修压制住,可他现在只是一个比较厉害的鬼,和邪修差距太大了,打了几天都没把邪修打下来,反而自己被邪修俘虏了。   邪修反而在地府里大闹了一番,把阎王踹下宝座,自己坐在上头,拿着阎王笔给自己找喜欢的投胎身份。   这时候花槐不在地府,她去缅怀青阳去了,等她回来才发现地府被打的破破烂烂。自己住的地方都成了废墟!   她屋子里可是还有一幅青阳仙长的画像呢!花槐直奔阎王殿而去,把坐在宝座上的邪修一把拉了下来,然后拿脚就踹,“我让你毁我屋子!我让你毁我画像!”   把邪修打了一顿,花槐问鼻青脸肿的阎王,“这个玩意怎么处理?”   阎王整理一下衣冠,“十八般酷刑都要受个两……五遍!然后入饿鬼道五百年,入修罗道五百年,接着入牲畜道一千年!”   花槐就监督着行刑去了,纯玄有些木呆呆,把地府闹成这样的人,在花槐手里居然毫无放抗之力?当初怎么就这么简单的被自己打败了?   阎王拍拍他的肩旁,“花槐身居功德之力,天道尚未报答她,就被你打入了地府,而她又不愿成仙或者投胎,等于天道一直欠着她,所以她身上有天道赋予的法则之力,她打邪祟几乎无人能躲。”   纯玄道“那她要是借着法则之力为非作歹呢?”   阎王奇怪道“为非作歹了,怎么还会有法则之力?花槐只要愿意,立马就能成就鬼仙,但是一旦成仙法则之力也就没了。她不成仙,法则之力就一直存在。”   纯玄这才试着去了解花槐的生平。   他看了花槐的过往,陷入了沉思。   花槐听了青阳的话,确实一直在做好事,但是她的好事可不是扶老奶奶过马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   人要求才求运气,甚至家人生病祈求健康这些花槐是不会管的。   她出手的时候都是大旱大涝,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危机。   她把顺应天道这件事做的纯粹之极,要是人们由于自身的原因带来了大灾难,花槐也不会无差别施救,她只救该救之人。   一次一个旱魃出现在人烟繁盛之处,眼看就是赤地千里饿殍遍野,花槐及时把旱魃给逮住了,把人家旱魃送到了荒无人烟之处。   她警告旱魃,“不要让我在人间再看见你,否则我就干掉你。”   旱魃很憋屈,打又打不过,于是道“那你怎么现在不干掉我?”   花槐认真道“你尚未做出害人的举动,这一次也是无心之过,天道都容你一次,我为什么要为难你。”   还有修改河道,移山填海等等的举动,不夸张的说,花槐的功德当世无人可以比拟。   特别是最后一次,她救下了一个将来的人皇,那个人皇会开创一个极其强大的盛事,这些功德都是花槐的。   而她本人因为是草木成精,所以不会吃任何生灵,连草木本身她都不吃,她修炼只靠着吸风饮露,日月精华。   纯玄就把这么一个天道的亲闺女送进了地府,天道没把他打的魂飞魄散已经算手下留情了。   从此以后,纯玄又开始接近花槐,这次他诚恳多了,对花槐非常认真的道了歉,也没希望花槐原谅他,只是他知道了自己的错处。   花槐无所谓,都胖揍他百来年了,她觉得够本了。花槐心胸一向宽大,压根没把纯玄放在眼里。   地府一天天在完善,花槐和纯玄也变得不再针锋相对,甚至纯玄还一点点把道家法术全教给了花槐,权当赔罪吧,“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   因为闲着,纯玄都在琢磨鬼修法,他不想投胎当牲畜,就只能在地府里窝着,生前他就是个修炼狂人,死了也就琢磨这个事。   不过哪怕花槐原谅了纯玄,这老小子想要立刻投人胎是不可能的,受害者的原谅不意味着嫌疑犯的作恶可以抹去。   好在两人在地府渐渐都习惯了,纯玄从鬼差一点点做起,慢慢职位就越来越高。   可花槐一直没有职位,原来她还不在意,随着地府制度一点点变得完善,没有职位,她的工作都在不断减少。   邪修横行的年代已经不复存在,偶然有几个不服管教的厉鬼,鬼差一拥而上就能打发了,不用劳烦“花槐大人”!   您把工作都做了,我们的绩效哪里还有?   没事干的花槐就去给孟婆熬汤,把孟婆愁的啊,我熬的汤只是让过奈河桥的人失去前世的记忆,用崭新的自己迎接来世,至于汤的味道,我管它干嘛?   花槐却非要精益求精,从原材料道做汤的器具,再到盛汤的碗碟,被她挑了个遍,可你要是熬得汤能达到孟婆的基本要求,她也就忍了。   可是花槐熬的汤一入鬼口,人家猛然间把几辈子的前世都记了起来,有些更是挣扎着不愿投胎,扒拉着桥栏杆死不放手,“我还要等我娘子!我和她约好的!”   孟婆头大如斗,只能请求花槐离开。   眼看花槐在地府越来越不受待见,阎王都几次三番的提醒花槐,让她赶紧升仙吧,“地府现在体制健全,何况人间已经到了道法没落的年代,再也不会出现无法驯服的魂魄了,你可以收拾收拾离开地府了!”快成仙去吧。   可是花槐在地府住了几千年,她早就习惯了地府,不想去人间,更加不想去成仙,一想到要成仙,就会想起陨落的青阳仙长,她就心里不舒服。可是投胎的话,她也不愿意,自由自在多好啊,干嘛要束缚在一个人类皮囊里。   所以这个时候花槐看纯玄就不顺眼了,凭什么这个祸害可以在地府平步青云,而她就成了别人嫌弃的对象!   纯玄也觉得冤枉啊,他都不思量投胎了,决定永远在地府工作,这样还能让花槐看不顺眼,他也没办法啊!   现在为了和阳间接轨,地府都搞起了办公设备更新换代,花槐也跟着兴致勃勃学了几天电脑,最后得知和自己全不相干,现在听说纯玄要当判官,她能不一肚子火。   纯玄含笑看着花槐,“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半天。”   花槐没好气,“你找我干嘛?向我炫耀!”你能当判官,我连孟婆都当不了!   阎王的心声,“花槐大人,您可以直接当鬼仙啊!你非要留在地府抢我的饭碗干嘛?”   纯玄道“当判官有什么了不起的,要是可以,我让给你都行。可是你不属于地府,你看看你身上的功德,你马上就要直接飞升了,在这里你都待不了多长时间。”   阎王拼命点头,就是就是,你这个成仙的命格就不要混在这里了嘛,早早去天庭报到多好!   花槐有些沮丧,“我不想成仙!”现在成仙又见不到青阳仙长,成什么仙!   纯玄道“那你在这里和阎王闹也闹不出什么来,你再不想成仙,其实你已经是鬼仙了,你不过是卡着那一道关不迈过去罢了,除非你主动去投胎,那时候你暂时也就成不了仙了。”   花槐瞪了纯玄一眼,“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一天在地府里头待着,你就只能陪我在这里耗着。啧啧啧,纯玄道长啊,就差一步就成仙了,怎么就栽在我这个小妖手里呢!哇哈哈哈哈!活该!呸!”   花槐说完转身就走,留下阎王和纯玄两两相望。   阎王咳嗽了一下,“那个,道长,你看,都到下班时间了……”   纯玄苦笑一下,“那你就走啊,我还能拦着你?”   阎王同情的拍了怕纯玄的胳膊,“其实吧,我知道你比我还盼着花槐早日成仙去,要不然你只能留在这里,也不敢投胎,可是都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花槐,她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你的。你也别放心里去!”   纯玄没说什么,也离开了阎王的办公室。 第三章   没了职务的花槐整天在阴间晃荡,她走到哪里,那里的负责人就开始紧张,孟婆一看见她就变脸,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都绕着她走。   花槐很憋气,想当年她在地府是多么受欢迎!那些邪修大闹地府,她把这些人收拾趴下的时候人人,不对,是众鬼,都用崇拜的眼神看她。   现在呢,个个当她洪水猛兽,就怕她抢了自己的活,然后业绩下滑!   当初是哪个该死的鬼想到这一招的说地府也应该紧跟潮流,不能人浮于事,一个有功德的人要来地府,几个无常去接,一个穷鬼要来地府,连小鬼都不愿引路!这种风气绝对不能助长!   当初自己还傻乎乎的拍手说“对!说得好!”   现在呢,流程化了,事情摊牌下去了,这种单捡着占便宜的活干的事杜绝了,好事吧?好个屁!这时候凸显出就花槐一个人没事干!   那个新的绩效考核制度,她想无偿帮忙都没人敢理她!现在是道法没落的时代,来的厉鬼都不足一提,花槐一伸手,人家的绩效就化为乌有,那之前辛辛苦苦把鬼逮回来不就全干白工了?   花槐躺在奈河边,身边是一地娇艳的彼岸花,直直的一根花杆,顶上盛开一朵彼岸花,整个花杆没有一片叶子。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生生不相见。   叫花槐说,这有什么可感慨的,偏偏有很多痴男怨女没轮到投胎的时候就喜欢跑过来看花,这里都成了旅游景点了!   花槐找的地方已经算清净的,要不然河边围满一大堆的人,哪能让你如此清闲。   地府早就三申五令,不要去奈河,掉到河里地府不负责的!也没见这些鬼听过。   花槐还见过有小女鬼撑着大伞,然后上半身绑块堪堪遮住胸脯的小布片,下身又是一条连屁股瓣都兜不住的亵裤!她们就在奈河边游玩,让不少老鬼大呼世风日下鬼心不古!   那时候好些鬼夫妻在吵架,妻子说丈夫眼珠子都快黏在这群小鬼妖精身上了!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好些闹离婚的,官司都断不过来。   然后地府又出了公共场合穿衣规范,总之地府里现在每天都有新规范出来!   花槐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赖在地府,但是她很茫然,不知道离开地府自己又能干什么。当初她成妖是青阳点化的,之后又一直听青阳的话,好好修炼,不许伤天害理,早日成仙和青阳团聚。   可后来青阳不在天庭了,花槐的目标也就消失了,她没有很大的志愿,就只是想给青阳撑起一片清凉,但这个已经不能实现。   后来到了地府,自己也有事干,整天忙忙碌碌的,一晃上千年了!花槐已经习惯且熟悉了地府,她不想去那个自己不熟悉的天庭。可她也知道再待下去似乎也不可能了!   花槐举起自己的手,看起来白白净净没什么不一样,但是她知道,她留在这里不过是强求,纯玄说的不错,她很快就要渡劫飞升,而因为功德的原因,她的劫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花槐有些茫然,身边的花海灿烂的耀眼,奈河千百年来一直这样静静的流淌,独独显得她不知道何处何从。   这时候俩个鬼差从花槐身边路过。一个道“纯玄判官大人的入职宴会,你去参加吗?”   另一个道“去啊,怎么不去,我还在想送什么礼呢。”   先头一个道“大人说了,礼物不拘贵重,心意到了就好,我让东街的铁木匠替我雕一个寓意飞黄腾达的的木雕,听说现在阳间流行送这个。”   另一人接口,“你那是老黄历了!我跟你说……”   两人渐渐远去,花槐也听不真切了,看看自己在这里自怨自艾(被她掐掉的彼岸花很委屈:你就是在折腾我们!)那个混蛋纯玄居然还要举办入职宴会!叔叔婶婶都忍不下去了!   花槐一拍屁股跳起来,决定大闹纯玄的宴会!   一路摸过去,离开纯玄的房子很远,花槐就被替纯玄跑腿的小鬼差给看到了,人家立马摸回去通报,“不好啦,花槐大人要来踢场子啦!”   纯玄道“你怎么知道她要来捣乱啊?”就不兴人家是想开了来祝福他的,虽然纯玄觉得这个有点异想天开。   鬼差道“大人你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哪个来祝贺的人不带礼物,反而周身火气缭绕的?   纯玄出门一看,果然看见花槐气势汹汹的直奔而来,为了怕自己这个屋子又被花槐拍成碎片,纯玄赶紧出门去拦截她。   这时候阎王正在和孟婆谈话,“你那原始的喝汤方法也太落伍了,好些鬼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轮上投胎,到了你那里排队都要排上十天半个月,这效率实在不高啊。”   孟婆道“那我也没办法啊,舀汤舀的我胳膊都酸了,我还另外多安排了几个鬼帮忙,谁让如今阳间这么多人,人多了鬼也多,鬼多了投胎的也多。”   阎王道“你不说想办法缓解这种情况吗,做的怎么样了?”   孟婆道“那个玩意太先进,还是纯玄替我弄的,说是在奈河桥上建一个长廊,把那汤当雾气弥漫其中,然后投胎的鬼在这种雾气中经过,效果就等于喝了汤,还在调试中呢,要是能成,压力一定可以减轻,效率肯定高。”   阎王道“赶紧的,地府里的鬼口一天比一天多,拿了投胎证的就让他们早些走,闹哄哄的影响市容市貌。”   这两人在谈话,纯玄拦住了花槐。   花槐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哟,新判官大人啊,真是可喜可贺,怎么地,我来给你祝贺,你不欢迎啊?”   纯玄道“欢迎,当然欢迎,可是花槐,你来给我贺喜,怎么空手而来,没礼物吗?”   花槐伸手一捞,捞了一把都快揉碎的彼岸花,“人间贺喜听说喜欢送花,那我也就送你一束花吧,礼轻情意重,判官大人千万别嫌弃!”   纯玄看着这一把蔫哒哒的花,嘴角扯了一下,“不嫌弃不嫌弃,你能来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花槐斜睨了纯玄一眼,“你都不能投胎,哪来的三生?这么多年别的没学会,油嘴滑舌都学全了,像你这种鬼当判官,闹不好将来也是个贪官,阎王是不是眼瞎啊。”   纯玄捏捏拳头,这是债主,得忍着。   债主大摇大摆的进了纯玄的屋子,然后一副主人的模样四处溜达,帮忙布置的小鬼们面面相觑,纷纷和花槐打招呼,“花大人好,花大人来了。”   现在叫花槐大人纯粹就是给她一些面子,谁不知道现在花槐啥事也插不上手了。   花槐自然知道这里的鬼不是真心服她,他们都是上赶着来拍纯玄马屁的。   花槐在纯玄这个院子里信步闲逛,看着小鬼们捧出一样样美味佳肴放在院子中间的长餐桌上,说是要效仿阳间,搞一个自助餐会出来。   花槐顺手粘起一块糕点,吃了一口皱眉道“太甜!”   看着上来切成整盘的鸡,不管三七二十一,拎了一条鸡腿就开啃,一边吃一边含糊“这个淡了些,得准备蘸料。”   负责布置的女鬼一脸愤慨,刚想上前理论,被纯玄给挡住了,算了,权当喂了狗,只要花槐不出其他幺蛾子,纯玄都能忍下来。   花槐能不出幺蛾子吗,她就是来砸场子的。可是砸场子也得讲究分寸,一上来不管不顾开砸,那是缺心眼,总要寻个拿的出手的理由,哪怕拿不出手,只要是理由,那也行。   她在长餐桌上胡吃海塞,要是有人敢喝止,她就能借机撒泼,可惜纯玄死死盯着她,想吃啥尽管拿,不够我再替你去拿。   看样子吃东西是引不来反弹的,花槐开始挑剔起了院子中的布置,“这颗树,待在这里不行,挡视线不说,还占地方,我替你挪个地!”   花槐刚想学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纯玄双手结印,把树缩小,揣进了兜里。   花槐觉得手痒痒,没拔成树,她就去看别的,“这个石墩子,隐在这里,一不小心绊到了怎么办?这就是隐患啊,我……”   一眨眼,纯玄把石墩子也收了。   花槐转了一圈,院子里除了长餐桌和凳子,其他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花槐把目光转向了墙上那一整面的爬山虎,她道“这种植物里头一般……”   还没等她说出一般怎么样,这一墙的爬山虎忽然游蛇一样从墙头上翻了过去,最后留下一条藤蔓,还慌不迭的抽了下去,只剩下一面光秃秃的墙壁。   花槐觉得面子上下不来,整的自己跟个强盗一样,几乎容不下纯玄院子里一草一木了。   旁边帮忙的小鬼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几个女鬼眼里都快喷火了,她们有多么仰慕纯玄,就有多么不待见花槐。   见过搞事的,像花槐这样搞事的还真没见过。有能耐你把院子里一切都砸了啊,这么挑事,纯玄大人的入职宴会还办不办了。   场子没砸起来,花槐心里一股无名火,烧的越来越旺。   这时候有个叫美娜的女鬼一扭一扭的走了过来,这是个新来的女鬼,压根不知道花槐的丰功伟绩,看见花槐一个劲刁难纯玄,作为纯玄的爱慕者,怎么能视而不见。   所以她准备上来手撕花槐这个碧池。   花槐还在东张西望,院子里连块砖头都不见了,她还怎么找茬。眼看花槐把目光投在长餐桌上,纯玄苦笑道“花槐,这是待客用的,你不能让我把这个也撤了吧?”   花槐正要回话,美娜搭上了花槐的肩膀,“这位小妹妹,我看你过分了点吧,人家纯玄大人不和你计较是他大度,你倒好,越发蹬鼻子上脸。你这是要来砸场子吗?”   花槐眼睛闪闪发亮,她正愁找不到理由搞事,这里就有人送上门了。纯玄心里暗道不好,花槐明显憋着一股气,他正在努力维持这股气不被戳出来,眼前这个小女鬼就是送上门让花槐爆炸啊。   纯玄一把抓住花槐,“你要是觉着这餐桌不好看,我撤了也就是了。”那种委曲求全的语气,衬托的花槐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女流氓。   花槐的心头火冒的滋滋响,这个牛鼻子,以前还有三分骨气,宁愿和花槐对着打,现在整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骗鬼呢!   美娜眼看纯玄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这个进来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小女鬼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顿时心里不高兴,又把爪子伸向花槐。   “我说你,这里不欢迎你,我看你还是走吧,别留在这里碍手碍脚还要碍眼!”   花槐似笑非笑的看着纯玄,“什么时候你的事轮到一个女鬼替你出头了,你不欢迎我,不想见到我?”   纯玄赔笑,一边把美娜推开,低声道“回去,我的事不要你管。”一边对花槐道“和一个小鬼计较什么,我哪能不欢迎你,我这里什么时候不欢迎你呀,大门一直为你敞开。”   花槐冷笑,“我知道你的鬼心思里转了些什么,不就是怕我打扰了你的入职宴会吗,纯玄,我也不为难你,你跟我出去,打一架,我打舒心了就不来讨你的嫌,要不然今天我就赌你的门口,宾客来一个我给你赶一个,送你一个鬼生难忘的入职宴会!”   纯玄苦笑“都什么年代了,还打打杀杀的。就不能坐下好好说话吗?花槐,我这也是……”   花槐才没心思听纯玄叽叽歪歪,她今天就是心情不爽来讨架打的,纯玄不动手,她就动,不信这小子不招架。   果然,花槐一鞭子下去,纯玄侧头避过,反手就去切花槐的手腕,两人就此战在了一起。   纯玄实在不想把自己的家再变一次废墟,于是凌空而起,向外就窜,花槐紧追不舍。 第四章   女鬼美娜看的目瞪口呆,别以为是个鬼都能飞天遁地,那压根不可能,在阴间,小鬼们也得靠两条腿走路,那些能飞檐走壁的都是身前就有这些技能,死了还能保留一部分。   美娜呐呐道“这个小女鬼是谁啊?”   旁边有鬼接口,“你问花槐啊?她是这里马上就能成为鬼仙的大人啊,就是阎王大人见了她也得客客气气的。”   美娜双眼发直,“那我刚才算是得罪她了吗?她会不会不让我投个好胎啊?”   旁鬼笑了,“那倒不至于,花槐大人不是那种小气的,就是以后你还是躲着她的好。”   这边厢,花槐和纯玄在空中你逃我追,下面的鬼仰头看着,又认出的就道“哟,好久都没看见花槐大人和纯玄大人打架了,他们这是又吵起来了?”   纯玄带着花槐在天上遛,就是不愿意和她交手,打了几百上千年了,纯玄就没占过上风,花槐有天道庇佑,还有法则之力加持,和她打架那就是挨揍。   纯玄又不傻,以前觉得对不起花槐,挨揍权当还债,可这还债的方法有很多,老挨揍这算怎么回事,惹不起那就躲呗。   花槐追了半天,看见纯玄一个劲跑,她是怒火熊熊,双手甩出两条妖藤,卷住纯玄的脚就向地面掼去。   纯玄狼狈落地,头也不回的往前跑,花槐双手微抬,纯玄面前的路就翘了起来,继续跑,就要跑天上去了,纯玄无奈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花槐。   这一跑两人都跑到奈河边了。   花槐有些得意,“你跑啊,你再跑啊?”   纯玄叹气道“你不过是要打我一顿罢了,那现在我不还手,你打吧。”   花槐还是要脸的,人家一动不动让她打,她这不是欺负弱小吗,这个她才不干。纯玄要是和花槐呛起来,花槐下手不带犹豫的,可人家逆来顺受的模样,花槐就只能自己憋着了。   奈河边清风徐徐,当然从人的角度结合环境来看,叫阴风阵阵或许更贴切一些,盛开的各色彼岸花随风摇曳,花槐忽然觉的灰心,和纯玄纠缠不清有什么意义,自己想要的永远也没了。   花槐撤了手,闷闷道“你回去办你的入职宴去吧。”   说着转身沿着奈何一步步走远了,纯玄心下一怔,忍不住跟上了花槐,几千年了,花槐什么脾气他自然知道,越是知道,他越是内疚,原本早就能位列仙班的妖,因为他,滞留在地府上千年。   纯玄跟着花槐,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劝她,花槐的修行渐趋圆满,早晚都是成仙的份,他这么一个即将入职的小判官有什么资格劝她呢。   两人闷声不响的沿着河岸走,前面出现一座桥,比孟婆现在工作的那座桥看起来宏伟多了,桥面宽阔,那个栏杆和路灯一看就十分富有现代气息,这个词还是外派鬼差们带回来的新词。   花槐顺脚就上了桥,纯玄跟着她,正在绞尽脑计想词安慰她,所以也没落下。   桥头正在调试新奈河桥的鬼差正在下令,“喷洒孟婆汤,颜色弄得好看一些,做出那种如梦似幻的感觉,这样用户体验应该好一些。”   旁边的鬼差道“吸了孟婆汤一过桥全忘了,哪来的用户体验。”   负责调度的鬼差眼一瞪,“凡事应当精益求精,任何细节都不应当放过!”   于是正当花槐和纯玄走在奈河桥上时,一股粉色的雾气袭来,把两人包裹住。花槐抽抽鼻子,这位味道她熟悉,她还替孟婆熬过一段时间的汤,因为自己擅自更改原材料,她被孟婆列为不许再碰她锅的鬼之一。   花槐奇怪道“这里怎么有孟婆汤的味道?”   纯玄啊了一声,忽然想到这里是孟婆试验新投胎关卡的地方,他面色一变,伸手去拉花槐,他们这种鬼,只要身上有代表地府工作者的令牌,或者不喝孟婆汤,那么在奈河桥上来回走都没事。   但要是既没令牌,又喝了孟婆汤,那一过桥就等于是主动去投胎了,纯玄匆忙从家里出来,自然没带令牌,再说了他的判官令牌也得等入职以后阎王才给呢。   他伸手抓花槐,“快退回去!不要向前走!”   花槐不对纯玄出手是忽然觉得心灰意冷,而不是和纯玄没了矛盾,眼看纯玄伸手抓她,她能听话才怪,反而后退了一步,看纯玄的意思还是要抓她,于是花槐反手扣在纯玄胳膊上,“退什么退,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投放了孟婆汤接下去就是打开投胎的生门,在花槐和纯玄推搡中,花槐身后的忽然出现一股吸力,原本花槐就在往后拉纯玄,这股吸力就把两人都带了出去。   调试的鬼差觉得不对劲,刚才怎么好像有两个鬼前后跑进了生门?赶紧查看,这一查所有的鬼差都愣了。   当阎王接到通知赶过来,孟婆在后面追的气喘吁吁,两位得知后面面相觑。   阎王颤巍巍道“那个先进的生门?”   鬼差缩着脖子,“好像是花槐大人先进的生门。”   孟婆道“这有区别吗?反正他们两个都去投胎了!”   阎王道“有啊!纯玄还欠着花槐的债没还清,他要是先花槐一步投胎,只能投胎成牲畜,要是运气好,投成大熊猫金丝猴,据说生活还不错,要是投成鸡鸭牛马什么的,哪还有好日子过。要是花槐先投胎,那么纯玄还能投个人胎。赶紧仔细查一下。”   最后确认是花槐先进的生门,阎王也舒了口气,别的忙帮不上,尽量不让纯玄夭折,这个阎王还是能办到的。   至于花槐,阎王道“她能带着全部神识投胎,身上还带着青阳仙长给她的仙丹,花槐的日子差不了。”   要是花槐听到阎王这么说,肯定跳起来就要揍他,什么叫她的日子差不了?你睁开你的鬼眼看看,如今这日子就叫差不了吗?   因为花槐带着全部神识投胎,婴儿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花槐强大的神识,所以小时候的花槐一直表现的浑浑噩噩,在村民眼里就是个傻子。   小花槐的父母早就没了,花槐是外婆带大的。村民中有想欺负花槐的人最后都会无缘无故倒霉或者死去,时间长了,村人都恐惧花槐,小孩子更是朝着她扔泥土石头。   外婆十分维护花槐,看见有人欺负外孙女,她就会拿起锄头作势追赶,把这些小崽子赶的鸡飞狗跳。   花槐是在十六岁以后才魂魄齐全才完全苏醒过来的,回想一下以前的日子,她忍不住把纯玄骂了一顿,都怪这个牛鼻子!现在好了,两个人都投了胎,她成了小山村无父无母的孤女,纯玄这牛鼻子还不知道投成了个什么,要是投胎成了牲畜,花槐觉得自己的嘴一定会笑歪。   花槐脖子上挂着一个深朱色的木质挂件,谁也不知道这个挂件是谁给花槐的,反正从小她就挂在脖子上,现在花槐知道了,这个就是青阳仙长送给自己的那颗仙丹。   她出生时这颗仙丹就握在她的手心里,谁也拿不走。乡下人也没什么见识,只觉得这个东西黑红黑红的,也不值钱,孩子死揪着不放,那就让她揪着呗。后来花槐就被外婆接了过去,这颗放在小手里的仙丹也挂到了她的脖子上。   小山村没有山清水秀的风景,反而带着一股沉暮之气,花槐转了一圈,发现好些地缚灵,这些鬼魂被定在一个地方,她们浑浑噩噩,似乎全无神智。花槐看了片刻,转身走了,她现在还没能力超度这些鬼魂。   花槐现在是个人,作为妖时的手段已经全没了,连当鬼时的能力也都失去了。好在纯玄把所有的道家法术全教给了她,从小浑浑噩噩的时候她就在混沌状态里吐纳,如今碍于年龄,高深一些的道法还无法修习,基本的道术她全都掌握了。   学道和别的不同,什么年龄能学到什么地步,年龄不到想更深一步都不行,就像是一袋子一百斤的米,你让个三岁孩子来抗,他是无论如何也抗不起来的。花槐现在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她的神识强大,法力低微。   花槐的外婆一如既往的招呼外孙女回家吃饭。   花槐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老人命格先贱后贵,属于晚福之人。而这个命格还是她带来的。花槐并不会算命,外婆和她有血缘关系,所以她能看出一些端倪,其他人她只能略有感应,详细的看不出来。   回到茅草屋,花外婆给花槐盛了一碗红薯粥,还有一个鸡蛋,自己喝薄粥。   花槐的母亲嫁给花槐父亲后第一胎就生下了花槐,且还难产没了。山村落后之地,生不出男孩就会让人看不起,花槐更是落地就克死了母亲,更加遭人不待见。   等到发现花槐还是个傻子,花槐的父亲和奶奶干脆就要把花槐给扔掉。   养个赔钱货,将来或许还能换一点彩礼,一个傻子有什么好养的,浪费钱呢。   这时候外婆来了,这个老人主动把花槐接了回去,当做女儿的念想。   这时候又发生了泥石流,花槐的生父一家都遭了殃,花槐也只能跟着外婆生活。   假如花槐就这个质问阎王,不是说我命格清贵,过的是好日子吗,为什么闹成这般模样?   阎王也会很委屈“你这个身体是纯阴之躯,最适合你苏醒后修炼,你的生母要不是生出掐死你的念头,也不会被天道反噬,至于你的生父一家,要是没打着扔掉你的念头,他们一家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罢了。再说了,你连给人准备的时间都没有,自己抱去投胎,还怪我咯?”   也就是说花槐这一世的亲人都是瞎了眼的人,把个珍宝当成了鱼眼珠,然后想要甩掉鱼眼珠的时候,自己反而遭了殃。 第五章   回去和外婆吃饭,吃了饭外婆熟练的给外孙女擦擦嘴,“花花啊,你留在屋里头玩,外婆去山里边挖药材,别乱跑啊。”   外孙女虽然傻兮兮的不灵光,但是极为安静,从小就不乱吵乱闹,格外听话好带,花外婆只愁将来自己老去了,宝贝外孙女应该怎么办,还没发现十六岁后的花槐已经不在痴痴傻傻。   吃过饭,花槐继续出门溜达,村人看见她,有的略微问一句,更多的是躲着她。   村东头的二赖子吃了饭正蹲在自家门口剔牙,看见花槐慢悠悠的走过自家门口,他那一双不安分的淫目就跟着花槐的背影转。   直到看不见花槐了,他才可惜的收回目光,这小娘皮人虽然傻,长的却那么水灵,真是勾人的很,那些外头带来的女人看着都没她好看。   正打着歪念头,二赖子顺嘴就对屋子里的忙活的老娘道“妈,我看花婆子养的那个傻子出落的越发/漂亮了,村子里光棍这么多,怎么就不能把她给娶了呢?”   二赖子娘瞪了儿子一眼,“有功夫玩你的去,别打那傻子的主意,花婆子可不是好惹的,她家就只她和傻子两个人,她把傻子看的比眼珠子都要紧,谁敢打她的主意,花婆子就敢找谁拼命!你倒想去捋虎须。”   “这个还不是最要紧的,阴婆婆说了,那个傻子命格不好,谁碰谁倒霉,是什么刑克六亲的命!几年前那个黑皮,想把她往草丛里拖,一不留神就糟了蛇口,疼的要死要活,要不是黑皮死的快,花婆子早把黑皮的爪子给剁了,你敢惹那傻子,你就等着找死吧!”   二赖子虽然不大相信命格什么的,但是一来阴婆婆发了话,而来黑皮这个事也是村人皆知的,加上从小到大想要欺负傻子的人家,没一个落了好,二赖子当然也不会色/欲熏心的不要自个儿小命。   女人罢了,哪里找不到,何必搭上自己的命,二赖子抓抓脑袋,打消了自己的绮思。   收拾完屋子,二赖子的老娘提了提儿子,“有这工夫闲的,去看看你庆嫂子去,听说她家来了几个小姑娘。”   二赖子眼睛发亮,嘿嘿嘿的就走了。   花槐此刻正在一处乱坟堆处,别人路过此处都会觉得阴深可怖,花槐却自在的很,这里有几颗槐树,长的并不好,瘦瘦小小的。   花槐拍着树干,“丢脸啊,怎么长的这么难看!想当初我树冠张开可以拢住好大一片地呢,青阳仙长最喜欢在我的树荫下打坐了,我可以不让一滴雨滴到仙长身上,我开花的时候,青阳仙长就会在树下静静的站着,我还会把花瓣轻柔的洒落到他的肩头,哎,那时候的日子,可真好啊!你看看你们,也好意思叫槐树?”   几颗小槐树,“……”沙沙沙沙。   花槐当然知道眼前的槐树没有灵智,只是普通的几颗树,可她就是看不得槐树长的不好。   这时候传来一声,“嘻嘻嘻”的声音。   花槐寻声看去,一个瘦弱的女孩子站在不远处,衣服破破烂烂,浑身上下还在滴着水,脸色也是青青白白的。   花槐这辈子见过的鬼犹如过江之鲫,当然不会被这么一个小鬼吓住。   她招招手,“过来这里,鬼妹妹。”   鬼妹妹,“……”她怎么不惊叫,怎么不跑,还有,她怎么能看见自己!   鬼妹妹慢慢飘了过来,和花槐离着几米远,主要是花槐身上的气息吸引着她,纯阴之体总会招来鬼怪觊觎。   花槐道“你怎么不去投胎啊,在阳间乱晃,你就不怕魂魄慢慢消散?”   鬼妹妹仰起脸,细声细气“我不知道阴间在哪里,也不能离开这里太远,只能在这里转转。”   花槐抬头四处看看,如今的她只是魂魄强大,这具身体的法力并不强大,所以当然不能蹦起来飞到半空,看看这里的地势如何。   通过身体使不出原来的能力,花槐抓抓头,“我暂时好像还不能带你离开这里。”   鬼妹妹倒是没什么离开的执念,反而劝花槐,“姐姐,你能离开还是快点走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花槐道“我知道啊,此地阴气缭绕气息浑浊,让人十分不舒服呢。对了,你是怎么死的?”   鬼妹妹头发上的水一滴滴的淌下来,很快脚边就湿了一大滩,“我是淹死的,我爹把我卖给隔壁村赖狗当媳妇,赖狗天天打我,我把赖狗推了一下逃回了家,我婆婆追过来说赖狗受了伤,要我家赔钱,我爹把我绑住了送回去,我公公趁着没人想占我便宜,婆婆说我不守妇道,为了惩罚我,把我关在笼子里,然后浸在水里,我需要伸着脖子才能透气,后来太累了,就淹死了。”   花槐跟着叹了口气,住在地府几千年,什么惨剧她没见过,古代女子的地位一样底下,很多女孩子一出生就被家人捂死了。   地府里那些婴灵不知道有多少,地府里会哄孩子的人又少,孟婆只会灌汤,牛头马面一出现就能把孩子们吓的大哭,那时候地府里环境简陋,孩子哭的让众鬼都头疼,还是花槐出手哄的孩子。   她会幻化出小巧的摇篮,加上飞舞的蝴蝶花鸟等物,婴灵们十分喜欢。   花槐道“我去准备一下,帮你脱离这里,然后送你去投胎,好不好?”   鬼妹妹点点头,十分欣喜道“谢谢你,能不能投胎无所谓,能离开这里就很好啦。”   花槐看着鬼妹妹慢慢消散,只余地上一滩水渍。   花槐的修炼速度很快,都不能用一日千里来形容,而是一日几万里。她现在只是碍于年纪小,太过高深的法术无法修习,只能暂时停下。   以前那些修士,哪个不是修炼了几十上百年才有小成的,年纪小就是没办法。   接下去只能缓一缓了,毕竟她这具身体的年龄还不大,继续修炼高深道法反而不利于身体生长发育。   就凭这这些身手,她就能把捆缚在墓地的鬼妹妹带出来。法力不行法器凑,花槐回家用外婆引火的纸,画了一张符,然后就把鬼妹妹带了出来。   照理说带出了这个地方,鬼妹妹也能去阴间了,此地愣是没有鬼差前来,连鬼门关都没法正常开启。   花槐想强开鬼门把鬼妹妹送走,阎王转托信息给她,“花槐,人世间自有一套他们的行为准则,断不了因果,你开鬼门都没用。”   花槐就愁了,她什么时候动过这种脑筋,那时候她是妖,每天考虑的不是修炼就是做好事,好事么也就是救一大片的人,那里需要考虑这么多。   到了地府,更是见到不服管教的鬼就开揍,揍服帖了也就好了,动脑筋真不是她花槐的作风。   可现在怎么办,既然来到了人世间,又当了一个人,只能慢慢琢磨了。   鬼妹妹不能带回家,许诺把她安置在村口的歪脖子桑树上,“你暂且呆在这里,别乱跑,有空我给你烧些纸钱,我家你不能去,会吓着我外婆的。”   鬼妹妹十分乖巧,安安静静的住在桑树里了。   花槐回到家,外婆拉着她的手,“这几天别出门了,那些该下地狱的人哟,也不怕被油锅炸!”   花槐茫然的看着外婆。   二赖子蹲在庆嫂子家不走,涎着脸道“嫂子,乡里乡亲的,你吃肉也让我跟着喝口汤呗,水灵灵的姑娘我不想,有那转了几手的你让我乐一乐。我替你看着她们,绝不让一个人跑了!”   庆嫂子呸道“尽想着好事,想要婆娘就拿钱来,你以为我把人带过来容易,这又不是我一个人办的,出了事你赔不起!”   旁边的人跟着哄笑,“赖子,庆嫂子精着呢,你还是回去拿了钱再来吧。”   庆嫂子道“行了行了,大家想要婆娘的都回去筹钱,我的面子在这里,第一站就让我们村里挑,后头还有人等着呢。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啊!”   几个脏兮兮的汉子哄笑道“先让我们看看货色啊,要是歪瓜裂枣的,我们也不要!”   庆嫂子洋洋得意,“这回便宜你们这些癞/蛤/蟆了啊,全是城里的小姑娘,听说都是大学生呢!”   赖子道“大学生又怎么样,大栓家不就是个大学生,到现在还没生娃,大栓说当初以为是个黄花大姑娘,花了大价钱,原来是个破鞋,气的一天打三顿,他还想要退给你呢!”   庆嫂子呸道“胡扯!我这里不退货,想换一个还得拿钱来呢,买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他也是看好了带回家的,生不出孩子怪谁,我看是他不行吧!”   一院子的人就哈哈笑。   赖子道“嫂子,拿出来看看总行吧,也让大家伙心里有个底,你也给个价位呢。”   庆嫂子想想也对,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从里面拉出七八个满脸泪痕,衣着凌乱的女孩子出来。   她们惊恐的看着院子里衣着不整,满目淫邪的男人,哭喊声顿时就爆了出来。   人们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几个男的还上去仔细观看,一个伸手想去摸女孩的胸部,被庆嫂子抽了一下,“看就看,别动手动脚的,还不是你的人呢,等拿了钱来,想怎么折腾都是你的事,现在搞坏了你赔钱!”   那人讪笑道“不过看看奶/子鼓不鼓,将来能不能奶娃娃。”   “滚边去,能生孩子就能奶娃,都看仔细了,最低三万一个,不还价,回去筹钱去,拿着钱就可以领婆娘回家啦!”庆嫂子高声道。   几个女孩子惊恐交加,有几个差点晕过去,她们的手脚虽然没被绑住,眼前这些人却像饿狼一样评估着她们。   展示了一番,庆嫂子把姑娘们赶回房间,一个女孩子忽然拔脚就跑,哄笑声传来,汉子们嬉笑的去追,庆嫂子冷笑着一动不动。   不一会儿二赖子扛着不停挣扎的女孩回来了,女孩早已衣裳不整,声音都哑了,放下来就像死了一样瘫在地上。   二赖子拿着手里的文胸,笑嘻嘻道“嫂子,这个给我呗!”   庆嫂子看了女孩一眼,撇嘴道“拿去吧!都回去筹钱去,明天等着你们!”   人群渐渐散了,庆嫂子抓起女孩的头发就往屋子里拖。   然后把门哐当锁上,一个女孩扑到门上,“嫂子,嫂子,我给你钱,只要你放了我,不要说三万,我给你五万,不,十万!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什么也不会说,我求求你了!”   庆嫂子冷哼一声,一句话都没有,转身走了。   一个女的在一边磕着瓜子和她招呼,“这回你可又要赚一笔了。”   庆嫂子叹气道“风险也大啊,景村上回跑了一个,找了几天几夜,还好最后找着了,要不然不定怎么着呢。”   女的点点头,“也是,跑出去了麻烦就多了。”   庆嫂子道“我们倒是不怕,景村以后还想要婆娘就得自己想办法,他们比我们还急呢!”   女的不住点头,接着道“村西头月英家要生孩子了,这已经是第三个了,再生不出儿子,我看月英婆子要疯了!”   庆嫂子道“哪能呢,前头两个女娃子她都交给了阴婆婆,你知道阴婆婆给她多少钱?我看她是巴不得再来几个女娃子,这样,她家老二老三的媳妇钱也就出来了!”   女的笑道“说的也不错,阴婆婆更想要男娃子,可是男娃子大家都稀罕,还得外头找去呢。”   庆嫂子道“这个就不和我们相干了!” 第六章   花槐被外婆拘在家里,她耳聪目明,庆嫂子家虽然离的远,那里的哄笑声还是传来了,她微微皱起了眉。   临近外公的忌日,花外婆买了一些纸钱和一些劣质的香,花槐趁着外婆不注意,她拿了一些纸钱,亲自叠了几个,然后又拿了三根香,趁着外婆烧晚饭的空挡,她去歪脖桑树那里,让鬼妹妹下来享受香火。   花槐的香火比一般的香火不同,她给香注入了非常稀薄的法力,鬼妹妹吸了香,又拿到了纸钱,连身体都凝实了一些。   花槐道“你去村里庆生家替我看看,看看他们家有什么事。”   鬼妹妹点点头,正想现在就飘过去,花槐道“别急,等天晚了再去。”   花槐赶回家吃饭,吃过饭洗洗就睡了。   鬼妹妹等到夜深人静,飘去庆生家,庆生家早就睡踏实了,只有那几个女孩子毫无睡意,互相挤在一起低声哭泣。   鬼妹妹把脑袋探进去,细声细气道“你们是被抓来的女孩子吗?”   几个女孩子看着从墙壁里探出的一颗脑袋,还在不断的滴着水,饶是自身环境险恶,也吓的惊叫出声。   寂静的夜里,只有虫子的啾啾声,忽然间几个女孩尖声惊叫,半个村子都被闹醒了,狗都跟着吠了起来。   庆嫂子火起,爬起来拿起木棍打开门冲了进去,敲着墙壁道“嚎什么嚎!再打扰老娘睡觉,老娘打断你们的腿,还以为这里是自己家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给我把皮子紧着,要再让我听见声音,我就给你们松松皮子!”   骂了一通回去睡觉,几个女孩已经吓的都麻木了。一个女孩子的神经都有些问题了,双眼发直,一直在自言自语,谁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一个看起来稍微镇定一些的女孩子等庆嫂子回去了,她轻轻开口,“等下别喊了,刚才那个……对我们也没敌意呢,我们都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哪里去。”   女孩子们纷纷点头,拼命捂着嘴巴。   等着重新安静下来,鬼妹妹又冒了出来,“你们别害怕,我不会害你们的,是姐姐让我来看看,你们是不是被抓来的?”   那个开口劝慰的女孩子叫佳璐,她看着墙上冒出的鬼脑袋,整个人都在发抖,好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道“是的,我们是被抓来的,你是……鬼吗?”   鬼妹妹点点头,“是的呀,我是被我婆婆淹死的,好在姐姐救了我,她让我来看看,你们都是怎么被抓来的?”   几个女孩子虽然也怕鬼,但是眼前这个鬼,比庆嫂子和蔼多了,加上她的死法也够凄凉,几个人倒是起了几分同情。   佳璐激动道“那你能把我们救出去吗,回去后我给你烧纸钱,你要多少我就烧多少,我给你烧真钱也行!我求求你了。”   几个女孩一听,纷纷上前求救。   鬼妹妹吓了一跳,“不行的呀,我救不了你们,我连门都打不开,今天之前我连墓地都离不开呢,不过我可以回去问问姐姐,你们先告诉我,怎么被抓来的?”   几个女孩定了定神,要是以前,自己还是娇娇女,突然出现一个鬼,她们能被吓死,现在几个人和鬼聊天都适应的很快。   几个人的遭遇大同小异,有一个是偷偷出来见网友,有两个是寻着租房信息去租房,然后贸然进了出租屋就被人套了麻袋,有四个是出来旅行,然后轻信了路上陌生人的话,上了人家的车,那个叫佳璐的哽咽了一会儿道“我和我爸妈吵架,自己离家出走,然后上了当。”   鬼妹妹挠挠头,“哎呀,你们的爸爸妈妈对你们这么好,你还要离家出走,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爸把我卖给别人当媳妇,我被打了他还绑了我回去,和你们的爸妈一点都不好比。”   几个女孩又开始呜呜咽咽的哭。   鬼妹妹道“好了好了,我去问问姐姐,看她能不能救你们。”说完鬼妹妹就消失了。   几个姑娘互相看看,佳璐壮着胆子去摸鬼妹妹刚才钻进来的那面墙,然后摸到了一手的水,“……不是做梦……”   有一个鬼同情她们,虽然现在没办法救她们,姑娘们也冒出了一点点的希望。   花槐皱着眉头听完鬼妹妹的传话,人类社会不管如何发展,这种鬼蜮损阴德的事一直都有人做,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报应。   但是花槐见过那些进了地府,看见了自己生前作恶,在地府需要接受惩罚的鬼,那些人无不吓的连鬼形都保持不了。   她现在倒是有一身的道术,给那些姑娘画几个护身符不在话下,可是打开门把这些姑娘救走,她也没能耐。   那就只能先画几张符给她们挡一挡了,好在她目前的水平就是在普通白纸上也能画出得用的符来。   于是她从外婆的土灶里翻出一本小学生说文解字的皱巴巴的本子来,外婆是用来当引火之物的。   接着她又从锅底刮了一些锅灰下来,没有朱砂,刺破手指滴了几滴血,然后在说文解字上画符,画完后交给鬼妹妹,“给她们一人一张,随身带着,可以暂且保她们平安,让她们稍安勿躁,要是有机会我会试着救她们的。”   鬼妹妹带着符走了。   花槐皱着眉头,看着外面暗影瞳瞳,此地的地缚灵,还有盘在村子上头的阴气都意味着这个地方很诡异,花槐能感觉到这些或许和那些被骗的女孩有关,具体什么关系她目前还不知道。   从鬼妹妹的嘴里,她能知道这里应该一直拐骗女孩进来,拐来的人有的会认命,有的宁死不从,就会凄惨的死去,但是死去的人会有怨气,继而会变成怨灵,就是不会成为浑浑噩噩的地缚灵啊,那些怨气去哪里了?   天快亮时,鬼妹妹带着符来了,几个女孩子眼睛发亮,马上围了过去,鬼妹妹又吓了一跳,拿出花槐的符,“姐姐给你们的,让你们戴在身上,会保护你们平安,她让你们别担心,她会想办法救你们。”   女孩们一人拿了一张符,也别管灵不灵吧,在此刻这张符就成了救命稻草,佳璐道“都放好了,衣兜里别放,他们搞不好会让我们脱衣服的,放在袜子了,总不成对臭袜子也感兴趣吧。”   女孩们纷纷把符折好塞进袜子里。   一个女孩轻轻道“那符会不会被我们熏臭了不灵验?”   几个人“……”那怎么办?   鬼妹妹道“没关系的,贴身带着就行了!”   好吧,还是塞袜子里!   那个逃跑被剥了文胸的姑娘更是想把符吞进肚子里,鬼妹妹道“那你要拉出来,不就更没用了!”   闻言,只能跟着大伙儿一起塞袜子里。   眼看天亮了,鬼妹妹消失不见,几个姑娘哆哆嗦嗦的抱在一起。   外婆不想让花槐出门,可这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好动的时候,老人家平时又忙,哪里顾得过来,一个眼错不见,花槐就溜了出去。   今天是庆嫂子家挑婆娘的日子,村里的娱乐活动本就少,很快她家门口就聚集了一堆的人。   庆嫂子男人还拿了凳子出来招呼大家坐。   花槐站在人群外,一时间也没人理她。   很快几个姑娘就被拉了出来,哆嗦着聚在一起,这么多天下来,姑娘们吃不饱喝不到,加上担惊受怕,整个人看起来萎靡极了。   庆嫂子高着嗓子道“有谁看上眼的交钱带人啊!都是城里娇滴滴的闺女,过了这个村没这的店啊!”   一个弯腰的瘦小的男人挤了出来,有些结巴道“我,我要,那个,那个,穿蓝衣服的,钱,钱在这里。”   庆嫂子把钱接过来数一数,然后道“那个姑娘要四万,你钱少了!”   那人急道“昨天,昨天,不是说,说三万的么!”   庆嫂子嗤笑道“我说最低价!没说每一个都是三万!一份货色一份价钱,要不是我在这村里,这些女孩子哪里轮到到你们挑,弄来一个都得疯抢呢!办这事的兄弟们都担着风险,你倒好,抱着婆娘回去生娃去了,可我们办事的也得吃喝养家小啊!你不知道一不小心被抓,我们得多倒霉!”   那人就有些抓耳挠腮,“可是,可是,我家,就,就只有,这么多!”   庆嫂子把钱塞还给他,“那就攒够了再来领婆娘!”   得知价钱抬高,很多男的发出遗憾的嘘声,有几个缠着庆嫂子便宜一些。   庆嫂子不耐烦了,“从我手里领婆娘最高才多少钱,你们实打实的去聘个姑娘要多少!别脑子里塞了驴粪蛋什么也不懂,想要婆娘就把钱给足了,你们挑三拣四,明天这些女人就去别的村,人家还等着呢!”   被这么一催,好几个男人转头又回了家。剩下的人就在院子里嘻嘻哈哈的说笑。   他们对着几个女孩品头论足,里面还不乏有好几个妇女,她们更是肆无忌惮。   有一个年老的女人对着另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道“宝财家的,当初你来的时候也和那几个差不多啊,像个小鸡崽子样。我那时就说好好跟着宝财过,这不,现在你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过得也挺好啊,宝财可是拿你当个宝呢!”   一片的哄笑声,那个宝财家的也躲躲闪闪的笑了一下。   几个姑娘诧异的看向那个宝财家的,那个女人浑身上下哪里看得出来是外面进来的样子?一脸的风霜,头发肮脏凌乱,背微微佝偻着,几个姑娘抖的更厉害了。   一个女孩用极低的声音道“不怕,不怕,我们有鬼妹妹保护呢!”   很快几个男的又回来了,刚才那个结巴男倒是没回去,只是遗憾的看着院子中的几个女孩。   一个男的又钻了出来,直接拉了那个昨天逃跑没跑成的女孩,“我就要这个,多少钱嫂子!”   庆嫂撩了一下眼皮,“四万八,算便宜你的!”   那男的就开始数钱,几个女孩越发慌乱起来,紧紧的抱在一起。 第七章   这时候忽然一个流着鼻涕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一路高声喊过来,“月英奶奶,不好啦,你家媳妇发疯啦,跑去阴婆婆家里,把阴婆婆给打了,你快回去看一看!”   人群都震动起来。   那个老年女人一脸不相信,“狗蛋你别胡说,我媳妇流产了在家坐月子呢,她哪能跑去阴婆婆家!”   那孩子吸着鼻子道“你家去看看就知道了,阴婆婆发了好大的火呢。”   有人就道“月英嫂子,快回家看看吧,狗蛋总不至于拿这个开玩笑。”   于是一群人闹哄哄的都涌了过去。看人买媳妇不稀奇,有人敢打阴婆婆才是大新闻呢。   庆嫂子虽然被搅和了买卖,她也不生气,反正这种买卖只她一家能做,耽搁一天半天毫不碍事。   她把几个姑娘又塞回了屋子里,然后锁好门,自己也去看热闹了。   花槐看了一下关姑娘们的屋子,转头跟着大伙儿一起去那个阴婆婆家。   阴婆婆独自一个住,房子却比村长家的都气派,高高大大的几间瓦房,还用院子围住,那个瓦还是琉璃瓦呢。   花槐赶到的时候,那里已经围满了人,一个脸色青黄的女人被几个男人架住了,她还在不停地挣扎嘶吼,“还我孩子,你还我孩子!”   她满脸的眼泪鼻涕,整个人又瘦小干枯,似乎随时都要晕过去。   一个穿着藏青衣服裤子,头上包着一块头巾的老人坐在一边的紫檀木椅子上,老人看起来面目慈祥,此刻却眼含怒火,一只手捂住额角,然后很是威严的盯着月英婆子,“月英!这到底怎么回事?孩子是你亲手交给我的,为什么你媳妇要跑来我这里胡闹!”   月英一脸的讨好,连腰都微微弯着,“阴婆婆,是我这儿媳妇不晓事,回头我就教训她。”   阴婆婆放下捂着额头的手,额角上青了一块,隐隐还有血迹,月英婆子吓了一跳,回身对着自己媳妇就是一个大耳刮子,“贱/货!你竟然敢对阴婆婆动手!看我不打死你!”   阴婆婆沉着脸道“好了好了!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在我面前闹什么妖,以后在发生这种事,我就再也不兜搭你了!”   月英赶紧点头哈腰唯唯诺诺的答应,然后一把抓起媳妇的手,推推搡搡要把人带走。   阴婆婆道“慢着,我这就被你媳妇白打了?”   月英赶紧回到阴婆婆面前,“阴婆婆,您说,就是剁掉这贱/货的一条胳膊,我都没意见。就是钱……还要给二小子三小子娶媳妇,实在是拿不出来。”   阴婆婆轻蔑的笑了一下,“我还会看上你的钱?这么的,你这个媳妇精神气都快没了,又病病歪歪的,我这里正好需要个人,你把她留下,我再给你十万,你家三个儿子的终身大事都能解决了,要是不答应,我看她也没几日好活的,到时候你大儿子还得问你要媳妇,如何?”   旁边的人都道“月英,赶紧答应啊,哪有这么好的事,那是你家的福气,阴婆婆是看不上我家,要看上了我双手奉上。”   庆嫂子挤出来到“月英婶子,我那屋里那么多小姑娘,你给我十万,我让你随便挑三个。阴婆婆发了话,你可不能回绝。”   月英脸上带着几分为难,回头去看自己的儿子,两个小儿子听了庆嫂子的话,眼里流露出惊喜,接着又是一脸渴望的看着当娘的。   月英的大儿子看了一眼自己媳妇,发现她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缩在墙角双目发直,身子不经意间一抽一抽。   二弟甚至还拉了一下他的衣袖,“大哥,你就答应了吧,媳妇带回家,让你先挑,当初娘给你买媳妇,我和三弟可没说过一个不字啊。”   这个男人抿了抿嘴,冲着月英点了点头。   月英吐了口气,“那行,阴婆婆,我答应了,这贱/人就留给您吧。”   阴婆婆矜持的点点头,“那我这钱是给你呢,还是给庆嫂子?”   庆嫂子赶紧道“阴婆婆,不急,我这就让月英婶子先去挑人,您这里什么时候方便了再说。”   阴婆婆点点头,“那就行,给我把这女人带去那边的厢房关起来。”   两个汉子走了过来,架起地上的女人就往阴婆婆指的地方拖,旁观的人一脸的冷漠,有的还在羡慕月英,“就你这老货好运气,一个半死不活的还能给你三个儿子换到三个婆娘!”   没人敢在阴婆婆的地方谈天说地,眼看阴婆婆脸上呈现不耐,大家赶紧告辞,又涌去庆嫂子家看月英挑儿媳妇去。   几个女孩子看着那群人去而复返,吓的又哆嗦在一起了。   月英和三个儿子就如何挑媳妇的发生了分歧,月英要挑身材高壮的,以后干活生孩子两不误。   三个儿子要挑盘靓条顺的,要小脸美的,要小腰细的,要小手摸上去嫩滑的。   月英气的跳脚大骂,“老娘伺候你们三个杀才这么多年,好容易挑个媳妇,怎么的,还让老娘继续伺候你们媳妇呢!一个个给我找小妖精回家,日子还过不过啦!”   大儿子瓮声瓮气,“我媳妇可没在家里吃闲饭,娘,她以前啥活都干,这回是我舍了媳妇,让二弟三弟都能娶上媳妇,你还不让我挑个顺心的?”   月英气的直翻白眼,看笑话的村民们就在一边起火架秧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月英,你干脆也找个老头子嫁了!让你那三个儿子各自过活去!”   “就是啊,,月英婆子要是还能生孩子,说不定嫁的人家条件比自家还好呢!”   “哈哈哈……”   月英跳起来就要去撕那些胡说八道的嘴,庆嫂子却不耐烦了,她敬畏阴婆婆,对月英一家可看不上眼,“挑不挑,不挑就等下一批,在我这里吵吵闹闹,我生意还做不做了!”   月英赶紧陪笑道“挑,怎么不挑!”   如今从外头领人回来并不容易,好的时候几个月就会来两个,不好的时候半年一年都等不来一个。自己这里挑三拣四,错过了这一批,还不知道下一批什么时候来。   先把人挑回家,以后要是看不顺眼,再领过来换,这又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于是月英的三个儿子就按照各自喜好挑了三个女孩子,模样是这八个人里最出众的。   庆嫂子冷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把三个女孩子扯了出来,不管她们如何哭闹尖叫,一股脑的塞了过去,“带回去带回去,看好了啊,要是人跑了,以后村里谁都没媳妇啦!”   月英的三个儿子喜滋滋的带三个小姑娘回家,剩下的人要么没钱,要么看中的被月英家挑走了心里不高兴,于是都有些意兴阑珊。   庆嫂子似乎也不想做生意了,就道“想要的明天凑了钱再来,这些姑娘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呢,现在都回吧。”   等人散了,庆嫂子的男人艾艾期期道“你怎么钱还没拿到,就同意月英婆子把人带走啊?要是金爷他们来要钱,我们拿不出可怎么办?”   庆嫂子白了男人一样,“你懂个屁!三个小姑娘算什么,阴婆婆只要念着我的好,以后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呢,十万块钱算什么,要是阴婆婆肯给我半颗一颗的药,那才是真值钱!”   庆嫂子想了想,“我晚上去下阴婆婆那里,你给我待在家里看好了这几个人,别让人跑了,也别偷腥,要不然回来有你好看的!”   她男人缩了下脖子,“知道。”看着婆娘要走,又道“哎,你要去哪里啊?马上天就晚了。”   庆嫂子瞪了他一眼,“闭上你的鸟嘴,老娘去哪里,关你屁事,你只管喝你的马尿挺你的尸去!”   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家,他男人撅了下嘴,自去厨房收拾晚饭,又摸出一瓶酒,爱惜的闻了一下,露出一副馋涎的模样。   花槐回到外婆家,她招来鬼妹妹,想让她去阴婆婆那里看一看,很快鬼妹妹就一副虚弱的样子出现在花槐面前,“姐姐,我进不去,那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阻挡我进去,我非要闯进去,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花槐咦了一声,鬼妹妹明显是魂魄受损的模样,这个阴婆婆那里确实有蹊跷。花槐拿出三根香,手抖了一下,三根香齐齐点燃,“你在这里休息一下,稳定下魂魄。”   鬼妹妹留在这里享受香火,花槐站在门槛上用右手搭凉棚向阴婆婆的住宅看去,花槐双目凝视,阴婆婆的住宅似乎被什么东西给包裹了起来,阴气浮动。   外婆干活回来,看见外孙女呆呆的站在门槛上,正在学习猴子的动作,赶紧上前拉花槐,“花花,快进屋坐着去,外婆这就做晚饭。”   花槐道“外婆,饭我煮好了。”米下锅,放上几块番薯,加水然后煮一下,似乎很简单。   外婆解开锅盖一看,这半生不熟的米是怎么回事?番薯没熟透,倔强的立在米饭里,米饭是夹生的,一粒粒的米都有自己的想法,坚决不抱团。   外婆笑着摇了摇头,外孙女有些呆,可心是好的,有了她,外婆的日子才有了色彩,而且也有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外婆加了点水,又调了一碗鸡蛋炖上。 第八章   花槐看见远处庆嫂子走过,有人向她打招呼,问她这么晚了去哪里,庆嫂子回道去看看阴婆婆。   花槐缩回自己房里,对着正在舒服打饱嗝的鬼妹妹道“快去跟上庆嫂子,她要去阴婆婆那里,你躲在她身上不要离开,等她离开阴婆婆家后你再出来。”   一边说,一边轻轻点了点鬼妹妹的额头,渡了一些灵气过去。鬼妹妹很快就跟上了庆嫂子,一溜烟躲进了庆嫂子带着的玉镯子里。   等到米饭蒸熟,外婆招呼花槐去吃饭,把那碗炖鸡蛋推到花槐面前,自己吃中午剩下的咸菜疙瘩。   花槐没有同外婆客气,她吃了半碗炖鸡蛋,剩下的推给外婆,“吃饱了,吃不下了。”   外婆看着花槐吃了两碗饭,知道孩子是真的吃饱了,就把剩下的半碗炖鸡蛋给吃了,花槐从来不在嘴上说好听的话,就是外婆弄了好东西给她吃,她都是闷声不吭的拿来就吃,但是她从来不会全吃光,肯定会留下一半,因为她吃饱吃不下了。   外婆从来不觉得外孙女傻,她多贴心啊。   月英婆子家,家里就三间房,勉强算是瓦房吧,也低矮的很,早先,月英婆子占一间房,大儿子结了婚有一间房,其他两个儿子住一间,另外搭了一个小房子当灶房。   现在领回来三个大姑娘,让几个儿子挤在一起总不可能吧,可让月英婆子把房间让出去她又不甘心。那样他们倒是真成了祖宗,自己成了丫头,月英婆子绝对不答应。   看看三个姑娘吓得哆哆嗦嗦,脸上身上脏污不堪,月英婆子嫌弃道“让她们洗洗,今天晚上就算了,明天再说。”   三个儿子哪里愿意,好容易肥肉叼进了嘴里,不让吞下去算什么意思,二儿子和三儿子道“娘,我们那屋子里隔开一道帘子就成了,不麻烦。”   看着三个急色鬼一样的儿子,月英婆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翻了个白眼,“急不死你们,滚滚滚,先去做晚饭去。”   于是把三个姑娘往屋子里一锁,娘四个去做晚饭了。   佳璐也被挑了过来,三个姑娘抱在一起,一个颤抖着道“那个女鬼,还来不来救我们?”   佳璐白着脸,“会来的,会来的。”她们都明白自己将会迎来什么不堪的境地,所能做的就是寄希望鬼妹妹了。   沙湖派出所,荆健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他已经两三天没回家睡觉了,可以想象老婆那阴沉到滴水的脸庞。   他打开面前一叠的档案,照片上面几张如花似玉一般的笑脸向他展示着青春的美好,可现在这份美好,不知道在哪里凋谢呢。   这些全都是失踪人员档案,上面的几张是新近失踪的,父母来派出所报案,走的时候都是互相搀扶着离开的。   现代社会,只要出现在公共场合,就能追查一个人的来龙去脉,毕竟那么多的监控探头呢,这些只是是大众天真的想法。   大城市里,你可以这么想象,到了底下小城镇,有了探头都不一定是好用的。更别说是偏远之地了。   就说这里这个叫佳璐的女孩子,和父母吵架负气出走,监控只看到她出了小区门,接下来的行踪,探头里一无所获。   排查询问,只得到一条消息,有人似乎看见这个姑娘上了一辆私家车,假如是出租车,还能摸一下消息,这种接私活的私家车,不知道车牌的情况下,你能找到才出鬼了。即便有车牌,你怎么知道人家的车牌不是套牌呢,人贩子可不傻。   荆健点了一根烟,继续看手里的档案。   此时已是万家灯火,花槐所在的小山村没什么娱乐设施,有些村民家里还有一台电视机,穷一些的就只能赏月了,可惜今天天色昏暗,连星星都没几颗,吃了饭只能早早上床。   二赖子家里有电视机,可他没心思看,心里记挂着月英家带走的三个姑娘,心里猫挠似的痒痒,嘴里嘀咕,“真是便宜那三个窝囊废了。”   他思量着吃不到肉就去饱一饱眼福,假如月英的儿子没能耐,他也不介意帮一下忙,一边想着,一边看了下时间,现在还早,连哭叫声都没听到,等下在过去也不迟。   此时鬼妹妹已经和庆嫂子进了阴婆婆的家。   阴婆婆已经吃完了饭,她对庆嫂子道“你是来拿钱的?”   庆嫂子赔笑,“就这么一点点钱,我特意来讨要,不是臊死了。阴婆婆,我是想来求药的,也不敢挑,您能给我什么就是什么。”   阴婆婆笑了,“你倒是打的好算盘,我这药,平时你就是卖光你手里的女孩子都得不到一颗,不过念在你白天也算慷慨的份上,我这里就给你三颗。拿回去用白酒和着吞服就行。不过说好了,拿了药,这钱也就抵了。”   说着从旁边的条案抽屉里拿出三个瓷瓶子,交给庆嫂子。庆嫂子喜出望外,双手来接,“那是自然,阴婆婆您的药可是千金难买的。”   阴婆婆把瓷瓶递给庆嫂子,她的手无意碰到了庆嫂子手上的玉镯,顿时皱了皱眉毛,“你这镯子……”   庆嫂子正把瓷瓶珍而重之的放进随身的小包里,听见阴婆婆问,笑道“这个镯子啊,是金爷给的。说是从一个大学生手上褪下来的,就便宜我了。”   阴婆婆道“原来如此,那个大学生是不是没了?”   庆嫂子道“这我就不知道了,金爷门路宽,我这里也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条线。”   阴婆婆高深莫测,“那行吧,等到金爷觉得自己不顺遂了,你让他来找我。”   庆嫂子连连点头,“那我就替金爷谢谢婆婆您了。”   庆嫂子两脚生风的离开阴婆婆家,鬼妹妹等到感受不到威胁了,就从庆嫂子的手镯里飘了出来。   庆嫂子觉得眼角似乎看到一个人影,定睛去看又没发现什么,她心里有点发毛,这时候耳听道有人说话,“快些,根生他们三兄弟一定等不及的,说不定现在就乐呵上了!”   庆嫂子仔细一瞧,原来是二赖子几个混混,她心下一松,轻轻呸了一声,转身就向自己家走去。   鬼妹妹原本要去给花槐回话,看着二赖子等人一脸兴奋的直奔月英家,白天的事她也知道,鬼妹妹忍不住就跟了过去。   月英家,吃了晚饭,三个儿子就躁动不安,脸上的表情是压也压不住的激动。月英心里不得劲,可儿子是自己生的,下半辈子还得靠他们养老,大儿子还好些,有过婆娘,两个小的,以前背地里揩大嫂的油,碍着老大没敢太过分,现在家里就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月英就是把三个儿子拴起来,估计也架不住他们想去吃肉。   那就算了,让他们早早摸上了手,也省的白天干活也不定心。   一家四口吃了饭,谁也没说给三个女孩子吃上一口,他们这里知道如何对待这些被抓来的姑娘,饿和打,还有就是等下他们极其热衷的事。就靠这几样,就能把人训的服服帖帖。   三个女孩子忍饥挨饿还要担惊受怕,现在已经如惊弓之鸟了,听见任何的响声都会一惊一乍。   在庆嫂子那里吃的东西本就不多,加上没胃口,到了月英这里,更是连口水都没得喝,现在三个人都有些腿脚发软,头晕目眩。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三个猥琐的男人走了进来,脸上都带着让人恶心的涎笑,女孩子们尖叫起来,佳璐抓过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就扔了过去,“滚!”   这三个人滚是不会滚的,反而笑嘻嘻的伸手抓过来,眼前三个姑娘的花拳绣腿在三个男人看来就和挠痒痒差不多。   老大根生一把抓住佳璐就要向外拖,他有自己的屋子,不用和弟弟们挤在一起。   鬼妹妹贴着根生忽然露出了自己的形体,根生面前猛地出现了一个浑身的女人,那个女人面色铁青,浑身上下都是水,眼睛鼓着,看见根生看着自己,还露出了一个笑容,这一笑七窍里更是哗哗的冒血水出来。   根生一声惨叫,拼命后退,后面就是被他硬拉扯着的佳璐,他一个躲不及就跌了下来,佳璐也看到了鬼妹妹,但在这种情形下,鬼妹妹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她甚至是万分感激的。   根生的两个弟弟转头看过来,却什么也没发现,只看见大哥倒在地上索索发抖。   他们过去拉扯大哥加询问,根生颤抖道“你们没看见?”   两个弟弟莫名其妙,“看见什么啊?”   根生瞪大眼睛四处看了一下,鬼妹妹毫无踪迹。   这一吓,最起码把根生的给浇灭了一大半。但是两个弟弟压根没感觉,他们现在眼里只剩下眼前两个姑娘了。   这时候头顶的灯泡闪烁了一下,然后忽的熄灭了。   根生的两个弟弟破口大骂,就这也打不熄他们心底的□□,甚至都不想管大哥了反正现在一人一个,也不用争抢,赶紧摸上手了事。   在昏暗的夜光下,鬼妹妹的又出现了,两个弟弟甚至都感觉摸到了她冰冷潮湿的脸,鬼妹妹发出了嘻嘻嘻的笑声,还虚虚的拉了两兄弟一把,   还在门边上发抖的根生眼睛一番晕了过去,直直栽倒在地。两个弟弟尖嚎着连滚带爬跑出了屋子,临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佳璐已经缩回去和另外两个姑娘抱在一起了,屋子里还有没消失的鬼妹妹,在门边上滴着水。就在一个月前这几个姑娘如果见到鬼,估计会比根生吓的还要严重,现在看着这个立在当地浑身淌水的女鬼,几个人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鬼妹妹离开几个女孩比较远,细声细气道“我要走了,今天晚上他们应该不会来找你们,你们自己当心点。”   佳璐壮着胆子,颤抖道“您,您能不能把我们放了,让我们回家啊?”   鬼妹妹道“我只能吓吓人,帮不了多少忙,再说了,这里到县城听说坐车还得半天,你们出了这个门怎么走得出去?”   佳璐道“那,那报警呢?能不能麻烦您,您给我们报个警?”   鬼妹妹摇摇头,“我以前连村子都进不了,还是姐姐帮了忙我才能在村里在走动,我是走不出去的。”说完鬼妹妹就不见了。   根生他们惊慌尖叫的声音把月英婆子给闹着了,她还没穿好鞋,两个儿子就跌跌撞撞的扑进了她的门,抓着她不放,面色惊惧,声音都变了“娘,娘,有鬼啊,有鬼!”   月英婆子一巴掌拍开两个儿子,接着夜光看了一眼“你们大哥呢?”   大哥还在门口晕着呢。   月英穿上鞋,披了件衣服,瞪了两个窝囊废儿子一眼,顺手抄起床边的竹竿两脚生风的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见大儿子倒在地上,人事不知。月英拔高喉咙叫两个儿子过来,“把你们大哥抬进来!怕什么,有老娘在,看看那个鬼敢胡来!”   两个儿子战战兢兢的过去,抖手抖脚的把根生拖回月英婆子的屋子,月英再去拉电灯线,发现灯确实打不开了,她去点上煤油灯,幽暗飘忽的煤油灯把这婆子的脸照的比鬼还难看。   月英看了一眼大儿子,摸了摸额头,探了探鼻息,发现大儿子只是吓晕了,也就没在管,阴着脸道“你们嘴里胡说八道嚼粪啊,几个大男人,怕什么啊!”   二儿子惊惶道“娘啊,真有鬼,我们看的真真的,脸色铁青,双眼暴突,浑身都是水!”   三儿子就在一边拼命点头。   月英阴着脸,“别自己吓自己,我们有阴婆婆在,哪个鬼敢放肆!浑身淌水?这两年谁家的赔钱货是淹死的?”   这一问,三儿子犹豫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两年前村东头桂花嫁到了隔壁村,不是说因为不守妇道被浸猪笼了么,后来淹死了,赔了桂花家一笔钱,那时候大家都说桂花他爹运气,一个女儿死活卖了两次。”   月英婆子一拍大腿,“可不是!这死鬼不跑她婆婆家吓人,来我们这里干嘛!今天先这样,明天去找村长,让阴婆婆好好治治这些不守妇道的鬼!”   三儿子道“那,那今晚?”   月英婆子白了儿子一眼,强自镇定,摸索了一下枕头里阴婆婆给的东西“你要愿意,你就过去拉人,当桂花不存在就行了!”   那不行,对着鬼还能成事?自己的抗压能力压根没这么大。 第九章   月英婆子母子四个委委屈屈的挤在一间屋子里,前来听壁角的二赖子他们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没见到自己想见得,反而发现月英一家早早熄灯睡了,屋子里消无声息的。   其他人见没的什么东西好看,唾了一口,嘀咕两句根生兄弟不是男人就回去了,二赖子眼珠子转了转,想想白天那三个如花似玉的城里姑娘,既然根生三兄弟不好意思,他二赖子愿意帮一把啊。   这么想着,故意让别人先走一步,等到不见了他们的人影,他偷摸着溜进了月英家的院子。   伸着脖子张望了一番,又在每个屋子里贴着耳朵听了一阵,然后确定三个姑娘在西屋,二赖子蹑手蹑脚的贴了过去。   里面还有几个姑娘小声的啜泣,二赖子心下骚动,屋子是从外面锁上的,门上绕了几圈铁链。   这里乡下人家的钥匙一般就压在门前窗台上,或者塞进门口的鞋肚子里,二赖子一阵摸索,倒是被他摸到了钥匙,他脸上带着□□,对着夜光开锁,忽然一张的鬼脸从门口探出来,和二赖子差不多来了个脸贴脸,那鬼脸还扯出了一个笑,红红的舌头就吐了出来,一股带着腐臭的水腥气直冲鼻子。   二赖子头皮发炸,尖叫一声,钥匙脱手一扔,仰天倒下,然后双手撑地,双脚一蹬蹬的往后倒爬。   这一声叫把月英母子四个都惊动了,他们探出头,一看是二赖子,马上明白这货想干嘛,看他这个倒地癞/蛤/蟆样,估计也是碰上水鬼桂花了。   月英啐了一口,坚决不离开自己的屋子,除了还在昏迷不醒的老大,其他两个儿子心里庆幸,好在刚才没有□□熏心再过去,要不然还得和水鬼桂花碰一脸。   二赖子撒丫子就跑,鞋都跑丢了一只。女鬼桂花嘻嘻嘻的笑了一声,把月英母子四个给笑缩了头。   一切都安静下来,这个小山村被笼罩在一片说不出的阴霾中,女鬼桂花这回是真的闪了,她去找花槐汇报工作去了。   花槐通过桂花的的双眼,看到了阴婆婆家里发生的事。花槐想让桂花去庆嫂子家拿一颗药丸过来看看。   桂花为难道“姐姐,我碰不到东西,怎么能拿那药呢?”她能离开埋葬她的墓地,靠的还是花槐,人怕鬼,其实鬼更怕人,一些新鬼留在人间,连一根头发丝都动不了,像桂花能显形吓人,已经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花槐让桂花带给佳璐她们的符,还是因为她给桂花渡了一些法力的原因,她才能带走。   花槐撑着下巴想了一下,她的法术限于年龄,还达不到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地步。按部就班的修炼和专门修习阴狠法术也是不能比的。   就像射雕英雄传里的梅超风,她修习九阴真经里的速成篇——九阴白骨爪,又厉害又阴狠,郭靖按部就班的学习降龙十八掌,一开始对上梅超风他也得逃。   这里面既有年龄差,也有修习的时间长短做对比,阴婆婆有些能耐,在花槐眼里压根不入流,可现在阴婆婆毕竟修习了好几十年,花槐哪怕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到现在也不过刚刚十六年。   不是说花槐奈何不了阴婆婆,而是就目前看,花槐并不愿意胡乱插手。她当妖那会儿,不是大灾大难,她压根不出手,这个村子有古怪,可花槐不能把村子一把火都给烧了。   阎王告诉她人间有因果牵绊,她就更不能像以前一样粗暴行事。   花槐的性子很淡薄,这一点在她是妖还是鬼的时候都很突出。是妖的时候,人们给她修建祭祀的观宇,然后带来祭品,在她的神像前许下各种愿望。   那时候好奇,她还会附身在神像上倾听一下,那些愿望都是人们从各自的自身利益出发,想要风调雨顺,想要身体健康,想要吃喝不愁,等等等等,花槐那时候觉得可笑,她怎么会答应这种条件,她拯救世人不是因为怜悯心,而是为了青阳道长的话。   世人的私心压根就不在花槐的考虑范围内,哪怕是漫天的神佛也不会回应一个凡人自私自利的本心,做出这种祈求,那就是浪费时间。   当了鬼,那就更简单了,阎王爷的本子上每个人身前的功德负债都记得清清楚楚,按照这个去投胎或者是领罚就行,不听话,那就打到你听话。   闲着没事,花槐不知道听了多少鬼讲的故事,那些可歌可泣的情,缠缠绵绵的爱,在花槐看来全都无聊的很。天道无私,为什么呢,因为天道不讲情。   就拿这个村子来讲,每个人都背负着大大小小的罪孽,他们去了阎王殿,这些罪孽会让他们当鬼都不得自在,所以花槐并未过多插手,想让女鬼桂花去拿那颗药,也不过是花槐好奇罢了。   拿不到药,花槐仅凭透过桂花的眼睛就摸不准这是个什么药,况且桂花还扭捏着道“其实村子里好些人家的屋子我也进不去,他们的屋子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罩着。”   花槐一愣,人气旺盛的地方鬼会退避三舍,可在这个村子里,地缚灵东一个西一个,整个村子一股浊气,这种地方还有鬼去不了的?   女鬼桂花道“姐姐,你们家里就没有那种东西拦着我。”   花槐起了一点兴趣,看样子这村子里的谜团不止一个呢。   接着女鬼桂花道“姐姐,那些城里小姑娘,你准备怎么帮她们啊?”   花槐道“我给了她们每人一道符,可以阻挡一次致命危机,剩下的看机会吧。”花槐说这个话的时候是很认真的。她觉得自己已经帮了大忙了。   桂花有些扭捏,她活着就从没出过村,死了连村也进不了,只知道这些外来的女孩子都不愿意留下,一开始都会要死要活的闹,有些是真的死了,有些就会木呆呆的活着。可谁愿意呢,她也不愿意,她十三岁就被自己的爹给卖了,十六不到就被婆婆给淹死了,记忆中她似乎就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桂花活着的时候没什么朋友,死了被困在坟地,要不是花槐,天长日久下来她也会魂飞魄散。和那几个小姑娘接触了两次,她们对桂花的态度,让桂花觉得高兴。   特别是刚才,佳璐三个小姑娘对她简直是感激涕零,要不是她是个鬼,活人的东西不能用,佳璐就要扯下耳环送给她了。   女鬼桂花不希望这些对她有善意的女孩子遭罪,但是她帮不上忙,能帮忙的只有眼前的花槐。   桂花道“她们不是愿意来这里,是被坏人卖过来的,我想她们的爹娘一定很着急……”   花槐道“人间……这里应该有专门管这个事的人吧?为什么不是他们来管?”   桂花道“那是警察,我们这村子里偏远,警察也来不了,刚进来,村里人就会知道,然后把人一藏,谁也找不到的。”   花槐道“那这样说的话,我似乎也无能为力,我的力气可能还没我外婆大呢。”   外婆整天上山下地,挥刀砍柴,论力气花槐不一定比得过。   桂花也为难了,说来说去,她不过是个刚刚能活动的女鬼,实在办不成什么事。   花槐却在沉思了,她当过妖做过鬼,第一次做人,作为人,她应不应该去救那些女孩子?   桂花是鬼,不能留在花槐这里太久,眼看花槐没什么吩咐,她回去村头那颗歪脖子树上了。   天刚亮,花槐起了床洗漱好了和外婆吃饭,花槐忽然道“外婆,庆嫂子家那些女孩子,她们的爹娘会不会找她们啊?”   外婆愣了一下,含糊道“花花,这个你不要管,也别过去。老天爷会看着的,坏事做多了他们会有报应。”   花槐道“那么我们就不该管,是吗?”   外婆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我们,老的老,小的小,管不了啊……要是被那些人知道了,我们在这里就住不下去了。花花,今天外婆给你炖鸡吃,炖的香喷喷的,啊。”   花槐不吱声了,外婆说管不了,不是说不能管,或者是不应该管。她现在是人,得按照人的方法思考。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人没有忙着去庆嫂子家看姑娘,而是二赖子家先闹了起来,接着月英婆子家母子四个关了门也匆匆赶去了村长家。   外婆从来不参合这种事,自顾自下地劳动去了,花槐跟着众人溜溜达达一起去看热闹。   二赖子和月英家的三个儿子都看到了桂花,现在更是说的头头是道,村长家的院子里挤满了人,却没有昨天在庆嫂子家那么欢乐,大家的脸上带了几丝害怕和担忧。   村长一边抽烟一边听,末了道“什么大不了的,桂花她爹呢?女儿不守妇道,做了鬼也不安生,桂花爹,桂花爹!”   一个老男人佝偻着背钻了出来,“村长,这可不赖我,当初下葬都是按照阴婆婆安排的去做,再说了,我女儿死的也冤。”说着还假惺惺擦了擦眼睛。   月英婆子道“村长,还是让阴婆婆去看一下吧,这闹腾下去,大家也不得安生啊。”   所有的村民都点头,村长扔了烟屁股,站起来道“那我就走一趟,你们也给我警醒着些。还有阿庆家的,你那里的女人尽早处理了,别留在家里勾的人流口水,惹出了事还不是我们去收拾!”   庆嫂子连连点头,“知道了村长,明天就送走。”接着又高喊一声,“明天送走了啊,想要的今天赶紧来领。”   阴婆婆很快就被村长请了过来,这种事估计在村里也是挺稀奇的,一大帮子人跟着阴婆婆去桂花的墓地。   花槐让桂花趁机跟着她去庆嫂子家找那三个瓷瓶。 第十章   村里一般人家白天并不锁门,庆嫂子家因为有女孩子,或者她觉得自家值钱的东西多,那都是锁了门的。   这种锁对花槐来讲倒是不复杂,拔下一根头发,然后不知道她怎么弄的,那根头发像活了一样钻进了锁眼,吧嗒一声,锁就开了。   就这么一路摸到了庆嫂子的房间,有花槐在,那股不让桂花进入的力量暂时被花槐压制了下去。   花槐还看到了那个让桂花不敢靠近的东西,被庆嫂子放在枕头底下,是一根骨符,花槐一搭眼眉头就皱了一下。   这种骨符看起来似乎比纸符高档,其实本身阴邪的很,虽有阻挡阴物无法进屋的功效,本身也会吸取住在这个屋子里人的阳气,只要懂一点点这方面的知识,就不会使用这种东西,更何况是放在枕头底下。   花槐所学的道术是纯玄给的正阳门派的顶级教程,和现如今的零散典籍不可同日而语。   就是花槐还是树妖那会儿,她的法术也是堂而皇之,从没有阴邪鬼祟的地方。所以不管是妖还是人花槐都看不起这种手段。   那个药丸被庆嫂子藏的很隐秘,可再隐秘,在花槐眼里这东西就跟明晃晃的一样,因为那个药丸上有着浓重的怨气。   花槐打开重重包裹的箱子盒子,找到了这三个瓷瓶,一解开瓷瓶的盖子,一股药味夹杂着腥味扑鼻而入,花槐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个药丸是用女婴血肉当主料炼制的,功效对修士来讲等于是毒药,哪个修士也不会把这种血淋淋的因果背在身上,可要是普通人,这药丸具有祛病长寿养生的功效,这种功效乍一看让人趋之若鹜,可大损阴德。   按照花槐的看法,具有同样功效但是毫无副作用的药丸不知道有多少,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伤天害理的东西,没看见这药丸上的怨气浓的都快成实质了?   阴婆婆假如知道,一定气歪了鼻子,你说的轻巧,我这个方子也是几代流传下来的宝贝,你倒是两嘴唇一碰,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这药效如此强大的药丸外头根本找不到,要不然这些有钱的大人物这么趋之若鹜的赶过来买?   知道药丸的来历,花槐把一切复原,准备离开。关着女孩子的屋子里传出了细碎的呜咽声,这些女孩子已经快绝望了,那唯一的一线希望就在女鬼桂花和她嘴里的那个姐姐,而那个姐姐就是花槐。   花槐不是瞻前顾后的脾气,她心里既然决定出手要管,那就不会半路撂挑子。想了一下,她对桂花道“你让她们写信,我负责把信送去那个什么公安局,让警察过来管这个事,快一点。”   庆嫂子家里有纸和笔,花槐让桂花把这些纸笔带了进去,自己叠了一个丑丑的小人,然后点了一下,小人爬到墙头当监视器去了。   桂花被花槐渡了一些灵气,就拿着纸笔兴匆匆的钻进屋子,对几个女孩子道“快快快,写信写信,姐姐说愿意给你们报警,让警察来救你们!”   几个姑娘赶紧围了上来,颤抖着拿笔写信,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写什么好,这个村子叫什么,怎么进来,这个姑娘一概不知道啊。   还是女鬼桂花提供了村子的名字,至于如何进来,她也不知道,最后这封信就每人写了家庭住址和自己的名字,然后全是救救我们这几个字。   几个姑娘看着桂花把信收走,眼里迸发出强烈的希望。   花槐把小纸人收回来,看看她们写的信,还好,她们把佳璐三个的名字也写上了,没有只写自己的名字。   离开庆嫂子家,把锁复原,花槐慢悠悠的往回走,忽然桂花颤抖了一下,从花槐的影子里脱身而出,开始挣扎呻/吟。花槐面色一变,一股怒气冒出来。   桂花虽然是个鬼,却是花槐罩着的鬼,谁敢和她抢鬼?   她在桂花身上飞快的用法力画了一个符,桂花的魂魄稳定了下来,她缩回花槐的影子里,心有余悸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间就难受的不得了。”   花槐有些知道,估计是阴婆婆去了桂花的墓地,然后使了什么手段想要拘桂花的魂魄,这个老太婆阴毒的很。   花槐只见过阴婆婆一面,当时只觉得这个老太婆有古怪,还没看出别的来,现在看来,这老婆子干的都是损阴德的事,她把月英婆子的媳妇留下肯定不安好心。   桂花的坟已经被起了出来,按照阴婆婆的要求连残骨都给烧干净了,村民们都觉得已经完事了,只有阴婆婆心里没底,她没有拘到桂花的魂魄,烧掉骨殖是为了毁掉桂花魂魄,现在也不知道成没成功。   不过就算没成功,阴婆婆也不会在村民面前露底的,她照样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等到骨殖化为灰烬,她还吩咐了一句,“给你们的骨符不要弄丢了,那是镇宅的,百邪不侵。”   村民们纷纷点头,然后阿臾之词统统出笼了,一大帮人簇拥着阴婆婆回村。   桂花虽然住在歪脖子桑树上,每天还是会回到自己的墓地去转一圈,那是自己的根呢,阴婆婆毁她尸骨的时候她被花槐救了,现在跑回去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墓碑都没了,桂花茫然的在自己的墓地上转了几圈。   等花槐看见蔫头耷脑的桂花,她奇怪道“你怎么了?”   桂花道“我的墓地没了,尸骨也被烧了,姐姐,我是不是快要消失了?”   花槐嗤笑道“消失什么啊,你的魂魄已经不在依附于尸骨,皮囊对你来讲早就没用了,别担心了。”   听了花槐的话,桂花好受了一些,大白天的在外面她也难受,正想回歪脖子树去,花槐道“外婆不在家,你先留下吧,就去那颗枣树上待着。”   桂花欢天喜地的去了枣树。   庆嫂子还想推销一下手里的女孩子们,毕竟昨天卖掉的那三个,她没见到真钞票呢。   这时候村长却跑了过去,“阿庆家的,把那些女人藏起来,明天有人要过来检查!”   庆嫂子不满道“怎么又来啊,三天两头的来,又没什么好招待的,跑这里喝风呢。”   村长呸道“啰嗦什么,把人藏好就对了,别出篓子啊!”   庆嫂子道“知道知道,村长您就放心吧,都是做熟的,不过月英婆子家那三个怎么办?”   村长道“也藏起来啊,还没训熟呢,闹出来多难看,我和她去说,你这里收拾干净一些,别落下什么东西。”   庆嫂子嘟哝着去带女孩子们,村长跑去月英家,吩咐她把三个媳妇藏起来。   花槐看到村长跑来跑去,就跟着看了个全乎。   月英的三个儿子虽然不乐意,也知道外人来了,不能让他们见到这些女孩子,只能像赶鸡一样把佳璐她们带出来。   花槐让桂花跟着庆嫂子一行人,看看他们把这些女孩藏在哪里。   桂花回来告诉她,“后山一个山洞里,有人守着呢,以前抓来的女孩子怕她们跑掉,都关在那里。”   花槐眼珠子转了一圈“你知道有哪些山洞或者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吗,晚上把这些姑娘带过去?”   留在村民手里,花槐也没什么好办法保护她们,桂花只会吓人,接触一些轻巧的东西,正要真刀真枪的打架,桂花完全派不上用场。   桂花想了想,“西面山坳里以前是个乱葬岗,我知道里头有个山洞,那里从没人去。”   花槐道“那晚上你就把她们带过去吧。”   桂花道“可门口有人守着,我可以让他们看不见我,佳璐她们怎么办?”   花槐想了一下,“那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我想办法调开看守的人,你带佳璐她们离开。”   这个没问题,桂花还提醒一句,“她们也要吃东西的。”   花槐抓抓头,外婆家条件简陋,没什么多余的存粮,花槐道“这个我想办法。”   花槐想什么办法呢,她拿了个簸箩,挨家挨户去看人家中午吃些什么,村民知道她邪性,敢破口大骂和拿扫帚驱赶的人家不多,一般看见她,为了快点打发她,有什么东西就塞她一样,然后挥挥手,“走走走,没了,没了。”   转了一圈,花槐的簸箩里也放了七七八八,什么杂粮窝头,玉米面饼子,一把炒米什么的,路过阴婆婆家,她给了许诺好几个鸡蛋,笑的一脸慈祥。   花槐伸着脖子看了一下,那个月英婆子的媳妇还在阴婆婆家,现在身上没了绳索,人越发的呆愣,看什么都是直着眼。   花槐一眼就发现这女人丧失了大半精气和魂魄,估计被阴婆婆用来炼什么药了。   花槐也没停留,转身回了家把要到的东西用围兜兜起来。   下午的时候外婆给花槐杀鸡,花槐蹲在一边看外婆利落的处理鸡,开膛破腹,然后内脏料理干净,内脏用来炒着吃,鸡就在大铁锅里炖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了人,花槐总觉得自己很馋,闻着锅里飘出的鸡汤香味,她就不住的咽口水,以前她可从来没这样过。   外婆笑道“花花啊,馋了吧,等下外婆先给你捞个大鸡腿。”   外婆十四岁就嫁给了外公,生下一儿一女后,丈夫没了。那时候外婆很是过了一段苦日子,婆婆不待见,里里外外的活都是自己干。   后来熬到婆婆没了,女儿嫁了人,原以为能过上几天好日子,没想到儿子出了意外没了,女儿生下花槐后难产也没了,一下子这女人就只剩下一个小外孙女相依为命。   村里人都说外婆命硬,连带花槐的命也不好,这可是阴婆婆说的,所以她们祖孙在村里颇受排挤。   要不是花槐古怪,外婆彪悍,村里早就把她们赶走了,也是阴婆婆出面安抚,让大家容下这对祖孙,要不然花槐和外婆连个落脚处都没有。   但是外婆对阴婆婆一直没好脸,她几乎从不和阴婆婆说话,和村里人来往的也不多,在这个村子里绝对算异类。   好在外婆从来没坏过村里人的事,大家也都睁一眼闭一眼。 第十一章   到了晚上,村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花槐等到外婆睡熟,于是悄悄下了床,拿上那个围兜,跟着桂花一路摸去山洞。   她把围兜放在路边,吩咐桂花把人带出来后拿走围兜,她伸着脖子看了一下守在山洞里的两个男人。   花槐感知了一下附近的环境,掏出剪成一只兔子模样的纸片,然后双手结印,虚虚点了一下,低声道“去!”   一只浑身灰白肥硕的兔子就活灵活现的出现在眼前,只见这只兔子一蹦一蹦的跳到了那两个男人跟前,似乎没发现人,还低头不停的嗅着什么。   这么一只比普通兔子大上两三倍的肥野兔,两个男人一眼就瞧见了,不约而同拿起手边的刀和棍,就弯着腰出来围捕。里面的女孩子都用铁链子锁着,他们不担心。   再说了,荒郊野外山林,就是跑出去,两眼一抹黑,又能跑去那里,还不是找死。   野兔受到惊吓,蹦远了一些,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就跟了过去,花槐双眼好像看进虚空里,兔子引诱着两人越跑越远。   桂花赶紧飘了进去。   山洞里气味不好闻,往里面好几个弯才到佳璐她们呆的地方,她们被铁链锁在一起,蓬头垢面,目光呆滞。   桂花在她们面前显形,一根头发丝跳过去打开了锁。   佳璐她们的眼睛里冒出了希望之光,搁在以前,打死她们也不会信,她们有一天是如此渴盼见到一个女鬼。   桂花道“赶紧跟我走,不要发出声音。”   一群女孩子互相搀扶,跌跌撞撞的跟着桂花走进漆黑莫测的山林,路过花槐放在地上的包裹,桂花让她们把包裹捡起来,继续给她们引路。   等到确认女孩子们已经离开,花槐又掏出几张纸人,一一弹了出去,小纸人们回到山洞,眨眼间就变成了佳璐她们的模样,脸上带着泪水互相依靠在一起,昏昏欲睡着。   兔子很快不见了踪影,两个男人搜索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发现,于是骂骂咧咧的回来了,有一个还进洞去看了一眼,发现女孩子们都在,就放心的出来喝酒吃肉。   花槐消没声息的回了家。   佳璐她们跟着桂花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到了那处乱葬岗边上的山洞里,这个山洞比刚才她们待的那个阴森多了,没有光,没有毯子,只有一股说不出的潮湿泥土霉味和腐臭腥味,还有不知名的昆虫在耳边窸窸窣窣。   桂怀飘在离她们不远处,“你们暂时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等到有人来找你们,我会带他们过来,千万别乱跑,包袱里有些吃的,垫垫肚子吧。这里他们找不到的。”   此时的场景,一个乱葬岗边上小山洞,几个女孩挤在一起,面前是个浑身淌水的女鬼,标准的惊悚片,要是此时的配音在给力点,估计能吓出一头一脸的冷汗。   可是佳璐她们一脸的感激,甚至还道“谢谢你,将来我们回去了一定给您烧很多很多纸钱,请问,您,怎么称呼啊?”   来往了这么久,她们还不知道桂花的名字呢。   桂花笑的扭捏,“我叫桂花,不是我一个人救得你们,还有姐姐呢。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当心啊。”   佳璐没来及叫住桂花,救她们的还有个桂花的姐姐,另一个女鬼?唉,此时此刻,还是鬼比人可靠。   几个姑娘也没能力生火,她们也不敢生火,靠在一起哆嗦着解开包裹,摸出那些冷了的窝头干粮,直着脖子吞下去,一边吃一边无声的哭,只要能安全回家,以后打死也不出来了,再也不离开家了。   第二天,花槐跟往常一样起床洗漱,早上有昨天吃剩下的鸡,配着米粥,她吃的很香甜。   吃完饭,花槐去喂鸡,她能干的活不多,因为以前她傻,外婆不让她干活。现在哪怕花槐不傻了,她会干的活也不多,也就是洗衣服扫地喂鸡了。   花槐觉得自己很懒,她一点不想干活。   这时候村头响起了铁皮汽车声,花槐看过这种车,四个轮子,开起来很快。以前村子里这种车还开不进来,后来慢慢的,路变宽了,这种车也能开进来了,就是来的比较少。   那些小姑娘送到庆嫂子家来,晚上就会有这种车开进来。   现在可不是送小姑娘来的车,是两辆车,就花槐这个不懂车的人来看,也是怪好看的,就是进山的路上沾了泥灰,车身有些脏,这也掩不住这两辆车自带的豪气。   村里的小孩子们围着汽车跑,不时探头探脑的照反光镜,村长转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就有人像赶鸭子一样的驱赶孩子们。   第一辆车里几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下了车,第二辆车里下来几个穿制服的人,村长跑前跑后,点头哈腰的奔忙着。   桂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隐在花槐的影子里,她低声道“这就是警察,穿制服的那几个。”   花槐觉得奇怪,“那我把信交给他们就行了吗?让他们救佳璐她们?”   桂花迟疑道“说不好,你看他们和村长这么要好,会不会不帮忙啊。那时候我听我爹说,来了这里的小姑娘就跑不脱,哪怕走狗屎运跑到了山下的镇子里,还是会有人把她们送回来的。”   花槐觉得对,眼前这些西装制服笔挺的人身上有着一种朦胧的戾怨之气,这可不像是心思清明的人有的正气。   看样子这信不能交给他们。   一行人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花槐隐约听见村长说什么扶贫款的事,领头那个大腹便便的人维持着一脸矜持的笑容,不知道回了句什么,村长脸笑的像是敲开了的核桃,那个腰又弯了好几度。   这时候负责看押佳璐她们的男人急匆匆回来了,花槐的障眼法维持不了多长时间,天大亮的时候就没了效力,那两个男人发现女人们没了,差点吓死。   先在周边找了几圈,实在找不到才匆匆回来禀报,可看着村长在陪客,他们就不敢上前,踌躇犹豫着。   花槐也看到了那两个男人,她嘴角一翘,搬了一张小凳子坐在屋门口,看着眼前像是作秀一样的表演。那几个穿西装的人不时亲切的和旁边的村民交谈,间或还会递一两样东西过去。   收到礼物的村民显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这时候有个人看见坐在屋门口的花槐,老实说一路过来,这里穷山恶水的,就是这些村民,看起来憨厚老实,可这模样真是拿不出手。   就是村民里最时髦的庆嫂子,那张脸也是吊梢眉,高颧骨,薄嘴唇,看起来就不舒坦。   可花槐呢,身上的衣服还有补丁,但是干干净净,一张脸可以用眉目如画来形容,特别是那双眼睛,真的可以说是目如点漆,纯净的犹如婴儿。   这么一个姑娘坐在屋门口好奇的张望着,这简直是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亮点。一行几个人的步伐就向花槐坚定的走了过来。   村长的面皮一抽,村里人都知道花槐长的好,像二赖子他们还垂涎过,可是这个小姑娘太邪性,只要有人敢对她起不好的念头,最后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连阴婆婆都说花槐命格不好,让大家别去招惹她。现在这些大官要去“慰问”花槐,这可怎么办?   村长还不能拉着这些大人物的手不让他们过去,只能快步走过去,和颜悦色道“花槐啊,你外婆呢?城里的乌书记来探望我们,你快去找你外婆去。”   花槐理都不理他,反正旁人都知道她是傻子,你别指望傻子能搭理你。   乌书记笑嘻嘻的走过来,“小姑娘,这是你的家啊?你叫什么名字?”   花槐仰着脖子看他,既没站起来打招呼,也没理会他的问话,一张小脸板的紧紧的,还皱起了眉头。   村长赶紧轻声道“乌书记,这孩子的脑子,不大好使,连学也没上过。她外婆不在家,您看我们还是去别家吧?”   一听说花槐是个傻子,一行人都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居然是个傻子,老天爷还真是见不得人好呢。   乌书记挥手让人给了花槐一包东西,惋惜的往下一家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忍不住回头看花槐,那种黏腻的目光让花槐心生怒意。   那人的目光让人不舒服,那一袋子东西花槐很好奇,封在塑料包里小面包,花槐还没吃过呢。   这群人慰问了一遍村子里的贫穷落后人家,最后进了阴婆婆的家。花槐从外婆家的院子里都能看到阴婆婆家四周翻滚着犹如实质一般的阴气和怨气,还有深深的鬼气。   乌书记等人见阴婆婆,村长就没跟着,那两个男人赶紧上前说了女人都跑了的事。村长的脸色蓦的一变,低声咬牙道“那还不快去找!”   两个男人道“找了,四周都没痕迹,得多一些人才行!”   村长沉吟了一下,“跑不远的,现在有人在,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你们去把下山的路看住,只要她们下不了山,就出不了事。等到乌书记他们走了,在多派人去找!”   两个男人领命而去。村长的脸阴沉的能滴下水来。 第十二章   不知道乌书记等人同阴婆婆说了什么话,反正离开的时候阴婆婆亲自送了出来,乌书记还笑着再三和阴婆婆打招呼,让她留步。   这群人还在村长家吃了一顿午饭,虽然饭菜没有城里的精致,倒也是鸡鸭鱼肉样样不缺,农家风味十足。   酒足饭饱后,这一行人才在村长等人殷切的目光中坐上小汽车绝尘而去。   他们一走,村长马上拉长了脸,开始指挥“藏在山洞里的女人跑了,大家进山去搜!”   整个村子的成年人都动了起来,只有孩子们拖着鼻涕疯跑着。   这些孩子看见花槐,想朝她扔石子和泥巴,桂花从花槐的影子里探出半个身体,鬼脸都没做一个,就把这些孩子全吓跑了。   花槐道“他们不会找到她们吧?”   桂花道“不会,那里村里人都不愿去,谁也不知道那里有个山洞,只要她们不出来。”   佳璐这几个小姑娘在山洞里昏昏欲睡了一天,她们怕的狠了,愣是没一个人敢出去,花槐给了她们一些干粮,但是没水,她们口渴的厉害,即便这样,她们也不敢走出这个山洞一步。   在她们的眼里,那些村民比桂花这个鬼可怕多了。   搜寻到晚上还是没结果,村长等人阴着脸回来,庆嫂子不安道“村长,这人要是找不回来,金爷那里不好交代啊。就怕以后……”   村长恨恨道“跑不了,我让人在下山的路上看着了!一露头我们就能知道,你怕个什么,再不济,我们还有阴婆婆在,到时候请她老人家出手,鬼都能给找回来!”   大家没了声音,找了半天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特别是月英的三个儿子,脸上颓丧的比死了亲爹都难过。   老二和老三还在暗自嘀咕,“早知道人会跑,一早睡了,也没那么吃亏,现在人影都不见了,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天色晚了,村长让大伙儿散去,自己想了想,还是去了阴婆婆家。   月英的媳妇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阴暗处一动不动,毫无表情。   阴婆婆眯着眼坐在太师椅里,手上一串小叶紫檀木手串,颗颗摩挲的莹润透亮,她一边摸着手串,一边道“天晚了,我也不好作法,明天吧,明天我替你把人找出来。”   村长千恩万谢的走了,等到村长离开,阴婆婆回到室内,看着屋子的瓶瓶罐罐,这些罐子都有一个热水壶这么高,封了口,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阴婆婆一双枯树皮一样的手轻轻摸到了罐子上。   花槐和外婆早早吃了晚饭休息了,她忽然隐约听到了一阵婴儿的哭声,这种声音花槐熟悉的很,那是婴灵的声音。   花槐忽然坐了起来,她招来桂花,“我要去探一下阴婆婆的屋子,你替我守着这里,不许任何东西进来!”桂花连连点头。   接着花槐给自己的院子布置了一个阵法,用来阻挡外物入侵。然后她盘腿打坐,不一会儿她元神出窍,然后花槐直直去了阴婆婆家。   阴婆婆家的防护对花槐来讲压根不顶用,她一脚跨了进去,耳边全是阴风呼啸,还夹着微弱的婴灵哭声。   花槐几步就到了那个放置瓶瓶罐罐的房间,在普通人看来这里不过是一个个罐子,一个屋子里摆满了罐子看起来有些渗人。在花槐眼里,这些罐子里全是身体残缺的婴灵,她们都被束缚在罐子里,浑身被什么东西紧紧捆着,那些东西甚至扎进了魂体里。   其中有一个婴灵是个男孩,他浑身全是钉子,不停的冒血,他还在痛苦挣扎。   花槐眉头紧皱,接着她开始双手结印,清亮的金光在她双手间闪烁,结印完毕,花槐往前一推,那些婴灵身上的的缺口都在缓慢恢复,那些捆绑的线还有那个男婴灵身上的钉子全都不见了。   婴灵们围住了花槐,花槐低声道“我把你们送去地府,让你们能早日投胎,好吗?”   有的婴灵在啃手指,有的在啃脚丫,她们都在笑。其中一个大一些的婴灵道“姐姐,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等我们报了仇再去地府好不好?新来的弟弟说,他的妈妈也被这里的大坏蛋害了,我们想报仇。”   这一句话出来,全体的婴灵忽然全都抬起了头,眼睛里开始流血,不约而同道“报仇,报仇,我们要报仇!”   花槐看了她们一眼,“行,这是你们的选择,记住,想要顺利投胎,就不能伤及无辜。”   破掉了阴婆婆禁锢婴灵的法术,花槐转身离开,反正已经做了,她在村子里溜达了一圈,把那些魂魄不全的地缚灵全都松了绑,这些恢复神智的地缚灵不约而同选择了报仇。   花槐天亮时才回到自己的身体,一回来她胸口发闷,脸色惨白,一头倒了下去,桂花吓了一跳,花槐低声道“没事,我就是亏损的厉害,过几天会好的,你先回去吧。”   元神出窍再加上施法解了这么多鬼魂的困境,饶是花槐一时间也架不住这么大的损耗,她再一次哀叹人类身体的羸弱。   一大早,村民们就围在了村长家,村长带着人去找阴婆婆,阴婆婆今天觉得心神不宁,具体又说不出什么地方不好来,昨天乌书记还拿了一批药丸去,给了她一大笔钱呢。   阴婆婆拿了自己的法器,一串骨珠还有一个盖着的小铜钵。不知道阴婆婆干了些什么,她带着骨珠和小铜钵出来,然后对村长道“跟我走。”   阴婆婆根据手上骨珠的热度,指示着方向,很快他们一行人就到了关押佳璐她们的第一个洞穴口。   村长道“她们一开始关在这里,现在不见了。”   阴婆婆催促着婴灵给她找人,这时候她手上的骨珠忽然全部发烫起来,阴婆婆一声尖叫,把骨珠甩脱了手。   村长他们都吓了一跳,记忆里阴婆婆就没这么失态过。   阴婆婆也发现不对了,她阴沉着脸,揭开手里的铜钵盖子,让一个村民去捡骨珠,村民战战兢兢的把骨珠给阴婆婆拿过来。   阴婆婆把骨珠放进铜钵,铜钵里不知道是什么液体,骨珠放进去发出嗤嗤的声响,大家恍惚听见一阵婴儿的哭声,每个人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阳光照耀下的树林蓦然就有了几分深冷寒意,连阳光都似乎淡了几分,很快天上有了一片阴云,阳光彻底没了。   这下村民们身上都觉得发毛了,这时候林子里传来几声嘻嘻的笑声。   几个男人精神一震,“在那里!”说着不约而同的扑了过去,阴婆婆的脸色却难看的要命。   等花槐看到村长一行人慌张的回村,那时候已经快中午了,村里一片人心惶惶,听旁人说,阴婆婆死了,在众人面前忽然之间面色铁青,那个铜钵从手里翻到了地上,她双手一会儿掐着自己喉咙,一会儿胡乱抓扯。   然后她跑进了那个山洞,众人慌张的跟了进去,山洞里并不平坦,村里人走惯了还好,阴婆婆这么发疯似的跑进去,脚下一滑,几乎是用滚的,就滚了下去。   当村人找到阴婆婆的时候,她已经双眼圆,口鼻冒血,死的不能再死了。村长抖着手脚让村民把阴婆婆抬回了村。   以往村里和谐的气氛似乎瞬间变了,当然花槐从来不觉得村里的气氛和谐过,只是现在更加古怪。   小孩子拖着鼻涕东奔西跑原本是常态,今天被喝骂着,都关在了家里,似乎家家户户都有所顾忌,不愿再让孩子们在村子里乱跑。   村民之间谈话都压低了嗓音,凑过去只能听见零星几个字,什么小孩哭声,怨鬼索命之类,最后还是村长出面,喝令不许话说八道,先给阴婆婆办丧事再说。   村长也没忘掉佳璐他们,派了几个男人进山继续寻找,剩下的料理阴婆婆的后事,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出动了,只有外婆冷冷的看了阴婆婆的屋子一样,低头呸了一声,骂了一句“活该!”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了。   花槐想想那些女孩子吃的喝的不能断,于是拿了个布兜出门。给阴婆婆办丧事,家家都去帮忙,很快丧棚什么的搭了起来,各种吃的喝的也开始准备起来,花槐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拿,谁也没工夫管她。   拿了一兜的吃喝,看看旁边还有一条阴婆婆平时用的薄羊毛毯子,花槐随手也抽走了。   接着她把桂花叫来,让她把东西带给佳璐她们。   桂花很为难,“姐姐,我根本拿不起来,这是阳间的东西,我只能在你帮助下拿一些纸笔之类的轻巧东西。”   这倒也是,人死了变鬼,鬼不可能比人还厉害,除非是修炼过,或者有别的原因的厉鬼怨鬼,那就另当别论。不可能活着是个普通人,死了倒变成一个无所不能的鬼,那不可能嘛。   花槐也头疼,这该怎么办,没吃喝,佳璐她们只能等死。她是能给桂花渡一些灵气,让她能拿起这些东西,但是昨天她自己都脱了力,本身的法力也消耗没了,还得慢慢回复呢。   花槐不知不觉转悠到阴婆婆屋门口,这里热闹的很,人来人往的。   月英婆子的大儿媳木呆呆的站在一边,面容枯槁,要不是眼珠子间或一轮,就像个死人了,她不时被村民呵斥,赶来赶去。最后她站在了门口一颗皂角树后面,就这么直挺挺的站着,无声无息。   花槐定睛一看,这女人的魂魄都没了,剩下的不过是一副躯壳,再过十天半个月,这幅躯壳的生机消耗殆尽,也就彻底死亡了。   花槐轻轻拍了一下根生媳妇,这个女人就避着人慢慢跟着花槐。   到了家,花槐对桂花道“给你找一副临时的肉身,你先用着,把这个东西给佳璐她们送过去,小心点,别被人给发现了。”   桂花钻进了根生媳妇的身体,活动了一下手脚,这个形容枯槁的女人脸上显出一份活泼的神情。   桂花接过花槐的包袱,然后躲避着村里人,去找佳璐她们。 第十三章   花槐一直以为阴婆婆独自生活,是孤家寡人一个,没想到第二天她的儿子儿媳妇都回来了,然后给她热热闹闹的办起了丧事。   花槐第一眼看见阴婆婆的儿子和儿媳,发现他们只是普通人,身上的气息也算干净,没什么冤孽缠身,哪知道等到他们披麻戴孝了再出来,两人身上就缠绕了一层怨气。   花槐的嘴角翘了一下,阴婆婆靠着阴毒的手段敛财,她死后这些财产如果全部散掉,那么怨气也会消散,可惜她的儿子舍不得,再说了,老娘的钱,儿子花那不是天经地义,除了给村长一些,剩下的他一样都没舍得放弃,那这份冤孽就得他承担着。哪怕不用全担,就是一部分,也不是他能化解的。   以后他的生活怕是不会顺遂。   桂花给佳璐她们送了食水,花槐让她趁乱下山把信给寄了,既然山脚下的派出所信不得,那干脆把信给佳璐她们的父母寄过去,当父母的肯定不会撒手不管。   桂花有些兴奋,她还从没出过村子呢。   花槐手里也没钱,从外婆那里翻了五十块钱出来,交给了桂花,让她趁乱走。   桂花用花布包着脑袋就从村里溜了出来,彼时村里正在为阴婆婆的丧事忙活着,没人搭理她。   桂花沿着唯一的一条路走,半道遇着下山的小货车还搭乘了一路,被村长派在下山路口的两个男人也见到了她,不过这两个男人没在意,根生媳妇么,以前也跟着月英婆子下过山,现在是阴婆婆的人,哪怕阴婆婆没了,估计也是村里人让她下山办事的,弄不好是丧礼上缺东西,让她下来采买。   桂花到了山脚下的小镇上,不知道这信应该怎么寄,一路问了过去,找到了一家快递公司,让店员帮着写了快递单,然后付钱,就完事了。接着她原路返回。   看到根生媳妇回来,两个守在山脚下的村民更加放心了。桂花一路回到了村里,她现在有了一副肉身,不用住回歪脖子树那儿,花槐家里也没多余的房间,于是她又去了阴婆婆家,在厨房找了个角落窝下了。   根生被分配在厨房帮忙,瞅见自己原来的媳妇,左右看看没人在意,他切了一块鸡肉偷偷递给桂花。   桂花一开始莫名其妙,接着低头看到自己现在身体,恍然大悟,就顺手接了过来,别看她现在附了人身,可人间的东西她吃了完全没用,等到这具身体的生机断绝,她的魂魄就只能继续出来晃荡。   根生看见媳妇接了肉,心里有几分高兴,用旧媳妇换来的新媳妇连手都没摸到两下人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还找不找的回来。现在看见旧媳妇,他就想让她回来,总比一个媳妇都没的强。   根生还偷偷对桂花道“晚上你还住回来,娘那里我去说。”阴婆婆都没了,这媳妇不就还是自己的。   桂花回了他一个阴森森的笑,牙龈都露了出来,根生觉得背上一寒,总觉得眼前的媳妇有些不一样。   阴婆婆的丧事料理了三天,等人埋好,她的儿子就和儿媳妇就扬长而去,阴婆婆值钱的东西都被儿子带走了,只留下几间大瓦房,知道根生媳妇早就被阴婆婆买了下来,他儿子就留她在这里看家好了。   根生想要旧媳妇回来,被两个弟弟联名抵制,你把大嫂接了回家,那庆嫂子肯定不认给他们的三个女孩子,将来把人找回来,庆嫂子把人领走,他们两个还有份吗?坚决不同意。   根生去找了桂花两次,每一次都被桂花古怪的行为,阴气深深的笑容给吓跑了,也就淡了这个心思。   村长又组织了几次人手,愣是半点没找见线索,问山下的两个人,也说肯定没人下山。   庆嫂子急了,金爷一伙人马上就要过来收钱,没钱收就要领人,干他们这一行,哪怕人没卖掉,也绝对不能跑了,要是知道这么多女孩子不见了,金爷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就是一伙亡命徒。   村长阴着脸,“人肯定躲在山里头,没吃没喝挨不了多久,这几天仔细着些,看看有没有人溜进村偷东西吃,或者有没有人偷偷去山里。”   借着阴婆婆丧礼的机会,花槐让桂花给佳璐她们送了好些水和干粮,支撑个三五天不是问题。   村里开始外松内紧的监视,重点对象居然是花槐的外婆,外婆浑然不觉,哪怕有人整天盯着她,她也当没看见,该干嘛干嘛,下地劳动上山砍柴,没一刻耽误的。   而阴婆婆死后,她布置的一些镇压鬼魂的阵法都被他儿子寻找财物给破坏了,花槐释放的地缚灵们开始了自己的报复。   一开始这些被花槐释放的鬼无法接触人,等到阴婆婆的掣肘消除,她们纷纷开始搞小动作,入个梦,吓个人,给家里推掉一只碗,挂在门前的食物里撒上一把灰,小孩子眼尖,那就显个身,把孩子吓得哇哇大哭。   村子里的气氛顿时紧张古怪起来,大家头碰头交流了一番,都认为是阴婆婆没了,那些小鬼起来作祟,村长应该另外请个能人回来给村里做法,把邪祟压住才行。   村里气氛诡异,外婆看着花槐,轻轻道“花花啊,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花槐一愣,离开这里,离开这能去哪里,再说外婆有钱吗?   外婆摸了摸花槐的脑袋,“外婆存着钱呢,以前是准备给你上学用的,可惜没用上,这里我看是住不得了,早些离开的好。”   花槐无所谓,她清醒之后就一直在山村里,没见过人间繁华的大都市,那时候在地府,牛头马面就是有介绍,这些介绍花槐也不感兴趣。   现在外婆要走,那就走呗,反正此地的风水早就被村民给败坏了,花槐觉得这里也不清净。   可要走也得等佳璐她们几个安全离开这里才行,花槐就问道“明天走吗?”   外婆笑了,“没那么快,花花愿意走就行,外婆还要做些准备。”   那就行。   另一头,佳璐的父母收到了那个快递,女儿失踪,这对夫妻几乎彻夜难眠,三天两头跑警察局,可这种失踪全国不知道有多少,警察只能慢慢的寻找线索,每次看见他们又来了,接待的人又是同情,又是无奈。   等到佳璐的爸爸打开快递,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哆哆嗦嗦的喊妻子过来一起看,快递里面就一封信,信上也没什么东西,就写了一溜女孩子的名字和家庭住址,最后是一个从来没听过的县城名字和一个村落的名字,最后面全是救救我们。   佳璐的父母拿着信几乎是飞奔到了警察局,负责这个案子的荆健拿着这封信就去调查了。   里面写着八个姑娘的名字和家庭地址,只要一查,就知道全是失踪案,这几个姑娘应该就在那个小村庄里,这封信是有个好心人给寄出来的。   知道了地址,不代表就能把人救出来,那些地方民风彪悍,一直买卖妇女,要是大张旗鼓带着人去救,估计头发丝也见不到一根,弄不好还要和当地村民起冲突。这些荆健都明白。   想要救人,除了出其不意,还得预备大量人手,防止村民反抗,他们才不管这些女孩子是被贩卖来的,他们买人是犯法。他们只知道自己花了钱,人就是自己的,天王老子都不能把人带走。   这些帮忙的人手还不能是当地的人,谁知道当地的人和那些村民有什么关系牵绊,一露口风,他们就会传信上去,然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荆健要办的事太多了,联系很多部门配合,还要武装警察跟着一起上去救人,预防发生,还得防着最后出现人员伤亡。   他都抽不出时间安慰佳璐的父母。   这里紧锣密鼓的准备救人,金爷也到了村子里,他是来收钱领人的,一个村子里消化不了这么多女孩子,他们就会带去别的地方继续卖。   一进村子,金爷一行人就觉得奇怪,村子里零落几声的狗吠鸡鸣,往日村民东家串门西家走的情形都不见了,村子里有些诡异的安静。   金爷带着人来到村长家,村长家里坐着一屋子的人,大家七嘴八舌的要村长拿主意。   金爷等人一来,就和村民们脸对脸了。   半响,胳膊上全是纹身的金爷含着冷笑道“这么说,我的人全丢了,你们村里还闹鬼了?”   村长道“阿锦,我们犯不着骗你,人应该还在山里,要么是她们找机会逃脱了,要么就是有人在帮她们,不过我能保证,她们肯定没下山,山下我让人守着呢。村里最近是有些不太平,阴婆婆没了……”   金爷带着冷笑,发狠道“老子阎王也不怕,还怕几个小鬼!带我们进山,我们去找找看,我还就不信了,几个小娘皮能跑到哪里去!”   村民们带着金爷进山了,花槐在屋门前遥遥看了一眼,金爷等人身上有煞气,这股煞气普通的鬼也怕,好几个地缚灵就躲了起来。 第十四章   村长和村民带着金爷一行人进山,先是看了一下一开始关押女人们的石洞,阴婆婆就死在这里洞里,村民都有些发憷,不敢进去,金爷一马当先,稳稳当当的进去,稳稳当当的出来。   然后兵分几路搜索,以往村民们搜索的时候还会动不动绊一个跟斗,这回跟着金爷他们,异常的顺遂,什么意外都没,可就是没找到人。   金爷没有胡乱寻找,他是按区域搜索,天黑的时候还没搜索完,他们只得返回村里休息。村长吩咐了下去,好菜好饭的招待着。   酒足饭饱,金爷调笑道“不是说有鬼吗,咱们怎么啥也没看见呢?也让我见识见识鬼长啥样,要是长得好看,今天老子连鬼都笑纳了!”   村长笑道“你们一身的杀气,威风凛凛,鬼都得避着你们走。”   金爷十分受用,哈哈大笑。   吃完饭,外婆让花槐早点休息,她年纪大了,习惯早睡早起。等到外婆睡着了,花槐站在院子里。   此刻的山村寂静无声,这种安静十分诡异,一般山村里哪怕人睡了,各种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都不会少,现在这种声音都没有。   婴灵怨恨的对象是阴婆婆,她们报了仇,现在已经不在了,花槐感觉到那时候有阴差过来带走了婴灵,可是那些地缚灵不愿离开。   今天金爷他们来了,那些地缚灵身上的怨气浓重了几分,可她们对付不了金爷,此时此刻,这些鬼魂聚在一起,她们在不断融合,她们宁愿放弃投胎的机会,甘愿融合成一个煞鬼。   花槐不明白,也没出手阻止,就看着她们融合成了一个煞鬼。   吃完饭,山村也没什么娱乐设施,村长拿了一台dvd出来给金爷一伙人看碟片,片子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全是男欢女爱的有色片子。   因为喝多了酒,看片子的时候口干舌燥忍不住又喝多了水,金爷的手下马超忍不住就跑去外头撒尿,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细雨,雨丝无声无息的坠落,天地间像是腾起了一股雾气。   马超刚刚撒完尿一身轻松,就想转回去,眼角看见一角花衣服闪过,马超抬头细看,好像是个小媳妇,身姿妙曼,挎着个篮子,一只手徒劳无功的挡着天上的雨丝,似乎发现有人在看她,她还回了一下头。   这一眼,男人眼都直了,这小媳妇红红白白的脸,娇滴滴的眼神,看见男人死盯着她不放,还红了脸。   马超也不想一下,外头在下小雨,连夜光都没有,屋门口的灯泡又不是什么高功率的,这么昏暗的场景,如何能把一个隔了这么远的女人面貌看的这么清晰?只能说精虫上脑的男人智商也直线下降。   小媳妇头一偏,眼波一转,身子一拧,马超的身子都酥了半边,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里头的人出门拿东西看见他走远,还问了一句,马超随口答应了一声,“去去就来。”眼睛盯着小媳妇,亦步亦趋的走了。   打手甲回去看了一会儿片子,金爷问道“马超呢,怎么不见回来,又被谁勾去了魂?”   这个山村里一大半的女人都是贩卖来的,金爷他们要是想要几个人过来服侍,村民们都不会拒绝,但是女人在这里待久了,早就没了鲜活气,不服从的已经尸骨无存,服从的天长日久下来,也已经被同化,成了风干的鱼眼珠。金爷他们不缺女人,自然也看不上这些女人。   要是佳璐她们还在,那就说不准了。   马超黄鹤一去不复返,金爷一开始还没在意,等到不知道拿来传来一声惊叫,“死人啦!”就把一村人都惊动了起来。   金爷他们飞跑了出去,好几个手电筒在一处地方乱晃着,金爷他们手里有高功率马灯,一打开照亮一大片,马超伏在一处人工挖出来的小水渠里淹死了。   这个水渠的水只能没过脚背,就是孩子也淹不死,马超这么一个大男人淹死在这里,谁也不敢信。   金爷虎着一张脸,他觉得是有人杀了马超,然后把人拖到了这里。   根生的双腿在打颤,颤抖道“鬼,肯定是鬼杀了他!”村民们着急忙慌的出来,大多数都没打伞带雨具,现在雨丝黏在头面上,在手电光照耀之下,一张张惊慌的脸犹如妖魔一般。   金爷眼睛一瞪,“给我闭嘴!我兄弟折在这里,你们一定得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围着的村民觉得委屈,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你有本事就去找杀人的鬼好了,吓唬我们有什么用。   最后还是村长出面,安抚金爷等人,指挥村民把尸体先拖了出来,暂时没处放,活人谁也不愿和一具尸体待在一处,就是金爷也不愿意。   这具尸体最后放到了阴婆婆的房子里,桂花开了门,沉默的看着他们把尸体放了进来。   根生偷偷瞟了她一眼,桂花回了他一个红口白牙的笑,根生的腿又在发抖了。   天色已晚,什么事也得等天亮了再说,眼看雨似乎变得更大了,大家只能各回各家。金爷面色很不好看,他其实也不信村里人对马超下手,这些山民靠着他们才能有媳妇,对他们是相当客气的。   如果有人,那一定是那个帮助佳璐她们逃跑的人!金爷发誓会找出来。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金爷满心的怒火,只等着天亮去找到罪魁祸首发泄。   金爷是一个人睡的,他剩下的五个兄弟分了两个房间,死了人,片子也没心情看了,关了电视上床睡觉。   村子里寂静的很,只有沉闷的雨声,连狗叫都听不到。   金爷他们住在村委会,一溜四五件的大瓦房,村长给他们布置了三个房间,别看这村子里普通村民穷的叮当响,村委会里的设施还真不赖。   大彩电空调冰箱一应俱全,就是信号不好,彩电基本看不到几个台。   死人的刺激再深,也架不住生理上想要睡觉的,何况金爷这伙人说到底也是亡命之徒,只要死的不是自己,那就不怎么放在心上。   这时候住两个人一间的房门被轻轻的扣响了,其中一个男人警觉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村长让我给你们拿些姜糖水来,说是你们淋了雨,这个驱寒的。”   两个打手对望了一眼,一个下床,透过门缝向外看了一下,门口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手里挎着一个篮子,撑着一把伞,可能伞没打好,她的头发有些湿,一缕头发黏在鬓边,更添一丝风情。   两个大男人,屋外只是一个小女人,且长的还不错,那个男人就打开了门,还道“大哥那里送了吗?你是谁家的,我们怎么没见过你?”   小媳妇把伞放在外头,低头进门,一边道“金爷那里送了,我新嫁过来的,也没见过你们。”   两个男人看着小媳妇窈窕的身姿,脸上露了几分笑,一个男人甚至还向外张望了一下,反手把门关了起来,屋子里的两个男人和这个“女人”都露出了笑意。   第二天,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村民们陆陆续续起了床,因着接一连二有人横死,村子里再也没了欢闹的气氛,沉闷的很。   金爷爬起来洗漱,过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几个手下没一个起来的,他用毛巾抹了下嘴。去踢那两个房门,“起啦!等请呐!”   半响没动静,金爷可没什么耐心,一脚踹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两具赤/身/裸/体的尸体,光溜溜的趴窝在床上和地上。   金爷心里一咯噔,没有进门,转身去了另一间房,门都没锁住,轻轻一推就来了,这里是三具尸体,也是光着的,双目爆突而亡。   这时候两个村民拿了早饭过来,从没关闭的房门口里发现了里面的尸体,于是两人把手里的饭盆一抛,尖叫道“死人啦!”   这一声拉开了小山村阴风惨惨的一天。   金爷的胆子是大,神鬼不忌,手上甚至有多条人命,所以那些地缚灵一开始都不敢接触他,可一夜之间无声无息死了所有的兄弟,他就是胆子再大,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现在再说是村里人杀了他的兄弟,他自己都不信,村子里的确实男人多,可这些泥腿子想要悄无声息的杀了他这么几个兄弟,那也不可能啊!   金爷的脖子后头总觉得凉飕飕的,他不想留下来了,这个村子太邪门,跑掉的几个女孩子还没找到,自己的人手全折了,他得离开。   干他们这一行的,简单来讲就是无本生意,离开这里,只要手里有钱很快就能再聚一帮人手,到时候去人口密集的地方或者乡下骗一些女孩子出来,很快又能开张,大不了以后这个地方就绝了,再也不来了。   他想的倒是简单,很快这个念头也被打消了,有村民惊慌的回报,下山的路被山上滚下的石头给堵住了,这一条路堵住的只有他们村,要是疏通不了,也只有他们村的人才会被困死。   村长急急忙忙去村委会打电话,电话拎起来什么声音都没有,此地偏僻,手机信号压根没有,村民们也不用手机,只靠电话和外界沟通。   现在电话没有声音,一路查过去,发现了被剪断的电话线,看到这一幕的人,浑身都如同浸在凉水里了。 第十五章   花槐和外婆一起吃早饭,外婆看着外头,脸色是少有的凝重,“花花啊,今天别出门,就待在家里。”   花槐点点头,她没什么非要出门的事,佳璐她们的干粮能撑几日,昨天下了雨,饮用水一时间也不缺,那封信已经寄出去几天了,这两天应该要有回应,其余没什么是她能干的。   桂花如今附身在根生媳妇身上,花槐知道桂花干了些什么,那根电话线就是她剪的,成了鬼煞的地缚灵能影响金爷的人,也能杀人,却剪不断电话线,只有桂花能干这个事。   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雨丝,金爷拉着村长问“路什么时候好?”   村长的面色也不好看,“不知道啊,要是电话能打出去,山下镇子上派人来,很快就能清理赶紧,现在只能等了。”   金爷脸色铁青道“我死了六个兄弟!”   村长有些无奈,“现在讲这个没用,人肯定不是我们村人动的手,昨天下雨,大家又受了惊,全都留在屋子里没出来。我这里先组织人手疏通道路。”   劳心费力顶着雨挖泥石,刚挖了一小半,上头轰隆隆又有泥石滚下来,要不是村民躲得快,人都被压了进去,就这一下,刚才的工夫全废了,路又被堵得结结实实。   冒雨挖泥石也不是什么好事,挖了半天还是无用功,村民心里都不大乐意,电话打不通,过个一两天总会有人看见路堵了,再吆喝人一起过来挖,那不是比自己这里几个人挖简单多了。   反正挖了半天白费功夫,接下来没人愿意挖了,理由也现成,要是低头正挖着,上面再滚下泥石,那不就被活埋了吗,坚决不挖了。   所有人都回了村,那些尸体一并挪到了阴婆婆的房子里,桂花一如既往的默不作声,这具身体的生机就快断绝,她很快就用不成了。   荆健联系了兄弟单位,然后奔赴小山村解救佳璐她们八个女孩子,这种事情宜早不宜迟,虽然他也知道,这几个女孩子多半已经凶多吉少,境遇不堪。他手里经办过很多这种贩卖的案子,哪怕找到了这些女孩子,大多数都已经是个破布娃娃了,后半辈子几乎都陷在那段永无止境的噩梦里。   但是人总要找出来的,那是八个家庭的希望。   八对夫妻都跟了过来,荆健带了些人手,又从武警那里调了些人,一路直扑小县城而去,连和当地政府对接都没停下来,直接上了山,然后被泥石给堵住了。   那怎么办,只能挖啊。   这几天外婆压根不让花槐出门,她自己也不出门,把门关的紧紧的,村子里像是遭了诅咒,接一连二的死人。   金爷现在连睡觉都不敢睡,整天疑神疑鬼,村里的青壮年又接连死了两个,几乎是每天一个,现在整个村子都人心惶惶,村民们逼迫村长赶紧想办法,哪怕把路挖通了也好啊,总比困在这里强。   现在已经没人去在意佳璐她们了,桂花趁机又去了一次,带些吃食安慰她们,“别急,很快你们就安全了。”   当荆健他们挖通堵住的道路,然后一窝蜂涌入了村庄,发现这个村子安静到诡异,家家关门闭户,听见人声几乎都没人出来看一眼。   荆健让大家注意,他们此行是来解救被拐卖的女孩子的,不用节外生枝。随行的小罗问他,“荆队,那我们到哪里找这些女孩子去?”   信上就写了这个山村的地址,至于女孩子们被困在哪里又没写明,总不能一家家去找吧。   山民抱团彪悍可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们往往聚族而居,一拥而上,眼里也没有什么王法,村规族律比王法还重要。   荆健要是敢一家家去找,迟早让村民给轰出去。这时候荆健才觉得自己有些鲁莽,接了一封信就匆匆赶来,要是人已经转移,不在这里可怎么办?   这时候一个把自己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走了过来,还打着一把伞,今天是个阴天,没下雨,不下雨也没大太阳,这伞打的挺奇怪的。   桂花没有走进,离得远远的她就站住了,“你们是来救人的吧?跟我走。”说着转身就走了。   荆健牙一咬,手一挥,一大帮人跟着就跑。   桂花的这具身体已经呈现死气,行动间都有些僵硬了,她带着一大帮人来到了乱葬岗,然后指了指那个掩盖着的山洞。   荆健手一挥,几个人迅速成包围状拢了过去,不约而同摸上了枪。   荆健开始喊话,叫了几个姑娘的名字,说自家是警察,来救人的。   不一会儿洞口的藤蔓被拨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冒了出来,一张脏兮兮的脸露了出来,一双惊惶的眼睛向外小心的看着,一眼看见荆健身上的警服,她的眼泪就冒了出来,这个姑娘回头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很快从这个山洞里钻出了一二三四五六七个灰头土脸同样脏兮兮的姑娘。   她们手抖脚抖,抓着身边的警察就不放手,荆健赶紧让人上前,他在旁边巡视,就怕村民们持械围攻过来。   跟来的人简单检查一下,姑娘们没什么外伤内伤,除了营养不良和惊吓之外也没什么别的问题,那就速战速决,赶紧走。   一大帮人围着几个姑娘往外走,荆健想要感谢一下带他们进来的那个女人,却怎么也没看见她在哪里。   桂花已经撑不住了,还是花槐给她用符定了几天,她才能继续顶着这具皮囊行走,现在任务完成,她回到阴婆婆的屋子,一头栽倒,魂魄就飘了出来。   阴婆婆的屋子里横七竖八堆了好几具尸体,一个浑身有着青紫色咬痕,双眼圆睁的男人赫然就是金爷。   这一次的救人十分奇怪,从头到尾这里的村民都没冒头,荆健虽然觉得奇怪,也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救人,现在人也救了出来,节外生枝就不好了,赶紧让大家下山,别耽搁了。   这群人就这么毫无阻碍的冲下了山,临走的时候荆健回了下头,他似乎看到有人影在屋子里闪动,但是却一个人都没出来。   到了晚上,花槐等着外婆睡着,她走出了屋子,此时的小山村在普通人眼里可能只是压抑,在花槐眼里,已经怨气煞气冲天,地缚灵融合成的煞鬼在好些村民家里催生出了鬼藤,这些鬼藤封住了门,缠住了那些欲逃离的村民,把他们生生困在家里,半步也不能脱离。   桂花的皮囊已经用不了了,她来到花槐身边,花槐道“这是为什么呢,她们宁可自己魂飞魄散,也要困住这些人,仇恨的力量有这么大吗?”   她被纯玄打入地府,毁去原身,似乎都没这么大的愤怒,花槐不懂。   桂花道“换了我,我也会这样的。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花槐道“外婆说了要走,她都收拾好东西了,我们明天就会离开,你呢?需要我送你去地府吗?”   桂花有些羞涩,“前几天我去了一趟县城,那里好多东西我都没见过,真有意思。我能再去看看吗?”   花槐道“你身上没有太多的怨气和煞气,强行留在人间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魂魄消散,值得吗?”   桂花却道“姐姐,我听说去了阴间,想要投胎的话就要喝孟婆汤,喝了孟婆汤我就会把我这一辈子全忘的干干净净,是吗?”   花槐点点头,“是的,这是规矩,投胎就是一个新的人生,不能带着上辈子的记忆。”   桂花道“那样的话,其实就不是我了吧,而是一个和我无关的人。”   花槐奇怪道“怎么不是你,魂魄还是你呀。记忆有那么重要吗?”   桂花笑了,“对我来讲,记忆就是我呀,都不记得了,我还是我吗?”   花槐若有所思道“所以你宁可冒着魂魄消散的风险,也不愿去地府投胎?可是这也由不得你呀,原先你们这里似乎屏蔽了地府的阴差,后来阴婆婆死了,阴差已经带走了一批婴灵,这几天死了这么多人,他们很快会来带走你们的,或许马上他们就到了。”   花槐看着夜空中翻腾的阴气,那里的鬼门已经若隐又若现了。   桂花看不见鬼门,她有些遗憾,“不让留下啊,不让留那就没办法了。”   花槐看了桂花一眼,“也不是不行,如果我和阴差商量一下,你还是能留下的,但你要知道,你留在阳间,与你而讲并不是好事。”   桂怀有些激动,她的形象实在算不得好看,一直是湿漉漉的,花槐让她离开了束缚她的坟地,但是没有让她变得更厉害一些,所以她的形象一直没好看过。   桂花有些期待“真的呀,那真是谢谢姐姐了。”   村民接一连二的死亡没让花槐产生任何同情心,她似乎本身就没什么同情心,这些人身负孽债,即便不被鬼煞给弄死,将来也不得善终,花槐不会进行施救。   到了后半夜,鬼差过来锁魂,花槐拦住了鬼差,“这里有个女鬼叫桂花,能让她在阳停留一段时间吗?”   鬼差面对花槐的时候十分恭谨,“桂花没有冤孽缠身,身上还附有微薄功德,只要大人约束她,不要让她为祸人间,停留一段时日自是无碍。”   躲在花槐背后的桂花十分高兴,身上的水淌的更多了。 第十六章   花槐是个很认真负责的人,至少她这么认为,既然担保了桂花,她就不能放任桂花四处溜达,只能让桂花跟着她。   不过人鬼殊途,桂花长期跟着她,外婆年纪大了,鬼气侵染对她的身体不好,就是桂花,长时间在阳间,她的魂魄也会变的虚弱,所以花槐得想办法解决这两个问题。   佳璐她们下了山,一眼看见各自父母,嚎哭着扑了过去,荆健这才有功夫和当地的派出所谈话,双方也就寒暄了几句,最后荆健道“我觉得你们还是上山看一下,那个村子好像挺古怪的,我们忙着救人,没有多加探查,我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当地派出所的所长面上一脸谦虚的笑,回答的也很干脆,“我们马上就派人上去查看。”还积极的替荆健他们联络车辆。   荆健推掉了,一行人坐着来时的车风一样刮走了。   八个女孩子还要录一下口供,可是负责录口供的女警看着自己写的东西,都不知道该怎么给荆健看。   这几个女孩子也算是运气好的,落到了人贩子手里,又经过这么多天,居然除了惊吓没有受到任何别的伤害,这可算一个奇迹了。   可口供上却说,她们得到了一个女鬼的帮助,是她救了她们,还把她们藏在了那个山洞里,给她们提供食物,帮她们寄信。   这谁能信啊,可是这几个姑娘言辞凿凿,一口咬定,帮她们的就是个女鬼,叫桂花,她们答应了给她烧纸钱的。   荆健哭笑不得的拿着女警记录的口供,指点道“人在那个时候,神经高度紧张,看差了什么也是有的,加上那种山村,敢明目张胆帮助她们的人也没有,多半会假托一下自己的身份,如果忙没帮到,也不至于暴露了自己,其他还好,那个快递怎么可能是鬼寄的呢,还有带我们过去的那个村民,包的那么严实的出来,肯定有她自己的打算嘛,这几个小姑娘吓破了胆,不是说她们胡说八道,有时候会有主观臆断。”   女警十分佩服,把口供拿回去进行再加工,务求合情合理。   佳璐她们见警察不信还有些急,有个姑娘居然拿出了花槐给她们画的符做证据,还说帮她们的应该是两个鬼,一个是桂花的姐姐。   女警这回脑子转的很快,接过符一看,小学生说文解字上扯下来的,画了几笔鬼画符,这不就是为了安慰这几个姑娘吗,了解!   录完口供,让父母把人带走,还特意叮嘱了几句,以后一定要保持警惕,不能盲目相信陌生人,对离家出走的佳璐还批评了一番,女孩子们个个受教,没一个扎翅的。   她们回到家,父母给她们接风洗尘,一切安定下来后,她们执意要给桂花烧纸,这个拦也拦不住,于是只能买了上好的锡箔,带女儿去庙里烧,虔诚的向桂花表示谢意。   父母们不敢阻拦,心理医生说了,哪怕她们的身体没有受到侵害,心理上的创伤不是那么好愈合的,只要不伤害别人和自己,就不要盲目阻拦她们想干的事。   给救她们的“女鬼”烧纸,这个就不能阻拦,于是父母们陪着女儿去烧纸,佳璐的父母有钱,佳璐直接烧了五千元真纸币,她倒是还想烧更多,父母道“也不能肯定救你们的那个……她喜欢真纸币啊,你先烧点纸钱,要是她喜欢,或许会托梦告诉你呢?”   好别扭啊,我只是说说而已,托梦的事,还是算了吧。   花槐最后想了办法,从桂花坟前的槐树上取了一截树枝回来,然后把树枝削成了一个三四厘米见方的木牌,两头打了个洞,系在自己的手腕上,让桂花在木牌上栖身,槐树养鬼,还能蕴养一下桂花的魂魄。   外婆早就收拾好了行李,连同家里养的几只鸡都一并放进了笼子里,要一起带走的。   村子里现在像是一个死村,荆健带人来救人的那会儿家家户户都被鬼藤困住,连呼救都传不出去,后来鬼差带走了一批鬼,却没动那个鬼煞,所以到现在为止,能自由活动的只有外婆和花槐。   外婆打包收拾好,从村长的牲口棚里拉了一匹驴出来,至于村长家里呼救的手势和声音,她全都没听见,然后让驴背着大件的行李,自己和花槐拿着小件的行李,就这么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村子。   花槐投胎当人也没几年,清醒过来后更是在小山村寸步未出过,她其实毫无人情世故,外婆让走她就跟着走了,至于外婆对村子里的事视若无睹,最后还牵走了村长的驴,这种行为花槐丝毫没觉得不妥,也没问外婆离开这里后,两个人的生活来源是什么。   等到花槐和外婆离开了村子,又过了好几天山下总算来了人。   荆健是在公安内部消息里知道那个小山村出事的,这种地方本就偏僻,出了事只要不对外宣扬,那么外界也就无从得知。   这份报告很简单,从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却让人不寒而栗,这个小山村里面发现了三十多具尸体,几乎全是青壮年,还有一小部分妇女,整个村子空了一大半,死因检查下来全是心力衰竭,这就让人想不通了,山村里的青壮年,也没有城市里的人压力大,亚健康什么的。   每个人的身体都很健壮,怎么就心力衰竭了?并且还是所有死的人都这个毛病?想问活着的村民吧,几乎个个魂不守舍,嘴里念叨的不是报应就是鬼,等于什么也没问出来。   那三十多具尸体里,有七具是公安部一直在追的以金爷为首的人贩子集团的骨干,他们的死状更加离奇,除了心力衰竭,浑身还有大大小小的青紫,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但是又没有咬痕。   最后结论,这个山村爆发了一种无名的病毒,让人们的死状呈现出心力衰竭的模样,其他村民的迷信思想又为这个病毒覆盖了神秘的面纱。至于为什么只感染青壮年,女人感染率低,那个还得病理学家解释。   荆健关掉电脑,准备回家,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报应一说。   花槐的外婆实在也是个妙人,她下了山,在镇子上把鸡和驴都卖了,然后带着花槐坐汽车,一连坐了好几天汽车,才到一个地方下车,这里可比山村繁华多了,花槐看的目不暇接,下了车立在当地半天没动弹。   这就是鬼差们说的繁华的阳间?房多人多车多,但是气息混杂。   外婆让花槐跟上,说是外婆,其实外婆的年龄还不大,今年满打满算也不过四十九,村里人结婚早,外婆生女儿的时候自己也不过十六岁,然后女儿生花槐也是十六七,花槐今年十六,算起来外婆确实没老到哪里去。   外婆带着大大小小的行礼和花槐,拿着一个地址一路问,一路就到了一处环境优美的疗养院里。   花槐现在真跟傻子一样,几乎一路上都在贪看城市里的风景,中午肚子饿,外婆给她买了两个肉包,这种几乎每个早饭摊必备的食物,花槐吃的津津有味,连桂花从木牌子里探头探脑她都来不及按回去。   外婆看着外孙女吃个肉包头都不抬,叹息了一声,摸了摸花槐的脑袋,花槐冲着外婆露齿一笑。   外婆不知道和门卫说了几句什么话,门卫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个女人开着一辆车过来了。   女人看起来比外婆年轻许多,就是眼角的鱼尾纹和略显松弛的皮肤泄露了年龄,她应当和外婆差不多大,但是由于生活条件不同,看起来她比外婆小了好几岁。   她叫外婆亚红,帮着外婆把行礼收拾到车里,还笑着对花槐道“这就是你外孙女,长的真水灵。”   三个人带一个鬼坐进了豪华轿车,外婆倒是稳得住,花槐和桂花像是一对没见过世面的姐妹,一人一鬼在车里东张西望,桂花还在嘀咕,“这种车我见都没见过,听说很贵很贵的,当了鬼我居然还坐上了!”   花槐嫌弃桂花闹腾,一把把她拍进了木牌。为了防止桂花的鬼气伤到人,花槐可是费了老鼻子劲了,这块木牌她天天在炼化,桂花现在短时间接触人是不会有害的,双方都是。   车子沿着广阔的草坪开了大约五分钟来到一栋掩映在绿植中的楼房面前,几个人下了车,有穿着护工工作服模样的人上前帮忙。   此地的风景哪怕是人工的,看在眼里也十分舒服,花槐觉得这里好,气息也干净。不知道外婆和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话,结果就是外婆要在这里工作,有员工宿舍,考虑到花槐,就给了她们祖孙两个一个单间,上下铺,花槐睡在上铺。   就这样,花槐跟着外婆在这里落了脚,外婆成了这里的护工,花槐就成了在这里疗养的老人们嘴里的小姑娘。   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姑娘有些傻,所以都是细声细气的和她讲话,末了还要添个乖字,疗养院哪怕是高级疗养院,除了医护人员,大多都是垂暮的老人,有花槐这么一个小姑娘点缀其中,几乎没人不喜欢。 第十七章   花槐不是个闹腾的性子,在疗养院里跟着外婆一个个房间转悠,老人们床边的柜子里大多数都是儿女带来的水果零食,他们自己吃不了多少,以前多半都给了医护人员,现在添了个花槐。   只要给花槐吃的,她就可以在你身边待上半天,好些老人就笑,“花花啊,你以后可不能吃着别人给的零食就跟人跑了。”   花槐像只松鼠一样鼓着腮帮吃东西,两只眼睛亮晶晶圆溜溜的,这些人说话真奇怪,她怎么会因为零食而跟人跑了呢。   桂花是个没见识的鬼,跟着花槐在这里住的兴高采烈,花槐为了怕桂花的鬼气伤人,除了炼化木牌,甚至无意中教了桂花鬼修法,就是注意收敛鬼气不要伤人,特别这里都是生气微弱的老年人。   桂花做的非常好,然后就在疗养院里四处溜达,偷看了一肚子的八卦回来讲给花槐听,“那个简医生和那个叫娜娜的护士在搞对象,两人晚上在办公室里摸来摸去,真不害羞!”   “厨房里的把个胖厨娘,喜欢把肉啊米啊什么的偷偷拿回家。”   “那个什么赵主任,三天两头开自己的保险柜,摸里面的东西,我凑近一看,好像是些玻璃珠子,亮晶晶的。”   ……   花槐听的昏昏欲睡,吩咐一句,“别伤着人。”头一歪就睡着了,她现在年纪小,渴睡的很。   这天花槐路过冯奶奶的房间,看见她床头蹲着一只食梦妖,这种小妖,等人熟睡后让人做噩梦,然后再吸食人们做噩梦时恐惧的情绪,如果是年轻人,食梦妖没多大厉害,而现在年轻人普遍喜欢熬夜,食梦妖少了好多食物来源。   这里的老人作息都很规律,这种食梦妖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摸了过来。   花槐走进去,冯奶奶腿脚不方便,护工正在帮她洗漱,或许晚上没睡好,冯奶奶的精神不大好,看见花槐还是面露笑意,让花槐自己去床边的柜子上拿吃的去,“花花啊,那桃子你拿去吃了,太甜的水果我吃不得,你吃了吧。”   花槐应了一声,把两个大桃揣进兜里,顺手把食梦妖掐住,一把拎走了。   这个小妖几乎还没产生自己的意识,所有的全是本能,在花槐手里不停的挣扎,变化出各种狰狞的模样想要吓唬花槐。   花槐把桂花叫了出来,把食梦妖递给她,“吃了!”   桂花眨巴了一下眼睛,接过食梦妖,张大嘴巴,一口吞了,吞下食梦妖之后,桂花的模样似乎有了一点改变,脸上也不再是临死前的狰狞模样,似乎恢复了一些原本清秀的样貌来。   花槐道“这种东西,只有我递给你的你才能吃,其他别乱吃,小心吃坏了肚子。”   桂花懵懵懂懂的点点头。   有花槐在,这个疗养院了除了正常来工作的阴差,其余鬼魅一个都不敢停留,花槐其实没工夫每天巡逻,她是顺脚走的,但架不住有个爱四处溜达的桂花。   那天吞了食梦妖,一开始桂花没什么感觉,后来觉出好来,她还有意识的自己去寻找这些比她还弱小的妖物,因为花槐说了不让她乱吃,要是一不小心被桂花逮到,她就会满怀兴奋的拖去给花槐鉴定,“这个能不能吃?”   只要是身上负有怨气的,花槐就让桂花吃了,其余小妖就让她放了,有些小妖的性命堪比浮游,懵懂的诞生于天地之间,如果没有机缘开智,它们也如同露珠一样,转瞬就会死亡,因为没有智慧,这种诞生和死亡也就无声无息。   花槐带桂花看过初生的影妖,尚未接触这个世界,太阳升起时,它们就烟消云散了。   看着这些影妖,桂花还没什么感触,花槐倒是心头一动,她以前也是妖,槐树成精,有幸得到青阳点化,才能成就妖身,然后踏入修行的门径,其实正要说起来只有人才是得天独厚的。   妖物想要修仙,入门就需化形成人,要不然永远都是一个小妖,只有人,能堂而皇之的修习道术,直接踏入修仙路。   她当了上千年的槐树妖,临飞升时还被只修炼了百多年的纯玄给打入地府,这就证明了妖和人,在天份上就是人比妖厉害。   花槐没有想的太深,她原本就不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人。   这天,一开始接外婆和花槐的女人又来了,外婆让花槐称呼她兰姨,她笑着对花槐道“花花长高了啊。”   然后就拉着外婆说话,外婆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一个劲的摇头,低声到“封了,我早就封了,不干了,招娣和福生没了的时候我就不干了,花花这个样,说不得就是糟了天谴……”   兰姨又央求了几句,看着外婆坚决不同意,她只能失望的离开。   换个别的小姑娘,听到外婆含含糊糊的说这种话,十六七岁的年纪怕不得好奇的晚上都睡不着,外婆这个一辈子在山里的村妇,身上居然还有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肯定会抓耳挠腮,拼命想追根究底的问清楚。   而花槐带着神识投胎,她经过的东西太多了,外婆这点事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四平八稳的吃她的午饭,胖厨娘虽然会偷拿食堂里的食材,可遇着花槐她还是会多给她一两样肉菜,今天花槐就多了一根鸡腿,她正啃的高兴呢。   兰姨走的时候有意无意看了花槐一样,发现她只知道吃,一点旁的关注都不给她,于是心里再一叹,看样子亚红果然没教这个唯一的外孙女一星半点,不过也是,花槐是个傻子,傻子也不能学这个呀。   半个月后,兰姨又来了,这次面色铁青,拉着外婆的手不放,让她救命。   兰姨都带上哭腔了 “我真不是想来打扰你,但是找的人没帮上忙,反而出了岔子,现在人事不省,亚红,帮帮我,哪怕就这一次,我求求你了,那孩子还小呢,救人就是积德,说不定,说不定你救了人,花槐也会好了呢,你说是不是?”   外婆原本一个劲在摇头,听了兰姨最后的那句话,她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去看了花槐一眼。   这时候花槐正坐在一边吃薯片,咬的卡擦擦响,嘴角沾了薯片屑,她用舌头去够,够了好大一会儿没够到,只能用手把碎屑刮进了嘴里。   这孩子最近已经活泛点了,可看起来还是傻傻的,外婆一直想着,自己活一天能照顾花槐一天,可要是自己老的不能动了,也肯定比花槐早走,那这个孩子该怎么办呢?   小山村里外婆护不了花槐一辈子,那些人,那些村民都是恶凝结的,外婆不能让花槐一直留在那里,后来又发生了这么多事,外婆毅然决然的就带着花槐走了。   到了这里,因为以前和兰姨打过交道,也算帮过兰姨的忙,她就把外婆安置在这里,外婆看到了花槐明显更喜欢这里,脸上的笑都多了很多。   所以她能拒接兰姨第一次的要求,还能拒绝这一次的救人吗?   最终外婆低声道“我试一试,但不能保证,我已经几十年没动过手了。”   兰姨惊喜的点点头。   外婆翻出了一口看起来就很古老的藤条箱,花槐一看,这口箱子上似乎有巫力,不过很微弱。   看见外婆拎着箱子要走,花槐拿着半包薯片就跟上了,要问为什么,好奇啊。   可这一回外婆不让她跟着,好声好气的让花槐留下,花槐眨巴着眼睛不说话,桂花凑在花槐耳朵边道“我们跟了去。”   花槐看着外婆和兰姨向外走,“怎么跟,外婆不让我去。”她现在又不是那个可以飞来飞去法力强大的槐树妖。   桂花出馊主意,“躲到车后面那个箱子里去。”   桂花指的是后备箱,花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答应了。   兰姨中途接了个电话,停顿了一下,这个空档花槐就跑到了车边,后备箱自然是锁着的,不过这种锁,不要说花槐,桂花都能打开,一人一鬼就钻进了后备箱。   厨房的胖婶正好看见花槐鬼鬼祟祟的钻后备箱,她忍不住就笑了,也没拆穿。   不一会儿兰姨和外婆出来了,兰姨似乎在询问外婆要不要把东西放后备箱,外婆摇了摇头,于是汽车就开动了。   在后备箱里的花槐埋怨桂花,“太黑,又闷的慌,你出的什么鬼主意。”   桂怀有些内疚,她是鬼,闷不闷黑不黑都没什么感觉,可是姐姐不舒服呀,于是桂花道“那你把箱子盖儿开一点点?”   花槐就把后备箱打开了,兰姨这辆车后备箱能自动控制,后备箱没关紧,前面就有报警,兰姨心里疑惑着,按了一下关后备箱的控制按钮。   花槐刚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箱子盖又关上了,她只能再推开,兰姨看着报警器想起来,又按了关上。   于是花槐就和后备箱较起了劲,你关我就开,在关我还开,又管,你是不是关上瘾了!花槐一气之下干脆用一只胳膊把盖子顶住了,这下你关不了了吧!   后备箱是关不上了,兰姨车里一个劲的报警,来来往往的车看着面前这辆豪华轿车的后备箱忽然打开,里面冒出一颗脑袋还在东张西望。   热情的市民比较多,兰姨正在怀疑自己的车是不是出了问题,几辆警车逼近她,让她靠边停车。   最后兰姨,外婆还有花槐在警察的责备声中垂头丧气的上了车,兰姨不好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笑着,外婆有些生气,可看着外孙女蔫头耷脑的样子,又舍不得,只能唉了一声。   花槐狠狠的瞪了缩在角落的里的桂花一眼,桂花一哆嗦主动钻进了木牌,再也不出来了。 第十八章   开了一个多小时,兰姨开到了一栋别墅门口,她露了下脸,别墅的铁门打开,她把车开了进去。   等到车停稳,外婆把箱子递给花槐,“给我拿着。”   总不能给人家解释,“这个是想来看热闹的我的外孙女。”那就只能给花槐指派一点看得过去的任务,比如替外婆拿箱子。   三个人被引进了别墅大厅,里面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墙壁上还有绚烂的画,巨大的水晶吊灯在光线的折射下闪耀着璀璨的光。   一个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女人急匆匆赶了过来,看了兰姨一眼又把目光移到外婆身上,焦急道“大师,请您一定救救我的儿子!多少钱我都给!”   外婆摇摇头,“我不要钱,先让我看一下人,能救我就救,不能救,我也没办法。”   女人引着她们上楼,花槐的手摸过线条润滑的木栏杆,觉着这些树木挺可惜的,死了都不得安宁。   不过这里可真好看啊,墙壁上隔一段就有一幅画,有些画只是风景,有些就是光溜溜的女人和孩子,花槐看的双眼圆睁,连桂花也从木牌里探头探脑的出来看新鲜。   到了二楼,客厅里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男人看见女人把人带上来,就上前打了一下招呼。   男孩子缩在角落,低着头,一言不发。   女人询问外婆要准备什么,外婆道“先看人。”   于是卧室的门就被打开了,里面是一件经过改装的卧室,一个和花槐年纪相仿的男孩毫无生机的躺在床上,周身全是管子,还有各种仪器包围着他。   外婆看了一眼,又上前搭了一下脉,然后退出来道“丢了魂魄,我试一下吧。”   花槐也看了一眼,外婆说丢了魂魄并不全面,这个男孩应该是离魂了,并且离的很干净。   人有三魂七魄,一般丢魂,只不过丢掉一魂或者一魄,这种情况做法召回是简单的,可要是三魂七魄全丢了,那人在医学上称之为植物人,生魂找不回来,这人也就彻底废了。   花槐趁着外婆做准备的时候对桂花道“你出去找找,把这个男孩子带回来,别被什么孤魂野鬼给扣住了。”   花槐也能出手追魂,可她现在法力低微,加上有桂花这么个天然的魂魄追踪雷达,不用那不是傻吗。   桂花在小男孩床头转了几圈,然后飘出去找魂去了,那个缩在墙角的少年似是有所感觉,竟然顺着桂花飘离的窗口看了一眼。   外婆在准备,花槐坐在一边无所事事,就去吃茶几上的零食,可茶几上也没几样零食,不一会儿就被她全吃完了。   这时候那个女人过来,看见花槐扯出了一个笑意,这是“大师”带来的徒弟,不能怠慢。   她一看见没了零食,马上沉着脸喝骂墙角那个少年,“你瞎啊,没看见这里待客的东西都没了,还不快去拿些来!养你干什么的,阿白要是好不了,我剥了你的皮!”   少年浑身一抖,赶紧低着头走了。   女人似乎余怒未消,“丧门星,窝囊废!”   不一会儿少年拿了一个大托盘上来,轻轻放到花槐面前,里面糖果零食水果一应俱全。   花槐眨巴了一下眼睛,又开始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外婆过来了,身上穿了一件法袍,头上还带了一顶观,然后在男孩屋子里摆上了香台,接着点起了线香。   照顾男孩身体的医生满眼不赞同,不过也没办法,只能先撤出来。   花槐的外婆开始祝祷,举手投足在外人看来像是神经病,花槐却看出了几分兴致,这应该是上古时期的巫舞演变过来的,为的也是沟通鬼神。   如果是修士,压根用不着这种手段,这就是给凡人用来沟通鬼神的手段,说是沟通鬼神,一般响应的只有鬼怪,神仙是不会理会的。   