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庶房媳妇 作者:春未绿   作品简评:   士族林立的大齐朝,寒门闺秀要出头可不吝易,徐湘湘原本十分发愁,却未曾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居然嫁到鼎甲豪门了,虽然是世族庶房,她也足够满意了,低门娶妇,她准备如履薄冰不出错,可没想到惊喜还在后面,说好的世家大族明争暗斗呢,她相公怎么一出手就帮她解决婆媳问题啦!   本文作者在景物描写方面语言优美、情节感情层层递近,尤其是通过以女主为一个窗口,描写在士族鼎盛,科举兴盛时期,各方角力下男女主的情感弥足珍贵,引人入胜。 =============== 第1章 婚事(上)   天空中一轮红日破晓开来,金光闪耀下,湖广江陵府的码头人声鼎沸起来,做工的行商的赶考的人群络绎不绝,沿着码头往下走,有一排青瓦白墙的屋宇,这是江陵府最繁华的地带,这里住的人大多也是江陵府的官员。   江陵府是湖广中心,荆楚之地,物阜民丰,因为湖泊河川众多,这里吃鱼虾抑或者是鳝鱼泥鳅者众多,江陵府的官员们每日食鱼虾者不少,尤其是炎夏,今日徐通判家却是格外多了起来。   往常给徐家送鱼的贩子姓龚,今日他找了不少挑夫过来帮忙,再有他儿子浑家也全部过来帮忙。   有那挑夫不明所以,便问道:“老龚啊,这徐通判家里满打满算也就十口正主,咱们运好几百斤的鱼,他们吃的了这些吗?”   龚小贩笑道:“你这就有所不知道了,徐通判的千金要出阁,这鱼啊有的是用来做鱼糕的,有的是喜宴上要用的,咱们这点还怕不够呢。”   江陵的鱼糕一向有名,是喜宴上必不可少的一道菜,挑夫是本地人当然也知道,他一听说原来是这事儿,了然一笑:“徐通判向来不是十分大方的,这般大手笔,恐怕是徐大小姐嫁了个好人家。”   龚小贩跟徐家送鱼七八年了,又是江陵本地人,对徐家的事情也略微听说了一些,徐家出身屠户之家,偏祖坟冒了青烟,徐屠户的儿子从小就是当地有名的神童,十一岁就中了秀才,从此一路青云直上官拜一品,这徐家改换了门庭之后,二子皆中进士,一时煊赫。   这神童便是徐通判的爹,死在吏部尚书任上,原本徐老尚书还在的时候,徐通判在翰林院,标准的天子门生,只可惜自从徐老尚书死了之后,徐家长子再无长进,在江陵通判这个位置上待了八年了。   还好江陵富庶,又是家乡,徐通判一家在此很有几分面子,虽然和徐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不能比,可人家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   龚小贩想到这里,不禁摇摇头,自己一个做小买卖的操别人的心作甚,人家徐通判好歹是江陵的大官呢。   徐通判家住的是标准的二进的宅子,穿过影壁从宅门进去之后,倒座房里住着徐家的下人,出来招呼的是徐家的管家陈顺儿,他摸着山羊须迎来送往。   他浑家是太太身边的得力之人,知道送鱼虾的过来了,忙捏着银子过来,给完银子,又穿过垂花门过了影壁后再往正房去。   此时,徐通判的夫人张氏正拿着聘礼挑好东西,她难得的养了女儿一处,又借钱置办了嫁妆,若是不留下些聘礼,怕是明年入不敷出,所以她既要顾着体面,又不能吃亏。   她下首坐着一位姑娘,发同漆黑,眼波若明,纤纤十指似栽葱,曲曲双眉如抹黛,托腮看着忙碌的张氏,她便是徐湘湘,徐家的大小姐。   “娘,您说沈家怎么就提起跟女儿的婚事了,若非是有方大人来这么一遭,就连爹都不知道呢。”   说起来这些日子徐湘湘跟做梦似的,她自婴孩时家中因为祖父的原因倒也算得上钟鸣鼎食了,祖父位高权重,又得皇上信任,她们一家在京师可谓是过的安逸舒适,可祖父一死,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父亲守孝完再起复时,只分到江陵,一个六品小官做了七八年,完全看不到尽头。   这让徐湘湘的婚事也十分坎坷,以前在京师时,爹娘那是非三品以下官员的儿子不考虑,甚至在她很小的时候开始攒嫁妆,在最困难的时候她这笔嫁妆都没动过,即便父亲官位几年如一日的不变,但是她很清楚,爹娘是绝对想让她嫁个好人家,从而更上一层楼的。   可是江陵这个地方,虽然比不上江浙一带,还算富庶,但是让爹娘看的上眼的人几乎太少了,或者说有那真正位高权重的,还不一定看的上他们。   所以徐湘湘的婚事一拖就拖到了十八岁,甚至于小她两岁的从妹都快要出嫁了,她才得了这桩婚事。   好在不负所望,徐湘湘的这门好婚事便真正让徐父徐母扬眉吐气,也让徐湘湘这个十八岁的老姑娘的地位忽然水涨船高了起来。   对,她的夫家便是鼎甲豪门世家的吴兴沈家,本朝虽然科举开始兴盛,但世家依然在士林中执牛耳,尤其是沈家一门双相,沈家子弟高官故旧尤其多,比如湖广总督便是沈家人,得知此婚事,还特意送了贺礼过来,这让爹娘也十分有面子。   张氏笑道:“所以说人家大家族可不会做哪些魑魅魍魉的丑事,只有市井小人才这样呢。”   徐湘湘想这个说法倒也不对,可她也知道张氏信奉世家信奉读书人的缘由,祖父徐老尚书很早就出类拔萃做了官,当初徐父完全可以找一门高门婚事,就别说高门婚事了,便是门当户对的也一大把。   况且当初张氏在家也并不受宠,外祖父连个举人也未曾考上,还害了一场大病,家资都散了不少,就是在张家最困难的时候,徐老爷子感念一饭之恩,上门为长子提亲,张氏感激涕零,在她心目中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有读书人才是真的信守诺言是好人。   只见她说完,又看了看徐湘湘一眼:“你二婶她们昨儿晚上还酸溜溜的,要我说,这还不是她家太着急了,她家女儿还没及笄呢,就跟疯了似的,最后找了个商户子,还沾沾自喜呢。”   这张氏对弟妹白氏有意见也是因为白氏曾经要替徐湘湘做媒,张氏夫妻去打探过,那家的儿子长的跟个三寸丁似的,家风也一般,虽说家境殷实,但是女儿配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委屈了,所以张氏总觉得白氏是成心的。   徐湘湘劝道:“您倒也甭生气,您先想想怎么还方大人这门人情呢。”   她跟沈家的婚事连爹娘都未曾听说过,若非是方大人过来,徐家从上到下都不知道,这方大人还帮忙穿针引线,起初徐通判还担心是骗子,亲自着人去吴兴沈家问过,甚至拿到了沈家族长的信,这才放下心来。   张氏拿了一座玉观音让丫头收着,又坐下道:“方大人看的是你祖父的面子,你祖父这个人交友广阔,又是个热心人,到处都有朋友,他哪里是要我们还人情,我估摸着,他是帮忙还你祖父的人情呢。”   倒也不是不可能,徐湘湘生平也没几个佩服的人,要说最佩服的人便是这个祖父了,他实在是个聪明绝顶的人,她们受他的余荫太多了,只是他壮年暴毙,徐家从此便走了下坡路,父亲在江陵任通判不挪窝,二叔在安陆任县令多年升迁无望。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便看到陈顺儿家的进来了,她生的胖乎乎的,就走了这么几步路已经大汗淋漓了,只见她掏出帕子擦了擦脸,复而笑道:“太太,咱们的鱼虾都买回来了,奴婢已经给了银钱。”   “你坐。”张氏虽然出身小家,但是她做过多年尚书儿媳,若非公公早死,她很有可能是首辅的儿媳,所以她一向治家严谨,下人们在她面前无不是战战兢兢,不敢打马虎眼。   陈顺儿家的在绣凳上坐了半边,屁股不敢真的坐实了,一五一十的跟张氏说起家中支出,徐湘湘听的叹气。   徐家虽然是个官身,但是除了供徐湘湘的弟弟徐广读书外,家中伺候过老太爷和老夫人的老人要赡养,偶尔还要资助读书人,甚至为了升官,徐家如今就是个空架子罢了。   可她也知道,有些钱不得不花,赡养伺候过长辈的仆人能轻而易举的就博取一个孝名,证明对长辈的敬重,资助读书人那证明他是个惜才之人,这样会吸引更多才俊,还有同上官应酬,若是上官能在考核里写个优,那也值得了。   所以张氏精打细算,依旧缺钱。   “大嫂——”   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徐湘湘抬头一看,原来是二婶白氏过来了,和苗条的张氏相反,白氏生的臃肿非常,年轻时候还只是丰腴,现下下巴多了三层肉,走路时腰上的肉好似要冲出腰带似的,她身后跟着一个梳着丫髻的年轻姑娘,对徐湘湘一笑。   张氏则对陈顺儿家的道:“你让枣花赶紧过来摆膳。”   这白氏听到满意一笑,又看到一抬抬丰厚的聘礼,脸上颇有些笑不动,“到底是大户人家,给出的聘礼就是和一般人不同。”   张氏往前站了站,微微挡住了她的目光:“弟妹和侄女儿都进来内室吧,还没问你们昨儿过来睡的惯不惯?”   俩大人往前走,徐秀丽往后挽住徐湘湘的手,小声跟她道:“阿姐,你可真是好命,我娘念叨一晚上说你日后就跟咱们不一样了。”   若是旁的人家也就罢了,沈家这样的人家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徐湘湘自然知道,但是面对这个一向喜欢跟她比的从妹,她笑了笑:“什么不一样,还不都是一样的。”   徐秀丽看了看徐湘湘那故作谦虚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道:“大姐,虽说沈家是好,可一去上千里,你要再回娘家可就不容易咯。”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开了,每天早上七点更新哟。   解释一下之前的文案我已经改了,现在是全新的故事,依旧是种田文哟。   留言评论的阿绿都会发红包哟。 第2章 婚事(下)   这个道理徐湘湘也很明白,人离乡贱嘛,更别提她这样的小官之女,嫁到沈家那样的大家族,听起来是不错,甚至一度跨越了阶级,她就成了事事都依附别人的人,娘家离的远,许多事情还不是任婆家人搓圆搓扁,这也是许多地方宁可嫁知根知底的,也不想女儿外嫁。   但是,徐湘湘想的明白,她爹娘也想的明白,若是那立得住脚的人,去哪里都不怕,那怯懦不堪的,就是嫁到邻里间也不一定好过。   她看着徐秀丽道:“妹妹别总说我,你不也是要嫁到江夏,虽说离的不远,可到底行商总是不能着家,你可不能轻忽大意。”   徐秀丽论嘴皮子就从来没有说赢过从姐,现在被她这么一说,想起自己要嫁商户,不自觉比人低了一等,商人重利轻别离,若非是未婚夫视她为珍宝,她还真的不想嫁过去,再说了黄家出手大方,非寻常商户能比,好坏都想了一遍,她就住了嘴。   有客人过来的时候,早膳都很丰盛,粥就熬了好几种,如红稻米粥、枸杞粳米粥、甜糯红豆粥,点心备了苏杭过来的龙井糕、连升糕,再有洪湖的红心鸭蛋,几碟精致小菜,显然这样的菜色白氏和女儿都十分满意。   她们一家时常精打细算,家资颇丰,但是总不会多用一分一毫,每次来徐湘湘家中大吃大喝,还好徐家二叔久在安陆,见面不多,张氏一年也接待不了几次,也不会这般小家子气。   吃完饭后,张氏对徐湘湘道:“你带你妹妹先去房里玩,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办,过几日你就要出阁了,我这里也少来,若是有要什么,让梅花过来便是。”   徐湘湘点头:“是,女儿知道了。”   她略略蹲了蹲身子,行完礼之后才带着徐秀丽一起去她的闺房,她的闺房在西厢,很是亮堂,屋子里到处都是红色的布幔喜庆的很。   这个住了七八年的家,她终究很快就要离开了,想想一开始来这里的不适应,到后来徐父和张氏对她的疼爱,她还真的舍不得。   站在门外,她看了很久,徐秀丽不了解她心里的想法,径直过来好奇的看着屋里的所谓的陪嫁。   “秀丽,你的婚事我多半是没法子过来了,我早早准备了新婚之礼给你,你可莫要嫌弃。”   一听说有礼物可以收,徐秀丽早就忘记了早上跟徐湘湘闹的那点不快,尤其是打开盒子看到的一对永结同心的精致玉佩后,她更是喜笑颜开。   自从祖父死后,家中一落千丈,小时候她们在京师每季都有八套衣裳,长辈会送首饰,后来外放之后,一年能买一次金钗步摇都稀罕的很,现在看到这一对玉佩,可想而知她多高兴了,高兴之余,又尴尬自己好像没有跟从姐准备礼物,不禁有些讪讪的。   徐湘湘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她只是想自己就要出门子了,也不必再为以前的事情结什么仇怨。   等徐秀丽走了,徐湘湘的丫头梅花不免为她打抱不平:“小姐,二小姐可什么都没跟您送,您又何必出血给她,她可不会记着您的好,您还不如把东西都留下,日后去了沈家也多一幅头面不是?”   梅香缓缓道:“傻丫头,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二太太一家子人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她们不送礼给小姐,而小姐送给二小姐,那岂不是扬了咱们小姐的名声。再说了,只不过是一对玉佩而已,日后小姐进了沈家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梅花性子急躁,梅香性格稳重,徐湘湘身边原本六个丫头,到最后也只留了这俩最忠心的。   徐湘湘站起来道:“这什么荣华富贵我不知道,可是广儿若是能借着沈家的东风,日后家中东山再起也并非难事。”   这么些年无论爹做的多么好也仍旧升不了官,就像江上洪水泛滥,爹带着人修堤坝,拿人命去堵了两个月,可升官的却是爹的同僚,徐通判仍旧只是个万年不变的通判,他这辈子也就如此了,可徐广自小聪明伶俐,若是能借着沈家的东风,必定日后完全不一样。   徐广这个弟弟和她感情一向都好,对她这个姐姐更是一片孺慕,那么她就更不能看着弟弟龙潜水底了。   **   七月十八,大吉,宜婚嫁,徐湘湘着一身红色的嫁衣,由喜娘搀扶着出去,目之所及都是一片红,在大大的盖头下只能随着喜娘走。   她连新郎官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估摸着进了正房之后,就听喜娘说跪下来,身边的红绸有旁人拿着,那个人想必就是新郎官了。   “拜别高堂。”   她听到徐通判说话,“尔等结发为夫妻,当恩爱两不疑。”   徐通判性格木讷,但是对徐湘湘是真的好,她喜欢喝恩施玉露,她爹会在第一捧新茶要上的时候专门买给她喝,即便家中捉襟见肘,他也会专门请先生教导她学问,这么多年她早就知道有些爱不是用嘴说出来的,他永远都是用最沉默的爱去温暖她。   “请岳父大人放心,小婿一定会好好待湘湘的。”   徐湘湘想,原来这就是未来相公的声音啊,还挺好听的。   拜过高堂之后,徐湘湘就要被背着出门了,背她的是她的亲弟弟徐广,徐广悄悄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小声道:“姐,我好不容易存够了银钱才去换了一张银票,你偷偷收着。”   这个傻孩子,徐湘湘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滴在他的后脖颈,徐广微微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还记得她满了十八岁之后,知州的公子笑话她,这个傻孩子想冲上去打架,平时他可是个连脏字都不会说的乖孩子。   这个家她生活了十八年,平时虽然不是事事如意,可许多事情都难以忘怀。   很快被扶进去轿子里面了,她很想掀开盖头看看江陵一眼,也没了机会。   去吴兴走的是船运,沿着长江从江夏出来再到吴兴,扶着她进来的喜娘是湖广本地人,是张氏专门请来的全福太太,她们一进内室,喜娘便笑道:“徐姑娘,我可真是羡慕你的好福气,姑爷生的可真俊,而且说话也好听。”   梅花挤眉弄眼的看了徐湘湘一眼,徐湘湘拿着罗扇扇了扇风,装作没听见。   梅香知道姑娘不自在,忙对喜娘道:“这位妈妈,我引你出去歇息吧,也忙了一天了。”   喜娘借驴下坡忙出去了,梅花便凑在她跟前道:“小姐,姑爷他们听说是用沈家的船来的,气派的很,沈家跟来的人看起来都跟咱们不一样呢。”   “是吗?”徐湘湘心中也有些喜,复而又想起她的陪嫁,便对梅花道:“我的嫁妆你都让马三夫妻看好了的吧。”   “您就一百个放心吧,马三夫妻可是跟着老爷的得力之人,他们办事您不用管。”   这次徐湘湘的陪嫁外边看起来还是很能看的,沈家送了二十抬聘礼,一千两银子过来,徐家则陪嫁了满满当当的六十抬嫁妆,徐湘湘是孙辈中年纪最长的,老太太还在世的时候常常跟她讲生意经,她让门下人开的铺子一年也小挣了一百来两,这么几年也有个六七百两银子,张氏和徐通判留了五百两聘礼银,又卖了老太爷的几幅字画,凑了两千两,一共三千两压箱银,这些几乎都把徐家掏空了,甚至还借了一部分钱。   陪嫁的人也不少,马三一家六口人,粗使仆妇俩人,护卫俩人,大丫头俩人,小丫头俩人,这些比起大户人家自然是差远了,但是对于徐家这样的小官之家来说就真的不少人了。   夜幕很快降临了,梅香端了几个菜进来,“姑娘,您将就着吃点吧,这是沈家的那位管家送过来的。”   沈家管家?人家说以管窥豹,徐湘湘随即问道:“梅香,我问你,这沈家的管家看起来如何?”   梅香笑道:“是个极精明的人,什么都想到我们前边去了,奴婢才刚刚送喜娘过去,那位沈管家就送了对牌说是让奴婢去二层舱那里领去。”   徐湘湘点头:“到底是大户人家,很有章法。”   “奴婢也这么想呢。”   “来,你们陪我一起吃吧。”徐湘湘招呼她们吃饭,这俩人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到底情分不同。   可是这饭菜实在是不太合胃口,吴兴喜食甜味,而湖广人普遍喜食咸香辣味,还是徐湘湘有先见之明,“你们把那个黑色的木匣子打开,里边放的可是好东西。”   梅花等不及连忙把黑匣子拿了过来,徐湘湘打开,拿了一个小罐子给她们,“这是炸广椒炒的腊肉。”   榨广椒是湖广一道平民美食,米粉蒸热后用辣椒拌成红色,再用细细的腊肉炒上,咸肉香味伴着辣辣的胡椒,一口气吃三碗饭都不成问题,只是平时为了养皮肤,徐湘湘不大吃,但是现在不吃还真的没办法下饭。   “大姑娘就是大姑娘,什么都比我们想的远。”咋咋呼呼的梅花挖了一大勺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这一顿就这么对付过去了,晚上梅香打了水过来,徐湘湘老老实实的洗了一遍,又细细的拆开头发,伴随着船声,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原本在徐湘湘的想象中她应该是很激动的,但是真的到了这一步就只有累了,她是睡的很好,到了第二天日,吃的菜已经能够入口了,香煎的小黄鱼,豆豉炒肉等等,这些都是她爱吃的,徐湘湘松了一口气,看起来沈家还真的是不错。   沈家的船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尖头的,行走的飞快,原本徐湘湘以为两三个月才能到的,结果一个月就到了。   这个月她一直待在舱里,梅香梅花二人作为她的贴身丫头也不敢多走一步,生怕被别人看轻,以至于主仆三人依旧对沈家是一无所知,只知道新郎这一房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听说年纪也都不大。   到了吴兴之后,徐湘湘重新上妆,戴上了盖头,坐上马车坐了几天才到了沈家,她又是被扶了出来,听着喜娘的话抬脚,走了许久才到了热闹的地方,跪下来拜了天地才进屋子。   徐湘湘只觉得自己跟提线木偶一样,她平素算是极为沉得住气的人都有了几分急躁,还好屋子里一股凉气。   “新郎官,请挑盖头。”   盖头一揭开,徐湘湘愣了一下,对面的男人也是如此,在徐湘湘看来,对面的男人一袭红衣,仿若天仙上神一般,面目精致的跟女儿家似的,尤其是嘴唇,生的粉嘟嘟的,徐湘湘自己都觉得自愧不如。   “矜二叔叔,你这是看新娘子太美,看的一动不动吧。”   众人都善意的笑了,只听沈矜对她一笑,又扭过头去,喊了一声:“文大嫂嫂。”   合卺酒喝完,屋里的人就散了,就连梅花梅香二人也适时的出去了,徐湘湘有些尴尬,她站了起来,却见沈矜淡淡一笑:“这一路辛苦你了。”   这话说的极为妥帖,这么大老远嫁过来,可不就辛苦吗?徐湘湘摇头:“不辛苦,倒是你跑了两趟,怕是辛苦极了吧。”   沈矜却突然道:“这么些年你倒是谨慎了许多,和以前不大像了。”   额?徐湘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却听沈矜道:“我们以前见过面的,那时候是徐老尚书过寿,我们全家都去过。”   感情还是个熟人,徐湘湘想了想,十年前的自己确实和现在不太一样,那时候她是尚书府的嫡长孙女,祖父深受皇恩,就连那些公主皇子都变着法儿的送东西过来,家里人天天告诉她要气派,所以她被养的骄矜的很,寻常人都不大放在眼里,现在觉得那时候幼稚的很。   可沈矜这个人她还真的没见过,只是讪笑:“时日久了,许多我都记不起来了。”   沈矜却莫名的看了她一眼,仿佛有些孩子气的道:“你是真的不记得了,我可是因为方大人劝我娶你的时候一下就记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作者文文的可以顺手点个收藏哟,作者会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3-31 21:30:12~2020-04-01 21:45: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22766194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篁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新妇   还别说,沈矜这样的神态,倒是更像个小姑娘了,徐湘湘心中忍俊不禁,又听他提起方大人,故而多问了几句,也希望他能解惑。   “我还是真的想知道方大人为何撮合你我二人,若非是方大人提起来,我们家从未听说过和沈家定亲的事情,这所谓的有婚约想必也是假话吧。”   既然沈矜家中也是由方大人提起的,那想必这桩婚事还真的是方大人一力促成。   沈矜不动声色道:“你的确和我们沈家有一桩婚约,只是不是和我。”   徐湘湘本想多嘴问一句和谁,可惜木已成舟的事情,多嘴问了,恐怕再生波澜,故而她笑了笑:“总之现在你我才是夫妻,这才是天定的缘分。”   “什么天定的缘分,我连个同进士都未曾考上。”沈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踌躇满志的他,几乎是受到了最大的打击,他见徐湘湘关心的看着他,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倾吐之情:“我这次科举不利,几乎所有人都离我远去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到底她年纪比沈矜要长点,徐湘湘笑着打趣活跃气氛:“看你这个样子,怕是没娶到心上人吧。”   却见沈矜迅速摇头:“当然不是了,姐姐,我之所以失意也是因为我们家,算了,这些提了也是生气的很。”   只见他说完还一股脑的灌了自己一大杯酒,徐湘湘看过庚帖,沈矜年龄其实比她小一岁,十七岁的举人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也许是因为他出身环境的不同吧。   就像她弟弟今年十六岁,过了童生试,家里人都高兴的很。   徐湘湘看他喝的猛,忙阻止道:“今天可是洞房花烛夜,你可不能继续喝下去了,否则明儿起不来可怎么办?”   “爷高兴。”沈矜伸了伸懒腰,浑然没有刚见面那幅世家子的模样。   到底他人还挺细心,喝了两三杯酒之后,便让下人送了水进来,夏天天气炎热,尽管屋里有冰,但是多动一会儿还是会热,浑身黏腻的很。   褪去一身大衣裳和珠钗,徐湘湘只觉得胸口都没那么闷了,迅速在澡盆里泡了一会儿,换上冰丝贴身亵衣,再走出来的时候,屋里明明冰凉的很,对上沈矜的眼睛,却觉得闷热的很。   沈矜对她伸出手,“来吧。”   出阁前张氏拿着避火图耳提毕命的跟她说过,做那档子事情一定不能怕疼,其实忍忍就过去了,但实际操作和想象中的差远了,别看沈矜身材单薄纤细,生的跟小姑娘似的,可是在床上生猛的很。   一番鸾凤颠倒之后,沈矜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徐湘湘不解:“夫君难道不休息?”   却听沈矜道:“我想再读一会儿书。”   看来科举未中,真的让他挺在意的,徐湘湘不甚了解,但是情知他到底年纪轻,如此熬下去,怕是中了科举也没命做官,故而拉了他一下:“这俗话说劳逸结合方是正道,你还年轻,这几个月又在忙着婚事,人到底也不是铁打的,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也知道身子骨最重要。再有——”   她故作娇羞的看了沈矜一眼,“我初来乍到,好些事情还需要你提点呢。”   沈矜一想也是,便躺下来,徐湘湘是个有了明确目标就一定会努力的人,所以她轻轻搂着他,察觉到他微微往外挪了一下,她轻笑了一声:“还不睡觉,明天就真的起不来了。”   她还真的挺不一样的,沈矜原本想着这么多年过去了,看她起初的模样,还以为她变的愈发谨慎小心,现在看起来还是那么爽直。   他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往外一看,徐湘湘睡熟了,沈矜偷偷的亲了她一口,又捂住自己的嘴,有些怕她醒过来,看她睡的很熟,稍作放心。   卯时三刻,徐湘湘准时醒了,旁边的人倒是睡的舒坦,他的头发披散在脸上,若不仔细看喉结,真真是比女人还出色。   她穿好衣服的时候,沈矜也醒了过来,半敞着衣衫,看到徐湘湘,还颇为羞涩:“娘子。”   真的是好香艳……   曾经徐湘湘也不是没想过未来相公是什么样子的,即便是习文,按照爹娘的标准,找的也是像爹那样魁梧一些,特别老成踏实的人,可自家夫君,还真的是美色撩人,露出的皮肤呈乳白玉色,简直比她的皮肤看起来都好。   “相公,该起身了。”   沈矜向她伸了伸手,徐湘湘不明所以的过去,被他轻轻的抱了一下,她的脸瞬间一红,她可没想到沈矜居然这么撩。   小夫妻穿戴整齐之后便去敬茶,一路上上沈矜介绍他们家的情况,“我们现在住的是西街,是我祖父当年分家分到这里的,我娘进门的时候,这里往外扩建了一点,从咱们这儿到前边这一片住的都是我们沈家的人……”   沈家嫡系一共五个房头,沈矜他们家祖父便是当今老首辅的弟弟,排行第三,壮年就过世了,沈矜祖母尚在,有一儿一女,儿子便是沈矜的父亲,家中有个四品的虚爵,女儿早年出嫁守寡,也有一儿一女,在沈家附学。   沈矜这一辈,他有一弟一妹,年龄都还不算大。   介绍完了,徐湘湘笑道:“比我们家人多。”   沈矜则道:“这就多了?好些人说我们三房人丁单薄呢。”   二人正走在游廊上,游廊附近有一个小池塘,池塘里睡莲正开的好,她正探头看了几下,便听的鞭炮声四起,有人不停的喊着圣旨如何,徐湘湘看到沈矜的脸迅速沉下来,一直到拜见公婆,都不见他脸上回暖。   徐湘湘不明所以,再者她一个新媳妇,第一次在婆家亮相,考虑的事情很多,方才看到的事情她只能压在心里,待日后再问沈矜也不迟。   沈矜之母陆氏约莫三十来岁的年龄,雪白的衣衫绣裙外边配着正红妆蟒暗花缂金丝锦缎褙子,端的是雍容富贵,出手也阔绰,给徐湘湘的见面礼是一色宫妆千叶攒金牡丹首饰,匣子打开的时候差点闪瞎她的眼,可见陆氏十分大方。   徐湘湘忙谢过改口称娘,陆氏笑道:“起来吧,一路从湖广而来,怕是受累了吧。”   “回太太的话,儿媳妇一路坐着船而来,大爷安排的无微不至,一点也不累。”   旁边马上有位妇人夸道:“咱们矜哥儿办事就是不一样,还是大嫂好福气。”   陆氏忙介绍道:“这是四房的庆大婶子。”   徐湘湘连忙喊了一声庆大婶子,陆氏笑道:“新媳妇进门,原本按照以前的古礼是要先去族里请安的,可是长房老祖宗和大太太都在京师,所以我让矜儿的爹去信京师,添上我们儿媳妇的名儿就成了。”   庆大婶子忙应是,看的出来四房的这位婶子和陆氏关系不错,甚至于还颇有些巴结,可其他房的人几乎不见踪迹。   这就值得玩味了,按照沈矜的说法,其实沈家三房其他几房算是一个祖宗呢,正想着,门外有丫头进来道:“太太,二房的太太差了人过来说珏大爷得了皇上赐婚,所以让族人们也跟着热闹一二,二房太太说在烟波阁那儿宴席请您过去,这是帖子。”   陆氏对身边的大丫头道:“翠暖,你把帖子收下,替我跟二房的太太说我一定去,到时候带着我的新媳妇过去。珏儿和我们矜儿一块长大的,我这个做伯娘的,怎么着也要去一趟。”   “是,奴婢这就过去。”   因为二房的事情打了个岔,陆氏精神头没有方才那么好了,让老嬷嬷叫了家里的姑娘和表姑娘过来见面,沈矜的妹妹生的俊眉修目,只有十岁的年纪个头就很高了,是个很活泼又善意的姑娘,徐湘湘送了她一条玉观音项链,送了表姑娘一枚嵌宝石金耳坠。   沈矜的妹妹叫婉琴,她笑着让丫鬟帮她立即戴上,亲热的对徐湘湘道:“以前只有表姐陪我,如今来了嫂子,家里就更热闹了。”   这话说的沈矜也是一笑:“以往你和你二哥也是玩的开心。”   一提起沈矜的弟弟,徐湘湘没见着人,便问道:“怎么不见二弟?”   却见婉琴捂嘴一笑:“他呀,被爹娘送去书院读书了,听说找了个十分严厉的先生,比咱们族学的先生严厉多了,离吴兴两百多里地呢,因为才刚刚去不久,爹娘怕他一回来就不想去了。”   “原来是这样,那我给二弟的文房四宝就先存着了,等他回来再给他。”   陆氏听到说起二儿子才精神好点:“你这个做嫂嫂的有心了。”   因为三房老太太和姑太太都是寡妇,不好出席这样的场合,所以在陆氏略坐了一会儿后,沈矜便带着她过去老太太那里。   三房老太太住的地方幽静,花木扶疏,修剪的极好,甚至还能闻到桂花香,院子里修的小径,走在小径上仿若世外桃源,和陆氏那里的富贵满堂完全不同。   和三房老太太的院子相似的是她的人,老太太穿着一身鸭蛋青的褙子,头上仅仅用一根檀香钗子插在脑后,头发花白,面容祥和,沈矜在老太太面前也自在了很多,方才他在陆氏那里端坐着几乎不怎么说话,在老太太这里却完全不同。   “祖母,孙儿离开吴兴几个月了,您想不想孙儿?”沈矜仰着头笑着对老太太道。   老太太忍俊不禁:“我不想你,我想看看新娘子。”   徐湘湘问弦歌知雅意的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孙媳妇给老太太请安,祝老太太松鹤延年,多福多寿。”   “哟?真会说话。快起来让我瞧瞧……”   徐湘湘起身来到老太太面前,老太太看着她,怔愣了一会儿才笑道:“这模样生的真好,咱们矜哥儿可真是有福气了。”   沈矜笑道:“您可别光说,得表示表示啊。”   老太太笑骂:“这是跟我讨债来了。”说罢让人给了徐湘湘一个沉沉的紫檀木匣子,还嘱咐道:“回去了好好收着,这还是我当年嫁进门的时候我的婆婆给我的。”   拿完见面礼,沈矜便要去姑太太那里,却见老太太道:“你姑姑那里你就别去了,她这些日子旧疾犯了,你们过去了反而她还得折腾。”   沈矜看起来对他姑姑感情也不是很深,老太太这么一说他就借驴下坡,“既然祖母这般说,我们就不去打扰姑母了,若是再生了病,我却承受不起。”   “好好好,你去吧,你娘那儿怕是这个时候要开宴了,你且快去。”   走出老太太的院子,沈矜对徐湘湘来了一句:“我小时候在老太太这里长大,老太太对我很好,你若是有事,也可以找老太太帮忙。”   徐湘湘轻轻用手在宽大的袖口处握了握他的手:“有你在,我有什么好怕的。”   嘿,这是明着勾引了,沈矜知道徐湘湘并不是真的和他多么鹣鲽情深,如今不过是寻求庇护罢了,这是个极聪明的女子,远嫁过来,找准靠山,这个靠山居然是自己,他还瞬间觉得自己有点荣幸呢!   “你这么相信我,可我不是沈珏,很多事情我不如他。”   徐湘湘不解:“这关沈仪宾什么事?”二房的沈珏已经被赐婚成为郡主的仪宾了,她说出口之后才想起昨天沈矜说的,原本和她有婚约的是其他人,她讶异道:“你是说沈仪宾才是那个——”   怕她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沈矜点头,“你想的没错,就是他。”   就是那个和她有婚约的人,可不知道怎么阴差阳错,后来居然是沈矜娶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4-01 21:45:23~2020-04-02 21:24: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ingxuejue 80瓶;呜啦啦特拉卡 3瓶; 第4章 阔气   四周屏气凝声,丫鬟鱼贯而入,红木八仙桌上坐着陆氏以及婉琴清芳两位姑娘,徐湘湘则站在一旁布菜,顺便观察大家的饮食习惯。   看的出来沈家的伙食还是非常好的,陆氏桌上摆着八碟菜,还不停的在换,仅陆氏吃的如樱桃肉、酒酿清蒸鸭子、鸡汤氽海蚌、七翠羹等等,陆氏喜食荤腥,尤其实酸甜口的,吃的尤其多。   沈矜的妹妹和陆氏口味很像,但姑太太的女儿梅清芳却吃的尤其少,且只夹素食吃。   因沈矜不在这边吃饭,徐湘湘伺候她们吃完饭后,陆氏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矜哥儿媳妇,你回去吃饭吧,吃完饭再过来,我正好请了彩衣坊的人过来,替你多做几身衣裳。”   只见梅清芳一脸艳羡的看着她,到底年纪不大,不经意之间露出了心思。   徐湘湘忙道谢,这才扶着梅香的手出去,出去不免觉得肚子饿腿酸又因为天气热胸口也有点闷。   “大奶奶,您且忍忍。”   徐湘湘点头:“这是自然。”倏地又想起昨晚上做的事情,她又想起娘说的话了,女人还是要有个孩子才是真正站稳了脚跟,自己的儿才跟自己亲,过继的哪个不是起防备心,况且她今年十八岁,并非是未张开的小姑娘,早些怀孕也容易产后恢复。   只是她可不想和丈夫的感情还没培养好,就急匆匆的怀个孩子,倒是让旁人趁虚而入了。   走到东边院子,徐湘湘细细的看了看自己所住的院子,不得不说修的非常精巧,窗棂上的花都看的出精雕细琢,沈家三房的家底绝对不薄。至少沈矜院子里铺的这种光滑的青玉板,就比一般的石板要做工精细。   进到屋子里,发现沈矜也在,徐湘湘喜道:“怎么你也在?”   沈矜摊手:“我不在,又能去哪儿。”   “只是昨儿和今儿一直和你在一处,方才在太太那里咱们俩分开了一会儿,我有些想你罢了。”   沈矜清咳几声,看了看周围伺候的人,忙喊道:“没看到大奶奶回来了吗?还愣在这里干嘛,你们赶紧去备饭。”   这是在掩饰尴尬吧,徐湘湘倒是不介意,沈矜细心道:“你放心,我知道你一时吃不习惯我们吴兴菜,所以特意让小厨房做了香煎小黄鱼,炖了一盅红枣乌鸡汤,保管你吃的舒心。”   居然这么体贴,即便是徐湘湘她爹对她娘也从未这样过,她目露感激:“真是再也没想到你竟然这般体贴。”   沈矜却不以为意:“咱们在船上虽然未曾见面,可是你吃吴兴菜吃不习惯,我也略有耳闻。”   再者沈矜也并非是特意为她做什么,只是他为人一直仔细罢了。   果然梅花端的菜竟然样样都很合胃口,徐湘湘足足添了一碗饭,吃完饭,她想起二房沈珏一事,遂打算问个究竟。   “你早上跟我说起沈珏一事,我想知道到底是为何有了这番折腾,过些日子太太要带我去二房,知道这些恩怨,也总比懵然不知来的好,若是出了丑,丢的也是咱们这一房的名声。”说完,她又巴巴的看了沈矜一眼,“再说了,我总是那个幸运的。”   这是在说嫁给他是幸运的事情了,沈矜屏退了下人才缓缓道:“我先前跟你说过,我祖父这一代一共五个兄弟,我祖父是庶出,二房也是庶出,唯有长房和四房五房是嫡亲的兄弟。二房的伯祖父和我祖父关系最好,俩家也把宅子都挨着。伯祖父科举出仕,一路走的通畅,当时蒙徐老尚书的看重,在吏部为官,当年也因为如此徐老尚书和他家结亲,只是徐老尚书走的太急了,二伯祖父很快就被升任为吏部尚书。”   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沈矜便道:“因为你祖父当年在朝野十分有威望,突然暴毙,上位的又是我们沈家的人,不免传出一些风言风语,二伯祖父为了避嫌只好没跟你们家联系,他跟我的祖父写过信说了的,说等你爹守孝后,就打算让你和沈珏定亲,让旁人知道你们是他的亲家,也没人敢为难。可惜的是二伯祖父当年因为失足落水,父子俱亡,沈珏的母亲带着沈珏回到吴兴老家,二房的伯祖母和伯母都新丧,谁也没有想到你们家。”   想到今天隔壁的沈珏被招为仪宾,徐湘湘了然,“二房就指望这个儿子出头,所以我想沈珏需要的是更上一层楼。”   大家族的资源都是十分紧俏的,嫡系的当然留给嫡系,庶系除非是你特别能干才可能获得家族资源。   那么沈家二房无疑成功了,徐湘湘多问了一句:“沈珏是不是中了进士?”   沈矜脸一黑,“岂止,中了探花。”   原来如此,二十岁的探花郎应该有更远大的前程,又被皇室郡主看中,恰好自己又一直没有许配,沈珏家里人肯定会觉得她是个障碍。   徐湘湘觉得好笑:“这才是无巧不成书吧。可是你们家为何会同意呢?”   “二房的伯母上门求我爹,方大人也跟我们父子说了,我爹是出了名的耳朵根子软的人,可不就同意了,再者,老首辅来了信,我们也没办法。”沈矜说完又添了一句,“好在我自己也是乐意的,我小时候见过你,认识的人总比不认识的强。”   听话要听音,徐湘湘想沈珏的婚事固然是二房所盼望的,可最深层的原因无疑于是和皇家结亲,这是整个沈家最需要的。   如今天下士子频出,寒门也出了不少,寒门士子的增长和世家的败落,注定要对立。   ……   真相剥开,徐湘湘没什么觉得生气的,沈珏一家无论出于何种原因背信弃义,这样的人家即便她嫁过来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她跟沈矜倒了一杯茶:“尝尝,这是我们湖广的恩施玉露,香气清爽,滋味醇和,对心悸也能缓和。”   沈矜正好觉得有点渴,所以仰头就喝了,他好奇的看着徐湘湘:“你真的不生气啊。”   徐湘湘倒是无所谓,一时想起祖父的话:“落后就要挨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虽然我是觉得二房做的不对,她们背信弃义,可终究许多事情终究是弱肉强食,若是我的祖父仍然在世,抑或者是我父亲是个官位大的,更有甚至或者我也是名动天下,那世人无不趋之若鹜了。再说了,这便是患难见真情吧,你们家没有因为被人胁迫就错待我,我更要感激才是。”   沈矜看了看她的脸,莫名觉得动人,新妇夹杂着几分少女的气息,年轻人总是容易热血沸腾,徐湘湘连忙捂住他的嘴,“太太让我吃完午膳就过去,说是要跟我裁衣服,去晚了可不好。”   沈矜又作云淡风轻:“太太是个财主,你可别心疼银钱。”   “你这话说的,哦,对了,我有东西给你。”徐湘湘带来的嫁妆里最有价值的便是徐尚书留下来的书了,当然,徐家底蕴和沈家没办法同年而语,可是徐老尚书能够从一个屠户的儿子从而一跃而起,他的经验还是很值得借鉴的。   她把一个小红木箱子搬过来递给沈矜,“也不知道你看不看的上,这是我祖父的心血,我和我弟弟一人分了一半,都是他老人家科举上的不少心得。”   沈矜惊喜的翻了翻,“这是好东西啊。”   “既然好,你就收下,到时候……”徐湘湘想说如果他们有了孩子当然就传给自己的孩子,可是现在才刚嫁过来一天倒是不好说这个话,所以推说去陆氏那里快步走了。   沈矜则抱着红木箱子去了书房,他书房伺候的有俩个丫头,沈矜吩咐道:“等天色晚了你们提醒我一声。”   “是。”   这俩丫头都是伺候过沈矜多年的,所以打趣他:“可见咱们哥儿成婚后更顾家了。”   沈矜对她们的打趣那是一笑置之。   再说徐湘湘这边,她过来的时候陆氏的大丫头翠暖正带着一个扎着花的婆子过来,看到徐湘湘了连忙过来请安。   “大奶奶,这是彩衣坊的洪老板,太太正好让她给您做衣服呢。”   这婆子乖觉的很,一听到翠暖喊她大奶奶,忙殷勤的跟她搭起话来,进来屋子里,陆氏对洪老板不客气道:“洪老板,我儿媳妇是从湖广来的,我们这边时兴的衣裳和她们那边不同,你可得拿出看家本事来。”   洪老板不敢多事,忙从自己的带来的包袱里拿了一本册子出来递给陆氏:“太太请看,这是我们彩衣坊最时兴最华贵的衣服了,绝对不会坠了沈家的名声的。”   说是帮徐湘湘做衣服,但全程都是陆氏在指定,“这条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不错,这个纱一定要用有金线的,这样才看起来贵气。还有那条锦绣双蝶钿花衫,这个花箔我给你,你要都跟我贴好才行。”   这样的财主洪老板伺候的更加殷勤,最后陆氏统共选了八条裙子,定金就付了两百两,看的徐湘湘咋舌,但是她是受益者,也不会不知道好歹的说什么浪费了,那洪老板走了,徐湘湘正正经经的道谢。   陆氏乐了:“我还以为你嫌我俗气呢?”   这算什么俗气,谁有钱不想这么穿,徐湘湘小时候穿过一次的裙子绝对不会穿第二次,只不过后来家计艰难,没办法罢了,只要这个钱不是不义之财,有什么好装穷的。   徐湘湘看着陆氏道:“太太疼我,我合该谢谢太太才是,如何会嫌弃俗气,我倒是觉得太太的眼光极好呢。”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说呢,陆氏更乐开怀了,“好,你算是个知恩图报的。”   这个知恩图报的恩说的不知道是说她们家娶她进来,还说的是做衣裳的事情,徐湘湘秉持一点,没摸清楚情况之前宁愿保持沉默。   到了晚膳时,她看到了公公沈绰回来了,这个公公和沈绰长的完全不一样,他身形完全走样,白白胖胖的,手里抱着一只通体雪白蓝眸的猫,他一进来,徐湘湘连忙请安。   陆氏倒是没好气道:“天气这么热,你抱着猫儿不闷啊,这都要开饭了,猫毛飞到桌子上怎么办。”   沈绰用手轻轻的帮猫顺毛,头也不抬,语气倒是好声好气的:“我的雪媚娘可是一等一的乖巧,它不会的,我的夫人,你可别太大声音吓到它了。”   陆氏看了徐湘湘一眼,“今晚就不用你在这里伺候了,快回去吧。”   看的出来陆氏不愿意公婆争执让她这个儿媳妇看到,徐湘湘也听话的回去了。   她到东院的时候,沈矜还未回来,有个穿湖蓝色褙子的丫头端了一碟绿色的点心进来,先磕头请安,“大奶奶,奴婢是大爷的大丫头海棠,是大爷专门让奴婢过来的。”   这个丫头昨儿见过她一次,倒是没有正经请安,徐湘湘转念一想,莫不是这是沈矜的通房?她按捺住心中所想,脸上不露分毫,“海棠姑娘快请起,今儿忙了一天了,难得你有心进来跟我请安。”   “大奶奶叫我海棠就好,一声姑娘不好当,大爷在书房看书着了迷,让奴婢送粿来先垫垫肚子,等会儿爷就回来了。大奶奶您别怪罪,我们大爷从小就爱读书。”   “好,我知道了。”徐湘湘说完,又让梅花开箱子拿了一百个大钱给海棠,“这是喜钱,也是给你的赏钱,你且拿着吧。”   海棠一幅感激的模样,站起身蹲了个福便告退了。   梅花看她出去,不禁道:“大奶奶,昨儿咱们过来都是这个海棠安排的,这院子里的下人好几个都听她的话,姐姐长姐姐短的,方才在您面前看着多规矩,其实都没真正认您做主子,一口一个大爷。”   梅花个性急躁,说的话都带些情绪,徐湘湘看向梅香,梅香倒是云淡风轻:“凭她想什么,她一个小小的丫头还能翻出天不成,若是成了,她就不需要如此矫揉造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   陆氏出手好大方呀,羡慕湘湘。   感谢在2020-04-02 21:24:00~2020-04-03 21:29: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篁 5瓶; 第5章 陆家   沈矜回来的时候,厨房才上了饭菜过来,沈矜对徐湘湘道:“下次我若是回来晚了,你便先吃就是,不用等我。”说完又对海棠道:“你要伺候好大奶奶。”   海棠笑着应是,好在徐湘湘不是很饿,她才刚来,下面的人跟她都不是很熟,徐湘湘也不敢一来就给下马威,她笑着陪沈矜吃完饭,才问他:“看来我祖父的这些书,给你倒是对了。”   “岂止是给对了,真是久旱逢甘霖,娘子,我晚上还想多看看书,你要不要先休息。”   他眼眸中泛着的光芒让徐湘湘知道这人怕是真的是看到了徐老尚书的精髓,她倒也不会小鼻子小眼睛的一定要丈夫陪着,“成啊,正好今日我也累了,早些休息也好。”   沈矜很是满意,他最怕母夜叉不讲道理那种女人,现在看起来徐氏人倒是深明大义。   海棠立马上前道:“大爷,奴婢帮您把铺盖拿去书房去吧。”   按照以往的要求沈矜若是晚上在书房看书,那就不会再回来,太太管家极为严格,晚上各处都会下钥,不允许串门。   谁知道沈矜抬手:“不必,你去让长安替我选甲字房第三本书过来就成,我不用去书房。”   这还是头一次沈矜要求在内室看书,徐湘湘看着海棠明显一愣,她便出来道:“相公既然在内室看书,那我收拾一张桌子出来,正好这些日子我也在看《大学》,晚上我们可以一起看。”   朱红色的广绣配着黝黑的墨汁,微微露出如玉般的胳膊,沈矜想着这也许就是古人说的红袖添香吧,本来她还以为徐湘湘想看书不过是想跟他多相处,没想到人家是真的喜欢看书,一边看还一边记下心得。   沈矜头一次走神,他提醒她道:“这些手稿你可要收好,别流传了出去。”   尽管吴兴多出才女,甚至还有非常出名的画师,但是天下对女子的要求莫不是安分守己待在家中,尤其是沈家这种人多口杂的地方,更要谨慎。   徐湘湘承情,“嗯,我知晓的,你快看书吧,别理会我,我再练练字。”   其实徐湘湘嫁过来之前沈家人还是很担忧的,虽然徐老尚书才高八斗,但是徐家早就落败,徐湘湘的父亲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六品小官,能养出什么样的女儿来,没想到现在一看,人家还真的厉害,就凭这一手字也看出徐湘湘受到家族栽培颇多,也能看出徐家虽然落败,但是对儿女的教养依然没有放松。   只是徐湘湘不大熬夜,她也不似旁人啰里啰嗦,她若困了就径直去睡觉去,让沈矜也松了一口气。   有这么个媳妇到底省心多了,连带着他今夜读书有了更多的收获。   梅花和梅香二人都守在门口,见屋里的蜡烛熄灭了,才一起出去,谁知道院子里站着海棠,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儿,梅花和梅香对视了一眼,小姐妹都默契的走了过去。   “海棠姐姐,这夜深露重的,你在这儿做什么?”   海棠尴尬道:“大爷平日里习惯我伺候的,若是口渴了或者是饿了可怎么办?总不能让大奶奶起来伺候吧。”   呦,这话没的让人恶心,梅花向来性子暴躁,此时有梅香支持,哪里还会忍,有些事情主子有主子的身份,这没办法出面,但是她们做下人的哪里不知道主子对想法。   “海棠姐姐,你也知道大爷如今成亲了,你好歹是个黄花闺女,这……”梅花摊摊手,“你看我和梅香俩,我们还是贴身伺候小姐的,可是如今大爷大奶奶琴瑟和谐,咱们怵在这儿不太好吧。”   海棠听出弦外之音,脸色一黯,又连忙摆手:“两位姑娘真是误会我了,我算什么,只不过是老太太让我照顾大爷,我担心罢了,既然你们这么说,我也想清楚了。”   态度倒是不错,可梅香又怎么相信她是真的想通了,故而越发道:“海棠姐姐,你想清楚了就好,我和梅花都是从湖广过来的,好些事情都不懂,姐姐若是不嫌弃,便跟我们说说家中的规矩吧,这样日后我们才能伺候好大爷大奶奶不是。”   说罢对梅花使了个眼神,二人一边一个架着海棠出去了。   房里却旖旎起来,本来徐湘湘睡熟了,可忽然仿佛置身于海洋中,一下又在火焰里,身上黏糊起来,她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出现的一颗脑袋,吓了一跳,又冲他道:“今日你已经耗费精力,晚上不许再闹了。”   沈矜年轻气盛自然不在乎,他恳求道:“娘子,我也不要一夜十次什么的,就一次,一次你满足我吧。”   “还就一次呢!”徐湘湘又怕他憋坏了,暗暗点点头,沈矜自然备受鼓舞,一番折腾下来,徐湘湘道:“明儿你必须得休息一天,否则坏了身子可不成。”   这是关心的话,沈矜不是那等刚愎自用之人,不会觉得烦,不禁点头:“我知道的。”   小夫妻俩甜甜蜜蜜的睡下,次日一早起来便喊人进来伺候,让徐湘湘吓了一跳的是海棠眼圈青黑,仿佛一夜未眠,梅花梅香二人倒是神采奕奕。   海棠要上前帮沈矜理衣服,徐湘湘则道:“我帮大爷穿衣服就是。”梅花又嘴甜的把人喊了过去,“海棠姐姐,你先过来看我调制的这个洗脸水对不对。”   世家大族洗脸都是有规矩的,譬如放多少花瓣进去,用什么样的香粉调制,非是沈家的人哪里清楚。   看着海棠被拉走,沈矜却浑然不觉,他和徐湘湘一起去陆氏那里请安,因为听沈矜说老太太礼佛,平素喜静,不太喜欢别人凑热闹,故而他们只在陆氏这里请安。   陆氏这里倒是很热闹,沈婉琴,梅清芳各坐在一边拿着一缕丝线在分,公公沈绰的猫跑来跑去,看到她们过来,陆氏高兴的很。   “今日你们有口福了,有荔枝酪浆喝。”   听起来寻常,喝起来却一点都不寻常,以前徐湘湘也喝过牛乳,到底有股腥膻味,须加上茶叶煮才行,但是这个酪浆颜色纯正,味道顺滑,再加上荔枝的果汁味道,味道醇厚却不腻味。   又听沈矜问道:“舅爷舅母老远过来,好歹也让新妇见一面才是。”   陆氏看了沈绰一眼,又看向自己的儿子:“你肯让你舅舅他们过来?”   沈矜笑道:“这有什么不肯的,舅舅舅母对母亲一向好,对我们兄弟也是倍加关心,让他们来也是应该的。再者,这么些年,有什么事情,该过去的也就过去了。”   听这对母子的对话,徐湘湘打了个问号,为什么见舅舅还得沈矜同意。   陆氏闻言,顾不得其他,忙让翠暖去请人过来。   婉琴则偷偷和徐湘湘道:“舅爷是商户,舅母也是商户,嫂嫂,你可不要嫌弃他们,其实他们还是很好的。”   原来是商户,这就能够解释的通了,本朝商户地位低下,士族地位最高,所以商户们热衷于和士族联姻,宁可做妾都想和做官的或者读书的攀上亲戚关系,很出乎徐湘湘的意料,沈家三房可是士族,陆氏居然能嫁进来,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做的。   有钱人只是日子过的好,但是出门连三匹马都不能随意乘,很多规制的衣裳都不能穿,而且地位极低,如果找不到靠山,钱财被劫掠只是一时的事情。   很快陆氏的兄长和嫂子都过来了,徐湘湘看着走进来的陆舅爷,他戴着深蓝色的蹼头,穿着同色的衣衫,看起来不像商户,倒是像个读书人,陆舅母生的白胖,笑眯眯的,看起来颇好相处。   沈绰已经站起来寒暄了,陆氏很高兴的喊徐湘湘过去,“嫂子,这是我儿媳妇,她是已故徐老尚书的孙女,她父亲和叔叔都是进士。”   徐湘湘连忙上前喊了一声“舅母”,陆舅母的笑意已经控制不住了,她拉着徐湘湘上看下看,啧啧称赞,这边沈矜虽然看起来不大热络,但是陆舅爷很满意了,还问起沈矜的学问,沈矜态度看着颇好。   “这是清芳吧,几年不见,姑娘倒是生的标致的很。”陆舅母原本热络的跟徐湘湘说着话,但是看到梅清芳了,话题转了一下。   梅清芳个头生的不小,和沈婉琴这种俊眉修目俏丽的小姑娘比起来,她沉着安静,很有大姑娘的样子。   陆氏对梅清芳好像不太热情,陆舅母问了几句,她就打岔过去,并不多提。   早膳一行人吃完了之后,沈矜便去书房读书了,他上次科举失利,总是想再战的。   沈矜一走,沈绰带着陆舅爷出去,陆氏则留她们在这里说话,还特意跟徐湘湘提了陆舅母送了一份大礼给她们新婚小夫妻。   徐湘湘还从未见过如此阔绰的舅家,她母亲张氏的兄弟对她和她弟弟还算不错,可也没有这样豪气。而且陆舅母极会说话,徐湘湘通过她的言谈中知道陆舅母生了三子一女,女儿原本也是要来的,但是听说来之前着了风寒,三位表兄弟中有一位在家看家,其余二位也跟着过来了。   在陆氏和陆舅母说话的空档,沈婉琴贴心的招手让徐湘湘过来,对这个体贴的小姑子,徐湘湘还是很有好感的,主动和她坐在一起,跟她分线。   沈婉琴说:“我准备绣个荷包,马上中秋了,总得做一件拿手的出来,这样才好意思送给太太。”   “嗯,看起来针脚挺细密的。”   “我这个手艺大嫂就别夸我了,我有分寸的。”沈婉琴说完又同徐湘湘道:“大嫂,你身边的海棠我早上来的时候好像看到她往老太太那里去了的。”   又提供了一个重要消息,徐湘湘多了几分感激,也更亲近了一些:“这些还多谢你告诉我。”初来乍到,对婆家完全一抹黑,还好有沈婉琴这个小姑子在。   沈婉琴则悄悄的道:“大嫂,你别谢我,这都是应该的,再说了,你好了家里才能好,俗话说的好姑嫂亲,赛黄金。”   “我也这么想。”这么贴心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午膳也在陆氏这里摆的,吃完饭之后陆舅母她们就要回去,老太太也出来送别他们,沈矜却没来,大家也并不惊讶。   如果说因为商户的缘故徐湘湘觉得不至于此,世家最讲脸面,对别人的蔑视也足够体现自身修养不够,虽然和沈矜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她很清楚沈矜不是这种人。   但是试探的问沈矜原因的时候,沈矜转移了话题。   徐湘湘暗下觉得奇怪,但也没有继续问,许多问题日后自然会知道,现在一味的问多了,反而惹得人反感。   “大奶奶,老太太吩咐送来一碗莲子羹,让奴婢端过来。”海棠撩开帘子进来。   徐湘湘不免道:“她老人家最疼我们做晚辈的人了。”   海棠笑道:“怎么不是,您别看大爷如今端方守礼,以前也是个淘气的呢,咱们老太太是时时刻刻的维护大爷。”她一边说一边把莲子羹放下,碗里冒着冷气,她晾在一边,又继续道:“哦,对了,这次陆家大少爷又送了不少燕窝过来给老太太,老太太也让奴婢过会子再去拿来给您,哎,您是不知道,以前陆大少爷待咱们大爷很好,现在倒是生分了。”   陆家大少爷便独独是这次没有参加喜宴的,明明陆家人对沈家的热情是看的到的,看来陆家大少爷和沈矜之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事情,徐湘湘眼眸一沉,“这是因为什么事情生分了?我瞧陆家舅母对大爷倒是很好。”   却见海棠忽然气道:“那可不是真好,那是赎罪。”说完又捂了捂嘴,佯装害怕,“大奶奶,这种事儿我不能说,若是说了,旁人说些风言风语倒也罢了,可你和大爷关系好,影响了你们的夫妻感情,那就是奴婢的罪过了。” 第6章 烟波阁   内室除了徐湘湘之外空无一人,梅香进来报告,“大奶奶,奴婢听闻海棠许了人家了,老太太那边还给了赏钱呢,看来她是早就找好了退路。”   “是啊,她是早就想好了退路,才跟我说了那番话,还好我没有让她说下去,否则她走了,我日后如何面对大爷。”徐湘湘心里很清楚,海棠要说的是什么,可是这层窗户纸绝对不能捅破。   梅香有些担心的看着徐湘湘:“小姐,你也别想太多了,说不准是她为了编排大爷故意说的。奴婢跟大爷跟前伺候的几个小丫头打听过了,这海棠平日里就仗着从小伺候大爷的情分,平日里以屋里人自居,可惜您来了,大爷看不上她,这院子的下人对您表忠心的人越来越多,她可不就跟您添堵吗?”   徐湘湘当然明白:“我自然是知道,她老子娘以前又是伺候过老太太的老人了,到底有体面,她这是走之前也恶心恶心我罢了。”   只是接下来的话就不好那么对梅香说了,本朝其实男风盛行,养男戏子的比比皆是,龙阳之好在不少市井话本子里也有写,尤其是沈矜眉目精致,若非露出喉结,比之天下许多女人更胜一筹,且他性情内敛,不动时如扶风弱柳,动起来如狡兔灵动。   他曾经就听她弟弟徐广说过他的同窗就有状若夫妻相处的,而沈矜这样读书人遭受到的诱惑自然更大。   可是按照沈矜和陆大少爷关系由亲近到疏远,和海棠或者世人的想法不太一样,她认为沈矜肯定是只把陆大少爷当兄弟,那陆大少爷却未必想法一样,不仅如此可能还做出某种侵犯性的举动,这样才导致了沈矜十分厌恶。   这么一想,她对沈矜就多了几分怜惜之情,恰逢晚上沈矜回来,徐湘湘便点了他一下,“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沈矜放下书,不解的看着她,“什么好东西?”   却见妻子屏退下人,忽然把外衣脱下,平日里夫妻二人十分守礼,除了在床上,其他地方他们举止都不怎么亲密,现在徐湘湘特意穿上自己的战袍。   一身浅色粉纱小衣,白皙的藕臂适时的垂在两旁,凹凸有致,让男人看了血脉喷张。   沈矜吞了吞口水,“娘子……”   徐湘湘拉他过来,“相公,**一刻值千金啊。”   是个男人就忍不了,更何况是沈矜,他少年气盛,原本平日里徐湘湘那般端庄他都经常缠着,今天就更甚了,鸳鸯帐里翻红浪,早上徐湘湘扶着腰看沈矜在一旁偷笑就来气。   “昨儿就说了来一次就好了,你倒是折腾了一夜,真是的……”   沈矜替她揉肚子,“好了,好了,都是我的不是。”说完,又看着她道:“怎么你昨儿那般热情?平日里倒是成日劝我养精蓄锐的,现在倒是这般。”   徐湘湘摊手:“这就叫闺房之乐嘛!”   好一个闺房之乐,沈矜平素就是个十分细心的人,结合海棠自请出去,妻子不再过问他和陆家的事情,再结合海棠为人,他心里明白,她这是在告诉自己,她永远相信自己,相信他并没有龙阳之好。   沈矜忽然抱住了她,“我虽然生的单薄,可我却会一直对你好的。”   “你生的单薄是因为你年纪小,你才十七岁呢,平日又多待在家中,可等你长成,日后可就不一定了,再者保护自己的女人可不是看谁的块头大,有的人块头大还打老婆呢,只要你的心是护着我的,处处对我好,可比那些莽汉子好多了。”徐湘湘回抱着他。   好似一下就被抚慰了,沈矜笑的非常开怀。   门外站着的梅花不解的问着梅香,“你听到大爷笑了吗?我还从来没有听到大爷笑成这样呢,看来咱们小姐看来和姑爷关系很好。”   梅香赞许:“那是自然,我们小姐和旁的人可不一样。”   临近去二房烟波阁的日子,陆氏送了两个丫头过来,一个叫白芷,一个叫黄芪,都是叫药材的名字。徐湘湘知道是陆氏看她陪嫁过来的人太过于单薄,所以才送了人过来,她也没旁的想法,都收下了,让梅香慢慢教导她的规矩。   索性这俩丫头都才十二岁,也不是那等性情爆烈刻薄的,很快徐湘湘给了几回好,这俩人便死心塌地了。   再说临近八月,隔壁开始热闹起来,就连婉琴都忍不住跟徐湘湘私底下道:“二房现在到底不一样了,以往从来不敢这样的。”   孤儿寡母在大家族里相处是绝对不能漏财,否则吃绝户的大把,就是大家族也不例外的,人心难测,可现在沈珏出息了,二房就不会再锦衣夜行了,自然要热热闹闹的。   这就是衣锦还乡吧……   “这很正常,这可是二房的大喜事呢。”徐湘湘不禁道。   婉琴皱了皱鼻子:“四房的庆大婶子也不见来了呢,以前她儿子病弱,每个月都要吃三根人参,族里借遍了钱都不肯借,还是太太借的,现在看到二房富贵了就跑过去了。”   难怪她当初见到庆大婶子的时候,她言语上颇为巴结陆氏,陆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出身,可是她娘家有钱,自己也理财有方,出手又阔绰,可是庆大婶子这种行为也实在是太过于趋炎附势。   可是之后在烟波阁,她才真正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趋炎附势,也明白了沈矜一开始跟她说的那句话。   烟波阁,顾名思义有烟波浩渺之意,是个湖心亭,说是亭子,其实是个雄浑的楼阁,就凭修建的这个楼阁足以见当年二房的伯祖父以及沈珏的爹在的时候这二房是何等的气派。   陆氏带着徐湘湘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站着不少人了,陆氏打扮尤其华贵,像一个移动的珠宝展一样,徐湘湘虽然穿了陆氏挑选的裙子,可是她于穿着打扮有自己的见解,头上戴的少了一些,一进来,众人眼光都有些莫名,还是当中一位气质雍容的妇人站起来打招呼。   “绰大太太来了,让我好等,来这边坐下,这边做的都是我的娘家人。”   说完又看了徐湘湘一眼,立马笑道:“这是矜哥儿的媳妇吧,哎呀,还是头一次见面,绰大太太也不带她过来让我们族里人见见。”   陆氏皮笑肉不笑道:“都是亲眷,时时都能相见,她一个晚辈,又不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嫂子何必这般客气。”   看来这就是沈珏的娘,她待人十分亲切,客观比较二人说话行事,沈珏的娘赵氏确实非常符合一个官夫人的形象。   刚坐下一会儿就看到有一群仆妇过来,“纶大太太,长房的相爷特意送了新婚贺礼给咱们少爷的,您瞧瞧,这半人高的珊瑚,颜色真是好极了。”   赵氏一幅受宠若惊的模样,和她身边的人道:“这可怎么是好,长房的好我们珏哥儿怕是都还不完了。”   众人都说赵氏好福气。   赵氏出手也大方,拿贺礼来的人赵氏人人都封了一两银子,沈家各房头的人更是簇拥着赵氏,似众星捧月一样,就连平日在陆氏那里讨好的四房的庆大婶子都聚在赵氏那里,赵氏更是当场给了一根老参给了庆大婶子。   “素日我们家日子过的也不好,但总记挂着你们,现如今难得珏哥儿承蒙大家不弃,我正好收到旁人送过来的,一下就想起大侄子了,快拿着吧。”   “这要我说什么好啊,我替我们家的小子谢谢纶嫂子了。”   陆氏紧皱眉头,徐湘湘倒是理解陆氏的心情,帮了别人那么多回,现在倒好,人家又认了别人,却绝口不提自己的付出,可是陆氏性情骄傲,绝对不是那种需要别人同情的,徐湘湘想着也难怪沈矜要出人头地了,这热灶和冷灶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就像她和沈矜成亲,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让长房送礼,甚至都无人上门。   “大奶奶,这里是西晒,怎么二房安排您坐这儿呀?”梅花不满。   本来阳光毒辣,这里又是西晒,虽然有草帘子遮挡住,可是坐在这儿脸还是晒的红彤彤的,梅花知道虽然她们只是湖广小官家出身,可小姐也从来没有受过这份罪啊。   徐湘湘笑道:“没事的。”   这吃个饭怎么坐也有讲究,显然二房表面上看起来对每个人都很好,但是明显对和嫡房五房更好,还有本地的知府等官眷更是座上宾,她们这些旁支只能这样了。这还只是一个小插曲,吃完饭和这群人说话的时候,永远没有陆氏和她开口的份,即便陆氏偶尔说话,回应的人都非常少,大家礼貌热闹的谈着别的事情,但是期间这个被区别的感受也确实难过。   到了后来,二房的伯母赵氏连戏都不做了,说起沈珏的婚事的时候,只让嫡房的人去帮忙,什么得脸的事情几乎和三房没有任何关系。   “太太,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如厕。”   陆氏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去吧,去吧。”她自己在这里做陪衬做的烦,以前她儿子沈矜被人称为神童,现在倒好一朝落第,她这个做娘的,在族里都没人跟他说话了。   二房明显比三房要大很多,还闻得到油漆的味道,应该是为了娶郡主特意新建的,因为今日来的客多,像三房她这样的晚辈自然无暇顾及,所以梅香一路问到的,好不容易才问到一个偏僻点的地方如厕完。   一向好脾气的梅香都抱怨:“小姐,二房这个待客之道就只是面上光罢了。”   “是啊,哎,这里日头大,我们往假山那边走吧。”   假山很大,荫蔽也多,徐湘湘今天都快成咸鱼干了,口干舌燥,自然不想晒太阳,没想到穿行假山的时候居然听到旁人在谈论沈矜,她把梅香拉住,静静的听。   “今日怎么没看见沈矜了?还世家子弟呢,怕不是他看到沈珏如今的盛况,自惭形秽吧,哈哈……仗着和先生关系好就为所欲为,什么都是他独一份的,现在这幅模样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什么和先生关系好,我看是龙阳之好的,一个卖屁/股的,倒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再说了,他算什么世家子弟,京师的沈家认他这门亲吗?真是可笑至极。”   作者有话要说:  湘湘这种深闺长大的很难想象生的太清秀貌美家世却不显的男子,其实日子也不好过。照例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 第7章 撒娇   “卢兄说的对,像你才是真正范阳卢氏的嫡系出身,他算什么世家子弟,不过是装象罢了。他爹一个闲散的四品官,他娘这人更可笑,当初为了嫁到世族,自己出钱认别人做干爹,其实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罢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沈矜也活该。”   “ 是啊,沈矜娶的媳妇听说也是小门小户,这日后他和我们相差就越来越大了。”   “卢兄所言极是……”   听二人越走越远,声音几乎都听不到了,徐湘湘才从假山后出来,梅香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徐湘湘摇摇头:“我没事。”   一路上梅香也不敢多言,因为今天听到的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徐湘湘过去的时候那里的人早就不见了,梅花从不远处跑过来。   “大奶奶,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太太和她们都去听戏了,说是去什么延辉阁的地方,我们快去吧。”   徐湘湘却没什么意思再去了,“回去吧。”   梅香不免劝道:“大奶奶,太太还在听戏,您若是擅自回去了,怕是不好交代啊。”   她哪里还管的了这个,方才忍住没有说话,都是因为在旁人家里不敢动手,否则她是真的一点都忍不下去。   见徐湘湘径直走了,梅香不免对梅花道:“你先去延辉阁找太太说一声,就说今日太阳太毒,我们大奶奶中暑了,就先回去了,我陪大奶奶回去。”   “嗯。”   她一回来便去书房找沈矜了,沈矜正在看书,看到她进来,先是一喜,又不解道:“二房这么快就散了吗?”   “我有点中暑就先回来了,回来看看你就安心了。”   一看就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沈矜耐心的拉着她坐下:“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徐湘湘摸了摸他的脸,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个同窗姓卢,范阳人士?”   沈矜点头:“是有一个。”   “我想找人把他打一顿。”徐湘湘突然道。   沈矜吓了一跳,“什么?”他继续问道:“是不是他说什么话惹你生气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等三年后我中了科举,我会好好做官,到时候你有诰命了,他就不敢胡言乱语了。”   徐湘湘拍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只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若是我没听到他说你的坏话也就算了,可我听到了,就不能当做没听到。”   “别脏了自己的手,这个卢修是玉城公主的侄子,又是卢家嫡房出身,其父任户部侍郎,他在我们学院也是个很难缠的人,我现在既没有家族庇佑,功名未成,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家可是保不住你的。”沈矜陈述事实。   卢修和他同在一家书院,仗着是范阳卢氏出身,在书院那是拉帮结派,但凡不听他们的,就会被捉弄。当年他和沈珏因为同时在族学出类拔萃,所以被送去鸿儒书院读书,他和沈珏一样都被沈家很看重,后来不知怎么的,沈珏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他从一个沉默的男孩子忽然变得开朗起来,明明起初他也不屑卢修等人仗势欺人的,可后来却和他们玩的如鱼得水。   沈矜年纪轻又得师长看重,几乎所有先生都说过他会是江南士子里鹤立鸡群的未来沈家执牛耳之人,可惜他居然落第了,正所谓落水的凤凰不如鸡,被他们奚落也实属正常。   虽然理解沈矜跟他说的这一切,但是徐湘湘不解:“可无论怎么说他们也不会诋毁你的清誉。”   沈矜微微摇头:“若是人人都守君子之道,这世上又怎么会有好人坏人之分,我懂你的心情,有血性的人都忍不了,可是娘子,此时别人比我强,即便是唾面自干,也得咽下去。你千万不要冲动,知道吗?”   他几乎保证的跟徐湘湘说道:“有一天,我会让这些嘲笑我们侮辱我们的人得到报应的。”   看他这般恳切的看着她,徐湘湘能够感受到他的害怕,他的无能为力,她舒了一口气:“好,我相信你。”   沈矜似乎才放下心来,他赖皮一样的把脸放在她的肩膀上:“我们成亲也不过半个月,可是你因为旁人说了我几句就感同身受,我真的好高兴。”   “夫妻本是一体,你对我体贴入微,我自然投桃报李了。”徐湘湘捏了捏他的鼻子,夫妻俩相视一笑。   本来以为因为自己提前回来陆氏会怪罪,但是陆氏回来之后身子骨不舒服了几天,让她不要去请安,再见面时婆媳二人都默契的没提这个话。   这天过来请安时,天气明显更燥热了一些,这大抵就是所谓的秋老虎罢了,陆氏神情恹恹的,徐湘湘先请安完,再对翠暖道:“太太这几日身体如何?天气太热了,要上出门才对。”   翠暖回道:“是,太太这几日身子不大舒服,也是老毛病了,请大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安心照顾。”   正说着话,看到梅清芳同一白胖妇人进来,那妇人眉宇之间和公公沈绰倒是很像,进来时先喊了陆氏一声大嫂,徐湘湘就知晓这便是梅清芳之母,三房的姑太太沈氏。   陆氏淡淡的应了一声,似乎对这个姑妹不太上心,沈氏尴尬一笑,紧接着坐下来,梅清芳也小心翼翼的坐下。她看到徐湘湘扯唇笑了一声:“这是矜哥儿媳妇吧,生的真好。”   徐湘湘连忙过来请安:“听闻姑母身子不太舒坦,故而没有去惊扰,不知姑母身体可好些了。”   沈氏抹了抹汗,她身体胖,所以很容易流汗,“好多了,多谢你关心。”   说完也不再多说,徐湘湘原本和她们也不太熟,她也只是个新媳妇,只知道沈氏一家在这里的身份其实很尴尬的,听梅花打探的说沈氏当年嫁的梅家还是京师的大学士的儿子,只是丈夫死了,公爹隔一年就死了,婆家那边骂的很凶,对她们也不好,沈绰心疼妹妹便亲自从京师接了她们过来。   可沈家的情况,徐湘湘虽然没管钱,但也略知道点,三房的日子之所以看起来生活上还过的不错,恐怕多半在陆氏,而沈氏一家三口凡吃穿用度都用的是沈家的,陆氏日子过的顺一点还好,但凡心里不舒服,又看到白吃白喝的人,难免有几分怨怼。   好在婉琴过来,这个活泼可爱的姑娘一过来,哄的陆氏高兴极了,当场赏了一套头面给她,陆氏就是这样,高兴就送东西。   但是还挺好相处,在这里请完安,吃完早膳,大家便散了。   徐湘湘想着沈矜这几日苦夏吃不下东西想办法,便想着先走一步,早点把茯苓米露煮好再冰镇住给丈夫喝,不料走到一半,她拍了拍脑袋,“哎呀,我忘记跟太太要对牌了,再返回去拿吧。”   折返回来的时候,看到游廊上站着沈氏母女,因为这对母女背对着她们,所以没发现她们过来。   只听沈氏推了推梅清芳:“你真是没用,你看看婉琴那个丫头,不过是个庶出的,却哄的你舅母高高兴兴的,出手就是一套头面,你要知道我们家供你哥哥读书都困难了,你的陪嫁娘可没有多的,若是哄你舅母高兴了,又什么没有。”   听到这种话,徐湘湘忙拉着俩回头往回走了,梅花忍不住道:“小姐,没想到姑太太这个样子,那个表小姐平日看起来还挺清高的。”   徐湘湘看了她一眼:“不许胡说。”   梅花吐了吐舌头,梅香白了她一眼:“小姐说过谨言慎行的,你又忘记了。”   “记得,记得。”   找陆氏拿了对牌,陆氏却留了她说话:“这些日子我看你见事极为明白,我有件事情想让你帮忙。”   有事情找她?徐湘湘道:“太太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就是。”   陆氏便道:“也没什么,这不马上要过中秋节了,可持哥儿这孩子还在书院,上次我和他爹送他进书院,他怕是生我们的气,我派了管家去接他,他都不肯回来,所以我想让你替我看看送些什么东西过去。”   原来是这个事情,徐湘湘没有推脱:“太太既然信任我,虽然年轻,可也能趁着这件事儿上跟太太多学学。”   嗯,这个态度就很不错,她可不喜欢那等扭扭捏捏的,陆氏喜道:“我也没什么让你学的,只是这个家迟早要你当的,矜哥儿大持哥儿五岁,他又一直在书院,和持哥儿感情没那么深,这兄弟之间,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我和你公公年纪大了,总有一天是要先他们而去的,若是他们能够兄弟连心其利断金就好了。你能帮我的忙,这样持哥儿也记着你的好。”   “是,太太一片苦心,我都记下了。”徐湘湘知道,不像她们家早早分家了独门独户的过日子最舒服,大家族推崇在真的是人多力量大,就像他们徐家,虽然他娘很烦二婶白氏,但是也只是在逢年过节尽心安排,其余时候还是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   陆氏笑道:“那你明儿早点过来,我知道矜哥儿两耳不闻窗外事,你们房里也要你操心,我就不多留你了。”   “那太太,我就先回去了。”   沈矜咕咚一碗喝下肚,徐湘湘把碗接了过来,跟他说起今天的事情:“今日看到姑太太数落表姑娘,才知道她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姑太太还嫌弃表姑娘不如婉琴讨喜,说是没有钱置办嫁妆什么的。”   “我姑母她们从京师回来的时候除了她自己的嫁妆便没什么了,只是这么多年我表哥读书耗费了不少,虽然我爹娘把他们一切吃穿用度包了,但是你知道要进某些书院如果学业不好是要花钱的,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姑母的钱几乎都丢在里面了,可惜我表兄连个童生都不是。可姑母还是不死心,更是送表哥去了青云书院。”   青云书院?徐湘湘皱眉:“那可是袁国士的书院,我娘曾经跟我说过那个书院可不好上啊。”   沈矜点头:“是不好上,几乎把我姑母的积蓄都花光了,可我表哥在读书上就是不太开窍,这笔钱出了也多半是白出,可姑母不这样认为,所以,到时候最苦的可能就是清芳了。”   “那她到时候出嫁是咱们家帮着操办吗?”徐湘湘好奇的问。   沈矜点头:“我娘虽然没说,但肯定是会的,她在咱们家长大的,总不能看着她空飘飘的出门吧。”说完,又拿起饭碗,指了指炸的鸡肉,“这个没吃过,好吃。”   “好吃吧,这是油炸的,这个酱是用洋柿子炒的。”香辣鸡翅可不就好吃吗?这是她祖父最爱吃的,爹娘怀念祖父,也常做。   “那我明儿还想吃这个。”沈矜撒娇,还作势要喂她,徐湘湘躲了一下,小奶狗就是热情,但是她也不会同意:“这个只是给你开胃,明儿若是再次恐怕你要上火了。”   沈矜可惜的嘟嘴,徐湘湘接着方才的话题:“但是太太现在没跟姑太太表姑娘说,也是看她们表现吧。”   “应该是如此,哎呀,娘子,别管别人了,昨儿你都没答应我,今天你要满足我一次。”   徐湘湘用手指戳开他:“看你人模人样正经的不得了,天天想这个……”   沈矜正准备再撒娇几句,却见他的小厮在门外道:“大爷,长房的相爷老太太回来了,相爷让各房子弟去见面呢。”   作者有话要说: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4-05 22:09:49~2020-04-06 21:4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靡靡之音 18瓶;幽篁 10瓶;23155266 2瓶;小北 1瓶; 第8章 中秋   众所周知沈家嫡房出身的相爷便有两位,一位是老相爷,今年六十五高寿,是三朝老臣,而另一位小相爷则是他的嫡长子沈缜,这位是先皇平宁二十年的进士,一路平步高升,他还有一女入宫侍奉皇帝,成了贵妃。   只是不知道这次回来的是老相爷还是小相爷了,沈矜问小厮,小厮也不清楚。   徐湘湘看他还坐在那儿沉思,不免道:“我看你的模样像是不想去的样子。”   沈矜神色很复杂,但他还是迅速起身,“你伺候我换衣服吧。”   蝉鸣的响,听的人不由得心烦气躁的,徐湘湘帮着老太太和陆氏一人端了一杯清茶,陆氏勉强喝了一口就放下了,老太太倒是稳稳当当的。   沈绰笑眯眯的喂雪媚娘吃肉干,雪媚娘吃的很香,听说这肉干每天都是专门找厨师做的,除了雪媚娘之外,沈绰几乎不关心其他的。   看丈夫这个悠闲的样子,陆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问最镇定的婆婆:“老太太,矜哥儿这次不知道能不能得到长房的看重,若是能和珏哥儿一样,我们就什么都不用愁了。”   老太太放下佛珠,淡定道:“陆氏,你别急,我相信矜哥儿这个孩子即便得不到相爷的看重,他也一定会一飞冲天的,你的儿子到底如何,难道你心里没数。”说完又看了徐湘湘一眼:“你瞧你儿媳妇也不担心。”   突然被点到名字,徐湘湘不免道:“这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相公要和众沈家子弟比较,太太担心也实属正常,儿媳也不是不担心,只是知道相公才华横溢,所以并不担心。”   这一番话既捧了陆氏也捧了沈矜,陆氏原本对徐家嫁过来的儿媳妇很一般,因为当年他带着儿子上京去过徐家,当初那位徐家大小姐骄矜非常,众星捧月,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没想到却是个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   老太太笑而不语。   不一会儿见沈氏过来了,老太太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来做什么?”   沈氏讪笑:“女儿听说矜哥儿去长房了,又听闻长房的伯母也回来了,所以想问问您什么时候带我们去长房请安。”   陆氏没好气的道:“你还想着去请安,咱们又不是哈巴狗。”   “陆氏——”老太太不赞成的看了陆氏一眼。   陆氏这才收声,“老太太,不是我对他们没好感,您看我们矜哥儿成亲,长房的人怎么对我们的。我对他们也没什么怨怼的,可我不想让我的矜哥儿吃亏,我们大人被人轻视不要紧,可是矜哥儿从小就是天之骄子,隔壁的珏哥儿当年要不是我们矜哥儿辅导他,他能和我们矜哥儿一起去书院。”   原来当年沈珏学问没有沈矜好啊,徐湘湘想着那为何沈矜会落榜,同样是少年才子,沈矜却连同进士都没中,难道真的是运气吗?   一直到晚饭,沈矜都没回来,一家人都吃不下饭,婉琴过来和徐湘湘坐在一起,她悄悄的道:“大嫂,我哥哥学问很厉害的。”   徐湘湘点头:“这个我知道,你哥哥总有一天会扶摇而上的。”说完又摸了摸她的小揪揪,“你别担心啊,你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就该无忧无虑的,要不然一长大就好多烦心事。明早我还跟你拿个好玩意给你玩……”   “那就多谢大嫂了。”婉琴心想有个大嫂真好,表姐虽然和她的关系也不错,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可是表姐总是忧愁,和她也好像很多话都说不到一起,还是大嫂好,虽然才进来没多久,但总是关心自己,不用自己去哄着。   “谢什么……”   话音刚落,翠暖便进来道:“老太太,老爷、太太,大爷回来了。”   众人一齐看向窗外,沈矜进来时神情平淡,陆氏却忍不住了:“儿子啊,长房的人把你们叫过去考较的怎么样啊?怎么这个晚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啊。”   沈矜看了陆氏一眼,“没什么事情,就是去的人太多了,老相爷考较的仔细,所以才回来晚了。这桌上饭菜还未动筷,你们还没吃完吗?”   老太太道:“你没回来,你娘急的吃不下饭。”   沈绰把雪媚娘放下,喊丫头抱出去睡觉,才拍了拍肚子:“好了好了,矜哥儿也回来了,我们吃饭吧。”   一屋子人除了沈绰吃的香,其余的人包括徐湘湘也是吃的心不在焉的,沈氏在饭桌上数次欲言又止,陆氏则担忧的看着沈矜。   散席之后,沈矜回房脸色也正常,甚至于好似松了一口气一样。   “娘子,我们安歇吧。”   徐湘湘今天也担惊受怕了一天,现在沈矜睡在她身畔,她也安心了,至于今天到底如何,徐湘湘相信沈矜总会告诉她的。   这长房回来那是热闹非凡,陆氏也派人送了东西过去长房,但她也知道长房的身份是如何,陆氏也自有傲气,别人如若不邀请她也不会去的,只是姑太太沈氏听说上门去了,但是看后续,估计结果也不好。   这事儿闹的婉琴都知道,她来徐湘湘这里做针线,把这个当笑话讲给徐湘湘听:“姑母可真是舍得,听说把她唯一的一座金雕佛送了过去,那可是她出嫁的时候祖母专门找人打的,就为了这个金雕佛整整做了三年。可惜她送的这些,人家长房还看不上呢。”   徐湘湘想长房自然看不上,别说是双相府了,就当年她祖父一个尚书之位,好些人送贵重的她们都看不上,她还记得当年有个人托人送梅花来,那梅花蕊里全部藏着金叶子,祖父气的不行,全部送出去了。   她把一缕红色的线缠在圆筒上,一边跟婉琴道:“那就是了,人家行商的还说上杆子的不是买卖呢,再说了身份悬殊,长房要是谁都见,那不就成了菜市场了。哦,不说这个了,有件事情还要你帮我,太太让我帮忙挑中秋节礼送给你二哥,你也知道我才刚来不懂这些,你告诉我你二哥喜欢什么。”   婉琴想了半天,摊摊手:“他喜欢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他最爱淘气了,有时候在院子前面放着的铜缸里憋气吓人,放毛毛虫在我碗里,还捉弄夫子,喜欢在外面玩,不喜欢回家。”   “这样啊……”看来婉琴也不知道。   婉琴看她神情低落,不免出主意:“嫂嫂,虽然我不太清楚,可大哥知道啊,我知道以前大哥送了他一个笔洗,他可是当宝贝似的。”   “那敢情好,我问你大哥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   一到午时,婉琴知趣的走了,她知道每天中午大嫂都会去书房跟大哥送饭,徐湘湘要留她也留不住,索性送了一套从湖广带过来的一些小玩意,婉琴看到这些,比收到头面还高兴。尤其是看到那个泥人的时候,乐的跳了一下。   “大嫂,那我回去了。”   “嗯,明儿再过来玩。”徐湘湘帮她整理了一下裙子,看着她走了,才让梅香备饭。   去沈矜那里送饭,顺便问沈矜关于他弟弟的喜好,沈矜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剑,“喏,他喜欢那个,但是他现在年纪小,我不能送他这个,你送些文房四宝他肯定讨厌的。”   徐湘湘心道,原来沈持喜武不喜文啊!那就好办了,她胸有成竹道:“旁的我不敢说,可有个东西他肯定喜欢。”   沈矜好奇:“那是什么东西?难道你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徐湘湘旋即抚掌,“你忘记了我是从哪里来的?我可是从湖广来的,我们境内有个非常出名的武当山,早年我父亲和老道长一起喝茶,人家送了一本外家功夫秘籍,我也不懂这些,但这个若是送给沈持他肯定喜欢。你放心,这是强身健体的。”   “那你还不如给我吧,我想练练,持哥儿那个皮猴子就不必了。”   沈矜忽然提这个要求,徐湘湘哪里还会不应,至于沈持那里她也只能中规中矩的送些礼了。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沈家三房准备了不少月饼,如徐湘湘从未尝过的鲜肉榨菜月饼,还有用鲜花做的月饼,不仅好看,而且尝起来也好吃。   陆氏见她喜欢,送了好几盒过来,徐湘湘便送了些给她的陪嫁们,还自己发了赏钱,这些陪嫁日后跟她的命运是息息相关,若是太抠门了可不好。   正想着晚上一家人要去老太太那里赏月,要穿什么衣服,却见老太太那里的织锦过来了,老太太身边的人和她一样都非常朴素,和太太房里的姑娘不太一样。   织锦进来就请安,请完安便道:“大奶奶,老太太准备带着您去长房,让奴婢带您过去。”   “现在就去吗?这么着急?”徐湘湘不解。   织锦作为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人,她比一般知道的更多,而且耳目也灵通,自从这位大奶奶进门,一蹶不振的大爷脸上总算有点笑影,又重新振作起来,她自然不敢小觑。   所以等徐湘湘换好衣服重新上妆之后,织锦便把为何老太太这个时候去的缘由说了,“本来老太太是准备今天主子们全家一起赏月,可长房老太太的人过来了,说是想请妯娌们一起说话,谈谈古,所以老太太才打算喊您过去的。”   为何不叫陆氏去呢?按道理讲她这样的新媳妇算哪根葱,要去也该是陆氏跟着去,不过这个问题就不好问织锦了,否则她说的话得罪了她也就罢了,若是得罪了太太,就不好了。   织锦见大奶奶一路也不怎么问,心情好多了,每次去太太那里太太恨不得把老太太每天上了几次厕房都说给她听,大奶奶不愧是书香门第出来的,也不问这些,这年头但凡主子们好说话大方点,那就是烧了高香了。   老太太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的圆袍,外罩同款纱,头上梳着元宝髻,髻上又插着一更碧莹的簪子,手上戴着同色水头很足的镯子,一派大家族富贵景象,这和平素朴素的老太太完全不一样。   老太太见她看过来,不由得笑道:“我们以前跟你们一样做新媳妇的时候,那时候我的婆婆对我们的要求可严了,在家都一定要穿的体面,我这个一向不爱那些脂儿粉儿的也得早起打扮。”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了,织锦更是打趣道:“老太太今日出去,倒像是咱们的姐妹似的。”   徐湘湘凑趣:“织锦姐姐说的很是。”   大家笑闹起来,老太太清咳了一下,“好了,我和矜哥儿媳妇现下就过去吧。”   老太太准备的是一辆六宝缨车,比一般的马车要宽阔的多,她坐下后看着老太太抚摸着马车的内壁,好似在怀念什么。   她对徐湘湘道:“你看这是我当年分家后你祖父给我挣的,以前我做媳妇的时候坐的轿子和车都不是自己的,分了家之后才知道坐上自己的马车是多好。”   “徐氏,我一直说矜哥儿是个有才能的人,即便你现在忍受到了许多不公,可日后只要矜哥儿出息了,你就不会这样了。”   徐湘湘嘴上应是,但又觉得奇怪,这还没去长房呢?怎么老太太就提什么让她忍,难不成长房要对她们做什么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4-06 21:48:54~2020-04-07 22:0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陌狸 20瓶; 第9章 装病   这还是徐湘湘头一次来长房,令她很惊讶的是长房的宅院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宏伟壮大,甚至于论精巧也不算是最精巧,且看三房窗棂上的雕花都细致很多,这里的屋舍普遍都不高,进了二门便坐着轿子过去,抬着走了大概一炷香左右,才听到人声。   “大奶奶,请您下轿。”梅香喊了一声。   徐湘湘伸出手来,扶着梅香的手跟着老太太后边进去,门外专门有打帘子的人,第一道帘子用的是紫色的水晶,第二道则是粉色的珍珠帘子,一颗颗光滑圆润,像是南海珍珠,徐湘湘看的咋舌,果然人家是内秀,肉馅儿都藏在包子里。   花厅里衣香鬓影,诺大的厅堂坐满了人,她们进来时也没太引起注目,好在老太太问好时长房的大老太太看起来对老太太很是亲热。   “三弟妹,许久不见,你看起来还硬朗的很。”   大老太太即便头发花白,但是皮肤没有一丝皱纹,额头饱满,嘴唇红润,一看就是个富态豁达的老太太。   老太太笑道:“多年不见大嫂,大嫂看起来过的越发好了。”又跟大老太太介绍:“这是我孙媳妇徐氏,徐老尚书的孙女。”   “可是徐庶的孙女?”大老太太指着徐湘湘问道。   徐湘湘笑道:“是。”   “原来是她呀。”大老太太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气氛凝滞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坐在赵氏身旁的老妇人打了个岔:“大嫂,这次凤仙怎么没有跟着来?她一向伺候在您左右,这猛地没看到她,还有些不习惯呢。”   徐湘湘看了过去,这位老妇人生的干瘦,颧骨也出来了,枯的如老树皮一样,她这个话却让大老太太不再多说什么了,徐湘湘想这个必定是二老太太,沈珏的祖母,这位看起来是在帮三房解围。   “让你们来,也是好好的叙叙旧,还记得老祖宗在世的时候,素日就喜爱吃吴兴的鲜肉月饼,这次我准备了不少老太太留下的人做的,你们且尝尝,是不是这个味儿?”   众人尝了起来,赵氏连忙道好,紧接着庆大婶子和五老太太也接着叫好,五房的老太太听说嫁到沈家就一直陪夫婿外任,这次若非是回乡祭祖,恐怕五老太太也不会回来。她个子很高,嘴唇一直紧抿,下巴显得格外坚毅,看起来是个分外有主意的人,不轻易妥协,但是她会在大老太太说完话之后就十分捧场。   旋即大老太太又提起二房沈珏的婚事,她跟赵氏说的十分热闹:“渭南郡主那个孩子我是见过的,和珏哥儿那绝对是天生一对,就别提相貌人才了,她是三王爷的长女,无论是管家还是应酬都是一把好手。”   赵氏竖起大拇指:“这还多亏您老人家帮我们操心。”   “实不相瞒,珏哥儿这孩子我第一眼看就十分喜欢,会哄我们开心,才学人品又好,我还真的怕万一婚事上行差踏错就不好了,没想到他让三王爷看中了。”   这话完全是忽略了徐湘湘,原来在她们眼中他只是个绊脚石罢了,大老太太能够这样肆无忌惮的说出来想必已经完全不在乎她们的想法了,甚至她还道:“这次我想在家多待几天,专门参加珏哥儿的婚事。”   赵氏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有大伯母过来,那我们二房真是蓬荜生辉了。我想等珏哥儿成亲后,就让他们去京城住下,到时候还要劳烦大伯母多照顾了。”   大老太太忙不迭答应,五老太太也凑趣:“珏哥儿他娘,你且多放心,我们都在京里,还怕照顾不来不成。再说了,珏哥儿日后前途无量,家族也自当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年二哥也是前途无量的,我相信珏哥儿也会一样。”   从长房出来,二老太太突然喊住了老太太:“三弟妹,你们家矜哥儿是个好孩子,我现在总是想起当年矜哥儿和我们珏哥儿一起读书的事情,人老了,就容易多想。”   坦白说二老太太人其实挺不错的,赵氏跟嫡房那几人说的欢,可二老太太一句多的话没说,甚至还隐隐在帮三房,看起来和赵氏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沈家这五房里,只有二房和三房是庶房出身,听沈矜的语气原本身为庶出,这两房联系非常紧密,现在赵氏明显已经完全偏向长房了,连沈珏都已经默认要为沈家联姻,甚至于以长房为尊了。   老太太倒是挺和气的:“二嫂,你如今就等着享福便是了,日后珏哥儿去了京里,怕是回来一趟不容易,你若是有什么事情要帮忙,差个人过来找我家绰儿便是,绰儿虽然这些年庸庸碌碌的,但是他的心肠你也是知道的,一向都很软,他二伯当年对他多好,他一直都记着呢。”   “我知道,三弟妹,我知道的。我这个样子,早该下去陪我家老爷的,可惜他们孤儿寡母活在世上不容易,我只好撑着身子多活了几年,你瞧,今天的月亮多圆啊,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呢。”   不知道怎么着,二老太太这些话总是听起来语焉不详,可徐湘湘想,她其实现在苦尽甘来了,怎么会这样?   这个疑问在徐湘湘上马车后便问起老太太,老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二嫂和二哥感情一向很好的,若非是为了珏哥儿,她恐怕早就殉情了。”   “原来如此啊。”   老太太又道:“日后二房的事情我们少掺和,矜哥儿总有他自己的想法的巴着长房也并不是你想的那么好的。”   徐湘湘笑道:“是,孙媳知道了。”   老太太幽幽叹了一口气,并未说话。   此时的徐湘湘并不知道老太太叹气的背后到底想的是什么,只知道快些回去就能见到沈矜了,心里雀跃的很。   她猜想的没错,一进院子就看到沈矜坐在小院的石桌旁,石桌上放着一个茶壶,看到徐湘湘进来,他立马站了起来。   “等了我许久吧。”   沈矜走过来携着她的手一起进去,沈矜塞了一颗糖放她嘴里:“吃糖。”   窝丝糖放在嘴里有甜丝丝的,正如她的心情一般,有人等着她的感觉就是好。   但是沈矜却跟她说道:“明日你装病便是?”   “我好好的,为何要装病?”徐湘湘不解。   沈矜搂住她的腰:“傻姐姐,你照着我说的做就成,你是个马大哈,可是你相公我比你仔细,所以你听我的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   傻姐姐算情话吗? 第10章 上交小金库   既然沈矜这样说,徐湘湘也不得不从了,再者,今日也确实劳累的很了,想多休息一会儿,说实话,自从出阁了,她每日早起,从未有一日睡懒觉,一觉睡到天亮,她不用人喊都醒了。   沈矜按下她:“你躺着休息吧,我去太太那里请安,你放心,你装病绝对是好事。”   “是吗?”徐湘湘狐疑的看着他。   见徐湘湘还怀疑他的看法,沈矜抓起她吻了一通,看着自家娘子跟熟透了的虾子似的,他才放手,徐湘湘白了他一眼,用纱被盖住自己,沈矜舒了一口气。   枕霞阁正堂,陆氏早起梳洗,沈绰昨儿歇息在她这里,夫妻二人昨晚上显然睡的不太好,尤其是陆氏,翠暖的手稍微重了些,她便甩了钗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沈绰对翠暖摆摆手,“你先出去。”   看到翠暖出去后,沈绰才捡起钗子来:“哎呀,我的夫人,你这又是生的什么气?好好的钗子都摔坏了,来,我帮你戴上。”   “我没生气,都是翠暖那个丫头毛手毛脚罢了。”陆氏撇了撇嘴。   沈绰把钗子放在她的梳妆台上,好声好气道:“丫头不好,换个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还有一只画眉鸟,拿去卖了,再多买几个会伺候的丫头。”   陆氏再把梳子扔向沈绰,“你那个画眉养了三年了,你哪里舍得卖,不过是哄着我罢了。我看着是个当家太太,可人人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沈绰一听就知道妻子在为什么生气?他拉了个凳子坐在她前面,把手放在她肩膀上,见陆氏喊热,他又“嘿嘿”一笑:“我不是把你放在眼里,其实娘带儿媳妇去不带你去,还不是不想你去受委屈。你这个人也不能忍,万一忍不住说了什么不好的,长房可不是好相与的。”   “我就是三岁小孩儿不成?”陆氏嘟囔一句。   虽然并未消气,但是陆氏脾气稍微好转了一些,沈绰又叫了翠暖进来伺候陆氏梳洗,甫一出来,陆氏就看到沈矜过来了。   沈矜请完安才道:“太太,徐氏她身子有些不舒服,原本她要挣扎过来请安,但我又怕她过了病气给你,所以让她别过来。”   “徐氏生了病?”陆氏隐隐有几分担心,“是不是昨儿出了什么事情?”   沈矜神色莫名:“您就别问了,她的处境不就是我们家的处境吗?说到底,还是我不争气……”   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陆氏想起很多事情,也包括她所受的屈辱,她的儿子成婚,族里的嫡系都跟不知道一样,以前他们都说矜哥儿是神童,会为沈氏一门带来偌大的贡献,可是现在转眼去夸沈珏了,明明当年二房的男人们死了之后,三房帮了不少忙,那沈珏当年人缘不好,闷声闷气的,若非是念着二房伯父和三房关系好,沈矜怎么会自己学业完成还去帮沈珏。   可这个沈珏可真是忘恩负义,去了书院就主动和矜哥儿书院了,后来他一举中了,矜哥儿未中,他们家背信弃义不想娶的人也推给矜哥儿,赵氏更是轻视他们,浑然不顾以前的情谊,看这个情况恐怕儿媳妇去也听了不少不好听的话。   也是了,陆氏看着难掩自责的儿子,她连忙解释道:“儿子,你才十七岁,你有什么错,他们不过是狗眼看人低罢了。儿媳妇那里她还年轻,面皮薄,既然身子不舒服不来也罢,我送些补品过去,你好好读书,别想其他的。”   沈矜点了点头。   再回过头来,徐湘湘看着眼前的人参鸡汤,她简直不敢置信:“怎么我今儿没去请安,太太没有怪罪就算了,还送了补品过了,这算什么事啊?若非我亲身经历,还真的不敢相信呢。”   梅香笑道:“大奶奶,奴婢猜想肯定是大爷说了什么,太太才如此的,现在看来,大爷对您可真好。”   徐湘湘得意一笑:“那是,大爷对我一向不错。”   一锅暖参汤喝完,徐湘湘睡意袭来,又躺床上睡了一会儿才起来。   过了中秋节,隔壁二房就开始热闹起来,但是这些热闹和三房没什么关系,二房只跟长房五房来往密切,徐湘湘还听说长房老太太添了不少宝物给二房,赵氏这些日子简直就是族中第一人了。   徐湘湘来这里一个多月,没了以前在湖广铺子的银钱,她越发觉得这么下去捉襟见肘,所以想寻个铺子。   她先把马三家的叫来,吩咐道:“这些日子你旁的事情先不要管,且去寻一间铺子,我想着刚来吴兴,咱们做什么都没个底,可是买几间铺子出租或者是单独建个铺子还是可以的,你让马三帮我仔细查探一番。”   说来也巧,马三过了两三天就过来回话了,说是碰巧遇到一个铺子要卖,让徐湘湘亲自去看看。   马三家的描述那间铺子:“那间铺子在吴兴城里,就在那条街上最繁华的地界儿,原本是个卖生丝的铺子,要卖铺子的原因是他们当家的客死异乡,孤儿寡母日子不好过,家中还有高堂生了重病,急需脱手,价钱好讲,可就是要现钱。”   “哦,那里客流量如何呀?”徐湘湘问道。   马三家的笑道:“客源也多,看起来倒是不错。”   “中人有没有说他们卖多少银钱?”总要评估多少银钱才行。   马三家的伸出手来:“两千两银子。”   徐湘湘眯了眯眼睛:“那不成,我最多出六百两,你要知道现在年成不好,盲目把银钱投下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可就不好办了。”   “那我们再去看看吧。”   马三家的正说着,却见沈矜突然走进来,他好奇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徐湘湘先让马三家的出去,之后才把自己的打算说了,“我知道父母在无私财的这个道理,可是你日后上京吃穿用度总不能完全靠家里,再说了,咱们家也是一大家子人,若是我能赚点小钱,聚少成多,到时候也是一笔不薄的收入。”   沈矜挠了挠头:“那你什么门道都不懂容易被骗的。”他怕徐湘湘不高兴,所以又道:“尤其是我们这里,做生意的人太多了,陷阱也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骗钱,你若是没想好要做什么的话,真的先别做。”   他又对她招手,“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看他神神秘秘的,徐湘湘便跟着他过去,只见沈矜在床板上敲了三下,忽然一个暗格从中跳了出来,他拿起匣子,又把自己身上的锦囊打开,用一把钥匙打开小锁。   随着他慢慢打开匣子,徐湘湘眼神一亮,指着这个匣子道:“这是一盒金子呀?”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金子了,猛然看到还真的有些被晃的睁不开眼睛。   沈矜全部放在她手上:“给你拿着,如果不够我这里还有几张银票。”   徐湘湘还真的没想到沈矜是个有钱人,她把匣子还给他:“这是你的,我要来做什么。”   “给你让你养我呀,你放心,这个钱我爹娘都不知道,是我祖父留给我的,所以你放心的用吧。”沈矜可不想成了亲之后不养媳妇。   徐湘湘还有几分犹豫:“可是,这个钱……”   沈矜定定的放在她的手中:“就这么说定了,你留着,现在别在吴兴置产了,日后我若是去了京师,好歹也要在京师啊,对不对?”   “对,你说的没错。”徐湘湘经由他好说歹说才收下,复而又反应过来,“你是不是特别怕我亏钱,所以呢,你就阻止我出去做生意?”   看被戳穿了,沈矜才尴尬一笑:“我不是怕你亏钱,我是怕你被坑,我们这边的人做生意可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的。这边的人太精明,我娘子太善良了……”   徐湘湘哼哼几声,但是因为突然多了一匣子金子,她的心情也好多了。   沈矜忍不住别过身子偷笑几声,小媳妇跟财迷一样,真是可爱。   “娘子,我跟你说一件事,我有事要出去几天,所以要留你一个人单独在家,你若有事找老太太便成。”   原来是沈矜要离开呀,徐湘湘问道:“是什么事情?怎么要你去?我让徐多和徐少跟着你,他们是我们家的护院,功夫挺好的。”   沈矜疑惑:“你出门还带护院啊?”他们家因为聚族而居,所以基本上不会担心安全问题,所以没想过还要带着护院。   徐湘湘皱眉:“那是肯定要的,我不知道你们吴兴怎么样,但是江陵码头多,三教九流多,若是不带几个人哪里敢出门。”湖广人多彪悍,好勇斗狠的也多,不带几个人哪里敢出门。   沈家失笑:“这就是你上次说的想找人去打卢修的底气?”   知道他在嘲笑自己,徐湘湘推了他一下:“怎么啦?你还瞧不起徐多徐少,我跟你说这俩人可是很厉害的,让你带着你就带着。”   既然是妻子的好意,沈矜也只好收下了,顺便也跟陆氏说了一声,陆氏倒是深以为然:“现在也不太平,你带着护卫也好点。”   这次沈矜出门是因为什么事情,徐湘湘不太清楚,反正沈矜不想说她也没必要问的太清楚,人总是要有自己的秘密,但是他跟自己留了一套话本子让徐湘湘看,说是让她打发时间。   沈矜在的时候徐湘湘不觉得什么,这一走倒是空落落的,晚上无事,她想起沈矜留下的话本子,便打开看,没想到扉页上写的一首词《南乡子》,道是:“粉汗湿罗衫,为云为雨底是忙?两只脚儿肩上阁,难当。颦蹙春山入醉乡。忒杀太癫狂,口口声声叫我郎。舌送丁香娇欲滴,初尝。非蜜非糖滋味长。”   “呸,沈矜你写的什么淫词……”徐湘湘扔开书,心想这个小相公平日里白天看着那是正经不过的,没想到满肚子这个,好啊,等她回来后,她一定好好修理。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矜哥出手立马抹平婆媳矛盾,还上交了小金库。   和雍崽不同啦,矜哥是个非常靠谱的小奶狗,以后会更奶,敬请期待。   所以,还是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超过二十五字评论得到红包的几率为百分之百。感谢在2020-04-08 21:57:37~2020-04-09 20:5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1章 沈矜归家   金秋九月,丹桂飘香,走在游廊上都能闻到馥郁的桂花香味,婉琴挽着徐湘湘的手一起去陆氏那里请安。   婉琴问道:“嫂嫂,大哥何时回家啊?都去了半个月了,若是回不来岂不是没办法参加二房的婚事了,我就怕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又说闲话。”   徐湘湘笑道:“傻丫头,这嘴长在别人身上,闲话爱说就说,随便他们,咱们自己活的自在就成。不过,你大哥是个有成算的人,我想他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吧。”   “大嫂说的对,哦,对了,今天早上有人上门,我姨娘说是太太找的官媒。”婉琴和徐湘湘关系很好,什么都说。   官媒?徐湘湘想着婉琴听说幼年时便由公公沈绰定了一门亲事,也是吴兴书香门第出身,听说家境极为殷实,那么现在家里未嫁的便只有沈矜的表妹梅清芳了。   徐湘湘沉吟了一会儿,“那应该是跟清芳选的吧,她这个年龄也是应该的,只是现在太太没说,姑太太也没说,咱们若是说了,怕清芳脸上挂不住,所以我们便装作不知道吧。”   “嗯,我知道的,大嫂。”婉琴乖巧的点头。   到了陆氏这儿,陆氏眉心微微皱着,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徐湘湘想难道是梅清芳的亲事棘手不成,想到这里又看到了沈氏,沈氏倒是心情大好,还跟她们说起外边的见闻。   “咱们吴兴发生了一件大事,官银被劫道了,哎呀,刚好相爷又回去了,若是有老相爷的威风在,他们哪里敢作乱呀。”   江南历来赋税重,湖广运粮,江南运钱,这里面的门道多的不行,这次课税听说是要打仗才课的,她不由得多嘴问了一句:“姑母,这运粮的是谁啊?这样大的数目,怎么会被人劫道?”   沈氏看了她一眼,不禁道:“是王老将军,这次怕是老马失蹄了。”   陆氏咳了一声,沈氏就住嘴了,显然知道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徐湘湘便提起旁的事情,气氛才缓和起来。   沈矜不知道出去做什么,以至于连沈珏的婚事都没有参加,沈珏的婚事办的很盛大,又有长房的老太太助威,那声势要多大就有多大,吴兴的达官贵人几乎是都来了,当然了,对于三房来说,最高兴的是莫过于婉琴的未婚夫王成也过来拜访。   王家听说也是吴兴大族,王成猿臂蜂腰,看起来倒是不像南方人,他对陆氏倒是颇为恭敬,因为他年纪比婉琴大十岁,所以陆氏和沈绰都很为难,因为王成现在已经是成年男子,而婉琴至少还有五年才嫁过去,现在王成过来,未婚夫妻二人也说不了什么,陆氏索性自己和带着她招待王成。   “你母亲可好?还是上次我家办喜事才见过你母亲的。”   王成笑道:“都好,多谢伯母关心,我听说矜大爷出门访友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陆氏打了个哈哈:“儿大不由娘,我又哪里知道,还是你娘有福气,有你这个好儿子。”   “伯母真是谬赞了,这次我来跟伯母带了些薄礼,略表心意。”   二人客气了几句,王成才提出要去找沈绰,陆氏当然不会拦着,等他走后,陆氏微微叹了一口气:“矜哥儿的爹当初许的这门亲事也太草率了,年龄相差这么大,王成这个人心性不定啊。”   徐湘湘一个新媳妇,能够参与家事的次数有限,难得听到陆氏跟她提起王成,徐湘湘忙道:“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还是得双方都合适才行,若是对婉琴不好,莫说是相公,便是我也是不依的。”   虽然没有直接批评王成,可是也说了娘家人的意见,陆氏听了点点头,“你们做哥嫂的好,婉琴的日子过的肯定不差。”   她说完又脸上转忧:“婉琴尚且好说,她是我们家的姑娘,可梅表姑娘就不同了。”   徐湘湘多嘴问了一句:“姑母是怎么想的呢?”   提起沈氏来,陆氏就没有好气儿,“她怎么想的,她想的可多了,你是不知道啊,她还想把女儿嫁到像王家那样的大家去,可是怎么可能呢?清芳虽然不是我的亲女儿,可也是我的侄女,在我们府上住了多年,我也盼着她好,但是若是说什么让她嫁入世家可就太难了,我们如今都只是旁支呢。”   上次她嫂子过来提起说亲的事情,陆氏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因为她知道陆家是商户,像梅清芳这样的姑娘想嫁的肯定是读书人,以前沈氏想亲上加亲,可她们家矜哥儿不是池中物,所以婚事一直没有定下来,后来阴差阳错娶了徐氏,徐氏家族虽然败落了,可是徐氏作为儿媳妇来说还是挺称职的。   能够让长子振作起来,对她这个婆婆也尽心,更重要的是知道疼人,也能忍受不平之事,比之梅清芳来说反而好。   徐湘湘叹道:“这世上想靠着成亲来提升阶级地位的人多的是,这样诚然也没什么错,可是要真的跨越一个阶级还是很难的。”   “那可不是,要不然你祖父当年怎么会被针对成那样。”说完又仿佛自己说错了话一样,“好了好了,今儿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去吧。”   见陆氏不欲多说,徐湘湘便回去了。   因为三房跟二房隔的很近,所以隔壁传来的唱戏的“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有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吵的睡不着觉,梅花和梅香便过来跟徐湘湘说话解闷。   梅香提到今天沈氏说的事情,还添了不少新事,“大奶奶,奴婢听说王老将军的带的部下全部被人杀了,十分可怖,这些日子能不出来还是不要出门,依奴婢看,江南是富贵,可太富贵了,便跟丫头抱着金元宝似的,谁都想来拿,如今连朝廷的税银都敢抢,可真是无法无天了。”   “那现下有派人过来查吗?若是没有,这以后可不是谁都能抢。”   “奴婢可不知道了,这可是朝廷大事。”   主仆三人正在说话,却看到二房的织锦过来了,梅香错愕:“织锦姐姐,今儿不是珏少爷成亲,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过来了。”   织锦笑道:“是我们家老太太说上次有缘见了矜大奶奶一次,她老人家有件旧物想送给你,所以让我拿过来。”   怎么这个时候还让人送过来,徐湘湘看了看这个匣子,匣子一角已经磨损的很厉害了,想必这确实是二老太太旧物,不知道这老人家是不是想补偿她,不管怎么样,她老人家既然送过来了,徐湘湘当然高兴的收下,走的时候她还打赏了织锦一两银子。   梅花不解:“小姐,你干嘛打赏她,还打赏那么多,日后咱们俩家怕是来往都不多了,人家二房可是飞黄腾达了。”   连三房的主子都能感觉到被轻视,更何况是下人,梅花和梅香怕是受到排揎更是不少了。   “好了,少说几句,我来打开看看是什么……”   正说着,却见门口有人进来,一看居然是沈矜回来了,徐湘湘顺手把旧匣子放在一旁,喜道:“相公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沈矜抹了抹自己的脸:“出去访友,时日不定,也不好跟你们带信,现在便直接回来了。”   “梅香,你去端热水过来给大爷洗脸。”   “你吃了没有,要不要去厨房跟你整治几个菜色出来?”   一连串的关心让沈矜几乎是觉得暖心的很,他不自觉说了一声“饿”,又坐下来看着徐湘湘指挥众人做事。   等下人散去,沈矜才拉她坐下:“我和我的一个同窗约好一起去骊山书院求学,我那位同窗家境不算富裕,所以我们二人去衙门帮了几天忙,挣了一些银钱,我打算不日就去。”   徐湘湘一阵低落,“原来你回来是跟我道别的啊,好吧,虽然我舍不得你,但是你是为了正事,那你就去吧。”   谁知道沈矜摊手:“我哪里是来跟你道别的,我明明是让你跟我一起去的,姐姐,我怎么会放下你离开,这些日子没有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是天天想时时想。”   “你是说让我去?这未免不太合适吧,我是长媳,这么一去,家中还有老人呢?”徐湘湘知道沈矜有这份心就好了,要说真的带着她出去,还是不妥当。   沈矜拉着她的手摇来晃去的撒娇:“怎么不合适,我爹娘还年轻着呢,哪里算什么老人?你跟着我去书院住着,这样一来,我们可以经常在一起,再有别人也不会怀疑我有什么龙阳之好,我不想别人这么怀疑,你也不想的,对吧?”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看来男生女相,生的太美了,对于当事人也不一定是件好事。   徐湘湘转念一想,其实小两口在外也挺好的,可以多培养感情,也能放松一二,总比天天除了请安就是睡觉的日子要好太多了,这么一来还可以跟相公培养感情,还真的不错呢。   作者有话要说:  挑十个评论发红包哟感谢在2020-04-09 20:53:00~2020-04-10 22:48: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洛 20瓶;湫心 1瓶; 第12章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什锦丸子、菇荪炒肉片,珍珠果汤、一小碗糯米饭,沈矜大口大口的吃着,显然已经饿极,徐湘湘帮他盛汤,嘴上叫着:“你别吃那么快,小心噎着了。”   沈矜咽下一口饭才道:“真是在家前日好,出门万事难,我在衙门吃的饭菜天天都是那几样,嘴都淡的尝不到味道了,还好真正吃上家里的饭。”   “你们在衙门里做什么呢?”徐湘湘不禁问道。   沈矜把小汤碗接过来,看了徐湘湘一眼:“我们在帮忙查探税银丢失的案子,我和杨择也只是帮个忙而已。”   “杨泽?是那个全州杨泽吗?”徐湘湘问道。   “是他没错。怎么你认识?”   徐湘湘笑道:“我不认识他,但是我知道他的才名,听说是全州第一才子,善于断案,曾经去我们江陵游玩,还破了一桩连环杀人案,是个十分有才学的人。”   原来如此啊,沈矜撇嘴:“其实我破案也挺行的,就是我年纪小,没怎么出去罢了。”   一听到他说年纪小的事情,徐湘湘忽然想起他留给自己的话本子,气的拧了他一下:“你倒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年纪小,上次写的什么淫词艳曲,我全都撕了。”   沈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肯定是我写的太好了,所以你心动了,还怪我。”   “无耻。”徐湘湘娇嗔,心中涟漪不断。   年轻人若是不知道情爱之事倒也罢了,若是一旦知晓,便食髓知味,甚至于一向自持的二人都放浪形骸起来。   小两口闹了半夜,叫了两次水,才作罢,徐湘湘揉着自己的肚子:“我真的担心明天起不来了。”   沈矜伸出手来,轻轻揉着她的肚子:“没关系,太太就是知道也不会怪你的,她还巴不得我们俩多恩爱,这样你肚子里有了孩子,她比什么都开心。”   “八字没一撇的事情,说什么呢!我小日子时常不准,调养身子更重要。”徐湘湘钻进他的怀里。   沈矜偷笑的看着她:“你多采阳补阴几次不就好了,我愿意帮你调养身子。”   “呸。”   这么一闹,次日起来徐湘湘黑眼圈盖了不少粉才遮住,陆氏也是过来人,儿媳妇房里的事情她就是有心说年轻人保重身体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婉琴一个小姑娘倒是想不到其他的,只是高兴沈矜能回来。   翠暖摆好了碗筷,请众人过来吃早膳,今日比以往格外丰盛,一个早膳居然还有鲍鱼汁儿,甚至还有不少精致的小菜,徐湘湘看的不明所以,直到听人家说二房的珏大爷和渭南郡主过来,徐湘湘才知道陆氏的心情。   和想象中的沈珏的形象完全不一样,至少在徐湘湘心里,沈珏应该是个圆滑世故,什么事情都敢做却依旧厚脸皮的人,但是真的看到沈珏,却觉得他不仅生的风光霁月,而且说话颇为诚恳。   像这次过来,陆氏要下跪,他就直接上前扶她起来:“婶娘若是这般做了,我们可真是承受不起。”   渭南郡主银盘脸,端的是贵气端庄,秀秀气气的站在一旁,虽然表现的不算亲切,但态度也是极好。   当时沈矜也在场,沈珏跟沈珏说的话也是非常中肯,还特意推荐了他的某位先生,让下一场科举,若是沈矜也去,可以去找那位先生问关于学业上的问题。   这就是挠到痒处了,陆氏感激道:“珏哥儿,你可算是帮了矜哥儿一个大忙了。”   沈珏诚恳道:“婶娘这是说哪里的话,以前我也是多亏矜哥儿帮忙,现在也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我多沾了点运气,其实矜哥儿比我有灵气太多。”他说完又跟沈矜道:“我和郡主成亲之后便要回京师去了,你日后去京师科考可要去找我,以你的才学高中自是国家栋梁,盼着我们兄弟二人能够都为江山社稷出一份力。”   沈矜淡淡一笑,没有多作表示。   沈珏也位多坐,但是诚意做的足足的,就是陆氏等他们夫妻走后,也嘱咐沈矜一定要跟沈珏把关系打好。   “这个孩子从小没有父兄,所以行事周全,本来我还对他有成见,现在想起来,许多事情也是无可奈何。”   沈绰打断道:“好了好了,我的雪媚娘都饿了,翠暖,肉片准备好了吗?我要拿给雪媚娘吃。”   “老爷,奴婢今儿来不及做,现下去厨房吩咐他们送过来吧。”   “快点,快点,今日我且饶过你们这一回,若是下次你们再因为其他事事情慢待了我的雪媚娘,我定是让你们好看。”   翠暖吓的忙跪下赔不是,陆氏撇撇嘴,也没心情说别的了,便让他们散了,沈矜自己却留下来了。   他一留下,陆氏便知道他有事,忙问:“我儿,你是有什么难为之事不成?”   沈矜摇头:“倒也没有什么难为之事,儿子同窗杨泽和儿子约定一起去骊山书院读书,您也知道骊山书院和以前儿子读的书院不同,所以儿子心里难免有几分害怕。”   骊山书院常年都是以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方式招纳人才,所以在里边读书的不再像是和以前一样全部都是世家子弟,而是哪一个阶层的人都有,且骊山书院在钱塘江附近,经常涨潮,人就不好相处了,住宿的条件又一般,陆氏不由得道:“要不然多派几个人照顾你?”   虽然陆氏是商户出身,但是她也知道各个阶层的人住在一起必定会产生矛盾,不是说瞧不起人,而是她看了看沈氏的儿子就知道了。   再有,她儿子生的太漂亮了,和儿媳妇站在一起,还要妩媚精致几分,这样的相貌和一大群男人住在一起,有人动了邪念,可不是开玩笑的。   以前她放心是因为她知道那是沈家人和世家的地盘,儿子的先生又是个公正严明的人,可现在她有些担心啊。   沈矜愁道:“先生说不准带小厮过去,除非……”   “除非什么?”   沈矜摊手:“除非有家室的人就可以带妻室过去照顾,可是徐氏毕竟是家中长媳,所以也没辙,娘,不如您帮我纳个妾可成?”   陆氏跳了起来,捂住他的嘴:“你别拿自己前途开玩笑,你想想你爹为什么读书不成,当初你祖父也就他一个儿子,为了他上下打点遍了,最后还不是因为他沉溺于美色,翘班回来和妾们胡闹,所以一辈子碌碌无为,你倒好,才成亲几天就想着摸妾了,这个事情你提也别提,我看儿媳妇对你还挺好的,你就别东想西想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在家算了吧。”沈矜不满。   陆氏按了按他的头:“我看你小子平时看起来正经,现在一成亲,那些花花心思倒是出来了,你也不想想你可才十七岁。要不就让徐氏去照顾你,我看过她下厨,管她那个院子,看起来像是个靠谱的人,再说了,你媳妇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好歹也有些见识,总比那些什么妾啊丫头的好。”