而外婆这段巫舞已经缺失了很多,并不完整,如果眼前这个叫江白的少年,生魂就在附近,外婆是能找回来的,可惜江白的魂魄不在这里,外婆注定要失败。   慢慢的外婆的额头上渗出了汗珠,她脸色苍白的停下,有些气喘吁吁,“等一下,等一下再试。”   江夫人和她丈夫的眉宇间笼上了不安,也有一丝疑虑,不过没说什么,殷勤的让外婆休息。   花槐通过手上的木牌联系桂花,“找到没,怎么还不回来?”   桂花的声音有些委屈,“找到了,这小子不肯跟我走。”   花槐道“拎回来!”   桂花道“……有条黑狗护着他,我接近不了。”   花槐扶额,趁着屋子里没人在意她,她偷偷溜了出去,去找这个不肯回魂的江白,缩在角落的少年看着花槐,移动了一下脚步,也悄悄的跟了上去。   在别墅西北角,花槐见到了那条黑狗还有黑狗旁边的生魂江白,桂花正在一边委屈的站着。   花槐刚准备走过去,那个偷偷跟过来的少年一把拉住了她,“你干什么,不要过去。”   花槐回头,疑惑道“为什么啊?”   少年不安的看了下四周,“那里……有不好的东西。”   花槐看了一眼桂花,“是那条狗吗?我觉得挺可爱的。”   少年看了狗一眼,一条脏兮兮的流浪狗,也不知道这个小姑娘哪里看出可爱来。   花槐道“没事啊,要不你在一边看着好了。”   挣脱少年的胳膊,花槐走了过去,江白的生魂盘腿坐在狗身边,正好奇的看着花槐。   花槐蹲下来道“为什么不回去?”   江白眼里露出迟疑,“我身体不好,回去就要一直吃药,我觉得现在更舒服。”   花槐看了他一眼,发现江白的魂魄确实不大凝实,“这个和你的身体无关,你要是不回去,生魂离体太久,以后想回也回不去了,到时候你要么去阴曹地府,要么就成为孤魂野鬼,和她一样。”   花槐指了指桂花,桂花冲着江白龇了龇牙。   江白眼里露出一丝迟疑,花槐又道“还有,你要是不醒来,你妈妈说,要把他”又指了指少年,“他的皮给剥了。”   江白喃喃道“阿墨。”   花槐道“这条狗保护了你这么久,你要是不回去,它一直都是流浪狗,到最后它也留不住你。”   江白依依不舍的站起来,轻轻摸了摸黑狗,“那好吧,我回去,你能帮我看着小黑吗?”   花槐站起来“我让他替你看着吧。”   江墨看着这个小姑娘和一条狗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话,然后走过来道“你的弟弟江白,让你照顾好这条狗,他说等他醒了会收养它。”   江墨“……”这小姑娘脑子不正常吧?   花槐吩咐了一句话,然后就让江白和桂花跟上自己,黑狗看着江白走远,焦急的叫了几声,江白回头道“小黑,你等我啊,我醒过来就来找你。”   江墨看着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小姑娘往回走,那条狗站起来叫了几声,他原本不想理会,但是涉及到江白,他迟疑了。   后来想想,要是江白真的能醒,养一条狗也不算什么,于是江墨翻出围墙,去处理这条黑狗。   等到花槐带着江白走进别墅,外婆的巫舞已经又开始了,这回不需要花槐动手,江白不由自主的被一股力量带到了自己房间。   等到花槐不紧不慢的上楼,里面已经传来江父江母惊喜的哭泣声。   兰姨扶着外婆坐下来休息,外婆一脸的疲惫,眉宇间没有成功的喜悦,放到带着一丝疑惑,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桂花偷偷问花槐,“这小子醒来后还记得我们吗?”   花槐道“刚开始会,一点点就会淡忘掉。他的心思都在那条狗身上,印象最深的应该是那条狗吧。”   果然江白醒来后就嚷着要江墨把黑狗带过来,江母怎么和哄不住,直到江墨进来,告诉江白黑狗带去洗澡了,他才安静下来。   最后兰姨滋滋的带着外婆和花槐离开江家别墅,还递给外婆一张卡,“密码是六个零,你自己改,江家出手可阔绰了。”   外婆摇摇头不要“说好了是救人,拿钱算什么。”   兰姨道“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花花。你也不想想,你不要钱,花花将来要是赚不到钱,让她去讨饭啊?你还能照顾她一辈子吗?”   外婆沉默了良久,把卡收了起来。   兰姨道“我就知道你行,先头那个大师,说的头头是道,还不是什么都不会,江夫人一生气就把他赶走了。”   外婆小声道“可能也不是我的功劳。”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她根本没感应到江白的魂魄,最后江白似乎是突兀的出现在附近,外婆才成功把人带了回来。   不管怎么说,人顺利救了回来,那就结了。   只有桂花嘀咕了一句,“那个江白,怎么会离魂的呀?”   花槐完全不在意,这与她何干?   在疗养院住久了,花槐也会跟着外出采买的车出门闲逛,开头外婆还不放心,花槐平平安安出门了几次,外婆也就没说什么了。   人家十六七的小姑娘进城应该是逛街喝奶茶买买买,花槐对逛街买买买全无兴趣,奶茶倒是很好喝,她捧着一杯奶茶可以在公园树底下看人家下棋,看半天不挪窝的。   因为什么呢,因为青阳仙长那时候就会和来探访他的朋友在花槐的树荫下下棋,花槐会尽力挡住阳光还有天上的雨丝。   唉,那都是好几千年前的事了,花槐啜了一口奶茶,里面有嫩滑的布丁,她吸溜吸溜的吸进了嘴里,漫不经心的看了那个在一边探头探脑半天的小鬼一眼。   这个小鬼和桂花一样,都是湿淋淋的,不过桂花已经逐渐恢复原有的样貌,这个小鬼还是临死前的模样。   小鬼不敢走过来,他死在旁边这条湖里,活动范围这就这一片,下棋那块地方是他最喜欢的,可是以往他还能凑过去看看,自从花槐来了,他只能躲一边探头探脑。   花槐倒不是想要撵走小鬼,而是鬼和人本就不同,人的生机不旺盛就会被鬼气侵袭,人要是神完气足,鬼凑过来也会损伤魂体,她以前是不明白为什么成了鬼不好好去阴间等着投胎,非要留在阳间。   自从知道了桂花的理由,她想留下的鬼或许都有他们执着的地方吧,只要不是在她面前故意伤人,花槐一般都不会管。   桂花却喜欢上了这个小鬼。花槐看人下棋,她就去和小鬼玩。小鬼不敢离开树荫,桂花就在树底下陪着他。   然后就出现了有趣的一幕,原本这一片的树荫,除了下棋的一群人,还会有别的人过来休息,现在只有那一群下棋的老人了,其他人总会莫名其妙的躲开这一片树荫,你要是问为什么,他们多半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个树荫看起来也不是很舒服。   花槐没和小鬼说过一句话,桂花倒是和小鬼打的火热,然后吞吞吐吐的过来和花槐说“小晨想要见一见他妈妈,说是见到了妈妈他就能安心的离开了。”   花槐道“那就去见啊。”   桂花道“他离不开那片地方,就和我当初一样呢。姐姐,你能不能,能不能帮帮他?”   花槐打了个哈欠,“也不是不能帮,可我又不能天天来公园,等下回来了的时候再说吧。马上钱叔叔他们就要来接我了。”   桂花就高兴了,然后缩回木牌里养魂去了。 第十九章   等下一次跟随采买车出去,花槐不看下棋了,她施法把小晨收进了木牌,然后让桂花一边问路,一边带着她找小晨家住在哪里。   原本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可是桂花从小就生活在山村,唯一一次自己出远门还是死后顺着唯一一条山路去山脚下的镇子上寄快递,这种城市的道路,她根本不熟悉,小晨离开了公园只能待在木牌里,他属于孤魂野鬼,死了一年多了,离开公园,魂魄就不稳定,也不能在大太阳底下晃荡,只能缩在木牌里。可他指的路桂花压根不知道,于是就胡乱指挥花槐走。   花槐在一个地方绕了三圈,总算发现不对了,她蹲在马路边上,“你们给我把路指对了,要不然我不走了,累死我了!”   花槐今天没带钱,走了半天路,又累又渴,望着奶茶店不停的咽口水,两个鬼在木牌里拌嘴,一个说你指的路不对,一个说是你带错了路。   花槐蹲在马路边画圈圈,感觉人来人往不方便,她就挪挪挪,不知不觉挪到了桥底下,这里是一群真瞎或者装瞎的算命先生在摆摊。   花槐蹲一边看了半天,发现总有人会停下来问一些话,然后就会给算命先生一些钱,渴的有些受不了的花槐觉得这个自己也能干啊,她也就和这一群算命先生排排坐了。   可这里谁会挑一个一看就还没成年的小姑娘算命呢,大家都以为这小姑娘蹲这里歇脚看人算命呢。   没人找花槐算命,她这个憨头就去截胡,看着一个挎着美女过来算命的男人在一边听那个“瞎子”不停的夸他,这个挂着金项链,带着金表的男人不时露出得意的笑,一边还对女伴道“听到了吧,老子就是个富贵命。”   花槐不会摆卦算命,但她会看气,运转道家心法注于双目,看到了这个男人身上的财气已经呈现弱势,后续甚至还有牢狱之灾的气夹杂在里面。   花槐就开口了,“这位……大叔,我观你最近财运不佳,恐有牢狱之灾,莫要听信这些人信口开河,还是以积德行善为要。”   气氛瞬间就凝固了,那个年轻的算命先生甚至忍不住低头从墨镜的上沿看了花槐一下,然后把小凳子挪的离花槐远一些。   而这个男人的面色顿时变了,他瞪着花槐,“你这个……”他想骂人来着,可看看身边的女伴,还有这里是大街上,估计自己嘴里脏话一出来,说不定人家以为他欺负小姑娘呢。   所以他铁青着脸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你懂什么就在这里信口开河,信不信老子揍你!”   女伴一看不对劲,赶紧拉扯着男人走了,看着对方杀气腾腾的模样,那个算命先生就没敢开口要卦金,很是怨念的瞟了花槐一眼。   然后他客气道“小姑娘,你能不能别坐我旁边。”再来一个生意,你要是还在一边搅和,叫他今天怎么办。   花槐有些委屈,“我又没说错,是你在胡说八道骗人。我口渴了,想赚钱买水喝。”   算命的看着蹲一边不挪窝的花槐,他是既不能把花槐赶走,也没别的地儿让他搬走,今天出摊的地方都固定了,他离开这里今天也没地方摆摊。   想来想去,算命的掏出五块钱,“我请你喝水,你赶紧走吧。”   花槐指了指最近的奶茶店,“那里最便宜的布丁小杯奶茶要八块。”   算命先生“……”合着我这是遇上不要脸讨饭的来着?   看着这姑娘一脸期待的模样,算命的自认倒霉,又摸了三个硬币出来,“给,喝你的布丁奶茶去吧。”权当我买个清净。   花槐高兴的奔去买奶茶,然后吸溜着又回来了。   算命的差点装不下去,墨镜都遮不住他愤怒的眼神,“你怎么又回来了!”   花槐道“啊,你放心,我不会在和你的客人开口说话了,哪怕你算的再不对我也不会开口。这不是我这里一个想要回家的小鬼不认识路吗,我等他认清楚了路就走。”   小晨十分不服气,“我认识路,是桂花姐姐瞎指挥。”   桂花坚决不肯背锅,“就是你指的不对,我都是按照你说的带着姐姐走的。”   花槐丝毫不去管两个鬼因为指路的问题在木牌里吵架,她已经舒服的享受起了奶茶。   算命的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一定是精神病院出来的,忍不住小心翼翼的和她说话,“小鬼?你带了孩子出门?人呢?”   花槐奇怪道“说了小鬼哪会是人啊。”   算命的“……呵呵呵,也是哦。”精神病人不能刺激,他默默的挪的离花槐更远一些,旁边的人不干了,怒道“李越,你毛病呢,一个劲挤过来,过去点!”   李越很委屈,今天好容易开了张,被个女神经病搅和了不说,自己还赔了一杯奶茶,今天看样子要玩完。   花槐喝完了一杯奶茶两个鬼还没掰扯完,她不耐烦了,“要不然我还是回公园,下一次你摸准了路再说。”   小晨不愿意了,他都等了一年多了,好容易来了能带他走的人,要是下次花槐不来了,他怎么办?   李越在一边听花槐自言自语,心里想着神经病果然就是神经病,嘴上却嘴快道“那你知道地址吗,知道了地址不就好办了吗?”   说完就想打自己一嘴巴,叫你啰嗦。   花槐倒是真问了小晨,然后她问李越要了纸笔,写下了小晨家的地址,然后一脸期待“这个地址你认识吗?”   李越目瞪口呆的看着花槐用繁体字竖着写的地址,然后呆滞的点点头,“就在这附近。”   花槐站起来,“那就好了,你带我过去吧,小鬼瞎指路,我都兜半天了。”   李越有些迷糊,“我什么要带你去?”   花槐很理所当然,“因为我不认识,你认识呀。”   李越就这样稀里糊涂带着花槐到了这个佳苑小区。到了小区门口心里还在反问自己,“我这是被下降头了,怎么就带着一个女神经病来了这里?”   这个小区应该是个老小区,门口能装监控探头就不错了,门卫是不管人来人往的。花槐抬脚往里走,李越忍不住跟了上去。   接着阴影,小晨从木牌里探出一个脑袋,指着方向让花槐走,“这里,这里转弯,对,对,就是这一座房子,上楼啊,六楼!”   李越越看花槐越觉得奇怪,她走走停停,似乎正的在听人指挥。   李越的胆子也不是吓大的,他虽然坐在桥底下骗人,对真有本事的人也叹服,以前还想着,等有钱了一定去名山大川寻访名师,然后学成一身真本领,实实在在当个天师。   难道今天时来运转,眼前这个女神精病,果真是个有本事的?   两人一路爬到了六楼,花槐敲门半天才有人过来应门,是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拉来一小截门缝道“你们找谁?”   花槐道“你是小晨的妈妈吧?”   那女人眼色一暗,“是,你有什么事?”   花槐道“小晨想见你一面,托我把他带回来,你要不要见?”   那个女人如遭雷击,哆嗦着下巴看着花槐,“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花槐奇怪道“他想见你一面,然后才能安心去投胎,你见不见呢?”   那女人慌慌张张开了门,“晨晨在哪里?在哪里?”   花槐和李越进门,屋子里有些乱,却并不脏,还有好些儿童玩具摆在墙角,似乎这个家里还在等着孩子回家。   李越一眼就看到了屋子里一张大大的黑白照片,里面是个咧嘴而笑的小男孩,李越忽然腿就抖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兴奋的。   女人有些手足无措,目光带着希望的看着李越,因为李越的模样看起来更像“大师”。花槐么,一个小姑娘罢了。   “大师我要做些什么?能不能让孩子他爸也见见孩子?”女人颤抖着道。   花槐看着站在一边的小晨,小晨点点头,“能行的话,我也想见见我爸爸。”   花槐道“可以,你让小晨爸爸回来吧,我们先布置一下。”   也没什么好布置的,就是拉上窗帘,准备香案,等下用来让小晨显形。   小晨爸爸接到妻子的电话,心里一阵无名火窜出来,儿子意外没了一年多,老婆至今还没走出来,他作为男人,还等撑起这一个家,可自有那些不要脸的利用这些事来忽悠老婆,一开始为着妻子能放宽心,他捏着鼻子也认了。   可都这么久了,还有人摸上门骗钱,实在可恶!于是他请了假风风火火的往家赶。   推开家门,只见一室昏暗,居然还点起了蜡烛,把个家弄得无端暗影瞳瞳起来。晨爸爸强压着火气,目光如刀一般刮向李越,“这位大师,你怎么来到我们家的?”大师两个字他咬的特别重。   李越头皮发麻,这和他真没关系,他就是一个带路的,一时好奇觉得花槐手里可能有点能耐,于是就留下来看一眼,没想到这对夫妻都把他认成了大师。   好在这个小姑娘压根不计较。   花槐看人回来,就直接道,“既然人到齐了,那我就把小晨叫给你们看看。”说着花槐拿了一根早就备在一边的针,示意小晨父母各取中指上的一滴血,滴在她临时画的符上。   晨爸爸原本满腔的怒火,可一看老婆希冀的目光,他只能暂且忍下,等到这两个骗子出门,他再计较。   两滴血滴在符上,花槐手一抖点燃了符,这一手小晨父母倒没觉着有什么稀奇,大师么,这一招都会。   李越倒是有些动容,这一手拿来骗人他也会,不外乎这个符上做些手脚,然后自己手脚在灵敏一些,像变魔术一样就成了。   可是这个符是花槐拿着人家家里的纸现画的,不存在做手脚的可能,且小姑娘袖子里什么也没有,这一手绝对是真功夫!   符渐渐烧完,在这对夫妻面前,一个小孩的虚影慢慢出现了,一点点变得凝实起来,晨妈妈已经捂住了嘴,浑身颤抖起来,晨爸爸也有些呆。   等到小晨完全显形,花槐道“你们有话快些说,小晨只能显形半个时辰。”   小晨如今的模样和以往一样,他冲着父母道“妈妈,爸爸!”   晨妈妈眼泪珠子一样的滚下来,想伸手去抱儿子,两手却在儿子的身体里化了过去,花槐道“鬼魂没有实体,你们也被光哭了,有话说话吧。”   晨爸爸还不信,四处去找花槐带来的投影仪。   小晨道“爸爸,你找什么呢?”   晨爸爸结结巴巴道“我,我……”   也不等爸爸回答,小晨冲着妈妈撒娇,“妈妈,我一直在公园那里等你,你却一直没来过,我还想和你说说话呢。”   晨妈妈眼泪就没断过,“儿子,我的儿子……”   李越已经彻底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小晨,这就是鬼?看起来和人也没什么不同啊,我能摸一摸吗?他刚抬起手,就被花槐挡住了,“他们是血亲,接近小晨没事,你不行,离远些。”   李越乖乖的离远些。   晨爸爸终于相信眼前这个是自己儿子了,因为小晨说出了两人之间的小秘密,这个男人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这一个小时走的飞快,花槐提醒道“时间不多了。”   小晨赶紧道“爸爸妈妈,我要走了,这回是真的走了,你们千万不要再伤心下去,妈妈你给我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吧,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再当你们的儿子。”   晨妈妈哭倒在丈夫怀里。   小晨道“爸爸,你要照顾好妈妈,你以前一直告诉我,男子汉就要照顾好女孩子,你别让妈妈一直哭一直哭了,妈妈一哭,我也就不得安宁。”   晨妈妈使劲憋住眼泪,可惜眼泪完全不听她的。   一个小时到,小晨的声音一点点的消失,他挥舞着小手和父母道别,晨妈妈拼命去抓,什么也没抓到。   花槐看了一眼出现在小晨身边的阴差,鬼魂没了执念,阴差就会前来领路。   晨妈妈红肿着眼睛向花槐道谢,“小晨,小晨还在吗?”   花槐道“还在,不过他要跟着阴差走了,他让你不要哭,他说他喜欢看你笑。”   夫妻俩抱在一起,花槐上前两步推开窗,小晨跟着阴差走出去,回头依恋的看了父母一样,对花槐道“谢谢你,姐姐。”   桂花在木牌里探头探脑,已经跟着哭了一大通,她正想求花槐把小晨留下来,阴差忽然对着桂花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桂花忽的钻进木牌,再也不愿冒头了。   花槐道“你别吓她了。”   阴差牵着小晨的手,笑道“我没吓她啊,有人给她烧了纸,都在地府里存着,问她什么时候去拿呢。”   花槐道“放着吧,等她想要了再说。”   阴差带着小晨彻底离开了,花槐拉开窗帘,打开灯,一室的光明。   这对夫妻也调整的差不多了,如今再看晨妈妈,憔悴依旧,眼神却没那么压抑了。她认真的向花槐道谢,现在也看出来了有本事的是这个小姑娘,和旁边那个木头不相干。   晨爸爸掏口袋,“大师,我们应该给您多少钱?”   花槐傻眼,这个要收钱吗?她刚要摇头,李越赶紧上前,“这是一份缘法,如果没这个缘法,你们就是求上门也没用,有了缘法我们才上门的,看着给就行,不能定价!”   晨爸爸更加肃然起敬,口袋里两千多块,他全掏了出来,晨妈妈还从自己钱包里拿了三千块,一共凑了五千块给花槐,然后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送走,临了还求了一张李越的名片,把李越和花槐认为一伙,这是很正常的思维。 第二十章   两人走出门,花槐倒是承李越的情,一叠钱递过去,“你拿一些,当是跑腿费。”   李越哪能拿啊,这一拿,和花槐的关系就断了,他好不容易挖到一个宝,哪里能撒手!   李越满脸堆笑,“小师傅,你可是真人不露相啊!”   花槐很认真的反驳,“我还不是真人。”修行有阶段,自己目前刚刚入门,那能这么快就成真人了。   李越想起花槐拿一手繁体字,越发觉得她家学渊源,花槐的说话方式,不认识的人会觉得这女娃子脑子肯定不伶俐,只有李越,觉得花槐高深莫测。于是越发小心。   问花槐要电话号码,“以后有事也能请教一下小师傅。”   花槐摇头,“我没手机。”那玩意又不能吃,要来干嘛。   李越噎了一下,只有那种严格的世家,才会不许子弟玩物丧志吧,他无形中又把花槐抬高了一大截。   可要不到“高人 ”的联系方法,那一别不就是剪断了线的风筝,他以后怎么找花槐?   李越眼珠子一转,“已经中午了,我请你吃顿饭吧?”   这个花槐拒绝不了,于是跟着李越去吃饭。   为了笼络高人,李越带花槐去吃火锅,还是挑的好饭馆,鸳鸯锅上来,饮料上来,接着各色牛羊肉卷,虾滑蘑菇,鱼片肉丸等等,一样样的上来了。   花槐眼睛瞪的溜圆,她还没吃过这种饭呢!疗养院里的伙食偏清淡,花槐不挑食,不意味着她不喜欢吃好吃的。   于是李越就看着花槐筷如雨下,吃的不亦乐乎,这可不像大家弟子出身啊!李越又疑惑起来。   花槐吃的肚皮溜圆,对李越的感官又好了几分,这人多好啊,又是带路,又是请她吃好吃的,比桂花实惠多了。   起了这个念头,花槐觉得就这么和李越分开也是挺可惜的,于是就问道“那个什么手机,我能买一个吗?”反正现在手里有钱。   李越喜出望外,等到花槐吃饱,依依不舍的离开火锅店,就带花槐去买手机。花槐还道“你下回还请我吃火锅吗?”   李越坚定的点点头,“请!”   花槐就高兴了。   花槐还没成年,没有身份证,于是李越用自己的身份证给她办了一张卡,手机挑的是现在女孩子们喜欢的水果机,里头就存了李越一个人的号码,李越有些受宠若惊。   又是吃午饭,又是买手机的,等到花槐回到公园,采买车早就不见了,花槐有些傻眼,李越道“打电话啊,你给你的家人报个平安。”   花槐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号码。”   李越想了下,“那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顺便认个门,以后好来往。   这个花槐知道“长康疗养院!”   这可是个高干疗养院,一般人有钱也进不去。李越又觉得花槐身世高大上起来。   于是李越就打了一辆出租车送花槐去长康疗养院,在李越看来,一定是花槐家里有长辈住在疗养院。   送花槐到了目的地,李越特意道“我能拜见一下你的长辈吗?”大佬啊,一定要抱上大腿!   见外婆?行啊,那就来吧。   花槐带着李越去见外婆,外婆此时都快急死了,外孙女跟着采买车出去,但是没跟着回来。开车的也说了,在公园等了半天,没见人所以先回来看看,是不是人先回来了。   可回来才发现,花槐压根没回来啊,所以都急了,此时离花槐刚刚失踪差不多四个多小时,报警有用吗?   正在焦急的时候,花槐回来了。   外婆几步上前,拉着花槐先上上下下看了一通,然后想要责备她,又想到外孙女不机灵,骂她有什么用,又忍住了。   看到人回来,大家都定了心,一番七嘴八舌后,李越终于能拜见外婆了。   这一拜见,李越彻底傻了眼,这和想象当中的高人可不搭边啊,这就是一个在疗养院工作的老妇人啊。   外婆倒是很感激李越,因为他把花槐送了回来,外婆并不担心花槐会碰上坏人,只有阴婆婆这眼瞎的才会觉得花槐刑克六亲,命不好。   外婆知道自己这个外孙女有天护佑,谁也别想害到她。可这个也不妨碍她担心花槐。所以对着李越分外客气。   李越也算是跑江湖混饭吃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很快就把花槐和外婆的底摸的差不多了。   可这一摸,他越发怀疑,疗养院里的人都说花槐脑子不好,有些傻,可李越觉得,花槐压根和傻不沾边,那一笔行书体和那些手段能是一个傻子会的?   和花槐接触半天,只能说这个小姑娘天性直白,有些不谙世事罢了,绝对和傻不沾边。   李越回了自己的狭小的出租屋,脑子里不断转着白天的事,花槐绝对有能力,白天那一幕幕他全记在脑子里,特别是他忍不住想碰一下小晨,花槐先一步挡住了他,这种语气和态度,当时甚至让李越生出一股仰望的感觉。   要是花槐愿意收他这个徒弟,或者退一步愿意和他联手,他还用挤在这个小房子里吃泡面吗?要知道今天请花槐这一顿饭,已经是他半个月的伙食总和啦。   对,一定要把花槐忽悠过来!自己的好日子全指着花槐啦。   下定了决心,李越连算命摊也不摆了,见天去找外婆,不要工钱帮外婆干活。   摘下了墨镜,把自己打理干净的李越不过二十五六,看起来眉清目秀像个邻家大哥哥。   旁人都笑话外婆要给花槐招个上门女婿。   外婆却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这个小伙子看向花槐的时候,一脸的热切,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大金元宝,唯独没有男女之情。再说了自己外孙女今年才十六岁,在山村,十六岁没结婚算晚的,可在外面,十六岁的小姑娘还在上学呢。   外婆不是什么无知村妇,李越这份殷勤献的非常奇怪,于是她就静下心问他,“你到底想干嘛?”总不至于一个大小伙子看上了我这老太婆吧。   李越也诚恳,“花槐妹妹天赋异禀,我想拜她为师……”   外婆愣了一下,仔细询问了李越,听完后她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李越道“外婆,说句实话,您能照顾她多久?花槐妹妹人一点不傻,就是缺乏历练。您不让她接触外界,就是给她攒下万贯家财,将来她能守得住吗?别的不敢说,我肯定不会让花槐妹妹吃亏,假如她愿意指点我一二,那我就是她的徒弟,我是诚心诚意的!”   外婆看着远处的风景,“干什么都行,这一行不行,无端端惹了因果在身,有什么好的!”   李越道“又不干伤天害理的事,替人排忧解难不也是积德吗?您要是不放心,跟着看看也成啊。”   外婆还是不愿意,李越只能悻悻而归。可他不是知难而退的脾气,依旧过来拉好感,甚至对外婆道“您不愿意,那您问一下花槐妹妹呢,说不准她是愿意的。”外婆咬定青山不放松。   李越只能从花槐身上下手,花槐好说话,李越只要告诉她,“跟我出去干活,包你每天吃好吃的。”   花槐道“跟你一起蹲桥底下去?”   李越得意道“那怎么可能,有了你,咱们就是大师,你见哪个大师是蹲桥底的,到时候我们得让人家来请!”   花槐特别随和,“我倒无所谓,外婆不同意呢。还有你接来的人我得看过才决定帮不帮,我说不帮的,那就一定不帮,还有,上回那火锅,你得三天,不不不,最起码七天,请我吃一回。”   小事啊,只要花槐同意,这些都是小事!   可外婆不同意,李越也没办法,于是折中道“那么,花槐妹妹,不如这样,我现在先出去瞧瞧,有生意了我来接你,你和外婆说,我带你出去玩,行不行?”   绕开外婆不就成了,拜师的事一点点来么。   花槐想到火锅的美味,于是点了头。   李越于是就出去兜生意去了,这种事吧,你上赶子不一定能遇到,李越上蹿下跳了一个多月,什么像样的单子都没接到。   即便有,人家也不信他,一看他的模样就觉得他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那里还会请他出手,像模像样的大师多了去了。   花槐反而催过他,“什么时候请我吃火锅?”   李越翻翻自己的兜,下个月房租都快没了,还火锅呢!可花槐是他的底牌,可能也是他将来的师父,怎么着也不能得罪,吃不起火锅,李越请花槐吃了一顿烤串,花槐照样吃的津津有味。   花槐是不急的,她过日子悠闲的很,连疗养院里的老人们都觉得花槐比他们还想得开,这里的人渐渐的也不觉得花槐傻了,这个小姑娘只是性子疏阔,难得没有这个年纪的浮躁,听老人们讲古也定的下心,疗养院里倒是人人都喜欢她。   就在李越着急上火的时候,一个和他一同摆摊的人给他介绍了一个单子,“先说好了,这单子邪门,几个人都没拿下,我是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才介绍给你的,别到时候说我坑你!”   李越高兴的啊,“到时候给你提成!说说看,什么问题?”   那人挠挠头,“问题也不大,一个白领女孩子,总觉得家里有个人在帮她干家务,想尽了办法都没找到这个人是谁。”   乍一听好像家里出了个田螺姑娘,轮到自己身上,每天回家,家里东西老是被人动过,心里能不毛吗?   这位叫庄敏的姑娘都搬了几次家了,每一次没安定几天,就发现神秘人又开始给她收拾起了屋子,她吓的晚上都不敢睡。   叫了好几位大师,没一个顶用的。她都快吓出神经病了。 第二十一章   李越没敢擅自就接了,先打电话问了花槐,询问她的意见,花槐好奇心起,就让他接了看看。   李越先把花槐接出来,跟外婆讲就是带花槐去玩,自从上回跟着采买车丢了一回,现在人家也不大愿意带花槐出去了,上回是没事,可一旦有事,人家就要担责,原本是好心,最后倒变了坏事。   花槐的外婆也不能去责怪人家,所以李越来带花槐去玩,外婆没有阻止,首先李越这个人还不错,因为自己出来混饭吃,身上带着圆滑世故,但是心性不坏。其次自己这个外孙女绝对不会吃亏,旁人找她麻烦只会自己倒霉。   于是李越和花槐就见到了因为睡不好觉,精神萎靡,顶着两个黑眼圈的庄敏,花槐一看庄敏,就发现这姑娘没有被鬼气侵扰,反而身边有一丝妖气。   庄敏急病乱投医,大师找了好几个,没一个派上用场的,这一回也不过是来碰运气,实在连家都不敢回了,这几天都在住酒店。   李越道“没装摄像头看看?”   庄敏苦笑道“装了,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我就装了,没用,要么什么都拍不到,要么人一走摄像头就黑了,那个……似乎缠着我不放,我都搬了好几回家了!在这么下去我都要疯了!报警都没用。”   警察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件事定论,没有财物损失,也没有偷窥猥亵的证据,只不过有人无偿给庄敏做家务,还兼做饭呢。   有一次庄敏和一个警察一起进的门,看见饭桌上飘着香气的饭菜,庄敏面色一白,警察搜查了一通,没发现任何一点非法入室的特征,闻着饭桌上饭菜的香气,征求了庄敏的同意,少少喝了一口汤,发现味道非常美味。   警察甚至认为是庄敏的亲戚或者朋友过来替她收拾屋子兼做饭,只是忘了告诉她罢了,所以还好声好气的安慰了她一通。庄敏有苦说不出。   他们见面的地方是个咖啡馆,花槐对味道苦苦的咖啡不感兴趣,对这里的小蛋糕兴趣浓厚,一个人吃了三个,还在一边回味。   庄敏看着花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几个月,我吃不好睡不好,看着这位小妹妹,我觉得胃口也好了些,还要吃吗?”   花槐点头,于是庄敏又给她叫了两个,一个草莓味的,一个黑森林。李越都有些不好意思,可花槐一旦吃上东西,你别想让她停嘴。   等到吃完,庄敏道“□□,您看,什么时候去我那里?”   李越看了花槐一样,见她点头,于是道“就今天吧,早点看了早点结束。”   庄敏点点头,开车带两个人过去,她也没十分兴奋,毕竟这些大师她都带了好几个了。   说实话,因为李越带着花槐,庄敏也敢独自带着他们两个人去自己的屋子,要不然,她还要带一个朋友壮胆,城市这么大,谁知道有些人顶着大师的名头,实际上是个变态呢。   花槐一看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让人看了安心。   来到庄敏租的小区,三人乘坐电梯上去,庄敏打开了自己的屋子,这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套间,一个女孩子住绰绰有余,且布置的很温馨。   李越和花槐还在东张西望,庄敏的脸色又苍白了一些,“我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可这里半点灰尘都没有,那个东西又来了!”   李越原本胆子也不小,加上花槐在,更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庄小姐别怕,如今我们来了,什么脏东西也别想近你的身。”   庄敏勉强一笑,来的大师刚进门都是这个调调,等到一会儿凳子无人自己移,窗帘无风自己动,那跑的比她都快。   花槐一进门就去了阳台,庄敏的房子在十六楼,李越觉得花槐是去阳台看风景去了。   李越还想竖起自己高人的模样,“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不对劲吗?”   庄敏道“阳台有几盆花,我是一天水都没浇过,可一回来花盆里都是湿的。”   李越继续道“除了这些……那个东西,有没有伤害过你?”   庄敏摇摇头,脸色疲惫,“可我怕啊,我一个人在这里工作,苦点累点倒没什么,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一边窥视我,我连上班都在恍惚。”   在李越的追问下,他还知道了那个不知道什么的玩意,除了给庄敏做家务,只要庄敏睡在家,第二天早上居然还有热乎乎的早饭,小米粥配咸菜,晚上还有丰富的晚饭,庄敏吓的全部扔进垃圾箱。   那玩意居然还给庄敏洗衣服,庄敏也顾不上不好意思,“我的蕾丝内衣内裤,给我洗了晾在阳台,还勾了丝。”   李越心里寻思,这个田螺姑娘咋不出现在他身边,他肯定不会刨坑问底,这可是比妈还好啊,光服侍,还不多嘴,连人影都不见,多好啊!   庄敏继续道“我请了好几个大师,什么忙也没帮上,有的说我惹上了冤孽,有的说是前世的债。问怎么解,我是烧香拜佛給纸钱,什么招式都使出来了,一点用都没有。”   “我去网上找找,别的也就算了,有些人说,就怕我惹的那个脏东西,现在看似服侍我,过一阵子它就要收报酬,那时候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这里,李越一腔绮思也给浇灭了,这话也是啊,人都不会没酬劳白干活,那些东西就一心学雷锋了?   两人在客厅叽叽咕咕说了半天话,庄敏渐渐的精神好了几分,这位□□带着妹妹来了也好一会儿了,往常这些大师,一杯水还没喝完,就被各种异像得吓得落荒而逃,现在为止半点异样都没有,李越还在那里好端端的坐着,庄敏不由得升起了几分希冀,这回不是个豆腐木匠了?   阳台上,花槐正蹲在一个鸡笼子前看的津津有味,也不知道庄敏是咋想的,人家女孩子养宠物,不是猫狗,就是仓鼠金鱼之类的,你要另类,养个变色龙和蛇什么的也有,养只山鸡当宠物的不多见吧?   为什么说是宠物,这个鸡笼子鸡架子一看就不是糊弄的,里面食槽水槽一应俱全,还有吃剩的苹果核呢,养来吃的鸡会是这种待遇?   这只鸡,羽毛鲜亮,极为精神,山鸡不像家养的鸡,体型肥硕,这只鸡体型瘦削,两只黄澄澄的爪子一看就很有力。   如今花槐蹲在鸡笼前,这只鸡一脸警惕的看着她,整个身体缩在鸡笼一角,绿豆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花槐。   花槐这是成人以来第一回 见到个像样的小妖,稀罕的不行,所以直奔过来,这山鸡妖马上就觉察出花槐身上不同别人的气息,这个不是以前来骗人的假把式了!再想到道士降妖为己任,自己这回怕是要凉,他缩在笼子角,两只爪子蹬地,翅膀紧贴笼壁,乍一看像举手投降。   桂花露出脸,看了山鸡一下,问道“姐姐,这个我能吃吗?”   山鸡妖忍不住“蝈”了一声!有个道士还不算完,居然连个鬼都打它的主意。   花槐道“吃不得,人家又没干坏事。”   屋子里两个絮叨了半天,李越装模作样的站起来看风水,庄敏满怀热切的跟着,这回这个大师应该靠谱吧,家里半天没动静了。   李越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寻思花槐这是一览众山小,看风景看傻了,正经事不办了?   李越转到了阳台,看见花槐蹲在鸡笼子前,他顺嘴道“庄小姐,你还养了只鸡呢?”   花槐也回过头,“你这鸡,怎么来的?”   庄敏道“半年前回家看我爷爷奶奶,我奶奶给我的,听说是我爷爷在山里套到的,我奶奶非要塞给我,说是熬汤可鲜了。把鸡杀了带过来就怕坏了,奶奶让我带活的过来,想吃就拿去市场上让人杀了。可我觉得这只鸡挺可爱的,也不吵也不闹,更不会乱拉,也就顺手养了下来。这几天屋子里不平静,我一般也就一两天过来喂一下食水。前几天要出差,就多给了些食,现在还有呢。”   李越看了这只山鸡一样,也觉得这只鸡贼精神,金黄色的爪子,鲜红的冠,羽毛油光水滑,许是人多,这只鸡似乎还有些警惕,脖子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庄敏还在问李越,“大师,可看出什么来了?”   李越能看出来个屁,他用目光询问花槐。   花槐更直接,指着鸡道“你这鸡,能给我吗?”   庄敏一头雾水,自己的事不给解决,进来就要我一只鸡?   庄敏不由自主的看了鸡一眼,哪知道她总觉得自己居然从这只鸡的眼里看到了恳求。   要知道这一阵子,她被吓得魂不守舍,这只鸡给了她极大的安慰,有时候她就是抱着这只鸡才能熬过漫漫长夜,这只鸡也挺通人性,就是放出来也不会乱跑,更不会弄脏屋子,庄敏抱它的时候,它还会张开翅膀,很像安慰她一样。   庄敏是真心把这只鸡当宠物养的,要不然也不会定制一只鸡笼子出来。不过她也知道,养只鸡当宠物说出去有些不大好意思,所以朋友和同事她也没告诉。   现在大师的妹妹开口要鸡,庄敏就很不好意思,她支吾道“这只鸡,我都养出感情了,大师,你妹妹要是想吃鸡,我给钱,你去市场上给她买一只吧。”   那只鸡明显松了口气。   花槐看着庄敏,“你确定?”   庄敏连连点头,她要真舍得,家里不停的出事,她早就把这只鸡给处理了,还不是养着养着养出了感情,舍不得吃了么。   花槐站起来,走进客厅,“你把这只鸡也带进来。”   庄敏摸不着头脑,李越是品出一两分了,这点机灵他还有,于是挽起袖子去抓鸡,大山鸡那鸡嘴可不是摆设,瞅准李越的眼珠子就是一口,要不是他躲的快,眼珠子都被叼了。   还有那如刀一样的鸡爪冲着李越狠狠的抓过来,还是庄敏推的快,喝了一声,“小红!不许抓人!”   那只鸡彻底蔫了,最后还是庄敏把鸡抱了出来。 第二十二章   三个人一只鸡回到客厅, 庄敏还在期待“大师, 您看出什么来了?”   花槐道“看出来了啊, 不就是你手里这只鸡捣鬼么, 你又舍不得扔,现在你想怎么办啊?”   庄敏呵呵呵笑了起来, 看着李越, “大师,您这妹妹……”脑子是不是不好使?   李越只有一个空架子,哪会真刀实抢, 更不会故意把花槐踩下去,他要是敢动这个念头, 花槐半点都不带搭理他的。   于是李越道“庄小姐, 其实我妹妹才是真正的大师,您还是先听听她怎么说吧。”   庄敏惊奇的目光就转向了花槐,搞了半天,没想到这位看起来还未成年的小姑娘才是大师啊!   回过头想想,要是一开始就是花槐出面说自己是大师, 庄敏肯定不信, 就是李越要不是架子搭的足,庄敏又实在没得挑,她也不会找上他。   花槐继续道“你把这鸡放下, 问问他就知道了。”   庄敏迟疑的把鸡放下,这只鸡就这么蔫头耷脑的蹲在当地。   花槐道“说啊,再躲着有什么意思, 你都快把人吓出神经病了。”   那只鸡抬头咕咕了两声,庄敏和李越是听不懂的,花槐恍然大悟,“倒是忘了,你没化形还不能开口讲话呢。等着啊,我帮你一把。”   花槐要了纸笔,简单画了一个符,然后啪的贴到山鸡身上,“开口吧,能说话了。”   那只鸡张张嘴,“嗯……不知道该怎么说。”语音还有些含糊。   花槐一进门就知道这只鸡的身份,现在听到他开口,半点没惊讶,李越却汗毛倒竖,两条腿不约而同的转了个方向,离这只鸡远一些。   庄敏吓的一下子蹦到了沙发上,两条腿都蜷缩了上来,整个人缩在沙发上,惊骇的看着山鸡小红。   花槐饶有兴致,“有什么就说什么呗。”   山鸡偏头看了庄敏一眼,咕噜咕噜道“我原本一直在山里,也不知道怎么地,脑子里渐渐清明起来,懂了些人世间的事,就爱往人烟处走,然后一不小心中了圈套,就被小敏的爷爷给逮回家了,我也没什么本事,被关在鸡窝里也逃不掉,原想着命估计也没了,没想到小敏回家,她奶奶非要小敏带我走。”   “说是让小敏把我杀了炖汤喝,可小敏没有把我炖汤,反而好吃好喝的照顾我,小敏不在家,我就看电视,电视上说只有勤快的人才能在人家里立足,那我寻思着,我也没别的能耐,就给小敏干干家务吧,于是就这样了。”   李越越听越稀奇,忍不住道“那庄小姐装的监控你又是怎么弄的?”   山鸡看了庄敏一眼,咕噜噜,“摄像头撞歪就成,再不然把电断掉。”你以为电视白看的!   李越继续,“那庄小姐请了这么多大师回家,你还把人吓走?”   山鸡微微抬起了脑袋,咕噜噜的声音都高了几分“他们骗小敏钱!小敏上班多辛苦,他们说了几句废话,给了一些纸片,就要小敏掏大把的钱,我觉得他们都是骗子!我就弄些小把戏把他们吓走!”   李越道“那你就没发现,庄小姐都快被你吓的魂都飞了?”   鸡脑袋又垂下了一点,咕噜噜“现在知道了,以前不知道。”   李越也没啥可问的,抬头去看花槐和庄敏。   花槐道“这是一只尚未化形的小妖,庄小姐若是不要他,那我就带走。”   庄敏颤颤巍巍,“你带走了……是不是要吃了他?”   花槐舔了下嘴唇,“鸡汤很好喝。”   山鸡哆嗦了一下。   庄敏的两条腿已经不由自主的放了下来,她仔细想想,自己的恐惧源自未知,可现在知道这一切是家里养的鸡做的,虽然现在还有些飘忽,可一想到这只山鸡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看这位小大师,对着小红现在就在舔嘴,要是真被她带走了,小红肯定成了一锅汤,那自己,算不算恩将仇报?   庄敏眼里闪过不舍,要是山鸡的原身是个青面獠牙的妖,这回说什么她都让花槐带走了,可山鸡就是一只鸡,现在趴那儿胆战心惊就怕被吃。回过头想想,知道了家里这些怪事的来源,她又可怜上了小红。   努力给自己干家务活,就是为了讨自己好。可他怎么就想到了干家务了?   庄敏吞吞吐吐道“那你,怎么就想到了帮我干家务呢?”   山鸡抬起头,咕噜噜“电视上看到了。”   李越随口问道“什么电视?”   “婆婆和媳妇。”山鸡眨巴着绿豆眼。   “扑”李越喷了,庄敏忍不住扭头捂嘴笑了起来,一只鸡妖居然看这种肥皂剧!只有花槐没什么感觉,她道“那这只鸡妖,你还要不要?”   庄敏看着山鸡恳求的模样,她迟疑的问花槐,“我要是留下他,没什么问题吧?”   花槐挺遗憾,“问题倒是没有,你给他戴上个牌子什么的,我给你刻一道符上去,可以掩饰他的妖气,不让妖气妨碍到人就行了。”   庄敏赶紧点头,“好的好的,我马上就给小红弄一个去。两位……大师能等一等吗?”   庄敏不想夜长梦多,一次性了结了就行。花槐无所谓,于是三个人带着山鸡小红去看宠物牌。   庄敏在这个城市已经打拼到了白领,销售总监,每年的薪水不低,宠物牌只挑贵的,还是花槐道“花里胡哨的牌子没用,符文不好刻,弄点实际的。”   最后在金店给这只鸡妖粗壮的脚上套了对白金环,销售人员强忍住满腔的吐槽欲,热情的给他们服务,然后集体目送他们出门。   等到三人一鸡没了踪影,金店里的服务员立马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给猫狗带奢侈品项圈,还在接受范围内,一只鸡,配一双白金脚环,有钱人的世界真不懂啊!   庄敏原本想配金的,李越道“金的太招摇了吧?”白金看起来像银的,不打眼,这才配了白金的。   接着就是卖一堆刻符用的工具,然后回到庄敏家里,花槐开始刻符,李越打下手,也就递个东西,插嘴问问罢了。   庄敏十分殷勤,因为心病去了,她还想留李越和花槐吃晚饭,庄敏是不会煮饭的,她准备去酒店定一桌。   知道自己不会成为鸡汤的小红现在精神来了,咕噜噜的告诉庄敏,“外卖的多贵啊,还不健康,我会煮,你把菜买回来就成。”   庄敏一脸强忍不住的姨母笑,李越很想看一下一只鸡怎么煮饭,就撺掇道“没关系啊,买回来煮一样的!”   于是庄敏就准备去买菜,小红过了明路,十分具有表演欲,“带我一起去,你不会挑菜我会!”以前的菜都是庄敏买回来放进冰箱,鸡妖小红从冰箱里拿的,那时候他就觉得庄敏不会买菜,尽挑些华而不实的。   于是庄敏拿了一个包,把小红装了进去,带他去附近的超市买菜。   小红露个鸡脑袋指点庄敏拿什么菜,然后被工作人员发现,礼貌的告诉庄敏,“小姐,宠物不能进超市。”   庄敏一脸镇定,“我从农贸市场先买了一只鸡,然后到了这里,又不能塞进储物柜。这不是宠物,只不过是食材,要是鸡乱跑,弄脏了超市,我一定负责!”   小红十分受伤,一生气把脑袋缩回了袋子里,工作人员“……”这可咋整?   庄敏镇定自若的继续买东西,一边还要安慰小红“不是故意的,总不能让他们起疑心吧,你说,等下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卖。”   袋子里冒出一句咕噜噜,“生态有机小黄米!”   庄敏笑了起来,“好好好!”   回到家,花槐已经刻好了一只,正在刻另一只,庄敏买了一堆食材回来,除了鸡肉。   李越忍不住去看一只鸡怎么煮饭。   之见小红神气活现的站在厨房,让庄敏替他围了一条丝巾当围兜,两个翅膀刷刷的展开,接着庄敏和李越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只鸡,把鱼虾分开倒进水里养,一只爪子把肉拎出来,西红柿等蔬菜开始清洗。   小红的动作快到像是有虚影一般,他甚至连菜刀都不用,翅膀尖轻轻一划,鱼就剖好了,再刷刷两下,鱼身上连刀花都划好了。   李越情不自禁,“那翅膀,干净吗?”   小红闻言,鸡脑袋转过来,杀气腾腾的白了李越一眼。   等到花槐完工,桌子上油焖大虾、松鼠鳜鱼、狮子头、番茄炒蛋、鸽子塞肉、蘑菇三鲜汤、居然还有一碗文思豆腐,那豆腐丝细的可以媲美头发丝。   一大桌菜端上了桌,小红神气活现的站在椅子背上,俾睨众生。   李越和庄敏眼睛里全是不可思议加佩服,他们两个都忍住拍起手来,花槐溜溜达达过来,笑道“好香啊!”   然后把刻好符文的白金环交给庄敏,“给他带上吧,对了,他能和你说话交流是因为我给他用了符,这个效力只有一天,明天这时候他就不会和你说话了,因为他还没化形,只是一个小妖,达到自己能说话的地步还早呢。”   庄敏有些不舍,想问花槐再要一些那种可以说话的符,小红却咕噜噜道“没关系,小敏你给我一个手机就行了,我可以和你打字。”   好吧,解决了!   一顿饭吃完,花槐舔舔嘴,有些舍不得道“庄小姐,要不然这只鸡妖你还是让我带走吧,我肯定不吃了他。”做饭手艺这么好,哪里有的来!   庄敏一个劲摇头,“还是不了,小红更习惯和我在一起。”   鸡妖赶紧点头,和庄敏挨的更近些,就怕花槐拎了他就跑。   花槐很遗憾,恋恋不舍的看了鸡妖一眼。   李越喝了最后一碗汤,“那个,小红啊,你这厨艺是哪里学的?”   鸡妖胸脯一挺,看着花槐热切的目光,胸脯又缩了回去,“就是,就是电视上学的。”   这个可真是天赋啊,看看电视就能学会做菜!   时间也不早了,李越和花槐同庄敏告辞,庄敏客气的问李越,“两位大师,请问这一次我应该给多少津贴啊?”   花槐不管这个,李越很有些矜持,“您看着给吧,庄小姐,我们不是那些糊弄人的假把式,一般人三五万也请不动我们。”   庄敏连连点头,这个她今天亲眼所见,没什么可怀疑的,于是庄敏要了李越的卡号,给他转了十万,因为花槐未成年,连银行卡都没有,然后一个劲道谢“大师,真是辛苦你们了!”   李越心花怒放,越发架子端的足,“没关系的,下次有什么事,庄小姐给我打电话就成。”   离开了庄敏家,李越对花槐道“小师傅,这钱你看怎么分?”   花槐吃饱喝足,再无所律,“一人一半吧,以后也就这么来,我没银行卡,你给我办一张,转过去就成。”   李越连连点头,这真是三年不开着,开张吃三年,就今天一天,五万进账,这种生意一年接个几单就成了啊。   李越沉浸在幻想中不能自拔,花槐打了个哈欠,“困了。”   李越把花槐送回外婆身边,哪怕知道外孙女绝对不会吃亏,外婆也是见到了花槐才彻底放心。 第二十三章   现在晚了, 李越赶回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就赶紧办卡把花槐的钱转过去, 这一点李越不敢含糊, 他甚至从自己的酬劳里拿了三千块去答谢给他拉生意的同行。   同行拿着钱十分讶异,“解决了?”庄小姐这个事其实不恐怖, 就是太诡异, 去的人都发现那个不知道什么东西并不害人,就是解决不了。   没想到手里没一点真本事的李越反倒解决了。   李越洋洋得意,“那是当然, 不过涉及隐私,多的我就不能告诉你, 以后要是有这些你们解决不了的, 找我!肯定亏不了你。”   同事翘起大拇指。   天气逐渐炎热,花槐待在空调房里懒得出门,看着外面绿树成荫,她觉得自己似乎都快忘了曾经自己是棵大槐树时的感受了。   再次接到庄敏和那只鸡妖的消息,是李越转个了视频给花槐看的。   那上面庄敏给鸡妖带了一副漂亮的牵引绳, 然后带着他出门散步, 鸡妖趾高气昂,走起路来精神抖擞,这个也不过让人家新鲜一下, 现在稀奇古怪的宠物多了,养一只鸡也没啥大不了的,何况这只确实漂亮。   鸡妖一战成名是因为他凭一己之力斗倒了一条二哈, 一条萨摩,这两条蠢狗想上前骚扰一下鸡妖,最后被他啄的哀叫连连,鸡翅膀巴掌吃了好几个,二哈甚至跳到了主人怀里,下地都不敢,围观的人笑成一片,鸡妖顿时成了新晋网红。   花槐嗤笑了一声,好好一个鸡妖,不寻思怎么修炼,快些化形,尽整这没用的,打败两条狗,很得意吗?丢妖的脸啊!   花槐倒是好心,让李越转告庄敏,一年抽一段时间,让鸡妖回到老家的山里吸取一下日月山川的精华,最起码能早点和庄敏说话吧,别老惦记着和狗打架。   庄敏好说歹说带了小红回去,在山里猫了一晚上,庄敏都没说什么,这只矫情的鸡妖,不是嫌弃窝不舒服,就是嫌弃不方便,喝口水吃个饭都艰难。庄敏只能灰溜溜的把他带回灯红酒绿的大都市。   这里李越又接到了一单生意,这个生意大发了,要是能做下来,收益可以让李越躺着吃喝几年的!   这回算是人家七拐八拐自己摸了来,毕竟解决了庄敏的事,在业内李越也算打出了名头。   那这回到底是什么事啊?   来的人愁眉苦脸道“看中了一块地皮,我准备开发做楼盘的,起先也请人看了,都说地方不错,最起码没什么不好的东西,于是就准备充分开始开工,哪知道一开工才发现问题不对。一开始工地上的一些材料老丢,这个算小问题,我们都没放在心上,可后来,水泥搅拌机被扔在几里路外,脚手架干脆被扔进了河里。”   “我们是监控也上了,人也派了,一点用处都没有,该丢的东西照样丢,就被扔在方圆几里路内,一开始觉得是有人使坏,我们还报了警,完全没用。不瞒大师您说,我都去看过工地,哪知道第二天早上醒过来就在几十里之外了!人倒是没事,心里慌啊!”   “都不知道我们这是得罪谁了,现在工地一天天撂着,又不能开工,我都快愁死了,叫了不知道多少大师,法事做了不老少,各路神仙都拜过了,一点用都没有,现在看工地都雇不到人,都说这块地邪门,再这么下去,就是地没事,我看也得赔光了。”   李越跟了去看一眼,说实话就是外行人,也觉得这块地不错,南北通透,没有任何风水上的忌讳。   李越道“那原本这块地上的居民,你们安顿好了吗?”   负责人拍大腿,“哪能不安顿好,说实话,这里要是开发出来,于附近的居民都有好处,我们一家都没强拆,赔付的只多不少,都是欢欢喜喜签了字的,这些人得等我们这里的房子建好了才有屋子住,怎么也不会扯我们的后腿啊。”   就这样,李越又来找花槐了。   这回外婆不让花槐走了,人老成精,外婆自然知道李越打的什么主意,说什么也不放,李越急的差点给外婆磕头。   还是花槐对外婆道“外婆,我挺喜欢和李越出去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外婆摸着花槐柔顺的长发,“花花啊,你知道吗,这种事,做多了对你不好,因果关系都被你承担了,最后老天会怪你的。”   花槐笑了,“外婆,老天爷再不会怪我,我也不会替人无端承担因果,您放心。”   拗不过花槐,最后外婆还是放了手。   李越带着花槐和那块地的老板还有负责人一起过去,那两位不知道李越为什么要带一个小姑娘,不过都没多嘴,大师的脾气各不相同,搞不好这个小姑娘是大师的弟子呢。   到了那里,花槐转了几圈,然后告诉李越,“暂时没什么问题,这里很干净。”   老板和负责人的面色就带上了不以为然,这是针对李越和花槐的,这种废话他们都听多了,再来两个说出一样的话,有什么意思?   反正请这种人,没成绩之前不过给几百块车马费,当扶贫算了。   花槐道“今天晚上住下吧,看看到底有什么事。”   这话一出,两个甲方心里舒坦些了,觉得这两位倒也实诚,没有再说别的话糊弄他们,像是实打实来办事的。   工地上给工人住的简易房建了几间,今天晚上住下是可以的,但是老板和负责人不敢住,他们遇到过几次灵异事件,已经吓破了胆,要不是这快地价值太高,不能舍弃,老板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工地上还没通水电,老板和负责人帮着给花槐还有李越弄了好几桶纯净水和降温用的大冰块,又准备了好些手电和手提灯之类的照明工具,还给他们买了一堆吃的,然后两个人手拉手功成身退,由衷祝愿这两个人平安到天亮。   由于工地上的东西都会长脚跑,如今大型机械没有,连搭脚手架的粗竹竿也没留下,只剩下砖头和黄沙水泥。   花槐让老板弄了一台搅拌机过来,要不然怎么观察这些东西是如何跑的。   等人全走光,白天看着祥和的工地,如今也鬼影曈曈起来,那些砖头黄沙,就像一座座墓碑的阴影。   花槐是不怕鬼的,她和鬼打过的交道太多了,现在木牌子里还有一个女鬼桂花呢,这几天天气热,白天太阳简直烤化了土地,桂花一般都不出来。   今天晚上,花槐让桂花出来守着那台搅拌机去了。李越看不到桂花,但是看到了花槐吩咐面前的空气,他倒吸一口凉气,寒毛直竖,好在没有失态。   花槐也简单介绍了桂花,“你放心好了桂花从来没害过人。你现在看不到她,等以后有机会让你见见。”   李越也机灵,打蛇随棍上,恬着脸道“那个,花槐啊,你能不能教我两手,我给你当徒弟好不好?”   花槐打量了李越几眼,“这个啊,也不是不信,过几日再说吧。”   花槐从没收过徒弟,她现在这一身的法术其实还是纯玄教的,人间似乎很忌讳拿着别人的东西做人情,花槐得弄弄清楚才决定要不要教李越。   李越顿时就高兴了,只要花槐没一口回绝就成。   接着他们坐在简易房里开始吃小龙虾,那是老板给她和李越买来的,麻辣还有十三香味道两种。天气是挺热的,不过房间里有大块冰,所以并不闷热。   花槐吃的手口不停,嘴里那个还没咽下,手里已经剥下一个了,眼睛还盯着盘子里的,这架势,李越都不敢伸手拿,他拿一个花槐就跟着看一眼,李越拿个小的,花槐一脸欣慰,他要是拿个大的,花槐就变成了苦大仇深,这他还敢下手?   最后李越放弃了,他道“我给你剥虾,行不行?”   花槐很高兴,“那就太好了。”   李越“……”剥了一会儿小龙虾,李越忍不住道“花槐妹妹,小龙虾吃多了不好,听说会得什么横纹肌溶解症。”   花槐吃的不亦乐乎,“唔,是吗,我这是第一次吃,肯定不算吃多了。”   李越觉得自己无言以对。   吃饱喝足,李越起来收拾,几盏手提灯一点不比电灯差,照的屋子里雪亮,墙角还有好几桶纯净水,喝水使用都是够的。   花槐心底无私天地宽,李越压根也不会对花槐有非分之想,花槐在他眼里那就是大师和财神爷的结合体,将来可能还是小师父,他只会供着。   两个人也没分开,就住在一个房间里,两张床上都吊了蚊帐,屋子里也点了蚊香,窗户微开,夜风徐徐,挺惬意的。   花槐熬不得夜,打了个哈欠,“睡吧。”   李越道“外面不去看着了?”   花槐嘀咕,“看什么呀,我让桂花去看着了,有事她会通知我的。”   李越默默的躺下了,除了鞋子,啥也没敢脱。   夜色渐深,虫鸣声渐渐清晰,花槐平稳的呼吸让李越也安了心,迷迷糊糊的他也睡着了。 第二十四章   到了半夜, 花槐一下子睁开眼睛, 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里居然毫无睡意, 她起床穿鞋, 原本想通知一下李越,看见他睡的正香, 也就没打扰他, 在门上用水画了一个符,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天上没有月亮,星星的光一样把工地照的坦坦荡荡, 桂花飘在搅拌机上,整个姿势如同泰山压顶, 但看起来犹如一只小鸡蹲在摩托上。   搅拌机边上有个矮个子老头, 正在对着桂花挥舞着手脚。   花槐走进一听,那个老头正在大喊大叫,“你这个小鬼,不会地府跑来这里捣乱像什么样,赶紧给我走!”   桂花毫不动摇, “不行, 姐姐让我看好这台搅拌机,不要说你,就是天王老子来了, 我也不会走!”   那小老头只到花槐腰部这么高,在哪里蹦来跳去宛如一只小仓鼠,“你管什么闲事, 这里我说了算,快给我走开!”   桂花道“就不!”   那老头道“那我就不客气啦!”   桂花伶牙俐齿的反击,“你敢!”   那老头气的吹胡子瞪眼,花槐走进道“土地?你想对桂花干嘛啊?”   那老头一蹦三尺高,转身看见花槐,微微眯了下眼,然后倒抽一口冷气,“真人?仙人?不对不对,大德之人?你到底是谁啊?”   花槐蹲下来,“我叫花槐,现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人,被这块地的老板找来,解决工地上东西乱丢的问题,看样子,我找到罪魁祸首了。你是土地,不应该保一方平安吗,为什么偷人家东西?”   土地看起来有些义愤填膺,“谁说的,这块地是我的,我管着的,你就是要在这上面造房子,不得给我挪一个窝吗,我给好几个人托了梦,让他们把我土地庙的地基挖出来,找个地方安置我,谁都不搭理我!我又没偷东西,就是,就是把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挪一个地方罢了。你说说,有这种强拆人房子,然后不补偿的事情吗?”   花槐“……”好像有些道理啊。   她道“那这么说,明天老板来了,我让他给你挪一个地,你也就没话说了吧?”   土地老儿摸摸胡子,“我本来就只有这点小要求,告诉了好些人,都不肯理我!”   花槐笑道“普通人一旦醒来就会忘记梦到些什么,加上这里一开始留下的只有工人,这块地和他们又没关系,你是求雨求到火神庙里去了。行了,明天老板过来,我会转达你的要求,你等着吧,千万别在搬人家东西啦。”   土地摸着胡子笑了,“那就多谢你啦,小姑娘,你脖子上那个是颗仙丹吧?普通人看不透,要是有能耐的人还是能认出来的,你可得小心啊。”   花槐摸摸自己脖子上的木球,严丝合缝一点缝隙都没有,像是天然生成的,“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谢谢你。”   看到花槐过来,狗腿桂花已经从搅拌机上飘了下来,还对着土地做了个正宗的鬼脸。   土地不惜的搭理这个小鬼,再三叮嘱花槐,“可别忘了啊,住的地方没有,我家那老婆子连家都不回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越醒过来,发现花槐已经起了,他紧张起来,脸不洗牙不刷,冲出门去看搅拌机,一看搅拌机还好端端的待在原地,顿时长舒了口气。   回到屋里,因为自己一夜睡到天亮,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花槐,“看样子昨天没事,要不要今天在守一夜?”   花槐有些莫名其妙,“守什么啊,解决了,等到老板来,和他一说就成了。”   李越傻眼,“解决了?怎么解决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花槐翻着眼睛,“我给你解释一遍,待会儿老板来了你去解释,这样我就不会浪费口水了。”   李越连连点头,眼角还挂着眼屎,花槐觉得对着这张脸她说不下去,“你先去收拾一下,看你那埋汰劲。”   李越脸爆红,他还是个要点脸的单身汉,女朋友都还没有,形象还是比较注意的。   赶紧去洗漱,然后听花槐有一搭没一搭的讲了一遍,李越的眼睛越瞪越大,忍不住埋怨,“你应该叫醒我,让我也去看一下啊!”   花槐道“你要看什么,土地你又看不到,桂花你也看不到,你要是想,我想个法让桂花显形,你想看吗?”   李越“……”好端端让我见鬼?还是算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老板和负责人开车来了,他们做好准备迎接两个瑟瑟发抖的“大师”。哪知道到了工地,那台搅拌机居然安然无恙,一点挪窝的样子都没有。   两位“大师”无所事事的坐在简易房门口。   老板顿时肃然起敬,赶紧让负责人把早饭拿过来。   花槐看见吃的眼睛里就装不下别的了,老板拿的东西也丰富,豆浆油条大肉包子,还有煎饼小笼包和小米粥,丰丰富富摆了满满一张小桌子。   两人也算有耐心,等到花槐和李越吃完早饭,才恭谨的询问昨天晚上究竟怎么样?   李越这回腔调装的足足的,用一种指点江山的语气,把花槐告诉他的事,大大加了修饰词,然后声情并茂抑扬顿挫的告诉了老板和负责人。   两个人在一边听的双眼圆瞪,连连惊叹,又顺着李越指点的地方找过去,也不等找个工人了,两个人摸了两把铁锹,往手心吐了口唾沫就开始自力更生,奋力的挖了起来。   挖了有半条小腿的深度,果然碰到了青石板,还找到了在青石板上刻下的文字,“某某土地庙,建于几年几月。”算起来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了。   老板彻底信了,抓着李越的手不停地摇晃,感激涕零。   那个负责人道“可我们拆房子的时候,没听见有这个土地庙啊?”   李越毫不含糊,“土地庙早就不在了,只留下这个地基,可这里原本居住的人并没有夺了土地公公的栖身之地啊,你去翻翻看,这里原本就是一块空地,没人在这上面盖房什么的。现在你们搞建筑,那就是完全强占了土地的地盘,人家总得表示抗议吧。”   老板和负责人连连点头十分的叹服。   老板道“那我给土地爷爷换个地方就成了,是不是啊?”   李越高深莫测道“土地原本是不愿意的,我好说歹说,掰开揉碎了和他讲道理,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把这里的地基起出来,给人家安顿好家就行了。”   老板感激涕零,看着李越的眼光那叫一个崇拜,已经直接喊李大师了,昨天还勉为其难叫他李先生。   千恩万谢的把李越和花槐接走,路上老板就给自己财务打了个电话,吩咐人家给李越打五十万,还客气道“实在不好意思,最近周转不太灵,只能先给大师这些,还望大师不要嫌弃。”   李越把自己高兴到发抖的手揣进口袋里,“无妨,我们这种不过是与人方便,积攒些功德罢了。”   一路上老板和负责人简直把李越要从车里的天窗吹出去了,因为负责人开车,老板坐在副驾驶,他扭着身体还要和李越握手,李越矜持的递出去一只爪子,老板两手握住,就像握住了情人的嫩滑小手,就差摩挲上了。   花槐在一边瞪着眼睛看,连桂花也露出颗鬼脑袋看的津津有味,还跟花槐嘀咕,“那时候村里来了大官,村长就是这样拍人家马屁的,可村长说话还没这位大老板溜呐。”   这件事原本到这里也就结了,可一个月不到,李越火急火燎的来找花槐。   问怎么回事啊,原来老板倒是切实履行了承诺,给土地挪了个好地方,挖出地基,认认真真给建了个土地庙。然后工地上也确实没什么怪事了,工程进度总算能前进,算是喜大普奔。   可是这几天,老板只要一闭上眼睛睡觉,就梦见有个老头在他耳边嘤嘤嘤的哭,问他什么话,他又不说,就是哭,哭的老板心力交瘁。   一开始老板还没放在心上,架不住天天有个老头在你耳朵边哭啊,要是个美貌姑娘,还能说梨花带雨,一大把胡子的老头子在你旁边哭,那感觉,贼酸爽了。   老板一晚上都泡在老头眼泪水里了,知道自己做梦,还特么的醒不过来,得等老婆摇醒他才成。   就这么连续几天,老板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没办法,只能直奔李越而去,求大师救救他。   李越很严肃的问他,“那个土地庙,你建好了吗?”   老板顶着黑眼圈,哈欠连天,“早就好了,建好了庙,工地才敢开工的,现在每天都是先去土地庙里烧了香,工地上才开始正式工作,还要怎么表示心意啊!要不然大师您去看看,材料什么的都是好材料,顶级的琉璃瓦,一点没敢偷工减料哇!工地现在是没事了,我快被折腾死了。”   李越果真去看了一眼,还别说,这土地庙建的确实漂亮,雕梁画栋的,两尊土地塑像金碧辉煌。   假如在老板睡梦里还是那个土地爷,李越也想不通了,都给你整这么好的屋子了,你还想咋的?总不能给你弄个玉皇大帝的宝殿吧。   李越是个半吊子货,只能来找花槐,顶着外婆冰冷的视线,把花槐给接走了。   花槐去土地庙看了一眼,然后惊讶的半张着嘴。   李越殷勤的问道“怎么样,到底哪里没弄好啊?”   花槐挠挠头,“我来问你呀,要是一个村长,你们非要让他在市长办公室里办公,见天的在市长面前夸他,你说这个村长哭不哭啊?”   李越眨巴了眼睛,下意识道“村长在市长办公室里办公?那不能吧,不在基层算什么村长,不对,你是说……”   花槐眉眼弯弯的笑了,“你看看你们弄的土地庙,都快赶上城隍庙了,你让土地老儿敢住吗,你们都快折腾死他了,他不找你们哭找谁哭啊?”   李越目瞪口呆,半响道“那……土地庙得是什么样子的?”   花槐很有兴致的在这个金碧辉煌的庙里溜达着,“不知道,肯定没这种富丽堂皇啊。我的天,居然还有后院,小小一个土地,你们让他和城隍爷别苗头,老头子肯定快哭晕过去了。”   李越无语,现在在看一下这个雕梁画栋的土地庙,半响自己也笑了,可不是让村长去市长办公室办公么。   看出了问题,请花槐吃了顿饭,李越把花槐送回去,然后又开始装模作样的去找老板,用十分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把老板数落了一顿,“……你想想看,你工地上扎钢筋的工人被人强制弄你办公室工作,你是个想法,人家工人会自在吗?凡事都不能太过啊!”   老板被虎的一愣愣的,最后道“那个土地庙,规格高了?”   李越道“当然啊,都赶上城隍爷的级别了,你让人家土地公如何敢住啊!赶紧的,改了去!”   老板脚下像踩了风火轮一样就跑了起来,他都忘了李越明明和他一起看过土地庙,当时他没说出什么不对劲啊,怎么隔了一天就说土地庙规格不对了呢。   但是大师给出了意见,他就得尊重。然后自己跑过去一看,发现似乎是不大对劲啊,一个土地庙,用得着两进几大间屋子外加一个院子吗?除了两个土地塑像,居然还给人家整出了跟班和马匹。   当时觉得整的越多,显示自己越恭谨,完全没考虑到规格的问题,大仙用小庙宇还能说是体谅人间疾苦,这小神住大庙宇,那就居心叵测了!   老板火急火燎的让人把这个高规格土地庙给平了,特意请了附近几位长寿的老人,问他们对土地庙可有印象,然后专门找了资料,总算弄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土地庙出来,也就一间小屋子两个朴素了好多的塑像,还有一个香台,其他没了。   刚把那个超规格土地庙给扒了,当天晚上老板就没再遇见那个嘤嘤嘤的白胡子老头,他对李越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第二十五章   像他们这种建筑老板, 那是能欠多少钱就欠多少钱, 但请李越来指点这些事, 钱上面不敢有半点马虎, 事情一结束,马上又给他转了十万。   李越心里放起了烟花, 面色半点声色都不露, 只不过矜持的点了点头。   靠着这笔收入,李越彻底摆脱了以前的困境,狭小逼仄的车库房子也不租了, 改了个小公寓住着,甚至还准备去寻摸一个店面, 把自己大师的牌子彻底打出去。   花槐照样住在疗养院, 和一群老人混在一起,看人家下棋,听他们弹琴,说闲话。这些老人不乏本身学历高的,还有好几个是教授。   一看花槐这么花样的年纪学也不上, 工作年龄还没到, 整日无所事事,小姑娘除了有些呆,又没其他问题, 这些教授级别的人教书育人的责任心上来,非要免费给花槐上课。   花槐性子随和,觉得上就上呗, 就这样一脚跌进了大坑。   花槐不是不识字,她一手的繁体字,还是当初青阳仙长教的,后来纯玄也教过她一些。   有这个当基础,她一开始的学习进度是很快的,最起码教她语文的卞教授就十分欣慰,觉得花槐有前途,古文理解特别透彻。   而教她数学的张教授就一脸恨铁不成钢了,常常转着轮椅,抄起用来当教杆的苍蝇拍挥舞的虎虎生威,“你怎么就不能开窍一些呢,这么简单的题目,小学生水平啊!”   花槐茫然又不能理解,“那个张爷爷,为什么非得把兔子和鸡放一个笼子里,分开放,数一下脑袋不就知道脚了吗,这么硬混在一起,计算各有几只脚,那多费事啊。”   张教授气的直说“孺子不可教也!”然后转着轮椅气呼呼的走了,花槐也松了口气,可她的气松的太早,隔了半天,张教授又回来了,板着脸“我教过多少学生,顽石也能给雕琢成美玉,我就不信教不了你!”   花槐心想“可我不是石头,也不是玉,我就是一块木头啊!”   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被荼毒,花槐强迫桂花也出来学习,反正这个小鬼的鬼气已经不会伤害普通人了。   桂花和花槐相反,她的语文不行,数学比花槐强多了,然后张教授再出题,桂花做了出来,告诉花槐,花槐就依样画葫芦,张教授老怀欣慰,觉得总算把这块顽石给点化了。   说是高干疗养院,哪怕设备再齐全,老人们不爱使用,这些设备只能摆着落灰,现在教导花槐成了老人们最大的爱好,花槐一天要上的课拨拉一下,语文数学物理化学美术音乐还有好几门外语。有些课还是同一个教授上的。   比如化学,老教授甚至自己掏钱买设备和做实验的器材,就为了教花槐。花槐每天都给自己来一张清醒符,要不然就怕学窜了。   美术和化学她挺有兴趣,因为这和画符炼丹有关联。靠着浅薄的化学知识,花槐能调配出自己想要的朱砂来,这样画符就更方便了。   除了数学和物理,花槐学什么都愿意,她在张教授的数学课上听的满眼画蚊香圈,一边张教授看不到的桂花学的津津有味,还不时透过花槐问一下自己没搞懂的数学公式。   花槐一字不落的照搬问题,然后张教授就格外和颜悦色的回答,甚至摇着轮椅来到花槐身边手把手的演示给花槐看。   桂花一看张教授要过来,赶紧飘到一边,给张教授腾位置。   数学草稿打了一大串,然后张教授慈祥的问花槐“懂了吗?”   花槐“……”我懂个屁。她微微歪了下头,斜眼看桂花,这个小鬼满脸的欣喜,一个劲点她的鬼头,“懂了懂了,张教授讲的好详细啊,我小时候上过几年学,没哪个老师像教授伯伯这么博学,这么有耐心……”   花槐切断桂花的鬼话,对张教授斩钉截铁道“懂了!”鬼都懂了,我不懂。   张教授刷刷的就在草稿上出了几道例题,“你来做一下。”然后就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花槐。   花槐就跟牵线木偶一样,桂花说一步她些一步,最后桂花急了,“姐姐你这样太慢了,笔给我,我来写!”   花槐心想,让你光天化日之下表演鬼做数学题,别把老教授吓懵过去,最后笔还是交到了桂花手里,花槐虚虚握着笔,来了一个障眼法。   这种高规格的教学资源,就是一块朽木也能雕成摆件了,花槐严格来讲并不是朽木,就是不大会数学,一般的计算完全没问题,涉及到高等数学她才两眼一抹黑,全靠桂花给予的无条件支持,才没露陷。   在这种繁忙的学习生活中,花槐强烈的怀念起了李越,你倒是赶紧接我出去透透气啊!   学生还有休息天,花槐已经被几个教授给完全霸占了,你想抗议休息,教授们的理论强大到毫不可破。   你学语文学累了,那就学一下物理当做休息了,你学数学学累了,那就改学外语,那也等于休息了,总之,你其实一直在休息,所以你到底什么地方累了?   连外婆都十分欣慰,“哪里去找这种这么好的老师,花花啊,你可不能乱发小脾气。”   花槐都在考虑如何制作一个傀儡出来,然后把自己解放出来。   李越手里有了点小钱,就在嘚瑟自己的工作室,他这个人,要说好高骛远吧,没钱蹲桥底下装瞎算命都愿意,现在手里握着一笔二三十万的钱,就觉得自己的工作室得整出怎么样一副高大上的模样来。   在他的印象里,大师么,肯定要一套环境优雅,院落分明,逼格极高的中式别墅,才能盛放的下大师这个名头。   在这座城市里,能达到李大师要求的别墅肯定有,就是那个价格,可着他手里这点钱,就是租这种房子,几个月都租不到。李大师望房兴叹,郁闷的心情回到自己精装修小公寓里都没解开。全忘了不久前自己还窝在简陋的地下室里呢。   既然定不下工作地点,李大师又不能迁就小写字楼,那样的话,逼格就没了,所以只能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出现在朋友圈里,给自己的事业打些软性的广告。   这一段时间李越和花槐都过得很平静,李越是真实的平静,花槐觉得自己有些水生火热,数学和物理简直能要了她半条命。   关键是一开始的物理理论她压根就理解不了,在花槐看来,这个世界有灵魂,有妖魔鬼怪都是极为正常的,她原本就是一个槐树精。   可现在物理告诉她,这个世界没有这种不符合物理原理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这就让她接受不了。   好在教她物理的老师不是个粗暴的人,老太太十分的有耐心,听完花槐的问题,还笑着告诉她,“你认为的这种物理原理,就涉及到量子物理,你如果对量子物理感兴趣,这些基本的理论就需要先学好,打好基础才成啊。”   接着还笑道“我也希望这个世界有灵魂存在,我还希望能再见一下我的老头子呢,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喝了孟婆汤,过了奈河桥,把我忘光了。”   感性的桂花在一边哭的稀里哗啦,花槐嫌弃的离她远一些。   说实话花槐挺喜欢这里的这些老人,他们大多数豁达通透,因为本身经济不差的原因,他们也不会缩手缩脚。就是那个每天看起来谁也不放在眼里,看谁都觉得膈应的蒋老太太,也会一边嫌弃花槐的穿着,一边给她搭配衣服。   这天晚上,花槐趁着外婆熟睡,动手招来了附近的阴差,来人十分客气,“花槐大人,请问您有什么事?”   花槐想了下道“这里有个叫苏岩的老太太的丈夫,你帮我问问看,有没有投胎去了。如果没有投胎,还请阎王通融一下,让他入一下老人家的梦,让他们团聚一下,我来担保。”   这种要求要是别人提,那你就别想阎王答应,阴差都不带理你的 。可谁让是花槐提的,所以阴差赶紧去办。   些许小事,阎王都不带惊动的,判官直接就做主了,把在一边正在给婴灵们上课的老先生给请了过来,这对老夫妻好为人师真是十分相像。   老先生听到允许他和妻子在梦里见面,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像他这种人哪怕死了变成鬼,也很遵守规则,他原本早就能投胎,但是身前答应过妻子,哪怕不能同年同月死,在阴间也要把你等到,所以他一次次放弃了投胎的机会,旁鬼问起来,他也只是笑而不答。   再想念妻子,他知道人鬼殊途,也从没提过这种要求,现在被判官通知去见妻子,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后腼腆的问判官,“我这打扮还成吗?”   判官笑道“鬼无常态,你的心——也就是魂魄,魂魄是什么样子的,呈现出来的状态就是什么样子,有的人魂魄污浊,鬼样也就难看,你的魂魄清朗,你妻子看见你,就是她最想看见的模样。”   老先生笑的极为高兴。   判官最后道“一般你这种情况不会发生,还是你老婆教了一个好学生,她提的要求,所以送你去见一面,可别怂恿你妻子早些来找你,她还有几年阳寿呢,要不然你就背上债了,以后想投胎都不能的。”   老先生连连点头,“我希望她高高兴兴的活着呢!”   这对人鬼殊途的夫妻梦里见面说了些啥,这就不足为外人道了。总之苏老太太第二天起床,整个人泛着粉红泡泡,如同沉浸在热恋中,还向那位高贵冷艳的蒋老太太询问淡妆应该怎么弄才好看。   蒋老太太每天头发一丝不苟,别着一只碧玉簪子,哪怕脸蛋上的皱纹就是刷几斤粉都遮不住了,这位老太太还是能把自己倒腾的特别优雅,一看就与众不同。   她挑剔的看了苏老太太一样,毒嘴毒舌,“你打扮了干嘛,想勾引那个老头子啊。”   苏老太太脾气特别好,“昨天晚上梦见我家老头子啦,他说他过得挺好的,会一直等着我,希望我每天过得高高兴兴的,别急着和他团聚。”   蒋老太太切了一声,她转头对身边的小护理道“去叫花槐过来。”   小护理马上登登登跑了,别看这个疗养院里全是老头老太,身份说出去能吓死一堆普通人,在这里的护工和医生,还有管理人员,是万万不敢和这些老人对着干的。   花槐过来了,蒋老太太高傲的一扬脖子,“给你苏老师化个淡妆,我在一边指挥你。”   花槐拖过小凳子,拿过蒋老太太琳琅满目,硕大的化妆盒,开始在蒋老太太的指挥下给苏老太太化妆,花槐对自己化妆不大感兴趣,给人化妆还是挺有兴趣的,毕竟她也要画符的嘛。   桂花对化妆是非常感兴趣的,可惜鬼化不了妆,她就蹲在一边看,然后还要啰嗦。   花槐认真听蒋老太太指挥她怎么给苏教授先做肌底护理,如何修眉,桂花还要在一边叽叽喳喳,花槐觉得自己不能一心两用,呵斥桂花,“你给我闭嘴!”   正要指挥花槐给苏教授上哪种粉底液的蒋老太太瞪着花槐,“你说什么?”   花槐赶紧一缩脖子,“对不起,我不是说您。”   苏老太太已经后悔想要化妆了,哪知道画个状这么繁琐,又不好意思拂了蒋老太太的面子,听见花槐喊闭嘴,她嘴角忍不住一翘,“小蒋,花花是说我呢。”   蒋老太太眼一瞪,“滚,这里就我们仨,你一直没开口,不是说我是说谁啊!”   一边站着的小护理心里十分委屈,合着在您老眼里我就不是个人呐。   花槐低声下气,“蒋…女士,我真的不是说您。”原本想叫蒋奶奶,可惜蒋老太太异于常人,最听不得人家叫她奶奶,叫蒋小姐又显得不尊重所以花槐只能称呼了一声蒋女士。   蒋老太太不依不饶,“那你到底在让谁闭嘴?小小年纪,敢说不敢当,还当面撒谎。”   花槐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画圈圈的桂花,十分无奈,“我要是说我们这里有个小鬼,不停的在我耳边咕叨 ,说这腮红挑的颜色淡了,眉笔的颜色为什么不挑黑的……”   蒋老太太眼睛又是一瞪“滚蛋!懂个屁啊,又不是新娘妆,要那么红的颜色干嘛!”   苏老太太无奈道“小蒋!”你知道花槐脑子有时候脑子不好使,还和她一起胡闹。   蒋老太太也反应过来了,她轻轻咳了一声,“行了,你让那小鬼滚吧,继续!”   于是继续化妆,这下就快了,不过半个小时,苏老太太的日常妆就化完了,看起来确实挺不错,气色上佳,又不显得刻意。   接着蒋老太太又道“头发盘一下。”   这个就不是花槐能胜任的了,桂花在一边跃跃欲试,被花槐瞪了一眼,蒋老太太自己还在轮椅上呢,花槐不会盘发,她眼光掠过小护理,用十分嫌弃的语气道“就你吧,过来盘个发,简单的就成。”   小护理受宠若惊,过来给苏教授盘发,桂花还在一边嘀咕,“都没我盘的好。”   花槐推开两步,在几个人的视线之外,低声道“你会?”   桂花很兴奋在花槐身边飘来飘去,“我和蒋奶奶学的啊,她可会打扮了,每天早上都要把给她化妆盘发的助理骂一顿,说她的手笨的像是鸡爪。不过上回我看小红做饭,那爪子可利落了。”   花槐在一边无声的笑,“那以后你给我盘发化妆。让我看看你的手艺。”桂花飘的更起劲了。 第二十六章   这一段时间花槐除了被逼着念书有点郁闷, 其他都还不错。然后有一天她听到了胖厨娘在嘀咕, 说是厨房里被偷东西了, 好像是老鼠, 因为是厨房,所以不敢撒药, 只敢弄些夹子和陷阱, 最后鼠毛都没夹到一根,吃的东西还是少了。   一开始是肉类少了,大家背后都说胖厨娘监守自盗, 贼喊捉贼。可她拿些食物回去是真,不会十分过分, 要不然这份工作她也做不长。   现在缺的食物很多都是这些老人家属私人买过来给老人添菜的, 胖厨娘这可不敢贪污。   比如蒋老太太,这位吃的牛肉都要什么和牛肉,龙虾一定是澳大利亚的,红酒是法国进口的。疗养院的伙食就是再好也满足不了这位的要求,所以她的食材基本全是自己定制的。   住在疗养院的老人, 好多都有自己定制的食材, 就是苏教授,家里也会经常拿散养老母鸡和土鸡蛋过来给老人家吃。   要是少了些普通鸡鸭鱼肉什么的,胖厨娘还不着急, 可这少起来一个澳洲龙虾,丢起来一瓶进口鱼子酱,甚至连放在上了锁的箱子里的西班牙火腿都没了, 监控完全没找到小偷是何许人也,胖厨娘都快崩溃了。   她在厨房负责人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甚至想把心剖开给负责人看,拼命辩白,自己真的没偷过这些东西,龙虾的话,本国小龙虾不比什么澳洲龙虾好吃啊?鱼子酱我闻到了都想吐,那个什么火腿我宁愿吃鲜猪肉,您看我像是喝的来进口葡萄酒的人吗,真的不是我拿的!   负责人也相信胖厨娘不会这么糊涂,这些食材太昂贵,丢一样报警被查到,就能归类到巨大财物损失里面,那是要吃牢饭的,可东西丢了是事实啊。   老人们一次两次不会计较,老这么下去,谁能解释,谁能相信?蒋老太太都快气的绝食了,她的珍藏葡萄酒,自己还没喝过几次呢,没了!   胖厨娘被停了职,哭的伤心极了,跑到蒋老太太面前,“蒋太太,我真的没拿过那些吃的啊,我承认,我这人爱贪些小便宜,可这种东西我什么时候动过?我真的冤枉啊!”   蒋老太太也不知道该不该信她,不过胖厨娘在疗养院工作了好几年,以前真没出现过这种事,而她的手艺也不错,就这些外国食材,她也能学着料理的很好。这么挑剔的蒋老太太,也对胖厨娘煎的牛排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老人们都在议论疗养院里丢东西的事,很多老人们权当笑话议论,“这个贼,怕是几辈子没吃过好东西,眼睛也毒,只挑贵的偷。”   教花槐数学的张教授就有些幸灾乐祸,他没什么定制食物,所以丢了他也不心疼,还道“都是嘚瑟的,像我们一样,煮什么吃什么,哪来这么多事。”   疗养院的伙食又不差,就是家里也没这么多花样天天翻新呢。   蒋老太太白他一眼,“土鳖!”   然后张教授一个学生来看望他,给他带来一盒据说是意大利的巧克力,张教授让人看了,这个巧克力可是名牌,贵的了不得,他既不能吃,也舍不得吃,决定下次家里来人了,让他们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这盒巧克力张教授是放在自己屋子里的,第二天起来,连盒子都没了,老先生气的脸色铁青,在院长办公室把手杖挥舞的虎虎生风,一定要院长把小偷给抓起来,“实在太不像样子了!”   院长也头疼啊,疗养院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监控,可偏偏这些东西就是莫名其妙被偷了,你要是偷钱,那好说,直接报警。就偷些吃的,警察局接到报警还很意味深长的停顿了好大一会儿,答应出警纯粹就是怕他们投诉警察不作为。   院长没办法,把食物价格计算出来告诉警察,这让警察重视起来,两个警察来了一次,勘查了现场,找人询问了一通,屁都没查出来。只叮嘱一句,“把贵重食材的放放好。”   背后还要偷偷嘀咕,“真是有钱人啊,吃这么贵的东西!”   院长也快疯了。   外婆却道“不像是人为的。”其他的她也说不出来。   花槐不喜欢有什么东西把疗养院搅的乌烟瘴气,让桂花去厨房守着,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不长眼,敢在她的地盘偷东西,简直不要命了!   桂花一连蹲守了好几天,一无所获,倒是胖厨娘,又回来了,因为从她走后小偷没停手啊,这不就证明她无辜的嘛。   加上老人们对她的手艺比较认可,院长就让她回来了。   回来后的胖厨娘,发誓要找到这个小偷,把他打的他妈都认不出来!   不知道这个小偷是不是知道最近风声紧,居然不动手了,胖厨娘和桂花这一人一鬼不约而同的同时叹了口气。   花槐才不信这个小偷不再出手,连外婆都说了,“这东西肯定会再来。”   花槐认认真真的画了好些追踪符,她碍于年纪,法力低微,空有强大到无敌的魂魄力量却没有相匹配的身躯,只能依靠外物。   因为之前丢失的都是珍贵食物,老人们虽然不会斤斤计较,但也不想继续便宜这个毫无踪影的小偷,于是这些食材暂时都不让送了,反正送了也进不到自己肚子里。   一开始大家想,那好的食材没了,你这小偷也该消停了吧,真被外婆说着了,他开始对普通食物下手了。   胖厨娘为了抓住这个贼,左手菜刀右手擀面杖,把床都打在食堂了。   这天后半夜,胖厨娘一声尖叫,惊醒了差不多整个疗养院的人,大家匆匆赶过去,发现她正在挥舞擀面杖,怒气冲冲。   好容易等她安静下来,她说话都结巴了,“打到,我打到他,这个贼啦!”   负责人急道“那人呢?”   胖厨娘一拍大腿,“奶奶的,这小子溜的太快了!我只看见一个黑影,我叫了一声谁,还没开灯呢,就看见他要跑,我一急,把菜刀甩了过去,绊了他一下,接着我就上擀面杖了,打了几下,他一直躲,一直躲,然后撞破窗户跑啦!”   大家看着被撞破的玻璃,十分遗憾。   外婆却不动声色的在玻璃茬上捏了几根毛下来。等到人都散去,花槐也等来了桂花,桂花很沮丧,“跟丢了,这家伙跑起来很快,后来发现我,他对我放了个屁,差点熏死我。”   花槐“你本来就死了好吧,追踪符贴上了?”桂花点点头。这就好了。   什么屁能把鬼给熏跑,花槐一想就想到了黄鼠狼和臭鼬,不出意外这里这个应该就是民间俗称为黄大仙的黄鼠狼,估计成妖了。   也真是,成了妖专门偷鸡摸狗,像什么样子!   花槐对追踪符是很放心的,于是想睡了,桂花被屁熏的魂魄不稳,也缩回木牌里面养魂去了。   第二天起来,疗养院里都在议论昨天那个小偷,端的神出鬼没,只有胖厨娘照了一面,然后就消失了。   院长还在想,要不要让警察过来再查一下。   花槐的追踪符有了消息,桂花在那只黄鼠狼妖身上拍了好几张符,现在一张符回来报信了。   花槐给各位教授请了个假,出门抓小偷去了。外婆知道几分,叮嘱了一句,“一切小心!”   距离有些远,花槐打的都走了一个多小时,都到了荒僻的乡下了,接下去的路,出租车司机都不好走了。   司机是个大叔,很关切道“小姑娘,前面是黄家村,都拆迁了。村子里早就没人了,所以这路也就没修。我这车是过不去的。你女孩子家家去那种地方干嘛,早些回家吧。我带你回去,不多收你钱。”   花槐抿嘴一笑“谢谢你大叔,我就是来看看,采风画画。”   司机就不多说什么了,临走还给花槐一张名片,“这里偏僻,不好叫车,你回来要是没车,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花槐接过名片,又是一笑,“谢谢。哦,对了,大叔,给你说个事,我看大叔是个热心人,不过你要是遇着人家吵架,千万别上去劝啊。记住了!”   司机大叔笑笑,也没当回事,开车走了。   出租车拉客有些是在城里转悠,有些就是定点趴窝,送好了花槐司机大叔一看这里离火车站不远,就决定去那里试一下,也不去门口,就在附近转转,毕竟出租车也有地盘划分。   拉了几趟短途的,司机大叔找了个小饭店吃午饭,一碗面还没吃完呢,就听见门口吵吵闹闹的,抬头一看是一个男的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在拳打脚踢。   男人打女人,看到的人肯定都会谴责男的,可是这男的人高马大,胳膊上还有纹身,一看就气势汹汹,路人就是有心劝架,也怕被殃及池鱼,都在一边指指戳戳,或者隔着远些喊一句别打了。上前拉架的没有人。   司机大叔身材魁梧,他想去拉开两人,小饭店的老板娘道“人家是两夫妻,经常吵架打架,别去管。”   司机大叔道“打老婆的男人是怂包,看见了怎么能不管。”说着放下筷子就要站起来。   老板娘劝阻了一句,奈何人家不听她也没办法,只能撇撇嘴。   司机大叔刚走了两步,花槐的话忽然闪过脑海,咦,这个小姑娘怎么会知道今天有人会在他面前打架呢?   想到了花槐的话,司机大叔的脚步就没这么急切,但他还是走了过去,挤在围观的人中,他听到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作孽啊,这夫妻俩见天吵架,女的也不是东西,天天打牌,孩子也不管,家务也不做,男人脾气又爆,喜欢喝酒,反正有事没事就拎拳头打人,可惜了孩子哦。”   居然还有这个内情,司机大叔插嘴道“那也不能看着把人打死吧?”   老太太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以前有人劝过,还报过警,你知道怎么样,那女的反过来护着老公,说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旁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现在你看看这里谁还去劝。”   司机大叔更加不想上前了,这时候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蹦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塑料椅子,照着男人的头就打下去,“让你打我姐!”   纹身男晃了晃脑袋,额头上开始淌血,女的发疯一样转身捶打年轻男人,“要你管个屁啊,你居然打你姐夫!我打死你个小畜生!”   这一出戏让司机目瞪口呆,辛亏自己没上去,要不然可就倒了大霉了!   可事情还没算完,挨打的纹身男双眼通红,他一把扯过女人往地上狠狠一推,接着对着年轻男人一脚踹过去,把他从路边踹到了街心。   这时一辆转弯的汽车开过来,年轻男人正好倒地,处在司机的盲区里,汽车就从年轻男人的腿上轧了过去,顿时惨叫声连连。   出了车祸,围观的人乱了起来,报警的报警,查看的查看,女人尖声惊叫,像一只被抓着喉咙的尖叫鸡,纹身男还有些迷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司机大叔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   他此刻是满心的后怕,这次要不是那个小姑娘提醒一句,现在自己的下场不知道是哪个,看样子热心人也得看清形势才能当啊!   现在来说花槐,她下了车举步就往荒废了的黄家村走去,口袋里的跟踪符蹦出来,在前面带领她。   荒废的村子杂草丛生,残垣断壁,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霉味。可是越往村子中心走去,四周似乎整洁了很多,好像有人在这里清理过一样。   前面有栋相对完整些的房子,屋檐下居然还晾着几件衣服,一口井边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有人打过水。   花槐走近一看,发现狭窄的窗台上有一个洗的干干净净的玻璃瓶,仔细一瞧,上面还有鱼子酱的标签,透过玻璃往里看,屋子里家具不多,倒也弄得清清爽爽,墙上还贴了一幅画,再仔细一看,是火腿外包装。 第二十七章   花槐上前敲了敲门, 没有半点动静。等了一会儿, 她不耐烦了, “黄鼠狼, 我都找了过来,你躲躲闪闪有什么意思, 好好出来说话, 要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这句话说完,花槐按了个诀,刷刷甩出了一把雷符, 这方被隔绝的小天地里顿时雷声阵阵。这回有动静了,门小心翼翼的打开, 一个个子矮小, 目测只有一米六的小个子男人露了半张脸,怯生生道“你,你是谁,你找我干什么?”   花槐退后几步,“出来说话。”   小个子颤颤巍巍的走出门, 一副随时就要夺路而逃的架势, 天雷始终都得妖物的克星。   花槐指了指鱼子酱瓶,“这些东西,都是你偷的吧?”   小个子点点头, 补充一句,“我也要吃东西的。”   花槐道“废话我也不和你多说,我就住在哪个疗养院里, 你去偷东西,还可着贵的偷,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行为啊!”   小个子面露为难,“那我要到哪里找东西吃?原本黄家村里有人的时候,他们会给我吃的,现在他们搬走了,附近的人家我没好意思下手,就那个疗养院里吃的东西多,我就是拿走一些,也不怕别人挨饿。”   花槐饶有兴致“仔细说说,什么叫黄家村人给你吃的?”   小个子觉得那些雷符给他的压力很大,他期期艾艾道“真人,我说了你别抓我行不行?”   花槐道“我还不是真人呢,你先说说看,只要没撒谎,事情肯定能解决。”   小个子就说了,他原本是这里一只普普通通的黄鼠狼,机缘巧合开了灵智,因为一直住在人世间,渐渐的他也能化形了。   化形后的他倒也没有作奸犯科,也算和此地的村民和平相处,偶然变幻人形去集市上买些东西和人们打个交到。   后来他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村民向他表示谢意的时候,他没忍住露出了尾巴,让人们认出了他,他落荒而逃,村民们知恩图报,反而给他建了一座小小的庙,给他上供。   就这么平安相处了百来年,后来祭台虽然荒废了,这里年纪大的村民还是会时不时拿了祭品给他,接着黄家村面临拆迁,最后人都走光了,那就再也没人给他吃的了。   小个子低声道“几十年前,有个黄老先生对我说,要我千万别害人,要不然这世间肯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我是从来不敢害人的。可没吃的我也饿啊,我以前一直跟着黄老先生住,也能做些短工赚钱,可后来就难了,人间要什么身份证还有学历工作经验什么的才能找工作,我一样都没有,老先生也走了,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我还出去找过工作,被人骗到了黑煤窑,好容易逃了出来,别的地方我也不敢去了,于是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里已经拆迁了。附近的人家都没你住的那个疗养院有钱,我要是拿了他们的吃的,他们就会挨饿,可你们那里有好多好多,根本吃不完……”   看见花槐瞪起眼,他的声音就低了下去。   花槐想了想道“你这想法也不对,疗养院里那些吃的,也是人家辛辛苦苦赚钱买来的,凭什么你能不劳而获,我也不罚你别的,你要么赔钱,要么赔东西,以后也不能再去偷东西吃,要不然我不会对你客气了。”   小个子一脸苦相,“我没钱。”有钱干嘛偷啊!   花槐道“那也容易,你跟我回去,去疗养院里打工,什么时候还完了钱就算完,这期间包你吃住,不过以后绝对不能在偷偷摸摸,知道吗?”   小个子连连点头“行行行,我愿意给人打工,就是被骗怕了。”   被拐去黑煤窑的黄鼠狼精,这应该也是绝无仅有的一只吧。   说定了,花槐就让他收拾东西跟着回吧,小个子也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一个布包就搞定了。   花槐道“我叫你什么,总不能老叫你黄鼠狼吧?”   小个子腼腆道“我叫黄树,还是那时候黄老先生给我取的名字。”   花槐点点头“那就叫你黄树吧。”她挥手把雷符收了回来,顿时又是阳光一片。   黄树满眼的佩服,屁颠颠的跟着花槐。   为了体现自己的能力,黄树十分殷勤“真人,我去给您叫辆车!”   没等花槐同意,他就屁颠颠的跑去叫车了,一头黄毛一飘一飘的。花槐怎么也没想到黄树叫了一辆三轮车过来。   不上去似乎不太给人面子,在黄树殷切的目光中花槐爬了上去,然后等三轮车到了疗养院门口,花槐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重新打散组合了一遍,爬下三轮车,她趔趄一下,还是黄树伸手扶了她一把。   花槐兜里还有几张符纸小人,等到花槐下了车,它们从花槐口袋里冒出一个头,纷纷做呕吐状。   花槐白着脸对黄树道“以后你叫我花槐就行了,还有进去以后,你得一一道歉,然后和院长说,你愿意留下打工还债,旁的话别说。呕!”符纸小人呕的更厉害了。   黄树连连点头。   花槐已经被颠的脚步虚浮,到了疗养院,直接扑床上去了。   等她醒来,黄树已经在食堂上班了。一身白大褂,看起来像模像样,就是个子太矮,和胖厨娘一对比,就像一油桶旁边站了一颗豆芽菜。   花槐从旁人嘴里打听到了黄树留下来的事。   他一进门就说要见院长,然后啪叽一下就给院长跪下了,把院长吓了一大跳,院长是个瘦弱的人,别看黄树也是S号,力量上强了院长几个等级,院长愣是没把人给搀扶起来。   没办法院长只能蹲着听黄树忏悔,最后蹲不住了,拿了一个垫子盘腿坐在黄树面前听。   当听到黄树就是那个小偷,院长已经麻木了,他哦了一声,“那你来干嘛呢?”   黄树一脸的希冀,“让我留下来,给你们打工还债吧!我不要工钱,包吃住就行,院长,我求求你了。”   接着黄树就开始磕头,院长赶紧架住黄树的脑袋,“哎呀,你别磕头啊,这个事,也不是我说了算……哎呀呀,别磕,总也得让其他人都知道了,让大家做决定啊,毕竟你偷的是他们的食物,来来来,站起来!”   然后院长把人都叫来,黄树又来了一次现场下跪磕头,把老人们集体吓了一跳,没人能架住黄树那一双星星眼,连恨小偷恨的恨不得吃肉剥皮的胖厨娘最后都原谅了他,让他留在厨房帮工。   外婆不动声色的看了黄树一眼,什么都没问。   院长也问了他,“你怎么就想到来这里忏悔来着?”   黄树一脸真诚,“听到了普法宣传,知道我的行为不对,我要力争做个德智体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富强,民主,文明,和谐……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也应该是我的行为准则!”   院长的嘴一直是咧着的,听完一番文明教育,院长“……呵呵呵,很好很好,你先去工作吧!”国家教育真是很出色,小偷都迷途知返了!   黄树成了疗养院里的新宠,他勤快嘴甜,居然还会编织和木工手艺,闲下来砍了一根竹子,片成竹片,就能编出小篮子小斗笠什么的,拿些木料就能做成一张小矮凳,很得胖厨娘和老人们的欢心。   花槐因此压力减少了好些,教授们不死盯着她上课了。   大家知道黄树是小偷,不过看在他主动投案,又勤快讨喜的份上,几乎都选择原谅他了,连丢了进口巧克力,十分生气的张教授,在收到黄树给他编的凉拖鞋,手工打磨的新拐杖时,也弯了下嘴角。   教育的最终目的就是让人成才,那么浪子回头应该也算在里面,那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黄树在疗养院里如鱼得水,院长却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因为黄树真的一分钱都不要,干活贼起劲。   他主要工作是在厨房帮忙,但是闲下来他什么都干,打杂修东西,只要招呼,他就屁颠颠过去,这种人很难让人产生恶感。   可旁人要是觉得他好欺负,想要故意把自己的工作交给他,就一定会被顶头上司发现,然后招来一顿臭骂。   花槐知道这是黄鼠狼的能力之一,不过只要黄树不利用妖力害人,其他花槐是不会管的。   这天黄树给花槐做了一锅十三香小龙虾,这玩意很多老人都爱吃,可医生不允许,所以花槐只能躲在食堂里面吃,不能拿出去诱惑人。   黄树去采购食材去了,等到花槐剥完一锅小龙虾,黄树兴冲冲的进来,手里提着一只鸡,“花槐,你看我给你找到什么好东西,炖汤喝绝对美味!”   花槐定睛一看,这不是庄敏那只鸡妖么?现在一副垂头丧气临死模样的被黄树攥在手里。   山鸡撩了一下眼皮认出是花槐,顿时精神起来,开始在黄树手里挣扎,咕噜噜个不停。   黄树一拍鸡脑袋,“给我安静!”   花槐让黄树把山鸡放下,“你哪里找到这只鸡的?”   黄树道“买菜回来的时候啊,在路边看到的,放心,这可不是什么家养鸡,这是一只鸡妖。”说道鸡妖两个字,他故意压低了声音,接着道“还不能化形,刚刚有了灵智,味道肯定很好。”说着舔了下舌头。   花槐看着连蹦带扑躲到自己身后的山鸡小红,然后对黄树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没人养呢?”   黄树哈哈一笑“谁会养只鸡妖啊。”   花槐道“会啊,这只鸡妖我认识,连他主人我都认识。你没看他脚上有脚环么,这就人养的标志。”   说着点了鸡妖的脑袋一下,“说话,你怎么独自跑出来了,庄敏呢?”   黄树就瞪着眼睛看着鸡妖小红低下脑袋,开始瓮声瓮气道“我离家出走了……”   花槐道“为什么啊,庄敏虐待你了?”   山鸡道“那倒没有,她对我挺好的,不过……她居然背着我吃那什么肯德基!我给她洗衣服做饭,啥活都干,她答应我以后不吃鸡,她居然骗我!”   花槐“……”清官难断家务事,这破事与我何干?   黄树在一边听了个全,然后蹲下来拍着大腿笑。   山鸡瞪了黄树一眼,不过黄树算起来也是他的天敌,所以有些害怕,又缩了缩脖子。   严格来讲,花槐从来不好管闲事,山鸡离家出走和她也没关系,要是黄树没把他拎回来,半路就吃了他,花槐也不会多说一句话,顶多让黄树在背上一笔债务。   现在带会来了,又是认识的,那最多也是不让黄树吃,其他的她才不管,庄敏的手机号码花槐也不知道,就是知道,她也不会通知庄敏。   山鸡本身是妖,庄敏是人,他们都有选择到底是住在一起,还是分开的权利,她不会干涉。于是山鸡在疗养院里暂时住下了。   胖厨娘一开始以为是黄树买回来的食材,拎起山鸡就捏了捏鸡大腿,然后道“太瘦了些,只好炖汤。”   山鸡忽闪着翅膀一通跑,直接跑出了食堂,跑到了草坪上,胖厨娘条件反射,拎起一把菜刀就去追。兵荒马乱之后才知道这是花槐一个朋友养的宠物鸡,寄放在花槐身边的。胖厨娘悻悻的拎着刀回去,嘴里嘀咕“真是闲得慌,养什么不好养一只鸡!”   看着蹲在脚边抽抽搭搭的山鸡,花槐头疼的很,翻出手机,打电话给李越,让他赶紧把他给处理了。   黄树晃悠过来,对山鸡道“我说你丢不丢妖,开启了神智,你最起码修炼到化形啊,你连人形都没有,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哦。”   山鸡泪眼朦胧,“小敏说了好好保护我的!”   黄树呸了一声,“人类才多少年寿命,她能保护你一辈子,等她死了呢?你不活了?”   山鸡似乎还没想过这些,“小敏不能死。”   黄树蹲在地上和山鸡大谈自己的理想,“我以后是要当大厨的,然后开自己的饭店,我们妖也应该有理想,你看看你,连化形都化不了,还要靠人类庇护,这回是遇着我,没一口吞了你,下次遇着别人,你也就是一碗汤的命,你还有什么本事?”   山鸡仰慕的看着黄树。   花槐在一边道“你得了,钱还没换干净呢,还理想,快走吧,要不然胖婶子又要来拎你耳朵了。”   黄树慌慌张张的跑了。   山鸡蹲在地上沉思。   桂花偷偷道“姐姐,你说这只鸡妖会奋发图强吗?”   花槐看了垂头耷脑的山鸡一眼,“看不出来。” 第二十八章   庄敏早就急坏了, 山鸡离家出走, 给她留了一张鸡爪刨出来的纸条, “我走了!”就三个字。   庄敏甚至请了假去贴寻鸡启事, 去警察局报案,被人民警察客气的请了出来, “庄小姐, 您的案子我们记下了,有了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一只山鸡也值百来块钱,不能不接案子。   回头警察叔叔就在头疼, “现在真是什么事都要管啊,跑了一只鸡也要我们找!唉, 纳税人惹不起啊!”   所以当李越打电话告诉她, 山鸡在花槐那里,庄敏简直感激的要死。   她立马就开车直奔疗养院而去,然后花槐和黄树再加上小鬼桂花就目睹了一出人鸡相逢,抱头痛哭‘感人肺腑’的一幕。   庄敏抱着山鸡,小红的鸡脑袋紧紧贴着庄敏高耸的胸脯, 这几天的生活让他充分理解了人情冷暖, 还是小敏对他最好,黄树看的眼睛都快脱窗了。   庄敏像花槐表示谢意,还解释“我没吃肯德基, 我一个朋友买了给我吃,我都没吃,谁知道她塞我包里, 回到家小红就误会了,我怎么解释都没用。”   花槐“……下次他要是再矫情,你就把他炖了!”   山鸡瑟缩了一下,紧紧依偎着庄敏。   黄树恋恋不舍的看着庄敏把山鸡抱走,嘴里嘀咕道“有这么好的主人啊,怪不得他不想修炼。”   花槐道“这能是一回事吗?鸡妖这是得过且过,难道你找到个对你好的人类,你也就不修炼了?”   黄树挠挠头,“修不修炼都无所谓,我也成不了仙,能找到个人全心全意对自己,那也知足了。”   花槐“……”是不是我成了人以后,妖的想法就不能理解了?   这时候李越接到一个任务又找了过来,这个任务让他一言难尽,要是能选择,他还不想接呢,谁让他怂,被一个原本同行的朋友请了吃饭,然后酒足饭饱他就开始满嘴跑火车,把自己吹嘘成了个天师。   说知道这个同行也是不安好心,有个人请同行招魂,然后他糊弄了一遍想赚些零花钱,谁知道被那个人当场戳穿。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也不过是退钱道歉罢了,谁知道这个人不依不饶,非让这同行找一个能招魂的人出来,要不然他以后就不会让这个同行有好日子过。   遇到这种混不吝,同行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就把李越忽悠过来了,请李越喝酒的档口,那个人就在一边听着。   同行当面把李越给卖了个彻底。   同行一看这里没他的事了,撒丫子就跑了,醒过来的李越还想摆一下大师的架子,觉得接活可以,价钱得谈一下,然后他就遇着硬茬子了,人家冲着他拍出了一把枪!   当时李越还二忒兮兮的来了一句,“假枪吧!”   那人在他面前眼都不眨的把枪给拆了,然后又用极快的速度把枪组装了起来,然后把黄澄澄的子弹一粒粒压入枪里。   李越彻底瘫了。这种情况下,他压根硬气不起来,只能哆哆嗦嗦的答应下来,不过得找一个帮手,还请这位大侠通融一下。   大侠确实通融了,把枪收了回去。   李越跟个受气包似的缩在角落,眼巴巴的看着大侠。   大侠道“走啊,你不是要接人吗,一起去!”   李越再怎么也不能带着这个煞星去找花槐,他磨磨蹭蹭的不愿走,从大侠眨眼变成的煞星的汉子眼珠子瞪起来了。   这时候有人闯了进来,把煞星给骂了一顿,然后还向李越道歉,说自己这个朋友受了点刺激,请你千万别放在心上,最后还给了李越一笔压惊费。   李越哪敢放在心上,当然是不停的点头,原以为也就结束了,哪知道煞星垂头丧气跟着来人走了,回头给李越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李越一激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想来想去,总觉的不把这个煞星给安顿好了,自己的日子不会好过,于是李越只能硬着头皮来找花槐。   其实他也想过报警,可是后来来的那个把煞星带走的人,有意无意露了一个警徽给李越看到了,然后李越就彻底打消了报警的心思。   正好张教授出了卷子要考花槐,花槐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李越一来等于是有了个借口,于是她赶紧答应下来。   张教授看了花槐一眼,“那就等你回来在考试。”   能拖一刻就是一刻,花槐撒丫子跑了。   李越战战兢兢的联系了煞星。   这时候煞星正愣头愣脑的站在把他夯走的那个人面前,那人苦口婆心说的嘴都干了,煞星愣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人也怒了,“陈鑫!你这是违反纪律,恐吓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散播迷信思想,你是不是想被停职做检查啊!”   煞星低声道“我本来就在休息!刚子死了,尸体都找不到,我看到小曼的时候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母子!我不管什么迷信不迷信,只要能找到他,我什么都愿意试一试!”   那人叹息了一声,“回去吧,安分点!别把自己给毁了!”   陈鑫给他敬了个礼,然后大踏步走了,刚想出门,那人喝道“枪留下!”   陈鑫脚步一顿,把枪掏出来放到了桌上,再敬礼,转身就走,走到一半接到一个电话,他回了一声“喂?”   里面传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大,大侠?我这里准备的差不多了,您,还要不要……”   陈鑫精神一震,“要!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陈鑫接到李越和花槐的时候,看着他们这对组合,不信任的目光已经压不住了。   花槐还好,她饶有兴致的看着陈鑫,陈鑫身上的气十分凌厉,桂花都不敢出来,“太吓鬼了,我都觉得浑身不舒服!”   花槐知道这是陈鑫身上有国家赋予他的气运和正气杀气的缘故,所以一般政府机构还有军队里是闹不出鬼的,鬼在这种地方压根待不住。   李越还是有些怂,小心翼翼道”那个,大侠,您看我们去哪里好?”   陈鑫回过神,他也不是真的相信什么招魂,只是战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没了,只传回来一个消息,还是他去通知的家属。   他永远也忘不了小曼得知丈夫没了时,脸上那一脸空茫。要知道当初这个任务本来是他的,只因为家里让他回去相亲,战友笑着道“终身大事一样要紧,难得有个女的能愿意和你见一面,这个任务我去吧。”   当时只是以为是个简单的任务,所以他同意了,谁知道却是阴阳两隔,噩耗传来,战友的尸体都没找到。   陈鑫痛苦极了,他宁愿死的是自己。   他原本想去给战友收尸,但是那里形势不明朗,加上顶头上司知道他情绪激动,干脆让他休息了。   他的痛苦无处发泄,看见桥底下的算命先生,才突发奇想过去询问一下招魂的。谁知道这算命先生的招子不亮,只想忽悠钱,自己阴沟里翻了船,才把李越给牵连了进来。   被上司骂了一顿,陈鑫已经理智了一些,加上对李越和花槐也不信任,他反而有些吊儿郎当,“你们要准备什么,香烛纸钱?还是什么遗物之类的?”   花槐摇头,招个魂而已,弄这么麻烦干什么,要是魂魄已经入地府,让判官放一下就行,要是魂魄还没入地府,那倒是需要找一找的。   花槐道“你有他接触过的东西吗?”   果然,还是脱不了这一出,陈鑫掏了一个芝宝打火机出来,“这是他走之前让我保管的,是他…老婆送他的,他怕执行任务弄丢了,而我一直眼热,所以就暂时放在我手里了。”   花槐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可以了,你找个地方吧,不要有人打扰就行。”   陈鑫道“我家可以吗?”   花槐点点头。汽车疾驰而去。   陈鑫把他们带到了自己家里,还拿了一瓶啤酒给李越,原本想给花槐拿牛奶,可看看牛奶的保质期早过了,他草了一声,给花槐倒了一杯白开水。   然后他道“接着呢?”   花槐道“窗帘拉上。”   花槐不是黄树这个不长进的妖,她还是一板一眼的每天睡觉都在呼吸吐纳,这是她当槐树妖时候养成的好习惯。   所以这一次的招魂根本用不上别的辅助工具,她只是掏出一张符,凌空甩了一下,符纸自燃,然后符灰飘飘悠悠而下。   陈鑫眉头一挑,这个小骗子好像有两把刷子。他没有在意符灰在即将落地的时候完全不见踪影了。   光线昏暗的室内忽然温度像降低了几分,陈鑫手上夹了一支烟,但是没点上,此时倒觉得有几分冷意。   他不由自主目不转睛的盯着花槐。   花槐道“你们退开些。”   阴差过来,阳世之人理应回避。   这时候陈鑫见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幕,在花槐面前出现了一个若有若无的人影,人影就像一笔快没墨的水墨画,随时都会消散。   花槐用一种陈鑫压根听不懂的话在和这个人影说话,说了半响,她看向陈鑫“你的朋友没有去地府报到,你把那个打火机拿来。”   陈鑫手忙脚乱的掏出打火机,迟疑的走上前递给花槐。   花槐递给那个淡水墨画人,他似乎触碰了一下,接着水墨画彻底淡没了。   屋内的温度有了明显的回升,陈鑫再也不是漫不经心看骗子的态度了,他试探道“能找到吗?”   花槐道“阴差出面怎么可能找不到。这就像是你找人是通过私人关系,还是官方关系,你说谁更快一些?”   陈鑫有些木然,当然是官方更快,因为他们掌握资源,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能使唤阴差?陈鑫即便觉得自己的三观在动摇,也还是不大相信花槐的话。   花槐忽然道“对了,刚开始忘了和你说,请人干活你得有点表示,何况是阴差呢,你去准备一桌酒菜来,等下犒劳人家。”   陈鑫眨巴了一下眼睛,跳起来去准备,李越赶紧道“我和你一起去!”他才不愿留在这里等阴差,就怕阴差忽然看上他这么个大好青年,想把他直接拉过去,那他不就惨了。   于是两个人去准备饭菜。   陈鑫还自言自语道“阴差有没有忌口的?”   李越无语的看了他一眼,这位大侠现在精神恍惚,再也没了威胁他那时候的气势了。   等到两人打包了两大包的饭菜回来,花槐还在无所事事的等着。李越知机的快,把给花槐带的奶茶还有炸鸡翅递给她,接下来他和陈鑫开始摆放饭菜。   花槐叮嘱一句,“饭菜换进碗里,摆放整齐。”   那就照办呗,陈鑫还咬牙拿了一瓶上好的白酒摆到了桌子上。接着三个人又开始等,房间里只有花槐吸溜奶茶和啃鸡翅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打包回来的饭菜也开始冷了,陈鑫道“饭菜要不要热一热?”   花槐看了他一眼“不用。你拿包烟吧,刚才阴差说你的烟不错。”   陈鑫“……”   花槐又道“不能让你接触魂魄过久,大概只有一个小时,你有什么话想说,先想好了。”   原本以为又遇上两个会忽悠的骗子,可现在看看似乎再见到战友是可行,陈鑫忽然就茫然起来。   一个小时,他要和战友说什么抱歉吗?现在说抱歉还有什么用?   忽然陈鑫抬起头,眼睛里迸射着希望“我能,能把他的父母妻儿叫过来吗?让他们见上最后一面?”   花槐没吱声,陈鑫道“是不是不可以?”   花槐道“不是不可以,你得快一点,说不定下一刻阴差就把他带来了,我只能替你留他一小时。”   陈鑫点点头,快步走到阳台那里打电话去了。   花槐没什么反应,李越侧着耳朵听了几句话,这个煞星好像在恳求着谁,语气里还带着恳切。   等到陈鑫放下电话,有些垂头丧气的进来,坐在沙发上默不出声。   又过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屋子里的温度陡然开始下降,连光线都无端端暗了很多。   陈鑫仓惶的抬起头,花槐把奶茶和鸡骨头递给李越,她的双手开始结印,接着那个淡水墨人慢慢又出现了。   花槐和他交谈了几句,然后对着桌子指了一下,淡水墨人就在饭桌边凝聚了出来,然后花槐掏出一张符,随手一抖,符纸瞬间燃烧殆尽,接着一个人的虚影开始慢慢出现在眼前。   陈鑫激动地看着眼前的战友,眼眶也渐渐红了。   花槐道“一个小时,有话赶紧说吧。”   战友叫简东青,他身上还带着斑斑血迹,看见陈鑫笑了一下,“兄弟,没想到还能在见到你,太好了,你记着,我把一个芯片吞进了肚子了,我的尸体在某某地方,为了防止芯片被什么东西破坏,我原本一直守在那里,还是阴差大人过来,说是你找我,我才来的,你记好了吗?”   陈鑫哽咽了一声“我记住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拿到那个芯片,我还会把你带回来,让你入土为安的!”   简东青笑的很是爽朗,“干我这一行的,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天。只是挺可惜的,不能看着我家的小子娶媳妇了,我也抱不到孙子了。兄弟,麻烦你以后有空去看看我爸妈,小曼……让她再找个踏实的人吧,能照顾她的!”   陈鑫这条汉子,眼眶红到最后,量变引起质变,眼泪终于下来了,他忍不住伸手,花槐提醒他,“别碰魂体。”   陈鑫硬生生收住了手。   简冬青好像还有一丝别的期待,“这里,就你吗?”   陈鑫面上的表情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做出一副懊悔的模样,“真是对不住,我一开始没想到真能见到你,所以,所以忘了给叔叔阿姨还有小曼打电话……对不起!”   简东青道“没事没事,我也没想到还能见到你啊。”   面对这一幕,花槐是没什么感想的,上千年来她在地府见得多了,李越倒是面露不忍,不过他也没办法。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鑫不知道应该和简东青谈些什么,要是两人都活着,如今就能熊抱一下,你打我一掌,我捶你一拳,再哈哈一笑就成了。   现在呢,人鬼殊途,今天这一别真的是再也见不到了,且陈鑫知道简东青交代了任务,最想见的人肯定是父母妻儿,可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接电话的是简东青的父亲,他一口就回绝了,“东青他妈这几天本就神经敏感,整夜整夜睡不着,你不要刺激她了,她自己都找了好些算命的骗子,陈鑫,你别在招她了!”   电话打给小曼,她苦笑道“陈鑫,别闹了,年年刚刚睡着,你是希望我把他弄醒了,还是我撇下他独自过去?”   陈鑫知道,年年这几天一直闹着要爸爸,说爸爸答应带他去动物园,去游乐场,爸爸不会说话不算话的,孩子的童言稚语,往往让大人听了更加难过。   打电话的时候陈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那时候虽然那个淡水墨人看起来十分像模像样,他心里还是有一丝疑虑的,所以简东青的父母妻子说出这些话,他也不好反驳,可现在看着简东青失望的样子,他心里就堵得慌。   他勉强笑道,“我去打电话,叔叔阿姨还有嫂子想必肯定会愿意来见你,”   简东青笑着摇了摇头,“算了吧……怕是赶不上了。”接到电话就是不堵车,半个小时也赶不过来吧。   陈鑫的歉疚差点就溢了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陈鑫艰难的寻找着话题。花槐提醒道“还有十分钟。”   简东青反而洒脱,笑道“鑫子,我要走啦,你替我和兄弟们问一声好,在和头说一声,就说我没完成任务,抱歉啦!”   陈鑫的泪水又滚了出来,这时候门铃响了。   陈鑫抹了一下眼睛,到门口哑着声音问了一句“谁啊?”   外面一个苍老的声音“陈鑫吗,我是东青的妈妈。”   陈鑫眼睛大张,慌里慌张的打开门,看见简东青的父母还有妻子小曼,甚至儿子年年都在。   陈鑫赶紧让他们他们进来。   花槐回头一看,面色一变,来不及多说什么,掏出一张符纸忽的没入简东青身体里,当简东青的家人看见自己的儿子和平常一个样子站在客厅,他们顿时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简妈妈直扑了过去,被花槐一把拦住,“不能碰魂体!”   简东青也想上前,听了花槐的话,往后退了一步,叫了一声“妈妈!”   现场一片混乱,花槐除了阻止他们不许触碰魂体,其他是不管的。时间一到,花槐就道“时间到了!”   可这才说了几句话?简东青光安慰老娘,和妻子还有儿子都没说上一句话呢。   简母冲着花槐就要跪,嘴里道“大师,大师,在通融一会儿,就一会儿成不成?”   花槐左手做虚扶状,简母就跪不下去了。   花槐道“这不是我给的时间,是阴差给的时间,陈鑫给阴差上供,得了一个小时,你们想要再多一会儿,就给阴差上供。”   凭花槐的能力和面子当然可以让简东青多留一会儿,可是她从不会无缘无故替人这么做。   简母一听说就要撸手上戴的戒指,脖子上挂的玉牌,连简东青的妻子也在身上翻找首饰。   花槐道“不用这些,吃的就行。”   陈鑫跳起来去冰箱找东西,花槐道“只能是他们身上带的。”   可这一家子急匆匆出门,哪个人身上带着吃的?眼看简东青的人影开始淡薄,简父简母都快急死了。   这时候简东青的儿子年年,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半化了的巧克力,“姐姐,这个能行吗?”   花槐微微一笑,“你去放在桌子上。”   年年把巧克力放上桌,简东青的身影开始凝实起来。   接下去花槐叮嘱他们不可触碰魂体,余下就交给这一家人和鬼了。   一根巧克力给简家又赢得了三十分钟。   再恋恋不舍,时间过去,也得分别了。许是见到了儿子最后一面,想说的话也说了,想了解的也了解了,虽然气氛照样悲伤,简东青离开后这一家人还算平静。   他们对着陈鑫还有花槐和李越千恩万谢,陈鑫把简家人送走,然后回来面对花槐和李越。   他现在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讷讷的说了句谢谢,花槐道“付钱就行。”   李越赶紧点点头,“是是是,请问大师,应该要多少?”   花槐看着李越,“这个你熟悉。”   李越从头看到了尾,也明白陈鑫为什么这么执着,他反而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就道“意思意思吧,三五万就成了。”   陈鑫这回不敢横了,他默默脑袋“李大师啊,能不能先欠一下,我这里暂时只有两万。”   李越道“行,等你手头宽裕了再给吧。”   接着几个人同时出门,李越要送花槐回去,陈鑫要去完成兄弟交代的任务。   路上李越问花槐,“我还以为这回你不收钱呢。”   花槐道“为什么不收?不收的话我倒是没关系,你就牵扯进了不属于你的因果。看过西游记吧,为什么唐僧最后取经还是给了钱呢,如来佛不是解释的很清楚。”   李越恍然大悟。觉得这真是个要钱的绝好理由。   回到疗养院,花槐消无声息的摸回自己的宿舍,因为打包带了吃的回来,她连食堂都没去。   外婆问她怎么了?   花槐紧张兮兮道“张教授要给我考试,外婆你就当我还没回来。”   外婆笑着摇摇头。   花槐想鬼鬼祟祟的躲起来,架不住黄树的鼻子灵,外婆去食堂吃饭,黄树的鼻子抽了抽,就笑着拿了一只烤鸡过来,“花槐回来了吧,这个给她。”   正在一边取用食物的张教授听了个全,然后就和外婆打招呼,“花槐回来了?那让她做好准备,考个试啊!”   外婆“……”   等到外婆拿了一只烤鸡回来,和颜悦色的告诉花槐,“有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想听哪一个?”   花槐“我一个都不想听,可以吗?”   外婆嘴角含笑,把烤鸡递给她,“不可以,张教授知道你回来了,所以考试还是要考的,不过今天就不必了,明天再考。”   花槐觉得胃口都没了。   疗养院的日子对老人们来讲肯定是清闲的快要发霉的那种,要不是自己找点事做,就跟蘑菇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花槐的考试让老人们一致都很重视,每个科目的教授都亲自出了一张试卷让她考。   花槐觉得自己都快烤糊了。   考数学的时候是桂花全程帮她作弊的,恰逢黄树路过,他瞪着眼睛看着花槐作弊,花槐也回瞪了他一眼。   黄树贼眉鼠眼的笑了起来。   靠着桂花的帮忙,花槐勉强没考的太差,这还是众位教授在疗养院里住的久了,脾气好了很多的结果。   张教授就拿着花槐的卷子道“要是搁以前,我教出考这种成绩的的学生,我都没脸见人,不过鉴于你原本也没扎实的基础,所以勉强算合格吧。”   花槐凭空舒了口气。   这群老人无疑是十分可爱的,他们摸了一遍花槐的底,然后就去找外婆,说花槐只要努力一把,明年参加高考都不成问题,重点学校估计比较悬,不过一般的大学应该没问题。   你要知道,花槐年纪还小,上过大学和没上大学,她将来的人生差别可就大了。外婆怎么会拒绝呢,花槐的身份和学籍都是这些人帮着搞定的。   外婆感激涕零,花槐知道后目瞪口呆无计可施。   桂花可高兴了,“我们可以上大学啦!”   花槐有气无力,“考上了才能上,考不上也上不了!”   桂花十分励志,“那我们一定要加油啊!我们两个一起加油,肯定能考上!”   花槐头一次觉得自己还不如这个小鬼。 第二十九章   知道花槐要准备考大学, (花槐呐喊:我压根不想考!)疗养院里上上下下都笑眯眯的让她努力学习。   胖厨娘还对黄树遗憾道“你这是年纪大了, 要是小个几岁, 你也能沾光考个大学, 也就不会干些偷鸡摸狗的事了。”   黄树面上呈赞同状,心里无比庆幸自己化形的年龄大了有好处, 又觉得胖厨娘实在看不起自己, 要知道他私塾也是上过的,就是碍于种族没参加过科举,他才不是文盲呢。   而花槐从此也体验了一把高三学生党的苦逼生活, 还是好几位老师就围绕她这么一个学生的那种。   往往前一个教授的课还没到点,下一个教授已经在一边等着了。脾气好的像苏教授, 还会笑眯眯的问花槐累不累, 要不要休息。   张教授就十分的一板一眼,还要拖课,往往让等着上下一堂课的教授十分愤怒,在一边不停的咳嗽。   这些老人在外面,人家就是花大价钱也不一定请得动他们讲一堂课, 现在在疗养院里抢花槐这个学生, 抢的差点打起来。花槐从早上吃完饭就开始上课,直到晚上吃完饭才结束,好在没有家庭作业, 因为课堂上的东西讲的很详细。   黄树好几次经过花槐的教室,然后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笑脸。   花槐忽然对张教授道“先生,有句话叫有教无类, 我觉得黄树也应该参加学习,有了知识,他的未来才会有无限可能。”   黄树大惊失色,他原本就是一头淡黄的头发,听见花槐如此坑他,他跑的头发都飘了起来,像一道黄色闪电。   再然后他再也不敢经过花槐教室了。   李越那里也得知了陈鑫的后续情况,他主动申请接简东青的任务,原本上司不同意,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后来还是派了他去。   他找到了简东青的尸体也找到了那个芯片。接着任务就顺利多了。回来后他把钱打给了李越,然后犹豫的问他,“假如,假如遇到凶杀案,请你们过来召一下魂,是不是就能解决了?”   李越拿这个问题问花槐,花槐摇头,“不大可能,首先得那个鬼魂没有投胎,如果投了胎,找到了他也不会记得上辈子的事。还有,有些鬼魂不一定记得临死时发生的事,魂体不全的话,找到也没用。最大的可能是,鬼魂也会撒谎的,他撒了谎,你能分辨吗?”要不然为什么有句话叫鬼话信不得。   阎王定罪可从来不听辩解,要不然地府里审案子的都审不下去了,谁会直言自己有罪?鬼魂得知将要受到惩罚,恨不能把自己的罪推个一干二净。   李越还道“那阳间犯了罪,逃脱了惩罚,到了地府也躲不掉?”   花槐道“非但躲不掉,惩罚还会加重。阳世的罪,在阳世受了罚,到了地府这一笔账差不多也就勾销了,躲掉了阳世的罚,到了地府就一定会加重。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就是这个意思。”   李越若有所思,“怪不得说有报应。人确实不能做亏心事啊!”   花槐没时间和他唠嗑,“行了,行了,没什么事我要挂了,还有一张数学卷子没做完呢!”   桂怀在一边挺委屈的,心里念叨数学大多数不都是我在做么,你就写了个名字。   在花槐学习期间,李越也来找过几次,是让花槐看风水的。   花槐道“这个我不精通,让他们找了地方,我去看看有没有妨碍是可以的,但是别指望我给他们找什么龙凤吉地。”   李越满口答应,于是花槐又出去了几趟,果真就是看看人家选的地方怎么样。有的人也不指望什么吉地,只要这块地没什么不好那也就成了。   建房子建厂房,哪有这么多的吉地啊,没不好就是吉地了。那些人也就求个心安,找上李越,还是上一回花槐替那个建筑老板摆平土地公公得来的回报,李越接到的看风水单子多半都是这个老板介绍的。   后来人家一试,也觉得靠谱,最起码没说什么忽悠话,选的地方没问题就是没问题,有问题也直截了当说出来,能解决就解决了,解决不了也如实相告,这种人打起交道省心啊,就怕遇上个把黏黏糊糊的,一句话分三段,挤出一段就要掏一笔钱,忒烦人。   转眼花槐跟着外婆出来也两年多了,她被几个教授联名送进了高考考场。   说起来这些教授花两年的时间把个‘文盲’教的能参加高考,确实劳苦功高,实际上花槐原本也不是什么绝对文盲,而且她还有桂花这个作弊神器,料想考个普通大学没什么问题。   这个小女鬼活着的时候没接受什么教育,这两年像块海绵一样跟着花槐学习,数学什么的全都是她在学。   现在这对人鬼组合进了考场,花槐是无所谓的,好不好都没关系,重在参与,就是几个教授也不过是想让她感受一下高考的氛围。   架不住桂花一门心思想上大学啊,于是她就充当起了完美的作弊工具,她知道的直接报答案给花槐,她不知道的就去看别人的答案,然后再转述给花槐。   就这么一路糊弄着,等到成绩出来,花槐居然考了个中上,这可把疗养院一干教授给高兴的,蒋老太太让家里给她送了一车进口食材,让胖厨娘弄了,给花槐庆贺。   李越得知花槐要去上大学,特意送了一份大礼,还偷偷道“最好你能在外面租房子住,要不要我来找你也不方便。”   花槐很无所谓,“那你先给我租一个呗。到时候我再看看。”   李越就直奔花槐的学校去找房子去了。   花槐的成绩勉强搭上了重点大学的车尾,所以学校还是不错的,外婆高兴极了,直说自己家时来运转,竟然能出个状元,饶是花槐脸也忍不住红了脸,她离状元十万八千里远呢。   花槐最后选了个哲学专业。李越觉得好,将来出去干活格调明显就高了。   外婆是不懂这些的,只知道外孙女要去念大学了,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把一张银行卡塞给花槐,“拿去,读书费钱,外婆全给你备好了。”   花槐不缺钱,可也不能一味推让,让这个老人觉得自己没本事照顾好她,于是她笑盈盈的接下了。   疗养院里的老人也开始给花槐备东西,从学习用具到衣服鞋袜,几乎一应俱全。衣物全是蒋老太太准备的,她不让别人动手,“买些个什么破抹布,这能往身上穿?花槐的衣服我包啦!”   开学前的暑假就这么闹腾腾的过了,然后黄树和李越送花槐去报名,临走前,花槐给疗养院设了个纳吉阵法,然后给了黄树一把纸符,“有什么问题及时联系我,这些老人都给我照看妥当了。”   黄树连连点头,自从花槐住到了疗养院,原本就风景秀丽的疗养院越发气候适宜起来,拿科学的说法,那就是温度湿度还有磁场,都特别适宜人类居住。   里面的花草树木越发茂盛,连小鸟的叫声都比外头清脆婉转。   有些老人逢年过节会被子女接回家,可他们总觉得家里呼吸都有味,没有疗养院来的清新,这让家人都哭笑不得。   还别说,疗养院里的老人现在身体都结实不少,除了例行检查,就没常备医生什么事了。   有李越在,花槐的入学手续他全权负责了,还带着花槐去到给她租的房子看了一眼,里面家具什么的都弄好了,拎包入住,然后他把钥匙给了花槐。   花槐正式开始了她的大学生涯。   花槐其实很懒,她原先作为一个槐树妖,勤劳肯干和她不搭边,后来在地府,她也用不着担心繁琐的家务活,有的是小鬼愿意帮她。   在上大学之前的十八年,哪怕就是在小山村,外婆也把她照顾的妥妥当当,后来到了疗养院,那就更不用干什么活儿了,吃饭有食堂,经常还有小灶吃。   不管是胖厨娘还是别人,只要有好吃的都不忘她。   衣服有洗衣机,内衣内裤外婆手洗,花槐整个就是个懒妞,她还没发觉自己有这项属性呢。   现在上了大学,这个吃喝换洗的事就全得自己张罗了,花槐排队打了几天饭,恨不得卷铺盖直接回疗养院。   大学食堂的伙食不算差,可和疗养院那是不能比的,不过只要手里有钱,想要吃好的也挺容易,但是得自己去找。花槐又不喜欢吃外卖,对她来讲,外卖比大学食堂都难吃,重油重盐,一点都不好吃,还不干净呢。   半个月后花槐自言自语的问桂花,“我是不是瘦了?”   桂花对大学的新鲜感还没消去,随口道“姐姐你比我活着的时候胖多了。”   花槐头一次感受到了扎心。   再来讲生活,原本花槐是准备住校的,李越租的房子只是预备,后来发觉住校更不舒服,一个宿舍住六个人,配一个卫生间。   早上上厕所也得排队,还有内务整理,花槐觉得自己能把自己收拾好了就不错了,指望她收拾宿舍,那太难了。   宿舍里的女孩子们一开始看起来都很好,和蔼和亲,时间一长花槐就觉得不大舒服。   她的衣服全是蒋老太太准备的,这些衣服都只能送去干洗,一开始没人在意,蒋老太太品味高雅,给花槐备的衣服第一眼看上去就是舒适,特别适合花槐淡雅的气质(其实就是懒惰)。   懂行的再仔细一看,就知道这些衣服不简单了,居然全是定制的,纽扣什么的不是贵金属就是细碎宝石镶嵌成的。   马上有人对花槐就改变了态度,还有人甚至温言软语的想要借花槐的衣服穿。   花槐看了她一眼,刚开学,她甚至都还没搞清楚这些女孩子谁是谁,来人这么自来熟的要借她的衣服穿,花槐怎么可能答应。   还有别的一些琐碎小事,最后花槐干脆就搬出去住了。   这下她清净了许多,桂花跟了她两年,这个小鬼早就不是当初浑身湿淋淋的状态,已经恢复了原本眉清目秀的模样。   纯玄当初成了鬼,法力大减,一个邪修闯入地府,还是花槐把他制服的,后来纯玄自己悟出了一部鬼修法,他自己修炼了不算还和花槐讨论过,所以花槐也知道这部鬼修法门。   她怕桂花一不小心被谁给抓了,于是就教了一些基础的鬼修法门给桂花,如今桂花的魂力十分凝实,操纵一些不太重的物体来去已经很顺手了。   花槐搬出来以后,勤劳的桂花就开始照顾花槐的生活,洗衣煮饭外加跟着她上学,简直是十项全能。   花槐我行我素惯了,一般不太会在意旁人的眼光,可当初和她一个宿舍的女孩子就开始不约而同的排斥她。   她们觉得花槐太能装,你家里条件好又怎么样,住了半个月就租房子住了出去,是不是在她们面前摆谱呢。   那个问花槐借衣服穿没借到的女孩子甚至在背后说花槐的钱来路不明,要不然一个刚上大学的小姑娘,那里有钱穿这么好的衣服。   当然也有理智的同学,“就不兴人家里有钱,别老觉着人家有钱就是原罪,又不是花你们的。”   总之,在不知不觉间,花槐的人缘已经不太好了。   花槐上这个学校,里面的老师有些还是疗养院里老人的学生,他们都得到了这些老人的叮嘱,让好好照顾花槐。   所以花槐就被好好照顾了,人家还能躲个一两次课,花槐一次也躲不了,每次点名,她的名字是必点到的。   好在她也没想躲课,桂花可喜欢听课了。   过了几个月的大学生活,这些孩子就开始蠢蠢欲动,以前被父母严防死守的不准早恋,现在进了大学,可就没这个规矩了。   再说了自己不抓紧,身边的资源就被那些学长给抢了去,于是校园里粉红泡泡多了起来。   花槐压根就没开窍,人家男孩子递过来的信号,她一律无视,这本来也没碍着谁。   一个大他们几届的学长认出了花槐日常穿着和所用的东西都贵不可言,于是就在明里暗里的追求花槐,花槐是一律拒绝的,觉着他们都无聊的很。   这个学长自诩风流倜傥,被花槐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心下也恼了,他不能出面对花槐做些什么,就对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一些女孩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言语之间说花槐勾引他,他严词拒绝了,花槐还不依不饶,所以他觉得很苦恼。   脑残身边往往聚集的也是脑残,这些女的就开始散播花槐的谣言。   这时候李越来找花槐看一块建筑工地安全与否,接花槐的人是那个老板,车子是豪车,等到花槐回到学校,她被有钱人包养当小三,或者是她出去援交的谣言已经满世界飞了。   很多人都言之凿凿说看见花槐跟什么什么人进出,都在背后说她不检点。   花槐在班级里完全被孤立了,而她毫无所觉。   这天,她去上厕所,路上还在和桂花讲“你什么时候能代替我上厕所就好了。”   桂花飘在一边,“姐姐,我觉得我能代替你吃东西就更好了。”   花槐想了想“这个还是不用了。”   她们到了厕所,里面已经有几个女孩子,看见花槐进来,她们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等到花槐进入隔间,这几个女孩子马上离开卫生间,迅速把门反锁。   花槐出来洗完手,发现门打不开,觉得非常莫名其妙,桂花在一边兴奋道“是刚才那几个女的把门反锁了!”   花槐看着桂花“那你这么高兴干什么?给我开门去。”   桂花一溜烟就飘出去了。   当上课铃声响起,几个女孩看见花槐慢悠悠走进教室,顿时眼睛睁的老大,她们可是把钥匙都给扔了,这个女人怎么出来的?   好在花槐并不想对这件事追根究底,桂花开锁很熟练,这件事对花槐也没什么影响,她一上课就差不多都忘了。   此后总有人明里暗里想要给花槐使绊子,浅显点的桂花出面就打发了,恶毒点的,花槐这个天道的亲闺女是半点挨不上的,反倒是使坏的那个人倒霉了一个多月。   她偷偷给花槐的水里下泻药,恰好花槐不想喝这杯水了,然后就把水倒了。接着这个姑娘误食了过期变质的食物,上吐下泻在医院里吊了一个星期水,好容易出院,路上被人摸了皮夹子,身份证学生证各类证件全得重新办。   这种情况底下她哪里还有精力去对付花槐。   花槐被汹涌的恶意围绕着,这一天,班上原本被人排挤的一个女孩子偷偷给花槐传递了一张纸条。   这个叫丁香的姑娘来自农村,因为家里没钱,平时人就显得寒酸,这也成了校园暴力的对象。   原本丁香是被众人欺负的对象,后来变成了花槐,丁香的日子反而好过了一些,她知道花槐一直被人针对,也知道这种针对很难过,可她也不敢出声,就怕这群人转头对付她。   她不知道花槐是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的。   可当她得知有人要对付花槐的时候,她实在不忍心,于是就给花槐穿了一张纸条。   花槐拿着纸条看了一眼,然后就笑了,她看着丁香,“谢谢你。”   丁香纸上写的也没具体信息,就大体说了谁谁谁会对付花槐,让她小心些。   花槐压根不怕这些小伎俩,但是这小伎俩如果去对付别人,那这个倒霉蛋估计会有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严重的或许会造成不可预估的后果。   因为上一回没把花槐给锁进厕所里,所以这些女孩又生了一计,她们的恶意来的莫名其妙,花槐我行我素惯了,压根就没搭理过她们,可这些女孩子就是看她不顺眼。   关厕所那次,她们后来还有些忐忑,怕花槐告状,后来发现她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于是恶念就放大了。   既然丁香提醒了花槐,花槐也有心教训一下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同学一下,她邀请丁香“能陪我去一下图书馆吗,我想找几本教辅书。”   丁香连连点头。   花槐轻声叮嘱桂花,“变幻成我的模样,去那里走一遭,记住,别太过了。”说着在木牌上点了一下。   桂花顺势飘了出去,等到花槐和丁香结伴离开教室,桂花从拐角处显形,赫然就是花槐的模样。   桂花来到偏僻处,就遇着了几个女同学,她们不怀好意的拦住了她。   桂花故意慌乱道“你们想干嘛?”   打头的女生一脸冷笑,“一个做鸡的,装什么清纯可爱,真是让人恶心,呸!”   另外几个女孩一起嘲笑起来。   桂花道“我没惹你们吧?”   那个女生道“你的存在就惹了我们!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桂花退后一步,“你们到底想干嘛?”   另一个女生笑道“脱光你的衣服,给你拍几张写真,你不是卖的么,让大家都看看啊!”   桂花做出一脸的惊恐表情,“你们不能这样!”   领头的女生道“别和她废话,动手!”   于是三个女生围了过去,一个女生在一边打开手机摄像。   桂花已经退无可退,领头的女生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另外两个按住她的的胳膊,这些女生的脸上全是恶魔一般的表情。   在她们的设想中,此时‘花槐’应该痛哭流涕,跪下求饶。可这时候桂花脸上却露出诡异的笑容。   正当这些女孩要实施暴力的时候,揪住桂花脑袋的女生忽然觉得手里一轻,她居然把桂花的脑袋给拧了下来!   拧下的脑袋开始七窍流血,桂花开始惨呼,“啊!好疼啊,你把我的头还给我!”   此时这副凌虐的画面秒变恐怖惊悚片画风,一个无头的女人被两个女生架住,没有头的身体两只手开始乱抓。   领头的女生愣愣的盯着手里还在哀嚎的脑袋,那个脑袋死死的盯着她,“还我的头,你还我的头!”   这些女孩子所凭借的只是一腔恶意,可没什么大的胆量,抓胳膊的两个女生一起尖叫着放开桂花的身体,然后连连后退,接着手足并用的边爬边叫的逃走了,拍录像的女生手机一甩,跑的两脚生风,尖叫声响彻一路。   只有手里提着脑袋的那个女生,她胯/下一热,就失禁了,然后两眼一翻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桂花一看三个吓跑了,一个吓晕了,赶紧也一溜烟滚回花槐身边了。   几个女生面色煞白的跑出来,一边跑还一边叫,自然就引起了别人的注意,人们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的问她们发生了什么。   这三个女生惊恐的指着来路,却一句话也谁不出来。   有人就顺着她们指的的地方找过去,然后找到了一个失禁且昏过去的女生,于是又把人抬了出来。   很快学校就派人过来了解情况,人们都在猜测她们是不是遇到了不好的事。   校医对是个女孩做了简单的检查,最后低声告诉前来了解情况的老师,“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没有外伤,也没有…性侵的迹象。”   老师们挨个和颜悦色的安抚三个惊魂未定的女生,询问她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整件事提议并策划的是已经晕过去的那个女生,剩下的三个只是跟从,她们被吓破了胆,老师一问,她们就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老师一听,面色真是一变再变,原以为她们的受害者,闹了半天,她们居然还是校园暴力的实施者。   不过这样也好,倒下的那个就是家长来闹,学校也有话回了。   至于那几个女孩说的什么脑袋拧下来还会说话,老师们全都没放在心上,这不是胡说八道么。   不过你们既然招了,我们也要调查一下,于是有人回到了案发现场,拿到了那个手机,打开一看,什么都没有。   另一个去找花槐,在图书馆找到了她,经过询问,知道花槐从教室出来就自己到了图书馆,且人证物证具在。   校园的心理医生就给了一番看似合理的解释,就是这几个女孩子撒噫症了,还是群体性的。   老师们继续追问,吓破胆的几位就把以前的破事也叨叨叨,叨出来了,于是老师就叫了家长。   原本还躺着的那个女生的家长来到学校气势汹汹,一副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最后学校拿出几个女生的供词,且连证据都摆了出来,花槐这件事没什么证据,但是她们招供的以前的欺凌是有实证的,这几个脑残不是喜欢拍凌辱片子么,都在她们的手机里,只是没外传罢了。学校的言下之意,是不追究你们的孩子在校期间对同学进行校园暴力,你们就该烧高香了,别想在这里闹事,要不要报警处理?   那个女生转到了医院,两天后也醒了过来,不过精神还是不大好,睡着就要做噩梦。家长就是再心疼,一想到孩子做的造孽的事,也觉得脸上灰灰的,还要怕别的家长找上门来呢。   他们还要和学校调解,希望学校不要处分孩子,毕竟“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啊,反倒是我们的孩子受到了惊吓。”   学校也不客气,“如果造成了影响,学校的声誉也会受到牵连,那些受害的学生又该怎么办?你们也别多说了,劝退的话学校考虑一下,处分是一定要的!”   这件事最后以处分,留校察看结束。半个多月后几个女生继续上学,看见花槐安然无恙的坐在教里,她们不约而同的瑟缩了一下。   那个被桂花吓的最惨的女生,休息了一个多月,经过心理治疗才能继续上学。   她们的事也在同学中隐隐被传播,有人背后笑道“这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武功的最高境界!”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对付花槐,而花槐的人缘也没见的更好,反正她并不稀罕。 第三十章   经过整肃, 学校的风气是好了一些。不过当外婆来学校看了一下花槐, 背后议论花槐的人就更多了。   没别的原因, 有人了解到花槐是个孤儿, 只靠一个外婆养着,那么请问, 一个看起来就处于社会底层的老人如何供养得起一个衣服鞋袜加上学习用具都是定制的大学生?   语言暴力也是暴力的一种, 它更加的隐蔽,更加的伤人。   花槐是不会把这些放在心里,这些语言暴力对她来讲, 还不如一个屁值得关注,毕竟屁污染空气, 而这些话她压根听不到。   丁香却十分难过, 花槐是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且花槐人很好,从不背后乱嚼舌根,问她问题,也会耐心回答。   她受不了同学们背后这么说花槐, 就替她争辩几句, “花槐的东西都是别人送的,她外婆在疗养院里干活,那里的老人都喜欢她。”   有人笑的更加猥琐, “老人们都喜欢她?哟呵呵,真的是十分形象啊,要不是喜欢她, 怎么会送这么多东西?”   “就是啊,现在小学生都知道无功不受禄吧,哪里会有人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就送这么多价值连城的东西啊!”   接着花槐专门服务“老年人”的消息就又传了出来。   丁香还特意找花槐道歉。   花槐道“我都不放在心上,你怎么比我还急呢,别去理他们了,整天小鸡肚肠没事干才会传谣言,到了地府会有拔舌之刑,一笔笔都记得清清楚楚去,你放心吧。”   丁香都被花槐的淡然给惊住了,不过想想,花槐自己不受影响就行,这么多人的嘴,也堵不住啊。   谣言之所以会伤人,就是有人会被谣言吸引。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原本纯洁善良,嫉妒她的人在她身后造谣,说她经常出入酒吧KTV,是个‘小姐’,哪怕她再辩解也于事无补,会有居心叵测的人循着谣言涎着脸找上来。   花槐的谣言就吸引了一个管后勤宿舍老头子的注意,他的目光就开始跟着花槐转了。   花槐也注意到了他,因为他身边也跟着一个女鬼,那个鬼魂几乎和他寸步不离。   花槐让桂花试着去接触这个鬼,但是桂花失败而归,“压根不理我,眼里只有那个老头子,他走到哪儿都跟着。”   花槐道“你就没问问为什么老跟着啊?”   “问不出来,我觉得她像傻子一样,就知道盯着那老头。”桂花十分无奈。   其实人死之后的魂体并不是个个都清晰明了,一般来讲,人正常没了后,七天内还是能留在阳世亲人身边,那时候鬼魂神智齐全。   等到头七一过,就该去地府报到,你若不愿去,留在阳世时间一长,魂体就会受到伤害,没有保护魂体的方法,时间越长,伤害越大,最后就会魂魄消散,然后一无所有。   也不是个个都能变成厉鬼怨鬼的,那也得需要机缘。   孙老头身边的鬼凭的只是一腔执念,所以只能紧紧跟着他,却做不了任何事。   花槐只能自己去找这个女鬼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在这个女鬼模样没变形,花槐画了个草图给李越,让李越帮忙查一下。   李越也不是废物,很快就找到了,“大你们三届的一个女学生,当初是跳楼死的。据说作风不检点,男朋友和她分手,然后她就跳了楼。”   李越还把详细资料给了花槐。   再见到孙老头凑过来,花槐就冲他笑了笑,把孙老头乐的找不着北,然后花槐就把紧跟着孙老头的女鬼给拉了下来。   这个鬼几乎连鬼样都没了,只是一腔执念跟着孙老头。   花槐叹了口气,把女鬼塞进桂花的木牌里,暂时养养。   孙老头三五不时的接近花槐,有人看了,风言风语就更多起来。   七天后,花槐把女鬼从木牌里放了出来,这回有个鬼样了,她似乎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花槐施法稳定了她的魂魄,她才渐渐回过神来,接着这个女鬼就告诉了花槐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女鬼生前叫柏毓莲,家里条件一般,但是能负担她上学,用不着过分担心生活费和学费。   柏毓莲上大学前对大学生活充满了向往,到了大学以后才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这是颠扑不破的。   她人长的清秀,美丽迷人算不上,给人小家碧玉的清新感。   虽然家里按月给她生活费,可是柏毓莲也不想自己老靠着父母,于是节假日和放假的时候就会出去兼职。   大学生兼职除了自己找,也有辅导老师介绍的,这样更稳妥一些。   自己找的话,也不一定能找到靠谱的,老师介绍的工作多半是给孩子补习,那样安全也有保证。   柏毓莲一开始打工的地方都是老师介绍的,她能赚出自己的生活费就很满足了。同学间的摩擦也都是小问题,她也能应付。   转折出现在大三,那时候柏毓莲的母亲病了,需要一大笔医疗费,这就让原本勉强平衡的家庭收支出现了绝对的倾斜。   柏毓莲为了分担家里的负担,兼职也多了起来。说实话,家庭因素存在,她还没想过谈男朋友,但是一个男生却一直在追求她,柏毓莲婉言谢绝了。   她的理由也很实在,家庭条件不太好,没心思谈感情,男孩子倒没有穷追猛打,平时对她还是颇多照顾。   给孩子辅导课程,赚的钱只能够生活费,想要贴补家里,就必须另找工作,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很多工作都会对她敞开门口。   柏毓莲去酒吧推销酒水去了,只要工作出色,一个月能拿上万,不过她有自己的底线,陪着喝两杯没问题,再想动手动脚是不愿意的。   就这样,她能一边上学,一边补贴家里,母亲的病也有了起色,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   就在这时候,班里几个同学去酒吧玩,然后遇到了柏毓莲,在酒吧推销酒水不可能穿着学生装,这种衣物是会带点性感的。