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对,遂拍了一下掌:“好,就这样,我去跟徐氏说,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沈矜怯怯的道:“您可千万不要把我出卖了,要不然徐氏还以为我诚心让她吃苦去了,骊山书院的环境可不是很好的。”   陆氏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自古以来做媳妇的哪个不听婆婆的话,我让她去,她肯定会去。”   “好,儿子等您的消息,儿子也不想想挤大通铺。”沈矜摊手。   陆氏一再保证,沈矜才出去,出了门之后,手握拳,心道“计划通”了。   回去之后,徐湘湘不禁问道:“你和太太说什么悄悄话呢?”   沈矜掏了掏耳朵:“我还能说什么,当然是为了你好的事情。”   说完他就去读书了,徐湘湘还不明就里的担心的和梅香说起了沈矜想带她去书院的事情,她说:“大爷想的好,想带我去,其实我也想陪他去书院,我们新婚燕尔,若是能俩个人在一起,自然比我一个人在家好。可是我上边还有老太太和太太,我又是长媳,我若陪他去,恐怕太太不会答应,我怕大爷到时候为了我伤了母子和气就不好了。”   梅香也跟着愁:“小姐说的是,到时候大爷若是跟太太闹的不好了,到时候肯定会怪在您身上。小姐,您可要劝劝姑爷好好说话呀。”   “嗯,今晚我跟他好好说说。”   不过梅香还是为徐湘湘高兴:“小姐,不管怎么说姑爷心里有您,这是好事,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事实证明主仆二人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了,陆氏笑吟吟的对徐湘湘道:“来,媳妇儿,你看,这是珍宝轩最新的头饰,你看,这上面的翡翠水头很足吧,是吧,这套头饰送给你。”   徐湘湘大惊:“儿媳何德何能。”   陆氏哈哈一笑:“什么何德何能的,我是有事要请你帮忙呢,矜哥儿马上要去骊山书院,我这个做娘的不放心,你看旁人常说贤内助,你说你是不是要帮帮你相公啊?”   啊?徐湘湘有些错愕,又看了看旁边喝茶的沈矜,心想,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作者有话要说: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   解决婆媳关系小能手感谢在2020-04-10 22:48:54~2020-04-11 21:07: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爱爆炒虾 5瓶;江户川银时Fuji 4瓶;湫心、23155266 1瓶; 第13章 小生怕怕   一回到房,徐湘湘让丫头们把陆氏给的首饰收好,才不客气的指着沈矜道:“不用说,又是你出的鬼主意吧。”   沈矜耸肩:“什么我出的鬼主意,你想想,我可是帮了你,好了,你别想那么多了,快点收拾行囊,我们初八就走。”   初八就是后天,这么快就走,徐湘湘一听就要急着收拾行李,但是沈矜却道:“我们先去跟老太太说一声吧,她老人家你也是知道的,平时除了小辈的事情她还上点心,其余的时候都孤寂的很。”   “嗯,那我们现下就去吧。”   他们来的时候,老太太手上摩挲着一串珠子,听到沈矜说去外面读书,没有丝毫惊讶,只说:“孙媳妇既然跟着去,我也不必担心,你学问好,人也聪明,要懂得审时度势,日后才大有所为呀。”   沈矜乖乖点头。   到底老太太还是疼孙子,趁沈矜要走的时候塞了一沓银票,一出门来,沈矜就全部给徐湘湘了,“拿着。”   徐湘湘嘴角扬起:“多谢了,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保管的。”   沈矜摆手:“这也是你的钱,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钱塘是我们吴越之首府,富庶非常,可吃食住宿样样都贵,有钱底气也足点,你就拿着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太太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孙子和孙媳妇走远的背影才进屋来,织锦想要过来扶她,她挥开她的手:“你不用忙,我自己能走。”   她坐了下来,把那串佛珠放在手里摆弄起来,又吩咐织锦:“明日我要去一趟二房,你不要告诉太太她们。”   织锦应是,又有些不解:“老太太,您说二房的珏大爷成亲明明是好事,怎么奴婢看二老太太好似不太高兴,我听隔壁的下人说二老太太今日都没有到正堂来。”   老太太沉默不语。   “相公,相公,你看我准备了这些,你看看怎么样?”   徐湘湘指着地下的八口大箱子,一一打开让他看。   沈矜没什么兴趣:“你决定好就行了,男主外女主内,你是贤内助,这些我都听你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徐湘湘就自作主张了,带过多的物事反而累赘,还不如把重要的带上,反正钱塘也是十分富庶的地方,什么没有,她也是官宦之家长大的,低调做人才是最好的。   陆氏虽然让徐湘湘去,可也不是完全不担心,她还特地过来看徐湘湘收拾的行李,嫌弃太少了:“你看看你,衣服被子就装这么点儿,还有药材带的太少了,矜儿平时爱吃的蜂蜜你也没装,不成,太少了。”   徐湘湘解释道:“太太,您来这里坐下,我之所以带的不多,也是有原因的,您也知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骊山书院住的人都不是和咱们一样有这样的条件的,若是点了别人的眼,反而不好,相公是去读书的,可不是去享受的。所以,即便是做样子,也要做的好看一些,您说呢?”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她想着徐氏也不愧是徐老尚书的孙女,也算是个聪明人。   当然了,只有一天收拾的功夫,陆氏还要大费周章的替她们送行,以至于初八早上,徐湘湘都来不及再清点一番便走了。   这次带的下人并不多,她只带了梅香梅花姐妹过去,黄芪白芷姐妹留下看屋子,再有马三两口子跟着,他的儿女们留下来帮忙看守她的嫁妆,至于护院徐多和徐少,徐湘湘便直接送给沈矜。   这俩兄弟原本不肯,徐湘湘还劝他们:“你们也不是下人,跟着我能有什么出息,若是跟着大爷就不同了,以后他若是选官了,你们总有一番出息,到时候娶妻生子何不美哉。”   徐多犹豫道:“小姐,我们原是老太爷身边的人,当日也答应过老爷要护你周全的,我们怎么能去伺候大爷呢。”   徐湘湘摆手:“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需要你们做什么,你们留在我的身边那才是大材小用,好了,就这样,我会跟我爹说的。”   既然徐湘湘都这般说了徐多徐少便开始在沈矜身边做家丁,这俩人原本就是妥帖人,现在因为徐湘湘的原因,对这位姑爷更是上心,又因为沈矜只带了一个小厮常寿,这二人不仅做了护院的事情,还鞍前马后的伺候沈矜。   这也不是徐湘湘第一次出远门,但是是她作为一个大人第一次出门,她时不时掀开帘子看看,路上看到水牛都难免觉得兴奋,叽叽喳喳的说话。   沈矜若有所思道:“你现在的样子跟你小时候有点像了。”   小时候的徐湘湘娇蛮任性,还是个喋喋不休的小话痨,想起那段时光徐湘湘还有点脸红:“你是想说我刁蛮又话多吧。”   “那也没什么不好的呀。”沈矜低下头来,“以前的你才是你吧。”   他后面说的太小声,徐湘湘没听清楚,本来再想问一遍,沈管家在外边说已经到了客栈了,徐湘湘便准备下马车。   不得不说吴兴确实富庶,客栈修的精致极了,而且店小二的态度也好,只是徐湘湘小日子提前来了,她小日子向都是往后延迟,很少提前来,再者算路程,怎么也不是这个时候应该来的,一点防备都没有。   “相公,怎么办?我小日子来了。”   沈矜脸一红,颇有些手忙脚乱:“那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啊。”   徐湘湘嘟着嘴:“哎呀,真是的,都怪我们走的太急了。”以至于月事带这种东西都忘记缝制了,本来还以为没这么快来的,现在就住一晚上,去哪儿找草木灰,又去哪儿找棉花,真的是太不方便了。   但是她也知道沈矜也没办法,所以拜托梅香看看附近有没有女客,可以借一个过来。   梅香原本有点害羞,但是为了徐湘湘,红着脸出去了,说来也巧,正好这个客栈的上等房刚住近一家人,梅香便硬着头皮说明来意,那家的夫人也是个年轻不过的妇人,她上下扫了梅香一眼。   她倒是好说话,只是说出来的话令人错愕:“那个东西我倒是可以送给你们,而且还是新的,可是说好了,谁也不占谁的便宜,一两银子一个,怎么样?”   一两银子?即便是梅香也没想到她要价这么高,她想回去跟徐湘湘商量,没想到在角落又看到沈矜,沈矜对她招手过去,问她如何,她就把那个女人宰人的事情说了,沈矜倒是不以为意,从衣袖里拿了几两碎银子递给她。   梅香不甘不愿的在她那儿买了三条才拿回去,嘴上自然得抱怨,还是徐湘湘跟她道:“这也给咱们提了个醒,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日后可不能出这个冤枉钱了。”   “嗯,奴婢也这么想。”说起来梅香还觉得有点自责,她原本是徐湘湘的的贴身大丫头,这种事情却没有提前想到小姐的前头,真是失职。   梅花却不解道:“虽然她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可也太黑了,是不是商户家的小娘子啊?”   梅香想了想:“奴婢瞧她全身穿着绫罗,头上插着明晃晃的金钗,脚上穿着是云锦做的鞋子,看着像是商户人家的娘子。”   “那就难怪了,真是黑心。”   徐湘湘出言阻止道:“不能说她是商户人家就这样,只能说她自己贪婪罢了,哎,算了,日后我们在外还是准备好。”   因为今日小日子来了,沈矜看到了她的血裤,心中有些心疼媳妇儿,原本晚上还要读书的,也没读了,专门陪徐湘湘说话。   “相公,你可真好,还专门陪我。”   沈矜笑道:“你不舒服,我肯定要陪你呀。”   “今日之事看来我这个人还是马虎,日后我一定要多想多思,这样才能做一个好妻子,让别人知道你有个好娘子。”   徐湘湘拨弄着自己的头发,对自己的失误颇有些耿耿于怀,甚至于她开始坐在沈矜身上,嗲嗲的开始撒娇了,沈矜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倒是觉得你挺好的,是个再好不过的妻子了。别的不说,你每天叽叽喳喳的陪我说话,我就高兴,跟百灵鸟一样。”   这是因为自己暴露本性了吧,本来徐湘湘端庄自持,淑女模样就是装出来的,她听沈矜这么一说就轻轻捶了他一下:“你是故意的吧,说我不端庄。”   沈矜把她往怀里带了带,还故意开玩笑的说:“端庄有什么好的,你现在这样就挺好的,跟你小时候一样的。”   “相公,你虽然年纪比我小,可是为什么这么宠我呢?有时候我觉得我爹娘好像都没有你这般宠我?”   “好姐姐,你怎么这么说,你是我的娘子啊~对你好不是理所应当的吗?你可是第一个知道我被怀疑是龙阳之癖时一直相信我的。”沈矜对这点真的是感动的很。   徐湘湘用鼻子轻轻的摩挲对方的鼻子,闻着他的气息:“我才不会那么傻呢,随便相信这样的风言风语。相公,我知道你的顾虑,以后无论是女人觊觎你,还是男人觊觎你,我一定会重拳出击。”   沈矜听了这话肚子都要笑疼了,面子上还装可怜状:“小生好怕怕,要好姐姐保护。”   作者有话要说:  太奶了,好姐姐顶不住了,要阵亡……   嘻嘻,最近留言的人多了不少,那我就多加十个红包,一共挑二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4-11 21:07:15~2020-04-12 22:1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楚楚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洛 10瓶;谔谔 4瓶;鱼儿水中游、美话 2瓶;yoyo88、琴声依旧、 1瓶; 第14章 拉钩   一大早起床,徐湘湘肚子还是疼的坠坠的,沈矜不免道:“要不要休息一日再走吧,这样你身子也舒服点。”   徐湘湘摆手:“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好耽搁,再说了,早点到,我也早些补补身子,在路上耽搁反而不好。”   既然徐湘湘这般说,沈矜也不再坚持了:“好,我让沈管家先去打点一二,你让丫头们先伺候你吃早膳。”   新婚燕尔的,凡是丈夫离开一会儿,徐湘湘都心绪不宁,好在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随意填饱了肚子,便下去坐马车。没曾想,下边看到沈矜和一年轻男子在说话,看到徐湘湘了,他才停止和那男子说话,又过来接徐湘湘上马车。   梅香偷偷的道:“小姐,方才那位年轻的书生的娘子就是昨儿高价卖月事带给我们的那位。”   徐湘湘不以为意:“是吗?反正已经银货两讫了,不管这么多了。”   从吴兴到钱塘并不远,陆路走了不久之后便转乘水路,沈管家早就定好了一艘尖头小船,正好坐他们一行人,转乘的空档,在客栈遇到的年轻男子又过来说话,沈矜忙介绍起来:“这是拙荆,娘子,这是陆浩兄。”   徐湘湘连忙行礼,陆浩豪爽笑道:“弟妹不必客气,我和沈兄弟日后都是骊山书院的学子,都是同窗,理应互相照顾。”   沈矜抱拳:“陆兄说的极是,陆兄我们的船就来了,先行一步,到书院再把酒言欢。”   陆浩这才转身离去,徐湘湘好奇的问沈矜:“这个陆浩是什么人呀?”   “陆浩是个有毅力的人,原本也是吴兴有名的才子,小时候便才名赫赫,只可惜已经连续十年,考了三次,第三次才中,这在普通人中考了三次便中举人当然算是很不错了,但是在江南,就不算什么了,但他依旧能豁达,这可不是很多人能够做的到的。”   想想沈矜今年不过才十七岁,就因为没有考上进士尚且萎靡不振,可陆浩十年都没考中举人,还能乐观待人,看起来确实不同于常人。   钱塘既然是吴越首府,自然是繁荣异常,尤其是口岸边,人群摩肩擦踵,路边小摊贩卖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大奶奶,您瞧还有卖藕粉的呢。”   她们都是湖广人,湖广地区多产莲藕,所以常常早上会冲藕粉来,只是来了吴兴,没怎么出过门,看到最新鲜的桂花藕粉,还有点新鲜呢。   徐湘湘笑道:“你们包一包自己吃便是,若是没钱,找梅香拿。”   梅花却道:“大奶奶,我们定下来了,想过来买随时的事儿,何必这么着急,人挤人的,要是不见了,可不成了。”   “就是,现在人太多了,咱们还是先去骊山书院再说。”   只是现在她们又哪里能直接去骊山书院,沈矜先找了一家离骊山书院比较近的客栈安顿下来,再和沈管家一起去书院去交束脩,听说还要去订下房舍来。   依徐湘湘的意思,下人跟过来不少,最少也要个两进的,反正这个钱家中不出她也想出,住的舒服了,才能让沈矜无后顾之忧。   “大奶奶,奴婢让马三家的去端饭过来。”   钱塘辖下有海,海货多,和湖广多吃河鲜不同,这边吃海鲜的更多,且价格不贵,一盆蛤蜊汤也不过三十文钱,算是相当便宜了。   她们正吃着,听到旁边吵吵闹闹的,马三家的连忙道:“大奶奶,您别见怪,隔壁住的那位夫人是个挑剔货,说什么西湖糖醋鱼用的是死鱼,闹着要让店家再送一盘过来,可这个时候店家正忙着,哪里有功夫管她,她就派一个婆子在旁盯着小二。”   只听外面隐隐传来男人的声音,梅花忙跑过去听了一下,徐湘湘似乎也听到好像是陆浩的声音,只看见梅花捂着嘴跑过来笑道:“原来又是那个陆夫人,嚷嚷让别人送西湖醋鱼,陆公子嫌她丢人骂了她几句,现在平静了。”   徐湘湘用筷子敲了一下梅花的头:“以后别听墙根,小心被发现了。”   梅花笑眯眯的坐下来:“知道了,小姐。”   吃罢饭后,徐湘湘让人打水清理了一下身子,这才去床上躺着,梅香笑道:“小姐先睡了一会儿,奴婢正好在这里做点儿女红。”   “好,要是大爷回来了,一定要喊我才是。”   一日没有在学舍住下,一日就安心不了。   她是真的累,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沈矜回来的时候看到她还在熟睡,连忙阻止梅香喊她:“让她睡一会儿,正好我们吃了晚饭再过去。”   正好徐湘湘醒过来的时候,房里烟霞透进来,仿佛不知道身在何处,揉了揉眼睛才看到沈矜,她连忙往前抱住他:“怎么这么快来了?”   “我把束脩交了,先生让师兄带着我去选了屋舍,沈管家和马三儿他们已经把东西送过去屋舍那边了,我们俩吃了晚饭,我再带你到西湖吹吹风,然后就回去,好不好?”   徐湘湘点头:“你既然安排的这么好,我怎么会反对呢。”   人家说西湖比作西施,她虽然一直在河边长大,但是看到西湖还是很激动,“相公你看,那水碧绿碧绿的,和我见过的长江完全不一样。这风也不大,吹的人可舒服了。”   她穿的暖暖的,也不怕身子受寒,来小日子最忌讳完全不动,这样血会淤积,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西湖附近丝竹歌声不断,女子歌声袅袅,徐湘湘就不往前面走了,沈矜也意识到了,立马道:“哎呀,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唱歌,为什么她们会唱歌呢?”   徐湘湘用手肘拐了拐他:“少来。”   她径直往前走,心道,这个沈矜肚子里原来也是花花心肠,越想就往前走的越快,沈矜忙从后面追上,追到一半他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   看他还没追上,徐湘湘察觉有点不对劲,连忙停下脚步,往后一看,看到他停住脚,不知道在想什么,她还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敢耍小性子了。   “相公,怎么了?”   沈矜指了指那边:“哦,没什么?我方才好似看到了陆浩兄了。”   那边不就是烟花之地吗?徐湘湘也觉得奇怪:“他家那个老婆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爱财如命,怎么可能去哪种销金窟去?”这种地方,尤其是西湖旁的烟花之地,那是真正的一掷千金的地方。   沈矜也疑惑:“就是啊。”   不过,徐湘湘了然:“也许有的男人就是这样,哎,风流才子嘛!”   这是针对他了,沈矜笑道:“看你又说这话了,什么风流才子,我可不是那样的人,走吧,天色晚了,我们赶紧去书院吧,要不然过会儿门都关了。”   “嗯,好。”   骊山书院坐落于钱塘江附近的骊山半山腰上,比想象中要大很多,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学季,车马声,人声络绎不绝,热闹极了。   “娘子,从这儿坐马车进去,约莫三四里路就可以到咱们学舍了,我的学舍还挺大的。”说这话的时候沈矜还微微有些得意。   徐湘湘明白,沈矜才十七岁,又是江南府的解元,生的仪表堂堂,风度翩翩,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让师长们视若珍宝,所以给的待遇当然也更好一点。   果然,马车驶进去之后,到了一格朝北的小宅院停下来,沈矜率先下马车:“娘子,就是这里了,喏,怎么样,很好吧。”   院前种了好几棵桂花树,传来阵阵馥郁的桂花香,虽然晚上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香味入鼻,徐湘湘一下就喜欢上了。沈矜牵着她的手进去,一边走一边说:“我们来的很早,所以这附近还空着,还好几个人没搬过来。”   “沈管家真的是能干啊,这都收拾好了。”跨进垂花门是个小院子,院子一旁还有花花草草,打理的很好,一看就是有人修剪的。   沈矜不高兴了:“要不是我说,他哪里能知道这些。”   还争功呢?徐湘湘好脾气的道:“知道了。”   屋子里早已点了蜡烛,灯火通明的,梅香高兴道:“大奶奶,我们把屋子全部收拾出来了,大爷找的这个地方可真不错,马姐姐帮我把房舍全部都收拾出来了,一点不小。”   “你们有地儿住就好,天儿不早了,你和梅花快去休息吧,我和大爷也要休息了,明儿还要早起的。”   忙了这么久,梅香也挺累的,也没有客套了,立马带着梅花一起下去了。   沈矜摸了摸她的额头:“今日晚上我要出去一趟,你早点休息,记得把门栓好,我有一件事情要去查。”   徐湘湘不解:“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儿?”她又灵机一动,“该不会还是那桩税银案吧。”   这个案子一直未破,官府派人在各处要道守着,那批钱要运出吴越府,并不是那么容易,她明白沈矜的心思,他也并非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前线之事,这笔钱是给前线军队的,如若动了,此战败的几率很高。   见沈矜点头,好像又害怕她不同意,徐湘湘连忙道:“那你快去吧,把徐多徐少带上,有事让他们保护你。”   沈矜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轻的印上一吻:“早点休息,姐姐,我保证明天早上你一睁眼就能看到我了。”   “果真?那就拉钩吧”徐湘湘把他方才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拿出来,小指头和她的小指头拉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大拇指对着按了一下才作罢。   沈矜正准备转身,徐湘湘又拉住他的衣角,傲娇的抬了抬下巴:“可是如果你实在太忙,失约了,我也不会怪你的,保重好你自己。”   沈矜笑了出来:“姐姐,你怎么会这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湘湘小时候就是个叽叽喳喳的娇蛮小姑娘,长大了才变成端庄,现在有矜哥在,所以敢偶尔露出点真性情。   今天留言的朋友好热情呀,所以阿绿决定今天依旧送二十个红包哟。感谢在2020-04-12 22:18:21~2020-04-13 21:21: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mille 4瓶;23155266 1瓶; 第15章 冷透的包子   这一睡着实睡的很沉,徐湘湘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梅香看她坐起来,忙道:“小姐,你怎么睡的这么沉啊,现下都辰时(七点到九点)了。”   “都这么晚了,看来这些日子不用在婆母面前站规矩,我变懒了。”即便陆氏作为婆婆人不算苛刻,但是该守的规矩还是得守,早上每日都要天不亮就起来请安,陪婆母小姑做针线或者说话,晚饭还要站规矩,难得现在松快点了,她当然毫无顾忌。   梅香笑道:“什么懒啊,小姐把身子骨养好,日后生个白胖的小少爷,那才是全家都欢喜。”   主仆二人笑说几句,徐湘湘问道:“外边发生了什么?怎么吵吵闹闹的。”   梅香往外喊了一声,“梅花,你跟大奶奶说发生了什么。”   梅花拍着巴掌道:“小姐,你说巧不巧,是那位陆夫人吵着要换房舍,还好沈管家已经处理好了,他老人家可真厉害,只是他过几天就要回去了,要不然留在这里多好。”   原来是惦记着她们的房舍,徐湘湘不免又想起沈矜,他到底还是没能及时回来,怕是遇到很棘手的事情了。   她面上倒是不露出分毫,只道:“我肚子有些饿了,先吃早膳吧,然后我们再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俩个丫头连忙端来早膳,梅香解释道:“好多炊具今天还得去买,所以早膳还是出去买的,也不知道沈管家才刚来,怎么就对周围这么熟悉。”   无锡的汤包,唔,还有什么糖糕之类的,徐湘湘吃了之后,立刻满血复活,踏出门,看到沈管家在忙着让人抬炊具,这个速度可真快。   “沈管家,炊具这么快就送过来了,那今天就可以开伙了吧,您可真是麻利的很。”   沈管家倒是摆摆手:“大奶奶,老家过几日就要收租了,这边忙完了,我也能早点回去帮忙。”   听说沈管家是沈家世仆,三房上下都要仰仗他,做事麻利的程度马三还差的远的很,只可惜他要回去,不过在这里待着也是大材小用罢了。   徐湘湘笑道:“沈管家若是要走,我得提前让马三几个早日准备好送行酒,这些日子我和大爷一直都觉得因为沈管家,我们才事半功倍。”   “大奶奶说哪里的话呀。”沈管家谦虚的很。   “沈管家,我就不跟你多说了,今日正好无事,我带着她们俩去附近转转。”   “好,大奶奶慢走。”   昨晚来的匆忙,没有认真看,今天看到了自家宅子的全貌,不得不说沈矜真的挺会选的,这里不仅朝向好,而且屋檐高,房子修缮的也是最好的,甚至有种山间隐士所居的感觉。一出门,便遇到了那位陆夫人,她正叉着腰,指挥众人搬东西。   徐湘湘对她点头致意,这才准备走,却没想到这位陆夫人却很快跑了过来,她脸上堆着笑,头往前探了探,好似在看徐湘湘她们的宅子,又对徐湘湘招手。   “这位夫人,我能不能跟您打个商量?”   徐湘湘故作不解:“您找我商量什么?”   陆夫人扶了扶腰:“是这样的,我呀有了身孕,你看我家分的这个地方,哎呦,可不利于我养胎,所以啊,你看我们能不能先换个地方住,你放心,等我生了孩子了,我一定把宅子再让给你的。”   这当她是傻子呢,徐湘湘压低声音,有些为难道:“您是已经怀了孩子,我也在备孕,不好意思了,我们换不了了。”   陆夫人倒想继续纠缠,徐湘湘便道:“这位大嫂,我还有点事情,要先出去一趟。”   说完便施施然的走了,梅香和梅花听的痛快极了,尤其是梅花,她笑嘻嘻的道:“小姐,您拒绝的太对了,早上她就跟沈管家在那儿胡搅蛮缠,被沈管家打发走了,现在看着您面善好说话,在那儿胡扯一通,真是可笑。”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们在这里四处走走看看吧。”   梅香昨儿是提前过来的,比徐湘湘熟悉一点,她指着一条道,“前边是书院,咱们平日里若是买菜或者要出去要从后边这边路走。”   徐湘湘道:“那岂不是要从后门走。”   骊山书院前边是书院,书院和屋舍之间隔了很长的一段路,饭堂听说也不在房舍附近,在附近转了一圈,又因为小日子快走了,徐湘湘心情好多了,脚步也轻快多了。   此时书院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梅花眼尖,一下就看到了沈矜:“小姐,你看那不是姑爷吗?”   原本准备往回走的徐湘湘转过身来:“走,我们看热闹去。”   此时沈矜也很无奈,他手上拎着的包子都凉透了,本来准备带早点回来给娘子吃的,可是现在被这些人拖在这里做对子,都是同窗,走也走不了,只好强颜欢笑在这里对对子。   “来,我们以春夏秋冬为题作对如何,请沈兄一马当先。”   沈矜想也没想便道:“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徐湘湘忍不住叫好:“难怪相公颓废,他的才学真的挺好的,几乎是脱口而出,锦绣自在心中,这样的人理所应当是平步青云的。”   微微叹了一口气,徐湘湘忙道:“这里士子云集,我们还是回去吧,要是被旁人看到就不好了。”   沈矜那边还在继续,只听到有一穿着十分贵气,身姿很是挺拔的男子道:“好,这次我们再以易经为题,听好了,我的上联是乾八卦,坤八卦,八八六十四卦,卦卦乾坤已定。”   “各位,我说好了,这个对完了,我可一定要回去了,瞧,我的早膳都凉了。”沈矜开玩笑的举了举怀里的纸包。   众人起哄说好,只见沈矜不加思索道:“鸾九声,凤九声,九九八十一声,声声鸾凤和鸣。”   “果真是吴兴第一才子,我等实在是佩服佩服。”   “上官公子真是客气了。”沈矜拱手跟各位道别。   跟这些人道别后,沈矜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快步往家里走,他真希望娘子还在睡觉,这样他就能满足她了,可现在他望了望天,太阳都这么大了,想想也是不可能了吧。   他垂头丧气的走到门口,敲了敲门,是沈管家开的,他先小声问了一句:“大奶奶起来了吗?”   沈管家嘴角抽了抽:“还没有呢。”   沈矜一下就高兴了,“是吗?来来来,你先把包子拿去热热。”   梅香在门口做着针线,沈矜走了过来,又压低声音:“你们大奶奶现在还睡着吗?”   “没呢,大奶奶睡的太熟了,现在还在睡呢!”   沈矜开心的推开门进去了,再弄了弄自己的头发,又把门关上。   门外的众人都冷漠脸的看着这扇门,心道,陪你们夫妻演戏好累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矜哥做完美夫君,所有人都拼了。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4-13 21:21:28~2020-04-14 20:36: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楚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amille 10瓶;得闲饮茶 6瓶;普西特 5瓶;23155266 1瓶; 第16章 客人   “相公,真好吃。”迫不得已重新梳洗又起床,再吃早点的徐湘湘无比庆幸自己吃了早点出去溜达了一圈,否则还真的是吃不下去。   沈矜不好意思道:“几个同窗不知道从哪儿听到我的名声,非要拉我比,我没办法,所以才迫不得已回来的晚了点儿。”   徐湘湘笑道:“没事儿,你既然是来读书的,原本就应该跟你的同窗把关系打好,我这里好些人伺候,你还怕照顾不好我不成。”   说完,她又想起税银的事情,忙问道:“怎么样?你昨儿晚上出去查到什么没有?”   沈矜微微摇头:“头绪不是很多,但是我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陆浩去了秦楼看了一场戏团演出,我问过一位曾经和陆浩关系不错的人,他说陆浩平日里最是洁身自好,从来不会去烟花之地,且他家境不算好,一直是靠妻子娘家,而他的娘子是一位悍妇,别说去烟花之地了,就是多看丫头一眼,都会吵架吵半天,众人皆知。”   看起来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徐湘湘问:“你怀疑陆浩和税银一事有关系吗?”   “对,因为我们和他住同一客栈的时候,我的茶里放了毒药,还好沈管家精通歧黄之术,我才逃过一劫。”   徐湘湘目瞪口呆:“你是说在客栈他就下毒了,那你还跟他称兄道弟的,就该先报官府把他抓起来才对。”   沈矜按住他:“你瞧瞧你,一说你就激动了,这可不是办案的样子,要沉着冷静,若是我渲染的人尽皆知,岂不是打草惊蛇。你想想,我和杨泽在办税银案,杨泽家在全州,且杨泽身边有个厉害的毛舜,旁人伤不了,而我就不同了,我年纪轻,不知道深浅,就是真的死了,恐怕也难以被发现。”   “杀你灭口是要阻止你查下去,看来税银肯定还没有出吴越,哎呀,这可怎么办呀,陆浩一家可是住我们隔壁呢,那岂不是防不胜,相公,我们要不然搬个地方吧,别和他们住在一起了,这样多危险啊。”徐湘湘真的是想起了都觉得后怕的很。   她穿越到古代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下毒的事情,即便她爹也有妾侍,但是那些人最多是说几句闲话罢了,在古代药铺是不敢随便卖毒药的,能拿到那种无色无味毒药的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沈矜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况且,我书还是要读的,不能因噎废食。”   “这倒也是,那我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吧,不过,沈管家不日就要回乡,咱们这几个人都不懂得药理,要是那个陆浩再下毒,可怎么办呀?”   沈矜摆手:“那不太可能再会下毒了,书院不比其他地方,在路上可能会发生无数意外,多少学子客死异乡,但是在州府,又是学府,除非陆浩不想读书,不愿意再考功名,否则,被查出来死路一条。”   可徐湘湘想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她仍旧有几分担心,沈矜安慰她:“不用担心,不出十天,这个案子我一定破了,这样你就不必担心了。”   十天?徐湘湘不太相信,但是怕打击到沈矜,她没有再说话了,显然沈矜也看出来了,他没有辩解,心道,自己该拿出点本事让娘子看看。   因为有陆浩的事情,徐湘湘不得不提高警惕,让徐多徐少还有马三三人看好门户,这三人都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人,一向忠心,不敢有二话。   午时,炊具虽然搬过来了,但是灶还要重新砌,还好马三能干,一会儿就把灶砌好了,徐湘湘便拿了银钱让管家从外边送了席面过来,难得这群人这些天来第一次吃上一顿正经的饭菜,沈矜都忍不住多吃了一碗。   他一夜未眠,吃完就跑到床上休息,徐湘湘怕打扰他,便不许下人进来,自己拿着一本话本子在旁看,她闲来无事最爱看这些话本子,平素在沈家人来人往的,又要站规矩,又要做女红,现在难得有空,她便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了。   沈矜这一觉睡的很沉,隔壁却闹了起来,徐湘湘听到尖锐的哭喊声,好像是早上那位陆夫人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   一直到了天黑,沈矜才起来,他是个十分自律的人,晚上还要在隔出来的书房读书,徐湘湘也不好打扰他,便索性开始做起手帕来,坦白说她做帕子只会一种针法,但因为这种针法学的极好,不少人以为她女红出色,其实她女红还真的挺一般。   “梅香,你看,我用这个做个帕子给大爷怎么样?”   梅香捂嘴一笑:“当然好啦。”   “褐色的绸布,滚个边,再绣上一只,绣一个什么呢?我得想想。”她托腮想了半天,眼波流转,悄悄的跟梅香道:“我要绣一只苍鹰。”   苍鹰翱翔于天上,能够自由自在的飞翔,大有所为,希望沈矜也能如此。   等沈矜开始去学里了,沈管家便告辞了,徐湘湘对这个管家印象很好,特意让马三拿了银钱请他老人家吃了一顿,等沈管家走了,沈矜开始忙的不着家了。   难得晚饭时回来了一趟,还带了个客人来,这位客人身高八尺有余,皮肤黝黑微胖,眼神却炯炯有神,看起来十分憨厚,沈矜连忙介绍道:“娘子,这位便是我的好友杨泽。”   原来这位就是全州第一才子杨泽,说实话,跟传说中的形象完全不符,在她听来的一些关于杨泽的传闻中,他是个如魏晋名士般的男人,却未曾想到杨泽说话做事居然十分憨厚。   “相公,既然有客人,我便去里间,你们慢慢吃。”   沈矜忙道:“娘子不用的,毛舜也在。”   本来毛舜这个名字听起来是个男人的名字,没曾想却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她从门外进来的时候,徐湘湘还不敢相信,“这是毛舜?”   粉色衣衫粉色头饰粉色足履,这位毛姑娘就连手上的帕子都是粉色的,她看到一桌子菜,立刻喜笑颜开,“这么多好吃的的呀!”   既然有女客也坐在一起,徐湘湘也坐下了,毛舜看起来很饿了,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这样子如果是在沈家,那是肯定要被训斥没规矩的,即便是在他们徐家也没这样的,但是毛舜做起来并不会觉得粗鲁,倒是觉得率真可爱。   徐湘湘帮她盛了一碗汤给她:“毛姑娘,你尝尝这个,是莲藕煨的排骨汤,虽然没有我们湖广的九孔藕那么粉,但是也是特意挑选的粉藕。”   毛舜怔怔的看着她,居然“哇”地一声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粉红女郎来了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 第17章 欲擒故纵   众人不知所措,徐湘湘拿出帕子递给她:“毛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饭菜做的不够可口吗?要不要我让丫头们再去重新做。”   甫一说完,她就被毛舜按住了,毛舜吸了吸鼻子,她鼻子短短的,眼睛大大的,好似一只可爱无辜的小狗狗一样,让徐湘湘都忍不住对她心生怜爱,她带着哭腔说:“不不不,是自从我爹娘死后,从来都没有人跟我盛过汤,我太感动了。”   原来是这样,徐湘湘笑道:“快别感动了,日后咱们住的这么近,你若是想来,天天来都成,我常常也是一个人的,正好作个伴。”   杨泽歉意的对徐湘湘道:“弟妹别见怪,毛舜她爹娘过世后便来我家,我娘因为守寡,性子严肃,性格古板些,我又是个粗心的,所以她才这样。”   这么听起来还挺可怜的,毛舜却拿起帕子擦擦眼泪,吃到一个排骨,笑眯眯的,乐不可支。   “没事儿,我没有亲妹妹,一见面就觉得她和我亲,所以正好了,日后天天来玩都成。”   毛舜瞪大眼珠子,不可置信的道:“我真的可以天天过来吗?”   杨泽欲言又止,似乎是怪毛舜不知道客气,徐湘湘好脾气的道:“当然是真的,你来我是万分欢迎。”   毛舜欢呼起来,席间杨泽和沈矜谈起正经事来,“这几日城门把守十分严格,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这些人恐怕都急死了,我看是时候欲擒故纵了,我们准备……”   这俩人小声讨论起来了,徐湘湘则负责照顾毛舜,毛舜非常能吃,一个人添了五碗饭,还打了个饱嗝,徐湘湘心道,这姑娘既然一直在杨泽身边,难不成是杨泽的未婚妻不成,到底因为刚刚才认识,徐湘湘也不便多问。   “毛姑娘,喝点茶消消食。”   徐湘湘用的茶壶是一盏水晶壶,这是她的陪嫁之一,听说是当初宫里赏赐下来的,一共也只有一套给了长房,徐通判夫妻疼女儿,早早的就给了徐湘湘,徐湘湘平时爱喝花茶,撒下几朵玫瑰花添点黑糖,又养颜又补血,在水晶壶里放着又好看的紧。   毛舜盯了半天,不自觉道:“这壶真好看。”   “是吗?这还是以前宫里赏赐下来的,以前水晶壶没现在这么多,现在好多西洋货过来都有卖这个的,你若是喜欢,可以买个差不多的,我这儿好多花茶,都是我自己晒的,你若是要,我匀点给你。”   说罢又带着毛舜去她里屋,杨泽看着毛舜的背影,对沈矜说了一句“谢谢”,沈矜摆手:“你可别谢我,要谢便谢我娘子才是。”   杨泽情绪有几分复杂:“我娘一直不太喜欢毛舜,我若是不带着她,她在家里的日子更是不好过……”   沈矜知道毛舜还是因为她功夫俊,还巧妙的帮杨泽破案,现在听杨泽说起才知道这毛舜并非是他未婚妻,只是因为杨泽第一次查案时遇难人的女儿,因为父母双亡,孤苦无依,所以跟着杨泽家住了好几年了,对外称是杨母收养的干女儿,原本沈矜以为杨母会认可毛舜做儿媳妇,可惜了,杨泽父亲早已不在,是寡母养大的,杨母虽说也并非坏人,可她只是想为杨泽找个贤内助,所以一直不大喜欢毛舜。   想到这里沈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等你中进士,一切就顺理成章了。”说完,沈矜便道:“这些儿女私情的话,咱们别说了,还是想想怎么扯出后面的那条大鱼。”   这种私事对于十七岁的沈矜来说他不感兴趣,他想娶谁自然会娶到手,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二人又商量案子的事情,此时屋里的湘湘已经开始送衣服给毛舜了,“这套衣服你肯定穿上好看,我们体型差不多,来,你试试。”   毛舜扯了扯衣角:“沈夫人,以前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   她褪下粉红色的衣裳,换上徐湘湘的新衣服,这是一套浅紫色的上襦配着珍珠百褶裙,腰带绣的茉莉花更显露清新可爱,梅香手巧,三下五除二就把毛舜打了结的头发用刨花水梳顺,再用头油抹上去,梳了个百合髻,整个人清新的如百合一样,十分可人。   还是头一次徐湘湘觉得自己有成就感,毛舜对着镜子看了看,有些不自信的问她们:“这样好看吗?”   梅花快言快语道:“毛姑娘,你这样好看多了,你看我们大奶奶是不是很好看,我们大奶奶的品味可是很好的。”   “梅花,别胡说。”徐湘湘颇有些推心置腹的跟毛舜道:“毛姑娘,吴越府如今时兴这种清淡雅致的衣裳,但凡雅致一点,总不会引人注目,尤其是咱们这一片,住着的都是学子,还是随大流好。”   实在是毛舜穿的衣服有些不合时宜,全身粉色可是又搭配的乱七八糟,一下子便把十分的气质拉低到了三分。   她本以为毛舜可能会表现的不高兴,谁知道毛舜大大咧咧的接受了:“嗯,你说的有道理,我的衣服都是我随手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搭配,我娘生前爱穿粉色,我就觉得粉色好看,都买粉色穿。”   人活在世上,未必真的完全不看别人的眼光,可能毛舜也是这样。   “沈大奶奶——”   她想学梅花她们这么喊,徐湘湘忙道:“你不必这么叫我,我姓徐,你叫我徐姐姐便是。”   毛舜扑闪着大眼睛,又有一丝不可置信,“你肯认我这个孤女做妹妹吗?”   梅花觉得这个姑娘是在装无知装可爱,她家姑娘只是随口说个称呼罢了,她倒是蹬鼻子上脸,但是她一个下人们办法置喙。   徐湘湘倒是无所谓,还拿出一盒香包送给她,毛舜看的出来很感动。   二人原本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见杨泽要出去办案,一说办案,毛舜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她立马从桌上挎剑出去,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跟徐湘湘道:“徐姐姐,我下次再来找你。”   知道他们都要办正事儿去,徐湘湘也没有过多言语。   虽然和东边住着的沈家屋子格局一样,可是卓氏因为没有抢到最好的屋子,所以怎么看也看不惯,吃个饭也拿饭撒气。   陆浩好脾气的道:“这道东坡酥肉是我找朋友拿了号牌才买到的,你先尝尝,你放心,只要我能考中进士,这样的宅子要多少就有多少,你何必介怀。”   卓氏不高兴了:“我一想到被旁人压了一头,我如何不介怀,那个什么沈矜长的就不男不女的,还有那个徐氏,我呸。”   说完,她又怪陆浩:“你也真是的,若非是你非要照顾那几个孤儿,咱们也不会比她们来的晚,我们若是来的早一点,哪里轮得到他挑了最好的地方。”   “小不点那几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我一走,便没人照看他们,我肯定要先安顿好他们才行啊。”   卓氏没好气道:“好好好,你是大善人,行了吧。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你浪费了十年的功夫才考了个举人,我爹对你倾囊所出,你也别怪我精打细算,这在骊山书院读书的钱不算,到时候上京赶考又是一大笔钱。你还把钱散给那些孤儿,你怎么不想想我们自己啊。”   陆浩淡淡的道:“商会不是给了我一笔钱吗?那笔钱够我们用了吧。”   各地方都有资助学子的商会,商户地位并不算高,他们这样投资家乡学子,也是为了日后能够找个保护伞,陆浩年少成名,虽然磋磨十年,但是依旧考中了举人,商会的人对他还是极为看重。   这笔钱陆浩几乎全部给卓氏了,卓氏心里有些心虚,但还是撇撇嘴:“你真是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   “好了,我吃完了,还有一册书没看完,我要先去学堂了。”陆浩丢下碗筷大步走开。   卓氏看着他的背影愤愤不平:“哼,这种人我还指望他考进士了我享福,现在就这么对我了。”   下人们忙劝道:“小姐,姑爷才二十五岁就已经是举人了,若是能够更进一步,姑爷可不到三十岁就是进士了,到时候您可就是官夫人了。您便忍忍吧,再说了,姑爷对老爷可是孝顺极了。”   若不是这个道理,卓氏怎么肯跟着来,她可不想养了十年的男人真的出息了,她被抛弃了。   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也不代表卓氏不抱怨。   她噘着嘴道:“他就是烂好人,那几个叫花子饿不饿死关他什么事,还有那个叫什么雪的,自己不检点,被个王老头子看上,一个小乞丐被占了就占了,他倒好,还想跟王家打官司,很是可笑,他凭什么斗的赢别人啊。”   下人又劝了一会,卓氏才平息怒火。   陆浩从屋里出来,出来走了不久就看到沈矜和杨泽二人和上官睿在论衡,沈矜忙上前:“陆兄也来了。”   “沈兄。”陆浩忙笑着上前打招呼。   他看到上官睿手里拿着邸报,眼睛闪了闪,沈矜指着邸报问:“看来这个案子是没法子破了,知府大人又让我们吴兴富户筹银上交了,我家管家也回去准备先收租子了。上官兄,这事儿真的不再查查吗?”   上官睿摇头:“家父也是没办法,鞑靼人就要打来了,我们江南不出钱,天下可不就乱了,天下乱了,咱们这些人哪里能安稳读书呢。”   上官睿乃吴越知府独子,因为和沈矜等人以文会友,关系颇不错,再者,上官睿是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不会撒谎。   “杨兄,你也不必自责。”上官睿又安慰杨泽一句。   既然查不出来,那就算了,沈矜把《论衡》拿出来道:“走,我们去找先生解惑去吧。”他走到一半,看到陆浩站着不动,又喊道:“陆兄,一起走吧。”   陆浩笑着跟上。   黄昏时分,徐湘湘看了看天,暗自嘀咕:“怎么今日相公还未回来,要不我出去迎迎?”   甫一出去便看到沈矜和陆浩并排在走,沈矜看到她了,歉意道:“娘子,不好意思,今天我忘记跟你说了要晚点回来了。”   一旁的陆浩解围:“沈大奶奶,都是我的不是,今日让沈兄几个拖的晚了点。”   徐湘湘装作面上无常:“看您说的,学海无涯苦作舟,你们讨论学问本来就是应该的,我只是有几分担心罢了。”   沈矜站在门口和陆浩道别后,便搂着徐湘湘进来,小声在她耳边道:“今天差不多就可以收网了。”   “是吗?你可真厉害。”徐湘湘很是高兴。   沈矜摸摸头:“这个主意也不完全是我想的。”说完还有些郁闷。   他这么一说徐湘湘就懂了,能够这般快就反制的,应该只有杨泽了,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个人绝非池中物。   哎,徐湘湘安慰他道:“你才多大,杨泽多大,等你到了他那个年纪,自然就一样了。”   这事儿沈矜倒是想的明白:“不,我和杨泽还是不一样,他会坚持不懈的追求真相,从来不妥协,可我却不是,所以我们俩到底还是不一样的人。”   “过刚易折。”身为官家女的徐湘湘很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偏偏世上还需要这样的人。”   沈矜点头:“你说的很是。”   今天沈矜胃口不太好,吃了一点就拿着书看,徐湘湘怕他饿肚子,所以吩咐马三家的做点玫瑰豆沙包放着,等他饿了再吃,刚吩咐完,就看到沈矜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徐湘湘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嘛!我脸上有什么吗?”   沈矜摇头:“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好看。”   “小嘴跟抹了蜜似的。”徐湘湘害羞的低下头。   “我没有故意这么说的,我是真的想这么说。”   糖衣炮弹,徐湘湘笑道:“你是不是有事求我呀?”   沈矜却正经道:“我不是有事求你,我是觉得人其实普通的好看就行了,像我这样,一走出去到处有人围着,娘子,我好烦啊。”   什么?徐湘湘叉腰:“说什么呢你?我打你哟。”   两人跟小朋友似的围着桌子你追我赶,沈矜玩起来跟泥鳅似的,徐湘湘怎么抓也抓不到,她气喘吁吁的扶着桌子:“你别跑了,我不追你了。”   沈矜吐了吐舌头做鬼脸,“不相信,我不相信。”   这熊孩子,气死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矜哥是个熊孩子,我湘湘终于看清楚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了,哈哈。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 第18章 心思深沉   烟笼寒水月笼沙,月色下的吴越府此时褪去了白日的繁华,陆浩来不及欣赏月光,他观察到后面无人跟踪,继续往前走,走到第三间秦楼时,换了个装束,佝偻着身子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才出来,出来时,便已经有人等着他了。   毛舜用剑指着他:“陆浩,你还不说实话。”   陆浩后背一凉,他强装镇定:“你是谁?又要让我说什么?”   杨泽从毛舜背后出来:“陆浩,看来税银案还真的和你有关,你是大齐人,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这笔钱可是要送往前线的呀。”   陆浩举了举手:“杨兄你在说什么呢,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和什么税银案有关,莫非你是想破案想疯了,随便抓个人出来顶包吗?”   “秦楼的人已经抓起来在审查了,相信马上就会出结果,陆兄,你若不担心税银一事,如何会在途中对沈矜下毒,又在得知官府不查税银事情后,马上前来通报,走吧,一起去衙门说清楚。”   原来沈矜早就知道了,恐怕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就对自己起了疑心,亏他还不知道这些,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吴越衙门严阵以待,天大亮,沈矜和杨泽早已站在衙门外,看着上官知府审案。   “威武……”衙差们开始喊。   上官知府从前堂走出来,坐在桌上,拍了一下惊堂木:“吴兴府税银被盗案目前已经查到嫌疑人犯,经由本府严加审问,终于查出幕后主使,因此次案子太大,本府已经请了江南总督在旁听审。”   先带上来的人俨然是这几个月红遍整个吴越府的双喜班,人群外围着的人还感叹,“咦,那个不是小喜儿吗?他那个翻水龙的功夫可真好呀。”   这双喜班因为红遍大江南北,所以路引通牒都有,也因为这样那么多税银才敢让他们借着演出之故带走。只是吴越府排查太严格,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罢了,紧接着上官知府又让人带了陆浩出来。   仅仅只一个晚上,陆浩就跟老了十岁似的,他苦笑:“我一切都承认,只希望上官睿答应我帮忙雪儿的事情能够做到。”   陆浩能做的事情很关键,他爹娘曾经是开药馆的,他擅长之都,押送税银的将军部下几乎都是他下毒在饭菜里毒死的。   “所以,你是说其实陆浩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帮一个叫小雪的姑娘?”徐湘湘听到沈矜转述都觉得造化弄人了,“那个小雪其实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只是因为她被人侵占,陆浩想帮她讨回公道所以同意了要劫税银。”   沈矜点头:“就是这样,因为陆浩只是个秀才,他考了十年都没中举人,他又寄居在岳父家中,原本只有一分的意愿去帮人劫税银也变成了十分,尤其那人许诺可以帮他考中举人,甚至提前漏题给他,他才干了这件事情。我听说陆浩在家乡一直是个好人,会无偿帮孤儿也热心的对街坊四邻,尤其是小雪的事情他很是上心,因为强占小雪的是吴兴府的某位官员,不好得罪,他曾经上门讨理还被打过,可他一直没有放弃。”   这样看起来陆浩也不算纯粹的坏人了,他根本就不是为了那笔税银,仅仅只是为了考上举人帮助一个被人强占的女子,再细思这次的税银案虽然被牵扯的是吴兴府的官员,这位居然是是鞑靼的探子,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吴兴是经济重镇,这样的一府之长居然是鞑靼人的奸细,还好杨泽和沈矜聪明,不过这个案子沈矜虽然也参与了,但大部分的荣誉还是在杨泽身上。   徐湘湘看着他道:“你会不会心中有些不愉?”   沈矜摇头:“也许以前会有这种嫉妒的心情,我是吴兴沈氏出身,十四岁就已经是举人了,当初到处说他是什么全州第一才子,明明处处都不如我,可是名声在我之上,也比我更受欢迎,可是现在我有你了呀。”   吴越府菜市场口   陆浩穿着囚服,沈矜和上官睿还有杨泽为他送最后一顿饭,他笑道:“我害死了那么多人,也救过那么多人,可最后居然是你们跟我送饭。”   上官睿拍了拍他的肩膀:“陆兄,你放心,我爹已经派人过去救那位小雪姑娘,还有你说的那几位孤儿,我会好好安排的。”   “多谢上官兄,请你不要跟他们说我的事情,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颜面做他们的陆大哥呢。”   杨泽则道:“陆兄你不是个坏人,多少人受过你的恩惠,我相信你下毒肯定也是很受煎熬。”   陆浩却打断杨泽的话:“可我的的确确杀了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受的,杨兄,你是个性情中人,你不要觉得我情有可原,只要我犯了大错,就绝对不能饶恕。你这样的人如天上之皎月,日后必大有作为,可不能感情用事啊。”   这个时候还在为别人着想,沈矜想,若是他没有参与税银案该有多好。   吃完最后一个鸡腿,沈矜为他递上酒,陆浩看了沈矜一眼:“沈兄,我陆浩就此拜别了。”   “好,陆浩兄一路走好。”   陆浩见沈矜脸上淡淡的,他心想上官睿虽然骄傲如斯,却心地善良,杨泽为人刚正不阿,却重情重义,唯独只有沈矜,他倒是心思深沉之辈,只是他即将赴死,这尘世的一切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午时三刻,手起人头落地,陆浩彻底的离开这个人世,百姓们欢呼雀跃。   住在徐湘湘隔壁的卓氏鬼哭狼嚎了一阵子,原本徐湘湘还是很同情的,没想到她三天之后便另外许了别家,简直让人唏嘘。   沈矜拉着她的手问道:“若是有一天我也出了事,你也会这么快就抛弃我吗?”   徐湘湘狡黠一笑:“这么快是不会啦……”   “那如果是过了一年之后呢?你会不会改嫁?”沈矜忽然小心翼翼的问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矜哥好紧张啊……   还是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4-16 20:23:16~2020-04-17 20:22: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篁 10瓶;琴声依旧、 1瓶; 第19章 高冷(二更)   那怎么会知道呢?徐湘湘摊手:“你问这样的问题我是真的没办法立马做决断,除非到了那个地步,否则我现在也不想骗你。”   盲婚哑嫁,沈矜虽然对她还不错,但是这样让她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她也不愿意。   沈矜的脸一下就沉下来了,“你骗都不想骗我呀,你就说你愿意为我守一辈子,你高兴,我也高兴。何必这样说出来,其实你是可以骗我的。”   他不明白他明明对徐湘湘很好,为何她对他却不够爱。   徐湘湘坐在他前面,很是感慨道:“我如果愿意骗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我们成婚这几个月来,你对我的好,我心里很清楚的,也知道你其实是个很好的人,可是我知道寡妇的生活不容易,一辈子只能烧香拜佛,守着后院,热闹的场合不能去,一个人不能随意出门,太苦了,真的,太苦了。我希望我们俩能够相互扶持,白头到来,游历万水千山,这样的日子总比你的假设好?”   沈矜却扭过身子:“你还是不相信我。”   还未等徐湘湘回答,他就自言自语的回答:“我也知道我们也才相识不久,让你为了我要死要活或者是付出一辈子那肯定不可能,但是我希望我会等到那一天。”   徐湘湘反问:“那如果我死了,你会一辈子不二娶吗?即便你自己不想,你家里人逼你,或者你有一天当了大官,家里家外难得不要人操持?”   沈矜被反噎了一下。   徐湘湘摊手:“所以,你也别总要女人怎么样,男人能够为女人守的又有几个。”   她爹以前的主簿在他娘子生前也是十分恩爱,她娘子生了大病,他几乎遣散家财救人,但是他娘子一死,隔年就又娶了新人,他这还算是好的,更多的是妻子尸骨未寒,或者大病快死的时候就开始找下一家了。   有几个男人专门为女人守寡,怎么就偏偏要女人付出。   看沈矜想伸手发誓,她又拦了下来:“赌咒发誓也不过是一时罢了,过后这些誓言谁还记得,相公,你就过好当下就成了,怎么总是想着以后的事情。”   说罢,她推门出去了,沈矜气的捶床,这个娘子怎么这般牙尖嘴利,堵的他好难过。   也因为沈矜莫名的假设之后,夫妻二人关系急剧下降,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但是夫妻俩都知道他们中间隔了一层什么。   梅香和梅花俩个丫头也跟着着急,梅花不解:“我也没看到大爷和大奶奶吵架,怎么偏生他们看起来就是怪怪的。”   “是啊,其实大爷和大奶奶现在看着也挺好的,可就是没有以前那股亲热劲。”   “那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梅花急道。   梅香连忙摆手:“虽说我们是小姐的贴身丫头,可是人家都说夫妻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我们掺和多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梅花一向以梅香马首是瞻,也就没有再坚持了。   事实也正如梅香说的那样,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因为沈矜每日深夜苦读,经常奋笔疾书,徐湘湘一般提前睡,不会等他,今日却因为绣帕子在收尾阶段,所以睡的晚了点,正好碰到出来倒茶喝的沈矜,徐湘湘跟他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沈矜却眼尖的看到她手里的帕子,褚褐色的布上绣着一只威武的老鹰,这一看就知道不是女人用的,他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么晚了,还在绣什么?你帕子那么多,何必费神。”   徐湘湘忍不住笑道:“明知故问,这难道还是绣给我自己的不成?”   她把帕子往前带给他:“喏,给你的。”   针线细密,老鹰也绣的栩栩如生,一看就知道费了功夫的,沈矜傻呵呵一笑:“原来是给我的呀。”   “对啊,你以为我是你呀,小没良心的,就因为那天几句闲话倒是让我们夫妻生分了。你说我冤不冤枉,你还跟我生气。”徐湘湘心里也很气,她气的时候沈矜想让她守寡,可她说自己若死了,他会不会娶新人,他当下也没反应,颇有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感觉。   沈矜一把搂住她:“好了,我也想清楚了,不为这些无谓的事情闹矛盾了,这几天你对我冷冰冰的,还不跟我同一个被窝,我都憋坏了。”   徐湘湘点了点他的红唇:“你呀,天天想着这些,不是说学业为重吗?”   沈矜“嘿嘿”一笑:“学业虽然重要,可我身心不舒畅,怎么学的下去呀,好姐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看徐湘湘别过身子,他又死命撒娇,从背后抱住她,用鼻子跟小狗似的在她后脖处蹭。   微热的气息仿佛涌入进她的衣服里,麻麻酥酥的……   次日起来时,沈矜已经去了学堂了,这不奇怪,他向来最是勤奋,即便是杨泽都比不上他的勤奋。   她看着自己身上的青淤,暗道那个小没良心的昨天可真是使劲儿的折腾她,梅花端了水替她梳洗都忍不住偷笑,这俩丫头自从小姐嫁过来之后便从懵懂到了通晓人事,知道这是姑爷小姐恩爱的证据,所以自然喜上眉梢。   “小姐,您要穿哪身衣裳?奴婢替您去找?”   徐湘湘笑道:“我要穿那个牡丹花开的裙子,还有新买的紫罗兰粉今日用。”   梅花捂嘴笑道:“是,奴婢遵命,一定会好好打扮小姐,让姑爷好好看看。”   “呸,多嘴多舌的丫头。”徐湘湘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   同样沈矜也是如此,上官睿看他今天大踏步进入学堂,还有稀奇:“沈兄,这是有什么新鲜事儿啊,昨儿还见你脸色不好,今天志得意满,快说说是为什么?”   沈矜回味昨天的事情,“啪”的一下又装漫不经心的掉出了帕子,再慢腾腾的捡起来:“我家娘子送给我的,一共做了好多条,我都不想带这些,烦死了,我娘子非要给我我就随便拿了一条出来。”   上官睿羡慕道:“你娘子还真是贤惠,若是我上官睿日后也能娶上贤妻就好了,真是羡慕你哟。”   沈矜高冷摆手:“儿女情长也并不是什么好事,大丈夫当以学业为先。”说完自己有些心虚,哎呀,娘子好像只跟他做了一条帕子,到时候要是穿帮怎么办?不成,今日下学去买点百合糕讨娘子欢喜,再在床上好好伺候娘子,让她多绣几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二更啦,祝大家周末愉快。感谢在2020-04-17 20:22:27~2020-04-18 17:14: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1个; 第20章 沈持   站在骊山半腰仿佛笼罩在烟云之中,徐湘湘让马三家的雇了一顶轿子下山,这是她头一次下山,见到什么都觉得稀奇,尤其是吴越府原本就繁华,文人士子又多,来往商贾更是数不胜数,街边店铺小摊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小姐,你看那个面具多好看啊?”   徐湘湘顺着梅花的指向看过去,那个面具有别于昆仑奴的面具,或者传统戏剧传统的面具,是那种精致的纯银做的,小巧可爱。   “真的不错。”   主仆三人以前在湖广时就喜爱吃一些平民美食,尤其是不少当地特色的,吴越府的蟹肉汤包很有名,几乎是走几步就能看到一家,梅花舔舔嘴巴,“小姐,您说选哪家好?”   徐湘湘笑道:“当然是哪家人多就选哪家啊,若是好吃,我再买一笼屉回去,大爷今日出去骑射,回来肯定累惨了,得吃点好吃的补补。”   这一排的店中,就那家叫霸王汤包店的生意好,徐湘湘带着两个丫头排队,主仆三人正说起等会儿的打算。   “不是说吴越府的藤萝饼、柳叶糖很好吃,我买点回去送给毛姑娘,再有大爷虽然在学里要穿学子服,可他长的快,里边的衣裳要穿贴肉点的,我想去买点缎子。还有一些补品,药材,总之要买的东西可是不少呢。”   排队排了半天,三人才勉强有个小桌角能够坐下来吃,轻轻掀开汤□□,啜上一口,满满的幸福感,吃完一个蟹肉汤包徐湘湘才满足的吃下一个。   梅花见状道:“小姐,您这么喜欢吃,不如咱们买点回去。”   “嗯,你去买吧,多买两笼屉。”   梅花点头:“好,奴婢这就去。”   店家店面不大,很是拥挤,生意却出奇的好,皆因价格便宜,吃了三笼汤包也不过一百文,简直便宜的不行,但就是这样的便宜的美食,却依旧有人吃不起。   徐湘湘她们走在附近的街道上,发现小巷有不少流浪少年,一个个稚气未脱的模样倒是让徐湘湘心生难受,她对徐多道:“你去买两袋白馒头给他们。”   徐多很仔细,直接拿出来一个人一个人分,看他们吃了一半才回来覆命,徐湘湘叹道:“你们看即便是这样繁华的吴越府,江南最富有的地方,都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   “谁说不是呢,其实这里还算是好的,江陵府的小偷也是多如牛毛。”   主仆几人闲话完,又去了布庄买了几匹缎子,从店铺里出来,却见徐多拎着一个少年出来,这少年脸上倒也不脏,甚至某种程度来说算是很俊俏,可是衣衫褴褛,头发如枯草一般,徐多连忙道:“这个小子方才吃了您给的馒头,跟了咱们一路。”   徐湘湘看着他:“你跟着我们做什么?是没有吃饱吗?”   只见那少年不屑道:“我吃饱了,我只是不想欠你的人情,我是匆忙跑出来的,身无长物,但有一枚玉佩抵给你,到时候等我混出头了,我再找你拿。”   额?徐湘湘接过玉佩后,往后面翻了翻,觉得很是眼熟,她再看了看眼前的少年的眉眼,已经有五六分确定了,她不禁道:“你是沈家人吗?”   只见那少年脸色顿变,就要拔腿走,却被徐多按住,徐湘湘笑道:“你是沈矜的弟弟,是不是?”   提到沈矜那少年才放松,也不犟了,他扭过脸:“你认识沈矜?”   徐湘湘不免道:“我是沈矜之妻,又如何不认识他呢,他也有跟你一模一样的玉佩。”   “我不是他弟弟,这个玉佩是我偷来的,你别认错了人了。”少年撇过脸,不承认。   梅花看了半天也道:“大奶奶,我觉得这个人不像,太太不是说二爷在书院读书,既然他在书院读书,怎么会过来吴越,这年头,没有路引可是寸步难行啊。”   那少年忽然道:“蠢头蠢脑,没有路引我自然有其她办法进来吴越。”   徐湘湘一笑:“看来你真的是沈持了,走吧,嫂子带你家去。”   少年自然要反抗,但徐多徐少也不是吃素的,他俩按照徐湘湘的吩咐把人塞进了轿子里,到了学舍才放他进来,徐湘湘看他一脸不满,就柔声跟他说:“你哥哥过会子就回来了,我带了蟹黄汤包给你,你尝尝吧。”   “我不吃你的破汤包,我要你放我走。”他一挥袖子就把包子全部散落在地。   她在婆家就听小姑子婉琴说过这个二哥颇为不羁,现在看来确实如此,徐湘湘挑眉:“不管你怎么不喜欢我,也不能浪费粮食,你经常跟那些流浪儿在一起,你要知道他们能够吃上白面馒头都很不容易了,更何况是带肉的包子?”   她喊梅花来打扫,梅花心疼的很:“小姐,这可是您专门买给姑爷的啊。”   “好了,你清扫好就成了,让马三家的做几个拿手菜给二爷吃。”   她在说话的时候,发现沈持一直偷偷的看她,等她说完了之后,沈持又偏过头,真是个傲娇的小子。   徐湘湘也不问他的过去,只跟他说沈矜的事情:“你哥哥也刚来这里没几天,他跟着杨泽一起破了个案子,平日里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晨读,晚上我都不知道睡几次了,他还在读书,他呢,还是挺累的。”   “他累不累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现在放我出去就行,我才不想到你们这里。”他昂着头。   徐湘湘扶额:“可你瞒着你爹娘出来,万一出事了怎么办?现在天下可不太平。即便你要做什么,也等你哥哥回来,好不好?不是我多管闲事,而是我既然嫁到沈家了,就是沈家人,你若是下落不明,你哥哥该有多伤心啊。”   “他?哼,他才不会伤心呢。他们把我送到那个书院就不管我了,那个什么破书院,要不是我逃的快,早就不久于人世了。”沈持偏过头。   这么看起来还是个孩子,徐湘湘闻言大惊:“什么不久于人世?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快跟我说说,若是真的属实,我一定留下你。”   作者有话要说: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感谢在2020-04-18 17:14:56~2020-04-18 21:3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西橙子 5瓶; 第21章 小仙女   “你肯留下我?呸,贫者还不受嗟来之食呢。”   这个孩子真的很难搞,徐湘湘逐渐没什么耐心了,她也不是他爹娘,真正管教他的事情也不该她来做,所以看到马三家的端了饭菜进来,她淡淡的道:“你先吃点饭吧,你大哥马三就要回来了,你何去何从也该他来决定。”   走出房门,总算没有听到杯盘落地的声音,徐湘湘总算是安慰了一点,梅香稳重些,徐湘湘便让梅香留下来照看沈持,梅花则陪着她回房。   梅花一进门就叹了口气:“小姐,这个二爷怎么就不像婉琴小姐那样,若是像婉琴小姐那样就好了。”   婉琴性情乖巧,又识大体,和徐湘湘关系也好,她们做下人的都很喜欢小姐,也因为姑嫂和谐,沈家三房的下人都说小姐是个和气人呢。   现在这个二爷脾气这么臭,万一因为他闹的不愉快,小姐日后的日子怕也是不好过。   徐湘湘倒也没那么悲观:“这还是个什么大问题,若是他真的不见了,下落不明,这才是大问题,我能有幸发现他,带他回来,便是仁至义尽了。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容易偏激。”   梅花撇嘴:“奴婢瞧姑爷年纪也不大,但是对您可好了。”   “那就不同了。”徐湘湘笑。   桌上摆着四菜一汤,沈持如风卷残云一般吃完,梅香忙跟他倒茶:“二爷,您喝杯茶解腻。”   沈持冷哼一声故意不喝,一向好脾气的梅香也怕惹到他了,不再多说话,却说沈持正准备再逃走,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人,他扭头坐下。   门口的沈矜表情很冷:“若非是你嫂子,恐怕你要四处流浪了,保不齐入了丐帮,日后连科举都难,总是不会动脑。”   “我不会动脑?我就是因为听爹娘的差点被害死,我还不动脑呢。”沈持气呼呼的。   沈矜掸了一下衣摆,“你若是说出缘由,我亲自写信回去给娘,你日后不必再去那个书院,我会替你在吴越府择一个好书院的,只是若我发现你是骗我的,你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沈持翻了个白眼:“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你们这样的人总是自以为是。”   徐湘湘进来劝道:“你总是说别人误解你,可是你不说出来,别人又缘何会知道呢?你哥哥其实是很担心你的,你就说吧。”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吃了徐湘湘让人送来的饭,他脸色也好看许多了,但是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带着些许恐惧。   “过了中秋节之后,我的一个同窗……他,他的头不见了……”   头不见了?徐湘湘看了他一眼:“是在学堂发生的,还是在途中呢?”   沈持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书院都是两个人住同一间房的,中秋那天我心情不好便偷偷去后山了,而他原本是回去过中秋的,可是我清晨回去的时候,他就躺在他的床上,头不见了。紧接着教我们读书的先生,他也死了,这次他的一只手也不翼而飞了,我们书院好多人说是女鬼做的,传的沸沸扬扬的,但是山长为了书院的声誉不让我们说,也不让我们写家书回去,有一天晚上,我晚上起来如厕,但是当我回来的时候,我迷路了,迷迷糊糊的我看到了龚学政,他,他也被肢解了全身……”   说到这里,沈持见兄长面色凝重,他又继续下去:“我当时害怕极了,正好我们书院晚上有个倒夜香的车,我趁着天黑跳上去,原本打算回乡,但是我既没有路引,也没有钱,再者,我若说了这件事情,恐怕爹娘还是会让我进来读书,到时候若是闹大了,凶手报复就不好了,我就跟着一个马贩子过来的。”   徐湘湘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安全了,没事了就好。”   “我死都不要回去。”沈持瑟缩了一下。   沈矜站了起来:“不回去就不回去吧,只是现在恐怕已经不是你想不想回去的了,龚学政的死因到现在也未传出来,足以见黄山书院背景之深了。我会修书一封回去,你且安心住下来。”   听到了准话,沈持咬了咬嘴唇,又道:“我上次听说你破了税银案,这次能不能帮帮我,我的同窗董远家里穷,全凭学问好进来的,他对我也很好。”   徐湘湘也看着沈矜,沈矜拍了拍沈持的肩膀:“我知道了,明日我就去知府衙门问问。”   沈持这才放下心来,徐湘湘便道:“好了,持哥儿,既然你哥哥答应了,肯定就会帮你的,所以你现在这幅衣衫褴褛的模样可不成,换身衣裳吧,也梳洗一番,我再请大夫过来帮你调养。”   既然他哥哥都答应不送他回去,沈持虽然语气不好,倒也没有拒绝太狠。   徐湘湘带着丫头们把客房收拾出来后,又让常寿伺候沈持梳洗完,看他休息下,徐湘湘才回房去,沈矜把写好的信刚刚写好,他对徐湘湘招手。   “你看,我说了是你救了二弟,想必娘日后会对你高看一眼。”   这也太会做人了吧,徐湘湘总算是知道为什么沈矜这个人很会讨人喜欢了,实在是太会做人了,既让陆氏放心,也突出了她,还专门说给她听,明显就是告诉自己他在帮她提升形象。   徐湘湘含笑谢过他,“你对我也太用心了,这有什么,谁看到谁都会带回来的。”   “那可不一定,谁人有我家姐姐这般独具慧眼善良可人,只有我家姐姐才会这样好。”   沈矜盯得她都不好意思了,徐湘湘转过头玩着自己的头发:“我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你别骗我了。”   真是的,明知道他就是喜欢对自己吹彩虹屁,灌**汤,她还听的乐滋滋的。   “你怎么会没有我说的那么好,你比我说的好一万倍,你是我娘子,也是我的小仙女。”沈矜深深的看着她。   徐湘湘忙用手捂住脸,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红着脸的样子,可他一直透着自己的缝隙看,还故意凑过来,她放下手来,跺跺脚:“不许看我。”   沈矜故意逗她:“小仙女……”   徐湘湘慌忙转身,又捂脸不敢看他:“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  矜哥太坏了哈,女鹅不是对手……感谢在2020-04-18 21:34:23~2020-04-19 20:37: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油盐橡子 10瓶;沉 1瓶; 第22章 冷血   红木小方桌上摆着早膳,这是徐湘湘早膳亲自起来做的,“喏,你要把这杯牛乳喝完才行,这样个子才能长得高,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愿意送牛乳过来的,早上杏仁都放了多少才祛除腥味。”   “好,我喝。”   看着沈矜跟喝毒药一样捏着鼻子灌下去,徐湘湘笑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所以早膳一定要吃的丰盛,你看看我做的这个是什么——”   他看到徐湘湘把一个小盅推到他前面,他不明所以的揭开,不可思议道:“娘子,你为何早膳就会做佛跳墙啊?”   徐湘湘咬了咬下唇:“这可是好东西,早知道你晚上不老实,我便让人炖上了,这些做佛跳墙的食材虽然不算什么太名贵,可是是大补。”   难得沈矜红了脸,“好了,我喝不就是了,昨儿我也是太胡闹了些。”   “你知道就好。”   她的腰都快断了,真是的,明明从外表看他就禁欲的很,可是一到晚上就跟狼崽子似的,徐湘湘真的是没办法。   沈矜看了看天,还微微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拿着书袋要去书院了,徐湘湘连忙把翠玉豆糕捡出来给常寿:“大爷饿了,你就拿出来给他吃,别让他饿肚子。”   “小的知道了。”   看着急匆匆跑去书院的沈矜,徐湘湘掩嘴打了个哈欠,梅花忙道:“大奶奶要不要再去睡会,天色还早呢。”   “嗯,我去休息会,二爷那里你们留心着,万万不能让他跑了,否则,我没法子跟大爷还有太太老爷交代。”   梅花重重点头:“请大奶奶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看着的。”   睡了好一会才起来,她起来的时候沈持正在院子里拿着一根木棍挥舞,徐湘湘问道:“二弟用过早膳没有?”   沈持冷哼一声:“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懒,我早就起床了。”   徐湘湘讪笑:“你果真是勤奋,我自然是比不上你。”   沈持撇嘴:“你知道就好。”   和这个中二期小叔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一时无言,徐湘湘便回房看书,却说毛舜提着一篓螃蟹过来了,头发依旧是乱糟糟的。   “徐姐姐,你看这篓螃蟹是旁人送给杨大哥的,我们家吃不完,所以拿一篓过来。”   徐湘湘知道杨泽为人热心,经常帮忙,又断案如神,无论是官府还是民间都声望极高,也会有不少人送东西给他。   她也没矫情,收了下来:“那就多谢你了。”   毛舜不在意挥挥手:“谢什么,徐姐姐你平时都跟我给了多少好东西,这点算什么。”   “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礼轻情意重,哦,对了,我早上让厨房做了翠玉绿豆糕,还剩了点,给你尝尝。”   毛舜虽然也会做饭,但是和马三家的这种专业厨娘不一样,她做些家常菜还成,可要是做大菜那就自愧不如了,所以一听说这里有好吃的,也没有客气,反正徐湘湘不是那么计较的人。   “这豆糕做的可真好吃,没那股豆腥味,徐姐姐,你真幸福。”   这个傻丫头,有点好吃的就幸福了呀,徐湘湘笑而不语。   如果没有经历过好日子倒也罢了,可她是过过好日子的,应该说如果没有祖父的官位,就凭她爹一个小通判,她也没办法嫁过来沈家呀,这点她可是很清楚。她十八岁了也没有找到如意郎君,被人耻笑了三年,现下她的日子才慢慢好起来,她可不能放松,想到这里她摆摆头,把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从脑子中挥开。   眼瞅着就要中午了,徐湘湘又留她下来吃饭:“他们在学堂也不会回来,我一个人吃饭也没意思,你就在这里吃吧,也免得开伙。”   马三家的中午炖的燕窝粥,养颜美容徐湘湘可不敢放松,她还提醒毛舜:“你经常习武,风里来雨里去的,现在年轻还好,若是年纪大点,皮肤就容易黯淡无光,所以一定要开始保护好自己的皮肤,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   自从他们一家搬到江陵之后,燕窝什么的一年到头吃不了几次,家庭生活水平直线下降,还好沈家有钱,现在生活水平提高很多,她又怎么会亏待自己呢。   毛舜摇头:“我还要为杨大哥赚钱上京呢,哪里有闲工夫做这个,徐姐姐,你是不知道呀,杨大哥的娘身体一直不好,常年要吃药,她老人家又是个异常宽容的人,租出去的土地一年到头粮食也拿不回多少,虽然书院的先生们都对杨大哥很好,还主动给房舍住,可是杨大哥既要读书,又要照顾杨大娘,还要去京师,我们手里的钱不够呀。”   原来还要照顾杨泽的母亲,这也难怪杨泽平日还要抄书挣钱,按照他的学业来说,商会都会资助的,可家里有个病人却是耗费不少钱,再者杨泽自己读书也要花不少钱呢。   毛舜又扳着指头数道:“好在税银案之后官府很大方给了杨大哥一百两银子,够我们用一些时日了。”   其实一百两在京师也不太够用,甚至买几本绝版书都不够,但这些徐湘湘不会多说,她很佩服杨泽这样的人,靠自己双手吃饭,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比谁都充足。   “其实杨泽已经算很厉害了,我家相公也很佩服他的。”   毛舜狐疑:“不会吧,沈公子怎么会佩服旁人,他可是江南的解元啊,说起来,他可比杨大哥能干太多了。哎,我现在就希望官府能多找杨大哥,这样他能断案救人,也能拿到赏银。”   徐湘湘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你放心,肯定会有的。”   果然晚饭沈矜刚回来就让她帮忙准备行囊:“我要去丽州的黄山书院一趟。”   “好,我帮你收拾几件换洗衣裳,但你得让徐多徐少跟着。”徐湘湘想起那个黄山书院都觉得渗人。   沈矜饭都来不及吃便和杨泽上官睿一道走了,出来时,上官睿忧心忡忡:“这件事情真是诡异非常,若非是龚学政遇难,咱们还什么都不知道呢。这个黄山书院的水可不是一般深啊,沈兄,你家兄弟既然在黄山书院读书,可知道其背景?”   杨泽也看向沈矜,沈矜沉吟了一下才道:“我弟弟之所以进这家书院其一是听说这家书院什么样顽劣的学生都能教好,其二也是因为他家山长是徐老尚书门下人,此人在士林颇受爱戴。”   徐老尚书虽然早死,但是他的门生故旧十分多,徐老可是第一个平民尚书,打破门阀世家第一个做一品尚书的,他的影响力可不是一般。   “原来如此,他是徐老尚书的门下人在吴越未必有人买账啊。”   最不喜欢徐老尚书的便是那些门阀世家的人,谁不知道当今吴兴府出了沈家双相,这俩人和徐老尚书可不算对付呀。   沈矜一哂,“也是,我岳父目前还只是在江陵那个地方,徐老尚书的名头也未必有用,他们能够掩盖这么好,想必有旁人。”   他这么说,上官睿和杨泽才想起来,沈矜之妻便是徐老尚书的孙女,正儿八经的徐家后人,可是听说其父也只是湖广的一个通判,沈矜的有位叔祖可是湖广总督呢,论起家世来,两家其实差的还挺远的。   可见徐家是真的落没了,杨泽撑着下巴:“好在知府大人跟我们给了一个令牌,否则要进去黄山书院查,怕也是不容易啊。”   事实上有了令牌也进不去,山长态度十分强硬:“龚学政是跌落下来摔的粉身碎骨的,龚家已经亲自书信一封给我,说是误会一场,你们且看看吧。”   上官睿把信拆开看了看,对沈矜和杨泽点头:“这是龚夫人的笔迹,说是误会一场。”   山长没好气道:“这就是意外,我们也不想的,可你们若是进去查案的话,人心惶惶,学子们可怎么办啊?”   这个大帽子扣的让上官睿也一时语塞,截止目前为止也只有龚学政的家人告官,但立刻就撤了,真是挫败极了。   回程路上,上官睿拿着信对沈矜和杨泽道:“我先回去和家父说说这件事吧。”   星夜赶路回来,沈矜到书院的时候天才微微亮,他一回来,全家人都醒了,尤其是沈持,不停的追问:“大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是案子已经破了吗?”   沈矜摇头:“黄山书院不让查探,甚至不让我们进去。”   无人报案,那就是民不举官不究,上官知府也并非是什么不畏强权的人,这个案子多半就是不成了。   沈持急了:“都死了那么多人了,甚至更多了,怎么会不查呢?”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上官知府都没办法的事情,我怎么能决定。书院我明儿帮你找好,你权当忘记黄山书院的事情吧。”沈矜神情很冷。   沈持指着他道:“你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冷血无情,从不肯伸手帮忙,若是今天死的人是我,恐怕你也会淡淡的来一句‘我怎么能决定’。”   刚好从房门出来的徐湘湘听到这句话,愣了愣神,又努力打圆场:“持哥儿,此事也要知府让他们过去才行,你且再等等吧,你放心,你哥哥肯定是为你好的。”   沈持冷笑的指着沈矜对徐湘湘道:“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他一直都这么冷血,你别不相信,日后你若是有一天出了事,第一个抛弃你的就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持弟弟真是什么都敢说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4-19 20:37:07~2020-04-20 21:34: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有只猫叫么么 50瓶;最爱爆炒虾 24瓶;锦晔 12瓶;23155266、55、沉 1瓶; 第23章 看别人自打脸(含入v通知)   怎么就说起沈矜来了,徐湘湘吸了一口气:“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大哥,我还真是奇了怪了,就凭我救了你回来,你对我这幅态度,你也好意思说你哥哥对你冷血,你既然那么大无畏,怎么不留在书院揭露山长揭露黄山书院,偏偏怪你哥哥,这和你哥哥有什么关系?分明是你自己贪生怕死,让别人出头弥平你心里的遗憾,现在看到别人力不能逮,就怪东怪西,你也好意思。”   她叉着腰,小嘴叭叭叭的没停歇,让沈矜沈持兄弟看的都忘记了反驳。   沈矜还好,他知道私底下徐湘湘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贤良的淑女,可沈持就很惊讶了,自从他来到这里,经常跟徐湘湘顶嘴,看她像个软柿子的模样,没想到还挺能说的。   “相公,进房,别管这些闲事了,你还得考科举,又不是闲人,成日跟着别人跑什么。”   她说完,扭头就走,沈持看了他哥哥一眼,沈矜装出一幅害怕的模样,连忙跟着后边进去,梅花偷偷跟梅香咬耳朵,“哎呀,小姐怎么这么快暴露了。”   门一关,徐湘湘脸上余怒未消,沈矜忙上前跟她倒水:“娘子,来,喝点水,消消气。”他用手环着徐湘湘,好像生怕她再吵起来。   徐湘湘往后一靠:“哎,真是的,本来我也不想吵的,可是你弟弟怎么能那样说你呢。”   “他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只是娘子你别生气了,否则,他在娘跟前告你一状,你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沈矜亲了亲她的鬓发:“黄山书院的事情杨泽肯定会想尽办法去解决的,我拭目以待就成,根本不用着急。”   他说完又自嘲一笑:“娘子,你别怪我无用,我从来也不准备走纯臣的路子的,也不会真的据理力争,杨泽比我更有远大志向,更能兼济天下,我知道我这么说你可能会瞧不起我,但是我确实像沈持说的,我没有太多同理心。”   黄山书院的事情他会去试试,但是不会执着于此,因为那和他没什么关系,书院受害者的家属自己都不管,他一个外人为什么要去管?   可他很怕,怕徐湘湘看不起他,说他冷血。   他确实冷血,可是却不想让徐湘湘带有负面想法看待他。   人和人是不同的,他的很多师长都很看好杨泽,就是因为杨泽有一种大无畏的精神,可他并不是,他有顾忌。   徐湘湘往后靠了靠:“你的做法是对的,古往今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中庸之道才是长久之计。再者,杨泽那样的人天下少有,你若是也那样,我都会担心啊。”   沈矜转忧为喜:“娘子,你是赞同我的,你喜欢我对不对?”   赞同就赞同,还提什么喜欢,徐湘湘一听他就是夹带私货,可是这么一个可人她怎么会不喜欢,徐湘湘虽然没有回答,但是手紧紧握住了环在她腰上的手。   沈矜还想拉着她到床上去,可徐湘湘知道他星夜兼程回来,哪里会让他胡闹,让他赶紧睡下,自己则去了外面。   她一出门,就看到了沈持,徐湘湘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出门了,她相公这几天这么辛苦,她当然要好好犒劳一番,听说山脚下有个卖乌骨鸡的,她得多买点回来炖汤,至于这个小叔子,这种熊孩子还真的不能给太多好脸色。   头一次遭受到冷落的沈持愣了愣,平素这个徐氏对他可不是这样的,几乎算是无微不至了,上次他就说了一句不爱吃姜,桌子上就从来没出现姜丝了,不管他怎么无理,徐氏依旧好言好语,没想到现在一下就翻毛了。   哼,男人就这么重要吗?   他气的把院子里的杂草全部拔光了,气呼呼的用脚还踩了几下,此时太阳已经出来了,他低头看到有个黑影笼罩着他,往后一看居然是沈矜,他腮帮子鼓起来不说话。   沈矜笑道:“看来你终于知道自己也没那么重要了,怎么,这点挫折都受不了,就你这样还想流浪江湖?”   沈持把手上的杂草往旁边一丢:“神气什么,徐氏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是个冷血动物,你们俩天生一对。”   “哦,是吗?那徐氏愿意为我对你生气,你可没这个本事。”沈矜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变态,听到别人说他和徐湘湘是天生一对,他就能自动忽略别的不好的词汇。   沈持不以为然:“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徐氏的事情,你娶她娶亏了,她只是个通判的女儿,你是江南府的解元,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的,你现在甘之如饴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看出你是被沈珏羞辱的罢了。昔日韩信能受□□之辱,你呀,也不过是一样的罢了。”   他说完,狠狠的看了沈矜一眼,沈矜掀了掀眼皮:“我希望你不要为你刚才说的话后悔打脸。”   沈持翻了个白眼:“我才不会。”   沈矜摊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即便是有杨泽坚持查,可拿到搜查令也至少好几天,这好几天可是每日都有可能死人,唯一能带我们进去查探的人便是徐氏,你尽可以骂。”   什么?沈持撇嘴:“我才不信呢,她一个通判的女儿,装什么大瓣蒜,谁听她的。”   “李淮,庚子年进士,当朝主考官徐庶,后来徐庶过世,他头一个专门去江陵拜祭过。李淮还专门出过《徐庶诗集》纪念徐老尚书,不仅如此,每年还会送年礼过去,你说你淮会不会卖徐氏的面子呢?”   李淮正是黄山书院的山长,可以说黄山书院是在他手上正式发扬光大的。   沈持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又委屈的看着沈矜:“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个?”要是跟他说了,他就不会嘲讽徐氏了啊。坏了,刚才这里探头探脑的厨娘也是徐氏的人,恐怕把他说的话全部听了进去,她肯定会告诉徐氏的,真是悔不当初啊。   想到这里,他又埋怨的看了沈矜一眼,谁知道沈矜背着手老神在在道:“我喜欢看别人吐了吃,我喜欢看别人自打脸,哎呀,你嫂子马上就回来了,你是知道怎么做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持弟弟要滑跪了……哈哈   跟编编商量了明天23日入v,当天三更,v章当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哟,因为这个首订对文文非常重要,留言评论的也会送红包哟。   感谢在2020-04-20 21:34:22~2020-04-21 21:49: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喵喵喵、零点之前 5瓶;沉 1瓶; 第24章 三章合一   秋老虎可真是晒人, 只是去山脚下买了点乌骨鸡,衣裳都被晒的滚烫,徐湘湘抱怨道:“明明都快立冬了,怎么天气还这般**, 真是让人受不了。”   梅花用手放额前挡着阳光, 感叹道:“大姑娘, 您还记得以前在京师时,世子知道您怕晒,还专门去内务府讨来工匠帮您做了一把遮阳的伞, 那伞啊—”   “梅花, 你胡说什么呢。”徐湘湘不悦的看了梅花一眼, 这个姑娘什么都好, 就是嘴上有些没把门的。   梅香也不赞同的看着梅花:“好好的你提旁人做什么, 多少年的老黄历了, 你这话要是让大爷听去了, 姑娘以后怎么做人,你也这么大了,总该说话也要过过脑子。”   梅花这才知道后怕, 讪讪道:“姑娘, 梅香, 我错了。”   徐湘湘倒也不会真的跟梅花生气, 梅花对她有多忠心她心里很清楚,于是也没有再多说她。   她回来的时候,马三家的出来接乌骨鸡, 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徐湘湘心里清楚恐怕她走了之后,这里肯定发生了什么,但她相当沉的住气,没有急色立马叫马三家的过来,因为沈矜身体最重要。   所以,她只是嘱咐马三家的:“你看着乌骨鸡一定要多加些红枣和桂圆人参,这些才能补血养气,大爷晚上熬的辛苦,可一定得好好补补。”   “奴婢知道。”   “再有,大爷总喝不惯牛乳,这牛乳也没办法一直储存,最好是多做些牛乳糕出来,这样大爷才肯吃。”   马三家的连道:“奴婢都记下了。”   看她进去厨房忙活,徐湘湘才拿着手帕擦汗进去,没料到沈持却要跟着她进来,徐湘湘不悦道:“男女有别,即便你再混也得知道吧,哼。”   沈持原本想偷偷跟着进屋说几句好话,没想到徐氏这般奚落,他再混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脸瞬间通红。   她进来的时候,沈矜还在安睡,徐湘湘坐在床边欣赏了一下美人相公的绝世容颜,满足的用帕子擦了擦身体,又换了身衣裳,重新梳洗了一遍,这才出去和丫头们一起做冬衣。   沈家虽然不差钱,可是徐湘湘是曾经从高处跌落下来的人,真的要她挥霍,她做不出来,即便沈矜把银钱放在她手上,她也只是偷偷藏好,并不敢随意用,所以冬衣也准备自己做点放家中穿。   别看现在秋老虎厉害,可一冷起来,那也不是开玩笑的。   “家里穿的就一个要求那就是舒服,不讲什么好看不好看,所以要用软一点的布,什么修饰我看都不要用。”   梅香点头:“奴婢明白。”   梅花瞟了瞟门外,小声道:“姑娘,二爷在门外走来走去的,也不知道想做什么。”   徐湘湘不以为然:“他这个人啊,是个喜欢跟别人对着来的人,别人说东他偏喜欢往西,别人打狗他偏要撵鸡,所以不搭理是最好的。就看他这个样子,也没必要太把他当一回事,先礼后兵,要跟太太告状也随他而去。”   俩个丫头平时照顾沈持也受了不少气,她们对此深有同感,难得主子发话,这俩也装聋作哑。   一直到马三家的说可以开饭了,沈持才看到徐湘湘一面,徐湘湘才不管他,他盛了一碗乌骨鸡汤放在沈矜面前。   “相公,来,我专门找人买的,你多喝点汤吧。”   沈矜默默的接了过来,看到桌上没有牛乳松了一口气,他是最讨厌喝牛乳的,可是娘子每天都逼着他喝,还好现在午膳,娘子可能没想起来。   不过,随着徐湘湘说下一句话,沈矜便哀嚎起来。   徐湘湘道:“我知道你不爱喝牛乳,现在喝也来不及了,所以我让厨房做了牛乳糕,你去书院也能带着吃。”   沈矜一向勤奋,吃完饭便要去书院,这也是沈持知道的事情,他想他得趁着他哥哥还在这里,好好的跟徐氏说说,他倏地站了起来。   徐湘湘吓了一跳,心道,难道是因为自己忽视他做过了,所以他生气了。梅花攥着拳头,如果这个二爷要打姑娘,她第一个上。   没想到沈持走到他面前,说了一句:“对不起嫂子。”   怎么突然道歉?徐湘湘不解:“你怎么突然跟我说对不起,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沈矜也跟着拱火:“是啊,今天你在外边还骂你嫂子和我,现在怎么这么快就说对不起,不会是有求于人吧。”   这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湘湘狐疑的看了沈持一眼。   沈持直挺挺的跪下了,徐湘湘捂了捂心口,忙对沈矜道:“快扶他起来,这是怎么了?对我行这般大礼?”徐湘湘可不认为自己能帮到他什么忙,他的态度转变这么多,真是让她愈发好奇了。   沈矜还真的扶起沈持:“男儿膝下有黄金,你跪下来做什么,如果你不是真的认为自己有错,到时候你嫂子如果真的帮了你,你不会认为是别人帮你,而是认为自己牺牲尊严。”   沈持真是服了,早知道还不如趁着他哥哥走了他再道歉,女人嘛,心总是会软点,他哥在这里拱火,搞的他不上不下。   徐湘湘则好奇:“难道他要我帮什么忙不成?”   看着徐氏在问,沈持忙蹿到她前边道:“是,需要嫂子帮忙,我们山长是嫂子祖父的门人,和徐家来往密切,若是能够让你进去,我哥哥他们就能进去查了。”   原来如此啊,这就是沈持对她从敌视到讨好的原因吧,可是她也不敢大包大揽啊,再说了,徐湘湘摸了摸下巴,她若是帮成了还好说,若是没帮成,以沈持的性子,肯定会怪她,甚至于责骂她,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所以,徐湘湘笑道:“二弟,你也不必抬高我,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徐家没落十年了,谁还记得,我就是想帮也是无能为力。”   沈持一听她推辞,就知道她是有意的,不愿意帮忙,他又恳求:“嫂子,我——求求你,帮帮我吧。他们好多人都是无辜的,就这么死了,我心有不甘。是我惹嫂子生气,嫂子对我要打要骂我都认了,只希望嫂子能帮我。”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面子尊严被人踩在地下,很难受,却又不得不做。   他抬眸看了看徐湘湘,还想要跪,徐湘湘却道:“你快别这样,其实你最该道歉的人是你哥哥,不是我。你看,你求我都能低下头,可你哥哥帮你跑了一大圈,不管有没有用,他是付出行动了,你却理所当然,甚至于他无能为力,你还讥讽他,你对我这个外人都知道什么叫做礼求于人,可是对你哥哥却这般。”   沈矜淡淡的看着沈持,沈持心中一震,他从小是在哥哥的光环下长大的,家里所有人都是偏爱哥哥,他怎么做都比不上哥哥,索性他不比了,现在来了个嫂子,也是帮着哥哥……   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徐湘湘和沈矜对视一眼,不知所措。   沈矜蹲下身,递了一方帕子给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嫂子一向心直口快,你这般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了。”   “我…我…”沈持心中委屈,喉咙却好像被什么堵起来,说不出话来。   徐湘湘上前:“你快起来,好好的跟你哥哥道歉,我再看看能不能帮你,我们都是一家人,很多事情并不需要闹成这样了。”   一听说徐湘湘肯帮忙,沈持好似看到曙光一样站了起来,沈矜看到眼前这一幕,心想娘子还是老实心软。   慢慢的,沈持走到沈矜面前,低着头:“哥哥,是我不对,不该胡说。”   沈矜并不说原谅或者什么,只是“嗯”了一声。   徐湘湘看了沈持一眼:“你也别想着等我帮了你再说些恶心人的话,觉得自己聪明,我们是看着你是亲人才不会为难你,你若是不改正,别说是你哥哥寒心了,日后你身边的人都对你寒心,人总不会是一帆风顺的,若是再遇到什么问题,你孤立无援了,到时候就别怪别人都远离你。”   沈矜看了沈持一眼,沈持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深露重,杨泽特意在马车前跟徐湘湘道谢:“今次若是查出案情,还要多亏沈大奶奶了。”   徐湘湘听说山长是李淮,心里有了三分底,所以当机立断准备晚上去,她们打算让徐湘湘带着沈矜借着拜访山长的时候让沈矜进去书院查案,杨泽则去联系死者家属,上官睿则负责拿到搜查令再正式赶过去。   杨泽的谢,她哪里承担的起,徐湘湘笑道:“杨公子还请不要客气,这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托家祖父的福罢了,若是凭我自己,也没那么大的面子。”   她说的是实话,徐老尚书人格魅力不是一般的大,她作为徐家大小姐,是见识过的,徐家的门从早到晚都没有关的时候,人来人往,从来没有一刻停歇的时候,到她爹这一代已经差的很远了,她弟弟徐广到时候可能都要走沈家的路子。   杨泽拱手:“不管怎么说这次多谢你了。”   徐湘湘笑了笑没接话,她上了马车后,从暗格里拿出一幅画递给沈矜:“当年李淮非常喜欢我祖父的画,我祖父却是个不喜给别人笔墨的人,因此我若递出这幅画来,他肯定会殷切招待我。”   说起来徐湘湘还有点舍不得,她祖父留下来的墨宝不算太多,二叔分了一部分过去,爹娘为了她的嫁妆又卖了一些,剩下的除非是紧急时刻,她真的不想拿出来。   沈矜觉得自己比较自私,不免道:“那就不要拿出来,直接上上门拜会便成了,真的,这是你祖父留给你的,你不要被道德绑架。”   他一贯觉得把杀人的事情不抓凶手,反而推给有良知的人身上,甚至道德绑架的人才是神经病,现在他依旧这么觉得,大多数人的人生就是永远被道德绑架,明明不想做,又非做不可。   徐湘湘摇头:“算了,若是我祖父在世,想必也会这般的,你不知道,我祖父是个急公好义之人,我父亲颇以祖父为傲,我家中即便是当女眷首饰也是一定要做布施的。”   虽然不赞同,但是这就像是一种信仰一样,徐湘湘改变不了她父亲的做法。   沈矜果然不同意:“我倒是认为人应该以自己为主,那些虚名其实也改变不了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杨泽名声远在你之上,知府大人他们也是什么都第一个想到杨泽,我不是说耍手段,只是相公啊,你也需要名声啊。”名气大了,旁人就不敢搞鬼。   可是沈矜却摇头:“那是针对一般人,我可不想要这种名气,我知道你为我好,你觉得每次我和杨泽做的差不多,但是我的名声永远都被杨泽遮盖住,可这也不仅仅是我的问题,上官睿又哪点差了,也跟我是一样的情况。杨泽日后必定会成为清官,这种清官直官本朝需要,只有这样的人,走了九十九步对的路,让老百姓相信,那么说走一句错的路,才更好利于国家。”   细思极恐啊,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是我想你既然和我一起来了,又跟沈持出主意找我,想必你一开始就是打算让我出头的,我口才没那么好,若是不祭出点东西来,旁人怎么会接受。”   沈矜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不准备解释,他也不知道徐湘湘为人倒是正义的很,他原本跟沈持说那些话,不过就是想让沈持对徐湘湘态度好点罢了,可没想到这个傻娘子真的冲到前线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嘴上说几句沈持爱听的就行了,何必如此。   星夜兼程,黄山书院脚下颇为热闹,,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马车颠簸了一夜,徐湘湘压根就没睡好,现在下了马车,头疼不说,肚子空空,沈矜倒是很贴心,很快就要了街边的馄饨,馄饨汤的黑胡椒味儿都觉得分外香。   沈矜递了帕子给她:“娘子,擦擦嘴。”   梅花偷偷的和梅香道:“有大爷在,咱们俩都不用做事了。”   徐湘湘倒觉得有几分不舒服,也许在外人眼中沈矜对她真的算非常好了,会处理婆媳关系,对她也很妥帖,几乎比世上大多数的男儿还要好,可是他同时又是冷酷无情的,他的怜悯之心可以说非常少,这样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越了解一个人就会越觉得好像维持住当初美好的部分就行了,否则太过于清醒并非是一件好事,也难怪她祖父常说难得糊涂啊。   天才刚亮黄山书院便听到朗朗读书声,沈矜解释道:“这家书院正是以改造顽劣孩子有名的,不少家长都知道这里对孩子严格,可也愿意花大价钱把孩子送过来,就是想让孩子有更好的发展。”   刚走到书院门口,人便被拦下了,这里的看门人明显眼睛里带着一丝戒备,徐湘湘忙笑着上前:“是这样的,我和你们山长认识,正好我和我夫君探亲回来,路过此地,所以想登门拜访。”   看门人狐疑:“若是真的认识,可有拜帖?有拜帖我就让你进去。”   徐湘湘摇头:“我不过一时兴起来这里的,又哪里有什么拜帖,若不然这样吧,你就说徐老尚书的孙女过来了,若是山长不见我也没办法。”   看门人也不知道她是谁,但是看她的模样前呼后拥的,一看就是官家夫人,再有听到尚书这个官职,他显然不敢耽搁,立马就去了。   这个速度连徐湘湘都忍不住翻白眼:“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   扯虎皮做大旗的事情本来她一直都很反感的,没想到自己现在倒是用上了,其实徐湘湘觉得自己也很奇怪,她也很佩服杨泽,心里更是还有些正义感,可是她又知道世故,知道自己不能太刚直,过刚易折的话听了无数遍了,也许她也是个懦弱的人。   沈矜哪里知道因为这件事情徐湘湘想那么多,他拉着徐湘湘到一旁,跟她开玩笑道:“这里有野花野草,我帮你编一个花环好不好?”   说话间,他手指灵活的摘了一些野草野花编织起来,有模有样的,徐湘湘闻了闻他手间的花:“你还有这一手呢,你怎么会做花环的呀?”   沈矜笑道:“小时候跟族里的兄弟们一起出去蹴鞠,我身子骨不是很好,所以他们蹴鞠我就在一旁玩,不知不觉的我就学会了这个,就这样他们说我跟娘们一样,所以我轻易不做花环的。”   他这么一说,徐湘湘光用想的就能想到沈矜小时候的处境,所以把沈矜微微利用她的那点子不快瞬间抛诸于脑后,拿着花环爱不释手。   “好看,真的好看。”   沈矜看她心情好了,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弯嘴唇。   看门人很快就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人,笑的很开怀,“徐小姐,我们山长和夫人请您进去。”   看来是已经确定了徐湘湘的身份了,徐湘湘拉着沈矜:“外子也仰慕山长许久,不如一起进去吧。”   看门人当然没有异议,总不能让人家夫妻分开吧。   上次李淮对他们戒备的很,今天却热情极了,沈矜暗暗吐槽李淮的脸上都快笑出一朵花来了,李夫人更是拉着徐湘湘的手不停的打量。   “徐大姑娘都已经成亲了啊,你父亲也没跟我来个信,要不是你来,我还真的不知道你嫁到吴兴来了。”   李夫人还是徐湘湘小的时候见过,那时候李夫人还挺年轻的,听说成亲后一直没有孩子,所以一脸愁苦,现在看起来倒是还好。   徐湘湘笑道:“若非是方大人做媒,我也没想到嫁到吴兴了,听我爹提过一次,正好经过这里,便过来看看。”   山长李淮摸了摸自己的山羊须,又看了看沈矜:“这位是你的夫君吗?这不是前几天过来的……”   沈矜立马道:“前几天是为了公事而来,今日是陪娘子前来,她是个十分念旧情的人,正好又经过这里,所以她要来。”   李淮看起来很高兴,让李夫人端几个熟菜来,生怕慢待了贵客,徐湘湘倒是习以为常,沈矜暗想,恐怕李淮对徐家感情不是一般的深,否则不会对徐湘湘一个小辈都看起来很是恭敬。   徐湘湘和他们寒暄了几句,本来想把画拿出来,却看到沈矜忽然站起来道:“山长,外边传的沸沸扬扬的,您也知道,很多事情压不下来了就会找替死鬼,徐家是我岳家,之所以没有跟官府的人一起过来,也是想来跟您提个醒。”   额?怎么跟之前商量的完全不一样,当初不是说好,她借故在李家住一晚上,沈矜利用这个空档去案发点查案的吗?   现在他这么说不是打草惊蛇,徐湘湘忙对沈矜眨眼。   沈矜心道,这个傻姑娘怎么这么实在,这个李淮明显看起来对徐家人异常尊敬,这样的人何必再隐瞒,况且他也不想徐湘湘拿什么画出来。   李淮看着徐湘湘道:“侄女,他说的是真的吗?现在外边传的沸沸扬扬的?”   既然问到他了,徐湘湘就不免道:“我是听到了些许风声。”   沈矜更是道:“也不是小事了,什么断头人啊,什么四肢被卸,听的分明,您大可不必着急,若不是您做的,您根本不用害怕。”   李夫人却吓的脸色苍白,几欲作呕,徐湘湘连忙倒了一杯水递给她:“夫人这是身体不适吗?”   李夫人喝了几口水,勉强平息下来,她拉了李淮的袖子:“你就别瞒着她了,别人你不相信,老爷子的孙女你难道也不相信。”   其实,李淮也并非是真的掩埋真相,他叹了一口气:“我跟你们说吧,是厉鬼来索命了,跟人没有任何关系,就连我也是毫无办法,这种事情若是闹出轩然大波,别说是我们书院了,就是丽州都会让人诟病的。”   黄山书院名头很响,每一年向丽州衙门交的银钱最多,甚至丽州无数小商小贩都是围绕黄山书院附近做买卖的,养活了不少人,所以丽州知州不管也情有可原。   沈矜却不信邪:“不如这样,山长等我们吃完饭了带我去看看,您放心我嘴很紧,只是找证据,若是找到了凶手我也不会大肆渲染,若是找不到就此作罢。”   如此,李淮才答应下来。   吃完午饭,李夫人情绪平复了不少,还跟徐湘湘说:“你成婚我们也不知道,难得来我这里,我跟你添点妆,你可不要嫌弃。”   徐湘湘笑道:“看夫人说的,快别这么客气,我都已经成亲半年了,何必见外。”   “嗳,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我们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怎么能一点表示都没有,走,我带你去挑。”李夫人看起来很是热情。   李夫人的住处收拾的精巧,她让丫头开了锁之后,就拿了一个小木匣子递给徐湘湘,“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打开来是一对栩栩如生的蝴蝶簪,蝶身有用点翠制成,中间用红珊瑚点缀,是一对难得的珍品,徐湘湘哪里能要,“伯母也太客气了,这可太贵重了。”   李夫人笑道:“你既然叫我一声伯母,我这个添妆就给定了,再者,你不也拿了好些礼过来了。你不知道吧,这还是当年你李伯伯高中后,你祖母带我去打的,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你祖母真是手把手教我的。”   这些渊源徐湘湘还真的不清楚,但是若李夫人说的是真的,徐湘湘也不意外,因为徐庶夫妻确实做了不少好事。   李夫人身子骨孱弱,说了一会话看起来就精神不济,徐湘湘便去了客房休息,不便打扰。   正好沈矜也过来了,徐湘湘不解:“不是说你跟山长去看案发地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沈矜则道:“我是想去的,不过李淮看到你的那幅画就走不动道了,反正他也只是观赏一下,等过一会儿了我们再去喊他吧。”   这幅画送肯定是不会送的,但是可以送给他观赏一下,徐湘湘从给到借当然愿意,她把李夫人送给她的首饰拿出来给沈矜看。   “你看这是李夫人送给我的,哎,他们看起来倒还算是顾着旧情,我觉得那幅画就送给李山长算了吧。”   沈矜亲了亲她的额头:“好,你快些休息吧,昨晚赶了一晚上的路怕是很累了吧。”   “那你呢?”徐湘湘抱着他不想放手,总是想再亲密些。   沈矜摊手:“我还得去看看呀,总不能来了这里真的做客的吧。”   一听说他查案,徐湘湘就没什么兴趣了,那些什么断头断腿的事情听起来都骇人听闻,若非是因为她和李淮夫妻有几分交情,她都害怕过来。   不过沈矜这个愿望显然没有达成,因为李淮的右腿也被砍了,人和龚学政的死法一模一样。   第一个发现的是李夫人,她掩面哭道:“我家这个老头子,平日每天都要喝一碗黑豆汤,今日我刚刚推门,就发现他的惨状了……”   徐湘湘听着也觉得难过,明明方才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了,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她和沈矜几乎同时想到这个杀李淮的人必定是书院的人,且还是熟人作案,沈矜不由得向李夫人要求:“您能不能把下人全部召集过来,我要审问一遍,多半可能是熟人作案。”   李夫人哭的六神无主,说一切但凭沈矜做主。   沈矜几乎把把所有下人审问了一下午,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沈矜又问李夫人:“您进来的时候门容易打开吗?”   “我不记得了,我端着黑豆汤,平日我家相公不喜人打扰,我便没让丫头们进来,我一推门进来,就看到了……”   她身后的丫头们忙道:“我们都是听了夫人的喊声才冲进来的。”   徐湘湘皱眉:“看来,这是个非常厉害的高手了。”   李夫人不由得道:“原本我相公准备明年就带我回乡的,我和他身体都不算好,他终日为黄山书院的学生忙碌,日日没有停歇,没想到现在居然出了这档子事情,徐大姑娘,我一个老妇人也没什么能力了,你们要查就查,只是我不想惹什么麻烦,只想带着他回去我们的家乡。”   “可是,夫人,这是个谋杀案,您怎么能就轻易放过呢?”   李夫人却害怕的看了看四周:“这是厉鬼索命来了,徐大姑娘,我只不过是个妇道人家,我惹不起啊。”   不知道是不是李夫人的态度,她周围的人开始都露出恐惧之色,沈矜却慢腾腾的在李淮附近,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无奈李夫人太过于害怕和伤心,徐湘湘只好陪着她,看她哭的昏过去,才准备离开,梅花看了看四周:“小姐,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这个地方—”   “别乱说,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都是有人装神弄鬼,你放心,大爷一定会查出来的。”   此时黄山书院群龙无首,没有人为首才更好查出真相来。   她们进来客房后,徐湘湘跟梅花和梅香道:“你们俩可别乱走。”   这俩丫头可从来没遇到这样的事情,当然也不会乱走,一向沉稳的梅香都不敢随意走动,晚饭是李夫人的丫头端过来的,这个时候还能照顾她这个客人,看来李夫人虽然伤心,但还颇有当家主母的样子。   李夫人的丫头叫小环,长着一对酒窝,爱笑,徐湘湘给了她半角银子的赏钱,她便说了不少话。   “我才伺候夫人没几年呢,夫人和我们山长很恩爱的,这次山长一死,夫人也伤心的很。”   徐湘湘问道:“我听说李夫人要离开这里,准备扶灵回乡,那你们是跟着回去,还是放你们自己走?”   小环面带苦涩:“我是个雇工,也不是夫人的陪嫁,又不是家生子,这次肯定是没办法了,我家里穷,继母对我又不好,本来夫人许诺说是日后送我到柴员外家里做工,现在看起来怕是也不能了。”   同为丫鬟的梅花梅香很能体会,徐湘湘便道:“你放心,你的事儿我替你跟李夫人说说,你也是可怜了。”   一听说徐湘湘要帮忙说项,小环高兴极了,“沈大奶奶您真是个好人,说真的,我们夫人真是个好人,只是命也真苦,还得自己扶灵回去。”   徐湘湘不解:“你们夫人没有孩子吗?”   提起这个小环也迷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我干娘说夫人也是有过一个儿子的,当年还中过童生呢,只不过早早的就过世了,我干娘不让我们提起。”   小环是个很机灵的姑娘,她认的这个干娘正是在李夫人身边长期伺候的人。   “也是可怜人。”梅香也难得动容。   小环点头:“谁说不是呢。哎,黄山书院是我们山长一手办起来的,他对办学非常上心,旁的那些先生夫子都不及他,这次他一死,黄山书院多半也没什么出息了。”   徐湘湘好奇道:“我经常听说黄山书院无论是多顽劣的孩子都能教好,你知道到底是怎么教的吗?”   也许是因为徐湘湘赏了半角银子给她,又答应为她说项,小环倒是话多了起来:“那等顽劣不听话的,就先吊起来,吊在竹林里,或者是不给饭吃,还有最严厉的是鞭挞,不老实的打也打的老实了。”   这听起来还真是渗人,徐湘湘有些不忍:“他们的爹娘不会说吗?”   小环得意道:“他们怎么会说,这些人被驯化了,一个月后,他们的爹娘过来看到他们的转变那是欣喜异常呢。”   徐湘湘还欲问些什么,却看到有人过来喊小环,小环歉意一笑:“我干娘喊我了,怕是夫人那里有事,我得去忙了。”   小环走了,徐湘湘想了挺多的,但她到底不是什么办案高手也没什么思绪,只是晚上等沈矜回来,把自己从小环那里打听的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你看小环说的那些惩罚人的招数说的跟喝水一样简单,我看保不准是因为被害人家属回来报仇了。”   沈矜皱眉:“龚学政以前也在黄山书院做过一段时日的先生,他和山长有共同点,可是董远呢?董远可是个听话的孩子,他连续几年都得了书院的资助,且热心助人,我问过他的同窗,就没有不喜欢他的人。”   徐湘湘摇头:“这我就不懂了,不过这下黄山书院的山长都死了,这个案子再盖也盖不住了,就是没人告,可无缘无故死了这么多人,地方官员肯定是要管的。”   闹大了就有人管了,这个道理沈矜也懂,可是凶手实在是太难找了。   “我现在就去查黄山书院的名册,时日拖的越久,我怕死的人就越多,明天杨泽他们也要过来,我估摸着上官睿也会过来,到时候找凶手就很简单了。”   可徐湘湘哪里舍得他,巴着他不放,沈矜好脾气的哄她:“我看着你睡着了再去,好不好?乖宝宝,要不要我唱摇篮曲哄你睡……”   徐湘湘“扑哧”笑出来:“我又不是小娃娃还要你哄我。”   “不管多大,在我这儿都是小宝宝。”   真肉麻,徐湘湘打趣:“看来你的女人缘很好,嘴这么甜,凭是什么女人都经受不住吧。”   沈矜挑眉:“那你就说错了,我在外边可是从来不会这般,对你那是自然而然的。好了,来,我抱着你,快睡吧。”   徐湘湘却总觉得自己害怕,白天人来人往还不觉得,晚上却觉得漆黑的愈发可怕,她用手搂着他的腰不肯放开:“矜哥哥,我陪你一起去看名册好不好?”   都喊矜哥哥了,还能不同意吗?沈矜无奈。   作者有话要说:  矜哥哥……小奶狗还无奈呢,心里怕是爽翻了。   今天入v啦,本章留言都会送红包的哟,您的订阅收藏至关重要。 第25章   沈矜帮徐湘湘系好斗篷, 一手拿着灯笼,一手牵着她往前走,此时整个书院的人几乎都睡下了,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安静, 原本十分害怕的徐湘湘心莫名安静下来, 好像回到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候爹带着她们去庄子上捉流萤,满怀这期待。   