追求过柏毓莲的男孩眼里带着不可思议,柏毓莲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后来觉得自己又没干什么坏事,也就坦然面对了。   回到学校,男孩开始回避她,她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又没和男孩有什么关系,此时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多了起来。   这是喜欢这个男孩的一个女孩说出来的,她追求男孩无果,知道男孩喜欢的是柏毓莲,于是嫉妒使她面目全非,一个劲的造谣柏毓莲在外当陪酒女,只要有钱,什么事她都愿意干。   柏毓莲几次和这个女孩交涉都没结果,反而引来更多的嘲弄,于是她沉默了下来。   这时候孙老头出面安慰柏毓莲,在众多恶意的眼光里,孙老头犹如一个救世主一样,他还给柏毓莲安排了暑假里住的宿舍,方便她外出工作了有地方落脚。   有一次上了晚班回来,柏毓莲又困又累,回到宿舍就躺下睡着了,等她觉得不对劲醒过来,发现孙老头那张恶心的老脸正面对着她。   柏毓莲拼死反抗,一个女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最后还是被孙老头给强了,他还道“你反抗什么呢,我一样给你钱不就结了!”   时候柏毓莲想要报警,孙老头得意洋洋的笑“你去报啊,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勾引我的,你本身就在那种地方工作,你看看谁能信你!你知道你的同学都是怎么说你的,就怕到最后没人愿意给你作证!你连学也上不下去!”   柏毓莲吞下了这个苦果,没有吱声,孙老头反而用此胁迫她,最后她怀孕了,检查的时候被一个同学得知,接着宣扬的全校皆知。   柏毓莲万念俱灰之下爬上学校的高楼,一跃而下,死后她都死盯着孙老头不放,不过鬼一般来讲无法害人,她除了紧跟这孙老头,别无他法。   花槐皱着眉头听完,道“你还是去地府吧,别为了这种人弄得魂飞魄散,不值得。”   柏毓莲摇摇头,“我不怕魂飞魄散,我只想要报仇!”   花槐看了柏毓莲一眼,想了想道“好吧,我来帮你。”   花槐也厌烦了那些老在背后叽叽喳喳的人,她正想要一只谄妖,谄妖生于人心,现在校园里气氛这么糟糕,已经有了生成谄妖的基础,还缺一点引子。   这天花槐去上课,孙老头晃晃悠悠的过来,很慈祥的看了花槐一眼,他很想早点把这个女学生给摸上手,可是人家不住校,没什么地方能让他钻空子的。   上回这小姑娘对他笑了,这笑容可真好看。   孙老头情不自禁的晃悠了过来,他被人投诉过性骚扰,但是孙老头背后有人,每次都能把他保下来,这也就更让他有恃无恐起来。   不过这个老头色心虽大,却还有几分脑子,家境好背景好的学生他从不招惹,只敢碰那些家境一般或者贫穷的,然后人缘也不太好,简单说就是被人排挤的女学生。   有些甚至给些小恩小惠就能上手,三年前上手的那个柏毓莲让他十分得意,可后来小姑娘跳楼自杀了,也让他担惊受怕了一阵子。   再后来学校按了下去,赔了一些钱,加上柏毓莲的同学都在说她自身不检点,被男朋友抛弃才想不开自杀的,最后也就草草收场了。   孙老头没有受到一点牵连。   这几年太平日子一过,他的色心贼胆又起来了。花槐的家境他知道,山村里面出来的,就一个外婆养着。   别看她用的东西好,就这种家境,哪来的钱供应她这种开销,孙老头觉得自己能得手的机会大得很。   几天后,孙老头又来找花槐,遮遮掩掩的送了她一只小包,花槐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孙老头笑道“别和我客气,今天晚上有空吗?”   花槐看了包一眼,“有空。”   孙老头笑的更加荡漾了,拍了拍花槐的胳膊,递了个纸条过去,然后笑眯眯的走了。   路过的同学都用轻蔑的眼神看着花槐。   花槐嘴角勾起,露出一副意味不明的笑容。她拿着包和纸条直接去找辅导员去了。   辅导员气的满脸通红,只能先安慰花槐,然后把东西收起来,等下要去找人说这个孙老头一顿去。   辅导员也挺忙的,这个事又不是什么上台面的事,花槐拿来了包就意味着她肯定不会去纸条上写的器械室,那么辅导员就先去忙要紧的事去了。   到了晚上,孙老头一个人摸去了器械室,在影影绰绰的光线里,他从门外看到了一个妙曼的身躯,正靠在窗台上。   孙老头简直心痒难耐,打开门就溜了进去,一边还笑道“让你久等了!”他关上门向‘花槐’走过去,手刚刚想搭上眼前这个女孩子的肩膀,那个女孩子蓦然回过头,这个头回的惊悚无比,因为回的只是头,身躯还是一动不动的。   那张脸,即便没有灯光,孙老头还是看的清清楚楚,赫然就是柏毓莲的面孔,此时她正对着孙老头阴森森的笑着。   孙老头一声惨叫,连滚带爬的想逃走,可是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他惊恐的看着柏毓莲捧着自己的脑袋,然后再把身体一点点回正,最后扭了扭脑袋,冲着孙老头又是一笑。   孙老头闭着眼睛喊叫“不是我害得你,是你自己跳的楼,不关我的事!别来找我!”   一缕游丝的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是吗?可是我死的好惨啊,我的孩子也死的好惨啊,他都没来得及睁开眼看一看呢,听说你的儿媳妇要生孩子了,就让我们的孩子去投胎好不好,你可以看看他呀!”   孙老头裤子都湿了,“不不不,不要!”   柏毓莲的脸变了,七窍开始流血,“为什么不要!你给我说清楚,这可是你的孩子!一定要!”   孙老头哆哆嗦嗦,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小莲啊,我求求你了,别来找我,也别找我儿子,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成不成啊!”   柏毓莲笑道“我不要你磕头,我就要我们的孩子去你家投胎。”   孙老头死命磕头,“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你放了我,求求你了……”   飘忽的声音又在耳朵边想起,“不让投胎也可以啊,那你把强/奸我的事再说一遍,以前你不肯承认,现在你总要承认了吧。”   孙老头就趴在地上开始唠叨起来,从一开始听到风言风语开始,到自己利用职务之便给她留宿舍,接着在侵犯她,没一点疏漏。   等他唠叨完,柏毓莲哈哈大笑,冲着孙老头就伸出了长长的指甲,直接从孙老头的眼睛里插了进去,孙老头惨叫连连。   第二天一大早,去器械室拿东西的老师带着几个学生一开门,就看见孙老头倒在屋里,因为大小便失禁,浑身气味难闻的很,甚至有苍蝇在他身上嗡嗡嗡飞来飞去。   这个老师急忙上前查看,发现人还活着才舒了口气,赶紧联系人,要把孙老头送医院。   一个女同学出面道“老师,这孙主任怎么无缘无故就来了器械室,又是这么一副模样,弄不好是被人害的呢,我看还是报警吧。”   老师还想替学校遮掩,女同学又道“那要是孙主任有什么三长两短,人家里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弄不好还要怪学校呢,不如报警,到时候警察还能做个证。”   老师一想也对,器械室又不归这个孙老头管,他半夜三更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出了事还来怪学校,谁知道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于是就同意报警了,人也送去了医院。   那个女学生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这个老不死喜欢性骚扰女同学,被人投诉了也没事,可自己的朋友差点精神崩溃,有人说她污蔑,还有人说她幻想,现在看见这一幕,她当然想宣扬的越大越好,彻底搞臭这个老不死的。   警察过来照例检查了一遍,意外发现了一个摄像头,于是把资料带回了警局。   这时候花槐的辅导员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是知道孙老头约花槐去器械室的,那个包和那个纸条还在自己手里的,昨天有事还没处理这个事,今天就得知孙老头出了意外。   辅导员惊疑不定,难道花槐还是去了,然后把人给弄成这幅德行?   辅导员特意等花槐来上学,一把拉住她,“你昨天没去那个器械室吧?”   花槐一脸无辜,“我去器械室干嘛,昨天下了课我就回去了。”我不去不代表别的人和‘东西’不会去。   辅导员松了口气,只要花槐没去就行,那这件事就和自己的学生无关了。   在医院抢救了一通,孙老头醒了,醒过来就大喊大叫有鬼,守在一边的警察等他略微平静下来例行询问,孙老头颠三倒四的述说着,被问到为什么半夜三更去器械室,他噎了一下,然后还是支支吾吾的胡说八道。   他说是有个女学生约他去的,警察一边记录,一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那个摄像头的里的资料一开始打不开,需要技术人员处理一下,接这个案子的警察根据孙老头的供述去找花槐了解情况。   一下子摸到辅导员那里,辅导员又被气着了,拿出了包和纸条,“我正想去找校长呢!这个老混蛋自己不学好,还要污蔑我的学生,真是活该!”   把花槐叫来一问,这一条线索算是清楚了,这个孙老头想要占人家女同学便宜,可人家压根没上当,东西交到了辅导员手里,女学生也没去什么器械室。   别小看这一举动,花槐把自己从这潭污泥里摘开了,要不然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胡说八道,说她贪图小便宜和孙老头交往呢。   然后孙老头为什么倒地不起?玩的太疯,身体吃不消抽过去了呗,千万别小看人们造谣的能力。   现在有辅导员作证,大家明面上不说什么,私底下还是在说花槐不检点。   花槐看着手里那一团暗灰色,这是还没成型的谄妖,拿来派用处已经行了。   在警察局里,那个视频已经处理好了,可以观看了。   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就看见半夜时分,孙老头独自一人来到了器械室,他脸上的笑容说不出的猥琐,对着窗边一个人形模特开始自言自语。   观看的警察一脸诧异,外加啼笑皆非。   渐渐的他严肃起来,因为孙老头开始做出害怕状,跪在地上磕头,一下下的,然后还把自己逼奸柏毓莲的事全说了出来。   接着他就开始抽搐,然后大小便失禁晕了过去,整个器械室里从头到尾就只有孙老头一个人。   孙老头的家里人一开始还要找学校麻烦,等到警方把视频放给他们看,他们彻底没了声息。   孙老头的儿媳妇拒绝去医院看他,说还不够丢脸的。   不过遗憾的是这件事只有孙老头的供述,柏毓莲已经火化,早就没了物证,想要把孙老头绳之以法还是有难度的。   花槐在最后关头没让柏毓莲杀人,也算是保全了她的鬼魂。她拿出了谄妖,对柏毓莲道“你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的经历进入那些曾经污蔑过你的人的梦里,让他们也经历一遍你经历过的事。”   柏毓莲点点头,花槐从她的魂魄中取出了这些回忆,加入到了谄妖里,然后她把加工过的谄妖释放了出去。   从这天起,很多人都在睡梦里发现自己变成了柏毓莲,然后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被谣言所伤,又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面目模糊的恶心男人强暴,最后找不到出路,在无尽的指责中跳楼身亡。   这个梦太可怕了,哪怕醒过来知道这是个梦,也挡不住从心里散发出的寒意。   柏毓莲有无数次的机会能活下来,但是围观的人冷漠的看着,非但不愿伸出援助之手,还在她的伤口上加上了一刀又一刀。   这种梦无休止的上演,这些学生连睡觉都不敢睡,有人偷偷的给柏毓莲烧香,哭着说自己错了,希望她能原谅自己。   孙老头既然供述自己强奸,哪怕没有证据,警察也得过来调查,这一回没人再敢信口雌黄,柏毓莲身上的事开始渐渐清晰。   不知道是谁,在校园一处给柏毓莲设了一个纪念角,上面有她的照片和鲜花,旁边是一张写着对不起的明信片。   慢慢的鲜花越来越多,对不起的明信片也越来越多。   学校一开始想把这个角撤掉,后来经过商量,就允许它存在。   花槐看着柏毓莲的魂体开始变得干净通透,她道“你的时间到了。”   柏毓莲笑了,“是的,这回我真的要离开了,谢谢你!”   花槐看着柏毓莲离开阳世。   孙老头最终还是进了监狱,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坚定的认了罪,最后还是被判刑三年。   刑罚虽然轻,他受到的折磨一点都不少,首先他的眼睛已经不行了,迎风流泪是小问题,光线强一些就觉得刺眼难受。   谄妖在很多人的梦境中,但是这些人如果真心忏悔了,谄妖也就无处安身,然后渐渐消亡。   而在孙老头身上的谄妖却没有消亡的迹象,他认罪也不是真的觉得自己有罪,他怕柏毓莲再来找他,监狱里都是恶人,鬼怕恶人,他是准备躲鬼的。   他躲掉了鬼,躲不掉谄妖,每次在梦中,他都在被不同的人嘲笑,辱骂,追杀,甚至到最后,被梦境影响,他都在怀疑儿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   儿子来监狱看望他,他让儿子去做DNA检测,他不想白白替别人养儿子。   最后儿子再也不来看他了。   由于身体原因,孙老头只坐了两年不到的牢就被放了出来,可这时候他什么都没了,儿子一家早就把房子卖掉搬到了别的地方,实在受不了邻居和认识的人指指戳戳。   加上孙老头自己都不认他,他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孙老头成了一个真正的乞丐,住废弃的烂尾楼,捡垃圾维持生计,整个人都变得疯疯癫癫。   花槐的学校里进行了一番整顿,当初包庇孙老头的人被调走了,很多人受到了相应的惩罚。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是从不缺席。不过对柏毓莲来讲,这份正义已经迟到的太久,似乎没了意义。   又过了一阵子,学校请了一个蒋教授来上公开课,蒋教授是业界权威,学校为了请到他,花了无数心思。   花槐是新生,这种课还轮不到她听。   可是蒋教授讲完课,特意过来找花槐,把蒋老太太要他带给花槐的衣物交给花槐,笑眯眯道“老太太说了,不想看见你一副灰头土脸的邋遢模样。”   花槐道了谢,接过一箱子东西,还递给蒋教授一个桃木符,“我找来的,送给您。”   自己弄得木头,自己雕刻的符文,绝对有诚意。   蒋教授看了桃木符一眼,因为小巧,他干脆放进了钱包里,和花槐挥手道别,临了还道“放假了回疗养院啊,他们都很想你呢。”   花槐点点头。   目睹这一切的同学都目瞪口呆,这时候他们才相信,花槐的东西居然真的是别人送的。   丁香无比高兴,“我早就说了么,花槐和外婆住在长康疗养院里,那里的老人都喜欢她,她的东西都是老人们送的!”   花槐什么都没改变,但是同学们开始对她释放善意。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一时间都消失了。 第三十一章   李越接到一单生意, 说是有个写字楼有不干净的东西, 已经闹得人心惶惶了。   这种小事, 花槐准备抽个星期天过去就行了, 李越亲自来接她的。   花槐去了一问,才知道不算是个小事, 写字楼一个多月前从楼上跳下来一个女人, 当时引起了围观,后来也就没人提了。   但是在写字楼里上班的人还是遇上了怪事,不外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见脚步声, 或者说叹息声,渐渐的大家都开始风声鹤唳, 夜班也不敢上了, 一到七点,整栋楼里跑的干干净净,连门卫都不敢看门了。   业主们找这个楼的老板反映情况,你要是不解决,我们就集体搬家, 吓都快吓死了。   老板只能找人来处理, 可找来的人都是半桶水,没一个能顶用。   也不是没懂行的人,那些人架子大, 请一个人出马比叫明星出场都贵,听说整□□下来,得上百万, 还不一定够。   彭老板也是自己辛辛苦苦弄成了现在这个家业,假如出了钱能把事情办妥,他捏着鼻子也认了。   可是这种能人据说架子忒大,彭老板请了一次又一次,礼物送了一次又一次,人家还是没挪窝,一气之下,他不愿请了,七拐八拐找到了李越。   李越虽然也是装出一副大师的模样,可绝对不会把生意往外推,面对彭老板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商量定了时间,也没有含糊其辞的。   彭老板觉得还是和这种人打交道舒服,就是花钱也花的明白。   趁着星期天,李越就把花槐给接了去,赶早上接的,到了彭老板的别墅,先吃了一顿早饭。   花槐还遇到个同班同学,这姑娘眼睛睁得贼大,看着花槐都不知道说什么话了。   还是他老子热情,没有见着花槐年轻就瞧不起,那□□可是拍着胸脯作保的,说了,办不好事,那是绝对不会收钱,要不然损阴德。所以彭老板大师大师的称呼着花槐。   花槐对同学点点头,镇定自若的吃完一顿丰盛的早饭,十分满意,“快点走吧,早完事早好。”   彭老板亲自开车把花槐和李越带去。   留下同学看着老妈,“妈,爸爸请……他们过来干嘛?”   老妈道“还不是写字楼的事,说是…不干净,请的半吊子货没用。原本想请玉清观里的人,可那伙人架子大得不得了,你爸跑前跑后好几趟了,说是腿都细了一圈,人家还在摆谱,所以你爸就另找人了,这是兜兜转转找来的大师,可真年轻啊,也不知道行不行。”   同学木了半晌,“爸这是要花多少钱啊?”   老妈道“看事情办得怎么样吧,要是办得好,那少不了。要还是不成,说是不要钱的。”   这一头,老板把花槐带进了写字楼,因为是星期天,楼里人也不多,显得很冷清。这是一栋十几层高的写字楼,分了好些小单位,里面还有一个健身会所,看起来也冷清的很。   老板有些尴尬的解释,“都说这里不干净,所以人都少了。”再不解决,老子这栋房子都要废啦!   花槐被楼外一个鬼影给吸引了过去,她看见一个女鬼晃晃悠悠的上楼,接着从窗外一跃而下,然后继续上楼,又是一跃而下。   李越看着花槐看向窗外,脑袋还一点一点的,于是道“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花槐道“你们想看吗?”   老板凑过来,“看啥啊?”   花槐道“看鬼跳楼。”   李越和老板“……”   最后这两个傻大胆一致决定都要看。李越是觉得自己好歹是个大师,不能带丢份,看了鬼跳楼以后还能当资历吹嘘。   老板是半信半疑的,也有点兴奋,反正他又没做亏心事人,也不是他逼死的,最后他甚至还象征性给了死者家属一些补偿呢。   当初这栋楼的经理劝他别给钱,就怕被人缠上,老板道“是非公道在人心,那个人又不是我逼死的,给点补偿也算是我的良心,要是家属闹事,那就一码归一码。”   没想到人家家属倒是没闹事,还谢了他一通,自己这楼里反倒闹鬼了,和谁说理去。   现在‘大师’说能让他见一见,那就见一见!   花槐让老板拿了一盆开水过来,然后化了一张符进去,拿水蒸气给他们两个熏了一下脸,“这个能保持一个小时,过后你们就看不见了。”   然后李越和老板就看到了一个女的旁若无人的上了楼,紧接着在窗外一个人影闪过,李越和老板两个吓了一跳,探头看下去,底下空无一人。很快那个女人又从他们身边经过往楼上去了。   老板倒抽一口冷气,有些手脚发软。想看和实际看到是两码事,要不然也不会有叶公好龙这个故事流传下来。   李越还好些,毕竟自觉跟着花槐见多了。   他问道“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花槐道“等下问问她,看看这里是不是只有她这么一个鬼。”   老板差点晕厥,自己这楼还成了鬼窝不成,有了一个不算数,还有第二个呢?   等到女鬼再次路过,花槐就出手拦住了她,老板把自己藏在李越身后,只敢露个脑袋。   女鬼很茫然,看了花槐一眼,绕过她想继续上楼。   花槐道“你这不停的上上下下,不累吗?歇一歇吧。”   老板绝倒,这大师还真接地气,居然和鬼唠嗑开了。   那女鬼有些浑浑噩噩,被花槐这一问,倒是有了一点神采,她看看四周,“我在哪里?”   花槐道“人家写字楼里,喏,写字楼是这位老板的。”说完还指了指老板。   老板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你,你,你好。”   女鬼啊了一声,“我从楼上跳下来了!”   花槐道“是啊,你都跳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不累,我看着都累。好好地搁这里循环跳楼干嘛啊,不去投胎吗?”   女鬼茫然四顾,“我已经死了?”   花槐道“不然呢,活人只能跳一次楼,你都跳了千八百回了吧,这是想跳给谁看啊?”   女鬼低下头,开始泪水涟涟。   花槐最见不得这个,在地府里,女鬼之间掐架掐到她跟前那是没关系的,千万别哭到她跟前。   花槐赶紧挥手,“你给我停下!我们不是来看你哭的。好好说话,你要敢嘤嘤嘤,我就把你直接送去地府!”   老板星星眼看花槐,果然是大师啊,这霸气侧漏的!   女鬼从花槐身上感觉到一丝骇鬼煞气,顿时不敢哭了。   花槐满意道“好了,说说吧,这里除了你还有别的鬼吗?每天在这楼里吓人的是不是你?”   女鬼扭捏道“我白天心里糊涂,就一趟趟的上楼跳下来,到了晚上,脑子清明了些,就觉得自己命苦,会在楼里哭一会儿,这里除了我,也没别的人…鬼了。”   老板心里叫苦不迭,你不清醒了去跳楼,清醒了就在楼里哭吓人,那我是招谁惹谁了?   花槐也没废话,先让女鬼进自己的木牌,先把她带走吧,后面的事再说。   可桂花不乐意了,上回让出木牌是为了给柏毓莲养魂,她也可怜柏毓莲,让就让了,现在又来一个,这个养魂牌可是自己的。   桂花刚想出头抗议,被花槐一指给压了回去,然后女鬼也被她塞了进来。   老板的眼睛闪闪发光,这可真是活久见,果然大师啊,女鬼说收就收了!   为了老板的钱花的值,花槐不能抬脚就走,还是像模像样的在楼里上上下下跑了一遍,顶楼是女鬼跳楼的地方,有些阴暗之气,花槐拿府给驱散了。   还别说,老板原本一上顶楼就觉得有一股子寒意,哪怕是抛天抛地的顶楼阳台,也没觉着阳光照在身上有暖意。   花槐的符一化,他顿时觉得阳光都灿烂了几分。   接着收工回家,花槐去学校,李越去和老板结账。   老板一点不小气,直接打了六十万给李越,送了一堆高档用品,觉得花这些还是比请玉清观的道长便宜呢。   回到家,女儿赶紧问父亲,‘大师’靠不靠谱?   老板眉飞色舞的说了,直言,“那可真是大师啊,据说还在上学呢,这本事就是天赋啊!以后有事直接找他们就行,不用盲人摸象了!”   女儿问“你给了多少钱?”   老板道“不多,不多,才六十万,你知道请个玉清山的道士要多少?一百万他们还磨磨唧唧呢!”   女儿彻底傻了,对家里来讲,六十万确实不多,她每个月的零花钱也要上万呢,她是没想到花槐居然有这份能耐,怪不得她吃穿用度一点不便宜,衣服什么的可以说的人家送的,平时花用难道也是人家供给?   以前这个女同学没和其他人一起嚼舌花槐,可她有眼光,一度也觉得花槐的钱来的可能不太正,即便衣服用品有人送,也打消了其他同学的疑心,可她知道,花槐其他地方的用度一点不比衣物少。   那些衣服只能干洗,这干洗费总不会还是别人给的吧,花槐还喜欢吃零食,她的零食也全是高档货,都是大学生了,护肤品肯定会用,花槐就送过丁香一套进口化妆品,理由是自己的皮肤过敏,不好用。彭丽娜全看在眼里呢。   现在彻底明白了,人家是‘大师’出一单轻轻松松六十万,这哪里怕没钱花呢?还是自己眼光狭小了,好在以前没得罪过花槐。   彭丽娜期期艾艾和老爸讲了那个‘小大师’是自己同学。   彭老板一拍大腿,“你咋不早说,这关系你可得维持好了,千万别得罪人家!”   彭丽娜道“关系维持好了,你想让我跟人说便宜一点?”   老爸道“这哪能呢,钱的事是小事,不瞒你说,原本我是想给一百万的,可□□说了,六十万就行,这个事他就值六十万。我让你关系保持好了,以后有个万一人家愿意出手帮忙啊,再说了,和大师保持好关系,还能亏了!”   彭丽娜连连点头,“我知道啦,保持好关系,一定的!那,您得给我一些钱,总不能让我请‘大师同学’去小地摊吃饭吧?”   老爸大手一挥,给女儿十万,“算你的公关费!”   花槐回到家,放出女鬼,她还有点扭捏。桂花倒是打听的一清二楚了,反而开始同情女鬼。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女鬼名叫杜珍珍,嫁了人还有个八岁的儿子,丈夫就是那栋写字楼健身房里的一名教练。   作为一名教练,接触异性的机会就比较多,这男的偶尔逢场作戏也不当回事,反正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多好啊。   时间一长,杜珍珍也发觉了丈夫不对劲,可她是个没工作的家庭妇女,没收入在家里就没底气,说了丈夫两句,就挨了一顿打,等到杜珍珍被打进了医院,然后婆家和娘家两家大人都知道了。   时人秉承劝和不劝离的行为标准,哪怕是至亲,一面埋怨男的不对,一面还要劝说杜珍珍看在孩子面上别搞散了一个家。搞的好像责任全在杜珍珍身上一样。   杜珍珍的丈夫当着两面大人认错的态度很诚恳,杜珍珍想着儿子还小,自己没收入,离婚了日子肯定也艰难,于是这黄连就只能自己吞下了。   可是出轨和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杜珍珍一味的忍让压根换不来丈夫的怜惜,反而觉得她更好欺负。   公婆知道了也一味和稀泥,父母知道了除了说丈夫两句,余下还是让女儿看在孩子的面上别计较太多,“只要钱给你就行了,男人么,外头花够了就知道家里好了。”   至亲家人都这么说,杜珍珍还有什么办法,本身又软弱,干脆睁一眼闭一眼,再也不管丈夫的事了。   可你不管不意味着丈夫的拳头不向你招呼,杜珍珍的丈夫仗着妻子懦弱,后来打她都不要理由了,以前还避着儿子,现在当着儿子的面也敢开揍。   杜珍珍压根没地方诉苦,公婆不说了,父母都不站在她一边,打的狠了也不过躺床上休息几天。   可怜她的反而是小区医务室的那个老太太,杜珍珍经常去那里配伤药,偶尔还要挂个水,缝个针。   老太太让她去医院,去报警。杜珍珍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知道去了医院要是被丈夫知道,那更得打的厉害。至于报警,夫妻吵架,就没见警察管过,顶多说两句,到了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杜珍珍一度还希望丈夫外头能好好找个人,回来主动和自己离婚,那时候自己才算真正解脱。   可他丈夫虽然看家里的糟糠不顺眼,却不会轻易换掉她,打的这么顺手的老婆哪里有的来。   这对夫妻也就这么磕磕绊绊的过了下来。   杜珍珍的丈夫当健身教练,外形肯定拿得出手,不多几日又搭上个女人,两人好的如胶似漆。   一个健身教练,工资也是有数的,原本丈夫虽然看不起老婆,家用还会负担,现在有了个格外合心意的情人,家用也渐渐没了。   杜珍珍茫然失措,假如丈夫现在连家用都不给,那么她挨打受骂到底是为了什么,体现自己更贱吗?   无奈之下杜珍珍只能挺起腰杆自己去找工作,和社会脱节的妇女,一时间想找份合适的工作很困难。   最后杜珍珍在离儿子学校不远的商场店铺里找了份营业员的工作,要求只有一个,早晚能让她接送孩子就行,其他时间加班都可以。   她压根不指望公婆,被丈夫知道弄不好又是一顿揍,她都被揍出心理阴影了。   如此一来,她有丈夫等于丧偶,可这‘死了的’丈夫时不时还要诈尸起来打她一顿。   这么艰难的也过了下来,有了工作,再苦再累也能活下去,人家说上班如上坟,杜珍珍上班绝对精神饱满,比在那个恐怖的家里好过多了。   她干活认真勤恳,老板也十分满意,就是同事也觉得她很好相处,早晚接孩子也有人愿意给她顶一下班,生活给杜珍珍打开了一扇窗,一缕阳光照耀了进来。   再来说她那个挺尸的丈夫,和情人好的拆不开,可和情人在一起要花钱啊,他的工资哪怕不拿回家,也不够两人整天饭店酒吧泡的,加上还要送些精美的礼物,这男的就开始用起了信用卡。   几个银行来来回回欠了十几万,慢慢的也倒腾不过来了,最后瞄上了高利贷,有道是借钱一时爽,还钱火葬场,高利贷可不是银行,他们收钱无所不用其极,这男的很快就焦头烂额了。   这个渣中战斗机居然还打起了妻子微薄工资的主意。   杜珍珍这回寸步不让,这钱是孩子上学和生活的钱,她不能让丈夫拿去糟蹋。这个渣男,拿不到钱就挥拳相向,杜珍珍被打的报了警,进了医院。   可这一切不过是以前的轮回,杜珍珍表达了想离婚的意愿,被父母公婆联手压下,她只能绝望的闭嘴。   而渣老公忽然像开了窍一样,除了忏悔,保证下次绝不动手,居然开始天天回家了。旁人都说他老公收了心,不再胡闹了,杜珍珍压根不信,她时刻防备着这男的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这个幺蛾子还真不小,都是被钱给闹的,这男的不是欠了一屁股账吗,杜珍珍手里抠不出来,就是抠出来也不过三瓜两枣,他那可是一个大坑呢。   这个坑怎么填?   他的情人和他简直一脉相承,两人商量了一个毒计,杀人骗保,杀谁呢?就是杜珍珍。   只要杜珍珍一死,保险公司的赔偿款一到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于是这男的开始回归家庭,做出一副好丈夫的模样,他给杜珍珍投了巨额的意外险,至于签名,儿子的作业需要家长检查签字,把作业本拿出来,然后情人模仿杜珍珍的字体练习了几天。   接着男的找出杜珍珍的身份证,情人刻意打扮了一番,打扮成杜珍珍的模样,两人去保险公司投了保。   前期工作一切都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如何造成杜珍珍的意外。   这男的十分有耐心,里里外外开始刷好感,除了杜珍珍不信,身边所有的人都相信这男的已经收心回家了。   接着这男的给自己和儿子各自买了一份保险,受益人写的杜珍珍,然后把这件事有意无意的宣扬出去,更是赢得了一众称赞。   现在这个男的就开始准备策划一次意外了,他把杜珍珍约到了写字楼的顶楼,说是要策划一个惊喜给她,把杜珍珍骗到了栏杆边,然后轻轻一推,杜珍珍就‘意外’坠楼了。   接着就是这个男的开始爆发演技的时候,哭的惨不忍睹,一个劲说自己不好,不应该让妻子去阳台等他,没想到她一失足就摔下去了!以后他还怎么活啊!   男的既然敢这么干,自然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连不在现场的证明都拿了出来,小情人给他作证就行了。   他甚至对着丈人丈母磕头请罪,把额头都磕青了。   警察也来调查了,夫妻关系缓和是众所周知的,就是那三份保单,也看不出疑点来,毕竟三份保单,两份的受益人全是杜珍珍。   至于杜珍珍那份也说得过去了,丈夫把受益人选为妻子,妻子把受益人选为丈夫,那不正好证明夫妻关系和睦么。   丈夫的不在场证明也没纰漏,所有证据都指明这是一个意外坠楼事件。   最后的调查结果就不意外了,男的如愿以偿拿到了赔偿金,这件事的热度也渐渐下去了,人们开始关注起了别的新闻。   杜珍珍是枉死的,死前记挂的只有儿子,于是赖在这里不肯走,白天阳气重,她糊涂,就一遍遍的跳那个谁也看不到的楼,她不是想跳楼,她是想引起别人的注意,重复她死前的情形。要是有人能看到她跳楼的瞬间,就明白她是被人推下去的。   到了晚上她清明了些,渐渐了解了自己死亡的内幕,于是就在楼里哭,然后把老板给哭来了,于是招来了花槐。   桂花义愤填膺,“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狼心狗肺的家伙,姐姐,你一定要治一治他。”   花槐半点火气都无,“怎么治,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是衙门……警察管的,杜珍珍这个事,就是报警,警察找不到证据还不是白搭。”   桂花道“珍珍没有给自己投保啊,这个不是证据吗?”   花槐道“你听到了,有人顶替她,现在她都成了鬼了,鬼话能作证吗?”   桂花泄气,“那怎么办?就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混蛋逍遥?”   花槐道“阳世没受到惩罚,到了地府他也躲不掉,有什么可急的。”   桂花偏偏急了,“不是这么说的,难道就看着他拿着珍珍的血汗钱花天酒地,地府的惩罚得等他死了,可他什么时候死呢,难道让他好吃好喝一辈子,舒舒服服死了再算账,那也太便宜他了!”   花槐摊摊手,“因果不在我手里,你让我怎么管?”   桂花看向珍珍,“珍珍,你现在是鬼,不如去吓死他们两个狗男女!”   花槐笑骂,“出的什么馊主意,难得杜珍珍魂魄没惹上冤孽,你是想让她投不了胎吗。”   桂花在一边飘来荡去,无端端弄得花槐屋子里鬼气森森,“我就得心里不得劲,这种人渣,知道他干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居然毫无办法。”   花槐道“主人公都没发话,你在一边蹦跶的欢。”   桂花也反应过来,对杜珍珍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杜珍珍是被人害死的,难得魂魄还清净,她也有些茫然,“不知道啊,我就记挂我儿子,想着再见他一面,可我现在是个鬼,见他会不会伤害了他?”   花槐道“人鬼殊途,鬼魂无故接触生者,于两者皆无益。”   杜珍珍就泄了气“那就不见了吧。”   连花槐都觉得杜珍珍懦弱的可以,她在地府待了上千年,什么鬼事没遇到过,杜珍珍的遭遇可怜,在花槐眼里还真排不上号,可要是杜珍珍像柏毓莲这样意志坚定,花槐也会随手帮她一把,没想到杜珍珍如此软弱。   要换在以前,花槐才没这么好耐心,把杜珍珍往地府一塞就完了,因果自有缘由,她绝不会无缘无故插手。   成了人以后,桂花的回答一直在让她思索,桂花不愿入地府,不愿入轮回,她说那就不是她了。   那么人世间的恩怨拖到地府去解决,是不是就真的公平呢?   花槐还没想明白。   现在看着杜珍珍一副傻乎乎的模样,一遍遍去跳楼,也不愿主动去地府,花槐也就没强求,“那你先和桂花挤一挤,等你想明白了再说吧。”   杜珍珍的魂魄还干净,可她留在阳世总有自己的理由,花槐不介意让她想想清楚。   杜珍珍的遭遇让桂花愤慨不已,当事人和花槐却一派平静。   杜珍珍甚至对桂花道“我早就知道他不安好心,这一推也不过是本性暴露撕破了脸罢了。”   桂花道“你就一点不恨?”   杜珍珍道“恨?说句不怕你笑的话,当他推我那一刻,我脑子里想的反而是,从此以后我这是解脱了吧,不用提心吊胆害怕挨打,也不用再活的这么累……”   桂花哑然。她不明白,杜珍珍活着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了抑郁症,但是为了儿子,她咬牙坚持了下来,这种坚持就像是一缕悬丝,随时随地都会断裂,她的丈夫推那一下,在那时候的杜珍珍看来,无疑是帮她做出了自己最想做的决定。   所以她成了鬼以后才没多少戾气,要不然他丈夫早就被妻子的鬼魂给索走了性命。 第三十二章   花槐养了两个鬼, 自己还是平平静静的上学。   这回班里一个叫彭丽娜的女生却主动接近了花槐, 对她笑脸相迎。彭丽娜在班级里可是数得着的白富美, 人家老爹有钱, 她用的理所当然,不像花槐, 吃喝穿用都来路不明。   有了彭丽娜的接近, 花槐在班级里从边缘人渐渐被接纳起来。然后不知道怎么传的,花槐是‘大师’的消息给传了出去。   花槐上大学纯属混日子,不过课还是好好听的, 她一向不知道如何和人相处,不管别人是真心向她求教还是故意要她出丑, 她一概不理会。   最后彭丽娜私下找花槐道歉, “是我不好,把你的事给说了出去,我没想到她们的嘴巴这么不严。”   花槐“…你怎么知道的?”   彭丽娜差点崩溃“……你给我爸爸的写字楼抓过鬼啊!那天你还和我打招呼来着!你不记得了?”   花槐啊了一声,有些不大好意思,“原来是你家啊。记得记得, 就是一时没想起来。”   彭丽娜无语的看着花槐, 花大师这是压根没把不相干的人往心里放吧,不过最近的麻烦还是自己给惹出来的,她也不好和花槐翻脸, 反而请花槐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问起那个女鬼,花槐也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彭丽娜义愤填膺“那怎么能放过这种禽兽, 报警啊!”   花槐吃着面前的牛排,刀叉用不惯,她是把牛排一气切小了,然后用叉子叉着吃的。   花槐一边吃一边道“没证据,怎么报。”   彭丽娜十分具有正义感,“证据是警察去找的,我们只要报警就行了!”   花槐问她,“那警察问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就回答,是杜珍珍的鬼魂告诉我的,是不是?”   彭丽娜也语塞了,她丧气道“就不能让杜珍珍自己去报警?”   花槐看了彭丽娜一样,觉得这小姑娘真会异想天开,“鬼魂进不去警察局,体系不同,他们连警察都不能接近,一般人压根也见不到鬼。”   杜珍珍和桂花此刻就在一边看着她们两个吃牛排,彭丽娜不还是视而不见么。   彭丽娜有些着急,“可也不让让这种人逍遥法外啊!”   花槐道“那也不能急于一时。”主要是当事人不着急。   原本这件事也就这样了,哪知道彭丽娜实在热心,自己去报了警,当时这个案子也往骗保杀人这个方向调查过,可没有证据,就不能这么定论,现在跑来一个小姑娘老生常谈,警察也就很头疼。   仔细问下来,彭丽娜又没什么城府,于是从老爸写字楼闹鬼开始一股脑都讲了出来,这下子做笔录的警察都停了下来,无奈的对望一眼,觉着这姑娘是不是神经失常啊,为什么满嘴鬼话。   再一问,得了,人家还是在校大学生,最后警察把彭丽娜送回了家,还叮嘱她父母好好开导一下自己女儿,别老记着神神鬼鬼的,都大学生了,要讲科学。   当父母的连连点头,把警察糊弄走,回头骂女儿发生神经。   彭丽娜万分委屈,把事情经过说了。   彭父摸着剃了胡子的下巴,“我说你就不像大师那样沉得住气,她都说了这事报警没用,你还不听劝,现在好了,差点被警察当神经病吧!”   彭丽娜道“那我就是觉得那个女鬼可怜嘛。”   彭母点了女儿一下,“这世上可怜人多了,你都帮的过来?你那大师同学要是有事要你帮忙,你答应下来没事,这种神鬼的事,几个人能信呢,还跑去报警,人家没把你送精神病院,你就偷着乐吧,可记得长长教训!别冒傻气了!”   彭丽娜灰头土脸的回到学校,找到花槐诉说委屈。   花槐也十分无语,“我早就告诉你了,让你别管。没人信的,杜珍珍的丈夫杀过人,你有没有想过,他要是知道你把事又兜出来,会不会来找你呢?”   彭丽娜寒毛直竖,“不至于吧,他哪会知道!”报警是出于一腔义愤,可没想过把自己搭进去!   花槐给她一张符,“拿着吧,记住了,以后别胡乱出头。”   彭丽娜赶紧点头,把符夹进了皮夹子里。还四处张望着,就怕杜珍珍的丈夫提着刀出现在她面前。   杜珍珍的丈夫找过来是花槐吓唬彭丽娜的,警察也不会跑去告诉他,你老婆变成了鬼让人过来报警,说你杀妻骗保,你可小心点吧!这绝对不可能。   可找花槐的人来了,谁呢,玉清山上的道长。   这话得从头说起,彭丽娜的爸爸因为写字楼闹鬼,一开始找的就是玉清山上的道士,可人家不是架子大么,抻着不下山,彭老板学刘皇叔学的不地道,人家请诸葛亮请了三回,才见着真人。   彭老板呢,亲自跑了两趟,压了一肚皮火,第三回 说什么都不愿去了,觉着这世上可不止你们玉清山一家有本事捉鬼,老子不伺候了!   于是才轮到花槐。   花槐等于是把人家的生意给截胡了,你说人家要不要来找。   这世上所有的生意都讲究一个群体,看风水驱邪等等也是这样,李越一开始只是个蹲桥底下的算命先生,连入行都没摸着门,骗骗普通老百姓的饭钱罢了,这个入不了自认为正规道士和尚的眼。   后来李越找上了花槐,他们等于是一脚迈进了正式的玄门,那么就要根据玄门的规矩来。   现如今,玄门的生意很大,完全是卖方市场,玉清观损失彭老板这一单生意倒是无所谓,他们只是觉得李越坏了规矩。   彭老板去了玉清山两次,他便是改换门庭,其他人也不应该兜搭,得让他知道难处,继续求玉清观,然后他们才出手方是正理,谁知道李越就这么截了胡,这不是坏规矩么。   就这么的玉清观先找上了李越,李越以前就是个骗子,搭上了花槐,他才摇身一变成了个‘大师’,好在他拎得清,不会被人一捧就真的觉得自己是大师了。   他现在也算身价颇丰,都在计划买房子了。   玉清观找他就找他,客客气气上门了,李越绝对比他们还客气,不就是规矩么,以后守着就是了,这个蛋糕这么大,谁都能分上一大块,有什么可抢的。   偏偏玉清观气不愤,找李越的时候用了手段,派了个符人过去,那个符人扁扁的从窗户里挤进去,李越吓的半死,花槐给他的符不要命的甩了出去,那符人哪里能和花槐的符相提并论。   还没开口呢,就被花槐的符化成了一摊纸头灰。   花槐的符法力在符上,玉清观的纸人还需专人操控,纸人被焚毁,操控的人受了伤,虽然不伤及性命,这亏可不是吃下了。   玉清观那里吃得下这个亏,原本一件小事就这么闹大了。   玉清观怎么义愤填膺花槐不知道,李越把那纸头灰扫一扫,装进袋子里然后拱背缩肩的去找花槐,他吓坏了。   花槐拿过纸袋一看,嗤笑了一声“这种货色你怕个屁啊,你就是让它进来,凭我给你的符,它连你身边两米都不敢摸过去。”   李越的腰杆直了一点,还是有点后怕“我这是招谁惹谁了?给我来这一出。”   花槐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给你几道符,你随身带着就行,要是不怕,我就让桂花跟你走。她现在等闲人鬼妖都不能伤她。”   李越知道花槐身边养了个鬼,不过他从没见过,现在听花槐这一说,就有些犹豫起来。   他期期艾艾道“花槐,我知道我提这个事有些过分,可其实我是真的想跟你学一些真本事的,要是我有了自保的能力,以后遇上这种事也就没这么窝囊了……你要是愿意,我就正式行拜师礼!绝不含糊!”   花槐想了想,教李越一些法术也没什么大问题,道家法术看悟性,悟性不好,典籍在精妙都没用。   她道“也行,你算是我收的第一个徒弟,我也没什么门派,就是一个散修。师门的规矩都在刑法里写着,以后你行事摸着良心就行,先说好了,你要是仗着我教你的本事为非作歹,我是不会对你客气的。”   李越大喜,也不管环境简陋,让花槐上桌,自己给花槐倒了酒,规规矩矩的向花槐磕头,认下了这个小师父。   花槐也坦然受之,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才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的道行深着呢,收个把徒弟还是能行的。   这么多年接触下来,李越人品不错,以前就是蹲桥底下骗人,毕竟也没过分,那些算命先生在国内还担任了半个心理医生的工作呢。   这里进行了简陋的拜师仪式,花槐给了李越一把护身符,还是把桂花叫了出来,新收的弟子,就是现教,李越也不可能能马上就学会派上用场,还是找个‘保镖’妥当。   因为两人现在在一个包厢里,花槐就让桂花出来了。   桂花早就能显形人前,不过是花槐不允许,这样做也耗费法力,所以她一般从不在人前显形。   这一显,李越的脸色就是一白,好在桂花的魂体和生前已无差别,看起来就是个清清秀秀的妹子,甚至都没飘来飘去,脚踏实地的站着。   桂花冲着李越微微一笑 ,李越头皮发炸。   花槐道“就让她跟着你,我白天要上课,没时间看你。”   李越看了桂花一样,“她……行吗?”找个鬼当保镖,这事咋这么不对劲呢。   花槐道“她比你行多了。”你以为桂花修炼都是白修的,那可是纯玄参详出来的鬼修法。   想到纯玄,花槐也有一丝惘然,也不知道他如今身在何处,如今他已入轮回,往日的仇怨也早就了了。   要是没这一出,他已经妥妥是个判官,现如今……哎,不提也罢!   李越想了想,觉得桂花比那个派纸人进他家门的人要靠谱,于是咬牙道“好!”   接着小心翼翼道“师父,那别人能看到她吗?我要不要给她弄个房间?你说人鬼不要接触,她跟着我,不会有事吧?”   花槐道“桂花不一样,她早就炼成了凝实的魂魄,不会伤人或者受伤的,你放心吧。别人看不到她,出于尊重,你给她一个房间也不碍事啊。”   于是李越喜提女鬼桂花一个,带回去当保镖去了。   玉清观也是被狗叼了脑子,符人栽了没派上用场,那不得换个思维,好声好气上门不行么。   哎,他们就不,觉得这已经上升到了斗法阶段,纸人不行,干脆出动了皮影人,这比纸人结实多了吧。   道法没落真是一点不掺假的,管你符人还是皮影人,玉清观的皮影人还真只是个皮毛。一点没新意的想从李越的窗户里挤进去,桂花蹭的窜了出来,她自从修习鬼修法到现在,没和人动过手,更不要说妖和鬼了。   如今见到了皮影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也没见她如何动的手,皮影人就被她给卷吧卷吧卷成了一个卷,然后拿李越的鞋带子扎紧了。   第二天李越打着哈欠起床,看见桌上一个不知道什么的画卷,吓了一跳。   桂花得意洋洋,“昨天晚上进的门,被我卷了起来。”   李越肃然起敬,这女鬼比自己厉害多了,桂花跟了他几天,行事言谈没一分鬼气,李越早就不怕她了,以后说不定还得叫师姐呢,他指着皮卷道“那现在怎么办?”   桂花,“拿给姐姐看看啊。”   于是这个皮卷就到了花槐手里,花槐摊开一看,又是一声嗤笑“现在的道士都这么不顶事了吗,这都弄得什么鬼,半点样子都没有。”   李越愁的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就偏偏老给我屋里放这种东西呢?”   花槐随口道“那下回桂花别急着卷了,先问一问吧。”   还下回呢,桂花这一卷,把玉清观的观主给卷吐血了,他骇然道“那人驭鬼破我的皮人!”   这个就严重了,驭鬼的人多半是邪魔外道,玉清观自诩正派人士,那是坚决要除魔为己任的。   两番试探,自己这一方败的一塌糊涂,玉清观那里还有胆子派人去接触李越,加上他们已经坚信李越是驭鬼的邪人,更不想和他有什么友好交流了。   一连好几天,李越那里平安无事,反而还接到一单生意。   李越先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他得先了解了事情经过,然后就能告诉花槐一些基本消息。   没想到这一去,他就被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给绑了起来,李越吓的死命挣扎,好在桂花跟着她,一手一个就把这些人给扔了出去。   李越惊魂未定,还没缓过神,桂花脸色一变,“困魂阵,不好,这是针对我的!”   这时候这个屋子的墙壁上出现了闪烁着红光的符文,这些符文交相辉映,组成了一个困压鬼魂的阵法。   李越慌忙去开门,发现门也锁住了。   他哭丧着脸,“我也出不去了!”   桂花瞪着他,“你究竟惹了谁?还要连累我。”   李越道“我没惹谁啊!我见人都是笑脸相迎的,上回那个彭老板,我们不是给他解决问题了吗,他要给我一百万,我都没收,只收了六十万。做我们这一行的怎么可能得罪人呢。”   桂花打量了一下,“这里我是能出去的,带你就不行了。我去找姐姐,你先保住自己吧。”   李越忙道“让师父报警吧,别让她以身犯险了。”   桂花道“姐姐能耐大着呢,你就放心吧。”   说着桂花强行冲击阵法,从困魂阵里逃了出去。她是一拍屁股走了,李越缩在房间里瑟瑟发抖,看看屋子里没什么东西能当武器,勉强捡了个凳子腿——这还是被桂花挥凳子给打散的。   他手里握着根凳子腿,像躲避地震一样缩在角落里,正对着门,就在角落里面发抖。   而在一个监控室里几个人正在观察着监控器,他们看到了李越对空气说话,脸上越发严峻,肯定这个人是养了鬼在身边。   然后他们就大惊失色,因为桂花强行闯阵的时候露出了烟雾一样的魂体,紧接着这个鬼就溜了。   这个困魂阵他们可是花了大力气的,没想到居然没困住这个鬼魂。   这时候一个矮胖子迟疑道“大师兄,这不对啊,那个李越养的鬼怎么会抛下他逃走?”   人家养鬼就是为了驾驭,不是弄利就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个鬼倒好,主人一出事,他先溜了,实在不像样啊。   而那个李越,也实在不像是能驭鬼的人,你看他那怂样,缩墙角瑟瑟发抖的人,能是凶神恶煞,炼鬼为自己所用的凶邪之人吗?   被矮胖子称呼为大师兄的人想了想下令道“那个鬼跑了,弄不好是去找帮手,我们先把人弄走。”   于是桂花还没找来花槐,李越就被这群人绑走了,李越看见几个人进来,他拿着凳子腿虚张声势,“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   等到人家上手绑他,他眼看挣扎不过,就开始把身上的零碎东西往下扔,务必给人家留下一些线索。   桂花一阵烟似的去找花槐,此时花槐还在上课呢,桂花只能先等着。   好容易花槐下了课,她就扑了过去。   花槐阴沉着脸听完,“不着急,他们不会对李越如何,要是想要害人,就不会是困住你们,等我最后一节课上完,我去会会他们。”   刚收了个徒弟就被人给绑走了,这叫什么事!   桂花道“那就好,我看李大哥都吓坏了。对了,他让你报警。”   花槐道“报警没用的,他失踪才多久,再说了,这些人肯定把他弄走了,不会还在原地等着,就怕惹急了,反而对他不利。”   桂花恨恨道“人真是比鬼怪坏多了!姐姐,你给李大哥的符有没有用啊?”   花槐道“给他的符大多数是防妖鬼的,人心叵测,符文防不了。不过给了他一张救命符,能在紧要关头救他一命。”   等到今天的课业结束,花槐去找李越。   李越身上有花槐给的符,她这里再把小符人拿出来就能追踪而去。想来想去,她去找彭丽娜借一辆车,要不然两只脚不知道走到什么时候去呢。   彭丽娜得知花槐要去办事找她借车,心里先高兴起来,花槐是个‘大师’大师肯定要去办大事,自己也能开一回眼界了,上回老爸在家里念叨了差不多一个月,一个劲说自己见到的奇事,过后还忍不住逮着机会就嘀咕。   当时彭丽娜就酸溜溜的想“不就见个鬼么,可把你能的。”后来她听了花槐一嘴的鬼故事,自己可是没见过鬼啊怪的,所以一听说花槐要借车,立马答应。   她有驾照,所以自告奋勇的当司机给花槐开车,花槐也没异议,反正她又不会开。   不过彭丽娜开车的话,她拿出来的小符人就不用障眼法了,这个小纸人坐在彭丽娜车上的纸巾盒上,挥舞着小胳膊指挥她开车。   彭丽娜一开始惊讶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花槐担心道“你能开车吗?”别把车开进沟里去。   彭丽娜像打了鸡血,“能!保证平平安安开到目的地!”   随着小纸人的指路,彭丽娜疑惑道“这怎么像是去玉清山的路呢。”   花槐道“玉清山,那里有什么?”   彭丽娜道“也没啥,就一个玉清观。上回我爸一开始就是找的玉清观的道士,可人家架子大,我爸去了两次都没找来人,后来才找到你的。”   花槐皱起了眉,她天生就讨厌道士,哪怕她现在的道术全来自于纯玄,对于道士,花槐一向极其厌恶。   根据小纸人的带路,彭丽娜直接开到了玉清观门口。   她感叹道,“果然到了玉清观,花槐,你要进去吗?”   花槐开车下去,“当然!”自己的人还在里面呢。   彭丽娜窜到花槐身边“我陪你啊,等下你出来还要我开车呢。”   花槐看着彭丽娜熊熊燃烧的八卦之情把眼睛都烧的亮晶晶了,她扯了下嘴角“好吧。”   花槐把小纸人收了回来。   彭丽娜眼热的很,目光就跟着小纸人动。   花槐道“你用不了。”不是我舍不得,这是法力驱动的,可不是吹口气的事。 第三十三章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 哪怕白天热热闹闹的道观, 此时也免不了荒僻起来。   彭丽娜不知道哪里来的胆气, 主动上门去拍门, 不一会儿,一个小道童过来开门, 看见彭丽娜, 还说道“居士,我们今天关门了,天也……”   一句天晚还没说完, 花槐右手虚虚一推,两扇大门呼的洞开, 小道士被一股柔风吹倒一边, 一点伤也无。   花槐率先往里走,对彭丽娜道“跟上来!”   彭丽娜激动的话都说不全了“哦哦哦。”路过小道童身边,还顺手扶了他一把。   小道童惊慌失措,爬起来就哎哎哎的追在花槐身后“居士,这两位女居士, 你这是干嘛啊, 快停下来。”   两个女孩谁都没听他,花槐直直的闯进了三清殿。玉清观有钱,三清像高大华丽, 面前的香炉是个巨鼎,里面的巨枝粗香还在袅袅的冒着青烟,面前的贡品琳琅满目, 果盘丰润饱满。   这个大殿里灯火通明,大理石地面映衬着灯光,把个三清殿显的格外雄壮森严。小道童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迈过膝盖高的门槛,气喘吁吁道“你们,你们怎么能擅自闯进来啊!”   花槐站在当地,“去和这里管事的说,人来了,别藏头缩尾的,把我的人放出来!”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像穿云裂石一般,整个玉清观都听到了。   小道童当即就愣住了,总算有些眼色,直接往后面通报去了。   也不用他通报,玉清观差不多倾巢出动,不一会儿,三清殿内外已经围满了人。   观主哪怕操控皮影人受了伤,也被徒弟扶着来了,他们几乎是如临大敌。   拥到三清殿,只见两个小姑娘站在那里,一个看似比较沉稳,站着没动,一个不住的扭着头打量三清殿。   老道士的大徒弟开口道“请问两位因何而来?”   花槐不耐烦道“李越在哪里,让他出来。”   大徒弟谨慎道“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位。”   花槐最不耐烦臭道士,看见他们还在推诿,她面色一变“敢做不敢当,当真是缩头乌龟一样,没想到你们现在还如此嚣张,非法绑架都做得出,信不信我报警啊!”   这时候面色苍白的老道士道“小姑娘,你就是那个驭鬼的人?”   当他们把李越带回来的时候就发现这人压根没有什么能耐,那就说明这个鬼肯定不是他驱使的,所以那鬼才会撇下他跑掉,如今看样子是正主来了。   花槐道“我才不干这些驱鬼驭妖的下作事,反倒是你们,鬼鬼祟祟的拿纸人和皮影人骚扰李越,打的是什么鬼主意!现在还敢掳掠他,当真觉得这世上没有王法吗?”   玉清道长简直气歪了鼻子,这个女孩子看着小,没想到伶牙俐齿倒打一把的本事倒是挺大的,愣是把自己破坏规矩的事给说成是他们玉清观无礼。   要不是忌讳她会驱鬼,玉清道长都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   他冷冷道“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快,你的尊长是谁,让他来见我。”这女孩子一看就不大,身后肯定有人。   花槐觉得自己的耐心还是不错的,要是以前,她早把这玉清观给拆了,“哪来这么多废话,我没有尊长,也没谁配当我的尊长,人你们到底交不交?”   大徒弟看师傅的脸色铁青,于是代师出言道“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半点规矩都不懂,是你们先坏了规矩,继而做出驱鬼的邪事,现在反倒敢上门来质问,你这一身的邪术难道还是天授的不成!”   花槐奇道“我们先破坏规矩,我们破坏什么规矩了?什么叫我这一身的邪术,你们是不是脑子生锈了,话都不会说?”   玉清观是名门正派,自然不会无故对两个女孩子出手,何况另一个看着还是普通人,正在一边兴奋的围观呢。   大徒弟沉着脸道“一个多月前,有个彭老板来我们观中寻求帮助,最后不是被你们给截了去,请问这是什么规矩,哪家会这么办事?你们截了,我们也不说什么,原本是想派符人过去找你们谈谈,可是你们呢,居然把符人和皮人都给毁了,最后还驱使鬼出面害了我师父,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花槐的眼睛越睁越大,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玉清观的众人,觉得这伙人肯定脑子有问题!   这时候在一边听故事的彭丽娜,听到现在,没想到把自己家都扯了进去,她犹豫的举了下手,“那个,我能不能说句话!”   大徒弟把目光移到了彭丽娜身上。   彭丽娜道“我就是彭老板的女儿,这个事我也知道一点!这可怪不得花槐,我爸来了你们道观几次,你们爱答不理的,那我爸的事总得解决啊,于是才找了花槐。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拖着不答应,我爸还不能找别人解决事情啦?死了张屠户,我们就得吃连毛猪,你们玉清观的也太霸道了吧!”   一时间三清殿里寂静无声,这种端架子的事,大家心照不宣,现在被客人当面点破,这就有些尴尬了。   大徒弟咳嗽了一下,“那个彭小姐,我想这里还是有些误会的。”   彭丽娜冷哼一声“误会什么啊,不就是你们玉清观觉得自己牛,进了你们的门,其他人就不能接生意,要不然就是不给你们脸,我看你们才是臭不要脸,还绑架人,我告诉你们,赶紧放人,要不然我一定报警,把你们这群沽名钓誉的臭道士统统抓起来!”   这干人被彭丽娜骂的灰头土脸,花槐听了心花怒放,骂得好!   大徒弟眨巴着眼,还想挽回一二。   玉清道长却当机立断,“把人带去后头正气阁!”又对花槐道“这位…花道友,还请后面详谈,我们之间或许存在误会。”   花槐哼了一声,带着彭丽娜离开三清殿,跟着一众道士来到后面的房舍,这里装修精致,虽然外表看起来像是普通房舍,里面设施齐备,极为舒适,地上还铺着纯羊毛地毯。   花槐总算见到了李越,他除了有些形容狼狈,其他还好,也没见受什么伤。   花槐用眼神询问“如何?”   李越看见花槐就像看见亲人,“师父,你可来了!他们绑架我!,对了,桂花呢,回去了吗?”   花槐道“回来了,你还好吧?”   李越大摇其头,“不好,我都快吓死了!”   旁边的人都有些尴尬,李越弱鸡一个,他们却废了好大的人力去抓他,说起来也十分丢脸。   玉清道长道“如果最后说明白了是误会,我们玉清观肯定会向你们赔礼道歉的。”   花槐懒洋洋道“还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你们想欺行霸市,不愿自己的地盘被别人染指么,这个事我可不会答应,人家求到了我们,我是不会装腔作势不搭理的。”   玉清觉得自己面皮热辣辣的,被花槐给剥下扔在地上踩了好几脚,偏偏当事人的女儿还在一边鄙视的看着他们,这就更难堪了。   大徒弟只能继续替师父分忧,“花道友,这不过是个误会,我们玉清观绝对没有这种想法。把李先生找来,只是为了你们驱鬼的事,这才是大事,你刚才也说驱鬼驭妖是邪术,那么请问,当初和李先生在一起的那个鬼又是怎么回事?”   花槐冷笑一声“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你算什么。不过看样子你们好管闲事已经习惯了,那我就满足一下你们的好奇心。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不管是误会也罢,还是别的原因,以后你们玉清观胆敢再找我的麻烦,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说着,花槐一抖木牌,桂花青烟一样冒了出来,“哎呀,我都听了好大一会儿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皮的人!”   眼见一个女鬼突然冒出来,房间里的人除了花槐他们三个,其余具都大惊失色,玉清道长甚至把自己的法器都拿了出来。   桂花伸脑袋一看,嗤笑了一声“牛鼻子你拿这个东西吓唬谁呢!”   彭丽娜已经兴奋的长大了眼睛,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鬼啊!   桂花的形容已经和生前别无二致,她道“你们老说姐姐驱使我,怎么我不知她让我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呢,我去李大哥那里,还是因为你们拿纸人吓唬他,把他吓得睡都不敢睡。罪魁祸首还不是你们!现在到来倒打一耙,还别说,上回你们倒是想困住我,你们除了绑架人以外,还要绑架鬼啊,真是不要脸!”   桂花滴里搭拉说了一串,把玉清等人都说懵了,驱鬼他们都有耳闻,玉清道长也见过被驱使的鬼,可从没见过哪个被驱使的鬼意识如此完整,形态如此凝实!   驱鬼说到底就是把鬼魂炼成傀儡,以供自己驱使,鬼魂原本的意志都得消除掉,要不然就是鬼也不愿意当别人的傀儡,不能去地府更不能投胎,这种傀儡最后的结局都是魂飞魄散。   玉清道长失声道“你,你究竟是什么,你怎么办到的!”   前一句话是对桂花讲的,后一句话是问花槐的。   桂花不高兴了,“我叫桂花,不是什么。我是自愿跟着姐姐的,你这老牛鼻子不是什么好人,我不喜欢你!”   花槐淡淡道“她生前被婆家装进笼里溺水而亡,我把她从地缚灵的状态解救出来,她不愿去地府,更不愿投胎,所以一直跟着我。请问,这个犯了你们玉清观那条规矩。”   玉清道长还没从惊讶里回神,解放地缚灵他们也能办到,可要把一个地缚灵留在身边,还要养的如此魂魄凝实,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   玉清道长道“人鬼殊途,你把她留在身边,你就不怕……”   花槐截断他的话“我既然敢留她,就不会让她对人有伤害,你睁大眼睛看看,桂花是否会吸食生气妨碍生人,还是说,如今你们连这个都看不懂了!”   玉清道长的脸又热了起来,他的徒弟们确实看不懂,他要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分辨出桂花确实没被人控制,是个自由的鬼,且她身上鬼气极淡,不会对人有妨碍。这个花道友的手段确实高明。   花槐道“现在我来捋一下,彭老板先是找的你们给他办写字楼的事,可你们觉得自己身价高,于是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他,想让人家多跑两回,好显示你们的能耐,没想到人家不搭理了,转头找到了我们。你们觉得我们破坏了规矩,于是就用纸人和皮影人来试探吓唬李越,没想到这两个东西都被我们破坏了,于是你们出手绑架了他。哼哼,从头到尾我可没看到身为名门正派的风度,只看到一群小人在跳梁弄丑!还要污蔑我们驱鬼给自己谋利!真是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威风!”   从玉清开始,一众人的脸全都涨红了,太丢脸,太难堪了。   花槐站起来“我们走吧。”   彭丽娜还有李越紧紧跟着她,连桂花也冲着玉清做了个鬼脸,然后紧跟着花槐。   玉清的大徒弟下意识的拦住了花槐,花槐目光如电,厉声道“你待如何!”这一声低喝直达心神,把大徒弟一下子震到了地上,然后腿脚发麻,一时间竟然站不起来。   玉清赶紧站起来道“花道友,此事是我们鲁莽了,我们愿意向你道歉,还请你千万别误会下去,我们原本就是想和你谈一谈,没想到……”   花槐淡淡道“解释等于掩饰,我也没兴趣听你的解释,你们玉清观和我不搭界,以后井水不犯河水,要我知道你们还在我背后搞鬼,我一定不会客气!”   花槐一边说,一边以指为剑,原本要劈向庭院里的那颗香樟树,后来觉得树木又没犯错,劈它干嘛,于是改为劈了旁边的汉白玉柱子,只见一道惊雷闪过,那个柱子被雷劈的柱身开裂,焦黑一片。   玉清观众人吓的魂飞魄散,呆立当地,花槐带着两人一鬼走出了玉清观,路过三清殿,她冷哼一声“雕像塑的再好,心是歪的,有屁用!”   三清塑像传出轻微开裂声,玉清观的人到第二天才发现三清塑像裂开了,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这下子连观门都不能开了,让人看见三清塑像都裂开了,这还了得。   玉清真人把人都招来“这回是我们鲁莽了,得罪了高人,此事不能就此不理,宏升你和宏远先去找李先生,向他道歉,只要他接受了道歉,花道友那里也就能好说话些。”   能以指引来天雷,一句话说裂三清塑像的人,玉清观一点都不敢等闲视之。   玉清道长顿了顿又道“那个花道友,你们暂且别去碰钉子,我要去一次正阳门,等我回来在做计较。”   自从花槐从另一种角度踏平了玉清观,李越觉得自己拜师拜的英明极了,他更加努力的替花槐跑前跑后,徒弟么,这些都是应该的。   玉清观两个人恭恭敬敬的上门找李越道歉,一开始开门见到他们两人,李越吓的差点把门拍上,后来一听是来道歉的,胆气顿时就壮了。   李越倒是想在两宏面前昂一下脖子,显示一下自己威武不能屈的风骨,等到这两人恭恭敬敬的奉上厚礼,拿出一张五百万银行卡,他的脖子就昂不起来了。   且两宏这次进门极是客气,先是道歉,言辞恳切,也不和稀泥说什么误会,直言就是他们的过错,太过自以为是,眼里没有天下英雄,是以理应受到教训,还请李先生能接受他们的道歉。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越严格来讲上回只是受到了惊吓,生命安全并未受到威胁,如今玉清观来向他道歉,也给足了他的面子,在斤斤计较就显得自己太较真了。   主要是玉清观这次的赔礼道歉太豪气了,一出手就是五百万,要知道他和花槐一起给人家解决了好几件事,还没这个数的收入呢!   不过李越也没被这么多钱晃花眼,他偷偷去给花槐打电话,问她要不要搭理玉清观这些人。师父说不搭理,他就把人给赶走,绝不含糊!   花槐道“他们绑架的是你不是我,找你道歉也是应该的,我对这些道士没好感,不想理会他们,你愿不愿意接受他们的道歉你自己看着办。”   李越心里明白了,反过来想想强龙不压地头蛇,玉清观在这里的玄门中地位颇高,他和花槐再怎么说也只是两个人,不能和人家硬顶着来,既然他们递了梯子,他就顺势而为。   和玉清观交恶并不是什么好事,以后还想要接生意,就得和平着来,于是这一次的会面双方都很满意,李越很大度的表示不会记前嫌,以前不懂规矩,以后一定会遵守规矩。   宏升面皮微热,“能者居之,李兄切莫再和我讲什么规矩。”   被彭老板的女儿指着鼻子当面骂,这种感觉实在太糟糕的,规矩这种东西,是和不如他们玉清观的人讲的,花槐明显比他们有能耐,再讲规矩就是自如其辱。   最后李越客客气气送走了两宏,把礼物全笑纳了,转头他就把钱全给哦花槐,他也有理由,“要不是师父,这回我不大能全须全尾的出来,他们也不会过来道歉,所以这些钱就是师父的。”   花槐也无所谓,给她就给她,有了钱,她能置办一些更好的符纸朱砂,这些也是要本钱的,但是她还是转了两百万给李越,“师傅给你的,你拿去花吧。”李越拿的高高兴兴。   过后花槐给了李越一卷基础道家入门典籍,然后抽时间教他打坐修炼,感悟天地之气。   李越也不再胡乱接单子,安心开始了自己的修炼生涯。   这天是个休息天,花槐也要去置办一些东西回来,于是她带着两鬼逛商场。   女人们,不管死了还是活着,逛街的兴趣是不会减少的,桂花没心事,逛得十分高兴,就是杜珍珍,做人窝囊,做鬼憋屈,到了商场也会多瞧两眼琳琅满目的商品。   星期天商场里的人有些多,花槐虽然是孤身一人,身边却跟着两个女鬼,说来也奇怪,她身边自然而然空出了两个人的位置,没谁刻意挤到她身边去,都在不自觉的绕开她。   一路逛过去,把需要的买了,桂花边看还边嘀咕,“可惜我就用不了,这么多好东西,我只能看看。”   花槐随口道“你看中什么,我买了烧给你。”   桂花有些扭捏,“可以吗?”   花槐道“有什么不可以。”   于是桂花就开始按着自己的喜好让花槐买东西,桂花一辈子都在山村,成了鬼和花槐出来,也改变不了既定的审美,她挑的衣物都是大红大绿大花的。   花槐挑这些东西的时候,营业员笑道“给家里哪个长辈用的?”这样才好推荐啊。   花槐镇定自若,“不是长辈,给我妹妹用的,她就喜欢这些。”   营业员顿时就卡了壳,赶紧闭嘴,这无法推荐啊,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挑的东西如此老龄化,这就是审美问题,还是别说了。   花槐又拎了一堆东西,桂花可高兴了,一路都是喜滋滋的。   杜珍珍也不羡慕,人家是早有的交情,自己还只是个寄宿的鬼呢。   一人两鬼满载而归,大商场上下都有电梯,花槐她们要离开,坐电梯得一直下楼,电梯半路停下时,花槐往里面站了一些,给等下上电梯的人腾个位置。   电梯门打开,进来的是一男一女,那个女的肚子有些隆起,还用手虚虚的扶着,一看就是有了身孕,那个男的看样子是她丈夫,手里大包小包提着很多东西,都是大品牌的婴儿用品。   没人再进电梯,于是电梯关门下行,这对夫妻在嘀咕还缺些什么,别忘了还要采购等语。   这时候电梯里的灯闪烁了几下,这对夫妻有些惊疑,不过看到花槐纹丝不动,他们就没慌乱。   花槐此时让桂花把杜珍珍死死按住呢,杜珍珍自从见到这对男女,眼珠子就开始泛红,浑身的鬼气让电梯里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这么一档,电梯到了底楼,电梯里的人都走了出去,男女的还嘀咕了一句“这电梯怎么回事,刚才差点吓了我一跳。”   也不知道男的这么安慰的,最后两人甜甜蜜蜜的走了。   花槐在角落里站点,问杜珍珍,“这两人和你有什么瓜葛,你刚才是想掐死他们吗?”   杜珍珍的眼珠子一点点变了回来,面上悲切道“他们就是那对狗男女!”   明白了,这就是杜珍珍的丈夫和那个小三。   花槐疑惑道“你原先在写字楼里都没这么愤怒,今天这是怎么了?”   杜珍珍道“我刚死的时候没什么能力,只听到了何旭和那女人商量着害我的前因后果,等到我有能力的时候他早就辞了职,我被困在写字楼,也找不到他,见不到他的人,心里面的恨意倒是没这么强烈,可今天,这女的有了孩子!那我的儿子怎么办?何旭敢杀我,以后要是他们没了钱,会不会打我儿子的主意,我不能让我儿子毁在他们这对狗男女的手里!”   花槐明白了,鬼的恨意也要有激发点,今天才是杜珍珍的清醒日。   花槐道“你想报仇我不拦着你,可你不能这么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吧,你拼着魂飞魄散,最后也伤不了他们分毫,那样就不值得了,报仇的方法千千万,好好想一下再说吧。”   杜珍珍只要不见到丈夫何旭,她就是个安静的女鬼,此时她跟着花槐乖乖的回了家。   既然要想办法,那就得坐下来好好想。   花槐从来就没考虑过这种问题,她是槐树小妖的时候,只知道闭门修炼,后来成了大妖,四处扶危救困,那是因为她有这个能力。   遇上道士,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后来到了地府,她的拳头一出无鬼不服,一力降十会的妖鬼,你让她动脑筋想计谋,你还是饶了她吧。   让她想,她能招来天雷直接劈死杜珍珍的丈夫,有什么可墨迹的。可这个因果不在花槐身上,她不能越殂代疱。   两鬼一人是想不出什么办法的,花槐把李越给找了过来,然后把问题甩给他,自己跑去找地方给桂花烧东西去,弟子派什么用?在花槐看来就是派这种用的。   因为桂花挑的东西多,不能在小区里烧,这样会污染环境,花槐去城外找了个庙宇,在这里给桂花烧东西。   花槐掏出符纸,以符火点燃桂花要的东西,然后顷刻间所有的东西都化为乌有,跟在一边的桂花立马就能取用了。   她十分高兴,马上就把这些以现在的审美看,极为辣眼睛的衣物给穿戴起来,还拿一块花头巾包住了头。   花槐本人是没有任何审美的,她在地府见多了各种打扮,所以总能处变不惊。   桂花喜滋滋的问她好不好看,她都能面不改色的称赞“好看!”   回到家,李越还在和杜珍珍小眼瞪鬼眼。   桂花急于显摆自己的新衣服,就在李越面前显了形,还满怀期待的问李越“李大哥,我好看吗?”   李越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强忍住咽了回去,然后呛着了,不停的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气,“桂花,你这一身,是谁给搭配的啊?”   桂花扭着身子“我自己挑的,姐姐买了送我的。”   李越欲言又止,然后违心道“很——独特,你喜欢就好。”   杜珍珍很直接,“桂花,你这一身不好看,太土气了,现在的人都不这么穿。”   桂花不乐意了,“那我现在是鬼,我就喜欢这么穿。”活着的时候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也对,有钱难买你高兴。 第三十四章   花槐问他们“你们商量出什么来了?”   李越小心翼翼道“也没想出别的方法, 我就想了个挑拨离间。”   花槐道“说说看。”   李越道“杜珍珍丈夫的那个老婆不是怀孕了吗, 让她去入他丈夫的梦, 告诉他, 就说杜珍珍要去他现在老婆的肚子里投胎,这是他们欠她的, 就让他们偿还。这对狗男女能想出这种杀妻骗保的主意, 现在知道老婆要投胎过来报复他们,你说那男的会怎么想?”   花槐道“会打胎啊!”这种心狠手辣的人,难道会眼睁睁看着杜珍珍顺利投胎吗。   李越有些得意“只告诉他丈夫, 那女的不用知道。”   这个计策就毒辣了,何旭知道被他亲手杀死的前妻要来现在妻子的肚子里投胎报复, 他肯定希望现在的妻子打胎。   可现在的妻子正沉浸在要当母亲的快乐氛围里, 这种鬼话是不会信的,还会怀疑丈夫的动机,一旦两人相爱相杀起来,那结果谁都不能保证。   花槐道“也算一个方法,不过, 杜珍珍, 你得考虑好了,这样一来,你就会身负怨气, 你下辈子投胎不会有太好的待遇,你觉得值得吗?”   杜珍珍道“值得,只要我的儿子能好端端的, 什么都值得,我即便魂飞魄散都觉得值得!”   花槐叹息一声,“如此,我就助你一臂之力。”   魂魄入梦,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当天晚上,何旭沾枕就睡着了,梦里就回到了自己和杜珍珍新婚的房子里,那时候他们还没买房呢。   杜珍珍笑嘻嘻的看着他,何旭心里恐慌,杜珍珍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珍珍看着何旭道“老公,你把我推下楼,拿着我的保险金吃香的喝辣的,还重新结了婚,马上就要有新的小宝宝了,我呢,就这么可怜兮兮的。我不甘心啊,所以我就做了个决定,你看我投胎到你现在的老婆肚子里好不好,人家说女儿是爸爸前世的情人,我还是你的老婆呢,这个方法很不错是吧。”   在梦里,何旭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用,只能拼命摇头,“不要这样,珍珍,我会给你烧纸钱的,你别回来啦!”   妻子活着的时候他敢挥拳相对,现在人被他害死了,这个渣男也知道害怕了。   恍惚间何旭醒了,看看床头的闹钟,半夜两点。他起来上了个厕所,抽个根烟,等到心里稳定了才回去睡觉,看着新妻子恬静的睡颜,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不就是个梦么,有什么可担心的。   杜珍珍刚死的时候,何旭表现的极为出色,演技爆棚,不仅骗过了警察,连杜珍珍的父母也一并骗了过去,自己几次三番哭晕过去。   等到尘埃落定,他才取出保险金,然后才组建新的家庭,儿子被他带回去给父母照顾了,每月给些生活费就行,不妨碍他在这里过自己的小日子。   第一晚的梦,没让他有任何触动,梦里再恐惧,醒过来也就那样了。   但是这个梦每一天都在继续,杜珍珍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我要做你们的女儿,我要报复你们!”   是个人都要崩溃啊,何旭也渐渐开始将信将疑起来,不过妻子却一无所觉,还在研究婴儿用品,说奶粉还是国外的好,要何旭想法设法代购外国奶粉,千万别被人给骗了,最好是他们自己出国采购,这样就不怕代购弄虚作假。   何旭一点心情都没有,他都快被那个天天持续的梦给弄得精神崩溃了。   杀妻骗保的事不能说出去,于是他遮遮掩掩的去找桥头的算命先生,人家给了各种化解方法,冤枉钱花了一大堆,没任何效果,杜珍珍每天晚上去他的梦里报到,先是数落一番他的狠心薄情,接着面色一变,强调要去他现在老婆的肚子里投胎,一定要报复他们。   这天何旭陪老婆去做B超,做B超的是老婆的同学,于是就告诉了他们婴儿的性别“恭喜你们,是个千金小姐哦。”   何旭心下又是一沉,他并不是重男轻女,儿子自己已经有了一个,现在的老婆就是生个女儿也无所谓。   可杜珍珍的话言犹在耳,老婆肚子里果真就是个女孩,这就不大妙了。   走出医院,老婆敏感的觉得何旭情绪不对,她也有点不高兴了,“你这是嫌弃我肚子里怀的是女儿,所以给我脸色看呢,你可别学那些乡下蠢人,生男生女由不得我们女人做主,那是你们男人的事!”   何旭知道自己应该安慰妻子,可实在提不出劲,他的心正在被恐惧占满。   当天晚上,杜珍珍又来了,笑呵呵道“今天去做检查了吧,我就说是个女儿,那就是将来的我啊,你看,我们做夫妻不能一辈子,以后做父女,你可得对我好一些。”   何旭猛的睁开眼,依旧是凌晨两点。   他厌恶的看着妻子的肚子,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留下。   何旭开始试着和老婆商量,这个孩子能不能不要了。   她老婆第一次听到何旭让她放弃孩子,就把手边的玻璃杯给摔到了地板上,指着何旭的鼻子破口大骂,骂他狼心狗肺,不是东西,自己的孩子都能杀死。   何旭被骂的狗血喷头,他试图解释,可他老婆压根就不愿意听,她的怀相好得很,这个孩子一点都不折磨她,人家孕妇还要吃不下吐得死去活来,她是没这种反应的,好吃好喝好睡。   连自己老娘都说这个孩子将来肯定乖巧,检查下来也是一切正常,她是如此期待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没想到丈夫却让她打掉孩子,这岂能容忍。   何旭的试探招来了妻子强烈的反弹,可每天晚上的梦境却一直不放过他,杜珍珍甚至在他面前猖狂的大笑“你是不能阻止我投胎的,你也无法让她打掉孩子,何旭,你认命吧,你欠我的,肯定要还回来!”   能杀妻骗保的人,你别指望他良善。何旭现在铁了心要打掉这个孩子,既然妻子不配合,他就决定自己动手。   孕妇摔一跤,吃错了东西都会导致流产,他的机会多的很。   可何旭现在的老婆是和他一起密谋杀妻骗保的合伙人,这就说明这个女人不是个傻瓜。   虽然何旭不再提让她打胎的话,可平时的行为举止都透露出他对自己肚子里这个孩子的厌恶,这女人心里难过归难过,也在暗暗提防何旭。   当她发现洗手间和她平时经过的地方都有不同程度的油渍,她心里的怀疑就已经如同野草一样疯长起来。   作为孕妇,她还要补充各种营养物质,叶酸也是进口的。   这天晚上睡觉前何旭殷勤的倒了一杯水,还把叶酸胶囊递给她,她长了个心眼,当着何旭的面把胶囊塞进了嘴里,其实推到了舌根下,然后装作喝水咽了下去。   何旭松了口气,回头把水杯放下,这个女人把胶囊偷偷吐了出来,藏到了枕头底下。   第二天,等何旭出门,女人拿上胶囊,去找自己的朋友化验。化验结果,胶囊的外包装是叶酸的,内容物却是一种强效堕胎药。   哪怕剂量小,也会造成胎儿畸形,一旦胎儿畸形了,到时候她不打也得打了。   女人面露冷笑,指甲死死掐进肉里,何旭可真是狠毒的可以啊!   回过头想想,他连前妻都敢杀,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这对夫妻已然貌合神离。   何旭不是不想给老婆解释,可这种话,他说了有什么用,现在老婆是不会信的,只会觉得自己重男轻女,一听见是个女儿就不想要了,还会说自己疑神疑鬼。   就是想到了这一节,何旭干脆就不想费口舌,只要孩子没了,一切也都结束了,反正自己已经有了个儿子,将来就是一个孩子都没有,他也不算绝后。   那个放在乡下的儿子是杜珍珍生的,她总不会去祸害自己的儿子吧。   他也没察觉老婆已经洞悉了他的心思,还在盼着孩子早一点没了。没发现老婆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刻骨铭心的恨。   夫妻俩貌合神离的过着日子,何旭喂了一次药,过了几天发现没动静,于是又开始下药,用的手段和上回一样。   不过他老婆每一次都把药截留了下来,看着手里一把的药,这女人脸上的表情已经空白了。   在何旭看来,他不过是想让这个孩子没了,在他老婆看来,这是何旭想要杀了她,这么多的药,不要说堕一个孩子,杀一个大人都绰绰有余。   看来男人果然靠不住。   既然男人靠不住,这个女人就开始想办法要把何旭给铲除,他们曾经联手弄死了杜珍珍,可这个女人并没有出手,她不过提了个方法,然后冒充杜珍珍签了一份保险,就是警察查起来,她也能逃脱绝大部分的罪名,何况这个案子已经结了。   她现在只想除掉何旭。   杀人不是杀鸡,她还是个孕妇,她还想享受金钱带来的快乐生活,绝对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于是她就开始考虑如何把这个想要致她于死地的男人给干掉,要不动声色,最后查不到她头上的那种。   等她做完了所有准备,就开始同何旭撒娇,“老公,我们好长时间都没出去玩过了,我知道我有了宝宝不好走太远,这个星期天我们去郊外农庄玩两天怎么样?钓钓鱼,泡泡澡,吃吃烧烤,放松一下嘛。”   何旭笑道“天气越来越热了,还泡什么澡。”   女人道“那就不泡呗,总之去散散心不好么。”   何旭被杜珍珍折磨的要发疯,老婆吃了这么多的药,肚子里的孩子还是纹丝不动,他认为是杜珍珍搞的鬼,不让这个孩子轻易流掉。他也不耐烦了,既然老婆提出去农庄,他也能好好计划一下,搞个意外让孩子没了算了。   于是夫妻两人都同意这个决定,各自准备各自的行李去了。   到了星期天,两人驾车前去农庄度假。   这个农庄占地颇广,环境很好,里面的设施也很齐备,因为不是什么节日,客流量并不多,留宿的人更少。   在女人的建议下,何旭租下了两间小农舍,还带着一个小院子,装修的极富农家气息。   女人进去的时候还惊喜道“呀,这里居然还有壁炉呢。”   何旭笑道“现在的天气谁还点壁炉取暖啊。”   过来帮忙的服务员道“这里晚上还是有些凉的,不过也用不着壁炉,到了冬天壁炉的使用率才会高,两位要是想用壁炉,可以提前通知一下,我们会给你们检查一下烟道。”   何旭道用不着,就在服务员的帮忙下整理了行李。女人四处观看着,一副十分好奇的模样。   服务员还笑道“晚上广场上还有篝火舞会,两位要是有兴趣也可以过去参加。”   何旭做出一副体贴的模样“你想不想去看看?”人多的地方也好制造意外啊。   女人装出一副感兴趣的模样,“好啊,我们明天还去后面河里抓鱼好不好,听说这里的鱼很新鲜。”   何旭一想,要是今天不能造成意外,明天也能意外坠河,孩子多半也就保不住了,这可都是机会。   于是规整好了行李,两人在山庄里开始溜达,何旭处处关心着女人,一看就是一对恩爱夫妻。   晚饭是在饭厅吃的,吃过了饭,两人散步消食,女人看着一边的枯树枝,兴奋的摇了摇何旭的手,“老公,我们捡些树枝回去,把壁炉点起来吧。”   何旭笑道“你就不怕热啊,还点壁炉。”   女人噘着嘴,“就点点玩玩,我还没用过壁炉呢,看看呗。”   拗不过女人,何旭就捡了一些枯树干回去。   回到农舍,女人没急着点壁炉,反而从包里拿出一瓶酒,“当当当当,老公,你看我带了什么?今天是我们认识两年零八个月又七天,是不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何旭哈哈大笑,“在你眼里,天天都是纪念日,又想要买什么了?”   女人不乐意了“看你说的,好像我只知道买东西一样,今天是我送你礼物!”   说着掏出一个首饰盒,里面是个镶碎钻的领带夹。   何旭一脸感动,两人顿时你侬我侬起来。   女人带着鼻音道“五个月了……医生说没关系的……今天满足你一下……嘻嘻嘻。”   何旭有些燥热,把外套脱了,回过来的时候,女人笑盈盈的端起了两杯酒,“来,我陪你喝一口。”   何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女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眼睁睁看着何旭喝下了这杯加了安眠药的酒。   喝了酒,女人拍着手道“点壁炉吧,等会儿我们把灯关了,只有壁炉的火光,肯定浪漫。”   何旭呵呵的笑着,“你也不嫌热!”宠溺的上前点壁炉,两人都没弄过,女人只在一边指手画脚,并没上前动手,好大一会儿才点起来,可能因为烟道不大通畅,有些烟雾飘到了屋里。   女人赶紧过去开窗,“没事的,我开了窗,不会呛人。”   接着两人把灯关上,看着壁炉里的火跳跃着,女人又倒了两杯酒,和何旭对饮,不一会儿药效发作,何旭觉得头晕,眼皮沉重。   女人柔声道“你困了就躺下睡一觉吧,我在一边呢。”   何旭的眼睛慢慢的闭了起来。   女人冷着脸坐了几分钟,推了推何旭,发现他一无所觉,于是轻轻的站了起来,她从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一箱子的夹竹桃树干,冷冷的看了何旭一眼。   烟道因为长久不使用,有些不通畅,可并不是堵住了,女人拿了一大团衣物用锡箔纸包好,然后塞进了烟道里,接着她戴上厚厚的口罩,把夹竹桃树枝先让何旭一根根握过去,接着自己带着手套再一根根的架到了火上。   夹竹桃的枝干并没完全干透,点着以后冒出了很多烟。   然后她把窗户关上,看了何旭一眼,打开门走了出去。口罩和手套被她扔在路边的垃圾箱里。   广场上的篝火晚会正在热闹中。   何旭一闭上眼就看到了杜珍珍,因为这几日不停的梦到她,何旭也有些审鬼疲劳了,梦里杜珍珍除了吓唬他要投胎报复,其他动作也没有,所以他觉得自己差不多都习惯了。   这次也和往常一样,他等着杜珍珍出言恐吓,心里甚至再想,反正明天孩子一定要弄掉她,让你无处安身。   可这回杜珍珍却没有吓唬他,反而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何旭,然后道“你辛辛苦苦杀我骗保,最后也不过落的和我一样的下场,何旭啊何旭,早知今日,你后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呢?”   何旭莫名其妙,“你再胡说些什么!死了你就安分的去阴曹地府!”   杜珍珍笑了,笑的前仰后合,“你现在的老婆,你心爱的女人,她要杀了你,你已经逃不了啦!”   何旭暴躁起来“你胡说,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你给我滚!”   杜珍珍看着何旭,“不信?不信你干嘛要打掉她的孩子?女人会用各种手段保护自己的孩子,你不知道吗?你心爱的女人就是这样的。何旭,你快要死了。”   何旭急的团团转,想醒过来,可就是办不到,不停的嘀咕“你胡说你胡说,你就是想骗我!”   杜珍珍无比惬意的看着他。   篝火晚会差不多开到了凌晨一点,人们才渐渐散去,女人在这段时间里找了好些人证,证明她没有离开过半步。   接着她回到农舍,打开门,一股烟气飘出来,她在门边静静的等了一会儿,等到烟气散尽,她打开灯,看着躺在壁炉前面沙发上的何旭,伸出一根指头在他鼻端试了试,发现他没了呼吸,她收回手指。   壁炉里的树枝早就成了一堆灰烬,女人把那团衣物小心的拉出来,然后放回行李箱里。   接着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什么端倪,就开始打电话给前台,语气十分焦急,“快来人啊,我老公昏过去啦……”   何旭送到医院的时候身体都凉了,医院装模作样的抢救了一下,最后通知家属,抢救无效死亡了。   女人嚎啕大哭,哭的晕了过去,好在是医院,马上就能抢救,农庄的经理愁眉苦脸,觉得真是倒大霉了。   这时候医院报了警,因为他们看来死者像是中毒而亡,这个就需要警察来调查了。   等到女人醒过来,两个警察已经在等着口供了。   听到老公的的死因,女人又开始呼吸急促起来,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女警察费了好大力气才劝住。接着就开始问他们的行程以及事情经过。   这些没什么好隐瞒的,女人一五一十的都说了,但是在两人吃了饭回农舍的时候,她说树枝是何旭要捡的,壁炉也是何旭点起来的。   她从服务员嘴里听到了篝火晚会的消息,所以决定过去看看玩玩,回来的时候发现何旭还躺在壁炉前面,她推了推他,发现他毫无苏醒的样子,最后就慌慌张张的打了前台电话。   口供一一核实,除了女人和何旭在一起时候发生的事无法判定,其他都能佐证,但是从现场看,点燃壁炉的打火机上确实只有何旭的指纹,包括那些捡来还没烧完的树枝,也只有何旭的指纹,那么这一点也就确定了。   等到毒检出来,是吸入了夹竹桃燃烧时冒出的毒烟致死的。   夹竹桃这种植物,几乎四处可见,城市绿化都会用到它,农庄里也有夹竹桃树。   案件到这里,几乎明朗了,就是这对小夫妻,心血来潮要点壁炉,然后捡了夹竹桃树枝回去当柴烧,因为烟道不通畅,室内封闭,然后男的就把自己给毒死了。   好在女的去了广场,否则就要一起死。   不过法医提了个疑问,男的体内有安眠药的成分,这个怎么回事。   女人对答如流,“我老公近期睡眠不好,这个药是他自己配的,他习惯睡前吃一颗。那天原本我想让他一起去篝火晚会,后来他说累了想要早点休息,所以我就一个人去了。”   这个口供也对的上,服务员当时就在一边,警察也查过安眠药的购买记录,确实是何旭自己买的,现在已经可以确定是一桩意外了,农庄没用做好烟道疏通措施,也有一部分责任,不过这个就不是刑事案件,而是民事诉讼。   女人十分讲道理,没有和农庄过多掰扯,毕竟他们自己也有责任。农庄老板松了口气,赔了五十多万,这件事也就全部了结了。   杜珍珍揪着何旭的鬼魂,让他看了个全面,然后大笑道“没想到你也有今日吧,活该啊!”   何旭恨的一个劲说贱人,但是他已经毫无办法了。   最后,何旭忽然道“我留了证据的,我和这个贱人密谋杀你的时候我留了证据的,在我爸妈那里,让我翻出来,让这个贱人去坐牢,去吃枪子!”   可这个事已经轮不到他做主了,花槐能帮杜珍珍的也只有到这里,杜珍珍一点也不介意,公婆虽然当初没帮过她,也不会不管她儿子,杀她的何旭已经死了,杜珍珍的仇也算报了,她不介意回到地府去。   花槐看着杜珍珍和何旭一同被鬼差带走。   桂花有些遗憾,“那个女人还好端端活着呢!”   李越是觉得自己脖子后面发凉,女人狠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要不是这件事从头到尾他都知道,他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人会如此狠辣,也如此工于心计,杀了人,却把所有的罪责都推的一干二净,连证据都找不到。   这样的话,他以后还敢交女朋友,还敢结婚吗?   花槐却叹了口气,“哪会如此简单,杜珍珍此去就能投胎,她会投胎到那个女人肚子里,这个孽债才敢开始呢。”   李越惊的结结巴巴,“这个不是骗她男人的吗,难道还是真的?”   花槐道“那是你觉得而已,这种事怎么可能是骗骗而已,杜珍珍既然做了决定,那么就要承担这个结果。”   李越道“不对啊,她投胎了,难道还能记得自己上辈子的事?”   花槐道“喝了孟婆汤,记是不会记得了,但是恩怨已经种下,杜珍珍投胎就是为了报仇,这世上如此多的忤逆不孝,你又怎知不是因为前世因果,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第三十五章   几个月后, 女人顺利分娩, 果然生下一个女孩, 何旭的父母本就不待见这第二个儿媳, 因为她哄得儿子不搭理父母,过他们的小日子去了, 如今儿子也是和她在一起出的意外, 哪怕她生了孩子,两个老人还是对她没半点好感。   儿子死后,女人和何旭的父母为了一点财产吵的不可开交, 后来一二三四五的分清楚了才算完。   女人拿了属于自己和孩子的一份,剩下的都归了何旭的父母还有杜珍珍的儿子。因为何旭和她隐匿过财产, 所以她到手的是大部分, 她面上伤心争吵,心里得意极了。   女儿生下来后她心里也有懊悔,一个女人拖着个孩子,还想嫁人就难多了,不过孩子已经生了下来, 作为母亲, 她也不能把孩子再塞回肚子里去。   可这孩子太会折腾她了,白天睡觉晚上哭闹,让她整夜不得休息, 还经常哼哼唧唧的生病。   女人身边虽然有些钱,可还没到能肆意挥霍的地步,小毛小病的尚且能支持。可这孩子就像是她的对头一样, 就没给过她一个天真可爱的笑脸。   女儿大了以后,她们母女更是水火不容,进入了青春叛逆期,女儿一直狮子大开口问女人要钱。   这几年,只要这个女人找了男人想嫁,女儿总会想办法给她搅黄了。   等到何旭的父母去世,女儿作为孙女非要去参加葬礼,在老宅,女儿翻出了当年何旭留下的证据,她正在恼恨母亲不能满足自己的要求,想着把她送去坐牢,家里的钱就是自己的了,于是拿着证据报了警。   这桩陈年旧案又被翻了出来。何旭留下的是女人和自己密谋的录音,还有那份女人签字的保险单复印件。   不过那桩案子的主谋和动手的人都是何旭,女人即便是从犯,也不会判多少年。不过既然这件事扯了出来,当年何旭的死就有了蹊跷。   警方再度侦查,女人这回被当成嫌疑人带进了警局,她哪怕再狡猾多智,毕竟不是什么专业犯罪人才,自己杀人的经过被一点点的审了出来,她最后终于受到了法律的制裁,被判入狱二十年。   众人都在唏嘘女人的狠辣无情,也赞叹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没想到这一切居然是女人自己的女儿揭发了出来。   女人锒铛入狱,女儿和杜珍珍的儿子却仿佛都在一夜之间长大了,他们兄妹没有敌视对方,互相扶持着生活了下去,这些都是后话了。   花槐第一个学期结束,放暑假她要回去见外婆。   大学第一学期,考试通过率还是比较可观的,但也有挂科的人,花槐因为有桂花的帮忙,成绩很看得过去。   彭丽娜就无意中和花槐抱怨“你就好了,要是不会,就让桂花帮忙,肯定不会挂科。哎呀,花槐,桂花可是个作弊神器啊!”   花槐“……”你知道太多了,我要不要灭你的口?   难得的花槐也不好意思起来,“她……从小都没上过学,你觉得我们的课她能看懂吗。快回去吧,别杵在我面前了。”   我可没撒谎,桂花小时候就是没上过学的,那都是后来跟着我才学了点。   别的同学暑假里还有相邀出去旅游的,彭丽娜也邀请过花槐,但是花槐想回疗养院,她的心理年龄可不是十八九岁的大姑娘,还是觉得清净些的好。   刚回到疗养院,她就被黄树给逮住了,他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这些祖宗啊,你走了他们没人教,现在就抓着我,要我去听课啊,我不同意,还要把我以前偷吃东西的事兜出来,说我就是读书太少,没学习过才这样的,非要让我上课,我是一只黄……我学这么多干嘛使啊!以前人们把我供在台上,现在我天天挨骂……”   花槐废了好大劲才把黄树给甩开,外婆看见花槐分外高兴,这么个小时候痴痴傻傻的孩子,现在居然上大学了,这是多么神奇的一件事啊。   花槐原本回来是想过清净日子的,哪知道几个教授虽然抓着黄树听课,也很生气他的不上进,是根榆木疙瘩,怎么教就教不会,张教授教的数学,天天气的吹胡子瞪眼。   现在花槐回来了,众人眼里的‘好学生’回来了,那就继续啊。活到老学到老,上了大学不代表你不用学习了。   暑假第三天,花槐一脸沉重的坐进了教室,又开始了上课。   桂花最高兴,她觉得大学里的课讲的都没这里的教授来的好。这不是废话么,这里给花槐上课的差不多全是各科目的精英,教的又是花槐一个人,精养和散养能是一样的么。   总之花槐把第一学期没弄明白的东西,在暑假的第一个星期里就差不多全弄懂了。花槐很想休息一下,人家暑假出门旅游,她都不旅游了,就不能让她睡几天懒觉么。   可她又不敢亲自和这些教授说,只能央求外婆去给她通融一下。   外婆点了外孙女一下,就笑呵呵的去给她请假去了,花槐终于在暑假里给自己每个星期挣来了两个星期天。   因为花槐回来了,黄树解放了,他特意做了干锅鸡请花槐吃。花槐一边吃一边叹气。   黄树此时倒是放松了,殷勤的劝花槐多吃,笑的一张脸贼眉鼠眼起来。   花槐慢悠悠道“你得意什么呢,暑假一过,我去上学,你就要顶上来了。”   黄树面色一变,觉得这真是个噩耗,他捧着脑袋“不行,我得给这些教授找个长长久久的学生,这样以后就寻不到我头上了!”   花槐啃着鸡腿不怀好意的笑着。   黄树上蹿下跳的要去找学生,好等花槐走了自己脱离苦海。   可他能认识什么学龄儿童?他以前一直住在黄家村,是被人供奉的黄大仙,后来村子没了,他就饥一顿饱一顿的,来了疗养院,就好像老鼠掉进米缸里,走他是绝对不想走的。   可天天被几个老教授拎着耳朵上课,实在苦不堪言,他宁愿在胖厨娘手底下干活。   现在要找人给这些教授上课,他一时半会哪里找去,人类的小孩子都有学上,学龄前的孩子你找来了也会被教授们喷出去。   最后黄树打上了鸡妖小红的主意。   他特意去找了小红,想要忽悠他过来上学,鸡妖彼时正在给庄敏做蛋糕,他飞快的用翅膀调着奶油,“我不去,我还没化形呢,好容易才能开口说话,你让我就这样去上学,不怕吓死那些教授。再说了,我忙的很,小敏上班多累啊,我还得照顾她呢!”   黄树顿时就变了脸,露出自己的黄鼠狼脑袋“不去我就吃了你!”   鸡妖小红把刚才做的一个试验品蛋糕飞快的塞进黄树嘴里,“你敢!你吃了我,小敏肯定找花道长告状,她会给我报仇的!”   黄树悻悻道“那你手里有没有别的妖啊!江湖救急,我会记得你的好。”   鸡妖一只翅膀搅奶油,一只翅膀挠挠脑袋“我想想啊,我住的山里应该还有开了灵智的妖,下回我替你问问。”   黄树千恩万谢的走了,临走送给庄敏一个礼物,鸡妖挥挥翅膀“你放桌子上就行。”   黄树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搁,就告辞了。   晚上庄敏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吸鼻子“好香啊,小红你烤蛋糕了?”   鸡妖正在往桌子上摆饭菜“是啊,让你明天早上当早饭吃,还能带去公司。”   庄敏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我给你买了泰国进口的香米,你看看这个味道可还喜欢。”   鸡妖把翅膀在围兜上擦了擦,就抱过那一袋五斤重的香米,放厨房去了“我还是喜欢吃小黄米,下次别浪费钱了。”   庄敏一点都没听进去,小红多好啊,她恨不得把最贵的米买来给他吃。   洗完手准备吃饭,庄敏看见桌子上有个盒子,于是就问了,鸡妖就答是黄树送来的。   庄敏依稀也知道黄树是个妖,一个妖给她送什么礼?庄敏好奇的打开,然后眼睛一直,赶紧把盒子给盖好。   鸡妖随口问了一句,“送了什么?”   庄敏赶紧道“没什么,就是一些小零食。”   鸡妖鸡眼一眯,趁着庄敏不注意,把盒子拿来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盒子鸡肉干,弄得整整齐齐香喷喷的。   鸡妖气的鸡冠都红了两分“这个该死的黄鼠狼,老子要啄死他!”   庄敏忍住笑“好啦好啦,别管他了,我肯定不吃这个!我们吃饭吧,我都饿了。”   黄树高高兴兴的回了疗养院,花槐正在和蒋老太太学服侍搭配,这个花槐是愿意学的,因为她永远记得青阳真人一身青衫,头上简单的插了一支青玉簪,腰上一条丝绦,广袖飘飘的样子。   这幅景象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所以她愿意学服侍搭配。   桂花是没心思学这个的,在她看来,有衣穿有食吃那就是很好的日子了,还搭配,那不是闲得慌。   她飘去厨房闻食物香味去了。   跟了花槐也两年多了,修习鬼修法也这么长时间,桂花的魂体已经凝实,继续下去就能以实体现身,到时候单就外貌看,没人能说她是鬼。纯玄的鬼修法可不是盖的。   随着魂体凝实,她能接触的阳间东西就越来越多,食物的味道就是其一,以前只要不是专门供奉她的饭食,她半点味道都闻不到,现在她已经能闻到很多味道了,所以她爱往食堂跑。   黄树回到疗养院,一脚踏进厨房的时候吓了一跳,“你来这里干嘛?”他是认得桂花的。   桂花道“我来闻闻食物的味道。”   黄树赶她,“去去去,被你闻了我们还吃不吃。”   鬼物闻了食物以后,等于是污染了食物,人最好不要吃这些食物。   桂花不高兴了“我就只是闻一闻,又没搞破坏,你还偷吃呢!”   黄树查看了一下,发现食材都好端端的,没有被阴气污染,他仔细看着桂花“咦,你这小鬼倒是挺厉害的啊,居然都快要凝成躯体了,花槐给了你不少好处呢。”   桂花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一走就和外婆打了个照面,外婆一开始在疗养院干的是杂事,现在负责后勤清洁这一块。   桂花现在还是鬼,黄树是妖自然能看见她,外婆应该是看不到的,所以桂花马上闪避到一边。   哪知道外婆却是一脸惊疑的看着桂花,“你是……桂花?你不是已经……死了么,你怎么在这里?”   这下子反倒是桂花吓了一跳。   黄树一看不对,赶紧把后厨的门给关上,好在今天胖厨娘家里有事不在,现在也不是饭点,厨房里没有人。   外婆在后厨听完了桂花讲了自己的在这里的经过,她脸上五味杂陈,知道外孙女有能耐,却没想到她的能耐能这么大。   外婆道“既然是花花把你带出来的,那你可不能害人啊,别让花花替你但了因果。”   桂花拼命点头,末了还好奇道“外婆,你为什么能看见我啊?”她还没拥有真正的实体呢。   外婆淡淡的笑了一下,“我从小就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后来……也学了一些,好了好了,你快去吧,别在厨房里转悠了。”   桂花直接去找花槐。   黄树在外婆面前嘿嘿嘿傻笑。   外婆白他一眼,“当了人,也别尽学些偷鸡摸狗,又不少你吃的,做什么背着人偷吃,小心胖婶捶你。”   黄树摸摸脑袋“知道了外婆。我没偷吃,我就是习惯了这么吃东西。”   外婆唾他一口“呸,我可没你这妖……外孙!”   鸡妖原本倒是想回去给黄树找一个小妖过来搪塞,因为那一盒子鸡肉干,他彻底不搭理黄树了。   黄树知道后目瞪口呆,他哪想到鸡妖这么小心眼,这还是自己亲手做的鸡肉干,不知道多好吃。   再想把鸡妖哄回来,人家开口要东西了,要符,还是凝神定气保平安的符。   黄树哪来这些,只得去求花槐,花槐听闻鸡妖能找来小妖代替自己当学生,大手一挥就给了一把的符。   暑假过去了半个月,庄敏带着鸡妖,面色忐忑的来了,从她车里下来一个肤色微黑的小伙子,看样子只有十五六岁。   这个小伙子看起来敦实忠厚,一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眼睛特别顺良。可是一看见黄树,他就面色一变,差点龇起了牙。   黄树也是一脸警惕,气氛顿时十分尴尬。   花槐赶来一看,差点笑喷,这个小伙子居然是一只黑狗妖,难为鸡妖怎么找到的。   眼看黑狗妖和黄树要掐起来,庄敏和花槐匆匆打了几句招呼,抱着鸡妖转身就跑了。   花槐对黄树道“你要妖,人家就给你找了来,现在你毛竖着干嘛?”   黄树死死盯着黑狗妖“我哪知道这鸡妖给我找条狗来!”   小伙子已经快露出獠牙了,花槐赶紧道“都给我收着,你,你叫什么名字?”   听见花槐问话,小伙子收敛了一些,花槐给他的感觉还是很不同的,他不敢造次,“我叫黑虎,以前是王老汉养的看家狗,后来他年纪大了,没了,我也没人养,就去山里讨生活,后来遇见了小红,小红常常给我吃的,我就和他熟悉了。”   “小红被抓的时候,我早就开启了灵智,就是还不能化形,后来才会化形的,再后来小红来找我,说是天天呆在山里边也不好,给我找了份工作,我就来了。”   花槐道“那不错啊,这个叫黄树,也是这里的员工,你们也算同类吧,又不是一见面就要你死我活的仇人,干什么非得虎视眈眈的。”   黑虎瓮声瓮气道“黄鼠狼偷鸡,是个害虫。”   黄树气的倒仰“你才是害虫,你全家都是害虫!你哪只眼睛看见过我偷鸡啦!”   黑虎不屑道“我陪着王老汉抓过黄鼠狼!”   黄树道“那也不是我啊!你们这些狗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偷鸡摸狗不就是形容你们不干好事么!”   花槐有些头疼,“都别吵啦,人是你要来的,现在都来了,你还想干嘛?”黄树气的直喷气。   最后花槐带着黑虎去见院长,给黑虎编了个父母亲朋皆无的背景,小伙子愿意留下来干活,工资哪怕不要,供应吃喝住就行。   黑虎改了名字叫王虎,因为他一直记得自己的主人王老汉。   院长觉得自己的头都快大了,倒不是不能要王虎,而是人家一没身份证,二没成年,他这是雇佣童工吗?   王虎还真不愧是看家狗出身,他看见院长为难,就默不作声的蹲门房去了,然后什么活都肯干,特别是搬重物,一点都不吝啬力气。   他居然还有一手相当好的木匠手艺,蒋老太太有个红木小屏风开裂破损了,还是王虎给她收拾好的,收拾完以后一点破损都看不出来。   蒋老太太可高兴了,然后就对院长道“要是有人来查,就说他是我的孙子,这么好的小伙子,你就忍心看他到外面流浪啊!”   于是王虎就这么不尴不尬的待了下来。   他和黄树是两个极端,黄树不能说不勤快,厨房里的事他干的井井有条,可要想让他干些别的,他跑的那叫一个快。   王虎不啊,他是什么活都肯干,一叫就乐颠颠的去,实在让人喜欢。   花槐上课的时候,他在一边认真听,听的格外入神,那个老师不喜欢这种学生,很快王虎就取代花槐成了这些教授们的新宠。   暴脾气的张教授对上王虎的时候可耐心了,一道题讲几遍都不烦。   花槐和黄树对望一眼,都松了口气。   这时候却有一个陌生人找上了外婆。外婆见到他的时候脸色冷厉,要不是在疗养院,她都要挥刀剁过去了。   那人一副和蔼好说话的样子“花大师,你也别谦虚了,知道你能办我才来找你的,就是为了花槐,你也不应当推辞啊。”   外婆冷笑道“你给我夹上尾巴滚吧,就是为了花槐我才绝对不沾这种损阴德的事,你们要那东西,自去找别人,别来找我,我是不会的!”   那人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千万别这么说啊,大师,你也别急着推辞,这本就是两项便利的事,阴婆没了,贵人们还是等着那些药的,不要你去寻觅材料,只要你炮制一下就行,你的能耐比阴婆还高明几分呢,这个我知道。”   外婆眼神更冷,“你就是说破天去,我也不会答应,你给我滚!”   那人也不见生气,“大师,我原本就不过是个牵线的人,只要你愿意。你就是骂我十八代祖宗都行。”   外婆齿冷“无耻!”   那人道“那些贵人能耐大着呢,我也劝你一句,惹怒了他们,你可没好果子吃,你老了,不怕他们,想想你外孙女呢,听说她刚上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   外婆的面色更不好看了,那人轻轻放下一张银行卡“这是预付金,什么时候动手,你通知我一下。最好快一点,准备材料也是要时间的。花亚红,你以前做过什么可别忘了,这种事,只要做过一次你就不算清白的。”   那张银行卡外婆碰都没碰。 第三十六章   花槐回来后看见外婆拿出了当初去江家的那个藤木箱子, 她的手摸着箱子, 脸上却是一副很难过的模样。   花槐轻轻道“外婆, 怎么了?你又要出门替别人办事吗?”   外婆慈祥的看着花槐, “花花啊,来, 和外婆说说话。”   花槐坐到外婆身边。   外婆缓缓道“花花啊, 我知道你和平常人不同,也是个有能耐的人。你像我呀。小时候我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可我不傻, 一次两次的就知道我这能耐不能让别人知道,要不然大家都会害怕我。所以我什么都不说。”   “在我十二岁的时候, 村里来了一个老太婆, 那时候家家都穷,吃不饱饭,这个老太婆手里却有钱,能买来细米白面。她想从村里找个替她干家务的姑娘,包吃住。谁家不心动, 纷纷想把孩子送过去。我娘, 也把我送了过去。”   “这么多孩子,她一眼就看中了我,把我留了下来, 我家里可高兴了,这不光是我能活下去,省下的口粮也能让别人多吃一口呢。我也特别感激这位老太太, 干活利索的很,从不让自己闲着。”   “可慢慢的,我就发现这老太太不是寻常人,她能替人消灾解厄,来找她的人都不少呢,每个人都会给她留下钱财等物,她甚至都不阻止我偷偷拿粮食回家,别人请她去做法事,她也带着我。”   “后来她问我,愿不愿意和她学这门手艺,她知道我比旁人多了一份能耐,那时节,人人都饿的前心贴后背,树根草皮都能拿来吃,跟她学了这门手艺,我就不愁吃喝,家里也能有好日子过,我当然答应了。”   “于是我就渐渐的上了手,一般点的法事,她都不出门,只让我去办。赚了钱她都给我,我拿回家,家里高兴地不得了,纷纷夸我有能耐。我心里可高兴了。兰姨就是那时候我搭上的交情。”   “她家里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是我去解决的,当时她家条件也一般,我甚至都没收她的钱,她拉着我的手说以后一定不会忘了我,后来也和我一直有联系。”   “我在老太太身边待了两年,她开始教我炼丹,就是阴婆那种丹药。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学的很认真,不过药材都是她亲自去取回来的,我就负责加工。有一次她病了,让我去取一味药材。”   “我原本以为是去药铺子里取药,谁知道是跑去人家家里,我把她给我的钱递给那户人家,他们给我一个篮子,里面用布包着什么东西,一开始我都没打开看。到了屋子里,她当着我的面打开包裹,里面居然是一个婴儿!我吓的连连后退。”   “她却告诉我,她不偷不抢,都是人家自愿把婴儿卖给她的,那时的世道,谁家还有余粮给孩子吃。她让我炮制这个婴儿,我颤抖着不敢动手,她就这么冷冷的看着我,我现在还记得,她说‘你以为你手上就干净了,你去做的那些法事,你怎么就知道自己没有助纣为孽呢。现在却来证清白。之前都是我炮制好了让你炼药,你不会觉得省了一个步骤你身上的罪孽就少了一分吧?’”   “我瘫在地上动都不能动,她下来拉着我的手,让我去肢解这婴儿,这时候这孩子,这孩子忽然哭了起来,我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回到家,我说什么也不愿再去那个女人那里。”   “这时候我年纪也大了,乡下姑娘结婚都早,家里就做主把我嫁了出去。后来我听说她又找了一个姑娘服侍,那个人就是阴婆。可能是我之前干的事损了德,我生了你舅舅,你舅舅三岁不到就没了,后来生了你妈,你妈倒是好好的长大了,可没想到又比我早走,你外公也早早的离开了我。”   “我想这一切,都是我以前做的孽,产生的因果吧,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能带着你,看着你慢慢长大也就行了。没想到,阴婆居然搬进了我们住的村子,我很快就知道她又在干这个买卖,她并不知道我以前也跟那个女人学过,所以我们也算相安无事。”   “我性子懦弱,知道她干的事不好,可我也没办法阻止,就像当初那个女人说的,孩子都是人家自愿送过去的,我又能怎么办!后来村子里越来越糟糕,女人少光棍多,他们就打起了外头女孩子的主意,有那受不了折磨死的,阴婆还帮着他们镇压怨气,我知道阴婆人脉广,身后有不少贵人相帮。”   “我呢,我就是一个山里没什么能耐的老太婆,我知道我斗不过他们,于是我只能闭上眼,堵住耳朵,当做听不见也看不到。我想啊,我把你照顾好了就行了。再后来,村里越发不堪,我就起了带你离开的念头。”   “可外面我也不熟悉,你兰姨也多年没联系了,我就试着联系她,想让她帮帮我,倒是没想到她愿意出手帮忙,于是我就带你出来了。外婆知道,你比我有本事,也知道你救了桂花那孩子。不过啊,花花,千万别做伤天害理的事,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坏事总会有报应的。”   花槐认真听了,然后点点头“我知道外婆,我从来都不会害人,连鬼我也不害。你是不是遇到事了?今天来找你的人是谁啊?”   外婆道“那人啊,狗腿子呗。阴婆不是遭了报应了吗,那些贵人的药这两年也用光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曾经也学过,所以找了来,想要我继续给他们做药。你放心,外婆就是宁肯死了,也不会替他们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花槐想了想,认真道“外婆,这个事你就交给我吧,我保证办的妥妥的。”   外婆摇摇头“你别扯进来,那些人啊,披着人皮不做人事,什么都干得出来。我一个孤老太婆是不怕他们,你还小,你要好好活着。”   花槐道“外婆,我不吹牛的。你也知道,从小到大,有多少打我坏主意的人能落了好?你就是想和他们拼的两败俱伤,你一个人也办不到啊。我有办法让他们自食其果。”   这时候桂花跳出来道“就是就是,外婆,你就交给姐姐和我吧。”   外婆乍一见到桂花,倒是没吓一跳,反而笑了,“你这小鬼,不去投胎,老跟着花花干嘛呢,我看你魂魄干净,想必也没做过坏事,能投个好胎的。”   桂花道“我才不愿投胎呢,投了胎,我还是我吗,姐姐不赶我走,我就跟着她。”   外婆本不想把花槐给扯进来,可花槐知道了就不会不管,加上外婆也知道外孙女比她厉害,最起码能把桂花养的这么好,她是办不到的,最后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但是她要求和花槐一起,不能让外孙女独自涉险。   哪里需要涉险啊,这些想用药的贵人压根不出头,只有上回那个中间人包办一切。   外婆根据花槐的意思,很快就联系了他,那人十分喜悦,直说外婆懂道理,肯定不会亏待她的。   外婆道“我这方子和阴婆的不同,给你开出来,你去准备材料吧。”   这个药丸的方子是花槐给的,当初纯玄就教过她丹方,单纯普通人延年益寿的丹方不要太简单啊,纯玄那时候除了仙丹炼不出,其他什么大还丹,筑基丹等等都是应有尽有的。   花槐这回要炼制的是正阳丹,是当初正阳门用来施舍给普通老百姓的丹药,聚集门派名气用的。   端的可以延年益寿,消除恶疾。但是,这个丹药有使用限制,取名为正阳,那就不能和鬼祟阴邪的药物同用,要不然两相抵消,之前从阴邪药物当中得到的好处都会被消掉,严重的就跟服毒自杀一样。   那时候,正阳门施舍这种丹药,穷苦百姓只有感恩戴德的,他们也没人能接触到阴邪药物,所以这个限制等于没有。   而现在呢,那些贵人不知道吃了多少阴婆炼制的那种药,只要正阳丹一下肚,那就玩大发了,正阳丹不会杀人,但是和阴邪药物相激,人的生气就会灭掉,一个人没了生气,意外什么的随时随地能发生,躲都没地方躲。   中间人原本还有些怀疑,不用成型的紫河车,这药还能有用吗?他拿着外婆给的单子去问懂行的人,人家一看单子就赞叹不绝,直说开单子的人有本事,这些药都很得用。   于是中间人也放了心,着手去准备。   等到药物齐备,外婆带着花槐去制药,中间人在一边全程监看。   七天后丹成,开炉的瞬间,丹药清香遍布室内,中间人的眼睛睁的老大。阴婆的药有药腥气,清香那是半点都没有的。   花槐也不客气,先拿了一批自己要的。这个药外婆要用吧,疗养院里那些对她这么好的老人也要用吧,别看花槐赚了一些钱,拿这些钱买材料炼正阳丹,她只能买些下脚料。   中间人背后有大量人脉资金撑着,才把这些药材都收罗齐了,有些药,花槐就是捧着钱还不一定能买来正宗的。   比如说夜明砂,就是蝙蝠粪,她要最低五百年的夜明砂。人家能找来,她怎么找,找来的估计都是拿新鲜冒充的。   还有陈皮,那是产地、果种、年代都有讲究,不是拿着橘子皮晒干都叫陈皮的,花槐独自想要备齐这些药,一时半刻压根不可能。   可那些贵人能行啊,拿来的药材都是顶尖货,没半点掺假,所以当丹成,她先要了一不分。   中间人也没阻拦,这个药是新药,贵人还不敢用,必须要经过检验。花槐拿走就拿走,要是效果好,以后再让她制就行了。   拿了药,花槐先让外婆吃了一颗。当着中间人的面,外婆毫不犹豫的吃了。   然后她们祖孙两回去,中间人把药收拾好也带走了。   他把药带走可不是马上就给人吃的,先是拿去化验,现代手段化验丹药,把里面的成分都能化验出来,不过还是有一些复杂的成分化验不出,人家化验员也肯定的说了,这些成分不是毒,绝对吃不死人。   就这样还是不放心,找了几个人出来试吃,这些人以前可没吃过阴婆的药,所以正阳丹一下肚就觉得从丹田开始变暖,接着身体在一个月内慢慢就出现了变化,皮肤变得光滑,原本的细纹啊,痘印啊都慢慢消失了,连以前受过伤的疤痕都变淡了。   内里的变化不知道,就看外表,这些人眼睛变明亮了,小毛小病都没了,吃的进睡得着,精神健旺。去医院一检查,三高都没了。   这简直就是仙丹啊!   贵人们喜出望外,就是吃阴婆的药,变化也没这么快的,加上阴婆的药似乎还有成瘾性,要不然断就断了,他们也不必非把外婆给挖出来。   没料到花亚红还有这一手呢,早知道药效这么好,当初干嘛找阴婆。   这时候这些贵人也忍不住了,纷纷开始服药,连中间人都偷偷用了一颗。   暑假快过去的时候,花槐在新闻上看到好些部长,局长,书记等等的讣告。有的死于意外,有的干脆就是猝死,还有的是突发疾病,总之没一个是好端端死的。   其实没有正阳丹,他们这些人活不久了,阴婆死了以后没人可以压制那些怨灵,吃过阴婆丹药的人都在怨灵的报复名单上。不过这些人都在国家机构工作,有这一层保护膜,一时半刻怨灵不能直接动手,只能慢慢消磨他们的生气。   等到生气跌入低谷,也就是怨灵们动手的时刻。花槐不过是加速了这一进程。中间人脑溢血住进了医院,据说弄不好以后都不能动了。   他天天晚上看着一个浑身是血的残破婴儿坐在他的胸口上笑,笑着笑着,还要爬进他的嘴里,他直着脖子喊叫,谁都听不见。   正阳门,一个年轻人拿着花槐的丹药来问掌门广明。   掌门端详片刻,然后坚决道“好药!没一丝阴邪气,这种药如今千金难求。你若不信,我这就吞服给你看。”   年轻人苦笑了一下,“我也不觉得这是毒药,可吃过这种药的人大多数都死了!死法不一样,确实都死了,我这心里,怎么能不怀疑。”   掌门道“人有旦夕祸福,你不能怪在这个药的头上,你若不信,我吃给你看。”   年轻人没说话,掌门就接过药吞了下去,然后打坐一番,神清气爽的睁开眼,“能告知这药是谁制的吗?”   年轻人摇摇头“我不知道,知道的人进了医院,已经神志不清了。不瞒大师,我也吃过一颗,确实让人浑身舒服。可是我父母就是吃了这种药才先后没了的,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掌门道“令尊令堂是怎么没的?”   年轻人道“我妈是卫生局局长,下去查看工作的时候,遇上山上坠石,别人都没事,就她死了。我爸,半年前身体都好好的,忽然就垮了,查下来是癌症晚期,短短一个月也没了。”   掌门道“那这和这个药也不想干啊,令堂是意外,丹药可没这能力,至于令尊,也不能说是吃了这个药才发的病吧,毕竟你也吃了。”   年轻人苦涩的点点头,“我也这么想,就是心里不舒服,过来问问大师,也算求个心安吧。”   掌门叹息一回,送走了年轻人。   花槐和外婆回到疗养院,就去给老人们挨个送药,她也不是无差别批发,只有对她切实抱有善意,心地善良,且帮助过她的老人,她才给药。   蒋老太太捏着药看了半天,最后用锡兰红茶给配着吞了下去。   苏老太太戴着眼镜,还关切的问“这得多少钱啊?”   张教授大手一挥“我不吃!”   花槐脸一拉“你不吃,以后我再也不上你的课。”   张教授勉为其难的吞了下去。   黄树还有王虎,那眼睛都是亮晶晶的,跟在花槐屁股后面寸步不离,他们野生的妖,哪有丹药能吃,正阳丹并不是什么修炼的丹药,对他们来讲已经是不可得的东西了。   花槐被他们缠的烦,一妖两颗给打发了,后来想到还有那只鸡妖 ,于是给庄敏送过去一颗,庄敏马上转了五万给花槐,花槐也没推辞。   鸡妖知道这是好东西,直着脖子往下吞,没料到丹药太大,他喉咙细,噎的直翻白眼,庄敏赶紧攥着鸡脖子灌水,好一通折腾。   正阳丹在普通人身上的效果很明显,蒋老太太睡眠不好,现在能一觉睡到大天亮,白天精神健旺,更能折腾自己的打扮了。   苏老太太能绕着疗养院小跑两圈,张教授吼人的声音越发大了。   这些老人都知道花槐给的药不简单,他们都是人精,没一个说出来的。   就是黄树和王虎这两个小妖都觉得神清气爽,分外舒服。   暑假一过,花槐卷着包袱就跑路了,别以为她给了老人们一颗药丸,他们就不抓着她上课了,压根没这可能,哪怕多了个王虎,也没把火力从她身上拉出去多少,该上的课她一样得上。   张教授就吹胡子瞪眼道“你让我吃那个劳什子我就吃了!怎么滴,我吃了你倒是想赖账不学啊!没门!”   花槐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上课。   所以开学对她而讲真的是解放啊!没这么多教授只盯着她一个人了。   至于她那个药丸,中间人连话都讲不了,每天被婴灵折磨,都疯了,当初又是单线联系。贵人们怕这种事闹大牵扯到自己身上,从来不会自己出头,如今一个个去了地府,这事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谁也找不到花槐头上。   便是正阳门的掌门广明一心想找到制药者,也不过是想想罢了。原材料什么的当初都是中间人出手去办的,他一倒下等于线索全无。   花槐愉快的挥一挥衣袖去上学了,留下一脸遗憾的教授们,王虎虽然听课认真,奈何不灵秀,没有一点就通的脑子和质疑的学习精神。   花槐虽然是被按着学习的,她总是会提出疑问,这种有问有答的教学方式双方都很愉快。   王虎只会一脸忠厚老实的坐在那里,问他懂了吗,懂得他就点点头,不懂的他就摇摇头,如果你不问,他就永远一副憨憨的样子,教授们还是喜欢花槐。   花槐小鸟一样飞回了大学,顿时觉得上学好啊,再也用不着被几个教授盯着学习啦。   一上学,暑假里玩疯的心还没收回来,老师宣布考个试,一片哀嚎声,以为上了大学平时就不用考试了呢。   彭丽娜不住的唠叨“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最后找上花槐“把桂花借我用一下吧,行不行?”   花槐白她一眼,“她活着的时候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利索,你倒敢想。”桂花在一边翻鬼眼,又不能说花槐说错了。   花槐这一个暑假可不是玩过来的,考试一点不憷,最后成绩出来,没依靠桂花,花槐还是考的不错。   这一记下马威,让同学们的心沉静了下来,不敢继续浮躁了。   暑假过去,气温没那么高了,白天还有一些秋老虎的余威,早晚已经并不那么燥热。   经过一个学期的磨合,同学们也熟悉了很多,花槐的人缘在彭丽娜的帮助下好了不少,不过她还是住在外面,毕竟带着桂花住宿舍也不像样,要是桂花一不小心显了形,那不是要把人吓死么,学校里的鬼故事已经够多了。 第三十七章   这天, 彭丽娜神神秘秘的来找花槐“花槐啊, 告诉你一件事。你知道比我们大两届的那个校草萧嘉和的事吗?”   花槐莫名其妙“我哪里知道去, 怎么了?”   彭丽娜道“我和你说啊, 我们家不算超级富豪吧,那也算得上有钱, 是不是?”那是自然的, 彭丽娜的老爹手里还握有写字楼出租,绝对是个有钱人。   她继续道“但是那个萧嘉和,家里搞房地产的, 妥妥是个镶钻石的富二代啊,人长的又好, 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前赴后继的去勾引他呢, 啧啧啧,不瞒你说,我也对他也起过心思。”   花槐手里拿着彭丽娜给的牛肉干薯片,嘴里吃着她给的草莓蛋糕,哪怕彭丽娜说的再无趣, 她也听的津津有味。   “可前两天, 他爸爸过来找我爸,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哎呀我的妈,知道了前因后果, 我差点自戳双目,外表长的人模狗样的,心咋就这么脏呢!后来我爸告诉我, 这小子仗着自己家里有钱,脸又好,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女孩子,给他堕胎的都好几个!”   “他不是有钱么,把钱甩过去就行了,也不管人家受了多大的伤害。暑假他出去旅游,回来后他还是一样的花天酒地,这次却倒霉了,据说回来后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就开始出现幻觉,总说有个女妖怪跟着他,晚上也睡不好,总说女妖怪死盯着他不放,没几天,他身体就垮了。”   “他爸妈急的不得了,送医院又查不出什么,送精神科,说是他有轻微的精神分裂,这名声可不好听,要是传出去,他们萧家就没脸了。后来有人提醒他们,是不是遇着什么脏东西了。他们就开始四处找人做法事。”   “你知道我爸爸的写字楼不是出过事吗,还是你来了才解决的,所以他们就找了我爸,估计想要请你出手呢。我和你说,这小子是咎由自取,你千万别帮他。”   听了一大串,花槐总算听明白了,她道“你怎么知道这么仔细啊,人家就是来找你爸爸,也不会把儿子的底兜出来吧?”   彭丽娜道“嗨,他爸妈倒是想粉饰太平来着,谁是傻子啊,他妈说,那些女孩子不自爱,看见他儿子就主动的很,所以不能怪她儿子,现在的女孩子眼皮子就是浅,她儿子是无辜的!你听听,这能是好东西吗?”   花槐道“我不会去毛遂自荐,假如他们找过来,我也会看能不能出手相帮,不会盲目插手。”   彭丽娜嘀咕“渣男真是活该。”   花槐把这个事转头就给忘了。   半个月后李越来找花槐,说是有一单解邪祟的生意,仔细一问,就是那个叫萧嘉和的学长。   萧家是通过彭丽娜的父亲找上门的,彭老板虽然知道花槐是女儿的同学,他也没有莽撞的直接把花槐说出来。   因为彭丽娜把玉清观的事告诉了彭老板,说李大师因此还受了一场惊吓。彭老板十分懊悔,觉得是自己连累了李大师,遇着萧家来打听大师的事,他也就不敢胡言乱语,只是通知了李越,让他们自己商量去。   李越也乖觉了,先问他们都找了谁,有没有别人应下腾不出手的事。   萧家连连摇头,“玉清观里的大师也来过,法事也做了,毫无效果。”   李越还特意去了玉清观,问萧家的事他能不能接,把玉清观的人臊的满脸通红,好说歹说才把他打发走。   他来找花槐的时候得意洋洋,“让他们绑我,以后我就这样恶心他们!”   花槐道“这个事我听说过,那个萧嘉和是渣男吗?”   花槐从来没涉足过什么情情爱爱,对于渣男这个词,也是从彭丽娜那里听来的。   李越道“那个我倒是不清楚,那这事到底接不接?”   花槐想了下“先去看看吧,没说一定能解得了。”   于是李越和花槐去了萧家,萧母不忍心把孩子关在精神病院,就放在家里照顾。   萧嘉和确实有一副好皮囊,现在被折磨的憔悴不堪,也就没了吸引人的资本了。   花槐一眼看到他就吓了一跳,然后眼里冒出几丝兴味。   萧母看见花槐,心里就存了几分怀疑,这么年轻,懂什么啊。不过人已经来了,不管年纪大小,能把儿子治好就行。   花槐开口“具体什么症状?”   萧母想要解释,花槐道“让你儿子自己说。”   萧嘉和咽了一下口水,低声道“你不会说我神经病吧?”   花槐摇摇头。   萧嘉和就低声道“大概在一个多月前,我只要一闭上眼,就会看到一个人首蛇身的女人朝我吐着蛇信,那时候我只以为是个梦,慢慢的白天我都能看见这个怪物,它就这么不远不近的看着我,后来,后来,它居然在慢慢接近我,我都快吓死了,我去看过医生,医生说我精神有问题!”   花槐道“伸手给我看看。”   萧嘉和把手伸出来,花槐没有碰他,只是看了一眼,“你看见娲族人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萧嘉和茫然“什么哇族人?”   花槐很有耐心的解释“人首蛇身,那不就是女娲的形态么,可你是不可能见到娲神的,你见到的充其量就是一个娲族人。”   萧嘉和微微张着嘴,直直的看着花槐,心里冒出了一丝希望,这个怪东西都快把他折磨死了,老妈请了好些大师,做了这么多法事,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他还是能在梦里见到这个恐怖的女人,现在好了,眼前这个漂亮的大师居然一口道破了那个怪物的来历!这是不是说明,她是有办法的?   花槐道“继续说啊,你见到她的时候都在干嘛?”   为了切身生命着想,萧嘉和努力回想“没干什么啊,就是去酒吧喝了一些酒,也没喝多。”   花槐道“你要是隐瞒,我是帮不了你的。”   萧母赶紧道“你这孩子,大师面前你瞒什么啊,你又没杀人放火,你怕什么!”   萧嘉和都快哭了“可我真想不起来我干了什么,都和平常一样的。”   花槐叹了口气“提醒你一下,你那时有没有接触女人?”   萧嘉和恍然,“啊,那个有,酒吧里女孩子当然有了,我从来不会强迫她们的,也就和她们调笑了几句。”   花槐道“那之后你再见到娲人的时候,是不是当天都和女人亲密接触过?”   萧嘉和想了想,拳头攥紧了,“是!确实是这样!”   花槐似笑非笑,“你这个,很简单,你中了蛊了。给你下蛊的人要你一心一意,你却三心二意,所以才会招来娲人。还好你只是和别人调笑罢了,没更进一步,要不然娲人就不会是单单吓唬你了,早就吸干了你的精血。”   萧家母子面如土色,萧母战战兢兢道“那,那大师,您能帮帮我儿子吗?钱您说,要多少都行。”   花槐道“这可不是钱的问题,想要解开蛊虫,只能找下蛊的人,旁人是无能为力的。”   萧母看着儿子,“到底是谁给你下的蛊,你怎么就惹上那种人啦!”   萧嘉和面色苍白,带着哭腔道“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没和人结怨过。”   花槐道“这可不是结怨引来的,你这个蛊,是你自己心甘情愿接受的。”   萧嘉和如遭雷击,半响喃喃道“是她?难道是她!”   萧母急的拍他“你倒是说说清楚啊,到底是谁,我们给他钱行不行!”   萧嘉和哭丧着一副脸,“妈,暑假我去旅游,遇到了一个女孩子,我看她长的清纯美丽,就和她搭讪了起来,我没想骗她的,她让我发誓心里只有她,哄女孩子的话有什么难的,我就说了,我和她在一起一个月,后来要开学了,我就回来了。”   萧母道“那你这么知道是她给你下的蛊啊!你这么就这么不知道轻重呢,什么女人都敢要!”   萧嘉和道“肯定是她!她和我说过她们家乡有个祝福情侣的习俗,还要我和她一起举行了这个习俗,但是我想不过是哄她高兴罢了,也就没拒绝……”   花槐道,“你们换血了吗?”   萧嘉和的面色白的像纸,“她割破了自己和我的手,然后我们把手合在了一起,这个算吗?”   花槐掏出一张符纸,取来清水打湿,符纸入水即化,然后她让萧嘉和把左手浸入水中,当左手从水里拿出来时,大家都看到了他手掌心上的红线,从手掌底部贯穿到中指顶部。   萧嘉和恐惧的啊啊啊叫出声,拼命甩着手,水花被他甩的到处都是,红线纹丝不动。   等到水渍干了,红线也看不到了。   萧母紧张的问花槐“大师,大师,求求你了,帮我儿子解了这个邪术吧!”   花槐摇摇头“除了下蛊人,其他人是解不开的,你儿子心甘情愿和她同生共死,主动接受了蛊,除非死,否则只能找到那个女孩才行。”   萧母回过头绝望的问儿子“那个女人呢?你快去联系她,我们给她钱!”   萧嘉和比他妈还要绝望“走的时候我没通知她,后来她的联系方式我都删除了,我找不到她了!”   最后萧家母子苦苦哀求花槐给出解决办法。   花槐道“我都说了无数遍了,只有找到下蛊人,让她解开才行,我能做的只是让你缓解一下,你以后只要不和别的小姑娘在一起,娲人就不出现在你面前,但是如果你忍不了,那么后果就只能自负了。”   萧家母子只能接受这个结果,花槐给了萧嘉和一个木符,让他随身带着。然后她和李越告辞。   萧母给李越打了一百万,虽然这两个大师也没有彻底解决儿子的问题,但是人家毕竟把事情给说明白了,也给了解决方法,萧母不会吝啬这点钱。   李越还好心的和萧嘉和说“你再去找找那个女孩子,找到了好好说,找不到就请私人侦探,现在找个人还是不太麻烦的。”   萧嘉和苦笑的点了点头,知道自己不是神经病,原本能轻松一下,可立马知道自己被下了蛊,他是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不过现在能好好睡一觉,也是这几天不可多得的结果了。   又过了半个月,彭丽娜拉着花槐惊奇道“哎,我居然看见萧嘉和来上学了!他不是得精神病了吗?花槐,你是不是你帮他了?”   花槐摇摇头“我帮不了他,他爸妈是找过我,我也没办法,不过以后他只要不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生命危险是没有的。”   彭丽娜眼睛睁的老大,半响哈哈大笑,她们正在一家甜品店里,她这一笑,引来无数目光。   彭丽娜赶紧放低声音,“哎呀妈呀,笑死我了,萧渣男不能泡妞了!可不得憋死他!”   果然,萧嘉和虽然上了学,他像变了个人一样,清心寡欲起来,以前那些暧昧啊,处处留情啊,现在一概都没了,他像是个苦行的僧人,同异性保持着绝对的距离,连说话都尽可能避免,不要说身体接触了。   同学们都在议论他,他也没在学校待多久,据说他的父母给他弄了留学,他很快就要出国了。   李越问过花槐“师父你真的解不了?”   花槐道“解得了,但是我不能为了他去伤害一个女孩子。我这里解了蛊,那边就要受到反噬,我干嘛要替他承担属于他的因果啊。”   李越连连点头,这真的没必要啊。   萧嘉和准备出国,彭丽娜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小道消息过来告诉花槐“他们家是想出国找人给他解决问题呢,哼哼,洋道士难道就比国内的有能力了,反正我是不信的。”   花槐也没感觉,“那就让他们试一下好了。”   萧嘉和出了国,他老爸确实出重金找了什么神父之类的给他儿子解蛊。   想要神父出手,你首先得信教,萧嘉和从小接受无神论教育,哪怕被下了蛊,他心里对神明还是没多大感觉的,为了解蛊去信教,上帝能帮忙才怪了。   神父帮不了忙,他们去找女巫,国外的女巫大多是骗子,他们一家花了许多冤枉钱,还是没彻底解决。   他们花重金问花槐买了好些那个可以看到手上红线的纸符,隔三差五自己看一遍,红线牢牢的附在他手上,连淡化的迹象都没有。   被逼无奈之下,萧嘉和彻底清心寡欲了。他父母差点愁白了头,儿子现在连女孩子的手都不能拉,以后还怎么结婚生孩子,那萧家是不是要绝后啊!   最后萧父萧母只能回国找那个被儿子半路抛弃的女孩子,人海茫茫一时半会儿的也找不到,只能慢慢找。   这一日,花槐和彭丽娜去食堂吃饭,邻桌的一个男孩子她居然认识,赫然是当初她和外婆刚来时,外婆给招魂的那个江家的江墨。   两年多不见,当初的少年已经长大了好些,不过江墨还是一副疏离冷淡的模样,独自默默的吃着饭,吃完独自走,非常的不合群。   花槐并不了解江墨,当初也不过是一面之缘,只觉得这个男孩子好像和家人不大融洽,其他的她也不知道。   江墨在这里上学,不知道当初那个吓掉了魂的江白在不在呢。   花槐没有刻意去了解江墨,江墨于她也不过是个陌生人,很快她就看见江白也在这里学习。   这哥俩看起来感情倒是不错,但是两人性子不同,江墨独的很,一直独来独往,江白却极为长袖善舞,身边一直跟着一群人。   花槐和他们哥俩不是一个系,更不是一个班,平时接触的也不多。   不过这哥俩的模样出挑,很快就能引起别人的注意,特别是女孩子们。   现在的女孩子也实在,不会单看你的外貌,知道江家家境颇好,上前献殷勤的就比较多,这也不是势利,人都会趋利避害,只要不用下作手段,追求自己想要的幸福无可厚非。   就是男的,心里也巴望着能娶个家境殷实,让自己少奋斗几十年的老婆呢,没什么可上纲上线的。   不过这哥俩都有些不解风情,江白是对谁都一副温和的笑脸,看不出特别喜欢谁,夸赞每一个人等于一个都没夸,他对所有的女孩子都温柔有礼,那就等于谁也没接近。   江墨就更简单了,那个欠他钱的表情就能吓退一干女孩子,女孩子们确实想接近长得好家境又富裕的男孩子,可谁也不是受虐狂,几次接触下来人家不理会,那也就算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孩子遍地都是。   新学期一片平静,花槐的学生生活也颇为惬意,直到桂花领回来一个生魂,桂花如今不是整天待在花槐身边的。   花槐又不是养鬼,桂花有了自保能力,想出去溜达,她都同意,只要她别吓唬人就行。   在外溜达的桂花把这个叫纪香的生魂带回来的时候花槐都吓了一跳。   她问桂花“怎么来的?”   桂花抓抓头“就在外头遇上了,然后我觉得她奇怪,看了她几眼,然后她就死跟着我不放,甩都甩不掉啊。”   纪香热切的看着花槐“你看的我的,是不是,你能看到我的,是不是?”   花槐道“你这么大个魂魄立在我面前,我当然能看到。你为什么不回去?生魂离体太久,身体机能断绝了,你可就真死了。”   纪香开始呜呜呜的哭“我回不去了,我的身体被人给抢了,我连我家都回不去了,没人能看到我,一个都没有,我想找人帮忙,可没有任何人理我,呜呜呜呜……”   花槐头疼,“你别哭啊,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不清楚,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了你啊。”   根据纪香的说法,她今年也不过刚刚十九岁,也是一个大学生,不过她的成绩一般,上的大学是艺术类大学,学绘画。   纪家有钱,也不需要女儿将来上班补贴家用,家里的钱就是养女儿几辈子都行,只要她不给家里惹事就行。   纪香从小到大做的都是米虫,根据她自己说的,她压根就没得罪过什么人,也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一直在外面溜达,回家也回不了,还是看到了桂花,桂花把她带离了她能转悠的固定地方。   纪香是桂花惹回来的,花槐让桂花先陪着纪香,她不是警察,是学生,还要上学呢。   好在纪香不是傻的把自己家住哪里都忘了的生魂,她们眼巴巴的等花槐星期天放假,然后才能带她回纪家看一看端底。 第三十八章   花槐带着他们摸到了纪家住的别墅门口, 可惜花槐进不去, 高档小区门口都有门卫登记想进去的人员, 这种别墅门口自然更严格。   花槐进不去, 只能在门口徘徊,她没有正当理由, 里面也没她认识的人, 门卫是不会放她进去的,要不是看她是个女孩子,门卫估计都要出来赶人了, 即便这样,一个门卫的眼睛就专门负责盯她。   桂花倒是能进, 但是她进去又没用, 哪怕看到纪香的肉体,她也没办法判断出了什么事。   纪香在门卫那里大吼大叫,“你们是不是眼瞎啊,居然不放我们进去,等我醒来要你们好看, 一帮搂逼!”门卫压根没感觉。   花槐看了纪香一眼, 这个女孩把自己的身体丢了,花槐能理解她的心情不好,可这性子怕是也太急躁了些。   正当花槐想用障眼法混进去的时候, 江墨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两人在学校里也碰过面,不过花槐和他都是比较冷淡的人,所以也不过点头之交。   江墨看见花槐在门口, 他从自行车上下来,问她“花槐?你来这里找谁啊?”   花槐道“我找纪香,但是她可能不认得我,所以我就进不去了。”   江墨想了下,“我带你进去吧。”   江墨和门卫说花槐是他同学,于是花槐就跟着他进了这个高档别墅区。   花槐随口道“你现在住这里?”   江墨道“方便上学,所以就住这里了。你认识纪家吗?”   花槐看着围在江墨身边的纪香生魂,此刻这个姑娘正在试图去摸江墨的脸,一点都不矜持。   花槐道“认识,谢谢你。”   江墨点点头,骑上自行车离开。   纪香笑嘻嘻道“没想到这里搬来这么一个小帅哥,等到我有了身体,我一定要去泡他。”   花槐道“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你别这么肯定能拿回你的身体。”   纪香的面色微微一变,马上道“你肯定行的,等到我拿回了身体,我一定给你一大笔钱!”   花槐不置可否,让纪香带路,别墅区太大了,花槐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来到纪家大门前。   纪香是魂体,她不顾一切的自己先进去了,扔下花槐和桂花在大门口发呆。   桂花不可思议的看着纪香的魂魄绝尘而去,不满道“这什么人啊,就把我们抛这里了?”   花槐无奈的摁了下门铃,很快大门上就响起了一个询问声“你好,这里是纪宅,请问你找谁?”   花槐道“我叫花槐,是某某大学的学生,我来找纪香,请问她在家吗?”   很快就有人过来开门,是一个保姆模样的人,她面带微笑“你好,你是来找我们家纪香的?快请进,她一个人待着正无聊呢。”   桂花惊讶道“这就回魂了?”   花槐跟着保姆进去,不想在保姆面前自言自语,就没回桂花的话。   来到别墅门口,保姆把 花槐让进去,“香香在二楼,花小姐请跟我来。”   跟着保姆到了二楼,花槐看见一个恬静的少女坐在宽大的阳台上,她眺望着不远处的风景,嘴角还含着一丝笑意。   生魂纪香正在一边跳着脚大骂“你是什么妖怪,快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要扒了你的皮,打断你的腿!看你还敢不敢冒充我!”   看见花槐进来,她急忙冲过来“你,你快帮我把我的身体夺回来,快帮我报警抓这个妖怪!”   花槐就当没听见没看见,她看着面前安静的少女“纪香?是你吗?”   少女应声回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你好,不好意思,前段时间我发生了一个意外,医生说我有暂时性失忆,所以我现在在家里调养,你是我的朋友吗?”   生魂纪香在一边破口大骂,甚至向着花槐咆哮“你跟这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说什么说啊,快让她把我的身体还回来!”   花槐轻轻一挥手,生魂纪香就被她拍到了门边,接着生魂纪香想要走过来,发现再也接近不了花槐身边五米范围。   花槐看着她轻声道“你在咆哮,我就把你扔出去。”生魂纪香只能住嘴,眼里闪过一丝怨愤。   少女目露疑惑“你在说什么?”   花槐微笑道“没有说什么。嗯,我以前和你并不认识,是你的一个朋友告诉了我,她让我过来看看你的。”   少女抿嘴一笑“那真是太谢谢她了,请问她叫什么?”   花槐道“等你恢复了记忆,你一定能记起来,我现在告诉你,你要是又忘了呢?”   少女露出一个俏皮的笑“我会用笔记下来的,这几天来看我的人,我都会记下来。不会忘掉。”   花槐和她随意说着话,少女言辞有礼,十分惹人喜爱。途中保姆拿了饮料和零食上来,她还热情的招呼花槐享用。   甚至还邀请花槐留下来吃午饭“爸爸妈妈都有工作,平时也就我一个人吃饭,你能留下来就太好了。”   对于吃的,花槐一样热衷,于是就答应了。   少女带着花槐参观自己的屋子,细声细气道“有时候我都觉得,这一切就像是一个梦,我怎么会拥有这么多的衣服和首饰,还有这么多的鞋,看着都不像是我的。医生说是失忆的结果。”   生魂纪香气的都快成河豚了,她不敢大吼大叫,也不妨碍她在一边碎碎念“这些都是我的,你这个碧池,你占我的身体,还要用我的东西。等我拿回我的身体,我发誓一定弄死你!”   吃完饭,又交谈了一会儿,花槐告辞,少女十分感激花槐来看她,临走还送了花槐一份精美的伴手礼,“这是春姨烤的饼干,很好吃的。”   花槐接过饼干,笑着道谢,然后离开,还答应少女下回一定来看她。   生魂不可思议的看着花槐“你怎么就这么走了,这个贱人不是我,她抢了我的身体,你要帮我拿回来,你答应我的!你不能走!”   花槐理也没理她,直接抬脚离开。生魂纪香急的不得了,她阻拦不了花槐,又不想离开看着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待在自己家里,左右为难。   花槐可没等她,保姆送花槐离开,还感慨道“以前香香的脾气可不大好,自从发生了上次那个意外,她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现在懂礼貌,也知道体贴人,她爸妈不知道有多高兴,直说香香懂事长大了,连我们也这么觉得。”   花槐微笑不语。   等到离开纪家大门,桂花迫不及待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哪个是纪香啊?”   花槐道“唔,这个事说来就复杂了,现在来看两个都是,很快有一个就不是了。”   桂花道“快告我我啊姐姐。”   花槐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有身体的那个以前不是,但是现在是了,生魂那个以前是,很快就不是了。”   桂花还是觉得晕“这难道不是夺舍吗?”   花槐摇摇头“夺舍是魂魄抢夺了其他人的身体,纪香的情况不是这样的。”   桂花实在想不明白“那还不是一样?那就是啊,纪香是挺讨厌的,可这个身体不就是她的么?”   花槐道“说了没这么简单,我不知道有身体的那个是谁,但是她并没有夺舍,而是换命,她本人并不了解这个情况,应该是有人把她和纪香换了命,原本纪香应该出现在另一幅身躯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没有进入新的身体,反而成了生魂。 ”   桂花惊叹不已“那这个,这个也算是邪术吧,姐姐你就不管?”   花槐道“是邪术,但是施术的人为此也付出了代价,并且代价还不低。我把她们再换回来,代价就要我出,你觉得我有必要给纪香付这个代价吗。”   桂花不吭声了半响道“那纪香找不到自己的新身体,她会怎么样?”   花槐道“生魂变鬼魂啊,直接去地府呗。”   桂花哦了一声。   花槐和桂花刚刚离开别墅大门,生魂纪香就赶了过来,她估计也知道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办法可用的,继续过来纠缠花槐。   花槐道“我帮不了你这个忙,除非有人愿意用性命做代价,然后把你和那个女孩子换回来。”   纪香噎了一下,不想放弃,“肯定还有别的办法,你再想想,帮帮我啊,是那个家伙抢了我的身体,是她不要脸啊!”   花槐无奈道“我这里的办法只有用生命做代价,才能换的回来。你要是觉得还有别的办法,你可以自己去找。唔,你去玉清观看看,那些道士可能有办法呢。”   纪香喃喃道“不行的,别人都看不到我,只有你能看到我,我求求你了,你帮帮我啊!我给你钱,我给你很多很多钱。”   花槐被纠缠的头疼“你总不至于让我用我的命来给你换命吧,你当生魂已经很长时间了,七天后如果你找不到你自己的新身体,你就彻底没救了。”   这句话说出来,纪香已经彻底不想放花槐离开了,在花槐耳边不停的哭,颠来倒去就是让花槐救救她。   桂花不堪其扰,缩回了木牌里。   花槐叹气道“我给你找一下你现在理应有的身体,愿不愿意要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花槐掏了一只纸鹤出来,轻轻点了一下,纸鹤扑闪着翅膀飞起来,先是绕着生魂纪香飞了几圈,然后就开始向前飞,花槐给纸鹤弄了个障眼法,旁人就看不到了。   然后她打了个出租车,指挥着出租车向前开,一直开到了一家医院门口。   医院里气息浑浊,纸鹤被花槐收了回来,进了医院大门,纪香仿佛有所感应,直接自己向里走去,花槐跟着她。   这个姑娘常常自行其是,花槐都觉得习惯了。   她们来到一个病房门口,这是个公立医院,没有什么登记了才能看病人的规矩,自己摸上去就完事。   花槐打开门,里面两张床铺,一张是空的,另一张躺着个面色苍白的姑娘。   纪香直愣愣的走过去,看了一会儿道“我不认得她啊,为什么就过来了。”   一边说一边忍不住伸手去摸这个女孩子,花槐拦都来不及,只见纪香刚刚碰到女孩的脸,她整个魂魄都被拉了进去。   花槐眨巴了一下眼睛。   这时候一个中年女人拿着盆和开水瓶进来,看见花槐道“你是谁啊?”   花槐早就看过了女孩子床头的病房卡,于是道“我是乐乐的朋友,听说了她的事所以过来看看。您是?”   中年女人脸上就露了笑,“哎呀,原来是乐乐的朋友,这孩子可怜,这么小的年纪什么事都遇上了。我姓余,是她妈妈给找的陪护,你坐,我给她擦一下身子。”   一边说,余阿姨就开始倒水给蓝乐乐擦身体,只见她刚举起蓝乐乐的手,这姑娘的眼睛就睁开了。   余阿姨一脸的惊喜,赶紧按了床头的铃,叫来了护士,紧接着医生也来了,他们给蓝乐乐进行检查。   病房里闹哄哄的,余阿姨和花槐退到一边。   很快医生就把蓝乐乐带走做详细检查去,余阿姨和花槐开始絮叨“这孩子可怜啊,出了事进的医院,自己还没醒呢,她妈妈就没了,听说也没旁的亲戚,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了。”   花槐道“那谁花钱雇您照顾她啊?”   余阿姨道“是乐乐她妈早就安排好的,听说乐乐在学校里被人欺负,后来发生了意外,赔了一笔钱,她妈妈把这笔钱托付给了梁律师,每月支付医院的费用和我的工资,我常常想,赔的钱肯定有数,要是花光了乐乐还没醒过来,这孩子还不定怎么样呢,想不到老天开眼,她总算是醒了。”   花槐道“那乐乐的妈妈是因为什么没的?”   余阿姨道“这个我也不清楚,说是突发的什么毛病,一下子就没了,好在把女儿的事给安排妥了。”   花槐没有等蓝乐乐出来,自己先走了,大体的经过她已经猜了出来,要知道详细的,托李越去查一查就行。   李越最近一直在修炼,他现在可勤快了。