她乖乖的跟在沈矜后面,一片漆黑的夜也看不到什么, 但是牵着他的手总是能感觉到温暖。   书院办公处走了没多远就到了, 沈矜推开门, 从腰间拿出火折子把蜡烛点燃, 屋内瞬间都亮了起来, 一路望去密密麻麻的书架, 沈矜指了指徐湘湘:“跟在我旁边。”   徐湘湘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沈矜速度很快就知道名册排列方式,他先拿了一大摞过来,几乎是不停的在翻页, 也不怎么用笔记, 她不解道:“你怎么看的这么看, 不需要记录下来吗?小心遗漏了。”   沈矜摇头:“不会的, 我天生看书看一遍就记住了,不需要多看。”   哇,还真是令人羡慕呢!   灯下看美人, 越看越好看,沈矜在看名册,徐湘湘就托腮看他,哎,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生的这般美的男人,居然还是她的男人,真是自己都羡慕自己,徐湘湘自恋的想。看他的嘴唇跟花瓣一样迷人,即便是紧抿着,也似乎能想到他动情的样子,还有他的双眸水润深邃,好像一汪春水一般,平日里淡淡的,但是和她敦伦时,总是跟狼崽子似的发狠,这个反差……   “娘子,你要不要睡会?”   耳边忽然传来沈矜的声音,徐湘湘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是个色女不成,居然垂涎自己夫君的美貌,简直是太肤浅了。   她强笑:“不,我不困,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沈矜又拿了一捆名册过来,笑了笑:“很枯燥吧,办案其实一直都这么枯燥。”   “你忙你的吧。”徐湘湘生怕他分心还要跟自己说话。   沈矜却不紧不慢:“再忙也要陪你打发时间啊。”   真会说话,如果是个游手好闲的人说这个话,想必他妻子肯定会发火,可是这么认真的男人说这话,她只会感到幸福非常。   徐湘湘托腮:“没事,你早点破案,我才能回去的嘛,所以你还是忙吧。”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陪他到天亮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躺床上了。   “唔,我怎么在这里啊?”徐湘湘伸了伸懒腰。   梅香欣喜道:“小姐,姑爷抱着您回来的,说是让您多睡会,我们都不敢吵醒您呢,梅花下山买了些早膳过来,就是不那么热了,奴婢伺候您吃点吧,今天来的人可不少呢。”   草草吃了几口,她便去了李夫人那里,李夫人简单的布置了灵堂,四周乱糟糟的,小环的干娘正指挥人收拾行李。   李夫人看起来无精打采,徐湘湘不免安慰她几句:“您既然准备回乡了,我也没旁的送给您,我准备了些仪程,您可别嫌弃。”   “不用,不用,你留着用吧,你们徐家如今好不容易熬过来,可别管我们了。徐大姑娘,我就要走了,你也快回去吧,这里乱糟糟的,不是你待的地方。”   也是,李夫人一走,这里恐怕都要圈起来查案,连书院的学生恐怕都不能待了,她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帮助,还不如让沈矜省省心。   徐湘湘便道:“既然这么说,我跟李伯父上一炷香,上完我便离开。”   李夫人点头:“那也好,我这几天也要走了,日后你可要好好保重。”   看的出李夫人没什么精神,徐湘湘也就不怎么多说了,从这里出去之后,正好碰到小环了。小环一看到徐湘湘就过来了:“沈少奶奶,我正想法子去谢您呢,我的事情还多劳烦你了。”   徐湘湘摆手:“不过是随口的事情,这算什么。哎,我问过李夫人了,她过几天就要走了,她说会介绍你去员外家做活的。”   “是啊,这还要多谢您呢。我们夫人真是个大好人,可惜现在身子垮了,老爷倒还好有棺材可以带回去,少爷早就被埋在小树林里,什么都带不走了。”   小环的话让徐湘湘听着也颇觉得伤感,她走了几步路,在游廊上又碰到了上官睿和杨泽,杨泽忙停下来对徐湘湘道:“沈矜人呢?我和上官睿按照他说的去查了那些人了,正要把证据给他。”   徐湘湘摇头:“我也不知道。”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沈矜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他一过来,徐湘湘想听案情,便没有出去,李夫人被下人扶着过来的,上官睿和杨泽上香之后,都对李淮的死有些伤感。   “李夫人,我们想问你一些事情。”杨泽忽然道。   李夫人哭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但是杨泽问,她答应了,杨泽便道:“我听说董远是个很懂事的孩子,我也问了他的先生,那位先生说他不仅勤奋好学,而且乐于助人,他是第一个被砍掉头的,您认识他吗?”   李夫人愣了一下:“你不说我想不起来,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他刚进书院的时候,学业特别好,和我儿子关系也好,只是……”李夫人又掩面哭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李夫人抽噎道:“我儿子死了之后,我很长一段时日都深居简出,山长也怕我触景生情,所以这孩子我就很少见了。”   徐湘湘递了帕子给李夫人,安慰了几句,又看到杨泽若有所思:“看来董远平日和人结仇的机会很小,我们也去他家里打听了,只知道他家境不算很好,虽然不到一贫如洗的地步,可能读的起书都是靠董远的天赋。”   上官睿则补充问道:“那山长最近有没有和谁有过节呢?”   被旁人杀总会有迹可循的吧,挑山长下手肯定是熟人,并且还有一定的过节。   李夫人先是说没有,后来又说了一个人:“我家相公平日里虽然性子严厉,但是却是个闷头闷脑的人,他从不与任何人生怨,可是有一天,他回来却气冲冲的。”   大家提起精神听李夫人继续讲,李夫人便道:“那还是中秋节时,天气炎热,我让人端了黑豆粥给他,他望着手里的墨砚不知道在生什么气,后来甚至连墨砚都摔了。我问他你怎么发这么大火,他跟我说是一位学生的爹爹,仗着做了几年生意,家大业大,便对书院指手画脚,甚至还毁了我们书院的一个藏书阁,扬言要报复书院,于是他气不过。”   杨泽皱眉:“请问您可否告知我是哪家?我们可以去查。”   李夫人摇头:“具体是谁我没有多问,不过你们可以去问洪教谕,他平日掌管书院大小事务,应该比我熟悉。”   说完话,李夫人已经咳嗽了好几声了,杨泽几人致歉让李夫人先去休息。   “沈矜,你可有什么想法?”杨泽没什么思绪,所以问沈矜。   沈矜抬眸:“昨日我检查过山长的尸体,山长生的高大,外面也站着伺候的人,居然不声不响就把他杀了,还专门卸了右腿,可想而知这个人武艺多么高强。”   杨泽也点头道是,上官睿立马道:“不如我先去查一下李夫人说的那个富商。”   现在看来这个富商最是最容易让人怀疑了,洪教谕的话也确实证实了,他说:“他的儿子一来我们书院就到处捣蛋,把同窗们的书烧掉不说,还打了我们一位先生,那位先生的腿现在还未好。”   很快这个富商查出来了,上官睿把他带了过来盘问审查,书院闹的沸沸扬扬的。   在这种情况下,李夫人踏上了回乡的归程,徐湘湘亲自送的她,她说:“黄山书院是先夫的遗愿,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一切随缘吧。”徐湘湘觉得李夫人实在是太惨了,儿子也死了,丈夫也没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   回房的时候难得看到沈矜也在,徐湘湘连忙道:“相公你要不要多休息一会儿啊,今天看到李夫人那样,我真是心有戚戚焉,所以你也要保重身体,我可不想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   沈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我怎么会留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呢?最起码我比你年纪小,总是能照顾你的。”   一听这话徐湘湘便有点炸毛:“我不就比你大一岁吗?哪里还需要你特地强调,再说了,说不准我有了身孕,日后我还有儿子呢,除非我没儿子女儿了,再说靠你的话。”   沈矜笑嘻嘻的:“那也不成,有了儿子女儿你还是要对我最好才行。”   “啧啧啧,你呀,就是看着成熟,这天下哪有做爹的跟儿女吃醋的,都是为了儿子女儿谁都能拼命的,为女则弱为母则强—”   她话音未落,便看到沈矜坐了起来:“你刚刚说什么?为母则强—”   徐湘湘看他反应这么大,也吓到了:“我就这么一说,女人做姑娘的时候谁喜欢勾心斗角去害人啊,还不是当了爹娘为了保护孩子,没办法。”   沈矜眨了眨眼:“明白了,我都明白了。”   还没等徐湘湘问,沈矜就冲出去了。   上官睿审了这个富商半天依旧没有收获,看到沈矜过来,他摊手:“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证据。”   沈矜则道:“你马上派人把李夫人追回来,快点……”   李夫人?杨泽眸子一定,“怎么?沈矜你查出什么来了吗?”   沈矜点头:“对,事不宜迟,赶紧把人追回来吧。”   他说完看向上官睿,上官睿看了看杨泽,看到杨泽微不可闻的点头,上官睿才派人去拿李夫人。   事实就是这么出乎意料,李夫人还好没走多远,听说已经登船了,被追回来了,她却一点都不焦虑或者气愤,甚至不带任何表情。   徐湘湘也惊呆了,她可没想到李夫人居然是嫌疑犯,别说是她了,就是梅花梅香包括全院的书生都不相信。   洪教谕也帮忙道:“上官公子,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李夫人可是个最慈爱不过的人了,对学生也好,和山长的感情就更不用说了,再说了,李夫人一向身体不好,怎么能杀几个大男人呢。”   沈矜不动声色道:“这也没什么不可能的,据我所知,李夫人的儿子死于几年前一场意外,洪教谕应该知道吧,这场意外让这个年轻的童生五马分尸。”   “你怎么知道的?这根本是无稽之谈。”洪教谕抹了抹头上的汗。   “无稽之谈,呵,洪教谕,这话你骗骗外人也就算了,怎么骗起我来了。这事儿难道是李夫人搞错了对象,其实不是龚学政他们做的,是你做的?”   洪教谕急道:“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当时我不过是管甲班的一个先生罢了,怎么会做这种事情。李童生当时一手由山长带大的,寄予了厚望,更是龚学政的爱徒,我怎么做的了。”   沈矜摇头:“所以这正是李夫人报仇的原因,李童生的尸体我去小树林看了,七零八落,一个童生怎么会遭受这样的痛苦,这就是贵书院惩罚人的方式,只不过山长想给贪玩的儿子一个狠狠的惩罚,却未想到,一个不小心却导致李童生被迫死亡,是也不是?”   洪教谕低着头,并不再说话,上官睿却疑惑:“即便李夫人有这个动机,可怎么能杀死一个半大少年和两位成年壮实的男人呢?”   沈矜冷哼一声:“请红娘出来。”   红娘正是小环的干娘,也是贴身伺候李夫人的人,沈矜把一包黑豆放在她面前:“这是从你房里找到的黑豆,和普通的黑豆不同,他们沾染了湘妃香。”   徐湘湘不解:“这个湘妃香是什么?”   “是一种迷药,无色无味,却能让人立刻瘫软在地。”他把黑豆给了旁边的一只狗,那狗一吃完就晕倒在地,人事不省。   沈矜看着红娘道:“这药是谁指使你下的,我想大家都很清楚了。”   他拍了拍掌,有人送了李夫人过来,李夫人一身缟素,神情淡漠,她看到沈矜,忽然笑了一下:“老尚书这是后继有人了,虽然徐劭徐覃兄弟这么多年来龟缩一地,可他的孙女婿却厉害的很。”   沈矜也淡淡的回应:“过奖了,李夫人,咱们开门见山,还是说说为何你要杀他们?”   李夫人听到这个回答,大笑不止,甚至于身体都差点歪到一旁了,她踉踉跄跄的从怀里掏出一串珠子,拿到沈矜面前:“你看,这是我儿因为我身体不适专门去求的,他要是活着,也和你一样大,说不定也会娶一门好亲事,我会有个跟徐大姑娘一样的好儿媳妇。”   “可你不该杀董远,他没有任何错。”沈矜反驳,并不为她这样的说辞感动。   李夫人冷笑:“为和不该杀他,我最该杀的就是他,如果不是他,我的儿子怎么会被他爹挑剔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最后他越来越叛逆,以至于被他爹吊着四肢惩罚,最后连尸体都没办法拼凑起来。”   说到这里,她对徐湘湘说道:“千万别相信什么棍棒底下出孝子,那都是逼的,一个个被逼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的儿子不过是喜欢玩蹴鞠,就因为没有董远那么勤奋,就被他爹掉在树上啊,你们知道怎么吊的吗?四肢分别被挂住啊,他的脸一直充血,我说让他下来,龚赢那个老匹夫还劝我慈母多败儿,我的儿子就是活活的被他们害死了呀。”   杨泽摇头:“你既然有勇气杀人,也看不惯这种毒打教孩子的模式,为何完全不站出来反对,你知不知道你们这个书院因为过度惩罚害死了多少孩子,我走访了好几家名册上忽然失踪的孩子,这些人恐怕还不知道是他们造的孽呢。”   李夫人哈哈大笑:“我怎么没说,我说来这里要受苦的,你们可要想清楚,可那些人不听劝告啊。命大的就熬过去了,命不大的也怪不得旁人。”   “董远是无辜的,你只不过是迁怒董远而已,他家家贫,父亲烂赌,能够出来读书,几乎是倾注了全家人的希望,就因为他懂事听话,你就能杀旁人的儿子吗?”沈矜难得带了几分愤怒。   徐湘湘更是气不过:“若非是我们过来,恐怕你也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吧,明年依旧打着山长夫人的名头回乡被人敬仰,你若真的痛恨,怎么会享受这种荣光,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因为你儿子死了,可若是你儿子没死,你一样是个刽子手。李夫人,你总说我祖母手把手的教导你,对你好,可你对的起她老人家的教导吗?别说你痛苦,你就是再痛苦,也不能滥杀无辜……”   李夫人怔愣住,“你说的对,其实董远那个孩子也挺好的,我家老爷收留他读书,他知道我喜欢吃桃子,翻好几座山为了我摘桃子,自己一个都舍不得吃,我…都是我不好呀。徐大姑娘——”她从腰间拿出一方印章:“这么些年,我也没什么别的积蓄,这是我的印章,你替我把这个钱捐给那些没有银钱读书的士子吧。”   虽然不认识董远,但是想到李夫人口中的董远,徐湘湘不知怎么地会感到一丝丝的心痛,她不想接过印章,李夫人现在做这些无非就是想让她的良心好过一些,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些钱杯水车薪,就像旁人做了坏事拿钱去寺庙洗清业障,那怎么可能呢?   她别过脸:“这些钱您留着吧,我不会替恶人洗清罪孽。”   “万万没想到我居然也成了恶人……哈哈哈……”李夫人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笑话。   沈矜早就准备好了,看她拔出簪子准备自尽的时候就一脚踢开了,后面的官兵忙押着她,沈矜看向上官睿。   上官睿微微点头,又挥挥手:“把这里的教谕先生还有这位李夫人全部绑好,害了人命的全部绳之以法。”   很快李夫人因为杀害朝廷命官,害了几条人命,斩立决,那些对待学生过于不人道导致某些受伤甚至死亡的全部按照律法处决。   李夫人的死因让黄山书院几乎受到重创,黄山书院几乎没有人愿意去了,赫赫有名的黄山书院竟然就此没落了。   徐湘湘对沈持也多了几分宽容,她跟沈持说:“你哥哥现下正到处托人去找一家适合你的书院,你放心,绝对是最适合你的。”   经历过这件事情,沈持也没想象中那么尖锐,他甚至还问:“你真的觉得书院的人那么对待我们是错的吗?其实我娘跟我写信,还是让我多听先生的话,可先生做的事情也未必是对的呀。”   徐湘湘不假思索道:“人的命才最重要,什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那也要这个先生是个以理服人,品行高尚的人啊,仅仅凭着刑罚让学生听话,和衙门里屈打成招的手段又有什么两样。”   “哦,对了。”徐湘湘拿出一串风铃给他:“我听说这是董远的遗物,当时他爹娘过来拿的时候嫌弃不值钱就丢了,我想你和他同窗,想必你也能留个念想。”   沈持看着这串风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湘湘想起自己还要帮沈持做牛乳糕,所以起身走,走了几步听到后面小声说了一句“谢谢”,她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晚上,沈矜依旧在书房奋笔疾书,他从来都是这么勤奋,从未有一天懈怠,徐湘湘也很难想象他懈怠的样子,她端着牛乳糕过来,轻轻的放在书桌上,准备离开。   却没想到被一只大手抓着往后一退,一下就坐在了沈矜的腿上,她不好意思道:“你干嘛呢?不是在写什么策论吗?快放开我。”   “好姐姐。”他把头放在徐湘湘肩膀上呢喃。   徐湘湘却抬起他的下巴:“小美人,快温书吧,咱们出去好几天了,你落下好些功课,可不能视若无睹。”   “不好,书哪有你好看,好姐姐,就一回,就一回好不好……”   沈矜贪婪的闻着她身上的味道,生怕下一刻徐湘湘就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怎么说呢,李夫人的儿子很可怜,但是李夫人害无辜的人也不能饶恕。   矜哥讨价还价功夫一流……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4-22 21:05:58~2020-04-23 21:57: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z 5瓶;23155266 2瓶;沉、锦 1瓶; 第26章 退亲   徐湘湘用手点了点他的额头:“不要想这些了, 我是想说这次虽然是你破的案子,可众人依旧认为是杨泽的功劳,说起来也有点不公平。”   原来是这件事情,沈矜不在乎道:“你不必为我愤愤不平, 等日后你就知道这天底下不公的事情太多了, 公平的事情太少, 我们要做的便是继续努力,抱怨无用。”   不过,沈矜指了指旁边一包银子:“这是官府给的赏钱, 你拿着吧。总还是有点收获的, 别小看这点钱, 积少成多。”   徐湘湘哪里会嫌弃, 她只是很惊讶:“你怎么给我了, 我听上官公子说他们在一起经常办诗会, 那些诗会什么的总是要钱的, 你总是把钱给我,手里没钱怎么办?”   “没钱就更好了,哪里也不用去。你看我, 即便当年名头那般, 没中进士更惹人嘲笑, 这便是人们说的登高跌重吧。若是我现在依旧事事拔尖, 日后若是落难了,又是被人奚落,所以我还巴不得低调行事。”   想到这里, 沈矜亲热的心情都没了,徐湘湘当然也看出来了,她跟摸猫儿似的爱抚着他:“好啦,赶紧看书吧,别胡思乱想了。”   沈矜点头:“嗯,娘子说的对。哦,对了,黄山书院的事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你素来心软,那李淮是严苛非常,自以为是,李夫人则丧心病狂,这二人都死了,已经是最好的报应了。”   还知道她在想黄山书院的事情,徐湘湘不免感叹一下:“你是不知道啊,李淮素来以我祖父为尊,可行事却与我祖父背道而驰,我祖父教人从来都是因材施教,他却对每个人都是棍棒相加,美其名曰让每个孩子都一定能够读书,可他的手段却是那般残酷,只看重一个人的成绩,不择手段。”   “一个爹妈生的都尚且还有不同的,更何况是不同的人,徐老尚书是从市井出身的,他知道民生多艰难,怀着悲天悯人的心,可旁人并非如此。”   徐湘湘莞尔:“你说的也是,好了,你先睡觉吧。我听说隔壁又搬新人过来了,毛舜跟我说让我一起去拜会呢。”   沈矜却不大热衷:“你们女人就是爱凑热闹,好不容易走了个吝啬鬼,现在来的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休息不成吗?昨儿还喊累,不和我同房,现在倒是跑别人家跑的勤。”   徐湘湘气的跺脚:“以后一个月你就自己睡的,不跟你睡你就记仇,我再也不跟你玩了。”   沈矜无奈摇头。   好在徐湘湘不是个无理取闹的人,她知道沈矜很累,虽然他这个人确实精力旺盛,旁人睡四个时辰才会精神好,他最多睡四个时辰,可是他也不是铁打的,徐湘湘悄悄留了一盏灯,自己爬到床上睡了。   一夜好眠,再次醒来时,沈矜已经不在房里了。   梅香端了早膳过来:“大奶奶,您脸色看起来不好,是不是昨晚上熬的太晚了,您可不能熬夜啊,您还得养好身子为沈家生个大胖小子呢。”   说真的梅香和梅花私下也没少说这话,这俩人要说是真忠心,比徐湘湘想的更多,她们俩自然知道沈矜如今对小姐不错,可是姑爷年纪小,现在的好日后也未必,不如一个孩子来的实在。   尤其是姑爷还是长子,别说是她们暗自嘀咕,就是沈家的人,她也不信她们不暗自嘀咕呢。   徐湘湘倒是没以前那么急了,她道:“其实我现在过的挺好的,孩子的事情得随缘。”   “大奶奶,不,小姐啊,您可不能这么想,这再过一两个月就又要家去过年了,沈家人多口杂,难免拿您说嘴。”   徐湘湘皱眉:“我生孩子也不是为他们生的,管他们嚼舌根呢。”   梅香摇头道:“小姐,话是这么说,可人言可畏,我曾经拿钱对翠暖打听过,说姑爷原本还想纳妾,让妾跟着过来的,只不过太太怕他被美色所误,所以才让您跟着来。奴婢不是挑拨您和大爷的关系,只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他也不是有意的。”这不用想肯定是沈矜用计,否则她不会稳稳当当的跟着来。   可这在梅香看来,小姐就是为了姑爷辩护,她微微叹了一口气,真的想让小姐清醒一点,不要被姑爷的美色迷惑。   姑爷确实生的美,比女人还美,这附近的女人们还有男人们个个看到姑爷垂涎三尺,小姐虽说出身于富贵膏粱之家,见识也算多了,可姑爷这样生的又美又小意的实在是少有,可这样的人也太有迷惑性了。   主仆多年,徐湘湘还不知道梅香在想什么,她把梅香拉过来耳语了一番,梅香才反应过来,她捂嘴一笑:“姑爷也真是聪明,连奴婢都被骗了。”   徐湘湘笑道:“他若是不骗过所有人,我又如何能在尚有公婆的情况下陪他读书呢,若是放在旁人家,那想都不要想。”   “好好好,姑爷什么都好。”梅香打趣。   忽然徐湘湘喊住她:“梅香,有个东西你一直都没丢吧,我觉得该丢就丢了吧,我现在过的很好,没必要了。”   梅香却脸色一变:“小姐,您,怎么就……这可是您的依仗啊……”   徐湘湘苦笑:“那算什么依仗,他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更何况是我。好了,许多事情总该有了断了。不必总纠结过去,如今我已经成婚,许多事情就当没发生过。”   “那奴婢就真的毁了。”说起来还有点可惜。   徐湘湘却斩钉截铁:“毁了吧,你也是知道的,我从不喜欢拖泥带水。”   既然主子都发话了,梅香自然不敢违逆。   等到晚上沈矜回来,一切如常,徐湘湘也松了一口气。   过了十月,沈矜帮沈持找了一所书院,这家书院名气不算很大,但是人人习武,所学书籍也只有基本,并不强求全部学会,只把该学的学成就好。   沈持进去念了一个月,居然喜欢上那里,还说那里有一家道观,他没事跑去那里玩,居然乐不思蜀了。   徐湘湘听说了也很为他高兴,“这下好了,持哥儿不排斥念书了,别说爹娘,就是我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啊。”   “他喜欢就好,其实经过黄山书院这件事儿,我觉得人活着,平平安安的就好,过分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名利,往往得不偿失。”   难得听到沈矜说这样的话,徐湘湘觉得稀奇:“可是你不也也为了学业拼尽全力吗?”   沈矜笑道:“不,我不是为了名利,我是为了让自己过的更好,我从小便有神童之名,可惜,你也是知道的,没有中进士遭到不少人耻笑,若是我一直不中,那才是真的麻烦,我若早早中了,这些人自然就不会烦我了。”   “哼,我可不信。不过呢,人在这个世上总有追求的,即便是追求名利也无可厚非,只是我不赞成过度的为了这些不择手段罢了。”   她也不太相信沈矜清心寡欲,只不过呢,和旁人口中描述的他看起来现在确实沉稳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落榜的关系,至少没那么傲气了。   入冬天气变冷了,吴兴送了不少暖和的斗篷过来,徐湘湘也拿了一件送给毛舜,毛舜高兴的不行,直说要拿银钱过来,徐湘湘当然也是不会收的。   随着衣服一起送来的是家里的信,陆夫人是写给沈矜的,徐湘湘就没有拆开,婉琴的信却是写给她的,她满怀喜悦的打开,心想,这小妮子也不知道在家又发现什么新玩意儿呢。   可越看信就越让她气愤,梅花看徐湘湘脸色变了,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大奶奶,是婉琴小姐出了什么事情吗?怎么您看起来这么生气。”   徐湘湘把信往桌上一放:“这王成简直是欺人太甚。”   “王成不是婉琴小姐的未婚夫吗?”梅花素来喜欢八卦,所以对人名尤其敏感,尤其是这个王成,当时好多人都说他比婉琴小姐大十岁,俩人配不配什么的。   徐湘湘骂道:“他比婉琴大十岁,太太是怕他不能忍,还松了口说王家就是有通房也无妨,可未曾想到居然是跟她。”   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这个她说出来之后,沈矜丝毫不感觉惊讶,他甚至道:“王家如今节节高升,他父亲虽然也只是四品官,可是是有实权的四品官,要摆脱这桩婚事用此法正好。”   “你的意思是他也未必想娶梅清芳?只不过是想利用梅清芳来让沈家退亲?”徐湘湘眨了眨眼睛,“可这种事情不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吗?姑姑可不是个束手就擒的人啊。”   旁人若是不知道沈氏是什么样的人倒也罢了,徐湘湘却是知道的,多年的守寡生活没有让沈氏清心寡欲,反而让她越发的功利了,王成怕是踢到铁板了,沈氏绝对不是什么门阀世家清高的去退亲的人,她甚至还会跟蚂蟥一样巴住不放。   沈矜笑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作者有话要说: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   你们有没有跟我一样戴一会儿口罩鼻子里干燥充血的啊……真难受。感谢在2020-04-23 21:57:03~2020-04-24 23:30: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ia、冀高一筹 10瓶;花开不黄 5瓶;55、锦、沉 1瓶; 第27章 大补汤   果不其然,沈氏从陆氏这里哭着出来,可一回房却眼冒精光,她拉着梅清芳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王家不仅和沈家一样同为世家,而且王成的爹最近和朝中某位大人搭上了关系,你不要有内疚感,这于你而言是一件好事,不仅对你自己好,也对沈家好。”   梅清芳臊红了脸:“娘,你说什么呢?本来我就对不起婉琴了,她不恨我就罢了,怎么还会是对沈家好。”   她长在沈家,一直寄人篱下,小心翼翼,从来没有一个人包括她的亲娘视她为瑰宝,她也曾经自责,可是那人对她的好,忍不住让她沦陷了,现在东窗事发,她既羞愧又害怕,可是又忍不住回味。   虽然也只有寥寥几次见面,但是她们之间那种暧昧的情愫让她忍不住心情激荡。   沈氏笑道:“你看看你脸都红了,可不就是喜欢他,我说这件事未必是坏事,可能对你们双方都好,你听我说,首先你比婉琴年纪大,你哥哥在青云书院读书,别看现在是不如沈矜,可人家说的好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你既是沈家的孙女,又是未来状元郎的妹妹,年龄更是比婉琴合适,所以你和王成联姻,对沈家也是好事。”   哪有这么算的,梅清芳不禁道:“可是现下王家没来提亲啊?您别剃头挑子一头热啊。再者,这都是您自己想的,舅母的性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平日里就嫉恶如仇,现在怕是更恨我了,恐怕是宁可悔婚,也不肯便宜我。”   这一提到陆氏,沈氏就不高兴了:“她陆氏又是个什么好东西不成?你别看她现在一幅太太的模样,她呀,为了嫁给矜哥儿的爹,一个商户女出钱找书香门第认爹,比你的身份可是差的太远了,也就那几个臭钱拿着得意了。哼,说来她也是活该,大儿子死都考不上进士,小儿子更是调皮捣蛋,哪里有我的儿女好。”   “好了,好了,娘,别说了,隔墙有耳。”梅清芳拦住喋喋不休的沈氏。   沈氏挥开她的手:“怕什么,现在王成和你的事情闹开了也好,若是能乘胜追击也是一件好事。”   好事?梅清芳摇头:“我和他的事情肯定是不成的。”   “你说不成就不成啊,我偏要让他成了,若是这事成了,我!我哪里还用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啊,你就等着成为世家夫人吧。你看你表嫂徐氏,不过是个六品小官的女儿,嫁给你表哥了之后,你也看得到她现在过的多好,就那身行头,她在江陵恐怕都没见过。”   这话倒是说到梅清芳心里去了,当初陆氏帮儿媳妇做衣服,那些衣服哪个女儿家不爱呀!   见女儿神色松动了,沈氏便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情娘保管帮你办的妥妥当当的。”   说完,她从梳妆台底下拿了一袋什么粉在鼻子眼睛下放了一下,瞬间涕泗横流,梅清芳吓了一跳:“娘,你怎么了?”   沈氏颇有深意道:“我呀,要使一出苦肉计,你且等着吧。”   夜色幽深,沈家三房几乎都进入了梦乡,忽然一个凄厉的女声叫了起来,沈氏守寡,她的院子和老太太离的很近,老太太房里的织锦是头一个听到的,她看老太太也惊醒了,连忙过去:“老太太,奴婢听那个声音仿佛是姑太太的声音。”   老太太的声音却平静无波:“好了,你就当没听到的,睡下吧。”   织锦不敢再多说了,只暗自期盼不要出人命才好。   当然不会出人命了,因为沈绰夫妻赶了过去,梅清芳手里拿着一条白绫,眼神复杂的看着脖子上勒痕。   她抽抽噎噎的道:“我娘因为我的事情哭了一个下午,夜晚实在是受不了了,就——”   “行了,不用多说了,先找大夫过来看看吧,哎呀,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呢。”沈绰想蹲下去扶沈氏到床上去,却又因为太胖了,蹲不下去,急的直跺脚。   陆氏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才不相信沈氏这么有良心呢,打量谁不知道她那点小心思呢。   果然沈氏在一阵灌汤服药后“幽幽”的醒了过来,她第一句话便是:“哥哥嫂子,我对不起你们呀。”   沈绰看她醒了,立马道:“说这话做什么,都是一家人,可别说俩家话。”   沈氏猛地咳嗽了好几声:“哥哥,是我没有教导好清芳,清芳这般大的年纪了,她爹死的早,她一直把哥哥你当亲爹看待,哎,出了这样的事情我都没脸见你们了,恨不得一死抵罪。”   “可别这样,可!可别这样,人啊,什么时候都是活着最重要,当初你男人死了,我亲自接你们回来,这么些年,你都快熬出头了,这个时候怎么想着死呢。”   沈氏摊手:“那可怎么办呢?哥哥,如果是因为清芳让婉琴和王家的婚事不成,我真是万死难辞其咎啊。”   陆氏看了她一眼,心里生闷气,本来王成真心实意退婚倒也罢了,说真的她也没那么喜欢王成,但是沈氏这惺惺作态的干嘛呢!她就是不要这门婚事,也休想便宜这个贱人。   “好了,好了。你先睡下吧,别再闹了,清芳也好好待在我家里。”   和了一通稀泥,沈绰打着哈欠带着陆氏回去了,陆氏往他腰上戳了一下,沈绰一下就跳开了,陆氏啐道:“沈胖子,这个时候你倒是灵活。”沈绰“嘿嘿”一笑,陆氏哪里受过这个气,她回去就发脾气,先是让沈绰睡美人榻,不让他上床,接着自己又左右翻滚睡不着觉。   “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你今日怎么比雪媚娘脾气还大。”沈绰烦躁的翻了个身,他身板宽,睡在狭窄的美人榻上半个身子都快出去了,甚是不舒服。   陆氏气的从床上坐起来:“你说我今天怎么脾气那么大了,还不是你那个妹妹害的,她女儿清芳平时看着清高的很,也是个小狐狸精,还有你妹妹,这么些年我什么地方亏待她了,她倒好,还来这一出。”   沈绰忙急着道:“姑奶奶,你小点声音,你这是想做什么呢?被人听到了该怎么说你,你一个做舅母的,这是说的什么话,说自己外甥女是狐狸精啊。”   看他这幅模样,陆氏嫌弃道:“她做了还怕别人说啊,抢表妹的未婚夫,还有那个王成也不是好东西。哼,你要是让梅清芳嫁给王成,我就和你拼了,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陆氏气道:“你别答应的好好的,到时候又反悔。”   沈绰期期艾艾道:“其实让清芳嫁过去也没什么——”   本章节   “好啊,你居然这么想。”陆氏真的是气死了。   她指着沈绰道:“你若是真的这么做了,我从此就带着婉琴去矜哥儿那里。”   沈绰笑了出来:“矜哥儿欢迎你吗?你就!就要去。”   “哼,你看他欢不欢迎我。”   沈家老宅鸡飞狗跳的事情,徐湘湘她这边当然会猜想的到,甚至她还专门写信回去问,只是即便是吴兴离吴越府这么近,但一来一去仍旧要花不少功夫。   天气愈发冷了起来,徐湘湘看着书房还灯火通明,所以拿了一件大氅过去,沈矜头也不抬的问:“今日初十,你小日子来了吗?”   徐湘湘清咳了一声:“你怎么记得这个,我还没来呢。”   上个月初六来的,这个月初十也没动静,但是徐湘湘一向都不准时也没过分在意。   沈矜却抬起头来,“那你会不会有孕了呀?”   徐湘湘好笑道:“怎么可能呀,我的小日子也不是那么准的。”   沈矜却撑着下巴忧愁起来,眼巴巴的看着徐湘湘:“娘子,你说我是不是不行啊?要不然怎么成婚这么久了,你还是没孩子呢?”   这傻孩子,徐湘湘用宛如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我可不觉得你弱,这孩子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想要就要到的。不过,还算你有良心,没有一下子就怪到我身上。”   多少人家,生不出孩子全埋怨女人肚子不争气。   沈矜认真的看着徐湘湘:“娘子,你从明儿开始就别跟我给牛乳喝了,跟我炖补品吧,好不好?补补我虚弱的身体,成吗?”   徐湘湘笑骂:“好啊你,为了不喝牛乳,你还真是拐这么大一个弯子。”   “那成不成嘛!”沈矜托腮,一双眼睛啊,眨巴眨巴的看着徐湘湘。   徐湘湘先是不同意,但随后看到这一双如星光璨璨的眸子,忍不住点头,沈矜却冷淡下来:“好了,娘子,你快回去休息吧。”   感情她是个工具人呀,呸。   次日,徐湘湘想起沈矜的诡计,心里不得劲,所以一早上便顿了三种大补汤,什么十全大补汤、补肾大补汤、养精大补汤。   “哼,看你喝不喝?”   没想到没等到沈矜回来,却等来了陆氏和婉琴,陆氏一脸难以描述的表情,指着桌子上的三个脸盆大的汤碗装着的补汤,“媳妇啊,你们天天就喝这个啊……”   " 第28章 你别逞强   一看就知道陆氏误会了,徐湘湘连忙道:“太太,是大爷让我准备的,他这几日读书疲乏了,所以让我准备的。”   陆氏一脸你不要骗我的神情,这桌上的补汤可不是什么补气的,过来人一看就知道了,当然她也无意于揭穿她,这儿媳妇不是自己孩子,有什么话也不好说。   既然陆氏和婉琴过来了,徐湘湘肯定不会让她们吃这些,赶紧又让马三家的下厨烧几个菜出来,也给了梅花银钱让她买点本地熟菜过来,总不能让婆婆小姑子吃的不痛快吧。   “太太,您和婉琴来我房里坐坐,我让梅香收拾一间屋子出来,今晚给你们住。”她心里大概明白这俩人为何要来,沈矜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沈家三房主意最正的人便是沈矜了。结合上次收到婉琴的信,恐怕正是为了她的婚事来的。   陆氏住惯了大宅子,一进来就觉得憋仄,好在屋子里收拾的还算精巧,她也不由得暗自点头,这徐氏管家倒还算不错。   她们一路而来,神态疲乏的很,婉琴这个小姑娘看着神态也恹恹的,徐湘湘亲自替她们倒茶,又拉着婉琴道:“今儿休息好了,明儿嫂子带你去逛吴越府,如何?西湖的景色可美了,在边上就是坐一天也觉得暖风拂面。”   “嫂子……”婉琴瘪瘪嘴,一幅想哭的样子。   她今年过的生日,也不过十一岁的孩子,便是算上虚岁也才十三岁,还是个小姑娘呢,徐湘湘抱住她:“好了,来嫂子这里就好了,再说了,你若是不嫌弃啊,嫂子还想让你也留下来读书,吴越府也有姑娘家念书的学堂,不仅可以和同年龄的人一起学诗词歌赋,还可以学管家呀,还有做一些特别有意思的东西,来,嫂子拿给你看,这块香胰子就是嫂子跟她们女学生买的,你闻闻看,是什么味道?”   婉琴被成功的吸引了注意力,她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月桂的味道。”   “对,你真聪明。”   婉琴一下就开心起来,她原本就是个很乐观的姑娘,虽然是庶房所出,但是陆氏对她不错,沈家三房也只有她一个姑娘,唯一让人恼火的便是这件事情了。   看到徐湘湘对婉琴这般体贴,陆氏原本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她是不想跟儿媳妇说这些的,她跟丈夫因为女儿的事情怄气,让沈氏那个小人占据了最高点!点,现在她跑来这里,明显就是输了。   可是当她看到徐氏这般好的时候她也忍不住倾诉,“大奶奶,你妹子的婚事全被人搅和了,你爹偏偏还帮他们,你说可不可气?”   其实陆氏跟她说这个她是很高兴的,因为这意味着终于把她当一家人来看了,徐湘湘道:“太太,要我说王成还未必想娶她呢,她这般上杆子,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哦~,等等,你说王成未必想娶她,这是什么意思?”陆氏不解。   她想王成肯定是喜欢梅清芳才愿意勾勾搭搭的,否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被发现了,声名都败坏了,又不是什么好事。   徐湘湘便冷笑:“王成最主要的原因其实就是想退亲,但是又怕别人说他攀附权贵,抛弃旧日婚约,所以故意用这招,最后让您和顾母两败俱伤,到时候传到外边去,人家只说三房的姑娘们为了个男人便不管不顾了,于他没有任何一丝影响,甚至还有人会为他庆幸呢。”   “您再想想,王成的爹最近升任可是升的很快,还是实权的,我听大爷说他家走了兰家的路子,旁人家我未必清楚,可是兰家,我尚且知道一点。兰家有位姑娘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她天生有腿疾,所以不好嫁人,若是王成的目标是她,那么清芳和姑母怎么闹也不过是笑柄。”   自从收到婉琴的信之后,徐湘湘没少磨着沈矜帮忙打听,她在吴兴不认识什么人,但是沈矜却不同,且他因为这次破案后,和上官睿关系也好了很多,上官睿是吴越知府之子,消息非常灵通,经不住徐湘湘天天让他问,他也带回来不少消息。   再加上京师兰家,她小时候和兰家的姑娘还曾经走动过,知道的也不少。   所以,她大概猜到真相了,即便不是百分之百准确,至少**成是对的。   陆氏原本脾气就不算好,现在听了更是火冒三丈,恨不得蹿起来打人,徐湘湘又扶着她坐下:“当然了,这也只是我的猜想,退一万步说,所有的事情都未必如王家所愿,如若姑母真的闹大了,王家不得不娶,我想到时候倒霉的也只能是王家了。”   哎呀,陆氏想,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听徐氏说话呢,说的太痛快了,她真的是糊涂了,“对啊,王家我怎么没想到,我光想着梅清芳这个小狐狸精抢人,我就心里!里不舒服。”   可是,陆氏又道:“那万一梅清芳真的嫁进去了,享福的人岂不是她了?”   婉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徐湘湘却笑道:“她会享什么福呢,如此反复无常背信弃义的一个小人罢了,我们婉琴嫁过去,我还不高兴呢。”   这番话说的陆氏也忍不住心情舒畅了一些,她也跟着笑:“她有你这个嫂子,倒是好。”   徐湘湘想其实陆氏这个人也挺简单的,她脾气急躁,有些高傲,甚至有时候说话也不见得好听,但是她无甚心机,人也善良,比那些面甜心苦的好多了。   此时,沈矜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卷书,一下看到房里多了这么些人还吓了一跳,徐湘湘忙道:“太太和妹妹来了,我让马三家的添几个菜,你歇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儿子回来了,陆氏的主心骨也来了,她显然有话要跟沈矜说,徐湘湘也不算傻子,立马跟婉琴道:“梅香在隔壁收拾屋子,走,我们去看看,看她收拾的如何了。”   婉琴连忙跟着出来。   门一关,陆氏就噼里啪啦的把事情都说了,当然了,当着徐湘湘的面她说的还算客气,可是跟沈矜,她就说的不那么客气了,“你姑母天天装病,要死要活的,逼你爹跟王家说换人,你爹居然还答应了,我是气不过,所以跑来这里了,看她们没有我这个主母,怎么更换庚帖。”   沈矜啼笑皆非,又悄悄的问:“娘,你的嫁妆都让人看好了吧?”   “这个你放心,我全部让人照看着,一个子儿都不会落到沈氏头上去。”   “这就好,这就好。”沈矜其实觉得跟王成退亲也是一件好事,这种人现在露出狐狸尾巴,总比日后成了婚再作妖,到时候婉琴是别人家的人了,家里人就是想管也管不到,但是他到底是个男人,也不会跟陆夫人说的那么剖白。   所以只道:“您既然来了,就让徐氏陪您和婉琴在吴越府多玩几天再回去,老爷那里,儿子再写信回去便是。”   写信?陆氏不禁道:“你准备写什么?你告诉我一声,我心里也有个底。”   沈矜坦然道:“这事儿我会劝老爷不要管了,姑母她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表哥年纪也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总不能还在我们家吧。”   !  陆氏惊喜:“你是说让你爹叫你姑姑她们搬出去?可……老太太那里——”旋即她又觉得不太可能,沈氏是个寡妇,梅家把她们视作扫把星,也只有沈氏的娘家才收留她们,若是赶她们出去,不知道旁人要说多少闲话呢,她虽然痛恨沈氏和她女儿跟白眼狼似的,但是她附近都住的沈家人,原本她商户出身,经常被人诟病行事跟商户一样,见识浅薄,眼睛里只有利益,她虽然气不过跑来,可从来没有想过要赶沈氏出去。   到底陆氏是个心善之人,沈矜想,他淡淡的道:“我不是说表哥该成家立业了吗?娘,如果表哥成亲了,她们出去住不就理所当然了吗?”   这倒是个理由,可是,陆氏摇头:“你姑母的想法非寻常人,她盼着你表哥一飞冲天不是一两天了,她不会让你表兄随随便便就成亲的。”   姑嫂这么多年,陆氏十分清楚沈氏总想让儿女过上人上人的日子,所以即便她女儿抢了表妹的未婚夫,她仍旧会助力,甚至比任何人都希望这件事情能成,同样,所有人都清楚沈氏的儿子是个草包,不会有出息,可是她能把嫁妆卖空了供儿子读最好的书院,到现在还坚信她儿子一定能中状元。   这么一想陆氏又觉得沈氏也有几分可怜。   沈矜却道:“这件事情得老太太做,我想老太太的话她不至于不听吧,再者,老太太也不想姑母一家真的过的差。”   娶妻不贤祸害三代,若是老太太出面当然就没问题了,至于梅清芳能不能嫁给王成,这就不是沈家能管的事情了。同样,脱离了沈家,梅家的人在吴兴什么都不是,即便王成当不成兰家的女婿,也未必会娶梅清芳。   这个主意出的非常好,陆氏可算是放下心了,当然,她不想老家那些烦心事了,却想到刚来时徐氏摆在桌上的三份大补汤,原本怕伤儿子自尊心,但是她忍不住,还是多问了一句:“儿子,你要不要私下找个大夫过来瞧瞧?你还年轻,若是那个方面不成,补补就好了。”   沈矜莫名其妙:“娘,你说什么呢?我身体好的很。”   就知道你不会承认,陆氏急道:“你别逞强,你若是不举或者怎么样了,咱们家可怎么办?你弟弟一个不着调的,你爹和我就指望你了啊。”   不举???沈矜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第29章 为自己艹人设   马三家的手艺一贯不错,她原本烧湖广菜,来吴越之后为了兼顾两个主子的口味,也学会不少吴兴菜,好在桌上的补汤全部收起来了,一大桌子菜都是现烧的好菜,虽然比不得家中精致,但是比客栈的饭菜那是好太多了。   沈矜欲言又止的看了徐湘湘几眼,终究埋头吃饭,吃完饭,他就进去了书房,陆氏和婉琴赶路而来,已然累极,徐湘湘伺候婆母梳洗过后才去书房找沈矜。   她把托盘放下递给沈矜:“喏,这是你要的补汤,我也不知道你喝哪个有效,索性炖了三种,你自己尝尝。”   掀开盅盖,一股热气冒出来,沈矜捏着鼻子:“快端走,一股子药味,我不喝了。”说完自己又恍然大悟,“我说我娘怎么跟我说胡话,原来是你捣鬼,真是的……”   徐湘湘真是气笑了:“昨儿拜托我跟你炖补药,今天就反悔了。好好好,以后我不管你了,还不成吗?”   “不要不要,我喝还不成吗?”   看他面带菜色的样子,徐湘湘只好把盖子盖好,“算了,我也不勉强你了,哎,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自己说你想吃点什么,日后我好跟你准备,成不?牛乳我也不强迫你喝了,我不生气,你就说吧。”   沈矜摸摸下巴:“其实我晚上都不太爱吃什么,你是知道的,吃东西容易分心,你就偶尔过来看看我就好。”   这沈矜也是个怪人,不爱口腹之欲,甚至有时候只吃素,徐湘湘想果然是每个人境界不同,她每天就只想着吃吃喝喝那点事。   “成吧,我知道了,你好好念书。”   沈矜今日听说得了一卷什么绝迹书法,早就沉浸其中,哪里还管的了徐湘湘。他只是对不举耿耿于怀,非要拉着徐湘湘在书房行不可描述之事,徐湘湘踩了他的脚一下,趁他不注意赶紧回去睡觉了。   这可笑的男人的自尊心,徐湘湘做了个鬼脸,一夜好眠。   次日徐湘湘让!让徐多送信给沈持,陆氏难得来一次,也是很想小儿子的,所以听徐湘湘这么安排,她很是高兴,并且还找徐湘湘把黄山书院的事情问的清清楚楚的,问完直抹泪。   徐湘湘劝道:“太太也不必过于自责了,好些人把孩子送过去,还不是为了孩子好,只是没想到黄山书院如此。好在如今柳暗花明,持哥儿在新书院过的也挺好的,您就放心吧。”   有徐氏安慰,陆氏觉得心里好受多了,徐湘湘忙道:“太太,今日我们去吴越府逛逛,婉琴妹妹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今日咱们啊逛累了再回来。把吴越府的好吃的都吃一遍再回家,好不好?”   和旁的婆婆不同,陆氏本身就爱热闹,听徐湘湘这么一说,简直跃跃欲试,就连婉琴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让轿夫们把她们送到吴越府最繁华的地带,三个女人眼睛都看不过来了,徐湘湘和毛舜关系好,毛舜常常在外边跑,徐湘湘专门从她那里打听哪里好玩如何的,她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太太,婉琴,你们看,这家摘星楼的早点特别好吃,我们先去这里吃。”   陆氏笑道:“你们放心点,我来付钱。”   婉琴笑嘻嘻的:“娘,那我就不客气了。”   难得婉琴高兴,陆氏摸了摸她的头:“你点吧,别替娘省钱。”说起来婉琴虽然不是她生的,但是打小养在跟前,现在又出了这档子事情,更是心疼她。   蟹□□花酥、花生青团、雪里酥黄、虾饺、蟹黄包等等摆满了一个桌子,徐湘湘又要了一小瓶桂花酿来,她偷偷的道:“咱们一个人喝点爽口,相公平日不大喝酒,我们家都没什么酒。”   陆氏听她提起沈矜,就开启夸夸夸模式:“矜哥儿这孩子从不酗酒,也很少食肉,他对自己苛刻到可怕,说真的,我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人,所以他小小年纪才才冠江南。”   徐湘湘替陆氏倒酒:“不过呢,还是娘教的好,相公第一次接我就安排的极好,!,我爹娘更是赞不绝口,有些读书人就知道死读书,于人情世故半点不通,可相公却不同,看太太的做派,我才知道相公为何哪哪都好,看来还是太太教导的好。”   “快别这么说。”陆氏故作谦虚,可她合不拢嘴的笑容让人一看就知道很高兴。   这一顿彩虹屁把陆氏听的高高兴兴的,笑声都没断过,婉琴想嫂子果然会说话,难怪姨娘也说让她多跟哥嫂亲近。   三个女人食量都不算大,随意吃了点,徐湘湘又带着她们去附近的城隍庙西湖还有一些首饰店香料店还有专门卖染指甲的凤仙花和明矾什么的,婉琴也给自己买了几套泥娃娃还有什么小竹篮好些不值钱但是很新奇的玩意儿。   女人们很难得出门,尤其是专门出来逛,徐湘湘又会安排,往往逛几家店就安排她们稍适休息,这次虽然陆氏说结账,但是她哪里真的会要婆婆拿钱,都是她一手拿钱出来,这让陆氏越发满意徐湘湘这个儿媳妇。   既大方,嘴又甜,买的东西都是给儿子的,对小叔子小姑子也好,更重要的是和她一条心,她哪里能不满意。别看赵氏得意的很,她的儿媳妇可是郡主,赵氏哪里像她这样还有儿媳妇事事陪着,她那个做婆婆的还得讨好自己儿媳妇呢。   想到这里她就更得意了,晚上吃饭的时候还特意跟沈矜道:“你媳妇儿对你可真不错,今天她但凡买的东西都是你喜欢的,你可要好好对人家。”   晚上入睡前,沈矜拿着一罐炒黑豆:“这也是我爱吃的吗?还有这种腌制的梅干和杏干,也是我爱吃的?”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爱吃这个呀!   “哎呀,夫妻本是一体,我爱吃的,不就是你爱吃的吗?你计较个什么呀,难得你就非要让太太讨厌我不成。”徐湘湘夺过零嘴儿,放在自己的小柜子里。   沈矜无奈摊手:“好吧,好吧,我也没那个意思。”   看他呆头呆脑的模样,徐湘湘捂嘴偷笑。 第30章 讳疾忌医   陆氏过来,虽然能一起享天伦之乐,但是她和婉琴就住在隔壁,到底沈矜和徐湘湘想亲密一下都不成,也不方便要水,毕竟徐湘湘脸皮还没那么厚当然不同意亲热,可沈矜正值青春,怎么忍也忍不住。   徐湘湘亲了他一下:“别闹,今日持哥儿回来太太多高兴啊,此时怕正和婉琴在一块儿闲聊呢,咱们这床又不牢固,若是被听了去,我明儿怎么见人呀。”   “你得心疼心疼我呀,姐姐,我忍的太辛苦了,不信你看。”他直直的掀开衣服……   徐湘湘立马捂住脸:“我不看我不看。”   “那你别出声不就成了吗?乖乖的啊……”沈矜坐了起来神采飞扬,一瞬间徐湘湘以为他中状元了呢,但是看着他这个样子,她也不再坚持了,对,其实她也有点想了。   二人简直是天雷勾动地火一样,虽然未叫水,但是次日早起沈矜精神状态尤其好,还吩咐梅香:“今日炖乌鸡红枣汤给你们大奶奶喝。”   梅香笑着答是,等沈矜走了,梅花和梅香俩小丫头挤眉弄眼的,陆氏因为和她们住的太近,昨晚上“吱吱呀呀”的床板的声音吵的她一晚上没睡好,她想她也该准备回去了,免得待在这里,她们小两口没什么,她这个做婆婆的被尴尬死。   今天徐湘湘起晚了一点,她还怪不好意思的,看到婉琴好奇的打量她,她别过眼睛,陆氏便说出了自己的意图:“矜哥儿已经写信回去给他爹了,也带信给了老太太,我们的事情解决了,也该回去了,家里一大摊子事情还等着我呢。”   “太太难得来一次吴越府,不如多玩几天吧。”徐湘湘极力挽留。   可陆氏却道:“这渐渐要入冬了,族里要准备过年了,你们今年也是要回来的,所以我得提前早早的做准备,好了,过两个月又能见面了,快别这样。”   徐湘湘又看向陆氏:“太太有要紧事,我也不便留,只是婉琴这孩子,回去不免要听闲话,不如留在我们这里读女子书院,正好吃住在我这儿,如何?”她是真的担心婉琴,毕竟人言可畏。   却没想到婉琴立马道:“嫂子,我还是回去的,太太和老爷都对我好,再说了,我呀,才不怕什么别人说闲话呢,我就等着抱侄儿了。”   “这小妮子。”徐湘湘忍不住掐!掐了她一下。   婉琴笑嘻嘻的,她才没那么傻呢,哥哥嫂子感情那么好,她到这里多不方便呀!再说了,她才不怕梅清芳呢,现在支持她的人这么多,她会更坚强,不会让她们再为她操心。   陆氏惊喜:“小孩子看这种事情最准备,儿媳妇啊,你最近可得好好调养身子。”   “太太……”   说的徐湘湘都不好意思了,陆氏却道:“你放心,生儿育女也是常事嘛,别害羞,这次回去我跟你送点补品过来,别老顾着矜哥儿了,你自己也吃点。”   这次来陆氏找到了解决办法,也探望了小儿子,小儿子也比以前懂事多了,大儿子更是勤奋刻苦,儿媳妇照顾儿子也很周到,她就没什么担忧的了,再者婉琴的事情还要赶紧回去解决,她就不多待了。   也不要沈矜和徐湘湘送,她让下人套好马车便带着婉琴回去了。   看着陆夫人远去的身影,徐湘湘才回头,很巧的是遇到了毛舜,毛舜提着一只野鸡子过来,徐湘湘不禁道:“毛姑娘,怎么这几天都不去我那儿吃饭了?马三家的还专门为你准备了梅花糕呢。”   毛舜笑道:“是听说你婆母来了,我不好意思打扰。”   “这有什么,我婆婆人还是挺好的。”   “真是羡慕你,从那么远的地方嫁过来,结果你相公和他家人都对你那么好。我呀,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呢!”毛舜也十分苦恼,杨大娘对她越来越冷冰冰了,她知道,她只不过是个孤女,而杨大哥将来是要成为一方父母官的,杨大娘对未来媳妇要求高一点也很正常,可是她也在慢慢学,她会帮杨大哥破案呀,也会保护杨大哥,还跟沈大奶奶学女红管家,她一直都努力的呀,为什么她的努力杨大娘就是看不到呢。   她的事情徐湘湘也清楚,徐湘湘非常同情,她只能竭尽自己所能的把自己知道最好的解决方式告诉她:“其实你现在最好的就是做自己,你没必要去讨好任何人,你长的又好看,又会武功,还粗通医术,比很多人都强,若非你保护杨泽,指不定他早就被别人暗杀了,所以你别苦恼,也别总是妄自菲薄,你是不知道我多羡慕你会武功呢。”   “是吗?”毛舜瞬间被夸的乐滋滋的。   徐湘湘笑道:“那肯定啊。好了,不要想这!么多,今天你去我家吃饭吧,反正你们最近没有什么大案子。”   毛舜一口答应下来。   书院月榜开了,依旧是沈矜全部第一,上官睿紧随其后,可原本第三名的杨泽却被一个叫涂青云的人超过了。沈矜晚上回来就一直拿着几张纸在看,徐湘湘提醒他:“相公,你是不是要修仙啊,喝露水就能饱了,晚上人家专门做的樱桃肉等着你回来吃,没想到你看都不看一眼。”   “哦哦哦。”沈矜这才反应过来,他看了这樱桃肉一眼,“这个时节还有樱桃呢?”   “这可是好难得弄过来的,是别人在庄子上专门做的,就这么一点三两银子呢,但是我想着你平时吃肉就少,若是没点新鲜的,你又没有胃口了,到时候对身体也不好啊。好了,快吃吧。”   樱桃红润水润润的,配上炸的金黄色的炸肉,再加点挂浆,一看就令人垂涎欲滴。   沈矜放下手中的文章,配合的吃完这一盘肉,也添了一碗饭,还夸徐湘湘:“你真是贤惠,哎,我都能想到你转变会这么大。”   “怎么了嘛,又要说我小时候的事情了,别提以前的事情了。你不愿意吃,我以后让厨娘做就好了。”   老是提以前干嘛呢,她小时候确实是被家里人宠坏了,但是她也不是不知道是非黑白的呀,现在她都改了这么多了,他为何还要这般?   沈矜捏了捏鼻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为我改变,我很喜欢。还有,你做的樱桃肉比我吃过的樱桃肉都好吃。”   徐湘湘撇嘴:“你少哄我了。”   他站了起来,站在她面前,捉住她的手,一脸歉意:“好了,好了,是我说错话了,你打我,好不好。”   还把脸伸到她的面前,徐湘湘挣脱他,“我才不打你呢。”   沈矜倏地亲了她额头一口,又温柔的拥她入怀:“嗯,我知道你舍不得打我,让我抱抱,好不好?抱抱就好了啊,别气了,都怪我不会说话。”   他这么一来,徐湘湘哪里还有什么气,她觉得自己也太幸福了,从头到脚都很幸福,她在他胸前蹭了蹭,就跟小猫儿似的,沈矜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头发,自己明明比她小,怎么跟养女儿似的,受委屈了在怀里蹭。   “好了!了,好了,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徐湘湘知道他学业繁忙,她可没那么不识时务,再说了,沈矜可是状元之才,她可不希望他真的沉溺于温柔乡,她只是每天找机会和自己的丈夫多相处一会儿,培养感情。   这成亲之后都会有个蜜月期,但蜜月期过后,二人能不能相处的好,全凭自己经营了。   沈矜挠挠头:“其实我也不是很忙,就是今日看到一个人像文抄公罢了,这个人还真是博采众家,他的这篇文章中既有我平日用惯了的新文,也有上官兄,更有杨兄的,他居然靠这样拿了地三甲。”   “还这样啊,那你们有人找他吗?”徐湘湘觉得不可思议。   这抄的太多了,脸上不烧的慌吗?平日里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个书院的,还这样子做,岂不是惹人笑话吗?   沈矜摇头:“大家也都不好意思说什么。”   “你们都不说那就别想了,反正他抄别人的,永远只是个文抄公。”   “这倒是。不过杨泽这次挺惨的,本来前三甲都有奖赏,可他掉出前三甲了,就没有银钱了,这一入冬,杨大娘的老毛病就犯了。”沈矜自己不愁钱用,湘湘在娘家虽然过得艰难些,但是她大笔嫁妆都没动,手里也都有钱,他们都同情杨泽,但是也知道杨泽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会接受朋友的馈赠。   徐湘湘问道:“那怎么办呢?要不要我们俩找个名目给钱给他,不让他知道是我们给的不就成了吗?”   沈矜想了想:“他那么聪明,哪里能看不穿,我们也不要随便同情他,咱们对他的同情会让他更难受。”   “也是。”   看徐湘湘这个样子,他都觉得分外可爱,旋即他又多问了一句:“你的小日子是不是还没来呀?”   这可都过了快二十多天了,沈矜低头看她:“要不要明天请个大夫过来看看。”   “看什么呀,晚就晚吧。”   一看就是老讳疾忌医的人了,沈矜不同意,捏了捏她的鼻子:“听话,明天请大夫过来看看,放心,有事咱们调理好不就成了。”   徐湘湘本来都不想这个事情了,反正总是会来的,但是沈矜这么一说她真的有点怕了,她还从来没有这么久都没来的,该不会是自己得了绝症了吧!!! 第31章 我的快乐你们不懂   沈矜一贯都是最勤奋的,每日最早到学堂,最晚走,中午为了学业甚至都不回去吃饭,可是今日却破天荒的跟先生请半天假,把教谕先生们都惊着了,忙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常寿忙道:“我们大爷今日早起头疼,所以想在家休息一二再来。”   