听了花槐的吩咐,他马上就去调查这件事,很快就把事情给查清楚了。   他来找花槐的时候还颇带着几分怒意,“这世上还真是有钱人才能横行天下呢!”   李越查来的消息是这样的,纪香的父亲是大公司的老板,纪家在本市的富豪名单里都排的上号,养了一个女儿就是纪香。   纪香在花槐面前把自己说成一朵白莲花,实际上她就是个女纨绔,身边自然也集结了一群游手好闲的女孩子。   纪香读的大学是艺术院校,隔壁就是一个重点大学,蓝乐乐就是这个重点大学的大一新生。   两个人说起来毫无瓜葛,但是蓝乐乐的学校里盛产学霸型帅哥,这一点十分吸引隔壁艺术学校的女孩子们。   纪香本人是个学渣,可她眼光不低,自己学校里的娘娘腔她一个都看不上,就看中了蓝乐乐班上的班长。   蓝乐乐因为成绩好,在班里是副班长,正副班长因为班级的事有时候肯定要在一起商量事。   纪香几次约班长出来都没约动,这就让她很丢脸了,毕竟纪香要容貌有容貌,要钱有钱,没有什么是她看上了得不到的。   这一切和蓝乐乐也不相干,她并没有和班长交往,所以并不知道纪香的打算,就算知道,也不过笑笑罢了。   这时候恰逢学校要弄一个庆典活动,蓝乐乐的班级也要准备一个节目,他们决定演出话剧罗密欧和朱丽叶。   演罗密欧的是班长,演朱丽叶的本来不是蓝乐乐,后来准备上节目的时候,演朱丽叶的同学吃坏了肚子,这下子只能由当初彩排时的替补角色蓝乐乐顶上去。   替补角色没人愿意,毕竟是坐冷板凳的,很少有替补角色上台,这回蓝乐乐就救场了。   演出的时候纪香也去看了,她又是送花又是送礼物,班长对她不假辞色,演出过程中班长对蓝乐乐很温柔,这不过是剧情需要,纪香却看在了眼里。   蓝乐乐莫名其妙的就被纪香却记恨上了。   纪香是个纨绔,还是个有钱的女纨绔,她看不顺眼蓝乐乐,就吩咐身边的狐朋狗友去“教训她一顿,让她知道我的人她不能碰!”   这把年纪的女孩子,还处在无法无天的状态里,又有钱撑腰,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们得了纪香的命令,就找了一帮小混混把蓝乐乐的照片甩了过去,“教训她一下,拍些果/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抢别人的男朋友!”   蓝乐乐的悲惨命运就此开始,这群小混混非但拍了她的果/照,还侮辱了她。蓝乐乐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面临这一切。   她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打工支持她上学,她还有很多计划要去实现,毕业了找份好工作,然后好好孝敬母亲,要带母亲去旅游,可是这一切都戛然而止了。   蓝乐乐写了一份遗书,然后从学校的楼上一跃而下,辛亏下面是草坪,她掉下来受了重伤,生命垂危。   这件事被学校努力压了下来,不过调查还是要进行的。   那帮小混混被抓了进来,他们招供出纪香的那帮狐朋狗友,然后又扯出了纪香,可是这一切都按不到这些女孩子头上。   她们狡辩称,只是让这群混混把人打一顿,没让他们去强/暴蓝乐乐,纪香更是把责任都推的一干二净,她什么都不知道,顶多处于人道主义,给蓝乐乐一些赔偿。   法律甚至找不到可以制裁这帮女孩子的武器,加上她们家里有钱,最后只把那些小混混判刑了事,这些罪魁祸首,给了一些钱就当什么事也没了。   蓝乐乐的妈妈甚至听到纪香不屑道“晦气,被罚了一个月零花钱!”   蓝妈妈还想上告,律师也算好心的提醒她,“没有意义,她们有钱有势,且又不是她们直接出手干的,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关她们一年半载,她们还能申请保释什么的。蓝乐乐还要接受治疗,你手里也没钱,为了你的女儿着想,和解拿钱是最佳的。”   蓝乐乐的学校也象征性的给了一些钱,这件事让人唏嘘,但是谁也没办法,这群太妹又不是本校的人,学校只能出台规定,以后非本校人员不得进入,也没别的手段了。   之后蓝妈妈在医院尽心尽力的照顾女儿,在一个多月前,她忽然联系梁律师,把赔偿到的钱全部托付给他,让他按时支付女儿的医疗费和护工费。   梁律师问她要去哪里,蓝妈妈凄惨的笑道“我身体本就不好,乐乐又是这个样子,我就怕一旦有了意外我没安排好,那乐乐就没人照顾了。梁律师,假如我有什么意外,乐乐醒了的话,你就把剩下的钱交给她吧,让她好自为之。”   梁律师觉得蓝妈妈的话很古怪,他也没有追究,又过了半个月,蓝妈妈的死讯就传来了,她死在出租屋里,死因是心脏骤停,简单说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死了,突然就死了。   不过法医排除了他杀,这桩案子就以意外结案了。   李越还在唏嘘“好人没好报啊,蓝家母女好好的过日子,没找谁没惹谁,怎么就落到这幅境地,真希望蓝乐乐醒了以后能坚强起来!”   花槐微微扯了下嘴角,对李越道“行了,让你查个事,你倒多愁善感起来。对了,假如蓝乐乐来找你,你千万别应下来。”   李越道“她来找我干嘛啊,难道让我们画圈圈咒死那些太妹吗?好了,我知道了。”李越甚至还在想,小师父真凉薄,听了这么悲惨的故事她居然毫无同情心。   花槐却在想,蓝妈妈用自己的生命做献祭,把女儿的命给换了过来,这难道就是母爱的力量,可惜有些玉石俱焚的悲壮。 第三十九章   现在说醒过来的蓝乐乐, 其实芯子是纪香, 她刚醒过来的时候还是糊涂的, 被拉去做了一系列检查, 最后结论,没大问题了, 只要好好养着就行。   她躺在简陋的病房里, 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身上廉价的睡衣,一把揪着余阿姨就吼“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余阿姨吓了一跳, 体谅她的遭遇,又觉得她可怜, 就没有对她板着脸, 还好声好气的劝了几句。   纪香哪里能接受到余阿姨的好意,跳下来去卫生间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就开始发狂,拼命说这个不是自己,她要回家!   赶过来的医生一针镇静剂, 就把她给弄趴下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小姑娘遭遇凄惨, 纷纷摇头叹息,没人觉得她的行为有多出格。   可接下来的事就让大家大跌眼镜了,清醒过后的蓝乐乐像是变了个人, 脾气乖戾,冲人就发火,第一个被她赶跑的就是余阿姨, 她活生生就把人给骂跑了。   很快原本同情她的医生护士,都受不了蓝乐乐的作劲了,觉得这个女孩子已经完全变了,变得自私阴暗,不讲道理,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怒火,伤害对她有善意的人。   可这世上最能包容你的人是至亲父母,蓝乐乐的妈妈已经没了,父亲没出现过,再不会有人无限度的包容她。   等到记香恢复的差不多,医院就让她赶紧出院,别留在这里整日咆哮散播负能量了。   出院后纪香不知道去哪里,她醒来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份很肯定,她知道自己不是什么蓝乐乐,是个叫纪香的富二代,吃香喝辣生活不愁的那种。   随着时间推移,她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似乎开始一点点遗忘曾经的身份,她绝对不能接受这个。   纪香在本子上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纪家的家庭住址还有父母的名字都写上,每天都要掏出来看几次。   好不容易出院,她却茫然了,能去哪里?对,回家!   纪香二话不说要去纪家,别墅区门口的门卫尽职尽责的拦住了她,好言好语的告诉她来访者的规定。   你总要说出你找谁,然后我们联系一下,确实有人接待你,那才能进去啊,我们这里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小区,外人不能擅入的。   纪香暴跳如雷,把门卫骂的狗血喷头,一定要进去。   假如是住户,或者一看就身份了不得的人,门卫挨骂也就挨了,只能自认晦气,纪香一身便宜的牛仔衬衣,脚上的鞋子磨损严重,肯定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   门卫也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一看这小姑娘满嘴喷粪,也拉下了脸,把她赶了出去,还喝道“你要是在这里发疯,我们就报警抓你啊。”   纪香眼睛瞪的溜圆,嘴皮子利索极了“报警!快报啊,不报你就是我养的,你们给我等着瞧,我一定让我爸爸把你们统统赶走,一群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别墅区门口闹得不可开交。   这时候纪家的保姆买菜回来,门卫赶紧拦住她道“翠芬阿姨,这个人,说是要进去找纪老板,我们打了电话,你们那里又说没人认识她,你看看,到底认不认得,在这里纠缠不休大吵大闹的,真不像话。”   翠芬仔细看了一眼纪香,摇摇头,“不认识,你们可不能放进来。”然后赶紧进门。心里头在嘀咕,“这蛮横的模样倒是挺像以前的纪香,可就是纪香,也没这么泼过啊。哎呀,现在香香可好了,千万别回到从前!”   以前纪香无法无天,但是这么撒泼确实也不多,因为用不着她这么干,她只要钱拿出去,吩咐一声,自会有人替她出气,至于家里的保姆,她就是用看佣人的眼光看待的,她从不去记佣人的模样,只知道有需要喊人就行了。   所以现在她虽然觉得翠芬眼熟,一时也记不起来她是纪家的保姆,刚想伸手拉住她询问,人家就骑着小电驴进了门。   门卫得到了确切回复,赶起来底气更足了,甚至都拿出了电警棍吓唬她。   纪香撒泼的能耐无师自通,看见门卫吓唬他,她就往地上滚。一个年纪大点的门卫哭笑不得,劝道“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学什么不好,你要学讹诈。你看看,我们这里全是监控,一看,这事情经过就都知道了,你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住的人,你一个都惹不起。”   纪香使出十八般武艺都没进得去,眼见天色已完,再闹也没用。她甚至都没在门口守到纪父的车。   这具身体才刚刚恢复,还没彻底好全,这一闹,她也有点吃不消了,眼看怎么也进不去,她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离开又能干嘛,身上的钱不多,想要住以前的那些酒店压根不可能,就是小旅馆,这些钱也住不了多久,何况纪香还要吃喝呢。   在小旅馆里挨了几天,好在梁律师找到了她,根据蓝母生前的嘱托把剩下的钱全部转给她。   梁律师也是好心,叮嘱道“乐乐啊,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沉浸在过往当中,你妈妈给你留了这些钱,你好好计划一下,也能用到你大学毕业,省着点还有富余,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这姑娘实在太可怜了,无缘无故遭到这种侵害,罪魁还半点事都没有,母亲又没了,真是让人怜惜。   梁律师把蓝母留给她的遗言交代了一番,好自为之这四个字实在不像是母亲对女儿殷切的嘱咐,所以梁律师画蛇添足的解释了一番,“你妈妈也是希望你自强自立,把自己的日子给过好了。”   顶着蓝乐乐身躯的纪香几乎什么交代都没听进去,她手里总算又有钱了,虽然不多,只不过三十多万,不过是以前几个月的零花罢了,可钱到了手里就行了。   纪香马上去商城给自己添了一身行头,这廉价的衣物她早就受不了了。好在她还知道自己手里的钱不多,没敢放开手脚添,可就这么添了几身衣物,几万块就没了,她还住进了酒店。   当然以前那些五星级酒店的高级套房她是没敢住,就这样,一天也要差不多千把块。   不过此时的纪香还没醒悟过来,她觉得只要见到自己的父母就行了,他们肯定会管自己的。   既然家里进不去,那就去爸爸的公司找他吧。   此时的纪家,一家三口正在其乐融融,顶着纪香皮囊的蓝乐乐温和可亲。蓝母给女儿换命的时候纪香正在泳池里游泳,换命的一瞬间她就溺水了,很快被家里人发现,马上送了医院。   醒来后蓝乐乐有些迷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贯谨慎的性格让她没有暴露身份,而是很俗套的说自己记不得了。   医生也说可能因为呛水,脑部缺氧受到的损伤,不过人已经醒了,就没事了。家里人多给她讲讲以前的事就行,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少深刻的记忆呢,就是从现在这一刻开始也没关系。   何况忘掉的只是记忆,又不是连基本常识和曾经学过的东西都忘光了。   而纪父纪母发现醒来后的女儿性格变好了,也知道体谅人了,他们心里不知道有多么高兴,以前女儿多让人头疼啊,父母追在她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   就拿上一回的事来说,虽然在纪香眼里,自己的爸爸不过花了些钱,实际上纪父知不道找了多少人,欠了多少人情,为的就是不让女儿年纪轻轻档案上留下污名,但是纪香丝毫不领情,还因为被罚了一个月零花钱和父母怄气,真是把父母气的倒仰。   出了意外醒过来的纪香就像改邪归正一样,脾气变好了不说,还会心疼父母了。   纪家有司机和保姆,用不着主人家干什么活,现在纪父纪母一回到家还有不同的汤汤水水喝。   纪母是银耳莲子汤,有时候还有燕窝汤。纪父咳嗽了回到家有熬好的冰糖雪梨喝,这些事不用女儿亲自动手,只要吩咐一声就行,可那也要有人吩咐啊,保姆是不会做到这一份上的。   就是晚饭,也开始变得合心意起来,以前纪香酷爱西餐,动不动牛排奶油蘑菇汤,三明治烤肉,水果蔬菜沙拉,纪父和纪母又不能拦着女儿不让吃,一家三口几乎都是分食的。   现在女儿不吃西餐了,每天晚上吩咐下去的都是热腾腾的中餐,炒菜和汤,吃的热热乎乎舒舒服服,三个人还能有说有笑。   纪父纪母晚上躺在床上都感慨老天开眼,女儿总算成了贴心小棉袄,不再是扎刺铁背心了。   这段时间纪家从上到下都过得很舒心。   这天,纪母看女儿恢复的不错,想着女儿已经很长时间没买过新衣服了,就带着她去买衣服,“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过段时间就能去上学了。”   蓝乐乐道“妈,我想出国留学,考试的事我自己申请,行不行啊?”   纪香上的是艺术学校,还不是什么好的艺校,等于是混日子的,蓝乐乐的成绩很好,她不想就这么蹉跎下去。   纪母当然不会拦着女儿上进,“行啊,妈给你找老师补课!”   母女俩采购了一通,然后去纪父的公司接他一起去吃饭,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的开车出来,纪香忽然跳到了纪父的车前,张开双臂拦住了车。   纪父一个急刹车,看着车前的女孩子没事,他急忙回头问妻女,“你们还好吧?”   纪母摇摇头,赶紧看女儿,却发现女儿面色苍白,急忙道“香香,你怎么了,碰到了?”   蓝乐乐摇摇头,抖着嘴唇道“没有,她——就是那个女孩……”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是纪父纪母都听懂了。   纪父道“我下去交涉,你们别下车,美娴你马上打电话给老姚,让他们过来处理。”说着纪父就下了车。   纪香一看见父亲就扑了上去,“爸爸!我是香香啊!”   纪父吓了一大跳“小姑娘,这可不能乱喊,我女儿在车里呢。”   纪香闻言面目扭曲的看着纪父身后的车,咬牙切齿道“那个不是我,是个妖怪!爸爸,你不能认不出我啊!”一边说一边上前想要抓住纪父的手。   纪父赶紧把手摆开,“哎呀哎呀,你别拉拉扯扯的,有话好好说啊。”   纪母打完电话,在车内看着这个女孩对丈夫动手动脚,忍不住想下车,还安慰女儿道“香香啊,你在车里别下来,妈妈去看看。”   蓝乐乐拉着纪母的手“你要小心啊。”   纪母欣慰的拍拍女儿的手“放心!”   纪母开车下去,隔开纪香,“这位小姐,有事请按正当途径来找我们,拦车什么的多危险,不知道的又要说我们仗势欺人了。”   纪香眼泪汪汪,“妈妈,我是香香啊!”   纪母讶异的看了纪香一眼,扑哧笑了“这还真是,小姑娘,你觉得我会连我女儿是谁都不知道吗?看过碰瓷的,没见过你这种碰法,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你还是快走吧,我们不同你多计较。”   纪香道“真的,真的,妈妈,我是纪香,车里那个是妖怪!不是我啊!”   纪父小声道“一见我的面也这样喊我爸爸,吓死我了。这是怎么回事?”   纪母来不及同丈夫解释什么,不屑的看着纪香,“是吗,那你告诉我,你既然说你是我们的女儿,那请问,我们的生日各是多少,你知道吗?”   纪香从来只知道自己享乐,哪里理会过父母的生日,在她眼里,父母就是自己的提款机和靠山,还是不会磨损的那种,那么干嘛要记住他们的生日,应该是他们记住自己的生日才是。   就这一句话,纪香就目瞪口呆了,“我,我,”我不下去了。   纪母就笑了,“你就是这么当人家女儿的,连父母的生日都不记得?那你说说,我们喜欢什么东西,我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化妆品啊?”   纪香咬着嘴唇,“爸爸喜欢抽烟?你,你,平时用SK-1系列的化妆品?”   纪父和纪母都笑了,纪母道“你猜错了呢,我老公不喜欢抽烟,我不用那种牌子的化妆品。”纪父抽烟是因为有个糟心女儿心烦,心不烦抽什么烟,纪母又不爱那个国家的东西,买来只是送人的。   以前自己女儿是大大咧咧,可现在经过了教训,已经懂事了,她非但记得父母的生日,更是连喜好都知道清清楚楚,岂是你这个满嘴胡言乱语的小姑娘能比的。   这时候老姚也过来了,好说歹说,连哄带骗的把纪香给架走了,纪父和纪母浑不在意的上车,还要安慰蓝乐乐,“别放在心上,爸爸妈妈会处理妥当的。”   纪母还道“估计是刺激太过,脑子不清楚了。”   蓝乐乐咬了咬嘴唇,“毕竟……也是……当初惹下的事,要是能让她少些怨恨也是好的。”   纪母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去逼迫这么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大不了让乔秘书再转些钱给她,不过要谨慎的给,别给她抓住了什么,以后来个不依不饶。香香,你别管这个事,有爸爸妈妈解决呢。”   蓝乐乐就不言语了,一家三口高高兴兴的去吃饭。   纪香被搓弄走了,然后又被扔了出来,这时候她才恐慌起来,要是父母不认她,她该怎么办?   不行,她一定得找人帮她,帮她换过来!   自己成为生魂那一段的记忆尤为模糊,所以她也不大记得花槐了,不过本地的玉清观是挺有名气的,纪香就摸了过去。   玉清观以前非有头脸的人不接单,不是财大气粗的不接单,就是接单也得摆足架势,不过上回被花槐揭下面皮铺地上跳了两脚,如今再也不敢拿大了。   好在花槐没在外头毁了玉清观的名声,所以他们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戒了以前的傲气。   纪香摸到玉清观,像她这种单子玉清观是不接的,因为价格开不上去,替人解厄,自己就要背负因果,哪怕如今道法没落,这种基本的道理道士们还是知道的。   一样要背因果,当然是要钱多的,道观又不是慈善机构,也没仙家手段变出好吃好喝来,都是为了生存。   纪香的单子还是递到了玉清道长的弟子宏远面前,宏远一琢磨,只要是那个纪家,可就不是一般人家。夺舍这种事解了也算功德,到时候价钱肯定不低,怎么算都划算。   于是宏远就做主接了下来。   花槐知道来龙去脉,所以不愿插手,也叮嘱了李越不要管。可是一个月后,李越找了来,因为玉清道长亲自找了他,恳请花槐出手救一救自己的徒儿宏远,当场就奉上了百万礼金和各种礼物。   花槐不大想去,“我说过不搭理那些道士的,你让他们找别人去。”   李越笑道“师父,玉清道长都快急死了,说就是求正阳门出手相帮,人过来也得要一天多时间,可他徒弟估计就等不得了,恳求你看一看,哪怕救不得,他们也绝无怨言。”   说着拿了一包东西给花槐,“除了谢金,这是给师父你的,看看合不合用。”   花槐打开一看,也不能说这老牛鼻子不靠谱,送的都是画符用的上等符纸和上等朱砂,还有一些别的道家物品。   这些东西一般人压根找不到,全是宗门里自己弄的。花槐就是想要,花钱也买不到,市面上的东西全是糊弄人的,好在花槐法力精纯,可以避免这些问题。   不过有好用的东西,谁也不会抓着不好用的不放,这些东西要说制作,花槐也能做得出来,品相还不比玉清观的差,可她不是懒么,那里会自找麻烦自己去找原材料做半成品。   收了礼物,这一趟就得跑。   花槐以为要去玉清观,哪知道李越带她直奔医院,花槐啼笑皆非,自言自语道“一代不如一代!”   她这次过去还是因为听到了正阳门三个字,她还记得这是纯玄当年的门派,正阳门延续到了现在,真是难得啊。 第四十章   到了医院, 进了特护病房, 看到了一屋子穿着各色休闲衣服的道士, 连玉清道长也没穿道袍, 而是一身唐装。   看见花槐进来,众人都围了过来。   花槐看了一眼浑身插着管子的宏远, 她瞪大眼睛道“哇塞, 你这徒弟干什么了,怎么被反噬的这么厉害。”灵魂被一道血线缠绕,快勒成一段段了都。   玉清真人叹了口气, “也没干什么,说是替人解决夺舍的事, 我料着这种事比较简单, 也就没在意,哪知道他突然就倒地了。”   夺舍一般来讲是鬼魂不愿回到阴曹地府,留在人间马上就要消散,于是找个皮囊住一住。   这种鬼魂哪怕再厉害,也属于天道不容的, 只要沟通阴曹地府, 让鬼差过来把这鬼魂一抓就行了,真是十分简单。   就好像你看见有人犯罪,马上报警, 指给警察看“看到了没,就是这个人,还在犯罪呢, 快抓了他!”人赃俱获,是不是个好公民?   就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宏远就给办砸了,还连累了自己。   花槐道“究竟是什么夺舍,他会办成这样?”   玉清向一个徒弟看了一眼,那人马上拿了一份档案过来。   花槐翻开一看,眉毛就挑了起来,然后忍不住笑道“怪不得!你们真是眼瞎。”   一边的人还在担心宏远,听见花槐这么说,顿时十分气愤。   还是玉清道长端得住,谦虚道“还请花道友解惑。”   花槐道“这个事来龙去脉我都清楚,我还特意叮嘱李越不要管,难为你们倒是管的宽。这根本就不是夺舍,这是换命。”   玉清观众人面面相觑,玉清道长道“愿闻其详。”   花槐让李越把他调查的说了一遍,然后自己道“蓝母去世之前,她就把自己女儿的命和纪香的命换掉了,代价就是她的生命和魂魄。高明的换命不是这种,不用这么麻烦,而是真正把别人的富贵命格换过来,魂魄身体都不用动。蓝母能力不足,做不到这一步,所以只能调换女儿和纪香的魂魄。”   “换命有很多特殊条件,不是你看上了谁的命,然后做个法就行的,首选换命的双方要有很深的因果牵绊,其次施法的人得付出很大的代价,等于是成全别人牺牲自己。蓝乐乐和纪香已经换了过来,再过一段时间,她们可能会忘掉以前的自己,只认自己现在新的身份。”   “你的徒弟一出手,就不是简单的处理夺舍,而是要把两人再换过来,这也是要代价的,蓝母付出了所有,连魂魄都搭上了,你们想换,也得付出同等代价。还好你这徒弟法术不精,且是当做夺舍处理的,只不过遭到了反噬,要是真换了过来,他也就没救了。”   玉清观众人听的目瞪口呆,花槐所说的事,简直是闻所未闻,而蓝乐乐和纪香之间的纠葛,也让他们唏嘘不已。   要是一开始知道这些事,打死宏远也不会接这一单,他们还是过于急躁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不是一句假话。   玉清道长恳请花槐救一救,“劣徒鲁莽,不知道这件事可还有回缓的余地?”   花槐道“有,损他自己两三年阳寿。要我出手吗?”   当然要,损两三年阳寿,不比现在就没气的强,那是一定要的。   花槐把血线抽离宏远的灵魂,然后取出宏远的心头血把血线化解掉了,宏远的各项身体数据开始稳定下来,还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自有人去处理,玉清道长请花槐和李越去吃饭,私房菜馆里的私房菜,不是会员没有预约不接待的那种。   不过玉清道长的面子还是足够的,老板笑脸相迎,腾出精致的雅间接待。   花槐脾气好得很,有吃的就会笑眯眯。加上这里的菜确实出色,她看着玉清这张老脸都不觉得烦了。   席间还有玉清的几个徒弟一起陪着,他们现在彻底服了。殷勤的不得了,就是对着只会传话,看起来似乎没什么能耐的李越都十分客气。   这顿饭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最后花槐问道“听说原本你们要找正阳门的人来解决,为什么不找呢?”   玉清道长笑道“正阳门的道友离这里远,就是做飞机过来,订票等机加上转车,过来也怕来不及,花道友肯出手相帮,我们是十分感激的。”   花槐道“我也听过正阳门,他们好像很早以前就存在了,到现在都没消失,一直延续下来了,这是怎么办到的?”   花槐看过历史书,人间的朝代更迭动荡不断,以前的道家佛门很有市场,后来又几度被执政者剿灭,很多门派都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现在的门派多是新成立的,正阳门如何延续到了现在。   玉清道长感叹道“也不怪花道友疑惑,我们道家确实命运多舛,很多门派都消亡了,不过也有门派的道长有先见之明,逢着乱世就避世隐居,遇着好年景就开宗立派,这样道门才没完全断绝,正阳门是大门派,据说千年前还有道长飞升成仙的,他们自有保全门派的法门。现在不是灭佛灭仙的时代,我们也能露面透口气了。”   花槐听懂了,也就是说,道家还是有些手段,眼风也好,一看世道不适合开宗立派,那就卷铺盖跑路,往深山僻静处一躲就成,或许都不用躲,只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用普通人的身份活着,只要传承的法器典籍没扔掉就行。   到了和平年代,那就能生根发芽了,那一线游丝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花槐琢磨着有空去正阳门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纯玄投胎的踪迹。   其实问阎王最简单,可是花槐也知道,她投胎成了人,就不能老把自己当成是地府里的那个花大人,能靠人的手段解决的,就不要捞过界。   这一次花槐都没见到纪香,这个女孩子给花槐的感觉很不好,加上知道她做的事,花槐更不愿管了。   李越直到现在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是听的目瞪口呆,这才明白花槐为什么不让自己管这事,还真是没什么好管的,不过是报应罢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桂花忽然扭捏着想要一个墓地,花槐道“你的骸骨都被阴婆给烧了,你也不再依附于尸身,墓地要来干嘛?”   桂花道“没有墓地,那不就成了孤魂野鬼了,没人给我扫墓,也没人给我烧纸……”   花槐道“等等等等,有了墓地,你指望谁给你扫墓烧纸啊,我给你烧纸还用去墓地?”   桂花道“那不一样,没有墓地,我就觉得没着没落的,姐姐,你就给我弄块墓地吧。”   一块墓地,花槐也承受得了,她实在想不明白桂花这个鬼脑袋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她既然提了要求,满足一下也没什么。于是花槐打电话给李越,让李越去办这件事。   李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桂花要墓地?”   花槐无奈道“是啊,也不知道她信了谁的邪,非得要一块墓地,你给她买一块吧,钱我来出,说起来她以前的墓地被她爹带人毁了,在弄一块也不过分。”   李越忍住笑“好的,我去办。让她跟着我,我挑的时候就让她看看,是不是喜欢。”   上回救了玉清的徒弟宏远,老道士肥的流油,自然没小气,过后又打给李越和花槐一大笔钱,李越全交给花槐了,毕竟花槐是他师父,这事全是花槐解决的,他这徒弟不能拿这个钱,他现在的家底也还不错。但是花槐还是给他打了一半,“这是我这师父给你零花的,你拿着吧。”   李越第一万次觉得自己拜花槐为师是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所以凡是花槐的吩咐,他从来不打折扣。   李越带着桂花去看墓地,一人一鬼几乎跑遍了所有的墓地,总算挑了个桂花喜欢的,当然价钱也很喜人。李越一定要出一半钱,因为桂花算他的师姐,他这个师弟不能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花槐也不计较这个,就让李越去处理。   等到墓地一切都妥了,桂花兴冲冲的邀请花槐去看自己的新墓地“特别宽敞,特别大,墓碑是汉白玉的呢。李大哥给我挑的最好的。”   花槐笑嘻嘻的,“你这是邀请我去试一试你的新墓地呢。”   桂花这才反应过来,有请人暖屋的,哪有请人扫墓的,她登时不好意思起来。   最后花槐还是和李越一起去了,带着鲜花和纸钱,纸钱还是桂花自己选的,要正宗锡箔纸,不要那些涂银粉的,“一看就不值钱!”   两人一鬼去扫墓,桂花殷勤的在前面带路,“这里,从这里走。”   李越越看越好笑,“我第一次如此欢快的来给别人上坟。”   桂花的尸骨已经被阴婆焚烧殆尽,连骨灰都被她爹给撒了,几乎什么都没留下,如今墓地里面只有象征性的几件衣物。   花槐和李越给桂花放好鲜花,在指定地方焚化纸钱,桂花在一边笑的一脸满足,李越好奇道,“我们给你的纸钱,你放哪里啊?”   平时也没见你有地方花。   桂花喜滋滋道“我存银行!我都存了一大笔了。”   李越闻言拼命眨眼间,迟疑道“阴间真的有银行?”那自己要不要先给自己存一点进去?   花槐道“银行有的啊,其实叫钱庄,不像阳世的银行,还有利息给你,阴间的钱庄需要你支付保管费。桂花没去过阴间,都是托鬼差转存的。”   李越小心翼翼道“那人们烧下去那么大面额的钱,是不是下面的人都发财了?”   花槐笑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阴间收到的钱不以面额多大而论,而是看烧纸钱这个人是否真心实意,毫无纪念和怀念的感情去烧纸钱,收到的纸钱价值就不大,哪怕你烧的再多再贵,也不及人家实心实意给的一点纸钱有价值。”   李越恍然大悟,想想也是啊,要不然地府的经济早就给搞垮了,纸钱的面额有多大,简直能吓死个人,如此花样众多的纸钱,要没一个杠杆平衡,都不知道怎么花呢。   给桂花烧完纸钱,也就要走了,花槐和李越转个弯,看见前面有个身穿黑衣的女孩正在一个墓碑前摆上鲜花,还掏出手帕擦拭墓碑,看起来十分的虔诚。   路过她身边的时候花槐忽然停下脚步,出声道“纪小姐?”   顶着纪香皮囊的蓝乐乐回头,她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她看到了花槐,嘴角扯了一下,“我记得你,你来看过我。你好,花小姐。”   花槐看了一下墓碑,上面赫然是蓝母的照片。   李越也发现了,他的嘴巴微微张着。   蓝乐乐站起来,对着墓碑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对花槐道“一起走走?”   花槐点点头,李越主动退后几步。   蓝乐乐一边走一边道“你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或许发现了什么,但是你什么都没说,我也不清楚你知道了多少。后来纪香去找玉清观找人想换回来没成功,我就查了一下,发现是你救了玉清观的小道士,那么我想你多半是知道的,但是你并没有跑来谴责我,我心里是感激你的。”   花槐道“这件事和我无关,你们都付出了自己代价,我没必要插手。”   蓝乐乐道“我还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没插手。那段时间我痛不欲生,被救下的时候我简直绝望了,我觉得活着还有什么意义。那时候我妈妈整天整夜的守着我,后来她看到我一点活的念头都没有,就偷偷告诉我,要给我改一下命运,她让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什么都听不进,要不是受伤太重,动弹不了,我肯定又要想办法自尽了,不过妈妈和我说了这段话以后,就不再整天守着我了,她一天只能来一次,有时候几天才来看我一眼,然后又匆匆离开。”   “那天,她给我熬了一碗粥,亲自喂我喝下去,她抚摸着我的头,我的手,一个劲说她爱我,绝对不会让我以后过得不好,我,我真恨我自己,我居然什么都没发现。后来我一觉醒来,就发现不对劲了,我还是在医院里,但是我不再是我了。”   “我生性谨慎,不像纪香,一发现不对就会咋咋呼呼。很快我就发现我居然换了个身体,而这具身体居然就是那个导致我落入悲惨境地的罪魁祸首!我这才想起妈妈和我说过的话,我试着去打听妈妈和‘我’的消息,这才知道妈妈已经没了,‘我’因为伤势严重又陷入了昏迷。”   “我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调整过来,我知道这不是老天爷看我可怜,给我换了一下命运,这是妈妈替我争取来的,所以我不能辜负她,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以前我还恨过纪香的父母,后来我才明白,他们也不过是一对担心自己女儿的普通父母,就是没教好自己的孩子。”   “纪香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她从来没珍惜过,只知道挥霍,那么就让我接过这一切,活的好好的,让妈妈也高兴一下。自从上次玉清观那件事以后,她身边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安排人盯着她,不让她接近纪家。我也知道她绝对不会理会妈妈,所以我给妈妈换了个墓地。”   “我现在正在申请斯坦福大学,等到考试通过,我就可以出去了,以前家里没钱,哪怕成绩再好我也不敢想这种事,现在我都能办到了。”   李越忍不住道“你就不怕纪香破罐子破摔,四处宣扬这件事?”   蓝乐乐笑了,“人们只会当她是神经病,经过这么大的事,她的脑子不好使了。而且,她的父母更喜欢一个懂事有上进心的女儿,不会认她这个一无是处的疯子。她的钱快用光了,没了钱,她就什么都不是。”   李越默然,蓝乐乐说的没错,人还是那个人,不过身份变了,纪香就从云端跌入了泥泞,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自己,多么的讽刺。   李越没忍住,“可她顶着你的皮囊……”   蓝乐乐笑道“是啊,顶着我那个残破的皮囊,我痛苦的根源不就是这个么,这世上唯一在乎我的人就是妈妈,我永远也不可能忘掉她,我会活成她想要看到的样子。”   旁人无法去指责蓝乐乐这种想法,替她选择了未来道路的是蓝妈妈,肉体和灵魂哪个更重要,这是个深奥的哲学问题,千百年来都没个标准答案。   花槐回到学校继续安心上学,天气越来越冷了,校园里的学生们即便冷的哆哆嗦嗦也不会把自己裹成一个包子,非得做出一副我不冷,我很潇洒的模样来,男女都一样。   花槐可不是装的,她给自己弄了个烈焰符当暖宝宝,她是真的不冷。   这天,彭丽娜叫住花槐,一脸见鬼的模样,“花槐,你知道吗,那个萧嘉和,他回来啦。”   花槐道“不是说出国留学了吗,这才几天哪?”   彭丽娜道“就是啊,我也觉得奇怪,还是我妈告诉我的。”   花槐听过也就算了。   可不过几日,萧嘉和居然又出现在了学校里,恢复了以往的风流倜傥,看起来更加意气风发。   萧嘉和认识花槐,知道这个女孩子不同一般人,他现在一点都不想接触有着邪门能力的女人,漂亮女人千千万,他可不想再惹上女神经病,所以他在所有异性面前都会孔雀开屏,独独在花槐面前不敢。   花槐打量过萧嘉和,发现他的蛊虫已经被压制住了,虽然好奇,花槐又不喜欢刺探人的隐私,加上萧嘉和还刻意回避她,她自然也就不会去追根究底。 第四十一章   星期天的时候彭丽娜带着花槐去逛街, 两个女孩子长的漂亮也不缺钱, 自然都挑好东西买。   逛了一上午, 肚子饿了就要吃饭。   花槐喜欢美食, 却不一定非要什么有名气的饭店,很多苍蝇小馆里的饭菜味道不比星级饭店差, 但是你得有双慧眼才能找到。   这一次她和彭丽娜找到了一个牛肉面馆子, 门面不大,摆放了七八张桌子,面条筋道, 加了钱,牛肉牛骨上来一大盆。   两个女孩子吃的十分满足。   这时候陆陆续续的来了客人, 面馆子里也忙活了起来, 一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妇人麻利的干着活,手脚不停。   她收拾了一张桌子,路过花槐身边的时候,一张照片掉了出来,彭丽娜眼尖, 看见了, 于是就捡了起来,好奇的看一眼,正要招呼这个女人, 花槐道“给我看一下。”   这个照片上的女人花槐见过,她在萧嘉和的手机里见到过。   当初她告诉萧嘉和中了蛊,分析下来是他偶遇的一个女孩, 他拿出手机找到了一张和这个女孩合影的照片,他删除了女孩的联系方式,却保留一张照片作为自己收藏女孩子的证据。   这个妇人怎么会有那个女孩的照片?   花槐正看照片,彭丽娜已经招呼这个女人了“阿姨,你的照片掉了。”   那个女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赶紧过来,手在围兜上擦了又擦,小心翼翼的从花槐手里接过照片,一个劲的道谢。   花槐道“这个姑娘是你什么人啊?我看你这么紧张。”   女人苦笑了一下“是我的女儿,她不见了,我是来找她的。”   彭丽娜道“啊,失踪了,那要报警的呀,自己找可怎么找得到,要是……”花槐捏了捏彭丽娜的手,她赶紧住口。   女人扯了下嘴角,“说来话长,她应该就在这个城市里,警察……不会管的,我自己找吧。”   彭丽娜目瞪口呆的看着女人离开,情不自禁道“警察怎么可能不管呢,我怎么觉得她脑子有问题啊?”   花槐道“你不知道来龙去脉,怎么就肯定她脑子有问题呢,孩子成年了,要是她们母女拌了嘴,或者当女儿的故意不搭理当妈的,这些警察怎么管?”   彭丽娜若有所思,“这也对哎,不过我是不大看得起闹离家出走的人的,有能耐你不依靠父母啊。老大个人,吃喝都要父母供养,还要耍自己的小脾气,父母简直就不应该生养他们。”   花槐啃着牛骨,“你现在不靠你爸妈啦?”   彭丽娜丝毫不以为杵,“靠啊,可我不会吃着肉还骂娘,我这是积累原始资本,以后我工作了,就能养活我自己,到时候我也会尽力回报他们的!”   花槐夸她“有志气!”   回到学校,花槐打电话给李越,让他留意一下萧家,还有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李越问她为什么?   花槐道“萧嘉和身上的蛊虫被压制了,这里面一定有蹊跷,那个女人又来寻找女儿,所以我才让你留意一下。”   李越惊悚道“萧家把女孩子给杀了?”   花槐道“不至于,母蛊出了事,子蛊不可能存活,里面肯定有什么出入,你帮我了解一下就行。”   李越一口答应。   很快就有了消息,萧嘉和在国外的消息不太清楚,只是大略了解了一下,似乎并不顺利,所以萧嘉和还是回了国。   回国后萧家不遗余力的寻找一个叫石莎的女孩子,萧家有钱,大把的钱花出去,又有石莎的照片,终究被他们找到了。   萧嘉和亲自出马,把石莎带了回来,有人还见过萧嘉和与石莎同进同出,十分的亲密。   萧父生意上的朋友还打趣过,说萧家是不是把儿媳妇都给定下了?萧父笑笑不说话。   不久后,石莎就不见了。调查发现,石莎在一所精神病院里。不是所有的精神病院都像监狱一样把病人捆起来关起来的。   石莎住的那家医院环境很好,医疗设施也很齐全,就是管理严格了一些,收费也不菲。石莎的住院费由全是萧家来的。   李越就查到了这里,他担忧道“是不是萧家把石莎给关在那里的?”   花槐思索,“不清楚啊,萧家用什么名义把石莎关进去的?进精神病院不是需要家属签字的么?”石母过来找女儿,肯定不知道女儿在精神病院。   李越道“你说的是强制入院的要求,如果是自愿入院的,那就不需要家属签字。”   花槐道“那石莎就是自愿入住的?”   李越道“我也不知道,应该吧?要不然医院绝对不敢私自把她收下,闹出来对医院不好。”   花槐道“那就越来越古怪了,既然查到了,你就把消息告诉石莎的妈妈吧,看看她会怎么办。”   石妈妈得到消息后马上赶到了那个精神病院,因为她是石莎的母亲,所以她有探视权,她见到了自己的女儿,女儿却像变了个人,她非但对自己的母亲十分冷淡,还告诉母亲,住在这里是自己自愿的,她不想离开。   石妈妈怎么会相信,她反复的问女儿是不是有谁威胁她,石莎嗤之以鼻,“你看我像被人威胁的模样吗?”   确实不像,石莎并没受到监禁,她活动自由,甚至每月还会外出几天,石妈妈一点办法都没有。   石莎已经二十多岁,是个成年人,她有能力决定自己的一切,包括不理睬母亲。   李越提供了石莎的消息,但是他不能跟着石妈妈一起去,因为萧家人认识她,要是让萧家人觉得李越在扯他们的后腿,那就不好了。   李越现在手里有钱,在这个城市买套房都行,但是和萧氏企业对比,那就是航母和独木舟的区别,人家压根不要对他出手,摆一摆船身就能让这个独木舟散架。   有钱有势的人用到你的时候,可以叫你一声大/师,用不到你了,你马上消失就行,还要当绊脚石的话,那把你踢开也就很正常。   李越只能等石妈妈见过了石莎,才来问她怎么样。   可惜石妈妈什么都没对李越讲,直说自己能应付。   花槐没这么大的好奇心,她道“既然人家不愿意要你帮忙,你还要硬凑上去,人家肯定嫌弃啊,好了,别管了。”   他们两个彻底丢开了手。   石莎再次进入花槐眼帘是因为李越接到了一单生意,也是七扭八拐找上他的,人家原本找的是玉清观。毕竟在本地玄门的影响力当中,玉清观数一数二。   当然能找上玉清观的人也是非富即贵。   事情说来也简单,就是一个本地龙头企业的大老板忽然倒下了,外界得知的消息就是太辛苦了,积劳成疾倒下了,所以有钱又怎么样,身体健康才是第一位的。   实际上像这种金字塔上层的人根本不会积劳成疾,他们身边都有自己的私人医生和医疗队伍,随时随地都在照顾他的身体,一日三餐都是营养师搭配的。   除非是意外,否则绝对不会忽然倒下。   朱总裁就是在一次会议上突然倒下的,上一刻他还在认真听手下员工的工作汇报,还不时问一些问题,忽然之间他就软软的倒了下来。   医生迅速上前做急救,救护车也来的飞快,到了医院什么都检查不出来,人就是昏迷不醒。   整个企业和家族都乱了起来,好在企业还有众多经理负责人,总算勉强稳住了,朱家所有人都挤在医院。   朱总裁年富力强,谁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倒下,哪怕有朱家人一直想占企业便宜,他们也都知道假如朱总裁不醒过来,朱氏企业的未来就会动荡,到时候资产缩水,自己能拿到的也就三瓜两枣,还不如企业蓬勃发展,自己能拿的更多呢。   所以人人都盼着朱总裁赶紧睁开眼。   人已经在医院了,可还是醒不过来,他们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别的地方,玉清观就此出马,可他们也没解决问题,所以找来了花槐。   花槐奇怪道“你们玉清观别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吧,怎么什么也解决不了?”   来人面红耳赤,结结巴巴的解释“也不是,不是什么都解决不了,这个,这个朱总裁身上有古怪,我们其实已经把人给弄醒了,可是才过了一天,人又昏过去了,我们想了好些办法,师父说应该是有高人在背后操纵,所以……”   花槐其实也有点冤枉玉清观,现在道法没落,玉清观打的还是名门正派的旗号,很多问题都是能解决的,不过碰到疑难杂症也就难免束手束脚。   当初萧家也找过玉清观,玉清道长隐约看出萧嘉和是中了蛊,不过他的想法和花槐一样,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个蛊也不要命,他们没必要过多插手,所以简单做了个法事就当敷衍一下萧家。   随后李越赶来问他们萧家的单子自己能不能接,玉清观就知道上回还是把人给得罪狠了,所以只能闷头被李越挤兑。也因为如此,他们当初还想看看花槐的手段,就没提醒李越。   后来和花槐的关系有所缓解,所以这次才又找上门来,但是被花槐质疑能力,这还是玉清观自找的。   花槐赶到医院,玉清道长也在,他十分客气的和花槐打招呼,还道“有人在背后施法,所以即便把朱总裁救回来,随后他还是会陷入昏迷。”   花槐道“你们找不到那个施法的人吗?”   玉清道长十分歉疚,“惭愧惭愧,学艺不精。”   花槐上前查看,她翻了翻朱老板的手,挑了下眉毛,这回也不用纸符了,她在朱老板手上抹了一下,让玉清道长看,“看到了吗?”   玉清道长大惊,“这是中了蛊?不对啊,朱老板体内没有蛊虫的迹象,且我听闻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外出过,这蛊是从何处得来的?”   花槐道“高明的蛊师,根本不用和中蛊人见面,蛊虫的模样千变万化,发现不了也正常,但是中蛊后,手掌上会有痕迹,这个是遮盖不了的。”就是普通人发现不了。   朱家人在一边听的云里雾里,不过也知道了自家的顶梁柱是被人害成这样的,顿时朱家都沸腾了。   既然有人加害,那说明朱家平时肯定得罪谁了,就往这个方向查呗。   朱总裁的儿子眼底青黑,知道父亲是被人害的,已经怒不可遏,不过面对花槐的询问还是认真回答了,“我们家谈不上什么慈善大户,也从来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我爸爸平时都说做生意也要讲究圆融,不能只认钱不认事,公司从不拖欠员工工资,各项福利待遇在本市来讲都是数一数二的,真的不知道谁这么黑心。”   旁边的秘书欲言又止,李越看见了道“你有话就说嘛,我们听了心里也有底。”   小朱总也催促道“有话就说,没什么可隐瞒的。”   秘书就道“总裁昏迷前正在开会,会议是有关于郊外红星机械厂那块地皮的收购计划,那里位置绝佳,好几家都在竞标,总裁对它势在必得,已经做了很多准备工作,本来也差不多了,可现在总裁一倒下,这个计划暂时就搁浅了。小朱总,您说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花槐不懂,但是别人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涉及到这种地皮收购的事,那就不是一丁半点,少则几个亿,多则十几个亿,加上后续的开发,上百上千亿都有可能。   小朱总马上道“我记得这个单子的竞标还没开始,是吗?”   秘书道“是的,下个星期就开始了,可是因为总裁突然倒下了,目前计划就搁置了。”   小朱总道“不还是有负责人么,让他继续跟进!”   秘书点点头,心里却不抱希望。这个事是总裁一手管的,他忽然倒下,公司里一时间人心惶惶,哪里还顾得上这单计划。负责人能做的也就是勉强维持现状。   朝这个方向去查,朱氏如果不参与竞标,最有可能的是那几家呢?负责人把名单列出来,萧氏企业赫然在榜。   花槐和李越对看一眼,连玉清道长都咦了一声。   几条线索一交叉,萧家就格外突出。不过这都没证据。其实花槐已经能确认了,萧家有石莎,石莎会下蛊,这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好在花槐用不着看证据,她之前不愿替萧嘉和解蛊,是因为萧嘉和咎由自取。朱总裁却是个完全的受害者,所以花槐不用顾忌什么。   她开了一张单子出来,让人去准备。   上面童子尿啦,人中白啦什么都有,还有至亲之人的指尖血。   有钱有势就体现在这时候,很快东西都收罗齐全了,指尖血要用谁的?朱总裁的儿子当仁不让,他都开始挽袖子了。   连朱总裁的父母都伸出了手。   花槐最后取了朱夫人和朱总裁儿子的血,朱夫人一听自己的血能用,赶紧伸手,她一开始还以为只能是血缘亲人才有用,花槐解释了一句,“你是原配,你和你丈夫的生活息息相关,是要纠缠一生的。”所以至亲你才算。   花槐取的血不多,只要验血用的量也就够了,然后把血液和刚才准备的一大通东西混合在一起,接着她掏出字符,手一挥点燃,再把纸符扔进放着这一堆东西的不锈钢盆子里。   一股奇怪的味道窜了起来,似臭非臭,还带着一丝腥味,肯定不好闻,朱家几个至亲紧张朱总裁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在意这点味道,其他人因为要捧朱家的饭碗,只能尽力忍耐。   花槐可不管,掏出一只厚实的口罩就给戴上了。还给李越递了一只,李越觉得这味道忒古怪,赶紧也戴上了。   口罩上有着一股淡淡的药香,把这味道全挡住了。   玉清道长看花槐施法都会目不转睛,看着他们两个忙不迭的戴口罩就问道“这味道有毒?”   花槐摇摇头“没有啊,还能去邪解晦呢,就是味道太难闻,我不喜欢。”   众人皆默然。   接着花槐又摸出了几根银针,刷刷刷,扎在朱老板头顶和四肢上,玉清道长也会一点中医诊脉认穴的本事,可是花槐扎的那几个地方,似乎都不是穴位。   他虚心求教道“花道友,这是何故?”   花槐道“啊,这个啊,我扎的是魂脉,稳住他的神魂用的。”   玉清道长极为惊叹,鬼脉他知道,没想到居然还有魂脉一说。   蛊虫并不全是邪物,不过能损伤人体的蛊虫多半对神魂也有影响,花槐这一手的魂脉还是当初和纯玄学的,她学的不全,只会几招,稳定神魂就是其中之一。   这时候屋子里的味道越来越浓了,便是朱家自己人都开始受不了,也带上医用口罩,可惜这个口罩挡不住多大味道,纯属心理安慰。   很快病床上的朱老板开始有了动静,面色一会儿发白,一会儿潮红,连手脚都在无意识的抖动。   花槐道“把人扶起来,对着盆,他要吐啦!”   朱夫人赶紧过去扶丈夫,让他对着一个盆,很快之间朱老板喉头滚动,秽物就从他嘴里喷出来了。   花槐赶紧后退两步,实在太恶心了。   这一吐,直接吐了个昏天黑地,等到朱老板吐完,他居然悠悠的醒了过来。   吐出的秽物里居然还有东西蠕蠕而动,众人的头皮都开始发麻,不约而同的退了几步。   花槐这时候上前,点燃符纸马上扔了下去,盆里居然开始熊熊燃烧起来,等到火焰熄灭,连难闻的味道都消失了不少,盆里再也没了蠕动的东西。   花槐道“好了!让人好好休息一下,养养身体就无碍了。”   朱家人都松了口气,朱总裁的儿子赶紧过来感谢花槐等人,留下朱夫人和丈夫解释一切。   朱总裁的儿子表达了十足的谢意,但是也有顾虑,“现在是好了,要是那人还要害我爸爸可怎么办?”   花槐道“下蛊不比别的,我今天破了蛊虫,下蛊之人必会受到反噬,再想施法也得等那人修养好了才说,有些反噬是很严重的,且蛊虫又不是苍蝇蚊子,随手一捞就行了,养育一条蛊虫花费的精力可不小。这些都准备好了,他们也得再次拿到你父亲的头发指甲等贴身东西才行,最好是血液。你也可以让你父亲回想一下,谁近他身边谁收罗过这种东西,谁的嫌疑就大。总之现在你们是用不着担心的。”   玉清道长给了一些平安符,花槐一看,居然还不错,看样子玉清观也不是白瞎的。   花淮和玉清道长毕竟不是警察,不可能一路追踪下去,他们只负责把朱老板救回来。   朱家也没异议,前因后果都说的这么清楚了,他们也不是草包,难道还查不出来?   朱家甚至都没把朱总裁醒来的消息外传,还是一片混乱的模样。 第四十二章   在一个地下室里, 石莎忽然口喷鲜血, 然后脸色惨白道“我的蛊虫被人破了!”   旁边的男人面色阴沉, “破了, 你不是说你的蛊虫无人能破吗?”   石莎擦了下嘴角,“我也不知道啊, 不过蛊虫贸然离体, 对人的伤害也大,一时半会儿的那人也醒不过来。”   她血气翻腾,肚内难过极了, 鼻子和耳朵里都流下了血液,头都开始晕了。   男人嫌恶的瞟了石莎一眼, “你能保证, 要是他醒了怎么说?”   石莎嘴边又溢出血液,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了,“萧叔叔,我的蛊虫霸道,不是我动手把它引出来, 其他手段都会对人体有损伤, 这个你也见过的。”   这时候站在角落里的萧嘉和走过来,轻轻抱着石莎,“爸爸, 莎莎都受伤了,你别在逼她了!”   石莎感激的看了萧嘉和一眼,实在支撑不住, 闭上眼晕了过去。她没看见萧嘉和眼里刻骨的寒意。   看到石莎晕了,萧嘉和把她一扔,任由她倒在地上,还用脚踢了踢,“真的晕了。”   萧父道“这次投标至关重要,你把她哄好了,务必不能让朱家参与投标。”   萧嘉和点点头,“我知道了。”   萧父接着道“要不是她死活不肯解开你身体里的蛊,我就直接要了她的命!”   萧嘉和道“她现在对我几乎言听计从,等她的价值都没了,我会让她解开我的蛊的。爸爸,有些时候她也挺好用的,不是吗!”   萧父哼了一声,“她的妈妈找了过来,你知道吗?”   萧嘉和道“知道,不过她不会听她妈的话,你就放心吧。”   萧父准备离开地下室,“让人进来把她带走,你也别小看她妈,谁知道那女人能做出些什么。”   萧嘉和得意道“你就放心吧,我把她扔进公安局了。”   萧父道“怎么办的?”   父子两个一起离开地下室,看都没看地上的石莎一眼,萧嘉和道“她妈不是在一个饭店打工吗,诬陷她偷钱就行了,多简单的事,现在已经被拘留了。”   萧父不置可否。   石莎昏迷了三天都没醒,萧父忍不住了,特意去医院探望朱总裁,朱总裁想了一下,就开始装没醒,连管子监控器什么的都弄得像模像样。   萧父和朱夫人打了招呼,特意安慰了几句。   朱夫人演的十分自然,满眼疲惫,放下手里的指甲剪“原来是萧总啊,我们家老朱还没醒呢,我正在帮他打理一下,指甲都这么长了。”   说着她把剪下的指甲掸到垃圾桶里去,萧父的眼睛不由得闪了一下,上一回他意外拿到了朱老板不小心割破手指用来擦拭的纸巾,所以没要什么指甲头发。   但是石莎说过,没有血液,指甲和头发是做法必备的,她不需要接触中蛊的人,一定要有这些东西蛊虫才能找到人。   现在指甲就在垃圾桶里,萧父上前几步还能看到垃圾桶里头发也有,看那个长度定是朱总裁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萧父一直不告辞,等到清洁工过来把垃圾袋都收走,萧父也赶紧告辞了。   清洁工把垃圾袋放到楼下的大垃圾桶里,萧父一直跟在她后面,等清洁工离开了他赶紧翻找垃圾桶,找到了那个有指甲和头发的垃圾袋,欣喜若狂的走了。   这一切都被朱家人在监控里看了个全。   朱夫人气的浑身发抖,牙齿咬得咯咯响,“这个混蛋,不是东西!”   她儿子面露冷笑,“妈妈,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让萧家好过的!”   朱总裁最沉稳,“我原本心里估摸的也是他,现在不过是证实了。萧家,哼哼,成不了气候!”   朱家绝对不会报警,加上这种事报警也没用,谁能证明什么蛊虫能害人的事,就是这段视频,也不过说明萧父有着别与他人的爱好,喜欢翻垃圾桶,这不能说明什么。   一旦有了嫌疑人,朱家就开始行动了,他们不会轻易向别人动手,可算计到自己头上的人,他们也绝对不会放过。   朱家的势力本来就比萧家高一截,否则萧家也不会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朱家是几代积累,萧家充其量只是个暴发户。   朱夫人的娘家更是活跃在政坛,你说他们会袖手旁观吗?   石莎一直没醒过来,萧父确认了朱老板还在昏迷,就对投标充满了信心。萧家原本也不敢向朱家伸手,实在是石莎太好用了。   在朱家之前,萧家靠着石莎打败了好几个竞争对手,这让他们的私欲一再膨胀,慢慢的觉得没什么人能和他们交手,朱家也不例外,既然你们要挡道,那就把你干掉吧!   可等到标底出来,朱氏一举夺标,朱总裁甚至都亲自露面了,神采奕奕,把以前自己昏迷不醒的流言击的一败涂地。   朱氏的股票马上就开始疯涨。众人上前祝贺朱总裁,萧父也勉强上前祝贺。   朱总裁颇有深意道“我还要多谢萧总呢,我这个人有恩报恩,萧总,我一定会好好谢谢你的!”有怨也就一定报怨。   萧父顿时如芒在背,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时候他才发觉自己家完全不能和朱家硬碰硬。   难道朱家发现了什么?萧父惶恐不安的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发现儿子萧嘉和也在,正在低着头看手机,嘴角噙着一丝暧昧的笑意。   萧父皱着眉头道“石莎醒了吗?”   萧嘉和道“没呢吧,醒了她就会起来了。”   萧父喝道“就知道玩手机,去看看她,让她早点醒过来,需要她办事呢!”   萧嘉和被父亲一呵斥,只好放下手机,“我又不是医生,已经让人照顾她了,可就是不醒,我有什么办法。”   萧父脑海里不断闪现朱总裁看他的眼神,越想越心烦意乱,“一定要她早点醒过来!嘉和,今天的竞标我们失败了,那个姓朱的醒了过来,要是被他发现我们算计过他,那就糟了。所以一定要石莎快些醒过来帮我们!”   萧嘉和也不是纯粹的草包,闻言也急了,“怎么会这样啊,那怎么办,她老是不醒,要不我去用针扎扎看。”   萧父摇摇头,忽然道“你把石莎的妈妈找来,她或许有办法呢?”   萧嘉和为难道“她还在看守所呢。”   萧父拍板“那就去捞人,要快!”   这件事萧父没交给儿子,而是自己亲自去办了,谁知道石妈妈不在看守所,早就放出来了。   萧嘉和设计石妈妈偷钱,但是面店的老板娘是个厚道人,没一下子就肯定是石妈妈手脚不干净,虽然自己丢的钱是在石妈妈住的地方找到的,她也不想为此把一个过来找女儿的母亲给弄进监狱里去,所以她改了口供,说这钱是她老公借给石妈妈的,她不知道,就闹差了。   派出所教育了他们一通,就把人给放了,但是石妈妈在面店里也不能继续打工了,萧父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一个商场当清洁工。   女儿是找到了,可怎么看都和以前不一样,并且还在精神病院里,她怎么能放心走,只能继续留下来。   萧父派来的人找到石妈妈,说她女儿生了病。石妈妈马上就跟着人走了。   到了萧家,她在一个装修华丽的房间里看到了昏迷不醒脸色惨白的女儿。   萧家明面上绝对不会有亏欠石莎的地方,甚至还给石莎专门请了医生和护士。   萧嘉和一脸的焦急和难过,“我还同学校里请了假陪莎莎,阿姨,你有办法把莎莎救醒吗?”   石妈妈满脸悲切的看着女儿,没有搭理萧家父子,低声道“我能和莎莎单独待一会儿吗。”   萧嘉和当然不会不同意,把护士也带了出去。   石妈妈握着女儿的手,啜泣道“傻孩子啊,妈早就告诉过你,蛊虫不可轻用,人心也不可能错付,而你却一错再错……”   最后石妈妈出来找萧家父子,她也很直接,“我的女儿是因为被蛊虫反噬造成的伤害,在这里我救不了她,我要把她带走。”   这怎么可能呢,萧父还要石莎帮忙对付朱家呢,石妈妈把人带走了,他们萧家就可能直面朱家的怒火,这绝对不行。   萧嘉和赶紧道“阿姨,你要什么东西你说,我们一定能弄来,莎莎现在昏迷不醒,让她就这样走,我们也不放心啊。再说了,莎莎和我两情相悦……”   石妈妈冷哼一声,“两情相悦,两情相悦你们何必让她给人下蛊,然后她还被蛊虫给反噬了?莎莎没认识你之前好好的,认识了你家也不回,妈也不认!我还想问问你呢,莎莎怎么就这样了?”   萧嘉和毕竟年轻,面皮还没磨厚,被石妈妈说的很是狼狈,求助的看了父亲一眼。   萧父咳嗽了一下,微笑道“石莎妈妈,你这么说也有失偏颇,我儿子认识你女儿的时候也没骗过她什么,相反在她身上还花了好几万块钱呢,年轻人谈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可是我儿子回家后却开始不舒服,到最后简直彻夜难眠,差点被认为是精神病。”   “你猜是怎么回事?就是因为你的女儿给他下了什么蛊!难道你们石家教女儿就是这样教的?谈个恋爱,觉得不合适了男孩子不能走,不能提分手,否则就要他断子绝孙!我们找了好多人都没办法解决,可就这样,我们也没把你的女儿怎么样吧?现在到了你的嘴里,倒全是我们的不是了。做人还是要讲点道理的!”   这个石妈妈无法辩驳,女儿那时候像喝了迷魂汤一样,一头扎了进去,亲自给萧嘉和下了痴情蛊,后来萧嘉和失踪,女儿伤心欲绝,发动了痴情蛊。石妈妈劝都劝不了。   当时她想着,痴情蛊不要人命,只不过受些折磨惊吓,等到女儿冷静下来,她再劝说女儿把蛊虫收回,那种只会玩玩的男孩子怎么可能是托付终身的人呢。   后来眼错不见,女儿留下来一封信就走了,信上说那个男孩回来找她了,愿意和她在一起,但是男孩家境良好,家里就他一个独子,是不能留在这里陪莎莎的,所以莎莎决定跟他一起走,于是就这么走了。   石妈妈当然不会放心,收拾了一下就出来找女儿。   现在听萧父这么一说,石妈妈也觉得自己有些理亏,不由得弱了几分语气,“这个……也不能全怪莎莎,要不是你儿子诓骗她,她怎么会这样。好,即便莎莎这件事做得不对,你们为何要让她给人下蛊?下的是什么蛊,对付的是什么人?”   萧父见好就收,“当初嘉和把您女儿带回来,我们虽然不乐意,也没把莎莎赶走,后来嘉和说,当初他也有不对,现在和莎莎是真心的,那么我和我爱人也就默认了,不过她不让嘉和接触别的女性,这点就很过分,我们萧家亲戚朋友这么多,将来嘉和还得接我的班,他现在还在上学,怎么可能除了他妈妈和莎莎以外的女性连话都不能讲呢?”   “因此我们给莎莎请了一个心理医生,莎莎也愿意去治疗,治疗费都是我们来的。我也讲过了,我们萧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也算有几分身家,普通人家里还有几个不对付的亲戚邻居,商场如战场,自然也有希望我们萧家过得不好的人。”   “是莎莎主动说要帮我们的忙,这点如果你把莎莎救醒,你可以问她,看看是我们逼她的,还是她主动帮我们的。说句实话,我们一开始也不认为您的女儿能配得上我儿子,不过她有这本事,还愿意出手相帮,那么也就有资格进入我们萧家了。”   “前段时间我们和好几家企业竞标一块地皮,本来我们萧家是稳当的,有一家仗着自己在政府机构里有人,要横插一手。这家我们萧家也惹不起,当时我就说算了,又不是吃不饱的破落户,不必和那种人争斗。”   “嘉和是看着我们起早贪黑的做这个竞标的工作,没料到临到头却只能认输,还是这种憋屈的方式,他无意中和莎莎讲了这件事,莎莎就自愿出手,说要教训他们一下,我知道的时候就阻止了莎莎,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前几天竞标的时候那家的老总出面,他们稳稳的拿了下来,我早就放弃了,也没放在心上,回来的时候嘉和急着和我说,莎莎昏过去了,我们赶紧送医院治疗,医生什么也检查不出来,我们就把莎莎带回来,请了家庭医生还有护士照顾她。”   “我马上就想到了您,所以派人把您找来,就是想让莎莎早点醒过来。我们这里设施齐全,莎莎也能得到最好的照顾。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我也觉得莎莎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您若是非要把她带走,那也随便您,毕竟莎莎是您的女儿。”   萧嘉和急了,有些坐立不安,被萧父瞪了一眼。   石妈妈果然犹豫起来,如果萧家不管,她想把昏迷的女儿带回去就很困难,除非雇一辆车,从这里开回老家。可这个费用不是石妈妈能承受的,而且长途跋涉,对女儿的身体不见得好。   思来想去,只能先把女儿救醒,然后再劝说她和自己回家。   思及此,石妈妈只能放软了表情,同意先把女儿救醒再说。萧嘉和偷偷松了口气,萧父云淡风轻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石妈妈忙着救女儿,萧父在她面前装的二五八万,回头就疑心朱家要对他下手。   其实石妈妈说要带女儿回去不是一时兴起或者是赌气,而是被蛊虫反噬想要救治还得依靠蛊虫,可这些东西都在老家,石妈妈是带不出来的。   既然女儿走不得,只能她回去取东西,萧嘉和殷勤的一路相随。去的时候飞机,回的时候汽车,倒也没耽误多少时间,三天后到萧家,石妈妈就把东西都带齐了。   萧父特意见了她一面,状似忧虑道“莎莎帮我对付的那个人,似乎想要对付我,唉,这也是我没说清楚的缘故,他要向我下手,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石妈妈没什么表示,只道“要是阴私手段,我能替你挡一挡,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这个当然不是萧父想要的答案,他希望石妈妈出手把朱家给摁死。   不过石妈妈不是石莎这个蠢姑娘,她绝对不会对萧家父子言听计从。   萧父看着石妈妈的背影,脸色阴了下来,对儿子道“石莎不是教过你怎么驾驭蛊虫么,你试试看,能不能从她妈妈手里搞一条出来,然后给朱家那个领头羊来一下狠的,以绝后患。”   萧嘉和是跟着学过,可他一个大学生,家境优越,对这种蠕动的虫子实在没好感,所以如果说自己学到了点毛皮,那都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   不过他也懂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他问道“那引虫的东西哪来?上回都用光了。”   萧父得意极了,“我手里有,我去医院看姓朱的时候拿到的。”   萧嘉和奉父命接近石妈妈,准备盗取蛊虫。   石妈妈走的急,不可能精挑细选,只是把自己大概能用得上的东西都带了,萧嘉和打着关心石莎的借口接近石妈妈,偶然也能搭上几句话。   他看到石妈妈把一个竹筒用蜡封仔细了,然后小心的放进一个瓷罐子里。   萧嘉和随口道“这是什么蛊啊?”   石妈妈道“未经使用的都只是虫子,还不算蛊。这个是噬心虫。”   她一向对萧家父子很冷淡,就是对着看似十分客气的萧嘉和也从没露出过好脸,现在萧嘉和问了,她也不过简略回答一下。   萧嘉和心里憋着火,石莎从没这样对他,要是萧嘉和对蛊虫露出一点兴趣,她还会认认真真的讲解,可惜萧嘉和对这个有些敬而远之,要不是父亲催促,他一点都不想碰。   眼看这老太婆只说了一句话,萧嘉和只能继续套,“这就是噬心虫?我听莎莎说起过,这个蛊能把人的心脏都吃掉吗?”   石妈妈有些不耐烦,石莎愚蠢,把蛊虫的事和外人说,在老家,这种事是忌讳的,不能对外多言。   但是现在自己和女儿还在萧家,他们又好茶好饭的招待,石妈妈不能立马翻脸,她只能敷衍道“用不着全吃掉,心脏破了口人也就不行了。好了,我要给莎莎准备东西,你在的话可能不方便,你看?”   萧嘉和赶紧告辞,出来后脸一沉,低声道“死老婆子!”   石妈妈要救被反噬的女儿,想要正当途径,石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她只能用转嫁伤害的蛊虫。   伤害转给自己,女儿就能醒来。转多少伤害得控制好,要不然女儿醒了,她晕了,以女儿现在智商下降到胎盘的模样,还不知道她醒了会被萧家父子利用成什么样子。   要是她蠢的再一次被反噬,还有谁能救她? 第四十三章   朱家一旦认准敌人, 绝对不会姑息, 而他们也是正正当当的出手, 生意场上见呗, 把你萧家从商场上一点点驱赶出去,到时候看你还能怎么作。   当然朱家出手绝对不会落人把柄, 截胡了萧家一单大生意, 见面的时候还会笑着打招呼。   要是萧家心里头没鬼,这种事也正常的很,你来我往罢了, 现在萧父就更加疑神疑鬼了,他知道石妈妈驱使不动, 于是一个劲催儿子, 让他快些动手。   萧嘉和被催的没法,只能下手去偷蛊虫。   萧嘉和也有急智,他模仿石妈妈的竹筒样子,自己搞了一个,然后趁她外出的时候把那个装噬心虫的竹筒换了出来。   蛊虫搞到了手, 可怎么用是个大问题, 萧嘉和连半瓶水的用蛊本事都没有,有的不过是一点碎屑。   萧父拿出了从医院垃圾桶里翻找来的指甲头发等媒介,期待的看着儿子。   萧嘉和只能硬着头皮上, 勉强回忆起石莎告诉过他的话,布置起了用蛊的场所,还从石莎原本的东西里翻了引蛊用的线香出来。   萧嘉和面前是个不锈钢盆, 里面放着一些指甲和头发,还有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抖着手把线香点燃,然后擎在手里,可竹筒的蜡还没去掉,一只手又不好办,急得手忙脚乱。   萧父看不过去,接过儿子手里的香,让他把蛊虫放出来,萧嘉和手抖的如同得了帕金森,把蜡封挑开,然后把蛊虫倒入盆子里,这是一只肉粉色的小飞虫,在盆子里爬来爬去,不时抖动一下两根触须。   看石莎用蛊虫的时候萧家父子一开始还觉得胆寒,后来看多了也就没了感觉,现在自己上手操作,萧嘉和慌的不得了。   蛊虫入了盆,在盆里转了一圈,翅膀开始震动,萧嘉和赶紧接过线香,嘴里开始嘟嘟囔囔,自己也不知道说了些啥。   线香燃起的烟居然倒流进了盆里,蛊虫在烟气中安静下来,萧父松了口气,萧嘉和心里却在叫苦,接下来该怎么办?   饶是看过石莎多次用蛊,轮到自己还是两眼一抹黑啊,这是看人挑担不吃力。   眼看蛊虫在盆里的头发和指甲上爬来爬去,甚至还啃食了一点,接着又开始振翅,萧嘉和打开窗户,硬着头皮道“去!”   蛊虫真的飞了起来,绕着萧嘉和转了一圈就飞出了窗户,萧嘉和一身冷汗,天知道当蛊虫围着他飞的时候,他有多想一巴掌把它拍下来。   萧父吐了口气,“这就好了”   萧嘉和故作镇定,“好了!等着吧。”   萧父看向窗外,“这个虫子真能让姓朱的出事?”石莎上回都失了手,这回儿子出手,萧父还是怀疑的。   萧嘉和装作很懂的模样道“噬心虫不是控制人的,就是啃食人的心脏,这个没救的。”   父子两怀着美好的愿望离开。   这里的石妈妈也把引渡伤害的蛊虫培养了出来,她不是毛脚鸡,每一步都做得井井有条。   看着女儿苍白宁静的睡颜,石妈妈忍不住心疼,女儿怎么就看上了那个毫无担当空有容貌的男孩子呢,等她醒了,不知道会不会醒悟过来,跟自己回家呢。   下蛊根本不是萧嘉和那样瞎鼓捣的,除了器物引香,还要有专门的咒语,配合血脉而用。   萧嘉和刚才做的都是无用功,蛊虫离开培养皿到进入人体的这一段时间内非常脆弱,真的是一巴掌能拍死的那种。   萧嘉和做了无用功,按理这只噬心虫找不到宿主,最后也是虚弱而死,可萧家父子不是给了指甲和头发当引子么,只要是生命,想要活下去都是本能。   噬心虫转悠了半天,发现外面一点都不美好,离开培养皿就没的食物,它很快就会死,本能驱使它寻找人体寄生,那个被它啃过的指甲和头发成了最好的指示牌,而且这个人离它很近。   正常人看见虫子肯定会驱赶或者拍死,噬心虫没什么智力,使用者又驱使不当,它要是贸然找别人寄生,不过也是被拍死的命,可它找的是那头发和指甲的主人,所以当它飞到萧父面前的时候,萧父认出了它。   认出以后,萧父满心疑惑,这虫子怎么回事,不去找姓朱的,飞到自己面前干嘛?   这时候司机告诉他车备好了,要不要现在就走,萧父心想,难道是这虫子不认识路,那自己送它一段好了,于是把虫子用餐巾纸裹住,塞进了口袋里。   去萧氏企业不经过朱氏企业,萧父不想让人怀疑,所以决定先去自己公司,等下找机会亲自把虫送过去。   秘书把咖啡泡好送上来,给他汇报了一些工作,在萧父不在意的时候噬心虫从他口袋里爬了出来,爬到了他的衣领上。   和秘书交代完工作,他拿起咖啡准备喝,这时候手机响了,于是他一边看手机,一边喝咖啡,噬心虫振翅飞进已经变温的咖啡里,然后就被萧父给一口喝了下去。   这里的石妈妈给女儿用了蛊,把伤害引渡了一部分到自己身上,蛊虫并不都是害人的,用得好还能强身健体。   就比如石莎给萧嘉和用的痴情蛊,虽然让萧嘉和除了石莎以外不能碰别的女人,却能让萧嘉和身体健壮,耳聪目明,百病不侵。不是真爱,不会有女子愿意给爱人下这个蛊。   可惜石莎眼瞎,看上了一个渣男。   当蛊虫入体,石妈妈觉得胸闷气短,头晕目眩,站都站不住了,只能扶着椅子坐下,石莎给朱老板用的昏睡蛊反噬到自己身上也是这个症状,还更严重了一些,要不然石妈妈还不会有胸闷气短的感觉。   伤害被分担了一部分,石莎总算醒了过来,现在母女两个情况差不多,都虚弱不堪,好在石莎没用太过狠毒的蛊,要不然石妈妈不一定能把女儿救回来。   旁边没有别人,石莎也不再是一副脑残的样子,红着眼睛叫了一声阿妈,石妈妈挪到女儿身边,“莎莎啊,跟妈妈回去吧,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萧家也是在利用你。”   提了个萧字,女儿又开始脑残了,揪着母亲问“嘉和呢?他在哪里?”   石妈妈失望道“我不知道,我救你还来不及,哪有功夫去管他。莎莎,我们和人家相差太大了,你们两个不相配的。”   石莎倔头倔脑,“谁说的,嘉和说了喜欢我,他还亲自跑来找我,知道我给他下了痴情蛊,他也没恨我,还说以前是他不懂的珍惜,我们能在一起的,萧伯伯和萧伯母都不反对!”   石妈妈看着油盐不进的女儿,觉得十分头疼,为什么女儿的眼睛就像被屎糊了一样,她看不出萧家只是在利用她吗?   哪怕萧父说的如何天花乱坠,石妈妈还是觉得萧家接纳女儿就是在利用女儿会蛊这一本领,要是女儿没这个本领,你看萧家会不会当你是个人,但是女儿她蠢啊,看不透啊,这可怎么办?   那边,萧父处理了一些工作,想把蛊虫掏出来看看,等下要送走。   没成想只掏出了一张餐巾纸,蛊虫已经不见了,萧父把口袋都翻了个遍,还是没找到,他估摸着蛊虫肯定是自己找过去了,那样更好,省的自己再多事。   现在就等着朱氏企业大乱吧。   萧父回到家,发现石莎已经醒了,他装作高兴的样子,“莎莎,你终于醒了,嘉和不知道有多担心你。”   石莎身体还是很虚弱,她靠在床上急切道“伯父,嘉和呢?”   萧父心里涌起一股不耐,要不是石莎还有点用,他早就让儿子把这个蠢女人给甩了,满脑子只有情情爱爱,简直一无是处。   可是面子上他还是亲切道“嘉和去上学了,你知道的,他缺课太多也不好啊,为了你,他已经请了好几天假了。”   石莎顿时就放了心,“嗯,我知道了。”   萧父继续道“你好好招待你妈妈,她为了你也受了不少苦。”   石莎总算把放在萧嘉和身上的心思收了一分回来,歉意的看了满含失望的母亲一眼。   萧父离开后,石妈妈继续劝说女儿,让她跟自己回去,“我分担了你的伤害,可这里也不利于我们修养,莎莎,跟妈妈回去吧。”   石莎不愿意,“我走了,嘉和怎么办?他看不到我会难过的!”   石妈妈失望的扭过头,女儿怎么会这么固执,这么不讲道理!心里除了男人就没别的了吗?   石妈妈和女儿僵持了下来,她是个要强的女人,不愿意在萧家白吃白住,石莎不愿意跟她走,她只能留下来,但是不能住在萧家,要出去住。   她对女儿道“我以前怎么教你的,你就是愿意和萧嘉和在一起,现在还没名没份,你就这么住在他家,这算什么?你难道就没一点廉耻吗?”   石莎咬唇不做声,这些道理她也懂,就是下不了决心。   石妈妈继续道“萧嘉和还要上学,你留在这里也见不到她,既然你不想和我回家,那也不能老住在这里,我们娘俩出去住,要是萧嘉和休息了,你也能见到他,这样行吧?”   如此迂回劝说,石莎总算同意和母亲出去住。   萧父其实很烦石莎这个女孩,她给儿子下蛊,想以此为要挟嫁入萧家,这在萧父萧母看来就是无耻,后来要不是萧嘉和回国劝说父母,“我们从另一个方向看,还能好好利用她一把呢。”   这样萧父萧母才勉强接受了石莎。   那时候萧嘉和在国外找遍了神父和各种驱魔人,都没办法去掉身上的蛊虫,不过他遇到了一个女巫。   女巫微笑的和萧嘉和讲,“爱情原本就是一件自私的事,如果你拒绝不了爱情,那还不如好好利用她呢!”   女巫的话让萧嘉和若有所思,接着他花高价买了一瓶爱情水,亮粉色的液体在玻璃瓶里荡漾。   女巫笑眯眯道“里面加入你的血,让那个人喝下去,她就会对你言听计从。不过,你要记住啊,爱情水效果虽然好,但是你一旦当着她的面表露了对她憎恨厌恶等等负面情绪,或者她知道了这件事,爱情水的效果就会消失哦。”   萧嘉和带着这瓶爱情水回了国,然后摸到当初遇见石莎的地方,刻意的寻找她。石莎也感应到了萧嘉和来了,马上就找过来了。   萧嘉和哄女孩子的手段一流,把滴了自己血的爱情水混合在果酒里,让石莎喝了下去,石莎原本就对萧嘉和有奢望,现在当然一头扎了进去。   萧嘉和把石莎带回家,对父母做了介绍,但是萧父萧母的脸色难看的要命。   还是萧嘉和把石莎哄走,然后对父母摊牌,萧父这才重视起来。   借着石莎的手,萧父得到了好几单大生意,总算让萧家正视起了石莎的能力,接着就发生了朱家的事。   可这一次石莎搞砸了,所以当石妈妈提出带女儿出去住,萧父就没过多挽留,只要儿子勾勾手,石莎就会义无反顾的扑回来,不用担心她们会离开。   石妈妈当然租不起什么好房子,她租的是车库,狭小的地方,环境也很一般,然后她出去打工。   石妈妈心疼女儿,让她在屋子里修养,自己去找工作,好在以前打工的商场还要她,她就继续当清洁工。   因为身子还没好,石妈妈上班很辛苦,常常干了一会儿就要休息一下,要不然腿脚酸软动也动不了。   离开了萧家,女儿似乎有了些理智,石妈妈回到出租屋,她还做好了饭,等母亲回来吃。   萧父吞下了噬心虫,因为没人控制,噬心虫进入身体后直接就钻进了心脏,然后开始产卵孵化。   一个星期后,萧父已经感觉到心脏不舒服,不过一开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最近事情多,累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朱家不是善男信女,不会截胡了一单生意就算完,他们正在对萧家进行围堵,萧父疲于奔命,巴望着蛊虫早点有用,好让萧家的压力减轻。   这一天萧父正在开会,忽然心痛如搅,闷哼着着捂住胸口,接着脸色发白,倒了下去。   秘书着急忙慌的把他送到了医院,然后联系萧母和萧嘉和。   萧嘉和和萧母急急忙忙赶到医院,医院的专家正在对着萧父的片子发呆,什么都检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就是心脏拍的那个片子他们看不懂。   专家们都在怀疑是不是机器出了问题,片子里萧父的心脏上似乎有许多洞洞,人的心脏上要是有这么多洞洞,还能活吗?   这完全颠覆了专家们的想象,所以肯定是机器出问题了,萧家母子赶来的时候,医院正在准备拍第二次片子。   萧母着急的问医生,主治医生也很尴尬,不是不想解释,而是解释不通啊。   萧嘉和对医生道“有什么都告诉我们,要是你们这里不行,我就给我爸爸转院!”   医生很无奈,含糊道“可能是机器的原因,你父亲第一张的心脏片子上有些问题,还请别慌张,我们一定会仔细研究的。”   萧嘉和心里一个咯噔,医生说的不详细,可心脏两个字触动了他的神经,噬心虫可不就是对心脏起作用的吗?   但那是针对朱家的,为什么爸爸的心脏上会出现问题?   萧嘉和心里开始忐忑。   萧父被安置在了特护病房,浑身插满了管子,他的精神倒还好,比在公司里时好多了。   萧嘉和越想越担心,想去找石莎给萧父看一看,没问题他才能放心。   石莎一见道萧嘉和,那是什么立场都没的,一口答应,不过她也为难,“就怕我看不出来,我阿妈比我厉害,她的话是能一眼就看出来的。”   萧嘉和转去求石妈妈。   石妈妈同意一起去看一看。   到了医院,石妈妈一眼看到萧父,面色就微变。   她拉着萧嘉和在僻静处道“你老实告诉我,你有没有动我的噬心虫?”   萧嘉和心里慌乱,支支吾吾着不肯承认。   石妈妈冷笑道“你只管隐瞒你的,到时候你阿爸有了事,你也别来找我。”   萧嘉和只能承认,是自己一时好奇拿走了,没想道虫子飞了,他怕石妈妈责怪他,所以没敢声张。   石妈妈一点不信是萧嘉和好奇拿走的,只听到萧嘉和果真拿走了噬心虫,她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萧嘉和问石妈妈,“这是怎么回事,我爸爸是不是中了噬心虫?石阿姨,你一定要救救我爸爸啊!”   石妈妈道“我还要确认一下,在医院我是帮不上忙的。”   医生绝对不允许在医院里搞封建迷信,出了事算谁的?你就是萧氏总裁也得讲道理啊。   于是萧嘉和说服母亲,决定把萧父接回家。   医生当然不同意,甚至要让萧父本人和家属签下免责协议才肯放人。   萧父得知自己中了噬心虫,脸顿时白了,这玩意医生可没办法,他马上就签了免责协议,然后回了家。   石妈妈动手把已经完成生殖大业的噬心虫给弄了出来,可是在萧父体内的幼虫她也没办法。   萧嘉和抓狂,“虫是你养的,你怎么会没办法!你一定要把我爸爸治好!”   石妈妈冷冷道“我用蛊虫的时候会设置控制手段,方便我后续掌控,这条虫已经是条无法控制的野虫,我能取出来就已经不错了。它下的卵我如何控制?再说了,你爸爸现在心脏上全是孔,还是这些幼虫不希望生存之地被破坏,它们代替了心脏一部分的功效,要是全部取出,你爸爸也活不成了。”   萧家三人大惊失色。   萧父哀求石妈妈一定要救救自己。   石妈妈叹气道“蛊虫原本就不是普通人能乱用的,噬心虫刚入体的话,我还能想办法,现在只能维持了,我给你开药方,你们自己去配药,这个药以后需要一直吃,这是抑制幼虫长大的药,只要它们不长,就会维持心脏的功能。还有一些忌讳,我一并写给你,照着做吧,目前是无碍的。”   石妈妈开了一长串的药方和需要注意的事项出来。   萧父面色差的一塌糊涂,忌讳包括不能喝酒抽烟,这个还能忍,以后也不能吃肉类了,只能吃素,这个勉强能接受。   最后连房事都在禁绝之列,萧父忍不住道“这是为什么?”   石妈妈淡淡道“房事会让心脏受到刺激加速跳动,血液循环过快,那就会让幼虫长的更快。”   简而言之,萧父以后就是一个苦行僧了,什么喜怒哀乐都要避免,让心脏永远保持平和才行。   萧家三人都失语了。   萧父算得上年富力强,萧氏企业都在他的掌控之下,这是要他提前退休,过上老年人的生活吗?   萧嘉和还有一年才毕业,他还没做好接受企业的准备,现在接手,他一只小雏鸡,迟早被商界巨鳄给吞的毛都不剩一根。而现在朱家还在一边虎视眈眈呢。   萧母的眼神都开始游移了,丈夫以后算是废了,儿子看样子也靠不住,她将来该怎么办呢?   这个结果萧家谁都不能接受!   萧嘉和道“你救莎莎的时候用了什么分担伤害的蛊虫,不能这样救我爸爸吗?”   石妈妈惊讶的看了萧嘉和一眼,“你和你妈妈愿意替你父亲分担伤害?先说好了,不是真正自愿的,是无法分担伤害。”   萧父的眼光热切的看向妻子和儿子,而这两个人却卡了壳。   萧母想想自己的身体里会出现虫子,她就觉得浑身痒痒,现在就开始不舒服了。   萧嘉和压根就没想自己去分担,他是希望石妈妈去分担的,虫子是你养的,出了事不得你负责!   可这话就是他也不能说出来,毕竟救萧父的办法还得靠石妈妈。   所以现在只能还是靠压制。   萧家毕竟还在富豪圈里,这些药也不过吩咐一声就有人拿来了。石妈妈开始指导萧家的保姆熬药。   等到一碗味道古怪无比的药灌下去,萧父心脏上的绞痛才慢慢缓解。   石妈妈道“切忌不可激动,要不然你的心脏会受不了的。”   石妈妈带着石莎离开了萧家。 第四十四章   石莎离开萧家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看着萧嘉和, 回来还蠢头蠢脑的问母亲, “阿妈, 我们能分担萧伯伯的伤害吗?”   石妈妈盯着女儿, “你是想让我在分担了你的蛊虫反噬伤害后,还要再分担萧嘉和父亲的伤害, 你是想让我死吗?”   石莎赶紧道“不是的, 不是的,就是嘉和看样子很难过……”   石妈妈觉得心口冷,“那他为什么不答应替他父亲分担伤害呢, 那是他的父亲,分担更加天经地义, 名正言顺!哼, 如果你想替他解忧,我先把话说在前头,你和我的身体都还没好呢,你愿意挺身而出,结果也是死路一条。我不指望你将来给我养老送终, 但你若果真要为了旁人奉献你的命, 我也拦不住。”   女儿的蠢相让石妈妈心寒,假如石莎一直这么执迷不悟,她这个做母亲的又该怎么办?   萧家的气氛现在一点都不好, 保姆干完活都不敢出现在他们面前,分担伤害的请求是萧嘉和提出的,但是他自己并不愿意当那个承担者, 所以当萧父满含希望看着他的时候,就让他十分难受。   萧母一早就把自己摘了出去,她泪水涟涟道“我不是不愿意,而是实在害怕,我不敢想象我的身体里会出现那种虫子,我真的怕……呜呜呜呜……我会吓死的。”   萧父叹气道“你们也听到了,得自愿才行,嘴上说同意,心里还是不愿意那恐怕也没用,让我静一静,你们都出去吧。”   萧嘉和说学校缺的课太多不好,然后就去了学校,萧母受不了家里的气氛,也走了。   等到萧父想找人的时候,保姆过来道“少爷和太太都出去了。”   萧父一言不发,等保姆走了,他把手边的杯子狠狠的摔了出去,很快他就面色惨白的捂住胸口,好大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萧嘉和觉得还得让石家母女承担伤害为好,这是她们引起的,当然要让她们负责到底。可是不能逼迫,毕竟还要依靠石妈妈才能转移伤害,那么就只能从石莎入手。   萧嘉和把石莎约了出去,动情的表白,然后慢慢引诱她,让她去和石妈妈说要分担萧父的伤害。   石莎哪怕喝了爱情水,对萧嘉和处在盲目的热恋中,也没一傻到底,“嘉和,不是我不愿帮,而是上一次的反噬,我和我阿妈的身体还没恢复呢。再分担的话…我们会受不了的,阿妈说我们会死。”   萧嘉和不能直通通的让石莎就去死,他捂住脸,“那怎么办啊,我爸爸……他是无辜的!”   石莎手足无措。   到最后萧嘉和也没能说服石莎自愿转移萧父身上的伤害,他甚至都有些恼怒了。   最后他尖锐道“你不是说爱我吗,那为什么眼睁睁看着我爸爸因为你妈妈的原因受苦也无动于衷?你对我还是真心的吗?”   石莎痛苦极了,她觉得萧嘉和说的不对,但是她又无力反驳,蛊虫是谁的?是阿妈的。哪还有什么可说的!   石莎被萧嘉和逼的无处可躲,冒出了一句话,“可是,我阿妈没让你去把噬心虫放出来啊。”   萧嘉和一脸的受伤,“你这是在怪我?那这么危险的蛊虫你妈妈干嘛要带过来,带来了就应该有预防措施,现在是我爸爸在受苦!莎莎,我觉得我们俩应该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   石莎觉得自己心里难受的不得了,“嘉和,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要相信我!我就是愿意替伯父分担伤害,但是我阿妈要是不同意,那也没办法啊。”   萧嘉和道“你自己不会吗?你也会用蛊,你自己动手不就行了?”   石莎摇摇头,“这种蛊虫得自己培育,我从来没学过。我现在让阿妈教我,她也会起疑心的。”   两人纠缠了许久也没个结果,萧嘉和是太想当然了,觉得喝了爱情水的石莎会对他言听计从,但是爱情水毕竟不是降智水,如果是萧嘉和中了噬心虫,石莎估计能抛弃一切非要救他,现在可不是萧嘉和中蛊,而是萧父,这关系毕竟远了一层。   爱屋及乌也不会为了那个乌把自己的屋给拆了吧。   萧嘉和最后说要冷静一下,然后独自离开了,留下石莎一个人在咖啡店里伤心欲绝。   此时彭丽娜带着花槐过来买甜品,她絮絮叨叨“这里的咖啡一般,几样甜品还是挺不错的,等下你尝了就知道。”   她们两个凑在一起研究甜品,石莎独自坐在一边垂泪。   花槐无意中一回头,就看见被一股淡淡的粉色雾气笼罩着的石莎,花槐见过石莎的照片,她的记性还不错,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花槐想过去,彭丽娜正要和她商量要买那些甜品,就一把抓住了花槐,“你说要哪些甜品?”   花槐没回答彭丽娜的话,用下巴指了指石莎,“那个女孩子,看到么,好像就是萧嘉和的女朋友,她似乎中了什么巫术。”   彭丽娜马上来了兴趣,“哪里哪里,哪个哪个?”   顺着花槐指的去看,她兴奋道“人长得还不错哎,就是有些土气,没想到萧嘉和还喜欢这种。”   花槐道“她中了巫术,好奇怪啊,这个巫术似乎并不害人。我过去一下。”   彭丽娜哪里会拒绝,她跟着过去了。   花槐是好奇,她有着上千年的见识,妖术和道法几乎都知道,就是石莎身上的巫术她从没见过,所以要去了解一下。   石莎见到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子过来,慌忙抹了一下眼泪。   花槐和陌生人打交道的本领为零,彭丽娜热情的招呼了一句,“你好,我们是萧学长的同学,我们见过你的照片,你是她的女朋友吧?”心里默念一句,之一。   石莎有些慌乱,“嘉和的同学?哦哦哦…是的。”听到旁人说她是萧嘉和的女朋友,她心里有些甜蜜,可一想到萧嘉和刚才的态度,她又觉得伤心。   花槐直接道“是你给他下了蛊吧,他是因为蛊才和你在一起的?”   石莎面色煞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走了!”   花槐道“我从不多管闲事,不过是看你身上有巫术的痕迹,所以过来问一下,你们两个真有意思,你给他下蛊,他给你下巫术,你们这是在交换吗?”   石莎如遭雷击,“你说什么,什么巫术?”   花槐歪头道“你不知道?让我看一下。”   她虚虚的向石莎眉心中点了一下,然后仔细观察了几分钟,接着花槐嗤笑了一声,“故弄玄虚,比巫术差远了。”   彭丽娜兴奋道“是什么,是什么?”   花槐道“唔,说不上来。打个比方吧,你要是喜欢上了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但是你一时间得不到他,就用这个东西让那人使用,然后对方就会因此迷障,从而会对你言听计从,嗯,这个只对人有效果。”   “不过弊端也很大啊,要是对方心志坚定,那是没用的。还有,一旦对方有所察觉,这个巫术也就不奏效了。可要是像她一样。”花槐指了指石莎,“她原本就对萧嘉和有感情,还想死攥着不放,这个巫术的效果就会被放大,等于是萧嘉和提的任何要求,她都会无条件答应。”   “不是什么好东西,骗骗傻瓜是足够的。”   彭丽娜嫌弃道“咦,还有这种恶心的巫术啊,那萧嘉和让她当牛做马她也不会拒绝了?就这么贱,甘愿当一条舔狗啊!”   花槐客官的评论,“一半一半吧,她自己也是愿意的。萧嘉和这法子要是用在你身上,那是半点效果都不会有的。”   彭丽娜觉得骄傲,“那是,这种渣男,我一万个看不起!”   花槐和彭丽娜当石莎不在面前一样评论着,然后花槐站起来道“好了,我们走吧。”   她看出石莎身上已经有了孽债缠身,这个小姑娘终究是自己害了自己,当初不是她一念之差给萧嘉和下蛊,后面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又或者她能及时清醒,不迷恋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男人,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   石莎一开始说起来也挺无辜的,是萧嘉和先招惹的她,但是人的一生都会有波折,理智的面对,或者及时止损,那才是生活正确的态度,一味的钻牛角尖,最后只能自己受伤。   失恋不可怕,伤心一阵子,振作起来还是一条好汉,千万别被垃圾人搅乱了自己的生活才是真的有智慧。   石莎茫然的看着离开的两个姑娘,她脑子里翻腾不休,花槐的话她都听懂了,但是她一时间拒绝去理解。   离开咖啡馆,石莎在街上游荡,她现在才开始动脑筋思考,她跟着萧嘉和来到这个城市里,她得到了什么?   以前不在意,现在想想,萧父萧母看她的眼神有过半点慈爱吗?没有,他们一直的轻蔑的,鄙视的,看不起的。   萧父让她下蛊对付的人,那些人无辜吗?肯定啊,商业竞争靠阴私手段取胜,能说光明正大吗?而她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被反噬。   阿妈曾经说过,蛊只是个工具,好坏全在人心,但是你对无辜的人用蛊,你就得做好被反噬的准备,盖因蛊虫连接因果,你种下恶念,就绝对不会收获善果。   石莎一边走,一边泪流满面,这么长时间,她到底在干什么,拖累了阿妈不说,还甘愿被萧家踩在脚底下。   今天萧嘉和的目的,一开始她身在局中不知道,现在回想一下,多么的昭然若揭啊,他就是希望自己和阿妈分担萧父身上的伤害!   萧嘉和喜欢过她吗?或许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有过,随后她给他下蛊,然后他再找过来,这份喜欢早就消失不见了吧,只有她蠢的看不出来,还以为萧嘉和回心转意了。   谁会喜欢一份胁迫的感情呢?   阿妈知道自己给人下了痴情蛊,就说了这不对,痴情蛊是用在双方都愿意的夫妻身上的,不是用在情侣身上的,她却什么也听不进去。   石莎回到她和母亲的出租屋,看见头发花白的母亲正在淘米准备煮饭,脚边是从市场上捡来的人家不要的蔬菜,旁边还有一些碎肉末,这是准备放进炖蛋的碗里炖了给石莎吃的。   母亲一直生活在老家,生活虽然不富裕,却是十里八乡被人尊敬的蛊师,她辛苦劳作,活的自由自在,现在为了她被困在这里,还要拖着分担了伤害的身体找工作养活她。   她怎么能如此不孝呢!   石莎抱着石妈妈哭的呜呜咽咽,“阿妈阿妈,我错了,我错了!我跟你回去!”   石妈妈抱着女儿,母女两对着哭了一通,发现女儿确实清楚了,石妈妈抹着眼泪道“那我们就走,不过萧家的事还是要解决的。”   石莎道“可是噬心虫的幼虫我们也控制不了啊。”   石妈妈拍拍女儿的手,“不是这件事,这个是萧家自作孽。我不会揽在自己身上,是萧嘉和身上的痴情蛊,你得收回来,这是你的事。”   石莎羞愧的点点头,女孩子一生只能培育一对痴情蛊,中了以后再拿出来,这一对蛊虫就彻底死了,她从此再也没痴情蛊了。   石妈妈收拾好了一切,等到萧嘉和休息天,她和石莎一起登门。   萧家从外表上看还是和以前一样,气氛却截然不同了,萧父虽然时刻提醒自己不能动怒,不能激动,可现在的发生的事,怎么能让他省心。   朱家在围堵萧家,股东们不停的询问萧父,这是为什么,萧氏企业的股票都在断崖式下降了。   家里,妻子和儿子就怕他抓着他们分担伤害,常常跑的无影无踪。   萧父原本健壮的身体,和年轻人媲美的容貌都在一夜之间离他而去,现在的身体不能受刺激,不能动怒,也不能大喜大悲,和一个垂暮的老人有什么区别?   容貌的话,原来满头黑发,精精神神的,现在已经夹杂了白发,连皱纹都加深了些许,看起来老了十几岁。   听闻石家母女前来,萧父心里一喜,觉得她们是有了解决的办法,马上就按住胸口,告诫自己不可激动。   萧嘉和晾了石莎好几天,知道她们来了,还以为石莎劝说好了石妈妈,所以面上就有了几分得色。   萧母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几人见面,还来不及寒暄,石妈妈就道“我这女儿不懂事,当初给令郎下了蛊,痴情蛊不伤人命,却不能滥用,这是我们的错,这次莎莎就是来取出萧嘉和身上的痴情蛊,这也是她应该做的。”   自从石莎对萧嘉和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的时候,萧嘉和就不大把痴情蛊放在心上了,不过能从体内把虫子拿走,这个也不错啊。最起码将来就不用受制于石莎,反而能更加尽情的利用她了。   萧父也不能阻止他们,只能等儿子身上的蛊虫解决了,再来说自己的。   取蛊的过程很简单,石莎碎掉了自己体内的痴情蛊,一阵绞痛之后,她从小培育的痴情蛊母蛊就此死去,很快萧嘉和吐出了一条玉白色拇指长的子蛊,子蛊一动不动,也死掉了。   石莎擦掉嘴边的血,低声道“好了。”她收起子蛊,这个只能留作念想了。   萧父还想问一下自己的事,石妈妈道“今天只能这样了,莎莎受了伤,我要带她回去休息一下。”   萧家父子不敢阻拦,萧嘉和因为掣肘没了,心里正在高兴呢。   石家母女了了这段孽债之后马上就离开了,原本她们就没什么东西,石妈妈把带过来救女儿用的东西收拾了背走就行。   母女俩回到老家,左邻右舍纷纷前来探望,他们对石妈妈非常友好,看见石莎都面带微笑。   石莎觉得以前自己真的很蠢,爱上一个男子没有错,爱的失去了自我这就愚不可及了,她为此受到了很深的教训,现在她只想留在母亲身边,照顾母亲调养身体,以后有机会向曾经被她下过蛊的无辜人道歉。   虽然那时候石莎是在萧父的指挥下对那些人下蛊,但她是个人,不是蛊虫,不能自己把自己当成工具看待,她结下了因,必定得她承担果。   萧家在几天后才发现石家母女不见了,查下来只知道她们回了云南,不过云南这么大,只要她们不再露头,那就怎么也找不到她们。   当初萧嘉和找过来也是石莎主动出现的,要不然他一样找不到。   萧家现在笼罩在一片阴霾中,萧父得知石家母女离开了,又急又气,偏只能死死压住。   萧嘉和因为自己已经解了蛊,倒是没怎么惊惶,就是有些不大相信石莎是自己走的,毕竟她还喝了爱情水呢,估计是石妈妈把女儿强制带走的。   萧嘉和有些可惜,石莎这么言听计从又有点能耐的女人不好找啊。想了一会儿他捂着嘴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他居然得了感冒,他已经很长时间没生过病了。   萧父已经没精力去管企业的事,他得照顾好自己那脆弱的心脏。   可一直这样也不行,他年纪还不大,不想就这么将行就木下去,于是萧父还是找到了玉清观,希望他们能救一救他。   连专门用蛊的石妈妈都没办法,玉清观自然也没办法,玉清真人通过李越把花槐找来了。   花槐查看了一番,她有办法,纯玄教她的道术里面还有丹方,那些丹方拿到现在来讲那都是极品,炼成的丹药也就的极品丹药,用这种丹药治个蛊虫那还不是小问题。   可是花槐凭什么给萧父炼丹呢?这是他自己结下的因果。   花槐看了一下石妈妈留下的方子道“这个方子很巧妙,就是针对你目前的身体,你只要好好保重身体就行,别喜怒无常。”   这不等于什么都没用么,萧父开始了漫长的求医路。   一个企业的领头人无心生意,外面还有朱家专门针对他,萧氏企业垮的非常快,不过半年,就已经停牌整改了,股东会议上解除了萧父总裁的职务,给了他一些养老的股份就把他从决策层赶走了。   萧家落寞下来,萧嘉和的身价也暴跌,只有不谙世事的人还觉得他是个富家公子,其余人都知道萧家败了。   萧家的生活水平缩水了一大截,萧嘉和的豪车限量版鞋子等等全都成了昨日黄花,现在每月的零花钱简直惨不忍睹。   其实正要对比起来,萧嘉和的生活条件没有跌入谷底,达到要救济的地步,毕竟萧父手里还有股份,萧家还住着大别墅。   这要和以前是不能比的,以前,萧嘉和攒个局只要挥挥手打个电话,放假了全世界都能去,出国就像串个门,现在他连攒局的资格都没了,也别提什么动不动出国的话。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老祖宗的话是至理名言,萧嘉和忍受不了这种落差。   简单的生活档次下降还能忍,不能忍的是原先平等论交的人,现在看他是高高在上的,原先对他鞍前马后拍马屁的人,现在嘲讽的看着他,这是萧嘉和无论如何忍不了的。   他还欠缺在逆境中求生存的能力,家境突变,没让他变的有担当,反而让他变本加厉的玩弄女同学,以显示他的魅力还在。   结果就是几个女孩子同时找上了门,发现萧家没有萧嘉和吹嘘的那么豪,转头告到了学校,最后越闹越大,最后萧嘉和被学校劝退。   劝退回家的萧嘉和除了啃老一无是处,他连工作都不愿找,一般的工作他萧少爷看不上,高薪的工作他萧少爷没有专业技能,他除了一张脸能骗骗女孩子,其他什么本事都没有。据说以后的以后,萧嘉和迫于生计,成了一个牛郎,他从玩弄女性变成了被女性玩弄,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至于萧母,她也得为自己考虑,眼看儿子成了一滩烂泥,丈夫成了个药罐子,她还不算老,不能跟着这条破船一起沉没,她跑的最快,从家里收罗了能收罗的所有财产,然后一拍屁股出国了,萧氏父子以后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   萧父一直苟延残喘的活着,他手里还有一些股份,用这些钱他要吃药,要生活,还要养一个没用的儿子。萧嘉和一开始不习惯如今拮据的生活,于是去借高利贷,最后高利贷过来追债。   萧父不能忍受高利贷无休止的恐吓吵闹,只能把手里剩下的股份卖了替儿子还债,然后告诫他,再欠钱他就不会管了!   萧父握着最后一笔钱不撒手,萧嘉和一气之下就跑了。萧家就此一败涂地,朱总裁看着儿子递上来的文件夹,他翘起嘴角,笑了。   这些事离花槐很远,都是彭丽娜当八卦告诉她的,最后彭丽娜总结,“活该!” 第四十五章   一个学期结束的飞快, 转眼就是寒假了, 花槐在彭丽娜的点拨下买了一大堆东西回去送礼。   外婆那里是必须的, 还有那些教花槐的老教授们, 都不能少,甚至连黄树和王虎她都没忘记。   回到疗养院, 大家看着花槐送的礼物都喜气洋洋, 胖厨娘得到一套羊毛围巾和手套,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蒋老太太勉强接受了一根玉簪子,还不忘挑剔一下, “不够通透,胜在样子还行。”可当天就戴在头上了。   每个人都有礼物, 外婆是一身羊绒衫加一件羽绒服, 高兴的一个劲的摸。   黄树拿着一只毛茸茸的公鸡仔摸不着头,这不给小孩子的吗,为什么会送给他?   花槐解释道“黄鼠狼喜欢吃鸡,我总不能给你买一只活鸡回来,这个让你看看解解馋。”   黄树哭笑不得, 还不如给他买一只活鸡呢。   王虎得到了一个很大的安全塑胶骨头棒, 花槐美其名曰给他磨牙用的,王虎倒是很高兴,黄树翻了个白眼, 这是条蠢狗。   临近过年,疗养院里人也少了很多,老人们大多都被接回家团圆去了, 工作人员除了值班的,也要回家过节。   黄树自告奋勇的做了一桌菜,和外婆还有花槐一起过除夕,到最后王虎也来了,拎着一竹筒酒。   黄树和王虎一向不对付,今天两只妖权当没看见对方。   花槐好奇道“你这是什么酒啊?”   王虎道“猴儿酒,离这里最近的山里边的猴子酿的,我分了些过来。”   这个花槐没尝过,表示非常有兴趣。   四个人聚在一起吃年夜饭,桂花站在一边闻味道,也是一脸满足。外婆对黄树和王虎的身份心知肚明,就是从没说破,大家热热闹闹的吃饭,倒也很是和谐。   王虎拿来的一竹筒猴儿酒被大家都分光了,花槐都倒了一小杯尝了尝。   吃了饭,黄树和王虎放烟花,这两只妖行动飞快,点上了引线就残影一般掠了回来,然后大家抬头看美丽的烟花。   黄树道“我好几年都没这么安逸过了。”   王虎甩了甩尾巴,“我也是。”   外婆把目光从王虎的尾巴上移开,专心看烟花。   花槐拍了王虎一下,“尾巴收起来!你就不怕被人发现绑了你去解剖啊!”   王虎依依不舍的收了尾巴,一条狗,不让摇尾巴那是多么痛的领悟。   黄树嗤的一声笑了。   这个寒假花槐过得很舒服,老人们大多数回了家,就没人揪着她上课了,外婆疼她,睡懒觉从来不说她,可惜寒假太短,连头带尾一个月就结束了,花槐又要上学了。   过了一年又长了一岁,花槐班上的女孩子还没到忌讳自己年龄的时候,新学期开始大家都高高兴兴的,炫耀着自己的新衣服新首饰。   花槐不住在学校,像她这样的学生也有,但是不多,毕竟住在外面的花费比在学校的花费多得多,家境普通的同学都不会这么选,大学宿舍环境也很好,一个宿舍住四个人,最多六个人,也不拥挤,就是人际关系紧张了些。   花槐性子清冷,觉得住在外面比住在学校要好,而且自己还带着个桂花,住在校外更方便。   彭丽娜家境好,住在校外完全没问题,可她喜欢热闹,所以选择住宿舍,还邀请花槐去过。   花槐看着狭小的宿舍,实在想不通有能力住的舒服些,为什么非要和人挤。   后来彭丽娜挤眼睛告诉花槐,“我买了新衣服新化妆品,她们看到了会羡慕我啊!”   花槐“……”无法理解这种爱好。   开学没几天,这天花槐和彭丽娜去食堂吃饭,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子坐在她们旁边,独自默默的吃着饭,旁边一圈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外加窃窃私语,交流的目标应该就是这个女孩。   花槐从来不关注别人的话题,彭丽娜却伸着脖子左右张望着。   到了下午放学,花槐去图书馆找书,彭丽娜跟了过来,神神秘秘道“哎,你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中午那个女孩子吗?”   花槐茫然“啊?”   彭丽娜恨铁不成钢,“中午,坐在我们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大家都在讨论她,你忘了!”   花槐压根就没去记。   彭丽娜接着道“我打听到了,她叫陶桃,比我们高两届。她交了个男朋友,是他们班的同学,去年,她和男朋友去开房,然后被男的偷偷拍了下来,这男的也不是个东西,居然把视频卖了出去,兜兜转转的学校里也有人看到了,这件事就闹大了,后来陶桃报了警,他男朋友被学校给开除了。”   花槐道“那她不是受害者么,大家议论她干嘛?”   彭丽娜道“那就有的说了,旁人都说,要不是她自己下贱,怎么能和男的去开房,自己不检点还要反咬一口,还说那男的很可惜呢,家境不好,上大学还是父母凑出来的钱,就被陶桃给毁了……”   花槐道“等会儿等会儿,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呢?偷拍的是那个男的吧,这管陶桃什么事,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我说那些人的嘴这么这么贱呢,你可别和他们学,下了地府要被打嘴巴拔舌头的。”   彭丽娜吓了一跳,“我那是听来的,我也觉得不对啊。陶桃报了警,警察收集证据查明白就是那个男的偷拍,还把视频卖出去,都关了他几天,听说还要判刑,学校也是因为这个才开除他的。”   “我还听说那个男的的父母过来求陶桃,让她承认是自己同意那个男的拍的,啧啧啧,真是有够不要脸的。不过现在她过的也艰难,人人都在背地里议论她,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的也大有人在。”   “据说她们宿舍都集体排斥她了,还有不少人还保留了那些视频,哎,真够恶心的,弄得我都不敢谈恋爱了,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一个比牲畜都不如的人渣呢。”   花槐没有接话,人心的丑恶可见一般,很多人躲在幕后肆无忌惮的用流言伤害别人,只有当自己是当事人的时候,他们才会明白这种感觉吧。   又过了几天,下课后花槐准备回去,半路遇到陶桃独自坐在石凳上,她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人工湖,像个雕塑。   花槐看到她身上死气缠绕,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这时候两个男的嘻嘻哈哈的过来,一眼看到陶桃坐在哪里,于是他们走进,一个男的道“哎呀,这不是陶桃吗,你怎么一个人呢,多孤单寂寞啊,要不要我们陪陪?放心,我们嘴可严了!”   陶桃满脸羞愤,她站起来想走,别两个男的拦住了。   花槐道“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有人在旁边,两个男的寻声看了过来,发现是个女孩子,就满不在乎道“小学妹,这和你无关,陶桃是我的女朋友,我和女朋友谈话你管得着吗。”   陶桃面色通红,她拔高声音道“你撒谎!我不是你的女朋友!”   男的切了一声,“清高什么啊,谁不知道你谁都能上!”   花槐皱了皱眉,她道“我现在只看见你在骚扰这位学姐,要不要我去找老师过来调查一下。”   毕竟在学校里,这两个男的不敢太过分,听到花槐斩钉截铁的话,也知道今天讨不着好,只能悻悻的离开。   花槐觉得愤怒,这个感觉她很少有。于是她让桂花去跟着那两个男的,“把他们的私生活都给我拍下来!”   桂花兴奋的一溜烟跑了。   陶桃感激的看了一眼花槐,低声道“谢谢你。”   花槐认真道“不要把不是你的错揽在身上,假如你还要背负不是自己的过错,那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陶桃惨然一笑,“没有谁觉得我是无辜的,他们都说我活该,我下贱,我爸爸妈妈都因为我抬不起头来!有时候我觉得假如我死了,是不是这一切就都过去了。”   花槐不大会安慰人,她想了想道“死亡只代表你这一辈子结束了,说你坏话的人肯定还会说你是畏罪自杀呢,多不值得。你只能自己挺过来,然后告诉自己得到了一个大教训,再说,你死了,你的父母难道就不伤心了?那只会让他们一辈子都想起女儿是因为这件事自杀的。”   陶桃沉默不语。   花槐道“假如你将来有了高于众人的成就,再回头看这件事,你就会发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活着才能改变一些事,死了,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陶桃偏偏头,“谢谢你,事情发生后很多人安慰过我,更多的人背后议论我,我都没感觉,现在我觉得你说的真对,我要好好的活着,活的比旁人都好!”   花槐看到围绕在陶桃身上的死气消散了不少,她笑了笑“想明白了就好,别为了不相干的人难过了,回去休息吧。”说着花槐挥挥手走了。   陶桃在后面喊,“学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花槐!”   几天后,当花槐彻底忘了这件事,学校里却爆出了偷拍门,校内的网站上出现了两个男同学的不雅视频,一个在房间里穿女装,这个还算能接受,毕竟女装大佬都这么多。   可这个男的穿了女装还对着网上的幼女做不雅动作,这个就很恶心了。   另一个更过分,偷女人的内衣裤,还自己制作了一个偷内衣的钩子,趁人不注意就下手勾,勾到手里就陶醉的嗅两下。   两段视频引起了轰动,校网差一点瘫痪。   花槐对这个不感兴趣,所以就没看,直到桂花得意洋洋的过来邀功,“姐姐,我拍的怎么样?”   花槐“……”老天爷,始作俑者居然是我?   花槐道“我只让你拍,没让你上传啊。”   桂花得意道“拍了肯定要上传嘛,要不然怎么教训这两个混蛋!我就全动手了。”   花槐哭笑不得,“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桂花道“不可能的,他们蠢成那样,我托李大哥买的还是超小型号的摄像头呢,上传的时候也是挑机房里没人才上传的。”   想想也挺可乐,一个鬼,拿着偷拍设备去偷拍人,怎么就这么违和呢。   旁人的观后感不去说他,这两个男的是真的快吓死了。   一来是自己的隐私暴露人前,还是这么不堪的隐私,现在学校里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们,女同学连说话都不愿意和他们说。   谁也没说偷拍者不对,有人居然还在讨论,这是在收集证据。   还有一件事就是,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十分小心,环境那是再三挑选的,确认旁边没人才敢这么做,但是从视频的角度去看,那个偷拍者当时就在身边!   这就很可怕了,当时身边绝对没人啊!那到底是谁拍的?   学校废了老鼻子劲才把这件事给压下去,不过这两个学生也被学校警告记过了,偷内衣的那个算变态,另外那个就是无耻了。   学校处理的不尽人意不代表学生们会放过他们,能对着幼童照片做不雅动作,那肯定是个恋童癖,这种人骂死都不过分,他现在只敢对着照片发泄,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直接动手。   现在这两个男的遭殃了,他门的课桌一直被人涂鸦,还被塞满秽物,连宿舍门上都被人涂上恋童癖者死几个字。   宿舍其他人受不了了,联名要求他门搬出去,大家都不想和变态恋童癖住在一起,其他宿舍也没一个愿意接纳的。   最后没办法,学校只能给他们另外安排宿舍,辅导员暗示他们住到校外去,否则大家都不好安排。   最终疑似恋童癖的那个休学了,他在学校几乎寸步难行,没人愿意和他说话,也没人愿意和他同桌,以前的朋友也急着和他撇清关系,就怕被他带累。   花槐冷眼旁观,最后还是叹息了一声,她等于间接毁了这两个人,以前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现在的她似乎喜怒哀乐都鲜明了很多。   经过这件事后,陶桃的关注度下降了不少,毕竟喜新厌旧的人多,理智的人也比内心阴暗肮脏的人多。   陶桃经此一事,长大了不少。她埋头努力学习,差不多废寝忘食,申请了出国交流,最终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这个机会,然后出国留学去了。   有些时候换一个方向,人生会有新的出路。   校园生活总体是平静的,花槐过得很惬意。桂花自从偷拍了视频上传以后就迷上了上网,现在不跟着花槐上学了,窝在家里专门上网。   很快花槐就从桂花嘴里听到了好多新鲜的网络用语,桂花还给自己申请了什么企鹅号,她居然还有了一个围脖,名字叫鬼屋,粉丝居然在缓慢增长中。   好长时间没开张的李越又找了来,他这回是高兴的,因为是玉清观接了单子处理不了,所以就直接找到了李越。   趁着星期天,花槐坐着李越的车去顾家,他们先和玉清道长的大弟子宏升汇合,然后一起去。   宏升介绍了一下这次的事情,顾少堂,是本次事件的男主角。   首先能找上玉清观,让宏升出手的人家肯定是家境极为富裕的,这不是说玉清观就不做老百姓生意,什么价位请什么人么。   当然要是普通老百姓家的事比较复杂,玉清观里的小弟子出手解决不了,那么上面的人也会出手,这个是题外话了。   说回这个顾少堂,此人已经在家族企业任职了,是个不错的新秀,两个月前顾少堂的性格突变,行事风格也全变了。   宏升得为顾客的形象着想,所以只能简单介绍几句,没有多加形容。   李越却插嘴道“怎么个变法?”   宏升尴尬的笑了笑,“你们等下看到了就知道,顾少堂变得……有些像猫。”   花槐和李越对望一眼,什么叫变的像猫?   猫妖花槐也见过,人变成猫确实没见过。 第四十六章   一行人来到顾家, 顾家的保姆开的门, 看见宏升急忙道“大师来了, 快请进。”   一进去, 宽敞的大厅里全是高高低低的猫爬架,沿着墙角摆放了一大溜, 一个模样秀美的女人在大厅里迎接他们。   宏升介绍, “这是顾太太。”   又介绍花槐“这是花大师和李大师,别看大师年纪不大,修为十分高深。”   顾太太赶紧和花槐还有李越打招呼。   花槐直奔主题“令郎呢?”   顾太太引他们上楼, “睡了,刚才爬了半天猫爬架, 又吃了点东西, 就睡了。”   一行人来到楼上,花槐以为会看见一个巨大的猫窝,好在卧室还是比较正常的,忽略那些猫玩具就行。   一个男人蜷缩着睡在大床上,睡得呼呼的。   顾太太看见儿子没盖被子, 忍不住上前替他盖了一下, 床上的男人动了动头,微微睁开眼看了顾妈妈一眼,然后喉咙里咕哝了一句“喵奥。”   李越一把捂住了嘴, 就怕忍不住笑起来。   顾妈妈一脸的无奈,摸了摸儿子的脑袋,顾少堂舒舒服服的又睡了。   看过了人, 几个人再次下楼。   花槐问宏升,“你们的意见呢?”   宏升道“我们一开始觉着是妖邪附体,用了驱邪的法子,但是毫无作用。”   岂止是毫无作用,当时顾少堂天真无邪的坐在他们面前,看着宏升作法,他甚至对面前的燃香还有符纸都跃跃欲试,极想伸爪子捞一捞,还是顾妈妈把儿子给按住了。   花槐道“后来呢?”   宏升苦笑,驱邪没驱掉,他们就考虑是不是猫妖作祟,找遍了附近,野猫野狗倒是找到几只,猫妖那是影子都没见到。   源头找不到,宏升也就没了办法,师父玉清道长又不在,他请示了师父,就找上了花槐。   看到众人把希望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花槐也觉得有些压力,刚才那一眼,旁人只看到顾少堂蜷在床上睡觉,可花槐透过现象看本质,哦,是透过肉/体看灵魂,她分明看到的是一只小奶猫的灵魂。   这就不好解释了,一般来讲只有成了妖的动植物才能有灵魂可言,普通的动物只有本能,没有凝练成灵魂呢。   刚生下的小猫也根本没有灵魂可言,顾少堂也不是一只猫,为什么他有一个这么契合纯粹的猫灵魂呢?   这个猫灵魂很干净,什么杂质都没有,所以宏升驱邪压根驱不走,人家不是邪祟啊。   打个比方,肉/体是栋房子,灵魂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现在顾少堂这个肉/体的主人就是那只小奶猫,两者拆不开了。   想要原本的顾少堂回来,得先找着顾少堂自己的灵魂才行。   花槐颇为艰难的解释了一通,顾妈妈泫然欲泣,“那我儿子在哪里啊?”   花槐问宏升,“你们有追魂术吗,找一下顾少堂的灵魂。”   宏升有些为难“若是死灵,我们倒是能找一找,这种生魂,就不大好找了。”   找死灵,可以通过阴差或者一部分老鬼的手,简单来讲就是付钱给他们,人家把死灵的消息告诉你,钱给的多,就给你带过来。   生魂不归地府管,游荡的生魂不及时回到身体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花槐倒是会追魂术,可惜她掐了半天诀,也没找到顾少堂的生魂在何处,找不到生魂,这只小奶猫的灵魂就不能逼出来,否则一具没有灵魂的身体就成了植物人,时间长了内脏机能会出现问题,四肢还会肌肉萎缩。   顾太太当然不希望儿子的身体有问题,可现在面前的几个大师都找不到儿子的生魂,那可怎么办?   顾太太着急的不住捏手。   花槐道“不是我吹牛,一般情况下我肯定能找着您儿子,里面肯定有问题,我得好好想想。”   顾太太只能让花槐想。   想了一会儿花槐道“您是什么时候发现您儿子不对劲的?”   顾太太回忆,“就在两个多月前,他忽然开始在家里上蹿下跳,对,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接着他就从网上下单买了一堆的猫爬架,就是下面那些。还有各种猫玩具,整个人也变的越来越像猫了。”还会抱着她撒娇。   花槐道“那之前他去过什么地方?”   顾太太想了一会想不起来,于是打电话给顾少堂的秘书,秘书翻顾总的行程表,告诉顾太太,“顾总之前在皇家别院招待王总,他们在皇家别院住了一晚上。”   皇家别院,这是什么地方?花槐疑惑的看着顾太太。   顾太太解释,“这是一个私人会所,建在小剑山里,环境和设施都很好,很多人都喜欢去那里谈生意。”   花槐点点头,“那我们要过去看一下。”   顾太太点点头,吩咐保姆让司机准备车。   这时候顾少堂的爸爸顾先生回来了,顾太太一脸的忐忑。看见花槐等人,顾父面色一沉。   他也担心儿子,但是儿子明明是心里出了问题,妻子却偏偏喜欢问神问鬼,闹得家里乌烟瘴气。   他已经请了顶尖的心理学家,妻子却只会添乱,还把这种装神弄鬼的人一次两次的叫到家里来!   顾父的面色几个人都看到了,宏升更加尴尬,他是知道顾父不信这些,可是顾太太态度很好,加上顾少堂也确实出现了问题,所以玉清观才接了这单子的。   现在问题没解决,在顾父的眼里他们这一行人更像骗子了,可天地良心,不管是玉清观还是花槐,都没事先开口先要钱啊。   一般都是问题解决了,主人家满意了以后才付钱的。玉清观咖位大,顾太太找来时先布施了几万块的香火钱。这些钱对富豪来讲不过是一只包,一件衣服的价值,这个不算他们骗钱吧。   大厅的气氛顿时诡异起来,顾父不想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的妻子,于是压着怒火道“你要去哪里?”   顾太太知道丈夫不信这些,可儿子现在确实古怪啊,只要能救回儿子,她是什么都愿意信一下的。   听见丈夫发问,她赶紧道“我带几位大师去皇家别院。”   顾父心里更不高兴了,一群骗子,还要去皇家别院招待他们,果然骗子好赚钱!不过他也知道这几天妻子因为儿子颇受煎熬,他也不忍责备,僵着脸道“那路上当心点。”   顾太太发现丈夫没反对,顿时就高兴了,答应了一声就要带花槐他们走,这时候顾少堂出现了,只见他四肢着地,像一只猫一样蹲坐着,然后飞快的爬下了楼,跑到顾太太身边蹭着她,眼神纯粹干净。   顾太太拉着儿子,对花槐等人歉意道“还请等一等,我给少堂弄点吃的东西去。”   顾太太亲自给儿子端出了一大盆——猫饭,大块的牛肉粒混合着别的什么东西,做成了一大碗的糊糊,蒸熟了闻起来还是挺香的。   顾少堂急切的看着顾太太把饭盆放在一边低矮些的猫架子上,然后就凑过去用手抓着开吃了。   顾太太等儿子吃完,要舔手的时候赶紧上前抓着儿子的手给他擦干净,可即便擦干净了,顾少堂等顾太太一放开他,就飞快的爬上了高高的猫爬架,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然后开始舔手掌。   花槐看的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宏升和李越强忍住,不敢露出一丝表情。   顾太太爱怜的看着儿子,顾父的眉头虽然是皱的,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无奈。   最后顾太太带着花槐等人出了门,顾父打电话请那个心理医生上门给儿子看病。   皇家别院不在市区,小剑山一听就在郊外。   山脚下就被铁门给拦住了,顾太太的司机露了下面,铁门就打开,放他们进去。   秘书比他们到的还早,把顾少堂当初经过的地方都带着花槐走了一遍,然后什么都没发现。   花槐不信邪,又反复查了几遍,还是一无所获。这里风景很好,空气清新,也没有邪祟的迹象。   一行几人只能返回顾家,然后就看见顾少堂正对着一个陌生男人哈气,眼睛睁的溜圆,背都拱了起来。   所有人“……”   顾父惊讶于这一行人回来的挺快的,顾太太赶紧上前,顾少堂看见顾太太,几步就窜到了她背后。   顾太太问道“这位是?”怎么儿子就对着人家喷气呢。   顾父道“这是著名心理医生成礼成先生,我请回来给少堂看病的。”   成礼和众人打招呼,顾太太也点头致意,忙着安抚儿子,顾少堂在顾太太手里就顺毛了,很快自己爬上了猫爬架去玩了。   李越和宏升面上也是一派微笑,心里都在想,给只奶猫做心理辅导,你这心理医生可真牛。   成礼被顾少堂弄的很狼狈,人家压根就不理会他,一般来说,看心理医生的都是自己找上门,希望医生能帮助自己。   顾少堂不是这样的,他压根不配合,一开始看见成礼的时候还好端端的,等到成礼要他躺下,拉着他问话,他就已经不耐烦了。   成礼还要和他叨叨叨,一气之下顾少堂就上了猫爬架,顾父在下边呼喝都没用,还是保姆拿了罐头把他引诱下来。   一下来成礼就想控制他,这个他能忍?于是就和成礼干上了,直到顾太太回来。   成礼碍着顾父的面子没说什么,心里却在想,这已经是个妥妥的精神病了,赶紧送医院吧,看心理医生已经没用了!   花槐找不到顾少堂的生魂,只能回头来找这只奶猫的根底,总不会无缘无故的这只奶猫代替了顾少堂的魂魄吧。   花槐让人离开,留下她和顾少堂待在一个屋子里,“你们在门外看着就行,门不用关。”   回溯法术并不复杂,就是所耗法力多了些,所以一开始花槐并没用,她让人离开是因为如果有太多的魂魄干扰,回溯的成功率就降低了。   花槐看着顾少堂,向他招招手,“来,小宝贝过来。”   站在门口的众人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哆嗦,顾少堂这么大个男人,被花槐称为小宝贝。   其实在花槐眼里,顾少堂就是一只小奶猫,小奶猫不叫小宝贝叫什么。   花槐有着天生的亲和力,只要她愿意,小动物们都愿意亲近她,顾少堂也慢慢的爬了过来,然后缩在花槐脚边,花槐摸摸他的脑袋,他打了个哈欠然后又睡了。   花槐点了一下顾少堂的额头,回溯法术开始,她闭上眼睛,回溯这只小奶猫从出生开始发生的事。   这只小奶猫的的母亲果真是一只猫妖,还是一只三尾猫妖,猫妖修行至三尾如果能进阶,就可以彻底化成人形。   三尾猫妖还没能化形,她外出寻找自己化形的机缘。此时已是道法没落的时代,妖物化形也困难。   三尾猫妖行走世间不会亮出三条尾巴,她只露出一尾,装作自己是一只普通的猫。   妖和人不同,他们没有人类的法则拘束和道德标准,猫妖还未化形,本质上只是一只野兽,只因开了灵智才懂一些世间事,本身还遵循自己的生活习惯。   三尾猫妖行走在人世间时有了身孕,她想回到山林里产下幼崽,怀了孕之后猫妖本身的能力也打了折扣。   可是她的运气不好,遇上了一伙偷狗偷猫的人,他们才不管猫猫狗狗是流浪的还是人家养的宠物,一概迷倒了带走。   猫妖是被麻醉针给弄倒的,然后她和其他偷来的猫被一起关进了笼子里,麻醉针猫妖也抵抗不了,这种笼子她倒是能打开。   她干脆把一屋子的猫狗都放掉了,要是猫妖夹在其中一并溜走那也就没后来的事,可她无故被抓,野性就被挑了起来,行走世间多年,人类的一些习惯和用具她也熟悉。   她用妖法迷惑了几个偷狗偷猫贼,让他们用捕猎猫狗的药剂互相残杀,最后这几个小贼通通倒下了,因为地方偏僻,过了很久他们才被发现,送去医院的时候,一个不治身亡,另外两个也落下了终生残疾。   警察调查下来,结论就是他们分赃不赢闹了内讧,自相残杀的结果。   猫妖终于解气了,准备回去,可她动了妖力,原本是无碍的,在身怀有孕的情况下猫妖就不能保持普通猫的形态了,她恢复了本来面目,露出了三条尾巴。   这下子盯上她的不是偷猫贼了,她被一个赶集的老农给抓住,带到集市上卖了。   普通人看三尾猫不过看个新鲜,就像看双头蛇,两头羊这些奇形怪状的动物一样,知道些根底的人一眼就认出了猫妖,于是这只猫妖被废了妖力,辗转卖到了皇家别院。   在修士眼中,三尾猫不是什么厉害的妖,除了三条尾巴有些噱头,其余一无是处,皇家别院的老板就是买来当宠物养,放在别院里供客人们看个新鲜。   三尾猫受此折磨,自然痛苦不堪,可她肚子里还有小猫,她连自尽都做不到。   野兽和家畜有着本质的区别,猫妖和普通的猫区别更大,她是被关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的,因为她体型比别的猫大得多,又野性难驯,老板也怕她伤了人,关在铁笼子里最简单。   食水隔着笼子递进去,打扫笼子只要用水枪冲一下就行,遇着猫妖呲牙咧嘴,水枪直接冲她。   顾少堂请客户吃饭去皇家别院,猫妖也见过几面,他一直把这只猫当成是一只长着畸形尾巴的普通猫。   他挺喜欢这只猫的,会主动给她喂食,也打过想要买下来的念头,后来知道这是别院老板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那他也就不能夺人所好了。只是每次来的时候都会看看她。   这时候猫妖也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没有开启灵智的猫,一胎会生很多只,猫妖却只生下了一只小猫。   这时候一个大师看上了猫妖,觉得用这妖来炼丹倒是很好的原材料,这个大师来历有些大,皇家别院的老板不想得罪他,反而想拍怕他的马屁,于是就把猫妖和刚出生的小猫都送给了这位大师。   这天顾少堂过来请客吃饭,准备走的时候发现猫不见了,问了服务员,才知道老板要把猫送走,此刻就在后院。   顾少堂舍不得,过去再看她一眼,猫妖此刻别无选择,她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一出生就面临死亡,看见顾少堂过来,知道这个男人有一两分真心,于是用仅剩下一点的妖力开口向他求助。   顾少堂原本就是个喜欢猫的人,又中了猫妖的惑心妖术,于是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下来,顾少堂本意只想要把小猫抱走,猫妖也只希望孩子没事,但是他没有钥匙,笼子已经被锁了起来。   工作人员正要上前把猫笼包起来带走,猫妖绝望之下拼尽全力就把小猫的魂魄和顾少堂的魂魄给交换了,当然前提也是顾少堂愿意,换魂术让猫妖耗尽法力,一头栽倒。   花槐追溯到的只是小猫出生到被换魂的过程,接着就是顾少堂的秘书找来,把他带走,猫笼被装上了车。   顾少堂的身体里其实还留下了一魂两魄,这是猫妖没能力彻底换出来的结果。顾少堂确实是个爱猫的人,他居然就这么把身体拱手让给了小奶猫,没有和它争夺,这才是小奶猫能完全掌控顾少堂身体的原因。   现在花槐也知道为什么了,假如猫妖和装着顾少堂魂魄的小猫一起被送给了那个大师,道门的人自然会有隔绝法术查探的能力,以花槐目前的法力,查不到也就正常了。   花槐把看到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顾太太很紧张“那我们就是要找到那个大师了?”   花槐点点头。   顾父要不是碍着妻子,早就把花槐等人给赶走了,这么胡说八道,你的良心不疼吗?成礼觉得可惜,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怎么就当上了骗子。   顾太太精神振奋,“那就去找吧。”   花槐道“找人用不着我了,皇家别院的老板应该知道那个大师是谁。知道了那个人的具体消息,我再和你们同去。”   成礼在一边看的叹为观止,这女骗子厉害了,一套套的。可顾父并不信,顾少堂病的又实在厉害兼古怪,最后这骗局她该如何收场?   顾太太一刻也等不得,顾父不能强行斩断妻子的希望,儿子又在猫爬架上蹲着往下看,他深吸一口气,下决心要看看这伙骗子最后如何圆谎。 第四十七章   由顾父出面, 皇家别院的老板也没藏着掖着, 不过送人两只猫,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 爽快的告诉了顾父,两只猫究竟送给了何人。   得到消息后顾太太殷切的看着花槐, 花槐却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 那个大师居然是正阳门的人。   她以前还考虑过去现在的正阳门看看,能不能找到纯玄投胎的线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找过去了。   正阳门路途比较遥远, 今天是去不了了,花槐还要上学, 就是过去也得先回学校请假。   顾太太十分焦急, 花槐道“那只猫妖被带走已经这么长时间,要是正阳门下手加害,也早就动了手,你急也急不来。”   宏升嗫嚅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开口, 正阳门是天下道门第一家, 他们玉清观只有仰望的份,他们又不是什么邪修,花大师怎么能用加害这两个字。   而花槐的话丝毫安慰不了顾太太, 还是李越上前好说歹说,才让顾太太没有马上冲出家门,不过在确定了花槐回去能请到假后, 她马上让人给她定飞机票,要尽快赶去正阳门。   成礼在一边看了半天,最后得知花槐居然还是一个大学生,忍不住挑了挑眉毛,原来这个女骗子还不是单纯的招摇撞骗,她居然还有一个大学生的身份做掩护呢。   不得不说第一印象害死人,成礼已经不能把花槐从骗子群体中摘出去了。   顾父哪怕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也听过正阳门的名字,他连玉清观都不放在眼里,倒是不能直接说正阳门也是骗人的,可这个女骗子难道还能说动正阳门给她圆谎?   不管怎么样,妻子已经忙着去定机票了,顾父也不能死命阻拦,看着在一边舔手的儿子,他也忍不住叹了口气,那就试一试吧。   花槐回到学校,请了一天假,连着星期六星期天就有三天,也足够了。   就是顾太太等的心焦。   第二天一大早,顾太太已经派车来接花槐,直奔飞机场,李越已经等着了,花槐的行李全是他整理的,宏升也在。   顾父毕竟牵挂儿子,所以一起去,几个人就登上了飞机,顾太太定的是头等舱,花槐第一次坐飞机,一切都觉得新鲜。   能在天上飞来飞去,在她是妖的时候是件极简单的事,但是就算是她,或者是别的真人,也不会飞这么高,几万米的高空,空气稀薄,气候寒冷,修士飞来飞去是为了赶路,不是为了受罪。   哪怕有法器护持,也没人会飞这么高,多耗油啊,啊不是,是多耗法力啊。   花槐几乎是贴在飞机窗上往外看,云层那么厚,在飞机下面连绵不绝,她当妖那会儿也见不到这种风景。   然后是美丽空乘贴心的服务,还有各种食物,李越自己也没做过头等舱,他知道飞机上有饮料和食物提供,但是没想到头等舱的饮料和食物居然这么好。   花槐看够了风景,就坐在宽敞的座位上吃东西,她现在嘴巴也刁了,飞机上的用餐肯定不能和厨师现场烹饪的比,她吃的不多,倒是提供的蛋糕她吃了好几个,还有鲜榨的果汁她也没客气。   下了飞机已经是下午,正阳门不在市区,开车过去也得四五个小时,那时候就是晚上了,不可能星夜拜访正阳门,一行人住进了早就定好的五星级酒店。   晚上的时候宏升动容的看着花槐又叫了一份夜宵,这花大师端的会吃。   李越就不奇怪,他还觉得现在的小姑娘动不动节食减肥太憋得慌了,花槐师父就不这样,她想吃就吃,一切随心,反正她也不胖。   第二天早上,大家早早的起了床,酒店提供早餐,顾父顾母都没什么食欲,花槐不会亏待自己,吃的饱饱的。   接着一行人坐车去正阳门,如今的正阳门分两个地方,一个是向游人开放的旅游景点,一个就是自己宗门生活修炼的所在。   他们要去的就是正阳门不对外开放的宗门,车在山脚下就停下了,正阳门在半山腰,想要进去就得自己往上爬。   普通人连爬山的资格都没有,在山脚下就被拦住了,宏升有玉清观的牌子,玉清道长与正阳门的掌门也认识,所以山脚下的弟子就把他们放了上去。   顾父顾母互相搀扶着爬台阶,宏升脚步沉稳,李越最近修炼的勤快,这些台阶倒是难不住她,可他看着花槐面孔耷拉着,就知道不妙。   他凑过去道“师父,要不我背你上去。”   花槐摇摇头,“不用!”她就是生气,几千年前正阳门出了能飞升的修士她都没看在眼里,今天居然要她一步步爬台阶上山!   花槐很想直接飞上去,可惜法力不支持,她连飞行法器都还没有呢。望着面前长长的台阶,她就高兴不起来。   花槐平时心大很,好听点的说法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不好听的说法就是傻乎乎,听不懂旁人的暗语,看不懂旁人的眼色。   而一旦她心情果真不好,那么惹她生气的人就会倒霉了,现在她就对正阳门十分生气。   花槐的生气甚至能引来异像,原本万里无云的天,忽然间就开始风云变化,云层在山顶堆积。   顾太太有些着急,他们一大早就赶了过来,看着这么多这么长的台阶,她还想爬快一些省的太阳照的太热,现在她反而要当心没爬上去就下雨了,雨具他们可没带啊!   这时候那些堆积的云层里好像还有雷声隆隆,顾太太更加担心了。   李越小跑道花槐身边,“师父,等一会儿下雨,我的衣服给你挡雨。”   花槐嫌弃的看他一眼,“用不着。”现在她只能自己提脚上山,随着她一步步往上走,云层也越压越多。   正在房间里打坐的正阳门掌门忽然睁开眼,“不好!是谁得罪了哪位大能,惹来风云异像!”   掌门唤人前来,“今天有谁上山拜访?”   弟子马上去查询,想要见正阳门的掌门,那都是要预约的,弟子打开预约本,没发现今天有谁要来,倒是一边的小道童道“山下的恒师兄刚才打电话来,说是有玉清道长的大徒弟宏升带人前来拜访,已经放行了,估摸着正在爬山阶呢。”   弟子前去回话,掌门掐指一算,面色一变,他居然连点暗示都没算出来。他站起来,“马上派人去请!”   山脚下的一行人爬了五分之一,就被从一边窜出来的正阳门弟子给吓了一跳,人家倒不是故意吓唬他们,而起客客气气的请他们去旁边坐车上去。   花槐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毫不客气的就走了过去,顾父顾母互相搀扶着连连道谢。   李越心想,“果然能开车上去,我就想,难道他们正阳门的弟子上山也得一步步爬么,这是折腾人吧,怪不得小师父不高兴!”   宏升跟在李越身后,他倒是知道能开车直上正阳门,但是一般人求见,是不会有这个待遇的,这回到底是看在谁的面子上?宏升忍不住看了花槐一眼。   穿过掩映在台阶旁边葱葱郁郁树木中的小路,他们到了相隔不远处的上山汽车路,一辆房车已经在那里候着了。   顾父顾母只惊叹于正阳门的气派,还小声说,“就隔了几棵树,我们一点都没发现这里还有路呢。”   花槐的白眼翻的更直接了,不过弄了个障眼法糊弄人,正阳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前来接人的正阳门弟子把花槐的白眼看的清清楚楚,他心里也不舒服,要不是掌门特意交代,他可是要上前理论的,你以为谁都能坐车上山吗?一般门内弟子都只能爬台阶上下山!   爬山或许要很长时间,开车那就一会儿工夫,花槐坐上汽车的时候,云层里的闷雷就消散了,等到花槐站在正阳门的大门口,云层也薄了一些,但是并没消散,好好的晴天已经变成了一个阴天。   大家从车里出来,弟子惊讶的看着掌门居然亲自在门口迎接,宏升以前跟着玉清道长见过正阳门掌门,所以认了出来,马上客气的上前行礼打招呼。   顾父顾母看着仙风道骨的掌门,顿时肃然起敬,站在一边等宏升介绍完,赶紧上前自我介绍。   掌门广明的脸上挂着微笑,态度客气疏离,他看出来异像绝对不是和他打招呼的那几个人能引起的,宏升以前见过,玉清道长的大徒弟,有几分本事,不算太厉害,看得过去罢了。   那对夫妻一看就是红尘中的普通人,身上气运高一些,应该是颇有家业的富户,也不过如此了。   站在一边的两个人才是广明特别关注的,一个年轻的小姑娘,一张漂亮的小脸耷拉着,像是谁欠她一大笔钱似的,广明丝毫看不清她。旁边那个年纪大一些的男青年,似乎已经摸了修行的门槛,可他却站在小姑娘身后,一副随侍弟子的态度。   掌门看着花槐,“这位是?”   宏升见花槐不开口,赶紧道“这就是家师提过的花大师。”   玉清道长在掌门广明面前是提过花槐,不过广明并未放在心上,一个毫无师承来历的野鸡大师,入不了正阳门的眼。没成想这回给了广明一个大大的下马威,还是他无法回避的那种。   花槐眼神清冷,淡淡道“要我们在门口站多久啊?”   花槐是个谈话终结者,明明初见面客气温和的气氛被她一句话破坏殆尽。正阳门广明掌门倒是好气度,微微一笑做了请的姿势,“是我的不是,诸位里面请。”   随侍在一边的弟子们却面露不满之色,这个女孩子何德何能,让掌门亲迎不说,还对掌门毫无恭谨之意。   正阳门传承上千年,年代不好的时候他们韬光养晦,现在正是正阳门茁壮的时代,天下玄门无不推崇,哪个见到了掌门不是客客气气的,这个姑娘真是毫无礼貌!   花槐才不理会这些正阳门弟子想些什么,她觉得自己厌恶这些臭道士是很有道理的,要么你就不见,见是见的,让客人爬这么长的山阶,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青阳仙长那时候就只有一个茅庐,他从来不做这种沽名钓誉的事,上到修真同门,下到贩夫走卒,他都是一视同仁的。   等到花槐树上开满槐花的时候,有孩子们过来采花,青阳仙长还会在一边护持,那时候花槐不想让青阳为了这些小屁孩打扰修行,就会把满树的花都抖下来,你们捡了快走吧。   不过她会把最大最香最美的花留下,然后偷偷送到青阳的窗台边。   回忆往事,再看看正阳门的做派,花槐能有好感才怪了。   一行人进到内室,广明总算没把人领到正殿去,而是一个小客厅,然后自有人捧上香茶待客。   这些人都没有品茶的心思,独独花槐认真喝了一口,然后心里下评论,还没有青阳仙长给她浇的山泉水好喝。   寒暄完毕就是正事,花槐当然没开口,就由宏升主讲,李越添补,把顾少堂的事完完整整的讲了出来。   广明听完也是微愕,甚至还在思考当中。   花槐冷冷的开口了,“我知道你们这些道士看不起妖,此行也不是来更改你们的看法,只是小猫体内是人的魂魄,你们拿来炼丹就等于杀人,堂堂一个大宗门,不会看不懂魂魄吧。”   广明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正阳门究竟哪里得罪了这位‘花大师’,从见面开始就没见到她的好脸。   不过这个事要是证实了,他们正阳门确实有失察之过。   广明吩咐了几句,两个弟子马上离开。   广明温和道“一旦查正,正阳门有失察之过,肯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花槐道“给他们交代就行,当父母的因为儿子的事,心急如焚这么多日,这孽确实得算在你们头上。”   广明“……”我好歹还是个掌门,今天真是被挤兑的够够的了。   很快当初买下猫妖母子的‘大师’钟一岳被招了过来,广明询问了几句话,钟一岳很诚实的回答了,最后还道“那只猫妖亏损太多,几乎被废了全部妖力,当时入药疗效并不好,所以就养到了现在,再过几天,弟子正要开炉炼丹呢。”   听到猫还在,顾母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不住的拍着胸口,一脸的庆幸。顾父虽然将信将疑,也忍不住舒了口气。   花槐毫无顾忌的翻了个白眼,“这种用生灵血肉炼制的药丸,亏你们敢下口,也不怕孽债缠身,来世入畜生道。”   这话就是在挑起争端了,钟一岳的面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他在正阳门负责的就是丹药,谁敢当面和他说这种话。   可当着掌门的面,他只能忍下来。   广明让钟一岳把两只猫带上来,钟一岳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李越暗自撇嘴,小师父都在教自己纸鹤传书了,堂堂正阳门居然还用电话,真丢脸。   他倒是选择性的忘了,花槐联系他一般也是电话,很少用纸鹤传信的。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把一只大铁笼子抬了过来,里面是一大一小两只猫。   大猫的体型比普通猫要大一倍多,不过毛色暗淡,看起来精神不振,小猫绷着一张小脸,依偎在大猫身边,坐的端端正正。   笼子被安置好,大家都看到了三尾猫妖,此刻那三条尾巴看起来也是萎靡不振的,其中一条似乎都快看不见了。   小猫看见顾父顾母,忍不住走到了笼子边,急切的看着他们。顾母看着花槐,有些疑惑“这个,这个就是少堂?”   花槐一眼扫过去,点点头道“确实是令公子。”   顾母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跑到了笼子边,想要打开笼门,顾父一脸茫然。   这里的笼子可不是普通铁笼,笼上无锁,整个笼身浑然一体,连笼门都找不到。顾母已经不顾一切的在摇晃笼门了。   花槐嘲讽的看着广明和钟一岳一眼。   广明只能让弟子上前拦住顾太太,示意钟一岳打开笼门。   钟一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掌门发了话,他当然遵从,掏出一根细长的周身有纹路的玉条,插进笼门底座的一个圆孔里,笼门就无声无息的出现了,然后打开笼门。   猫妖无动于衷,还是一动不动,可她用前爪推小猫,让他离开。   顾母已经伸手把小猫抱了起来,眼眶红了,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   钟一岳莫名其妙,只是疑惑的看着掌门,掌门旁边的弟子在钟一岳耳边轻声说了原委,钟一岳面色变幻不停,最终一言不发的站在掌门身边。   花槐看着顾母怀里的小猫,对广明道“现在你们能分辨这只小猫的魂魄吗?”   钟一岳是不能的,掌门广明却是能的,他把手腕上的手串解下来,轻轻弹了弹其中一个珠子,一道流光没入小猫的脑袋,一个透明的虚影就从小猫身上冒了出来。   看其面目赫然就是顾少堂,他对着顾母张口说了几句话,可惜顾母什么都没听见,看唇形像是叫了一声妈妈,顾少堂并未从小猫体内全部出来,叫了声妈妈以后马上又缩回到了小猫体内。   顾妈妈抱着小猫嚎啕大哭,“少堂,我的少堂!”   小猫伸爪子替顾母擦眼泪,顾父在一边呐呐的,刚才看见的一切太冲击他的三观了。   钟一岳的脸色终于发白了,用妖物入药没有关系,正阳门的丹录上有这种丹方,可涉及到人的魂魄,那就伤天害理了。   广明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一开始还是将信将疑的,现在证据就在面前,他连否认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相比抱着小猫崽子只顾着哭的顾太太,一直处于游离状态的顾父最先回神,他没有看广明,而是极为客气的问花槐,“花……大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儿子的魂魄是经过花槐指点才找到的,正阳门差点把儿子拿去炼丹,哪怕人家是高门大户,顾父心里已经不喜了,他觉得还是花槐靠得住,所以直接问花槐。   花槐也干脆,“问问人家掌门,同不同意你们把儿子带走,能带走就回去吧,早点换回来的好。”   广明不由自主的红了脸,事情虽然不是在他指挥下发生的,可就像熊孩纸闯了祸监护人能推脱责任吗?   钟一岳可是他们正阳门的弟子。   广明咳嗽了一声,“这是本门之过,如果顾先生信得过,我们会负责到底,让令郎的魂魄归位。”   顾父十分客气,言语却让正阳门的人听了难受,“不劳烦掌门了,我们一切拜托了花大师,那我……儿子,我是能带走的吧?”   广明强撑着,“那是自然……”   花槐忽然道“你刚才说,要是查出来是你们正阳门失察之过,还要赔偿的,这话算数吗?”   广明赶紧道“自然算数。”   花槐道“那好,那只猫妖给我带走!”   正阳门众人“……”   花槐示意李越,“带出来。”   李越马上挽袖子就上,旁边的弟子下意识的拦了一下,李越奇怪道“怎么,你能替你掌门做主?”   广明觉得几辈子的老脸都丢光了,他身边的大弟子赶紧上前赶走不晓事的小弟子,赔笑道“哪能呢,只是猫妖性子乖戾,怕它伤了人。”   李越嗤笑道“从头到尾我只听说你们要把她入药,没听见她伤了任何一人,请让开些吧。”   李越把猫妖从笼子里抱了出来。猫妖睁着琥珀色的眼睛,看看小猫,在看看花槐,头一低,爪子一缩,像小奶猫一样乖巧。   这个举动像是一个大耳刮扇在正阳门众人的脸上,钟一岳满嘴苦涩,猫妖确实彪悍好不好,它都抓花过的我的胳膊,现在血印子还在,可他又不能撸胳膊出来给人家看。   广明觉得不能让正阳门的名声就此坍塌下去,还想要挽回,“这次是正阳门之过,我们愿意赔偿一切损失……”   花槐不置可否,看着顾父顾母,这是顾家的事,她把猫妖带走已经有点逾越,但花槐是不会这么觉得的,剩下的和她无干了。   顾父也很客气,“有劳掌门了,以后如有事,肯定会来叨扰。”生意人,哪怕心里对正阳门不待见,也不会露在面上,此刻他只想早点回去,把儿子换回来。   广明也知道此刻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只能站起来送客,还想派一个弟子去协助让顾少堂回魂,被顾父一口拒绝了。   妻子一开始就找的花槐,人家也不负所托,找到了儿子的魂魄,且这一路看花槐对正阳门毫无好感,顾父心里也不喜正阳门的做派,自然不想临阵换将,儿子的魂魄是花槐找来的,她又有把握换回去,那要正阳门干嘛?添堵吗!   广明只能站起来送他们。   花槐瞟了钟一岳一眼,冷哼道“你们自诩名门正派,一样拿生灵入药,可真给你们的祖宗脸上抹黑。”   广明苦笑道“花道友误会了,正阳门的丹录上确实有用妖入药的丹方,一岳能力低微,未能察觉小妖体内魂魄已换,差点酿成大祸,我们一定自查自醒。”   花槐道“醒不醒的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就凭他的心性,下辈子不过牛马牲畜一流。且我从未听闻有那个道门正统会用生灵入药,天道要是不容妖物,也不会有妖存于世间,妖和人都有好坏之分,在你们眼里是妖的都该死,还真是肤浅的可以,几千年来都未有所改变,也难怪道法没落!”   广明居然无言以对,眼睁睁的看着这一群人带着两只猫离开正阳门。 第四十八章   花槐他们走了, 钟一岳跪在广明面前, 请求掌门责罚。   广明叹息一声, “花道友的话可能难听了一些, 但是此次要不是她来的早,你已然酿成大祸, 你闭关几日吧, 以后……这种丹药也别炼制了。”   钟一岳觉得委屈,他用妖炼丹,也不是为了自己, 广成长老是他的师父,几年前某地一条蛇妖祸害百姓, 师父前去降妖, 不慎被蛇妖临死反扑,中了蛇妖的毒,这种妖毒普通丹药根本解不了,师父一直饱受苦楚。他从丹录中找到这一丹方,是能解决师父所中妖蛇之毒的。   后来遇上猫妖, 他觉得是自己的孝心感动了老天, 这就把药材送到自己面前了,哪知道会引来这一连串的事。   广明想了想,又让人把丹录拿来, 想把这一丹方遮掉。   厚厚的丹录拿来,还未翻开,广明轻轻抚了上去, 这本书传承多年,要不是每一代的人都细心保存,估计此刻纸张都脆弱的无法翻阅了,即便这样,封面也古旧的可以。   现在与时俱进,丹录都扫描进了电脑,正阳门的弟子达到一定境界都能上网翻阅,这本书就能好好保管了。   广明的手在书皮上摩挲,他手腕上的手串也会碰到书皮,慢慢的广明觉得书皮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小字,模糊不清。   广明凑近书皮,想看清楚一些,这才发现手上的手串有一个珠子靠近书皮的时候发出微弱的光,在这个光的照耀下,书皮上有小字出现。   