原来如此,教谕关心道:“他没什么事情吧?”要知道沈矜可是江南府的解元,又才十七岁,称的上是最年轻的解元了,若是他有事,那江南府可不就白白损失了一名人才吗?   常寿脸不红心不慌的撒谎:“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他昨晚上看书看的太晚了,所以想请先生宽容半天。”   教谕自然是同意了,常寿走出学堂的时候悄悄松了一口气,他想,除了破案之外,这还是大爷头一次请假呢。   沈家小宅里却全然不是如此,因为怕有什么病,徐湘湘早上起来就脸色苍白,梅花安慰道:“小姐,您放心,肯定不会有事的。”   梅香也道:“是啊,您千万别担心,也许是您现在生活不同了,所以例假也有可能会改变的。”   这俩人都没想到她怀孕上边去,因为她们听人说但凡女子有妊,都会害喜呕吐食欲不振,可是小姐这些方面都很正常,除了小日子延迟,她们心里也怕小姐有什么不好的病。   主仆三人心中忐忑,尤其是看到沈矜请的大夫过来,徐湘湘更加担心,放下帘子之后,把手伸出去给老大夫把脉,这老大夫足足把了两盏茶的功夫,这让沈矜这种老神在在的人都有些慌乱了。   “大夫,内子是有事情吗?”   那老大夫摆手,继续把脉,又问梅香等人徐湘湘的身体状况如何,他摸了摸胡子,收回手,看众人担忧的看向他,他笑着指沈矜:“这位相公,夫人刚刚有喜,所以走脉不明显,我多把了一会儿,是有喜了,这是好事情。”   有喜了?这话让沈矜内心终于有一块大石头落地,他声音都微微带着点抖意:“大夫,是真的还是假的,内子真的有孕了。”   老大夫摆摆手:“老夫在回春堂看过专门看妇人病多年,若是喜脉都把不出,早就卷铺盖关门了。放心,这是喜脉无疑,就是日子浅了,平日里多留意些就成了。”再有,他看了看满屋子女人,对沈矜招招!招手,让他到外边说话。   而屋子里的徐湘湘已经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了,她抚摸着肚子,浅浅的笑着,梅花蹲到她身前:“小姐,奴婢恭喜您了,总算是得偿所愿了,您放心,奴婢一定会好好照看小少爷的。”   这个丫头,徐湘湘听了笑着摇头:“我都还不知道是男还是女,你就别说什么小少爷了。”   梅花当然知道,只不过讨个口彩罢了,再说了,她也想小姐生个儿子,生个儿子了,以后还能不能生都无所谓了。   别看她们年纪小,可知道的不少,尤其是来沈家之后,她们深知有孕的重要性,小姐原本就因为十八岁出嫁,在家颇受外人闲话,那时候不少人说话难听,说小姐是不是有问题,如果小姐过的好,又儿女双全,才是真的扬眉吐气。   梅香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徐湘湘:“小姐,您可一定要养好身子,日后奴婢专心伺候您。”   徐湘湘幸福的抚着自己的肚子。   门外的老大夫语重心长的道:“沈公子,你们年轻夫妻恐怕不知道宜忌,我且说了,现在可不能再同房了,您夫人的胎要稳住,不能胡来。”   沈矜倏地面红耳赤:“是,是,小生知道了。”   “其余的我告诉你家伺候的下人就好了,看公子的模样也不是庖厨的人。”老大夫自诩阅人无数。   沈矜却道:“不必了,您说给我听我记下来,这样才记得更牢固一些。”   老大夫错愕,跟着他去书房,沈矜的字体写的相当好,老大夫每说一条,沈矜都记得规规矩矩的,老大夫感叹于他的用心:“公子对你家夫人可真好。”   说完他又想起自己那个女婿,女儿大着肚子的时候,那不要脸的玩意儿出去喝花酒,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沈矜笑道:“她为我操劳,我对她好点也是应该的。”   记下宜忌之后,他让马三套车送老大夫下山,他则进去陪徐湘湘。夫妻二人相对竟一时无言,徐湘湘看着他道:“这孩子可真是经不住念叨,你前些天还闹着要喝补汤,现在可不就来了,可见我是个有福气的人,有这么好的相公,现在又来了个孩子。”   能够得到徐湘湘的认可,沈矜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可旋!旋即又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也没有怎么照顾,来书院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顾我。我要是揽功劳,倒是我太虚荣了。”   “怎么能这么说呢。”徐湘湘想当初她的年纪已经拖到十八岁了,如果不是沈家娶她,她在江陵可能就随意找一个人嫁了,她敢保证,没有哪个男人会比沈矜更好,他给予她一个新的家。   她靠在他怀里:“老天爷待我总是不薄,所以才让我遇到了你。”   沈矜亲了她额头一口,这个亲昵的动作让徐湘湘越发依赖他,靠在他怀里都不想离开,徐湘湘想男人总说什么温柔乡,可她觉得沈矜这里才是真的温柔乡。   第一次怀孕,总是很新奇的,比如在不知道自己怀孕的情况下,早上说起床就起来了,可现在得慢慢的挪动,什么针线剪子也全部收起来了,至于下厨这种事情马三家的更是不让她近身,原本天天在家管家的人倒成了闲人似的。   “小姐,姑爷今日中午不回来吃饭,您先吃吧,就怕您说腻味,奴婢特意把肉煮好了,才切了做的汤汁。”马三家的几乎是看着徐湘湘长大的,只要徐湘湘日子过的好,她们下人就跟着沾光。   徐湘湘点头,再想起沈矜说今日有事情要办,她又暗自皱眉,难不成又有案子发生不成了。   当然案子是没发生的,沈矜不过是和上官睿一起帮杨泽找事情做,杨泽在书院帮工抄书,脱不开身出来找事。路过一家果脯店,上官睿抬脚就走,却看到沈矜停驻脚步,他进去之后挑了不少梅干、冰糖樱桃,手里拿的十两银子买了个精光。   上官睿不解:“你买这个做什么?难不成你也爱吃姑娘家的零嘴不成?”   沈矜慢条斯理的把这些零嘴藏好,心道,我可终于有机会说了,他笑了笑:“给内子的,她刚刚有喜,我怕她在家无聊,买点零嘴给她。”   “哎呀,恭喜恭喜,怎么都没听你说起,真是太好了,还是你有福气,杨兄也有美相伴,唯独我还是个孤家寡人。”上官睿说起来年纪比沈矜还大五岁,但是人家有妻有子才学也好,他真是惆怅哟。   沈矜假惺惺的道:“这有什么好的,成了亲有孩子那是一定的,上官兄,你也别谦虚,说不定去了京师,以你的才学品貌,被哪位!位千金看重,榜下捉婿也未可知啊。”   大齐历来都有榜下捉婿之风俗,沈矜这样的热门人物,被好几家千金提前看中,若非是他没考上此时怕也是如此,不过,他还挺庆幸的,这大概是唯一落榜后庆幸的事情,居然娶了徐湘湘。   上官睿摆手:“快别说了,那榜下捉婿也未必能够佳偶天成啊,我就听说有个姓宋的后生娶了个母夜叉,如今不仅仕途上无用,还日日过苦日子,我可不想这样。沈兄,也不是每个月都有你这般运气的。”   他是见过沈矜之妻,是个十足的美人儿,且非常贤惠,听说和沈矜的母亲也相处的非常好,哎,真是让人羡慕哟。   这话沈矜听着高兴,但是也不欲多谈,他就是有点小心眼,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徐湘湘的好,万一有人抢可怎么办?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先去古玩店问问,这个裱画鉴定古董的活儿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沈矜因为母亲陆氏商户出身,对古玩颇有研究,深知这里面赚的钱不菲。   如此陆续沈矜又帮杨泽找了些抄书的活计,他还垫付了押金,上官睿是知府之子门路也颇多,旁人也认识他,他出面,就没有不成的。   二人逛了一大圈出来,沈矜看了看手里的好几个纸条,“这么多份工,也不知道杨泽能不能做成。”   上官睿摊手:“他若做不完,咱们帮忙就是了,走吧,先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他们去杨泽那边,杨泽看到这几份活儿都开心的不得了,毛舜也跟着笑,沈矜看他这么多事情,不好打扰,便道:“杨兄,那你忙着,我就先走了。”   杨泽要起身相送,也被沈矜劝回去,毛舜十分感动,要留他们吃饭,上官睿则笑眯眯的对毛舜道:“毛姑娘,你可千万别忙活,沈兄这是归心似箭,想回去看弟妹呢,好家伙在路上又是买零嘴,又是买珠钗,又是买果子……”   众人看着他都纷纷打趣,杨泽还道:“以前沈兄和我们一起参加诗会,我们几个人怕肚子饿想去买点果脯蜜饯,他站在店外八尺远,就是不进去,生怕别人说他跟妇人一样贪嘴,现在居然比女人还买的多,实属不易哦。”   沈矜听他们打趣,心道,我的快乐你们不懂。 第32章 看不惯别人过的好   “宝宝,爹爹来了。”   徐湘湘看到沈矜把头放在她的肚子上,傻里傻气的说话,便觉得好笑,她摸了摸他的脑袋:“都还没吃饭就急着要跟宝宝说话了呀,走吧,我们先去吃饭,晚饭有好多好吃的呢。”   沈矜把头又往她肚子探了探,才起身把一大包东西递给她:“喏,这是我今天出去买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喜欢的,打开看看吧。”   看他一脸期待的样子,徐湘湘打开来一看,“哇,这么多我喜欢的,这个梅干我最喜欢了,这里边还加了酸梅粉,就是这个味道,谢谢相公。”   还有糖渍樱桃一小罐,她拿了一颗出来吃,简直不要太好吃了。   看她跟小老鼠偷油一样的神情,沈矜就知道她是真的喜欢了,他主动掏出一个木盒带给她:“这是我买的一枝珠钗,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我一看就觉得很衬你,所以特意买的。”   这是一枝八宝攥珠飞燕钗,徐湘湘拿了过来,端详了一二,才对他道:“你帮我插上吧,我现在就想戴。”   立马就要戴上,看来她是真的还挺喜欢的,沈矜也放下心来,俩口子一起出去吃饭,这份晚饭吃的也是甜甜蜜蜜的。原本徐湘湘还想等沈矜吃完饭陪她说说话,但是沈矜一吃完饭,就钻去书房读书,好吧,好吧,还是读书最重要。   她只好一个人在小庭院里散步,忽然邻居家传来尖锐的女人的声音,梅花踮了踮脚,徐湘湘问:“怎么了?隔壁怎么这么吵闹。”   陆浩一家搬走之后,随即又搬了一家新的人,这家读书的男人头发都白了一半,跟来的女人看起来端庄,另外还有两个孩子,彼此互相送过几次东西,但是都没有深入打交道。   梅花做了个手势,出去打探消息去了,马三家的因为每日买菜做饭,和周围的人都很熟悉,一听徐湘湘问起,连忙道:“奴婢听说是男人要纳妾呢,这纳妾又不便宜,他家便卖一个妾再换一个回来,那个妾不愿意呢。”   匪夷所思,徐湘湘撇嘴:“这还只是个举人呢,就成日想着纳妾。”   马三家的笑道:“天底下哪里有咱们姑爷这样的人,小姐,您是不知!知道呀,这读书人风流的多,专情的没几个。前些日子还有好几个学子偷摸出去喝花酒,回来晚了,被舍监抓到了。”   徐湘湘当然也知道这是实情,秦淮河那种地方书生可真不少呢。   梅花打探的消息也无非是跟马三家的说的差不离,徐湘湘听了也怪没意思的,梅香连忙岔开话题:“咱们的信也不知道老宅的人收到了没有,还有江陵的老爷夫人知道这个喜讯,不知道多高兴呢。”   “是啊,太太知道了肯定高兴,我们大太太也是一样。”   早在前几日,徐湘湘已经去信给了湖广和吴兴老家,告诉他们自己有喜这件事情,沈矜也夹带了信专门给她弟弟徐广,徐广现在只是秀才,徐通判早已离开京师多年,很多经验未必得用,沈矜的指导想必对徐广很有用处。   “她们要是能够早点收到信就好了,这样,她们也都放心了。”   吴兴老宅   老太太递了一幅画像给沈氏:“虞安都二十几岁的人了,你总不能让他一直打光棍吧,万一真的憋出什么病来,你可就这么个儿子,这是我托张夫人拿来的一幅画像,这位姑娘姓龙,她爹虽然只是一个主簿,但是——”   话还未说完,沈氏就不同意:“一个主簿?连官都不是啊,老太太,您也太委屈我们虞安了,虽说他不姓沈,可他也是在您膝下长大的呀,矜哥儿娶徐氏嫂子还嫌弃徐氏爹官小呢,现在我们虞哥儿娶了小吏的女儿,这算什么回事。”   “主簿也是正经的九品官,怎么会是小吏呢。你也别想虞安被什么达官贵人看中了,你也不想想,虞安都二十二岁了,连秀才都不是,即便他要成为进士,也至少要五六年吧,到时候快三十岁了,还没娶夫人,外人怎么笑话你呢。”   这话是沈氏最不爱听的,她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娘啊,大哥都准备把婉琴的婚事退了,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我们清芳如果嫁过去,那必定是另外一番景象,您呀,就别担心我们虞安了。”   只要大哥把婚事退成了,那她的清芳就可以直接嫁进去了,只要清芳嫁进去,借着王家的势头,她就不信她的虞安找!找不到身份更为高贵的妻子。   老太太不以为然:“姐妹易嫁之事我沈家承担不起,养了梅清芳这么些年,却闹出这等丑事,婉琴是可以退亲,但是婉琴年纪还小,拖个五年再退,你们清芳都二十岁了,王家还会娶她吗?”   “娘,您说什么呢。您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很愧疚的,可是现在不是愧疚的时候,我们应该把这个事情做的让外人看不出来,不如改清芳姓沈好了,反正外人也只是知道王家和沈家有亲,也没说和沈家哪个姑娘有亲啊,清芳日后嫁的好,还不是会孝敬您的,您又何必把我们这么好的助力丢了,非要闹的鱼死网破呢。”   沈氏觉得自己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可老太太心下一阵悲凉,她起初是很同情这个女儿的青年守寡,梅家人又不好,她和丈夫总觉得对不起女儿,可现在人家分明是把沈家的利益置于不顾,现在梅清芳可以轻而易举的夺走婉琴的婚事,那日后梅虞安不知道是不是也会公然霸占属于矜哥儿的东西呢。   这个女儿表面上对儿子说对不起婉琴,可做的事情却招招逼人。   老太太把画像收回:“你看不上倒也罢了,那么婉琴的婚事我也会让你哥哥别去退,你是知道的,矜哥儿再过三年中进士的机会非常之大,再者婉琴是我们沈家的女儿,她爹到底还是个四品官,即便五年后,婉琴也不过十五岁,才刚及笄,凭她的身份多的是人要娶,可清芳呢?所以看谁耗的起谁啊。”   沈氏慌了:“娘,您可不能这么狠心。”   “狠心?我若真的狠心,你以为当年会收养你们回来吗?你身上所穿一分一毫皆是我沈家的,虞安读书也是在我沈家读的,你哥哥嫂子有没有跟你计较过,这倒好,养来养去,倒是养了一条白眼狼了。”   织锦躲在内室吓的不敢出来,她伺候老太太这么些年,从来没有看到老太太发这么大的火,也没见过老太太说这么重的话,这个姑太太也真的是让人太无语了。   沈氏先是哀求不成,又气冲冲的走了。   走在半路正好遇到陆氏,陆氏笑着看了她一眼:“姑太太缘何走的这般快呀?”   沈氏强笑:“我有!有点累,所以想先回去。”   “别走呀,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看沈氏疑惑的看着她,陆氏笑了出来:“矜哥儿跟我来信说他媳妇儿怀上了,哟,可真是不巧,我这才回来没几天呢,要是我迟点回来,还能早知道这个消息呢。”   这是故意的吧,沈氏强压住怒气,还要恭喜陆氏,这就是她急于为儿女铺好前程的原因了,寄人篱下这么些年,她不想再受气了。   陆氏听她的口气,又继续夸:“矜哥儿媳妇人是真的不错,现在又有孕在身,我就更满意了。走吧,姑太太,陪我一起去选点东西,我要给矜哥儿媳妇。”   沈氏听她炫耀的语气,简直想吐血了。   陆氏送过来的补品衣料吃食送了满满两大车过来,小院门口停的满满当当的,热闹的很,徐湘湘也出来看,梅花喜道:“大奶奶,太太对您可真好,什么都送来了,什么都想到了,这签子上连被褥都有呢。”   “你可要珍惜这段时日呀。”   徐湘湘听到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住在隔壁的涂夫人,她穿着深紫色的夹袄,袖口磨损了一点,看的出来她的境遇并不太好,能纳妾的人家,冬衣却这么旧。   她客气问道:“涂夫人过来了,你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   涂夫人淡淡的笑着,笑容中好像露出一丝丝嘲讽:“我的意思是你呀新婚又怀孕,过的是蜜里调油,你婆家人也对你好,但是这个好也未必是真的好,再过几年,再有滋有味的女人也不过是残花败柳,得不到丈夫的眷顾,所以我劝你别太高兴也别得意。”   她说完又施施然的走了,梅花听了直皱眉头,她对徐湘湘道:“什么人呀,在这儿嘀嘀咕咕的,真是触人霉头,扫兴。”   涂夫人的女儿方才听到涂夫人所说的话,见母亲回来,连忙道:“娘,您和沈家那位说那么多做什么,她肯定会不高兴的,这街里街坊的住着不太好。”   涂夫人冷笑:“我不过是提醒她罢了,她听不进去的话,以后肯定过的比我还差。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若她沾沾自喜遇到一个好男人,以后必定会被打脸。” 第33章 为夫尽心   常言道,过了腊八就是年,徐湘湘是被红豆的香气闻醒的,她肚子刚刚三个月满了,开始嗜睡害喜,平日里口味怪的很,酸的辣的全然不顾,这甜腻的腊八粥没想到还勾起了她肚子里的馋虫。   “大奶奶,您醒了。”梅花见她起身,立马跑到床边。   这几个丫头呀,把她当水晶人似的,徐湘湘吸了吸鼻子:“我闻到豆粥的香味了,你们盛一碗给我吃吧。”   梅花一听说徐湘湘想吃,便利索的去小厨房端了一碗腊八粥来,她说道:“马姐姐昨儿守了一晚上,您看,这豆粥煮的软软烂烂的。”   “难怪这么香的。”她尝了一口,又提道:“杨泽和毛姑娘那边送去没有?若是没送可要送一碗过去,他们俩这些日子天天抄书出去做事,一口热饭都难得吃上。”   没有主人的吩咐,下人也不敢随便自作主张,梅花听了她说的,便道:“奴婢喊梅香姐姐进来伺候,奴婢过去送吧。”   梅花送豆粥去的时候,毛舜正在灶旁烤红薯,杨泽饭量很大,她是习武之人也是一样,所以虽然有书院时不时送米过来,但仍旧不够吃,还好红薯便宜又容易储存,她昨儿去山脚下的农户家里买了两麻袋回来。   “嗳,梅花,你怎么来了?”看到梅花她多了几分惊喜。   梅花笑道:“今日是腊八节啊毛姑娘,我们大奶奶让我送腊八粥给您尝尝。”   毛舜很是感动:“多亏了徐姐姐一直想着我,但凡有那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第一个送来给我,偏我又没什么回报。”   说真的若是没有沈家时不时接济,她的日子都不知道怎么过呢。   既然梅花替主子办事,当然要让别人更能体会主子的好了,她把粥碗放下,语重心长的道:“我们大奶奶一直记挂着您,她呀,就是身子不方便,否则肯定会亲自来的。”   “徐姐姐的为人我又如何不知,前几天梅香还跟我送了一件大氅过来,又暖和又好看。”   见目的达到,梅花推说家中有事,便离开了,她一走,毛舜看着喷香的腊八粥,舍不得自己吃,收在橱柜里了。   她想等她的杨大哥一起回来吃,这样才!才吃的有滋有味。   等梅花再回来时,徐湘湘已经起身了,她不敢在脸上敷粉,只细细的涂了些蛤蜊油让脸上滋润些,看梅花回来,便问毛舜的情况。   梅花摇头:“毛姑娘那里冷的跟冰窖一样,也是可怜。”说完,她又好奇的看着徐湘湘:“小姐,您说杨公子真的会娶毛姑娘吗?”   徐湘湘点头:“会的,我觉得肯定会的。”   “小姐,您为何会这么相信呢?奴婢听说隔壁那位涂夫人以前还变卖嫁妆供这个涂老爷进京赶考呢,您看现在她还不是……”梅香也是想借涂夫人的事情告诉徐湘湘,也别对毛舜太真心了,毕竟杨泽才是应该拉拢的,现在和毛舜感情太好了,万一日后毛舜不是杨泽的妻子,杨泽另娶其她人,这样小姐岂不是尴尬吗?   徐湘湘摆手:“若是旁人,什么升官发财死老婆,或者纳妾无数,这些我都相信,可是杨泽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这样的,至少他不会抛下毛舜的。有的人之所以备受信赖,除却所谓的才学相貌,最关键是人品。”   她对梅香和梅花道:“以前我们徐家一下遭难,导致我常常觉得世态炎凉,甚至于不相信任何人,可是现在我想来,这世上固然有不好的人,可是仍旧有好的人。”   人要活的舒心,就不能总看坏的那一面。   梅香聪明一下就理解了徐湘湘的意思,她点头:“小姐说的是。”   即便是日后毛舜真的没有嫁给杨泽,可是杨泽和毛舜也彼此努力过,这没什么苛责的,一个人哪里能够预测那么多事情。   就像上个月陆氏回信说沈氏不同意梅虞安的婚事,这个月婚期都定了下来,可见这世间的事总是变幻莫测。沈氏终究还是拖不起,她儿子二十二女儿也及笄之龄,但她也不是个蠢货,她直接找上王家的人了,听说王家人透露的意思是只要婉琴退婚,梅清芳机会很大,为了这一半能嫁入王家的机会,沈氏不得不答应。   徐湘湘想沈氏可真是个孤注一掷的人,为了不成器的儿子变卖所有嫁妆送他去最好的书院,对女儿也是但凡有点机会就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有两种结局,要么赌赢了,过的很好,要么赌输了,可能日子比以前更难过。   !看徐湘湘把玩着婚贴,梅香笑道:“要是都这样了,梅表姑娘若是还嫁不进去王家,那姑太太会疯了。”   “谁说不是呢。”   过了腊八之后,书院慢慢开始有人返乡过年了,沈矜一贯勤勉,况且吴兴府离吴越府尚且才几天的路程,并不远,沈矜定的日子是十天后,这样既不耽搁学业,还能赶回去参加梅虞安的婚礼。   自从沈矜来到骊山书院之后,感觉她和同窗们相处的都很不错,徐湘湘问过常寿,常寿也说来骊山书院沈矜明显交到的朋友也多了,人开心多了。   所以徐湘湘问道:“相公,既然咱们还有几天就准备离开,明年才能和你的同窗们见面,要不然我安排个辞行宴,你也能跟你的同窗们好好对酒吟诗,平时你就不怎么参加诗会,权当补偿了。”   沈矜心里意动,他又有些过意不去:“可你有身孕,我怕吵到你啊。”   徐湘湘笑着摇头:“即便我有身孕,可我也不是纸糊的人,前三个月我已经很注意自己的身体了,每日保胎药都喝着,好几个大夫都说我现在身体好,所以你不必担心。你放心,你若是定下日子了,我保管帮你办的妥妥的。”   既然娘子都这么说了,沈矜也有几分意愿,他便亲自写了贴子送给一个学堂的同窗们,统共算起来也不过十个人,隔壁涂青云也收到了帖子。   涂青云拿到帖子的头一件事便是让涂娘子准备礼,“沈矜可是我们骊山书院的甲等头名学生,你可不能少花钱置办礼品了。”   其实作为举人,涂家还真的不算穷的,在他的老家,地方乡绅还送了宅子下人给他,可以说十分优渥了,但是江南这地界儿举人不算稀奇,尤其是现在后起之秀明显变多了,举人的竞争力变强了,想要出头,就至少得中进士,涂青云便带着家人来了吴越府求学。   但是来了吴越府后,才知道什么都贵,什么都得费钱,以前在家乡一百个大钱能买上一大包糕点,在这里也就零星一点,所以涂家过的精打细算起来,但是涂青云也知道,什么钱该花什么钱不该花。   比如和沈矜交际,这个钱就必须得花。   他虽然和沈矜念同一个学堂,但是沈矜年纪比他小二十多岁,!比他儿子还小好几岁,自然说不到一起去,况且沈矜一向只和上官睿杨泽等人交好,他也插不进去,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他是肯定要交好的。   涂娘子搜了搜腰间的钱,“最多一两银子的礼,再多的我可拿不出来了。媳妇带着孙子还在家中,我们今年不回去过年,还得带钱回去给她们呢。”   “抠抠搜搜的,还以为在丰安乡下呢,你看看人家沈矜的娘子,人家自掏腰包帮着沈矜搞好关系,你呢,就知道钱钱钱,庸俗。”涂青云还真不明白了,该花的钱就得花。   又是那个沈娘子,涂娘子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一出去,看到那个妾低眉顺眼的站在外边,她狠狠的往她身上掐了几下,看那个妾痛的直哆嗦,她才觉得自己出了一口气。   她女儿见状,连忙过来问道:“娘,爹又跟您说什么了?”   涂娘子不高兴道:“还能说什么,你看隔壁那么热闹是为了什么?你爹呀,逼着我拿钱出来交际,要我说,送点什么三瓜两枣的也就算了,都是书生能有什么钱啊,谁有钱谁充大头就是了,偏你爹不听,所以我得把你做衣裳的钱省下来送礼了。”   什么?涂小姐气道:“我今年冬天可就做了一身新衣裳,您还打不打算我嫁人的,还让我穿那旧的出门呢?您看隔壁那个沈娘子,一天一套不带重样的……”   “又是她,怎么又是她,到处都是她。”   但是涂娘子又不得不准备礼,扣了二两银子下来,买了个好看的木匣子,又送了一套什么吴越府名茶,心里不得劲的很。   徐湘湘倒是不在乎这些,即便她在江陵家中无甚银钱之时,该出的钱还是得出,沈矜没去参加诗会原本就省了一大笔银子了,只不过在家中请客,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她先找人定了两桌酒席,又准备了投壶等小游戏,还把院子里搭起了天棚,各处放了暖炉,挂上沈矜早就作好的上联,彩头什么的也是她从自己嫁妆里挑出来的文房四宝,她还准备了各种精美的小礼品,等客人走的时候带走,可谓是准备的十分齐全。   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只是想替沈矜多交几个朋友,没曾想这次让沈矜居然成了书院的大红人,这就是万万没想到的。 第34章 成了香饽饽   腊月十八一大早,马三带着徐多徐少兄弟把院子前后打扫的一干二净,一点雪的痕迹都没有,徐湘湘把小礼物都收在自己房里,一个个都贴上签子。   “小姐,就别说那些书生了,就是奴婢也想要。”   她准备的是两份礼物,一份是去墨迹的香胰子,根据她平日观察她家相公,这么仔细的人都会把墨迹偶尔不小心溅到衣袖上,这对于浆洗衣裳的人来说很是困难,所以她从一个女学生那儿买了香胰子之后,便翻看一些古籍,做了些许改良。   而且她知道但凡书生都附庸风雅,所以包香胰子的纸都是仿古籍的名画,既好看又雅致,也花不了多少钱。再有那香胰子的味道,很多都能当香包用,有梅花味儿的,也有橙子味道的,还有桂花味儿的。   其二她还自己做了一些香,说起来还是师承祖父,小的时候祖父就喜欢制香,听说外边好多人一香难求,她难得做了一点,肯定会受人欢迎的。   “好了,梅香,你把茶水准备好,你今日可是大丫头啊。”她可没心思再做了,累的紧,若非是为了相公,她肯定不会这么累。   梅香挺了挺胸膛:“小姐,你就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好好做的。”   上官睿是最先到的,他起先和杨泽关系最好,但是杨泽最近这些时日非常忙碌,所以他和沈矜走的更近一些,这次也是最早来捧场的。   别看小门小户,小宅小院的,但是人家规矩都很不错,在门口的马三连忙过来请安:“上官公子。”   上官睿笑道:“我这么早过来,沈兄不会还在睡吧。”   马三笑道:“哪的话,我们大爷在花厅呢。”   就是沈矜也没料到上官睿会这么早过来,他不好意思道:“上官兄,来,我跟你斟茶。”   沈家用的茶自然不会差,再加上徐湘湘很会养生,冬天准备的是丹参茶,一杯下肚全身都暖洋洋的,上官睿也是见过世面的,他又是府尹公子,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没见过,只不过没这么妥帖罢了。   “来,先在这儿坐坐,尝尝点心,等他们过来,我们再一起去对绝对。”   上官睿不屑道:“先说说彩头是什么吧。”   看他这么自信,沈矜立马道:“绝版白家天字号文房四宝一套。”这绝版是指的是全天下仅有十套的文房四宝,天下也只有这十套,如安徽的歙砚原本就是最!最有名的砚台之一,但天字号更是绝版中的绝版。   上官睿一听立马坐正了:“是真的假的?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沈矜笑道:“不是我的,是我娘子的,她说我们难得热闹一番,少不得要助兴一二。”   他这么一说上官睿就全明白了,沈矜其实性情非常不错,但是由于年纪太小,又是吴兴沈家的人,他也不是特别热情那种人,所以交际圈并不大,甚至于他的相貌长的太过于精致,有些自诩正人君子的人都怕被误会,故而他朋友不是很多,恐怕因为这样,徐氏才鼎立相助,希望夫君能够交到更多朋友。   上官睿真是日常羡慕。   二人正闲谈着,又听到门口动静,沈矜忙和上官睿一起出去,这次来的是杨泽还有另一位士子,梅香不敢耽搁赶紧倒茶。   这边的动静,仅仅只有一墙之隔的涂家听的清清楚楚的,涂青云让涂娘子伺候下又换了一身衣服,昨儿晚上涂青云来涂娘子这里过夜,涂娘子心情都好了很多,她一高兴手也松了点,掏了一两银子给涂青云。   涂青云志得意满的从屋里走出来,在院子门口看到了他的妾,他顺手丢了几百个大钱给她:“前儿不是说身上疼,买点药膏擦擦。”   那个妾欢喜的接过银钱,恭敬的送涂青云出门,她又看了看正房,把钱握紧了,对着正房“呸”了一口,什么玩意儿,他不过是为了骗你的钱罢了。   徐湘湘躲在房里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忍不住笑了,梅花一直观察着外边,见徐湘湘笑了,她忍不住道:“上官公子和杨公子这就对上了,其余的像涂老爷还有黄公子也很行,最后还有一个绝对,若是对出来,姑爷就会把文房四宝奉上了。”   “我听到了,哎,方才我听到他们还互相讲笑话,除了杨公子讲的好笑,其他人都讲的平淡。”本来徐湘湘是最想听沈矜讲的,却没想到他真的没有讲笑话的天分,冷场中的冷场。   梅花便道:“可是看的出来,他们都玩的挺开心的。”   男人们的乐趣徐湘湘是不懂了,比如方才那几个平时号称才子的男人,玩什么够树枝的游戏,看谁跳的最高折树枝,还有人鼓掌,各种叫好。   看了看日头,她才道:“好了好了,你让马三家的去花厅收拾一下,准备吃午饭了。”说的是午饭,其实是下午了,现在天天下雪,天黑的太早,早点结束了,大家!家不至于摸夜路回去。   沈矜还从未跟别人谈的那么尽兴,大家都是举人,言之有物,又是来沈家做客,有意无意总要看他这个主人的面子,还有上官睿杨泽帮忙,总之诗会对对联都聊的非常尽兴,毋庸置疑,最后在大家的艳羡下上官睿拔得头筹。   其余人很是失望,早知道彩头这般珍奇,他们昨儿晚上就该多翻几本书来。   好在沈矜请他们入席后便道:“各位也不用低落,我也特别准备了小礼物给大家。”他其实想说是他娘子做的,但是徐湘湘不让他说,他也只好说自己准备的了。   梅香一一送给他们,这些人看到包装居然还是顾恺之的花鸟图,或者是韩熙载夜宴图,他们多了几分好奇,但是桌上大家吃饭热闹的紧也没注意,可是晚上回去打开一看,香胰子形状精美雅致,香更是清新怡人,有的人点了一半就舍不得再点。   住在书院校舍的学子纷纷议论起来,有的人后悔莫及:“沈兄真是宾至如归,早知道我就去了。”   那些去了的不免得意:“这些后悔了吧,你真的要去,等来年了。”   有的学子最爱附庸风雅,弹琴之时焚香还专门焚沈家给的香,被山长闻到,惊为天人,甚至于找到沈矜问是在哪儿买的。   沈矜摸摸头:“不是我买的,是内子自己做的。”   山长犹豫半天才道:“不知道你家还有没有多的?”   “没有了,内子因为有孕在身,精力有限,所以只做了这一次。”他说完又看山长很是失落,灵机一动:“您若是不嫌弃,等明年我们办诗会,请您来,我再送给您。”   这下山长才高兴,沈矜心里也美,他还从来没有感受到大家这么需要他。   以往在那所书院,大家只会传他和山长关系不正当,以至于他根本不愿意和任何人来往,因为只要他和别人来往,就会被卢修等人传闲话。   现在好了,他也成了很受欢迎的人,大家都真心跟他讨论学业,会一起蹴鞠,一起骑马,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是个转机,他要多谢谢娘子才对。   所以他跟那些夸他香好的人,他都说是他家娘子所制,听到他娘子被夸奖他也很高兴。   若是心胸开阔的,像毛舜这样的,对徐湘湘唯独有佩服或者羡慕,最多带点儿嫉妒,可涂娘子就不一样了,涂青云不仅不让她动带回来的香胰子和香,还!还语气中略带着羡慕,“沈家娘子不愧是才女,做的这些东西真是雅致。”   说完,他又嫌弃的看了涂娘子一眼:“好了,你也别总是跟怨妇一样,你做女儿家的时候不是也爱写字赏画的,现在怎么一天到晚除了钱不够用就不会说别的了。”   涂娘子气道:“还不是你出去隔壁让我买什么礼品,把女儿裁冬衣的钱都用光了,现在女儿找我麻烦,我不问你要问谁要。你就会说别人的娘子如何,那是别人有钱,我当年嫁给你的时候八口箱子的嫁妆,为了你读书全部卖了,你有没有良心。”   “一天到晚就知道提钱,你也不想想你嫁给我就是想嫁个有功名的人,我成了举人之后,你过的不比官太太差,该还的我都还给你了。”涂青云甩袖离开,钻进了妾的房间。   涂娘子气的直跳脚,她女儿早听到爹娘争吵,因为心里埋怨隔壁办什么宴会导致她的冬衣没了,所以也过来拱火:“说到底,都是那位沈娘子爱出风头引出来的事情。”   本来就对徐湘湘很有微词的涂娘子更是火冒三丈。   腊月二十准备动身,沈矜去接沈持过来,徐湘湘则等下人们收拾好了,再上马车,梅花和梅香忙着在马上上铺褥子,她们可不能让小姐被颠簸到,这样身子可受不了。   就在徐湘湘出门的时候,看到涂娘子走了过来,涂娘子先是打了个招呼,“沈大奶奶,你这是准备返乡啊?哎呀,肚子这么大了,可不能颠簸,你男人也太不心疼你了,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啊,万一有闪失可怎么办?”   徐湘湘笑道:“没事的,我已经快四个月了,况且我们离这里不算远,几天就到了。”   “你呀就是太为你男人着想了,别看现在他对你好,可日后就不一定了,你怀孕着他尚且不体谅你,你日后可怎么办?我是过来人,有的话说的你不爱听,可都是为了你好。”涂娘子颇有一种苦口婆心的感觉。   徐湘湘正欲说话,却看到沈矜从涂娘子背后走过来,朗声道:“涂夫人还是先操您自己的心,您家妻妾闹成一团打扰我怀孕的妻子良久我都体谅了,您怎么好意思说什么过来人的话,至少我家娘子以后可不会经历什么妻妾相争,也没有这种困扰,您这个过来人的经验可不适用。”   涂娘子愕然,沈矜则温柔至极的扶着徐湘湘上马车,又扭过头道:“您挡住我们的道儿了。” 第35章 毅力可嘉   相公,方才你真厉害。”   翩翩佳公子的沈矜都能直接怼人,这让徐湘湘看了都不得不举起大拇指,那个什么涂娘子也太烦人了。   沈矜打了个哈哈:“这有什么,我不过是看不惯她胡言乱语罢了,其实像她这样的人也就知道欺负女人,说一些什么过来人的经验不过是让你也感到痛苦,她就高兴了舒服了,本质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就是这个道理,徐湘湘也明白,她靠在他怀里,又抬头问他:“你真的不准备纳妾啊?”   这个问题沈矜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是啊,我又不是什么好色之徒或者是好色成瘾的人,有你一个就够我受的了,还多要几个,我家都要被掀翻了。”   明明她期待的就不是这个回答嘛,她期待的是那种【有了你,我的眼里再也没有别人】或者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之类的,没想到沈矜居然这么说她,她掐了他一把,“胡说八道,人家这么温柔,你还敢说谎。”   沈矜闷笑:“好好好,你最温柔最贤惠了,好不好?”   “哼。”徐湘湘抱着他的腰。   因为有孕在身,但凡有休息的地方,沈矜都会安排她休息,热饭热菜也尽量让下人备着。   好在徐湘湘身体还算好,一点严重的反应都没有,当马车到了三房的时候,陆氏亲自出来接的,她一看到徐湘湘就把沈矜挤到一边去了,含笑看着徐湘湘的肚子,跟看宝贝儿似的,“这一路回来辛苦了吧,哎呦,这次回来就别去了,等孩子生完再去吧。”   当着婆婆的面徐湘湘一般不拒绝,“全听太太的。”   “真好。”陆氏就跟看自己精心培育的花儿一样。   沈矜哪里肯,他道:“娘,您这是要儿子来回跑啊,您是不知道湘湘这次可是帮了儿子大忙了……”他把徐湘湘怎么帮助他办辞行宴,怎么让师长同窗都开始和他好说的清清楚楚。   陆氏却道:“你也不能这么自私,你总不能只想着你自己吧。”   对于徐湘湘而言,固然老宅更大,但是可没有自己单门独户的舒服,她在回程路上就说过想年后还是跟着去,就是怕留在老宅,这里住着几层长辈,族里的人也是来来往往!往,况且她只有生下孩子让沈矜参与带孩子,才会让沈矜对孩子的感情深。   否则她生下孩子了,一切都是由乳母带或者祖父辈的人带,孩子容易被宠坏,也容易和爹娘不亲近。   所以她暗地里看了沈矜一眼,沈矜给了她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   这一路上走来,陆氏可是高兴的不行,一时说:“持哥儿高了不少。”一时又说:“你梅表哥回来了。”   沈持这孩子不在道是不是经过黄山书院一事,沉稳了不少,嘴巴也没以前那么讨厌了,再加上,这几个月徐湘湘经常差人时不时送吃食衣料给他,这孩子倒是对徐湘湘没有那么大恶意了。   进了正房,沈绰抱着雪媚娘出来,看到沈矜沈持兄弟,笑眯眯的递自己的雪媚娘过来,像展示什么宝物似的,沈矜摸了摸雪媚娘的头,徐湘湘倒是会做人,她笑:“我在吴越府那家卖火腿的店里买了点火腿,想来给雪媚娘吃正好。”   此话一出,沈绰若不是考虑徐湘湘是他儿媳妇的身份,都可以围着徐湘湘打转了。   “矜哥儿媳妇,你现在就给我吧,我切给雪媚娘尝尝。”   徐湘湘看了看陆氏的脸色,她可不敢现在就拿出来:“现下他们还在搬东西,您放心,我们把东西安排好了,绝对第一个跟您送来。”   沈绰又要把雪媚娘递给徐湘湘摸摸,沈矜忙道:“爹,湘湘有孕在身呢,万一被猫抓了,可怎么办?”   以前沈矜称呼徐湘湘都是娘子或者大奶奶这种比较正经的,现在直接喊湘湘喊的顺口起来,带的陆氏也道:“是啊,我带湘湘进去吃饭呢,你这猫儿让翠暖抱下去便是,别抓着湘湘了。”   跟公爹带了礼物,不可能不跟婆母带啊,徐湘湘坐在陆氏身旁就道:“太太,我上次制香的时候多做了一点梅花味道的香,您晚上点着睡,清香扑鼻,一点都不会让鼻子难受。”   提起这个香,沈矜还一脸委屈:“娘,湘湘这个香啊做了没多少,儿子想用也没有,她都给您了。”   陆氏心里一边高兴,一边看儿子可怜巴巴的,又道:“那给你用吧。”沈矜看了看徐湘湘:“要是我真拿了,湘湘就会怪我了,这是她给您的一片心意,我就!不必了,反正日后她有空了,也能跟我做。”   不说东西贵重,但是能被人想起总是好的,陆氏真是越来越满意这个儿媳妇了。   难得能够睡床,徐湘湘一沾上床就睡的人事不省了,到了第二日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她和沈矜一起去看老太太,老太太一贯的平和,但是徐湘湘知道这个三房最厉害的人要属这个老太太了,能够让沈氏心甘情愿搬出去,顺利切割掉和沈家的关系,这可是不容易啊。   老太太跟沈矜说:“你有空可以去看看你二伯祖母,她的大限将至,怕是没多少时日了,现下吃药每天都要三个人灌着,身子骨可遭罪了,你小的时候生病了,你二伯祖父还专门让你爹娘带你去京师看病,要记得感念她们的恩情啊。”   “嗯。”沈矜沉吟了一下。   其余的老太太就没说什么,问了问徐湘湘的身子骨如何就推说身子骨累了。   从老太太那里出来,沈矜的心情看起来很沉重,徐湘湘问他:“怎么了?”   沈矜摇头:“这是何苦,为了沈珏,二伯祖母要受这样的苦。”   一旦二伯祖母死了,沈珏身为唯一的男孙是绝对要服丧,最少都要服一年,一年可是有很多事情都会变啊。   沈矜要去看二老太太,徐湘湘就不便去了,陆氏也怕儿媳妇被过上病气,也没让她去,婆媳俩坐在一处,陆氏颇为幸灾乐祸道:“年前我们老爷过去退婚,王家还在那儿故作姿态,我们老爷这样的老好人说不出什么恶言恶语来,王家也算收敛,说了个八字不合便取消了。可是王成却准备做兰家的东床,这事儿啊,我还真不忍心告诉你姑母呢。”   也就是说沈氏其实还不知道王成欲和兰家联姻一事,那这个时候出去,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徐湘湘又问:“不知道梅表哥娶的是何人?”   “倒是便宜他了,老太太跟他找的那位龙姑娘我是见过的,是个十分明事理的姑娘,她在家族排行十三,人家都叫她十三娘,她爹爹虽然只是个主簿,但是学问人品都极好,在我们吴兴府也是很有名的,若非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人家未必愿意把女儿嫁过来呢。”陆氏很为这位龙姑娘可惜。   徐湘湘心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人家是江南府头名解元的缘故吧,和妻子亲热后还想着念书,陪她和宝宝到一半也要学习……   徐湘湘私底下问婉琴:“不知道梅表哥为人如何?”   婉琴想了想:“人倒是不坏,爱说爱笑的性格也很不错,但是他有点贪玩,姑母的钱说是给他读书用的,但是我听伺候姑姑的下人说其实梅表哥根本没有认真学,反正他现在连个秀才都不是。”   如果不是老太太帮着找一门亲事,按照沈氏的想法,他儿子必定配哪家千金大小姐,至少到三十岁都没办法成亲,甚至是更久远。   徐湘湘想:“其实老太太是真的为了姑太太好吧。”   儿子拖着不成亲,不考进士不准回来,女儿及笄不找婆家,天天等着哪个权贵看上了跨越阶级,可惜事以愿违,梅虞安一事无成,每年要交高额的束脩,梅清芳更是抢表妹的未婚夫抢出自豪感来了。   其实如果梅清芳的事情,也许沈家也不介意养这母子三人,但是她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危害到了婉琴,更是有一天会影响沈家,这才是老太太出手的原因。   可老太太也不是随意就打发他们,无论是为梅虞安找的亲事,还是替梅清芳准备的嫁妆,可以说沈家是真的仁至义尽了。   从陆氏这儿回去的时候沈矜已经回来了,他抱着徐湘湘道:“娘子,伯祖母可能没几天活头了,我虽然不通医理,但是我看的出来。可是她们连死的日子都要控制住……”   这个他们也许是赵氏,也许是沈家长房,徐湘湘不免道:“你别难过,二伯祖母也许也是为了她的孙子。”   “不,不是,沈珏——”   徐湘湘正准备听下文,却见沈矜住嘴了,转而问起她的肚子:“舟车劳顿,你怕是累的很吧,明儿表兄成婚你不必去凑那个热闹,在家休养便好。”   “那就太好了,我最近总是腰酸酸的。”她其实身体还算好,但孕期总是比以前要脆弱很多的。   一听说她腰间酸,沈矜就贴心的帮她按着,按到一半,沈矜又道:“我忘记了,我今天还得练字,娘子,我不能陪你了。”   看着脚底生风的相公,徐湘湘心想这也许就是为什么人家是江南府头名解元的缘故吧,和妻子亲热后还想着念书,陪她和宝宝到一半也要学习……   真真是毅力可嘉啊! 第36章 真心喊娘   梅虞安的婚礼徐湘湘并未参加,但是沈家其她人却是都去了,沈氏是个寡妇,许多事情还得由陆氏出面,陆氏当然欣然帮忙,她还巴不得梅虞安赶紧安定下来,日后沈氏也没机会再回来。   沈氏住的这个宅子说起来还是老太太所有的,老太太房契没给沈氏,陆氏心里就更高兴了,所以她是非常乐意帮忙的。   等晚上沈矜回来,徐湘湘叽叽喳喳的围着他问:“热不热闹?新郎官有没有被罚酒?新娘子漂不漂亮啊?”   沈矜捂住耳朵:“快别问了,耳朵疼。”   “哼,跟你说话,你还不乐意了。”徐湘湘别过脸去。   沈矜怕她生气,才道:“就那样呗,梅表哥交友广阔,来了不少人,也不知怎么地人人都特别能喝酒,我喝了几口就头晕的很,没继续喝了。”   看来是沈矜不太适应酒桌文化,徐湘湘笑道:“你被排挤啦……”   沈矜气道:“什么叫我被排挤了,我是不稀罕多说,你也知道的,我现在可不是什么天天应酬的时候。”   “好吧,好吧,是我说错了,还不行吗?我让黄芪去厨房端点醒酒汤过来,你多少喝点,再沐浴了睡觉。”相公还是得靠哄。   沈矜自己斟了一杯茶,喝完了之后便道:“今晚我把书拿来内室看,陪陪你,好不好?”   还挺贴心的,以前人家都是一个人在书房读书写文章,现在还能专门陪她,为了迁就她来内室读书,徐湘湘哭笑不得。   次日,徐湘湘去陆氏那里请安,陆氏对她招手:“肚子怎么看起来变的大了点?”   “我也觉得呢,一天一个样。”徐湘湘摸摸自己的肚子。   接着陆氏又看了看外边:“矜哥儿怎么没来?他昨儿睡的可好?”   哪能不好,天还没亮就去读书了,若非是沈矜真的是唇红齿白,黑发浓密,徐湘湘都怕他太辛苦了,恨不得天天炖补汤给他喝。   她笑道:“早上就去书房读书了,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我说让他吃点早膳再去读书,他不听我的,我让白术去小厨房帮他端早点。”   陆氏无言:“他这个孩子就是这样,一日不会放松的。算了,!,我们不管他了,你饿不饿,你可不能饿着。”   徐湘湘摇头:“我垫了几口糕点,还不算饿。”   “等一会儿姑太太她们过来,我们就用早膳。”   这还是徐湘湘第一次看到姑太太的儿子梅虞安,梅虞安和梅清芳完全不同,他生的圆圆的娃娃脸,十分熟络,进来就各个人喊了一通,看的出来这是个交际手腕非常强的人,而且能屈能伸,就连陆氏这种不喜欢沈氏一家人的人都会给梅虞安一个好脸色。   沈氏看起来是很为儿子骄傲的,一个劲儿的跟陆氏吹嘘梅虞安在书院多么受欢迎,朋友多么多如何,徐湘湘看到梅虞安虽然在笑,但是眼神有几分尴尬。   陆氏一贯出手大方,给龙氏的礼不轻,一对翡翠镯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龙氏看起来和梅虞安很有夫妻像,都是圆圆的脸,给人一种和气的样子,一说话就一笑,让人看起来都忍不住高兴起来。   都是从新媳妇过来的,徐湘湘也了解龙氏的心情,所以她对龙氏也很热情,龙氏看着她的肚子道:“快别忙了,你还挺着肚子呢,坐下歇歇。”   “没事,我坐了许久了,站一会儿也挺好的,这是糖糕,你尝点,早上来还没吃早膳吧……”   龙氏不好意思的点头,一大早起来忍着身上的酸痛,就听婆婆沈氏在那儿抱怨东抱怨西,她是大气都不敢喘,还要跟着来沈家见长辈,她整个人都是忐忑的。   徐湘湘笑道:“我们太太这儿摆膳还要一会儿,你先吃点吧。”   正好梅虞安听到了,连忙对徐湘湘感谢,又问道:“怎么不见矜哥儿?”   “劳表哥惦记,我已经着人请他过来了,一大早说是看了篇好文章要去读呢。”   梅虞安只是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又说沈矜过来之后,龙氏十分讶异,她是见过沈绰的,沈绰和沈氏一样都是白胖的很,陆氏人长的虽然可以,但是周遭气质咋呼的很,在她心中沈矜应该也和梅虞安差不多,可是沈矜真人完全符合话本子里的风流公子形象,这才是她想象中的吴兴沈氏的世家公子。玉树临风芝兰玉树仿佛才是为他专门铸造的词语一样。   她都有点嫉妒徐氏!氏了,徐氏虽然生的好看,可是完全不到这种看了别人自惭形秽的地步,徐氏真的是好福气。   沈矜一过来,陆氏连忙道:“你媳妇儿说你天还没亮就去念书了,我吩咐小厨房多加了一道枸杞粥,这样补补血。”   “多谢太太。”   他又跟沈氏和梅虞安夫妻问好,方才一直侃侃而谈的梅虞安却和沈矜气场不和似的,也不怎么说话了,好在用过早膳之后,沈氏带着他们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去,所以徐湘湘暂时可以坐下来歇一会儿了。   沈绰依旧拿着切的薄薄一片的火腿喂着雪媚娘,看雪媚娘吃的香,他又跟徐湘湘道:“你买的这个火腿最合雪媚娘的心意了,瞧它吃的多香啊。”   “带了一大块火腿回来,够雪媚娘吃了。”   陆氏不欲参与这个话题,她看席间沈持吃的少,又拉着小儿子坐下来吃,沈持囫囵吃了几口便要出去练剑。   陆氏舍不得儿子辛苦,但是徐湘湘知道沈持去了那所武学书院后,混的是如鱼得水,他喜欢这个而不喜欢读书,虽然陆氏不理解,但是强迫也没用,就像方才那个梅虞安,再被逼着念书,可天分不在此啊。   “太太,就让持哥儿念吧,只是不专门在雪地念就好了,等持哥儿真的学好武艺了,到时候还可以送相公进京赶考。”   她只是这么说一嘴,陆氏却听到心里去了,小儿子书念的不好,习武有什么用啊,现在是文官的天下,武官根本出不了头,就拿最近的战事来说,搜刮江南这么多人的钱,可是仗打到一半就议和了,武官们急的跳脚也没用。   沈持也眼睛忽然亮晶晶的:“嫂子,你是说可以让我跟着大哥一起去京师吗?”   他忽然觉得手里的剑简直有千钧重,进京可是很长的一段路程的,万一遇到什么土匪什么的,他哥哥生的文弱,肯定不成,如果他学好武艺,就可以保护哥哥了,还能跟着去京师,那多好呀。   看他这么期待,徐湘湘忙道:“也不是不行啊,到时候你可以见识一下京师,说不准你就奋发图强了,也跟太太挣个诰命。”   本来有陆氏在,这种决定不应该是她做的,但是话已经说出口了,她总要圆一圆!圆。   陆氏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小儿子从不知道当官有什么好处,若是能去京师一趟,让他从此刻苦,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想到这里,她也微微点头,让儿子练武去。   沈持欢呼一声。   除夕这天,陆氏带着徐湘湘一起做了不少祭品,今年家中少了沈氏三口人,陆氏完全当家,又都是自家人,吃食做的非常多,比以往多了一倍不止,还和徐湘湘道:“我之所以多做点,你们带去书院送人也够,自己吃也够。”   徐湘湘惊讶的看着她,她以为陆氏会强留她在家呢,谁知道陆氏看她这么讶异,也是想笑:“你们那点把戏以为我不知道呢,其实我是想你留在家里的,毕竟家中条件要好点,可是如今看到矜哥儿斗志昂扬,你也和初来我们家那幅小心谨慎的模样不太一样,我就知道让你们小夫妻培养感情是很重要的。我不是个读了很多书的人,但是我知道家和万事兴,既然如此,我又何苦做恶人呢。”   “娘……”这是徐湘湘第一次这么真心的叫娘。   陆氏看起来好像很受不了这种煽情的气氛,她摆摆手:“快别这样,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儿子好。”   徐湘湘笑:“是。”   婆媳二人又说说笑笑起来,沈矜拿着书进来,后边跟着沈持,他对着书不知道解释什么给沈持听,沈持也挺的聚精会神。   翠暖立在门外是真的不想破坏这幅画面,但是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进来道:“太太,不好了,姑太太气势汹汹的去老太太那里了,老太太身边的花绸姐姐说王家和旁人家定亲了,姑太太闹将了起来,不肯走,花绸姐姐说老太太都快被姑太太气的晕过去了……”   什么?这叫做的什么事啊?   陆氏皱眉:“这叫什么事情啊?要闹也等年过完再说啊,这不是诚心找不痛快吗?”沈矜也立马站了起来,又和沈持道:“走,我们去看看。”   “你们俩甭去了,你们是读书人,管这些闲事做什么,我去就行了。”   她可不能让沈氏真的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一则老太太是家中主心骨,二则是老太太若真的有事,矜哥儿科举可就又要延后了。 第37章 小百灵   吴兴的冬天总是阴沉沉的,虽然院子里挂满了福字,但天色好像压迫人似的,陆氏今日穿的很喜庆,原本她就喜爱穿鲜亮的颜色,又因为过年,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自从她进入院子里后,平添了一丝光彩。   “咚”   是杯盏落地的声音,怕是老太太发火了。   她走向正房的时候,织锦和花绸争着帮她掀帘子,陆氏想平时这几个丫头倒是摆着小姐款儿,现在让自己去是吸引火力了,好在她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罢了。   地上几片茶叶散落,杯盏全都碎了,沈氏白胖的脸上挂着泪痕,老太太抿唇,看着已然是气极才会如此。   见她进来,这二人同是看向她,陆氏清了清嗓子:“原是我不该来,但花绸那个丫头请了我过来,要我说姑太太这大过年的闹起来不好看,有什么事情你若是为难找我便是了。”   找她?她可是被骗的太苦了,沈氏指着陆氏道:“嫂子怎么拿话哄骗我,当初你们撺掇娘让我家安哥儿成亲,说什么这样让我们和沈家脱离关系,这样才不会闹出姐妹易嫁之事,可如今我们出去了,王家却另娶她人,若非我让安哥儿上门去看,还真的不知道呢!老太太骗我,你也骗我,你们都骗的我好苦呀!”   她这才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局,陆氏想甩开自己,老太太为了哥哥嫂子欺负她。   这都是什么歪理呀,陆氏跟她理论道:“王家娶不娶清芳和我们有什么干系,我们婉琴退了亲,已经让出位置了,王家不娶清芳,你该找那王八犊子王成去啊。”   “我认识什么王成张成的,若不是哥哥不替我跟王家去说亲,我们清芳何至于没有着落。”   瞧瞧,这就怪上沈绰了,沈绰就是太好说话了,所以她们家才吃了这么多亏,帮了人别人不知道感恩,还要被人上门怪罪。   老太太指着她道:“你若是还有点廉耻的,就赶紧忘掉这件事儿,过了一两年帮清芳寻一门亲事,你心里清楚王家不是你能去闹的地方,便回来闹我们一家人,既然如此,你日后也不必上门来了。”   “您这是逼女儿死!”沈氏大声喊道。   “你死啊,柱子在那儿,你想撞就撞,我跟你说,你不要成日拿着骨肉亲情在那儿说事,你这种人活着做什么。”老太太没有陆氏想的那么气愤!愤,她很平静的说道。   沈氏一下就吓傻了,她上次也闹过一次,那是沈矜娶妻的事情了,原本她是想让清芳嫁给矜哥儿的,她几乎是和哥哥还有老太太都达成默契了,矜哥儿长的好学问也好,陆氏又有钱,青梅竹马,再好不过的姻缘了,可因为中间插了一个徐氏,导致清芳没有着落,原本有个王家,可是又不成了。   她心里很清楚,单独靠她一个寡妇不可能为女儿找到什么高门大户的,原本指望这次和上次一样老太太不计较,闹一次就闹一次吧,没想到现在老太太居然这般疾言厉色。   所以,她认错认的很快,飞快的磕了几个头,“娘,女儿知道错了,都是女儿的不对,您别气坏了身子,若是您气坏了身子,女儿可怎生是好呀。”   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就是陆氏也措手不及,她这么会变脸,不去四川学变脸杂技算了。   结局就是沈氏认错,亲自跟老太太斟茶,老太太欣然接受,依旧又是一派和睦景象。   沈矜把玩着一支细管狼毫,他收起了桌子上的一张纸,抬头就看到徐湘湘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他扶额:“湘湘,你怎么好奇心这么重啊,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跟我说了上十遍姑母会不会去找王家,我怎么能知道呢?”   徐湘湘叉腰:“我不是小麻雀,我声音这么好听,明明就是小百灵。你快说说呀,婉琴还担心呢。”   “好好好,小百灵,我不都跟你说了吗?姑母绝对不放弃的,你放心好了。”沈矜真是知道什么叫做烈女怕缠郎,好啦,他现在就是那个烈女。   徐湘湘摸了摸下巴:“可你说错了,姑母是个识时务的人,哪里敢去找王家的晦气。”   沈矜不置可否:“那你就错了,小百灵,姑母是不会让王家硬娶清芳,可是敲敲竹杠还是可以的。王家都要去吴越府首府了,给点钱打发他们,也不是一件坏事。”   “可是……给了钱不就给了把柄吗?”   “好了好了,你就放下你的好奇心,跟你没关系。我要看书了,徐姑娘,徐湘湘,你先去玩儿好不好?”真是越来越露出真面目了,徐湘湘都有点想那个害羞喊自己姐姐的人了,她跺了跺脚,出去找婉琴玩。   今天明明才大年初三,可沈矜就跟没有年这个想法一样,!除了初一初二和沈绰一起走亲访友,几乎就不出门了,徐湘湘本来想出去玩,但是她又大着肚子不能出去,找沈矜说话还被嫌弃,真是的。   梅香看出她闷闷不乐,便打趣道:“早上姑爷可是还跟您念什么话本子,您不是还嫌弃姑爷念的太平淡了。”   “你这个小妮子。”徐湘湘自己翻着话本子,对这些打趣置之不理。   事实上年都快过完了,果然如沈矜预测的那样,沈氏一家人正月十五回来的时候都是簇新的衣裳,沈氏甚至难得的戴了一套翡翠头面,打赏下人也阔气起来,梅虞安更不必说,他跟沈绰还谈起生意经来。   老太太等沈氏一家人走了,才和沈矜和徐湘湘道:“有时候万万不要在乎这点蝇头小利,贪心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事实证明老太太说的很对,这不,刚刚收了钱之后的沈氏一家就差点被火烧了,听说是丫头打翻了烛台,若非是龙氏陪嫁的人警醒,可能早已殒命。   听到这个消息的婉琴也十分庆幸,她说:“王成这般心狠手辣,恐怕我嫁过去也会被折腾的没了,真的,我还挺感谢梅表姐的,若不是她,我也没办法看清一个人。”   徐湘湘赞叹:“难得你想的开,你这样的姑娘日后不愁没有好日子过,你且放心吧。”   俩人正在陆氏这里闲谈几句,却看到龙氏和梅虞安过来了,梅虞安搓着手,远远没有前几天来这里的意气风发了,龙氏原本一张喜庆脸也耷拉着。   这二人看到陆氏都很羞愧,梅虞安叹了一口气:“舅母,我娘和妹妹就拜托你们照看了,我准备和十三娘去西北那边开丝绸店,可能近几年都不会回来了。”   虽然陆氏不喜欢小姑子,但是也不太理解梅虞安:“怎么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做生意?还要带着龙氏一起去,你不去书院了,你娘怎么肯?”   梅虞安摇头:“我娘当然是不肯的,可是我压根也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尤其是经过这次的事,我更加知道我不能再混沌下去了,否则命都没了,以前在舅舅舅母家里,你们庇护着我们,可出去了才知道不易。舅母请放心,我去西北也是跟几个朋友一起去,若是挣了钱,一定回来孝敬外祖母和舅舅舅母。”   作为商户的陆氏可是太知道商户的苦了,她不禁道:“虞安,行商可是很累的,况且龙氏才!嫁给你没多久,她愿意吗?”   梅虞安笑着看了一眼龙氏:“若是没有我娘子,我还没想到呢。”   看的出来这俩人感情很不错,这倒是个意外收获了,徐湘湘看龙氏松了一口气,这俩人应该是怕长辈们说他们胡闹,所以心情七上八下的。   龙氏是个内里和外表完全不相同的人,她性格非常果决,私底下跟徐湘湘说:“我家相公是个读不进去书的人,既然读不下去了,就不要再浪费银钱和功夫了,相公他性子活泛,若是做生意,必定会有一番作为的。我把我嫁妆拿了一些出来,我们俩的身家都投进去了,可不就要好好的干。”   徐湘湘自然支持,不过,她又跟龙氏道:“你这般鼓动表兄,可得小心姑母那里。”   龙氏表示不在意:“若是在沈家住着我还会担心,但是现在我们单门独户,也没人会说闲话的,我婆婆就是再闹又有什么用,她老人家是想不通,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是不适合的事情就不必做。你放心,我已经吩咐清芳看好她了,经历过这次大火,她暂时也敢轻举妄动。”   提起清芳,龙氏又道:“我现下每天找清芳说话,她其实也挺后悔的,小姑娘家家的,有时候被一些自以为是的情谊迷住了眼睛,做下了错事,现在想想我们都不过是个棋子罢了,无论是婉琴还是清芳,都是被利用的。”   