广明仔细辨认,慢慢看清了小字写了些什么,他的面色开始变难看,然后翻到钟一岳说的那个丹方上,一看上面用红线圈画的丹方,他已经面露苦笑了。   原来书面上写的是这本丹录不是完整稿,而是还没经过择选的草稿,上千年前,修真门派林立,很多门派由于各种原因被毁,或者因为无人撑起门户只能归附大门派。   这些门派被各大门派收拢,里面的典籍丹录自然也就归了所属门派。正阳门也有不少这种丹方,但是正阳门不会照单全收,会进行分辨,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可是正阳门也不会一直屹立在人世间,人间动荡势必会影响修真门派,正阳门哪怕能窥得一线天际,然后让宗门避祸,那些海量的典籍等物也会有所损耗。   慢慢的像这种还未经过选择的典籍丹方也成了宗门至宝,后世居然无人再去分辨了。   书封上就写的很清楚,那时正逢乱世,整理典籍丹方的人无暇从头整理抄录,只能初步甄别,把不好的丹方圈起来,至于为什么不干脆去掉,也是因为有些丹方目前看着不好,以后极有可能救人性命,但是需要宗门甄别允许才能使用,切不可当正常丹方用。   广明掌门此刻内心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和花槐说的理由现在看来可笑至极,就像是欲盖弥彰一样。   广明手上的手串光芒落在那个丹方上,上面居然出现了一丝神念,神念的意思是,这个丹方以生灵入药,本无可取之处,但是如果遇到瘟疫横行死伤遍地之时,却能消瘟除疫,不过炼制此丹的人得承受因果。   考虑到瘟疫横行,此方能救护百姓,所以暂且存留。后世切忌不能以私欲炼制此丹,否则炼丹和用丹的人皆会被天道所弃。   割肉救母天下称颂,反过来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割别人的肉吃,那就是邪魔了。   广明长叹一声,这一次正阳门上下都欠了花槐一份人情,要不是花槐强调道门正统绝对不会用这种伤天害理的丹方,广明也不会起要看丹录的心思。   也就不会发现其实他们早就走偏了路,现在挽救还来得及。   至于花槐,离开正阳门后她就把他们抛在脑后了,连想问一下纯玄的事都忘得精光,只余下生气了。   她原本还想把纯玄教她的正宗道法抄录给正阳门,也算是替纯玄尽一份心,现在发现正阳门一如既往的讨厌,那还是算了吧。   带着两只猫做飞机不大现实,顾母绝对不愿意把儿子放进行李舱托运,所以一行人是坐车回去的。   好在顾父带着秘书呢,秘书把一切都办妥了,连司机都带了两个,交替开车还能避免疲劳驾驶。   至于其他人,坐在房车里也不会觉得太过不适,猫妖一路都是蔫蔫的。顾母抱着儿子不撒手。   房车一路不停歇,二十多个小时候到了家,猫妖也被带了进去。   顾少堂的身体有保姆照顾,一行人进门的时候他正在猫爬架上上蹿下跳,玩的不亦乐乎。   他看见顾太太,飞快的爬下来,凑近顾太太就磨蹭,还看到了顾太太怀里的小猫。   他好奇的看着小猫,还伸鼻子闻了闻,猫少堂复杂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言不发,他现在一开口就是奶猫喵喵,实在是自己也忍受不了。   猫妖却显得很冷漠,抬头看了顾少堂的肉身一眼,垂着头又趴窝了。   顾妈妈热切的看着花槐,花槐让猫少堂坐到肉身身边,然后她双手掐诀,在一大一小一人一猫的灵台上佛过,然后收手退后。   顾妈妈直愣愣的,“这,这就完了?”   像猫一样蹲着的顾少堂站直了身体,上前抱着顾妈妈道“妈!”回头叫了一声“爸爸!”   顾父顾母忍不住了,顾妈妈抱着儿子直接开哭,顾父眼眶都红了,连声道“哎哎哎。”   宏升暗暗惊叹,这一手师父是不会的,恐怕正阳门出手都没这么利落。   这里没人理会猫妖,她也一直趴在一边,她以为这里的人只是把人的魂魄换回来,自己的孩子多半是被放弃的。   此时她自身难保,也护不了孩子,想着和孩子一起死了也就算了。没想到是各归各位。   奶猫忽然变小,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但很快就好了,开始围着顾妈妈喵喵叫,回头看见母亲,更加高兴地奔了过去,还替猫妖舔毛,一派天真无邪。   顾家三人情绪控制住了,开始对花槐还有李越和宏升道谢。   花槐指着李越道“钱打给他。”   顾少堂扑哧笑了,没觉得花槐煞风景,反而觉得比正阳门这帮伪君子好多了。   花槐又道“你决定如何处置这两只猫?”   顾少堂是当事人,如何处置猫妖,自然要他做主。   顾少堂对花槐的印象更好了,很多修士只要救了人,像猫妖这种都会自顾自处理了,绝对不会问当事人一句。   顾少堂真心同情猫妖,也没因为魂魄互换记恨她,于是诚恳的问花槐,“大师,能留她一命吗?小猫也是无辜的。”   花槐点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大猫受伤严重,不适合留在这里,我会给她找个安静养伤的地方。”   她又看着猫妖,“你的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猫妖迟疑了一下,舔了舔依偎在身边的小猫几下,然后坚定的把它推了出去。   花槐看着顾少堂,“你愿意照顾这只小猫吗?”   顾少堂还没来及的说话,顾妈妈就道“愿意的愿意的。养一只小猫没什么问题。”顾父原本想开口阻止,最终还是忍住了。   花槐微笑道“这只小猫不是什么妖,只不过比别的猫要灵透,你们可以放心。”   顾少堂弯腰抱起了小猫,小猫在他怀里呼噜呼噜的,十分安心。   眼看已经没事了,花槐道“那我们就告辞了,这只猫妖我也带走了。”   顾父赶紧点头,养只小猫倒无所谓,留下这只猫妖让他心里发憷,现在支付便捷,就是感谢他们救了儿子,也用不着当面给现金。   出来后花槐对宏升道“我想借贵观的炼丹炉一用,可否?”   玉清观其实没有专门炼丹的人,后来为了装逼,倒是弄了个丹房,虽然是摆样子的,东西还是能用的。   宏升当然一口答应,这位花道友连正阳门都不放在眼里,广明掌门还无可奈何,和她交好肯定比得罪来的强。   就是猫妖,花槐也把她暂时寄放在玉清观,在固定地方给食给水就成,没把她关起来。   当然花槐也没放任不管,要是猫妖忽然野性大发,把玉清观屠了(虽然可能性不大),这个花槐也得承担责任。   她给了宏升一大把的符,让他贴在玉清观各处的建筑物上,这样妖鬼这些就无法加害观里的人了。就是猫妖,花槐也给她下了禁制。   然后她吩咐李越去准备炼丹的药材,宏升毛遂自荐,“我和李兄一起去买药吧,现在外头以假乱真,以次充好的药材太多了,钱还是小事,买到假药次药才不好呢。”   这个没问题,于是李越拿着花槐开的单子和宏升一起去买药。   有些药材甚至还托了人情才买到的。   住在玉清观的猫妖十分安静,每天定时过来喝水吃东西,然后缩回玉清观后山,谁也不知道她在干嘛。   给猫妖喂食的是观里的小弟子,是个孤儿,玉清道长把他领养了,养在观里,旁人对猫妖总有几分顾忌,只有他,乐颠颠的自愿过来喂食喂水。   当然猫妖也没有兽性大发把他连皮带骨给吞了,反倒被这小孩照顾了几天,她拖了两只肥野兔给他。   小弟子喜欢的不得了,拎着野兔四处炫耀,说是大花给的,宏升恰好听见,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别胡乱取名,兔子不错,让厨房给你收拾一下。”   大花,花槐,这不是犯忌讳么。   把花槐需要的药材准备好已经是半月后了,花槐趁着星期天过来炼丹,炼丹的第一步可不是把药材往丹炉里面扔就行的,得先把一大部分药材预处理一番。   玉清道长已经出游回来了,听宏升讲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特意去见了猫妖一次,还特别期待看花槐如何炼丹。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深,花槐面对好些药材的时候居然都认不出来,还得有人在一边协助。   等认全了药材,她就开始手忙脚乱的开始预处理,有些药材她炮制了一半还会恍然大悟,“哎呀,错了,这个不能烤制,这个得蒸煮!”于是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玉清道长觉得惨不忍睹,还是自己把花槐看的太高了。   花槐是跟着纯玄学过炼丹,那时候在地府,他们两个纯属纸上谈兵,是用幻化的器材教导学习的,练的最多的就是正阳门施舍百姓的正阳丹,花槐对这个最熟悉,所以上一次才异常顺利,其他的丹药花槐没大学习,只记得丹方。   她现在才算真正独立操作。   前期的药物炮制确实状况频出,不过等到药物全部炮制完,接下来,花槐显示出了真正的炼丹手法,药材分门别类放在身边,点燃丹炉,随着温度提升,她有条不紊的投入一样样药材。   换在她是大妖那会儿,炼丹根本无需助手,火候和投入的药材全能自如掌控,现在就不行了,花槐得看着火,近身的药材她能自己动手,远一些的就要助手。   她的助手自然是李越,花槐不时吩咐一句,“熟制金银花十份,十秒后投入……冬虫夏草三份,二十秒后投入……龙骨两份,五秒后投入……”   李越盯着秒表,手下动作也没慌乱,按照花槐的提示一样样的投入药材,之前药材都炮制的差不多,且分了份数,现在就轻松多了。   一炉药花槐炼了半天,等到丹成的时候,她总算松了口气,抹了一把汗,好歹没出丑。   玉清观上下原本已经对花槐的丹药不报信心了,谁知道丹成的时候整个玉清观都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让人闻了精神一振,头脑都似乎清明起来。   玉清真人马上就去了丹房,身后跟着一溜弟子。   他们到的时候,花槐正在喝水休息,她法力还不高,控货还要靠火符,所以还是颇累的,李越已经把丹药从药炉里取了出来,正在傻兮兮的数药丸,“……三十八,三十九,四十……”   最后数到八十一颗。   花槐皱着眉头问,“多少?”   李越咧着嘴,“八十一颗!九九八十一,好数字啊。”   花槐阴着脸,“好个屁!最简单的补气还神丹,一炉才八十一颗,看样子我不是炼丹的料。”   纯玄说他第一次炼这种普通丹药,一炉成丹药一百零八颗,一点损耗都没有,自己和他差距就是辣么大!   玉清道长在外面敲敲门,花槐说道“门没关。”他才抬脚进来,热切的盯着这些药丸,眼睛都在发光。   花槐有些沮丧,“用了你们的丹房,这里的药给你们三分之一,可以吧?”   玉清道长点头如捣蒜,“可以可以,花道友就是太客气了,用下丹房而起,不值得什么。”   花槐道“哦,那就二十颗呗。”   玉清道长“……”别啊,我只是客气一下!   宏升跟在师父身后,绝望的闭了下眼睛,心里狂呼,“师父,您老就别瞎客气啦!”   李越知道花槐的脾气,忍着笑,数了二十颗药丸出来,宏升赶紧上去接,就怕花槐嘴皮子一搭,再少几颗。   花槐继续道“把那只猫妖找来吧。”   宏升收了药丸出去找小弟子,让他把猫妖找过来。   很快猫妖就跟着小弟子过来了,她在玉清观养了一个多月,看起来压根没好转,她的妖力已经被毁,要不是花槐去得快,她的妖丹都要被种一岳给取出来了,如今的世道道法没落,连天地间的灵气也稀薄,猫妖根本就没丝毫恢复。   花槐让李越数二十颗药丸出来,然后放进一个小皮兜里,挂在猫妖脖子上,“给你的,七天吃一颗,吃完你的伤也差不多好了。记住,以后别伤人,否则我也不会再救你。”   猫妖一开始有些诧异,闻了闻丹药的味道,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流露出几分感激,等听到花槐说不要伤人,她两条尾巴上炸了毛,另一条僵硬的短尾巴还没好呢。   花槐给猫妖弄了张能开口说话的符,过了一会儿,猫妖含含糊糊道“我从未伤过人,入世也不过是为了寻找化形的机缘罢了。”   花槐嘴角一翘,“果真?你再仔细想想呢,到底伤没伤过人?要是没伤过人,你这一番劫难是怎么来的?”   玉清和宏升都严肃的盯着猫妖。   猫妖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疑惑道“是有一次,我用妖术迷惑了几个人,可他们并不是好人,他们偷猫狗贩卖,我也被他们抓了,后来我就教训了他们一下,这个也算吗?”   花槐道“怎么不算,你完全有能力逃走不惊动他们,可你还是选择了报复,因果循环是最出其不意的。”   猫妖想了想,如果自己不报复早早走了,妖力也不会枯竭,或许就能早些进山,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了。   她低下头,“我明白了。”   花槐道“你是愿意留在玉清观后山呢,还是准备回你的老家?”   猫妖端端正正的坐着,“我还是想回去的。”   花槐就吩咐李越把猫妖送走。   这件事总算告一段路了,只不过李越回来后嘀咕道“这三尾猫妖就不想自己的孩子吗?”   花槐道“你觉得她把小猫留在顾家好,还是自己带走好?先说清楚,她的孩子还不是妖呢。”   李越回想起猫妖进入莽莽大山时虚浮的脚步,也不得不承认小猫肯定是留在顾家好,最起码顾少堂绝对会很疼爱这只小猫,毕竟自己还在小猫身体里住过这么长时间呢。 第四十九章   处理完了这件事, 花槐回到学校安心上课, 这天她和彭丽娜去外面吃了饭回学校, 她们走的是一条近道, 相对偏僻一些,于是在拐角处看见有一大堆人围着一张小桌子, 闹哄哄的。   彭丽娜爱听八卦, 于是过去打听这里怎么了,有同学知道的告诉她们,“那边是校园贷款打的广告。”   彭丽娜睁着眼, “现在还有人信这个啊?”   花槐一头雾水,她完全不知道校园贷是什么玩意, 因为她压根不缺钱。   彭丽娜就给她做了下科普, 桂花前一阵一直玩电脑,后来技术不过关在游戏里被人□□,十分气愤,觉得还是知识的力量大,于是又跟着花槐来上学, 不过她自己选择了电脑专业, 每天去蹭课听。   这时候听了彭丽娜的介绍,她就在一边飞快的计算,最后得出结论, “骗人的,到最后钱还不上,那就崩溃了, 利率高的吓死人。”   彭丽娜果然道“这种贷款公司不知道害了多少人,怎么学校也不管管。”   旁边一个同学就插嘴了,“这你可说错了,发广告的可不是那些贷款公司,是大四的几个师兄呢,他们只负责发广告。你今天就想办理业务也办不到的,得自己按照广告上去联系。你情我愿的事,谁能管。你看他们又不是在学校里发。”   彭丽娜只能叹息的摇摇头。   花槐对这种事压根不上心,只是抬头看了几眼那几个发广告的男孩,他们身上萦绕着薄薄的怨气。   花槐不住校,自然不知道很多同学都接触过校园贷,有些能刹住脚,一看不对及早收手,损失也不大。   有些就目光短浅,只顾眼前消费,申请了好几个贷款周转,最后的结局就是桂花说的,资金链嘎嘣断掉,然后面临巨额利息。   接下来要么胆战心惊的被人不停的骚扰,要么被放贷的人骗去出卖自己。可总是有心怀侥幸的人去接触这种贷款,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还在不在脑壳里。   彭丽娜就神神秘秘的告诉花槐“听说了吗,器材楼那里,前两年从楼上跳死了一个女学生,听说就是因为贷款还不上了。从那以后,那里就闹鬼了。”   花槐抬头哦了一声,器材室,她还从没去过。   几乎所有的高校都有鬼故事,有些是以讹传讹,有些就真的诡异,花槐的学校还好,最起码花槐在校园里遇到的鬼魂都很干净,只不过有着各自的执念不肯离开罢了。   花槐不会去打扰他们,只要他们不作恶就成。   花槐班级里女同学不少,很有几个样貌出众的,彭丽娜长相甜美可爱,家境富裕。花槐绝对算得上漂亮,但是在别人眼里,这个同学不开窍。   他们班上还有一个真正的美人,叫舒潋滟,一双明眸像是盛放着无尽的柔光,名如其人呢。   舒潋滟和花槐被同学们背后偷偷成为哲学系双花,不过一朵花太木,你就是当着她的面说情话她都听不懂。   另一朵是高岭之花,舒潋滟压根谁都不理会,她的家境普通,生活费家里只能负担一部分,剩下的听说全是她勤工俭学赚来的。   舒潋滟美丽,但是她从没利用过自己的容貌换取物资生活。但是有些时候没能力保护的美丽容貌就像是原罪,旁人看到了就会加上厚厚的有色眼镜,觉得这种女孩子哪需要辛苦工作,傍个有钱男朋友不就行了。   即便她努力工作,搞不好还有人背后说她矫情。   舒潋滟打好几份工,除了当家教,周末还去甜品店当服务员,她深知美丽没带给她好运气,反而麻烦不断,所以她的脸一直是紧绷的,也从不愿意和人交往。   彭丽娜就嘀咕过说舒潋滟傲气。   花槐倒是不以为然,“你以前还觉得我高傲不理人呢,舒潋滟只不过是不想被骚扰罢了。你看看想要接近她的男生,哪个抱着单纯的目的?”   彭丽娜想想也觉得是,舒潋滟一直能收到各种小礼物,她一概拒绝,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人背后说她矫情,看不上贫穷大学生,只想傍大款。   花槐有一次就听到了,然后她冷笑道“说的你好像只喜欢穷大学生,看见大款不屑一顾一样。嘴里积点德,给自己攒个好运气,要不然将来自己的运势也会被你碎嘴巴给破坏掉!还有,传谣言,听说现在要判刑呢!”   那人被花槐说的满脸通红,又不敢反驳,以前花槐谣言缠身,最后被一一澄清,很是让一些人灰头土脸。   彭丽娜又说过花槐似乎有什么高明的手段,他们还不想惹花槐,只能闭了嘴。   舒潋滟倒是惊讶的看了花槐几眼,印象中从来没人替她说过话,小时候女孩子们就不喜欢和她玩,因为只要有她,男孩子全围着她转,旁人都成了陪衬。   年纪越大这种情况越明显,舒潋滟早就习惯了。   现在听到花槐讲了一句公道话,她眼眶忍不住就是一热。   彭丽娜更直接,“就怕有些人想傍大款都傍不上,只能在一边酸溜溜呢,更显得一脸尖酸刻薄相!”   那人“……”彭丽娜是个真正的白富美,旁人压根不敢得罪,两个女孩子发了声,再敢背后说舒潋滟的人也少了很多,为着舒潋滟得罪彭丽娜并不划算。   舒潋滟性格内向,虽然知道花槐和彭丽娜好心帮她,她也没勇气上前和她们搭讪,她独来独往惯了。   漂亮女孩子,缺钱的漂亮女孩纸,不光是别人眼里的好追的对象,更是校园贷们追逐的目标。   舒潋滟就被追着塞过好几张贷款广告,当然花槐曾经也有过这种待遇,她清凌凌一眼就把对方给看跑了,总觉得这个女孩子能直直看穿你的心底,这个感觉不太妙。   当然花槐平时的目光没这么神奇,她带上了一丝震慑邪祟的法力,然后就把人全吓跑了。   舒潋滟家境一般,但是最起码父母不要她负担家庭开销,还能负担女儿一部分的生活费,剩下的只能舒潋滟自己去打工赚钱。   她也知道漂亮的女大学生打工,有些地方赚的钱多,但是她从来不去。比如酒吧KTV等等,一天下来好的话能赚她甜品店里一个月的钱。   舒潋滟是个极为自律的姑娘,哪怕有人诱惑她,说是只要陪着喝酒就行,保证她的人生安全,她也从没动心过。   生活费够用就行了,那些超过自身消费能力的东西,她毫不心动。   可惜她的女生缘一如既往的差,宿舍里的三个女孩子也都有意无意的冷落她,究其原因不过是刚开始宿舍四人去聚餐,一个女孩子的男朋友看见她眼前一亮,然后完全忘了自己女朋友,只顾着在舒潋滟面前献殷勤了。   舒潋滟压根就没给这个男孩好脸色,甚至一看不对,自己先走了,这也架不住女生们的迁怒。   另外两个虽然还没男朋友,但是被有男友的那个提了一句“不是我乌鸦嘴,将来你们谈了男朋友还要看紧点,否则人家一个眼神就勾走了!”   领地意识男女都有,谁都不希望自己的领地被侵犯,舒潋滟就这么成了被孤立的对象。   她倒还好,反正都习惯了。   不过舒潋滟也没逃掉男生恶俗的追求,一个电子商务系的矮个子男生,满脸的痘痘,就在女生宿舍楼底下策划了一出爱心蜡烛追求的戏码。   然后捧着一捧玫瑰,跪在蜡烛圈里向上吼,“舒潋滟,我爱你!”   宿舍楼里探出了无数的脑袋,人们兴奋着,窃窃私语着。舒潋滟脸色铁青,头都不愿露一下。   同寝室的一个女孩做捧心状,“天啊,太浪漫了,潋滟,你快出去看看啊!人家一片心意呢,赵向东人虽然矮了些,对你可是真心的,有钱难买真心实意,潋滟,你可不是什么拜金女啊!”   另外两个姑娘虽然没开口,却也嘻嘻哈哈的想推她出门。   花槐正好从图书馆里看完书出来,她校外的房子离学校近,走路也不过十几分钟,所以她没事的时候经常留在学校完成作业或者在图书馆看书。   今天回去的时候她就看到了赵向东做出的求爱仪式,围观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的起哄让舒潋滟出来,甚至还异口同声的喊着“答应他,答应他!”   花槐抬脚走过去,她围着蜡烛圈走了一遍,所有的蜡烛应声而熄,嘈杂的声音渐渐没了,整个宿舍楼都安静了下来。   花槐最后站在赵向东面前,“你给谁上坟呢,宿舍区严禁烟火你不知道吗?”   旁边传来细细碎碎的笑声。   赵向东面色涨得通红,“要,要你管,我向舒潋滟求爱呢,你捣什么乱!”   花槐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你什么德行,你配吗!两天前在校外老余烧烤摊上,你怎么说的,哦,是这样说的,哲学系也就舒潋滟和花槐看的过眼,不过花槐是块木头,没有舒潋滟风情足,过两天我就弄个求爱仪式,烈女怕缠郎,我一准把舒潋滟给搞到手,女孩子都要名声,把她名声搞臭了,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些狗屎话是你说的吧,今天你还果真过来恶心人了!就你这种蛆虫,哪个女人你都不配,连畜生见到你都恶心!”   花槐的声音不大不小,此刻又安静,围在一边的和底层的同学都听见了,顿时一片哗然,女孩子们看赵向东的眼光都变了,厌恶恶心,有些人都呸了起来。   赵向东面色涨成猪肝色,对花槐吼道“你别血口喷人,我没有说过这种话,你有什么证据就在这里污蔑我!”   这件事要是坐实了,他赵向东在这个大学里就无法立足了。   楼层高的人还没听到原委,正在互相打听,花槐拿出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然后手指微微掐了个诀,手机里就传出了赵向东得意洋洋的声音。   上次她听到赵向东夸夸其谈,就把当时的声音收进了符里,现在不过是借着手机放出来而已。   这一下子赵向东彻底面如死灰,围观者议论声更大了,已经有女生过来踢蜡烛了,“快把这些恶心东西拿走!脏了我们女宿舍的地面!马阿姨呢,怎么能放这种人渣进来!”   这时候瘦高的马阿姨气冲冲的赶过来,“谁在女生宿舍点蜡烛,着火了谁负责!啊,原来是你这个小混蛋,你把我调走了来女生宿舍放火啊,我找你们老师去!”   赵向东这番求爱以庸俗高调开场,最后名声狼藉,一地鸡毛结束,马阿姨恶狠狠的盯着他收拾干净,然后一状告到赵向东辅导员那里,他挨了一通批评。   花槐慢慢的走了,女生宿舍也渐渐恢复了原装,不过赵向东已经彻底没了女生缘,他有了一个新的绰号,赵蛆虫。   舒潋滟寝室里三个女孩子也有些讪讪,她们原本就是起哄架秧子,心里还有一丝隐秘的恶意,就是希望舒潋滟这朵鲜花果真被赵向东这只猪给拱了,那时候该多有意思啊。   之前她们三个夹杂在汹汹的民意中,私心并不突出,被花槐横插一手,现在看来,她们三个的嘴脸就无比丑恶了。   最先开口的女孩子尴尬道“没想到赵向东不是什么好人,还好潋滟你没出去。”   舒潋滟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转身去了卫生间洗漱,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赵向东完败而归,被同寝室的人又嘲笑了一通,男生倒是没怎么排斥他,毕竟抱着这种龌龊想法的人很多,有些不过是想想罢了,他们反而觉得赵向东倒霉,也笑他口无遮拦,怎么这种话都能被人录音,自己还不知道。   赵向东又不是哲学系的,这件事过了一阵子也就淡了下来,不过原本这个又挫又渣的男生还能和女生搭几句话,调笑几句,现在没一个女的待见他,连和他说话都觉得恶心,看见他过来就一哄而散。   赵向东把这一切全记在花槐和舒潋滟头上。   花槐他是不敢动的,旁的人或许不记得,他清楚的看到花槐每迈出一步,蜡烛就灭掉两根,她一圈走完,蜡烛全灭,这种手段让他发憷。所以记恨花槐就只能记在心里。   回到家的花槐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原本的她绝对不会去管这种事,可现在她就是忍不住心里的那股怒气,桂花甚至撺掇她,“姐姐,我去替你出气!”   花槐制止了,桂花好不容易没有因果牵绊,没必要给自己惹来业力。   第二天上学,彭丽娜止不住八卦的洪荒之力,一定要花槐转述一遍过程,花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哦,彭丽娜不住的感慨。 第一节 课下课的时候,舒潋滟叫住了花海,红着脸向她道谢,还问能不能加花槐的微信和电话。   花槐大大方方的把手机递了过去,加好电话和微信,舒潋滟拿了一个小蛋糕给花槐,“送给你,这个是天然奶油的,不腻。”   甜品店打工,快要过期的甜品蛋糕员工能拿回去吃,送给花槐的这个是舒潋滟特意买的新鲜蛋糕。   花槐眼前一亮,接过蛋糕,“谢谢。”   舒潋滟嘴角含笑,“不用客气的。”   这两个美丽的女孩子在一起柔柔的讲话,把周围的环境都衬托的美好起来。   赵向东是个心理极其阴暗的男生,被花槐戳破了他的下流恶心的一面,他把恨意藏在心底,开始用一副老实悔改的态度出现在人们面前。   甚至还专门找到舒潋滟道歉,说自己真的知道错了 ,希望舒潋滟能原谅他,舒潋滟面色惊慌,转身就跑了。   有人就开始嗤笑“癞□□想吃天鹅肉!也不看看自己的蛆虫样!”   赵向东的面皮是城墙拐角撑起来的,他若无其事的离开,脸上没有任何一点羞恼的神色。   回到宿舍,只有他一个人,这时候他的面目才狰狞起来,要不是花槐捣鬼,此刻他早就让流言满天飞,舒潋滟除了接受他就别无他法,可现在呢,他像是一只过街老鼠,还得强撑着面皮。   实际上他心里的屈辱与怒火都快成为实质了,想想这些天那些人在他面前背后的嘲笑,甚至同寝室的人都在拿他当笑话一样调侃,赵向东的狠狠的砸了一下洗手池,然后蹭破了一点皮,血溅在洗手台上,他疼的脸都扭曲了,赶紧甩手。   他拿餐巾纸擦掉了手上还有洗手池上的血迹,这时候手机响了,他随手把餐巾纸塞进兜里,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   下一堂课是有名的柳铁面上,他次次点名,没点到名两次,这学期他的课你就别想过,赵向东为了节省时间,跑了小路横插去教室。   路过器材室的时候由于奔跑太快,他的手机从兜里颠了出来,连带着那张染血的纸巾也被带了出来,手机他挺心疼,赶紧捡起来,还看看有没有摔碎,那张纸巾他就没管,哪怕垃圾桶就在不远处,他都没捡起来扔进垃圾桶。   他人跑走了,一阵风把这团餐巾纸吹到了角落里,角落里原本的阴影忽然波动了一下,接着纸巾上的血迹开始暗淡下来,渐渐血迹沁没了,只剩下一团脏兮兮的纸巾。 第五十章   花槐平时一副万事不萦于心的模样, 那时候她处在流言中心, 都能四平八稳当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同学们都觉得这个女孩子淡漠到无感, 没想到她动起手来如此雷厉风行。   校园环境毕竟比社会来的单纯, 同学们也不会揪着别人的事不放,除非心里有别的想法, 所以舒潋滟难得过了一段极为平静的生活。   彭丽娜是个自来熟, 接触了舒潋滟几次,发现这姑娘确实不错,安安静静的从不嚼舌, 就是性格有些内向,于是就大大方方的把她接纳进了自己的小团体里。   女生的小团体非常明显, 能一起吃饭, 一起上厕所,一起逛街那就是个明确的团体了。   舒潋滟有些受宠若惊,真要说起来,学生阶段没人愿意当个游离在团队外面的透明人。花槐是个另外。   跟彭丽娜混了几天舒潋滟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真的接纳她, 还是寻她开心, 她也是分辨的出来的。   知道她在甜品店里打工,彭丽娜都托她带了好几回甜品,还都是高档的品种, 连店长都对舒潋滟笑的嘴巴都大了些。   彭丽娜还对舒潋滟道“做家教和甜品店打工没什么大问题,那些酒吧啊,KTV啊, 能不去就别去,那里乱。就是家教,也得让小孩妈妈在一边看着,别和男家长独处。”   舒潋滟认真的点了点头,“我知道的,我也就赚个生活费。不会去那些地方。嗯,谢谢你。”   看着舒潋滟认真的模样,彭丽娜就乐了,花槐人不错,可她高冷,还有些不苟言笑。舒潋滟接触多了就会发现这小姑娘有着很认真的性子,知道你为她好,她就特别听话。   赵向东这几日睡的一点都不好,每天晚上都会做十分古怪的梦,刚开始醒过来梦里绝大多数的经过都忘了,随着时间推移,能记住的越来越多。   有个看不清面目的人不停的问他,“……愿意吗……愿意吗?”赵向东心里莫明的烦躁,什么愿意不愿意,别来打扰老子好不好!   差不多半个月后,赵向东总算听明白了“……我可以帮你……达成你的愿望……愿意吗?”   在梦里赵向东并未一口回,绝反而犹豫道“什么愿望都行?”   那个声音笑的阴深,“当然,但是得根据你祭品的多少才能满足你提出的愿望……不劳而获可是不存在的……”   赵向东谨慎道“什么祭品,我不害人啊!”   声音继续道“根据你祭品的多少……满足你提出的愿望,没有祭品,没有愿望……不强求……”   赵向东不是什么聪明人但也不是蠢人,梦里那个人的话他不敢全信,忍了几日,有一次他忍不住道“你想要什么祭品?”   那个声音飘飘忽忽,“看你的愿心是什么了。”   正好面临考试,前阵子那个事弄得赵向东灰头土脸,连学习都落下了,他很怕考试不过关,于是试探道“能让我这次考试过关吗?”   声音道“需要一公一母两只活鸡当祭品,拎到器材室后面的石台上就行了……”   这个要求不难办到,就是乡下土鸡,一公一母两三百块也买到了。赵向东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趁着星期天偷摸买了两只活鸡,带到了器材室后面。   那里果然有个‘石台’,也就是一个石头凳子,因为这里偏僻,后面除了清洁工会来转一转,压根没人过来,石凳子上也就挂满了青苔。   赵向东凑过去的时候赫然发现石凳子上出现了一行红字,“把鸡杀了,鸡血滴在石台上,然后把整只鸡放下就行。”   一行字只出现十几秒,随后隐去不见踪迹。   赵向东骇然,不过最后他也没转身就跑,而是哆哆嗦嗦的拎起鸡,一刀一只割了脖子,鸡血滴在石台上,那些滴到石台上的鸡血像是被石头吸进去一般,转眼就没了。   两只鸡杀完,赵向东放下鸡,一步步离开,此刻他面色煞白,心如擂鼓,就是两只眼睛冒着几许疯狂。   晚上再睡觉的时候就没梦见什么了,赵向东莫明的焦虑起来。等到考试前一夜,大对数同学都在复习,或者临时抱佛脚。   赵向东差不多都绝望了,觉得自己真傻,两只鸡就这么扔了真可惜。这时候他的耳边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回宿舍……”   赵向东腾的站起来,把旁边的学生吓了一跳,然后他们就眼睁睁看着赵向东跑出了教室。   有人嘀咕,“这货是不想过关啦!”   赵向东平时人缘也一般,出了那个事以后人缘更差了,所以也没人去关心他复不复习。   他一路回到宿舍,此刻宿舍里就他一个人,在他的床铺上赫然摆放着一份试卷,他抖着手拿起来一看,果然是明天要考试的卷子。   赵向东此刻是狂喜的,高兴的不停哆嗦。试卷都提前拿到了,通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要说这人也不是纯粹的愚蠢,他定下心来,知道自己绝对不能题目全做对拿个第一名,这会引来怀疑。   只要能通过考试就行了,他开始针对性的背题目,等到宿舍里其他人回来,他已经差不多都背完了。   同宿舍的人笑道“赵向东,你这是胸有成竹呢,还是破罐子破摔,连复习都不做了?”   赵向东笑呵呵的,“哪能呢,教室里乱糟糟的,我回来复习,不求多高分,能过就行。”   宿舍里的人都一副呵呵哒的表情,谁他妈都是这个想法好不好。瞧你那一脸贱嗖嗖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学霸搞谦虚呢,谁不知道谁啊!   可这回赵向东确实出乎他们意料了,他居然得了个不错的成绩,还不是险险的低空飞过,是能排的上名次的那种,同宿舍的人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赵向东心花怒放,再也不抱怨浪费两只鸡了。   人的欲望是会升级的,就像赌徒赌博一样,输了想翻本,赢了还想赢的更多。赵向东顺利通过了考试,心里就开始活泛起来。   他是这么思衬的,那个什么东西是要拿了祭品才愿意实现他的愿望,要是提的祭品太过离谱,他不答应就是了,那就没什么后果了。   可他忘了人的贪欲是无止境的。   舒潋滟交了朋友,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起来,想要追她的男生本就不少,现在更多了。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赵向东这样下作,他们还是懂得尊重女性的,舒潋滟又不是个喜欢吊备胎的人,除非别人没挑明,否则只要挑明的她一概礼貌拒绝,也绝对不收礼物。   彭丽娜就大大咧咧的问过她,“干嘛不谈个男朋友,大学生不谈朋友多可惜啊。又不是每个人都像赵向东这么恶心。”   舒潋滟摇摇头,“我家家境普通,我也没心思在学校里找男朋友,大家都是学生都谈不上有责任有担当。我不想找个有钱的傍大款,也不想找个家境贫穷的委屈自己,我更想依靠我自己。”   个人追求不同,彭丽娜也赞同舒潋滟的想法,这个总比一门心思瞄着让男朋友养的女孩子靠谱。   学校里自然也有家境富裕的富二代,可毕竟那种长得好,家世好,然后本人霸气侧漏引领整个学校风向的霸总人物是少数,这些人物更多的出现在里。然后遇着美貌女主就无底线的宠宠宠,只要有谁对自己的女人不敬,那就拖出去杀无赦。   实际上很有几个富二代想舒潋滟表白,被拒绝后也只是无奈的笑笑,很有风度,并没有死缠烂打。   就是手段特别高明的,也不过让舒潋滟收了一回礼,下回她是绝对不要的。   可就这一回的收礼落到了赵向东的眼里,他在暗处脸都扭曲了,在他眼里舒潋滟就是个拜金的捞女,她不答应自己求爱,就是嫌弃自己穷,有钱的男孩子送礼,她不是拿的很欢乐么。   臭/婊/子,就在我面前装清高!   可舒潋滟收的是什么礼呢?原来一个男生打听到了舒潋滟的父亲有种慢性病,国外有种特效药能有效缓解病症,国内这种药价格特别贵,一般人还买不到,男生就托关系拿到了这个药。   那你说舒潋滟如何拒绝,她甚至提出给钱,男生摸摸脑袋,“你要是非要给我钱,我就成贩药的了,你希望我去坐牢吗?”   舒潋滟忍不住莞尔一笑,“那……谢谢你,我会记在心里,以后就机会肯定报答你。”   男生连连摇手,“别别别,就几盒药,别整什么以身相许当牛做马的,说实话,我其实挺佩服你的,这些药对你来讲难得,对我来讲很简单,我不能拿这个挟恩图报。”   不管怎么样,男生的态度让舒潋滟十分舒服,她虽然婉拒了当对方的女朋友,却并没有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少女情怀总是春,舒潋滟也幻想过爱情,她私底下告诉自己,将来如果自己有了能力,男生家又不嫌弃她,两个人未尝不能试一下,现在还是以学业为主的好。   等到赵向东再次入梦听见那个声音,他就提出了新的愿望,“我想变的有钱!”   声音一如既往的缥缈“……你想要多少钱……”   赵向东犹豫了一下,“十万?”   一个普通学生,手里一下子能有十万,已经相当富裕了,他也是怕说的再多,不知道那个声音会要什么当祭品。   声音平静无波,“……一只活羊……方法和以前一样……”   赵向东彻底放心了。一只羊,杀了买肉怕得上千,活羊,小一些的话五六百就成了。   花五六百换十万,这笔买卖傻子才不做。   不过赵向东家境普通,每个月家里也不过给他一千五百左右的零花钱,这个月他策划向舒潋滟求爱已经花了一笔,虽然蜡烛和花都是廉价品,批发来的,也花了一两百块,自己也得吃喝,加上上次买鸡花掉的两三百,现在他兜里拿不出买羊的钱了。   校园贷他也知道,不过此刻的赵向东理智还在,他不会铤而走险去贷款买羊,他开口想同室友们借。   男孩子除了理智会规划的,其余几乎都存不住钱,他们凑了三百给赵向东,加上他自己的,买只羊够了。   他特意跑去乡下挑了只健康的小羊,反正那声音没说要多大的羊,小羊也是羊,他都没买病死羊呢。   他还特意等到傍晚才溜进校园,小羊被他用胶带绑了嘴,放在袋子里背进去的。一只小羊不过一条中小型狗这么大,背进去也不吃力。   他来到器材室后面,这里越发阴森森,上回他那两只鸡已经毫无踪迹了,连鸡毛都不见一根。   赵向东确信是被那个东西给拿走的,因为并未听人说这里捡到过死鸡。   一回生二回熟,上回杀鸡他还战战兢兢,这回杀羊虽然腿脚还是有些抖,他下手却狠了很多,小羊原本就被绑着嘴,脖子被豁开,鲜血直直的喷溅在石凳子上,等到羊不再挣扎,赵向东放下小羊,双手合十还拜了拜,才转身离开。   晚上的时候他梦到了一组数字,不停的在他眼前回旋,醒来的时候那组数字还牢牢的占据着他的脑海。   他信手在课本上把这组数字写了下来,一看一数,这不是一组彩票号码么!赵向东顿时就兴奋了。   下了课他直奔彩票投注站,这回他多了份心眼,这组号码一张中十万,那自己买个十张,岂不是一百万么!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买他个上千万,赵向东还没不理智到这个地步,真要这么干,就怕引起别人怀疑。   他买了十张彩票,开奖就在今天晚上。   晚上的时候宿舍里几个同学挤在一起看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资源片,为了怕人发现,他们关了灯,宿舍门也插好,个个看的浑身发热。   往日里特别爱好这一口的赵向东却心不在焉,还好没人在意他。   好容易几人恋恋不舍的上了床,其他人还在感慨剧情,赵向东却在用手机查中奖号码了。   查到中奖号码,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是号码不对,而是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一张彩票中十万,他买了十张彩票,刨开税收,总体正好十万!   那个声音居然连他买几张彩票都预料到了!一点没空子给他钻。赵向东心里泛出一丝寒意,却也被这从天而降的十万块给砸晕了。   这一晚上的梦,全是他拿着钱纸醉金迷,连舒潋滟和花槐都成了他的胯下之臣。   第二天天亮,赵向东逃了课,他要赶紧去把钱兑出来。拿到钱之后,他先去商场,给自己从头到脚换了一身,还去打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接着买了一堆吃喝零食,得意洋洋的回到宿舍。   等到舍友们回来,他先还了钱,然后拿出东西大方的请他们吃喝,一脸忍不住的得志笑容。   舍友打趣他,“哟,你这是哪里发了财啊,鸟枪换炮嘛!”   赵向东极力装作矜持的模样,其实那派头和暴发户差不多,“这不是身边没钱了,所以就让家里给我打了点,也不多,几万块罢了。”   一边吃喝的舍友就羡慕道“哎呀,你爸妈可真大方,这是把整年的生活费给你打来了?”   赵向东弯腰掸掸自己的新跑鞋,“哪能呢,也就这一个月的费用罢了。”   这话说出来让人发笑,同一个宿舍住了快两年了,谁不知道谁,你这显摆的太离谱了,不过现在正吃喝他买的东西,自然不好太落他面子。   几个室友纷纷挤挤眼睛,做了个了然的表情。有一个在意到赵向东的新跑鞋,叼着鸭脖子过来看一眼道“哟,AJ啊,高仿的?”   赵向东极力掩饰自己得意的心情,不过想要炫耀的心思还是从眉梢眼角钻了出来,语气看似平静,其实都带着颤音,“我不穿仿品,这是专柜买的。”   几个同学的目光都粘了上来,啃鸭脖的那个男生道“专柜买的?多少钱?”   赵向东心里快乐的要冒泡了,“也就三千多。和我这一身衣服价格差不多吧。”   这下子几个同学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不是没有学生穿上千的鞋子和衣服,可那些都是富二代,家里确实有钱才能这么造,普通学生穿个两三百块的鞋子,四五百块的衣服都算不错啦。   赵向东以前也是穷/屌/丝一个,地摊上几十块的T恤也不是没穿过,今天这是怎么啦,果真发财了?   赵向东炫耀的心情这个宿舍是盛放不下了,他笑道“我去下图书馆,你们慢慢吃,不用给我留着,我想吃自己再去买。”   几个室友面面相觑,等到赵向东走了,他们才回过神。   一个道“他今天受什么刺激了?”   另一个道“看样子是真的发了财,忍不住炫耀去了。”   第一个道“我去,这小子难道换了个有钱的爹?”   第三个道“他不是说了是家里打给他的吗,说不定是他家发财了。”   第二接口,“发财?他家农村的,上头还有个姐姐,他爸妈小工厂里干活,要么家里拆迁了,要么走狗屎运了。”   这个拆迁的猜想很靠谱,几个同学也接受了,纷纷道“这小子有了钱,不定怎么嘚瑟呢,别管,我们能沾光就行!”   赵向东几乎人多的地方都去炫耀了一遍,可惜图书馆里不能喧哗,不认识的人你炫耀了也没用,认识的人没几个愿意鸟他。   他犹如衣锦夜行,满腔热血无处安放,差点急的抓耳挠腮。 第五十一章   此时他正好看到舒潋滟和花槐还有彭丽娜走过来, 他再也忍不住了, 一下子窜了过去, 把三个女孩子吓了一跳。   花槐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不过这回赵向东还没做出什么事来,她也不能无缘无故把他一脚踹走。   舒潋滟已经板起了脸, 像这种不知羞耻脸皮超厚的男生, 她厌烦的很,可人家压根没这个自觉,不知道人家厌烦他就像厌烦苍蝇。   赵向东现在上下一新, 觉得底气十足,就是不能把穿了AJ鞋子的脚翘起来让面前这三个拜金女看看, 这才是一大恨事。   原本搔首弄姿这个词是形容女人的, 现在放在他身上也毫不违和,他想潇洒的在舒潋滟面前装个逼,可落在三个女孩眼里像是猴子抽筋。   舒潋滟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花槐觉得脚痒痒,彭丽娜不客气了, “你想干嘛!让开些, 挡路的算什么。”   赵向东自觉笑的风度翩翩,在旁人眼里却腻味猥琐,“我就是想来和潋滟道一声歉, 以前是我……”   舒潋滟冷着脸打断他的话,“我和你不熟,请别叫我的名字!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希望以后你别出现在我面前。”   彭丽娜已经翻白眼了,“真是恶心,好好的名字被你一叫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赵向东心里的火就腾腾的烧了起来,这几个臭女人真不是东西,给脸不要脸!老子迟早让你们跪舔我!   这时候一个男生小跑了过来,他笑的很阳光,“彭丽娜,你们晚自习好了?我这里有你们哲学系毕业的袁学霸的笔记,想不想看啊?”   三个女孩子就围了过去,舒潋滟的耳朵有些红,男生叫顾朗,就是送她药的男孩,这个男孩子细心,不想让别人误会,所以招呼只冲着彭丽娜去。   几个人围在一起,就把赵向东挤到了边上,他心里的火越来越旺,被一挤就从水泥路上挤到了旁边的绿化带上。   三千多的AJ啊,他连半点灰都不舍得蹭上,今天晚上恨不得抱着睡觉,踩在泥地上不是暴殄天珍么!加上被忽视的愤怒,他实在忍不住了。   赵向东就尖叫了一声,“你干嘛,弄脏我的AJ你赔钱啊!”   四个人的目光都转了过来,花槐和舒潋滟从不关心品牌,脸上都带着茫然,花槐是完全不在意,舒潋滟是接触不到,彭丽娜懂啊,她一搭眼,扑哧笑了,“一双过时的式样,亏你当个宝,我表弟一屋子的AJ,脏了给你换双新的!还是限量版的,就不知道差价你补不补的起!”   顾朗更直接,“多少钱,我照价赔你,不过鞋子你得脱下来。”   赵向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太屈辱了!他这才想起彭丽娜家境富裕,自己这点钱压根入不了这种大小姐的眼。   可顾朗算什么东西,赵向东不认识顾朗,就瞧他一身的T恤牛仔,装逼带了块一看就不值钱的表,还大言不惭说照价赔,他赔的起个屁!   赵向东今天绝不能铩羽而归,脸面不能全丢光,于是梗着脖子道“你赔的起吗?三千两百八!够你几个月生活费的!”   彭丽娜转头闷笑起来,凑近花槐还有舒潋滟的耳朵边轻轻道“顾朗那块表是江诗丹顿的经典款,一块表抵得上市区一套房子,赵向东哪来的底气说人家一个月生活费只有三千块的!哦,不对,还是几个月的,妈呀,笑死我了!”   舒潋滟微张着嘴,她纯属是震惊的,一块表抵得上一套房,这太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花槐是压根没把这两者联系起来,不管是表,还是房,她都不感兴趣。   顾朗听了赵向东的话,微微一笑,“你别管是我几个月的生活费,要不要赔,赔的话你把鞋脱下来,发/票拿来,我马上给你打钱。”   这就很尴尬了,赵向东有些骑虎难下,这里发生的争执已经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大家都在私下询问经过。   赵向东继续梗着脖子,“你等着,我这就去拿发/票,不心虚你就别走。”   顾朗温和一笑,“我肯定不走,我是物理系三年一班的顾朗,你要是十分钟内不回来,那明天就去教室找我。”   赵向东恨恨的离开,今天非得下掉这个穷小子的面子!   想要十分钟内来回寝室,赵向东得用跑的,等他气喘吁吁的过来,手里果然抱着鞋盒,一脸挑衅的看着顾朗。   顾朗微微一笑,“发票拿来,你的微信是多少,我转你钱。”   赵向东打开了手机,顾朗低头操作了一通,然后道“收到了吧?”   赵向东一看是三千三,他微微一愣,顾朗道“凑个整数,二十块钱算你的跑腿费。”然后把付钱的照片保存下来,接着把赵向东删了。   顾朗示意赵向东把鞋子放下,然后他转身问围观的人,“这里有一双AJ过时款的专柜鞋,我刚买下来的,现在一百块现金卖掉,想要的赶紧啊!对了,买下来先洗一下,毕竟被人穿过。”   周围一片哗然,有人道“真的?”   顾朗笑道“鞋就在这里,付钱就拿走,发/票也有哦。”   专柜鞋还有免费退换的服务,一百块换三千多,这是天上掉馅饼啊,哪怕不好退,二手卖出去也得千把块呢。   脑子机灵的已经看出来顾朗是想要羞辱赵向东,可这关别人什么事,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   于是一个男生刷的抽出一张一百,捧着鞋欢天喜地的走了。   身边没带现金的学生扼腕叹息。赵向东的嘴巴张着就没合拢过,直到人群散开,顾朗和彭丽娜她们都离开了,他还在一边木桩子一样站着。   这脸打的啪啪响,赵向东的面孔已经换了好几种颜色了,今天原本的兴奋心情已经涓滴不剩,只留下莫明的屈辱。   他阴沉着脸回到宿舍,没在意宿舍几个同学古怪的表情,刚才这一幕已经在校内网上传播开了,有图有真相,那个用一百块拍到鞋子的人表示已经出去退鞋了。   有人在下面调笑“AJ啊,有些人一辈子穿不起,退什么退,自己穿啊!”   那个同学表示,“哪怕是AJ ,别人穿过的我才不穿,实惠才是最重要的!”   赵向东又一次成了个笑话。他虽然没损失一分钱,但是脸面全无了。   再说顾朗他们四个人,顾朗拿着一百块钱笑道“赚钱了,我请你们吃烧烤好不好?”   彭丽娜笑弯了腰,“你卖少了,一百块也不够我们几个人吃烧烤啊!”   顾朗笑呵呵的,“不够我就再添一些,只要你们几位美丽的姑娘肯赏脸。”   彭丽娜是愿意的,花槐听说有吃的眼睛都亮了,舒潋滟看见小伙伴都同意了,自己不能太另类,于是就轻轻点了点头。   顾朗当然不会带她们去路边摊,他去的是个室内烧烤店,还有包房呢,点了菜,愿意的自己烤着玩,烤桌就在面前,天花板上就有抽油烟机,没一点油烟钻鼻子。其他东西都是服务员烤好了送上来的。   顾朗特别会照顾女孩子,给她们叫了温的玉米饮。   赵向东今天的心情说是过山车都不为过,过山车起起伏伏还有高有低,他的心情是拔高到顶点再被拍到低谷,然后零落成泥碾作尘了,落差海拔巨大。   他躺在床上都没缓过劲来,一个室友看他闷闷不乐,眼睛扫到桌子上还没吃完的零食,觉得应该好心给赵向东‘科普’一下。   于是他用自觉好心,在赵向东听来就是讽刺的语气道“那个顾朗,听说他家超级有钱,平时是不大看得出来,有人见过他开学是开豪华房车来的,有司机接送呢。”   赵向东闷声不吭,他这次是照着贴不锈钢板的城墙踢了一脚,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他阴沉沉的看着帐子顶,不就仗着有钱么,你姓顾的钱也不是你自己赚的,还不是家里的钱,就敢这么羞辱我,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当然,这种狠话他只敢在心里嘀咕一下。赵向东现在非常渴望能梦见那个声音,现实中让他报复顾朗,别说他没这个能力,就连胆子他也欠缺。   他为什么一开始盯着舒潋滟不放,不就仗着这姑娘家境贫穷,人又美,他觉得自己能拿捏么。   不过声音好几天都没入梦来,赵向东甚至在器材室后面都徘徊了几次。   他手里有了十万横财,从没想过辛苦工作的父母,甚至下个月父母给的生活费晚了几天,他还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打电话回去催了。   除了一开始花了一笔,接下来被顾朗那一下子拍的狠了,他就没再继续飘,不过生活档次是明显上升了,手面也阔绰了许多,也成功的让一些人侧目。   有人甚至在他背后议论,“这小子哪里发了财啊?”   宿舍里的人把拆迁猜想说了出去,然后大家才恍然大悟,甚至还有女同学对他缓和了态度。   赵向东的自信被一点点的治愈了,只是觉得可惜,那些改变态度的女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一看就是拜金女,其实只是他觉得人家达不到他的审美罢了,内心他是极希望舒潋滟也看在钱的份上扑过来的。   有些男的就是这么矛盾,在他们眼里,女人皆拜金,可要是自己手里有了钱,发现钱没吸引来自己想要的女人,就又开始说她们目光短浅,不识货。不管手里有没有钱,他们本身就是钱的奴隶,却还一味想把自己丑恶的面目隐藏起来。   有了十万块的赵向东过上了他以前羡慕别人的生活,一开始的不快随着时间也渐渐消散了,有钱开道,他甚至过上了呼朋引伴的生活,很多人开口就叫他赵哥,他手一挥带着大家吃饭泡吧,被人恭维的更加云里雾里。   十万块在普通人看来是很大一笔钱了,毕竟有些人一年也赚不到,赵向东如此挥霍,不过两个多月就见了底,这时候他心里开始恐慌起来,这两个月的生活太美妙了,他一点都不舍得放弃。   他开始每晚睡觉前祈祷,祈祷那个声音继续入梦。   等到他卡上的钱见了底,声音不期而遇了,“你……还有什么愿望……”   赵向东赶紧道“我要钱,这回我要二十万……不不不,一百万!”   声音道“……祭品……”   赵向东道“你要几只羊?”   十万块一只羊,一百万那就是十只羊,哪怕翻倍二十只羊,也划算啊!   声音发出了平平的笑声“呵呵呵……一百万……羊当祭品,不行……得要人血……这个杯子里一杯子就行……把人血带去石台就可以了……记住,不能拿别的血代替……否则……后果自负……”   赵向东醒来时就发现枕头边有一个普通的玻璃杯子,大小估算下来能装500毫升液体,他的心跳猛然加快了。   声音只要人血,没说指定谁,不过让赵向东现阶段去放别人的血是不可能的,五百毫升血液,只要他自己忍得住,咬咬牙抽自己的就行。   何况凭他的能耐,他能找谁来放血。五百毫升血液是多了点,也要不了人命啊,有了钱,补补也就补回来了。权当卖血,五百毫升能卖一百万,问十个人,十一个人都会愿意的!   卡里的钱一天天变少,赵向东也忍不住了,去校外小诊所,央求那里的护士给自己抽血,让他拿刀片割自己这太冒险了,弄不好还会让人以为他想自杀呢。   小诊所原本就没什么规范,只要给钱,抽五百毫升血液不算什么,又不是抽护士自己的血。   很快赵向东就拿着一血袋的血脚步虚浮,脸色苍白的离开了,他甚至觉得眼冒金星。   一刻都不敢停留,他带着血和玻璃杯到了器材室后面,把一袋血统统倒入了杯子里,然后虔诚的拜了拜,接着转身离开。   晚上的时候他做了个梦,梦里是市郊一处有名的烂尾楼,在一栋标着八号楼的第六层楼最右边的一个房间里,一只箱子塞在角落的乱砖头里,旁边还有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   赵向东被生生吓醒了,他从口袋里摸索出一支烟点上,宿舍里偷着抽烟有,一般都在卫生间或者阳台,要不然就会被群起攻之。   赵向东现在俨然成了这个宿舍里的老大,他是想在哪里抽烟都可以,没人敢说什么。   梦里的指示十分明显,钱肯定就在那个箱子里,可这是谁的钱,那具尸体是怎么回事?他有那胆子去拿钱吗?   一根烟抽了半根,赵向东狠狠的掐灭烟头,去,为什么不去!这是老子自己的血换来的钱,肯定要拿到手!   第二天他一如既然的逃了课,直奔烂尾楼而去,这里也不全然荒凉,外围还有一些流浪汉住着,只在里面才没人。   烂尾楼别指望干净整洁,污水横流杂草丛生垃圾遍地是常态。赵向东小心翼翼的避着人,摸到了八号楼,爬到了六楼,然后直奔最右边的房间而去,刚刚走到没有门框的门边,一股腐臭味就直钻进鼻子里。   赵向东捂着鼻子闪身进去,竭力不去看那个刚开始腐烂的尸体,走到乱砖头边,把砖石扒开,果然看见一只保险箱,他大喜过望,掏出准备好的背包,把保险箱装进去,然后匆匆离开了。   他不知道他刚刚离开,一伙凶神恶煞的人就赶了过来,他们也没理会尸体,在房间翻了一通,领头的眼神阴鹜,“操!被哪个点子给切了!叫老子查出来,老子灭了他全家!”   一个小弟模样的人指着赵向东的脚印,“大哥,你看这脚印,新鲜的,估计比我们早不了多久。”   那个大哥低头看了一下,“拍下来,拿回去让人分析一下,一定要把这该死的给我找出来!”   赵向东躲躲闪闪的回到宿舍,保险箱有密码,一时半会儿他打不开,只能借助工具,为了打开这个箱子,他去外面买了钳子还有锤子,然后就把宿舍门反锁,自己抱着箱子躲在卫生间里砸。   等到把箱子砸开,一箱子的钱差点晃花他的眼睛。   欲望的大门一旦打开,堤坝就会被欲望洪流淹没,第一笔十万让赵向东快活了几个月,第二笔一百万也够他挥霍一阵子了,期间他甚至交往了不止一个女朋友,全是钱砸出来的。   赵向东的心态已经十分扭曲,他一边嫌弃这些女人拜金浅薄,一边又遏制不住拿金钱开道去交往她们,或许他的潜意识里知道没有钱,他就什么也不是。   当他拿钱堆起来的自尊膨胀到无以复加时,对他不假辞色的舒潋滟就成了他发誓一定要拿下的目标。   舒潋滟在彭丽娜的劝说下已经辞掉了家教的活,彭丽娜道“上大学的根本原因是为了让你接受大学的教育,而不是让你挤时间去勤工俭学,要是你的生活费能够维持开销,那就该把剩余的时间用在学习上,赚钱也像打地基一样,你现在把地基打好了,将来才能赚更多的钱。”   舒潋滟深以为然,于是就辞掉了来回奔波的家教,只在甜品店里打工。   赵向东不知从谁哪里知道了舒潋滟打工的地方,于是就阔气的去横扫店里的甜品,舒潋滟气的满脸通红。   店长知道后就笑道,“你气什么,他买甜品的钱又到不了你的口袋,大家都有提成,大庭广众之下他也不敢对你做什么,就当他是个冤大头好了。”   赵冤大头发现这一招不管用,又不敢再策划一次大面积蜡烛鲜花的求爱,无论送什么都会被舒潋滟包装都不打开的还送回来。   这天他买了个轻奢的女士钱包,准备拦住舒潋滟亲手送给她,等他看到舒潋滟过来刚想上去的时候,就看见舒潋滟和顾朗正在一起走,不知道顾朗说了什么,舒潋滟轻轻地笑了起来,鲜艳明媚,这是赵向东从来没见过的。   心底嫉妒的毒蛇瞬间喷出浓浓的毒液,赵向东的脸都扭曲了,他哪怕有了一百万,现在也明白自己和顾朗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   有一次他带着人去KTV玩,出来上厕所的时候见到顾朗和几个人上楼,他们谈笑风生,经理满面笑容的跟着他们。   他用小费从一个服务员嘴里得知这一群人是高干子弟,还不是什么单纯的富二代。服务生道“他们定的是顶级包房,一晚上的消费要三四十万,可不是一般的豪。”   赵向东就彻底明白了,他哪怕把自己的血放光,估计也赶不上顾朗,但是上回顾朗没对舒潋滟有什么额外的表示,所以赵向东不知道顾朗正在追舒潋滟。   今天看见两个人有说有笑的一起走,赵向东的眼睛都红了,看见两人走近,他下意识的就躲了起来,看着他们走远,他不停的低声咒骂,“臭/婊/子,见钱眼开,不就觉得老子的钱没人家多么!”   他现在钱还够花,一个学生,再奢侈也还有度,赵向东还未接触过更奢靡的阶层,所以这一百万还是挺经花的,没刚到手就造没了。   现在他想把舒潋滟搞到手,凭他自己是不行的,那就去找那个“神”。 第五十二章   晚上的时候赵向东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他急切道“我想要舒潋滟当我的女……女奴!”   原本他想说女朋友, 后来觉得这种拜金女不值得, 只配当他的奴隶。   说完又想起花槐那冷淡的面庞, 接着道“还有那个花槐,我也要她对我死心塌地!”   想起哲学系双花被他左拥右抱, 赵向东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   声音道“改变一个人的意志, 需要你的灵魂当祭品……你愿意吗……”   赵向东瑟缩道“我,我会死吗?”   声音道“等你寿终正寝的时候,你的魂魄不会去地府, 只会留在我这里。”   赵向东松了口气,原来是他死后的事情了, 这个倒是无所谓, 他还年轻呢,有大把好日子,至于死了以后会怎么样,那个太遥远了。   赵向东一口就答应了。   声音道“晚上的时候,你把这两个人带去器材楼那里就成了。”   这个要求有些愁人, 赵向东和舒潋滟还有花槐压根不熟, 他要是出面邀请这两人去器材楼,那两人压根就不会理他。   舒潋滟避他如蛇蝎,花槐眼里根本没有他, 他要用什么办法把这两人给弄去器材楼呢?   这两天赵向东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他甚至都没有花槐和舒潋滟的手机号码。   不过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在一定范围内还是实用的,赵向东新交的女朋友就帮了他这个忙, 代价就是他准备送给舒潋滟的那个轻奢钱包。   赵向东说了,只要把这两人骗过去关她们一晚上,教训一下就行,谁让她们让他丢了这么多的脸。   这个女孩颜值眼光都不行,物欲又重,校园贷也靠赵向东在还呢,现在赵向东愿意给她花钱,又只是想要教训一下她也看不惯的两个女生,于是她就一口答应了。   要是把两人骗去校外什么地方或许还有困难,只让她们去器材楼,那就简单多了。   这天晚自习结束,舒潋滟要回宿舍,花槐和彭丽娜准备回家,这个女生就匆匆过来道“你们李老师让你们两个去器材楼拿点东西。”   彭丽娜抱怨道“有什么东西非得现在拿,明天不行吗?”   女生道“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路过那里,他吩咐了一句,爱去不去。”   花槐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我一个人去可以吗?”   女生心里一跳,装作不耐烦道“随便你们了,哪怕你们一个都不去呢。”   彭丽娜一听就嚷道“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我们当然一起去啊。”   舒潋滟也点点头,“或许拿的东西多,一个人拿不了呢。”   花槐微微一笑,“那就一起去吧,等下你们跟在我后面。”   女生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向器材室走去,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赵向东只要花槐和舒潋滟,因为这两人家境似乎都一般,彭丽娜家境好,他是不敢找彭丽娜麻烦的。   可这个女生觉得多弄一个人过去也没事,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特意只让花槐和舒潋滟过去,要是引起怀疑可怎么办。   走到半路,花槐道“李老师必定不在器材室,刚才那个女生在骗我们,等会儿我进去就行,你们不要进去。”   彭丽娜瞪圆了眼睛,“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啊?”   花槐道“搬东西不找男生,找我们几个女生,这就很可疑了,加上就像你说的已经这么晚了,老师也不会这么着急,什么器材非得今天搬,明天一大早不行么。”   舒潋滟白了脸,“她想干嘛?那花槐你也别去。”   花槐道“我就是想去看看她想搞什么鬼,你们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这次躲过了,你怎么知道下次她不会整出什么新的事情来?”   彭丽娜怒道“我们和她也没什么仇怨啊,她这是想干嘛!不对,我前几天听说她成了赵向东的女朋友,会不会是这条赵蛆虫搞的鬼?”   花槐道“很有可能,你们在外面等着就行了。”   舒潋滟还是不愿意花槐去冒险,彭丽娜是知道花槐本事的,既然花槐让她们不要进去,那她就听话好了。   她还摸出了电话,“我多叫一些人来,壮壮胆。”   花槐道“随你,别进来就成了。”   三人来到器材室不远处,这里本就安静,现在看着器材楼都觉得阴森森,舒潋滟捏紧了自己的手。   花槐看了一眼器材楼,低声吩咐桂花“你留在这里保护她们。”   桂花点点头,伸着脖子看器材楼,“我觉得这里面有个鬼,戾气蛮重的。”   花槐道“没事。”   她慢悠悠的一步步走了过去,器材楼底下的大门原本是锁着的,不知道为什么却虚掩着,花槐推开门进去后,门却啪的一声关上了,花槐回头笑了笑。   外面,彭丽娜一个电话,嘻嘻哈哈来了一群人,这里顿时热闹起来,七嘴八舌的。   花槐迈入器材楼,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温度低,鬼影曈曈,那些器材的影子都像盘踞在暗处的鬼怪。   花槐不喜阴暗,就是在地府,她住的地方都亮亮堂堂,一进来看到这种气氛,她就皱眉了,于是她手一挥,“开灯!”   整个器材楼里的灯顿时大亮起来,照的有如白昼,花槐满意了,耳边却听到一声尖啸,要是个普通人,此刻怕已经吓的魂不守舍,花槐见过的鬼比人都多,她压根没有害怕的感觉。   听见尖啸,她单手捏了个诀,‘给我滚过来!’   一个漆黑的人形物体就从阴暗的角落里滚了过来,花槐的手在虚空中一抹,人形物体表面的漆黑散去,露出一个微胖的女生来,她鬼眼泛红,手已经成了爪状。   花槐冷冷的看着她,“你听谁的吩咐想在这里害我们?”   女鬼还想挣扎,却发现自己一动都动不了,她骇然的缩成一团,“是,是赵向东吩咐的,他给了祭品……”   花槐皱皱眉,道“祭品?放在哪里?”   女鬼回答的很利落,“后面的石台上,他希望你和舒潋滟能成为他的女人。”女奴这个词就别说了,眼前这个煞星自己惹不起。   花槐漫不经心,“你是怎么死的?”   女鬼眼珠子咕噜噜转,“我是,我是在这里跳楼死的,我是被逼死的,我……”   花槐手一招,女鬼忍不住昂起了脑袋,花槐拇指扣在中指上一弹,不知道什么东西弹了过去,然后她侧着脑袋,似乎在看什么,一炷香后,她笑了,“你虚荣心强,活着的时候四处借债,甚至出卖肉/体,到最后被逼无奈想要讹人,反而失足摔死,你这还是被逼的?这是自己的报应吧。”   女鬼吓的浑身哆嗦,花槐叹气道“你手上居然还有人命,上回那个女生挑楼,就是你蛊惑的吧。”   女鬼尖叫,“不是我,是她自己借了贷款还不了,是她自己选择死的!”   花槐道“她借贷是真,不过只要她告诉父母,一二十万的贷款,现在的家庭不会承担不了,是你诱惑她自杀的,这份债就在你身上,你今天还要对我们下手,我是留不得你了。”   女鬼还想挣扎,甚至指甲暴长,花槐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打了个响指,女鬼浑身一震,魂魄犹如被硫酸腐蚀,一点点开始消融,只剩下一条暗红的细线时,花槐咦了一声,但是细线马上分崩离析,什么都没剩下,花槐微微皱起了眉头。   女鬼没了,花槐感应了一下,此地没有第二个邪祟之物,她转身离开。   一出门就看见不远处热热闹闹一大群人,看见花槐安然无恙,彭丽娜和舒潋滟都松了口气。   彭丽娜招呼“跟我去吃宵夜!”   一片高兴的应和声。   花槐轻轻吩咐桂花,“器材室后面有个当祭品的石台,你去毁了它,有什么不对劲的回来告诉我。”   说着她咬破手指,滴了一滴血给桂花。   桂花迅速飘走。   宵夜吃到一半,桂花就回来了,她面色惊疑不定,花槐让她回到魂牌里去,自己和同学继续吃喝。   等回到家,桂花才道“那个石台附近血腥味很重,不过大多数是牲畜的味道,只有一小部分人血的味道,当我毁去石台的时候似乎有股力量想把我拉扯走,姐姐你留给我的血液起了作用,那股力量发现拉不走我,马上就没了,我也没追踪到。”   花槐道“果然如此,行了,我知道了,你休息一下吧。”   女鬼消失时的那条血线就极为可疑,花槐认为有什么东西在操控女鬼,不知道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桂花的遭遇更加证明了这猜测,花槐毁掉了那个东西一个爪牙,他自然想弥补一下,桂花已经是个鬼修,魂魄力量强大,是那个东西极为眼馋的傀儡,却没想到踢上了铁板。   这种鬼蜮伎俩花槐根本不放在眼里,那个幕后黑手不来惹她还罢,要不然怎么死的他都不知道。   赵向东还在做着美滋滋的梦,期盼一早醒来两个美少女就眼巴巴的等着他,这一晚上他做的都是春梦。   第二天他慢吞吞的起床,如今逃课已经成了他的常态。   有个笑话叫有人问放羊的孩子放羊干嘛,他回答养大了卖了钱娶媳妇生儿子接着放羊。   赵向东上大学基本也是这个想法,甚至他更自私一点,他觉得上大学就是为了找好工作,多赚钱,然后自己活的更舒适,至于回报父母实现自我理想什么的,压根不在他的计划里。   可他现在用不着勤学苦读就能有大把钱花,有了钱什么都有了,所以现在他连读书的动力都没了。   宿舍里的同学都愿意帮他点名,除了躲不掉的课,他基本都不上了,毕业证书他还是想混一个的。   早上睡到九点多才起来,然后溜达到校外的一个早饭店里吃早饭,这已经是个不错的早饭店了,赵向东还是嫌弃不高档,不过也没法,除非他不吃或者去吃卖馒头包子的小摊,或者花更多的时间跑去市中心,否则他只能是一边嫌弃一边去吃。   吃了饭看看天色还早,就想去网吧泡一泡,毕竟学校里的网卡的要死,打游戏也没这个氛围。   一头钻进网吧就开黑,午饭也在网吧解决,到了下午,他忽然想起昨天的愿望,于是结账走人,他要去找舒潋滟,这回看这臭女人怎么跪在他面前求他。   刚离开网吧不久,赵向东还在东张西望,不远处一辆装着混凝土的工程车慢悠悠的开了过来。   等到赵向东觉得看着没有车辆经过,就准备过马路时,那辆混凝土车忽然就加速碾压了过来,赵向东满脸的恐惧,死前唯一见到的就是司机那张冷漠的脸。   旁边咖啡店里坐了两个男人,他们看到了全过程,两人脸上不约而同露出了狞笑,一个男的自言自语道“你以为老子的钱好拿啊!”   赵向东被指引了去拿的那一百万,原是一伙小毒贩的毒资,那天他们交货拿钱,忽然被人点了,场面一片混乱,拿钱的小弟负伤逃跑,大哥废了好大的劲才找过去,谁知道钱被赵向东截了胡。   大哥托关系查了监控,好容易查到赵向东,原本逼他把钱交出来就行,可大哥找来的晚,赵向东已经把钱花的七七八八,剩不下多少了。   这伙原本就是亡命之徒,知道赵向东把钱挥霍掉了,大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干脆就想结果了他,也不想去问他究竟从哪里得到的钱的消息。   就这样,赵向东一命呜呼,魂魄离体的时候他还在茫然,就被一股力量拉扯走了。那个声音又不是慈善家,原本想从赵向东手里多得到一些魂魄,哪知道连自己好容易培养出来的女鬼都折了,他怎么也不会放过赵向东的。   学校很快就得到了赵向东车祸身死的消息,负责人脑袋都大了,别看大学生已经成年,出了事学校也得负责。   好在赵向东完全是自己作的,明明该上学的时间逃课溜出去上网,车祸是出了网吧才发生的,校方的责任已经是最低了。   彭丽娜知道赵向东被车撞死了,她偷偷私底下问花槐,“是不是你咒的?”   花槐无语的看着她,“……你看我像无缘无故咒人的人吗?赵向东严格来讲也没得罪过我,上次那个事还没确认呢,我也没事,我有必要为这个人担一份恶因吗。”   彭丽娜道“我想也知道你不会啊,就是想确认一下。可这就怪了,为什么昨天我们刚被骗,怀疑他,今天他就死了呢。”   花槐道“那谁知道,或许他就是这个命吧。”   赵向东的父母哭哭啼啼的过来收敛儿子,学校赔了一笔钱,不多,算是个安慰,毕竟人不是在学校出的事,驾驶员没有逃逸,责任查下来一半一半,所以也只赔了一笔钱算完。   这时候赵向东的账户上只剩下二十几万了,而他那个‘女朋友’心细,早就知道了这张卡的密码,趁着一切混乱的时候她把那张卡给摸到了手里,然后把上面的钱全转走了。   赵向东的父母并不知道儿子有钱,这张卡消失他们也不知道,料理完了儿子的事,老夫妻搀扶着回去了。那个女生原本就有贷款在身,赵向东的钱也没让她从这泥淖中钻出来,后来她还是越陷越深,最后也只能自甘堕落。   花槐因为那个幕后黑手的事,特意在学校里转了几圈,确保什么隐患都没有才罢,器材楼后面的石凳莫名其妙的断了,因为此地没人来,移除了石凳后也没再弄一个,就这么空着了。   花槐上千年养成的性子不可能当了人一二十年就改了,她心里的压根瞧不上那个幕后黑手的,所以她也没主动出击去找。   她只要日日修炼不缀,等到再次遇上,一巴掌拍死就算了,现在多留心一分都是给那个东西长脸,没必要。   花槐的学习生涯总体是很平静的,李越自从认了花槐当师父就不在心急火燎的四处兜生意,毕竟这一阵子赚的钱要是和以前一样花销,他这一辈子都够用了,大师就要有大师的样子,四处找单子太降低格调了。   加上玉清观也成了友邦,很有些小单子是玉清观介绍的,普通点的事李越也能办好,再不济让桂花去帮一下忙就成,用不着次次花槐出手。   这天玉清观的宏远找上了李越,言语里吞吞吐吐的,最后才说清楚,花槐不是借了玉清观的丹房炼丹了么,最后还给了玉清道长二十枚丹药。   这二十枚丹药玉清观主自己留了十二颗,其余的全部高价卖掉了。   玉清道长卖掉的这些丹药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维系关系,所以这些药丸哪怕价格昂贵,对玉清道长来说,也等于半卖半送。   花槐一身的道术丹术全是系出正阳门正统,还不是如今良莠不分好赖参半的那个正阳门,而是名声道法如日中天时候的正阳门。   上次炼制的丹药正要扒拉起来,只是属于最普通的丹药,千年前正阳门刚入门的弟子拿来练手用的,放到现在来讲那就有奇效了。   且花槐是给猫妖疗伤用的,对普通人来讲药效更加好。   有些上层人士自然有各种渠道能得到疗效好的药,像以前阴婆婆制作的那种,就有很多人追捧,当然也有不屑一顾的。   后来那批人发生的事更加让人警醒,所以当玉清道人把那种药丸“赠送”出去的时候,当事人一开始是不敢用的。   后来一个老首长眼看是不行了,一旦他倒下,家里就要大乱,哪怕撑个半年三个月,也能让家人安顿的七七八八,于是老首长的儿子一跺脚,给老爹喂了那颗玉清道长“赠送”的药。   效果让人咂舌,老首长在医院住了半个月,自己精精神神的回了家,家族瞬间就稳住了。   儿子大喜过望,去玉清道长那里道谢,顺便把玉清道长愿意舍出来的另外七颗药也“求”走了。   顺便还把花槐给打听了出来。   上位者的思维和普通人不一样,普通人得知身边有个厉害的能人,一般都是惊叹,“哎呀,这么厉害。”   要是能搭上关系,那就更加高兴,还能吹嘘几下,“某某某可是我的朋友,我让他办事,他一句话就能搞定!”   再贪心些的也不过想要捞些好处就罢了,上位者可不这么想,他们觉得既然你这个人有用,那就为我所用好了,以后我让你办事,你就得不折不扣的给我办了。   当然理是这么个理,手段会不会强硬,那得因人而异。 第五十三章   盯上花槐的那家人姓范, 范总裁亲自下令调查花槐, 很快花槐的平生就摊到了范总面前, 薄薄的几张纸罢了, 连外婆的消息都一并呈了上来。   看过花槐的履历,范总沉思起来, 要是单就花槐和外婆一老一少两个女人, 范总有一百种方法能把她们收归囊中,不巧的是这两个人住在长康疗养院。   而且花槐颇得那里的老人们喜爱,这个小姑娘能上大学, 也是老人们一力促成的,这个就不大好办了。别小看这些高级知识分子, 正要摊开他们的关系网, 一点不比范家来的弱。   为了收拢花槐得罪这一帮人精,那是不划算的。   范总的老爹知道后轻蔑的白了儿子一眼,“一把年纪活在狗身上!收拢个小丫头罢了,你是准备当人贩子把人卖掉吗?让嘉轩回来,这小子不是惯会结交朋友么, 让他试试看!”说是试试看, 其实还是觉得孙子出手十拿九稳了。   范总恍然大悟,一心只想着如何把人当员工使唤,忘了这一招了。儿子英俊挺拔, 爽朗大气,早就从国外名校毕业,是个妥妥的学霸型帅哥, 回来交往个小姑娘还不是手到擒来。   于是隔了不久,花槐他们的西方哲学史课程就换了个新教授,范嘉轩一亮相就引起了女同学的尖叫,男同学的羡慕。   一堂课下来就让全班都折服了,他不动声色的看了花槐一眼,发现这姑娘果真像块木头,看见他也没眼前一亮,上完一节课更没表现出心悦诚服,对上他的表情几乎就没变过。   只有她身边的女生部知道凑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她才露出一副十分满意的笑容来。   范嘉轩很快就知道花槐不好糊弄了,好在并不急,好汤得慢炖呢。   至于花槐听了什么话高兴,那就不难猜了,彭丽娜请她吃饭啊。请花槐吃饭很有意思,你只要带她去吃饭的地方,她就会一次一次和你轮着付钱,绝地不会白吃你的。   彭丽娜不缺钱,自然不想这样,架不住花槐一本正经道“我是不知道这些去处,你有钱,我也不穷,一来一往才是正理,不能老让你请。”   后来添个了舒潋滟,她跟着去了两次,也不好意思只吃别人的,于是就攒了钱想请客,花槐和彭丽娜指了路边的牛肉面馆。   三个姑娘吃牛肉面,敞开肚皮也吃不了多少,舒潋滟很不好意思。   彭丽娜还没开口呢,花槐就道“我们当你是朋友才和你一起进退,家境上你最差,我比不上丽娜,肯定比你强。你不能和我们算的这么清楚,要不然交朋友难道先把银行卡拿出来比一比才成吗?你如果有心,现在记着,以后赚了钱,再补吧。”   舒潋滟就释然了,有自尊心固然好,自尊变成了无处不在的自卑那也就没必要了。   哲学系这三个姑娘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而此刻新来的范教授成了焦点,这位教授年纪轻,相貌俊,和同学们打成一片,打篮球那帅气的动作能引来一片尖叫声。   花槐是不爱看这些运动的,她一直不明白十几个人抢一个球的运动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彭丽娜却道“笨蛋,那不是去看球,是看人的!要是别人,也没什么看头,范大帅哥打球,不去看多亏啊!”   花槐茫然,“亏什么?”   舒潋滟转头闷笑,彭丽娜气结,“我看你就是榆木疙瘩!”   花槐嘟囔,“我明明是槐木疙瘩。”   不过女生小团体都是一拉一起走,花槐也就被彭丽娜拉了过来,看着范教授满场挥洒荷尔蒙,撩起衣摆擦汗,露出八块腹肌,耳边的尖叫让花槐差点想堵住耳朵、   范嘉轩觉得花槐像一只背着壳的乌龟,他无处下手。   他甚至用自己教授的身份便利单独叫了花槐几次,他从花槐清凌凌的眼睛里丝毫看不到爱慕惊喜的神情。   范嘉轩回家后找到自己的爹,“不成,这女孩子沉稳的很,我的身份也不宜做的太出格。”   年轻教授和女同学之间是能擦出爱的火花,但也得防着旁人说话不好听,诱拐啦,身份便利强迫啦,或者干脆说教授玩弄女学生啦,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范总道“哦,你都没把握?”   范嘉轩苦笑“爸爸,我毕竟和她差着十几岁的年纪呢,你难道让我顶着教授的名头去诱拐我自己的学生?”   假如这学生主动飞蛾扑火,那就另当别论了。现在不是这样的,范家也拉不下这个脸啊。   范总就开始沉思起来。   范嘉轩道“让小叔家的嘉安转学过来吧,同龄人接触起来更有便利。”   范总也不是不愿意,“嘉安这小子是个刺头,你小叔都管不了他,就怕他不听话。我们只是想把这女孩子收为己用,又不是要毁了她。”   范嘉轩淡淡道“不用这样,让嘉安带着多接触一下我们的圈子,到时候她就会主动留下,只要她自己愿意了,到时候嘉安愿不愿意无所谓的。”   范家就又派出了范嘉安。   范嘉安和范嘉轩是两种不同的类型,范嘉轩是成熟稳重英俊潇洒,范嘉安是青春朝气,带着坏男孩的痞劲,非常勾女孩子。   他是以转校生的名义来的,一来就明确的向花槐表示了好感,下课后直接走到花槐身边,伸出手,“你好,我是范嘉安,能和你做朋友吗?”   花槐慢了半拍,慢吞吞的伸手碰了范嘉安的手一下,“哦。”   范嘉安的表情有一瞬间开裂,他泡妞有着颜值和家境的buff增益,一向无往不利,头一次遇见一个女孩面无表情回个“哦”的。不应该是脸红心跳,手足无措,心下窃喜么?   花槐的表现让范嘉安好胜心起,开始对着花槐拼命的开屏,作为同学,他能大大方方的约花槐出去吃饭玩耍。   范嘉安不是赵向东这种又自傲又自卑的LOW货,他气场足,自信心强大,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能把女孩子的眼睛晃花。   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花槐呢。   范嘉安一开始是带着一大帮同学一起出去聚餐,花槐跟着就不显眼,他人大方,且极会交际,从不让人觉得他仗势凌人,不知道多少女同学遮遮掩掩的向他表示过好感了。   慢慢的他就邀请花槐她们三个姑娘出去吃饭游玩,此时的消费还未离谱。   彭丽娜觉得范嘉安人不错,撺掇花槐接受,“大学里不谈一次恋爱多可惜啊,又不是让你立马嫁给她,好好享受一下爱情才是真的。”   花槐很迷惑,她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想着既然成了人,那么就应该都体验一番,被彭丽娜一怂恿,她就答应了范嘉轩单独的约会。   这回范嘉安就使出了足够的心思,首先是会员制的私房菜馆,这种地方花槐也来过,是玉清道长带她来的,当时她不好意思讨要会员,现在对着范嘉安她就直接提出了这个要求。   范嘉安笑的璀璨,“你想来这里吃饭,报我的名字就成。”   花槐执着道“那不行,要是这里换了个服务员,我报你名字他不认得,我不就丢大脸了,要么你替我介绍让我也弄个会员,要么就算了。”   范嘉安宠溺的一笑,也不去纠正花槐拿没见识的话,只要这里的老板不换,服务员就是全换了,也不会不认他们范家人的。   不过看着花槐的轴劲,范嘉安还是从善如流了,找来经理,笑道“我……朋友想办一张会员卡,你看看能不能行?”   经理很上道“范少,您朋友只要报您的名字就成了。”   花槐看着经理,“你这意思是我不能办了?”   经理,“……”这姑娘怎么这么另类啊,这种地方不都是跟着有钱男朋友来的么,你办了以后就是来了,不得你自己花钱?   可他不能这么说啊,偷偷看一眼范嘉安,见他做了了手势,于是赶紧道“哪能呢,欢迎至极。”   马上就给花槐弄了个会员,花槐喜滋滋的把会员卡收进钱包,下回能把外婆也带来享受一下了。   范嘉安从没交往过如花槐这样的女孩子,哪怕是同一阶层的女孩子呢,也没像她这样的。   不过他毫不气馁,继续再接再厉。几乎把花槐带遍了这个城市所有的高档场所,然后就十分无语的发现,敢兴趣的,这姑娘用他的面子办自己的卡,不感兴趣的,来了一遍算完。   他给花槐送东西,他出手一件梵克雅宝的首饰,花槐就回一件阿玛尼的皮带,务求双方价值差不多。   花槐哪会挑回礼,她一手接过范嘉安的礼物,就扔给彭丽娜,“替我挑个差不多价格的回礼。”   一开始范嘉安还很高兴,这姑娘真不错的,没有掉进钱眼里,越发情趣浓厚。后来发现不对劲了,一来一回看似两人感情契合,其实不等于毫无寸进么,这姑娘一点便宜都不肯占啊。   范嘉安一回过神,就扯扯嘴角露了个坏笑,花槐的家境他知道,两人来往一二十万的礼物花槐撑得住,要是自己弄个大手笔呢?看这姑娘怎么办。   彭丽娜一开始还觉得闺蜜分享自己的爱情给她,她挺得意的,慢慢也觉出不对味来,她问花槐,“你到底喜不喜欢范嘉安啊?”   花槐喝着奶茶,“不讨厌啊,他会吃会玩,带我去了好多地方,喜欢的我就办了会员卡,下次带你们一起去啊。”   彭丽娜“……那为什么他送你东西,你每一次都要回礼啊?”   花槐更加莫名其妙“我占他便宜干嘛,我又不是买不起。我知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要是以后他四处说我喜欢占人便宜怎么办,现在正好,谁也不欠谁的。”   舒潋滟赞同的点点头,她和顾朗交往,没花槐的底气你来我往的互送奢侈品,就严令顾朗不许送,否则两人朋友都当不成,她不希望和顾朗之间夹杂金钱,那会把感情给弄浑浊了。   彭丽娜“……”我交的朋友三观太正怎么办?   她犹豫道“偶尔收个一两样也没关系啊,你们是男女朋友,没必要分的这么清吧?”   花槐摇摇头,“人心善变,有所为有所不为,哪怕是男女交往,你存了占便宜的心思,一旦被人看不起,你也就怨恨不了旁人。新闻上没看吗?分手的双方连平时吃饭花的钱也要算出来分清楚,又不是我多心才这样的。”   彭丽娜“……范嘉安不会这样斤斤计较。”   花槐“那也不行,我不能让外婆丢脸,让别人看不起。”   彭丽娜搞不懂这和丢长辈的脸搭什么界。女朋友收男朋友的礼这不很正常嘛!   舒潋滟细声细气道“我妈也教我,哪怕交了朋友,也不能一味的吃喝花用人家的,那就是心思不正,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残废,非得让人养着啊。我想着也对,老依靠别人,到最后自己什么底气也没了,要是被养成了金丝雀可怎么办。”   彭丽娜若有所思,养成金丝雀倒不可怕,可怕的是成了金丝雀却没有相应的鸟笼,最后要么自己找个鸟笼待着,要么承担不了风雨,就此完蛋。哪种结局都算好事。   彭丽娜家境优渥,是想不到这点的,被两个朋友一点,她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范嘉安的金丝雀养成计划已经失败了,他自己并不知道,还想捉弄一下花槐,他送出了一件价值几百万的钻石项链。   花槐身边倒是有这么多钱,可一花自己差不多就空了,彭丽娜问花槐怎么办?   花槐一脸淡定,“买不起,还他!”   彭丽娜绝倒,舒潋滟笑的咯咯的,她现在开朗多了,还拿着项链戴着拍了照片自己存着,“我估计这辈子戴不上这么好的项链了,先让我留个念!”   范嘉安直到花槐还他项链,他还没反应过来,花槐直接道“太贵重了,我外婆肯定不让我收的,我也不喜欢。”   范嘉安“……”这姑娘特么的是只刺猬吧,我该如何下手?   如果花槐是个纯粹的穷姑娘,这么长时间被范嘉安带着吃喝玩乐估计本性多少会迷失,可她不是,她把这一世为人当成了历练,答应和范嘉安交往是因为彭丽娜的建议。   和他单独去那些地方是因为好奇,好奇不等于被吸引,几千年的老妖,什么物质享受能把她迷得魂不守舍?   范家的计谋压根行不通。   范嘉轩年纪大,看人准,知机的早,所以早早抽身,范嘉安年轻跳脱,就撞了一回南墙。   直到花槐成为一个大三学生,范嘉安还是毫无寸进,再有一年就大学毕业了!   范嘉安到最后也不过在花槐面前混了个脸熟,他还不能发脾气,从头到尾花槐就没利用他提高自己的生活质量,也从没占过他的便宜,至于说两人吃饭的花费,要是这个也要分清楚,那就是在羞辱范嘉安了。   轻奢的礼物有来有往,贵重的她就拒绝,至于那些腐化人的高档享受,花槐最多去一次,喜欢的话,下一次她会请了朋友自己去,没范嘉安什么事,不喜欢也就没第二回 了。   至于范嘉安圈子里的朋友,花槐至今连人名和人脸都没合上过,你更别指望花槐有一脸羡慕的表情。   范嘉安终于明白过来了,他只能承认失败,然后铩羽而归。   范家这才觉得这小姑娘不简单,他们还接触过李越,发现这小伙子倒是很好引诱,但也只限于小恩小惠,想要更深一步,别说李越滑不留手,就是范家也还没看上他的本事。   最后还是范嘉轩出面,改了个方法和花槐交往。原本范家是准备把花槐收入麾下,当个员工使唤,现在就不能了,想要用她,就只能当大师敬着。   范家老首长没出面,范总带着儿子还有范嘉安正式邀请花槐吃饭,陪客还有玉清道长,花槐带着李越出席。   范总多年身居高位,身上的气势加上范家的势力财力,就是玉清道长也得礼让几分。李越跟在花槐身后进到这个大包间,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花槐却从头到尾眉毛也没挑一下,她喜欢美食,不过不是饿死鬼投胎,吃起来没完,从头到尾的餐桌礼仪她丝毫没乱,满座也就是她定定心心享受了一番,其他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范总这才觉出异样来,这个小姑娘在他的气势面前丝毫不憷,这可不是一般的胆量,哪怕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也是一腔孤勇,和花槐表现的淡然自若不可同日而语。   难怪自己儿子和嘉安没能得逞,是自己判断失误了,好在也没翻了脸,一切都可以补救。   就是和花槐的相处得好好改一改了,还想花钱招呼她来办事是行不通的,得把人敬着供着才行。   晚饭也算宾主尽欢,花槐也愿意和范家合作,她其实都没搞清范家这是想干嘛,她一出手一般都是妖魔鬼怪横行,一般术士无可奈何的时候,范家就是这么招鬼逗妖的体质吗?   等到宴席要结束的时候,范总吞吞吐吐的表示想要求两颗药,花槐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求药。   上回的丹药她手里还有,所以也很大方,“行啊,我给你三颗。”   这些丸药她都用法术保存,药效是不会差的。   说是给,范家岂能一分不花,给花槐打了五百万,事后花槐给李越这个小徒弟发了个一百万的红包。   换在以前李越是不敢拿的,现在和花槐的关系亲密,加上花槐上了学外婆有什么事全是李越去办的,两人也就不会为这些钱你推我让了。   李越了解花槐,她愿意给你就接着,要不然下回你这个人她都不愿意搭理。   大学生活晃眼就过了三年,花槐这无疾而终的“恋爱”让彭丽娜叹为观止。花槐从范嘉安身边看到了上层人的声色犬马,衣香鬓影,然后她心安理得的回到自己的生活范围内。   范嘉安也和范嘉轩谈过花槐,语气中有挫败倒也没有什么不甘,“她,与别的女孩子太不一样了。坚守本心四个字说来简单,说实话我是没见过的,能说这四个字的人不过是诱惑的力度不大,或者自己接触不到纸醉金迷的生活罢了。我带着她出入那些场合,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过一丝贪念,最多的就是好奇,然后就变成了无聊,大哥,你是不是一早就看出花槐不受诱惑啊?”   范嘉轩微微一笑,“我又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哪能看的这么透。爷爷没怪你吧?”   范嘉轩甩了甩头发,“怪我也没用啊,难道我能把人绑到范家么。我都决定自我牺牲了,不是没那机会么。”   范嘉轩哈哈一笑,“行了,以后你就自由了,想追哪个姑娘就去追哪个吧。”   范嘉安却摇摇头,“这个不急了,我还是好好念书,马上就毕业了,温柔乡是英雄冢啊。”   范嘉轩诧异到“哎,刺激太深了,改性了?”   范嘉安道“没意思啊,经过了花槐我才发觉那些勾勾手指就来的姑娘实在没什么意思。顾家那个顾朗就在追花槐的朋友舒潋滟,这姑娘你也认识吧,按说顾家的家世,追个女孩子也简单,舒潋滟家境一般。我一开始认为顾朗只要和我似的,带着舒潋滟出去玩几次就能搞定,没料到顾朗压根就没这么做。”   “我还开玩笑的问过顾朗,说他玩养成呢,顾朗说,这世上确实很多人都向往登天梯,男女都一样。但也有很多人有自己的坚持,他遇到了,就不想毁了这份坚持。他想交往的是女朋友,不是弄个捞女在身边奉承自己。”   两兄弟都有几分感悟。 第五十四章   范家对花槐只能退而求其次, 这只是范老首长和他大儿子范总的遗憾, 范家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有耳闻的还不屑一顾, 认为凭范家的名头,要什么人服务还不是招招手就来, 有必要费这种心思么, 闲的!   范家家大业大,但也不是顶着个范姓就能呼风唤雨的,老首长的三个儿子, 外带一个女儿才算是范家正统。就连女儿的婆家也如驸马的身份一样,能享受一应待遇, 想要指使范家人是不行的。   老首长的孩子都已经结婚生子, 直系孙儿辈的人,有能耐的才能入爷爷的眼,没能耐的,有当‘王爷’的爹在,也不会过得不好, 旁系就没这么多便利了。   可刘姥姥说过,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范家旁系比起平头百姓来,那也是一个天一个地, 毕竟人家背靠大树好乘凉,脑子机灵点的住大别墅开豪车都不是问题。   范嘉安从花槐身上领悟的道理,不是每个范家男孩子都能明白的, 范老首长亲弟弟的孙子就是那个把家世钱财当做指路明灯的蠢货。   那个男叫范嘉能,比范嘉安大一些,辈分上是一样的,但已经是堂堂兄弟了,范嘉安和范家轩才是嫡亲堂兄弟。   老首长发迹后对自家兄弟自然不差,官场上的人提携生意场上的人极为便利,也并不要徇私枉法,只要政策解读得当,风向提前告知就行了。有老首长照应,这一支也是市里百强企业,纳税大户,日子过得像模像样。   老首长还建在,他的亲兄弟却没这么长寿,走的比较早,兄弟的后人也明白,有祖父在,和老首长一支的关系就亲近,他们的祖父没了,那只能自家紧紧巴结上去才成。   老首长念旧,自然不会看着亲兄弟的后人过得不好,趁着现在和老首长这一支关系亲近了,等到老首长没了,也不至于太疏远。   这种道理双方都明白,花花轿子众人抬,只要不是太过不堪,指着别人施舍过日子的亲戚,范家主支也不会拒之门外,家族家族,人多了才势众,一旦有事,姓范的天然就是一个同盟。   可有道是龙生九子各个不同,范嘉能有能干爹妈护持,他算是爹妈期盼来的老来子,前头有个大他八九岁的姐姐,他姐也是能人,没嫁人改招赘,然后就在家族企业里撑起了半边天。   父母对于范嘉能的宠爱,一句话,就是因为这个乃小儿子,又小,又是儿子,怎么能不疼。   姐姐也疼他,结婚前疼他是姐弟情,结婚后疼他可就掺杂了些别的,范嘉能父母没有高瞻远瞩的眼光,没发现大女儿能力本事都来得,还觉得将来家里这一切都得儿子继承,女儿现在只不过是个管家。   女儿能答应?   范嘉能毕业后就在家族企业里混日子,姐姐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上不上班都随你,工资奖金一分不少,姐姐还会补贴弟弟。   就这样范嘉能挂着某某经理的名头,还是过着声色犬马的日子。   有了姐姐撑腰,这娃玩起来颇没分寸,不过也还好,懂得犯法的不干,他想要女人,不知道多少投怀送抱的,就是看上了一两个有骨气的,拿范嘉安的法子用钱堆,最后也能堆到手里来。   小明星他不知道交往过过少了,女人多了,难免有一两个心思大的。范嘉能在范家主支眼里不起眼,在旁人眼里那可是镶满钻石。   这些女人想上位,成为范太太,靠哄男人的手段行不通,范嘉能自己还得听爹妈,他自己且做不了主呢。   所以就剩下一条路了,怀孕,有了你们范家的孩子,你们总得认我这个妈吧。   没曾想范嘉能长的人模人样,看起来也是一条八尺大汉,一听说有了他的孩子,他渣男本性就暴露出来,嬉皮笑脸道“确定是我的?我供你吃喝,可不想养个别人的孩子,你趁早熄了这条心。”   脑子清楚的就该明白这纨绔不可深交了,即便嫁给他,以后的日子也难过,加上和范嘉能混在一起的女人多半也不单纯,一看这模样,只能认晦气,孩子拿掉了便罢,得一笔赔偿就是了。   脑子不清楚还要闹的,范嘉能就推给姐姐,姐姐踱弟弟的心思,也不会硬凑作堆,睨了姑娘一眼,“爱生不生,生下来做亲子检查,是嘉能的,我们给钱你养着,不是的,你自己好自为之。想要进我们范家,你不够格。”   这种情况下还要恬着脸生下孩子,那就只能敬这姑娘是条汉子了。   一般到了这一步都只能铩羽而归,范嘉能可以继续逍遥。   可他吃惯了重油重菜一时间觉得腻了,就想换一换口味,来了一出富家公子假扮穷小子追贫家少女的戏码来。   小门小户的女孩子,没有坚定的本性,鲜少能抗住奢侈的腐蚀,范嘉能之前办的事还能说是你情我愿银货两讫的买卖,现在这个就有些无耻了。   他模样生的不错,看上了个饭店服务员叫谢馨,谢馨长得漂亮,大眼睛瓜子脸,很像典型的整容脸,但她是原装的。   也有人看上了谢馨要追求她,小姑娘本性挺好,从没因为物质盲目答应,直到她遇上了范嘉能,范嘉能经历的女人犹如过江之鲫,看上了谢馨,哪怕不用钱开道,就他哄女孩子的本事,也能把谢馨给哄过来。   哄上手玩腻了以后,范嘉能拔腿跑了,留下谢馨独自看着空空的屋子发呆,她可是已经准备好将来两人结婚后怎么过日子了,现在‘未婚夫’没了!   雪上加霜的是谢馨还怀了孕。她不是范嘉能以前结识的女人,她是真的一腔热情喂了狗,现在还不知道‘未婚夫’为什么不告而别。   范嘉能此举和那些学了PUA泡妞的并无不同,只不过那些人还要坳一个人设,他是货真价实的高富帅罢了。   但这些并不能抹去他玩弄女性的事实,谢馨甚至报了警,警察互相看了看,调查了一番。这明显就是个玩弄女性的渣男啊,什么具体信息都没留给女方,走的时候甚至自己的东西都没带走,就留了一封信,说是两人不合适,他只能说抱歉云云。   假如这男人卷了钱财东西还能以诈骗立案,现在他分文未取,这点也就按不上了。两人以恋爱名义交往时用的钱也算不到诈骗上去。   范嘉能并没有把谢馨榨干,一来他倒是不屑如此,二来他对于女人心甘情愿给他花钱极为新鲜,所以交往的时候谢馨花钱,他从未阻止。   体验了一番底层人民的生活,范公子大摇大摆回去了,把谢馨留在了地狱里。   女警最后隐晦的告诉谢馨,她被骗了,她那个‘未婚夫’就是个玩弄女性的骗子。谢馨差点崩溃。   一开始是不信的,谁能相信爱人是个骗子,后来慢慢整理范嘉能的东西,再一一回想,谢馨总算认清了现实。   可现在她该怎么办?她只是在这里打工,家不在这里。现在肚子有了孩子,一天天拖下去,孩子只会越长越大。   要是去医院打胎,一来费用昂贵,二来她的工作就得停掉,没了工作,她吃喝都有困难,这个小姑娘遇到了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瓶颈,在她看来她的未来犹如迷雾一般,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为了省钱,这姑娘偷偷去药店买了堕胎药,流着泪把药吞了下去,哪知道堕胎药不顶事,孩子没有顺利打下来,她反而血流不止昏了过去。   等到被人发现送去医院,已经误了最佳抢救时间,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此消逝,闻腥而动的一些不良媒体甚至毫无责任的写出,花季女孩不知检点,乱搞男女关系,私下吞服堕胎药,不慎枉丢性命,还要劝告读者洁身自好。   谢馨的父母只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得知女儿死的不体面,匆匆赶来料理了女儿的身后事,然后羞惭而归,暗地里落泪,也没去找那个让女儿怀孕,差不多等于是害死女儿的元凶,也找不到啊。   活着的谢馨没有能耐,死了的谢馨有着一腔执念,她还等于是一尸两命,借着胎儿的血脉牵绊,和自己这份执念,谢馨带着孩子找上了范嘉能。   被鬼缠上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又是被自己欠下这种债务的鬼缠上,范嘉能一开始还没发觉,总是梦到谢馨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告诉他,“看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没有他,我都找不到你。”   这时候范嘉能还不知道谢馨已经死了,梦里甚至还和谢馨腻腻歪歪说了几句话。   范嘉能其实挺喜欢谢馨这个清粥小菜,奈何他是个花花公子,花花公子绝对不会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谢馨不过是他无聊生活的调剂品罢了。   现在调剂品日日入梦,范嘉能以为是自己还想着谢馨,于是梦里缠绵过了,醒来想到自己的不辞而别,也有点觉得不辞而别有些不大登样,于是再去找谢馨。   这样,他就得到了谢馨的死讯,范嘉能顿时寒毛直竖,他都没来及产生愧疚之情,就已经吓破胆了。   谢馨因为‘未婚夫’态度还不错,没有嫌弃他们母子,所以暂时比较温和,只在梦里和范嘉能见面,吸食了他的生气以后,她的魂魄越发凝实了。   范嘉能知道事情大条了,天天晚上谢馨抱着鬼儿子来找他,以前他不知情,和谢馨还能一梦春风,现在看见谢馨他腿肚子就打转,可这个梦还不是他说能醒就醒过来的。   范嘉能的神经不是铁打的,不可能晚上和鬼混,白天还找女人暧昧,他在旁人眼里变得清心寡欲起来。   遇上这种事,换在以前他早就找姐姐和父母了,可现在不是心虚么,谢馨之死他可以算是罪魁祸首。   更加惨烈的是谢馨不是自杀,她想活下去的,就是因为经济窘迫不得不选择药流,最后搭上了自己的命。   这件事捅出来,他觉得会被爸爸打死,范家啊,自己女人打胎居然没钱,因此还丢了命,说出来他以后就被钉在耻辱柱上了。   范嘉能还希望慢慢的谢馨就别缠着他了,鬼不是要投胎么,自己忍几日好了,他没有担当,懦弱无情的本质这时暴露的完完全全。   谢馨的父母有三个孩子,谢馨是大女儿,如今大女儿死的这么不名誉,他父母老实,已经硬吞下了女儿亡故这碗苦酒,范嘉能知道前因后果以后也没有胆量去认个错,就自己死死捂着。   渐渐的家里人也发觉了,不是范嘉能捂的有多好,而是长期被鬼纠缠,他已经形容憔悴,黑眼圈常驻了。   花槐以前不让桂花接触生人,就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死有着绝对的分界线,强行互相介入对谁都不好。   一开始范嘉能还能强撑,后来谢馨要拉着他结婚,说不能让儿子变成私生子,推搡中范嘉能看到了自己‘儿子’一眼,襁褓里只有一团模糊血肉,范嘉能吓尿了。   他再也承受不了,和父母痛哭流涕的坦白。   他爸妈五雷轰顶,差点气死。可气死也不能不管儿子啊,涉及这种事范家直接找上了玉清观。   了解前因后果以后,玉清观也只以超度为要,并没有按范家的要求去灭了谢馨。   范家自然不满意,因为超度并没用,谢馨死死守着范嘉能,非要和他结婚。范家托关系找来的正道都不愿出手把这因果接下,不讲因果只认钱的人也有,但是谢馨和范嘉能牵绊已深,这些人也毫无办法。   兜兜转转转到花槐这里,花槐让李越去处理,李越回来后把经过告诉花槐,原本花槐想撂开手,后来不忍谢馨死了也不得安宁,她去问谢馨的要求。   谢馨一口咬定要和范嘉能结婚,明媒正娶的嫁给他。   花槐对范嘉安道“准备冥婚吧,把人娶进来,入你们范家族谱,享受你们范家香火,这件事就能结了。”   范嘉安和有些灰头土脸,要不是堂叔堂婶求过来,他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找花槐,丢脸啊。   他期期艾艾道“就不能让……谢姑娘直接去投胎吗?”   花槐道“凭什么你们家人做的孽,让无关的人承担因果?想要我出手把她送入地府也可,你们范家的运势以后会变差,同意我就动手。”   范家到了这种地步,特别在意什么虚无缥缈的运势,这件事老首长还不知道,范总就开口了,“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我们能帮的就到这里了,他们家不愿冥婚,就随便他们!”   这句随便他们可不是瞎说说,而是真的就随便了。   依着范嘉能父母的意思,把谢馨灭了都不为过,可主支发了话,他们不能不听,别看如今他们也是家世煊赫,手上掌握着资源,一旦主支不再搭理他们,他们就只能一步步走下坡路。   于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他们不情愿的开始准备给儿子办冥婚。这时候有个瘦弱的男人找了过来,他先找的是范嘉能姐姐的丈夫。   范姐姐在家里有弟弟的情况下能招赘,她本人的手段就不容小觑,丈夫么自然挑的听话的。   这对夫妻明显女强男弱,但是范姐姐人聪明,从来不会把丈夫当下属看,旁人以为这对夫妻背地里多么的鸡飞狗跳,实际上人家夫妻关系十分融洽。   范姐夫不在范家的企业里混日子,他在市区好些人流多的商城开了很多奶茶店,别小看这个生意,一家店一年的收入好的要上百万呢,手里握着几十家店,他一年轻松收入上千万,这全是他自己的钱。   他还开了一家进口汽车4S店,有范家做靠山,他这些店铺顺风顺水,老婆手段好,他也没想向外发展,夫妻俩过得很顺心。   就是小舅子不成器,这也和他无关,又不花他的钱。   这回小舅子捅的篓子大,范姐夫也一直关注着,直到小舅子要娶鬼妻,他才摸了摸起鸡皮疙瘩的胳膊。   那个叫朴仁的男人主动找上了范姐夫。要是以前,范姐夫作为‘皇亲国戚’压根不搭理这种野路子货。   人家甚至连正阳门都搭得上,何必理会这种人。   可现在正阳门都不愿出手,小舅子就要被逼的和鬼结婚了。   人天然就会偏向自己的亲戚朋友,除非亲戚朋友以前狠狠惹怒过你,要不然大多数人都是帮亲不帮理的,大义灭亲为什么让人佩服,就是因为难得稀少啊。   谢馨的遭遇确实让人心生怜悯,可对范嘉能的家人来讲,还是儿子更重要,既然谢家不追究,他们其实很希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也省的儿子的名声受损,不利于将来结婚。   现在范嘉能要和谢馨结婚,哪怕是冥婚,关键步骤就不能漏,比如男方去向女方家提亲,送聘礼等等。   谢家只知道女儿因为堕胎意外才没了的,压根不知道导致女儿怀孕的男人是谁,范家这就是去自投罗网。   这一露头,谢家能饶了范嘉能吗?如果人家父母踢咬撕打,范嘉能还只能受着,更别提这事说出去有多丢脸了。   所以当朴仁说能解决谢馨,用不着搞什么冥婚,范姐夫就心动了,他把朴仁介绍了给妻子。   范姐姐确实想取弟代之,但也不希望弟弟卷入这种不名誉的事情中来,反正这小子这回是彻底伤了父母的心,以后看样子成就也有限,别的不说,他想找个门当户对的老婆那就不大可能了。   到了范家这种境界,结婚前你玩女人堕孩子,甚至孩子生下来,都没大关系,这些都能用钱摆平,既然双方决定联姻也不会揪着这些小问题。   可冥婚就两样了,谁不忌讳?我不冲着你范家的家世地位,为什么要忍受上头还有一个鬼大妇压着,结婚就成了继室,门当户对的首先就会把范嘉能pass掉。   这种事还不能瞒着,一旦结了婚被妻子发觉,那可就是结仇了。   而这件事也让父母对弟弟十分失望,甚至决定把他送出国。国外一待两三年,回来黄花菜都凉了,范姐姐自己的儿子正值乖巧可爱,很得外公外婆欢心,范姐姐觉得自己的弟弟已经翻不出什么浪花了。她更乐意把这件丑闻瞒下来。   朴仁就这么进入了范家,范嘉能都快被谢馨逼疯了,但是没人可怜他,家里人只是因为血缘,不得不管他,外头的狐朋狗友他也不敢说,做出这种low破天际把女人害死的事,他会被嘲笑一辈子的。   答应冥婚之后,谢馨不天天缠着他了,改为隔三差五羞答答的看着他,可这样范嘉能也害怕啊。   他其实一点都不想冥婚,可现在轮不到他做主。   朴仁的出现解决了这家子所有的问题,直接解决谢馨,那就什么事都没了,不用举行冥婚,不用去谢家自取其辱,这件事就这么水过无痕了!   范家不敢让主支知道他们请了朴仁,更不敢说冥婚不结了,一切都是私底下进行的。 第五十五章   朴仁让范家关门拉窗帘, 电灯也不开, 点了一溜的白蜡烛, 然后利用范嘉能把谢馨的鬼魂引来, 他就能出手处理。   范嘉能呼唤了谢馨几句,谢馨果然上当出现, 这屋子里能看见她的只有范嘉能, 范嘉能面露恐惧,哆哆嗦嗦道“大师大师,她来了!”   朴仁揭开了一个遍布符文的铜钵的盖子, 人眼看不见,谢馨看到了一个男鬼忽然出现, 一出现就直奔她而来, 露出尖牙利嘴,一把抓着她就开始撕扯。   谢馨挣扎不开,向范嘉能求助,范嘉能恐惧的躲在大师身后,脑袋都不敢露一下。   男鬼把谢馨拖出了这个房间, 谢馨的哀嚎让范嘉能不寒而栗。他看出来大师这是放出更厉害的鬼要把谢馨吞吃掉, 可他就是一句放过谢馨的话都没说出口。   原本谢馨就会这么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鬼给吞吃了,但是因为这件事花槐经过手,她要么不管, 要么就不会管半截。   范家既然说了要结冥婚,她就会看着谢馨得偿所愿回到地府,为了防止谢馨在这段时间内不守规矩胡乱骚扰生人, 花槐一直让桂花陪着谢馨。   严格说来,这两个女鬼假如活着的话年纪可能差不多,可是桂花就觉得谢馨很蠢,活着的时候盲目相信一个不知根底的男人是蠢,谈朋友,不要说祖宗十八代都要摸得一清二楚,基本信息你总要了解吧,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堕入爱河,你怎么就能肯定遇上的都是良人呢?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老祖宗的训诫呢。   男人跑了,发现怀孕私自堕胎更是蠢,哪怕回家告诉父母呢,顶多挨一顿骂,父母难道会看着你死?咬牙扛过来,当做人生中的一道坎,迈过去,谁的人生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   现在弄得自己死了不说,还让父母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既然死了,你要报复范嘉能,那也说得过去,可谢馨做了什么?还是一心一意想要嫁范嘉能,除了蠢,还有什么可形容?   鬼和鬼之间也有道不同不相为谋,桂花觉得自己和谢馨是没什么好讲的,不过姐姐吩咐了,她得尽责任。   所以当谢馨被撕扯的时候,桂花很快就发现了,她是鬼修,比一般鬼厉害的多,哪怕遇着厉鬼,桂花也有手段应付,她一看到撕扯谢馨的厉鬼自己居然还认识,那就更不客气了,手诀,口诀并出。把两个鬼团吧团吧一起带走了。   朴仁的铜钵没了感应,他心下一慌,面上还是装的若无其事。   等了半天,发现范家那个鬼没了踪迹,自己放出去的鬼也没了痕迹,他强撑着道“行了,范少还能见到这个女鬼吗?”   范嘉能探头探脑了半天,试着呼唤谢馨,也不见回应,他露出惊喜的笑容,“没了,不见了!大师,你好厉害!”   朴仁不知道哪里出了错,他也要回去找解决办法,于是故作高深道“这是第一次作法,那女鬼或许会卷土重来,但是已经不足为虑了,还请范总放心,下次我再来,就可彻底解决。”   范父心里忐忑,也只能先道谢。   朴仁就这么匆匆离开。   花槐看桂花夯回来两只鬼,她正在喝水,差点喷了一地。   等到桂花说明情况,“范家请他——”她指了指男鬼,“要把谢馨给吃了。”   花槐皱了皱眉,不意外啊,有些人就是这幅德行。   仔细一瞧,这男鬼居然是赵向东,当然现在的他魂魄极其难看,像是被撕碎了再拼起来的。   赵向东也认出了花槐,面上露出恐惧,抓他的女鬼他都打不过,可这女鬼似乎还是听花槐的,他难道做了鬼也要被花槐弄死吗?   花槐问道“你是怎么回事?”   赵向东的死是咎由自取,对于活人来讲,人死债消。花槐也不会对他的魂魄做什么,就是对赵向东死后的事比较好奇。   赵向东啊啊啊的叫了几声,忽然他用爪子扒拉自己的喉咙,一双鬼眼开始反插,桂花忍不住理他远一些。   花槐出手如电,在赵向东的魂魄烟消云散的档口用一根牙签钉住了一丝从赵向东魂魄里分离出来的红丝。   桂花半张着嘴,“姐姐,这是怎么回事啊?”   花槐对赵向东魂魄消失毫不在意,她回答道“啊,赵向东彻底没了,他的魂魄被完全打散了。他是被人给控制的,你看这根红丝,就是他后面的人控制他的东西,这玩意我见过。有趣,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有你的手笔呢”   桂花道“谁啊?”   花槐手一挥,红丝轻轻的漂浮起来,桂花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忍不住再退后几步。   花槐道“我看看,这玩意究竟是什么,你离远些,它能控制鬼魂的。”   花槐刚把牙签佛走,那根软哒哒的红丝突然就暴起逃逸,花槐大怒,两指如剑,劈向红丝,只一下,红丝就被劈的灰都没剩下一丝。   桂花眨巴这眼睛,闹不清状况,花槐有些懊恼,“哎呀,出手重了。”   桂花小心翼翼,“那……”   花槐搓搓手,“没事,我就是好奇想仔细看看,既然不让看,那就不看了,下次遇到了直接劈了就行了。”   桂花“……”姐姐你威武雄壮!   两个人这才去看谢馨,谢馨其实并未受到太大伤害,桂花出手及时。   可她现在一股魂不守舍的模样,不停的嘟囔,“嘉能怎么不救我,他就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带走……”   桂花狂翻白眼,冲着谢馨道“你醒醒好不好!这个要吃你的鬼,就是范家找来的,范渣男在你活着的时候骗你,死了也想弄得你魂飞魄散,你的脑子是被驴踢了么,你怎么不想想你爹妈啊!我真是看见你就来气!你爹妈就是生个肉丸子,也比生你这么个自甘下贱的女儿强!”   谢馨就开始嘤嘤嘤的鬼哭。   花槐冷冷道“我救你一次,不会次次救你,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是马上去地府,范嘉能对你做过的事肯定会有报应,你现在去地府也能投个好胎,下辈子别这么糊涂就行了。二,你马上从我这里滚,你想干嘛干嘛,以后我绝不管你,范家能找一只鬼来吞吃你,就能找到第二只,你好自为之吧。”   谢馨茫然的抬头,她没有彻底糊涂,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死了也去纠缠范嘉能,但是她不甘心啊。   活着的时候自己窝囊,死了就是不甘心,所以才追着范嘉能不放,可这一次,要不是花槐,她已经被刚才那个男鬼给吞吃了吧!   原来有钱人什么都能做,自己活着的时候被他逗着玩,死了也能把自己弄得魂飞魄散。   谢馨抬头,鬼眼发红“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桂花没好气,“你不甘心什么,不都是你自己选择的。”桂花那时候是没法自己选,老爹做主把她卖了,婆婆把她沉塘,她根本没有挣扎的能力。   范嘉能确实很可恶,但是再和谢馨交往过程中,她难道一点异常都没发现吗?   男朋友不告诉她自己家住在哪里,不告诉她家里有什么人,连工作她都不清楚,手机也不让她看,平时只是甜言蜜语的哄着她,但凡有半丝警惕心,她也能发现一些端倪,就这么宁愿傻傻的被他骗。   除非遇到一个专业级别的骗子,否则只要脑子清醒一些,不被表象和甜言蜜语迷惑,总能发现一些不对劲的。   就好像有些PUA的套路,先吊着你,等你上钩了贬低你,打击你的自信心,接着他再温柔的说自己会包容你,几板斧下来有些女孩子就懵逼了,你要是带脑子想想,这不和马戏团驯兽一个套路么。   谢馨不是没发现男朋友的不对劲,但是她选择视而不见,所以桂花才说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谢馨沉默了半晌,“他,真的会得到报应吗?”   花槐道“你去了地府自己找判官申诉去,我会通知范家,尽量给你父母一些赔偿。现在就看你的选择。”   谢馨通红的眼睛慢慢恢复,她站起来,“我是真的蠢啊,活着的时候看不透,死了还要追着他,可他不配啊!我愿意去地府,我的父母就麻烦您了!”   花槐招来阴差,把谢馨带走了。   谢馨一到地府就向判官喊冤,她宁愿放弃下辈子投个好胎的机会,也一定要范嘉能孤苦终老。   花槐找了范嘉安,一句话就把人给说懵了,“你那个堂哥,他们家不愿结冥婚,请人作法要灭了谢馨的魂魄。现在谢馨已经去了地府告状,冥婚一事作罢。我和你说一下,你们范家有个准备吧。”   这句话解释下来就是明明可以私下解决的,现在范嘉能一家变卦,没办法只能走官方了,谢馨去了地府,接下来范家运势恐有变化,花槐负责任的提醒一下。   范嘉安回去告诉大伯范总,范总差点气歪鼻子!冥婚是不好听,可这种事也不会宣扬的人人都知道,你家儿子混蛋,害死了人家女儿,一点赔偿都不愿承担,真有福报也被这种鼠目寸光给折腾没了,更何况还可能连累整个范家,不能忍啊!   范总冷笑道“随他们去,又不是什么亲兄弟,那里管的了这么多。嘉轩,你走一趟吧,去谢家赔个礼道个歉,告诉谢家,之前范家不知道这件事,以后范嘉能一支与我们无关了。”   走这一步主要是看在花槐面子上,要不然范总也不会替范嘉能受这个气。   当谢馨的父母看到过来道歉的范嘉轩,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老两口抱头痛哭,一个劲的说谢馨傻,“有什么过不去的啊,你回来和爸妈说啊,你就是以后不嫁人,也好过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哭的凄惨无比,范嘉轩非常尴尬,他这可得代人受过。   哭了一通,谢家两老对范嘉轩道“不是你的责任,用不着你来道歉。我们还要感谢你告诉我们实情,小馨走了,我们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现在总算知道了,你回吧,人作恶自有天收,他们一家晚上不做噩梦就行!”   范嘉轩看着被推回来的钱发愣,谢家两老没有迁怒,也没有借机敲诈,得知不是范嘉轩做的事,就坚决不收钱,“我们乡下人,辛苦一点不怕,自己赚的钱用的踏实,人不是你害的,这钱我们绝对不能收。”   范嘉轩恳切道“我知道您二位心里难受,也感谢二老没有把我赶出门,这些钱也不能弥补二老的丧女之痛,但这个是应有之仪。谢馨要是活着,也不希望二老过得如此辛苦,也让我们弥补一下过失。”   谢爸爸道“那这个小畜生为什么不来?”   范嘉能苦笑,“不瞒您说,家父知道后早就敦促他们前来道歉,没想到他们并不愿意。他们家和我们家也远了一层,一开始家父不好越俎代庖,可不能眼看着您二老一直闷在鼓里,所以就让我跑了一趟。但一笔也写不出两个范字,他也是范家人,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   谢爸爸沉默了一会儿,从范嘉轩手里拿了一半的钱,“我感谢你告诉我们这一切,既然不是你们家干出来的缺德事,钱我也不能全拿,就拿一半吧,够了!”   范嘉轩见好就收,没有硬把钱全留下,安慰几句后告辞离开。   谢家父母当天去给女儿上坟,告诉她,“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是觉得憋屈,就去找那个小畜生,旁人是无关的。”   朴仁到最后都没等来自己放出去的鬼,他心里忐忑,好在范家那个女鬼也没再回来,都销声匿迹了,范家胆战心惊过了大半个月,范嘉能没再见到谢馨,他才彻底安了心。   范父给了朴仁一大笔钱,朴仁这一次的目的倒是不在钱上,而是想搭上范家,虽然这件事的经过出了差错,结果还在预料之内,就是交给自己的那个鬼没了,他得回去解释,这可怎么办?   其实用不着他解释了,赵向东的魂魄就是被幕后之人给毁掉的,他察觉到赵向东已经被控制,自己收不回来,就只能毁了他,那根红丝他还没有收回,就被花槐给劈了,幕后之人还吐了一口血呢。   范嘉能一家都认为这件事已经解决了,甚至范总都没来过问一声,那么事情就是过去了。   等到范姐姐发现自家绝对控股的食品加工厂爆出原材料以次充好的事出来,她一开始都没太在意,这种事几乎年年检查年年都有风声传出来,最后还不是好端端的。   可是这一回的事情走向不对劲了,往年只要风声一传出来,公关部门走一圈就结了,今年似乎按不下了。   等到范姐姐特别关注的时候,食品厂已经面临停产整顿了。   范姐姐开始急了,上下疏通关系,食品厂停产意味着一大批订单交不出来,范家的产品直接投放各大超市和便利店,人家不会空着货柜等你产品来,以前是代理商求着他们供货,经过这件事,产品形象受到了打击,以后反过来求代理商拿货都困难。   而在这节骨眼上,你还不能说用库存品顶一顶,食品有保质期,你的库存品敢拿出来吗?以前周转快,放一放仓库没问题,在这个节骨眼上,你敢拿库存品,就会被人查死。   范姐姐马上就觉得不对劲了,范首长还没倒呢,谁敢这么不给范家面子。   她上上下下窜了一通,才明白原来范首长这一支不管他们了!甚至范总亲自给食品检查方面的人通过气,告诉他们食品卫生一定要严格检查,绝不姑息,谁的面子都不用看。   这些当官成精的人很快就领悟到了其中的真谛,亲兄弟都会阋墙,范首长这一支看不顺眼范姐姐他们了,那就上去啃两块肉呗。   范姐姐懵的啊,他们从来不敢对范总他们不恭敬,每年范首长过生日,或者范总母亲的忌日,还有逢年过年,他们家都是非常隆重对待的,从未有过阳奉阴违。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范姐姐肯定是个通俗易意义上讲的女强人,她一发现是范总对他们有了不满之意,马上就带着礼物,先去看了范老首长,然后恳切的问范总究竟发生了什么。   范总对这个侄女以前也是挺欣赏的,现在觉得她也一样糊涂,倒是没和她绕圈,直截了当道“那个叫谢馨的女孩子,我让嘉轩去见了她的父母,人家女儿没了,作为罪魁祸首的家人,我不能看着不管。你们既然不想担责,我也就没惊动你们。”   出了这种事,又没上升到什么刑事案件,女孩子也是意外身亡,道了歉赔些钱就能解决,范姐姐家又不是出不起这点钱,非得小家子气的捂着盖着,范总都发了话,他们还能不当回事,那人家何必把你们当回事。   范姐姐面如土色,狼狈的离开。   回到家父母还要问她怎么了,她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范首长自己都有三个儿子,三个儿子都成家立业了,生下的孙子孙女一大串,愿意照顾他们这一支就是看在大家都姓范的份上,且他们也一贯识趣。   万万没料道被他们嫌弃是因为弟弟搞出的破事,现在想想,确实啊,即便结冥婚,那也是弟弟先对不住人家,给人家一个名分怎么了,人都没了,不过是让人家父母好过一些罢了,偏偏就搞成现在这幅不上不下的模样。   要是弟弟这个事没经过范总,他们做了也就做了,明明范总给了明确指示,他们还是阳奉阴违了,范姐姐是知道范总这个叔叔有多不喜这种表面答应,转头自顾自的人。   现在人家彻底不搭理他们了。   范嘉轩甚至亲自去了谢家道歉,这让范姐姐脸上火辣辣的疼。范总看她的眼神,她明确看到了嫌弃,因为他还说了一句,“你也是女人啊……”   对啊,范姐姐也是女人啊,难道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即便实在不愿结冥婚,人家父母那里道声歉总是应该的吧,他们呢,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解决了范姐姐一家,范总还不放心,不敢再去找花槐,去找了正阳门的广明掌门。   广明仔细问了一遍,然后道“无碍了,与你们这一支是无关的。长辈积攒下来的福气小辈也得珍惜啊,要不然早早的挥霍光了,也不过落得一地鸡毛。”   范总还打听了花槐,广明苦笑道“花道友年纪轻轻,道法高深,说实话贫道也是生平仅见,她许是天道特别眷顾的那类人,交好肯定比交恶好。”   范总深以为然。   范姐姐还在苦苦思考自己家的出路,范嘉能却有些不知人间疾苦,他甚至嘟哝,“他们是不是吃饱了撑的,管我家的闲事干嘛!”   范姐姐气的直翻白眼。   范总不愿出手,范姐姐手里的食品加工厂就没人肯拉扯,连带着家里的多个食品品牌都受到了牵连,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一块块的倒下来。   范姐姐当机立断,决定整体抛售,回笼资金再说,要不然会被牵涉到更深的泥潭里去。她简直是心头滴血才做的这个决定。   但是范父坚决不同意,甚至想要去见范老首长喊冤。   范姐姐终于发现这些年自己在家里做牛做马半点不值,家里已经摇摇欲坠了,结果能看清这件事的居然只有自己。   而父母的意思也很明确,这些都是弟弟嘉能的,你说抛弃就抛弃,抛弃了弟弟将来继承什么?让你留在家里是替弟弟看好财产的,不是败家的!   范姐姐这才发现原来父母放心让她进企业,原始股票不给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请外面的人当经理人一样要花钱,还要防备人家有歪心。   自己的女儿怕什么,她又是招赘的,替弟弟看着家产多稳当。等到儿子大了,股份全部交给儿子,还怕儿子掌控不了企业?   范姐姐苦笑不已,原来觉得别人傻,自己的弟弟范嘉能更是傻上加傻,到头来最傻的居然是自己!   要是没经过这件事,等到弟弟拿了股份把自己踢出企业,到时候自己就是个大笑话了。   最后范姐姐当机立断,不管了,辞去一切职务,带着丈夫和孩子火烧屁股一般出了国。   范姐姐这一走,还能撑一段时间的企业顿时就失去了顶梁柱。范嘉能犹在气愤不平,觉得姐姐毫无担当,拍胸脯自己出来挑大梁。   这大梁一下子就把他的瘦胸脯给压塌了,要是一开始依了范姐姐的话,还能有一大笔资金回笼,不管干什么都游刃有余,就这么拖下去,工人发不出工资都开始上访了。   最后范家经营了三代的食品公司彻底垮了,主动放弃和到最后不得不放弃,这其中差别很大,最后厂子被封掉,进入破产状态,一大摊子设备土地和员工全部易手。   范嘉轩忙的课也上不了了,范总虽然不管范嘉能一家,但是不会看着这么一大块肥肉落入旁人嘴里,给企业瘦瘦身是可以的,刮下一些肥肉喂饱一些人也行,反正不是自己的产业,但是拱手让人绝无可能,这可是范家支持下的产业,拐个弯范家收回就行了。   到最后一切尘埃落定,就范嘉能一家一落千丈。   俗话说破船还有三斤钉,范嘉能一家哪怕破了产,也不会立马就喝西北风了,家里还有各种房产首饰车子什么的,想要舒舒服服的生活是半点问题都没的。   但是俗话还说由奢入俭难,从金字塔顶端跌下来的感觉太不好受了。   原本这一家子出去处处受人恭维,范嘉能更是被他的朋友们一起捧着,现在完了,范母看上一件首饰,原本说买也就买了,现在不行,这件首饰超出预算了。   这还是能忍的,不能忍的是他们一家被排斥出了原本的交际圈,范嘉能出去没人理会了。   住的地方没变,还是花园小别墅,可是人际关系变了,他们成了格格不入的一伙人。   原本的朋友圈子没了,范嘉能聚集起了另一波朋友,这一波更没底线,勾着范嘉能溜冰。   范嘉能原本以为自己王霸之气一震,就能让企业起死回生,哪料到在他手里企业死的更快了,他心情郁闷,就被人撺掇吸两口,然后他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到了这里范嘉能的结局都不用特意提了,总之最后范父范母管不住儿子,想要女儿回来帮帮弟弟,范姐姐拉断了一切联系。 第五十六章   花槐终于毕业了, 彭丽娜家里有钱, 一开始决定出国游玩一圈, 舒潋滟早就找好了工作, 她的这个工作还是顾朗介绍的,她没有矫情的不答应, 和彭丽娜混在一起这么久, 她也明白了机会是机会,能力是能力,不是说给了你机会你就一定能飞黄腾达, 而有些时候机会比能力更重要。   花槐从没考虑过自己要做什么,她一直随波逐流, 上大学是外婆的期盼, 是疗养院老人们替她做的选择,现在毕业了,同学们都紧张的忙着找工作,只有她,照样生活节奏缓慢。   面临毕业, 也就面临着同学们各奔东西, 要好的同学之间相约毕业旅行,彭丽娜就提了出来,但是全体出国游, 舒潋滟负担不起。   最后是四个人结伴国内旅游,三个姑娘再添一个顾朗。   彭丽娜道“天啊,这一路我们得吃多少狗粮!”   舒潋滟面若灿霞, 不好意思的瞪了彭丽娜一眼,顾朗是自己挤进来的,他也有理由,“你们三个姑娘出门,遇着对你们起坏心思可怎么办?有个男的在,肯定会安全一些。”   其实只要有花槐在,她们三个就等于进了保险箱,不过彭丽娜的父母一开始也不大赞同三个女孩子出门,听到顾朗一起同行才点了头,所以花槐也没出头拍胸脯打包票。   至于去哪里,花槐是不管的,当初她能飞天遁地的时候,什么大好风景没见过,可惜她是槐树成精,看地方只看土地肥不肥,适不适合树木生长。从来没有感叹什么风景瑰丽的心思。   舒潋滟也没出去纯旅行过,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建议,最后是彭丽娜和顾朗拍板决定去哪里。   四个人都不是着急工作的人,连舒潋滟也早就联系好了公司,旅行回来上班就行了。   他们走的不是什么网红景点,都是一些很富有当地民俗文化的地方,到了预定的地点,定好民居或者酒店,就开始慢悠悠的欣赏风景品尝美食。   此时虽然也是暑假里的旅游旺季,但是大多数人只会挤风景名胜地区,小众的地方人就少了很多,他们因此也避免了走到哪都看人的悲剧。   花槐原本觉得自己对这趟旅行不会产生多大兴趣,等到出来了才发现,哎呀,居然有这么多没吃过的美食啊。   农家散养的鸡,现捉了煮得鸡汤,什么材料都不放,炖在大铁锅里味道就香的了不得,花槐都好几年没吃到了。   加上他们几个不吝啬钱,什么烤全羊了,烤乳猪了,食材新鲜,吃在嘴里更加鲜美。   去看的风景虽然没有名胜之地年代久远,却胜在天然清幽,哪怕是一口乡间水井,也有一段优美的历史,看着村人往来慢悠悠的取水,日子就像水墨画一样韵味悠远。   他们四个走走停停,看到喜欢的就留下多住几天,看到人多热闹的,就避开去别处,难得几个人合得来,不会闹什么小矛盾。   舒潋滟虽然和顾朗是男女朋友,两个人也发乎情止乎礼,没有一路狂撒狗粮,虐待彭丽娜和花槐这两只单身狗。   这也是因为舒潋滟性子内敛,顾朗愿意尊重她。   几人一路走来,这天他们到了一处早就选好的叫柳湖的湖泊附近,此处的湖泊面积不大,挨不上全国排名,但是据说风景特别好,水质清澈,加上远离城镇,是一处难得的好地方。这个地方还是顾朗打听到的。   顾朗都做好了游玩攻略,租一条船泛舟湖泊,让船夫捞些生鲜现做了吃,想必风味独特。   想的倒是挺好,就连船也好租,可是几个人想坐船游遍全湖的心愿是达不到了,船夫苦笑道“南边的湖边说是要造一个什么厂子,一开始大家都挺高兴,附近的人能去厂子里干活了,多份收入大家也高兴,后来才发现不对劲,这厂子里会放出好些乌黑的水出来,就这么直通通的放到湖里,这条湖啊,我们这里祖祖辈辈都是喝这里的水长大的,北边种的莲藕,马上就要开花了,好看的不得了,那厂子一放黑水,湖里的鱼就翻肚皮。”   “我们村里姜家的大儿子,还是大学生呢,说这厂子排放污水不达标,召集了大家去厂子里抗议,被人打断了腿,他娘在家里守着儿子直哭,现在这湖也只这北边还能看看,南边……就算了吧。”   几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彭丽娜忍不住道“那就报警啊,去告啊!”   船夫扯了下嘴角,“人家能在这里建厂子,就是有能耐的人,姜小子断了一条腿他们还说是便宜他,要是再闹,他们就敢杀人。警察也管不了他们。这条湖,将来可能就这么毁了呢。”   船夫凝望着碧波荡漾的湖水,脸上的皱纹都带着忧色。   眼前的景色还是不错的,这么大一条湖,就是有排放污水的厂子,一时半刻也不会全部污染,可是几个人看着面前一大片的荷叶,其中还有未绽放的荷花花苞,不时还有鱼儿跃出水面,这么美的景色却不能让人开怀。   花槐能做的也只是在一边静静的听,这件事没有妖魔鬼怪在其中,她就是想管,也力不从心,她倒是能用术法把这开厂子的人吓走,但是治标不治本,只要有人盯上了这里,她不可能留在这里只管吓人吧。   他们几个只是过客,船老大也想赚钱补贴家用,于是说了一回话,就开始介绍起了湖上的特产,鱼虾螃蟹什么的,还下网捞了几回,倒是运气很好,鱼虾都有,现煮了吃味道鲜的很。   舒潋滟和彭丽娜总觉得提不起劲,顾朗见的多了,面上没显出什么,花槐看起来是他们当中最没心没肺的,她吃的最欢快。   彭丽娜碰碰她,“你倒是吃得下。”   花槐正在认真的剥虾,“不吃不就浪费了。”   彭丽娜“……”和没心没肺的人讲话真心累。   花槐有着上千年的记忆,山海桑田的变化也看过许多次,这种事真的勾不起她的神经,哪怕是这条湖被祸害了,在长久的岁月里,也不过占据几个闪现罢了。   最后,得到报应的还是人自己。   她改头换面的这么劝说彭丽娜的,然后彭丽娜不服气了,“那倒霉的是这附近的乡民,他们只管赚钱,然后拍屁股走人,赚了大把的钱,受到什么报应了?”   花槐没有对答,这种破坏水土的恶行,直接关联到几代人的运势,罪魁祸首下辈子连畜生道都不一定能入。   但是,花槐现在也知道了,死后的事,下辈子的事,和当前的事真的能混为一谈吗?   因果上看,确实是这样,可是人活着的时候是看不到后面的事发生,人们只看到做尽坏事的人锦衣玉食,受害者却只能受苦受难。   彭丽娜还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也不过忍十年,这都忍到下辈子了,这辈子他们都享受够了,又有什么报应了!”   桂花在一边一个劲点头,被花槐白了一眼。   顾朗道“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四个路过的大学生,哪怕彭丽娜和顾朗家境都不错,也对这里的事爱莫能助。   花槐道“别的忙我也帮不上,我这里有些药对外伤颇有奇效,等下我们去那姜家,看看那姜什么的怎么样,要是他的腿还不大好,我就送他一颗药。”   好像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几个人游了一会儿湖,回去时就问船老大那姜大学生家住在哪里,他们要去看看。   船老大带了他们大半天,知道这四个人是大学毕业了出来游玩的,也碰巧想认识姜家,于是下了船就带他们过去,边走边道“其实我们这里风景好,要是能把旅游业弄起来也不错,就是路不好走,来的人也就少了。”   这是大实话,他们几个是提前知道柳湖的名字,又做了攻略,知道这里的湖很漂亮,特意不想和人挤才过来的,来这里转了不少车,最后又是拖拉机,又是骡车的才进来,路不好,旅游业也就不好发展。   舒潋滟道“既然路不好走,那个厂,生产了东西怎么运出去呢?”   船老大道“他们在南边,造出了一条专门运货的路,比这里好走。”   彭丽娜冷笑道“也不过是鼠目寸光之辈,与其弄什么厂子,倒不如把旅游开发出来呢,钱一样赚,还不用这么缺德!”   顾朗忍不住笑了,这可是典型的不知道社会行情,天真幼稚的话。   像这一大片区域,把旅游开发出来,花的钱可不少,光修路就得几千万,加上假如弄旅游,周边设施也得建造出来,这里也就这个湖风景好,可总不能把整座湖都包起来吧,到时候费心费力弄好了路,引来了游客,湖边上的人家个个都能接生意,造路的人不得赔死。   何况一个景区想要赚钱,也得花大价钱做广告,才能慢慢把人吸引过来,想要赚钱,三五年都是少说了,弄不好投入的钱全打了水漂。   办厂子就简单多了,上下打通了关系,产品只要有销路,废水算个屁。   姜平此刻正翘着脚躺在床上,老妈不知道说了他几回,说他冲动,“辛亏你没事,要是有事,你这是想把我和你爸爸都带走啊!”   姜平只能低头听训,他学医的,刚刚大四,还有一年才完成学业,暑假前就知道家乡要建一个什么厂子,附近人家还很高兴,这样闲在家里的孩子还能有地方去上班。   等他回到家,一看那没经过处理的污水直接排入门前的柳湖,他就炸了,他找了厂里的领导好几回,人家压根就没见他,直到他组织了一群人上门抗议。   一开始厂子还想和稀泥,后来看姜平是刺头,就想收买他,哪知道姜平年轻气盛,不为金钱所动,一定要厂子整改,要不然他就要把这事捅上去。   厂里就组织了本地的员工出面和姜平理论,人家逮着姜平就骂,“你是个大学生,将来毕业了留在城里工作,我们本地的只能苦哈哈的守着几亩地,现在好容易有了个能上班的厂子,你倒是想断了我们的饭碗呐!”   无论姜平怎么解释,厂里的污水排放不合格,最后倒霉的还是父老乡亲,这群人就是不搭理他,还嘲讽道“你说不合格就不合格了,我们经理都说了,是你无理取闹,厂子的污水排放都是合格的!”   姜平气的不得了,上前理论,一伙人撕打起来,混乱中姜平被推了一下,几个人踩了过来,他的腿就被生生的踩断了。   警察过来一看,压根就没往污染上头查,直接定了个聚众斗殴,还是村民之间因为琐事闹出来的。   姜家得了少少的一些赔偿,这件事就这么糊了过去。   花槐他们来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个黑衣男人从姜家出来,花槐注目看了两眼,没说什么。   姜母从船老大的嘴里得知这四个人是来看儿子的,都是大学生,十分高兴,殷勤的把人迎了进去。   年轻人之间熟悉起来很快,姜平马上就和顾朗他们说上了话。   花槐插嘴道“刚才那个是谁啊?”   姜平叹气道“他叫于黑子,说是就住在那个厂子不远,排出来的污水直接影响了他们的生活,我四处找人联名抗议的时候,他也站了出来,要不是他,上回我这腿就不是断一条了。可惜还是没成功。”   顾朗道“你这样是没用的的,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就是有所依仗,你得越过这里的干部,向上反映,最好弄出舆论来,那才行。”   姜平道“我也反映过来了,正在查资料写材料呢,我还要去找证据,最好拍下他们排污的视频就好了,得等我的腿好了才行。不过黑子刚在告诉我,这厂子这几天停产了,真希望他们一直停下去。”   几个人谈的高兴,姜妈妈弄了一桌的菜出来招待他们,也叹气道“这条柳湖养活了多少人啊,这么乌黑发臭的水直接倒入湖里,居然还有人为了几个臭钱反而帮那些资本家说话,真是忘了祖宗。”   几个人还想给钱,姜妈妈一力拒绝了,“这怎么行,我要收这个钱那还不愧死了,全是自己地里的菜,鱼虾也是自己捞的,不值得什么。”   姜平也到“我们一见如故,你们也别客气了,要是将来这里能办起旅游业,我妈的手艺也能撑起一个农家乐来,你们再来,我就给你们打折。”   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上门喊姜妈妈,“秀菊,你听到了吗,老倔头的那个儿子,掉水里差点淹死啊,大家都说活该!”   姜妈妈道“不可能啊,这小子从小就在湖里扑腾,他就是睡在湖里都淹不死呢,你别是听差了。”   来人道“绝对错不了,我听得真真的,这小子不是热了想下河游泳么,岸上还有人呢,就见他两个手在水面不停的拍打,还直叫救命,一开始大家觉得他是开玩笑,没放在心上,后来看他闷头喝了好几口水,脸色都变了,才跳下去救人,把他死猪似的拉了上来,控了几口水,他说湖里有东西拽他,大家都不信,他们下水那一片,连水草都没一根。这小子不是拿了钱把你家平子的腿给踩断了么,这就是报应啊!”   姜妈妈心里称愿,嘴里道“这可真是老天开眼!这小子能下这么狠的手,还帮着那群人助纣为孽,湖神都不放过他,该!”   花槐忽闪了一下眼睛。   因为路不好走,花槐他们也要找农舍过夜,姜妈妈就热情的让他们住下来,几个人盛情难却,今天就住在姜平家了,花槐看姜平的腿伤的厉害,就给了一丸药,姜妈妈想让儿子马上吃了,姜平却道“刚才已经吃了伤药,叠着吃怕不好,等明天吧。”   姜妈妈一想儿子就是学医的,自然比自己明白,就没再催促。张罗着给花槐他们安排房间。   三个女孩子一间房,顾朗一间房就行了。   到了半夜,花槐轻轻起床,舒潋滟和彭丽娜已经睡熟了。   桂花激动道“我好像感觉到了妖气!”   花槐道“废话,这么大的妖气,你才感觉到一点,你可够能耐的。”   一人一鬼溜出屋子,就见“瘸子”姜平正在院子里和一个身穿银色长裙的姑娘说话。   姜平拿着白天花槐给的药,想要递给那个姑娘,那个姑娘摇摇头,并不接,她感觉到旁边有人,就转了头望过来。   桂花吸了一口气,“我的妈呀,好漂亮的妖精。”   这个姑娘确实长得漂亮,柳眉杏眼,瑶鼻红唇,比舒潋滟还要多一份飘逸,她看到花槐,微微弯了弯腰,“见过真人,白天听黑子说有真人前来,所以特来解释一二。”   姜平瘸着腿,还想护在这个姑娘身边,倒是没在意她说了些什么,自己结结巴巴的解释,“这个花槐同学,这是,这是我们家的一个亲戚他,她,她……”   花槐道“我知道,她是一个妖精,你别解释了,找地方坐下来说吧。”   两人一妖还有桂花这个爱看热闹的鬼就都进了姜平的卧室。   姜平这才知道花槐有法力在身,很担心她不顾一切除妖,所以一直想把银裙姑娘护在身后。   花槐道“说说吧,你这是怎么回事?”   银裙姑娘道“我是一条江豚,原本生活在长江里,现在长江里已经没了我的栖身之处,所以我到了这里,柳湖环境好,水质清透,十分适合我生活。我是一年前认识姜平的,当时他看到了我的原身,却没露出惊恐的样子,还特别同情我。”   “黑子是条黑鱼精,我们就住在柳湖里,姜平放假都会来看我们,给我们带东西。直到那个厂子在这里落户,排放的污水让柳湖的水质变坏了,我们是水生妖精,水质变坏,这里也就住不得了。”   “我漂泊惯了,黑子和姜平却不服气,所以他们两个才会带头去闹事,姜平的腿被踩断,黑子很生气,白天就教训了那个带头踩人的家伙一下,没想真的淹死他,就是教训一下。”   姜平紧张的看着花槐,花槐道“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江豚苦笑道“我不知道,搬家吧,还能怎么办,黑子这几天一直在厂里闹事,让他们开不了工,可这不是长久之计,要是他们找来了和您一样的……真人,黑子可落不到好处。我们又不想去海里生活,只能再找淡水湖泊吧。”   姜平紧张道“我还在想办法,一定能让他们把厂子给关了!你,你别走。”   江豚没说话,花槐道“你写些材料就想让人家把厂子关了?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你不怕连累自己的父母吗?”   姜平的脸上就显出挣扎之色。   那伙人能让从小认识的小伙伴出手踩断他的腿,真要惹急了,对付他的父母也不是难事,他只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能做什么?   姜平面色变化,最后道“我还是要举报的!不仅仅是为了江姑娘,柳湖也是我们的母亲湖,不能让他们给糟蹋了。”   花槐倒是高看了姜平几分。   江豚面上也有几分感动,她道“我保姜平一家无碍还是能做到的。但不知道真人此行有何指教?”   花槐道“你们不用在意我,我只是路过。也不会贸然降妖,只要你没无故伤人就行了。”   姜平期期艾艾,“花槐姑娘,我能不能把你白天给我的药送给江姑娘?”   江豚赶紧道“这药对你的伤势有好处,你别给我。”   花槐道“我送你了,那就你自己做主吧。”   姜平看着江豚,“我一闻就知道这是好药,特意给你留着的。我是外伤,养养也就好了,这药对你好。”   花槐道“你怎么知道这药对她好?”   姜平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去过正阳门,也见过他们那里的丹药,看起来闻起来还没有你给的药好,也让人趋之若鹜,加上我本是就是学中医的,好不好还是能分辨的出。”   江豚见花槐果真不在意,于是接了药丸,谢了又谢,拿了两小包圆润的珍珠出来酬谢。一包给了姜平,一包给了花槐。   花槐觉得有趣就收下了,看到花槐收下珍珠,江豚和姜平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既然拿了人家的珍珠,花槐也就多了几句嘴,“说到底这事还是你们无权无势,也没钱闹的,人家厂子开在这里,既解决了一部分就业,又增加了本地的税收,所以当官的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弄些小手段让人家停产也挡不了几日,人家请了高明些的人来,江豚化个原型还能挨着一级保护动物的边,那条黑鱼就得变成鱼汤了。”   话是不好听,道理就是这样的。   姜平的面孔又皱了起来,他的能力太小了。   江豚对着花槐行了个古礼,“还请真人赐教!”   花槐看了看手里的珍珠,“这些珠子,你要是还有,我就卖你几张雷符,有事没事给那厂子甩上一张,被雷劈总不关你们的事,我就不信他们还待得住。”   这法子好,就是损的很,无论请谁来看,都不会认为是妖物降下天雷恐吓人,那就是那厂子得罪了老天了,这可不是什么迷信,恐怕到时候工人都会跑光。   听了花槐这么说,江豚马上让花槐稍待,不一会儿就拿了一瓷坛子珍珠出来,个个如拇指一般大,浑圆光润,一片珠光看得人心里特别舒坦。   花槐就给了江豚一大叠雷符,“用法力激发就行了。只是你自己别怕。”   江豚高兴的接过,“多谢真人!” 第五十七章   花槐他们一行人是出来旅游的, 就是路见不平, 这件事他们也帮不上忙, 多停留几日也只看到了那个厂子重新开工, 所以只能憋着气继续上路。   那坛珍珠,花槐分了分, 自己留了一大半, 余下的小伙伴们见者有份。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花槐的本事,所以都没多问,就高高兴兴的拿了珠子。   在车上, 顾朗收到姜平的微信,他咦了一声, 坐直了身体, 姜平给他发了一段视频,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那厂子房顶上有个水箱,大白天的一道雷电直直劈下来,把水箱给劈开了, 水淌了一屋顶, 然后滴里搭拉漏下来,厂里乱成了一团。   彭丽娜和舒潋滟看了一个劲说活该,顾朗隐晦的看了花槐一眼, 跟这个小团体交往了这么久,花槐的事顾朗多少也知道一些,他总觉得这个事有花槐的份, 但是他也绝对不会问。   一伙人回到城市,接着各归各位,舒潋滟和顾朗去工作,彭丽娜去自己家的企业,只有花槐,包袱款款的回疗养院。   李越被她扔到玉清观实习去了,一块去的还有花槐默写下来的一卷道家基础法门练习典籍,这个典籍不是正阳门出品,是纯玄当初自己悟出来的。   李越带着典籍过去,玉清道长不要太欢迎,李越一去辈分就和宏远一样,玉清观人人都叫他师兄。   花槐也观察过李越,让他念咒炼丹是不行的,李越最能干的就是画符,所以花槐也是往这方面教他。   李越背符文,背的眼花缭乱,还不敢露出一丝不满,他画的符被花槐称为狗屎。   到了玉清观,他才发现自己的狗屎符居然还是玉清观拿得出手的上品符文,他倒是没觉得花槐严苛,反而觉得现在的道门确实不大像样了,连自己这个学徒画的符都成上品符了,辛亏拜的花槐当师傅,要不然自己更加学不成什么。   花槐回到疗养院,外婆没催着她找工作,就是疗养院里的老人们也没有询问花槐的工作安排。   他们已经日暮西山,回首人生,感悟颇多,自然不会去插手花槐的人生。再加上人老成精,花槐的本事他们隐约也知道一些,那就更加不能对她指手画脚了。   其实老人们很喜欢花槐在疗养院里。   黄树和王虎如今也不再斗鸡了,都干得挺不错,把个疗养院看护的周周全全。   花槐刚逍遥了一个多月,疗养院就出了件大事,严格来讲不是疗养院里的事,却是关系到了疗养院。   原来疗养院的选址是在郊外,风景秀丽,安静清幽,老人们也都很满意,现在附近修了个什么赛车跑道,正好在疗养院旁边。   那轰鸣的跑车声可以传出去老远,白天还好些,到了晚上,特别是半夜,那些跑车的引擎尖啸能让人骤然心跳加快。   喜欢清静的老人们被折磨的不轻,院长去交涉过几次,一点用处都没用。这是一群爱好跑车的富二代集资建造的 ,就是贪图这里僻静。   疗养院的老人们能力再大,多半也是日暮西山的人,且还还是知识分子居多,就像秀才遇到兵一样,和一群富二代讲不了道理。   人家也振振有词,建造跑道占的地,他们加倍补偿了,没有强占民间田地,各项标准也是符合的,凭什么不让人家在自己的跑道上开车?   你们开疗养院是为了营业赚钱,我们弄跑道是为了爱好,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就别啰嗦了。   好些老人受不了半夜引擎的呼啸声,很多都回家了,院长都快愁秃了头。   胖厨娘也在担心疗养院办不下去了她也没了饭碗,这里的老人不缺钱,既然这里住不下了,那就另找好的疗养院,就是和已经相处熟悉的老伙伴们要分开了,都觉得挺可惜的。   连外婆都在考虑疗养院关门了她要带着花槐去哪里安家。   晚上的时候花槐一边听着引擎轰鸣,一边看姜平发给她的小视频,那个厂被不间断的雷劈,是个人心里都会嘀咕,现在已经彻底停产了,因为没工人愿意进去工作。   姜平告诉花槐,厂里请了什么大师过来查看,但是大白天一个雷劈下去,大师们都摇摇头回去了。   花槐知道原因,没有哪个妖物可以驾驭天雷,如果有人捣鬼,那肯定是个高手,现在道门就这几个,那种天雷不是一般人能使出来的,那些人还不想班门弄斧,得罪高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柳湖的风景好的很,只是地方偏僻,道路不好走,花槐还在思索,能不能把疗养院搬去柳湖。   花槐没有去找院长,她找到了蒋老太太,把让姜平拍的柳湖风景放给蒋老太太看,“您说,要是把疗养院搬去那里,您愿不愿去那里住呢?”   视频里那接天的莲叶和灿霞一般的荷花美的像仙境一般,湖边居然还有野鸭一群群游过,晚霞的照耀下整个湖面美的动人心魄。   蒋老太太带着老花眼看了一会儿道“我是愿意去的。我敢说要是那里的设施齐备,这里的老人都愿意过去。不过,花槐啊,这事可不好干啊,投资也不少,你……有把握吗?”   花槐有些憨傻,“不能把这里都搬过去吗?”   蒋老太太笑了,“花槐,把这里搬过去,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还是让你外婆一直替人打工吗?她年纪大了,也该休息休息了。”   花槐沉思了一会儿,“我知道了。”   想要在柳湖建造疗养院,首要的就是资金,花槐这几年没有胡乱花费,身边也有好几百万,可这些钱想要办个托老院是没什么问题,要想弄个高规格的疗养院,那就是把钱扔水里听一声水响罢了。   当然,别看花槐现在无所事事,可她只要开口,想要筹集资金是件极简单的事。玉清观肯定愿意注资,彭丽娜的父亲也不会拒绝,就连范家也愿意伸手。   但是花槐不能盲目的就这么去找他们要钱,如果没有完整可行的计划,那些人只会看在花槐个人的面上给些钱让大家好看,却不会把花槐办事的能力看在眼里。   而花槐也不想拿了钱办不成事,这不是她的风格。   她决定去办这件事。   花槐先委托姜平寻找柳湖的资料,包括地理位置,和各种风景图片,接着她去实地考察哪里适合建造疗养院,最后发现那个厂子的地址最合适。   道路只要重新改一下,两边绿化弄一弄就行了,以后在柳湖周围慢慢修路,就能把整个柳湖囊括进风景区里。   花槐重新去柳湖实地考察的时候江豚特意赶来道谢,知道了花槐的意图,她十分高兴,大力推荐黑鱼精,“他曾经在国立某某大学学习,师从某某某,这份计划书让他帮你写吧?”   花槐当然同意,能当甩手掌柜真是太棒了。黑鱼精给花槐做了一份极其详细的计划书,从第一期需要多少资金,可以达到什么计划,资金到位,疗养院什么时候可以开张,到最后柳湖慢慢会变成什么模样,写的清清楚楚。   拿了厚厚的计划书,花槐开始派发,玉清观一份,彭丽娜一份,加上范家一共派了三份。   李越提前知道,期期艾艾道“师傅,我手里也有一些钱,虽然不多,好歹也能买些材料什么的,不知道……可不可以参一股啊?”这不光是支持自己的师父,要是疗养院办好了,李越就不用惦记着去揽活。   不管什么人,只要还没成仙,就免不了在红尘中生活,李越跟着花槐这么些年,也明白服务别人和被人服务这中间的差距有多大,他也想有个稳定的经济来源,这样也有利于他专心修炼。   花槐道“当然能行,我提议的,难道我们师徒还没份吗,你整理一下,到时候一并打给我。”   三方拿到计划书,彭丽娜粗粗看了一遍,就一口咬定要投资的,玉清观看的仔细,最后也决定投资,范家派人实地去考察了,最后整出来另一份计划书。   花槐给的计划书没有大改,就是把后续的开发范家全给包了,花槐办她的疗养院,柳湖风景区范家包了。   范家这是看在花槐的本事上没敢把她踢走,要不然光这个疗养院,范家都不会让出来。   花槐什么都没有,就一个主意,范家可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加上实地考察了一番,就知道此事可为,那还犹豫什么,干呗。   有范家出头,加上那个厂子的老板都快都被雷劈疯了,求神拜佛告奶奶,厂子都不想要了。   要是之前,他厂子想脱手是很简单的事,很多人都愿意接,现在这厂子被雷劈的名声穿了出去,哪个人都不想当冤大头,这个厂子就成了烫手山芋,老板甩不出去了。   范家出面收购的时候老板简直感激死了,周围的人纷纷议论,都在看这家会不会遭雷劈。   接手后花槐就开始忙起来了,根据规划,厂子里的厂房要拆掉,办公大楼可以保存,那条只供出货进货的路先拓宽,工程队进驻,开始搞拆迁改造。   李越也没得休息了,跟过来一起当监工。   说来也怪,现在正是秋老虎的天气,哪怕是在柳湖边,太阳热辣辣挂在天上的时候还是能把人烤出油来。   但是当花槐一接手,工程队一进厂,这一片地方就没挨过大太阳晒,总有那么一两片云把太阳遮住,工程队进展的不要太顺利啊。   一开始当地人看见厂子被云罩住,心里就在默念,“要挨雷劈了!”这里被雷劈都快成了一景,要不是柳湖偏僻,估计这里还能来一集走近科学。   哪知道什么事都没发生,人家顺顺利利的开始了拆房子,废料一车车运了出去,等到厂区清理完毕,就开始建造疗养院主体结构了。   人家一打听,哦,这里不再开厂了,说是要搞个什么疗养院。年纪大的人就点头道“这事老天爷允许,雷不会劈的!”   果然疗养院的房子一间间盖了起来,什么问题都没有。这时疗养院里要造假山运石块进来,一块大的石头卡在半路不上不下,此时已经天黑,运送的人只能等天亮再说。   哪知道第二天过来一看,车子带石头硬生生移了十几米,把那个卡口给过去了,这件事就成了一个传奇,大家都说柳湖的湖仙显灵,把个只会污染的厂子给劈了,迎进来一个会好好保护环境的疗养院。   花槐的疗养院占地颇广,按照规划弄得十分齐全,不过想要色色齐备,就得砸钱请更多的人来开工。花槐在当中插了很多手,最要紧的是基础建设,她让一个工程队完成一部分,然后结束,自己用法术偷偷加快进度,然后让第二个工程队进来继续施工,就这样,工程硬生生快了好多。   现在的长康疗养院差不多都处在半关门状态了,能回家的老人都回了家,只有家里无人照顾的暂且还留着。   黄树还打听到,那些富二代甚至还想把疗养院给圈起来,把这一片干脆改成赛车专区,疗养院的老板看到人家出的价格,心里也在心动。   花槐把自己建造疗养院的事说了出来,还给老人们看了一些视频,大约有三分之一的老人愿意住过去,他们就等着那里能住人了。   就连现在的员工,花槐也说了,只要不嫌弃路远,一概都要的,员工倒有一半愿意跟着走,胖厨娘都愿意走,她高声道“现在汽车飞机那么方便,走哪里,一天也就能回家了,我不怕!”   那些原本就出来打工的人,更不怕路远了,反正对他们来讲都一样。   所以当疗养院修建的七七八八,一部分可以试运营的时候,愿意过来的老人和员工就都搬了过来。   外婆闲不住,花槐让她管理后勤,也就是监管一下,然后看看老人们有什么需要,及时调整这些活。   黄树继续在厨房,他都能独当一面了,王虎还是看门。   老人们一来就爱上了这里,房舍全是小洋房式样的,每栋房子周围还有花园围绕,里面花木扶疏。一栋房子能住三五个老人。这种房子是给手脚便利的老人们住。   还有套间式样的房子就是给手脚不便利的老人住。   所有的房子里全部装有智能报警和监控,随时可以监控老人们的身体情况。   甚至还有专门给夫妻老人住的独栋平房,装修一样舒适便捷。   至于医疗和娱乐设施更是齐全,就是目前驻院的医生还没找到,姜平先毛遂自荐了,那也得等他毕业。   然后江豚带着黑鱼精款款的来了,江豚成了疗养院里第一个驻院医生,黑鱼精成了疗养院里的经理。   王虎一脸严肃的看了他们两眼,再看看花槐,看见花槐脸上没异样,就跑去巡视去了。   黄树不停的抽鼻子,黑鱼精白他一眼,“你闻啥子!一个黄鼠狼你神气什么!”   黄树向花槐抗议,“为什么这只死妖精能当经理,我却只能当大厨?”   黑鱼精嗤了一声,甩出一张纸,糊了黄鼠狼一脸,黄树拿下来一看,民国年间国立某某大学的毕业证书,上面正是黑鱼精梳着中分穿着长袍的毕业照片。   黄树眨巴了几下小眼睛,把证书恭恭敬敬的递给黑鱼精,“那个,于经理,我向你反应一下厨房目前存在的问题……”   花槐和江豚目送着两只妖精离开,江豚微笑道“没想到真人居然还收留了两只妖。”   桂花迫不及待的跳出来,“还有我呢!”   江豚讶异的看着桂花,“居然是个有些道行的小鬼,真人果然手段了得。”   花槐道“你也别真人真人的叫我,叫我花槐就行了,桂花不愿去地府所以才跟着我,只要你们不无故伤人,妖和人在我眼里都是一样的,以后我就叫你江洛好了。”   江豚过来当医生,自然要有行走人间的名字,叫江豚总觉得别扭,所以她的名字就叫江洛。   蒋老太太一来就爱上了这里,疗养院就在柳湖边上,,花槐种了很多荷花,现在不是夏季,只有几片荷叶可看,到了夏天,想必这里的风景极为美丽。   几个教授兴致高昂,居然一来就结伴去游湖,当然全程都有人员陪护。   花槐这个高档疗养院的费用也比之前来的高,愿意过来的老人家境都很好,并不觉得是负担,倒是看着这一大片的湖水,心胸都觉得开阔起来。   疗养院的其他设施都在陆续完善中,有江洛和花槐在,老人们的身体调养的非常健康,大家争相想为江洛介绍男朋友。   黄树不停的看黑鱼精,黑鱼精是没什么反应,江洛住到柳湖,和他成了邻居,可没说邻居就一定会擦出爱的火花。   倒是没黄树不停的看,黑鱼精翻着白眼,“着急的可不是我,是姜平!”   可姜平现在还在学校,他一无所知呢。   江洛脾气好,性格好,温言软语的都拒绝了。老人们还是锲而不舍。   花槐还在招人,原来的疗养院来了一部分员工,将来老人多了,这些员工肯定不够,花槐要的是专业人员,不想要半吊子货。   她还有个怪癖,招人还只想要长的好看的。   一般来讲,妖精幻化的人形模样都不赖,就是黄树,哪怕个子小,也是极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眉清目秀。   王虎高高大大,面目俊朗,十分强壮,黑鱼精西装一穿,绝对是个精英范。江洛本就貌美,加上她气质出尘,妥妥的女神级人物。   花槐也是个美人,就是她的朋友彭丽娜和舒潋滟,那也是美女级别的,就连桂花这个小鬼,现在也是小家碧玉那一款的,所以说花槐其实是个颜控,就是她本人没这么觉得。   现在一招聘,她的颜控本色暴露无遗。   疗养院的领头人物是花槐,其他范家啦,玉清观啦,还有彭丽娜啦,他们只是参股,不介入疗养院的运营。   所以李越就眼睁睁看着花槐把这个,“长的普通,不要!”   那个“这模样会吓坏蒋奶奶的,不要!”   这么一圈下来,她还能招到人才出鬼了。   李越问花槐,“师父,你这是招人啊,还是选美啊?”   花槐理直气壮,“我召人也得召看得过去的吧,你去问问蒋奶奶,她是喜欢看些养眼的还是喜欢看歪瓜裂枣的?”   李越赶紧闭嘴,别的老人还好,就是蒋奶奶,她恨不得所有俊男美女都围着她,连她的随身护理,都是一个小美女。   反正现在老人还不多,现有的人手暂时也够,就让花槐去折腾吧,等到没人用了,她就会知道矫情的结果。 第五十八章   疗养院都在试运营了, 范家包下的柳湖风景区也在逐步建设开放中, 玉清观想在这里设一个分观, 李越就成了分观的负责人之一, 玉清道长把徒弟宏远也派了过来。   江洛挑选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单单看重柳湖水质好,此地风水极佳, 山水地气交融, 是个修炼的好地方,所以她才选了这里。   现在又是道法没落的时代,成精的妖精也不容易, 要么不出深山老林,但恐一辈子都不能化形, 出了深山老林, 再想找到适合的修炼之地也困难。   难得柳湖色色都好,所以才会吸引江洛前来。   要是换在几千年前,这个地方一旦有了一个妖精,其他妖想进来就得打架,这是地盘问题。   现在就没这个问题了, 妖精们也不想引来普通人的关注, 哪怕都聚在一起,只要别互扯后腿就行。   花槐这个小小的疗养院里已经住了这么多妖精,大家都很平和。   王虎天天脚不停步的巡逻, 他爱好这个。黄树颠大勺,现在整的几个菜着实不错,他还在准备去考厨师证。   至于黑鱼精, 从民国拿了大学毕业证书以来,还没好好发挥过自己所学的优势,现在铆足了劲管理疗养院,天天精神抖擞。   江洛的医疗室已经成了一个精致的花圃,里面一草一花,还有各种家具的摆放布置都让人舒服的进去就不想出来。   她还会烘烤小饼干,房子里一直弥漫着一股清甜的香味,老人们最爱来的地方就是这里。   江洛医务室的大厅有一只巨大的鱼缸,里面养的不是金鱼什么的观赏鱼,而是普通的鲫鱼鳊鱼等等,还有一些贝类。   老人们都笑,“江医生养的鱼真精神,看着也肥,能不能拿来熬汤啊?”   江洛笑眯眯的,“当然啦,想吃就让黄树来捞吧。”   本来这些养了就是江洛自己吃的,她觉得自己养的鱼味道好。   黄树背后和花槐嘀咕,“自己都是水生的,成了妖还不放过同类,妖性未除,你可要当心啊!”   花槐看白痴一样看着黄树,“江洛的本体是江豚,江豚属于小型鲸类,哺乳纲,她原本就以鱼为食。就算她本体是鱼,成了妖并且也化形了,她吃鱼也不能说她残杀同类,大鱼吃小鱼还是自然界的规律呢,黄树,你还是多读一些书的好,要不然老闹笑话。”   黄树摸着鼻子走了,都是妖,江豚和黑鱼精成妖年代比黄树来的长,法力比他强,他本能的就想把花槐拉过来,想让花槐多照应一下自己,现在碰了一鼻子灰。   疗养院和风景区的营销是搭范家的顺风车,一般只要老人们过来实地考察一下,只要经济条件搭的够,他们都愿意留下来。   这里风景好不说,没有一般疗养院里的暮气,三三两两的老人都很精神,有很多事情可干,喜欢打牌的凑一桌,喜欢钓鱼的去湖边,都有专人看护。   什么都不想干,也能乘坐疗养院的电瓶游览车走马看风景,甚至还有田地给闲不住的老人种菜。   疗养院里组织的活动也多,什么文艺演出啦,书法象棋等等的比赛啦,重在参与么。   两年后,疗养院的设施都齐备了,连后续想要入住的老人都开始排队等候名额,柳湖风景区渐渐被人们知道,过来游览的人也多了起来。   本地的经济自然一并增长起来。   现在用到花槐的地方不多,黑鱼精成了院长,江洛成了医务室的领导,连姜平都成了她手底下的员工。   王虎领着保安队,黄树也拿到了二级厨师证,还带了两个小徒弟。胖厨娘还在,她和王虎分工不同,胖厨娘现在专管员工伙食,王虎管老人们的伙食。   就是护理工不好找,按照花槐的要求,她是既想要专业护理人员,又要人长的好看的,哪能这么齐全呢。   首先专业护理一般都是护校毕业,可人家都是冲着医院这些大企业去的,没几个人愿意去什么私人疗养院,就怕职业生涯不长久,加上晋升也没希望,说出去就是伺候一帮老人,刚毕业的小姑娘清高着呢,不愿意。   再加上花槐要的好模样,那就压根没人了,不管你这疗养院说的再高大上,在普通人眼里就是一个托老所。   托老所聘请的护理不都是中年妇女么,还要什么专业护理?   也有护理专业的毕业生看着疗养院待遇好,想先过来混一段时间资历,这种人也入不了花槐的眼。   黄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达到了妖生的巅峰,主管厨房啊,手底下还有一群人听他指挥呢,要知道以前他还进过黑煤窑,好容易逃出来的,对比现在可不是一天一地么。   柳湖风景好,物产丰富,湖里的湖鲜就不说了,附近的山里也有不少山珍,就得火眼金睛的人才能找到。   黄树就喜欢进山淘宝,找着好东西料理出来,得到蒋奶奶竖起大拇指夸一夸,他就能高兴半天。   黄树养尊处优了这么些年,就是进山找山货,他也不会亏待自己,这天下就没有亏待自己的厨师。   他带着自己烘制的牛肉干,还有面条和冻干蔬菜,加上各种干粮进山,一边找山货,一边吃自己带的干粮。   给自己下一碗牛肉面,能引来好些野生动物,他已经成了精,这些动物他是不怕的,反倒是他自己泄露出一丝妖气,就能把动物们给吓跑了。   黄树进山不是打猎来的,他找的是各种珍贵野生菌菇。   进了山,只要周边没有妖,他就绝对放心。自己的行李一扔,跑去找食材,他的妖气留在行李上,没有野生动物敢动。   可这一回他找到了一些野生的草菇,口蘑和牛肝菌,正想满载而归,却发现自己的行李被人动了,里头的干粮全都不翼而飞了。   黄树差点气死,他鼻子抽动了一下,然后就闻着味飞快的前进。   花槐正在和舒潋滟视频,两年了,花槐可以算得上是同学中成功的那一拨人,手底下有个占地颇广日进斗金的疗养院,还不够成功啊,要知道还有同学还在找工作的路上奔波呢。   舒潋滟也做到了中层职位,现在她身上再无学校里那种因为家贫带来的寒酸气,她自信开朗,美的更加炫目。顾朗把她看的紧紧的,就怕被别人给叼走了。彭丽娜胸无大志,投资了疗养院她就吃喝不愁了,加上家里还有家产,她倒是有点混吃等死的意味。   舒潋滟正在笑,“听丽娜说你那里极好,这次休息我还想过去玩玩,你接不接待啊?”   花槐道“老同学来,岂有不接待的道理,你只管来。”   两人正讲着话,王虎在外头敲门,舒潋滟也道“好了我也要去忙了,再见!”   两人利索的挂了电话,花槐让王虎进来,王虎头一句话就是“那只黄鼠狼,带了一窝耗子来了。”   花槐傻傻的看着王虎,王虎又道“真的,您快去看看吧!”   他们几个在疗养院的小妖对花槐极为恭谨,花槐除了庇佑他们,她那些丸药,除了留下一些应急的,都散给了他们。   得人庇佑,又得了有助修行的丸药,花槐就是他们的恩人,当然得更尊敬。   花槐跟着王虎出去,在门房见到了一溜大姑娘,个个穿花衣,包花头巾,脚踩布鞋,乡气扑鼻。   好在这些花姑娘都长得貌美喜庆,这打扮也就不突兀了。   一看见花槐,一溜大姑娘就要跪下,花槐拦了这个拦那个,忙的不开交。   最后花槐才搞清楚原委,就是这一窝花栗鼠,偷吃了黄树的干粮,然后被黄树堵在了窝里头。   黄树是黄鼠狼,天生是鼠类的天敌,花栗鼠们抱成一坨发抖,连道歉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黄树一看,这胆小的,他就是过来追贼赃都显得自己欺负人。原本也就想算了,谁知道一窝里的大姐,强撑着幻化了人形出来道歉,愿意奉上自己家里屯的所有干粮给黄树。   她们也不想偷黄树的干粮,但是小妹妹嘴馋,闻着黄树那些肉干的香味,一时没忍住才动的手。   黄树倒不稀罕这些食物,他道“你们都能化形了?”   鼠大姐道“几个大妹妹都行,再小的几个还不行。”   黄树的脑子转的贼快,他看鼠大姐人形还不赖,胖乎乎的喜庆,一张脸更是白里透红,稍微有些肉的腮帮子看起来就让人舒心。   他索性让能化形的花栗鼠们一起化形给他看,然后开展忽悠大法,就把这一窝耗子精忽悠到疗养院当护工来了。   这一大家子就这么被黄树给带来了,数一数人头,居然有十二个。   花槐瞪了黄树一眼,自己开的是疗养院,不是妖精收容所。以前还是一只两只的进,现在整一窝,她刻符都要刻的手酸。   可看看这几个大姑娘,真的是很赏心悦目,比之前招的人好多了。   花槐道“你们会照顾人吗?”   鼠大姐很机灵,“我们能学,我们学起来可快了。”   花槐就让这十二个姑娘进来学习了,老人们见到这十二个模样仿佛的喜庆姑娘,个个喜笑颜开,拉着手问她们叫什么,几岁了等等。   花栗鼠一家都已束为姓,鼠大姐就叫束珍,底下全是什么束珠、束玉、束翡、束翠等等,端的是琳琅满目满盘子珠宝。   束珍大姐还真没夸海口,她带着十一个妹妹不过一个月就全上手了,把老人们照顾的妥妥帖帖。   很快这里的老人都知道束家姐妹喜欢吃干果,瓜子吃的飞快,那瓜子皮就像机器嗑的一样快,鼓鼓的腮帮子看的人只想笑。   用工的压力是缓解了,可这个疗养院里妖的密度实在大,花槐的符虽然有用,也有点遮不住妖气了。   哪怕是道法没落的时代,这么多妖物聚集在一起也会引来正道人士的关注,柳湖附近多了好些人探头探脑。   玉清观出面解释都没用,有几个初生牛犊甚至还想‘替天行道,降妖除魔’好在如今李越也不是假把式,他的符很能吓唬这些愣头青。   不过一直这样也行不通啊,总不能老是和这些不知所谓的人打架吧。   花槐给正阳门掌门发了一道玄门令。道门令纯以神念构成,附在一道令牌上,就是通知用的。千年以前只能当传信手段用。   后来道法逐渐没落,能够发出神念沟通的道人越来越少,这种方式就成了玄门令,能够发出这种神念的人,道术已经十分了得了。   不管什么地方,都有一套评判标准,官场上看职位大小,江湖上看拳头软硬,玄门看的就是谁的道法高深。   只要你道法高,别人就得听。花槐发的玄门令就是想要正阳门组织一次玄门会议,她要一次性解决那些过来探头探脑的人。   看着李越不停把那些愣头青带过来,花槐就觉得头疼。   江洛他们也知道是自己的存在引来了麻烦,但是只要花槐没说让他们走,他们就怎么也不会挪窝。   那窝耗子干活可爽快了,老人们喜欢的不得了。   正阳门掌门收到玄门令,就揉了揉眉心,花槐的来历倒是清楚明白,就是她一身的道术让人心惊,这个姑娘连师父都没有,却有一身正宗玄门道术,难道这世上真有天生天养天教的宠儿?   花槐的玄门令神念清晰,就证明她的道术已经达到了宗师级别,正阳门不能等闲视之。   没办法,掌门只能召集如今排的上名号的各大宗主前来商讨对策。   学习道法的人并不全是道士,有些家族为了推广业务才挂道门的名头,实际上都是俗人。   正阳门掌门把花槐的神念发给了这些掌门,宗主,门主。还打了电话,托如今科技的福,他们还开了个视频会议,花槐这个名字被整个玄门都知道了。   这些人不敢小看花槐,毕竟神念不是每个人都会的,就在这些领头人当中也不过只有五六个能发出神念,花槐这个年纪能发出如此清晰的神念让这些人领头人十分震惊。   大家都同意召开玄门会议,正阳门着手准备。   花槐现在在干嘛?她在布阵!   那些愣头青不是喜欢在疗养院周围探头探脑吗,玄门会议又不是马上就能召开的,花槐和李越也不能把这些愣头青来一个灭一个 ,来两个灭一双的,只能抓到了扔出去,连报警都没用。   所以花槐准备布阵,到时候外人进不来了就消停了。   花槐的阵法正经是从青阳仙长那里学来的,青阳在花槐树下悟道,之前就是住在旁边的草房子里。后来仙长的名气传了出去,不知道多少人要来拜见。   青阳仙长随和,却也不想一天到晚接待俗人,于是他就在住处布了阵,偶有乡民稚童不被阵法阻扰,他就说这是缘分,那些有心思的人根本进不来。   花槐要弄的就是这么个阵,但是她弄得不会这么神奇,省的再有灵异故事传出来。   疗养院本来就有一条专门进出的山路,要是去柳湖景区,根本走不到这条路上,花槐就是要在这条路上布阵,只有疗养院里的人和车能够进出,其他人压根就不得其门而入。   花槐用航拍定下阵法范围,然后就开始布阵,石料树木买回来,然后按照阵法堆砌栽种,等到一切都弄完,主阵眼一启动,整个阵法就全了。   哪怕是疗养院里的人想要自由进出,也要负责阵法的人放行,主阵眼需要人时刻看着,连上监控,然后启动阵法就能让疗养院里的人进出了。   桂花跳出来愿意监控主阵眼,她跟着花槐修行了这么几年,早就凝成了身躯,不会吓着人了。   花槐教了桂花几天,她就会了,于是桂花高高兴兴的上岗,她归于王虎的安保队。   花槐召集全体员工开会,以后出入疗养院需要和安保队打招呼,然后才能顺利进出,要不然一定会迷路,但是迷路了也不用害怕,打安保队的电话,就会有人指示你们离开。   哪怕没人指示,路上也有电子屏指路,不过电子屏指的路是让你们出去的,想要进疗养院一定要通过安保队。   大家听了都很兴奋,很多人不相信,进出疗养院就一条路,这也会迷路?开玩笑呢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就是疗养院里的人自己去摸索,摸索的人出来都大呼神奇,“明明就一条路,要么走成了死胡同,要么绕来绕去就是绕不出来”   跟着电子指示牌肯定能走出去,但是想进疗养院是不成的,打了安保队的电话,那就能很快看到疗养院的大门了。   大家都叹服,员工们玩了一阵也就算了,以后进出都按规矩来,要不然真的是门都摸不到。   现在那些想要进疗养院窥视的人就进不来了,在路上绕来绕去,要么绕出去,要么就待在路上。   有个二愣子不服气,带着干粮进去摸索,桂花无语的而看着他在一个地方死命转圈圈,还在那里搭帐篷露宿,坚决不出去。   桂花问花槐怎么办。   花槐道“随便他,你看着要是饿昏过去了,就把他挪出去。对了,不许他乱扔垃圾,要不然你启动寒冰套阵,给他一点教训。”   桂花兴致勃勃的就看着这个人怎么作,好在他也有公德心,垃圾没有乱扔全部收拾在自己带的袋子里,所以桂花也就没能启动寒冰套阵把他冰上一冰。 第五十九章   正阳门筹办的玄门会议倒是要开始了, 花槐带着李越去参加, 走前她设计了两套正装出来, 说是设计, 不过就是把以前看到的衣服还原出来。督办这件事的还是江洛,她照着花槐的女装还给自己整了一件衣服, 式样改了改。   李越捧着衣服不知道该怎么穿, 这身袍服可不是什么仿制的古服汉服,就是千年前修道人穿的正装。   花槐还得手把手教李越怎么穿,等到两人都试穿好, 花槐一身缥缈的仙气,那淡漠的眉梢眼角让人一看就心生敬畏。   李越穿了也还行, 就是不能和花槐对比, 花槐的衣袍会无风轻动,行走间行云流水,围观的江洛等人忍不住拍手赞叹。   江洛道“看了你,我才觉得洛神赋没有夸张呢。”   花槐轻轻一笑,“我离仙人之姿远着呢, 你们也别拍马屁。”   李越喜滋滋的自己照镜子, “这衣服简直绝了,玉清道长我看都没这么一身。”   脚上的鞋子也是特制的,白底黑面绣银丝云纹, 看起来特别精致。花槐的绣鞋还要美,上面除了刺绣还镶了珍珠,行走间熠熠生辉。   两人去参加道门会议, 别的都没带,就带了这一身衣物,然后坐飞机到正阳门所在的城市,先定了酒店,在酒店换了衣服,正阳门派人来接的。   两人这一身衣服出门,酒店里来往的人都看住了,这不像是cosspy,也不是戏服啊,这一男一女穿着这身衣服,看起来就大气。   他们一路走出酒店,旁边的人就行注目礼,等正阳门接人的弟子一看,他们也都悄声了,恭恭敬敬的请两人上车,然后直开到正阳门。   花槐和李越来的不早不晚,太早了显得自己心里没底气,太晚了不礼貌,不早不晚就正好。   两人随着接引弟子一踏入会议室,里面正在闲谈的人都看了过来。   此时花槐站的端端正正,宽大的衣袍徐徐飘动,她的头发挽了起来,头上只有一根镶着红宝石的碧玉簪。   会议室很宽大,但风格是现代式样,花槐这一身穿在别人身上,站在这里地方或许会显的格格不入,但是此刻,她双眸一扫,两臂摆了个姿势对着众人行了一礼,就把这些宗门的掌舵人都镇住了。   大家纷纷回礼,然后寂静无声的看着花槐。   正阳门掌门上前一一介绍,花槐也一一见过,李越跟在后面持弟子礼。   宗主掌门陆陆续续都来了,每个人一进门就被花槐吸引了过去,马上就能知道这才是这次会议的正主。   等到人到齐,互相介绍过,玄门会议正式开始。   正阳门掌门说了一通场面话,然后就让花槐发言,他们开会没多少形式主义,有事说事就行,要整官样文章谁也没这心思。   花槐的发言也很简洁,她就是介绍了一下自己的疗养院,重点是她的疗养院里有为数众多的妖精在担任职员,她可以担保这些职员不会危害人类,请众位门主掌门约束底下弟子,不要再去骚扰花槐庇护下的妖精,特此通知。   花槐向众人展示了一块护身符,“以后持有这块护身符的妖精,就是我的人,要是行为不端,诸位如何对待自己门下行止不妥的弟子就如何对待他们,不能越俎代庖。”   简单点,你们觉得我的妖精行为不妥,那就告诉我,我来处理,否则我对你们不客气。   就像现在那些对着疗养院前赴后继的愣头青们,花槐只能把他们毫发无伤的赶走,不会无故加害,他们身后都有宗门师父,不可以结怨一大群人。   现在花槐召集了会议,把这件事提了出来,以后这些宗主掌门就要去约束弟子,不能再骚扰疗养院,否则花槐就能不客气了。   当然要是抓着这些妖精害人的把柄,那么大家都能监督花槐处理,也不能徇私,这就是玄门存在的意义,守望相助,互相监督。   花槐的发言是以神念发出的,接收的人可以从神念中了解更多信息,包括疗养院的位置,占地面积,现在有多少妖精在里面供职,还有这段时间有多少人想要扬名立万跑去疗养院降妖除魔,花槐又是如何处理的。   毕竟现在的妖物也不大好找,难得这里一大群呢。   花槐发言了,就轮到这些掌门宗主商量同不同意。   同意,就是认定了花槐在玄门里占据一席。不同意,你们特么的都不同意了,我还和你们客气什么,大家各凭本事好了,以后撞到我手里就算你们的人倒霉!   有个门主谨慎道“那里原先是个厂子,后来因为不断遭雷劈,厂子才关了们,请问,这件事与花道友可相干?”   你是不是巧取豪夺了人家的厂子,开自己的疗养院,这种行为也是让人不齿的。   花槐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柳湖环境优美地气纯净,这种地方任人践踏难道就是好事?江洛在柳湖修行多年,从未害人,也要被逼的远遁,这件事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绝对不会袖手旁观,那些雷符确实是我给的,但是从头到尾,江洛可没害过一人。”   花槐的话都伴有神念,她把当初旅游经过柳湖,看到姜平的遭遇,遇到江洛和黑鱼精的事都展现了出来。   坐下的人都骇然,这个花道友何其高深的法力,神念居然源源不绝。   开口的门主见识过花槐的雷符,现在更是心惊。玄门看资历,更看重能力,花槐现在完全担得起宗主之责。   大家就是想反对,也得掂量一下是不是打得过她,正阳门在一边处于中立地位,但是看正阳门的掌门,也是倾向让花槐占据一席的。   更有脑子活络的,得知花槐没有师承,这不是现成的好苗子么,那么移栽到我们院子里来啊!   这种事又不是没人干过,好些名人出了名,因为没有说得上的师承来历,就有名校愿意接纳他当荣誉校友,这种事有百利无一害啊,白白得了个名人镀金,还不是自己花心思精力培养的,就是简单的摘桃子吃,多美啊。   如果来人愿意,那也是两相欢,那人也需要名校的招牌给自己撑场面。   可说实话,一旦一个人凭借自己的能力爬到了高处,就不会太在意出身如何了,这种事对他们就可有可无。   龙虎门的门主就这么率先提了出来,当然人家的语言组织的极为妥帖,是不会让人听了觉得冒犯的。   旁边的几个掌门宗主一听,你这老小子打的主意真高啊,这种能开宗立派的人物你想收回去,真当我们瞎啊?   于是几个宗主都开始施展拉拢手段,李越在一边看着,越看越觉得熟悉,这还真像传销拉人头啊!   当然这些人说出来的话肯定能兑现,不会是忽悠。   正阳门和玉清观就在一边微笑。   正阳门是道门正统,自然不会做出这种举动,玉清观的人和花槐打的交到多,也明白花槐的脾气,这么简单你们许诺了一些好处,她就点头同意加入你们的门派,你们在做梦呢。   果然花槐都微笑着婉拒了,上辈子被道士们追着打,现在让花槐能和他们坐着商量事情就已经是一大进步了,还想把她收归门下,就不怕她脾气上来把宗门都捣毁了?   最后这件事也算毫无波澜的圆满解决,大家都点头同意,表示回家就会约束弟子,不会令他们再去骚扰花道友的。   正阳门也表示会发出通知,让玄门的人都知道。   这时候花槐才拿出谢礼,一人一盒丹药。   还是她一开始和外婆炼制的正阳丹,来之前她又炼了一炉,以她现在的财力和地位想要备齐药物还是简单的。   在座的都是识货的人,自然知道这丹药的好处,花槐道“这是正阳丹,服用它的人之前不能用过伤阴鹜的丹药,否则就是服毒,我先提醒一下。”   正阳门掌门露出惊讶的神色,正阳丹可是他们正阳门的丹药,虽然早就失传了,现在保留的只是残方,可这真的是正阳门的丹药啊!典籍里有记载,这位花道友是怎么知道的?   整件事在花槐给了丹药之后完美落幕,但是她本人被正阳门掌门一句“道友请留步。”给留下了。   留她下来自然是为了这个丹药。   花槐道“我生来便知道这些道法典籍和药方,所以也就照着练习。掌门是怀疑我偷窃了你们的丹方吗?”   正阳门掌门赶紧摇头,“不敢不敢,花真人有自己的际遇,是旁人羡慕不来的。正阳丹在上古时期就是本门的丹药,可惜现在只剩下残方,是我觉得愧对先人,没能保留下丹方,是以想请道友援手,能否补全残方,也让本门不至于留下遗憾。本门上下感激不尽!”   道法修行到一定阶段,才能称为真人,而真人是不用撒谎的,要不然只会于己不利。花槐已经是真人了,自然不会撒谎,掌门也知道,所以只是希望花槐援手,不可能对她下命令。   要说正阳门的掌门广明为人也谦和,要不是上回猫妖的事,花槐也不会带着偏见,现在她也爽快,就把丹方默写了出来递给了掌门。   广明十分欢喜,给了花槐一块令牌,这代表正阳门承认且庇护花槐,旁人见到不能无礼。   花槐拿着这块牌子行事也方便很多。   花槐对牌子可有可无,给了也就拿着。现在已经给那些妖精正了名,她就得回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然后给他们发牌子。   现在这种牌子不需要花槐从头到尾自己动手了,徒弟是干嘛用的,就是派这种用处的,李越刻最基本的符文,最后花槐在过一遍手就行了。   这些给江洛他们的牌子不仅仅是他们能行走世间的通行证,还有一定的防御能力。   牌子还没刻好,庄敏带着鸡妖小红来了,也是为求这一块牌子的。   小红怎么知道的呢,是黄树发微信给他嘚瑟的。   他就央求庄敏带他来求牌子,庄敏当然答应,于是就来了。   小红这个妖精贪恋红尘,于修行上毫无寸进,来了这里也被这里的地气所感,想要留下几天。   庄敏请了假过来送他,自然不能留下陪他,她还要上班呢,只能恋恋不舍的先回去。   于是疗养院的众妖就见到了相当奇葩的一幕,鸡妖天天给庄敏发微信,叮嘱她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冰箱里有什么。连庄敏生理期要喝的热饮都备好了放在哪里,记得用开水冲泡了喝啊。   黄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我说,你这样哪像妖啊,倒像是庄敏的保姆!”   鸡妖白他一眼,“你知道个屁,小敏上班多累啊,平时我都要煮养生汤给她喝的,我现在不在,自然要叮嘱好她照顾好自己!去,我要修炼去了!”   鸡屁股一摆一摆的走向地气浓郁之处去了。   江洛感叹了一声,“庄敏小姐此生怕是难再有好的人类婚配了。”   王虎憨憨的问道“为什么啊?”   江洛道“人间男子何人能做到像小红这么待她?”   黄树道“不就一个保姆吗,那有什么稀奇的!”   江洛摇头笑道“不止啊,小红全心全意照顾庄敏,他可不仅仅是个保姆,我看庄敏和他有许多共同语言,两人心意相通呢。只是人妖结合一向不大为人类接受,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黄树嫉妒极了,一个连化形都不会的小妖居然能找到全心全意相待的人,他这么能干却只是一个光棍,太没天理了。   其实这里也有一个误区,小红不会化形,恰恰是庄敏一开始就能接受的条件,要是一开始小红就化形成了一个男子,庄敏还得好好考虑一番,最后拒绝都有可能。   小红只是一只鸡,在庄敏眼里一开始是可爱居多,这么几年相处下来,一人一妖早就亲密无间,现在小红化形也是庄敏能接受的,甚至她还隐隐有这个期盼。   花槐在玄门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大家都明白这个年轻的姑娘不会依附任何门派,别看她手下只有一个弟子,但是她手下妖多啊,也能自成一股势力,且正阳门摆明车马护她,其他人就不敢轻举妄动。   那些想要‘降妖除魔’的弟子们都被长辈召回去了,告诫他们凡是有花真人令牌的妖,他们不能动,否则就以寻衅他派弟子的罪名处理。   一般弟子都会听话,肯定也有一些骄傲的人非要彰显自己的能耐,暗地里想去招惹花槐的妖。   哦,对了,那个还在阵法里露营的人,桂花已经看了他两个月了,非常佩服他的耐力,吃完了干粮就出去备一些,然后再回来,继续在一个地方打转。   花槐把监控视频截图发给正阳门,让哪个宗门认一下,把这个‘傻子’领走。最后龙虎门把人领走了。   这小子还不愿走,和来找他的同门争执起来,桂花把寒冰套阵给打开了,把那个个地方的温度骤降,不一会儿就把两人给冻的哆哆嗦嗦,来找他的同门抱着胳膊道“你要留就留着吧,我回去告诉师父去了。人家以前是客气,现在他们可不会在忍着你了!”   气温不断降低,连霜都凝结了起来,没带御寒衣物压根待不住,那人只能撤退。   花槐对桂花道“以后要是有人贸然闯进来,警告了不听,套阵就给我打开。”   客气当福气,这种人就该给点教训,反正,这里的妖都过了明路,不请自来的人就是恶客,不用客气了。   但是疗养院的这个阵法渐渐成了来这里旅游的一个特别去处,人们都想来体验一下。反正迷路了跟着指示牌就能出去,不会困死。   无奈之下花槐让王虎设立个一个收费项目,想体验阵法,那就交钱,不会包你通过的那种,哪怕你走了几步就出来了,再进去还得交钱。   这些是题外话了,这天花槐收到桂花的通知,“那个猫妖来了!”   花槐有些懵,“什么猫妖?”   桂花提醒道“顾家那个啊,和顾少堂换了魂魄的那只小猫的妈来了。”   花槐恍然大悟,想起来了,那只啊,看样子也是来求牌子的。   花槐道“那就放进来吧。”   猫妖此刻倒是化形了,一个身形灵活的女子,眼睛圆溜溜的,细看她的眼睛还带着琥珀色。   一见到花槐她就跪下磕头,花槐受了她的礼,看着她不说话。   猫妖解下包裹,递给花槐一包石头,花槐接过打开,李越伸着脖子一看,艾玛,全是宝石原石,里面还有好几块色泽纯净的鸡血石。   李越附耳对花槐道“都是宝石,很值钱。”   花槐恍然大悟,“你这是想从我这里买牌子?”   猫妖脸一红,摇摇头,细声细气的开口,“不敢,我已经得蒙真人照顾,不敢再提非分的要求,这是感激真人赐药的恩德。”   要是没有花槐给她的药,她的伤势压根好不了这么快,还能顺利化形,所以她就带着这些东西感谢来了。   花槐哦了一声,“那你还有事吗?”   猫妖的脸更红了,“我听说真人这里要招工,您看,我能不能行?”   花槐笑了,这猫妖也有意思,不开口讨要牌子,想要工作,只要能留在疗养院,还担心花槐不给牌子吗?   花槐道“行啊,我这里岗位还是有的。不过你有伤人的前科,虽然主要责任不在你,我也得查看一阵,你没意见吧?”   猫妖赶紧摇头“没意见没意见,真人愿意留下我就好了。”   花槐这里现在真的成了妖族聚集地了。 第六十章   疗养院的老人们也不是一无所觉, 他们活了这么久, 有些睿智的早就看透了人情世故, 像江洛和黑鱼精还有黄树等妖, 法力强一些,倒是没什么破绽。   那一窝束家的耗子精, 动不动耳朵或者尾巴就露出来了, 老人的视力是不大好,但也不会分不出毛茸茸的耳朵和人耳朵的区别来。   有一次束珍大姐照顾蒋老太太,老太太请她尝了一口进口白兰地, 束大姐不一会儿就两眼发直,鼻子耸动, 噗的一声两只鼠耳朵冒了出来, 连尾巴都在身后甩啊甩的,当时束珍穿的是裙子,把裙边都撑了起来。   蒋老太太特意摸了眼镜戴上,笑眯眯的去摸束大姐的尾巴,束二姐和束三姐正好路过, 两只傻耗子什么补救措施也不做, 扑进去就摇晃束大姐,“大姐大姐,你怎么啦!你的耳朵和尾巴都露出来啦, 快收回去啊!院长知道会生气的!进口榛子就没啦!”   蒋老太太慢悠悠道“你们大姐没事,就是喝醉了,休息休息就行了。”   束二束三这才发现屋子里还有一个老人在旁观, 这一吓,这两只耗子精自己也冒出了尾巴和耳朵,于是这两只捂着耳朵尖叫着跑了,大姐也不管了。   蒋老太太乐的哈哈大笑。   几个人精老人私底下都在猜测这里有些员工的原身到底是什么,束家几个是耗子精无疑了,王虎看家狗成精,黄树最早来,结合以前的经历,猜出他是黄鼠狼的也多。   就是江洛和黑鱼精,大家还没看出来,新来的苗兰也还不知道是什么物种,至于那只傲娇的从不打鸣,只会每天日出时分对着太阳端坐的鸡,那就是鸡妖无误了。   这个世界可真神奇啊,我们疗养院居然妖精这么多,大家还开玩笑“胖厨娘是个什么精怪啊?”   不小心被胖厨娘听见了,她翻着白眼,敲着饭盆,“我是人!正宗的!”   老人们哈哈大笑。   在老人们面前显露原型是不允许的,架不住几个耗子精法术不精,被老人们一引诱,就忍不住要品尝新鲜东西,酒啦,巧克力啦,芥末啦,一刺激就忍不出露原型,然后各种坚果就被扣扣扣!   知道她们被扣了口粮,老人们就会私底下塞给她们,看着她们鼓鼓囊囊的吃,自己胃口都会变得很好。   其实照顾这些老人,对普通人来讲是份很辛苦的工作,能自由行动的还好,有些行动不便的老人还需要搀着,背着,或者抱着,特别是给卧床不起的老人擦洗身体,一个大男人折腾下来就会汗流浃背,对于妖精们来讲,那就太轻松了,老人们太轻了,要不是怕一手拎一个太骇人,且也不能这么对待老人,妖精们照顾起来就更迅速。   而且照顾老人是有功德在身的,哪怕微薄,那也是功德,结合自己的修炼,真是再好也不过了。   这天蒋老太太在指挥束大姐擦自己的水晶杯子,一边给她科普什么杯子喝什么酒,蒋老太太虽然行动不便出入要轮椅,但是她非要住小别墅,好在别墅有电梯,也方便。   现在她就带着束大姐在楼上阳台那里擦杯子兼品酒,束大姐因为喝酒误事,现在只敢吞口水,不敢喝了。   蒋老太太也不强迫她,就自己慢慢品着,告诉束大姐这酒叫什么,入口什么味道,入喉什么感觉,连回味都很悠长。   束大姐不停的咽口水,蒋老太太看到她擦的杯子,提醒道“你这个杯子,杯底有块污渍,你对着阳光看就能看到,要用力擦才能擦干净。”   束大姐正对着阳光看污渍,这时小红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忽然连飞带扑腾的从她头顶上跳过,束大姐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杯子就被她抛了出去。   蒋老太太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精美的水晶杯以抛物线的方式向楼下坠下去,一人一妖无措的等着杯子落地,蒋老太太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   谁知道,杯子的碎裂声没听到,却听到苗兰的怒吼声“束珍,不要高空抛物你不知道吗!砸坏了花花草草怎么办,你的爪子杯子都抓不住,趁早剁了!”   一边吼着,苗兰一边拿着水晶杯刷的窜上了三楼阳台,,她以一个蜘蛛侠两脚一手蹲着的经典造型蹲在阳台栏杆上,另一只手里拿着一只完好无损的水晶杯,然后怒目瞪着束珍。   束珍紧紧挨着蒋老太太,“苗,苗,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艾玛,那双猫眼太吓人了!   蒋老太太微张着嘴看着苗兰,眨巴了几下眼睛,率先道“谢谢你啊,兰子。”   苗兰看见蒋老太太在一边,马上变脸,露出一脸笑意,圆眼睛都变成一条缝了“没事没事,束珍毛手毛脚的,您老多担待。”   她把杯子轻巧的放在桌子上,然后一个后空翻,刷的跳下去了。   蒋老太太看的直了眼,自言自语,“怎么就不能好好走楼梯呢。”   等到苗兰走远了,束大姐拍着胸脯,“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蒋老太太笑道“兰子不错啊,身手敏捷灵巧,待人也和气。”   束大姐还在后怕“她可是我们的天敌,我们能不怕么。”   蒋老太太看着束大姐,心想“耗子的天敌,那是猫啊,还是猫头鹰啊,可是黄鼠狼也抓耗子呢。”哎呀,真有意思!   苗兰在疗养院里适应的很好,桂花曾经问过她,“你不想你儿子啊?”   苗兰笑道“小崽子长大了总要离开父母,顾家不会亏待他,他如果有缘能开启灵智,我们就还有母子缘分,要不然……见面他也不会认得出我。”   妖和动物之间还是有着天堑的。苗兰也没告诉桂花,她过去看过儿子,完全是一只粘人的猫,比别的猫要聪明,但是毕竟还没开启灵智。   疗养院已经上了正轨,日常管理经营都有专人负责,花槐现在忙的是整理给手下这些妖精修炼的妖典。   她曾经是妖,自然明白妖精修炼当中遇到的问题。可能是年代不同了,妖精们的追求也不同,很多妖精只要能化形就觉得不错了,不在追求什么仙途,都觉得太渺茫。   花槐虽然不敢苟同,也不会强行逼迫他们修炼。她愿意庇护这些妖精,也是因为曾经自己也是妖。   相较于千年前,现在的人类倒是比那时候心胸更宽,那时候修士眼里妖就是低人一等的,要不也没有妖孽这个词。   花槐给整个玄门发通知要求庇护这些妖精,一次会议就通过了,换在千年前,简直不敢想象,弄个把妖物当坐骑,下人,奴仆是可以的,想要光明正大的庇佑,旁人都会觉得你的脑子坏掉了。   既然决定养着这一群的妖精,花槐就得给他们找个修炼的好地方去,像小红这样,每天在疗养院里找地方迎接太阳升起是没多大用的。   同样是柳湖,疗养院的位置很好,但并不是修炼的最好地方,修炼需要纯净的天地之气交融,夹了杂乱的人气就打折扣了。   柳湖依山傍水,想找好地方修炼肯定能找到,花槐没事就跑山里面感应地气,总算被她在深山一处半山的悬崖边找到了修炼的好场所。   在这里搭建一处修炼的亭台和休息的房舍就行了,也不用太过奢华。   这两样建筑是妖精们自己动手搭建的,两天也就得了,材料现场取用,法力辅佐很快就建成了。   亭台很大,盘腿打坐的时候面对大山和远处的柳湖,心境能很快沉浸下去。   几个妖精约好了轮流过来修炼,倒是鸡妖小红,干脆在这里驻扎了,他憋着一股劲呢,耗子妖她们哪怕法力低微,也是能化形的,就是他,还在原型当中,他不能一直当庄敏的宠物啊!   花槐也会过来修炼,她原本就是槐树妖,所以特别沉得住气,盘腿打坐几天都可以不挪窝,看的一干妖精眼里全是,“老大就是老大!咱们拍马也赶不上!”   这天花槐正沉浸在玄之又玄的境界中,忽然她心神一动睁开眼向山下看去,不一会儿苗兰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她用原型奔跑了过来,跑成了一道残影。   花槐道“何事这么急?”   苗兰喘了几口气,“有人找你,她叫彭丽娜,说是你的同学,说有急事。”   这里远离文明社会,自然也没有手机信号,花槐一般会说明自己在这里待几天,然后下山一阵子。   这此她昨天才上来,按计划还要一个星期后才回去。   毕业了这么久,和舒潋滟彭丽娜还是朋友,毕竟都有各自的生活,联络也会少一些,彭丽娜因为是股东,和花槐的联络比较多,但也是发发消息而已,没有急事不会互相打扰。   花槐道“那就下去吧。”   她挥手抛出一只纸鹤,转眼纸鹤就迎风变大了,发出一声清啸,漂浮在花槐面前,花槐足尖点地,轻轻飘了上去,然后看着苗兰“你和我一起下去,还是在这里休息一下?”   苗兰已经化为人形,张口结舌的看着纸鹤,听了花槐的问话,赶紧道“我一起下去!”   她轻轻一跃就跳了上去,站在花槐左侧,好奇的看了看了脚下的纸鹤,发现羽毛居然栩栩如生,踩上去的感觉也是厚重踏实的。   苗兰忍不住伸出爪子扒拉了一下,纸鹤回头冲着她叫了一声,乌溜溜的眼珠里似乎还带着恼意。   苗兰缩了缩脖子,纸鹤振翅而飞,带着两个人平稳的下了山,花槐手里捏诀,隐住了纸鹤和她们的身形。   苗兰的速度够快的,一两个小时就找到了花槐,可跟着花槐乘坐纸鹤下去,半个小时不到两人就到了。   跳下纸鹤后,花槐手一招,纸鹤就急剧缩小,最后变成一只真正的纸鹤,被花槐装进了口袋。   花槐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接通了彭丽娜的电话,刚响了一下,彭丽娜就接了,只听她焦急道“花槐,我有一个急事,那个江墨你认识吧,他,他不见了!”   花槐一瞬间还是有些懵的,什么叫江墨不见了?彭丽娜和江墨有什么关系?   好几年没有江墨的消息,花槐差不多都把他埋在记忆深处了,现在翻出来,她倒是还记得他,毕竟外婆去过江家,给江墨的弟弟江白引过魂,而江墨也帮过她的忙。   在彭丽娜颠三倒四的解释下,花槐才明白,原来一年多前彭丽娜和江墨偶遇了,两人谈了一会儿话,发现还是校友,就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年轻男女的交往有些时候就是这么简单,渐渐的两人发现彼此都很合适,于是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彭丽娜家境好,江墨的家境有些复杂。   根据彭丽娜的说法,江墨和江白虽然是兄弟,但是江墨并不是江家亲生的,他是江家领养的。   江白自幼身体不好,常常会生病,江家父母请医问药,儿子一直是病病歪歪的,后来还是有高人指点,让江父江母领养一个命格硬的孩子,压一压,自己的儿子才能稳妥。   江墨就是这样到了江家,他自己原本只是个孤儿。在江家,只要江白没事,江母对江墨还能做到和颜悦色,要是江白一不舒服,江墨就要被江母责骂。   听到这里,花槐想起自己和外婆第一次去江家,江母对江墨的态度就很差,原来根子在这里。   等到两人大学毕业,一同出来工作,江白身体不好,可以待在家族企业里混日子,江墨就想独自闯一闯了。   这么多年了,江白哪怕身体不大好,也是稳稳当当的过来了,江墨要求出去找工作,江父江母就没阻拦。   在他们眼里,财产将来肯定都是自己儿子的,但是江白身体不行,要是江墨也在江氏企业工作,江父江母就怕江墨把儿子挤出去。   毕竟外人都知道江墨也是江家的儿子,拥立‘太子’的事并不新鲜。   原本江墨也松了口气,他背负的负担太重了,自打到了江家,一直被耳提面命,“你的优渥生活都是江家给的,你一定要照顾好江白弟弟,绝对不能忘恩负义,也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这就像是古代高门大户给子侄寻找忠仆死士一样,那时候这种人都有一条完备的洗脑教育,现在可用不上了。   江墨到江家的时候已经八岁,不是个啥都不懂的孩子,以前颠沛流离的艰难生活早就让他比同龄人成熟许多。   为了生计他可以按江父江母的要求照顾江白,并且江白也不讨厌,从小一起长大,江白要比父母对江墨实心的多。   可人总会长大,长大了的江墨就不愿意继续被束缚,他一点点的想要脱离江家,原本江家也乐见其成。   彭丽娜和江墨谈恋爱并不受到自己父母的赞成,作为父母肯定希望女儿能嫁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江墨说到底什么都没有。   彭丽娜并不愿离开江墨,两人都在规划自己的未来。   有一天彭丽娜看到江墨脸色不好,就问他出了什么事,江墨回答道“我弟弟江白又不舒服了。”   彭丽娜不以为意,“那就去看医生啊。”   江墨苦笑了一下,江白的不舒服看医生没用,江母给他的卡上打了五百万,让他马山辞职回家照顾弟弟,不容他拒绝。   江墨准备把钱还回去,他请了几天假,和彭丽娜说道“我去看看江白,顶多半个月就回来。”   这一去他就再也没回来,江家派人过来替他辞职,办理一切手续,彭丽娜急坏了,打江墨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她觉得江墨被江家囚禁了,但是她没有立场去管这个事,警察也不会受理,人家当儿子的回父母身边,你一个还没过明路的女朋友有什么资格阻拦。   彭丽娜越想越急,觉得能帮自己的只有花槐,于是就向花槐求救了。   花槐安慰彭丽娜,“你别急,我马上就过来。” 第六十一章   这回不能骑鹤去了, 花槐还不想引起轰动呢, 就带着桂花和李越坐飞机去, 疗养院交给黑鱼精和江洛照料。他们第二天下午也赶到了彭丽娜那里。   彭丽娜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眼底带着青色,“江墨肯定出事了, 他不会不给我消息的。”   花槐也没二话, “你有江墨的随身物品吗?”   这个到处都是,花槐拿了江墨的头发投入一盆清水中,念口诀施法, 不一会儿盆中显出一栋别墅建筑物。   彭丽娜也顾不得景象神奇了,茫然道, “他就在这个屋子里吗?可就一栋屋子, 我们怎么找过去?”   花槐道“别急。”   她伸手抹过水面,景色开始变化,就像拉远了镜头,已经出现路牌这些指示。花槐道“记下来。”   彭丽娜赶紧掏出手机拍下来。   托现代化的福,只要有了一个地点, 导航总能把你带过去。   那个地方离彭丽娜和花槐所处的位置大概有三个多小时的车程。   彭丽娜道“我们要多带一些人去吗?”她怕到时候江父江母不放人。   花槐道“多带了人去有什么用, 你准备抢人吗?我们这几个够了。”   要是过去一看,发现江墨好端端的,就是听从养父母的话不回来了, 花槐也是不会管的。   一行人一辆商务车就行了,开车上了高速。   按图索骥的找到了那个别墅小区,他们还进不去, 最后花槐用了个障眼法才带他们溜进了别墅区。   进了别墅区,他们的衣着气度就不惹眼了,彭丽娜还在担心,因为这里的别墅房子都差不多,不知道哪一栋才是关江墨的别墅,总不能一栋一栋问过去吧。   别人看不到,花槐一眼就看到了一栋别墅上空笼罩着阴霾和血腥气,她率先向前走,彭丽娜和李越也跟上。   桂花多年修炼,早就有了实体,现在没有显形,跟在花槐一边,面色也是难得的凝重,“姐姐,那里邪气冲天,不大妙啊。”   花槐嘴角挂着冷笑,“我知道,且过去看那里究竟有什么鬼吧。”   彭丽娜一边走,一边还打开手机对照,花槐带着他们走到这栋别墅门口,彭丽娜就惊叫起来,“就是这里!你看,那棵树,一模一样的。”   花槐道“我知道。去按门铃。”   李越前去按铃,须臾,一个面容阴绥的男人前来,他不耐烦道“你们是谁,这里不接待人的。”   花槐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左手屈指一弹,那个男人就捂着眼睛滚在了地上,偏偏喉咙里还喊不出声音来。   桂花上前一推铁门,门就无声无息的开了。   花槐道“李越,把这人绑好带进来。”   李越马上动手,他包里符纸什么的都有,绳子也有,闻言就上前把男人的手绑了,然后拎着他跟在花槐身后。   桂花此刻显了身形,李越是常见的,所以并不惊讶,说来桂花还是他的师姐呢。   彭丽娜心里牵挂江墨,也就惊讶了一瞬间。   桂花惊疑道“姐姐,这里……”   花槐笑道“熟悉吧,这应该就是控制赵向东和那个器械室女鬼的背后之人的手笔了。进去看看。”   几个人走向别墅大门,别墅花园规划的是不错,不过似乎无人料理,花园里虽然也有花草树木,却显的荒芜,杂草丛生。   一个铁制秋千架上锈迹斑斑,秋千凳子上的木头都开裂了,一看就知道没维护。花园里的石凳和大理石桌上也是脏兮兮的。   别墅大门居然是敞开着的,别墅里装修还不错,就是有些凌乱,两个男的还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   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是一档综艺节目,两个男的看的哈哈大笑,听见门口有动静,一个男人头也没回,“东子,外头谁啊?”   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他转过头,就看见花槐等人,还看见被李越扔在地上的东子,那个男的跳了起来,“你们是谁?”   另一个男的也回过了头。   这个男的就警觉了,听见身边的人喝问,他站起来的瞬间就甩出了一样东西,一股彻骨的寒冷弥漫出来。   还没等那东西有什么作为,桂花上前一把揪住了一个刚要冒出头的厉鬼,顺手再一拍,就把这个鬼给拍进了那件东西里,还把那东西抓住递到了花槐面前。   这是个四周雕成人骨骷髅状,长约寸许,黑黝黝的器物,仔细数一数,上面的骷髅大约有九个。   花槐看了一眼,面色更冷,都没见她有什么旁的动作,两个男人纷纷瘫软下来。   花槐道“先绑起来,问问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接着花槐让桂花把那个骷髅器物再拿过来,她借着桂花的手看了一眼,冷哼道“镇魂棺,什么下三滥的东西。”   这一哼,这个小棺材里接一连二滚出三个鬼魂出来,一出来就缩在一边发抖,它们身上那种红线十分清晰。   花槐道“你们害过人吗?”   三个鬼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有一个道“我们被抓不久,魂魄还在受他控制,我们身上这些困魂链还没完全炼化呢,这次就是被派来迎接新魂的。”   凭花槐的手段,现在扯下这些困魂链很简单,但是那个幕后之人一直当缩头乌龟,让她十分厌烦,所以她想趁这个机会把那人找出来处理掉,现在就不宜打草惊蛇了。   花槐道“我能让你们摆脱那人的控制,这几天你们需得听我的吩咐。”   三个鬼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花槐吩咐李越,“把他们在这里的勾当问清楚些,桂花借你,我去地下室看看。”阴暗气息的源头就在地下室。   李越点头,带着桂花去审问。   花槐带着彭丽娜去地下室。   地下室也不复杂,往下就是了,只是越往下越冷,彭琳娜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推开地下室的门,一股寒气夺门而出,走到里面,彭丽娜倒抽一口寒气。   花槐双眉紧锁。   只见江墨只穿一条内裤,其他不着寸缕,他被放在一张粗糙的水泥桌子上,他的双手双脚皆被固定住,身上被扎满了鲜红的针,看起来像一只人形的红刺猬。   地下室的墙壁和天花板还绘着不少诡异的符文,这些符文闪烁着流光。   江墨面色青白,双目紧闭,要不是胸口偶尔有起伏,就像个死人了。   彭丽娜慌忙的就要扑过去,被花槐拦住了,”你暂且不能动他,他被噬魂阵所困,你上前拔掉这些针也没用的。”   彭丽娜急得掉眼泪,团团转道“那现在怎么办怎么办啊,花槐,你快救救他。”   花槐冷静道“稍安勿躁,我都来了,你还担心什么。”   彭丽娜稍稍安心,又不能碰江墨,又不能不管,她就想脱下外套盖在江墨身上,又怕有了重量这些针扎的更深了,总之她已经心慌意乱。   花槐看了看四周的符文,对着几个符文轻轻点了一下,那些符文的流光就黯淡了下去,地下室里温度似乎也上升了好些,再也不会呵气成霜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李越和桂花前来汇报,这三个人也不是什么贞烈之人,对着李越他们还能抗一会儿,桂花现鬼身的时候他们就吓尿了,然后把自己知道的全兜了出来。   原来江家当初收养江墨替儿子江白挡煞是受了一个高人的指点,这么多年过去,高人也离世了。   江墨和江白安全长大,江家都准备放江墨离开了,这时江白又突发疾病,这个高人的弟子却主动找上门来。   他说想要一劳永逸,就要给江白补魂,补魂需要魂魄当原材料,最好的原材料当然是江墨了,江父江母为了儿子就把江墨给叫了回来。   抽离生魂原本就是丧心病狂的事,且还需要安静地方不被打扰,江家就租了这个别墅给那人使用。   把江墨的生魂抽出来是第一步,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现在还差五天就能行了。   魂魄抽离之后就把江墨的魂魄放入镇魂棺中,让那三个鬼看守,那人就会过来带走江墨魂魄,然后去给江白补魂。这就是事情经过。   彭丽娜眼睛哭的红通通的。   花槐听了一言不发,她双手连连掐诀,众人就看见江墨的身体上方居然出现了一个透明的虚影,这个虚影还留了一点和江墨相连,马上就要脱体而出了。   大家都知道这是魂体,彭丽娜更是眼巴巴的看着花槐,希望花槐赶紧动手把江墨的魂魄按回躯体里。   花槐看见江墨的魂魄却是一怔,世上凡人认人靠的的相貌声音或者别的记号,而阴差看人就是看魂魄的,魂魄的印记哪怕转世几百次都不会消散,所以阎王的账簿上才能很快就查明这个人哪世是恶人,哪世是好人,分明的很,也不会搞错。   花槐在地府待了上千年,当然也会看魂魄,何况江墨的魂魄她不要太熟悉啊,这不就是纯玄这个牛鼻子么!   既然遇着故人,花槐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她为了五天后等那幕后之人主动现身,现在就不能让他察觉不对,就写了一张纸让李越去购买材料,吩咐他,“那三个人找个房间关起来,让那三个鬼去看着。”   当了鬼也不见得喜欢被人绑了当傀儡,这三个鬼身上既然没有孽债,花槐也答应了会解救他们,所以现在能有效劳的地方,他们十分愿意。   李越迅速买来了东西,至于别墅的门房,出来是不管的,进去的时候报一下拜访的户主,人家电话里答应了就成。   花槐着手布置了一番,才开始拔除江墨身上的血针,她也不是一根根的拔,只见她的手虚虚的拂过江墨的身体,那些针就纷纷脱体而出,等到针全部离体,花槐掐诀低喝了一声,“回!”   江墨的魂魄瞬间就沉入了身体,花槐道“行了。”   彭丽娜赶紧给江墨裹上被子。   李越抱着江墨,一行人离开地下室,花槐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布置正在生效,背后那人并不知道江墨已经脱离掌控了。   楼下被那三个男人弄得脏兮兮的,楼上的房间倒还干净。李越把江墨放到床上,花槐递了一盒丸药给彭丽娜,“每天给他吃一颗,会渐渐恢复的。”   余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了,正好也能让江墨恢复一下。   别墅里两天就会来人清扫,每日的伙食都是外卖,那三个人被花槐弄去了地下室,地下室并不只有关江墨的那一间。   来的保洁看见这房子里的人换了也没多嘴,打扫完就走了,外卖也早就包给了固定商家,定点送过来,花槐不吃外卖,李越就出去买了食材回来自己弄。   外卖还是给那三个男人吃,他们手脚被捆住,食物是三个鬼喂的,每次吃饭真是惊悚酸爽的可以。   李越不是四体不勤的人,烧些家常饭菜很拿得出手,花槐也不挑剔,他们就这么静静的等人上门。   彭丽娜衣不解带的照顾江墨。   三天后江墨就苏醒了,不过人虚的厉害,看见彭琳娜他微微笑了,“丽娜。”   彭丽娜红着眼,“我没了你的消息,快急死了,找了花槐,是花槐救得你。”   江墨轻轻道“嗯,知道了,以后我肯定好好谢她。”   花槐奇异的看着江墨,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他是纯玄的转世,花槐自然好奇,这牛鼻子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啊!   江墨身体还虚着,不能起身道谢,靠在彭丽娜身上向花槐打招呼,花槐忽然道“你有前世记忆吗?”   江墨一愣,老老实实的摇头,“没有。”   花槐感叹孟婆汤的厉害,纯玄都是要当判官的鬼了,吸了孟婆汤一转世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不记得前世的纯玄花槐觉得很别扭,她一指点到了江墨眉间,   江墨直了半天眼睛,回过神来他还迷迷瞪瞪了一阵。   再看花槐,眼神里有了悟,但还是没有那种熟悉感。   花槐道“记起来了吗?”   江墨先是温柔的看了彭丽娜一眼,然后道“我就像看了一场电影,能记得电影里播放的一切,但你说那是我的前世,我觉得和我隔了一层,那和我现在有什么关系呢?嗯,我前世好像挺对不起你的,需要我现在向你道歉吗?但是我觉得那和现在的我无关。”   纯玄多牛逼轰轰的一个人啊,差点就成了仙,哪怕是在地府他也能挣一条路出来,可这一切在江墨看来和自己毫无关系,他和纯玄长的都不一样。   花槐一下子傻了眼,怎么会这样?   江墨继续道“我真的没有代入感,就用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了一个人一生,就是他的人生有些长,还挺……跌宕起伏的,你说这是我的前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花槐定定的看着江墨,忽然想到,一个人的一生是由他的言行举止和各种经历组成,而他的言行举止是由所处的环境及教育引导的,江墨和纯玄他们两个人的生活环境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感受也不同,魂魄虽然是一个,但是人生却是截然不一样的。   桂花一直不愿投胎,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么?   花槐所认识的纯玄早就在两人过了奈河桥的时候就不在了,而江墨就是江墨,他不是纯玄。   花槐恍然大悟,心境也开阔了许多。   她笑了笑,“是我拘泥了,你就是你,前世和你毫不相干。”   江墨微微一笑,握住了彭丽娜的手,花槐退了出去,不再打扰这对小情侣。   花槐虽然接受了纯玄已经不在了,但是她又有了新的担心,那么青阳仙长呢?这么多世过去,仙长还是当初的仙长吗?   花槐摸了摸胸口的仙丹,此刻浑圆无破绽的丹壳上刻着细细的符文,这些符文遮盖了仙丹的气息,不令外人感知。   这枚仙丹是仙长相赠,花槐一直舍不得吃,就这么留着,她希望见到青阳的时候让他服下,这本就是仙长的丹药。   现在,她就是找到了仙长,还会是当初的青阳吗? 第六十二章   花槐在这里惆怅, 幕后黑手也赶了过来。   幕后黑手叫古铭, 他的师父原本是赤羽门出身, 这是一个小门派, 游丝一样传承着,到了古铭师父手里, 门派里的很多典籍都遗失了, 只剩下一些残本。   古铭的师父靠着残本也能混一碗饭吃,后来遇着父母双亡被村里人欺负的古铭,师父看着小子有几分灵气, 就把他收入了门下。   哪知道古铭因为少时被欺负,当时年幼只能忍着, 学了道法他就开始报复曾经欺负过他的人, 这些人都被他弄得焦头烂额,家宅不宁。   而他就在一边装大师帮他们解决问题收取钱财,还要收获一大波感激,整个一个自编自导自演的仙人跳。   古铭十分快意,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真谛, 而他所做的勾当最后还是被师父发现了, 师父一看这小子性子歪了,还掰不过来,无奈只得把他逐出门墙。   此时的古铭也看不起迂腐的师父, 明明守着宝山,还要过清苦的生活,赶走就赶走吧, 他还不稀罕呢。   按照古铭自己的想法,他的能耐这么大,肯定会被人赏识。   哪知道他还是低估了当世的玄门,师父把他逐出门墙后就向正阳门发出了通告,意思是古铭已经不再是赤羽门的人,以后他要是惹出麻烦,也和赤羽门无关,各位道友可以尽情下手惩处。   别小看这一份通告,直接掐断了古铭想找大客户依靠的道路。   他能做的只是小打小闹,装装神汉欺骗一下无知乡民是可以的,想要得到有钱有势的人的供奉就不行了。   这些人一般都找有头有脸的门派,谁找你这么个半吊子货?不管在哪里,都讲究个名号,江湖上为个盟主都要打破脑袋,玄门自然也有自己的名号,一个被师门除名的人,高门大户谁还会信你?   古铭手段再多也没用,要是敢过分装神弄鬼,伤及人命,玄门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毁了他都有可能。   古铭只能含恨蛰伏,后来他凭着装神弄鬼从一伙盗墓贼手里碰巧得到一卷阴损法术,里面全是下三滥的道术,古铭如获至宝,潜心学习,学成后就开始拘鬼御鬼,为自己谋福利。   刚开始他势单力薄还不敢害人拘魂魄为己用,只敢拘一些孤魂野鬼用用,像花槐大学器械室那个女鬼就已经是他的得意之作了,他偶然遇见,炮制成了自己的鬼奴。   靠着这些手段,他渐渐也发起了家,就是和他的期盼太远了些,都是小打小闹,还是没有大户人家愿意供奉他。   他也不起气馁,招了一些地痞混混供他差遣,在这些人眼里,古铭确实法术神奇了得,他们都称呼古铭为师父,古铭也应下了。   但他的手段实在不上台面,阴婆婆那时候还会弄一些药丸给人延寿养颜,古铭只会抓鬼御鬼,难道鬼抓多了他自己当个鬼王吗?   抓捕来的孤魂野鬼有些实在不堪大用,别以为活着是个怂人死了就成厉鬼了,不可能的,厉鬼少之又少。古铭就准备自己炼鬼,赵向东就是他的试验品,可惜为了他还损失了器械室那个女鬼,让古铭得不偿失。   他想攀上范家,没料到范家并不是姓范的都叫范家,他又失败而归,还损失了好不容易炼出来的赵向东,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郁闷的他差点撞墙。   找上江家,就是因为他记得当初师父替江家出的那个主意,并且江墨,师父和他都见过。   那时候师父还说过,“这孩子的魂魄力量很强,也很是奇特,上辈子应该是个厉害人物,可惜了这辈子命运不济,或许有道大坎,过不过得了,端看他运气了。”   当时他们谁都没在意,现在想起来,古铭就动了心。   他手底下的好些得用的鬼都被花槐给毁了,他一时半刻找不到好苗子,想要厉害的鬼也不是随手一抓就能得的。想起师父的话,他就想把江墨拘到手里听他差遣。   于是他就主动找上了江父江母,他打包票,江墨以后顶多有些傻,肯定不会死。   江父江母在意的只有自己儿子,只要江墨没有性命之忧,傻不傻的无所谓,最多以后养他一辈子好了,就这么把江墨给骗了回来。   古铭一看江墨,喜的情不自禁,这个魂魄好啊,这是可以炼成鬼将的,要是炼成了,自己以后所向无敌了!   所以江墨才遭了这次的大罪。   花槐得知后冷笑不已,纯玄是能当判官的人,你能拘得了他的魂魄才出鬼了,真到那个时候古铭不过是自找死路。江墨活着的时候就是个普通人,死了以后魂魄力量会大增,古铭根本无法驾驭。   不过回头一想,当初纯玄把花槐打入地府,甚至毁她原身,现在他要被人剥离生魂,炼制成鬼将,这一切似乎是冥冥中注定的,还是花槐出手才免了江墨横死。   这边花槐托腮胡思乱想,那边彭丽娜看江墨一天好似一天,脸上笑容都多了。   这边李越和桂花窃窃私语,两人都是花槐教的,可惜所学不同,不大好互相印证。但也不妨碍他们交流。   古铭从秘法中得知江墨的生魂已经剥离,得意洋洋的前来收拾战利品,他还不是独自前来,是和江父江母一起来的。   答应了给江白补魂,他也得糊弄一下啊。   三个人到了别墅,一进门看见大厅里冷冷清清干干净净,就是一个人都没有。   江父江母还在东张西望,古铭却心下怀疑,那三个所谓的‘弟子’是什么德行,他心里清楚,不过是酒肉之徒。   当初租下这个别墅,就是怕他们把这里弄成垃圾堆,那会让江家人怀疑自己的能力,所以请了保洁公司定期来打扫。   今天这厅里这么干净,就是保洁刚来过,也不会维持的这么整洁,这是一,其次,知道他这个师父要来,他们三个顶多留下一人去看着江墨,另外两人也是要出门迎他的,现在人影都没看见。   他正要起疑心,那个唤做东子的弟子从厨房出来了,一看见他们就满脸堆笑的打了个招呼,“师父,江总,你们来了。”   他手上端着三杯泡好的绿茶走了过来,“师兄他们还在地下室,不敢掉以轻心,师父您先喝杯茶吧。”   三杯绿茶散发着袅袅青烟,茶香也清幽的很,让人一闻就觉得口舌生津,江父率先拿起来喝了一口,连连道好茶。   江母心里存着事,原本想礼貌的喝一口,没想到这茶入口更香,忍不住多喝了几口,古铭放了心,也跟着端起茶喝了几口,心里觉得这个徒弟也挺会来事,没像木头一样。   三个人刚刚喝了茶,东子就退到了一边,此时花槐带着李越和桂花从楼上下来了,彭丽娜还在照顾江墨呢。   看见三个陌生人,江父江母都愣住了,江母直接道“你们是谁啊?怎么进来的,江墨呢?”   江母见过花槐,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花槐的外貌打扮也有了变化,江母早就不记得了,她一边发问一边还看向站在一边的东子。   这一看吓了一跳,东子软绵绵的倒了下去,哪里是个活人,原来是个纸人!江母短促的尖叫了一声,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江父也是大惊,搀扶着妻子惊慌的不得了。   花槐让李越去看一下江母,顺便和江父解释一下,她自己看着古铭“你就是那个妖道。”   古铭面色刷的白了,他毕竟有两把刷子,桂花的身份被他瞧出来了,如今桂花在旁人眼里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是古铭一眼就认出,这是一个能凝成实体的鬼将啊,而且她身上还没有阴戾之气,这是多么难得,进一步就可以成鬼王了!   加上刚才那个纸人,一开始他都没在意!眼前的人法术比他强。   古铭极会审时度势,他脚步微微退后,虚张声势喝道“你是什么人,我那三个徒弟呢,是不是被你们害了!”   花槐打量着他,对古铭冷哼了一声,“一直没认真找你,没想到你还真是一条道走到黑,连无故害人性命的事都做得出来。行了,也就这样吧。”   古铭以前用的鬼魂毕竟不像这一次,都有自己的因果在,他不过利用或者因势导利,责任算来可以对半分,江墨就确确实实是他准备要害死的。   这时候古铭的三个徒弟互相搀扶着从地下室出来,他们虽然没有受到虐待,但是这几天吃喝拉撒都在地下室,身上的味道可难闻了,又一直面对着三个鬼,精神都开始恍惚了。能用鬼是一回事,自己天天对着鬼是另外一回事。   今天三个鬼忽然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你们出去吧,古铭来了!”   他们三个才踉跄着走了出来。   古铭狠狠的瞪了他们一样,低声道“我的法器呢!”   那里面有三个新收的鬼,可以抵挡一阵子。   东子颤颤巍巍的把那个已经破裂的聚魂棺递给古铭,花槐已经把三个鬼从古铭的控制下解救了出来,聚魂棺也毁了。   古铭心里被针扎一样的疼,这可是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法器啊,还是古物,要不是引出生魂需要它,古铭才舍不得拿出来呢,现在却毁了!   他看自己这边人多了,眼神也阴狠起来,再不济今天也要把桂花抢过来,他不能白白毁了一个法器!   感觉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桂花瞪了他几眼,花槐道“别理他,我毁了他的法力,他很快就是个普通人了。”   那三杯茶里花槐放了一颗正阳丹,前面说过,正阳丹对普通人来讲是个好药,前提是以前你不能吃过以生灵入药的邪丹和邪物,要是吃了邪物再吃正阳丹,那就是自己找罪受了。   古铭为了练习邪术,不知道吃过多少邪物,紫河车还是最普通的,一杯丹药茶下去,能把他的邪功化的干干净净。花槐这是兵不血刃。   闻的此言,古铭面色大变,顿时觉得腹内剧痛,他仓皇失措,想要施法攻击,却发现体内的法力已经急剧消退,连身边带着的骨制傀儡也驱动不了了。   古铭拉着三个弟子,“快扶我走!”   三个弟子这几天也受够了折磨,看花槐没有阻拦,就扶着古铭匆匆离开了。没任何人阻拦他们,桂花嘴角挂着冷笑,看着那三个曾经被拘在聚魂棺里的鬼尾随他们而去,那三张鬼脸上可不是什么好看的表情。   能进聚魂棺的鬼,那都是被古铭炼制过的,炼制的过程让那些鬼记恨在心,现在自由了,救自己高人只说不能加害旁人,没说自己不能报仇啊!   一杯丹茶把古铭退了,这里的事情还没解决呢。   江墨还是江父江母的养子,哪怕这次逃了一劫,下回江家夫妻再找别的人来,他不得继续受罪么。顶着人家儿子的名头,孝字压下来,江墨几乎无处可逃。亲生儿子对父母不好只能说一句不孝,养子不搭理把你养大的养父母,那就能让千夫所指了。   哪怕现在江墨不觉得自己是纯玄,花槐也不能放任不管。   古铭带着三徒弟跑了,江母也醒了过来,李越在一边很认真的解释了一遍,着重说古铭是个骗子,没有什么补魂的说法。   江父还有点理智,眼看古铭跑了,外加想起那个接待他们的纸人,都显示出这些人手段不凡,可能比古铭还厉害些,他还不想和他们硬杠上。   江父抖这声音道“我们刚才也喝了茶……”是不是也要死了?   李越赶紧解释,“这种丹药茶绝对不会损伤身体,还有滋养作用,那人是以前用了邪物,药性相克才这样的,两位大可放心!”你们其实还占了便宜呢。   江父这才放了心,想着这回只能算了,可江母不答应啊,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肯定希望儿子健健康康一辈子,他们家领养江墨就是为了儿子江白,凭什么旁人插一脚说不行就不行了。   江母闹着丈夫把古大师找回来,怒喝李越等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们家的事关你们什么事,你们还敢私闯民宅,我要报警抓你们!江墨是吃我们江家的饭长大的,他欠我们江家!我又没要他的命,他凭什么不答应,你们都给我滚!”   李越现在也是有体面的人,哪怕几年前在桥底下摆摊,他也没应对过这种撒泼的女人。   桂花还往后退了几步。   花槐冷冷的看着江母,“我能治好你儿子的弱症,你们也得付出代价,不过以后江墨就和你们无关了。同意的话,我们这就过去看看你儿子。”   江母还不信,她就认准了古铭,花槐这伙不请自来的人她信不过。   江父却知道这些人比古铭来的厉害,他可是眼睁睁看着古铭败退的,于是江父犹豫道“你真能把我儿子治好,要什么报酬?”   花槐道“我不要你的钱,只要你们放江墨离开就行,从此以后江墨和你们家无关。至于你们要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些钱财罢了。”财运也是钱财。   给钱不怕,江家不能说富可敌国,也是有些产业的,啥都不干躺着吃这辈子也吃不完呢。   江墨面色苍白的被搀扶起来,然后知道了这个消息,他沉默了半晌,最后点了点头。   他来到江家的时候已经八岁,很懂得一些事了,但是江家养到他这么大也是事实,江白和他的关系还不错,至于养父母,小时候或许还抱着奢望,期盼他们能像对待江白一样待他,现在这么大了,他早就不做这个幻想。   这次的事更是让他看明白,在养父母的心里只有自己的亲儿子江白,他是无足轻重的。   那就断了吧,断了也好。   亲生关系在法律上是断不了的,领养关系倒是可以终止,江家叫了律师很快就把和江墨的领养关系解除了。   江墨什么都没有得到,他也不想要,他对彭丽娜道“现在我一无所有,但是我一定会努力!你能等我三年吗?”   彭丽娜笑的异常甜美,“我等你一辈子!”   花槐和李越这两个单身狗不约而同的移开眼睛。   处理完江墨的事,花槐带着李越去江家,桂花早就躲了,彭丽娜把江墨接回去了。   江白身体倒是还好,就是看起来瘦弱一些,古铭的师父出的主意其实很好,只要江家好好对待江墨,江白哪怕身体不结实,也会平安过完这一辈子。   江母就是心急,又怕将来江墨夺了儿子的家产,想让儿子一下子就变成和江墨一样健康,于是就落入了古铭的圈套里。   花槐确实可以治好江白,代价就是江家的气运和财运,几颗丹药下去江白的身体就能结实起来,至于虚弱的魂魄,花槐用法力给他梳理了一下,也就凝实了。   然后两个人就告辞了。   江母等他们走了就跳起来,还要去找古铭,她还是不信花槐的。   可惜她找不到古铭了,古铭回去就拉了一通,拉的腿脚发软,然后闷头就睡,三个弟子一路跟随,也听到了花槐的话,这些人才没什么尊师重道的情操,跟着古铭就是为了利益。   看着镇魂棺毁了,师父身体也不支了,怕古铭醒来因为法器的事找他们的麻烦,就忙着卷一笔钱跑路了。   古铭昏睡了两天,醒过来发现三个弟子把他的保险柜撬开,除了存折,其他东西都拿跑了。   古铭快气死了,想要做法教训这三个小畜生,却发现体内已经毫无法力,正当他惶恐的时候,被他拘役的鬼开始报复他了。   古铭手下还有一批人呢,可惜他敝帚自珍,从来不教真的法术给他们,跑的三个已经是矮子里的高个子了,剩下的人眼睁睁看着古铭在床上哀嚎,继而七窍流血。   他们也不说把古铭送医院,都开始动手抢财物,然后一哄而散,古铭的魂魄离体的时候,他的身体狰狞的倒在床上。   他一死,阴差的锁链就拷了上来,直接拖去了地府。   等到保洁阿姨到时间过来打扫,才发现横死的古铭,于是报了警。   查下来死因有些蹊跷,但绝对不是谋杀,古铭屋子里还有摄像头呢,他就是躺在床上像是得了什么怪病,然后扭着扭着死了。古铭也没什么家人朋友,政府把他收敛,一把火烧了了事,连墓碑也没一个。   生前他把那卷阴邪道术收藏的极好,没放在保险箱里,而是埋在了只有他知道的地下,和他收集的一些贵重财宝放在一起。等他一死,这些东西也就再也不见天日了,也正好省的继续祸害别人。   江白的身体倒是眼见得结实起来,江母这才放了心。   现在她觉得一切都好了,江墨已经和江家无关,儿子也彻底好了,家业也就能托付给他。这时候江母才想起忘了给花槐报酬。   不过她想,这种事着急的应该是花槐,她手里有钱,等到花槐向她开口的时候她一给就行了,她才不去找人呢。   江白还去找过江墨,现在两人不是兄弟了,江白想给江墨一些钱,江墨也没要,他养好了身体,问彭丽娜借了一笔钱,正在自主创业。   借的钱他是实打实打了欠条的。   江白也不是什么败家子,但是他接手江氏企业以后就不大顺利,先是几张单子出现了问题,原本问题也不大,却影响到了他们正在接触的一个大客户,这个大客户就没谈下来。   损失个把客户对江氏也没多大影响,但是江家投资的一个项目却出现了大问题,和政府出台的政策有了冲突,江家已经砸了一大笔钱进去,只能眼看着这笔钱打水漂。   损失了一大笔钱就意味着流动资金受到了影响,大企业有大企业的运作方法,一旦流动资金受损,很多问题就会接连冒头,连银行放贷都变得困难了,江白愁的晚上都睡不好觉。   也是奇怪,以前他啥事不管,还得经常受凉咳嗽,现在几乎劳心劳神,身体却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家的颓势是一点点出现的,但却不可逆。江白费劲心思想把家业撑起来,却只能看着自己好像螳臂当车一样。   他没有纨绔,也没有胡乱下达命令,就看着企业一点点走了下坡路。   几年以后江氏彻底宣告破产,家里只剩下一套别墅,其他东西都在维持企业运转的时候一点点填了进去。   最后这套别墅也没保住,卖了换一套几居室,江白陷入了自我怀疑中,他怎么就把家产都败光了呢?他没有挥霍无度,也没有什么决策性错误啊!   他不嫖不赌,也没花天酒地,为什么就败光了呢?   江白喝的酩酊大醉,把他送回家的老员工对江父道“阿白其实没有错,只是……时运不济啊!”   江父这时才想明白花槐当年的话,你们要付出一些代价,钱财罢了。这个钱财就是指江家的财运吧!   江父看着烂醉如泥的儿子,再看看身处的套间房子,儿子的身体是好了,可这个代价真的是他们夫妻愿意付出的吗?   江父长叹一声! 第六十三章   江墨废寝忘食拼搏了几年, 总算让自己的小工作室站稳了脚跟, 当他带着房产证去彭家提亲, 彭父倒也没一口回绝, 这小子有进取心,也有能力, 女儿也愿意, 他老梗着也不像话。   彭母是早就答应了,江墨无父无母,工作又在这里, 自己又愿意上进,结了婚彭家就是他唯一的家, 自己的女儿也不会离开父母, 多好啊,傻子才不答应。   舒潋滟和顾朗也修成了正果,几年后却离了婚,原因就是顾家希望儿媳妇留在家里照顾丈夫和孩子,不要抛头露面。   舒潋滟接受不了, 她是个有自尊心的姑娘, 她的工作能让她理直气壮的帮扶娘家,做回家庭主妇,她有什么胆气照顾父母?   拿婆家的钱照顾吗?   舒潋滟的父母一直让女儿不要给钱, 但是作为女儿,不可能自己吃香喝辣的看着父母吃糠咽菜吧。   顾家不会计较媳妇自己赚钱给父母花,但是一旦舒潋滟成了家庭主妇, 那就不好说了,旁人嬉笑一句,“你拿顾家的钱养你爸妈呀?”那就能让舒潋滟难堪到底。   顾朗有没调节好这里面的矛盾,夫妻俩刚结了一年多的婚,就离婚了。   离婚后舒潋滟直接被公司派到了国外,那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怀了孕,好在国外的环境没有歧视舒潋滟这种情况,她就咬着牙一边工作一边把孩子生了下来。   她还把父母都接了过去,这样父母能照顾孩子,她能心无旁骛的工作,这个孩子顾朗并不知道。   孩子三岁时,舒潋滟答应了一个外国男人的求婚,外国人并不计较什么别人的孩子,带着舒潋滟的儿子去游乐园,去游泳,父子关系好的很,那都是后话了。   花槐解决完了彭丽娜的事,回到疗养院越发仙气起来,只要没事,她可以整日坐在孤鹜峰那里修炼打坐。   李越就担心了,他这小师傅样样都好,可这么道学,难道以后不结婚了?他可还想结婚养孩子的,也不希望师父一直孤家寡人啊。   李越期期艾艾的想把花槐拉回红尘。   花槐睁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睛,问他“有什么意思呢?”   李越“啊?”   花槐道“结婚生子是普世价值观,却并不是硬性规定。你难道想让我为了结婚而结婚?”   李越道“那当然不是,肯定要找个自己喜欢的还要喜欢自己的……”   花槐一句话就打发了,“这种事可遇而不可求,依我看,这世间因为你说的那两点结婚的人少之又少,多的是到了年纪觉得需要结婚了才去结的。”   李越呐呐道“那是你还没遇着……”   花槐接口,“对的人?什么是对什么是错,那都是感觉,即便一开始觉得是对,你也保证不了一直对下去。舒潋滟和顾朗结了婚,现在却面临离婚,你能说他们是不对的吗?”   这一对可真是受尽曲折才在一起的,不知道多少人羡慕舒潋滟的好福气,居然有个这么痴情的富二代男友一直等着她,终于两人修成正果。   谁知道刚结婚就爆发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顾家一开始看不上舒潋滟,但是儿子坚持,舒潋滟经过几年的打磨自己也争气,很好的表现了自己,终于能嫁进顾家。   谁知道一结婚婆家就命令她不要出去工作了,得把心思放到家里来。   舒潋滟的婆婆甚至道“你结婚前所做的成绩就是一块敲门砖,既然进来了,那就得遵守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女人还是以生孩子,教导孩子,照顾丈夫为要,要是闲的慌,给你几个店面管管也行,重心得回到家里来。”   舒潋滟目瞪口呆。   李越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花槐又道“我学的是哲学,你要劝我的话,我还能找到理论支持,可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我的追求又不是这个。”   李越好容易道“那您的追求是什么啊?”   花槐看着远处,给了徒弟一句话,“仙途!”   李越赶紧闭嘴,我这小师傅修炼的脑子都傻了,我还以为她追求的是长生之道呢,还是我自己孤陋寡闻了,人家古代皇帝都没这么大的愿心啊!   江洛知道后笑道“花槐有句话说的很对,感情的事可遇不可求,更不能强求,你也别急,要是有这么个人出现,到时候你不说,都能解决问题。”   李越直叹气。   其实追求花槐的人不是没有,玄门里很多精英都想约花槐,他们的师长都乐见其成,可惜花槐一个都看不上。   这些精英的本事和花槐差的太远,觉得追求花槐很憋气,渐渐也淡了心思。   花槐看过很多很多痴男怨女,哪怕是流传出优美动听故事的感情,在她眼里也有些莫名其妙。   盖因这些故事都没什么好结果,童话故事也不讲公主和王子结婚后的鸡毛蒜皮,那种惊天地泣鬼神到最后劳燕分飞不得善终的感情到底有什么意义?或许只是为了这一段经历。   不管谈恋爱的时候多么浓情蜜意,最后还是归结为吃喝拉撒,这就是普通人的生活,归于平淡的感情才是经得起考验的。   花槐什么都懂,但这个真不是她的追求。也可以说她还没开窍吧。   倒是鸡妖小红,潜心修炼了半年,终于化形了,成了一个脑袋上有着一撮金红呆毛的俊小伙,刚化形的他,翅膀变手臂不大适应,乱扑腾了好一会儿才新奇的看自己的五根手指。   等到庄敏来接他,这小子奔着庄敏而去,他的脑袋一下子冲着庄敏的胸口就埋了下去,他化形的人比庄敏还要高一头,大庭广众的埋胸看的一干人和妖个个目瞪口呆。   庄敏能容忍鸡脑袋靠在自己胸口,冷不丁一个大小伙子对着自己的胸就这么直通通的埋过来,她手里的包就这么毫不犹疑的敲了下去。   小红嗷的叫了一声,好在妖脑袋坚硬,没被打出好歹来。   庄敏气的脸通红,哆嗦的一时间说不话来,小红十分委屈,含泪摸着头问庄敏,“小敏,你不喜欢我了,为什么打我?”   庄敏目瞪口呆,手里的包还半举着,看着小红期期艾艾道“你,你是,你是小红?”   小红拼命点头,脑袋上那一撮金红色的呆毛一抖一抖的,这一撮毛原本就是他鸡脑袋上的那一片,庄敏是熟悉的。   庄敏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小红的那撮毛,小红乖顺的低下头,“你是不是不认得我了?”   庄敏笑骂,“废话,你原来是一只山鸡,现在忽然变成了个人,我又没见过,突然冲过来,你是想吓死我啊!”   小红又抱着庄敏拱了供,黄树觉得眼睛疼,“行了你们,这里一大群人呢,也注意点影响。”   庄敏脸红了,把小红推开,向大家道谢,重点感谢花槐。   今天的晚饭就睡小红和黄树共同弄的,一大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束家姐妹激动的不停耸鼻子,苗兰不住的舔嘴巴,只有江洛和黑鱼精绷得住,没盯着菜肴移不开眼。   这一顿算是给小红贺喜,贺喜他顺利化形。   黄树低声和王虎道“不是说人妖殊途么,这小子跟着庄敏就不怕被人给灭了!”   王虎道“小红有花槐给的牌子,加上他又不曾欺骗庄敏,你情我愿的事,旁人吃饱了撑的要去灭他,我看你就是嫉妒。”   黄树就撇了撇嘴,他就是嫉妒怎么了,真是妖比妖气死妖啊。   小红高高兴兴的跟着庄敏走了,他们这一对让姜平的感触最深,他心里喜欢江洛,江洛也从没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姜平对江洛却不敢造次,种族不同是一回事,还有他是看白娘子的故事长大的,就怕有人跳出来对江洛不利。   现在看庄敏和小红,他们不是好好的嘛,那自己和江洛有没有可能呢?   姜平自己在一边浮想联翩,要是现在向江洛表白,会被接受吗?   花槐笑盈盈的看着庄敏和小红离开,李越趁机道“小师父,你看庄敏和小红不也挺好的。”   花槐道“只要他们互相接受对方,那就没什么不好的。”   李越觉得自己比外婆都要操心,总不能让自己的师父这辈子单身吧,那多可惜,可是真要他找一个能配得上花槐的人,他目前还真找不到。   疗养院里风景优美,生活节奏舒缓,老人们过得很舒适,就是子女前来探望也觉得此地十分好,自己年纪大了也想过来呢。   到了花槐的身份地位,一般小事已经找不上她了,李越和桂花皆能效劳,且玉清观在这里也有分观,花槐已经不大过问外事。   旁人看起来这么个大姑娘整天宅着多无聊啊,花槐是没这感觉的,比这更无聊的日子她过得多了,那时候她刚有灵智,也不能移动,还不是天天扎根在河边,可那时候有青阳仙长在,她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直到桂花找上她,桂花一直跟着花槐,没去过地府,可当初救下的那几个姑娘为了表示感谢,给桂花烧了好些纸钱,都存在地府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几个姑娘也不是每个人每年都给桂花烧纸的,只有佳璐,她是每年鬼节都给桂花烧纸,从不曾间断过。   等到桂花有了些许法力,佳璐给她烧纸的时候她还能听到佳璐自言自语的声音,大多数都是佳璐说说自己的情况,然后感谢桂花一番,强调没有桂花就没有她的未来了,只要她活着就一定每年不忘给桂花烧纸。   桂花知道佳璐过得好好的,也就不担心什么了。   可最近佳璐又给桂花烧纸了,这回念叨的事让桂花在意起来,原来佳璐有个堂妹,和她关系很不错,佳璐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堂妹住在她家陪伴她,照顾她,开导她,直到佳璐恢复如初才回家。   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最近堂妹毕业了出来找工作,佳璐的爸爸就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和佳璐正好是同事,就是不在一个部门,姐妹俩更亲近了。   女孩子到了年纪就要谈朋友,佳璐已经有了个稳定的男朋友,堂妹还是单身,对爱情充满了憧憬。   家人介绍的男孩子也有,不过堂妹一个没看上。   本来也没什么,后来佳璐发现堂妹好像恋爱了,追问了一下,居然还是网恋。佳璐是不信这些的,她还十分抵触,毕竟当初她们几个女孩子被关在一起,有两个就是被网友骗出来的。   熟人介绍知根知底的堂妹不喜,偏偏被网上虚无缥缈的恋人哄的团团转,佳璐快气死了。   她有些粗暴的干预了堂妹的恋爱,被堂妹怼了一顿,大意就是你以前犯傻不代表我也像你一样!   佳璐差点被气吐血,好在她经历的事虽然难堪,却没什么伤及肉体灵魂的屈辱,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堂妹的话虽然扎心,却不会让佳璐崩溃。   但是两个人也就暂时性翻脸了,佳璐还是担心堂妹,和婶婶说了一声。   婶婶就没这么好说话了,拷问了女儿一通,就逼着女儿把网恋对象给删掉,不许再联系。   二十出头的姑娘要说叛逆期那是过了,但是自身的经历还没成熟到可以圆滑的处理身边的事,她正处在弹簧阶段,压的厉害,反弹也就越厉害。   你们都不让我接触,那我偏偏就不放弃。   弄了两个手机号,一个给父母看,喏,没了删干净了!一个就专门和恋人联系。   佳璐担心堂妹遇上专门泡妞的骗子,托人给了不少这种资料给她看,包括PUA的,恶意传播疾病的。   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堂妹的智商已经下降到水平线以下了,把来自亲人的关心全当成了自己人生的拦路虎。   恋人的几句甜言蜜语都让她如奉纶音,她压根听不进旁人的话,还能一句句反驳呢。   旁人说网恋不靠谱,不知道对方拿了谁的照片骗你呢,堂妹心里就想,我都和阿强通过视频呢,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会曲解。   旁人说人家这是骗你钱呢,堂妹更加嗤之以鼻,阿强还送过她玉镯子呢,自己给他发红包他都不接受。   要是就这样,佳璐也不会和桂花唠叨,问题是堂妹家里想给女儿相亲,堂妹死活不肯居然离家出走了!   这可让父母差点急坏了,马上报警,警察也很快找到了她,她跑去找恋人了。   这就尴尬了,堂妹是个成年人,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哪怕父母再苦口婆心,她不想回头就不能把她绑回来。   警察发现人没事,且男的也不是什么有案底的无业游民,又只能定性为女孩子和家里闹矛盾,警察能做的就是劝导几句。   男的反而风度翩翩的劝堂妹的父母不要急,说堂妹不过是一时想不开,等她想通了自己就劝她回家。   这种话堂妹父母压根听不进,要不是你一开始招惹我女儿,她能撇下父母离家出走?   但是女儿铁了心,就是不想回家,父母也毫无办法啊。   于是堂妹的父母就在附近租了房子住下,不能就这么不管女儿了。   佳璐经历过被拐的事,她很看重父母亲人,哪怕这个男的目前表现的可圈可点,可她总觉得不对劲。   接下来的事才是玄幻,堂妹一家居然忽然之间都统一了思想,一起参加了个什么圣莲教派,说是修身养性化解冤孽,祈求这辈子康健无病,来世富贵显达。   佳璐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眼看着叔叔婶婶还要卖房搬家,家里亲戚轮番劝阻,佳璐憋的很,又帮不上忙,就给桂花烧纸念叨了一通。   桂花现在有没什么事,佳璐的念叨她听的清清楚楚,佳璐给她的印象很好,当初她跑去救人,也是佳璐头一个接受了她,更加上这几年不间断的纸钱,桂花都记在心里。   这些事在花槐看来也是小事,就同意桂花去看看,反正这几年桂花修炼进度比李越都快。按照古铭的眼光,桂花都是鬼将级了。   于是桂花就去照应老熟人佳璐去了。 第六十四章   桂花也没大喇喇的出现在佳璐面前, 先是托了个梦, 问她可知道堂妹一家现在在哪里, 那个什么圣莲教又是怎么回事。   佳璐自从和堂妹闹翻, 有些事就不知道了,还是自己一直关心这事, 然后从父母嘴里听到了一些。   叔叔婶婶住在哪里倒是知道地址, 就是她也没去看过,而那个圣莲教佳璐就只知道一个名字,还是婶婶说漏了嘴带了一句出来, 再问,她就死不开口了。   知道地址就行, 桂花作为一个鬼, 哪怕不想耗费法力飞过去,搭个便车也简单。她梦里告诉佳璐,会帮她看看圣莲教有什么不妥。   佳璐醒来后有些发呆,这个梦太清晰了,哪怕醒过来也记得清清楚楚。她对桂花从来都是感激的多, 所以并没觉得做梦梦见一个女鬼有什么可怕的。   她一定了神就去找父母, 把梦见桂花的事说了,佳璐父母面面相觑,女儿每年给这个救了她的‘女鬼’烧纸他们是知道的。   想想也费不了多少, 让女儿有个寄托罢了,所以他们并未阻止,可这回听说女鬼响应了佳璐的祈祷, 夫妻俩也懵了,就是求神拜佛也没这么灵验吧?   神灵要倾听的诉求太多了,自然无暇顾及,桂花可只听佳璐一个人唠叨,这自然也无法比。   桂花不是一个人去的,李越跟着一起去了,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历练了。   两个人直奔佳璐给的叔叔婶婶的地址而去,佳璐的堂妹叫佳敏,自从和父母统一战线以来这一家三口倒是住在一起了。   不过现在他们正在退房,只要成了虔诚的教徒,然后有意愿要去深修,圣莲教是会安排住房的。   桂花和李越并不单单为了佳敏一家而来,首先只要能保证这一家子的安全就行,主要是看看这圣莲教到底是个什么鬼,听着很像传销呢。   李越和桂花在现在就要分开了,李越一个大活人自然不能跟着佳敏他们去圣莲教教众居住的地方,桂花是能跟着去的。   她藏身在佳敏母亲戴的玉镯里,跟着他们一路出了城。   佳敏的那个‘男朋友’是圣莲教的护法之一,今天就是由他把三人送去‘圣地’,出了城上了高速,汽车走了大约七八个小时才停下。   接下来的路居然还要靠脚走,桂花偶然一露头,发现他们要去的地方居然比当初自己和花槐住的山村还要荒凉。   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全靠脚底板。   护法还是挺体谅人的,把几个包裹都背在自己身上,还不停的叮嘱佳敏照顾好了父母,小心脚下,一边断断续续道“到了圣地,一切就都好了。”   桂花简直啧啧称奇,她还从没见过真的愿意抛却红尘,住进人烟荒漠之处的人呢,佳敏家庭条件还是不错的,她真的受得了粗茶淡饭吗?   她的父母又是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呢?   步行了半天,终于到了一处炊烟袅袅的村落,远远看去倒有几分桃花源的感觉,鸡鸣狗吠的。   村子里人也不少,穿的都是统一的粗棉衣服,看起来人人都笑容满面,看见佳敏一行人,很快就来了好几个男女过来搭手拿行李,一边还热情的介绍着圣地的基本情况。   佳敏他们来了一家三口,所以分给他们一个小农舍,大家张罗着就给他们安顿好了一切,然后告诉他们先休息一下,等下会有引导人过来告诉他们圣地里的规矩。   桂花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些房屋,没有电,只有几盏油灯,也没有自来水,好像需要自己挑水,当然也就不可能有各种电器以及信号给你使用和打电话了。   这是软禁吗?可这里的人都是自愿过来的,那条进来的路也没堵住,不想住了也能离开吧?   两间房屋里连土灶都没有,反正吃饭也是大锅饭,所以没灶也说得过去。   溜达到外面一看,地里也算有些庄稼,糊弄一下外人是可以的,但是桂花自小就跟着父母下地,什么活都来得,这里开垦的地还不错,但是种的乱七八糟,一看就不是精心侍弄的。   几颗菜歪歪扭扭的点缀在杂草间,丝瓜棚子全靠丝瓜藤蔓自己撑着,它还在努力寻找更适合的攀爬对象呢。   这些田地开垦的东一块西一块,要让种田老手看了是要骂的,好好的地,整整齐齐的种不行么,非得横一块竖一块的,弄得像狗啃一样。   桂花还来不及看的更多,就有引导人满面笑容的过来带佳敏一家三口去吃晚饭。   晚饭是在一个很大的食堂里,大家围着长长的桌子坐下,面前一个托盘,然后负责分发食物的人挨个过来分食物。   桂花凑上去一看,倒还算不错,白米饭一份,紫菜汤一小碗,一块煎鸡排,一份纯素菜,一份素菜炒肉。看起来也干干净净。   接着就是祷告,祷告是把双手递给两边的人,大家紧紧握着别人的手,接着低头轻声背诵,“圣明的主啊,感谢你的仁慈,赐予我们……”   祷告完毕,大家开始吃饭,不够吃可以添饭,举下手就成,菜是不添的。   吃完饭其他人去上夜课,佳敏三个跟着引导人去学习圣地的规则,就是些几点起床,几点吃饭,几点工作,几点上课等等的琐事,还有就是圣地里不能询问教友以前是干什么的等敏感问题。   桂花听的眼睛直冒蚊香圈,觉得能忍受这些规矩的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特么的好像传销啊。   琐碎的讲了一大通,最后引导人道“在圣地修行的出色了,就能受到圣主的接见,到时候如果你虔诚,就能得到圣主的赐福,你们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桂花一激灵,圣主?这是什么鬼!   佳敏一家初来乍到,又步行了半天,晚课就没去上,捧着引导人给的小本子待在自己屋子里学习。   到了晚上十点,这个小村庄里已经熄了火都安静入睡了,桂花开始四处游荡。   她直奔护法们住的地方而去,在桂花看来,这个圣莲教就是邪教,护法就是牢头,想要知道内情,肯定要去他们那里探听消息。   谁知道桂花守了一夜,这些个护法嘴里说的最多的居然是,某某因为持戒虔诚被圣主召见,某某已经得了福报好羡慕啊等等。   到了十点,这些护法居然也熄灯睡了。   桂花一个鬼游荡在村子里,既没看见这里的大总管,也没看见什么看守人,就这么平静的大家都睡了!   桂花给李越发了一只纸鹤通讯,自己只能找一颗树窝着了。   李越得到桂花的纸鹤,心下安稳了些,但是他打不进圣莲教也颇为郁闷,别看佳敏一家三口进去的好像特别简单,其实圣莲教招人是极为严格的,并不是见个人都要。   佳敏和自己的‘护法男朋友’交往了差不多三个月,才有资格接触教义,一家子考核完毕才被允许入教的。   他们还严令不许对外宣传,护法男朋友是这么说的,“我们圣莲教并不是普度众生的佛教,我们只接受善信有缘人。佛教不管好人坏人都接纳,我们是看不起的。我们圣主有恩赐给教众,怎么能让坏人小人得了去,反倒失了善心。”   佳敏和她父母听了连连点头。他们是见到了‘圣迹’的人,对护法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桂花跟着佳敏一家过上了隐居的生活,她一个鬼都看的无聊的要打哈欠,每日除了一日三餐,就是干活上课。   干活就是整理打扫整个村落还有就是种地,据说这也是一种修行。上课那更简单了,大家坐在大礼堂里,对着‘圣主’的画像祷告,然后听大护法宣读教义,大家跟着一起大声朗读。   这里的生活形态十分奇怪,说是像传销一样洗脑吧,他又没人看住你不让你走,但是在这里的人没一个想走的,每到储备的食物不够了,几个护法就会挑一些人出去采购必需品回来。   在这里严禁打架斗殴,甚至连斗嘴也不允许,有时间你还不如多背背教义,争取及早得到圣主召见呢。   可你要说圣莲教真的无私吧,肯定也不对,这种隐居的生活每个人都是交钱的,一天一个人两百!   佳敏一家三口一个月就要差不多两万了,这些钱还不是侍奉圣主的,就是给他们在这圣地里修炼用的开销。   弄个正常人过来一看一算怕不要当场发飙,你这什么食宿条件,一天一个人要两百?   就一间屋子,配一张床和被褥,连衣柜都是简易的布质拉链式衣柜。早上稀粥配馒头加一碟子咸菜,中午和晚上就是佳敏他们刚来时的标准,满打满算一个人一天五十都顶天了,你这里收两百?   可话不能这么讲啊,圣地最要紧的就是洗涤信徒们的心灵,钱财自然就是身外物,想要得到自我提升,就一定得懂得舍弃这些身外物。   圣主怜悯教众,可教众也不能让圣主掏钱养着大家伙吧!   就连那些护法,也要交钱呢,不过他们少了点,一天一人八十。交钱还都有收据,每个人都签了字的。圣莲教对外的招牌是一家养生公司,手续齐全。   圣莲教不会强迫人加入,你想走随时都可以,但是你走行,你获得的圣主的庇佑得还回来。   成为教徒的人,都得到过圣主降下的庇佑。   就拿佳敏一家说吧,佳敏的父母一开始也是不信的,当佳敏透露‘男朋友’是圣莲教的护法时,她妈当场就翻起了白眼,要不是怕女儿不听劝,她就要开骂了!   还是护法笑着道“我听佳敏说,伯父年轻时腿受过伤,大的妨碍没有,就是到了阴雨天会胀痛难受,伯母的颈椎腰椎都不大好,是这样吧?”   这种小毛小病出门一抓一大把呢。   碍着女儿,夫妻俩勉强点了点头。   护法笑道“我去请示了一下圣主,他老人家说你们也是难得的善信,可以先让你们感受一下赐福,如果伯父伯母没能感受到,这也就是和我们圣莲教没缘分,那也就强求不得了。”   佳璐的父母将信将疑的接受了赐福。赐福的仪式十分庄严,最后护法燃起圣香,旁人避开。   半个小时后,佳敏父母神情恍惚的出来,一个说看到了莲花盛开,一个说看到了仙人飞升,护法笑的十分温和,“看样子你们和圣莲教有缘了。”   佳敏的父母还真的发现身上的小毛病都没了!特意去医院检查了一下,真的都好了,到这份上,怎么可能不信呢,毕竟除了女儿跟着跑了这件事,其他地方护法没有行差踏错过一分。   而女儿跑也不是护法教唆的,还是护法给的具体地址让他们找了来,没一丝诱拐的嫌疑。   至此一家三口才甘心加入圣莲教。   护法也说的明明白白,想要成为教徒,就得体现诚心,圣主的赐福是无价的,毕竟些许钱财和身体健康孰轻孰重大家心里都有数,如果自己觉得钱财比较重要,那么圣莲教也不接受这种信徒。   当然护法的说法更加让人信服,加上身体确实好了,一家三口义无反顾的加入了,进入圣地之前还签署了文件,证明一切都是自愿的,没有任何胁迫。   按照佳敏家里的条件,加入圣莲教也用不着卖房,不过是她父母心急,想要捐赠更多的钱能加快见到圣主。   后来亲戚朋友一力劝阻,护法都道“不要急,你们的诚心圣主会知道的,既然有愚人不明白,你们也不必非得顶着,闹大了圣主也不喜,先去圣地修行一些时日吧。”   于是一家三口就这么来了。   桂花是跟着他们在这里孵了大半个月的蛋才把前因后果都摸清的,这里不许嚼舌,却不禁止大家称颂圣主的‘神迹’。   这个说圣主治好了自己什么什么病,那个说圣主治好了爱人什么什么病,最奇葩的是一个养狗的饲主,狗狗得了病眼看救不活了,圣主有教无类的给赐了福,狗狗就活蹦乱跳了,于是他带着狗一起入了教。   还有一个据说是圣主让吸毒的儿子迷途知返了,于是就带着儿子一起入了教。   这半个月,桂花也发现了圣莲教招人的标准,全是家里有些家底的人家,佳敏一家的条件在这里只能算中等偏下呢。   有好几个家里有房产店铺,光靠租金就能活的滋润潇洒,他们不觉得一天两百块钱多,还觉得圣主太慈悲,收的太少了。   平时他们一个月的花销几万十几万都有,所以要是有谁跳出来说圣莲教骗钱,他们头一个不答应。   桂花这里没进展,李越就在外面上蹿下跳的想入教看个究竟,但是他可能和圣莲教无缘,哪怕他一直在几位外出的护法面前晃悠,人家就是不肯递橄榄枝给她。   李越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几个护法和不同的人搭讪,互换号码,可他们就是对他视而不见。他是百思不得其解。   还是桂花提醒了他,“圣莲教收人除了看条件,你还得有地方让他们那个圣主施展神迹,哪怕搞条生病的猫狗呢,要不然你就不是潜在信徒。”   身体健康一大小伙子,也没什么恶习,你加入圣教的诉求是什么?没诉求我们要你干吗!   李越傻了眼,他要去哪里弄条病猫狗充当自己的宠物?别看流浪猫狗多,你真想抓一条的时候就一只也看不到了。   且抓来的流浪猫狗,一看就不是自己养的宠物,就怕糊弄不了啊。李越可不会干买一只宠物,把它弄伤了来冒充的事,这是会挨师父打的!   想来想去,他把脑筋动到了鸡妖小红的身上,想让他客串一下,就说这是家里老娘养的鸡,养了十好几年了,都养出感情了,实在见不得鸡就这么病死了,所以请求圣主赐福!   李越去找小红商量,小红倒是挺乐意的,不过他还说了,不能耽误自己照顾小敏,“小敏上班多累啊,我一天不在,她就只能吃泡面,泡面哪里来的营养,那是不行的……”巴拉巴拉一大通。   李越忍不住道“你一个大男人,就靠人家女孩子养着啊,羞不羞?”   以前你是一只鸡,没人和你计较,现在都化形成人了,就一门心思当小白脸了?还要不要脸啊!   小红气的想钻进手机里扁李越一顿,“你放屁!我开了个美食直播,粉丝一大群呢,小敏就是不上班我都能养活她,可我不能剥夺她的生活,我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大红公鸡美食博主!”   两个人就这问题掰扯了一通,最后李越想到是自己求人,终于先说了软话。   小红就过来装宠物了,他的原型现在要比一般山鸡大,毛色鲜亮,十分醒目,油亮亮的,就这模样硬要装病,也没人信啊。   李越想要给小红染了毛色,他激烈的反抗,差点啄瞎李越的眼睛,最后还是他自己把毛色弄得黯淡了些,才算蒙混过关的。   然后李越抱着小红就开始在几个护法面前转悠了,一副宠物鸡生病自己心里难受的表情。   其实几个护法也早就主意上了李越,因为李越的经济实力摆在那里,衣着什么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手腕上那个表得十好几万吧。   但是李越本人不符合圣莲教吸纳的标准,他没什么有求于圣莲教的,吸纳这种人花费的精力太大了,弄不好得不偿失,所以护法们不接触他。   现在李越抱了一只鸡,貌似很苦恼,就可以尝试问一下了。   李越胡编的那一通话就甩了出去,末了还道“我妈极喜欢这只鸡,非要我给它看好了,乡下没人给鸡看病的。”   一想,这不是让庄敏占我便宜吗,衰!   小红在鸡笼里翻白眼,小敏才没你这么大一个儿子!   接触李越的是个女护法,长的眉清目秀,她道“我倒是认得一个挺好的宠物医院,带你去看看?”   那感情好啊,去看看啊。   检查下来,医生道“你这鸡年纪大了,就像人一样,年纪大了毛病就多,想治也不好治啊。”   这是鸡妖自己搞的鬼,他可不想弄个毛病需要开刀什么的,那就太惊悚了。   李越一脸遗憾的把鸡抱了出来,不住的嘀咕,“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交代。”小红配合的在笼子里翻着白眼,还蹬腿。   李越看着他,一脸呆滞“……”你妈,你这是生病不是快死了,你朝天蹬什么腿啊!   女护法对自己的圣主极有信心,只要这只肥羊的鸡没立刻死了,那就能救得活,到时候一个信徒就到手了,自己月底的绩效也能拉高一截。   护法们明面上确实也要交钱,但他们还有圣主给的‘随缘赐福’,那才是大头啊。   李越靠着小红的帮助,最后渡过了考察期,‘心甘情愿’的缴纳了一笔供奉,然后也被带到了圣地。   考察他的护法还有些遗憾,因为李越没把自己的父母一起带过来,当她让李越看到了小红恢复的神迹,就暗示道“我们圣主能赐福的范围很广,要是令尊令堂有些什么小毛小病的那也能让圣主赐福,然后就能痊愈啦。”   李越惊叹道“圣主果然厉害,我爸妈身体都好的很,他们喜欢呆在乡下,现在小红身体好了,他们会更高兴的,那么护法,我能加入圣莲教吗?”   护法有些遗憾,不过也还是大度的同意了,“你都感受到了神迹,自然是和我们圣莲教有缘的,我会把你引荐过去。”   就在桂花快蹲成一朵鬼蘑菇的时候,李越也来到了圣地,一人一鬼胜利会师。 第六十五章   李越告诉花槐, “这个圣莲教有古怪, 我让小红装病, 他说‘赐福’的时候感觉到了蚀心草的药效, 并且是被炼化过的蚀心草。”   蚀心草这个东西花槐对众人科普过,相当于普通人用的加强版兴奋剂, 但是功能更强大更复杂。   解释一下, 人的身体就像是银行,健康就像是往银行里存钱,熬夜胡吃海塞不当心身体就是从银行里取钱透支。   等到你这个银行破产, 那也就是你的身体回天乏术的时候。   蚀心草就是用来向银行提前透支的手段,你现在穷(毛病缠身), 凭你自己的本事只能慢慢工作赚钱(看病调养身体), 用了蚀心草,那就直接从银行贷款了(透支身体,让你感觉到精神健旺,百病全消,年轻了好几岁, 以后还是你自己还贷款啊, 还不上提前破产哦!)   蚀心草就是这么个东西,当然这种药物一般宗门早就没了,这是需要特别培养, 拿来炼丹用的。圣莲教手里就有这么个玩意。   桂花听了道“那这圣莲教应该所图甚大啊,怎么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李越道“我调查了一下,他们活动十分隐秘, 就像你说的,不是看到个人他们就会吸纳入教,还会经过考察期,直到他们觉得十分安全了才会吸纳,我就这样这么进来的,凡是这样进来的人,本身就信服圣莲教,自然会听从教导,不会肆意外传,我们知道圣莲教也是无意当中得知的。”   桂花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姑娘,她道“我们能报警吗?”   让警察处理这个邪教,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看一群傻子天天早中晚做功课念经了。   李越沉思了一会儿,“不是不可以,就是没证据的话,警察也不好办,弄不好打草惊蛇了,圣莲教的上层人卷铺盖一跑,过几年找个地方换个马甲再开张,还是遗祸无穷啊。”   桂花有些绝望,“那我们就这么在这里等着?”   李越想了想,“几年前我们不是认识一个警察,还帮过他的忙。我去联系他,看看他怎么说。”李越说的就是陈鑫,桂花也知道,但是当时她受不了陈鑫身上的气,从头到尾都躲着,现在已经无妨了。   李越偷着写了一封信,让桂花去送信,他在这里保护佳敏一家,反正圣莲教也不会胡乱取人性命,安全还是能保证的。   桂花离开圣地去送信,这鬼姑娘为了省钱,还是用鬼的形态隐身了搭便车去找陈鑫的。   到了陈鑫所在的城市,她才显出了真身,桂花死的时候才不过十五六岁,哪怕修炼了这么多年,她的人形不可能跟着长大,还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看起来青春可爱。   但是她的行事风格已经不再是那个山村小姑娘了,完全是个落落大方的城里姑娘。她直接找到了陈鑫的住处,不过桂花低估了警察工作的繁忙,蹲在陈鑫门口三天,都没把人给蹲回来。   桂花只能去公安局找人,可爱小姑娘的外貌总能让人心里喜爱,门卫没有板着脸呵斥,反而让桂花等一等,他要打电话问一下。   抬出李越的名头还是有用的,陈鑫怎么也不会把李越忘掉,他甚至亲自下来接待桂花,领着桂花去自己的办公室。   就这段距离,桂花也知道后来陈鑫和小曼组成了家庭,并不是陈鑫觊觎小曼,而是他一直有空就去看望兄弟的父母,小曼没了丈夫一时间也没想马上另嫁,陈鑫过来看望老人,遇着家里的有需要的体力活就干了。   有次孩子半夜发烧,外面下着大雨,小曼急的不得了,父母和公婆年纪大了,半夜惊动他们不好,没柰何她只好打了陈鑫的电话。   陈鑫二话不说冒雨赶来,帮着把孩子送去医院,所有手续全办下来,守到孩子烧退了才走。   人心都是肉长的,陈鑫如此照顾他们母子,小曼自然也不会毫无感觉,两年后他们就重组了家庭,小曼的公婆也很开明,没有反对,还给了祝福,陈鑫早就说了,要待他们如同亲生父母。   婚后一年多,小曼又生了一个女儿,如今陈鑫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陈鑫给桂花倒了水,还问李越和花槐现在怎么样,这次过来有什么事。   桂花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把李越的信拿了出来,递给陈鑫。   陈鑫认认真真看了信,面色也严肃起来,“你等一下,我找个人过来商量这件事。”   陈鑫打电话道,“老荆,我这里有那个什么圣莲教的线索,你来看一下。”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便来到陈鑫的办公室,他一进来就嚷嚷,“什么线索,快让我看看。”   荆健一眼看见桂花,还询问的看了陈鑫一样,意思是,这是谁啊?   桂花见过荆健,那时候她还顶着一个快不能用的皮囊呢,荆健是认不出桂花的。陈鑫简单介绍了一下,就把信递给了荆健。   然后他对桂花解释荆健为什么对这件事感兴趣。   “老荆的丈人丈母娘退休后在家里闲的没事,就喜欢参加那些哄骗老人买保健品的活动,老荆利用职务之便不知道赶跑了多少骗子,但是这种擦边球吧太多了,警察也是无能为力,最后他让爱人试着控制两老的花费,一下子超过三千块的支出就让妻子拦住问一下,为这个事不知道闹了多少矛盾。”   “后来他丈母娘一起跳广场舞的一个老朋友接触了圣莲教,神神秘秘的邀请他丈母娘一起参加,那个老人有很多慢性病缠身,据说信了圣莲教,身上的毛病都好了,健步如飞的。一开始他们也没在意,后来还是丈母娘看见他们夫妻,自己嘀咕说是都怪女婿,害的她加入不了圣莲教。”   “后来仔细一问,原来那个什么圣莲教的护法已经接触过老荆的丈人丈母娘了,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护法打听了老荆的工作是什么,最后就没了下文。他丈母娘追着老朋友问怎么回事,老朋友就神神秘秘的告诉她,圣莲教觉得老荆的工作杀气太重,肯定会影响他丈人夫妻入教的虔诚心。”   “说白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老人要是入了教,被老荆知道,老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最后闹得人家圣莲教不安生。老荆的丈母娘还算头脑清明,没有被忽悠瘸,就是有些不甘心,和女儿唠叨了几句。老荆知道后倒是很敏感,还特意在意过这个教派,但是他们行动十分隐秘,他最后也还是一无所获。”   “再后来,他丈母娘的那个老朋友死了,没什么征兆突然就死了,儿女过来料理后事才发现,老人生前的积蓄都没了,据说有差不多七八十万呢,儿女以为老人被骗了,托老荆查一下,老荆这么一查才发现,老人家打款出去的手续齐全,购买了什么机构的养身教程,原生态生活体验项目等等,全是她自愿的!这就不好归类为诈骗了,那个养生机构手续齐全,人家子女也无可奈何,老荆倒是想检查下尸体,不过这又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不能解剖,请了法医大略看了一下,法医说粗略看下来就是年纪大了,油尽灯枯了,不存在谋杀的嫌疑。”   “我们当警察的凡事都会多想一想,老荆越想越觉得奇怪,那个老人的年纪也不算很大,刚刚退休了四五年,哪怕慢性病缠身,也没这么快就走了,他总觉的有蹊跷,可是也想不明白这蹊跷在哪里,有心想去查一下这个圣莲教,还真是没一点突破口呢。”   陈鑫介绍完,荆健也看完了信,他接口道“不过我还是从外围了解了一下,一开始加入这个圣莲教的老人死亡率很高,基本上有十个加入,一段时间后就会死掉三四个,这个很不寻常,老人们身体有毛病不假,可老是加入了这个教派后才死,那也太奇怪了,要不是我留心,这点破绽都发现不了,因为这些老人互相并不认识,死亡也是正常死亡,没什么异常情况,我们也就不好介入。”   桂花若有所思,“不对啊,我在的那个圣地,老人很少的,就是佳敏的父母,也不过四十多岁五十不到,没见过多少老人。”   荆健道“这我也发现了,这个圣莲教估计也怕太多老人的死亡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来他们就不再吸纳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了,我这里就更难查到他们。况且我还是私下自己查的,进度也就慢了。”   桂花道“那李越能进去还真是运气咯?”   荆健道“没错,我调查了这么久,还是有些消息的,他们也有网络高手,会调查你的身世,一旦发现想要吸纳的人有亲戚朋友是干我们这一行的,那就绝对不会在接触了,他们的警惕心很高,但是近来我也觉得奇怪,那些加入的人,个个都很好,就是钱吧,也没大宗流入圣莲教对外的养生机构的账户里,虽然花费是挺大的,可对于这些人的身价来讲,这些钱并不多。”   桂花道“我也看到了,不过我知道圣莲教并不是不要钱,而是最后的大头供奉要等见到圣主才出呢,之前交的就是生活费。”   有桂花这个内应,荆健和陈鑫梳理了一遍,发觉圣莲教所图甚大,这妥妥就是放长线钓大鱼呢。   荆健摸着脑袋道“他们那个狗屁赐福,真的这么灵验?”   桂花道“并不是的,那是用了一种药。”   她把蚀心草的药效说了一遍,“不过这也是我们的推测,毕竟我也没真的见过。”   荆健一拍大腿,“对了!这伙王八蛋,你们想啊,要是这个药的效果就是挖空身体底子,那么一开始这些老人其实就是这么死的,老人有什么身体底子好挖的,还不是一挖就没了,他们怕出事,所以现在才改了规矩,年纪大的不要了,往年纪小的人身上瞄准,这样底子挖起来也不会这么快就亏空,好毒的心思!这个什么药,可以药检出来吗?”   桂花摇摇头,“不知道,估计你们检查不出来,那是……反正找到的话下次我带一些给你们,看看你们能不能检查得出。”丹药体系里的,不知道现代科技行不行呢。   有了李越当内应,荆健决定要把圣莲教连根挖出来,他还担心李越的安危,“你那哥哥这么打进去安全有没有保证啊?要不然还是先出来,这是我们警察的责任。”   桂花笑道“没事的,我哥哥有些能耐,就是我,也能自由进出不让他们发现,有我们配合,你们办案也更方便呢。”   这句话陈鑫是相信的,毕竟花槐能招来阴差,当初兄弟的魂魄说找就找来了,作为花槐的妹子和徒弟(桂花就是这么解释的)他们肯定有两把刷子。   荆健还在担忧,毕竟桂花看起来这么小,李越他又不认得。   给荆健安全感的事由陈鑫去做,桂花也要赶回去继续守着,她给了陈鑫一块木牌,“你留着,有事你叫我,我会感应到的。”   在这里有个定位,下次过来就不必这么麻烦了,哪怕是鬼,也不能日行千里飞天遁地,桂花有了修行才能如此行事。   现在把圣莲教的面目梳理了一遍,荆健就要去申请调查权去,以前都是自己私下里弄,上不得台面,只有定了案,才能放开手脚去调查。   荆健的上司很重视,这种邪教越隐蔽,危害性越大,而且荆健给的前期调查资料又很详细,这是个邪教无误了,现在就是要收集证据,把那圣莲教一把摧毁,保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调查小组很快就成立起来,荆健成了这个小组的头,国家机器放开了查,才发现这个圣莲教居然已经吸纳了好些信徒,规模不小了,这可是个大案子啊。   案子再大,圣莲教隐蔽性好,他们只能慢慢摸索,好在有两个“朝阳区百姓”配合警方调查,已经深入到圣莲教内部了。   桂花先回到柳湖和花槐打了个招呼,就是说这件事有些复杂,需要的时间要多一些。   花槐道“当心点,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桂花点点头,问花槐有蚀心草吗,想带一点给荆健检查一下。花槐身边没有,不过她去找了正阳门,拿到了就通知桂花,桂花点点头,转身去了圣地,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和李越说一遍。他们两个要好好配合警方,把这圣莲教一网打尽!   李越没桂花这么热血天真,他现在才知道自己是走运才被吸纳进来的,里面肯定有人查过他,知道他和政府部门没什么联系才让他进来的,那么圣莲教的上层组织肯定更严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好在他也不怕,毕竟自己接触的事情也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还有他在符箓上也有小成,自保不是问题。   李越跟着这么一大群人在这里吃斋念经,桂花就充当信使两地来回传消息。   警察介入后就不会被动蛰伏等待圣莲教有动静,他们先用一个查账的名义把圣莲教对外的那个养生机构的账户给暂时冻结了。   人家大声喊冤,还要找律师,要去法院告,来人彬彬有礼,“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是公民应尽的职责,你们可以去询问律师。”   这种手段当然奈何不了圣莲教,账户也不能长时间封闭,但这个就是搂草打兔子,外面动一动,圣莲教内部肯定也会有举动,只要动起来就有利用空间了。   这不,李越所在的那个圣地就有了动静,护法们没有对这些吃糠咽菜的教友说什么话,但是每月交纳的课程费暂缓了,他们压根不怕这些人不交钱。   桂花是不懂这些门道的,李越倒是明白,圣莲教还真没有小尾巴被人抓,往来收费有个明面上的养生机构撑着,你连说他偷税漏税都说不出来。   你不是把账户给冻了吗,那我这里的学员的费用暂且不交了,这个你总没话说了吧。   李越都在这里修身养性了两个月了,佳敏一家比他时间还长,终于等来了护法说要挑选一批虔诚的信徒去见圣主,接受圣主亲手祈福。   李越目睹一整个食堂的人激动的模样,有的已经红了眼眶。李越也装的十分激动,内心却很无语。   哪怕警察接了案子,李越却觉得能破的几率很悬,哪怕是传销,警察能做的就只是捣毁传销窝点,把人员遣送回家,可你前脚把人送回家,后脚人家就又跑出来了,这个就没办法了。   像圣莲教,他的隐蔽性更强,这里的信徒从来不觉得自己上当受骗,那么警察如何定罪?   定性为邪教,你得有证据说它破坏家庭,骗取钱财等等,可是圣莲教从来没说你入教就要和家庭割裂,他们其实更希望你们一家都加入。   至于骗取钱财,圣莲教瞄准的都是中产阶级,这点钱人家压根不放在心上,就是佳敏一家,他爸妈就是卖了一套房也不会让一家去喝西北风的。警察来问,架不住人家自愿啊。   还有欺骗妇女这种罪名,人家搞对象你们难道也管?,男护法身边小姑娘是多,但是他有手段平衡,你能说什么?   总之,圣莲教不是一般的难啃。 第六十六章   李越和佳敏一家最后都因为虔诚, 被挑选进了拜见圣主的行列里, 至于这个虔诚度, 一, 当然要看供奉,但并不是你供奉的越多就能挑上, 接来下就是二, 看什么,看你教义背的熟练不熟练。   圣莲教的教义在李越看来就和一个大杂烩一样,那是佛经为主体, 加上一些虚无缥缈的词语,还有圣经里的段落以及古兰经里的片段, 再添一些因果报应的神话故事, 就融合成的一本四不像。   考你教义背的多不多牢不牢,理解的深刻不深刻,卷子发下来,成绩一公布,一份公正公平的晋见名单就出来了。   有桂花在, 李越的教义自然背的又多又熟, 直接念给他听就是了,加上他的供奉也很丰厚,自然就捞到了一个名额。   圣地里一共挑选了十六名‘幸运儿’, 但并不是选上了就马上就去见圣主,他们离开这里,去另外一处圣地集训, 这个圣地是个农庄,条件比之前好了不少。   当然伙食费住宿费什么的,还是自己来,三百一天一个人,你也可以拒绝,那就自动放弃晋见的资格。   农庄的伙食比之前好了不少,集训的内容就是继续念经,外加学习参见圣主的礼仪。要不是李越身上有任务,他早撂挑子不干了,现代人除了祭祀的时候跪祖宗,还有什么时候下跪过?   除了祖宗,李越就拜过花槐,那可是自己的师父呢。可师父也没见天让他下跪磕头啊。   见圣主的礼仪其中一条就是下跪,整个身体趴在地上的那种,李越只见过藏民去朝拜才是这样行礼的,可人家也是跪天地以及神灵啊。   他咬着牙混在一群信徒当中,跟着大家一起练习,心里把圣主骂的臭死。李越这里在滥竽充数,那边大护法还在重点考察他。   圣主以下的护法和大护法都是这么考察出来了,要求经济条件至少小康,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心思替圣教服务,外形得好看,这可是门面啊。   佳敏为什么要跟她的男朋友网恋,一开始还不是人家颜值拿得出手。   李越这两条都符合了,于是就成了重点考察对象,只要考察通过,他就能荣升见习护法。   桂花两地来回传递消息,外面的进展却并不顺利,一开始荆健雄心壮志想把这邪教拿下,越往下查发现水越深。   等到冻结了圣莲教的账户,很快就有领导出面询问了,当然不是让他们不要查,说的是“查就查个清楚,没一点证据就封人家账户,让老百姓说我们官僚主义,影响不好。”   这还是软和的,还有皮笑肉不笑的,“人家这个机构也是纳税大户,以前也没听说有什么问题,你们二话不说就冻结账户,又说不出什么切实的理由来,这个责任你们谁负?”   荆健发现前路一点都不明朗了,一个邪教,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明里暗里护着?甚至于专案组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到了最后,上面甚至有明确的指令下来,要是在一定时间内查不到人家有非法的举动,专案组就撤销,不能拿着老百姓的钱不当回事,那么多案子要办,揪着一个清白无辜的机构不放算怎么回事?   桂花还在努力的当着信差,没看见荆健那越皱越紧的眉头。   她高兴的告诉荆健,李越快打入到圣莲教内部去啦!   荆健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他怎么能告诉眼前这个小姑娘,这个案子警察快查不下去了。   荆健委婉道“你们本就没有这个职责干这种卧底的事情,还是以你们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为要。告诉你哥哥,让他尽快出来吧。”   桂花没发觉,还在兴奋,“没关系的,我们不会有事,等到李越做了护法,就能知道这个圣教更多的秘密了。”   那你们也就更危险了,既然圣莲教能让人不知不觉的死了,肯定还有别的手段,荆健不能看着桂花和李越就这么去送死。   荆健艰难道“桂花,这个案子,上头让我们缓一缓,你们还是快离开吧,被他们识破就不好了。”   桂花一时间都愣住了。   李越知道后反而笑了一声,“你老是跑来跑去,恐怕不知道,圣莲教上层吸收了一些政府官员,他们的保护伞大着呢。”   桂花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不是说他们不召警察的吗?”   李越道“那是两码事,不要警察是怕麻烦出漏子,有一些当官的加入就成了保护伞,然后由这些人引荐新的人员加入就是可靠的,这张网就会越来越大,荆警官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能力太小了。”   桂花有些蔫,“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走啊?”   李越道“走什么,走之前我也得见一面这个狗屁圣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于此同时,荆健负责的专案组被取消了,荆健找陈鑫喝酒解闷,在包厢里见到了局长。   局长道“专案组取消了,不代表案子不能查,你给我继续查,就是由明面转向暗地里罢了,我还不信他们真能一手遮天!”   荆健激动的就是一个敬礼“是!”   局长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个老给你送信的卧底小姑娘,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让她赶紧撤离,要不然恐有不测。”   荆健赶紧点头,马上联系桂花让她离开。   桂花得知后笑了,“圣莲教的人不认识我,他们不知道我的存在,既然案子能继续查就好了,我哥哥也想看看那个圣主的真面目呢。”   荆健虽然也觉得桂花说的奇怪,得知她没事也就放了心。   圣莲教内部也知道有卧底潜伏了进来,于是开始排查,他们得到的消息那个卧底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可是查来查去,就是没发现异常。桂花压根就没露过面。   李越经过重重考验,终于可以成为一名见习护法了,很多人都上前恭喜他,他笑容满面,心里一个劲的呸。   见习护法想要成为一名正式护法就得像传销一样拉人进教,佳敏的男朋友之前也不过是个见习护法,一下子拉了佳敏一家才一跃成为正式护法的。   李越摸着下巴再想拉谁一起进来为好,让他去坑无辜之人他是不乐意的,只能在自己人里面挑了。   可找谁呢?小红以照顾庄敏为己任,轻易不会离开,疗养院里的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玉清观的道士走出去受人尊敬,怎么也不会愿意干这卧底的活。   桂花知道后道“让姐姐给你两个木偶傀儡不就结了。”   好主意,就是这两个傀儡的身份怎么解决?李越一想就明白了,让荆健解决啊,这样就齐全了。   李越学的符箓,纸人也会剪两个,但是他弄得纸人一眼就能看破,成不了大用。   花槐听了桂花的汇报,就随手削了掰了两根树枝下来,用小刀修饰了一下,伸出去的枝丫权当手脚,然后她在树枝上各裹了一张符,口里念了一段咒语,两根树枝开始扭腰摆手,慢慢的变成了两个瘦削的男人。   他们皮肤有些粗糙,神情有些木讷,但别人看了绝对不会说这两个不是人。   花槐叮嘱了一句,“别让它们被水淋湿就行了。”   本就是个傀儡,不可能十全十美。   桂花带着这两个傀儡去找荆健弄身份,荆健坚决不同意再让人陷进去,案子还没底,老百姓接一连二的进入当卧底,让他这个警察的脸望哪儿搁啊。   桂花调皮的笑了一下,顺手拿过一边的水果刀,在大一些的傀儡身上戳了一刀,刀扎上去发出剁的一声,那个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荆健刚要惊呼,就看见桂花把刀拔下,那人身上一点血都没冒出来。   陈鑫正好也在,他知道花槐有能耐,一看桂花这样的举动就有些明白了,他拉了一下荆健,“别大惊小怪,人家的手段高明着呢。”   桂花笑道“这两个只是傀儡,不是什么真的人,你们就放心好啦。”   荆健直到桂花把两个傀儡人带走,他的表情还是呆滞的。   陈鑫道“习惯就好,你要知道,这些法术,老祖宗都是会的,现在少见罢了。”   消化完了这些消息,荆健也放心了一些,原本让桂花和李越去当卧底就有些不合时宜,现在知道他们不同普通人,那安全也就有了保证。   李越把这两个傀儡吸收进来当信徒,人家一查,底子清白,乡下养猪的,家里有几个钱,就是老婆老是给自己生女娃,所以就出来看看大城市有什么法子可想,然后就被李越给忽悠过来了。   这种人很好吸收的,生男生女原本是对半分的几率,但是大护法那里据说就秘法可以指定性别,到时候这两傻子只要钱给的足,那就让他们生个儿子,接下来他们一定会对圣教十分信服。   李越这么快就吸收了新人进来,头顶上的见习两个字总算摘掉了,他被安排和几个没见过圣主的护法一起准备去见圣主。上回的赐福活动只远远见了一面,时间也很短,没到到李越的要求。   外头的荆健虽然也在调查,但是成果微乎其微,圣莲教做的实在干净,一点小尾巴都摸不到。   除了一开始那些油尽灯枯的老人外(还没证据证明呢),现在的圣莲教遵纪守法爱护信徒,整个一个模范教派。   就是他们内部才有圣莲教这个名称,对外的称呼是逍遥养生机构,一应手续都是完备的。   说实话,要不是荆健掌握的线索比较多,就这么笼统的看圣莲教,真的什么问题都没有。   人家又没撺掇底下的信徒舍弃家人和家业,不事生产,也没把人家家产收刮干净,更没谋财害命(那些死去的老人没证据证明是圣莲教下的手)你盯着人家的意图在哪里?   人家贩卖的养生课,外头这种机构不老少吧,为什么就死盯着人家不放呢,一切都要讲个证据嘛。   反正荆健是陷入瓶颈了。   而这里的李越凭借两个傀儡入教的成绩,马上就要去见圣主了,他和十几个护法接到了通知,然后这些人就开始兴奋。   打扮是不用自己考虑的,据说见圣主的时候有法袍穿,到了那里换上法袍,然后才能见到圣主。 第六十七章   到了那一天, 李越跟着大家被一辆客车接走, 七扭八歪的把他们带到了另一个僻静的郊外农庄, 这个农庄占地颇广, 建造的古色古香,清一色的四合院, 一个个院落整整齐齐的, 要说农庄都委屈了。   他们这一行人果然被带去洗漱整理,然后换上了统一的白袍,白袍质量很好, 垂坠感很强,袍上绣着一大朵盛开的莲花, 一行人都这么穿, 看起来很有气势。   在这个清幽的农庄里,看似没什么人,桂花东一转西一转就发现这里其实戒备森严,监控探头没有死角,站岗放哨的人目光锐利, 说句托大的话, 就是警察想要进来搜查,一时间都不一定能顺利进的来。   李越这一行人换了衣服就不能夹带了,首饰手机等等都带不进去, 路过的几个门廊还是检测金属的仪器伪装的,这样去见圣主,他们身边不可能带的进去任何东西。   被引路人七拐八拐的带到了最大的那个院子门口, 引路人行了一个圣莲教的双手莲花开礼节,然后让他们排好队安静的进去参见圣主。   这个院子一推开们就见一大片池塘,池塘里盛开着大多的莲花,此时已经是深秋,早过了莲花开花的时节,这一池塘的莲花自然引来一大片赞叹声。   院门口有一条两米宽的桥直通池塘对面的高大的房子,桥上是汉白玉栏杆,栏杆的杆头全是一朵朵形态各异的莲花雕像。   在栏杆两边的池塘里,还有几座莲台,每个莲台上居然还盘腿坐着一位少女,她们穿着绣莲花的粉袍,披着黑缎子样的长发,手呈莲花开的架势,就这么闭目坐在莲台山,身边是一朵朵莲花,看起来圣洁无比。   就这架势,十分的超凡脱俗,这一行人满眼兴奋激动,但是一点都不敢造次,依次走上石桥,有些人恨不得想跪下来先磕几个头。   李越眼色也凝重起来,一般人想在这不对的季节里养这一池塘的莲花可不容易,这就不是普通药物和温控能达到的。   这个池塘就围了个围墙,可不在什么温室里。有个消息灵通的护法低声激动道“这一池的圣莲据说一年四季都盛开着,这可是神迹啊!”   现在虽然也有假花,这些莲花却绝对假不了。离石桥近一些的莲花能清晰的看见花瓣纹路,以及里面娇嫩的花蕊。   这圣主不简单!这是李越的第一个印象。   被选上参见圣主的护法原本就很虔诚,现在已经达到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了,就是李越也觉得心神恍惚,心里对圣主有了一丝敬畏。   桂花飘到他身边,“这荷花有迷幻效果,你警醒着些!”   李越心里一震,右手垂下拧了自己一把,大腿上的疼痛让他清醒过来,再看这一池子的荷花就觉的妖异起来。   原来这些荷花还不是单纯装/逼用的,它们还有迷幻效果,那是不是还有别的效果呢?李越心里的警惕更浓了。   走过石桥,前面又是一扇大门,门口的两人推开门让他们进去,这一回院子里不是莲花池了,而是十八个穿着莲花袍的大姑娘小伙子列队站在两边,假如李越的眼睛再利一些,还能看见他们身上是带着武器的。   再进门,这回总算没那些装格调的花啊人的,这还是一个大厅,里面清一色中式家具,那些桌椅板凳应该全是红木的,看起来就光润厚实。   一个年轻的穿莲袍的女人轻声道“各位护法且稍待,圣主正在给虔信者赐福,等下就会接见你们。”   这一行人规规矩矩的在一边等候,连落座都不敢,李越哪怕很想坐一坐,别人都站着,他就不能当出头鸟了。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就有人过来领他们往后面再走,这回七扭八歪的到了一个大殿上,这个大殿没什么塑像,四周雕刻的全身莲花,大殿主位上有一个巨大的莲花座,上面盘腿坐着一个——女人!   她头上戴着莲花观,身上是件刺金莲的法袍,就这么半闭着眼睛坐在莲台上,这个女人的年纪都不大好分辨,体型面容看起来很年轻,等到这一行护法走到她面前,她微微抬起眼皮,那双眼睛很深邃,眼角似乎还有细纹。   总之这是个少女和成熟女性的结合体。她看着这些护法,嘴角微微翘起,“孩子们,你们来了。”   声音柔和,犹如涓涓细流沁人心脾。   这个大殿里也香气缥缈,当这个香并不是檀香,反而带着一丝莲花的清香,十分好闻。   李越跟着大家对圣主行礼,五体投地的大礼,而此时此刻李越心里居然没有一丝反感,他心下微惊,又狠狠的掐饿自己一把,才把内心的崇敬之心压下去了一些,恐怕这里的香也有问题!   这一路其实桂花都跟着,但是进了这个大殿,桂花就不见了。   圣主见他们的时间不长,但是每个人都上前跪下接受了圣主摩顶的赐福,圣主坐的离他们比较远,是一个个上去接受赐福的。   等到李越上去,他咬着牙下跪,心里骂着这辈子再也不当卧底了,没的这么憋屈。   圣主雪白的手抚摸到他的头上,还说了一句话“嗯,根骨不错,好好修炼。”   李越赶紧低头,“谢圣主夸奖,不敢懈怠。”修炼你个大头鬼,天天念你那些狗屁不通的经文就是修炼吗!   接见圣主也就这么几分钟,一行人就出来了,个个兴奋的不得了,估计几个月都不想洗头了。   这里圣主从莲台上走下来,光着脚的,地板上全是地暖,她头也没回,“这批也就一个叫李越的资质不错,查一下,没问题就提上来。”   不知道哪里传来一个是的声音,然后没声音了。   等到走出圣主的莲花池,桂花才再一次现身,她有些恼怒,“那个大殿我进不去,差点被扣住,还好我躲的快,这里应该有阵法,我要回去告诉姐姐去。”   李越把头底下,不让人看见他动嘴,“你小心些。”   桂花自从跟了花槐还从没受过这种‘屈辱’她好歹也修炼了这么多年,居然连个大殿都进不去,那多跌份,何况她和李越说的简单,实际上她是差一点就被弄得魂飞魄散了。   那个围绕大殿的阵法十分厉害。   花槐听了桂花的回报,脸色也认真起来,“一年四季不败的莲花?厉害的阵法?这个圣主能耐不小啊。”   花槐看着桂花,“你就是浮躁,这么多年了也不说定下心来好好修炼,有什么热闹都要去凑,现在知道天外有天了吧。我去会会这个圣主去。”   花槐早就今非昔比,她现在不可能通过李越像佳敏一家那样接触那个圣莲教,这样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圣主呢。   她动手炼了一炉下品紫金丹,紫金丹一共有九转,达到了九转的紫金丹和花槐带着的仙丹不能比,但是普通人服下一颗,脱胎换骨延年益寿也不是夸张的说法。   当然想要炼制九转紫金丹的药材现在压根也找不到,龙鳞和凤翼还都是九转紫金丹的垫底药材,现在哪里找去。   严格来讲花槐炼制的紫金丹一转都没有,就是极其普通的紫金丹,一炉炼了十八颗,耗费了上百万的药材,这么一颗药丸能把垂死的人拉住一个月。   炼丹的地方是孤鹜峰,不过丹成后花槐给了玉清道长三颗,言明其中一颗要转交到李越手里。   玉清道长拿保险箱把自己那两颗给锁了起来。   然后七转八转的把一颗丹药转到了李越手里。李越如今是圣莲教重点关注的人,查清楚没问题他还能更进一步,从护法变成大护法。   而这时候李越把花槐辗转交给他的丹药拿去献给圣主,“知道圣主不稀罕这些东西,但是据说这丹药来之不易,功效奇特,所以特地拿来献给圣主,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   圣主还真是个识货的人,马上就召见了李越,问他这药丸是哪里来的。   李越道“几年前我认识了玉清观里的人,和他们也有一些交情,这颗药丸就是从他们那里得来的。”他自己和花槐的关系暂时不能透露。   圣主马上让人去查,有荆健在外面策应,圣主能查到的事,就是李越想让她知道的事,因此还把会炼丹的花槐给透露了出来。   花槐的资料很快就拿到了圣主面前,她一脸沉思,单看花槐的资料,这个姑娘可不简单啊,她居然还是自学成才,一手丹药无人能及。   圣主爱惜的看着放在玉瓶里的紫金丹,这种品相的丹药她压根弄不到,李越的诚心倒是无疑了,可最好还是把这个花槐给吸纳进来。   圣主也会炼制一些控制人的丹药,这和花槐的丹药无法比,就比如这个紫金丹,哪怕圣主只会也会炼丹,奈何丹方她不知道,那就炼不成啊,加上有些丹药的炼制过程还有秘法加持,这些也都不足为外人道了。   这种人就不能拿对付普通信徒的一套去吸纳,那会得不偿失的。   圣主特意派了不少人去接触花槐,都是无功而返,李越知道后主动请缨,“人家既然会炼丹,那么我想她对圣主的圣莲花肯定感兴趣,不如从这方面试一试?”   圣主一想对啊,自己的莲花品种独特,可以说除了自己手里就没别人能有,那可是一味极其稀有的药材,自己这里很多地方都会用到莲花提取物的。   靠着这个,花槐总算表现出了一些兴趣,同意和圣主见一面,地点你们定。   和圣主见面倒是很正常,就在一个私房菜馆里,环境清幽雅致,一个房间一张桌子。   圣主的打扮也正常多了,身上还是一身中式衣裙,绣着大朵金莲。在圣莲教,法袍上莲花的颜色就代表不同地位。   像李越这些人穿的就是粉色莲花,上面还有红莲紫莲黑莲等等,底层教众就是白莲,只有圣主一个人穿金莲法袍。   花槐面色一向是淡然的,比满脸堆笑的圣主看起来更像那么回事,有李越在里面穿插搭话,两个人的交谈也算令人满意。   圣主想让花槐担任一个名义长老,花槐直接道“你的那什么教,我完全不感兴趣,你对我的丹药感兴趣,我对你的药材感兴趣,那就有了合作的基础,以后想要我炼药,那就一码归一码好了。”   顶级的丹药也需要特定的药材,有些药材的资源掌握在特定的人手里,所以就有了合作基础,花槐就是这么个意思,想让我当什么长老,不好意思,不感兴趣。   圣主笑的一脸温和,一点都不以为忤,人家要是上赶子愿意当长老,她还要怀疑一下呢,现在这样合作也不错。   等到以后了解清楚了,双方关系更进一步,那就都好商量了。   回去后桂花着急道“姐姐,你看出那个圣主有什么问题了吗?”   花槐道“她就是个人,不过有些道行,能耐是有的。如果这件事查下来没有别的因由,我们就不好插手了,再怎么说,也是那些人自愿上当受骗的,我们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花槐不是警察,没这个义务去捣毁一个披着邪教皮进行敛财的组织,她真要这么大包大揽,不得把自己累死啊。   桂花也郁闷的退了下去。   和圣主有了接触,但是花槐平时并不刻意和她交往,圣主想托花槐炼制紫金丹,花槐道“这种丹药我一年只炼一炉,今年已经炼好了,只能等明年再说。”   至于为什么一年只炼一炉,这个就让圣主自己去想吧。   圣主自然不敢为难花槐,她在自己的教徒面前再高大神秘,毕竟也是个人,是她求着花槐不是花槐求着她呢。   而令桂花更郁闷的事发生了,那些在圣地修行的人居然都回家了,好端端无异样的回了家,照样过以前的日子。   李越告诉桂花,“那些人不过是在圣地修行一段时间,并没有说一辈子就在哪里了,护法们已经告诫过,回去一如既往的过日子,圣教的事不能向外说。”   佳璐看到堂妹一家安安全全回来了,叔叔也不吵着卖房子了,还以为是桂花点醒的他们,于是又给桂花烧了一会纸,感谢了她一番。   桂花有些不好意思,她什么忙都没帮到啊。说不定过段时间佳敏一家又要去圣地进修了,佳璐给她的纸钱她拿的心虚。   花槐道“那你就入梦和她实话实说,你本意就没想欺骗她,何况你也不欠她的,难道你让她一直给你供奉吗?要是她断了供奉,你也不要有怨恨。”   桂花认真的点点头,当晚就告诉佳璐自己没帮上忙,佳敏他们不过是进修完了回家,还告诉佳璐,那个圣莲教水很深,希望佳璐自己惊醒一些,不要被堂妹给忽悠进去。   佳璐醒来的时候还愣了好长时间,她不怕桂花,哪怕知道她是个鬼,她是自己在这一生最恐怖的时候伸过来的一只救命的手,所以佳璐真的不怕桂花。   不过这回桂花却告诉她,佳敏的事并没有解决,而她暂时也没办法。佳璐忽然轻笑了起来,是啊,桂花现在是个鬼,那以前她也不过是那个小山村的一个小姑娘,她救了自己,但是桂花并不是神仙,她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自己不应该把这种希望完全寄托在她身上。   佳璐醒过来以后就写了一封信,信上的内容就是自己只有感谢她的,从来没怪过她,堂妹既然回家了,那么她会尽力去规劝,绝对不把自己搭进去。写完信,她虔诚的把信焚化了。   阴差过来送信的时候还有些不情愿,冲着桂花嘀咕,“人间都有手机,可以发微信短信,你就不能让她给你发个微信吗?这种信差的事早就没鬼干了!”   桂花赶紧从黄树那里拿了一包好烟,才把阴差给打发了。   她看了信,心里十分高兴,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把圣莲教给盯牢了。   花槐没让李越回来,让他继续卧底。   李越也就在圣莲教继续窝着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是个大护法了,每个月还有固定工资,也不耽误他修炼,待着就待着好了。 第六十八章   花槐得到了那些莲花, 她研究了一下后道“这种莲花已经变异了, 花香和用这些莲花做出来的东西都有迷幻效果, 在那种场景底下, 会让你们对圣主的权威更加认同,继而也更加顺从, 相当于一种洗脑药剂, 不过也需要长时间的环境影响,并不是说你闻了味道或者服用了这些东西,马上就对圣主言听计从了, 这也不会的。”   花槐给李越炼制了一些清心丹,薄荷糖大小, 放在薄荷糖的瓶子里, 李越吃的时候大大方方。   接触了圣莲教的核心,李越才发现,圣莲教创建的时间比他想象的要早很多,它不是这些年才创立起来的,而是十几年前就有了。   圣莲教的教义不是普度众生, 而是只渡有缘人, 所以他的发展就比较慢,而且他也一直在改变挑选信徒的方法以及信徒的阶层。   很多野生教派一开始都是在农村广大的天地里繁衍壮大的,圣莲教一开始也是如此, 后来才转到城市,由养生机构当牌面,教派隐身在后面。   刚开始农村转战到城市, 可能资金不够,所以招募了一批退休的老人,很快圣莲教内部也发现这样下去迟早出事,他们马上改变了策略,老人不再吸纳了,转为更年轻的中产阶级。   从此以后圣莲教的发展更加迅速,也更加隐蔽起来。但是除了那种能让人掏空身体底子的药,圣莲教并未动用其他手段,而这种药用在青壮年身上的时候又是看不出任何副作用的,所以除了荆健的怀疑,到现在为止圣莲教看起来并没有任何出格的地方。   荆健那个调查组也早就解散了,就他一个人还没放弃,但是调查进度基本为零。刑事案件你要有受害人,圣莲教除开一开始有几个老人底子差没得快以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过受害人呢。   至于那个药的后遗症,除了花槐的解释,并无其他佐证,所以一个没有受害人,没有案发现场,没有作案动机的案子你怎么查?   养生机构敛财的经过又是正大光明的,人家还交税呢,你总不至于揪着这点不放吧。到现在为止也就李越奉花槐的命还当着卧底,其他针对圣莲教的调查都偃旗息鼓了。   圣主知道了花槐的能耐,隔三差五就给她送些东西,都是些极为珍贵的物品,要么是药材,要么是器皿,还都是花槐用的着的东西。   花槐也不客气,给了她就收着,但是想让她对圣主低头说软话,那你休想。   跟着圣主的圣女道“圣主,你又何必对那什么花槐如此礼贤下士,我看她傲慢的很,东西是收,却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呢,让属下拿心丸给她服下,让她对圣主言听计从不好吗?”   圣主眼皮也没抬一下,“见识浅薄!有能耐的人高傲些怎么了,心丸对别人有用,你怎么知道对她也有用呢!她本身就是个炼丹的高手,你这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呢,还不够丢人现眼的!”   圣女被训的跪下请罪。   圣主叹气道“好了,知道你一心为我,去准备一下吧,丁主任不是要求转运吗,你去准备一下吧,找十个信徒,不,十五个吧,找来准备做法。”   圣女低头称是,然后退下。   李越参加了一次“赐福”法会,他是作为壁花存在的,站在一边看十几个信徒错落的盘坐在一个大厅里,居中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圣主,一个据说是名誉长老,大厅的地板和墙壁上有很多奇怪的凹槽。   当圣主赐福开始的时候那些凹槽还会发出幽光,整个赐福过程不过半个小时就结束了,然后所有人鱼贯而出,圣主和那位长老从另外的门里走出去。   原本李越想把赐福过程整个拍下来,但是前头说了进入这种地方身上的衣服首饰全部脱下换上法袍才能进入,你带不进任何一样私人物品。   但是李越离开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位长老也准备离开,他借着打电话的幌子,拍了一张照片。   回头他凭借记忆把赐福现场画出来给花槐看,还把那个长老的照片找了出来。   花槐皱着眉头,“这是夺人气运的邪术,那十五个人的气运经过这个阵法全被阵眼中的两人瓜分了,此后一段时间内,这十五个人运势低落,严重者恐有性命之忧。只是这个法子隐蔽,估计警方也不会采纳这个说法。”   这话说得对,警察办案需要真凭实据,虚无缥缈的运气大家都知道,但是报警说有人把我的运气给抢了,警察多半认为你是神经病。   花槐道“你把这个消息告诉荆警官,让他看看这个人,近期有没有职务或者钱财方面的异动就知道了。”   荆健刚一听到的时候也是将信将疑,后来一看照片,他倒是心下一凛,丁主任的官职已经不在他这种小警察能管的范围了,人家可是地方大员。   他密切观察了几日,终于发现丁主任升上去了,而且还是大升,丁家已经开始宴客了。   荆健茫然了,难道是真的,可是即便是真的,他又能怎么办?这种夺人气运的事能写进档案里吗?   忍了几天,荆健还是向自己的顶头上司汇报了,毕竟当初也是他支持自己继续调查的。   顶头上司认真听了,“我知道了,你查你的,小心为上,其他的不要管。”   过了几天,有人找上了柳湖疗养院,桂花主持的阵法居然不能阻挡这个人,让他一直走到了门口。   江洛亲自过去接待,然后通知花槐,“有个叫林轩的人要见你,好像也是玄门中人”   花槐道“那就带过来吧。”   林轩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很有精神,双目湛然,看见花槐的时候未语先笑,“这位就是花大师吧,久仰大师名号,未曾见过,如今冒昧来访,还请大师见谅。”   花槐一向直接,“你找我什么事?”   林轩递给花槐一个工作证,“我在政府部门工作,负责的就是妖物鬼怪这些。我们这个部门比较神秘,一般也不出现,所以外人大多数并不知道。”   这个花槐是信的,林轩身上就有这层国运佑护,这点做不了假。   林轩继续道“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圣莲教的事,荆健的报告我看了,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就是想来找花大师帮忙的。”   花槐好奇道“我们能帮什么忙,不是说这种事情不好入档案吗?”   林轩道“那不过是对外的说法,我们部门跟踪这个圣主已经很长时间了,早在三十年前她就出现过,不过当初的面目不是圣莲教,而是三生教。那时候这位圣主可是害了不少人命,因为那时条件限制,她又偏安一隅,等到我们前去调查,她安排了教众全体自杀自己却逃之夭夭了。”   “我们一直再追查她,可她躲的隐秘,一直没有消息,这回是看到了荆警官的报告,我觉得这种手法十分熟悉,又查了档案,才把她和那个三生教联系在一起的。这次调去中央的丁主任,原本这个职位轮不到他,但是定好的人忽然出了意外,才轮到他的,这就符合夺运的手法,因此我才出来料理这件事。”   花槐道“我看你道法并不比那个圣主弱,又何必要我们的帮忙呢?”   林轩道“花大师,我们不说客套话,我一说我的身份你就信了,这是为什么?”   花槐道“那当然是我看出来的……啊,那个圣主也能看出来,所以你接近不了她?但是奇怪啊,我见过她,没从她身上发现多少孽债啊。”   林轩道“她似乎有转生的法门,不入地府,直接转生。”   花槐道“这不可能!”   