这龙氏当真是个聪明人,这么快就摘出梅清芳了,王成固然不对,但梅清芳也是愿者上钩。   可她也知道,龙氏的日子并不好过,说起来她的境遇似乎比自己还惨一点。   一直沉浸在书海的沈矜,抬头看了看对面坐着发呆的妻子,他翻了一页书,随口问了句:“怎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说?这都不像你了。”   徐湘湘瞪了他一眼:“平时嫌弃我话多,还叫我小麻雀,现在我不说话了,你还不习惯了,是吧?”   沈矜把看到的那一页用书签插上放置一旁,一脸被冤枉的表情:“你可别冤枉我,我不是叫你小百灵吗?我可喜欢听你说话了,现在说吧,啊~”   看徐湘湘还是不说话,他站起来,跟哄小孩子似的:“小百灵,今天我跟你做花灯好不好,你不是抱怨说因为有孕没法子出去看花灯,我做个美人灯成不成?替你单独办一个灯会,好不好?”   嫁给你没多久,她愿意吗?” 第38章 婆婆听了想打人   “单独跟我办灯会吗?”徐湘湘小心翼翼的问。   见沈矜笑着点头,她觉得自己好像泡在蜜罐里一样,好像许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可是她不明白:“为何你对我这般好呢?说实在的,我觉得我也没什么优点。”   论貌,她虽然算得上上等美人,可是也不算什么绝世大美人,至少沈矜本人的相貌就好过她。论才学,她也没出过什么诗集,一切都只是陶冶情操罢了,论家世那就更不必说了,沈矜是鼎甲豪门的世家子,虽说是庶支一脉,但其父也是四品官,而她爹不过只是个六品通判。更别提沈矜为人不知道比她好多少,其实她还是稍微有点自卑的,尤其是一嫁过来沈矜对她那么好,她自己都害怕。   害怕这种好不知道会维持多久,尤其是怀孕的时候,想的难免会多。   她居然不知道原因,沈矜把她拥入怀中,“也没什么,大概就是你狠傻吧。”   她很傻,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嘛,说我傻。”徐湘湘不解。   沈矜放开她:“你先回去看看话本子或者休息一会儿,我开始做花灯好不好?”   什么嘛,徐湘湘拉住她的衣角:“你都还没说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呢?就想打发我走,我不走。”   沈矜头疼:“一天天的犯傻,对你好还需要什么理由啊。你看你听了别人说我是龙阳之好,你有怀疑我是龙阳之癖吗,你是怎么替我打抱不平的,我还记得了。你不是最相信我的人吗?这天下所有的好和坏都是互相的。”   可是,她不高兴道:“那要是换一个人,你也会这样的吧。只要那个人对你好,你也会对她好的吧。”   “那个人如果不是我有好感的人,我怎么可能会娶呢,你这个小脑袋瓜一天到晚想什么呢,我都说我以前见过你呀,所以方大人提起你的时候我就同意了,再加上你对我也这么的全心全意,我当然也要对你好呀。再说了,你这么个磨人精,我要是说你一句坏话,我就别想看书了。”   看他说到最后几句,徐湘湘都忍不住笑了,“我哪有那么坏,在你眼中我就是个胡搅蛮缠的小女子不成。”   看她笑了,沈矜心里抹汗,又见她笑的花枝乱颤,故而道:“好了好了,我要做灯了,快回去好好养胎。”   “好,我回去了,免得你天天跟我起外号编排我!我。”徐湘湘皱了皱鼻子。   看她施施然走出去的,沈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这姑娘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居然还问他为何对她那么好。   即便是回到卧房,徐湘湘也坐立难安,她拉着梅花说:“你说大爷会跟我做什么样的美人灯?是那种汉唐时期的仕女图的走马灯,还是西瓜灯,或者是最丑的八角灯啊,如果是八角灯我可不喜欢。”   梅花便出言建议:“那大奶奶要不要跟大爷说您不喜欢八角灯啊,万一大爷做了可怎么办?”   “我才不想跟他说呢,这要他自己想,我呢,也看看他到底了不了解我。”什么都说出来岂不是不好玩了。   梅花不理解,但是她心里吐槽,姑爷从前可没有跟您过过元宵,怎么会知道您喜欢什么灯,这不是瞎扯吗?   梅香端来果盘:“您快先尝尝果子吧,这屋里炭盆放的足,熏的人口干舌燥的,您今儿起来还喊喉咙疼。”   “嗯,我就尝尝吧。”她刚用叉子叉起一块放嘴里,果子添脆可口,好吃的紧。   “我还想再吃一盘。”   梅香笑道:“那奴婢再给您削。”   “我的好梅香,真是多谢你了。”   啃了会果子,她便昏昏欲睡了起来,害喜的反应过了之后,她就开始好吃好睡的生活,一觉睡的很沉。   书房里沈矜却开始做灯,还把沈持也叫了过来,沈持不高兴,沈矜便道:“你就跟我打打下手,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沈持撇嘴:“你们这些成了亲的人真是事情太多了,哥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成了亲人都变了。”   他哥以前那是非常孤僻冷漠的,基本上和人说话不超过三句,甚至是都不耐烦和别人多说话,现在看起来完全是个想讨女人欢心的好男人,和以前的形象也不太一样了。   沈矜则道:“不是我以前是那个样子,是我还是我,从来都没变,只是有没有人值得我这样对待罢了,算了,你小孩子不懂,还是帮我做事吧。”   要不说学习好也是一种能力呢,沈矜读书读的好,做灯笼也学的快,第一个做的生疏,第二个就已经做的有模有样了。   沈持嫌弃的看了一眼:“也太花哨了,哥,这太娘们了,这种灯提着出去风一吹就坏了,你还是做扎实点,别搞的只中看不中用!用。”   沈矜想,你懂什么,还是年纪小,你就是个做个能用十年的灯笼,也不如我的花里胡哨的讨人喜欢,小老弟你就看着吧。   一觉醒来,徐湘湘舒服的伸伸胳膊伸伸腿,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是不是要过去请安了,在老宅就是这点随时随地要守规矩,有时候即便陆氏免了规矩,她也不能恃宠生娇。   掀开床帘,她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她趿着寝鞋起来往前走去,床外吊着几盏灯,和以往她见过的所有灯笼都不一样,因为这灯笼里的美人都是她,形状各异,却又十分好看,且看那盏羊角灯,用的是米白色的灯笼纸,纸外粘着一颗颗小珍珠,珍珠附近又是画的一朵姚黄牡丹……   雅致好看正符合她的气质,徐湘湘一盏盏灯看过去,她忍不住笑了,原来这就是为她一个人办的灯会。   门吱呀开了,沈矜正含笑进来,他停顿了一下,又张开双臂:“我为你办的灯会,你喜欢吗?”   徐湘湘快步走向他的怀中,一下抱了个满怀:“喜欢,比什么都喜欢。”   她是真的好喜欢,被别人宠着,恰好这个人她也喜欢,这种幸福的感觉简直无以言表了。   “你喜欢就好,现在我把灯笼收起来。”这些灯笼做的华而不实,可不能一直点着,沈矜暗自想。   徐湘湘含羞点头:“好,都听你的。”   沈矜觉得今天简直都重振了男人雄风了,娘子也实在是太小鸟依人了,他让人把灯笼收起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一起去给太太请安。”   夫妻俩请安的时候都让人感觉跟蜜糖似的分不开了,尤其是吃饭的时候,徐湘湘还帮沈矜剥虾:“相公,多吃点。”   她自己都没怎么吃,全部帮沈矜布菜,沈矜心里乐滋滋的,陆氏这个做婆婆的都看不下去了:“湘湘,你让他自己剥,又不是没长手,或者让下人剥。”   徐湘湘赶忙摇头:“太太,没事的,相公平日学业辛苦,多吃虾可以补补脑。”   陆氏不争气的看了徐湘湘一眼,对沈矜道:“我看你是跟你媳妇灌**汤了。”像她虽然也伺候沈绰,可也不会剥虾去鱼刺做的这么甘之如饴。   沈矜则笑:“儿子马上要去书院了,您就别挑拨我们夫妻了。”   陆氏听了想打人了。 第39章 宜男之相   初春冰雪还未融化,陆氏有心要留她们几天,但是沈矜学业为重,自然不会再在家中逗留,携了徐湘湘一起去吴越,过了个年,徐湘湘脸圆润了不少,气色也养的很好,胎儿也稳了,上路也不怕了。   老太太难得出来送她们,沈矜和徐湘湘都觉得受不起,老太太却道:“你们在外可要好好照顾自己,矜哥儿媳妇有了身子更要好好保重才是。”   “老太太您就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的,下次让爹娘带您去吴越玩,孙媳还想带您去看看西湖呢。”徐湘湘动情说道。   老太太喊了声“阿弥陀佛”,众人都笑。   婉琴因为受了风寒不便出来,沈持则倔强的挎着剑站在一旁,陆氏嘱咐他:“你要多听你哥嫂的话,切不可自作主张。”   沈持不耐烦的转了转身子,徐湘湘见状,立马跟陆氏表态:“请娘放心,只要持哥儿得空,我就接他过来玩。”   陆氏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这次去吴越很顺利一路上沈矜相当照顾她,宁可慢行都不能让她颠簸,还是徐湘湘嫌弃太慢了,让人快点。怀了孕要好生养着这没错,但是也不能当自己是易碎的瓷娃娃,孕妇的身体也没想象中那么脆弱,平日里多走动其实也是有好处的。   顺利的到了书院之后,她也看到了年前从江陵带过来的信,因为她们年轻就回吴兴了,倒是没收到,她打开信看了看,里边有两封信,一封是徐广的,他说沈矜的那些经验对他很有帮助,一封是张氏写的,张氏先絮絮叨叨的写了几页纸嘱咐她养胎,后边又道,若非她的亲事来的没那么快,可能不会错过朝廷选秀。   原来去年朝廷重新选秀,外地官员凡七品以上的未嫁之女均可参加选秀,甚至于选秀的差官来湖广居然是先去的她家。   徐湘湘觉得好笑,“看来我差点成了娘娘了。”   沈矜则道:“如今皇上也不过三十,中宫无所出,太子又夭折,选秀也是必然的。”他看了看丈母娘的信,有些不解的问徐湘湘:“怎么皇上还记得你家?”   !   “我又如何知道,不过我小的时候是见过皇上的,那时候他还是太子呢,我祖父当过他一些时日的老师,也许是念旧或者知道我年纪大了呗。”徐湘湘也不太清楚。   不过,她对沈矜道:“我若进宫,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沈矜好奇:“那你会是什么样子?”   徐湘湘做了个鬼脸:“不告诉你。”   这个事情不过是一件小插曲,徐湘湘和沈矜都没放在心上,隔壁的涂娘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沈矜说过一次,也没再阴阳怪气,杨泽和毛舜还未来,徐湘湘便成日在家猫冬。   因为沈矜的到来,上官睿跑这里跑的更勤了,徐湘湘虽然不用她下厨,但是怎么安排,还得她来做,反正只要是利于沈矜的前途的,徐湘湘都十分支持。   骊山书院一向注重寓教于乐,雪才刚融化完,山长就要带着他们出去外边采风,上官睿跃跃欲试,沈矜也同徐湘湘道:“这次我可能要出去一个多月,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啊。”   “你放心,我会的,我是谁呀。”   看她这个模样,沈矜忍不住一笑:“好啦,前些日子我不是忙着和上官兄讨论事情,都没空陪你说话,所以我决定走之前陪你好好说话。”   徐湘湘伸手阻止:“千万不要啊,我可不想为了说话而说话,我还是很体谅你的,我可是出了名的贤妻。”   “那好,是我想和你闲聊了,好不好呀!”沈矜作可怜状,“求求你了,徐大小姐,我想和你说话成不成啊?”   徐湘湘嘟嘴:“好吧好吧,我就大发慈悲的跟你说话,你想跟我说什么。”   沈矜偷笑,又拉着她的手正经道:“我走了,你若有事便去找杨大娘,杨泽昨儿带他娘过来了,杨大娘是长辈,许多事情比我们懂的多,也有个支应。”   什么事情到了徐湘湘嘴里就没有不跑偏的,她转了转眼珠子,“我听说杨大娘会些术士懂的看面向这种,你说我让她帮我看看好不好?这样也能拉近关系吗?”   “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相信那个做什么,!,本来没事的人倒是被算的人心惶惶的。”   他就从来不相信这些。   徐湘湘撇嘴:“就是好玩嘛,又没什么,哪有这么严重。”不过,她还是不逗他了,好好跟他保证:“你放心,你走了之后,我会好好的照顾自己和你的宝宝的。”   沈矜拿她是没有办法,好在徐湘湘虽然私底下古灵精怪又叽叽喳喳的,但是做事情还是很周全的,尤其是帮沈矜准备的行李十分妥当。   说起来杨大娘倒是个还不错的人,沈矜一走,她便过来探望徐湘湘,徐湘湘感激道:“何苦劳您过来一趟,怎么也该是我去看您才对。”   其实杨大娘年纪不算大,但是也许是冬日里生了一场病,她脸颊无肉,非常消瘦,但整体精神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她淡笑道:“沈公子同犬子是好友,你如今又有孕在身,我如何能不来。”   “梅香,斟茶过来。”   梅香很快上了几杯茶来,毛舜坐在杨大娘身边,大气都不敢喘,徐湘湘看的很同情,这个杨大娘倒不是坏人,只是她看不上毛舜。   这就是杨家的问题所在,杨大娘对毛舜不错,甚至在毛舜的家人不在的情况下,愿意收养她,但是却不想她成为她的儿媳妇,可毛舜从一开始就和杨泽配合默契,她除了杨泽则不想选别人。杨大娘突然发声:“你这个茶不错。”   徐湘湘笑:“您若是喜欢,我跟您包上一包回去。”   “倒是不必,我年纪大了,不惯喝茶,喝了容易睡不着觉,你有了身子也不能喝茶。”   徐湘湘坐一会儿便揉了揉腰,她歉意道:“我身子总是发酸,坐一会儿便要揉揉,您别见怪。”尤其是月份大了之后,她更是如此。   杨大娘看了看她的肚子,若有所思的来了一句:“你是宜男之相,若有孕必定生男。”   “是吗?”徐湘湘惊奇的来不及捂嘴。   梅花却很高兴:“杨大娘,您说的可是真的,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若是我们小姐真的这样就好了。”   宜男之相,梅花心想若是小姐多生几个!个白胖的小少爷,那她在沈家就真正能够站稳脚跟了。   徐湘湘却道:“梅花,你快别多嘴。”   “你从面相上看是绝对错不了的,只不过世事总有变幻,就如同人生一样,你本应该是走那条路的,可却悄然改变了。好了,我要回去了,你好好养身体。”   杨大娘说的话徐湘湘听的不是很懂,但是梅花梅香甚至是马三家的却都很喜,她们在为徐湘湘高兴,高兴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   转眼过去了两个月了,明明沈矜说好一个多月就能回来,却拖了两个月,毛舜显然也惦记着杨泽,对于她,徐湘湘也只有安慰了:“其实杨大娘也还不错,你也不要过于怕了。”   毛舜摇头:“我不是怕,我是感觉我就是个野丫头,哎,徐姐姐,我若是能像你这样就好了,真的……”   “你不用像谁,你就是你。”   再多的话语她也安慰不了毛舜,因为门当户对几乎已经成为择亲首要条件,更何况杨泽的娘性情坚毅,绝对不是这般容易妥协的,她要走的路太长了。   天色晚了,毛舜也要走了,她还得回去做饭,徐湘湘就不好留她了,梅花挎着篮子从外边回来,神情有些紧张。   梅香数落她:“小姐不过是想吃城隍庙的烤鸡,你倒好去了这么久了。”   “小姐,今天好像有什么大人物在清道,城隍庙也被封了,那些官兵太厉害了,到处把守,奴婢都被盘查了半天。”   却见有道声音从梅花身后传来,“是司礼监太监汪直来了。”   是沈矜回来了,徐湘湘高兴的站了起来:“你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   “我和上官兄还有杨泽兄正是去见了汪大人,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所以就没有告诉你。”沈矜含笑的上下打量,看她面色红润,才松了一口气。   见沈矜回来,梅香和梅花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听到她们的关门声,徐湘湘才上前要抱,沈矜则道:“我先换身衣服。”   徐湘湘讪讪的往后退了一步,沈矜换了衣服,便把她拉在自己腿上坐着:“汪直这次!次是来江南开特科,我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去。”   特科即某一地区恩科,也就是特殊的开一个考场给江南士子,这也许就是给江南上次交税银的一个回报。   “这是好事啊,以你的才学,肯定会手到擒来啊。”徐湘湘不明白他有什么担心的。   沈矜却摇头:“非也,这里边的水太深了,其实我不想参与。而且也不是单单指看才学,若是和科举完全一样我倒也不怕,可偏偏不是。且特科考试总是胜之不武,日后被人提及,比之同进士还不如。”   以沈矜之才学,自然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虽一时好,但于长久而看并非是一件好事。   “那就不去了吧,你好好温书,等过两年就能去京师了。”   沈矜觉得自己被理解可太好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我和上官兄都不准备参加了,杨兄准备参加的。”   其实符合资格的并不是很多,但是论才学来说,如若没有沈矜和上官睿的参加,那么杨泽就非常稳了。   可事情往往事以愿违,杨泽连参与特科的资格都被划下去,原因是无人举荐,如今因为首辅沈相提出特科举荐制,尤其是税银交的最多的江南世家上榜机会才有机会,而杨泽并非是世家出身,头一条便被剔除。   真正能够参加特科考试的居然只有十来个人,十来个人中也只取三人,沈矜看了看名单就了然,他指了一个黄姓书生给她看:“这个以前和我同一家书院的,这个人是长房大太太的侄儿,嘉兴黄氏出身,还有这个卢修,你也是认识的,范阳卢氏出身,他爹在京做官,这位——”他点到顾这个姓上。   沈矜摇摇头:“从未听说,但应该也是有关系的,居然还是头名。”   夫妻二人正在说话的时候,杨泽和上官睿过来了,杨泽对沈矜道:“顾忠死了……”   上官睿扶额:“这事是在家父治下发生,必定要家父出手,沈兄,你是吴兴沈氏出身,这嫌疑人是卢修,他为人倨傲,你们世家之间应该更好沟通一些。”   还未等上官睿说出口,徐湘湘便扶着肚子喊疼…… 第40章 高深莫测   沈矜紧张的看着她:“这才七个月怎么就肚子疼了,常寿,常寿,赶紧去回春堂请大夫过来看看大奶奶。”   “无事,无事,我歇歇就好了。”徐湘湘捂着肚子,很是不舒服的样子。   这下上官睿和杨泽也不好多待了,他们立马告辞,上官睿还对沈矜道:“你就留在家中好好照顾你夫人吧,我和杨兄一同去忙。”   待他们走了,沈矜无可奈何的看着徐湘湘:“好了,别装了,他们都走了。上官兄是君子,他不会强人所难的。”   这个时候徐湘湘才放开搁在肚子上的手,她讨好的一笑:“别生气啊,我也是为了你好,这种事情不知道是上边的谁在打架,你要是掺和进去可就不好了。”   沈矜摊手:“其实我也没太想去,杨兄是寒门士子代表,又是出了名的正直无私的人,不少人都知道他的名声,这样的人官府不会动,可若是我参加了,那就惨了,毕竟我现在还是沈家子,再有一个汪直——”   徐湘湘很自然的接话:“汪直是当今皇上之亲信,皇上派汪直来此,一来是为了施恩,二来是为了安排自己人,这个顾忠便是汪直安排的自己人,只是顾忠如何会死,即便查出来,也不过是有人头挑唆罢了,最后的真相无论如何都查不出来的。”   这些话就能脱口而出,沈矜很惊奇的看着她:“湘湘,你居然对政事如此敏感。”   徐湘湘打了个哈哈:“我算什么敏感,不过是随口说几句罢了,好了,莫谈国事,既然你不想去,那就不用去了,这几天正好陪陪我。”   “陪你是自然的。”沈矜心想原来自己也不甚了解徐湘湘,这个姑娘私底下极少表露自己任何在政治上的主张,除了家长里短就是谈情说爱或者吃吃喝喝,但是偶尔露出来的精明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的这样的。   再说上官睿和杨泽这俩人都是聪明人,一出去,上官睿便道:“看来沈兄是不会帮我们了。”   杨泽性情宽厚,他想:“沈兄到底出自吴兴沈家,可能也有所不便吧。”   这次特科的二名三名,都和沈家关系非常亲近,顾忠一死,那么卢修会递补一名,第四名则又是一名世家子!子。   上官睿摊手:“那我们自己去查吧。”他只是没想到徐氏平日里颇为贤惠,对他们这些同窗都颇好,但是遇到大事了,依旧退缩了,但他也不会怪罪沈矜,因为这才是人之常情,他旁边这个家伙才是百年难遇的。   所以顾忠是如何死的,他们要先找到最可能会害死顾忠的人,这个人非卢修莫属了。   卢修乃玉城公主之侄,户部侍郎之子,其母更是出自琅琊王氏,她这个王氏在齐鲁一带更是非常有名的世家。所以上官知府知道他是最大的嫌疑人,但是根本不敢抓他,卢修更是得意道:“上官华庭,你得知道本公子之母可有县主之衔,本公子之父更是户部侍郎,若只是为了早日入仕,本公子早就恩荫入仕了,何必杀一个小小的顾忠。”   这个顾忠不过只是江宁一个非常小的世家,在卢修看起来是根本不起眼的,甚至卢修还道:“不信的话,你们把顾忠的考卷调出来看看,他是否真如你们所说才学上佳呢。”   本次主考官是汪直,卢修此话甚至有些针对汪直。   上官睿问沈矜:“这个卢修看起来确实不太像凶手,他在书院学业如何?”   “卢修学业不错。”   这种世家公子,从小起点就比人高,学业也是佼佼。   杨泽对上官知府建言:“需要核查考卷。”   却没想到上官知府打起了马虎眼:“核查考卷不是本知府所能,须得上报给朝廷,汪直大人未曾发话,本官也不敢呀。”   查案根本就没办法查下去,上官知府不配合,汪直看来是搁置了特科,卢修等士子又闹着要上京殿试,整个江南乱成了一锅粥。   沈矜这才躬身对徐湘湘道谢,徐湘湘吃着葡萄,笑着睇了他一眼:“我都说了,你好好读书就是了,有些事情咱们自身力量不够强,就得蛰伏,日后等你强大了,才能保护杨泽这样的人呀。”   她懂,她真的懂,沈矜总怨自己不够有勇气,因为他要权衡的事情太多了,可他又迫切的希望朝廷有更多杨泽这样的人,这样不畏强权,打尽贪官。   他摸了摸徐湘湘的肚子:“我现在就盼着你能够早日诞下一个孩子!来,要不然,我天天看着你坠的一个大肚子,做什么都不方便。”“我也这么想的。”徐湘湘很是欢喜。   夫妻二人正在说话,却见毛舜急匆匆的跑过来了,徐湘湘吓了一跳:“毛姑娘,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吗?”   毛舜看到沈矜跟看到救命恩人一样,扑倒在地:“沈公子,求求你救救杨大哥吧,他去查顾忠的事情,却被卢修的人打了,上官知府不管,卢修还说若是杨大哥继续坏事的话,下场会更惨,这可怎么办呀?”   这上官知府在吴越府任知府多年,是个滑不溜秋的角色,其子上官睿虽然与他不同,但上官睿也无权干预许多事情,可就是不知道他为何求到沈矜这里,徐湘湘立马扶起她来:“毛姑娘,我们还是先过去看看杨公子吧,不知道杨公子伤的如何了?”   好歹徐湘湘劝住了毛舜,沈矜便和徐湘湘随着毛舜一起去杨家看杨泽,杨泽的情况确实是不妙,杨大娘却脸色依旧淡漠,好像儿子根本就没发生什么似的,沈矜进去探望,男女有别,徐湘湘便在外边安慰杨大娘。   毛舜都带了哭腔了:“徐姐姐,以前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武艺高强,可是遇到卢修带的那群人,却感觉自己的武艺实在是太差了,我怎么打也打不赢他。”   “他们既然出手,就肯定带着高手,不过我倒是不觉得是卢修干的,顾忠一死,他便是特科头名,现成的便宜就到手了,缘何还会动手脚。”   毛舜却道:“是真的,卢修想早日去京里参加殿试,这样便能早日授官,他之前还骂过知府,他就是这么说的。如果杨大哥不再查了,上官知府就准备结案了,只要结案了,特科的事情就可以快了。”   不,还是不对,但毛舜情绪有些失控,徐湘湘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杨大娘情绪颇为镇定,还指挥毛舜做饭:“有客人来,你不能让别人饿肚子吧。”   对于杨大娘的话,毛舜不敢不听,但是她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杨大娘对徐湘湘一笑:“杨泽这个孩子这一生都会遭受无数的磨难,所以不用惊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   难得杨大娘看的开,徐湘湘道:“杨公子正直敦厚,为人又急公好义!义,日后必定如潜龙出渊,如此小磨难于他而言并非坏事。”   “还是你看的清楚。”杨大娘有种错觉,面前这个人她忽然就看不透了,高深莫测,高高在上。   但再定睛一看,也不过是个年轻妇人罢了。   徐湘湘摆手:“哪里是我看的清楚,哦,对了,我这次从家里来带了不少跌打损伤的药,您放心,都是好药,过会子我就让丫头们送来。”   从杨泽家中出来,沈矜微微叹了一口气:“看起来这件事情是有人想赶紧了了算了,就是不知道这个人是卢修还是凶手了,可这个凶手为何要杀顾忠呢?他杀顾忠,却只是微微伤了杨泽,看起来还是惜才的呀。”   “那么是不是可以说明这个人不是卢修了。”若是卢修,他必定不会这样的。   沈矜摇头:“我也不清楚。”   午时上官睿过来了,他也是刚从杨家探病回来,他跟沈矜道:“家父准备结案了,今天有人过来自首,说是顾忠的邻居错杀了顾忠,原因是嫉妒。”   “那汪直大人是不是要返京了?”沈矜问道。   上官睿苦涩一笑:“是啊,案子一结,他就能回去覆命,卢修也能尽早授官,日后出了事情还得家父背着。”   其实上官知府倒是真的算是个能吏了,可惜也变成如今这滑不溜秋的模样,沈矜知道官场无奈,二人感叹几句,也就没说其他的了。   这让这些书生们知道,这才叫做现实,即便你能言善谋,可上边的人根本不按照你的想法行事,你再怎么挣扎,都是枉然。   不过,这个汪直还算是个爱才之人,还专门探望过骊山书院的学子们,尤其是沈矜,因为学问出众,还赏了几片金叶子和一本绝版书,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完全了了之后,忽然那个自首的人翻了口供。   口供被翻了,全城哗然,江南学子历来多,这个特科原本是特权做出来的,且录取的人不算多,人家家中也确实捐过税银,但是现在闹出这种事情来,学子们愤慨的很,已经有不少学子开始围住知府府衙讨说法了。   甚至有人开始阴谋论说上官知府替某部分学子作弊,所以才胡乱结案。 第41章 汪直   “湘湘,我是说万一上官知府找我破案,我要怎么推辞呢?”以前这种事情沈矜几乎是不会和徐湘湘商量,因为在他心中,妻子到底是后宅妇人,事情解决不了不说,还可能乱操心,一件小事都会无限放大,可是经过几次妻子说的话倒不像是一般人。   徐湘湘笑道:“你就遵从你心中的想法就成,如果知府请你去,那在某种程度,你就代表官府,总比以你个人身份去查案来的好。现在也是你该出头的时候了,我当然支持你。”   以个人身份查案,查出来也不过是得点赏银,还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官府能抛弃则抛弃,如果是官府要求,那就是该展现自己能力的时候了,如何能够退缩,现在退缩了,以后还不是一样要面对。   沈矜握着她的手:“你果然想的和我想的一样,那就这么定了。”   “什么就这么定了?徐多徐少你可一定要带着,再有——”   沈矜正等她的下文,却见徐湘湘拉着他的手放在她肚子上,“摸摸大宝宝和小宝宝。”   他一下就笑了出来,“好,摸摸湘湘宝宝和肚子里的宝宝,好不好?”   “哼,算你识相。”   果然如沈矜所料,上官知府上门找到他了,彼时,沈矜还在小院子里吟诵,他读书的时候徐湘湘从来从来不让下人出现打扰,也因为如此,沈矜读了半天才发现上官知府。   他赶忙放下手中的书,立马拱手:“学生沈矜参见知府大人。”   和上官睿那等气宇轩昂的模样不太一样,上官知府看起来非常干瘦,整个人给人一种狡猾师爷的模样,他抬抬手:“来来来,快请起,我是有事求你啊。”   沈矜立马诚惶诚恐起来:“不敢担一个求字,知府大人有事便请说。”   上官知府沉吟了一下:“我想请你去帮我查探一下顾忠的死因,你放心,汪大人也未走,卢修几人也还在吴越府,你有要求可以随时提。否则,学子们被人带偏了误会是我做的,就不好了。”   什么比自己的乌纱帽更重要呢?上官华庭完全是因为处事圆滑,在各方找到平衡点才受到重用,他在吴越府多年,这次找沈矜,一来是因为沈矜上次在黄山书院的表现非常好,二来也是杨泽太!太直了,即便查到某种真相就没有转圜的地步,而沈矜则不一样,他这个人处理事情能让双方都非常满意。   “既然大人相信学生,学生便勉力一试。”沈矜倒也没有推脱。   上官知府看他同意了,也松了一口气。   “小姐,奴婢扶您到外边走走吧,今日天气很好的,您多走动,也利于日后生产。”梅香对徐湘湘道。   自从大爷出去办案之后,已经有几天没有回来了,查案子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顾忠已经由仵作验尸,是被人用匕首刺中心脏,但是据顾忠小厮说起,顾忠为人孤僻,没什么朋友,平日里不与旁人往来,客栈也查遍了,依旧没有线索。   徐湘湘看梅香一脸期盼,便道:“好,你扶着我出去吧,我若是不出去走走,也腰酸背痛。”   书院这点比家里好,环境特别好,道路幽深,走在其中觉得神清气爽,正走着,迎面却遇到背着米面的毛舜,徐湘湘忙喊了她一声。   毛舜放下背篓,笑着道:“徐姐姐,你出来散步啊?”   “对啊,毛姑娘,杨泽好点了没?”徐湘湘关心问道。   “好多了,但是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也不是现在就能好的,大夫还说你给的金创药很好用,我本来想去谢谢你,但这几天我要忙家务事,都没空过去。”   看毛舜还挺忙的,徐湘湘也不欲拉着她多说,毛舜却道:“徐姐姐,你怕不怕沈公子再遭遇这种攻击?”   她很期待徐湘湘的看法,因为她实在是没办法忍受杨大哥受伤。   徐湘湘想了想:“我还是害怕的,毕竟他不仅仅是我的丈夫,也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爹,可很多事情总是要人去做的,难道害怕就不做了不成,他们学问这么高,可不是为了成日里饮酒品诗,而是真正想为国作贡献的,这么想来,我又觉得他做的是好事,他自己甘之如饴就成,我们做家人的支持他,不给他添乱就好。”   “好,说的极好。”只见从后山丛走出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他的眼中出现了赞赏之意。   毛舜和徐湘湘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这人是谁,徐湘湘却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仆从,福至心灵。   他翘着兰花指,!,指着毛舜背的米和面,“哎呀,怎么能让个小姑娘做这么重的活儿,来人,帮这位姑娘搬到家里去。”   毛舜连忙摆手:“不用劳烦,不用劳烦,我自己来便好了。”   那男人立马板着脸:“有这么些人在,哪能要你一个姑娘来背。”说完,又翻了个白眼,对后边的人说道:“你们是死的啊,赶紧搬啊。”徐湘湘不禁道:“这位老爷,不知足下尊姓大名?毛姑娘到底是个姑娘家,若是跟去这么多男人,到底不好。”   毛舜附和:“是啊,你是谁啊,干嘛要帮我背东西?”   “不可对督公无礼。”立马有个年轻护卫出来道。   徐湘湘忙拉着毛舜行礼:“给汪大人请安。”   汪直挑眉:“哟,你倒是个聪明人,听说你相公也是个聪明人,那么快就查到嫌疑犯了。”   此时毛舜脑袋还是糊的,她不认识什么汪大人狗大人,大概也不会想到汪直会来这里找他们,徐湘湘却想,汪直都特意来找他们,那证明沈矜可能查到的证据关联到了汪直头上,所以汪直才过来这里。   可徐湘湘也不是不会打马虎眼:“汪大人,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办案一直都保密。”   汪直不耐烦的挥挥手:“好了,我也没那么多功夫和你们闲聊,我去你们家去等沈矜吧,我有话对他说呢。”   汪直是皇上亲信,他这般说了,徐湘湘也不会不从,故而让毛舜先回家去,她则带着汪直到家中,好在汪直是个聪明人,让他的部下护卫在外等着,不让他们进去书院里边,以免造成恐慌。   一路上,徐湘湘扶着梅香的手,并不多话,汪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徐湘湘只听他叹气几声或者看看太阳。   “汪大人,您请进吧,我让我们管家招待您,过一会儿外子才回来。”   汪直看了徐湘湘一眼:“你这肚子是快生了吧,我见过你相公,长的可是和我不相上下,你要是生个儿子,可不知道迷倒多少女人呢,想当年公公我也是迷倒无数女人呢。”   哇,这个公公可有点自恋呀!   徐湘湘笑道:“那就承您吉言了。”   “哟,以前往往我这么说,好些人都上杆子认我做干爹呢,你倒是!是厉害,一句话不多说,你们读书人家呀,就是清高。”汪直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   这个汪大人倒是挺有趣的,徐湘湘笑道:“不是清高,您是误解我的话了,我还怕您不高兴呢。这贸然攀亲于您而言虽然是一句话的事情,可于我们寻常百姓就是掉脑袋的事情了。”   大齐有个律法就明确说明,不允许冒充官员亲戚如何,徐湘湘当初看到这条律法还笑着跟弟弟徐广说日后那些打着皇亲国戚狐假虎威的人得掂量掂量了,否则人家被攀亲的人只要不承认,就能告官,一告一个准。   汪直很是惊讶:“你一个女子既然还知道这条法,可是不简单呢。”   徐湘湘谦虚道:“不过是随手翻到记住罢了,您真是过奖了。”   这个徐氏原本以为是普通妇人,随便套套近乎,在沈矜回来之前多了解些也是好的,可她却句句滴水不漏,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看你倒不似普通人,不知尊府?”   徐湘湘笑言:“家父不过是一个湖广的通判罢了。”   “湖广如何又嫁来这么远的地方?”湖广和吴兴可不近啊。   徐湘湘便打了个哈哈:“以前就有婚约。”   汪直不信:“可别这么说,当初沈解元进京可是轰动的很,我和成王府很熟的,你知道他们家郡主可就看上沈矜了。”   这个汪直,知道的挺多嘛,徐湘湘便说了一句:“是方大人替我和相公做媒的。”   方大人?汪直皱眉:“该不会是方郁证那个老头子吧。”   徐湘湘嘴角抽了抽:“正是,他和我祖父以前关系不错,所以替我说的这门亲事。”   她祖父是——汪直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是徐大小姐吧。”   徐湘湘疑惑的看着她:“我在我们家确实是长女,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您认识的那位了……”   汪直惊喜的拍了拍大腿:“还真的是你啊!怎么这么巧啊,徐老尚书过世我还去过了,好些人都哭的那叫一个伤心哟。”   他看徐湘湘好像并不悲风秋月,又叹,怎么回事啊,这姑娘莫非是生了一幅铁石心肠,怎么拉家常都拉不近,以前他这么平易近人的时候,可是不少人都上当的。 第42章 一个棒子一个甜枣   二人正你来我往的,却见沈矜大踏步进来,徐湘湘恭敬的行了个礼:“相公,汪大人说是来找你的。”   许久未见她这般郑重的行礼,仿佛回到刚见面时那般拘谨,沈矜心里还有点不爽的,但是也知道汪直找他是大事,他“唔”了一声,便道:“你先下去吧,我跟汪大人说话就成。”   汪直见状,心道,这个沈矜可真不会怜香惜玉,哎又是个臭男人罢了,额,他怎么连带着骂自己了。   “学生沈矜参见汪大人。”沈矜看汪直发呆,便先行了礼。   汪直这才反应过来:“哦,沈矜啊,本公公今日过来是有事跟你说。”   这是看自己查到顾忠和他的关系了,他才过来的吧,沈矜便装糊涂道:“汪大人有事直接吩咐便是,学生莫敢不从。”   一让他说,汪直抹了抹眼泪:“说起来也是多年前的事情了,我还是做小公公的时候,因为生的天俊,不少小宫女爱慕我,想跟我做对食,你也是知道的,我进宫可不是为了做一个小太监的,所以我进了老皇上开的识字班,天天跟着老太监们学认字,那段时日我经常吃不饱饭,就有个宫女啊,特别痴迷我,天天跟我送饭送菜,我是知道自己的情况的,我也不肯耽误旁人,所以我说我就说了我是不会考虑的,这个傻丫头偏偏不听,有一回还为了顶了罪,屁股都快被打烂了。”   沈矜默不作声的听着,汪直撇撇嘴继续道:“可那年偏偏我运气好,去伺候太子了,也就是现在的皇上,因为我识字长的还挺好,所以一下就成了大太监,这个丫头呢,因为犯了错,得不到什么好差事,后来到了二十五岁便成亲生子,这个儿子就是顾忠,我是来这里和顾忠的爹娘见了一面,也答应过多照应顾忠,哪里想到他承受不住那个福气呀。”   可汪直为顾忠做的还真的不少,尤其是顾忠武艺甲等,孝道甲等,这些好作手脚的地方,顾忠全部都是甲等,不可谓不出力啊。   他叩了叩桌子:“可是那条街道上有人看到你晚上和顾忠的爹吵过架,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吵完架之后顾忠便死了。”   汪直急的跺脚:“我还不是因为顾忠的爹!爹贪得无厌,他见顾忠得了头名,便得陇望蜀,说什么要封什么几品官,我哪有那个能耐啊,朝廷开科取士,是为天下取士,我怎么能够干涉那个,这不是掉脑袋的事情吗?可不就是因为这个事情吗?说完我就回家睡觉了,准备回京师了,哪里想的到呢!”   这个汪直还真是能言善辩,沈矜又道:“顾忠是子时三刻死的,可您回府的是丑时,您和顾忠之父争吵的时候是在戌时,据我所知,您住的地方离顾忠所住之地不到三刻。那您可有那段时日不在场的证据呢?”   “我的手下都可以为我作证的。”汪直立马道。   可是自己人跟自己人作证,恐怕难以取信,这也是个问题。   再者,沈矜淡淡的道:“可有证人说你在子时看到你在顾家鬼鬼祟祟的。”   汪直摊手:“我承认,我子时是重新返回来的,因为当时小吟,也就是顾忠的娘找我,说是她天天被顾忠的爹打,让我什么时候去警告顾忠的爹,那个时候顾忠冲出来骂了他娘一顿,说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小吟便让我先走了,我发誓,我真的走了。”   这个汪公公,简直是不敲打就不说真话。   不过这次说的还算吻合,和顾忠的娘说的差不多,沈矜点头:“好了,汪大人,我知道,您放心,我若有需要一定会去找你的。”   汪直笑道:“那就麻烦沈解元好好办理案件了,我就不多叨扰了。”   还好他提前来说,要不然让沈矜找上门去多不好了,没事都变成有事了,本来朝廷里那些御史就喜欢盯着他们这些宦官不放,要是被找到把柄了,岂不是更不好了。   沈矜亲自送汪直出门之后,便进房去找徐湘湘,一进寝房,他真的笑了,他家湘湘正拿着叉子叉肉干吃,吃的嘴都油嘟嘟的。   听到笑声,徐湘湘立马藏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水灌了一大口,拍了拍胸口:“你怎么这么快就进来了?那个汪公公可会绕来绕去博同情了,可不是个好惹的人。”   看来她还真的厉害,就凭汪直那番作态,不少人都被他哄骗过,却没想到徐湘湘一点不领情,沈矜便道:“因为本来就不是汪直,!虽然很多人都把证据极力指向汪直,但确实不是。”   他又帮她拍拍背,“你想吃就吃,怎么还怕我看见啊。”   徐湘湘嘟嘴:“那还不是怕长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下巴都圆了,不仅如此啊,我胳膊也粗了好多。”   原来怕长胖,沈矜感叹:“长胖就长胖呗,生了孩子不就好了,想吃什么就得吃,别饿着自己。”“今天汪公公跟我说你被什么郡主看上,我要是再不注意自己,到时候成了黄脸婆了,你娶别人了,我都没着落了。”   沈矜睁大眼睛看了看她,又扶住她的肚子,无奈道:“成王府的郡主确实有中意过我,但是大齐时兴榜下捉婿,我都不在那张榜上,她家人怎么捉我呀。”   “不对不对。”徐湘湘摆手,“你可是解元呀,你才十七岁,前途无量,跟着你怎么会亏。”   沈矜打了个哈欠,徐湘湘连忙拖住他,他才用手戳了一下她的额头,“小百灵,你的好奇心怎么就这么强,我为什么不娶她,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那时候我心里难受呗。明明踌躇满志,结果没考上,好些人嘲笑我,那个什么郡主还一幅施舍的模样,我就更加不想了,再者那时候京师卢修这帮人到处造谣说我——”   他这么一说,徐湘湘就懂了,卢修这些人平时就和沈矜不大对付,怎么可能会让他真的娶郡主,所以到处散播他有龙阳之好。   不过呢,徐湘湘笑道:“你想,若是没有卢修到处造谣,也许你我还不可能在一起呢。”   如果沈矜顺利娶了郡主,沈家其余的旁支子弟,身份高的未必会娶她,身份太低的,她们家也看不上,那么她和沈矜恐怕也不会这么巧的就在一起了。   沈矜开玩笑:“那我会不会看到你的时候,喊你一声娘娘。”   徐湘湘作怪的:“沈爱卿平身。”   二人说完相视一笑,又道:“隔墙有耳,不能胡说。”   梅香在门外喊着饭好了,徐湘湘才道:“走吧,我们出去吃饭去。”   今天有油爆虾球、豆腐皮蛋汤、肉丸子、蒸莲藕,还有几道凉拌菜,徐湘湘正吃的高兴,又看马三领了个!人进来,那人一看到沈矜,居然直起了腰板子。   “沈二公子,我们家少爷想请您过府一叙,您看,现在还等着呢。”   “我正吃饭呢,你去回卢修,他的好意我就多谢了。”沈矜笑道。   那下人不阴不阳的道:“沈二公子别不给面子呀,您和我们少爷曾经还是同窗,您不想想现在,也得想想以后啊。”   哟,原来是卢修的人呢,徐湘湘看了这下人一眼:“想想什么以后呀,你家少爷是不是公然威胁人啊,难不成顾忠真的是你们杀的,所以你们来威胁办案人了。”   “你胡说什么,我们少爷不过是想和沈二公子见面罢了。”   徐湘湘放下筷子:“有什么事麻烦让你家公子上门来说,你家公子现在可是嫌犯,你怎么好意思让别人去你们那里,难不成想串供……”   这个时候徐湘湘出面最好,反正她不是沈矜,说完她又暗示性的对沈矜眨眼,想沈矜扮白脸,这样卢修就不会怪罪于他,却没想到沈矜也附和自己,“现在办案期间我不便去,若是真的有事,请他过来。”   那下人是得了令要带沈矜去的,现在没请到,又怕卢修怪罪,索性赔起了笑脸:“沈二公子,小人还请您可怜小人,我们少爷是真的诚心想请您过去的。”   沈矜清咳了一声:“现在还没查到你家少爷,如果有事我会找他的,饭我就不吃了,我家里还一大桌子菜呢。”   那下人又扮可怜状,徐湘湘对他招招手,“我看你来一趟也不容易,不如在我家吃一顿饭再走吧。”   那下人为难道:“我家的轿子还等着呢。”   “那我就不为难你了,梅香,把这份糕点包上送给他。大家都不容易,更何况你家少爷现在也没人指控他就是凶手,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往,反而让人生疑。你就跟你家少爷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徐湘湘这下说的可是语重心长。   卢家下人倒是深有同感,也觉得这位沈家奶奶说的没问题,可不就是都不容易吗?他就这么迷迷糊糊的拿着这包糕点,到了山脚,才拍拍头:“我真笨,被人家一个棒子加一个甜枣就给骗了。” 第43章 卢修(二更)   下人没有接到沈矜,卢修当然很生气,黄悬等人都在劝他:“卢兄,忍一时风平浪静,就连汪直都走不了,更何况你我。”   卢修不耐烦道:“你们是不知道,今年沈相大寿,我总是要赶过去的。”   说白了,这天下皇帝也许说了算,但没有老大人来的实在,他们卢家本来就和沈家关系很好,若非是沈家嫡支曾经言明非状元探花不嫁,否则他也不会这么辛苦啊,这个特科虽然不同于真正的科举,但是特科榜眼,不,现在他是特科状元,再加上她母亲去游说几次,沈家不会不同意。   黄悬笑道:“卢兄放心,汪大人比您更急,否则也不会急巴巴的找到沈矜那里去了。”   呸,卢修不屑道:“那沈矜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这次连特科都不敢参加,还有什么用。说起来,他和汪直倒是挺配。”   他们这等世家之后,时常看不起宦官,尤其是汪直把个无名小卒顾忠放在他们前边,简直就是不识时务,还好那个顾忠死了。   他这么一说,众人倒都笑了,有那大胆的不禁道:“沈矜我倒是见过几次,细皮嫩肉的,比女人长得还好看……”   有人猥琐的笑了几句:“要是能同我做一时的夫妻倒也算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黄悬安抚道:“好了,好了,你们可少说几句吧,若是以前也就罢了,要是现在传出去了,那沈矜要是借机报复就不好了,反正卢兄现下已经是特科头名了,现在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罢了。”   “传出去我也不怕,一个卖屁股的,我有什么好怕的。”但卢修依旧还是把黄悬的话听进去了,也知道现在不是躁动的时候,否则,人家别人没事,你自己倒是进去了。毕竟黄悬是沈家大夫人的侄子,身份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众人又开始饮酒吃菜起来,气氛重新热络。   卢修甚至还找来几个舞娘助兴,白日索性撑不住便睡了,但第二天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吴越府,甚至于顾忠的爹娘都找上门要告卢修。   秉持着顾忠死了之后谁是最大受益人,谁是凶手的可能性,原本三分对卢修的怀疑上升到了九分。   “世家子不愿!愿屈居第二,平日里为人极是倨傲,公开骂过顾忠,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动手的动机。”沈矜对上官知府道。   这事情差点引起民愤,其实当初说顾忠是小世家出身,可事实上并不是,顾忠家和江宁顾家没什么关系,顾忠家不过是攀附罢了,江宁顾家也不介意,反正多了个状元能够走动又有什么不好。   就连跟徐湘湘她家送菜的菜农都道:“那些世家子瞧不起我们老百姓的孩子,偏偏我们老百姓的孩子比他聪明,所以他受不了了,所以把顾公子杀了。”   梅花对徐湘湘道:“奴婢也觉得是他,看他家下人那个样,那么蛮横,他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岂止不是啊。”梅香是听到过卢修骂沈矜的,她都气死了。   徐湘湘倒是挺冷静的:“总要证据出来之后才知道他是不是,即便他平时不是个什么好人,那也不能代表他杀了人呀。”   “小姐,您就是太善良了。”梅花想自己以后真的是要好好保护小姐,小姐也实在是太善良了。   “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反正也有你们大爷在查,我们就过好自己的日子便好了,哦,对了,杨公子那边你们要记得送药过去,说起来杨泽也确实惨。”   梅香却心道,虽然杨泽人挺好,但是他倒下了,姑爷才能出头,总不能每次姑爷做了什么了,功劳都让旁人占去了。   上官知府扛不住民怨,汪直也出来要求了,所以暂时把卢修收押了,沈矜对徐湘湘道:“这次我可能有好几天不能回来,你可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她挺了挺肚子,沈矜笑着摸了摸她的肚子:“放心会想你的,我的大宝宝和小宝宝都想。”   徐湘湘便拉着他道:“卢修喜欢编排你,你不要上他的当,到时候他没事,你反倒是有事了。”   沈矜笑道:“我有分寸的。”   卢修这样的贵公子,别说动刑了,便是连坐牢都受不住,阴暗潮湿的牢房,硬邦邦的饭菜,虱子跳蚤满屋子飞,他不过才进去一天就受不了了。   牢房的门很快打开,他期盼的朝外看过去,他多么希望是他家家奴送饭过来,或者赎他出去,没想到来的人却是沈!矜,沈矜一袭白衣,优雅非常。   卢修冷哼了一声:“原来是你呀,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可跟你说,我是被冤枉的,你们若是错判了,我爹娘不会放过你的。”   “啧”了一声,沈矜笑道:“谁有那个闲工夫冤枉你,我不过是例行查案罢了。”   他很冷静,几乎不带任何私人情绪,问了卢修在顾忠死的时候卢修可有不在场的证据,卢修却支支吾吾起来,沈矜原本不怀疑他的,看他的眼神都微微变了,“你若是不说实话,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说,我说,但是你可别到处说,尤其是跟沈家人说。”卢修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我是因为当时去了春风楼,而且你说的那个时候我正和春风楼的媚媚和香香在一起。”   懂了,沈矜立马提了春风楼的人问,果然对的上。   接着卢修的下人护卫一个个被拷问,几乎人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据,那么答案十分明了了,根本就不是卢修。   沈矜很痛快的让上官知府放行了,并且同时向外宣布卢修为何不在场的证据,那些老百姓们纷纷露出暧昧的笑容。   卢修差点晕过去,他刚才还和来接他的黄悬道:“沈矜这小子还算识时务。”现在却立马被打脸了,喝花酒是没什么,可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爆出喝花酒,那还有什么人家愿意把女儿往火坑推。   更何况,他可是想娶沈家嫡出小姐的人,出了这件事情,恐怕就不容易了。   黄悬按住他:“你现在别想别的了,等我们去了京师,日后,你殿试过了,到时候谁还记得这个。”   “对,黄兄,那我就听你的了。”   沈矜眯了眯眼,卢修已经是没有嫌疑了,那汪直呢?或者是顾家本家人呢,端端的一炷香的时间就能杀死一个人,除非是大内高手,可如果是大内高手,那为何要动顾忠呢?   他看了看日头,又去了顾家一趟,顾忠之母白小吟看到沈矜就期盼的问:“沈公子,案情可有进展?”   “没有,卢修和顾忠的死也没有关系。”他很艰难的对顾母说这样的话。   顾母为人十分善良,每次他过来,她都尽心招待,不像顾父那样蛮横凶神恶煞。   顾母感叹:“是他这个孩子没有福气,不怪你,你是个好孩子。”她又跟沈矜道:“你慢慢查就行了。”   她说完,又背过去帮他倒茶,在左手执起壶的时候,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沈矜看的分明,但是他没有多说话,喝完茶,才同顾母道:“顾大娘,我想找顾忠身边的贴身丫头问点关于顾忠平日学业的事情。”   “好,我喊她过来。”   沈矜回来的时候,徐湘湘正在午睡,她肚子越发的大,时不时宝宝会在她肚子里拳打脚踢的,导致她睡眠不太好,所以一有空,她就跑床上休息。   沈矜自己吃完饭了,便坐在床边一遍遍的描绘她的眉眼,嗯,是没有他的精致好看,可是,他就是看不够,他悄悄的趴下来,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好可爱呀,为什么有人连呼吸都这么可爱。   他还偷偷亲了她一口,嗯,皮肤嫩滑。   正准备直起身子,却看到徐湘湘眼睛忽然睁开,他吓了一跳:“你醒了呀。”   徐湘湘笑道:“你干嘛突然偷亲我?我又不是让你光明正大的亲。”   “看你睡了,怕把你吵醒了。”   他抱着她晃了一会儿,忽然道:“湘湘,你说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打女人呢?”   顿时徐湘湘心里警铃大作:“你是什么意思?你想打我。”   “哪里的话,不过是一时有感而发罢了。”   徐湘湘认真的道:“不管怎么样,男人也不能打女人吧,不过这种事情很多女人都会忍的,为了儿子女儿,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家族名声,一般都会忍的,所以男人打女人屡见不鲜。而且你也知道的,现在官方还鼓励为女人做牌坊,为了那个牌坊,好多女人都不能改嫁,大概就是好死不活烂活着吧。”   “那么如果一直被打,也不会还手吗?”   “不是不还手,而是还了手可能被打的更厉害,如果是烈性点的和离就和离了,偏偏大部分人没办法和离,只能默默忍受,若是实在忍受不了——”   “等等——”沈矜问道:“如果一个母亲默默忍受父亲长年累月的毒打却不还手,完全是为了儿子,可儿子不体谅,那……” 第44章 你要小心沈珏(三更)   谁也没有想到杀顾忠的原来是白小吟,这个平时为了儿子常年忍受丈夫毒打,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女人。   汪直叹了一口气,他对沈矜道:“那天晚上,小吟找我就是为了想和离的事情,她的肋骨被打断了三根,全身拖着伤。可是顾忠不同意,顾忠觉得他即将是特科的头名了,如果爹娘和离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啊。”   直到这个时候白小吟仍旧为汪直着想,为顾家人着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和汪大人没什么关系,他只是同情我罢了。”   上官知府拍了一下惊堂木:“正所谓虎毒还不识子,你为何要杀顾忠?”   白小吟掀开自己的衣袖,淡漠的看向远方,这是一条布满了大大小小伤疤的胳膊,有红紫色的伤疤也有青色的更有黑色的,看起来是新伤旧伤一起,这足以证明白小吟这些年所受的苦。   她缓缓的道:“这都是顾忠的爹打的,我知道你们要说为何我不和离,不是我不和离,是顾忠不让我和离。其实在顾忠五岁以前,他爹倒不是这样的人,那个时候他生的孔武有力,做活也是一把好手,对我们娘俩也是极好,他前边死了婆娘的,新娶我之后,人人都说他对我比对他以前那么婆娘好,我以为我遇到好人了。”   “可是,在顾忠五岁开始,这一切就变了,他的一个店铺倒闭了,家中入不敷出,可为了儿子他不得不在外面受气,他在外面受的气全部撒在我的身上了。”   说起这个的时候她瑟缩了一下:“可那个时候我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他在外面受气,儿子读书的束脩要钱,家里生计要操心,甚至我时不时生病也要他掏钱,我是体谅他的,而且他还会在第二天巴巴的跟我认错,他说他不是故意的,我也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我们成婚六年,以前他明明对我很好啊,可为什么忽然变成这样呢,我相信他肯定是会变好的。”   这是个很善良的女人,沈矜也有些动容,即便被打了,也要找理由认为别人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我的忍让换回来的是变本加厉,他打了我整整三年,我本来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身体就不算好,有一天我!我被掐住脖子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死了算了吧。可是我偏偏又没死……”   汪直拿着帕子抹泪:“小吟,有这种事情你为何不跟我说,你说你呀你,还是那么倔强。”   白小吟笑着示意自己没事:“从那天起我就想逃离那儿,我只有顾忠一个儿子,我便跟他说了,我想老话都说宁跟着叫花子娘不跟着做官的爹,我对我儿子那么好,他是肯定不会看着我被他爹打的,他也肯定愿意我和离,可惜事以愿违。”   “他那个时候才八岁吧,虚岁也有十岁了,他长的高跟小大人似的,我满心希望他会说同意,我手中还有当时出宫时主子赏的钱,我们娘俩的日子虽然不如在家好过,但是日子肯定能过的出去的,可是他不同意。这个孩子对我说,他会被人嘲笑的,我说我已经被打的快没命了,我没有哪一天不会被打,可他告诉我说他会帮我去跟他爹说,让我不要和离,我看着他,终究还是同意了。”   “当然了,他爹也只是好了几天,又故态复萌,同时他爹怕我跑,所以让人看着我。可我还是寻到了一个空子,我知道顾忠不想离开,所以我去找了他,把我的钱都给了他,说我要走。可是我低估了顾忠,他拿了钱之后,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可我刚要出门,他爹又回来了,那天他爹在打我,他便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他爹打了我之后,他跟我说让我要守妇道。”   沈矜问道:“你的娘家人呢?”据他所知白小吟也是有家人的。   白小吟更是摆手,“他们永远都只会说忍忍就好了,男人年纪大了就会好了,日后等顾忠出息了,你就可以享福了,等儿媳妇进门了,你家男人就变好了,他年纪大了怎么还会打的动你呢。”   “真是猪狗不如。”沈矜难得说了一句粗话。   白小吟笑道:“沈公子,你这样风光霁月的人怎么会听过这等乌糟事呢。还有那更让人难受的事情在后面呢,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他中了秀才,那时候我就一直伺机想走,他也知道,那天他过来跟我说等他中了进士就放我走,他也会劝他爹爹和我和离,这样对三个人都好。他还跟我送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我想我的儿子还!是有孝心的,那段时日是我最快乐的时候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连站在一旁的卢修都听不下去了:“这么个东西,你又何必还相信他。他不过就是怕你闹出什么事情来,影响他的名声罢了。”   白小吟苦涩的道:“卢公子,哪个做娘的不相信孩儿呢。我当然相信他了,我又等了十年,这十年,我虽然痛苦,可是有盼头,他爹又因为生意的关系,时常不在家,我也总算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后来,她低着头,“这次特科他中了头名,我是最高兴的,他爹也是如此,可我没忘记,从来就没有忘记我要和离,我跟他说的时候他很惊讶,他惊讶于我还记得要和离,他劝我说现在他爹已经打我打的没以前多了,日后他会继续劝他爹的,让我不要和离,我不肯,那天我找到了汪公公,他现在做了大官了,我想他肯定会帮我一把的,让我脱离苦海,可顾忠拼了命的拉了我进去,他让我替他想想,他说家丑不可外扬,让我不要到处说家里的是非,更是永远不要提和离的事情。”   “所以,”她抬起头来,“我恨我的丈夫,可我更恨顾忠,我在跟他拉扯中起了杀心……”   她跟沈矜道:“沈公子,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不后悔,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对亲娘尚且如此,日后为官必定也不会是个好官。”   