花槐的意思是圣主有这能耐她不会看不出来,林轩倒是误会了,“这位圣主的手段颇为诡异,内里的关窍我也看不出来,但是不能让她继续做大,否则遗祸无穷。”   花槐的问题十分犀利,“国家若是想要她的命,她能躲去哪里?”   一国气运有多宏大,岂是一个妖人能抗衡的。   林轩道“能转生的人,要她一条命有何用?”   改头换面,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花槐的面色凝重起来,“她手里一定有什么厉害的法器,否则绝对办不到绕开地府去转生,我得让李越好好当心一点。”   送走林轩,花槐转生成人后第一次以生魂入地府,就是打听圣主的消息,阎王陪老婆旅游去了,接待花槐的是钟判官,他翻找了半天然后道“能让人转生的只有判官笔,神器判官笔普通人用不了,就是道法高深的玄门中人也用不了,如果是伪判官笔,有法力的人就能动用,大人说的那个圣主手里多半就有这件法器。”   判官笔断人一生罪与罚。魂魄入地府,判官拿判官笔勾画名字就能知道这人一生到底是善是恶,然后写下判词,有罪的接受惩罚,无罪的等着去投胎,经过了判官笔,魂魄这一生的罪过也就定下了。   圣主手里有伪判官笔,她就能给自己下判词,那肯定是一路无罪了,她还怕个屁。   钟判官摸着胡须道“判官笔都有档案,且都登记在册,不是判官拿不了判官笔,但如果是伪器,有法力的人就能动用,不过也有限制,想随心所欲挑选转生对象不可能,且次数应也有限制,也不知道她手里那支笔还能勾画几次。”   打听到了自己想知道事,花槐回去了,她没问判官,既然知道人间有此等妖孽,为何不把她缉拿入地府这种问题,花槐在地府待了上千年,这些事她知道的极为清楚。   阴阳相隔并不是说说而已,阴间绝不会干涉阳世,就好像一个监狱的监狱长也不会大街上看到不顺眼的就能把他抓回去坐牢一样,阴间断人罪过就得等魂魄入地府,要不然阎王随意抓人,那不乱套了。   知道了圣主的手段,花槐给李越弄了一块玉质的护身符,嘱咐他不可离身,让他小心圣主,有机会的话打听一下伪判官笔的事。   李越答应了,他之后又参加了几次圣主主持的“赐福”活动,已经颇得那些大护法的认同,闲时还能一起出门吃顿饭。   李越不会笨到亲自去问圣主,“听说你有一支判官笔,放在哪里了?”这是等着被圣主收拾呢。   知道这是要紧贵重东西,他就迂回的问最得圣主欢心的管大护法,有没有见过圣主的好东西?   管大护法笑道“那得看是什么好东西了,我跟你说,金银财宝在圣主那里只是俗物,古董玉器也是寻常物件,她老人家都不放在眼里,倒是你上回孝敬的那颗丹药,圣主极为看重,要不然你这小子哪能这么快就升为大护法!”   李越边笑边给他倒酒,“运气运气,我离管大哥的地位还远着呢。我就是觉着圣主老是待在圣殿多无聊啊,我们还能轮班休息,圣主真不愧是圣主呢。”   管护法喝酒喝的畅快,于是道“哪能呢,圣主也只有在需要赐福的时候才去圣殿,平时她都住在自己的别墅里,墨莲他们负责保护圣主。对了,提醒你一句,圣主的行踪等闲你可别打听,墨莲那些人可不好惹。”   李越劝酒夹菜更勤快了,“哪能呢,我无事打听圣主的行踪干嘛,说句实话,我加入圣莲教就奔着长寿有钱赚,其他事我可不放在心上。”   管护法眼睛亮了,“对啊!我就喜欢兄弟这样直来直去的,圣主的能耐那是不消说,可让我们达到圣主的地步这也不现实,圣主如何吩咐我们就如何办事,完了不缺钱花那就结了!真像墨莲那些人似的那么傻缺,老子才不干呢!”   絮叨了一回,李越也没实质性的进展,还是林轩给力,把圣主如今的家底给查的清清楚楚。   这位的房产就不说了,狡兔只有三窟,圣主名下的房产三十处都不止,那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还没查出来。   银行账户上的钱倒是不惹眼,个人账户不过几千万,但是林轩道“她在瑞士银行有保险柜和户头,你知道瑞士银行的保密性,且她用的密码存取,就是现在这个身份不能用了,她只要拿着密码,瑞士银行的财物她就能顺利取出来。”   怪不得圣主转生后聚集势力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给自己打下了夯实的基础呢。   林轩倒是有点奇怪,“其实凭她的能力,她不弄那些邪教,一样可以过得呼风唤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她都得混邪教。”   这个花槐知道,“她手里的伪判官笔需要生气养护,除了邪教,她还有什么办法能一下子聚集起那么多的生气。”   加上熟能生巧,她搞邪教是熟练工,做生不如做熟呢。   林轩道“如果找到那伪判官笔,你当如何?”   花槐看了林轩一眼,“你认为呢?”   林轩笑了笑,“那种东西,本就不应该留在人间,只不过有人知道了比较心动而已。”   花槐道“普通人心动也没办法用,让别人给自己用的话,谁又能完全信任别人?我找不到便罢了,我若是找到了肯定会毁了它。”   林轩点点头。判官笔的事是花槐打听出来的,如何动用估计除了她也就那个圣主会了,不管上头的人如何心动,笔一到手就毁了,也就绝了旁人的念想,现在无论他们打什么主意,林轩都不放在心上。   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那支笔被圣主藏在哪里了。   林轩不敢逼迫圣主太紧,就怕她褪下这层皮囊再换一个,一时半刻可就找不到她了。   李越也不是打探机密的料子,花槐让他保护自己就行了,别再去问东问西的。圣主既然是个能自主转生的人,花槐就不知道她还藏着什么手段,要是李越露出了马脚,那就危险了。 第六十九章   这件事林轩比花槐他们着急, 要不是林轩再三拜托, 花槐都想让李越撤回来了。不过转机也是林轩发现的, 他们对圣主那个圣殿用探地雷达进行了扫描, 发现地底有一个庞大的空间,这么大的空间绝对不会是地下室之类。   花槐看着林轩拿来的地图, 李越现在也算大护法, 结合他见过的地面建筑,推测这个空间应该在赐福圣殿下方,不过他不知道入口, 毕竟还有不少地方对他来讲是禁区,大护法也不能进去。   花槐让林轩给她弄来一张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羊皮, 然后她剪裁成一个小皮人, 亲手刻上了繁复的符文,炼化后让李越带进圣殿,找个不起眼的角落放下就行。   这个小皮人紧紧贴在李越的大腿处,哪怕进入圣殿换法袍,也不会有人在意李越大腿上的皮肤。   到了圣殿以后, 小皮人就从李越身上溜了下来, 贴着墙壁躲进了阴影中,然后一动不动的趴了下来。   花槐此举也不过是弄个后手,让李越去找那个空间入口压根不合适, 弄个符文皮人进去试试可不可以找到入口,然后进去那个空间看看究竟。   至于圣主那支花槐猜测中的伪判官笔,如果存在的话, 圣主肯定收藏的特别严密,等闲不会让人知道在哪里。估计只有等她要用的时候才会取出来。   林轩找来的时候花槐就是这么对他说的,林轩道“我也是这么想,等闲她肯定不会拿出来,那就等把情况摸熟了,我这里就对她实行抓捕,她一贯狡猾,见势不对肯定会想故技重施,这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花槐静静的听着,然后道“我尽量配合你吧。”   林轩笑道“花大师能力卓绝,有没有想过为国家服务呢?你要是想来的话,一应待遇肯定是最优的,别看我们没有人家宗门的传承,但是各种典籍也一样不少,法器和丹方甚至比正阳门还多一些呢。”   这话花槐相信,国家既然成立了这种组织,上千年那些在历史长河中消失宗门的典籍和法器肯定被国家收罗了起来,但是花槐并不喜欢被人管束,所以摇了摇头。   林轩也不过是不抱希望的提一下,现在想学玄学的人倒是挺多的,但是有出众天赋的人太少,这个不是学别的,秉承着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就能熟能成巧,玄学没天赋你连门都入不了,哪里还能谈什么法力。   而林轩这个部门的人就一直青黄不接,各地堆上来的疑似妖鬼悬案他们根本来不及处理,只能和各地宗门达成默契,有些小案子干脆就外包了。   遇上圣主这种大案子才有部门的人亲自出马,但是就这样,部门里能抽调的人手也就林轩一个,要是后续案件性质再恶化,那就看着再派人,都是没人闹的。   林轩出马以后得为自己找帮手,国家机构的普通人和设备他都能调用,就是涉及到这种案子普通人不宜牵扯过多,他要的帮手得有一定的玄学基础。   这回能找到花槐他简直是喜出望外,他是特别希望花槐能答应他的提议,但是也知道真正有能力的人大多都不喜欢被管手管脚,那些宗门有师徒传承约束,而且现在玄门生意好的很,那些门派个个富得流油,弟子们自然也不会拿的少。而自己部门虽说补贴也丰厚,要和宗门比那还差了一截。   并且出差补贴,住宿伙食报销还得过一套手续才能到手,招揽人才的竞争力实在不大,能拿出来招揽的条件就只有那些残缺的典籍丹方,不知道用途的法器,还有就是情怀了。   现在部门里有一小半的人听说还是被抓到了把柄,然后不得不进来效劳的,当然这些把柄并不是为了私利天害理的那种。   以前被林轩派去云南追查一个死而复生案子的同事,就是把一伙恶霸给咒死了,然后被林轩这个部门盯上,告诉他,如果他不愿意加入,那些恶霸的死就会被按在一个无辜的女人身上,因为她既有作案动机也有作案时间,哪怕最后找不到证据,恶霸的家人要是知道这个女人,私底下报复那就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但是只要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所有的后遗症都替你抹干净!最后这人就成了林轩的同事。   但是花槐身上干干净净,什么把柄林轩都找不到,所以只能诚恳的邀请,然后也发现果然邀请不来。   当然现在还是以圣主的事为要紧,其他可以以后谈。   现在圣主哪里还没突破口,花槐安静的待在疗养院里,她经营的是疗养院,客户自然是老人为多,哪怕柳湖风水地气极佳,疗养院里生活闲适,老人到了年限也还是要走的。   一个常年卧病在床的老人就在清晨时分溘然长逝了,他来了疗养院大半年,刚来的时候眉头紧锁,十分的不情愿,一个星期后就眉目舒缓,对着前来探望的儿女也和颜悦色道“这里好,护工十分尽心,每天还把我抱去外面看看风景,吃食也精心,我都觉得自己胖了。”   老人的儿女都忙的很,当初也是儿女轮番照顾的,可是伺候一个卧病在床的老人不是什么轻松的事,就是儿女也难免有不精心的地方。老人的儿子特别忙,所以当初照顾老人的责任就落在儿媳身上,儿媳是宁愿花钱请保姆也不愿自己去给公公洗换的,而找到好的保姆全凭运气,老人脾气不好,一连气走了三个保姆,于是也闹了不少家庭矛盾。   后来还是女儿做主,把老人送去疗养院,儿女不是不孝,而是真的顾不过来,老人每天吃的药都有好几种,劳心劳力最后还得不到被病痛折磨的父亲一声夸赞,实在是受不了了。   做儿女的也尽心,打听到了花槐这里,就把父亲送了过来,刚来的时候老人一肚子怨气,就是觉得儿女们不要他了。   但是一住下,他就觉得身体舒服了,最起码以前长夜漫漫他睡不着只能熬着,现在睡眠很快就改善了,加上这里护工能耐大,搬动一个老人轻松的很,也有特制的给老人洗浴的设备,每天都把他打理的干干净净。   就是伙食,以前他还有不少忌口,这个不能吃,那个不能吃,在这里江医生说能行,他还能眯上一小口疗养院里自制的果酒呢。   在疗养院的大半年,老人生活的十分舒心,子女前来探望都能见到父亲恢复了以前儒雅的模样。   在花槐这里,很多妖精都能提前得知老人们快要离世了,所以一早就通知了家人,老人是在儿女的围绕下安详的闭上了眼,他的子女收拾了老人的东西,给老人举行了身后事,然后对黑鱼精千恩万谢,感谢的就是自己父亲走的安详,并且最后的岁月是如此的平静体面。   这只是疗养院里发生的一件小事,却让众妖感悟颇深,妖的岁月比人长,但是很多妖开启了灵智并不一定有个好结果,大多数死于各种争斗,或是被人抓住成了傀儡或者药材,纵观妖族历,能有善果的妖太少了,上古神话中,那些有名有姓的妖,似乎也都是神仙的坐骑或者仆人。   疗养院里的妖一个个都升了不同的境界,花槐盘腿坐在山崖边,她双目微阖,周身隐现霞光,胸口那颗仙丹都在发出微光,桂花侍立在一边,面容庄严,她在不停炼化花槐散逸的灵气。   等到花槐运功完毕,桂花端端正正的跪下给花槐磕了三个头,花槐微微一笑,“起来吧,我估摸着这几天那个符人应该有消息了。”   到了花槐这种境界,她说有消息,就真的会有消息,圣主派人进那个地方不知道干嘛去了,派的人自然是她的死忠,小皮人就这么跟着溜了进去,然后贴在屋顶墙角里当了一个探头。   花槐通过它看到了这个地方的全貌,这里赫然又是一个布下阵法的大殿,这个阵法花槐分析了好大一会儿才弄明白。   原来花槐听了判官的话,把圣主手里的伪判官笔想的太好了,实际上没这么好用,圣主需要阵法的配合才能使用伪判官笔,而启动阵法的燃料就是有旺盛生命力和气运的人。   圣主选择经营邪教,也是为了方便给自己挑选发动阵法用的牺牲品,那个伪判官笔还有别的限制,第一次使用的时候需要的燃料少,一个人就够了,多用一次燃料就要跟着往上加,现在启用一次需要十八人。   而随着转生次数的增加,圣主还会一点点丧失自己曾经拥有的能力,更早以前,圣主自己都会炼制高明的丹药,就是在转生过程中她自己给忘了。   好在她资质上佳,把曾经的学识汇集起来,转生后就取出来从头开始学,但就像用水洗泥土,哪怕再小心,泥土还是会不断流失,圣主的能力也在不断变小,所以轻易她不愿动用伪判官笔,能不换身躯就不换,毕竟她有不少手段可以维持身躯年轻且富有活力的。   林轩说圣主以前创办的三生教,最后她逃逸的时候蛊惑了一帮信徒自尽,其实里面有一部分人就是被圣主当了燃料用掉了,为了掩盖这件事,她才鼓动旁的人一起自杀。 第七十章   花槐通过小皮人看到了一切, 然后林轩的计划也能开始实施了。花槐把圣主的阵法研究了好几天, 总算弄明白了七七八八, 她让林轩在不令圣主怀疑的情况下给她送了一些能改善阵法的材料过去。   转生的阵法从圣主转生开始, 她就在筹建,然后不断的完善, 这次圣主得到了一些玄武的鳞片, 然后她就迫不及待的想添加到阵法中去。   玄武一族龟蛇合体,圣主想得到神兽玄武的鳞片是不可能的,她手里的就是玄武这一族的族人换鳞时掉下的鳞片, 上古时期这个不值钱,后来慢慢的这些鳞片也成了不可多得的好物件, 圣主偶然得到那不高兴坏了, 于是就让墨莲的人去地下大殿整理打扫一番,然后自己拿着鳞片去完善阵法。   那些鳞片就是林轩辗转送给圣主的,反正他们仓库里乱七八糟的玩意一大堆,不知道用途的东西对他们来讲都是废物,玄武的鳞片有一大箱子, 放在仓库一直吃灰, 拿一小把出来当诱饵还是不错的。   计划简单的很,这回就不是荆健带队暗搓搓的调查圣主,而是林轩高调的出面调查圣莲教。   荆健办案还有很多掣肘, 办案过程憋屈的不行,林轩没这个困扰,他有‘尚方宝剑’没一个领导敢到他面前求情, 有那不长眼替圣莲教说好话的,很快就受到了内部审查,林轩甚至还封了圣莲教好几个圣地,把那些吃糠咽菜的信徒都赶回了家。   圣莲教的养生机构又开始聘请律师抗议起来,林轩全甩给擦屁股的后勤,自己带队把正在休假的圣主给抓进去审了起来。   圣主身边的墨莲教众差点就和特种兵们干了起来,还是圣主摆手阻止,自己很配合的跟着林轩走了。   高薪聘请的律师几乎很快就到警察局提出抗议,并且要保释自己的当事人。林轩扣了圣主二十四个小时,期间他言语暗示圣主,她的底细自己知道的很清楚,你别以为那些律师能救得了你,我想要动你就没人能救你!   你的手段我知道,那我的手段你应该也有底,这世上多的是查不出原因的死亡方式!   恐吓了一通,然后把圣主高调的放走了,林轩甚至拉着律师道“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你的当事人我们已经放了,全须全尾的,离开公安局再出了事,你可别想讹诈我们啊!”   圣主回去后就开始深居简出,她甚至还想出国躲一段时间,但她已经被限制出境。像她这种人,明着走不了,那就暗着走呗,她手底下信徒这么多,三教九流都有,想要偷渡比一般人都简单。   但是没料到刚刚定好偷渡方法,负责人就进了医院,急性阑尾炎,开刀后又发现别的问题,就此只能在医院定居,自然也帮不到圣主的忙了。   圣主试了几次,都被意外打断,她马上就明白了林轩的能力,她这是被国家机构给死死盯上了。   圣主其实并不想频繁更换身体,首先掣肘颇多,其次,重新开始意味着她就要从头开始发展势力,虽然说经验够了,把小号练成大号肯定比没经验的人要快,但是也烦啊。   从小就要不停掩饰,长大了还得慢慢疏远亲人,有时候这些所谓的亲人还想‘控制’圣主,她就不得不出手料理了,实在忒烦,她现在都在教内推广转世的说法,就是希望下一次转生后起点高一些,别再从头开始了。   她觉得自己够低调的了,怎么就引来了政府的特殊部门注意呢?他们就不能消消停停的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去!   圣主抱怨的时候倒是没想到是她自己先插手政府官员的升迁,你把个小官一点点推上去,经过你的洗脑教育,他肯定对你惟命是从,那这些政府官员全听你这个妖人指挥,最后国家怎么办?   但是想让圣主不插手官员的事,她也憋不住,自来权利有了,金钱也就不是事,倒过来用金钱买权利就颇为费心,最后结果也不一定尽如人意。   走惯捷径的人再想让她按部就班,无异于让犯毒瘾的人坚持不吸毒,这个很难。   圣主听到机构各处不断传来被调查,然后被下令关门整顿的消息,养生机构就是圣莲教对外的触角,触角断了,圣莲教的发展就举步维艰,那些和圣莲教有瓜葛的官员都在被审查,其他人自然是离的越远越好。   那些糊弄来的信徒倒还简单,护法和大护法有些也在忐忑嘀咕了,大护法是圣主给自己挑选的‘燃料’,他们要是离开了,圣主想转生就难办了!   墨莲的人是死忠,脑袋彻底洗干净的一类,好用是好用,就是大事上派不上大用处,他们打打杀杀在行,保护圣主也尽心,就是解决不了圣主面临的困境。   有个墨莲甚至忠心的自发去刺杀林轩,林轩是什么人,再不济也是特殊部门一员,岂会被个墨莲给宰了,他抓了这个小子,再把圣主请去羞辱了一顿,指着圣主的鼻子,“指使杀手杀害政府官员,只要被我查到切实证据,我就让你出不去!”   最后这位忠心的魔莲在牢里自残,被绑住了还不消停,还想咬舌自尽,林轩把他扔到了神经病院,结结实实的关了起来。这种脑袋被洗的彻彻底底的人,再想掰过来也难。   圣主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转生是为了过好日子,不是为了被人死盯着不放,还要提心吊胆的,在这么下去,自己的一腔心血就白费了。   她开始着手进行自己转生的事项,只要把圣莲教的核心保住,这样转生后自己就能直接掌控,然后利用境外的钱财再把圣莲教发展壮大,或许也可考虑一下干脆在境外组织圣莲教。   可惜伪判官笔是属于华国的法器,不在这片土地上使用就发挥不出最大的法力,这点很遗憾啊,要么以后国内就留转生法阵,势力还是去国外发展吧,圣主不停的在考虑以后的发展方向。   花槐也在忙,她忙着请人雕刻木头人,动手的人是王虎,谁让他木匠活好,雕完以后花槐在小木头人身上刻上满身的符文,然后取了李越眉心指尖的鲜血,加上头发指甲,把木头人施法做成了个和李越一模一样的傀儡。   花槐道“那个圣主要开始准备转生了,你们这些大护法肯定要被她利用,让这个傀儡代替你去,你就不会有危险了。”   李越没意见,那种邪教他也是一天都不想多待,不过他指着另一个道“那为什么要两个?”   花槐道“以前没弄过,怕第一个出差池,就多备一个。”   很好,考虑周全。   李越并不是什么间谍的料子,就是成了大护法也不过在圣莲教混日子,圣莲教的大护法也不是整天上班,让他们过去,他们才去的。   所以这个傀儡代替李越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林轩步步紧逼,圣主满心揾怒,要不是现在她掣肘多,肯定先结果了林轩,但是人家又不是草包,一个墨莲已经折了,圣主不想把墨莲的人都折掉,自己转生为要,剩下的人以后还要用呢。   圣主自以为安排了一切,然后吩咐大护法们过来护法,要进行一次大规模的赐福法事。几个大护法受召而来,同去换了法衣,这回的法衣上绣的是红莲,血一样的颜色。   傀儡李越也低眉顺眼的换了衣服,跟在一众大护法身后,由墨莲的人带领着走去地下圣殿。   这几个人虽然都很好奇,却没一个人发出疑问,大护法的待遇好的不得了,每个月即便没有法事,他们都能拿到几万块,还有各种名烟名酒等等的福利,要是有法事,那奖金简直能拿到手软。   就是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对圣主也是言听计从的,并且他们做到大护法也确实没见过圣主伤人性命啊,且还没让他们抛家弃小,何来洗脑一说!所以圣莲教是顶顶好的教派,让他们脱贫致富奔小康。他们倒是没想到,人们养猪的时候也是好好伺候着的,只等养肥了一刀杀掉吃肉,他们就是圣主给自己准备的‘大肥猪’,圣主肯定精心饲养啊。   这些人安静的进入到地下圣殿,然后看到了阵法莲台,那就更安心了,不就是一次法事么,这个做的多了。   按照指引,他们纷纷在属于自己的莲台位置上盘腿坐好,圣主穿着一身洁白绣金莲的法袍赤脚进来,她的声音不高,但是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我的孩子们,这次的护法需要大家虔诚的心,你们愿意侍奉我吗?”   护法们齐声道“愿意侍奉圣主!”   圣主淡淡的笑了下,自己走到正中的莲台上盘腿坐好,她看向一边守着的墨莲,“拿上来吧。”   很快就有两个人推着一辆推车进来,车上有两个大箱子,在圣主的示意下,箱子被打开了,满满两箱子的金条!   每一根金条看长度和厚度估摸得有一两斤重,这得多大一笔钱!   饶是大护法们收入丰厚,看见这么一大箱子的金条,屁股也忍不住动了动。   圣主继续道“孩子们,你们知道,我一贯不会亏待虔诚侍奉我的人,这次法事结束,这箱金条就由你们分了。”   大护法们心下更加热烈激动了,进来的大护法一共十八个人,看这箱子的大小,一个人怕不得分个五六根啊,那得多大一笔钱!黄金的魅力有时候比金钱都耀眼。   圣主就让箱子这么开着,然后道“孩子们,准备好了吗?”   十八个大护法中气十足,“准备好了,圣主!”   圣主又道“奉献你们的身,奉献你们的魂,助我顺利祈福转生,愿否?”   这句话圣主在祈福时一直说,跟口号一样,大护法们就高声道“吾等愿奉献一切,供奉圣主!”   圣主合着的双手打开,一根黑黝黝小拇指长短的细棍子漂浮在她面前,圣主轻声道“去吧!”   这根细棍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开始在每个护法额间轻轻画下一笔,头一次看见这种情形的大护法们眼睛瞪的溜圆,越发敬畏圣主。   画下的那一笔也没什么不良反应,于是十八个人就都顺从了。   画完以后那根东西回到圣主面前,开始在她的脸上涂抹,这种涂抹护法们看不懂,花槐通过潜伏的小纸人看的清楚明白,这是伪判官笔在给圣主抹去她这辈子的业,用的是那十八个人的气运。   接下来伪判官笔就会用那十八个人的命魂当祭品,引圣主的魂魄去转生,伪判官笔也算小半神器,圣主的魂魄在转生前就会附在伪判官笔身上。   这时候她能用法力把这伪判官笔隐藏起来,当她的魂魄附在笔上的时候,普通人是看不到的,只有像花槐这样有法力的人才能看到伪判官笔,法力低微一些也看不到,只有这一刻才是收回判官笔唯一的办法。要是圣主完全附身判官笔,她马上就去转生了,机会可是说是稍纵即逝。   此刻花槐发现圣主已经把伪判官笔炼成了自己的魂器,只要她不在转生这一刻使用,谁也找不到这支伪判官笔。   等到这辈子的业被涂抹掉,伪判官笔开始抽取十八个护法的命魂,同时圣主的魂魄开始离体,准备附到笔身上去。   花槐和林轩此刻都在圣殿外面,林轩抽调了一大批的特种兵,花槐一人发了一张平安符,圣主手下不可能全是窝囊废,等一会儿冲进去,花槐和林轩有自保手段,这些特种兵小伙子要是遇上了有法力的敌人可怎么办。   特种兵们看着自己的老大面不改色的把护身符揣进兜里,哪怕再不以为然,也纷纷效仿。   等到圣主的魂魄大半离体,这具身体的生理机能完全断绝,花槐道“就是现在,进!”   特种兵们如狼似虎的扑了进去。   里面的普通教众不堪一击,被后面跟进的警察都锁拿了,但是越往里走,遭到的抵抗越激烈,到了那个荷花池桥上,原本几个在池子里扮演圣女的姑娘,居然拎着大砍刀,不顾一切的阻挠他们进去。   等到眼看无法阻止,这几个女孩掀开外袍,特种兵们看的面色一变,她们的身上缠满了高/爆/炸/药!脸上都是一副脑残决绝赴死的模样。   这要是拉爆炸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手拉手向阎王报到去。   这几个女孩一看就是死士,她们根本不珍惜所有人的性命,包括自己的,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花槐双手连弹,这几个女孩一瞬间全都软软的倒了下去,炸药自然也没爆炸。   一个女孩因为站的位置不对,一下子掉进了荷塘,成了个落汤鸡,离得最近的特种兵赶紧跳下去救人,这要不捞出来,人很快就淹死了。   剩下这几个人体炸弹,自然有人处理。余下的人继续往里面冲。   一路遇到的反抗,特种兵能处理的就由他们处理,他们处理不了的就林轩和花槐出手。林轩也挺有能耐,制住了好几个圣主备下的后手。   等他们闯到底下大殿,那十八个大护法已经委顿在地了,后续就算有人觉察出不对劲来,也已经脱离不了这个阵法,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皮肉逐渐变得干枯。   圣主已经全部附身在伪判官笔上,她看见林轩带着一大帮人进来,魂魄发出尖啸,跟着进来的特种兵们头昏目眩,有的已经耳鼻出血。   花槐喝道“除了我和林轩,还有全部离开!”魂魄状态的圣主在法阵的加持下能力很大,花槐就怕护不住所有人。不过好在李越是假的,所以圣主的燃料不够,没能马上逃逸。   林轩也赶紧挥手“快离开!”   特种兵们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的离开了地下大殿。 第七十一章   圣主看向花槐, 向她咆哮道“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因何害我!”   花槐眨巴着眼, “你哪只眼睛看我动手害你了, 李越是我的徒弟, 你想把他吸干净,问过我同意了吗?”   圣主看向李越, 却发现这人不像旁人那样委顿, 还是坐的端端正正,这就很可疑了。圣主冲着傀儡李越一声尖啸,傀儡瞬间就化为原型——一个小木头人, 然后变成了粉末碎了一地。   花槐耸耸肩膀,“你可真厉害, 把我徒弟吹成了粉末!”   圣主这时候已经恐慌了, 她一眼就发现这个是傀儡,转生需要十八个祭品,少一个,她的转生就不会顺利,如今再回头已经来不及, 这可怎么办?   她看向花槐和林轩, 狰狞道“不怕,还有你们两个补上!任谁也不能阻挡我的路!”   刚才特种兵进来的时候圣主那一声咆哮把自己身边的墨莲都震晕了,特种兵身上带着花槐的符所以还能坚持退出去。墨莲们就没这么好的福气, 他们把圣主当生命里的唯一,圣主只把他们当工具。   圣主用魂魄的形态裹挟着伪判官笔向花槐直冲过去,花槐翻了个白眼, “当年离骨邪魔见到我都不敢和我硬碰硬,你的胆子还真不小!无知者真的无畏啊。”   说着她曲起食指和拇指做了个弹脑瓜崩的姿势,对着笔身一弹,圣主发出痛苦的嚎叫,伪判官笔滴溜溜打了几个转才平稳下来。   圣主改向林轩冲过去,林轩掏出一把枪,对着圣主就是一枪,这枪里打出的不是子弹,好像是什么玄光,伪判官笔还滋滋的冒了青烟,圣主又是一声痛嚎。   这下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可实在不甘心啊!她猛的兜了一圈,把昏倒的墨莲部众全部卷进阵法里,然后电闪回阵眼,开始疯狂吸收命魂能量,哪怕鱼死网破,她也决不放弃。   花槐面色一变,双手马上开始飞快结印,林轩看着阵法里的人迅速苍老,他想上前,却被阵法给阻挠了。这时花槐结印完毕,双手往上一举,一只朱雀的虚影从她身上显出来,朱雀清越的鸣叫了一声,然后一头冲向圣主。   圣主发出了震人心魄的尖嚎,然后猛的没了声息。朱雀用爪子把伪判官笔抓给花槐,然后隐于她的体内不见了。   花槐看了这支通体黝黑的笔一眼,然后双手一折,这支不知道多少人眼馋的笔就这么断了,然后裂成几块,颜色也从黝黑变成了死灰色,接着慢慢灰化了。   林轩踢了踢断粉末,“这就好了?这笔没用了,圣主也彻底消失了?”   花槐道“笔彻底没用了,不过要是我没看错,圣主还是逃了,她似乎还有紧急逃生的手段。当时既然笔没用了,她也不过再转生一次罢了,下回她就没机会转生了,她这种人进了地府受到的惩罚很严重,想要再度为人已经不大可能。”   林轩心里一紧,“但是她会报复的吧,你,你可要当心点。”   花槐点点头“我知道,她肯定也会找你,你也小心点吧。”   林轩不怕这个已经无法老是换皮囊的圣主,下回一定要把她送去地府。但是他十分好奇花槐那个朱雀虚影。   花槐听了他的疑问,随意道“那个啊,我以前请一只朱雀吃过槐花蜜,他给了我一根雀翎,我把雀翎炼化进了魂魄中,其实没什么大用,就是看起来好看,对付圣主这些邪祟倒还好用。”   林轩“……”我其实不问还好些,能问一下你那里遇到的朱雀,他还想吃什么蜜呢?   (朱雀表示:愚蠢的凡人,你以为我什么蜜都吃吗!花槐上千年本体上的花蜜,几乎媲美仙丹,你能拿的出吗!)   事情基本解决了,但是还有不少后续问题,比如,林轩道“这娘们培养的死士太多了,有些已经被彻底洗脑,我们进来时碰到的人体炸弹就是一例,我怕她的死讯传出去,会有人不顾后果报复社会。”   这个极有可能,这种事也不少见。花槐思考了起来,现在这里除了她和林轩,其他人都昏迷不醒,那十七个炮灰更是老了一大截,圣主这一世的□□还在阵眼那里,不过也在不断萎缩。   花槐走过去,取了圣主身体上的一些头发指甲,还用针扎了好几下,挤出一点鲜血,接着她把那个备用木头人拿出来,很快圣主傀儡就站在花槐身边了。   花槐指着傀儡道“看,解决了!”只要圣主没事,那些死忠份子就不会拼着鱼死网破,林轩就能腾开手慢慢料理。   林轩十分满意,拿出一个袋子,看着不大,却把圣主那不断萎缩的身体一下子装了进去。   然后就是打扫战场,外面救护车已经停了一广场了。   傀儡圣主在众目睽睽之下好端端的坐上了警车,然后被带走,绝尘而去。   林轩的预料一点不差,圣主布置了很多后手,她的圣莲教成立了二十多年,就是个企业,办了二十来年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圣主专门给人洗脑,她有一大帮的脑残粉呢。   那十七个大护法侥幸死里逃生,已经去了半条命,除了个别实在不长脑子的,其他人纷纷倒戈怒骂圣主是个邪物。警察过来询问记录,他们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说了。   至于那些救过来的墨莲,好吧,他们已经彻底没脑子了,一醒过来不是想逃跑,就是想自杀,问话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不唾你一脸,那是因为他们没力气。   连那几个人体炸弹,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没了自我的人确实很可怕。   通过审讯,警方得到了不少绝密消息,包括圣主已经安排下的几次自杀式恐怖行动,这让审讯的人吓出了一身冷汗。圣主完全就抱着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肯定让你难过的想法安排下了这些人。   幸亏有花槐弄出的傀儡顶着,那些脑残粉一看圣主还好端端的,就暂时没发动袭击,然后再利用圣主的影响力,把这些人一点点引诱出来,接着就能一网打尽。   抓捕圣主只花了小半天,处理后续事件花了大半年才算把大事料理清,邪教的毒瘤实在影响深远。余下就是佳璐堂妹一家这种外围信徒的处置工作了,那就轻松多了。这些人受过影响,中毒还不太深,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回去安静一段时间也就能正常生活了。   桂花还特意去告诉佳璐一声,邪教没了,你堂妹这回彻底有救了,佳璐十分感激,醒了就给桂花‘转账’不少钱。   这些后续的事是林轩告诉花槐的,他还在奢望把花槐给拉进组织里,可惜花槐就是没兴趣。   花槐听完后道“邪教的影响太过深远,也难怪你们要对圣主下手。不够她现在肯定窝在哪里等着伺机行动呢,她不知道自己的伪判官笔已经毁了,转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拿回那支笔,你们可以在意一下。”   林轩认真的点点头,“好的,我们一定会密切关注。嗯,对了,这张卡里是你的辛苦费,还望你别嫌弃。”   说着拿了一张卡出来,花槐也没清高的不要,谢过林轩,她就把卡转手递给了黑鱼精,人家现在是疗养院总经理,管理一切事物。   圣主转生的消息暂时是没有的,花槐就一如既往的在疗养院里待着,不过她现在多半的时间还是去孤鹜峰那里修炼。   她当大妖上千年,又在地府待了上千年,现在只当了短短二十多年的人,就发现人身的好处了,修行进度实在太快了,二十多年可以抵得上妖身几百年呢。   而人的一生又是极短暂的,所以在这短短不到百年的人生里,他们凝聚了多少的爱恨情仇。   花槐甚至想到了当初纯玄毫不犹豫对她下手的事,现在看来,这就是立场不同下的选择。   别看现在老虎狮子成了保护动物,几百上千年前,遇上这种猛兽的凡人能逃脱的应该没多少,那么由猛兽转化来的妖,在世人眼里和吃人的猛兽有什么区别呢?   你可以说人有好人坏人,那妖自然也有好妖坏妖,可如果当人处于主导地位的时候,是不大愿意花费精力去分辨什么好妖坏妖的,干脆一刀切,是妖那就坏的,除掉了就好了!   现在的人类不也以自己的喜好来分辨物种吗,对自己有益的就是益虫益鸟,连草也是,有用的是庄稼和药草,没用的就是杂草。反过来那就是害虫害兽这些,老鼠过街还人人喊打呢,要说历史,鼠类的历史不比人类短吧,就是因为它们没有主导地位,所以就能被人类任意划分,任意处置。   花槐早就不恨纯玄了,但是直到此刻她才真的理解纯玄当初对她出手时想了什么,他什么都没想!在纯玄眼里,当初的花槐只要身份是妖就行,好妖坏妖根本没关系。   这并不是说纯玄浅薄无知,然后自作孽不可活什么的,而是花槐理解了纯玄的行为,这无关对错,就是她跳出了纯玄和自己的立场,从一个外人的角度看待了这件事,然后明白了这件事的因果而已。大抵天道也是如此看待众生的吧。   当天,花槐的心境又上了一层。   现在来看圣主,她在朱雀虚影的攻击下连本命法器都没带上,要是再不跑,她就真的玩完了,于是只能忍痛舍掉判官笔,先逃命要紧,她倒是对自己的笔很有信心,觉得这世上除非三味真火,其他任何东西都不能毁掉她的笔。   可现今哪来的三味真火,就是有,圣主也认为自己的笔是个让人垂涎的法器,那个人不想拥有了以后借壳长生呢?国家机构确实庞大不能撼动,可他也有小问题,比如说她就坚信林轩会把她的笔拿回去或者请功,或者归档。   肯定有人会对她的笔产生兴趣。不得不说圣主对于人性的揣摩确实很到位,林轩把花槐的猜测打报告上报过,那时候只是猜测,对于使用这支伪判官笔的条件还不知道,就有人明里暗里叮嘱过林轩,最好把笔囫囵的带回来,肯定不说自己用,说的是研究一下。所以自己的笔多半在那林轩手里,她是一定能找回来的。   她没想到花槐是个意料之外的人,而且她还有手段直接把笔给毁了。 第七十二章   圣主在一家私人诊所醒来, 看见她醒来, 诊所的大夫才松了口气, 他怕人在他这里死了, 自己担责,所以忍痛掏了一千块钱, “这个给你啊, 再多没了!你自己也知道,你都打了几次胎了,有问题也不能全怪我们身上, 我这也算仁至义尽,你以后不要来了!”   圣主的魂魄还是受了伤, 对目前的情况也有些晕,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以往转生,她都是从婴儿开始的,没出生的婴灵魂魄强大,出生了反而柔弱无比, 圣主就是转生在这种状态的婴儿身上。   因为出生后马上死亡就叫做夭折, 婴儿还未感染尘世,毫无罪孽,魂力低微, 圣主吞吃这种灵魂还能当补品呢,自己还能取而代之,十分方便。   可现在她不是, 她这具身体成年了,从这个医生的话里话外看,这具身体还堕胎多次!   圣主接过钱,浑浑噩噩的离开私人诊所,她路过街边的商铺,从玻璃的反光镜里看到了自己现在的尊荣。   一头鸡窝似的大波浪黄卷发,两个大耳环夸张的吊在耳朵上,身上是一件紧身豹纹连衣裙,把身体勒成了一截截,脚上一双头部开裂的十厘米高跟鞋,背着的是个一看就很廉价的皮革小坤包。   她伸开手,十个指甲上涂着指甲油,现在已经斑斑驳驳,像掉了墙皮的墙一样。   玻璃里看不清脸,只有模模糊糊一张画着浓妆的脸庞,看不清眉眼。   圣主没有去摸索这具身体的来历,她直接进了一家保险公司,这是一家提供实物保管的公司,客户可以选择好几种保管方法。   圣主保管的东西只要提供密码就行了,她转生多次,人家说狡兔三窟,她还不止三窟呢。她从保险箱里取了二十万和一些别的东西出来,然后定了一家高档酒店,把身上廉价的衣物全扔掉,让服务员去专卖店替自己拿了几身衣服过来。   这具身体亏损的很严重,倒出包里的东西,圣主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她现在叫柳娟,年龄二十八,还有几张天澜KTV的公关名片,上面的中文名字叫蓝玫瑰,英文名字就叫柔丝。   看来这具身体干的不是什么体面工作,圣主除了留下身份证,其他东西全扔了。   洗澡的时候她看着这具身体松弛的皮肉,不禁眉头一皱,此刻她还有些眩晕呢。   洗完澡,穿好服务员送来的衣服,她去酒店里的理发店把一头鸡窝黄毛剪短,然后恢复成黑色再拉直,现在镜子里这张脸看起来还有点人样子了,就是皮肤有些干还有些黄,一看就是过惯夜生活的样子。   圣主给自己把了脉,然后配了几副药,喝了半个月,才把亏损极为严重的身体勉强调理的差不多。   她没有贸然联系以前的教徒,而是在几个安全屋附近观察了一通,发现那里全都有人监视,她悄悄的离开了。   直到看到一处普通小区里没人监视,圣主才搬了进去。   这里是个高层,六十多平米的房子也够她住的了,关键是不招人眼。   圣主早就发现这具身体的资质太差,连引气入体都办不到,这样的话她想重操旧业就有些困难,何况她还要找到自己的魂器呢。   不过现在也没的挑拣,她只能用这幅身躯活着,连死都不敢,这回死了她就直接被阴差带去地府了。   圣主无法忍受没有自保能力,除了养身体之外还配置了不少自己得用的药物,可惜这些药只能对付普通人,要是遇上个把修士,她还是没能力解决的。   她给自己留了不少后路,可惜她现在的身份很多后路都派不上用场,比如她在国外也存了不少东西,可这个叫柳娟的女人有过坐牢经历,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这样档案上就不清白了。   不清白的档案想要申请出国就比较困难,所以目前国外的东西就鞭长莫及了,她只能考虑要么报个出国旅行的团队,但是这个掣肘也多。国内她留的东西也不多,毕竟国内会法术的多,她留下的只是一些应急用品。   窝在家里一个多月,拿回来的钱也用的七七八八了,圣主准备出门再去取一些钱去,她现在连网络都不敢用,就怕林轩从网络上查到端倪,还是现金安全。   取了钱已经中午了,圣主在一个商场的饭店里吃饭,吃完准备回家,刚经过一家店门口,就被一个出来的女人喊住了,那个女人道“娟子?”。   圣主一开始没反应,自己走自己的,被女人拉了一把才停下脚步,她茫然的看过去。   那个女人仔细打量了圣主一眼,然后道“真的是你哎,我说娟子,最近你干嘛去了,班也不上,电话也打不通。我告诉你,程经理生气了,你要是还没消息,下回天澜就不要你了,你这是在干嘛啊?”   圣主这才明白是这具身体以前认识的人,她退开一两步,实在不习惯和陌生人这么近,“我不舒服,在家休养呢。你和…程经理说一下,就说我准备辞职了。”   女人大惊小怪道“辞职?辞职了你吃什么啊!我说娟子,你可别学那谁,以为有个男人要,就能在家吃香的喝辣的了,再说了,你那男人不是…把你甩了么,分手费拿的多,看不起天澜那点工资了?”   女人八卦的靠近,圣主反感的皱了下眉毛,又退后几步,“反正我不干了,天澜我也不会再去了!”说着转身就走了。   女人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看着圣主走远,掏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对对对,我见到了……变样了,头发短了还染黑了……看上去很滋润,衣服什么的都是好东西……嗯嗯,好的,我知道了!”   于是她偷偷摸摸跟上了圣主。   要是以前,女人这点跟踪手段圣主头都不回就能感觉道,可现在她是个普通人了,法力没有,感觉也没这么灵敏,她意识里没发现周围有人在意自己,所以也就没那么警觉。   女人眼看着圣主回到自己的小窝,她记下地址,然后偷偷走了。   第二天傍晚,有人咚咚咚的敲圣主的门,她不耐烦的问,“谁啊?”   门外有人道“娟子,是我!”   圣主皱眉,“我不认识你,请你离开!”   门外的人道“你给我开门,柳娟,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你不去上班我就找不到你了!你个小××,当初看你要死要活的,是谁给你一碗饭吃,现在跟我翅膀硬了是不是!你把钱还我我就走,要不然有种你今天别出门!还跟老子说不认识我!”   圣主简直一肚皮火,可是顶了人家的身体,就得承担人家留下的债务。她打开门看到门口站着两个男人。   一个大着肚子,穿着一件花衬衣,脖子上小拇指粗的金链子,也不知道真假,另一个一看就是跑腿小弟。   看见圣主打开门,大肚子的男人一把推开门,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小弟也跟在后面。   圣主不想和这种人多话,直接道“还欠你多少,我给你钱,你马上给我走,以后也别来找我!”   大肚子男人笑了,“哟呵,娟子这是榜上大款了,还看不起哥哥了!怎么得,你觉得你上岸了就是良家妇女了,你别他么做梦了,卖了一回是卖,卖了百回还是卖,没什么区别!”   一边说,一边就自顾自参观起了圣主的房子。   客厅里摆放着圣主试着用来布阵画符的东西,大肚子男人看不懂,不过也不妨碍他随手拿起来翻翻,然后撇着嘴扔掉。   圣主压制这怒火,“那你到底来干什么!”   大肚子男人回头腻笑道“还是我娟妹妹厉害,你这房子别看小,地段好啊,这里的租金怕是不便宜,看着屋子里一股良家风味,怎么的,这回找个人什么冤大头啊,把你搁这里金屋藏娇?”   圣主冷冷道“你要是不说出来意,还请你走吧!”   大肚子男人也不管茶几上有东西,一屁股坐上去,嬉皮笑脸道“我说妹妹,哥哥进门这么大一会,你连一杯水都没给我喝呢,好歹以前我还照顾过你生意,这么绝情啊!”   眼看圣主要冒火,男人笑道“好好好,我找你也是正经事,不管你现在找了个什么男人,只要人家不娶你,那一切就是白搭,我也不和你说虚的,一个星期后,我那里有个局,要几个能放得开的姐妹,你么我知道,手段活计一流,所以给你留了个位置,只要把那几个祖宗服侍的舒服了,得到的小费你全收着,那几千块钱我也不找你要了,怎么样,哥哥够替你想着了吧!”   圣主一言不发,回身拿了一万块钱,拍到男人面前,“这是一万块,你拿着钱给我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男人的脸马上就沉了下来。   旁边的小弟赶紧道“娟姐,你这就不地道了啊,程大哥以前多照顾你,就是上回你没钱打胎,还是他给你拿的钱,你现在就想翻脸不认人啊!”   男人把肥手一挥,冷笑道“柳娟,你可别觉着自己翅膀硬了能飞出我的手心,要不是我罩着你,你以为你还能在天澜里混啊,你看看你都多大了,你都是个老女人了!你跟我耍什么脾气,信不信我把你的底兜给你现在的男人啊,让他看看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倒想看看,他知道了,还能给你这么个小窝住着,我看到时候你只能住垃圾桶去!”   圣主不想再多花,直接拉开门,冷冷的看着男人。   那个男人慢慢眯起了眼,他点点头,“行,柳娟,你行!”   他慢慢的走过去,正要出门的时候,他一个巴掌甩了过去,圣主哪怕神识灵敏,身体跟不上,还是被打的一头栽倒。   男人翻身踢了圣主两脚,回头对小弟道“关门!咱们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娘们!”   小弟赶紧把门关了,男人看着圣主狞笑,“我看你这回还怎么抖威风!”   一边说一边给自己脱衣解裤腰带,小弟在一边瞪着眼睛咽唾沫。   圣主已经明白要发生什么,她真的是怒意翻腾,她的怒火还不是对着眼前这个男人,而是对着林轩还有花槐去的。   她已经几辈子没这么狼狈过了,全是拜那两人所赐,你们的等着,我迟早连本带利一起讨回来!   圣主趁男人不在意,把一张符贴在自己右手上,然后用右手抹了一下嘴唇边的鲜血,口里念动咒语。   等到男人肥胖的身体压下来的时候,她无声无息的举起了右手,小弟还在一边垂涎的观看,忽然发现程大哥抽搐了几下,接着他瞪大眼睛,看见地上交叠的两人之间沁出了鲜血。   然后他看见娟子一把推开程大哥的身体,从他体内把右手抽了出来,娟子的整条右臂上像带了一只长长的红手套。   此刻的娟子像是从地狱里出来一样,她冷深深的看了小弟一样,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鲜血从她身上一团团滴下来。   小弟此刻张嘴结舌,双腿打颤,喉咙像是被捏着一样,只发出咯咯的声音,看着娟子走进,他居然吓尿了,然后眼睛一翻晕了过去。   圣主浑身鲜血淋淋的站在当地。   等到小弟醒过来,大肚子男人居然好端端的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只是面无表情,脸色在灯光的映衬下也显得诡异无比。   小弟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做梦了呢,他明明记得程哥死了呀,被娟姐一爪子插进肚子里当场就死了,怎么现在反倒好端端的坐着了呢。   他慢慢的爬起来,颤巍巍叫了一声“程哥?”   圣主的声音在他后面响起,“醒了,醒了先给我把屋子打扫一下。”小弟倏然回头,就看见圣主站在他后面,正拿着一块白毛巾一下下的插手。   眼光溜过去,发现地上还留有血渍,空气中的尿味和血腥味还没散去呢,小弟的腿肚子又开始抽筋了。   圣主淡淡道“你要是再敢昏过去,我就送你去和你的程哥作伴。”   原来这一切真的都发生了,小弟咚的跪下了,一下下给圣主磕头,“娟姐,娟姐,您饶了我,您老饶了我啊,我还有八十岁的奶奶等着我养老呢……”   圣主把毛巾啪的扔到小弟面前,“别给我废话!先给我打扫房间,再多啰嗦一个字,我就给你开膛破腹!”   小弟赶紧闭嘴,哆嗦的站起来打扫。他也不敢问程哥到底怎么样了。   圣主这个屋子里铺的全是瓷砖,也没铺什么地毯这些累赘物什,打扫起来倒也方便。   自己尿的地方倒是简单,拿水过来擦洗,然后用洗洁精再擦上几遍也就行了,就是程哥死的那个地方,血液已经半凝固了,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一点点的弄干净了。   圣主早就换了衣服,坐在一边看小弟伏在地上搞清洁,等到地上再也看不到一丝血迹,空气中的怪味也差不多消失了,圣主的眉头才缓和了一些。   小弟把一切东西都归位,然后回到圣主面前开始哆嗦。   圣主把十万块钱和一碗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玩意推给小弟“选一个吧,死或者喝了这碗药拿了这些钱,听我调遣。”   小弟傻乎乎的而看着圣主,圣主心里叹了口气,要是以往,这种笨蛋她连看一眼都嫌烦,现在还不是没人可用。   她现在只能靠一些身外物防身,遇上花槐和林轩是没半点胜算的,只能一步步小心谋划,有人用总比没人用要好。   圣主看着小弟道“看样子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吧!”说着作势要站起来,小弟一个激灵,也不管这碗里是啥玩意,端起来一口喝干,觉得有些腥,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圣主。   圣主用下巴点了点钱,“那就拿着吧,你喝的是断魂散,只要你不听我的话,我随时能让你去见阎王,只要我吩咐的你都办了,以后好处也少不了你。”   小弟战战兢兢的把钱揣进口袋,厚厚的钱让他恢复了一点活力,他弓着腰掐媚道“娟姐,您说,您要我干什么,我都听你吩咐。”   圣主道“你那程哥,老搁我这里可不行,你和他出去,找个有监控,车流多的路口,让他自己走车底下去,把他了结了就完了。”   小弟疑惑,“他……不是已经完了么?”   圣主不耐烦了,“我的能耐不是你能想象的,照做就是。到时候你只要轻轻对他耳边说一句,向前走就行,不过你得做出拉扯过他的动作,这两瓶酒,你喝半瓶,剩下的灌给他。”   小弟拿了钱,胆气也壮了,拿过半瓶酒对着瓶就喝了一大半,然后他瞪着一双酒眼,把剩下的一瓶半全灌给了程哥,他还特意看了一下,酒居然没从程哥肚自里流出来。   圣主闻着满屋子酒味皱眉,“你去给他买一件外套。”   程哥身上的衣服还沾着血迹呢,当然不好就这么离开。   小弟也没客气,翻出程哥的皮夹子,把钱全拿了出来,然后点头哈腰的准备出门,圣主头也没回,淡淡道“等你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不见你回来,你也就别回来了。”   小弟唯唯诺诺的应下了。   只不过二十分钟,他就拿着一件长风衣回来了,圣主在程哥后背贴了一张符,对着程哥道“起!”   程哥就从沙发上僵硬的站了起来,小弟吓了一大跳,圣主道“把他带走吧,看你的表现了。完事后记得把符揭下来,别让人看到了,再给我打电话,号码是这个。”   圣主把号码递给小弟,然后开门,“走吧。”   小弟一步步犹豫的走了出去,程哥果然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小弟心跳如擂鼓,对圣主越发惊惧了。摸了摸怀里的钱,他还是狠下心,硬着头皮带着程哥出了门。   看着两人进了电梯,圣主才把门关上,她打开窗户,吹散屋子里的酒味,然后她闷哼一声跌坐在沙发上。   这具身体不堪大用,刚才的控魂术,用的是圣主的魂力,就好像打游戏的红血蓝药,抗怪掉的是红血,蓝药能做辅助,现在圣主没红血可用,直接用蓝药抗怪,她现在还真受不了。 第七十三章   这边小弟带着程哥离开圣主的小区, 一路往人多车多的地方走, 小弟回头看着低头紧跟着他的程哥, 心里不禁为圣主的手段吃惊, 这简直就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事,看来娟姐不是凡人啊!   小弟的手忍不住又去摸了摸钱, 十万块不算多, 对于他这种小喽啰来讲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半年一年的他生活的肯定滋润,加上要是以后听娟姐的话, 她肯定不会亏待自己,想到这里, 小弟就浑然不怕了。   他特意挑了个全是大货车经过的路口, 看到一辆集装箱车子开过来,他心里默默数着数字,然后忽然道“向前走!”   程哥马上抬脚向前,小弟装模作样的拉了一把,他们站的地方比较偏, 集装箱驾驶室高, 开过来的时候他们这里正好的盲区,然后等到司机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人怎么能和集装箱车别苗头呢, 程哥已经变成了一摊肉泥。   小弟开始嚎哭,司机停下车,仓惶的看了一眼, 然后开始打电话报警,责任肯定不是他,但是死了人,他也倒霉啊。小弟趁机把符收了起来。   圣主第二天在本地新闻里看到了车祸的报道,只有简单几句介绍,说是行人喝了酒,然后出了车祸。   又过了几天她接到了小弟的电话,电话里小弟的声音颇为兴奋,很有些邀功的样子,“娟姐,我这几天一直在交警队,协助他们录口供呢……”   圣主静静的听完,然后道“过两天你来一下。”   小弟没过两天,第二天就来了,这回他满脸堆笑,殷勤备至。   这种人圣主见多了,没什么骨气节操,只认钱,想要他们忠心很难,但是只要有钱,他们连老子亲娘都能出卖。   圣主现在反而觉得这种人好用,只要利益给的足,就能让他们办任何事,办砸了把他处理掉也不心疼。   她要找花槐还有林轩,林轩属于政府部门,凭圣主现在的社会地位找起来很困难,但是花槐就不一样了。   圣主依稀还记得李越在什么疗养院工作,花槐是李越的师父,那么两人一定都在那个疗养院,只要找到他们,再找林轩也就简单了,甚至可以拿花槐和李越威胁林轩,这样自己的判官笔也就能要回来了!   圣主还不知道笔早就被花槐给毁了。   让小弟去找人,圣主画了李越还有花槐的画像出来,她几世为人,这些技能她都会。   把画像给了小弟,她还给了五万块钱,“请个私家侦探,找到这两个人,我要知道他们住在哪里,平时去哪些地方,其他就不必调查了,你也不许把我说出来。”   小弟拿了钱和画像,精精神神走了,最后他还落了一万多块钱下来。   就是找两个人,圣主还给了大致的范围,私家侦探也不算白给,很快就把资料拿了过来。   圣主看着柳湖疗养院的照片,面色阴沉,暗道,总算找到你了!   圣主从来不是冲动的人,哪怕知道了仇人的消息,她也稳得住,让小弟出面买了不少东西,自己也炮制了不少东西出来,直到自己觉得万无一失了,她才决定去找花槐。   花槐最近的修炼速度惊人,她在吃饭的时候盯着李越看,把李越看的心下发毛“师父,我怎么了?”   花槐道“你没怎么,只是我看你最近气运不高或许会有事发生,最近你别独自外出,就是外出也得做好防范,我觉得有人会找你麻烦。”   李越有些摸不着头脑“我又没得罪谁啊,谁会找我麻烦?”   花槐道“虽说你没得罪谁的,圣主你就得罪了,你忘了?”   李越面色一变,“不是,圣主不是被师父你灭了么,她能这么快卷土重来?”   花槐道“狗急了还跳墙呢,她的那支破笔被我毁了,肯定回来找我,你么,也属于被她稍带记恨的一员。”   李越吓的回头把所有符纸法器都带在身上,独自一人绝对不出疗养院大门,反正现在网络发达,要什么东西网上订购,等人送上门就是了,圣主没彻底解决前,李越绝对不挪窝。那种知道有危险,还要脑残去送人头的事李越绝对不干。   花槐把疗养院的阵法加固了一遍,也通知了所有员工,一定要注意可疑人员,绝对不能让疗养院的老人和普通工作人员受到伤害。   束家几个姐妹听了以后活动了一下手腕,她们的爪子直逼钢筋铁骨,普通人受不了她们一下挠的。   黑鱼精最绝,叫来一群稍微有些灵智的□□还有青蛙,在疗养院四周落脚,让它们充当生物监控。   黄树叫来一群徒子徒孙,吩咐它们贮备好生物武器,只要他这个老祖一声令下,就让孩儿们发屁。   王虎没别的本事,把附近的所有狗都打了一遍招呼,瞪大狗眼看好了,可疑人物别放过!   就是猫妖也拢了一群猫当探子。   江洛道“我是找不来同伴的,不过我的超声波定位还不错,每天我都会检查一下。”   整个柳湖疗养院不要说水泄不通吧,基本上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了,真的不是开玩笑,那些青蛙和□□也不是摆设啊。   圣主再也忍不住了,她让小弟亲自去疗养院看一下,随身带着监控摄像头,把看到的一切都拍下来。   她拿钱请私家侦探调查李越和花槐的人际关系。   李越的家不在这里,老家也就父母和一个哥哥,李越有了钱,给父母翻新了房子,还给哥哥一笔钱支持他在镇子上开了个小饭馆,一家人在老家过得安安稳稳。   看起来李越的家人最好利用,但是圣主谨慎,她就怕李越给父母家人弄了什么护身符,这是很有可能的,到时候要是人没掳到,自己反而暴露了那就不美了。   至于花槐人际关系简单的发指,唯一的亲人就是外婆,还一起住在疗养院里。剩下的就是几个关系密切的同学,不过毕业后再密切的关系也会疏远些。   能查到的就是这些,其他都没了。圣主只能希望那个小弟给力点。   小弟是以考察的名义去疗养院的。要事先和疗养院通过电话,缴纳一笔考察费,然后等通知,到了时间疗养院才会接待。   他就这么一步步的申请下来。   柳湖疗养院说的疗养院,都能和风景名胜相媲美,有了名气以后不知道多少老人想要入住,都开始排队等候了。   疗养院里准备的床位一直饱满,住进来的老人虽然也会因为各种不可抗力离开人世,他们还是享受到了最优质的晚年生活,所以疗养院的名额真的供不应求。   但是为了长久计,想要来考察的人不能拒绝,这些是潜在客户。小弟就这样进入了柳湖疗养院。   这一车考察的人不用在迷宫里打转,直接就进了疗养院大门,小弟从车上下来就觉得精神一震。   这里空气中似乎带着甜香,风景好的让人沉醉,精神矍铄的老人们都在休闲,不远处还有一群老人正在打门球,叫好声一片。   喜静的就在亭子里下棋,这里的亭子是透明全封闭的,有窗户可以打开透风,坐在里面既能看到周围的风景,也不怕刮风下雨。   远处的水榭上还有一群老人在排练什么节目,穿的花红柳绿,笑声从水上传过来。   过来考察的人都忍不住面带微笑。   最让人瞩目的是疗养院里的员工,制服漂亮,人也漂亮,束家姐妹长的又像,刚看见两个以为是双胞胎,在看见一个以为是三胞胎,又遇着一个,大家都瞪大了眼睛,这是四胞胎吗?   接着五九七□□十都冒了出来,完了,这当妈的到底是怎么生的啊!   后来才有人告诉他们,束家几个不是亲姐妹,是姨姊妹,她们不是一个妈生的,而是她们的妈妈都是亲姐妹。   考察的人不约而同都笑了,束家姐妹活泼可爱,让人一看就喜欢。   疗养院里的那个江医生,温柔美丽,让人一见就觉得想亲近。   总之这疗养院确实十分舒适,考察的人也可以自由活动,你们自己用眼睛去看,也能自己去问住在这里的人是什么感受。   小弟的责任就是看的更多,所以他一个一个地方走的相当仔细,有些让游客止步的地方,他见着旁边没人也要往里面走两步,可惜刚进去就会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人礼貌的拦住,他只能退出来。   一次两次没人怀疑,次数多了,他的行踪就被疗养院里的人和妖注意上了。   花槐平时不在疗养院,一直在山上修炼,如今也不会为着一个疑似人员把她叫下来,江洛就亲自出面拦住小弟讲了几句话,然后笑盈盈的走了。   小弟还在心猿意马呢,江洛就和众人道“这人没什么法力,不是玄门中人,不过很奇怪,他似乎中了什么诅咒,我只能看出这么一点来。”   李越最直接,“管他什么来历,在这里看好了他,我给林轩打个电话,让他查去,就说可能和圣主有关系不就行了!”   妖精们纷纷点头,对呀,让林轩去查不就行了,至于这人到底和圣主有没有关联,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他们只要看好疗养院就结了。   于是李越一个电话打给了林轩,林轩听闻有疑似和圣主有联系的人出现,马上警觉了起来,小弟还没离开疗养院呢,就被林轩查了个底朝天。   说来小弟这个人真的没什么查头,从小到大的履历清清楚楚,一直在酒吧KTV里当混子,给人当小弟。   但是这么个不着家只会蹭吃蹭喝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给家里老人考察疗养院的孝子啊,加上柳湖疗养院的收费可不低,普通老百姓还住不起,小弟家里的收入也明显撑不起来,这就是个很大的漏洞了。   林轩有着多年和圣主打交道的经验,于是就开始排查小弟的关系网,那个车祸死了的程哥就进入了眼帘。   那个车祸视频被林轩反复观看,他甚至找了程哥一路过来的视频观看,旁人只看见两人一路走来,林轩却看到程哥走路的模样不对劲,他不会控尸术,部门里会的人有啊,他把视频发回去让同事看看有什么问题。   一个同事很快给了回应,“后面那个人是个死人,被人操控了才能行走的,看关节僵硬的程度,应该是刚死了几个小时就□□控了,你顺着监控探头往上查,估计还能把凶手一下子找出来。”   林轩就这么查到了程哥带着小弟去了一个小区里,找一个叫柳娟的女人,小区探头只拍到程哥和小弟进去,然后过了好大一会,小弟一个人匆匆出来,接着带了一包东西返回,然后就和程哥一起出来,最后就是程哥出车祸。   小弟买东西的地方也有监控,他买了什么都被林轩看的一清二楚,明显就是程哥穿的那件外套,看来是用来遮掩身上的伤口的。   那么这个叫柳娟的女人就十分可疑了。   再查,柳娟的生平简历也全查出来了,一个操持皮肉生意的女人,被抓也好几次了,忽然从程哥看的KTV场子里辞了职,然后就没了消息。   辞职的时间段就是圣主魂魄逃逸的时间,那时候圣主顶着柳娟的皮囊外出过好几次,林轩把最近最近的图像和以前的一对比,就发现不同了。   柳娟欢场中人,头发染黄弄卷,浓妆艳抹,廉价首饰挂了一身,衣着暴露,喜欢亮闪闪的背包和高跟鞋。   圣主已经弄回黑短发,脸上一丝妆痕也无,衣着宽松舒适,全是中等价位的品牌货,她还购买了不少药材,这些都是林轩查出来的。   这么看来这个柳娟八成就是圣主转生了。   圣主其实已经够低调的,但是她没想到自己找了个猪队友,而且李越没什么个人英雄主义情节,一发现不对劲直接叫后援,然后被林轩顺藤摸瓜给找了出来。   要是没小弟这根线,想要找到圣主十分困难,可狐狸一旦露出了尾巴,再想藏匿也就难了。   林轩设置了周密的抓捕计划,准备把圣主一举抓获。 第七十四章   毕竟圣主转生好几次也不是白搭的, 她愣是嗅到了危险气息, 然后用了个替身, 她自己打扮成一个弯腰驼背的拾荒老头离开小区, 接着眼睁睁的看着林轩带人扑进了自己的房子。   她的目光深冷,低头弯腰慢吞吞的离开, 真是太倒霉了, 破绽肯定出自那个小弟,圣主另外去了一处安全屋,她现在的安全屋越来越少了。   除非她躲入深山老林, 要不然被林轩找到是迟早的事,可她还要拿回自己的笔, 不能就这么走了。   圣主躲在新的安全屋里咬牙切齿, 小弟从疗养院回来就找不到娟姐了,他一下子就心慌了。林轩找到个傀儡,心里正在懊丧,他查找了圣主转生成为柳娟后的行踪,又封掉了几个圣主已经暴露的账户和银行保险柜。   看见小弟, 他一时间也没抓捕, 就想看看圣主会不会同他联系,直到小弟身上的诅咒发作,林轩也没看到圣主出现, 他就明白这个滑不溜手的女人又一次逃脱了。   但是这次他的网又收紧了一些,柳娟上了通缉人员名单,她的身份证和各种证件都被冻结, 她连出门都难了。   这些对圣主来讲问题不大,她有法子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脸都联想不到通缉犯,不过被这么步步紧逼,圣主也很恼火。   她很长时间都没这么狼狈了,都是因为自己的笔不在身边,她不敢有什么大动作,要知道这回这具身体不能用,她就彻底没机会再来一次了。   她得小心再小心。   可这种憋屈日子不是圣主能过的,林轩跟一条疯狗一样追着她不放,她现在连小弟这样的猪队友都找不来一个。   圣主憋在屋子里面色铁青。她翻着私家侦探找来的花槐的资料,薄薄的两张纸,关系简单的发指,最亲密的外婆和徒弟李越都在疗养院,而那里圣主是绝对不敢去的。   小弟拍的视频传了一些给她,她一眼就认出疗养院外面的是谜踪阵,里面不打开通道,外面的人一辈子都别想进去。   她现在几乎两手空空,孤身去闯疗养院那是找死。   圣主把目光放在花槐的其他关系上,两个学校里的好朋友,舒潋滟已经出国了,剩下的只有彭丽娜。   彭丽娜已经和江墨结了婚,小夫妻生活的很是甜蜜,如今的彭丽娜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圣主目光微动,看样子只能从花槐的朋友身上下手,绑了彭丽娜让花槐拿自己的笔来交换,只要拿到笔,她就有活路了,顶多再去乡野之地发展,祭品还是能找到的。   圣主从来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她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然后开始跟踪彭丽娜。   彭丽娜和江墨正处在创业阶段,彭丽娜怕江墨天天吃外卖不健康,每天拿着保姆做好的饭菜,自己挺着肚子给他送餐。   小夫妻两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腻腻歪歪的吃饭,都觉得十分香甜。   彭丽娜一直随身带着花槐给的护身符,可她不会天天拿出来看一眼,这天她刚送完饭,自己准备开车回去,她刚到车边,一个农妇打扮的女人就走过来,“这位太太行行好,能给我几块钱买些吃的吗,我的女儿就在那边,她快饿死了。”   彭丽娜寻声看去,然后特意看了一眼农妇指的地方,然后她惊讶道“没有啊,那里没孩子啊,你的女儿是不是跑了?”   农妇面色一变,退后几步,赶紧道“哎呀呀,这孩子跑哪里去了!”障眼法没起作用,彭丽娜并未看见什么小孩,圣主也感受到了护身符的威力,她紧走几步也不见了人。   彭丽娜有些莫名其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她没发现自己带着的护身符已经变了色。   假扮农妇的圣主躲在暗处咬牙切齿,这个女人居然带着护身符,这个符的威力很强,凭圣主现在的体能,不用法术迷惑,她也不能强行掳走彭丽娜,看样子得另找办法了。   花槐给过彭丽娜不少护身符,除了纸做的,还有桃木的,玉的。有句话叫东西多了不值钱,彭丽娜倒是没把花槐给的护身符乱扔,她把纸符长年放在钱包里,桃木的挂在车里,原本那块玉符她还戴着,现在不是怀孕了么,她就什么首饰也不带了。   普通人遇着鬼怪的几率毕竟少,再说她钱包里一直带着护身符呢,不过她没发现钱包里的护身符已经变淡了。   圣主试着接触了彭丽娜几次,每次都被护身符挡住,直到彭丽娜身上的符彻底没了效用,圣主总算等来了机会。   这天彭丽娜又去逛商场买婴儿用品,还是和母亲一起去的,新手妈妈总有数不清的东西要买。   怀孕后的女人上厕所的频率会逐渐变多,彭丽娜和母亲逛了一会儿商场,又吃吃喝喝的,过了一会儿她就让母亲在商场的凳子上坐着休息一下,她要去上个厕所。   圣主打扮成一个清洁工跟了进去,这次彭丽娜没了护身符,圣主极为顺利的把彭丽娜给带走了。   □□左等女儿不来右等女儿不来,只能拿着大包小包去厕所找她,哪知道找来找去找不到,这下子□□慌了!   她手忙脚乱的打电话给彭父,再打电话给江墨,不一会儿两个男人都到了,□□哭哭啼啼的讲了事情经过,“我找过了,我把这里所有的厕所都找过了,就是不见娜娜,江墨啊,这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只能报警啊,   警方觉得在商场里走丢一个孕妇的几率实在太低了,一开始认为这孕妇是不是和家人闹矛盾,故意跑了躲起来呢。   □□有些歇斯底里,“我家娜娜脾气可好了,今天是她让我陪着来买婴儿用品的,我们没矛盾!我女婿也没和她吵架!”   江墨抱着□□安慰了一通。   警方调查监控,确实看到彭家母女有说有笑的在商场买东西,不存在闹矛盾故意出走的前提。   监控也看到了彭丽娜走进卫生间,但是就是没看见她出来。   江墨也盯着屏幕,他忽然指着一个低着头推着清洁车的人道“这是商场里面的清洁工吗?”   请商场负责人来看,他忍了半天犹豫道“不太像啊,衣服什么的倒都是我们那里的工作服,可这口罩帽子戴着我也认不出了。”   江墨冷静道“那就麻烦您问一下,这个时间段是那个清洁工进去搞了卫生。”   最后反馈回来的结果就是没一人在这个时间段里进去打扫卫生。   □□面色煞白,“这什么意思,有人把娜娜拐走了?”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彭父赶紧上前抱住妻子。   无缘无故绑架一个孕妇,警方立马展开了调查。   江墨苍白着脸,检查彭丽娜的随身物品,她要上厕所,自然就带了纸巾,自己的包都没带。   江墨看到了彭丽娜钱包里已经化成碎纸灰的护身护,他把自己的护身符手忙脚乱的拿出来看,这是彭丽娜塞给他的。   他的护身符还是好端端的。   江墨一个电话打给了李越,要花槐赶紧过来。李越正想上山找花槐,花槐已经下来了,她沉着脸,“你打电话给林轩,圣主绑架了彭丽娜,我这就赶过去!”   李越张着嘴,马上打电话。   林轩也随即赶了过来。   花槐这是动了真怒,她见到江墨后只有一句话,“你放心,我担保丽娜和孩子都安然无恙!”   江墨面色发白,神情还是镇定的,“丽娜的护身符碎了,所以我才找的你。”   花槐道“什么符?”   江墨道“她放在随身皮夹里的纸符。”   花槐看了一眼道“圣主瞄上她好几天了,这个符替她挡下了好几次攻击,她应该把我给的玉符戴着,玉符可保母子平安。”   江墨也十分后悔,“她说有了孩子,首饰都不戴了,所以就连玉符也脱了下来。”   花槐道“你们只是受了我的连累,你放心,丽娜会没事的!”   花槐施法想要查到圣主把彭丽娜带去哪里,但是一直得不到准确的消息,哪怕老巢没了,圣主毕竟不是什么弱鸡菜鸟,她还是有些手段的。   然后圣主亲自打电话给花槐,电话里圣主哪怕竭尽全力想要装的沉稳冷静,还是泄露出了一丝咬牙切齿般的恨意,“想要你的朋友母子平安,带着我的判官笔来见我!”   判官笔早就被花槐给毁了,她如何带了去见圣主?想要拿一支普通笔去糊弄圣主那也行不通啊。   林轩道“我那里有些道具,可以欺骗一下圣主。”   花槐摇了摇头,“那支笔是她的魂器,她现在法力低微,魂魄受损才没感应,要是拿到她面前,假的一眼就会被认出来。她不傻,没有笔她绝对不会把丽娜交出来。笔的事我去想办法。还是拜托你尽力找一下丽娜。”   林轩义不容辞,科技和法术都用出来,就是为了能找到彭丽娜。   花槐为了圣主第二次回到地府,她要借一支判官笔。   钟判官早就等着花槐了,他看见花槐道“大人,判官笔借给你,所产生的后果就得您负责,您知道的吧?”   花槐点点头,“我明白,并不单单因为彭丽娜是我的朋友,她是受我牵连才被圣主绑架的,不是她,哪怕圣主绑了一个普通人,我也不能坐视不理。魂魄可以投胎有来生,一个人却只有一辈子,下辈子哪怕魂魄相同,也就不是他了,我要尽我的力去救人。”   钟判官奉上自己的判官笔,花槐接过笔,对着钟判官深深的行了一礼,钟判官没有避让,受了花槐一礼。   判官笔没有固定形态,不过钟判官的笔倒还是中规中矩的一支笔,钟判官交出笔就把自己留在笔身上的印记抹除了,现在这支笔就是一件真正的无主神器,那功效比圣主那支山寨版的,不知道大了多少。   花槐把笔带出来,然后她静静的看着这支笔,接着开始动手炼化,要是不炼化,半路笔跑了,她都没地方追去,神器可是有自己意识的。   花槐没有把判官笔炼成自己的所有物,就是和器魂沟通了一下,让它知道现在能做主的是花槐,让它安静待着就行。   圣主给出的地点是郊外的水库附近,那里人烟稀少,绿植茂盛,四通八达,逃跑和躲藏起来都很方便。   林轩甚至马上派人监控了那里。花槐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第七十五章   半个小时后, 圣主出现了, 林轩甚至都没查到她是如何进来的。   圣主冷冷的看着花槐, “我的笔呢?”   花槐的面色一片平静, “你的笔到我手里的时候我就把它毁了。”   圣主胸脯起伏不定,她的眼睛都渐渐红了, 然后她冷笑道“看样子这回我可以让那对母子和我一起陪葬了!”   花槐掏出那支借来的判官笔, “我毁了你的笔,但是我带来了另一支,你可以看一下, 能不能补偿你的那一支。”   判官笔慢慢飞过去,然后一动不动的悬停在圣主面前。   圣主慢慢伸手佛过笔身, 她的眼睛越发明亮了, “这是…真的?”   花槐道“你就说能不能补偿吧。”   当然可以!圣主的眼光还在,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支真的判官笔,不是自己那一支能比的,自己那一支弊端很多,转生还要很多祭品, 真的判官笔就没有任何掣肘, 除了能无条件转生,还可以修改旁人的命运!   有了这支笔,圣主想要呼风唤雨都在顷刻之间!   或许有人会说, 笔现在就在圣主面前,她抓了转身就跑,花槐不就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神器之所以为神器, 就是因为它和主人之间有必然的联系,只要花槐不把自己的印记抹去,圣主自己没炼化之前,她把笔抓跑了都没用,花槐一个念头,笔就会回去。   花槐看着满脸垂涎的圣主,她淡淡道“可不可以?”   圣主收回留恋的手,看向花槐“当然可以,但是你得助我把这支笔炼化,等到炼化了,我就会告诉你那个女人的下落!”   林轩在一边急的不行,一旦炼化,圣主马上就能借着笔逃跑,她要是食言,彭丽娜就只能等死了!而且,圣主要是得到了真的判官笔,那就遗祸无穷了。   花槐看向圣主,“真人面前不打诳语,我可以助你炼化这支笔,但是你得保证彭丽娜母子安全,否则,你永远也无法炼化这支笔。”   圣主愣了一下,面上显出不耐来,不情愿道“我明白了!”   到了一定境界,言出必行就是自己的行为准则,一旦食言,最后的恶果还是得自己吞,圣主虽然不停的换肉身,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要是她嘴里说着放过彭丽娜,其实暗搓搓的想害死她,这支笔她恐怕永远也用不了了。   她现在法力低微,只能让花槐协助自己炼化。   林轩就在一边亲眼看着花槐抹掉判官笔上自己的印记,然后她开始协助圣主炼化判官笔。   炼化的标志很明显,在花槐手里的时候,判官笔发出的光芒很柔和,整支笔就像一根刚刚破土而出的嫩芽,甚至还带着清醒的味道。   花槐助圣主炼化这支笔,最后笔的光芒变成了暗红色,形状变成了一只带着蛇纹的手镯。   圣主欣喜若狂,把手镯戴到自己手上,然后她抛给花槐一个信封,自己转身就走。   林轩挥手让人跟上圣主,自己跑到花槐身边,“你的朋友被她关在哪里?”   信纸上写着,“人在水库湖底!”   花槐面色一变,她飞快的冲去水库,水库的面积很大,想要抽掉水然后找到人得很长时间,就怕到时候人已经闷死了。   林轩跟在花槐身后,他甚至已经开始调派人手,却亲眼见到花槐甩出几只纸鹤,带着她凌空飞起,花槐悬停在水库上空,开始挥手做法。   水库的水慢慢打起了旋涡,然后旋涡越来大,接着旋涡直通湖底,露出一只全封闭的箱子,花槐的手微微抬起,箱子随着旋涡浮到水面上,然后花槐又甩出一只纸鹤,纸鹤把箱子带到了地面。   花槐的手轻轻往下一压,水库的水瞬间恢复原状,林轩看的瞠目结舌。   江墨一直陪在一边,现在他第一个窜到箱子边,纸鹤把箱子带上岸以后,随便拧开了锁,江墨手忙脚乱的打开箱子,看见里面昏睡的彭丽娜。   彭丽娜的嘴上套着一个氧气罩,箱子里还有一瓶氧气,看容量已经见底了,要是再晚一些,彭丽娜就会闷死了。   如果没有花槐,想要抽水,活着派潜水员下去救人,多半也来不及。江墨把彭丽娜抱起来,他脸上全是泪,还不停的感谢花槐。   花槐递给江墨一个小瓷瓶,“等丽娜醒了给她三天服一颗,等到事情了结了,我会去看她。”   江墨带着彭丽娜去医院检查,林轩过来遗憾的告诉花槐,“圣主把柳娟的皮囊扔了,现在不知道去哪里了,怎么办啊?”有了真判官笔的加持,圣主现在无人能制了。   天空海阔,这个女人又一次溜了。   花槐忽然答非所问道“你喜欢吃烤乳猪吗?”   林轩一脸懵逼“哈?”   花槐的面上带出一丝狡黠的微笑,“我知道她转生去了哪里,你跟我来。”   真的以为凡人可以动用神器吗?圣主还是太天真了,就是花槐,她哪怕受到天道眷顾,毕竟还未成仙,这种神器她都不能随心所欲的使用。   判官笔到了她的手里,她能做的就是和它打个商量,配合自己玩个游戏,然后花槐答应给这支笔做一个漂亮的系带,才让这支笔答应配合她的。   圣主拿到判官笔的第一步肯定是抛弃这个已经被发现的皮囊,但是花槐早就和判官笔说好了,让它带着圣主去投家畜的胎,自己只要按图索骥找过去,把圣主买下来就成了。   当林轩跟着花槐找到附近一个农户的家里,这家的猪圈里刚好下了一窝小猪仔,花槐指着其中一个脖子上带一圈红毛的小猪仔道“就是这只。”   林轩忍住笑,给了农户一千块钱,把这只小猪仔给买了下来,这只猪满眼的绝望,它生下来的时候连奶都不喝,主人差点以为这只猪养不大了,没想到还会有人上门挑走了。   花槐在猪仔的脖子上摸了一下,一支红色的镯子就出现在花槐手里,然后一晃,这只镯子就变成了原来判官笔的模样。   猪仔在笼子里拼命咆哮,刚出生的小猪能有什么力道,林轩拿钢笔戳它,“老实点!要不然回去就把你做成烤乳猪!”   这个结果林轩就是想破头都没想出来,威风赫赫的圣主,她的圣莲教现在还有余波并未平息,现在她这个创始人成了一头猪!   花槐收回判官笔就去医院见了彭丽娜。   她先去问了医生,知道母子平安才去彭丽娜的病房。   彭丽娜的母亲正想给她喂粥,彭丽娜十分不习惯,“妈,我自己来好了,我又没什么毛病!”   江墨在一边切苹果,含笑看着妻子。   看到花槐,彭丽娜眼前一亮,就想下床,花槐快走几步按住她,“躺着吧,让阿姨放心些。”   彭丽娜自己先叽叽呱呱的说开了,“还是我自己糊涂啊,江墨给我看了那张护身符,都碎成片片了,我和你说,我现在把你给的无论什么符都带在身边,洗澡都不取下来!你看我的扎头发带,里面就裹了一张符。”   花槐和彭母打了招呼,听完彭丽娜的一番话,她歉意道“你也是受了我的连累,那个女人和你是无冤无仇的。”   彭丽娜道“你可别这么说,你又不是故意惹上她的,江墨告诉我了,你也是为了帮那个什么林轩的忙,那这么说起来,你和我都是被他连累的呢。好啦好啦,我现在很好,你就放心吧!”   看过彭丽娜,花槐也没去管林轩最后把圣主怎么样了,她要去给这支笔做笔穗去。外头买的流苏这支笔是看不上的,   束家姐妹的皮毛倒是挺好,但是判官笔嫌弃毛色不鲜亮,还是小红和庄敏过来玩两天,判官笔看上了他头上那一小撮鲜红的毛,判官笔围着他兴奋的飞了好几圈。小红的脑袋跟着判官笔转,差点一翅膀拍它下来。   花槐只能和小红讨价还价,最后以十颗丹药的价格,从小红脑袋上弄下来一小撮羽毛,束家姐妹捐献了身上的毛发用来当系笔穗的细绳。   手工活是江洛完成的,最后的炼化是花槐动手的,然后把炼化好的发出五色彩光的笔穗系在判官笔身上,它嘚瑟的飞了好几圈,觉得自己美的不行。   花槐把判官笔还给钟判官,钟判官瞪大眼睛看着自己那骚包的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花槐趁机溜了。   钟判官的笔成了地府最让人瞩目的神器,因为在钟判官用它的时候,它还会发出笼罩全身的彩光,钟判官被其他判官嘲笑了好久好久,直到他们手里的笔不约而同弄了不同的笔穗在身上,他们才后知后觉,原来笔和笔之间的审美也是这么的与众不同!   相比钟判官的笔那还是正常审美,有一支判官笔给自己弄了一大块玉石,并且还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原石,非得当自己的笔穗,你能想象一下当这位判官大人用到自己笔的时候是多么悲催么。   当然还有给自己全身穿盔甲的,还有给自己天天弄不一样纹身的,最后钟判官彻底圆满了,还是自己的笔最正常!   疗养院里的妖精们包括李越其实不希望花槐一直在半山腰修炼,她原本就给人清冷的感觉,一修炼,彻底就物我两忘了,李越很怕花槐变成那个学了完成版玉女心经的小龙女,成了一个毫无感情的人。   他们这里可没有哪个人担当得起杨过的角色。   就在大家默默为花槐担心的时候,外婆开始干预花槐的感情生活了,她要给花槐介绍男朋友!   外婆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很厉害,但是再厉害也不妨碍她结婚生孩子啊,女人总要有个家庭才算完美,要不然等到孙女将来年纪大了该怎么办?   外婆完全无视了花槐现在开着一所在全国来讲都算得上最高档的疗养院,花槐用担心年老了无依无靠吗?   当然对于长辈来讲,他们想让你相亲,你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外婆已经很开明了,毕业这么久都没催促花槐交男朋友,现在也坐不住了。   外婆拉着李越的手先向李越展示她收罗来的那些男孩子的消息,李越是希望小师父多些烟火气,可是外婆手里的男孩子?这个能行吗?   外婆有些不悦,“怎么不行了,都是好小伙子,全是老姐姐们介绍的,这个,叫天宇的,是包老太太介绍的,听说是什么海归……”   李越忍不住道“不是,外婆,您就没问过师父,她愿不愿意相亲啊?”   外婆瞪了李越一眼,“我给过她机会啊,整个大学,一个男朋友都没谈到,你看看她现在,见天不见人影,小江说她一直在半山腰静修,那怎么行啊!”   说着恨铁不成钢的而看着李越,“你还是花花的徒弟呢,你就看着你师父终老么?”   李越,“……外婆,我还单着呢!”   外婆“你活该!”   李越“……”   花槐对外婆的话一向是无条件遵从的,哪怕知道相亲没结果,她也绝对不会违拗外婆。   这不单单是孝道,而是为了尊敬一个老人全心全意待你的一份心,至亲之人,除非有着自己的私念,否则绝对不会明知道你不喜欢还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事。   相亲没问题,花槐不喜欢就会直接说,告诉外婆她觉得哪里不好。   疗养院的人都很好奇花槐的相亲经过,怂恿李越去偷看,李越瞪着眼睛“统统给我滚,那是我师父!我去偷看要是被她看到了怎么办?你们替我受罚啊!”   花槐倒是极为大方,带了个小符人过去,把自己的相亲经过来了个全程直播。 第七十六章   那个什么包天宇就和花槐在咖啡店开始相亲了。   说起来花槐现在也快三十岁了, 算得上一个剩女, 年纪上还抓着一点青春的尾巴, 容貌上看着还是个小姑娘, 她的眼睛十分清澈,那种清澈, 看不懂的觉得这姑娘很天真, 看得懂的就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深不可测。   包天宇是个海归,今年三十二,看起来一副精英风范, 当他看见花槐的第一眼,明显带着惊艳, 这个相亲对象的美貌是他始料未及的。   花槐奉命来相亲, 但是相亲应该了解些什么她一概不知道。   包天宇很有经验,两人坐下,然后上了咖啡,他就开始介绍自己,在哪里上过学, 留学的国家在哪里, 现在的工作是什么,父母是干什么的。   听起来简单,只要有心, 从他的叙述中就能把他的家境和经济情况摸的七七八八,能上国内的高等院校,代表成绩好, 能去留学除了代表成绩好,还代表家境殷实。   然后目前的工作是外资企业负责具体项目的经理,那么年薪是多少也就差不多清楚了,加上父母都在不错的事业单位上班,这确确实实是个很有市场价值的相亲对象。   包天宇原本对这次的相亲不报希望,但是家里的姑奶奶发了话,他就只能来一次,没想到让他小小的心动了一下。   颜值,男女都会重视,这个用不着遮遮掩掩。   花槐认真听了包天宇的话,然后就根据他的开场白开始介绍自己,什么山村出身,毕业于某某大学哲学系,父母双亡,有个外婆要赡养,目前…她目前有什么工作来着?好像没有啊,就天天修炼,这个叫什么?对了!   “我目前没有工作,无业游民一个!”花槐掷地有声道,在一边观看现场直播的众人和妖纷纷绝倒。花槐是疗养院的创始人没错,可是她现在真的没担任任何职务。除了疗养院一开始创办的时候她负责过一些事,后来有了黑鱼精,她就不再管琐事了,她现在几乎天天泡在孤鹜峰,疗养院需要工作人员维护,她又不愿顶着职位不干事,所以她就卸任了所有职务了,只拿分红。   包天宇完美的仪表也有了一丝裂痕,他喝了口咖啡,然后微笑道“花小姐,请恕我冒昧,那你现在以什么为生呢?”   花槐想了下“我现在住在柳湖疗养院,那里有宿舍和食堂,我其实吃的也不多。”   又绝倒一大批!   包天宇艰难的理解花槐的话,“那就是说您现在在柳湖疗养院打工了?”姑奶奶给介绍的什么人啊!小姑娘人长的是不错,可在疗养院打工的人能配得上我这样的精英吗!不过看在颜值上,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只要本人不要太不像样。   花槐又考虑了一下,“也不算,我毕竟没有正式的职务,(就是疗养院我占了大股份)我的外婆在疗养院的后勤任职,我就近照顾她!”老太太闲不住,非得要干活。   还是个光明正大啃老的女人!   包天宇有些坐不住了,这种不思进取,啃老理直气壮的女人,将来娶进门也就一张脸能看,这个不大能接受。他扯了下领带,“那你对你的未来有什么规划吗?”不管是事业上的还是家庭上的,你总得有个预期吧!   然后花槐很努力的想了下,回答道“修炼成仙?”   包天宇“……”姑奶奶,我实在谈不下去了,我已经尽力了!   柳湖众妖和人“……”俺娘啊,宗主你这样会孤孤单单一辈子的!   可是花槐真的觉着自己一句谎话都没有啊!   最后包天宇明确表达了拒绝,这种女孩他招惹不起。   花槐回到疗养院,很诚恳的告诉外婆,“人家没看上我。”   外婆很失望,“为什么啊?”   花槐回想了一下“可能觉得我的学历,家世,还有对未来的规划都配不上他的预期。”   李越深呼吸了几下,努力平复澎湃的心情。他觉得还是让这种误会继续下去好了,师父不太适合相亲找对象。   外婆沮丧了一小会,马上精神抖擞,“不怕,这里好多老太太家里都有子孙单着呢,外婆再给你寻摸!”   花槐特别诚恳的点点头,“好的!”   哪怕花槐拿出了自认为非常真诚的态度,她的相亲过程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也有看上她的容貌想玩一玩的,无不发现自己踢到了铁板,花槐回去和外婆一说,外婆先炸了,“什么心思龌龊的小畜生!花花不要理他们!”   最后花槐的相亲统统无疾而终。围观花槐相亲的众妖和人都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外婆为了花槐的亲事愁的头发都多白了几根,花槐倒是一脸坦然,范嘉安得知花槐去相亲,跑过来表白道“你还用去相亲的,你只要点头,我马上就和你结婚!”   花槐看着范嘉安十分诚实道“可是我不爱你啊!”   李越抖掉一身鸡皮疙瘩,范嘉安咦了一声,笑道“你就不能说的委婉一点,比如说,我和你之间兴趣爱好差距太大,我和你其实并不合适,你这么直通通的拒绝我,会让我难过的,要是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有可能……”   李越鄙视的看着范嘉安。   花槐道“有可能什么,你难道还会去自杀?我不大会算命,看一个人的运势还是能看的出,你的运势很强,将来也会儿女双全,你就不可能自杀!”   范嘉安“……行了行了,不和你扯了,有事找你帮忙呢。”   花槐道“说来听听。”   范嘉安道“我们家准备开发一处楼盘,前期工作都做好了,拆迁的时候遇到了难题,有个老楼里面的一个住户死活不肯拆。”   李越道“那就是想当钉子户多要钱呗。”   范嘉安摇头,“一开始我也这么认为,但并不是,那栋老楼里其他人都爽快的签了拆迁补偿条款协议书。我们的拆迁补偿很丰厚的。但是那个住户死活不肯签,她什么条件也不提,就是不想搬。”   李越道“那还是因为钱的问题吧,你要是把那楼里的水电都断了,他们还能住下去?”   范嘉安道“不瞒你说,不管水电,网络都给她断干净了!她就是死赖着不走,也不瞒你们,一开始也想把人拖出来,强拆了得了。拆迁反正就是这些条件,最多给到你最优,你还想怎么样呢!可进去的人无一例外都昏迷了,然后被那姑娘一个个扔了出来!送到医院又都醒了,查下来什么事都没有,问他们发生了什么,谁也不记得。”   李越一呆“姑娘?那户人家就一个姑娘?”   范嘉安摸摸鼻子,“对,就一个姑娘!”   花槐听的津津有味,“然后呢?”   范嘉安道“然后什么啊然后,人家就在屋子里一步都不出来,反正吃喝可以叫外卖,我们也不能阻止外卖进去,然后饿死她吧!我爸爸让人拎了一箱钱进去和她谈判,结果还是被轰出来了,她什么条件都没有,就是不许拆房子,她也绝对不走!”   李越想了下道“我不信,小范啊,你们家什么情况我们都知道,听你这么说你们家已经够仁义了,人家还是死活不搬,你们难道就这么妥协了,没让人进去恐吓什么的?”   范嘉安苦笑“恐吓也得见到人吧,我和你们说,那楼里只要是我们派去的,竖着进去几个,就会横着出来几个,无一例外!但是只要从那楼里出来,不一会儿就会苏醒,身体没事,就是啥事也不记得了。是!她从网上买了吃的喝的,我们把东西截了下来,想着她饿的受不了了肯定会出来,她直接报警,东西让警察帮她带进去,我们还被警察说了一顿,说小姑娘一看就文文静静的,我们不能用流氓手段恐吓人家,拆迁也得讲道理。”   “天地良心,你有要求你就提啊,我们都准备了,按照最高标准补偿她,她现在只住着一个面积只有四五十平米的房子,只要她肯拆,我们还她一套一百二的精装修房,加上五十万赔偿金,你说说,还要怎么样啊!”   “说句实话,她要是肯从那栋楼里出来,就刚才的价码我们还能往上提一下,问题是人家连谈的意图都没有!什么条件也不提,我们也是老鼠拉龟无处下手啊!要不是这块地皮牵涉太多,这件事也捅不到我跟前,我头都大了。”   李越忍不住笑了“你这比方……啧啧,挺形象的啊!”   花槐道“没找高人?”   范嘉安笑道“也想过,不过想想要是强行把人带出来,以后出了什么问题也不大好,所以就冒昧前来了。好歹看在我们也是疗养院股东的份上,帮帮忙吧!”因果什么的现在范家看的挺重,好歹花槐和他们还有牵连,找她总比找别的人靠谱。   花槐笑道“好说啊,不过现在我的出场费有些高,你先和李越去商量一下吧!”   李越笑着拉着范嘉安,“走走走,交情归交情,生意归生意,先商量一下我师父的出场费再说!”   范嘉安也笑着跟李越走了,只要花槐愿意出手,什么价位他们都能接受,何况这一看就是开玩笑呢。   最后还是花槐出马了,原本这个李越可以打个前站,但是李越道“师父,你也听到了,那是个小姑娘,我一个大男人一去,哪怕什么都不干,都像是跑去欺负人的。还是你出面吧,我跟在后面跑跑腿就成。”   花槐只得答应下来,其实是李越看到师父好容易活泛起来,就怕她再回去半山腰没日没夜的修炼,给她找点事干还是不错的。   范嘉安亲自开车把花槐和李越一起接了过去。   到了地头先休息一晚,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第二天,花槐就让范嘉安找了一辆车,然后让李越开着她过去,其他人一概都不要。   跟着导航很快就到了需要拆迁的这一片,四周的房屋已经拆的七零八落,连路上都是各种垃圾,只在西南角那里还耸立着一动老楼,老楼确实很老了,看起来也有些年代,但绝不是什么古董房子,老楼的楼身上依稀还能看见建造年份,算下来也有五六十年了,这种房子年代有一些,绝对挨不上保护建筑的边。   附近流浪猫狗在探头探脑,这一片像个大垃圾场,就是路上也有猫狗粪便,但是老楼周围却干干净净的,一点垃圾都没有。   这栋楼有五层,当初可能是办公用的,底楼是大厅和几个杂物间加上隔成小办公室的屋子,上面应该就是其他办公室,后来改了人住,底楼的大厅带着楼梯间没动,杂物间也改成了小套,看下来底楼能住两户人家,其他楼层,一层能住四户人家。   整栋楼一共也就住二十户不到,因为是老楼改造的,每户的面积也不大,大概一户在五六十平米左右,要是一家三口勉强也能住下,可住在这里的很多人家,以前可能是几世同堂,可见有多逼仄。   老楼应该也有过辉煌,现在也和老人一样,也迟暮了。   花槐让李越找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停车,然后她两手空空的站在老楼面前,老楼的其他住户应该都搬走了,只有五楼最东面的阳台上挂着一些晾晒的衣物,显示这里还有人居住。   花槐准备上去的时候,李越停好车一溜烟跟了过来,花槐瞟他一眼,“这回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李越笑道“我那不是不放心师父呢,谁知道这小姑娘有没有叫了帮手。”   花槐嗤了一声,没搭理李越,慢慢走近老楼,大厅的门关着,但是玻璃破了,茬口清理的很干净。李越一伸手就把门打开了,然后请花槐先进去。 第七十七章   一脚踏进老楼内, 大厅里干干净净的, 丝毫没有没人住的冷落凄凉和长期不打扫的霉味, 大厅里竖着一排信箱, 就连信箱上面也是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   李越东张西望, “呵, 这小姑娘够勤快的,这里都打扫!”   花槐张望了一下,露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带头拐个弯上了楼, 楼道上也十分干净, 此时楼道里的窗户开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整个楼道居然还泛出温润的光泽。   木质的楼梯栏杆有些开裂,但是上面一尘不染,李越摸来摸去, “哎呀, 这小姑娘勤劳的过分啊,这都打扫!”   花槐轻轻碰了一下墙壁,然后抬脚向上。他们直接到了五楼, 但是路过别的楼层也会看一眼,处处都很干净,一点不像住户搬走不再回来时该有的凌乱脏污。每一层的房门都关的好好的, 阳台各处就像一直有人维护一样,干净整洁。   李越也开始疑惑了,打扫一个大厅和楼道就算辛苦还有限,可现在一路走来,明显是整栋楼都打扫过的,并且还是持续不断的打扫,这小姑娘的精力这么旺盛,其他地方还好说,别人家门前扫他干嘛?   到了五楼,一个短发的姑娘安安静静的站在楼梯口,看见他们就道“你们来了,请里面坐。”   李越打量了这个姑娘几眼,小姑娘看起来确实文文静静,招待他和花槐也客客气气,一点不像胡搅蛮缠的人。   李越和花槐来到小姑娘的屋子,客厅不大,但是就和外面一样,干净整洁。   这个叫梅小小的姑娘给他们上了两杯袋泡绿茶,还摆上了果碟。   接着三人一起坐了下来,花槐道“说说吧,你为什么不想离开?”   梅小小的目光依恋的看着自己的屋子,“我出生在这里,听我的奶奶说,这栋房子很早以前就建了起来,最早还是什么研究院的办公楼,后来才变成了居民楼,我一直,一直生活在这里,小学初中走读,每天晚上都要回来,高中住校了,但是每个星期也会回来,大学在外地,寒暑假我也会回来。”   “我是我奶奶带大了,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然后各自为家。我一直和奶奶生活在这里。后来奶奶年纪大了,也离开了,把这房子给了我,这里有着满满的回忆,我不想离开这里。”   李越忍不住道“可人不能总活在回忆里,范家给你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你独自生活在这里…靠什么维生呢?”   梅小小眉目浅浅的笑了下“我是个漫画故事写手,在网上更新我的漫画,也有一些读者,维生是没问题的。”   李越想了下,“不对,你这里不是没网线了么?”   梅小小看了李越一眼,“我可以寄给我的编辑,让他替我发表啊。”   李越一囧,不吭声了。   花槐道“我要听你的理由,不是你的情怀。我们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你死赖着不走,回忆这个理由不成立,你奶奶的东西你可以全部打包带走,就是留恋这里,你也能把里外上下都拍下来做成视频或者照片,然后想念的时候就放出来看看,还有什么是你非留下不可的?”   李越一听,对呀,现在照片视频这么方便,就是再念旧,这么死赖着用这个理由阻挠拆迁也很少见啊。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叫骂声,“梅小小你这个丧门星!你祸害了你家里不说,你还想继续祸害我们这些老邻居啊!我儿子谈女朋友要结婚的,这里拆了我们才有新房子,你个死不要脸的,你赖着不走,连累我们没得房子住,老天爷啊,你怎么不下道雷劈死这个丧门星啊!梅小小我告诉你,我儿子婚事黄了全怨你!你个死了没人收尸的混蛋!”   屋子里一时间都沉默起来,梅小小面孔涨的通红,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外面的叫骂声持续了半个小时,颠来倒去几乎都是这些话,后来有个男的道“妈,你怎么又来了!快回去!”   女人道“回哪里去?这丧门星不走,我们还有家回吗?好容易等来了拆迁,就被这专门祸害人的给搅和啦,你以后不结婚啦,不生孩子啦!”   男人道“那也是开发商和人家小小的事,你瞎参合什么,快给我走!”   “我今天走了明天还回来骂她,臭不要脸的,你祸害我们这么多邻居,你亏不亏心!你李奶奶都八十啦,能有几天好日子过,人家住在这里要和曾孙子一个房间上下铺睡!你积点德,好歹让人家老人过上几天好日子怎么啦!”   声音越来越遥远,应该是被男人给强行拉走了。   从这段话里,倒是能听出范家确实没亏待拆迁户,不过因为梅小小的缘故,他们被一起连坐了,开发商为了顺利拆迁,鼓动这些老邻居过来‘劝说’梅小小答应搬家。   李越看了眼睛里含着泪水的梅小小,尽量温和道“是不是搬出去暂时没地方住啊?”   开发商答应的房子也要等楼盘竣工才兑现,盖房子期间,拆迁户要么租房子住,要么只能住安置房。   梅小小尽力忍下眼泪,“不是,我就是不想搬!你们走吧,我是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   李越“……”这油盐不进的态度很难弄啊。   花槐张望了一下四周,“你确定?我先告诉你,范家把我叫来其实已经诚意满满,换在以前,他们直接去找正阳门,然后不管这里有什么妖魔鬼怪,这些道士一并降了就算了。我还能先坐下问一问你,他们可是连招呼都不会和你打!”   梅小小面色变得苍白,“光天化日的,他们难道还能把我杀了!”   花槐微笑,“杀你干嘛,你是人,他们肯定不会杀人,降妖除魔才是他们的本分!”   李越越听越糊涂,他知道这里有不对劲,这个不对劲还是眼前这个叫梅小小的女人弄得,可现在师父话里话外梅小小留在这里是为了维护一个妖怪,这可太奇怪了,不能带着人家一起走吗?   李越忍不住问了出来,“梅小姐,你就不能带着你的朋友一起走吗?”   梅小小看了李越一眼,鼻音有些重,“带不走!要是能带走,我早就带走了!”   李越“……”更加茫然,什么东西带不走啊?哪怕楼外头的树,想要带走也能连根挖走吧,至于这里的家具,哪一样不能带走?   花槐喝了口茶水,“那位朋友,你就不出来说一句话,眼看着梅小小替你挨骂,将来说不定还得替你受别的责难。”   一声叹息传了过来,李越东张西望,什么都没看到。   接着一个浑厚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小小,我早就说了,让你别管我,这是大势所趋,改变不了的,你一个人如何阻止大势呢,你走吧,我好歹看着你长大,怎么能让你留在这里一直陪着我。”   梅小小很激动,“不!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你被他们杀死!只要我在这里一天,谁都不能动你!”   李越偷偷问花槐“到底是谁啊?”藏头露尾的。   花槐道“那得问人家愿不愿意告诉你。”   浑厚的声音道“没什么不能的,还请两位今天就把小小带走吧,我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梅小小泪流满面,跳起来道“我不走,我死也不会走的!”   浑厚的声音继续道“小小,你知道的,我不想让人进来,那就没人能进的来,我要是想让你出去,你就一定得离开!”   花槐插嘴道“你不能化形吗?”   那个声音道“不能,我成妖的岁数并不长,据说化形要契机,我还没找到呢。”   李越忍不住了“那你到底是什么啊?”   声音带着笑意,“你不就在我身体里么?”   李越直接傻眼,向四周看了看,“你是这间——屋子?”   花槐被他蠢的捂住了额头,梅小小带着泪痕的脸上露出笑意,“房叔叔不是这间屋子,他是这栋房子!”   李越都结巴了,“房,房,房子也能成妖?”   花槐道“一般来讲,成妖的物种没有什么固定,非得是动植物什么,有些器物年代久了确实会有灵性,不过像现在这样的,确实少见。我估摸这盖房的时候这下面应该有什么没形体的灵物,后来被什么东西激活了,然后没什么可依附的,就附在了这栋房子身上,然后房子成了妖精。”   房子道“大体是这样的,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了确切的灵智,我印象中有段时间外面很乱,不少人在这里进进出出,他们砸坏了很多东西,也焚烧了很多东西,后来又好几个人躲到了这里的杂物房,但是他们被找到了,然后有一伙人把这些人杀了,他们的血液沾满我的墙壁和地板,我的神智就在这时候变得清晰起来,后来再有人躲进来,我就会下意识的保护他们,不让他们被找到。”   “再后来外面渐渐平静了,我这里也被改造了,住进来更多的人,有些人可爱,有些人讨厌,讨厌的我就不让他们进来,后来又来了一群穿着长袍的人在这里跳来跳去,我觉得有趣,就是他们点起的烟让我觉得难受。”   “接着小小的奶奶轻轻告诉我,让我不要把喜怒弄得太过明显,要不然我会倒霉的,于是我就改了,只要住在这里的人做出了讨厌的举动,我就会让他从楼梯上摔下来,或者走着走着滑一跤,要么就是钥匙卡在孔里拔不出。”   “慢慢的我也懂得了人间很多事,小小从小就和她奶奶一样能看见别人看不到东西,她也能看见我,从小她就喜欢和我一起玩,但是别人不喜欢小小,她的父母也因为这个原因离了婚,小小就和她奶奶一直住在这里,后来奶奶走了,小小就一个人住在这里,我照顾她,她也照顾我,直到现在。”   梅小小在一边不停的抹眼泪,等到房子介绍完毕,她低声道“从小就没人和我玩,我爸妈也害怕我,只有我奶奶不嫌弃我,小时候我不懂事,看见什么说什么,闹得这里的很多老人也都怕我,后来我就变得孤僻了,只有房叔和我玩,我能从五楼的楼梯上滑滑梯直接滑到底楼,一点都不会摔着,也能爬到楼顶上看星星,房叔还会带着我去偷看人家吵架,别人或许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孤零零的,其实那时候我过的可快乐了,他甚至还会偷东西还给我吃,只要住在这里的人,在房叔面前就没隐私可言,当然房叔不会让我看别人家的隐私。”   “房叔保护着这里所有的人,在我小时候这里还发生过地震,旁边人家一整晚都冒雨蹲在广场上,就我们这栋楼,什么都没感觉到,一夜睡到大天亮。有段时间闹贼,旁边人家多多少少都丢了东西,就我们这里,连晾在外面忘收的咸肉香肠都不会丢。”   “刚才在外面叫骂的阿英嫂子,她儿子小时候被人贩子盯上,还是房叔把人给吓走了。李奶奶的老伴那年半夜发病谁都没发现,也是房叔把李叔叔从床上颠下来,让他发现自己的爸爸不对劲,及时叫了救护车!现在他们为了大房子和钱,就忍心看着房叔被人家拆掉吗?我肯定不会走的!”   梅小小越说越伤心,又开始抹起了眼泪,李越的嘴巴张的大大的,这可怎么办啊!   李越忍不住问花槐,“要是把这里的每一块砖头都好好的拆下来,然后再原样搭建一所房子,这样房叔还会在吗?”   花槐想了想,“有个哲学问题,就是你有一双鞋,鞋面坏了换鞋面,鞋底坏了换鞋底,鞋面鞋底都换了,这双鞋还是以前那双鞋么?按照你的说法,房子是能复原的,可是房叔就不一定在了,你可以给他粉刷墙壁,拉电线装水管,这些都没问题,但是拆了重建,房子还能恢复到以前的模样,房叔应该就没了。”   梅小小的眼睛通红,“对的!所以我更不能走了!”   房叔发出一声叹息。   花槐道“不过也不是说不能把他整体都带走啊,房叔,我问你,要是给你找个地方,但是你得为他们服务,他们能保证你的房生安全,你干不干?”   房叔道“我就是栋房子,我能干什么呀?”连拔起脚跑路都做不到。   花槐笑道“就干房子应该干的事啊,和你以前干的一样,替人看好家就行,要不是我哪里太远,路不好走,我还想把你搬去我那里呢。”   李越眼睛一亮,“你是想把房叔搬去林轩那里?”   花槐笑道“还好没傻到家,他估计会十分高兴。我打个电话!” 第七十八章   电话里花槐简单介绍了一下, 林轩兴奋极了, “我马上来!”   也不知道林轩怎么赶过来的, 下午的时候他就到了, 一跨进门,他就在墙壁上摸来摸去, 房叔忍不住了, “哎呀哎呀,你别挠我痒痒啊!”连大厅里的信箱都抖了起来。   林轩激动的眼睛都亮了,“太神奇了!这房子我要了!到了我哪里, 我给你装修,全部拿好材料!房叔你喜欢什么乳胶漆啊?”   梅小小在一边忐忑不安, “那您, 怎么把房叔给搬走呢?不能拆的。”   林轩一看见梅小小,马上热情高涨,拉着梅小小就去一边谈话。   李越道“林轩这是想干嘛啊?”   花槐道“忽悠人家进入他的组织,他专门干这个。”   李越道“那小小会答应吗?”   花槐点点头“只要林轩把房叔搬走,小小肯定跟过去!”   林轩能量很大, 他还不是用法术搬的房叔, 他找来一辆特大工程车,用钢筋绳索把房叔固定住,然后让花槐帮忙, 把房叔铲起来,整个搬到了车上,然后大摇大摆的拉走了, 梅小小一路跟了过去。亏得房叔是老建筑,房型小,占地面积也就不大,工程车驼了就走。   对于范家来讲,这件事也算圆满解决了,工期不用耽误下去了,但是范嘉安从李越嘴里知道了前因后果,内心简直五味杂陈,扼腕叹息,这么好的房子,他也想要啊,干嘛便宜林轩,他们范家哪里的好地方找不到,为什么明明是他们花钱盘下来的房子,最后被林轩给搬走了!   他还不敢质问花槐,要知道一开始他们就是奔着拆房去的,哪怕知道梅小小有古怪,也没想过和人家好好商量,只想着把人轰走加紧拆房,现在只能自认倒霉。而且就是让房叔选择,肯定也是选择国家机构,难道选择你一个想要把我拆成碎片的私人企业么。   花槐也想过把房叔弄到自己的疗养院去,不过房叔的房型也太老了,疗养院估计派不上大用处,而且疗养院的妖精也够多的,想来想去只有林轩哪里最合适,进了国家单位,房叔的妖生就有了保证,不用担心被拆了,而且林轩肯定妖尽其用,房叔不会是个摆设的。   林轩把房叔搬到总部,特意腾了一处地方安置他,然后询问过以后,再把房叔整体升级一下,水电网线统统加上,墙壁重新粉刷,破旧的地方全部修补一新,连木质扶梯都换了更好的木头,房叔十分高兴。   他现在成了资料库和仓库,在他房子里的东西,连电脑名单都不要,只要你报出编号或者特征,他就能给你直接找出来。放在他房子里的东西就像进了保险箱,除非房叔愿意,要不然一张纸别人都拿不走。   在这里工作的人,纷纷拍着林轩的肩膀,夸他这件事办得好!   特别是原来兼仓库管理的那位员工,非常感谢房叔,一有空就给房叔清理外墙和窗户,他实在当够管理员了。   梅小小也成了这里的一个员工,虽然级别比较低,闲时还是画她的漫画,现在她彻底放心了,房叔再也不会被拆了。   林轩还特地邀请花槐来看一下自己安置房叔是不是妥当,让梅小小去请的,就连花槐也看出林轩的意图来,不就是想诱惑花槐也一起加入组织么。   梅小小没发觉,邀请花槐的时候特别兴高采烈,李越也跟着去凑了一波热闹。   还别说,林轩他们的总部地址确实不错,不管是从风水的角度看,还是从交通便捷的方位看,都是个好地方。   占地面积也大,围墙掩映在绿植里,院子里花木扶疏,看起来像个公园。   房叔那个地方就在院子一角,门前一颗大银杏树,四周花坛什么都很齐全。房叔看见花槐还扭了扭身子,扑扇了一下窗户,一栋楼房在你面前扭身体,看起来就觉得这房子是不是要塌了。   以前房叔不敢动弹,就怕被人看出破绽,到了这里,人人都知道他是房子成精,只要不忽然变成变形金刚,他想怎么扭都行,太阳好的话,房叔还能打开屋顶晒太阳呢,第一次看见的人嘴巴都张的老大。   梅小小特别热情的邀请花槐和李越进去参观,“里面装修一新,可好看了,装修的材料都是天然无公害的,房叔很喜欢。”   进去一看,果然墙壁雪白,大厅地上都铺了上好的地砖,房间里就是实木地板,连原来的木质扶手都换了新的,摸上去光润的很。   房叔看见他们就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话,他还是个隐藏话痨,不停的介绍自己装修了那些地方,用的材料是什么,还向花槐大力推荐自己的木质扶手,“柚木扶手,摸上去感觉舒服吧,我的墙壁上用的都是上等乳胶漆……我的瓦,你们看了没,全换了琉璃瓦,现在下雨打在瓦片上特别舒服,跟按摩一样!”   花槐和李越“……”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一个房子喜欢的点我们似乎也理解不了,不过此行就是看一下房叔过的怎么样,现在看他很满意,那就好了。   梅小小腼腆道“我在这里也挺好的,有房叔在,这里的人很有意思,我也不被人当怪物看,我很喜欢这里。”   花槐要走的时候林轩一脸希冀,花槐笑道“你就别打我主意了,我有个疗养院呢,有事我愿意帮忙,让我过来是不可能的。”   林轩抽抽鼻子,他这里也不能像传销一样死活拉人进来,只能遗憾的看着花槐离开。   过了几日,彭丽娜生孩子请满月酒,花槐当然要去随一下礼,然后留下吃饭,江墨没有亲人,来的是朋友和同事,其他都是彭家的人。   老婆此刻还不能从床上起来,招呼待客的都是江墨,宾客们哪怕知道这个小子身无分文娶到了彭家千金,也没当面敢说酸话,毕竟江墨如今的小公司办的也不错,哪怕是靠了岳父,人家也没忘恩负义。   脑子拎的清的反而觉得彭父彭母眼光不错,弄个无父无母的女婿,将来还怕女婿不和岳家亲近?好些凤凰男娶了城里媳妇,都是被家里拖累才弄得婚姻一地鸡毛,江墨没这个拖后腿亲戚,他是把岳父岳母当亲生父母看待的。   人心都是肉长的,除非心里阴暗太过不堪的人,否则看着女婿踏实肯干,对女儿也好,对老人也孝敬,那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彭母关心江墨有时候都让女儿吃醋呢。   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的缩在一边讲小话,无外乎就是彭家没眼光,找个小白脸当女婿,当心家财都让人家糊弄走了等等,反正在他们眼里,彭丽娜嫁给江墨就是一桩亏本买卖。   实际上是因为他们这些人没从彭丽娜这桩婚事里拿到可持续的好处,明着还不敢讲,只能背地里嚼舌,花槐不听讲便罢,听见了,她就淡淡瞟了一眼,然后嚼舌的忽然发现嗓子哑了,发不出声音了。   这几个女人正在一边惊慌失措,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大家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喝水啦,咳嗽啦,实在不行去医院啦。   花槐在一边幽幽道“别不是背后说主人家坏话,然后遭了报应吧?”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寂静了下来,□□也在一边关心,听了花槐的话,她面色一变,“花花,她们嚼什么舌了?”   花槐道“问她们不就得了。”   这一句话一出口,那些女人顿时解了禁,她们满脸愤怒,一个尖声道“我们说什么啦!啊,彭家自己眼瞎,找个没来历的男人当女婿。拿家里的钱填补他,这份家产迟早掉进他的口袋,我哪里说错了?”   “就是,当初我侄儿介绍给丽娜,人家还是公务员呢,她偏看不上,也不想想,如今穷小子算计岳家的还少了?就怕将来丽娜鸡飞蛋打一场空!”   “阿静你也是,你就一个女儿,不好好挑女婿,挑来挑去,挑个这种货色,你看看新闻呐,杀妻骗保,从岳家掏钱花,完了抛妻弃子,不都是这种穷酸小子干出来的事!也就你们这一对眼瞎,看上那种女婿!”   周围的人像傻了一样看着这几个蠢妇,你就是心里有酸话,也不好当着人主家的面,在这种大喜日子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吧,再说了,江墨虽然有依靠岳家的地方,人家也是自己在打拼。那房子和车子都是江墨自己买的,上了彭丽娜的名字,哪怕人家哄了岳家的钱花,只要彭家愿意,关你们屁事,也没花你家的吧?   □□气笑了,理也不理这几个傻货,回头找彭爸爸,“这些什么人啊,怎么大好的日子,这种东西也放进来,彭家是不是要她们做主了?”   彭爸爸阴测测的看了这几个长舌妇一眼,回头对秘书说“怎么搞的,请帖乱给的,不是人你都放进来!”   秘书憋气憋的,关他什么事,他只能马上点头,挥手让保安把这几个女人丢了出去。   那几个女人说完话才知道糟了,这些是她们心里话,可没打算当着主人的面说出来,怎么就管不住嘴巴秃瓢了呢,什么话都往外说,连找补的机会都没有,最后连带她们的男人都被彭爸爸赶了出来,可以预见今天这几家都逃不开家暴了。   过后江墨偷偷道“你弄得?”   花槐耸耸肩膀,江墨笑着走了。   接着去宴会和谐多了,江墨才不会把这些蠢人放在眼里,彭父彭母对他怎么样他心里清楚,那种自己家过得不畅,喜欢对旁人家指手画脚的人,他压根就没放在心里。   彭丽娜最后也知道了,她心更宽,“理她们呢,我自过自己的日子。”那几个蠢货,以为彭爸爸赶走就好了,她们几家依仗彭家良多,现在都被她们的臭嘴给毁了。   花槐在彭丽娜的房间陪她兼看孩子,陆续还有彭家的亲朋好友进来探望,有个打扮十分简朴,面目清秀的女人跟着一个老人进来,老人看了孩子说些吉祥话,然后就被那女人扶了出去。   等人全走了,花槐问彭丽娜道“那个女人,穿黄色外套的那个,看起来低眉顺眼的,是谁啊?”   彭丽娜一开始没想起,花槐多说了一些特征,彭丽娜恍然大悟,“你说的是贾家阿芬吧,啧啧啧,那可就说来话长了,我都不知道现今这世上还有这种圣母呢!”   根据彭丽娜的描述,这个阿芬嫂子嫁的是彭家一个远房姑姑家的儿子,那时候彭父还没发家,这位隔了几房的姑姑嫁的人也一般,一嫁人就生了两个闺女。   那时候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严重,这位姑姑在婆家的日子不好过,后来好容易生下一个孩子,全家当宝贝一样疼,这种溺爱下的孩子就变的特别自私懦弱,大学没上,高中毕业后工作一直找不到,因为拈轻怕重。   于是就宅在家里啃老,这样,家里人还一味的纵容他,这些也没关系,毕竟这只是你们自家人照顾一个废物,和旁人无关。   可是儿子大了,当父母的就开始给儿子张罗对象,谁家的女儿不是父母的心肝肉,都不愿意嫁到这一看就不靠谱的人家里去,所以这男的一直单身。   不知道怎么搞得,这位圣母阿芬就看中了这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然后下嫁了,裸婚哦,男方什么都没给,连婚礼也都办的草草的。   彭丽娜道“当初我就想不明白啊,这就是扶贫,你也得找个像样的吧,怎么滴就盯上这家的烂泥塘了呢。后来我妈说,这个阿芬无父无母,可能从小受过委屈,所以特别渴望家庭,然后就饥不择食了。”   嫁过去以后,这位圣母里里外外的忙活,伺候公婆,伺候老公,还要伺候回家的大小姑子一家。人家都说贾家上辈子积德,找来这么一位能干媳妇。   一开始这一家人确实很满意,儿子是一摊烂泥,有这么个个能干媳妇撑着,他们当父母的也放心,可是吧,儿媳妇娶进门不光是用来当保姆的,还得传宗接代啊。   阿芬嫁进来三年无出,贾家就开始嘀咕了,倒也没有一耙子全打在阿芬身上,他们让儿子儿媳去医院看了,然后医院说是阿芬生不了。   这下阿芬的日子难过了,贾家把她看成了绝嗣的罪魁祸首,婆婆拍着大腿骂,“你当初就是算计我们家,知道你自己个儿是个下不了蛋的母鸡,然后就赖在我们家身上!”   到这份上,看不上就离呗,这不就结了。   贾家也知道,离了,他们的儿子哪里还能找这么低声下气的女人来服侍啊,不能离,但是也不让阿芬好过,一天按照三顿饭的打骂。   这女人也咬牙忍了下来,婆家看不起她不能生孩子,这女人把圣母发扬光大,打不还口骂不还手。   彭丽娜道“我妈当初看不过,还说了那贾家几句,那个阿芬,还自己出头说婆婆家待她很好,我妈也就彻底不管了,后来我妈说这就是自己贱皮子。”   圣母可不光做到这一步啊,阿芬有一手卤肉的绝活,往日就逢年过节,自己家弄点吃的,后来看看家里入不敷出,丈夫天天翘着脚在家里玩游戏。   现在的游戏你想玩的开心,那就得充钱,钱哪里来,父母身边要啊,父母的家底一点点就被儿子掏空了,阿芬看这样不行,家里眼看就揭不开锅了,就去镇子上卖卤肉,一开始弄辆车流动卖,接着就盘了铺子卖。现在卤肉店都开了三家了。   按照这个说法,贾家总要对媳妇另眼相看了吧?一开始是,媳妇赚钱了,婆婆和两个姑子也对阿芬客气多了。   可惜,家里的钱多了,婆婆又惦记起了孙子,这回这个下金蛋的儿媳妇绝对不能离,那就花钱让儿子和别人生一个孩子来。   婆婆对阿芬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你想想,要是以后没孩子,你和阿勇多凄凉,外头领养的孩子不知道根底,养大了跑了就不划算了,让阿勇外头找个女人生下一个孩子,这就是贾家的血脉啊,你老了也就有依靠。”   彭丽娜越说越上火,拍桌子道“这种不要脸的言论也说的出来!我听着都觉得生气,可偏偏这世上真的有那种蠢死的女人,阿芬她,同意了!”   于是阿芬的丈夫堂而皇之出轨了,他这种男的也找不到好的相配,就找了个乡下来的小保姆,一来二去勾搭上了,为了怕在家里不好看,一开头就在外头租了一间房,进出俨然是夫妻。   第二年,就给贾家生了一个胖孙子,婆婆高兴的不得了,把孩子带回家亲自抚养,那么照理说小保姆也该功成身退了吧,不,丈夫舍不得离开人家了。   婆婆还劝儿媳,“小勇就是贪嘴,时间长了也就好了,家里还是你当大房。”   彭丽娜嗤笑道“你听听,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大房二房,我告诉你,要是江墨敢这样,我打断他三条腿!”   江墨正好拿彭丽娜的饭菜进来,听到了最后一句,委屈道“我干什么了,你要打断我三条腿啊?”   彭丽娜大手一挥,“拿你当个比方!”   花槐听完,若有所思,“这个确实挺奇怪的啊。”   江墨给彭丽娜床上支起小桌子,把饭菜都搬上去,“你们说谁啊?”   然后听彭丽娜道“说贾家的阿芬呢!”   江墨道“这个啊,哎呀,只能说人各有志。”看样子阿芬的事迹彭家流传的甚广。   花槐摸着下巴,“不是啊,如果是个女人,她要这么生活,在我眼里倒是正常的。”古代好些女人过得都是这种日子吧,嫁了人听凭夫家摆布。   江墨道“你这什么意思?”   彭丽娜拿着汤勺连喝汤都停了下来。   花槐轻轻道“那个阿芬,她不是个人啊,她是个妖,一个妖这么忍气吞声为什么啊?”   我擦!彭丽娜和江墨双双石化了。   一个妖,再不济也不会被人欺负成这样吧,那她到底图什么啊?   彭丽娜就问了出来,花槐摇头,“我不知道。”知道就不问你了。   除了阿芬这个当事妖,谁知道她想干嘛。   彭丽娜道“那你去降妖吗?”   花槐道“你以为我闲得慌啊,反正我听下来,这个妖也没害人,反倒是一直在奉献,我管她干嘛。”   彭丽娜道“那要是她忍不住了,半夜把贾家给统统弄死了呢?”   花槐道“那我现在也不能以猜测的罪名把她拘了呀,你要是有空就观察他们一下,没空就算了,贾家的运势很奇怪,那个阿芬当不会像你说的那样对贾家下手的。” 第七十九章   八卦的彭丽娜就一边带孩子, 一边观察贾家, 她一开始就是问自己的妈, “最近贾家怎么样啊之类。”   □□奇怪道“你管好你自己和孩子就成了, 那家闹出乱七八糟的事都不新鲜,你管什么。”   彭丽娜道“又怎么了?”   □□冷笑道“那孩子不是大了么, 要上幼儿园了, 那小保姆嫌弃普通幼儿园不好,非要上什么双语幼儿园,一年十好几万呢, 贾家那三间卤肉铺子赚的也是辛苦钱,几家子伏在上面吸血。阿芬也是贱, 什么不可思议的条件都答应。这笔钱抽了去给孩子上学, 她那几个小姑子就不乐意了,吵起来了。”   彭丽娜听的津津有味 “后来呢?”   □□给外孙喂奶,“就吵啊,听说差点打起来了,阿勇那个怂货, 老婆不好好待, 小三的话全听进去了,他把两个姐姐用扫帚赶走了,说这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两个小姑子在外头拍着腿骂那小保姆, 闹得全天下都知道了。”   彭丽娜道“那阿芬呢?”   □□不屑,“她,就一头老黄牛, 有什么可说的,啥意见也没有,让拿钱就拿钱呗。”   彭丽娜不言语了,要是以前她得和母亲一起吐槽这奇葩的一家,现在知道了阿芬的身份,她的好奇心全被阿芬到底要干嘛给吸引了过去。   花槐倒是全抛开了,这件事算不得妖物祸害人,怎么看都是一个傻妖被人欺负的够呛,她怎么管啊。   放不下的是彭丽娜,出了月子她还亲自跑去贾家的卤肉店,希望近距离观看一下这位阿芬嫂子到底想干嘛。   可是阿芬也没时间总待在一家店里,三家店都是她在管,卤肉好吃全在料上,那个料是独家秘方,全靠她一个人来回弄。   家里又事情不断,她分身乏术呢。   彭丽娜好容易逮到阿芬在店里看员工卤肉,然后阿芬包了一大包卤好的肉给彭丽娜,一分钱都不要“这回算我请的,员工说了,你照顾了我家不少生意,我今天还收你钱,那不羞死了!”   彭丽娜左看右看都是个爽利的小媳妇,怎么就是妖了呢,还一心贴补贾家,她是想破脑子也想不明白的。   彭丽娜一孕傻三年,现在对着个货真价实的妖也放下了警惕心,想着自己身上挂满了花槐给的符,不怕眼前的小媳妇妖精拿她如何,就道“阿芬姐,我请你喝杯咖啡吧?”   阿芬想了想,也没拒绝,两人就去附近的咖啡店了。   换在以前,这种实心圣母贱包子,彭丽娜肯定敬而远之,阿芬简直是行走的女戒啊,卑弱,顺从已经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这种道德毒瘤,离的近了都怕被传染。   现在被花槐说破了身份,彭丽娜只剩下好奇了。   两人点了两杯咖啡,还有一份甜点,刚坐下,阿芬就接了个电话,隔着这么远,彭丽娜都能听见电话里源源不断的抱怨。   阿芬好脾气的嗯嗯哦哦着,然后挂断电话,叹了口气。   彭丽娜八卦道“怎么了?”   阿芬道“还是为了天宝上学的事,那个双语幼儿园每年连什么夏令营算在一起一年得二十来万,原本答应了大姐,她儿子买车我会资助一些,现在天宝上了这个学,一下子就掏空了,店里的流动资金又不能动,阿勇上回发了脾气,大姐二姐不敢在他面前说什么,就逮着我不放,我哪里想办法去。”   彭丽娜听的目瞪口呆,“那你,就这么糊着,我说,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你明明有能力跳出这个烂泥塘,不对,你压根就可以不必进去,为什么非得奉献自己呢?   阿芬没领悟到彭丽娜的脑电波,“这不是一家人么,还能闹掰了?我再想想办法,去借一点钱,好歹让大姐把车买了吧。”   彭丽娜如同看一个奇葩,然后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被贾家抓住了什么把柄啊?”要不然就被下了降头,否则你干嘛有这么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症状呢。   阿芬有些莫名其妙,“什么把柄啊?唉,原本卤肉店还能多开几家,可惜有了点钱就有地方要花,实在攒不起来,小艳又怀了孕,这回吵着要去国外待产,说什么孩子生下来就有外国籍了,我也头大啊!”   我擦,眼前这个不是妖精,是贾家的保护神吧,小艳就是那个小保姆啊!   就是不看在阿芬是个妖精的份上,彭丽娜也忍不得了,“我说,你是不是傻啊?贾家根本就不把你当人看,你还这么贱嗖嗖的往上贴。你伺候一家子不说,连小三都伺候了,还要赚钱给他们花,现在小三都爬你头上做窝了,你还在努力替他们打算,你还说没把柄在他们贾家手里?”   阿芬沉默了一会儿,勉强一笑,“都是一家人,哪能分的这么清……”   彭丽娜来火了,“阿芬,你别给我玩虚的,我知道你是什么玩意,你要是有把柄被贾家拿捏,说出来我还能帮一帮你,你要是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别怪我事先不提醒你,有的是人能收拾你!”   阿芬惶恐道“我,我没打什么主意啊,丽娜,你究竟怎么了?让小艳生孩子,也是不得已,我不是生不了么……”   彭丽娜忍不住了,凑过去小声道“我知道你是个妖精,你现在忍辱负重,任凭这一家子欺负,是不是将来对他们下手你也没负担了?”   阿芬面色一变,然后苦笑道“我听不懂你说什么,时间也不早了,我要去巡店了。”说着慌张的走了。   彭丽娜板着脸看着阿芬的背影,觉得自己真相了。   她找花槐抱怨,就怕阿芬妖精出手把贾家给一窝端了。   花槐道“你这就是偏见,妖精要是想对人不利,一爪子下去就清净了,有她这么折腾的么?照你说的,她先故意对贾家好,然后养肥了吃,有必要多一次手脚么,反正我没见到过。她肯定有理由,你的那个理由却不一定成立,只要人家没害人的意图,那就不能把她当嫌疑犯!”   彭丽娜抽抽鼻子,不说话了,她反思一下,要是不知道阿芬是个妖精,她会这么想么?她只会觉得阿芬是个受气包,还是活该的那种,看样子自己确实偏见了。   彭丽娜也慢慢淡了心思,不管是人还是妖,自己立不起来旁人也帮不上忙。   再来说回阿芬,她被彭丽娜吓了一跳,这么多年了,就从没有人识破过她的身份,因为她从来不以妖族的面目生活,她已经完全融入到了人类生活中,怎么这个远房亲戚就能一眼识破她呢?   忐忑了好几天,发现彭丽娜并未穷追不舍,她也放心了,家里的事情实在太多,小艳一边闹着儿子要读双语幼儿园,一边又闹着要去国外待产,大姑子要买车,小姑子的女儿要买最新款平板,公婆要买保健品,丈夫还要玩游戏,她一个人,不,一个妖都有些应付不过来。   这天她正在巡店,看见一个鸡妖过来买卤肉,头上那一小撮红毛耀眼的很,他挑挑拣拣的买了几包卤肉,然后就甜腻腻的打电话,阿芬耳朵灵,听到了大多数,“……买了你爱吃的卤肉,等下回家给你热,好的……不要太辛苦,好的……给了,早就准备好的,嗯嗯,好,真的?我等你,啵!”   等到阿芬去商城买东西的时候看见这个小鸡妖正和一个人类女子亲亲蜜蜜的在一起,小鸡妖还拿着奶茶亲自喂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还亲密的推回去让他喝。   阿芬有些感慨,人类的感情太脆弱了,现在看着好,将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就坏了,就像她,做的还不够好吗,但是贾家哪个把她放在眼里?   阿芬还看到那只小鸡妖拿出了电影票,原来他们两个要去看电影啊,自己的丈夫在印象里就没带自己看过电影,也没有过任何温暖的举动,阿芬羡慕的看了那个人类女子一眼。   阿芬就近买了一堆东西,出来时看到这对人妖情侣还坐在外面,不过此刻鸡妖拿了一听可乐出来,不知道怎么搞的,可乐上头的拉环掉了,两个人都傻眼了。   鸡妖左右看了一下,一只手上的一根指甲就变成了鸡爪尖,然后在可乐上头轻轻转了一圈,就把盖子打开了,然后笑嘻嘻的递给那个人类女子。   阿芬惊骇的看着这一幕,然后看见那个人类女子嗔了鸡妖一眼,接过可乐喝了一口,阿芬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个人类女人知道男朋友是妖!她居然不介意!”   阿芬看过白娘子的故事,不管后世多么美化戏说,实际上许仙知道老婆是蛇妖后是允许法海降妖的,阿芬也从不敢把自己的身份暴露给贾家知道,她心里就一个念头,没有哪个人类会接受伴侣是妖精。   阿芬的经历颇为奇特,她是一只雪貂,刚有灵智的那会儿她被猎人抓了,看她玉雪可爱,就没宰了剥皮,而是整个儿拿去卖,然后她就被贾家的祖上给买了去,被当时二世主的贾老祖当成了宠物养了起来。   阿芬被贾老祖拎着听戏游玩,听了一肚皮知恩图报的戏文,后来贾老祖受了风寒差点要挂,阿芬拿自己的妖丹救了贾老祖,贾老祖也知道了自己养的雪貂是个妖。   要说贾老祖这个人非常精明,他看雪貂对他十分亲热,而且年幼无知,于是就给雪貂开始有意识的灌输知恩图报,三从四德等等的‘知识’。   等到贾老祖的孙儿长大,阿芬也幻化了人形,贾老祖就让阿芬嫁给了自己的孙儿,又替孙儿娶了几房美妾传宗接代,等到贾老祖离世时,他让阿芬发下誓言,要永远看护自家子孙,保证贾家子嗣绵延,富贵荣华延续。   贾老祖要了阿芬的妖丹,给了这个诺言一份期限,他的子孙中只要有人主动归还妖丹,阿芬和贾家的关系就结束,否则她就得一直奉献下去,阿芬就这样开始当上了贾家的守护神   时代变迁,社会动荡,阿芬有时候也要回到野外深山修炼,但是只要修炼一结束,她就会从茫茫人海中找到贾家后人,然后看贾家当时的需要,送上门去当免费保姆,这就是她现在当着贾勇老婆的原因。   曾经她以为贾老祖能接受她的身份,那么贾家子孙必然也能接受,可后来现实给了她一份大耳光,有一次她差点死在被贾家找来的道士手里,后来她就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了。   现在看看鸡妖和人类女子的互动,让阿芬感慨万千。这时候手机响了,贾勇不耐烦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买个东西这么久,你死哪儿去了,小艳都快等不得了!”   阿芬唯唯诺诺,赶紧打断思绪,回去伺候老公和小三去。   洗脑教育不光对人有效,对妖的效果更加明显。 第八十章   回到家, 阿芬把买来的东西交给保姆, 还要去看怀孕的小艳安胎安的怎么样, 连家里的保姆在阿芬背后都撇嘴, 不知道这个所谓的女主人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浆糊。   要是贾家财大气粗,你依附着贾家生活, 那么忍受这些常人不能忍的玩意, 旁人还能懂一两分,不就是自己没本事,只能靠夫家吃喝, 所以没底气没地位,只能任由夫家揉搓。   可现在明明不是这样啊, 贾家一家子的烂泥, 全靠你一个人糊上墙,你还得不停的补墙,你居然还要忍受小三的作威作福,你这脑子不能用贱形容了吧。   保姆也有女儿,女儿现在也没谈朋友, 保姆一边在厨房忙活, 一边想,要是女儿将来找个婆家像贾家这么糟心,她还不如不嫁了, 单身过一辈子呢,好歹清净。   这个家里全在吸食阿芬的血肉,其他人还理直气壮一点, 毕竟阿芬是贾家的媳妇,那个小三就特别过分了。   一开始她也不信贾勇的老婆会这么包子兼圣母,等到自己生下儿子,儿子被贾家接走,贾勇还跟她在一起,然后她看着阿芬如何操心孩子的各项事宜,她就开始一点点的插手贾家的事,到现在完全登堂入室,这位小三已经吃定了阿芬了。   贾家别的人还尚可,就是这个小三她觉得自己就差一个名分,这个窝囊废阿芬已经没用了,他们贾家最值钱的就是那三个卤肉铺子。   小三现在谋划的就是把阿芬蹬走,然后自己嫁进门,带着孩子,掌握着那三个铺子。要达到这一点,眼下看也容易的很   那个阿芬就是个面团,欺负她连成就感都没有,小三觉得只要枕头风吹一下就能达到目的了,不过现在肚子里还有一个,还要这个面团服侍呢,等孩子生了再让她滚蛋。   彭丽娜再次见到阿芬,却是在自己娘家,阿芬缩在彭家客厅的真皮沙发上瑟瑟发抖,彭/妈/妈一边让保姆给她上热巧克力,一边不停的咒骂贾家。   彭丽娜眨巴了半天眼睛,然后问彭/妈/妈,“怎么了啊,阿芬姐怎么到我家来了。”   彭/妈/妈恨道“你那个远房姑奶奶,以后我可不想和他们家来往了,这一家子哪里来的良心啊,全他么让狗吃了!”   彭丽娜听老娘骂了一通,还是没闹明白阿芬为什么出现在自己娘家,最后还是老娘骂痛快了才告诉彭丽娜的,“那一家良心被狗啃的混蛋人家,阿勇把你阿芬姐赶出来了,说是要离婚,要娶那个小保姆,可怜阿芬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带出来!”   彭丽娜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发表意见,她复杂的看着阿芬,“你——想怎么样呢?”受了花槐的影响,彭丽娜没有听见妖就是害人的思想,但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观点还是挺顽固的。   阿芬的遭遇要是放在普通女人身上,那还真能掬一把同情泪,问题就在她的身份上,她是妖啊,怎么就被一家子普通人逼的连藏身之地都没了?   彭丽娜用审视的眼光看阿芬,看她究竟要怎么办。   彭/妈/妈看女儿这个态度就不高兴了,阿芬是包子了一点,可人不错啊,除了眼睛被屎糊了看不清贾家的嘴脸,其余的人情世故上可从不小白。   要说彭家和贾家关系太远了,搁在平常人家,家里有事可能就不来往了,就是因为阿芬会做人,彭家有事也会和贾家互动。现在自己这女儿的态度就有问题,你运气好嫁了个老公一心疼你,那也别对运气不好的被夫家苛待的女人如此嫌弃啊。   彭/妈/妈就有点不高兴道“我知道了这件事,真是气的不得了,看阿芬可怜兮兮没地方去,就让她到这里住两日,怎么了,这还不是你的家呢,你就干涉起我当家了!”   彭丽娜赶紧向母上表态,绝对没这个意思。   她缓和了语气问阿芬,“阿芬姐,这件事怎么说也是你的家务事,那你总得有个章成吧?”得了,不把她妖精看,就当一个普通的可怜的远房亲戚看吧。   阿芬忐忑的看了彭丽娜一眼,这位可知道自己的底细,一开始她还不想来,架不住彭/妈/妈强势,现在看彭丽娜态度不坏,她好容易安稳下来,然后听了彭丽娜的话,期期艾艾道“我,我不知道啊,我没什么对不起他们的……”   彭丽娜绝倒,花槐没说阿芬是什么妖精,现在彭丽娜觉得这个一定是实心包子成的精,“这么说吧,他们家无耻到这个地步,你就是死赖着回去,后半辈子(那得多长?)……总之,你在贾家肯定没好日过。那就离婚啊,我给你找律师,打官司,告死他们,让贾勇这小子去坐牢!重婚罪!然后让他们一家子净身出户,统统滚蛋!”   彭/妈/妈一拍大腿,“就是!这么无耻不要脸的一家子,我在电视里都没看到过!”   反对来自‘包子精’阿芬,“不好吧,小艳生孩子我也是同意的……净身出户什么的,那阿勇以后这么生活?”   彭家母女“……”用两张开裂的脸对着阿芬。   彭丽娜的性子一贯爽利,现在铩羽而归,对着老妈摊摊手,“妈,不是我不帮忙,而是这位乃包子成精,喜欢被人欺压!我们出再多主意也没用。”   阿芬听到包子成精四个字,吓了一跳,立马反驳,“我不是包子精!”   彭丽娜无语的看了阿芬一眼,实在忍不住,扑哧笑了。   彭/妈/妈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种事说来说去都看当事人的选择,阿芬瞻前顾后的,彭家母女也没办法啊。   最后彭丽娜道“哎呀,我快饿死了,吃了饭再说吧!”   阿芬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我去做饭!”   彭家母女眼睁睁看着阿芬窜进了厨房,彭/妈/妈拍拍胸口,“要死,你要是也像她这样,我就不认你这个女儿了!”实在憋屈的不行。   彭丽娜只剩下叹息,包子精啊包子精,你倒是欠了贾家什么债啊。   这时候阿芬从厨房怯生生探出头,“中午我做油泼面,你们吃么?”   彭/妈/妈连不让她动手都说不出了,彭丽娜手无力的一挥,“你看着办,我们家不挑食。”   期间,彭家保姆从厨房退出来,凑到母女俩边上,“哎呀,这干活利索的来,不是我说,就是一般酒店厨子都没这份好手艺,可惜啊!”可惜眼睛瞎。   等到阿芬把一大盆色香味俱全的油泼面端上来,还有一大碗香辣咸鲜的肉臊子,里面还有有胡萝卜和玉米粒。   彭丽娜和彭母呆呆的看了阿芬一眼,她局促的笑了笑,“不知道你们的口味,这个臊子不太辣的,要是实在吃不惯辣,我再去弄一碗不辣的来。”   彭丽娜忍不住了,“这就很好了,你坐下一起吃!”   连保姆都在一边拨了一碗油波面吃的唏哩呼噜,彭家母女两个吃的头都不抬,阿芬用餐的礼仪也很优雅,看见大家都喜欢,她忍不住嘴角翘起。   等到干完一大盆的油泼面,彭家母女两个不约而同的叹口气,吃的太舒服了!保姆有眼色的收拾碗筷要去清洗。   彭丽娜自言自语道“我们该剩一点,送去给爸爸还有阿墨吃的。”太好吃了,吃的时候死活没想起来,吃饱了吃光了才想起那两个在外头赚钱的男人。   阿芬又跳起来,“我再去弄,很快的!”一溜烟就跑去了厨房。   彭家母女,“……”   彭丽娜看着阿芬的背影,拳头一握,“不行,我得把这包子精从那火坑里挖出来!”   彭/妈/妈在一边点头,“我就是把她请回来当厨子也值了,贾家这眼睛是不是都是瞎的啊?”   没洗成碗的保姆又出来了,“连面条都是手擀的,加了鸡蛋,和她一比,我该上吊了!”   这位保姆在彭家服务的时间长,所以说话随和一点,彭家母女都被逗笑了。   最后保姆领了外差去送面。彭/妈/妈要午睡,彭丽娜已经把阿芬当成包子精了,发誓要解救她,于是拖着她去卧室密谈。   阿芬看彭丽娜的架势脸都白了,不是说好了不追究她么!   彭丽娜亲切道“来,说说,你究竟欠了贾家什么,或者什么把柄被他们逮住了,说出来,我给你出主意,摆脱这一家烂人!”   阿芬嗫嚅道“不…不用……没用……他们,还不错的……”   彭丽娜急了,“你到底担心什么啊,我知道你的底细,我是真的可怜你,我有朋友是极为厉害的大师,什么问题都能解决的!”   阿芬的脸更白了,她腿肚子都开始哆嗦了,带着哭腔道“我没害过人,我一直认真工作来赚钱,丽娜,你别叫大师来收我!”   彭丽娜气的直翻白眼,“我干嘛叫大师来收你啊,要收早收了,我是看不惯你在贾家做牛做马!你就不能硬气一点么,你看看,比好歹也是一个妖精吧,怎么就这么窝囊啊!都被人家赶出来了,你还死心塌地的,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阿芬的面色一点点复原了,不来收她就好,她腼腆道“女人……不都这么过日子么,卑弱第一,夫妇第二,敬慎第三,妇行第四,专心第五,曲从第六……”   彭丽娜满眼蚊香圈,“等会儿,你再说啥啊?”   阿芬认真道“女戒啊,我从小读的,背的滚瓜烂熟,这就是一本指导女子行为的准则,我都是按照这上面的要求做的,这是考教女德的,我不能插手别人怎么过,我自己一直按照这个来要求我自己。”   彭丽娜木木道“可你是个妖精,这是规定人类女子的……”不对,现在也没那个女人信奉这种伪教条吧!   阿芬认真道“我从小就生活在人中间,除了必须隐居稳定身形,其余就一直认真生活,那时候女戒是所有女子必读的书,大家都照这上面来,不过现在时代变迁了,很多人都丢了这份美德……”   最后彭丽娜没把这包子精说动,反而被阿芬灌了一肚皮男为天,女为地来,等到阿芬离开,彭丽娜都是恍惚的。她觉得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晚上回到家,彭丽娜受到冲击的精神都没复原,江墨回来就夸中午的油泼面好吃,“满口香啊,谁做的,明天能不能再吃啊?”   彭丽娜愣愣的看着丈夫,忽然跳起来就骂“吃,吃,吃,吃你个大头鬼,你想把我当保姆,不对,你是想把我当奴隶一样对待是吧!啊,女人就该比你低下是不是?我就该对你惟命是从是不是,你让我往东我就不能朝西,你让我打狗我就不能撵鸡,你特么的眉头一皱,我就该跪下问你发生什么事了对不对?我,我不能上桌吃饭,走路不能和你并肩,我,我还要给你打洗脚水!你特么的是什么玩意啊!”   江墨吓的抱着沙发上的靠枕缩在一边,等到彭丽娜咆哮完了,他颤巍巍道“你怎么了?我就问一句明天能不能吃到那个面,吃不到就算了,你干嘛发这么大的火啊?”   彭丽娜喷了一通,理智回笼,忍不住笑了,看看缩在一边的丈夫,抱着孩子呆呆看她的月嫂,她捂了下额头,“抱歉,今天接受了一大泼负能量,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   月嫂识趣的把孩子抱走,江墨小心翼翼的凑上来,“倒底发生什么事了?”把我老婆刺激成这幅模样。   彭丽娜就把今天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这一肚皮苦水的来历统统倒了,“……你知道我听了以后什么感觉吗?震惊啊!她是包子精吧,我的天啊,她把女戒讲的头头是道,丈夫是天,什么都不会错,女人就该待在泥地里,哦,还有,她还和我讨论什么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我真的想说靠啊!”(出自,汉,上山采蘼芜)   江墨转过去给妻子捏肩膀,“她,这个,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我们也学过上山采蘼芜,解释的时候没这个说法啊,那个不是说揭露了丈夫喜新厌旧的丑恶嘴脸么?”   彭丽娜无力道“你别歪楼,我真的不知道一个妖精的思想能这么腐朽,我还发誓要把她救出火坑呢,转头发现人家就喜欢在火坑里游泳,我这心啊,憋的啊!”   江墨开导了老婆半天,把彭丽娜的斗志给燃气来了,“不行,我非得掰正她的包子脑袋不可!”   彭丽娜低估了一颗被洗过脑的妖精脑袋有多厉害,不管她如何鼓动新时代新风尚,男女个顶半边天,君既无情我便休,阿芬就这么宽容的看着她,然后依旧我行我素,彭丽娜气的差点撞墙。   □□都宣布这种包子不要救了,“贾家已经明火执仗把她赶出来了,还犯贱一样去倒贴,实在是我嘴贱把她拉了回来,现在也不好意思让她走。在家里看着她吧,又觉得事事都很爽利,怎么就栽进贾家那种人家不肯出来呢?”   你又不巴着贾家生活,反倒是贾家离开你日子一定过不下去,偏偏现在是贾家不要你,你还死赖着不走,这个世界太玄幻,谁也看不明白啊。 第八十一章   这时候疗养院里的蒋老太太快生日了, 这位过生日特别讲究, 作为疗养院的资深客户, 加上还是花槐的老师之一, 疗养院准备给她办了一个高档的酒会, 还要找替老太太找做寿面的厨师,面条是个厨子都会做,但是想要做的好吃那就要看个人手艺了。反正蒋老太太是不喜欢黄树做的面条的。   花槐特别尊敬蒋奶奶这些帮助过她的老人,她还特意去问小红能不能做面条, 小红道“小敏不大爱吃面食, 这个我没多研究。”   后来和彭丽娜偶然提起, 彭丽娜就推荐了阿芬,“那个包子精,做面条可好吃了,反正她现在被夫家赶出来了, 我替你问一问。”   花槐一愣, “包子精?”   彭丽娜解释了一通, 花槐差点笑喷, “那你就一厢情愿觉得她是包子成精了?”   彭丽娜道“不是包子精, 会这么三从四德?总不会是女戒成精吧!”   彭丽娜问了阿芬, 她一听说要去给那个大师做面条,心里不由得发憷, 不过这一阵子多亏彭家收留,要不然她得去讨饭了,她是个讨好型妖精, 人家开了口,她就不好意思拒绝,于是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下来。   花槐为了表示尊重,特意派了李越去接阿芬,全程阿芬都如小媳妇一样缩在车里,把李越搞的再三照镜子,自认为自己没长的这么面目可憎吧?怎么把个小媳妇吓成那样。   进了疗养院,打头就是王虎过来检查,看看没问题大手一挥放行,阿芬的眼睛瞪得溜圆,刚才那个,是——妖精,这个疗养院里有妖精当员工?   接着她不光瞪大了眼睛,还张大了嘴,她看见好多妖精啊,束家姐妹已经不是十二个了,现在差不过二十个了,猫妖负责老人们的健身,她的身体柔软灵活的不可思议。   黄树现在端着大厨的风范,走路都带风。看见李越把阿芬带来,还上前热情的握手,“这是新来的的白案师父,你好你好,我叫黄树,管着这里的厨房,您快请进!”   阿芬差点同手同脚走进厨房。   接着她见到了更多的妖精,江洛啊,黑鱼精啊,还都是疗养院的中流砥柱,阿芬忍不住了,偷偷问黄树,“这里这么多的…妖,没有法师来闹事吗?”   黄树哈哈大笑,“妹子,你怕是不知道,我们有宗主照着呢,就是玄门正统正阳门,都不会找我们麻烦,只要你不为非作歹,我们这不管人还是妖,都过得很好,你看,这个牌子,看到了么,宗主给的,只要有这块牌子,那些道士法师就不敢对我们先动手。你好好干,等你离开,我请宗主也给你一块牌子!”   阿芬先是羡慕,继而惊喜,“真的啊,那多不好意思啊。”这里的宗主得是多大的妖啊!   为了一块牌子,阿芬拼了!晚上拿出来一大桌子花样繁多的面条:油泼面、刀削面、拉面、烩面、热干面、炸酱面等等,整了一出面条自助餐。   不要说花槐了,连疗养院里的老人们都闻到了香味,纷纷打听,“今天吃面条啊,香的来!”   阿芬做这么多面条,让花槐一个人品尝,或者加上几个评委那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一整个疗养院的老人和工作人员,那就铁定不够看了。   可是香味诱人挡不住,当老人们得知这么香的面条他们吃不到!差点闹事集体闯进来,叫喊着“我们花钱买还不行么!光给我们闻味道,却给不吃,这不是馋我们吗?”   花槐一看不对劲,护食性子发作,抱了个海碗,飞快的捞了一海碗各种面条,躲出去吃了。   黑鱼精只能出来维护秩序,最后老人们分到一人一小碗,尝尝味道就行了啊!里面的评委都只能刮碗底喝面汤呢!   阿芬手足无措,“是不是我做少了?”   黄树近水楼台,已经吃了个肚皮溜圆,他笑道“怎么可能,总不能让你独自做一整个疗养院的伙食吧,那是都喜欢你的手艺,成了,肯定是你了。”   阿芬羞涩的笑了,她觉得这里很舒服,不光是环境,连这的人啊,妖啊,都让她感觉舒服。   花槐吃饱了回来拍板,就阿芬了。   蒋老太太的生日酒会办的隆重又不喧闹,阿芬当场表演了一番拉面技能,拉面的动作优美的像舞蹈一样,蒋老太太拉着她的手直叫好闺女。   疗养院里的众妖也都隐隐知道了阿芬家的事,他们都觉得匪夷所思,纷纷上前劝导,然后个个败下阵来,彭丽娜叫她包子精可不是白叫的。   黄树气的拿着刀在案板上直剁,就没见过这么一根筋的傻妖!   花槐眼珠子一转,多留了阿芬几日,阿芬知道眼前这个人类就是这里众妖的宗主,一开始受了好大的惊,后来看花槐平易近人,她才慢慢放了心,反正家里糟心事一大堆,在这里她有着从没有过的舒服感受,就愿意多留几日。   花槐把她交给了蒋老太太这一干人精,他们原本就是教书育人出身的,专业技能比贾老祖的粗陋洗脑功力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蒋老太太就向阿芬传授女戒女德怎么样解释才是正确的,“天地有阴阳,从来没说天就比地来的高贵,看过八卦的阴阳鱼吧,那就很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阴阳,没有哪个比哪个更高贵,他们都是平等的。有句话叫母慈子孝,那也得父母亲先慈善了,当子女的才能体现孝心,没说当父母的无缘无故打骂虐待子女,然后子女还得愚孝的,小受大走念过吗?引申下来,夫妻之间,也是如此,丈夫得对妻子和善敬爱,但得起丈夫的职责,当妻子的才能甘心替他打理家事,照顾家小。从来没听过有人教导丈夫不成器打骂妻儿,妻子劝诫不了,还不能离婚的。要真有这种人教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他一定是个脑缺,听了他的人脑缺的更厉害。”   不管蒋老太太,还有不少老先生更精辟的分析女戒里面引申的含义,反正在他们嘴里,女戒就是女子的厚黑学,古代男权社会,女子本就艰难,想要生活的好,那么就不能直中取,只能曲中求了。   不管是人还是妖,都要吃喝拉撒,都有七情六欲,谁也不比谁高贵,那就没必要互相伤害。夫妻一定得互相扶持,关键在互相两个字,一味的索取和一味的付出都是畸形的,当然你要是本人生的畸形,就当我们没说。   有理有据的轮番轰炸下来,阿芬那颗花岗岩脑袋总算松动了,然后她看到了那只鸡妖和那个人类女子来了疗养院,两人一贯亲亲蜜蜜。   接着黄树就把小红和庄敏的事告诉了阿芬,“庄敏一开始就知道小红的身份,她从没嫌弃过,只要他们本人不介意,就没什么能拆开他们的,他们两个也是互相待对方好,没听见就单蹦一个人付出的。我告诉你,医务室的小姜,还在追江洛呢。宗主说了,人和妖的界限没多么不可逾越,只要心正,人和妖就能和平共处。”   在疗养院的日子让这只雪貂精神冲击太大,她是被洗脑长大的,一直围绕着贾家转,一度还被自己的行为感动过,看,我多么知恩图报,看,我多么的贤良淑德,现在这一切被人揭开了,告诉你,亲,你这叫犯贱!阿芬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   这里的老人都是夕阳的年纪了,看得经历得都太多了,哪怕活的没阿芬时间长,人世间的历练比她多多了,慢慢悠悠的告诉她一些自己的人生经历,就让阿芬思考的越来越久。   最后那一棒还是花槐给的,“你以为你是报恩了?实际上你让贾家的运势越来越差了,人的气运靠的是自己平时的积累,言行举止,待人接物都是在积累自己的运势,你像一个无私奉献的母亲一样事事替他们贾家办妥了,然后就养出了一家子巨婴,你总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到时候他们一家子一点抗风险的能力都没有,你就没想过这其中的问题?”   阿芬浑浑噩噩了几天,然后痛下决心,打电话给彭丽楠,她想离婚了。   彭丽娜差点高兴的手舞足蹈,亲自盯着江墨给找了个好律师,一定要让贾家这一家子贱货给净身出户。   阿芬却不愿意,“他们没什么赚钱的本事,我又用不着这些,让给他们没关系,就是……”   彭丽娜快急死了,“就是什么啊,你痛快点行不行?”   阿芬咬咬牙,把贾老祖的事情说了,“我那颗妖丹还在他们手里,这得他们愿意交出来才行。”   彭丽娜跳起来就骂,“一家子从祖上开始就不要脸!就会算计你!你还蠢的真的答应下来。简单,不给就让他们滚蛋,你看他们给不给。”   阿芬再三道“那些钱财真的对我不重要,我了解他们,他们不一定能守得住,但是我要是一下子都拿走了,他们就过不下去了。说来说去,这件事我也有错,宗主说了,是我的纵容才让他们得寸进尺,可在我眼里,妖丹比那些钱财重要的多。”   彭丽娜终于答应了下来,这事就让律师去解决。   贾家收到律师的通知,得知面条媳妇要告勇重婚罪,律师打惯了官司,自然知道怎么吓唬贾家,阿芬的婆婆一心要把媳妇找回来,她比较聪明,从来没觉得那个小保姆嫁进来有什么好的,家里靠的还是媳妇。   可是他们谁也找不到阿芬,律师全权代理,连法院传票都来了,还告诉他们一家,想要儿子不进监狱,目前只能快点离婚,这样才不算重婚。   贾家不舍得家产,律师又道“这些都是你儿媳妇打拼下来的,你儿子又是重婚罪,法院肯定全判给她。”   等到贾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律师才说了一句话,“你家的儿媳妇我看着心很软,你想想看,你家有什么祖传的东西,拿出来,我去和她谈,让她拿了这个东西,财产上面就网开一面,如何?”   如此循循善诱,公公总算想起家里确实有个玩意算祖传,翻箱倒柜找出来一看,是颗暗淡的珠子,表面满是裂纹。祖上传下这颗珠子的时候就说不可丢失,其他也就没什么了。年代太久,当初还有的吩咐一代代都忘了,只剩下这一句,不可丢失。   贾家一开始觉得这说不定是一颗隐藏的宝珠,兴冲冲的先请人鉴定,花了一大笔鉴定费,结果,人家嗤之以鼻,“就是一颗极为普通的石头珠子,连玻璃珠都比它值钱,要是祖传的话,那么纪念意义多过实际价值。你们自个儿留着,这种玩意一块钱都不值!”   不是一个人这么说,而是换了好几个鉴定师都这么说。   贾家顿时萎了,忐忑的把珠子交出去,就怕阿芬不接受,然后他们的财产就缩水了。当阿芬看见自己的妖丹,激动地直抹眼泪,她守护了贾家上百年,几乎什么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贾老祖对她其实谈不上什么恩,当初买下她就是看她皮毛华美,又玉雪可爱,想着养大了皮剥下来还能当围脖,没想到这只傻妖‘知恩图报’把自己囫囵个儿卖给了贾家,那不利用不就傻了么。   阿芬错就错在识人不清,认人不明,善良的心对着不值得人,那就注定一场空,好在这个漫长的噩梦也算醒了。   离婚后她扭捏着想请彭丽娜介绍,她想回到疗养院去,蒋老太太差点把她内定成自己的私人厨子,阿芬总算过上了正常的妖生。   贾家后来看到儿媳妇几乎什么都没要,拿了离婚证就没在出现,他们彻底放了心,小保姆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可惜生活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发展下去,卤肉店的配料阿芬没告诉他们,就是告诉他们,这一家好吃懒做的货也弄不来。很快三家店相继倒闭。   那家里还有房子车子和存款呢,可惜一家子都不是精打细算的人,以往阿芬做牛做马任劳任怨,现在没了这么个人,贾家衰败的很快。   婆婆哭天抹泪骂小保姆,贾家人这才发现没了前儿媳,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于是想再把阿芬找回来,可惜怎么也找不到了。   最后小保姆卷了一笔钱,扔下孩子跑了,贾勇面对着家里的老老小小,不得不出门找活干,可他一没学历二没技术,最后谋了个保安的活,好歹维持住了生活。   阿芬也偷偷观察过贾家,当她看到贾勇出来干活,她才彻底明白,花槐说的没错,一味的溺爱只会毁掉一个人,她的报恩成全的只有自己虚荣奉献的内心。 第八十二章   阿芬在疗养院过的很舒服, 因为她脾气温柔, 做的面点能媲美五星级酒店里的厨师, 她成了老人们的新宠, 别的妖精或多或少都有本性流露, 阿芬婉约的就如同古代仕女,老人们都不认为她是妖精,纷纷想给她介绍男朋友,阿芬柔和的都拒绝了。   黄树的小心眼又犯了, 他给蒋老太太上西餐的时候就嘀咕道“我也光棍着呢, 你们咋不给我介绍一个。”   蒋老太太瞟他一眼, “就怕新娘子半夜被你熏死。”   黄树气的鼻子一抽,“你们那什么眼神,那阿芬你们就争相给她介绍啊,她和我有什么区别!”   蒋老太太举着刀叉惊讶了, “啥, 阿芬也是黄鼠狼精?”   黄树大翻白眼, “黄大仙, 黄大仙, 您老一把年纪了, 懂不懂说话啊!她不是我同类,但是她和我同科目!”   蒋老太太笑的忍不住, “什么科目啊?”   黄树道“妖精科!”   然后老人们就猜啊,死活猜不出阿芬是什么妖精,李越随口道“我师父的同学说她是包子精。”   大家一起哗然, 什么时候包子都能成精了?阿芬的原型在疗养院里就成了一个谜题。   有了阿芬,黄树就能去采购食材,这种活一般不用他出面,好些食品企业都主动送货上门,不过疗养院里有好几张叼嘴巴,有些食材就一定得亲自去挑选。   比如当季的海鲜啦,还有野味什么的,特别是野味,有些山民不会拎着去城里卖,都是附近谁要就出手了,黄树就得亲自出马碰运气。好在现在厨房有了阿芬,黄树嫉妒老人对阿芬太好,索性跑远点去找食材,来个眼不见心静。   他现在就在一个东北小集市里转悠,这回他跑的有点远,现如今他有牌子和身份,不怕半路遇着玄门的人捉妖。路上遇着玄门的人,他还会故意把牌子露出来。人家就别过了脑袋,黄树特别得意。   这个小集市上有个老汉蹲在地上卖狍子,黄树凑过去一看,“哎老人家,你这狍子是养殖的还是野生的啊?”   野生狍子属于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捕猎买卖都是犯法的。   那个老汉一听这话吓得跳起来,“养的,养的,这都是家里养的,现在野生的哪里去找啊,你这后生莫要胡说。俺还有养殖许可证哩!”   黄树反而被他吓了一跳,“我就问一问,您老别激动啊!”   老汉又蹲下了,“好不好的你吓唬俺作甚!买就买,不买别搁这里。”   黄树一头雾水,这问一问怎么了?他看着狍子倒是挺新鲜,但是已经宰杀了,他就是带回疗养院这肉也不新鲜了,听到这位脾气不大好的老汉说家里养狍子,他就打了个商量,“那您看这样,我呢想要活狍子,带回家自己宰杀,我跟您老回去挑一挑怎么样?”   老汉狐疑的看了黄树一眼,“真咧?”   黄树干脆掏钱,“我先付您定金行不行?”   老汉打量了黄树一下,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要求等把这几只狍子卖掉了再回去。   可是这老汉不大会做生意,又缩在角落,这里几乎无人问津,偶尔来一两个问起狍子肉怎么卖,这老汉嘟哝道“不分割哩,要买就买一只。”   只要不是家里办酒席,买这玩意也就尝个鲜,虽然一只狍子宰杀了也不大,可买整只回去也太吓人,于是客人纷纷拔脚走了。要是家里有酒席吧,这四五头狍子似乎也不够啊!   黄树一看这不行,等到集市散了,这老汉都不一定能卖得出一只。   他四处转悠了一圈,买了铁架子和木炭,还弄点调料,挑了个开阔的地方,对老汉道,“我替你卖,你只管收钱!”老汉默不作声的看着。   黄树给一家小饭馆付了点钱,然后借他们的后厨把狍子洗干净,然后抹上油和香料现场开烤。   不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开来,这里的人越围越多,纷纷问怎么卖,黄树早就问过了老汉,知道生狍子肉多少钱一斤,他加工过的价格起码翻一番,肉的部位不同,价格也不相同。然后也不规定整只卖,您看烤好了喜欢哪个部位,我就给您切。   五只狍子不一会儿就卖光了,卖的钱比光卖生狍子多赚了好几倍。黄树在一边笑嘻嘻的,老汉也不是死抠门的人,他把黄树垫付的钱全还了,憨厚的笑道“你是个好后生,这就跟俺走吧!”   黄树看看还回来的钱,再看看天上的日头,老大爷,这都中午了,您就不请我吃顿饭?   老大爷收拾家伙事,把钱藏的好好的,就是没舍得请黄树吃顿饭。黄树想要人家的散养狍子,只能摸着肚子跟上。   路倒是好走,就是黄树已经好几年没这么步行了,那位石老汉倒是健步如飞。黄树还特意问了,“为什么不雇一辆车?”   石老汉道“不远,走道就得!”得,走吧,可惜走了好大一会儿都不见停下。走了半路,这老汉估计也肚子饿了,掏了两个大馒头出来,递给黄树一个,“吃点,垫垫肚子再走。”   黄树“……”为了不违逆老汉的好意,他直着脖子吞馒头,还别说,这馒头特别有嚼劲就是干咽费口水。   走了大半天,总算到了老汉住的小村子里,村子里的人也不多,大多数都是老人,老汉把黄树带到自家院子门口,气沉丹田大喊一声,“我回来啦!”   院门不一会儿就撞开了,一个敦实的汉子跳出来,“师父,您回来了!”接着又用一双牛眼看着黄树,满脸的疑惑。   石老汉道“这是贵客,来买活狍子的,快请进门,快拿水来招待!”牛眼汉子又看了黄树一眼,转身让进去。   进了这个土坯院子,布置的虽然简陋寒酸,倒是干干净净。   不一会儿那个牛眼汉子就端了两碗水出来,碗也是干干净净的,黄树早就渴了,那一大个馒头塞进肚子,他还一口水都没喝过呢,沿路又没小卖部,他连水都没买上一瓶。   一碗水下肚,黄树舒了口气,然后就看见牛眼汉子和石老汉都愣愣的看着他,他道“怎么了?”   还没说出看我干啥,黄树双眼发直咕咚倒地了。   牛眼汉子上前踢了踢他,“师父,这妖精跟了您一路,您看出他是什么品种了吗?”   老汉摸出烟斗点上,“就是没看出来啊,只知道是个妖精,非黏着我,说是想问俺们买活狍子呢,要不是看在他替我多卖了这么多钱的份上,半路我就把它收拾了!”   一边说一边把钱掏出来,“先把这畜生关起来,再把钱点点,看看还缺多少,你师弟呢?”   牛羊汉子把黄树扛在背上,回答道“放狍子去了!”   黄树身上被栓上了铁链,然后扔进了一个简陋的地窖里。   牛眼汉子回到院子,“师父,这畜生怎么办?”   石老头磕了磕烟袋锅,“等你师弟回来一起商量吧,俺们不是那些不问缘由害生灵性命的人,就是要办了他,也得让他知道为什么。”   又指了指桌上的钱,“收起来,点点。”   牛眼汉子就拿起来点前,石老汉叹气道“原本五头狍子卖个三四千顶天了,今儿这妖帮了我大忙,卖的比往常多多了,等下好好问,只要他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俺们也不能伤他性命。”   牛眼汉子把钱收好,恨恨道“师父就是心善,教的小师弟也心善,妖物哪有好东西的,要是上回干脆点把那妖精结果了,小师弟就不会坐牢!。”   石老汉长长的叹了口气,起身进了屋。   过了一会儿,石老汉的另一个徒弟也回来了,他先把狍子赶进了圈里才过来的,然后听到师父老当益壮,抓了个妖精回来。   师徒三个吃了晚饭,才去理会黄树。   黄树在阴暗简陋的地窖里慢慢醒了,他脑袋还有些发木,醒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想摸摸脑袋,然后发现手脚上了铁链,他好歹还是个妖精,普通铁链奈何他不得,可是没想到这铁链上居然发出了符文的光芒。   黄树这才着急起来,他到底惹了谁 了,那个不开眼的没看到自己的免死牌啊!黄树浑身乱摸,好在身上的东西都在,他摸索出了手机,一看,妈的,地窖里没信号!   等到石老汉带着三个徒弟来见黄树,黄树都快炸毛了,他愤怒的看着石老汉,“大爷,我没害您吧,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替你把狍子卖了高价,你还要杀我不成。   石老汉让自己的大徒弟牛眼汉子把黄树拎了出来,然后他道“那你说说,你盯着我干嘛?”   黄树在地上扭了扭,勉强坐正,“我问你买活狍子,不是告诉你了吗!”   石老汉道“就只是为了买狍子?你这个妖精,有没有害过人?”   黄树气的头顶冒烟,“你来,你来看看我脖子上牌子!”   石老汉让自己的徒弟上去看牌子,牛眼汉子走过去从黄树脖子上一把扯下那块牌子,把黄树的脖子都扯的晃荡了一下。   牌子上写的很简单,就一行字——柳湖疗养院员工黄树,底下还有一行小字,负责人花槐,正阳门监制。这块不伦不类的牌子就是现在玄门认定的妖精通行证。   小红那块上写的是编外人员。   可是石老头师徒三个不大和外界玄门接触,他们不知道啊,三个人茫然的看了一眼,然后无语的看着黄树,石老头还道“你这妖精还有工作啊?”   黄树急了,“唉,我说你们知不知道正阳门,正阳门啊,有这块牌子的妖你们法师就不能胡乱抓的你知不知道!”   牛眼汉子很诚恳,“为什么?”   黄树“……因为,那代表我是个好妖,没害过人,你们法师也不能无缘无故就害我!”   牛眼汉子回头看师父,他师父倒是沉思了一下,“俺似乎听到过正阳门的名字,不过俺们也不和那种高门大户打交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俺们也不好分辨。让俺自己看一下。”   石老头磕了下烟袋锅,把凉了的烟灰倒在手心,对着黄树吹了过去,黄树屏住呼吸,然后,没然后了。   他等了一回儿,没什么反应,他小心翼翼道“您老看到什么了吗?”   石老头像是放了心,眉头却皱了起来,“放他起来,这个妖没害过人。”   牛眼汉子还有些不乐意,旁边那个倒站起来把黄树的铁链给打开了。   黄树站起来揉胳膊揉腿,然后他更加小心翼翼道“您老,能放我走了么?”干什么买个狍子我还能遇着事啊!   石老头看着他,“你不是要买狍子吗?我让老二带你去看看,你挑一挑吧。”   黄树“……”我能说我不想买了吗?老子这是飞来横祸啊!   可他现在不敢说不要,就怕这古怪的师徒三个把他扣下宰了,眼看这三个人闭塞到连正阳门都不知道,黄树很为自己的妖生安全担心。 第八十三章   石老二倒是很温和, 带着黄树去看狍子, 一边还道“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师父人好,见到妖精从来不喊打喊杀,都是鉴别过再降妖的, 只要不害人, 他从不胡乱下手。”   黄树“……”我不信,他问都没问就把我绑了, 还有现在天都快黑了,你让我看啥狍子,不如把我放了!   石老二没看出黄树的心里话, 带着他去挑狍子,圈里面倒是有二三十头的狍子,看起来都很灵活。   石老二搓搓手,“你要几只啊?算你便宜一点。”   黄树挺佩服这师徒三个, 一头把顾客绑了吓唬了一番, 一头又开始推销产品, 你们的神经咋就这么粗呢。   不是神经粗, 而是石老头缺钱啊。   黄树现在只能定下心看狍子,他道“要是可以, 你这么多狍子我都要了, 我们疗养院人多,你就是再多点都消耗的了。”我买还不行,只求你们赶紧放了我。   石老二眼睛闪闪发光, “真的啊?”   黄树点点头,吃肉的人和妖都不少呢,二十多只狍子真要给做出来,一天就没了。   石老二特别兴奋,态度变得特别好,“您跟着我来,我和师傅说一声去。”哎呀,大客户啊,一定得招待好了!   黄树又糊里糊涂的回到了院子里。   这师徒三个把他抛下然后躲一边叽咕去了,等他们商量完,石老头开始变得笑眯眯,牛眼汉子又端了一碗茶上来。   黄树那里敢喝,他直接环住双臂,像面对强人的少女一样看着围上来的师徒三人,颤抖道“你们还要干嘛?”   石老头笑道“后生仔,你莫要慌,听老二讲你要好多狍子是不是啊?”   黄树这才定了定心,“是啊,可是你们圈里也不过二三十头,现在养,出栏也早呢吧?”   石老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里不止我们一家养狍子呢,俺们可以去收购,就是不知道,你,到底要多少?”   黄树认真想了想,“倒是也不急,如果你们把狍子赶去镇上,我可以用货车拉,一次二三十头也就够了,下次再要我可以给你们打电话,嗯,这一批的我可以先带走,钱的话我没现金,要么转账,要么跟我去镇上银行,我取了给你们。”   石家师徒三个顿时笑容满面,此刻天已经黑透了,黄树原本是宁愿睡野外也不愿留在这里的,可是架不住这师徒三个热情,只能忐忑的留下了,还吃了一顿晚饭,吃的他心惊胆战。   晚上倒是黄树独自睡的,可他那里敢在这古怪的环境里安枕无忧,他愣是化成原型,躲到了房梁上。   那边师徒三个还在商量,牛眼汉子接受了黄树,此刻想的只剩下“那个妖精需要这么多狍子,我们再攒点钱,就能快点把小师弟赎出来啦。”   石老二点点头,“明天我和他去镇子上,师哥你就负责把狍子赶过去。”   石老汉道“尽早把老三救出来就行了,哎,现在连个妖精都比我们有钱。”   第二天一大早,黄树探头探脑的出来,迎接他的是牛眼汉子和石老二的笑脸。   黄树“……”   石老汉的村子远离城镇,最近的镇子走路都得半天(黄树体验过了)今天去镇子,是石老二开一辆几乎散架的摩托车带黄树去的,黄树坐在上面被颠的无比痛苦,差点想说自己下来走好了。   到了镇子上,因为石老二只认现金,所以黄树要去银行取钱,黄树看见银行的保安,顿时觉得安心不少,这几个古怪的师徒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把他再掳走吧。   石老汉圈里有二十八头狍子,平均每头五六十斤,算毛重二十块一斤,一只就在一千二百块钱左右。因为这个不是繁殖狍子,所以价格并不太高。   黄树取了五万块出来,石老二就在一边憨笑的陪着他,那个石老大还在赶狍子过来的路上,黄树联系了运输车,看看时间还早,还要等石老大,就请石老二去面条店坐坐。   坐坐就得点两碗面条,然后不能一句话不说,还会谈谈,然后黄树知道了石家师徒的故事。   石老头是个傩巫,也算是门祖传手艺,可是随着时代发展,傩巫越来越不吃香,年轻人认为这就是跳大神的迷信活动,石老头渐渐也就封了手艺,不过他还是陆续收养了三个孤儿。   这就是石老大,石老二,还有石老三。三个徒弟小的时候石老头还带着他们去给人祈福跳傩舞,后来这种活就越来越少了。   生计慢慢困难,师徒三个也只能靠养牛马种地为生了。因为穷,石老头一辈子就没个婆娘,轮到三个徒弟也是没女人青睐。   不过师徒三个互相照应着,生活也很平静。   石老头不跳傩舞了,不过遇着妖精害人他还是会出手管一管的,两年前,他们这里就出了个专门拿假银元假古董骗人的骗子。   老人们原本攒些钱就不容易,被骗了以后哭天抹泪,严重的都想自杀了。   石老头让三个徒弟留心一下,遇着骗子别放跑了,哪怕把他扭送给公安局呢,也是为民除害。   石老二喝光了面汤,然后叹了口气,“后来我那个小师弟遇着了骗子,结果那骗子还是个妖精,他年纪小只想着为民除害,降妖除魔,就忘了谨慎。那个骗子说要去城里取钱,把骗来的钱全还掉,以赎自己的罪孽,我那小师弟就同意了。”   结果石老三跟着骗子到了城里,骗子耍赖了,非但钱不还,还嘲笑起了石老三,石老三哪里肯依,就施展手段想要制服这个妖精。   可这妖精不愧是骗人出身的,他居然——化出了原型!然后带着一身皮外伤,跑到了大庭广众之下。   妖精的原型是一只差不多灭绝的犀牛,这个品种在国内已经算灭绝了。这件事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石老三涉世未深,看到这幅场景不说悄悄离开,还要顶上去力证这是个妖精,犀牛精卧在大街上默默流泪,周围围了几层的观众。   最后石老三被派出所领走了,犀牛精进了动物园,经鉴定,他真的是国内已经灭绝的一个犀牛品种,动物学家们沸腾了,动物园特意辟了一个地方养这只“仅剩的珍贵犀牛”。   至于石老三这个捕猎屠宰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的‘刽子手’最后被判八年刑。   石老头一辈子遵纪守法,得知小徒弟被抓,心急火燎,跑了去看小徒弟,知道前因后果,然后也傻了眼。   普通人不知道妖精的存在,石老三后来也没敢再三强调,要是再强调下去,他就该进精神病院了。   师父和两个师哥为了小师弟前后奔忙,结果还是无法改变,律师甚至道“你小儿子的犯罪情节特别严重,那是一只灭绝的华国犀牛,比国宝大熊猫都珍贵,他都敢屠宰,这个减不了刑啊。说实话,判八年还是少的。”   石老头“……”师徒几个满心苦涩,降妖除魔都成了犯罪,小徒弟还锒铛入狱了,他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石老头还要安慰小徒弟,可惜言语实在乏力。反而是小徒弟让师傅别记挂自己,“不就八年么,很快就出来了,师傅,等我出来了再孝敬您。就是那个妖精,您得看好了,我怕他再祸害人。”   最后有人给师徒几个出了个主意,让他们筹钱,筹够了钱,可以想办法让石老三早点出狱,于是师徒几个就开始了攒钱。   石老二还叹了口气,“大师哥原本都谈了个女朋友,讲好了当上门女婿,女家就一个女儿,将来师哥过去了,他们就当儿子看待,现在差不多也黄了,师哥还要凑钱救老三呢。”   就是上门女婿,也不能一过门不顾着小家,光顾着‘娘家’吧,到时候丈人丈母肯定心里存疙瘩。   黄树的下巴都快掉了,这故事忒曲折离奇了,他就是妖精,也不由得同情起了石家师徒几个。   可是,黄树摸摸下巴,“法院都判了刑,据我所知,要么你的师弟表现好减刑,没听见过拿钱可以缩短刑期的,你们别不是又被骗了,你们给过那人钱么?”   石老二傻了眼,然后道“没呢,老三刚进去一年多,那人要三十万,我们才攒了三四万。那个,真的拿钱赎不出来?”   李越很诚实的点点头,“据我所知,这个真不行。”然后心里想,除非你们上头有人,可是你们都倒霉成这幅德行了,也就不存在有人的说法,怪不得石老汉听我问起狍子是野生的还是养殖的,他会这么激动,原来根源在这里。   石老二皱起了眉头,这可怎么办,小师弟年纪还小,这么多年牢坐下来,岂不是什么都耽误了。   黄树现在无比同情石家几个师兄弟,可是这个忙他也帮不上,只能尽量让他们别再被骗了。他还打电话给了疗养院请的专业律师,开免提,问像石老三说的情况,有可能花钱减免刑罚吗?   律师很肯定的告诉黄树,除非狱中有特殊表现,或者判刑前让法官网开一面,否则判了刑还想用钱减刑的几率基本上没有的。   家里有矿的人进了监狱,也只可能生活的好一点,或者暗箱操作减刑,不可能明目张胆花钱让你减刑。   黄树看着石老二,他非常沮丧,那么现在他们师徒三个拼命攒钱有什么用呢。   黄树只能干巴巴的安慰,“最起码这钱你们可以拿来办好多事啊,你师哥可以结婚了,你师父年纪大了,也要养老,这些都要钱啊,可别被骗了。对了,那个珍惜妖精呢?”黄树是真没想到有妖精利用这个钻空子的,那你好好的干嘛当骗子啊!   石老二蔫蔫道“师父每年都去打听,听说他好好的待在动物园,几个人伺候他呢。”   黄树“……”品种不同,理想可能也不同吧。 第八十四章   过了一会儿, 石老大赶着狍子来了, 狍子不像羊,不那么合群,不过石家兄弟有些能耐,狍子又是养殖的, 没那么难搞, 他还是把狍子都赶来了。   黄树联系的货车也早就等着了,办理好了一切手续, 把狍子装上车就能走了,黄树把钱付清,看看石家兄弟没精打采的样子, 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说了一句“那我走了,以后有狍子想卖你们联系我。”   石老二估计已经和石老大说了,再多钱也没办法让小师弟提前出来, 所以兄弟两个一起萎了。   黄树跳上货车, 从后视镜里看见石家兄弟凄风苦雨的脸, 他都觉得不好意思, 虽然这件事和他无关。   回到疗养院,狍子先放圈里养着。过了几天菜谱上就有了狍子肉, 还挺受欢迎的, 老人们脾胃弱,只能略微尝一尝,员工们可都是身体强壮的, 就束家姐妹,她们几个一顿就能吃掉四五头呢。   花槐对烤狍子情有独钟,在啃狍子肉的时候她听到了石老汉师徒四个的‘凄惨’遭遇。   花槐放下了狍子腿,听的极为认真,然后问黄树道“那你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   黄树道“告诉你,你又能怎么办,难道去劫狱?”   妖精一般都不愿和国家机构打交道。这件事都定了刑,黄树觉得帮不上忙了。   花槐道“我干嘛去劫狱,这个事本就不该归普通人类管,要管也是林轩他们部门的事,只要查清楚石家师徒几个确实无辜,还能申请国家赔偿的,那只犀牛精也能受到相应的惩罚,这个世界总会有说理的地方,我不知道便罢,知道了岂能坐视不理。”   黄树有点呆,“这也行?”   花槐道“当然行!”   于是花槐放下狍子腿,擦了擦油手,给林轩打电话,把黄树讲的大体说了一遍,然后道“这件事你们不能不管吧,受了冤枉不能不让人伸冤吧。”   林轩一口答应下来,还邀请花槐去监督。   因为这件事黄树知道头尾,于是花槐带着黄树一起去了,半路上花槐还让黄树去打听一下那个犀牛精的近况。他们比林轩跑的快,赶到石老汉家的时候林轩还没来呢。   石老汉一看见花槐,眼睛就是一缩,他们虽然闭塞,不大知道外面的事,但是却能感受到花槐的强大。   石老汉以为花槐是来替黄树找场子的,暗暗摆出架势,哪知道黄树一下子跳上前,拉着石老汉道,“老人家,你看我给你把谁找来了,这位是我们的宗主,一听说你们师徒遇到的冤枉,就决定过来替你们伸冤,你看,我够不够意思,我们宗主是不是特别古道热肠!”   石老汉听的昏头昏脑,总算了解了中心思想,这两位不是来找场子的,而是想来帮忙的。   石老汉赶紧把花槐和黄树让进门,然后大吼着让两个徒弟去弄饭菜,要丰盛的,今天招待贵客,上茶!   黄树莫明觉得熟悉,然后石老二捧了三碗茶水上来,这茶水的颜色是棕红色,黄树对于在石老汉家喝东有点排斥,看见花槐毫无负担的喝了,他也慢慢喝了一口。   没想到这茶入口除了清香还有甘甜,他顿时气结,这就是差距啊,他一来人家给碗迷药,宗主一来,就真的有好茶好饭招待。   这顿饭还真是特别丰盛,一大锅的秘制狍子肉,还有喷香的野兔肉,烤黄羊,还有自酿的米酒,整只炖鸡。烹饪手法很朴实,就是一大盆一大盆的上。   石老汉还把前因后果仔细说了一遍,然后叹息道“遇上这事也是俺们倒霉,没想到这妖还是什么濒危珍惜物种,俺们也没办法,原本想攒些钱把老三赎出来,后来,这后生仔说行不通,好歹没把钱糟蹋了,就是不敢去见老三啊,八年牢坐下来,这孩子就什么都耽误了。”   花槐一边吃一边听,然后道“您老放心,只要事情属实,您的小徒弟很快就能放出来,国家还给赔偿呢。”   石老汉连连摇手,“可不敢可不敢,只要老三能出来就行啦!”   黄树问石老大,“现在你能娶媳妇啦,高兴不?”   石老大憨憨道“还是等老三出来再说吧。”   石老二在一边道“师哥知道钱赎不出老三,就说把钱攒着,等老三出来给他娶媳妇,他就不娶了,说老三耽搁八年,出来没钱肯定不好过,所以就留给他。”   黄树道“现在不用啦,你师弟出来,国家还给赔偿呢。”   石老大有些不信,把小师弟关进去的也是国家啊,怎么就还能放出来还给赔偿?反正小师弟一天不出来,他就不能动这钱。   吃到一半,林轩来了。   花槐介绍了一下,石家师徒听到这位是国家干部,激动的纷纷围了上来,拉着林轩七嘴八舌的诉冤,黄树和花槐就在一边边吃边看。   好容易把石家几个安抚下来,林轩也坐到了桌边,石老汉拿烟袋锅敲两个徒弟,“干部咋能吃喝剩下的,快去再整两个菜来!”   两徒弟抱头窜出去,林轩阻拦也没来得及。   花槐问他,“你怎么晚到了?”   林轩道“我先去看了那只犀牛精,调查了一下,知道这件事属实,然后才过来的。”   石老汉忐忑道“那俺的那个小徒弟怎么说?国家放不?”   林轩对着石老汉抱歉的笑着,“实在对不住您老人家,这就是个冤案,您的徒弟明天就能回来了,赔偿我给您争取到最高。”   石老汉听见小徒弟能回来,已经乐不可支,他可不奢望什么赔偿,摇手摇头道“赔偿不要,不能要,老三能回来就行啦。”   花槐道“您老人家不要推辞了,这是应该的,无论谁做错事都得受罚,国家也一样,这样,您老以后才能更加信任国家呀。”   石老汉又连连点头,“信任,信任!俺们一直信任国家哩。”   看到老人这副模样,林轩都有些不好意思,看样子自己部门要做的事还是很多的。   原本今天这几路人马都能返回,事情都办的差不多了,不过花槐还是决定明天等石老三回来了再走。她正好还要问一下,那个犀牛精怎么处理。   林轩和花槐在镇上留宿,林轩对怎么处理犀牛精也有点棘手,因为这个品种当真是灭绝品种,动物园里看的很紧。   林轩还道“这妖精吧,我也是想不明白,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待在动物园,似乎特别满意现状。”   黄树道“林干部,你怕是没问过动物园附近的居民吧?我告诉你,那妖精白天装老实,晚上就出来偷鸡摸狗,听说偷的东西倒不值钱,都是一些吃的喝的,可烦人了。”   成了精以后的妖精,食谱比原来宽了,犀牛精受不了白天老吃素,就晚上出去打牙祭,专偷人家的荤菜吃。   黄树奉命去看犀牛精老不老实,所以打听到了他还在偷鸡摸狗,林轩只关注石老三的事,旁的就没打听,现在也只剩下苦笑了。   花槐冷哼道“简单,既然他不想当妖,只相当保护动物,那你带我去见他,我让他以后永远当珍惜动物好了!”   黄树打了个寒战,这可太毒了,这才是降唯打击啊!辛辛苦苦成了妖,然后再被打入尘埃,这滋味能好受吗?   林轩倒是很公平,“诈骗罪一般三到十年,你要是把他废了,是不是量刑过重啊?”   这犀牛精倒是没有害人性命,就骗老人钱,数额也没到巨大的份上,法院判下来也不会太高。   花槐就道“那你说禁锢他几年?”   林轩道“三年吧,按照法律也会这么判。之前我把他账户给清空掉,那些钱拿去弥补受害者的损失,你看好不好?”   花槐同意了。   第二天,他们等到石老三,然后亲自把他送回家,国家补偿的事林轩部门拿了,给了石老三二十万。   还把对犀牛精的处罚告诉了石家师徒,他们特别满意,拉着林轩的手不停的道谢,林轩都被弄得不好意思起来,这原本就是石老三蒙冤,现在这几个淳朴的师徒却一再道谢,真的让人感慨万千。   石老大不大会说话,一边拉着黄树道“还要狍子不,我这里还有黄羊,给您送去?”   黄树道“要啊!不过不要你送,我们买,疗养院不缺伙食费。”   石老大憨憨的笑了。   然后花槐和林轩去给那只犀牛精判刑,黄树待这里采购食材。   花槐见到了动物园特别开辟的犀牛馆,犀牛精在这里享受着vip待遇,看见林轩的时候,花槐还发现犀牛精挑衅的刨了刨蹄子。   他觉得现在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他的身份就是上方宝剑。   花槐微微一笑,掐诀点了犀牛精一下,然后道“你就在这里好好当三年的珍惜动物吧。”   犀牛精一愣,忽然发现自己的妖力被禁锢了,他不能化形了!这下他着急了,尖叫了起来,叫声像嘤嘤嘤的尖叫,可惜这回隔着栏杆的两人不再理睬他,相视一笑,然后转头走了。   犀牛精啪叽瘫倒了,赶来的工作人员不停的检查,这宝贝可不能生病啊! 第八十五章   回到疗养院, 花槐想了想, 还是给正阳门发了一份邮件,把犀牛精的事情说了一下,让正阳门通知一下玄门,妖精害人确实不能坐视不理, 但是鉴于有些妖精的原型是珍惜动物, 所以降妖的时候不能痛下杀手,也得看人家到底犯了什么罪。   同时也是警告一下那些脑子里没有王法的妖精, 别以为辛苦修炼成了妖就能为所欲为,遵纪守法不管对人还是对妖,都有好处。   花槐疗养院里现在妖精服务员挺多的, 他们把花槐的指示第一时间发给了自己的小伙伴们。中心思想就是我们宗主绝对不能容忍妖精犯法,行走人世间第一件事就是扫盲学法律,这样就能愉快生活。   在城市的一个角落里,有个男的正在鬼鬼祟祟的跟着一个女孩子, 那个女孩子带着口罩墨镜, 似乎没看到后面的男人。   等到她拐了个弯, 那个男人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只见那女孩好整以暇的靠在墙上, 看着那个男的,“你在跟踪我?”   男的一呆, 想装的若无其事, 又忍不住打量着女孩玲珑有致的身材,“谁跟踪你啦,这路又不是你开的, 你走得,我就走不得!我看你也不像个良家妇女,怎么样,要不要照顾一下你的生意!”   表情和语气猥琐的不得了,女孩皱了皱眉毛,低声道“要不是表姐警告我不许害人性命,我真想吃了你!”   男的看女孩低头不语,忍不住心痒痒的想伸手摸摸女孩吹弹可破的肌肤,谁知道女孩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珠变得绿油油的,然后她飞快的抓住男人的手一扭,男的刚想惨叫,女孩另一只手在他下巴上一托。   男人的惨叫变成了闷哼,女孩接着曲起膝盖就狠狠的撞击了一下男人的胯/部,只见男人猛地弯下了腰,痛苦的蜷缩在地上。   女孩拍拍手,“眼珠子呢要擦亮一点,别以为是个女的你都能得手。今天算你运气好,要是换在以前,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一边说女孩一边又踢了男人一脚,然后她扬长而去。男人疼的不得了,半天起不了身,等到他勉强扶着墙站起来的时候,身边站着一个穿风衣的男子,男子阴沉的看着他。   男人还道“兄弟,扶我一把!”那臭娘们下手太狠,他的腿还在发软呢。   风衣男一手把男人扶起,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把手术刀,然后无声无息的在男人脖子上划了一下,鲜血喷溅而出。   风衣男扶着男人,把伤口对着另一个方向,喷溅的鲜血丝毫沾不到他。等到男人在手里没了声息,风衣男手一松,男人就软软的倒在自己的血泊里,风衣男转身离开。   女孩丝毫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回到家她脱下外套,拿起手机点了份外卖,然后打开衣柜,寻找等下直播需要穿的衣服。   不一会儿外卖送到了,女孩开始踞桌大嚼,吃完饭,她收拾掉垃圾,换上挑选好的衣服,走进直播间,把电脑打开,调试好设备,开始直播。   只见电脑屏幕上出现女孩美艳的容貌,她笑容可掬道“嗨,大家好,我是小狐,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今天我的直播内容是……”   直播间里的人数迅速就多了起来,然后各种礼物开始飘屏,女孩一边进行自己的直播,一边感谢那些刷礼物的网友。   在无数台观看直播的电脑和手机背后,是一双双或平静,或漠然,或好奇,或挑剔,或猥琐贪婪的眼睛。   疗养院里,花槐正在和江洛确认药材收集进度,她要为这里的妖精炼制一些妖精专用的丹药,里面的药材有些根本买不到,需要要妖精们利用空闲时间自己去找。   现在已经准备的七七八八了,剩下几种还在寻找当中。   有些药材已经绝迹,花槐正在考虑替换药材。   这时候疗养院新来的妖精员工胡小萌忐忑不安的来找花槐,她是一只狐狸精,可是完全没有人们想象中狐狸精的美艳,有的只是呆萌,她也很得老人们喜欢,因为她几乎什么话都信。   有些明显骗人的话,她也信,黄树就曾经信口开河,告诉小萌,“棉花糖吃过吗?那就是白棉花做的。彩色棉花就能做出彩色棉花糖。”   这话用来骗幼儿园小朋友都不带信的,胡小萌就信了,她特爱吃棉花糖,然后拿了第一个月工资,买了几大包棉花回来。   猫妖好奇问她,“你买这么多棉花回来干嘛,弹棉被吗?”员工寝具疗养院也准备了呀。   小萌笑的很腼腆,“用来做棉花糖啊,可惜没买到彩色棉花。”   猫妖把眼睛睁的溜圆,“谁和你说的?”   天真的胡小萌就把黄树出卖了。   最后黄树被猫妖暴打一顿,苦着脸把小萌买的棉花统统再买回来,承包小萌一年的棉花糖。   这么个小迷糊,在疗养院成了众人的开心果。   花槐对她也很和蔼,问她“怎么了?”   小萌不好意思道“宗主,你能救救我的表妹吗?她被公安局抓进去了,说她是杀人嫌疑犯,可是我能保证,表妹她肯定没杀过人,我一直警告她,让她不许犯人类的法,她可听我的话了。”   花槐让小萌仔细说一下。   胡小萌和胡小狐是表姐妹,两人都是狐狸精,在狐狸精的分类里,银色,白色还有红色的狐狸地位最高,青色灰色皮毛的狐狸就一般了,如果说前三种是贵族狐狸,青色灰色就是平民狐狸。   胡小萌是青狐,在青丘的时候日子过得不好不坏,但是胡小狐是一只杂毛狐狸,这在狐狸精种群里就属于奴隶级别了,谁都能看不起她。   胡小萌愿意和胡小狐玩耍,从来没嫌弃过她,但是胡小狐不愿待在青丘了,这里的歧视让她浑身不舒服,她能化形之后就想去人间。   胡小萌就陪她来到了人间,繁华的人世间让这两只小狐狸看花了眼,但是胡小萌最后选择了疗养院,这里让她觉得安心。   胡小狐因为毛色从小被族人歧视,到了人间,她美艳的容貌总算发挥了效用,她被一个平台挖掘去当主播。   一当上主播,胡小狐就爱上了这份职业,无数的人赞美她漂亮,艳丽,是个尤物,那些人打赏的手脚大的不得了,胡小狐在直播界凭借美貌终于火了。   她深深的爱上了这份有着无数赞美的工作,胡小狐觉得自己和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人家不化妆就不敢开直播,她可是素颜!   就凭这个,她能甩别的女主播十几条街,什么滤镜美颜,她根本不屑一顾,她的直播最常见的就是大胆的把滤镜美颜一样样关掉,然后凑近镜头,让大家自己看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然后大把大把的赞美和礼物疯狂的涌过来。   胡小狐特别享受。胡小萌却觉得不安,屡次想让胡小狐也来疗养院,胡小狐已经深深爱上了主播这一工作,怎么可能愿意来疗养院。   两姐妹最后都选择了自己觉得舒适的生活方式,不过她们没有断了联系,一直来往,胡小萌就谆谆告诫表妹,别看人间这么繁华,想要好好过日子还得遵纪守法,要不然那些道士分分钟教你怎么做个好妖。   胡小狐又不是反社会性格,她还想享受旁人的赞美呢,对于表姐的唠叨也听的进去,加上胡小萌在疗养院,很快能知道哪个妖精干了坏事被惩罚,她把这些事迅速告诉了表妹,胡小狐也就不敢造次,安安静静的当自己的女主播。   可惜女主播本就是个富有争议的职业,出了名的胡小狐也遇到了烦恼,她不是素颜直播么,那么生活中被认出的几率也高了不少,很多疯狂粉丝就会找过来。   对于这些粉丝想要拍个照,拥抱一下,最多吃顿饭的要求胡小狐都会答应,可惜这些人当中恶心的人也不少,他们打着粉丝的旗号想要占胡小狐便宜,言语下流,举止粘腻,胡小狐被气的不轻。   当然她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这些人也讨不了好,一个两个的胡小狐能忍耐,这种人多了,她的脾气就变得越发暴躁,要不是胡小萌一直叨叨叨,胡小狐已经忍不住亮出獠牙利爪了。   哪知道胡小狐憋屈的忍了,麻烦还是找上了她,她涉嫌杀人被拘捕了。抛开妖精的身份,胡小狐不过是个普通人,现在被抓进去,她差点当场暴走!   还是胡小萌赶过去及时,才把胡小狐安抚下了。   胡小萌愁眉苦脸道“宗主,小狐肯定没杀人,不过她现在心情不好,也不配合警方调查,我就怕……”   就怕妖精脾气收不住,这回就真的大开杀戒了!   花槐让李越给林轩打个电话,让他先把胡小狐安抚住,至于清白的事,可以等下再说。   江洛就好奇的问胡小萌,“那你妹妹为什么不去娱乐圈啊?”   不是一样可以受人称赞,还能少了这些麻烦呢。   胡小萌皱着包子脸,“小狐除了脸,剩下的只有脾气。娱乐圈要演技,还要后台,她都没有。”   了解,要是胡小狐遇上潜规则,弄不好她就会露出血盆大口,而一个新人刚入行,除非背景深厚,否则想短时间出头是非常难的。   不像主播,全靠人气说话。   这个也是个小事,只要胡小狐没有杀人,就一切方便了。   花槐让李越走一趟,“你现在也能分辨妖精身上带不带血气,你去看一下胡小狐,要是她没杀人,你就保释一下她。”   胡小萌跟着李越一起去了。 第八十六章 节   等到李越和胡小萌回来, 李越说了后续经过,“胡小狐确实没杀人,主办这个案子的还是荆警官呢, 不过也不能说和胡小狐完全没关系,死的人不止一个,到目前为止已经四个了。荆警官说他们做了交叉对比, 这四个人只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是胡小狐的粉丝,都关注胡小狐的直播间。”   “而且这四个人还对胡小狐不同程度的骚扰过, 有些是在骚扰过胡小狐后一两天死的,最近的一个刚刚骚扰完胡小狐, 被胡小狐胖揍了一顿,胡小狐前脚走, 他后脚就被人抹了脖子,所以警察才找上了胡小狐。”   “可这狐狸精脾气太臭,进了警察局要么非暴力不合作, 要么对警察冷嘲热讽,还当场表演了一番徒手掰警棍, 然后就被警察局重点关注了。我去的时候林轩已经到了, 他也证实胡小狐没杀人, 荆警官告诉我们, 说其实他们也是为了保护胡小狐,这个人现在看着像是为胡小狐打抱不平,可这种心理扭曲的变态, 做出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   “他们还想让胡小狐提供一下有用的线索,可惜被这只臭脾气狐狸精给搞砸了。我们到了以后小萌出面,把胡小狐安抚住了,也配合了警方,胡小狐也出来了,警察让她小心,她还满不在乎呢。”   只要不是妖精杀人,花槐对这件事的关注度就下降了,人间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案子,人类犯罪,花槐也管不过来。   胡小狐觉得最近自己时来运转了,前几天霉运缠身,还被警察局关了几天,现在总算都过去了,为此她还特意去庙里烧了一炷香,一边接待的和尚不着痕迹的打量了她一番,最后看见她脖子上的牌子,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过头当没看见。   胡小狐一无所觉,烧了香,高高兴兴的回家。   作为知名网红女主播,她的日子过得很潇洒,人家咬牙切齿都不敢下手的品牌包包衣服化妆品,她一挥手就能买下来,觉得不满意就束之高阁,反正她有钱。   而作为妖精,她又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有信心,那个警察还说就怕那个变态男找上她,找上就找上,她胡小狐压根就不怕,一个妖精还能打不过一个普通人,开玩笑呢吧。   胡小狐住的地方是个高档公寓,一层只有两户人家,她租的楼层是最高的,在青丘,只有高等级的狐狸精才能住在高处,像胡小狐就只能住在地洞里,她讨厌地洞,现在她就喜欢住这么高。   只要有空,她就能站在阳台上向外看,那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太让她沉醉了。   这天,她回家刚想掏出钥匙,对面的门打开了,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腼腆的站在门口,不好意思的看着胡小狐,“嗯,你好,我是新搬来的住户,我叫麦刚,想和邻居认识一下。”   说着还犹豫的向胡小狐伸出了手,胡小狐看男人腼腆的模样觉得很有意思,就笑了笑,伸手和他相握,“你好,我叫胡小狐,就住在你对面。”   麦刚笑的更灿烂了。   回到家,胡小狐放松的瘫倒在沙发上,直播要到晚上才开始,她现在不想动弹。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三下,然后停了差不多二十秒,给主人反应的时间,然后又是轻轻的三下。   胡小狐等第二次敲门才反应过来,然后她跑去开门,就看见麦刚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盖着盖子的碗,麦刚微笑道“晚饭煮多了,放到明天吃味道也不好,不嫌弃话就请你尝一下我的手艺怎么样?”   胡小狐嗅觉灵敏,一闻就知道这里一碗是板栗烧鸡,一碗是骨头汤,都是她的最爱。   美食,温和腼腆的美男(?,其实只要不特别难看,温柔的男子总能让人充满好感。)胡小狐一点都没拒绝,大方的把麦刚放了进来。   麦秆笑出了两个酒窝,然后把菜端了进去,不着痕迹的打量了胡小狐的房子一眼。胡小狐的房间虽然也不算太整齐,倒是还能看的过,没有凌乱到无处落脚的地步。   麦刚放下托盘,继续带点羞涩道“那我回去把蒸好的米饭拿来?”   胡小狐被桌上的菜香吸引住了,不住的点头,麦刚就笑着去拿米饭,顺便还端了一碗炒菜过来。   从此以后胡小狐和麦刚一点点熟悉了,麦刚常常拿着煮好的饭菜去和胡小狐一起吃,胡小狐本身不会煮饭,享受的心安理得。   渐渐的麦刚侵入了胡小狐生活的方方面面,胡小狐却一点都没发觉不对,她觉得自己的武力值碾压所有普通人,而麦刚又十分贴心,实在是个很好的邻居。   有人说女人想留住男人就要留住他的胃,这句话反过来说也行得通,胡小狐就很满意麦刚的手艺,她也不占麦刚便宜,给了麦刚伙食费,麦刚也没拒绝。   麦刚现在几乎能随意进出胡小狐的的屋子,而胡小狐除了麦刚的名字,其他的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胡小狐在直播,麦刚在外面替她收拾房间,偶尔侧耳听一听胡小狐的直播,他笑的异常满足。   整理完了客厅,麦刚打开手机从网上观看胡小狐的直播,一进直播间就看见满屏的人在喊女神。   还有人居然喊出了老婆,礼物自然也没停过,当然更加不乏问出胡小狐多少钱一晚的脑残,对于这种人,胡小狐一律踢出直播间。   嘴角含着笑意的麦刚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有人问胡小狐,“小狐女神,你有男朋友了吗?”   胡小狐笑道“我是独身主义者,我永远都是大家的小狐女神!”   礼物又开始疯狂的刷屏。   麦刚的脸色已经由难看变得铁青起来。   等到直播结束,胡小狐出来找东西吃,她看见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麦刚,疑惑道“你还没走啊?”   麦刚面无表情的看着胡小狐,“你希望我走?”   直播了好几个小时,妖精也会累的,胡小狐去冰箱里拿出了蛋糕,然后回答道“以前你不是早就走了么,今天这么晚还在,所以问一下咯。”   麦刚面色一缓,“小狐,那你说,我和你现在算……什么关系?”   胡小狐挖着蛋糕一口口吃,“什么关系?邻居关系啊,你不是我的邻居么。”   麦刚的脸一僵,呐呐自语,“只是邻居关系啊。”   胡小狐吃完蛋糕,看见麦刚还是没有要走的迹象,她道“很晚了,我也要休息了,你快回去吧。”   麦刚慢吞吞的站起来,“好的,我这就回去!”   他低着头一步步走回去,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中,胡小狐什么都没发现。   临近中秋,疗养院里的老人有些被家人接回家团聚,有些就在疗养院过节,黑鱼精准备了很精彩的节目,疗养院除了腿脚不方便的老人,其他几乎都有演出任务,个个精神矍铄。   黄树和阿芬就准备精美的食物,整个疗养院里过节的气氛十分浓厚。   胡小萌却不停的看手机,江洛过来找她,“小萌你在这里干嘛啊,怎么不进去?”   胡小萌一脸担心,“我表妹小狐,她答应过来和我一起过中秋节的,现在打她电话也不接,发她消息也不回,都不知道她在干嘛。”   说实话,对于武力值,妖精们一向都很有信心,江洛就道“城市里比我们这里来的热闹,搞不好她正在泡吧呢,你也别太担心,你不是给了她一块牌子吗,小狐不会有事的。”   胡小萌想想也对,她其实更担心小狐一言不合亮爪子,当初在青丘只要有人嘲笑小狐是杂毛狐狸,她就会呲牙,和人家打架,特别暴躁。   疗养院的中秋节目非常精彩,好些妖精都上台表演了,各种特技看得人眼花缭乱,胡小萌也渐渐的放松了心情。   可是等到过了中秋,她还是没联系上小狐,甚至去她的出租屋都没找到小狐,胡小萌的心里顿时慌张了起来。   胡小狐现在在哪里呢?她被麦刚关在一个地下室里,地下室大概十个平米左右,里面倒是座椅床榻齐备,角落里还有一个抽水马桶,不过胡小狐的脚上和腰上都被拴了铁链,她的活动范围只在这十平米的地下室里。   时间倒回去,那天,胡小狐让麦刚回家,她胡乱擦洗了一把也睡了,过后麦刚倒是还和以前一样,临近中秋的时候麦刚邀请胡小狐和自己一起过节。   胡小狐拒绝了,“我答应我表姐了,中秋到她那里过。”   麦刚一脸的落寞,这天晚上他端来了一大砂锅的三杯鸡,滋味喷香浓郁,胡小狐吃的很开心,吃完,她双眼迷离一头栽倒了,麦刚看着栽倒的胡小狐,嘴角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这时候胡小狐露出了狐狸尾巴,麦刚一开始睁大了眼睛,迟疑的伸手摸了摸,还轻轻的拽了拽,然后他露出了痴迷的笑容,呐呐道“小狐,我不管你是人是妖,现在你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等到胡小狐醒过来,她差点气疯,想要徒手去掰开铁链,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麦刚给她注射了肌肉松弛剂。   哪怕是妖,除非修炼成了法力高强的大妖,要是普通小妖,对上有准备的普通人类,也不一定有胜算。胡小狐天资一般,来到人世间光顾着享受赞美,哪里还记得修炼,麦刚给她的食水里下了药,定期给她注射肌肉松弛剂,她现在就成了妥妥的弱女子了。 第八十七章   胡小狐醒来, 看见麦刚的时候伏低身体对着麦刚咆哮,麦刚远离胡小狐的攻击范围,十分诚恳的道“小狐, 你以后会明白,只有我对你才是真心的,网上那些人, 他们只不过贪恋你的美貌, 只有我,不管你是人还是妖, 都会一如既往的疼惜你!我会等你想明白的。”   说着放下饭食离开,胡小狐把食水打翻, 在墙上无力的抓挠了几下。她想过无数办法,想要逃脱, 但是全都失败了。   胡小狐能化形后就不大愿意显出原形,她不想看见自己一身的杂毛,现在为了逃脱, 她终于化成了原形,可惜原形只能挣脱脚上的铁链, 腰上的铁链还是卡在那里。   小狐原型的腰身和人形差不了多少, 现在的人不是喜欢细腰么, 小狐的人形, 腰身就够纤细的,现在她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脱铁链,何况体内还有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 把她的实力直接下降到了谷底。   等到她把地下室弄得乱七八糟,麦刚就放气体麻醉剂,把她迷昏以后他进来收拾房间。不管小狐是什么形态,麦刚都会抱着她抚摸一番,然后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   一开始胡小狐故意把房间弄乱,但是最后只不过是她多吸两口麻醉剂,麦刚对于替她打理房间十分有耐心,丝毫没有烦躁。   后来胡小狐不在折腾了,麦刚反而露出了惋惜的神情。   她试图和麦刚讲道理,想要麦刚放开她,三句不到,胡小狐自己气的半死。假如她恐吓麦刚,麦刚就一脸深情,“小狐,我的命就是你的,我早就把自己交到了你的手上,等你对我的误会解除,我就会和你好好生活下去!”   最后无奈的胡小狐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表妹胡小萌身上。她现在才彻底明白小萌告诉她千万别低估人类的话,麦刚还不是玄门中人呢,就是个普通人,他就能把胡小狐压制的死死的,她以前真是太自大了。   过了中秋还是联系不上胡小狐,胡小萌彻底慌了,她找上了李越,李越想了想,给正阳门打了个电话,问一下中秋前后有没有玄门的人抓了一只狐狸精。妖精失踪,他们都会往玄门的人身上考虑。   最后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没有,一个寺庙里说见到一个狐狸精中秋前来上过香,但是也看到了疗养院的牌子,所以并未动手。   胡小萌急了,“那小狐到底去哪里了?她不会不告诉我就走的啊!”   李越一开始还安慰胡小萌,说胡小狐可能玩疯了,一时没回家,但是时间越来越久,胡小狐的消息还是一点都没有,连直播网站都在找胡小狐了。   李越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花槐,花槐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越,“那你们报警了吗?”   李越张大嘴巴,“妖精失踪了也能报警?”   花槐无语的看着李越,“可她现在就是个普通的女主播啊,失踪了当然要报警。加上胡小狐还牵涉什么杀人案,警方的线索肯定比我们多一些,先报警,然后我们再去看一下,双管齐下不好吗?”   李越就带着胡小萌去报警,荆健接的警,他非常重视,“我早就说让胡小姐注意一下,我们分析过,凶手可能会对她下手,她却丝毫不放在心上!”   反正李越是想不通的,一个妖精,难道还能被普通人给抓了?   最后小红教训了李越一顿,“那你以为我是怎么到小敏身边的?你全都忘了!”   对哦,小红一开始还是被庄敏的爷爷给逮住的,还准备拿来炖汤喝呢,哪个说妖精就一定比人厉害了,疗养院里的束家姐妹,刚来的时候也是一群菜鸡啊。   猫妖还被人给关了好长一段时间呢。所以说,妖精比人强那就是个幻觉。   有了警方介入,胡小狐的行踪就变得清晰起来,不过也只限于她失踪前,平台都在找她,这么一个当红的主播,一连好几天不主播了,平台损失多少钱啊。   等到警方来调查,大家才知道,原来胡小狐失踪了呀!   最后嫌疑人锁定了胡小狐的邻居,但是这人现在失踪了,房东提供的身份证警方一查是假的。   不过这里是高档小区,胡小狐住的还是顶楼,上下自然有电梯,麦刚的照片还是被警方拿到手了。   现在外头监控探头几乎无处不在,警方一边发协查通报,一边揪着麦刚的小尾巴不放。   很快麦刚的真实身份就出来了,他居然是个医药中间商,摸到了这个消息,再去找麦刚就简单多了。   花槐原本想用追溯法术,不过因为时间太久,城市里气息繁杂,也没有成功。只是看到麦刚把胡小狐藏进了行李箱拖走的影像。   小萌急的不得了,花槐安慰她,“小狐肯定没有生命危险,要是想要对她下手,这个男人在这里就下手了,不会把她带走的。”   哪怕知道了麦刚的消息,可这个人就像彻底消失一样没了踪迹,最后还是王虎出面了,“我来试试吧,狐狸精的味道很浓,我看看能不能找得到。”   王虎原型是条狗,嗅觉比旁人要灵敏,加上成了精,嗅觉更加出众,他化成原型,带着荆健一行人摸到了麦刚关押胡小狐的地方。   这里是一处郊区别墅,住的人原本就不多,麦刚进出都化妆,所以一时间没有人把他认出来。   警察赶到的时候麦刚不在家,他们闯进去,撬开地下室的门就看见胡小狐蜷缩在角落里,好在还是人形,没有吓着警察叔叔。   胡小狐看见胡小萌,眼泪扑梭梭就出来了,太委屈了!她一个狐狸精居然被一个普通人囚禁了这么久,每天还要接受精神摧残,胡小狐都快抑郁了。   麦刚每天对着胡小狐深情表白,胡小狐恨不得啃下他的脑袋,但是她却动弹不得,原本胡小狐还变成原型想要挣脱铁链,吃了几回麻醉剂她就知道行不通了。   麦刚抱着胡小狐的原型还能深情抚摸,拿把梳子给胡小狐梳毛,注射了肌肉松弛剂的胡小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从此以后胡小狐再也不变回原型了。   人质顺利解救,剩下的就埋伏下来等麦刚自投罗网。   过程非常顺利,麦刚出去给胡小狐买家养老母鸡去了,回来就被一拥而上的警察逮了个正着。   被押上警车的时候麦刚还在挣扎着要见胡小狐,胡小狐作为主播也见过各式各样的人,但还是被麦刚吓着了。这完完全全就是个变态啊,这么长时间胡小狐被麦刚折磨的差点精神崩溃了。   麦刚一边会深情的对胡小狐表白,可以一转眼就拉下脸骂胡小狐不要脸,就会勾引男人,说她狐狸精本性改不掉,然后就拿鞭子抽她,胡小狐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害怕麦刚,也不过短短半个多月。   胡小狐被救之后还接受了一番心里疏导。   等到她恢复的差不多了,荆健来找她,麦刚想要见胡小狐一面,见不到他就拒不开口,只有见到了胡小狐,他才会把自己干过的事和盘托出。   胡小狐有些抗拒,不过开始去见了麦刚。   麦刚看见她就一脸狂热,缠绵道“小狐,我就知道你回来看我的!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放心,你的事我谁都不会说的!”   胡小狐一脸厌恶,强忍住不亮爪子,“你不是要见我吗,到底想说什么!”   麦刚有些受伤,“你还是不理解我对你的爱吗?”   胡小狐忍不住咆哮,“谁也理解不了,你就是个变态!我告诉你,要不是你被关着,我早就把你宰了,我要……”   一边的警察看胡小狐抓狂发飙,赶紧把她按住带出去了。   走出警察局,胡小狐忍不住掩面痛哭,哪怕她是狐狸精,也没想过会经历这些事。   她是被救出来了,这件事也上了网,但是网上的议论却是五花八门,很有一些人说是因为女主播不检点,勾引男人吊着男人,最后备胎忍不住才犯了法。   “好端端的良家妇女,怎么没人去绑架啊?”   “就是就是,我看过那个女主播的直播,搔首弄姿的,浪的不得了,为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进监狱真是不值得!”   “听说凶手是个高材生,平时为人和蔼可亲,就是被这种坏女人给勾引坏的,可惜了!”   ……   网上的污言秽语让胡小狐不敢面对,这里面还有不少以前追着她喊女神的人呢,这是为什么?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她是狐狸精不假,可是她从来没勾引过任何人啊,她就做个女主播,平时也遵纪守法,为什么她成了受害者,还要被人辱骂?   这人间和青丘又有什么区别?   最后麦刚杀人的证据确凿,他也供认不讳,最后被判了死刑,胡小狐也离开了直播平台,暂时去疗养院和胡小萌住在一起。   大家都开导过胡小狐,让她不要在意网上的诋毁,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有些人就喜欢躲在网络背后胡说八道,因为网络的匿名性质让他们感到安全,满嘴喷粪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不过借机发泄自己生活中的不如意,至于你的感受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胡小狐蔫了,她倒是也能在疗养院干活,就是整天垂头丧气的。   花槐看不过眼,把她找来,“你是不是很喜欢当主播?”   胡小狐低着头,“网上好多人骂我……”   花槐道“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哪怕是金钱,还有人会假惺惺的说视金钱如粪土呢。你那个主播我也不懂,但是你可以试一下别的呀。比如说,现在人们喜欢旅游,但是往往都一窝蜂跑去名胜古迹,其实有很多小地方的风景和美食都很有特色,但是旁人不知道,你要是把这些认真记录下来,然后发到网上,不也是一份工作,还能顺带旅游了呢。类似的工作有很多,你何必只关心那些说你坏话的人,我看到还有好多人支持你,说你是无辜的,难道这些人你就没看见吗?”   胡小狐思考了几天,然后做了决定,就按照花槐说的去做,她喜欢网络,喜欢别人的赞美,只要自己没做犯法和伤天害理的事,她凭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做事?   胡小狐最后成了一个旅游主播,致力于介绍当地的美食美景,和各种奇异风俗,她会把旅游攻略解释的清清楚楚,她的视频也受到了广泛的好评。   有些人甚至道“哎呀,小狐介绍的地方就在我家不远,我都不知道那里有这么美的景色!”   还有人跟着去游玩了一番回来发帖道“小狐介绍的一点都没水分,那里的美食真的又便宜又好吃!”   胡小狐又聚拢了一批新的粉丝,这回粉丝们更理性,也更可爱。不少商家都来找胡小狐合作,她现在一点都不浮躁了,挑选的合作商家都是有诚信有口碑的。   最后胡小狐还把自己的旅游视频做成了一个品牌,她的麾下有了一群员工,她终于知道了内涵比外貌更重要,也能正视自己那一身的杂毛了。   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把好吃的买下来寄给胡小萌,胡小萌成了疗养院里零食最多的妖,她又喜欢和人分享,每次把零食给别人吃,她就会夸一句胡小狐,“这可是小狐送给我吃的呢!”   江洛微笑道“小狐最幸福的应该是有你这个表姐吧!”   胡小萌就红着脸幸福的笑了。 第八十八章   这天, 江洛笑盈盈的拿了一份药材名单给花槐看,“花槐,洗髓丹的药总算备齐了!里面难得的药材最近也都陆陆续续找到了, 你说能不能炼制了?”   花槐接过一看,“可以了,你们去孤鹜峰那里准备一下, 一切备齐了我就开始炼制。”   洗髓丹对修士很有作用, 对妖精的作用更大,简单点说, 妖精化形是道大门槛,当初猫妖苗兰为了寻找化形机缘入世, 还惹了一通乱子出来,要是有了洗髓丹就能功到自然成, 可以顺利化形,避免很多麻烦。   像江洛这些大妖,有了洗髓丹也能避免被人一棍子打回原形。   花槐早就和江洛在准备洗髓丹的药材, 总算都备齐了。   这里面花的心思也不少,束家姐妹还干过轮流派人蹲在野生朱果树边上等果子成熟的活。   朱果二十年一熟, 植株喜悬崖峭壁, 果熟不及时采摘, 很快就会落地, 而落地一个小时就会腐烂,哪怕等不到落地,也有不少动物在一边虎视眈眈呢, 束家姐妹可是足足侯了大半年。   还有不少药材,都是妖精们齐心协力弄来的。   花槐平时也会炼制一些丹药,疗养院里老人们要用一些,她走人情也要一些,麾下妖精们也得用一点,所以平时修炼的孤鹜峰上就弄了个丹房。   花槐现在炼丹已经很熟练了,洗髓丹的药材齐备以后,她就在这里炼丹,让李越和桂花在一边护法,也是学习的意思。   三天后丹成,花槐给众妖分发丹药,个个面上喜笑颜开。   束珍把丹药闻了又闻,拿到手的丹药也不能马上塞嘴里,那就是牛嚼牡丹了。要在修炼的紧要关头服用,那就能发挥丹药最大的效力。   江洛谢了花槐,感慨道“说来我们这些妖类以前是得不到这么好的丹药的,想想那些修士,真是得天独厚啊。您给的丹药都让我们受益良多,那传说中的仙丹不知道会不会让人立地成仙呢。”   花槐摸了摸胸前的珠子,“仙丹也不过是助人一臂之力,哪能无论是谁,一吃就成仙呢。还是自己好好修炼才是。”   当初在地府里,花槐吃了青阳仙长的仙丹倒是能立马成就鬼仙,现在就是服下仙丹,花槐也不能立地成仙,不过能提升好几个境界是真的。   把仙丹给什么都不懂的猫狗吃,那就是浪费,普通人若在没有准备之下服用仙丹,等于服毒呢。   这天在孤鹜峰上修炼,花槐把装仙丹的木球托在手心里看,她虽然不服用仙丹,打坐的时候把仙丹的药气引出来也能有助于修炼,以前她还从来没这么干过。   花槐第一次引了一丝仙丹的药气出来修炼。仙丹引发了天地异像,孤鹜峰上空霞光漫天,此时正好傍晚,普通人看着漫天的霞光,只以为是晚霞,就是觉得这晚霞特别漂亮。   疗养院的众妖却若有所思,纷纷看向孤鹜峰,当然这里没一只妖会去抢夺花槐的仙丹,都自发的开始给花槐护法,禁止任何人或者妖上山打扰花槐。   在一处遥远的地宫里,一双火红的眼睛睁开了,这人喃喃自语,“至宝入世,有能者居之!我也要去走一遭了!”   柳湖疗养院风光好,加上这几年景区开发的也好,环境更加优美,因为这里依山傍水,山里边也有清泉叮咚,缺水在柳湖地区是不存在的。   但是今年已经入了深秋,依然还是艳阳高照,江洛还颇为忧心道“柳湖的水位都下降了半米。”   黄树这个外来户毫不在意,“那有什么,等到下了雨不就行了。”   黑鱼精也很担忧,“柳湖湖底通地下暗河,几百年来水位就没下降过这么大,说来今年也是特别,入秋到现在居然一滴雨都没下,在这么干下去可不得了。”   缺水直接干系到民生,目前为止柳湖疗养院是妨碍不到的,毕竟这里用水有两手准备,除了自来水,这里还建有自己的小水库,难过的是靠天吃饭的农民。   姜平家就已经开始抽湖水灌溉田地了。   旁的妖精还好,江洛和黑鱼精很关注湖水水位这件事,也特别关注什么时候下雨,天天看天气预报。   看了天气预报,黑鱼精的脸就越来越黑,最后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狗屁天气预报,天天说下雨下雨,这里连一朵云都没有,下个什么雨啊!”   觉得形势紧张的黑鱼精撺掇江洛去找花槐,“你去问一下宗主呢,看她能不能和龙王联系上,给我们这里弄点雨啊!”   花槐没有开宗立派,但是疗养院的妖精都把她看成宗主了,私底下也是这么称呼她的。   江洛无语的看着黑鱼精,“你就别捣蛋了,现在哪里还有龙啊,宗主也没办法大范围内降雨呢,她毕竟只是个真人,还不是仙人。”   黑鱼精急的团团转,“我们如今离了水也能活,可这湖里还有好多生命呢,再不下雨,水位继续往下,湖里那些鱼虾,死的可就更快了!”   江洛道“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我去找宗主问问看,你也别上蹿下跳了。”   黑鱼精默然,他水族成妖,自然也关心水族的生活环境,就是现在他还逮着机会就回去柳湖里畅游一下呢。   江洛过来询问花槐的时候,花槐正在教桂花炼器,她对这些天气变化关注的不多,因为千年的生命里看的太多了,目前毕竟还未造成灾难,那就很难让她有感触。   听了江洛的话,花槐仔细感受了一下,然后道“确实不同寻常,这样吧,你们先去整理一下最近一段时间的天气预报,然后和实际的天气情况结合一下,看看有什么异样。”   这个很好办,只要从网上调出来对比一下就行了。   然后黑鱼精就兴奋了,拉了花槐一起看,“宗主,我原先整理的只是我们这里的天意预报,后来我看见和实际情况一对比,从这个地方开始,就有了明显的差距,天气预报里都说有雨,甚至这个地方还说有暴雨,但是那里明明天气好得不得了。”   做了对比,这条预报错误的路线就变得很明显,是从沙漠那里开始,一直延伸到柳湖附近,范围还在扩大。   花槐也没自己去琢磨,把这份资料发给了林轩,他们是国家机构,这种大型灵异事件还是让他们去查最好。   林轩他们也在关注大范围内干旱的事,但是他们没想到花槐的方法,现在拿着一看,这明显就有问题啊。   交给了专业机构,花槐就不管了,没想到最后林轩还是手忙脚乱的过来搬救兵,“还是请你过去帮一下忙!要死了,这妖孽太强大,我们根本对付不了啊!”   花槐道“是什么啊?”   林轩很羞愧,他们压根就没找着踪影,老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跑了。   这也算责无旁贷,花槐再次出马了,这妖孽也绝,堂而皇之住进了城里,这下子林轩他们就投鼠忌器了,小妖造成的伤害还不大,像这种能引起天气变化的大妖,要是一动手,老百姓就要遭殃了。   花槐的脸又挂上了,她最恨拿着人命相要挟的妖类了,有时候道士虽然可恶,毕竟还有各种约束,是不敢堂而皇之拿人命做要挟的,妖类没有什么道德廉耻,做这种事就毫无顾忌了。   可是妖物化形也要接触人类,你总能学到点道理吧,这么毫无顾忌的妖,被灭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花槐带着林轩等人径直赶到了一处别墅区,直奔一栋别墅而去,林轩还在担心,就怕这妖孽闹的太大不好收拾。   花槐双手结印,刷的就给那栋别墅弄了个结界,她冷笑道“行了,现在就是把它剥皮抽筋都没人知道了!”   林轩打了个寒战,好狠啊。   花槐看了林轩一眼,示意,你可以喊话了。   林轩咳嗽一声,拿出大喇叭,“里面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   李越低着头,肩膀一拱一拱的,笑的乐不可支。   还没等林轩喊完,众人就听到一声嬉笑,声音犹如就在耳边呢喃,“臭牛鼻子们,你们跟的挺紧的,等下我把你们都烤成人棍,看你们还会不会一直让我讨厌!”   花槐手一翻,一只纸鹤电射进了别墅,不一会儿别墅里传来尖叫,“哎呀,我去!这什么畜生,别抓我脸啊,哎呀,我这新买的衣服,都被你抓坏了,你赔的起吗!啊啊啊,我的限量版手办,你给老子放下!”   只听通的一声,别墅里似乎燃起了一大团火,林轩等人吓了一跳,花槐道“没什么,他把我的纸鹤给烧了。”   林轩面色一苦,这可怎么办。   没想到那人有尖叫起来,“啊啊啊啊,为什么烧不死你!你把我的手办还给我啊,天啊,我的亚丝娜,我的小圆,我的索隆!”   这时候只见一只火球从别墅里飞出来,后面跟着一个浑身冒火的人形物体,火球脚上还抓着一团不知道什么东西,因为着了火,那团东西一路往下滴小火苗。   后面那个人形物体简直快暴走了,身上的火苗已经接近白色,空气明显燥热起来。   林轩等人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   前面那团火球滚到花槐面前,花槐的左手往下一按,火球身上的火焰就熄灭了,还是那只纸鹤,不过它脚上拎了一团融化了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它身上的火熄灭了,那团玩意就被纸鹤一扔。   后面那个火人又是一声惨叫。扑在地上把那团东西捡起来,怎么捡的起来,都融化成一团团了,被那个火人一接触,直接气化了。   火人站起来直扑花槐,因为纸鹤正在花槐脚边亲昵的磨蹭呢,一看就知道是花槐指使它的。   花槐一指头点在火人的脑袋上,那近乎炽热的火焰对花槐一点妨碍都没有,火人身上的火焰倒是一下子没了。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个容貌异常精致的少年,看起来雌雄莫辨,一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他瞪着花槐,然后他眨了眨眼睛,花槐已经把手收了回来,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少年。   少年的脑袋歪了一下,忽然道“花槐?怎么是你!”   李越等人一下子都愣住了,他们在一边纷纷抄起了自己的家伙,李越两手抓了一大把符纸呢,现在一看这‘妖孽’怎么好像认识师父啊。   花槐也是一愣,她现在也叫花槐没错,但是眼前这个妖称呼自己的时候更像叫自己以前的名字呢。   花槐看着少年,少年退后一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转身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我草,老子的运气怎么这么差啊!”   花槐跟着拔脚就去追,嘴里喊着,“你给我站住!”花槐喊站住可不是随口喊喊,只见一道拇指粗的天雷就直直劈在少年头上。   把他那一头精心侍弄的杀马特造型的头发劈成了渣渣,少年无奈的停步,嘴里吐出一口黑烟,嘟哝道“我就知道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好,肯定出门没有看黄历!”   花槐一把揪住少年的衣领,“小赤,是你!你怎么来了,不对,我不是和你说过,不许你来人烟茂盛之地么!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和我作对啊!”   少年不敢挣脱花槐的手,两只胳膊胡乱挥舞,“我没乱来,我已经能控制自己的能力了,我没祸害人间!你不是死去地府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花槐扔开他的衣领,冷笑道“你能控制你的能力了?李越!”   李越一紧张,“在!”   花槐道“把最近因为干旱受灾的情况给这位无法无天的妖孽看看!”   李越就慢慢的挪了过来,然后掏出手机把江洛和黑鱼精整理的资料打开给少年看,少年一眼都不看,推开手机,讨好的看着花槐,“那就是一不注意,现在我注意了,肯定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你看好歹我们还是老相识……你就别和我计较了!”   花槐冷哼了一声,“你入世干嘛?”   少年抓抓头,“我就是感觉到有异宝入世,所以就想来看看。”   花槐歪歪头,“异宝?什么异宝?”   少年道“好像是仙丹,你想啊,现在的世道,哪里还有仙丹呢,你放心,找到了我肯定分你一半!”   花槐冷笑了一声,把自己脖子上的木球托在手里,“你感受到的不会是这个吧,怎么,你还想从我手里抢了去!”   少年定睛一看,又是一声“我草!”   然后更加掐媚了,“花槐,你饶了我吧,我不知道这是你东西,我马上走,再也不来了好不好!”   花槐道“现在可轮不到你来决定!进去再说,哪个跟你站着说话!”   一行人进了少年的别墅。   别墅里倒是干干净净的。   林轩等人总算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少年是个旱魃,并且还是个修炼了千年的旱魃,旱魃所到之处,大地开裂,河水断流,小赤弄出这些动静,对他来讲还真是一不小心呢。   他就是被花槐拿一丝仙丹的气息给吸引出来了。   花槐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你倒是还不错啊,千年来都没被道士给灭了。”   小赤有些发蔫,“我不是被你赶到人烟罕至的沙漠了么,那就只能找个地宫窝着啊,我又不大出来,那些臭道士哪里找的到我,等到我想出来时这个世道早不知变了多少了。”   花槐开始从身上摸,摸了一会儿摸出一块玉牌,“你带着。”   小赤直直的跳起来,“干嘛啊,我是造成了一些麻烦,可不是没害人么,你干嘛给我这种牌子!”   花槐白他一眼,“你要是想回到你的地宫,那牌子可以不带,你要是想留在人间,你就必须得戴!谁知道你一不小心就把哪里给点了!”   小赤一把捞起牌子,喜滋滋道“那你现在不赶我了,我保证,肯定不会再惹麻烦!” 第八十九章   旱魃小赤乐不颠颠的跟花槐回了疗养院, 此刻柳湖终于迎来了等待已久的大雨,黑鱼精甚至站在大雨里任由雨水淋着,江洛也面带微笑, 伸出胳膊感受大雨。   老人们兴致很好的在亭子里赏雨。   各地的干旱也得到了有效的缓解,林轩带着人收队,再三拜托花槐把这个旱魃给看住了, 这种人形大杀器, 林轩也不敢招揽。   不过林轩也鬼精鬼精的,看到这只旱魃喜欢手办, 他就拍着胸脯答应给小赤补偿那些限量版手办,小赤给了林轩一块火精, 林轩高高兴兴的走了。   在花槐的疗养院里走了一圈,小赤就喜欢上了这里, 此时外面正在下着瓢泼大雨,小赤也没打雨伞,他身上蒸腾出朦胧水汽, 整个人还是干干松松的。   花槐让黑鱼精过来告诉他这里要遵守的规矩,要不然, “你哪来的给我滚哪儿去!我这里就不收你。”   小赤撇撇嘴, 委委屈屈的答应了。真要比起能力, 现在的花槐都不一定打得过这个旱魃, 但是小赤知道花槐的底,这个是天道保护的亲闺女,他要是敢对花槐有坏念头, 最后倒霉的肯定是他自己,他才不去触这个霉头。   加上他久久不接触人间,实在对人间感到好奇,特别花槐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妖,平时行动也不用遮遮掩掩,那感觉就更好了。   这个旱魃能在地宫里一待上千年,本身也就是个死宅,现在由桂花提供电脑,教他打游戏,黄树一天三顿外带宵夜送到他嘴边,连林轩都送来一大箱子限量版的各种手办,小赤已经足不出户了。   为了不放过他的种族天赋,花槐居然在小赤的住宅边建造了一栋桑拿浴室,让他提供桑拿温度,一定要控制好,要是敢把人烤熟,就把他扔进冷库里。   小赤现在迷上了网游,哪里有功夫给桑拿室加温,直接拿出了一把火精,让黑鱼精看着安排,火精没效果了再找他。   老人一般来讲不好蒸桑拿,但是这种火精桑拿,蒸个一二十分钟出来通体舒畅,整个人都轻松了,特别是冬天,老人一般火气不足,蒸了这里的桑拿,整个人都暖洋洋的,到了冬天,桑拿这里差不多要排队。   等到小赤好容易从游戏里抬出头,就甩给花槐一个重磅消息,“对了,我见过青阳仙长,他说要是我遇见你,和你说一下,他投胎转世不像你一样会保留记忆,但是只要见到你,他就会想起来,还有,他好像说他这一次历练会转世百多次,要是百多次转世都没遇见你,他就历练失败重归仙身,再不下凡了。”   花槐这回真的目瞪口呆了,别看青阳仙长还能回归仙身,但是他的历练失败了,这百多世转世就等于什么进步都没有,他的修炼将来也就毫无寸进了。就像一个有能力的人在职场上再也无法得到晋升一样。   这对青阳仙长来讲应该是多么难以接受啊,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花槐执意留在地府,不愿转世成人,所以青阳就无法完成历练,花槐被后悔羞愧的感情给困扰了,整天蔫蔫的。   疗养院众人对小赤都是小心翼翼的,就因为他拳头大,但是宗主却能把他辖制的死死的,这就让众妖十分诧异。就外人的眼光看,也是小赤比花槐更厉害啊,为什么这位大妖反而更加忌惮宗主呢。   江洛在这群妖精里法力最强,眼光也最好,她就有一丝怀疑,真要比起能力来,这个喜欢手办和游戏的旱魃完全可以碾压花槐,为什么甘心听花槐的话呢?   李越不是妖精,没有妖精们对于大妖旱魃天然的畏惧,他就跑去问小赤了,带了一大份肯德基外带全家桶,加上一大瓶冰可乐。   这个旱魃嘴里塞着鸡翅,左手拿着鸡块,右手还端着可乐,听到李越问起,他就嘟嘟囔囔道“你们知道个锤子,花槐和我是老相识了,你以为我喜欢沙漠啊,天天吃一嘴沙子,别看我能让环境赤地千里,其实我还是喜欢江南水乡滴!要不是你师父这个憨批当年把我硬生生赶走,我能一直待在沙漠里啊!”   他最近玩游戏,遇着一个四川网友,现在说话都被带歪了。   只听他继续道“当时我又打不过她,只能去吃沙,后来听到她被那啥子纯玄给打到地府去了,我高兴了三天,掀起了好大一场沙尘暴呢,正想紧箍咒木得了,青阳这个……啊,又找来了,我只得在沙子里继续趴窝。这回呢,不就还是你师父么,拿颗仙丹把我给引来了。好在这回不让我回去了!还是人间舒服啊,这玩意好吃的很啊!”   李越都听呆了,合着自己这师父当真来历不小啊,他小心翼翼道“那,现在您还是打不过我师父吗?”   小赤两口啃掉一只鸡腿,“笑话!我又没被打入地府,我两根指头都能把现在的花槐给碾趴下!但是吧,你这个师父,她……她上头有人,这个后台太硬,我是碰不起的,你们人不是还有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么,我识时务难道不行撒!”   李越十分敬畏道“我师父上头有谁啊?”那个师公要不要我去拜一拜啊。   小赤正好啃完另一只鸡腿,喝了一口冰可乐,打了个饱嗝,拿着油乎乎的爪子指了指天,李越呆呆的往上看,看到一个天花板,师父的靠山是天花板?   小赤鄙视的看了李越一眼,“上头,上头,你怎么这么蠢呢!”   最后小赤忍受不了一脸呆相的李越,把肯德基留下,把他给轰走了。   还是江洛给李越解了疑惑,“按照赤先生这个说法,宗主应该是天道眷顾的宠儿,她哪怕当初被打入地府还能带着回忆转生,而且她的修行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像我们这些小妖还感觉不到,像赤先生这种就知道惹了她等于惹了天道,所以不敢肆意妄为。”   李越还有点接受不能,“那她当初为什么还能被那什么纯玄给打入地府啊,那纯玄……”他还想问纯玄最后得了什么报应,忽然想起江墨那时候差点被剥离生魂,花槐似乎叫他纯玄来着?   李越明白了,江墨应该就是纯玄的转世,但是花槐能保有记忆,纯玄彻底消失了,这个已经算很重的惩罚了吧!我的天,我的师父居然是个上头有人的大佬,我这是走了几辈子的好运道啊!   知道了花槐大略的往事,疗养院的众妖对花槐更崇敬了,宗主厉害了,他们的靠山也就更结实了。   花槐却在不停的占卜,她想把青阳给找出来,自己耽误了仙长几百上千年,一定不能让仙长无功而返啊。   小赤看到花槐占卜,笑的直拍大腿,“青阳要见到你才能恢复记忆,你现在占卜得出才出鬼了!”   花槐白他一眼,小赤涎着脸道“仙丹我不想,你让我闻一下味道好不好?”   花槐道“你去给我把仙长找出来,我就让你闻个够!”   小赤嘟着嘴回去撸剧打游戏。   花槐现在不在孤鹜峰打坐了,她见天的往外跑,就怕错过了青阳仙长,她甚至还怕仙长投成了动物胎,对着她能见到的所有生物,花槐都要客气的偷偷问一句,“认得我吗?”   小赤笑的喷饭,“哎呀笑死我了,花槐,青阳是仙长,你见那个仙长投胎入的牲畜道,你别犯蠢好不好!”   继而又道“你担心什么呢,以前是你不想转世,青阳就是堵在你面前你都见不到,如今你已经转世,再怎么说,你那运气……谁比得上,你就等着吧,青阳迟早自己出现在你面前。”   花槐帐然的看着柳湖的风景,目前她也无可奈何。   这天,疗养院里一个叫安雅的老人找上了黑鱼精,她来到疗养院差不多半年了,疗养院里工作人员有一部分很奇特,这位老人也知道。   有些老人知道员工真面目后会害怕,他们要是想离开,黑鱼精是不会阻拦的,不知道有多少老人在排队等候入住,你们先走,疗养院绝不挽留。   绝大多数老人十分享受这里的生活,安老太太适应的最快,她还特别喜欢让束家姐妹照顾。   这次她来找黑鱼精,是因为她的外甥得了怪病,什么人也看不好,她希望能让外甥接受江洛的治疗,疗养院的人都知道江医生医术高超,一手金针出神入化。   黑鱼精问了江洛以后就同意了,安家也是富豪,安老太太是疗养院的大客户呢。   安桥来的时候衣冠楚楚,文质彬彬,江洛和蔼的问他,“哪里不舒服?”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啊。   然后安桥当着江洛的面开始宽衣解带,姜平差点抄起手边的凳子砸过去,还是江洛眼明手快按住了他。   安桥苦笑着脱掉一件又一件衣服,露出了腐烂严重的背部。   姜平捂住嘴,差点没吐出来。   江洛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她上前给安桥清洗上药包扎,这个伤口很恐怖,更恐怖的是这不像是外伤,倒像是内里翻卷出来的伤。   处理完伤口,姜平上前替安桥包扎。   江洛道“说说看,怎么回事?”这种伤看着恐怖,弄干净上了药也就好了,这个不算什么疑难杂症吧。   安桥穿好衣服,有些麻木道“这样清理不会好的,过几天还会恶化原本只是一小块,慢慢发展成这样,怎么也看不好,我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用了多少药,完全没好的迹象。”   江洛沉吟个半响,“那先观察一下,要是这次还会恶化,我给你换药。”   疗养院有花槐在,丹药不是紧张物资,江洛不信,用了丹药这种简单的伤还不会好。反正就目前来看,这就是简单的皮肉伤,只不过有些感染迹象,并不太严重。   三天后,江洛替安桥检查伤口,她倒吸一口凉气,伤口更大了,完全没有好的迹象,江洛拿了花槐炼丹的边角料来治伤,对于普通人这就是特效药了。   这下果然有效果,安桥都面露喜色了,身上的伤口有了愈合的迹象,江洛也面露微笑。   哪知道没过几天,安桥又垂头丧气的来了,伤口又开始溃烂起来,这下子江洛也搞不懂了,她检查过安桥,他身上没有诅咒的痕迹,也没有妖术和法术的残留,那么这种不断溃烂,无法治愈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 第九十章   没柰何之下, 江洛找上了花槐,花槐马上去见安桥,先傻兮兮的来一句“你认识我吗?”   安桥莫名其妙, 看着江洛用眼神询问,“这谁啊?”   花槐发现安桥看见她没反应,这才正常起来, 她看了安桥的伤, 啧啧两声,问道“你真不知道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安桥抓抓头, 他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乱投医了。   花槐对江洛道“他这个,怎么说呢, 就是诅咒,可是和一般的诅咒不同, 这是刻在血脉里的诅咒,也就是说他们安家,只要和这位安先生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那每个人都会有怪病,好像对寿命也有影响, 你们祖上到底造了什么孽, 居然几辈子都还不清啊?”   江洛惊讶的张着嘴, 安桥的面色有些发白, 他苦笑了一下,“这位,花小姐说的不错, 我们安家,每一代男丁都活不过三十,女的只要不结婚就能终老,可一旦结婚,也会过早去世。我的姑婆就一辈子没结婚,我的父亲在我五岁的时候就没了。安家一直子嗣艰难,家里都是女性长辈支撑,以前我不懂,只顾着自己恣意生活。”   “二十五岁的时候,我的姑姑让我找个女人生孩子,结不结婚无所谓但是一定要生下孩子,对了,我今年二十九岁。当时我激烈反对,我这么年轻,怎么能这么早就只为了繁衍而去繁衍。”   “我和姑姑闹翻了,姑姑很生气,她掌握着安家大权,就封锁了我的经济,想逼我就范,我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也不和她联系,姑姑一直在找我,我却避而不见,去年,我背上开始出现溃烂,当时只有一小块,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都说没问题,我就放心了,可是溃烂越来越严重,怎么也看不好,我心里煎熬极了,于是我回了家,姑姑这才告诉我安家的事,包括我父亲就是得怪病走的。”   “姑姑十分难过,她看见我的伤嚎啕大哭,说安家就要绝后了,我心里糊涂的很,我是真不相信姑姑说的这些话,可是背后的伤越来越严重,也就由不得我不信了,在这么下去,我估计我三十岁都活不到吧!”   江洛听呆了,“那你,现在也不能生孩子了?”   安桥苦笑一下,“哪个女孩子能接受我这副模样,我姑姑让我冷冻了精子,她说会替我找代孕。她现在只关心代孕的事,是姑婆介绍我来了这里。”   江洛看着花槐,花槐摸摸下巴,“想要知道原委,得去问你的姑婆,你这种血脉里的诅咒,一般是解不开的,得找到源头。”   安雅看到花槐带着安桥等人过来,她摘下老花眼镜长叹了一口气,“冤孽啊!”   安老太太向众人讲述了安家的故事。   这个故事很老土,安家老祖那时候是个穷酸秀才,没钱进京赶考,就在家里务农伺候老母亲,后来安秀才劳作的时候遇到一条受伤的小白蛇,安秀才把小白蛇带回家救治,然后放了生。   本来也没什么,但是没想到小白蛇是条蛇妖,受人恩惠得报答,她养好了伤就去报答安秀才。   小白蛇不是白素贞,没搞什么断桥相会的把戏,直截了当的找到安秀才,对他讲,“我就是你救下的小白蛇,你救了我我得报答你,你说吧,你有什么愿望?”   安秀才看着化成人形的小白蛇也没害怕,反而笑道“我缺个妻子。”   别误会,小白蛇可没以身相报,她点点头,从湖里找了很多珠宝出来给安秀才,安秀才变卖以后家境富裕,家境富裕了自然就有人上门做媒,安秀才娶了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   然后安秀才安心读书考试,最后榜上提名当了官,可他这个官也是个小官,想要一路高升就要有拿的出手的政绩。   小白蛇暗中相帮,凡是安秀才当官的地方,必定风调雨顺,老百姓日子好了,这些就都是安秀才的政绩,加上小白蛇盯着,治安也比别的地方好很多。   就这样安秀才一路顺风顺水的当到了京官,京官的竞争更加激烈,政治博弈小白蛇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恰逢当今天子过寿,各路官员自然要挖空心思准备寿礼,安秀才家境已经极好,却也拿不出特别出彩的礼物,小白蛇替他找到一颗巨大的红珊瑚树,这个已经算是很出彩的礼了。   安秀才却打听到他的对头送的是一树夜明珠,一树夜明珠和一树红珊瑚,安秀才落了下乘,他对着小白蛇道“要是有龙珠就好了,我就能在陛下面前留下好印象!”   小白蛇当时没有回答,第二天给安秀才拿来了一颗拳头大的璀璨珠宝,告诉安秀才“这就是龙珠,凡人佩戴这颗龙珠,可在水下存活一个时辰。”   安秀才凭借这颗龙珠拔得了头筹,加上他本身政绩不菲,于是官越做越大,小白蛇一心只想报恩,却没想到升米恩斗米仇,当了大官的安秀才心境已经和以往不同。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家里荣华富贵以极,他却渐渐步入死亡,这时候他结识了一个道士,从他口中得知,如果能用龙鳞龙筋做铠甲,死后就能由凡入仙。   此时的安秀才满心满眼都被成仙两个字吸引,完全不去考虑这句话有多么荒谬。他早就对小白蛇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一条蛇妖如何能轻松取来龙珠,除非她本身就是龙族。   安秀才从小白蛇嘴里套出了小白蛇的真实身份,她确实是条龙,不过她还是一条幼龙,出入人世间只为了寻找化形的机缘,小白蛇也告诉安秀才,她要回到海里去修炼了,安秀才的恩她也报答的差不多了。   安秀才给小白蛇弄了一桌践行酒,在酒菜里下了那个贼道士给的丹药,小白蛇不疑有他,被迷昏了。   等到她醒来时,发现她已经被剥鳞抽筋,奄奄一息的小白蛇给安秀才下了血脉延续的诅咒,诅咒只要有安家血脉的后代一律活不过三十岁,都会得各种治不好的怪病而亡。   安秀才不以为意,留下小白蛇等死,转身去做自己的龙鳞甲。这时候安秀才的小孙女跑来看到了小白蛇的惨状,这位小姑娘想放掉小白蛇,被安秀才发现打了一顿,小姑娘看着小白蛇留下了眼泪。   小白蛇看着这个小姑娘,修改了诅咒的内容,安家的女子假如不结婚可以终老,如果结婚,将会早衰而亡。   听完故事,全体沉默了,安桥喃喃自语,“真的是报应啊!”恩将仇报到这个份上,他也怪不了小白蛇啊,完全是祖宗作孽。   安桥最后苦笑道“算了,这是我们安家欠了人家的,绝后也是报应,我去找我姑姑,不需要代孕了,安家就不该有后代!”每一世延续这种痛苦,又有什么意义呢。   就连江洛也说不出劝慰的话,恩将仇报不稀奇,把救命恩人抽筋扒皮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安雅老太太不住的拭眼泪,也没有说让安桥一定要留下后代的话,她叹息道“我一辈子没结婚,可是我看着我的兄弟痛苦死去,也看着你的父亲年纪轻轻就被病痛折磨而亡,你的姑姑,却是有些魔障,安家每一代都会生下儿子和女儿,那时候凭借钱财,安家总能找到女子诞育子嗣。到了现在,只要花钱也能找到代孕,可是安桥的父亲却只留下了安桥一个后代。”   “我觉着安家或许就此绝后了,想想这么多年安家背负着这种罪孽,绝后就绝后吧,可是我看着安桥,这孩子无辜啊,他从没干过坏事,看着他被怪病折磨,我这心里就针扎一般难受,我知道疗养院里能人辈出,想想或许这里会有办法呢,所以才把安桥介绍了过来。现在看来,这种罪孽只能安家自己去还,旁人是替代不了的!”   花槐忽然道,“你们那位老祖的坟呢?”   江洛忍不住道“宗主!”安桥确实可怜,可是那位白龙不更可怜吗?宗主为什么要插手这种事!   花槐道“安家的事我不管,可是安家把小白龙剥皮抽筋,做成了龙鳞甲肯定穿在那位畜生的身上,得让小白龙安息!”   花槐的话不好听,可是安家一老一少除了羞愧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是祖宗造的孽。   安雅老太太道“安家有祖坟,这么多年一直好好地,我让安桥带你们过去吧,毁了也好,有些债,也该还了。”   花槐带着一帮人跟着安桥去了安家祖坟,安家祖坟的风水十分好,面山背水,环境清幽,气势十足。   花槐看着却眉头紧皱。   有安桥在,开启安秀才的坟墓没遭到反对,反正安家也就安桥和他的姑姑还有姑奶奶了,姑奶奶不反对,安桥压根就没通知他的姑姑。   安秀才的墓穴一层层开启,里面的随葬品倒是不多,当金丝楠木的棺椁一层层打开,众人倒抽一口寒气,安秀才穿着一件玉色流转的宝甲,面色栩栩如生。   安桥看着这位先祖,心情复杂的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花槐冷哼一声,“徒留一副躯壳,连魂魄都不能回归地府,你这‘成仙’可还满意!”   安桥茫然的看着花槐,花槐道“你的这位祖宗,一心想成仙,却没料到他连鬼都成不了,这几百年来,他被死死的困在这幅生机断绝的躯体内。现在,我想他怕是早就疯了!”   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所以说处心积虑害死恩人,你这到底图的什么?   花槐的手一招,这件宝甲飞到花槐身前,安秀才的躯体顷刻间灰飞烟灭。   李越偷偷问,“那安秀才现在怎么样了?”   花槐端详着这幅龙鳞宝甲,“魂魄随着躯体烟消云灭,他连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说实话安桥对这位老祖宗也没什么好感,这时候他期期艾艾道“那现在,我们还能干些什么?”   花槐看了安桥一眼,“你愿意补救你们安家造的孽,那我就试一试解除你的诅咒。哼,恐怕你的这位祖宗干下的事不光是剥皮抽筋这么简单呢!”   花槐在龙鳞宝甲上画了一道符,宝甲流光顿现,居然往山里飞去了。   众人跟在后面,好在大家都不是普通人,哪怕安桥跟的辛苦,李越在一边搭把手,也能跟上大部队。   龙鳞甲一路飞进深山,然后飞到了一处悬崖峭壁前,当龙鳞甲贴在山壁上时,山壁轰隆隆洞开了一条裂缝。   龙鳞甲继续往里飞,花槐甩出几只纸鹤,让众人登上纸鹤,紧紧跟在后面。   龙鳞甲飞入山腹,最后在一处巨大的山洞中停留,花槐挥了挥手,山洞中的光线顿时明亮起来。   众人看着眼前的景物张大嘴巴,连出声都忘了。   一条通体银白的巨龙被无数铁索穿身锁在洞窟里,巨龙的背上血肉模糊,不时滴下鲜血。   巨龙垂着头一动不动。   安桥忽然跪了下来,他喉咙里都发不出声音了,只见他一下下磕着头,很快额头上就鲜血淋漓,他的鲜血蜿蜒向下,和龙血混在一起。   那条巨龙抖了抖胡子,那垂下的头颅慢慢抬了起来,一双暗淡的龙目微微张开,一道叹息流转在众人耳边,“你来了,我感受到了你真心的忏悔,我原谅你了,你走吧……”   安桥满脸泪痕,试了好几下,哑着嗓子结结巴巴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巨龙道“都这么多年了,你们安家受到的苦楚也没少,我接受你的道歉……”   安桥膝行道花槐面前,“我求求你,你能救救她吗?救救她好不好!”   巨龙的双眼似乎看不到东西,她茫然的无声的看着安桥发声的地方。   花槐看着安桥道“可以,但是解开捆龙锁,需要你的鲜血!”   安桥二话不说,露出胳膊,向李越借了一把小刀,一刀割在自己的胳膊上,鲜血喷涌而出。   花槐随手一挥,安桥的血液像活的一样缠绕铁链而上,沾染到安桥血液的铁链开始发出嗤嗤消融的声音。   花槐挥了几只纸鹤在巨龙的身下,随着铁链不断消失,巨龙也一点点委顿在纸鹤上。   安桥的面色越来越苍白,他本就被怪病折磨良久,随着体内大量失血,他也慢慢支撑不住了。   等到安桥一头栽倒,巨龙身上的铁链也全都腐蚀了。花槐让李越给安桥喂了一颗丹药,然后看着被纸鹤托上来的巨龙,她又抓了一把丹药扔进巨龙嘴里,“化形你现在不行,给我缩小点,要不然带不走你。”   花槐的手一挥,龙鳞甲飞到巨龙身上,然后肉眼可见的覆盖在巨龙背上,巨龙也在不断缩小,最后变成了一条通体玉色的小蟒蛇。   带着安桥和小白龙离开安家祖坟,安桥送去医院抢救,他失血过多,好在花槐的丹药保了他一命,要不然他早就撑不住了。抢救就是输血,奇怪的是他背部的伤,居然开始结痂了。   李越道“诅咒解除了?”   花槐沉吟了一下,“似乎只限于安桥,他几乎流光了身上的血,再输进去的血液不是他的,所以他的诅咒算没了。”   带着小白龙来到孤鹜峰,花槐让她安心养伤,好在龙族的恢复能力强悍,搭配着丹药,一个月后,小白龙就能化形了。   化形后的小白龙肤色晶莹剔透,就是容貌很普通,一点不出众。   花槐好奇的问她,“我看这诅咒不像是你下的,究竟是谁下的?”   小白龙眨眨眼,“是我爹下的,他当初就不赞同我一直跟着安秀才。”   花槐道“那你为什么?”小白龙看起来也不是个纯圣母啊。   小白龙道“当初报答过了安秀才,我也准备回到海里,可是龟师父做了占卜,他发现龙族会面临灭绝,他找不到办法延续龙族的命运,后来他发现,如果我跟着安秀才,我的命运就会和安家纠缠在一起,这里或许会有一线生机,所以我就跟着他了。”   “当我被捆龙锁锁住的时候,龙族已经面临灭绝,我的父亲无暇顾及到我,只给安家下了诅咒,当时我也很愤怒,我觉得龟师父肯定占卜错了,我这个样子怎么能算一线生机?被困住的漫长岁月一度让我痛苦不堪,我甚至隔绝了自己的神识。”   “直到安桥带着你来了,我才明白原来生机就在你身上,那时候我对安家就放下了执念。这世上,只剩下我一个龙族,不管怎么样,我现在已经不恨安家了。”   花槐听了小白龙的话,久久不能回神,小白龙和安家的恩恩怨怨太复杂,安家固然居心不良,可却让龙族留下了一丝血脉,但是安家的所作所为绝对算不上良善,反而充满恶念,也是这个恶念结下了恶果。   花槐问小白龙,“那安家的诅咒算解除了吗?”   小白龙笑道“安桥几乎换了一身的鲜血,他不再算纯粹的安家人,以后他会回归普通人,安家其他人的命运还是不会改变的,我父亲的诅咒我也解不开,当初也是感受到安家还有一丝善念,所以才让安家女子得以有条件的终老。”   好在安家除了安桥,也就安雅一个老姑奶奶,和安桥那个有着执念的姑妈,现在安桥身上结束了怪病,这位姑妈喜极而泣,也不在意自己了。   花槐一直在想青阳,她耽误了青阳上千年,心里一直悔愧不已。又想马上见到青阳,又怕见到他,她怕青阳会怪她,现在看到了小白龙,她似乎又有了面对青阳的勇气,无论如何,该她承担的责任,她不能退缩。 第九十一章   过了几日,花槐接到舒潋滟的越洋电话, 她有些气急败坏, 因为顾朗把她的儿子给偷了!她要回来找儿子,希望到时候花槐能帮一帮她。   舒潋滟和顾朗这一对说起来挺让人唏嘘的, 学校里发展出来的恋情, 毕业后也没分开, 甚至两人一起努力修成了正果, 他们的恋情找个文笔好一点的都能写成一部现代灰姑娘的爱情。   可惜王子和公子的故事都只限于到结婚就结束, 舒潋滟和顾朗最后还是惜败于现实,结婚一年后分道扬镳。   两人和平分手,舒潋滟一分钱都没拿顾家的,她骨子里倔强, 甚至自己的工资都补贴了不少进去,顾家不稀罕舒潋滟这点小钱,却在最后关头因为这件事另眼看待了这个前儿媳。   舒潋滟结婚时顾家再怎么表现的大方, 心里还是觉得这个女孩肯定有看上顾家条件的想法, 那么对上舒潋滟难免带上一丝高高在上的傲气。   顾朗有个妹妹, 在国外念书,回来后自己开了一家现代艺术咖啡馆, 她带着舒潋滟去自己的咖啡馆, 然后介绍咖啡品种和墙上那些‘鬼画符’,舒潋滟哪怕欣赏不来,也都做的彬彬有礼。   顾妹妹却略带遗憾道“文艺细胞需要从小培养,你缺乏那种氛围, 自然也领略不到其中的美,对你说这些,有点像——牛嚼牡丹?不对,不对,是对牛弹琴!OMG,我居然会用了两个成语!”   舒潋滟此时并不是刚出校门,顾妹妹的话虽然难听,想要伤到她还欠缺一点,她只是因为爱顾朗,才愿意奋力拼搏一下,这种小事,她还能忍耐。   可惜过日子不是忍耐才能过的好的,顾朗在婚前能把舒潋滟的喜好记得清清楚楚,结了婚男人的粗心大意都呈现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的母亲和父亲都是高知,礼仪修养还有教养都是一流的,他们顾家不可能存在什么婆媳关系。   有些时候冷漠和忽视才是最致命的。   顾妹妹的没轻没重伤不了舒潋滟,顾父对这个儿媳妇的无视舒潋滟也能不在意,顾母对她进行贵妇教育,她也能抽时间咬牙认真学习,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和顾朗好好在一起。   结婚不过半年,舒潋滟就觉得自己快抑郁了,好在还有两个朋友可以倾诉一下,舒潋滟甚至都不敢和丈夫说。   说什么,说你现在锦衣玉食呼奴喝婢的日子憋屈?你这是找喷吧!   舒潋滟性格内敛,就是找朋友倾诉,也非常含蓄,彭丽娜大大咧咧,还笑道“还记得以前花槐得了一条钻石项链,百来万吧好像,你还戴着拍照,说自己这辈子戴不了这么好的首饰了,现在你身上的首饰值多少啊?”   舒潋滟嘴角微微弯起,什么也说不出了。   花槐倒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可是花槐也不会安慰人,她安静听了,然后道“天上没有馅饼,得到什么必定失去什么,端看你觉得值不值,如果你觉得值得,那就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你觉得不值得,那更没什么好说的。”   顾家的饭难吃,你要吃下去就得忍下一切苦楚,在外人看来这个还不是什么苦楚吧,少奶奶啊,出入豪车,衣服珠宝定制,连人都不必去,有了新款拿上门让你挑,脚上的奢侈品鞋子穿过两次还没沾灰呢,就一定要换了,多少人梦寐以求!你再说苦,苦的过扫大街要饭的?   假如你愿意抛下一切,那就像花槐说的,更没什么可说的。   每当舒潋滟觉得自己快忍不下了,看到顾朗的笑脸,她就默默的再忍一次。   顾家对她这个儿媳不满意,她当然能察觉,顾母倒不是磨搓舒潋滟,其实她对于舒潋滟的好学,以及坚韧的性格也颇为欣赏,可惜在她眼里,舒潋滟作为顾家媳妇,是不合格的。   顾家缺你上班那三瓜两枣的钱么,顾家缺的是一个能担起大任的主母,需要你长袖善舞,替家族经营好人脉,生下家族继承人,打理好家事,让丈夫没有后顾之忧的贤内助!   舒潋滟她,做!不!到!   在顾母眼里,舒潋滟私心太重,她目光短浅,只知道抓着那份不上不下的工作不撒手,学习贵妇课程太过敷衍,对自己那不大上台面的父母又无条件愚孝,这个儿媳妇简直处处不合格。   在顾母眼里的不上台面的亲家,知道自己家和顾家相差太多,等闲连闺女家都不愿去,舒母甚至一再劝说女儿,“我和你爸爸有养老保险,早上还能出摊卖饭团,我们不缺钱,你别再拿钱回来了。”   高门大户不好相与啊。舒潋滟晚上无人的时候躲在被窝里痛哭起来,假如是个狼心狗肺的,舍弃亲生父母也不算什么难事。   舒潋滟不是啊,她从小就特别孝顺父母,而父母对女儿也是尽心竭力,现在女儿结婚了,豪车豪宅用着住着,不要说身上的首饰了,就是舒潋滟用的护肤品,一瓶都能抵得上父母一年的辛苦钱,让舒潋滟如何坦然的面对自己的父母。   顾家明里暗里的嘲讽她可以不放在心上,因为她而看不起自己的父母,这点舒潋滟绝不允许。   在这种情况下,顾母提出让舒潋滟辞掉工作一心转回家里,舒潋滟坚决不同意,她现在只有这份工作是自己的,也是因为有了工作,她才能理直气壮的照顾父母。   辞了工作,她吃的喝的就全是顾家供养,到时候她有什么底气去照顾父母?如果她答应下来,那她和当初花槐说的金丝雀有何区别?   难道她当了寄生虫,然后让自己的父母都跟着当寄生虫吗?真到了这一步,顾家难道还会看得起她?   顾朗丝毫不知道妻子承受的压力,他现在志得意满,爱情圆满事业一帆风顺,简直没有什么不如意的。   舒潋滟年纪轻轻一把把的掉头发,她的工作倒是越来越出色,上司甚至想把她派去国外工作,还探过她的口风,“小舒啊,你要是愿意呢,我就向总部推荐你,要是有什么不方便,那就算了。”   矛盾就是在这一刻爆发的,顾母等不来儿媳妇乖乖的自愿回家,只能下了最后通牒,嫁进了顾家,就得为家族做贡献,不能再这么随心所欲!   舒潋滟和顾朗谈话,希望丈夫能理解一下自己,她暂时真的不想回归家庭,“我的工作一直处在上升期,家里面妈妈又打理的这么好,让我回去也没这个必要啊,哪怕过个几年再考虑这个事情行不行?”   舒潋滟觉得哪怕让她多存一些钱,将来辞了工,她也能有底气照顾父母。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她这只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她一直把自己和顾家分的清清楚楚。   首饰和衣服她等于是借用的,为的是顾家的脸面,她穿戴了心不慌,日常花费她并不奢侈,独自在外她也绝不扯出顾家的大旗给自己谋福利,她就想保留一下自己的尊严,哪怕这份卑微的尊严并不被顾家看在眼里。   顾朗还把自己的工资卡交给了舒潋滟,他十分得意,觉得自己真是个好男人,实际上舒潋滟从没从这张卡里取过一分钱,她的尊严维持的十分辛苦,顾朗却全没发现。   顾母让舒潋滟回家,舒潋滟求助丈夫,顾朗反而觉得母亲做的很对,“你现在一个月才赚多少?还不够你一只包的钱吧,以前我们没结婚,你不愿花我的钱,现在我们都结婚了,你可以理直气壮的花,待在家里多陪陪妈妈,多学习一下不好吗!”   舒潋滟和丈夫沟通失败,假如顾朗就是个普通白领,他的工资舒潋滟花起来可以理直气壮,现在舒潋滟觉得她直不起来,顾家高高在云端,她这个笨拙的凡人够的实在太累了。   舒潋滟拉着彭丽娜喝了一晚上的酒,醒来双眼明亮,“我觉得不值的,还是算了吧!”   彭丽娜黑人问号脸“?”   拿我的尊严,我的亲人,我的未来,还有我的梦想,去迁就整个顾家,不值得!离开顾朗舒潋滟也难过,可是不离开顾家,她的整个人生都没了!   她本就是一株野外生长的小草,移植进了皇宫花园也会被当成杂草,成不了名贵的牡丹,既然放错了地方,那就只能各归各位。   舒潋滟斩钉截铁的向顾母说了不字,然后把婆婆气的不轻,婆婆一生气,舒潋滟就成了众矢之的。   顾朗只能过来做妻子的思想工作,他真的搞不懂舒潋滟到底要干什么?少奶奶当的不舒服?他又没什么外遇,顾家足够迁就她了,知道她什么都不懂,母亲手把手的教,她就不能体谅一下自己吗,她是自己的妻子,难道替他打算一下都不肯吗?   舒潋滟木着一张脸,油盐不进。最后顾朗暴躁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顾家哪里对不起你?”   舒潋滟复杂的看了顾朗一眼,原来,那些格格不入的感觉不止自己有,顾家也是这么觉得的,他们就这么高高在上的看着自己挣扎,冷眼旁观,连丈夫都不理解,也不支持她。   舒潋滟深吸了一口气,“顾朗,我们离婚吧!”   顾朗,“?”   顾朗当时也在气头上,顾母找到他,眉头微皱道“你和小舒说一下,辞掉工作回来,她有好多东西需要学习,当务之急就是怀孕生子,她那份工作……说出去我都不好意思,我们顾家需要儿媳妇赚这份辛苦钱吗?你得让她转变观念,她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了,她需要替顾家传宗接代的!”   完蛋的是顾朗觉得母亲说的没问题,他婚前喜欢舒潋滟的坚韧,有原则。婚后则希望舒潋滟一切以他为中心。   当舒潋滟提出离婚的时候,顾朗真的是恼羞成怒,他脱口而出,“你认真的?”   舒潋滟忍住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她还爱着顾朗,可惜两人已经不在一条路上,她点点头,“是的,我考虑好了!”   顾朗被舒潋滟坚定的语气刺激的什么都不想了,转头就和她拿了离婚证,然后舒潋滟就去找上司,她要出国工作!   出国前她安顿好了父母,然后带着遗憾和对未来的期许踏上了异国之路。 第九十二章   顾母还在等着舒潋滟低头,哪知道儿子喝的酩酊大醉回来, 顾母问, “小舒呢?”丈夫这个样子她都不管的么!   顾朗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她是个没良心的女人!妈你不要问她了!我和她离婚啦!”   顾母一惊, 翻到了儿子的离婚证, 然后冷静道“她提了什么要求?”   和儿子结婚一年, 想要分多少多少财产是不可能的, 顾家也绝不允许, 但也不会一毛不拔,那也不是顾家的风格。   顾朗在一边打嗝,“什么要求?她能有什么要求?她一点都不替我考虑,狠心的没良心的女人!”   和个醉鬼是没什么可讲的, 顾母让保姆照顾儿子,自己去找律师,询问儿子离婚答应了舒潋滟什么条件。   律师上蹿下跳半天, 最后道“协议离婚, 呃, 舒小姐什么都没要!”真罕见啊,豪门离婚不都弄得漫天风雨么, 这位豪门媳妇真的连一针一线都没要啊。   顾母也愣住了。   耐心等到儿子醒来, 问他原因和舒潋滟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要,是不是儿子不肯给,“阿朗, 我们家不能做出这种没格调的事,她毕竟当了你一年的妻子,该她的也不能吝啬。”   顾朗这才记得领完离婚证舒潋滟似乎给了他一个信封,当时他满心愤恨,根本没在意,现在手忙脚乱的翻出来一看,信封里是他给舒潋滟的那张工资卡,一查,一分钱没动!   至此,顾母才相信舒潋滟果真没要顾家一分钱。   她甚至都没回来整理私人用品,在舒潋滟的印象里,这些都不是她的东西,她无福消受,大牌内衣不见得比网购的纯棉内衣舒服多少,那些衣服包包和化妆品,就更不是她的东西了。   顾家扔也好,留下送人也罢,都和她无关。   顾朗醒过来以后还在赌气,想着晾一下舒潋滟,看你能坚持多久!   时间越长他越心慌,等到他去找舒潋滟,才知道舒潋滟已经出国了。真是晴天霹雳啊。顾朗找去舒潋滟家,前岳父岳母对顾朗还是十分和蔼的,“小顾啊,快进来坐,吃了没,让你舒叔给你下碗面吧,骨汤面可香了!”   顾朗期期艾艾的问起舒潋滟,舒母叹了口气,“潋滟她生的倔,说实话,以前知道你家的条件,我和你舒叔其实也不赞同,两家条件相差太多了,人家肯定说我们高攀,可潋滟愿意,你也是个好孩子,我们当父母的没什么本事,能把孩子供养大就不错了,我们自己都过的辛苦,那里有能耐去指导孩子过什么日子呢。”   “你们结了婚,我看着潋滟好像并不开心,不过人么,哪有一帆风顺的,自己选的路总要坚持一下吧。唉,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们真的插不上手,潋滟回来说你们离了,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们家…也确实配不上你们家,离了就离了吧,你是个好孩子,也定能再找着媳妇,要是不嫌弃我们,你来了我们照样招待,潋滟她,她已经被公司派去国外了。”   顾朗失魂落魄的回了家。   顾父顾母什么都没讲,倒是说话口没遮拦的顾妹妹,挑了挑眉毛,“哥,听说我嫂子什么都没要,就和你离婚了?天啊 ,我现在倒是有些佩服她了,现在想想,她这一年过得也挺辛苦的!”   顾朗道“辛苦?她辛苦在哪里?”   顾妹妹道“呵,男人!在你看来,豪宅豪车,锦衣玉食就没什么辛苦的,是不是?那她本人的感受呢,她自己的尊严和理想呢,这些都不需在意了,对不对?一开始我也戴着有色眼镜看过她,可是后来才发觉,你的眼光真不错,她一直坚持着自己的本心,我们家的富贵荣华从来没晃花她的眼,可惜了,你还是失去了她。”   顾朗喃喃道“她什么不和我说……”   顾妹妹道“因为说了没用啊,你全不在意,你和妈妈一样,想扼杀她的本性,让她变成顾家的傀儡,她不愿意,就只能走了!她要是不走,也极有可能变成一个高贵优雅的顾太太,过个几年,弄不好你还觉得她丧失了活力,变得呆板,然后找个小情人,这都有可能,说实话,我现在真的挺欣赏她的。”   顾朗觉得窒息,他思考了一个多月出国去找舒潋滟。   舒潋滟到了国外才发现自己怀了孕,她倒是从没想过打胎,不过有了孩子她势必要辛苦很多,她发挥了拼命三郎的架势,把一向注重个人空间的老外同事见到她就称呼她strong girl 。   孩子在肚子里五个月大的时候顾朗找了过来,舒潋滟穿着宽松的衣服,加上又是冬天,顾朗没有发现她肚子大了出来。   顾朗试图挽回,舒潋滟已经不想回头了,“顾朗,以前我相信爱情能战胜一切,可后来我终究还是被现实打败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吃苦打拼,再苦再累我都不怕,可是我不能为了爱情失去自我,当我变得不再是我了,你又会爱我吗?我想过很多,实在找不到我们之间的平衡点。”   “感情不能迁就,我迁就了你,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你迁就我,到最后我们也会走向分手,不如现在我们之间还没有产生太大的矛盾,好好分开,好好过日子,再见亦是朋友。”   顾朗找不到可以劝说舒潋滟回到他身边的话,顾母在顾家就是一个完美的当家主母,她自然会按照自己的要求去教导自己的儿媳妇,不管这个儿媳妇是谁。而顾朗绝对不能否定他母亲的做法和付出,那样他的人品都有问题,所以他和舒潋滟之间似乎注定没有结果。   顾朗垂头丧气的回了国,舒潋滟在国外努力打拼,她一向韧劲十足,考虑到孩子生下后带孩子的问题,她先想办法把母亲从国内接来,这样就能照顾她,兼将来带孩子。   舒母一大把年纪了,原本就没上过多少学,现在拿着女儿给的翻译器在异国他乡兴致勃勃的摸索着。   生完孩子,坐完一个月的月子,舒潋滟就重新投入了工作,孩子一岁的时候她把父亲也接了出来。   哪怕这把她这几年所有的积蓄都花光了,她还是想要一家人待在一起。   两个老人带一个孩子,加上这孩子十分好带,舒父就有些闲不住了,国内的时候他还能弄个小车出去卖饭团,到了国外,他想重操旧业。   舒潋滟从没想过要父母憋在家里,就给父亲办卖饭团的手续,一切准备就绪,舒父就开始试着卖饭团了,怕外国人嫌弃饭团太干,他还搭配一碗骨头汤。   天气热骨头汤买了直接喝,天气冷,汤在微波炉里转一下也就行了。   舒父还喜滋滋的对舒潋滟道“这里的骨头便宜的不得了,这么大的骨头,只要一点钱就行了!”   渐渐的,舒父的饭团还能给人家饭店送货了,老两口越干越起劲。   舒父人实在,不敢弄不好的食材糊弄人,那样他觉得亏心,所以米饭什么的都是他亲自去挑好的买回来。   他一直在市区一家农产品店买自己需要的食材,一来二去认识了店主,这个店主店里的很多农产品全是自己地里产的,他是个农民,开店等于是副业,舒父一直来买东西,就和他认识了。   安东尼高大英俊,看到舒父一直来买食材,有时候自己有空就给他送回家,渐渐的他就定时给舒父送货上门,就这样他也认识了舒潋滟。   他不介意舒潋滟离婚带着孩子,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他的追求有些时候十分新颖,比如人家送鲜花,他不,他拿胡萝卜自己雕刻了花朵,然后送给舒潋滟,“这个还能吃呢!”   让舒潋滟感动的是他对待自己儿子的态度,他会毫不介意得带着舒博去乡下自己的农庄玩,教他骑小马,教小舒博捡鸡蛋,给怀孕的母羊接生等等。舒潋滟为了能在这异国他乡站稳脚跟,她的时间大多都交代在工作上了,陪伴儿子的时间就少,安东尼填补了这份空缺。   孩子六岁的时候,舒潋滟和安东尼结了婚。   顾朗再婚比舒潋滟还早了两年,这回他听从家里安排,和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孩子结了婚,顾母照样教导儿媳妇如何成为一个完美的主母。   顾朗再婚两年后妻子给他生了个女儿,顾家没有很严重的重男轻女的想法,不过他们肯定是希望媳妇能生个男丁出来的。   可惜顾朗的妻子生产时是剖腹产,还要孩子最快也得等两年,加上他妻子的身体有些问题,岳家就坚持不让女儿继续生了,又不是没给你们顾家生下孩子,你们顾家再矜贵,也没皇位继承,难道还想抱着这种旧思想搭上我女儿的一条命啊!   顾朗的母亲心下就有了不悦,于是顾朗和妻子搬出来过日子了,岳家也不是无名之辈,不怕顾家施压,顾朗的婚姻生活就有些一言难尽。   舒搏十岁的时候,舒父舒母要回国处理一些国内的事务,他们老两口没有绿卡,只能一直靠签证停留,按照舒父的想法,他老了是一定要回国的,落叶归根这是这一辈人的坚持,所以国内有事他得回来处理。   这回恰好是暑假,舒父舒母就带着舒博一起回来,正好让舒博感受一下国内的环境,舒潋滟和安东尼的女儿这时候才两岁,带来带去不方便就没跟来。   舒父处理完了自己的事,老两口带着孙子就开始逛那些具有文化沉淀的地方,别看舒博一直在国外,他的中文非常好,还会自己寻找各种中文书籍看,这回跟了外公外婆回国,随便哪里他都看的津津有味。   舒父和舒母早几年过得辛苦,现在已经苦尽甘来了,生活的高高兴兴,加上也学会了一点穿衣打扮,如今看起来和十年前也差不了多少,他们带着孙子在外头吃饭,肯德基快餐这些是不用看了,他们带着孙子吃正宗的中餐。   这天,老两口带着孙子去吃早饭,要了粥,豆浆和煎饼,还点了几笼小笼汤包。这世上巧合的事太多,顾朗正好也和朋友过来吃早饭,这时候舒博正在研究怎么吃汤包,舒奶奶忍不住笑了,指点孙子怎么吃。   顾朗正好听到舒母的笑声,他觉得声音熟悉,然后转头看了过去,恰好看到舒母满脸笑容的和对面的一个小男孩说话,舒父也在一边笑着指点。   顾朗脚下一顿,想要过去招呼,又想想似乎没有必要,他的位置看不到苏博的脸,顾朗心里也存了一丝疑虑,这个小孩子难道是舒潋滟后来生的?看起来不小了,那么说舒潋滟几乎到了国外就结婚了?这份猜测更加让顾朗心里不痛快,他就没过去。   这顿饭他吃的有点心不在焉,和舒潋滟的过往一直在他心头浮现,如果说当初舒潋滟是一只闯进天鹅群的鸭,那他现在已经娶了一只天鹅,为什么还是没能得到想象中的幸福呢?   舒家来的早,自然吃的也快,他们吃完了结账走人,两个老人没有在意顾朗,还在低声问孙子吃饱没,顾朗把舒博看了个全,这一看让他心如擂鼓,舒博长的和他小时候太像了。   顾朗有很多自己小时候的照片,舒博的容貌活脱脱就是个小顾朗,可能眉眼间更加精致,就是一个陌生人,看他们的容貌,也能认为这两个肯定是父子关系!   顾朗再也坐不住了,他开始调查舒博,可惜舒博的档案国内没有。顾朗就雇人去偷舒博的DNA样本,加急做了个亲子鉴定,然后捧着鉴定书呆弱木鸡。   照理说他和舒潋滟两人早就离了婚,也各自琵琶别抱,就是有个孩子,舒潋滟也没拿孩子去向顾家讨要好处,顾朗理智一些,就能各生欢喜。   哪个想到他脑子抽了,居然偷偷去看舒博,甚至还试着和他接触。舒博从小早慧,加上舒潋滟也没瞒着他,所以见到顾朗的时候舒博就猜到了,他平静道“你就是我的爸爸吧?”   顾朗激动地热泪盈眶,接着舒博给他浇了一盆凉水,“妈妈很早就告诉我了,她是在和你离婚后发现有我的,她决定生下我,和你没有关系,这些年爷爷奶奶还有妈妈,还有安东尼叔叔待我都很好,你不用歉疚的。”   顾朗心塞啊,嗫嚅了一句,“你妈她现在……”   舒博继续插刀,“很好啊,她和安东尼叔叔四年前结了婚,我的妹妹杰西卡今年两岁。”   顾朗的心被插的千疮百孔,他还不能说什么,他的女儿今年八岁了!他比舒潋滟更早的放弃,现在有什么立场可讲呢。   顾朗道“那你有没有时间,我带你去吃饭好不好?”   舒博想了想,“那我要和爷爷奶奶说一下的。”   舒爷爷舒奶奶,有点担心顾家抢孩子,舒博道“我的学籍国籍什么的都在国外,他们扣下我没有意义,加上妈妈说过,他们顾家也是上层人士,不会做出这种没礼貌又犯法的事。”   老两口点头同意了,父子天性,怎么能不让顾朗看孩子呢。可惜他们没料到顾家现在想男孩子有些走火入魔,顾朗和儿子越相处,就越喜欢他,几乎天天要和舒博见面。 第九十三章   有时候舒博想留在家里陪陪爷爷奶奶,但是看到顾朗那一双含着祈求的眼睛, 他就狠不下心拒绝, 想着反正马上要出国了,和这位父亲接触一下也不算什么, 权当安慰他了。   顾朗和儿子相处了半个月, 然后知道儿子要出国了, 他简直无法接受, 开会走神, 回家也心不在焉,他的反常第一个发现的是顾母,在母亲的追问下,顾朗把舒博说了出来。   然后顾母亲自去见了舒博, 舒博看到顾母的时候态度也很大方,谈吐彬彬有礼,显示出了良好的教养。等到孩子回去, 顾母一把薅住儿子, “我们顾家的孩子绝对不能流落在外!”   于是舒家就没想到顾家出了贱招, 他们把舒博抢回去了!   老两口差点急死,和顾家说不通, 连门都摸不到, 他们只能报警,警察一查,这孩子不算本国人啊,他的国籍在国外, 但他又确实是顾家的孩子,顾朗连亲子鉴定都拿了出来,这在国内就成了糊涂官司了。   加上顾家家大势大,警察也能难办。老两口只能和女儿讲,他们在电话里哭的不能自已,怎么就把孙子给丢了呢,这还有什么脸见女儿啊!   舒潋滟马上定了回国的机票,安东尼也要跟来,于是带着孩子,一家三口都来了。   舒博也挺无奈,他试着和顾家讲道理,告诉他们,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是犯法的,我要开学了,要回去上课了。   顾母什么都听不见,笑的甜如蜜,“国内也有好学校,你想上哪个自己挑,不满意国内的,国外的也能挑,你本来就是我们顾家的孩子,怎么谈得上犯法呢,你的爸爸就在这里啊,这里就是你的家!”   顾父看着孙子也很满意,他还考教了一些问题,看到孩子思维敏捷,口齿清晰,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智商情商,他的笑容更深了。   顾家全体无视了舒博自己的意愿。   舒博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他连顾家的别墅也出不去,顾母简直如影随形,还让保姆死死看住了他。舒博做不出撒泼打滚的举动,而且和顾家人也讲不了道理,顾朗虽然觉得扣下孩子不好,但他有自己的私心,妻子不愿再生,母亲又逼着要男孩,现在现成的儿子来了,而且十分出色,这不是两全其美么,他也不愿放手了。   当初再热烈的爱情,掺杂了私利,现在也变的面目全非。   舒潋滟和安东尼回到国内,舒潋滟去和顾家交涉,安东西照顾两个老人,老两口好几天没睡着了,现在看到天真可爱的小孙女,心里才舒畅些。   孙子说顾家是上层人要脸,没想到他们说不要脸就不要脸了!自己女儿那时候多艰难,她生下孩子找过你们顾家吗?她要是当初狠心把孩子做了,你们顾家又知道个屁,如今看孩子好,伸手就来抢,还不是个人啊!   老两口以前觉得顾家多么的高大上,现在发现原来这种人家和普通市民一样,并没比旁人高尚到哪里去,反而仗着钱势,还能特别不要脸。   舒潋滟是个讲道理的人,她要不讲理,当初就不会和顾朗协议离婚,现在她面对顾家这些撕破脸的人,她就和他们讲不通了,顾母甚至铁青着脸说她不要脸,拿着儿子威胁他们顾家!   舒潋滟差点被气死,她拿儿子威胁顾家什么了?儿子长到这么大,连顾家一口水都没喝过,一件衣服都没穿过,现在顾家还搞‘绑架’,还能反咬一口,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么?   舒潋滟想和顾朗沟通,顾朗避而不见,他心里觉得不舒服,他和舒潋滟离婚了十多年了,照理说,两人已经没了恩怨纠葛,顾朗不去想自己已经结婚生子,反而对舒潋滟另嫁,还隐瞒了孩子的事,心生怨怼。   没办法的舒潋滟只能报警,警察看见他们的案子都头疼,为毛你们高门大户不是争产就是争孩子,能不能有些新意,别这么烂俗好不好!   舒博的国籍在国外,舒潋滟结了婚也有了绿卡,安东尼还是土生土长的老外,舒家老两口报警的时候警察还能和稀泥,现在和不了了,这个也算涉外案件。   可是顾家扣着孩子就是不放,警察也能难办啊。   舒潋滟一看道理讲不通,顾朗连沟通的意思都没有,她只能求助花槐。   花槐的威慑力在于她的能力,这些能力顾朗也知道一二,他更加知道,要是花槐插手,他们顾家就绝对留不住孩子,所以只能两家人坐下来谈判,花槐旁观。   顾母一开始根本不愿意,她就是要把孙子留下了,看谁能带走。   顾朗和她解释了花槐的能力,顾母生气道“她能请装神弄鬼的人,我们就叫不来么,去请正阳门的掌门过来!”   顾朗知道花槐是个连正阳门掌门都不敢惹的人,于是劝母亲,“花槐并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她也是我的学妹呢,我们也应该好好坐下来谈一谈,要不然孩子的国籍和学籍怎么处理呢,舒家不放手,我们这里也不好办的,警察三天两头过来,影响也不好啊。”   于是坐下来谈,两句不到就差点吵起来,顾母就没有谈的余地,她就是要把孩子留下,要多少钱你们开,孩子肯定不给你。   舒潋滟气的浑身发抖。   花槐道“孩子呢?”   顾母敌意的看了她一眼,顾朗道“在家里呢,有人照顾的。”   花槐道“我来其实并不想帮你们任何一方,不过我听了半天,那孩子今年十岁了吧?”   舒潋滟低声道“马上十一了。”   花槐道“那就是说,他并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奶娃娃,你们挣来吵去,有没有问过孩子的想法?”   顾母嗤笑一声,“孩子被她带了这么多年,当然向着她,要是孩子从小我们带着,你看看这回他会选择谁!”   花槐道“这么说,你们知道孩子选择的是母亲,但是为了你们自己的私欲,所以把他给扣下了。”   顾朗有些难堪,“潋滟不应该瞒着我们……”   舒潋滟面色铁青,“那时候我们离婚了!我发现自己有孩子的时候已经出了国,我要是带着孩子回头找你,你们顾家又会怎么看我!当初我要是把孩子拿掉了,你们根本一无所知,现在又有什么资格来抢小博!顾朗,我们好歹曾经夫妻一场,你把小博带来,咱们当面问清,你们要他干什么,将来想让他干什么,我绝不发一言,你看看孩子究竟会选择谁,小博从小聪明,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得稚儿,这点你应该也清楚,你们现在把他扣着,他是不是很高兴?从前你不会考虑我的感受,现在你也不想考虑儿子的感受吗?”   花槐插嘴,“我同意这点,只要利益关系讲清,孩子选择谁就是谁,你们顾家如果有信心,哪怕他现在选择了母亲,过个几年,知道顾家意味着什么,弄不好他会亲自回来呢,对不对?”   这番话让顾母听进去了,对呀,以他们顾家的财力势力,孩子哪怕现在不懂,将来一定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加上这几天,他们几乎是倾尽全力的给舒博最好的生活条件,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孩子再记挂母亲,在几屋子的玩具,和数不清的高档用品和奢侈生活下也会有取舍的吧。   顾家决定三天后带舒博出来做选择,于是散会。   舒潋滟向花槐道谢,花槐道“我没帮上什么忙。”   舒潋滟道“没有你,顾朗不会答应这个条件,他们甚至都不会理会我,我也没想到,他现在变得这么无赖。”   花槐无言的拍了拍舒潋滟,舒潋滟还道“等这件事了了,我去把丽娜约出来,我们也很多年没相聚了。”   花槐道“那好啊,她的小儿子今年大概也三岁了,她说跟多动症一样,一刻不停。”   舒潋滟微笑道“小博从小就安静,我那时候怕没人照顾他,就把我爸妈接了出去,没想到他们两个照顾小博的时候还能做饭团卖,小博这么小的人坐在一边看摊子,替我爸妈招揽了不少生意呢。”   顾母回到家,铆足了劲给舒博过人上人的生活,什么奢侈用什么,她认为男孩子肯定喜欢模型啦,机器人啦,于是买回来半屋子,汽车模型的价格比真车都要贵。   舒博发现和顾家讲不了道理,他就不再开口了,顾母给他的东西,他既不表现的欣喜,也没有做出因为顾家隔离他们母子而产生愤怒情绪,他的面瘫有时候倒是很像花槐,万事不萦于心,眼看开学将至,他只礼貌的申请了一些学习资料。   顾父顾母看了更加高兴,他们即便不喜欢舒潋滟,也得承认,舒潋滟把孩子教的非常好,这要是一个胡搅蛮缠,以自我为中心,要啥啥没够的孩子,顾家此刻不一定愿意接纳!   这就十分矛盾了,哪怕是个男孩,要是教养不好,顾家不一定认,现在舒博样样出色,他们顾家就揪着不愿放手,这和人家辛苦侍弄了果树,眼看最大最好的果子就要丰收了,他们横插一手,强硬的摘了,还要埋怨果农种树的时候为什么不和他们讲。   顾父轻描淡写道“给舒家多点钱,就算酬谢他们把孩子教的不错的份上。”   顾母看着在琴房里弹钢琴的舒博,她嘴角含笑,点了点头。   三天一到,舒博总算见到了母亲和外公外婆,舒潋滟轻轻抱了抱儿子,舒家老两口已经抹起了眼泪。舒博拍了拍两位老人的背,又和母亲点了点头。   他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舒潋滟道“不是,你安东尼叔叔和杰西卡妹妹也来了,他们在家里呢。”   舒博道“好,这里事情完了,我们一起走。”   舒潋滟笑着点了点头。   顾母露出不满的神色。   此刻花槐没有夹在他们两家人中间。 第九十四章   舒博没有坐下来做什么选择, 他礼貌道“我能和顾爸爸单独谈一谈么?”   这个要求没有谁会拒绝,于是顾朗和舒博去了另外的房间。   舒博直接道“你们留下我的原因是什么, 我这几天大概总结了一下, 因为你们顾家没有男孩, 而你们觉得家业一定要一个男孩继承,所以发现我, 就把我硬扣下了,对不对?”   顾朗被这个小男孩给问住了。   舒博继续道“这么多天, 我一直试图和你们讲道理, 后来发现,你们根本就不想听什么道理,你们只按照自己的想法和心意去办事, 然后把这一切强加给我。那么我来分析一下, 你们既然希望我留下继承家业,为什么却不尊重我呢?”   “后来我又发现,你们也不一定非要我继承家业,把我留下来也是要考察的, 如果合了你们顾家的心意,我就有可能继承到你们眼里的家业,如果我并不合格,那么淘汰我,想必你们也不会下不了手。当初你们可以无视妈妈的想法,今天也就可以无视我的想法。”   “顾爸爸,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 我对企业管理不感兴趣,安东尼叔叔有个农场,我从小就在农场里玩,我喜欢那些,现在,你觉得留下我有意义吗,还是你们一贯不会尊重别人的想法,只会按照自己的喜好去左右别人?我再来讲一下你们顾家的情况。”   “顾爸爸,你已经再婚了,和妈妈一样,重新组织了家庭,你有妻子也有孩子,而你们在把我强行留下的时候也从来没考虑过她们的感受。设想一下,你们留下我,而你现在的妻子并不乐意,你会怎么办,再离婚吗?不离婚的话是不是要我叫另一个女人妈妈?你们也根本没考虑过我愿不愿意。”   “我记得妈妈曾经说过,你大学学的是物理,后来一毕业就接手了顾家产业,你甘心舍弃自己理想,回到顾家当自己的继承人,那是你的选择,可是我并不愿意,你们这里有句古话叫强扭的瓜不甜,你们就是把我留下,后来发现我并不如你们的意,那你们是不是就会把我舍弃?妈妈在那种情况下把我生下来,我长这么大,我可以很肯定的说她爱我,但是你们顾家,实在不好意思,我没有感觉到爱,只看到了用爱的名义包裹的功利心和蛮不讲理!”   “顾奶奶和顾爷爷是长辈,他们年纪大了,你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可能去和长辈说这些话,所以只能和你讲,希望你能尊重一下我的意愿。”   顾朗已经风干了!他被舒博的一番话说的无地自容,你能说这个孩子说错了吗?顾朗一开始知道他的存在,确实欢喜过,可后来这种欢喜就夹杂了别的并不纯粹的东西,连一个孩子都能体谅他现在妻子的处境,他连这个孩子都不如!   这几天,妻子得知舒博的存在,几次欲言又止,她知道这个孩子是丈夫前妻生的,这么多年这位前妻也没有利用孩子和顾家牵扯不清。这回也是顾家抢夺了孩子,她没有理由埋怨舒潋滟,看着丈夫的行为,她只觉得寒心,而顾朗只顾着和舒家抢孩子,完全没在意妻子的感受,后来妻子带着女儿回了娘家,顾朗也没太在意,反而觉得轻松了许多,他弄丢了第一段婚姻,难道现在还想结束第二段婚姻吗?   顾朗沉默了良久。   父子俩从房间出来,顾母一脸希冀,舒潋滟淡定的很,儿子她从小看到大,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顾朗失魂落魄的出来,哑着声音道“孩子跟她母亲走吧!我们,我们没资格争抢!”   顾母忽的站起来,一脸的愤怒,顾朗拦住母亲,看着舒家三个人,“我父母的工作我来做,你们带着…小博,走吧!”   舒博还是很有礼貌的和顾母打了个招呼,“这几天蒙您照顾了,谢谢您,顾奶奶。”   舒家带着孩子迅速跑了。   顾母指着儿子的手都在发抖,顾朗抹了一下脸,打开手机录音,顾母失神的听完,然后捂着脸一言不发,孩子的话真实而又锥心,可她这几天是真的喜欢上了这个孙子啊!   顾父听了以后十分惋惜,“是个好苗子啊,可惜了……”   可惜他和顾家不熟了,直到此刻,顾父才真的觉得当初儿子和舒潋滟离婚是件得不偿失的事,一个完美的主母那里比得上一个优秀的继承人,舒潋滟喜欢上班工作,那就去好了,顾家不在意这丁点的钱,也不会觉得一个喜欢上班的媳妇就一定抹黑了顾家,只要这个媳妇能生下优秀的继承人,哪怕她当不好一个完美主母都没关系,要知道,那么优秀的继承人才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可惜有钱难买早知道,现在晚了,这么个优秀的男孩子他不认同顾家,就像他说的强扭的瓜不甜啊。顾家把人强留下有什么用,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顾家不稀罕,可舒博有着自己的坚持,这是顾家更改不了的。   顾母还抱着一丝希望,“或许等他长大了,就会知道……”财势有多么重要。   顾父苦笑的摇了摇头,“小舒当初和小朗离婚,她要了什么吗?难道她不知道钱财的重要性?那么你以为那孩子就这么看中钱财吗?他要是眼里只有钱财,你还会看上他?他那个继父,哪怕没有顾家这么多钱,想要给他一个稳定的生活也不困难吧。是我们顾家没福气。”硬生生把明珠当成了鱼眼睛,然后弃如敝履,现在后悔也晚了。   总之,顾家和一个优秀继承人失之交臂。   怕顾家再出幺蛾子,舒潋滟决定早点走,不过临走前,她还是把彭丽娜叫出来一起聚一聚。   她甚至向儿子郑重介绍了花槐,“这是妈妈最好的朋友,你叫她花阿姨就行,这次花阿姨帮了我们不少忙呢。”   花槐没有和小朋友打交道的经验,就笑了笑,然后在身上摸,看看有没有可以当见面礼的,最后摸到一只纸鹤,然后她就递给舒博,“呃,折纸,你拿着玩吧。”还能当护身符用呢。   舒博接过纸鹤,看着花槐的目光很奇特,他忽然对舒潋滟道“妈妈,我能和花阿姨,单独谈一谈吗?”   这孩子和顾朗单独谈一谈,就把顾朗说的失魂落魄,这回他要和花槐谈什么?不过只要花槐愿意,舒潋滟也不会拒绝。   等到只剩下她们两个了,花槐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孩子能和她谈什么呢?   舒博微笑着看着花槐,“花槐,别来无恙,你还好吗?”   花槐“?”   舒博笑道“你不认识我了?难怪,如今我这样子也确实不像。”   花槐的心跳快了起来,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是,是青阳仙长?”   舒博笑的眉目舒展,“好多年没人这么称呼我了,小花槐,你还好吗?”   花槐张口结识,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她单膝跪了下来,“仙长……”   舒博赶紧道“起来起来,我现在不是青阳,你也不必多礼,难道你想向我求婚吗?我现在还未成年呢。”   花槐面红耳赤的站起来,觉得手脚都没处放了。   舒博指了指沙发,“坐下说,我转世了上百次,一次都没见到你,你是不是一直待在地府?”   花槐满心羞愧,“仙长……我……”当初她被纯玄打入地府,表面上看她似乎没什么变化,其实她当时最怕的就是青阳会看不起她,所以拖着不肯成鬼仙,也不肯转世。   后来时间久了,她就更怕了,地府就像花槐给自己戴上的壳子,她缩在壳子里不敢面对青阳,时间越久,就越胆怯,是她耽误了仙长长千年的修炼!   舒博叹息了一声,微笑道“好了,你的脾气还是没变,不过我们总算能相见了,你也不必心怀愧疚,因为你根本就没对不起任何人。我的转世历练,也只是我的选择。我看你神完气足,境界也不低,可见你这一世也没白来,人和妖有什么不同,想必你也尽知,这也是你的修行呢。”   花槐不停的点头,然后她把脖子上的仙丹取下来要递给舒博,舒博笑了,“我这辈子不是修炼的料,你给我这可丹药也是白费,我甚至都不能服用,还是你收着吧。”   花槐只能收回,她迟疑道“那您,现在到底是舒博还是仙长?”   舒博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转生和旁人不同,就好像一颗树长出的树枝,你能说那些树枝不是那颗树的吗?百世的历练就等于是我的树枝,我的记忆平时并不出现,因为这具身体还不能承受,我是见到了你,提前苏醒了。要等我彻底成年,我才能把这一世的记忆融入。你……要是初心不改,以后我来找你,好吗?”   青阳一直知道小花槐的‘宏愿’,但是不知道转世后…的花槐此刻是怎么想的。   花槐拼命点头,“我等您!”   舒博伸手摸摸花槐的脑袋,花槐靠在舒博的小膝盖上。   这一大一小出来的时候舒家虽然好奇,但心思大半还是被顾家给牵住了,所以都没多问。   后来彭丽娜赶来,朋友三个聚了聚,舒潋滟带着家人匆匆登上了飞机,青阳就清醒了那一刻,后来就沉睡了下去,舒博依旧是那个懂事乖巧聪明的孩子。   上了飞机,舒潋滟忽然想起儿子单独和花槐待了一段时间,于是好奇问了儿子,“你和我的朋友花阿姨谈了些什么啊?”   舒博茫然道“啊?”   舒潋滟就笑了笑,摸了摸儿子的头,没再继续追问。 第九十五章   花槐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 她还会时不时独自露出个傻笑,李越偷偷一看, 想不通师父这究竟怎么了。   小赤出了趟差, 林轩怕自己收服不了这个大杀器, 就让小赤留在花槐那里,不过要是想找他帮忙, 只要拿出手办还有请他大吃一顿,那就行了。   只要小赤不扰乱社会治安, 花槐并不限制他的行动, 所以他现在生活的很惬意,那些旁人看着不知道派什么用的手办,小赤摆了一屋子。   旁人不知道花槐发生了什么, 小赤问花槐, “你这是怀春了?”   花槐兜头给了他一桶水,小赤一滴都没淋到,“这样子多半是找着青阳了,哎, 现在他是干什么的?上次他找到我的时候还是个什么钦天监呢。”   花槐什么都没说,就怕这贱嘴说她连未成年人都不放过。但是她心里不安的情绪却一直存在,她对青阳充满愧疚,又怕青阳只是为了历练才不得不寻找她,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绪。   这种情绪和别人也不好提,最后花槐还是期期艾艾和小赤说了一下,“你说, 青阳仙长会不会怪我耽误了他上千年?他现在来找我,是不是很无奈的?”   小赤这几天在看韩剧,他瞥了花槐一眼“我看你脑壳有毛病!转世上千年,只为寻找你,多么浪漫的桥段啊,你不感动就算了,居然怀疑人家的诚心,我真为青阳不值得!”   花槐嗫嚅,“不是,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胡思乱想。那什么,上回新闻里还说一条被主人遗弃的狗,千里奔波回到家,就为了咬主人一口……”   花槐看着小赤越瞪越大的眼睛,她就渐渐说不下去了。   小赤看了花槐半响,忽然拍着大腿狂笑,“哦,哈哈哈哈,老天爷!花槐,我墙都不服就服你啊!青阳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落在你的手里啊!哎呀妈呀,我就指着这个笑话过下半辈子啦!青阳……遗弃的狗……哈哈哈……”   花槐,落荒而逃!   除了小赤这个不靠谱的,这里只有蒋老太太这些老人和江洛最为稳重,但是和老人们讲这话题似乎不太妥当,花槐还是找了江洛。   江洛静静的听完,她反问花槐一句,“即便青阳仙长找不到你,他也不会陨落,而是回归仙身,那么你又有什么依据认为他会埋怨你呢?”   花槐道“那不一样啊,没有历练成功回归仙身,他以后在仙途上就没有寸进了。”   江洛道“我没成仙,我也不知道仙人究竟是怎么样的,但是我想,有个人转世几百次就为找到你,恨这种情绪支持不了这么久,难道你觉得那位仙长是如此内心狭隘的人吗?”   花槐马上反驳,“仙长从来不是这样的人,他,他,他是个极好极好的人!”   江洛微笑,“那你究竟在担心什么呢?假如,我说的是假如,仙长找不到你,他会陨落,他会消失,那么你确实很关键,可是现在并不是这样,找不找你,他的损失可能也没你想象的那样严重,或者说,那只是你以为的严重,他反而认为你比他的仙途更重要呢?”   花槐听了以后沉默良久,对,她太患得患失了,青阳从来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且他见到花槐的时候是满心欢喜的,花槐对自己和舒博见面的一幕记的清清楚楚,舒博眼里迸发的喜悦并不是伪装,仙长他,从来都不是虚伪的人!   花槐的心一下子沉淀了。   她现在也不驻扎在孤鹜峰上了,疗养院的事也会过问一下,她这疗养院如今在妖精们当中很有名,想要从哪些臭道士手里挣一条正大光明的路,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柳湖疗养院弄块牌子。   所以疗养院里的妖精数量和种类都在稳步提升,可惜并不是每个妖精都愿意脚踏实地的干活,很有些只想搭个顺风车,花槐对这些妖精也绝不姑息,你以为我这里什么都收啊。   有对野狐狸精姐妹过来求庇护,她们就是普通的狐狸,不像胡小萌姐妹出身青丘,那个姐姐很老实,干活也任劳任怨,妹妹不但偷奸耍滑,甚至还想吸食姜平的生气,江洛大怒,把这狐狸精给扣下,花槐上来,根本没听狐狸精的辩解,一道天雷就把这狐狸精的百年道行给打散了,让她成了一条正宗的野狐狸。   这让有异心的妖精们再也不敢胡作非为,受不了疗养院清苦的干脆也就不来了。也有一些妖精通过花槐到了林轩那里,这也算吃上了皇粮,更加不怕遇着道士想法设法遮盖原身了。   林轩高兴的走路都带风,居然还给花槐提成,介绍一个得用的就给她提成,价格你开,我这里典籍法器物品都有!   花槐也没瞎客气,虽然青阳仙长说这辈子修炼无望,可花槐还是想让他能活的更久一点,更健康一点。   丹药有用,可毕竟是药,林轩那里一大堆东西仔细找找肯定有得用的。   于是花槐亲自到了林轩的大本营,在房叔的配合下,翻找了好些东西出来,顺便利用自己上千年的见识,给那些不知道用途,有些连名字都没有的器物整理了一下,重新编号,列出名称效用。   房叔比电脑都好用,和花槐搭配着整理了一遍库存,林轩看到了更加喜不自禁。   花槐也没委屈自己,扒拉了好些将来青阳或许用得上的东西。她知道舒博是青阳的转世以后也没见天给他打电话,青阳的记忆没到成年是恢复不了的,她现在去骚扰人家小孩,那就是怪阿姨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给青阳扒拉了一些将来能用的东西,正阳门给花槐送了生日礼过来,其实正阳门自从和花槐交往以后每年她的生日或是节日,他们是礼数不缺的。   花槐以前不待见他们,送的礼只管收,自己从来没回过,还是李越觉得师父这样不好,人情总要走一下,于是一直偷摸着给她预备了回礼。   今年收到正阳门的礼物,花槐特别高兴,她一高兴就开始闭关,把从纯玄那里继承的所有典籍给默写了出来,这些典籍上附有神念,可以指导修炼的人。   然后过年前花槐让李越亲自把这一箱子典籍送去正阳门。   正阳门以往收到花槐的回礼都觉得很敷衍(李越“要不是我,这么敷衍的礼你们都拿不到!”)当然他们也没表示不满,玄门正统的气度也不是一般的。   不过以往回礼李越不亲自来,掌门也不会理会回礼这些小事,这回李越刚到山脚下,正阳门居然摆开了很大的阵势欢迎他,把他吓了一跳。   掌门还亲迎了,把李越迎到了正堂。   掌门只是受到了感应,略微算了一下,感应到的是今天有贵客送来重礼,关系到正阳门的传承,以及天下玄门的未来。掌门当然会亲自迎接。   奇就奇在,平时快过年的时候,正阳门这里接待的访客络绎不绝,这些不是香客,就是各个宗门的往来,今天就李越打了个电话,说奉师父之命来送年礼,然后就没了。   掌门一询问就知道这位贵客就是李越无误了,他代花槐来送礼,这份礼干系到玄门正统,掌门心里也疑惑啊,什么礼物会贵重道这等地步?   然后开奖的时候到了,李越把箱子往当地一放,然后打开,掌门忽的站了起来,一箱子全是写在坚韧牛皮上的典籍!   他颤抖的拿起一本,上面写着正阳门道法总纲,翻开书页,神念清晰无误。掌门恭恭敬敬的放下书,对着李越行了大礼,连带着周围的弟子也一并对李越行礼。   花槐办事想一出是一出,她就没和李越讲明这里是什么东西,好在这些年李越也历练出来了,看到一箱子书,再看到掌门激动地神色,他就气运丹田,硬生生扎稳两只脚,代替花槐收了这些大人物的礼,两只手死死的攥紧。   掌门请李越稍待,他要亲自去安顿这些典籍,让如今管着正阳门所有事物的大徒弟去接待李越,再三郑重叮嘱,“不可怠慢贵客!”   大徒弟差点把李越奉上神坛,他们都懂这份礼物珍贵在哪里。   正阳门传承千年,典籍也一代代留存,可惜社会动荡年代这些典籍损毁的也颇为严重,现在这些和全盛时期根本不好比。花槐给的典籍是正阳门最完整的典籍,她把正阳门的断代给补上了。   原本李越送了礼就要走,被掌门苦留了好几天,在年根下才带着好几车正阳门的回礼回到疗养院,就这样,掌门还一再强调,比不上花道友给的一分。   这些礼物里面除了花槐能用的法器等物,好些是她这里的妖精能用的东西,毕竟是传承千年的正阳门,那怕一直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妖精能用什么器物他们还是比旁人清楚。   花槐自然也知道,可惜她是树木成妖,一般妖精能用的她知道,细分到不同种族,她也不会全知全能了,加上很多东西现在就是知道也没地方找去。   束家姐妹拿到一卷金丝布料,将来要是炼化穿在身上,她们的皮毛就能夹带金丝,防御效果可以大大提升。   江洛和黑鱼精对水精非常感兴趣,他们是水生妖精,虽然成妖后可以脱离水生活,到底还是呆在水边舒服,要是跑去沙漠,两个人的能力得打一半折扣。有了水精,他们哪怕到了极端没水的环境也能行动自如。   王虎拿着一根大骨头棒非常高兴,据说这还是一条邪龙的肋骨,不知道被正阳门哪个道士给降了,留下这一根骨头,炼化了可大可小,是件十分趁手的兵器。   猫妖拿到了一副秘银抓,她带着这副爪子刨石头都像切豆腐。   黄树得到了一瓶不知道什么玩意,他当宝贝似的藏着,后来才知道是麝香,还是一头麝妖的麝香,黄树要是炼化了,他将来的臭屁就是极端生化武器。   总之这里面的东西让花槐的妖精团实力往上拔了一大截,李越也给自己挑了不少称心的东西,剩下的放进花槐的库里。   十年后,李越的孩子都上小学了,花槐已经被大家公认要当孤家寡人了,恢复了记忆的青阳找了过来,他用当初花槐给他的那只纸鹤飞到了孤鹜峰。   花槐正在打坐,心里一动,站起来回头,青阳恰好从纸鹤上下来,两人四目相对,青阳微微一笑,目光温暖“我来了。”   花槐面色一红,一股奇异的感觉涌起,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呆呆的看着青阳,直到青阳含笑上前握住她的手,霞光笼罩他们的全身,宛如羽化登仙一般。——全文完。 第九十六章 番外 青阳篇   杏花微雨那年, 修炼进入瓶颈的青阳听从师父的建议,行走在人世间, 找寻自己突破的机缘, 他走过山村, 走过城镇,也走过荒郊界外, 遇着无数形形色色的人和妖,最后他选择在一处山脚下暂时停留。   他盖了一座小茅屋, 门口的槐树是他移植过来的, 因为这颗小槐树被人连根拔起丢弃在了路边,青阳眼里万物平等,即便是棵树, 也应该有被拯救的机会, 于是他把小槐树随手栽种在了茅屋前。   小槐树很快就成活了,树叶茂盛,微风经过沙沙作响。修炼的年月漫长而又枯燥,青阳每一次从入定中醒来, 就看见小槐树摇着树叶沙沙响,就好像在和他说话一样。   青阳微微一笑,如果这棵槐树是个人的话,他觉得一定是个喜欢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师门送来了丹药等修炼物资,青阳会把丹药化在水里,然后浇灌槐树,看着槐树越来越茂盛, 树叶越来越清翠,花朵越来越大,越来越清香,青阳的心情就变得非常愉快。   等到青阳突破一个又一个境界的时候,那颗槐树也顺利修成了树妖,青阳以为小槐树会拔脚离开,毕竟这是一棵多么喜欢热闹的树啊,她还会留住筑巢的小鸟,就想听小鸟叽叽喳喳的叫声(花槐:不对,是仙长你喜欢听鸟叫,所以我才留下它们,那些臭鸟只会拉屎,我都快烦死啦!)   没想到小槐树居然没有离开,反而倾斜树枝,把青阳的茅屋都笼罩在树荫下。不过只要青阳想晒太阳,她就会把树冠收起,让阳光洒下来。   有人来拜访青阳,他们在树下对弈,细雨朦胧,小槐树把树叶密密的聚拢,不让一滴雨淋到青阳,至于另外一个人,小槐树是不管的。   然后青阳的朋友就抱怨,“啊,连你种的树都这么势利眼,不就是我的境界比你低么!”   青阳微微一笑,小槐树的树叶绿的发亮。   等到小槐树开了花,青阳总会收到最大最香最美的花,每次都堆积在窗台上,青阳微笑着把花朵插瓶,第二天他就在一床的花海中醒过来,青阳哭笑不得。   小槐树成了妖,青阳觉得有必要约束她,要知道,外头的人对妖的感官并不好,青阳觉得只要小槐树一心向善,那就没人会舍得对她下手,于是他开始教导小槐树不许伤人,在能力范围内要帮助他人的理念。   小槐树不负青阳的希望,连跳到岸边的鱼,她都会伸出树枝去救护,青阳觉得自己教导出了一个好妖,他相信小槐树将来肯定不会为祸人间,他给小槐树取名叫花槐。   在漫长的岁月里,花槐就这么陪伴着青阳,默默的守护着他,直到青阳飞升成仙,青阳飞升的劫雷让花槐彻底化形成功。   青阳给她留了一丝神念,“务必不能伤害生灵,好好修炼,我在仙界等你。”   小花槐开始独立生活,她只有一个目标,找到青阳仙长,陪伴在他的身边,只要能在他身边就行。   入世的小花槐走的跌跌撞撞,道士们对所有的妖都抱着一个念头,那就是要降妖,她一边躲避道士们的追杀,一边不停的帮助所有的生灵。   至于为什么她这么锲而不舍,因为她听过青阳和友人的对话,修行就在平时的一举一动中,只有和平的对待万物,方能让自己圆满。   花槐不懂什么叫圆满,她只知道只有这样做,她才能见到仙长。   被花槐救助过得生灵,有的会感激,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还会恩将仇报,花槐都不会放在心上,她的帮助从来不针对单独的个人,对于她的帮助下,那些人会怎么想,花槐从来不考虑。   她的行为暗含了天道。   青阳一直在天界关注花槐,他慢慢的发现,他教导花槐的东西可能对花槐并不适用,因为对于道士的攻击,花槐从来都是避让的,她居然不会保护自己。   好在花槐的法力越发强大,而越来越强大的花槐还是一如既往的行走在人世间,只要继续这样下去,花槐也能顺利飞升,青阳却看到了花槐的危机即将迫近。   终于,这个从有神智开始就没干过一件坏事的花槐死在了纯玄手里,青阳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冰凉了,天人相隔,他成了仙就无法插手人间事。   青阳给花槐留了神念,义无反顾的投身下界,他发现,原来成仙也不是他最希望得到的,这么多年,青阳记忆深处最温暖的场景,永远都是花槐送他满怀的槐花,给他遮风挡雨的情景。   青阳遇到过无数的生灵,只有花槐对他始终如一。   原本他觉得花槐入了地府,很快就能转世投胎,他都给了她一颗仙丹。他投胎成人肯定能遇见她,到时候,他可以牵着花槐的手,告诉她,他早就喜欢上了她,他们可以再一起,再也不分离。   可惜青阳等来等去就是等不到花槐,他想,这个小迷糊是不是没有投胎啊,这可怎么办?   青阳不远万里找到了旱魃小赤,告诉他,看见花槐的时候一定要对她说,自己一直在找她。   百世的转世一直没遇见自己想见的人,青阳已经下定决心,哪怕放弃仙身,他也一定要等到她。   后来,他终于又见到了那个只会对着他露出灿烂笑脸的花槐,在孤鹜峰和花槐两手相握的那一刻,青阳觉得自己的心又被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