上官睿则拍了拍惊堂木:“大齐也有律法,你可以来告,何必用这种方式。”   卢修啐了一口:“妻告夫还要先罚二两银子,就看她娘家人这个态度,她告不成日后可能被打的更惨。”   这个卢修总算说了句人话,至于起初认罪的那位,沈矜也道:“那就是汪大人一片好心了,他知道白氏是个可怜人,所以想找人替罪。”   “哎呦,沈公子啊,我也不是故意的。”汪直心道,这个沈矜倒是上道,他当时安排人认罪根本就不知道谁是凶手,只是想着赶紧结案了回京罢了,但是有了这个理由,想必皇上也不会怎么罚他,这法外不外乎人情嘛!这更加凸显了他的人情味,妙哉妙哉。   至于那伙派来打杨泽的人,沈矜则对卢修道:“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黄雀在后,卢修为人一向冲动又好胜,简直就是光头虱子,这个人打伤了杨泽让我来判案,原本是想我公报私仇对付卢修,可惜我从不是那等人。”   “卢兄先是被劝去喝花酒,在喝花酒之后掉了几枚玉佩,这些打杨泽的人便故意露出卢修的特征,如若不仔细查,谁都怀疑会是卢修。”   卢修“哼”了一声。   沈矜又继续道:“只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杨兄虽然伤筋动骨一百天没办法起床,也没办法去现场勘查,但他丹青极好,三下五除二就画出这些蒙面人的形态特征。这些人招数一看就是大内高手,如若不是以千牛卫出名的黄家,又是谁呢。”   他甚至道:“人我也找了出来,这些人倒是英雄好汉,个个都不想说出真相,可春风楼的姑娘们比他们实诚,这下我抽丝剥茧才真正确认黄悬便是派人打杨泽的人。只可惜,他错估了我,也错估了杨兄,我们都不会行所谓的公报私仇,所以他又慌了,便撺掇着卢修请我过去,我的拒绝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第二次他又放话把满吴越都传的沸沸扬扬,甚至闹起了民怨,逼的上官知府不得不先收押卢修。”   本来卢修只是来凑个热闹,没想到听到了自己的事情,“好你个黄悬,居然如此陷害于我。”   “那是肯定的,别以为就你想娶沈家长房的掌上明珠,他是沈家姻亲,虽然如今黄家不如你卢家,但他如若能和沈家再结姻亲,日后势必就不一样了。”   在一旁的上官睿听的咋舌,这也就身为沈家子弟才知道这么多内幕,其余的人要查可就太难了。   上官知府原本盼白小吟斩立决,但她为人母,也是被逼成那样,特许流放三百里,白小吟之夫,常年打骂妻子,更威胁汪直要官职,罪加一等,流放充军六百里,至于黄悬,雇凶害人,更制造流言,剥去功名坐牢三年,此案全部结案。   走出府衙大门,卢修欲言又止的看着沈矜,沈矜则道:“案子都结了,你还有话跟我说不成?”   卢修则道:“你帮了我一次,我也告诉你一件事,我不知道你和沈珏有什么恩怨,但是你要小心他,别太相信他了。” 第45章 喜得麟儿   随着特科案结束之后,徐湘湘家中的礼品简直堆积如山,有汪直送的,这位公公也是个妙人,知道她快生了,送了不少琼州细布、磨喝乐、还有老山参过来,再有那个卢修也送了一车礼过来,这卢修这次是当之无愧的特科头名,早已风光进京了。   梅花喜的眼睛都睁不开了:“咱们大爷可真行,这次好些人都说咱们大爷生的又好,才学又好,还会刑名之事,日后若为一方父母官必定能做的更好。”   别看这小小的断案,那是官府肯定你的能力,如今名气便出众,日后有人再要捣鬼,却是不能了,再有一个,这次也算了结了人缘了,这件事情闹的这么多,怎么也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去,若是沈矜到时候有什么事情,皇上若是多问一句,也许命运就改变了。   徐湘湘对她道:“有好些贵重的咱们留着,有那些布料茶叶送去给杨家,我想我若是给贵重的给杨家,反倒是像在炫耀一样。”   “也是,小姐说的对,老话不是还说人怕出名猪怕壮吗,奴婢知道的。”   到底梅花也没有之前那么跳脱了,徐湘湘赞许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   很快草长莺飞的时节过去,迎来了端午节,因为徐湘湘肚子太大了,沈矜怕她随时要生,所以连龙舟赛都没去,专门在家里陪着她。   老宅送了稳婆乳母婆子过来,一切就绪,就等她生产了。   这些天,徐湘湘也担心着,人人都说生孩子是一道鬼门关,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她甚至跟沈矜道:“万一稳婆问保大还是保小,你一定要保住咱们的孩子呀。”   沈矜不爱听这些话:“你别说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稳婆都说了你的胎位很正,即便是杨大娘也说你没事的。”   再说了,沈矜握住她的手:“我会保你的,你放心。”   “什么呀!你小心被人听到。”虽然她心里乐滋滋的,但是这个话是不能传出去的,虽然她和陆氏婆媳关系不错,但是自来重子嗣,子嗣比妻房要大,这是徐湘湘知道的道理,说真的,即便他选择了孩子,她也觉得理所当然而已,可是他居然说选自己,那么是不是说明在他的心目中,!,她比子嗣家族会更重要一点呢。   沈矜笑道:“我是说真的,孩子没了,日后也不是不能生,即便不能生也不是不能过继,可你没了,我怎么办啊?我还想考取功名让你成为诰命夫人呢。”   他说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她,还有泪珠儿打着滚,实在是真心无比,徐湘湘恨不得腻在他怀里不起来:“我总觉得我上辈子做了天大的好事,所以这辈子才能嫁给你,我要抱抱。”   沈矜一笑:“还抱抱呢,你不就是在我怀里吗?今天一直抱着你,好不好?”   徐湘湘不信:“你还是跟你的书亲,我可不敢打扰您沈大解元看书,还是罢了吧。”   她一边说一边看沈矜的表情,沈矜果然露出一种拿她没办法的表情出来,惹的徐湘湘偷笑,看她偷笑,沈矜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就是个鬼灵精。”   不过,她又想起沈矜上次跟她说沈珏的事情,她问道:“你说沈珏为何对你忌惮?现在他都已经入了翰林院了,以沈家和三王爷对他的看重,日后自然是步步高升,再说了你和他是同一个家族的,他忌惮你什么。”   无非就是各走各的路罢了,有什么好忌惮的。   沈矜也不以为意:“还不是各看各的本事,有时候危机未必不会化为转机,好了,提他做什么,你不是爱吃那个什么梅子扣肉我跟你去买吧。”   说着就要起身,徐湘湘拉住他:“你去做什么,让下人去做就成,你就在这儿就成。”   沈矜取笑她:“就这么离不开我呀。”他还觉得有点好笑呢。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人家就是要你陪。”   才不管别人说她怎么不懂事,反正她现在不舒服,就要他陪着。   沈矜当然也不会离开,但是他太知道徐湘湘了,就是个特别爱八卦的,叽叽喳喳可以不停的问,他有时候就有点头疼了,不是他不想回答,是压根就跟不上她那个天马行空的想象,所以他有时候想,楚地之人这么多年还是那样,保持着瑰丽的想象力。   就像现在,徐湘湘就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黄悬也想娶沈家三小姐的,这个黄悬不是长房大太太!的侄子吗?姑表亲现成的,怎么还会担心卢修呢?卢修那个势在必得的样子,我看长房说不准就会嫁。”   额,果然来了,沈矜想了一会儿,还是认真道:“我当然知道,长房也有我们的人呀,我祖母当年也是在长房生活的,只不过后来分家了才分出来。”   真是厉害,祖母陈氏不愧是老而弥辣。   至于卢修,沈矜沉吟了一下:“其实卢修家世才学以及相貌还是不错的,长房的姑娘未必不会再嫁。她们家长女入宫为贵妃,次女则是为宗室王妃,三女按照沈家的路线,嫁给世家最好,这样无论是在皇宫还是宗室或者朝堂上都能结盟。”   “可是卢修不是还喝花酒吗?”这个问题问出口,徐湘湘自己都觉得自己傻,喝花酒在他们看来根本就不算什么,还会觉得卢修是风流才子呢。   “狎妓这种名声别看上次好些人哗然,可以卢修的地位,还是很多人想嫁的。不过呢,也不尽然,有的人家在意的,那就不会。”   这话还得斟酌的说,否则,小心母老虎发威,沈矜可是有经验的很。   徐湘湘叹了口气:“你们沈家果然是复杂唷,还好我和你现在俩个人出来过,否则婆婆妈妈多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付了。”   可见他娘子多谦虚了,沈矜不禁道:“你千万别谦虚,刚来的时候仪态大方,可不是旁人能够比的。”   “真行啊你,说起来你还是比我厉害,还让我装病骗你娘,当时我就想,呀,我相公真的是个疼人的呀。”   沈矜不信这个话,“我恐怕你想的是这个相公太精明,城府太深。”   徐湘湘心虚道:“我可没这么想,不过话说回来,你们江南的男子真的都特别秀气,我第一次看到你的唇的时候,都惊呆了,这么粉嫩的唇,我都没有。”   什么?   沈矜哭笑不得:“你就注意到我的嘴巴了呀。”   “还有你很俊啊。我生怕自己嫁个驼背或者脾气不好打人啊什么的,所以看到了你,我实在是太惊喜了,而且你又对我那么好,相公,如果有来世,我还做你的娘子好不好,我们一样这么好,一样不分!开。”   又开始说这些语焉不详的话了,沈矜跟她保证:“放心,这辈子很长,你呀要和我相伴到老的,所以不要总说这些话,我听着心里也不舒服。”   她也知道,所以笑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成了吧。”   看沈矜那个样子,徐湘湘安慰道:“你一个男人怎么看起来这么脆弱啊,其实我就是跟你撒撒娇而已,你放心,我肯定会平平安安的生个孩子的。你也不要总想,我就是想让你多留意我,你别真的钻牛角尖就认为生孩子就不好了,或者觉得我就会没了,你都怕听到这样的话,其实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不好的。”   明明是她先提起的,现在安慰他的人反倒是她了,沈矜舒了一口气。   可能两口子谁也没想到孩子来的那么快,彼时二人腻歪了一会儿,马三家的就喊开饭了,沈矜扶着徐湘湘出去吃饭,饭桌上还有一道好菜叫八宝酥鸭,鸭掌特别酥脆,徐湘湘甚至于吃了一个还意犹未尽,惹的沈矜连忙许诺,明天一定会多弄几只吃,徐湘湘这才作罢。   正吃的高兴,沈矜还在徐湘湘强烈的要求下讲了两个笑话,虽然并不好笑,可徐湘湘还是非常捧场的笑了,没想到笑的同时,肚子突然开始痛了,腿上更是一凉。   稳婆们和沈家连忙架着她到床上,稳婆按照一般情况,先请沈矜出去,之后再让厨下继续弄热水沐浴,反正生孩子可没那么快的,甚至稳婆还道:“大奶奶要不要再吃点东西,过会子生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徐湘湘也不懂这些,还打算点头,马三家的原本就是陪嫁的管家娘子,也有生产经验立马让人准备热水剪子什么止血散什么的。   在门外的沈矜想的就更多了,如果到时候真的难产了,他要怎么办?如果保大了,万一徐氏生的是男胎,他要怎么扛下这个事情,怎么跟爹娘缓颊,还有他又要怎么安慰妻子丧子之痛,他的大脑高速运转着。   却听到里边稳婆尖利又带着喜庆的声音喊着:“大奶奶生了,大奶奶生了,恭喜大爷喜得麟儿,恭喜大爷喜得麟儿。”   沈矜停住了脚步,怎么回事啊,他这还没想完呢?这就生下来了。   开。” 第46章 二更   “啪啪啪”三声,屋里传来清脆的婴孩啼哭的声音,如闻梵音一般,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谁也没想过生孩子居然还有生的这般痛快的人,但同是也为她高兴,生的顺利,证明母体康健,也没有难产之像。   晚霞漫布云天,瑰丽灿烂的令人舍不得移开,小小的院子也仿佛被笼罩其中,似梦似幻,让人不知道身在何处,尤其是沈矜,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反应。   还是常寿见沈矜发愣,上前提醒道:“大爷,大奶奶生了小少爷,您要不要进去看看?”作为沈家三房世仆,自来就知道沈家三房人丁不旺,且不提长房小相爷有九子,除了守寡的二房,其余各房人丁兴旺。现下大奶奶生了个儿子,日后,若再多生几个,他们三房就不愁无人了,想到这里,常寿更是殷切的看着沈矜。   沈矜对他的头敲了个爆栗子:“还用你提醒,我当然知道。”   可进房门之前,他的脚步依旧顿了顿,大抵是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原本想着妻子生产若是难,这一夜可都无法入睡了,他甚至让常寿把自己的铺盖都放在隔壁的耳房,准备一夜无眠,可现下却告诉他不过片刻妻子便已经顺利生产,他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他想知道妻子是否真的平安,儿子是否真的康健,他害怕诺大的喜悦之后是无尽的失望。   梅花不解,她见姑爷久久不推门进去,便主动打开门道:“大爷,快些进来吧,咱们小少爷可好看了。”   梅花这句话仿佛一下就把她拉回了人间,他摸了摸后脑勺,还真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到底在担心什么呀!   他先走到床边,看了看妻子,她微微闭着双眼,全身无力,发丝凌乱的黏在脸上,苍白的脸色全是汗津,却是独一无二的好看,这也许就是做了母亲的光环吧。他看徐湘湘无事,又让乳母抱来孩子,乳母正奉承道:“咱们小少爷可是真的生的好看,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像极了大爷。”   “是吗?”沈矜显然心情极好,他打开襁褓,却扭过头去,这个乳母到底拿了他娘多少银子啊,这种违心话都说的出来,皱皱巴巴红红的,他都不敢摸,但他不知道怎么,又多看了一眼,忽然觉得顺眼了点。   他吩咐道:“把悠车拿进来,等大奶奶醒了,让她能随!随时看到儿子。”   乳母笑道:“是,奴婢知道了。”她的骨架大,生的也不如旁人好看,但是她身体强壮,所以被太太选为乳母,得知自己被选为乳母,她高兴非常,乳母是什么样的身份,算得上是小少爷的半母,想想当今皇上的乳母贤德夫人冯氏,权利大的天下皆知,皇上还专门为冯氏所建一所宅子,冯氏之夫更被封爵,可谓是羡煞旁人,她不指望有冯氏这样的出息,但是能够让小少爷记得她的哺乳之恩,日后她的日子可就好过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她伺候小少爷可一丝不苟,便是连梅花梅香看了,也不得不称赞一句用心。   徐湘湘醒来的时候已经半夜了,她按照往常摸了摸肚子,却发现肚子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生了孩子,对,孩子,她的孩子呢!   “梅香,梅香……”她扯开嗓子喊道。   一时间灯火通明起来,沈矜把悠车推在她前面,笑道:“娘子,你看看,这就是咱们的孩儿。”   见到了孩子,徐湘湘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她现在还在坐月子,身上也不大干净,还要排恶露,原本想抱抱孩子,但是却忽然小腹“呱呱”作响,还被沈矜听到了,沈矜倒是体贴:“我早就让人在小厨房准备了米粥,现下让人送过来,好不好?”   “嗯。”徐湘湘早已习惯沈矜的温柔,倒不会大惊小怪,但乳母却是头次见到这样的男人,她本身也才二十岁上下,正值青春,为了工钱,远离了儿子和男人,她其实也是正需要慰藉的时候,但是无人关心她,如今看到沈矜这般温柔,她心中酸酸的。   徐湘湘想撒娇,却看到有旁人在,故而道:“你先下去吧,少爷今日放我这里就好。”   乳母迟疑:“可小少爷晚上要喂奶还要——”   她还未说完,徐湘湘便道:“不碍事的,梅香和梅花她们在的。”   她们住的院子太小了,哪里要这么多下人,她又不是纸糊的,自己照顾就成,这次陆氏送来的乳母产婆婆子也实在是太多了,当初因为没有生产,不好让她们走,但既然现下她已经生了,就不必留这么些人了,否则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沈矜不是来读书的。   现在就不能让孩子太黏着乳母,否则乳母走后,孩子肯定会不习惯的。   !  原本沈矜家这几个仆从,都有人说闲话,她不愿意沈矜如此,况且,她看了看孩子,自己的孩子还是得自己带才好。   乳母一回房就慌了,产婆因为拿了大赏钱,又累了一个下午,早已不愿意动弹,但见乳母心浮气躁,不免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怕是要让大奶奶赶回去了,她方才都不让我再碰小少爷。”   产婆打了个哈欠:“你想多了,她们这等富贵人家的女人,又不是我们,还真的解开衣带喂奶呀,笑死人了。”   听了产婆的话,乳母心里才好受一点。   而另一边,徐湘湘正跟沈矜说起这个:“你才刚刚安定几天,我可不想让人说闲话,这世间人的嫉妒心比什么都可怕。”   就像她家一到夏天,就有用不完的冰,屋子里凉丝丝的,可旁人家就不得不忍受炎热,骊山书院原本大多数都是贫寒学子,长此以往就会产生嫌隙。   况且,她又笑道:“你的理想我多少能够看出来一些,那么你就更不能这般了,舍弃奢靡之风,方能入了此中。”   如蒙雷击一般,沈矜看着她,见她巧笑倩兮的抚摸着儿子,他心道,徐氏果真异于常人,平日里撒娇弄痴,却对他内心的想法知之甚多。   他又不可置信的问:“所以——”   “你快去催催米粥吧,人家肚子饿了,还有方才我肚子咕咕响的事情,你可千万别听,淑女的肚子是万万不能这般响的。”   一如往常一般叽叽喳喳,说的话让人觉得想笑。   沈矜也似乎忘记她方才说的话,连忙起身去催厨房,马三家的再不敢慢待,立马送了米粥过来,徐湘湘便笑着喝了一碗,才解了肚中饥肠辘辘。   早上乳母再过来时,发现小少爷趴在大奶奶胸口,她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大奶奶,是不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怎么能让您喂奶呢?”   徐湘湘笑吟吟的:“快快起来,不关你的事,他今日很早就醒了闹着,我心疼他,怕他饿肚子,便没喊你,无妨,你且起来吧。”   乳母战战兢兢的起来,徐湘湘又赏了几个金锞子给她:“昨儿辛苦你了。”   那金子很是诱人,乳母却不敢收了,徐湘湘遂道:“你家里孩子多大了?”   !很怕被大奶奶赶走,乳母忙道:“一个两岁,一个一岁。”   “都是最需要母亲的时候,我不忍心你们母子分离,你也别怕,我除了方才打赏你的金锞子,还跟你备了一份好礼,你要好好的养好你的孩子,日后等小少爷要小厮的时候,我会率先考虑你的孩子的。”   梅花忙道:“你也别吃心,实在是我们这里伺候的人太多了,外边议论纷纷的,否则,谁不想小少爷有乳母伺候呢。”   如此几人劝着,乳母白白得了赏钱,心里舒服多了,甚至她还想着自己的儿子若是将来做了小少爷的小厮,出路也很好,和产婆一起回去的时候心里半点怨言都没了。   小红皮猴子不过几天的时日就长开了,褪去了红皮之后,变得白白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看的人心里软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吃母乳的关系,小家伙特别黏她。   一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小家伙耳朵就张起来了,徐湘湘点了点他的鼻头:“小东西,你和你爹爹一样,都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是不是啊?以后也要跟你爹爹一样,做个学问好的人,好不好呀?”   刚说到沈矜,沈矜就推门进来,他脸色不算很好,徐湘湘忙问:“怎么了?”   沈矜举了举手中的信:“二伯祖母病亡了。”   这可真是,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乍然听到这件事情,难免心里有些猝不及防,她看着沈矜:“你不要难过。”   她对二老太太没什么太深的感情,但是沈矜却有。   沈矜看了看她怀里的儿子,感叹一声:“这世间有喜就有悲,二伯祖母死了倒是痛快,总比一直为了沈珏吊着命,天天忍受痛苦锥心才好。”   说完,他又看了徐湘湘一眼:“我今日便快马加鞭的回程,你好好坐月子,等下次我回来的时候跟你带五香鸡给你吃。”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徐湘湘好像生了孩子之后反而更好看了,跟一颗饱满的水蜜桃一样,仿佛一戳就汁水横流,鲜嫩可口。   徐湘湘笑着点头,她又对他招了招手,看他傻乎乎的靠过来,她用舌头悄悄的舔了他额头一下:“好了,快走吧。”   都这样了还怎么走的了,沈矜自暴自弃:“我把我的魂留下和你作伴吧,都被你勾走了。” 第47章 满月酒(三更)   沈矜走的这天,晚上下起了蒙蒙细雨,徐湘湘在房里坐月子,哄儿子睡了之后,她怔怔的望着窗外,心中很是担心,若是沈矜被淋湿了可怎么办?真是愁人。   梅香情知她担心沈矜,便道:“徐多自来妥帖,季节多雨,也带了伞的,您就放心吧。”   她叹了一口气:“他骑着马呢,带了伞也没用,我就说他走路总是太急,又有什么好急的,头七反正也是赶不回去了,若是他得了风寒,倒不知道又要调养多少时日。”   梅香劝道:“您不必心急,肯定会没事的。我看大爷总是否极泰来,您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小少爷醒了,又要闹着找您了。”   “梅香,你帮我找一个盒子过来,就是上次二老太太送给我的那个盒子,这次她过世我才想起她还送给我东西过,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首饰什么的。”   不知怎么她想起了她最后一次见过二老太太的样子,她说她早该去了,语气竟是挡不住的凄凉,原本没多大感触的她,也有些微微遗憾。   梅香一向妥帖细心,什么东西都记的清清楚楚,不一会儿便把那个旧匣子拿了过来,徐湘湘用帕子抹了抹上边沾着的灰,再细细打开,里边赫然放着一本册子,册子是蓝色的封皮,与旧日家中的账本没什么两样,册子左边写着《无妄》二字。   梅香稍稍识得几个字,也是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二老太太送这个给您做什么。”   徐湘湘不语,又翻了几页,见上面记着的只是些寻常卦,便对梅香解释:“这《无妄》象征不妄为,大概是说如果不守正道,就会遭灾,这是《易经》里的。我想也许是老人家送给我们的旧书吧,盼着我们坚守本心罢了。”   说完,她又让梅香放在远处,“你好好放着吧,好歹是二老太太她老人家送的。”   晚上雨停了一会,杨大娘带着毛舜过来看她,毛舜看起来很喜欢孩子,但是她看着不大稳重,小宝宝到底还小,骨头都没长硬,徐湘湘不敢让她抱,杨大娘是个一贯淡然的,她看了看孩子,又问徐湘湘身体如何,便要走。   梅花对杨大娘很有好感,她说:“您还真是看人一看一个准,说我家小姐是宜男之相!相,我家小姐便生了个少爷。”   但杨大娘好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随口敷衍了几句,留下毛舜自己走了。   她是知道的,毛舜早就想过来看望徐湘湘,虽然她不喜欢毛舜,但也总不会限制她,为难她,果然毛舜留下来之后,欣喜的很。   徐湘湘让梅花送上零嘴放她面前:“你多吃点,我现下坐月子好些零嘴都不能吃,偏生我相公常常买,堆在家里越放越多。”   “那我就不客气啦。”每次毛舜来这里,才觉得放松。   在杨家杨泽勤奋好学,大部分时候不是在书院便是在跟别人抄书出去做活,杨大娘性子寡淡,时常一天都在礼佛,也不会多说什么,她唯独有来徐湘湘这里才跟活了似的,这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更有人会听她说话。   就像她现在会说:“徐姐姐,杨大哥昨儿送了我一枝钗,我怕戴着会让杨大娘不喜,所以没有戴。”   “为什么不呢?”   要徐湘湘说女子还得大胆一些,该争的还要争,毛舜虽然为人毛躁些,不太通人情世故,但是她心地善良,一心一意为了杨泽着想,这样的一心一意,不是每个女人都会如此的,人心比什么都重要。   毛舜摇头:“我不想她说我没有教养,我虽然没有爹娘,但我不是没有教养的姑娘家。徐姐姐,等杨大哥中了进士就好了,那个时候我们就能成婚了。”   “是杨公子跟你许诺的吗?”   毛舜点头:“那是当然了,可杨大娘跟我看相说我和杨大哥不合适,如果一定要在一起,俩个人肯定会背道而驰。”   但是,她笑着对徐湘湘道:“但是我不信,若是每个人过日子都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话,怕是再好的日子也过不下去了。”   徐湘湘赞同:“你这么想就对了,人的命是怎么样的是由自己说了算,而不是由旁人说了算。来,这个乌梅好吃,你多吃点。”   等沈矜回来的时候,绵绵细雨已经停了,转而为瓢泼大雨,他衣摆之下全部都湿透了,丫头已经奉上滚烫的姜汤给他。   他喝完姜汤,又沐浴了一番,重新换上衣服,才过来看徐湘湘。   小儿多!觉,现在还在睡着,见他进来,徐湘湘把食指放在唇中“嘘”了一声,沈矜放轻脚步,走近她之后,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短暂的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沈矜抬了抬她的下巴:“我怎么觉着你现在比之前更好看了,桃花面容。”   也不是说她以前不好看,但总是没有现在这样,仿佛整个人气场全开,沈矜想着曹孟德独爱妇人,他当初还不解,现在看到徐湘湘,他才觉得这样的女人实在是太诱人了。   徐湘湘则捂嘴偷笑:“你这嘴是抹了蜜了,见了我便说这样的话。”   “我没骗你。”他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又淡淡的道:“老爷给我们的孩儿取了名字叫穆。”   “可是《诗经周颂》中所说‘相维辟公,天子穆穆’的穆。”   沈矜点头。   徐湘湘则道:“这个字会不会太大了呢。”这个穆主要说的是天子庄严祭祀之意,用到一个孩童身上还真的有点大。   孩子小,取个贱名最好养活。   “长者赐不可辞,既然爹说了这个字,我们也就这么叫吧,只是小名我们单独取一个好了。孩子是你生的,你取吧。”   徐湘湘想了想:“你我二人的姻缘全是由一个阴差阳错得来,况且如今成日下雨,我们不如跟宝宝取个名字叫阳儿,如何?”   “好。”   见他同意,徐湘湘心里是极高兴的,复而又道:“我们阳哥儿过几天就要满月了,虽然咱们不大肆操办,但是也得请你的同窗们过来乐呵乐呵,一起庆祝你的弄璋之喜啊。”   果然有个贤内助就是好,沈矜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自从沈矜破案之后名声大噪,原本只是因为学业优异受人关注,现如今更是首位作为世家子直接抖出黄悬一事,不包庇同为世家的人,和书院的书生们都走的很近,隐隐已经超过杨泽在寒门中的地位。   更因为他对卢修也不错,沈矜和世家关系也保持的好,江南士林中,俨然已经执牛耳了。   徐湘湘自然要助夫君一臂之力,再说她也想出月子了,天天坐在床上,也不大舒坦,她伸了个懒腰:“真希望能早日出月子。”   “你身!体恶露干净了吗?”沈矜问道。   徐湘湘打了他一下:“你怎么什么都问。”   沈矜颇为委屈:“我不就是关心你吗?还真是的。”   说起来居然泫然欲泣,徐湘湘无语极了:“沈矜,你是个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地跟小姑娘似的。”   好啦好啦,她知道了,其实她的小相公也才十八岁而已,还不大呢。   出月子这日,她用艾叶冲洗了一遍,又用牛乳玫瑰花瓣泡了一会儿,换上合身的衣裳,云鬓凤钗着上,整个人美的让人心底发颤,尤其是梅香梅花伺候的人都看的眼睛发直,二人纷纷看看自己的小馒头,自卑的低下头来。   她们做女人的都这样了,更甭提沈矜了。   沈矜晚上回来,难得的没有钻进书房,而是一直跟在徐湘湘后边转,徐湘湘还要准备满月酒呢,哪里有功夫陪他,索性道:“你先去读书吧,我和马三家的还有丫头们要准备明日的满月酒。”   次日的满月酒上,请的都是书院的书生,沈矜抱着儿子一脸的幸福自在,上官睿起哄说什么让有女儿的一个书生赶紧把女婿定下来,又玩笑几句,沈矜把儿子递给梅香后,便开始和众人谈天说地,一时间人人吃完饭都不想走,晚上还准备去夜游云云。   这群书生还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徐湘湘都准备先睡下了,没曾想沈矜很快回来了,她正惊讶缘何他这般早回来。   却见沈矜道:“我和山长的侄子在一处说话,说是沈珏欲来我们书院当教谕。你是知道的,他是最年轻的探花郎,又是仪宾,山长能邀请到这样的人,他只要想来都是一定能来的。”   徐湘湘却道:“你不是说他和郡主二人在老太太坟前搭着草棚守孝吗?怎地这么快就要来。”她听说沈珏此举让不少世家都夸耀,说他为人至善至孝,不愧是吴兴沈氏之后云云,这也太假了,据说二老太太其实是死了一段时日了,但是秘不发丧,等他升为六品大理寺官员了才发丧。 第48章 进京   小孩子真的是见风就长,不过才三个月,阳哥儿个头长高不少,徐湘湘正看着老宅送来的衣料,一件件挑拣着,阳哥儿似乎不耐烦开始往她怀里拱,徐湘湘忍不住道:“这个小流氓,方才不是刚刚喂了奶吗?怎么还要吃。”   梅香不赞同道:“小姐怎可把小少爷喊流氓,奴婢听说这几个月的孩子都喜欢这样。”   因为她的贴身丫头们经常一起照顾阳哥儿,人人都被这个小孩子俘虏了,便是梅花那等坐不住的人也天天阳哥儿长阳哥儿短的。   徐湘湘把儿子一把抱住,拿了个小球塞在他手里,炎炎夏日,好在家里的冰充裕的很,所以并不会感到热,但是沈矜在书院读书就不同了,所以她吩咐马三家的在井里湃好西瓜,又煮好绿豆百合汤来消暑。   这个沈珏倒真的是沽名钓誉之辈,原本传的沸沸扬扬说沈珏要来书院任教谕,但最后一刻,他又出面否认说不来了,依旧扎着草棚,守在二老太太坟前,一时间人人都夸他是大孝子,便是上官睿同杨泽等人都在夸。   且他还说虽然此事闹了一场误会,虽然他真的很想成为一方教谕,但是现在守孝在家不便出门,更不能坏了规矩,可若真的有要询问学业的问题都可以传信于他,他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个人每一篇都会回,而且每次回信都非常诚恳,便是骊山书院的人都慢慢开始从嘴里只有沈矜而到沈珏。   便是今日上官睿过来吃饭,徐湘湘出来送了一次菜,都听到上官睿笑说:“日后我们若为官如沈珏大人一样,也就没有憾事了。”   整个吴越都开始崇拜沈珏,有人说他是文曲星下凡,关于他的话本子层出不穷,世家也称赞他为世家典范。   知道内情的沈矜却十分能忍,基本上别人在他面前夸耀沈珏,他不仅能做到面不改色,还能一同参与,这让徐湘湘都觉得沈矜确实心智城府非一般人。   吃完晚饭,上官睿还要去诗会,沈矜便留在家中继续读书,徐湘湘把阳哥儿交给梅花抱着,她则端了一杯热茶进了书房。   沈矜正不知道在看什么书,看的入神了,几乎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等她放下了托盘,他仿佛才意识到有人过来,眨了一下迷蒙的双眼,又笑道:“娘子,你过来了。”   “嗯,我过来看看你呀。沈珏如今的名声越发好了,日后即便是你也很难超过他了,他这个人仿佛都能算到你要走哪一步路似的,足以知道其心机。原本他自己沽名钓誉也就罢了,但是自从骊山书院传闻他当教谕一事,他特地出来否认,我就觉得他是故意的,不过是先引起骊山书院的人的兴趣,从而又展现自己亲和的一面,有了他这个沈家世家子弟亲近寒门士子,你这个沈家世家子还有什么戏唱。”   “罢了,也不多说了,这样也好,危机也不一定就不是转机。”沈矜淡淡的。   徐湘湘却知道他自从科考莫名失利之后,难得有了起色,却每次都被沈珏抢风头,若是旁人必定会怪沈珏,可沈矜这个傻子只会怪自己,怪自己能力不足。   她娇糯糯的一下便坐在他的大腿上,“如今我身体已经大好了,你就不可怜可怜我。”   再也没想到今天会有这种好事,先前娘子要调养身子,他为了她的身体都不敢碰,娘子也坚持让他忍住,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送上门来,还有这般好事。   他听的心头发颤,手都有点发抖:“娘子,我真的可以吗?”   已经吃了好久素的沈矜哪里会料到今天有这种好事,见徐湘湘点头,他一把抱起她,单手把书桌上的书收拾好,再把徐湘湘放在桌上,他拍了拍脑袋:“等会儿,我准备羊肠。”   看来他是真的为了她好,就因为她上次说妇女接连生产对身体不好,所以他准备了羊肠,这样可以避免怀孕,想到这里徐湘湘就想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看到他一辈子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的。   尽管书房内放了不少冰盆,但是此时书房此时火热的很,沈矜难得这么久开荤,又在书房这样的地方,越发觉得刺激,只是苦了徐湘湘,事毕后,她的手指都懒得动了。   沈矜帮她穿好衣服,又笑:“还是那样,我觉得挺好的,你担心什么。”   徐湘湘拿帕子覆脸,羞道:“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不想听还这样羞!羞,他恨不得再来一次,可是想想自己的学问,他不免道:“晚上我再陪你吧,要不要我抱着你回去。”   “不用了,若是你抱着我回去,下人们会怎么想啊,没事,我自己出去,不过——”她撒娇道:“你帮我穿上衣服。”   沈矜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脸酡红还未散去的徐湘湘从书房出去,便推说天色晚了要沐浴,梅香和梅花自然懂,她们也希望小姐姑爷感情好,这样就好了。   “真乖啊,宝贝。娘亲给我的宝贝做一顶帽子好不好,这样我的宝贝阳哥儿冬天就不会受冻了呀。”   沈矜已经随着书院学子一起去附近游历,这次去了足足三个月有余,在此期间,杨大娘病了一场,徐湘湘一贯热心,请了大夫过去看之后,还主动垫付了医药费,杨大娘对阳哥儿还颇喜欢,对她们倒是没有以前那般淡漠了。   午时喂了奶之后,梅香抱着阳哥儿午睡,徐湘湘吃完饭,便去杨家去了一趟,她每次去杨家都不空手,今日去还带了毛舜最爱吃的青梅,可没想到她去的时候毛舜不在家,只有杨大娘一人在家。   杨大娘摆手:“她总是不死心,我说了几句,她估计去哪儿躲着伤心了吧。”   虽然她知道她说这种话不合适,但是毛舜毕竟和她关系不错,杨大娘也是对毛舜过分冷淡了,想想每次毛舜为了杨泽出生入死,惹人心疼。   却见杨大娘冷冷的道:“现在若不分开,日后更痛苦。我如今只不过这样说她几句,她就受不了了,日后她若是真的跟着杨泽了,吃的苦头更多,她该怎么办?现在我是为了她好,她本来应该有个更好的人生的,而不是跟着杨泽。”   徐湘湘抿了抿唇:“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谁适不适合呢?您有没有想过,若您不逼还好,!,若是您一直逼着,也许他们不那么想在一起但是会因为反叛,就真的想在一起了。”   这倒是真的,杨大娘脸色缓了缓:“你说的没错,倒是这么个理。”   “您是个好人,许多时候苛责她,也许觉得是为了她好,但是她年纪轻,有些事情总会钻牛角尖,若是想不开就不好了。到时候您和杨公子之间怕是也会产生嫌隙,所以请您还是好好待毛舜。”   杨大娘没有做声。   徐湘湘见她无事,放下东西便准备离开,杨大娘却突然对她道:“你觉得是万人之巅好,还是如今的生活好?”   怎么突然问她这个问题,徐湘湘笑道:“我不会否认我的任何一个选择,无论是哪一种情况,我都会过的好的。”   所以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她施施然的走开,杨大娘却扯唇笑了笑,之后又收敛起来,开始念佛经,仿佛入定了一样。   从杨大娘家回来,居然发现沈矜回来了,徐湘湘欣喜非常,立马跑到他前面:“相公,你怎么回来了?好久没见过你了。”   沈矜把她抱到怀里:“我也想你和阳哥儿呀,哦,对了,我们不用等三年了,皇上喜得麟儿,已经降旨,明年年初就开恩科,所以我们现在去,正好可以去考。”   这么大的好消息,徐湘湘拍了拍胸脯:“这真的是我最近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你明年年初考完,沈珏还在家里守孝呢,看他还能不能堵住你,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相公,我祝你马到成功,这次科考顺顺当当的。”   “额?你不跟着我去京里吗?湘湘,我是想带你进京的,这样我们一家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是不是?”沈矜觉得现在他离不开徐湘湘了,再者他若真的飞黄腾达,那她也能立马分享自己的喜悦,这么多年她远离京师,当时走的凄凉,现在若是他中了,她作为他的夫人,也相当于衣锦还乡了,这是好事呀。   可徐湘湘还是摇头:“我还是不去了吧,小心跟你添乱了。”说完转过身去。   沈矜也随着她转了过来,“湘湘,你怎么会跟我添乱呢,你怎么了?是不是因为什么事情啊,你能跟我说说吗?”   ,若是您一直逼着,也许他们不那么想在一起但是会因为反叛,就真的想在一起了。” 第49章 水匪(二更)   徐湘湘揪着衣角不想说话,沈矜有些明了:“你是不是怕别人欺负你呀,没关系的,有我在,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他太能体会什么叫做从高处跌下来的心态了,曾经的徐家大小姐骄矜至此,他想她是不是害怕虎落平阳被犬欺呢!   “不,不是的。”   看娘子还是不想说,沈矜急道:“到底怎么了嘛,我知道你这个人不是那等婆妈之人,我们是夫妻,难道我还不相信你吗?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讲,我肯定会帮你解决的,再说了,即便你这次不跟我去,那我若是上京为官,难道你也不跟着我去吗?”   难得看到沈矜这么急的时候,徐湘湘斟酌一二,才道:“好,我同意陪你一起去。”   她既然这么不想提,沈矜也不好再问,因为吴兴离京要走水路,一切事宜都要安排,马三家的虽然也是从京师回来的,但到底他也离开京师不少日子了,所以沈矜让沈管家来一趟,当然了,这是沈家三房的头等大事,沈管家义不容辞。   沈矜要出去租一条船,他为人大方,手里的银钱也不算少,所以想和杨泽上官睿等一起结伴上京,上官睿自然应允,有同窗们作伴,这是多好的事情啊,况且上官睿知府公子,手头阔绰,根本不在乎这点钱。   只是杨泽却不愿意占便宜,无论沈矜和上官睿如何劝,他还是愿意只搭乘商船去,沈矜只好作罢。   说起来徐湘湘也觉得可惜:“杨泽也太迂腐一些了,都是同窗,又何必在意这个。”   沈矜却道:“也许越是同窗就越不想占便宜吧,你是知道的,杨泽和我们到底不一样。”他从一开始就不同于众人,所以大家才那么相信他,相信他的人品。   “也是。”徐湘湘对杨泽倒也没别的什么感觉,她对毛舜和杨大娘的拉锯战已经颇有些烦了,不参与别人的家事最好,再者,她献宝似的带沈矜过来:“相公,你看,这是什么?”   看了她拿出来的东西,沈矜失笑:“你呀,不害臊。”   那有什么嘛,羊肠这种东西不是必备的吗?有人说食色性也,也不是男人独享的,女人也可以享受的啊。   她亲了他一口:“看你还说不说我不害臊。”   “你呀你。”沈矜成功的被她逗笑了!了,想来带着她去京师便是最好的决定。   夫妻二人正想亲密一会儿,却听梅香在喊,徐湘湘噘嘴:“你儿子现在是每时每刻都离不开我了,我要去带你儿子了,你帮忙收拾吧。”   这次行李全部都交给沈矜打理,因为他实在是太细心也太妥帖了,根本不用徐湘湘操心,甚至于连徐湘湘的月事带他都专门吩咐梅花多做点带着,细心到了这种程度,她就享福就好了。   接过儿子后,阳哥儿照旧往她怀里供者,跟个小猪罗罗一样,她抱着他在屋内走来走去,梅香几人却不敢闲着,边边角角都收拾好,尤其是阳哥儿的小衣服,这孩子长的快,往往上个月还能穿的衣服,下个月就穿不了了,加上他又好动,衣裳上总是沾灰,所以他的衣裳那是重中之重。   梅花边收拾,边道:“姑爷对咱们小姐可是真好,这去京师都带着小姐,什么也不让小姐做,您呀,真是嫁对人了。”   徐湘湘笑:“你这小妮子成日打趣我,不如我也替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如何。”   这话说的梅香也笑了,梅花则不服气道:“奴婢真心夸您,您倒好,反过来打趣奴婢。”   主仆三人说着话,见沈矜出去之后,梅香却略有些担忧的看着徐湘湘:“小姐,进京了若是那件事情被人抖出来可怎么办……”   “他如今已经成亲了,我也成亲,他断没有那么无聊的。”说起来她还是隐隐有几分担忧。   梅花则道:“有姑爷在,姑爷对您那么好,肯定没事的。”   “但愿如此吧。”原本她已经不想这件事情了,还准备高高兴兴的去京师,但是梅香一提起,她又多了几分恼怒。   但是这种心情在沈矜面前她完全不会表露,因为她不想让沈矜知道她不好的事情。   等沈管家到来的时候,便是启程的时候了,这沈管家的执行能力非常强,马三家的这种徐家世仆也自愧不如,她就跟徐湘湘道:“难怪人家说世家大族,到底和我们不一样。”   徐湘湘笑:“要不说人家阔了几百年。”而她家就别提了,她祖父还成,到了她爹和叔叔这一辈,也不过是混日子罢了。   这次去京师这条船上除了沈矜一家和上官睿之外,还有几个骊山书院的书生!,这些人可没有杨泽那般客套,能够赶上这艘船去京师能省不少银钱呢。   阳哥儿头一次出远门,这孩子兴奋极了,在梅花怀里不老实的很,还是沈矜抱着他,他才听话,正欲登舟,却看远处有人跑了过来,定睛一看,却是沈持。   沈持指着他哥道:“不是说带我去吗?怎么你们就偷偷跑了,还好我早就雇了人在这里等着,要不然我都去不了了。”   沈矜则皱眉:“你们先生愿意放你去京师吗?”   这才一年,沈持个头蹿的很高,手持一把青龙宝剑,有模有样的,徐湘湘笑道:“持哥儿,你侄儿可全靠你保护了。”   沈持喜欢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他挺了挺胸脯:“还请嫂嫂放心,我一定好好保护你们。”   这下好了,旅途中又多了个沈持,徐湘湘觉得她彻底不寂寞了。   不管怎么说小叔子还是个少年,需要照顾,阳哥儿虽然被她养的身体极好,但小孩子容易生病,徐湘湘不得不打起十分精神。   还好她是湖广人,沈矜也是江南人,都是常年坐船的人,不至于晕船。   阳哥儿今天起的很早,路上就闹着要喝奶,现在到了之后,徐湘湘便解开衣襟让他喝,这小子劲头特别足,看的沈矜都忍不住咂嘴,徐湘湘忍不住推了他一下:“他小孩子吃奶,你在干嘛呢!”   男人本性难道是色,就沈矜这种平素看起来淡漠的人,也是忍不住的很。   沈矜不好意思挠挠头:“我出去跟上官兄说话了。”   “先等会儿吧,梅香她们在收拾箱笼,上官公子那边说不定也乱糟糟的,你现在去下脚处都没地方。”   “那怎么办?”沈矜偷偷瞄了她一眼。   徐湘湘笑骂:“就留在这里,我不是制了清水香吗?跟你点着,让我家顶梁柱好生休息一番。”   清水香也不好制,光材料就准备了许久,也不过才制了二十来根,沈矜垂涎许久了,徐湘湘平日里都!收着,他也不好说什么,现在听说会焚香,他高兴极了,若非这里不是人来人往的,他真的亲一口。   还有那句“我家顶梁柱”,这个话他爱听。   宝宝喝了奶就困了,徐湘湘把他放在铺好的床上,沈矜看着儿子小嘴还吧唧了一下,不免笑道:“儿子长的和我真像。”   徐湘湘把腰间的火镰拿出来,把清水香插在香炉上,瞬间袅袅余烟,点完她才道:“反正我一点功劳都没有,全是给你生的。”   她蹲着替他脱鞋,也是心疼他,为了让她们母子环境优渥些,他跑前跑后连行李都帮她一件件清理好了,她也要心疼他啊。   “你也眯一会儿,我去找马三家的看看厨下如何。”   享受娘子的关怀,沈矜搂着儿子睡着了,看他父子俩睡觉的姿势都一样。   下了二层,远远就看到沈持在甲板上舞剑,走近了,还有几位随行的书生,他们和沈矜平时来往不算很多,即便来往,也不会见到女眷,尤其是徐湘湘几次宴请,从来不会抢风头,这些人也是第一次跟她打照面。   她对这里的人道:“我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忌口的,我现下要去厨房,各位公子,你们若有喜欢吃的菜都可以告诉我。”   这些人书生都彬彬有礼的表示都行,徐湘湘行了一礼才缓缓离开。   她走后,这些书生不由得拍拍胸脯:“还好跟着沈兄的船,又有美食又安排妥当,还不用害怕水贼。”   水贼?沈持不禁道:“这里还有水贼吗?”   那些书生见他年纪小,不由得道:“怎么没有,这些水贼统归就是那些绿林或者漕帮小鬼们,你没看到你哥哥雇了十来好手,那可不是当摆设的,那是真的准备对付那些水贼的。”   沈持点头:“原来如此啊。”   “我们倒也罢了,现在是跟着你哥哥,总不会落单,但是杨兄就惨了,说到底也是他太好面子了。”   反正不是他哥哥,沈持倒没有多担心,但是他没想到这些水匪们来的这样快。 第50章 别说漏嘴了(三更)   晚饭烧的很丰盛,有沈矜安排,几乎连什么地方靠岸,他都算得清清楚楚的,他说:“这些日子恐怕是最后一趟能够通船,否则河水就要结冰,想走也走不了了,我们此处行至三天左右便能靠岸。”   徐湘湘托腮看着侃侃而谈的沈矜,不由自主的道:“相公真的好厉害,有你在,我完全不用担心了。”   这是她自然而然?隼吹幕埃巧虺值谝淮翁?瞬间鸡皮疙瘩就起来了,他再看看他哥哥,老神在在的,他就说他哥现在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   吃完饭沈持便要回房,沈矜嘱咐他:“把门窗关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沈持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沈矜道:“你要逞英雄的时候不是现在。”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倒是让沈持兴奋起来,早上刚刚听说会有水匪,难道这条道上也有不成,想到这里他又嫌弃的看了他哥哥一眼,他哥哥白白瘦瘦的,斯斯文文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抵抗水匪。   但是他也不是傻子,不会在哥嫂面前表现出来,乖顺的离开了。   徐湘湘稍稍打开窗户朝外看,除了她们这艘船,似乎还有别的船,“那是官船吗?”她问道。   沈矜随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是官船没错。这个时节上京,等到了冰雪融化之后再授官,大抵都是这样的。”   看来人家读书真的不是白读的,她不禁道:“我那时候从京师回湖广,就觉得天天不能还吃好喝好玩,旁的倒是都没什么感觉,成亲的时候不敢出去,唯独现在虽然是陪你赶考,倒像是玩儿似的。”   看她这么有兴趣,沈矜便一一讲着京杭大运河的路线,讲沿岸的停靠点,还跟她道:“那艘官船上的人我听说是一个姓卢的地方官。”   才不管谁呢,徐湘湘靠在他怀里,“跟着你真好,什么都好。”   沈矜也回抱住她,夫妻二人惯常这般亲密。   阳哥儿却不依了,咿咿呀呀的好像抗议似的,徐湘湘笑了,“你看你儿子。”   “来,爹爹抱。”沈矜虽然才十八岁,平日里因为妻子经常带着孩子跟他亲近,他和儿子关系可好了。   阳哥儿心情好的时候!候会让旁人抱,就比如现在,会让沈矜抱,但若是心情不好,便只闹着要徐湘湘,徐湘湘也没办法。   小夫妻便陪着阳哥儿玩,这个孩子精力特别旺盛,沈矜真的佩服徐湘湘,平日一个人陪着孩子玩,可以一直那么有耐心。   到了晚上,徐湘湘随意梳洗一下,便要睡下,却见沈矜穿戴好衣服,点着蜡烛一直在看书,她心疼道:“相公,这么看对眼睛不好,要不你把衣服脱了,在被我里看,我帮你拿烛台好不好?这样好冷的。”   “嘘,你快睡吧,今天忙了一天了,别管我,等会我还有事情做。”沈矜看着书,纹丝不动。   他是这么说,徐湘湘哪里睡的着,即便勉强睡下,也不敢真的睡熟,过了一会儿,她实在是忍不住终究睡着了。   沈矜一直听着外边的情况,等徐湘湘睡着,他才推开舱门出去,梅香等在守夜,看到沈矜了一愣,沈矜则小声道:“你们把门关严实了,千万不要吵到大奶奶和少爷。”   梅香愣着点了一下头。   她是个很聪明又大胆的丫头,看到沈矜这般,便知道船肯定有事,其实今天她去端饭的时候就听马三家的说这一带水匪多,倒不是说害命,只是要几个钱罢了,这一趟过去了,河面结冰,想再捞一笔就不可能了。   反正这些小贼都是惯犯了,你就是把他抓了,关个几天,依旧放出来。   这是一条灰色地带,当地官员也并非不清楚,若不让他们劫道,这些人在本地也是作奸犯科,劫道外地人总比劫道本地人强。   沈矜从船舱下来的时候,沈管家揣着手,他看了看天色,夜很深沉,烛火几乎都灭光了,他对沈管家笑了笑:“我听闻这位卢家大公子招惹了漕帮大小姐,因为没办法娶她,故而俩家结仇,等会儿,我们可要助卢家一臂之力啊。”   “大爷果真神机妙算,老奴方才已经把船头改的跟卢家一样了,反正有上官公子在,他是官家子,咱们的船就是稍微改动,旁人也说不了什么。”   “嗯,你做的好。大奶奶身边的徐多徐少,我让他们躲在甲板那里,到时候见机行事。”   沈管家讷讷听命。   半夜开始有了动静,沈持一直!伸着耳朵听着,听了半天都听不到,他心道,恐怕水匪今天没来,罢了,他还是休息吧。   就在他刚刚睡下一会儿,卢家的船上忽然厮杀起来,这些人都是漕帮弟子联合一众人,他们熟谙水性,寻常之人根本听不懂很大的动静,甚至不少跳到沈家这边,沈矜早就埋伏好了人,他把衣衫稍稍解开一点,装作凌乱的样子,提了剑下去帮忙。   早就有了部署,这位漕帮大小姐也不算要杀卢大人,也不过是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罢了,沈矜当然也全部留了活口,不伤害人性命。   这样大的动静,徐湘湘很难不醒过来,她一醒,便看到了梅香,梅香则道:“大奶奶,没事了,您先睡吧,听说是水匪闹事,大爷已经抓住了,您放心吧。”   “那大爷有没有受伤呢。”徐湘湘担心的问。   她正说着,便看到沈矜进来,他笑道:“娘子,我无事。”   徐湘湘揉了揉眼睛:“怎么会有水匪呢。”   “一小撮人罢了,没什么事情,上官睿已经找人送信回去了,日后肯定无事的。”他让梅香出去之后,解了衣裳,便开始打哈欠。   看起来是真的累了,徐湘湘估计就是几个小毛贼,也没太放在心里,抱着丈夫便熟睡过去。   次日醒来,沈矜已经不在了,梅花和梅香脸上都漾着笑意,阳哥儿看她睁眼,母子二人大眼瞪小眼。   梅香忙道:“小姐,早上咱们小少爷已经吃了米糊了,您放心。”   听到儿子已经吃了,她放下心来,忽然又听梅花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咱们大爷昨儿抓水贼,还救了旁边的卢大人,卢大人的家眷还送了谢礼过来。”   徐湘湘笑道:“大爷还真是厉害,若是我呀,遇到水匪早就吓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却这么厉害,真是让人佩服。”   此时,沈矜便在卢家船上,他今日束好金冠穿戴的如世家公子模样,卢大人摸了摸胡须:“来,我们来手谈一局。昨儿只是匆匆见了你一面,倒没想到你是这番人才。”   “您真是谬赞了。”   说是谬赞,但沈矜在下棋时并不让步,这让卢大人更是觉得他不是那等阿谀奉承之人,他连说了三个!个好,“没想到还能走到这一步,这可真是绝处逢生啊。”   沈矜淡笑:“大人只不过心绪和晚辈不同罢了。”   卢大人闻言愣了一下,又哈哈大笑。   他指着沈矜道:“我那个儿子是个优柔寡断之人,多年来,只知道闯祸,若他和你一样,我便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这就是人家的家事了,沈矜不予置评,随即卢大人又问他意欲去哪儿,沈矜道:“学生准备上京赶考。”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你这般年轻便已经是举人了,让老夫佩服不已啊。”   沈矜宠辱不惊的模样更是让卢大人看好,他甚至还提到:“不知道你尚有婚配?”他有一位小女儿,生的娇俏可人,若是能嫁给这样有勇有谋的青年才俊,那真的不亏了。   沈矜点头:“小生去年已经成婚,内子同我一起上京。”   才十八岁就英年早婚了,卢大人可惜不已,但是他是个惜才之人,只惋惜了几句,又问了沈矜姓名,得知他是吴兴人,不免惊讶。   “你是吴兴沈家子弟?”   卢大人不禁来了兴致,又夸老相爷如何小相爷如何,沈矜也随着附和几句,真是越说越尽兴。   到最后还是沈矜提出要告辞,“今日已经打扰您多时了,学生就不打扰了。”   进退有度,规矩礼仪完美,十八岁就已经是举人了,卢大人只恨不得是自己的儿子了。   等沈矜走后,卢夫人也找了过来:“这位沈公子可真的是生的俊,我平生还没见过这么俊的人呢,他们是做什么的?”   卢大人淡淡道:“朝廷开了恩科,准备进京赶考的,才十八岁,是世家子呢。”   这番话把卢夫人说的眼睛更加放光,卢大人无情的打断她:“你别想了,沈矜已经娶妻了,你女儿没戏了。”   “咳,你不早说。”不过卢夫人也想的开:“老爷,你是这次恩科的主考官,若是沈矜真的有才能,于社稷于你都是一件好事啊。”   卢大人摸了摸胡须:“你这话说的极对,不过,他还不知道我是今科主考官了,只知道我是回京覆命的外藩官员,你也不必说漏嘴了。”   个好,“没想到还能走到这一步,这可真是绝处逢生啊。” 第51章 玄铁令   之后沈矜并无再和卢大人往来了,他成日除了和上官睿一班同窗们饮酒作诗,便是陪儿子阳哥儿,有沈矜陪阳哥儿,徐湘湘便可以在闲暇时光看话本子了,有狐仙报恩书生,也有什么将军爱上孤女,抑或者是生。   反正够她打发时间了,沈矜不解:“我真是不明白你们女人看这个做什么,不觉得太假了吗?你看什么生,且不说大户人家,便是我们家里,婉琴出门都是丫头婆子跟着,便是定了亲也不得随意见面。再有狐仙报恩就更假了,哎,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带孩子吧。”原本说的起劲的沈矜,看到徐湘湘一直瞪着她,到底不敢多说了。   徐湘湘则道:“你知道就好,你们男人还有人想修道成仙呢,我看着也假。”   这么说下去准要吵架,沈矜立马岔开话题:“等会儿船要靠岸补给,咱们带儿子下去走走吧,成天憋在船舱里总是不好。”   一听说能下去,徐湘湘放下话本子打扮起来了,还换了好几身衣裳,“相公,你看我穿这件珍珠白的袄怎么样,外边罩一个绿色的斗篷,这样是不是既素净又好看。”   她看沈矜不说话,又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边:“怎么了嘛,都不说话。”   沈矜则笑道:“我若说这件好看,你必定又挑剔,总之,我不多说了。”   “讨厌。”她娇嗔了一声,坐在沈矜身边,亲了他一口,“相公,你说沈珏现在会不会有几分不甘心呢,你看他处处针对你,可是却还是阻挡不了你。”   沈矜则笑道:“他不过是占了先机而已,可先机就不是真正代表这个人行,当然了,现在的我和他还差的远,还得砥砺。”   靠了岸之后,岸边已经结了冰,沈矜亲自抱着儿子,把阳哥儿的兜帽拉下来点,徐湘湘看了看天色:“咱们转一圈便上岸吧,否则,这里也太冷了。”   沈矜笑道:“好,听你的。”   沿着岸边走过去,有一些卖热烧饼的时不时叫卖,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店铺,这个地方就别说和江南比了,就是连他们湖广也比不了。   本来还穿着衣裳准备出来亮个相,结果行人匆匆,什么人都没有,沈矜偷笑,徐湘湘气恼:“好吧,这就回去了,买点烧饼就!就成。”   在回程的路上,沈矜看了半天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上了船他才道:“我方才看到一个人了,仿佛是王成。”   此处并不富裕,王成既然娶了兰家的女儿,按道理他不应该在这儿的。   船舶要开动的时候,之前搭船同行的有位书生却一直未回来,沈矜一时便有些急了:“现在如果不赶过去,万一河面结冰就不好了。”   “那赶紧让马三他们去找找吧,他的包袱还在船上,应该只是去哪儿找不着路或者看迷了眼了。”   找了半天才在一家书肆找到这位书生,他看到沈家的下人才拍了拍脑袋,“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个人从小就是看书成迷,一不小心就入迷了,方才那个老板跟我说有新书,我就看过了头。”   大家虽然方才埋怨了一通,但是到底把他找回来了,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刚准备启程的时候,官府的人却来了,说是要查逃犯,所有人必须下船,让他们搜查,这可真是无妄之灾。   沈矜也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问题,他连忙船同官差道:“我们这一船的人都是进京赶考的举子,这条船上我能保证没有上来过旁的人,还请通融则个。”他在说的时候悄悄用衣袖遮住,往前递了一根金条,那人手却缩了回去。   “无论是谁,都不能阻挡我们追杀朝廷钦犯,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官差说的大义凛然。   上官睿等几人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方才那个看入迷了眼的书生,若非是他,船早就走了,何必等这么久,本来已入冬了,行程就变得很慢了,若是再耽搁下去,根本没办法参加科考,这该如何是好?   “这位差爷,让我看看你们的搜查令如何,我们都是朝廷举子,未来的国之栋梁,尔等可不能随意搜查啊。”上官睿是官家子弟,熟悉这套流程。   那官差往后退了一步,又和站在他身后的小兵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很快就又有人过来了,沈矜抬头一看,居然是王成。   王成从马上径直下来,他脸上倒是笑眯眯的:“矜哥儿,怎么会是你,在这里碰到你还真是稀奇。”   沈矜哪里有闲工夫和他寒暄,“王大哥,我们是准备去京城赶考的,若是再晚点走,恐怕河水全部!结冰了,到时候若是耽搁了我们江南士子的考期,恐怕朝廷也要怪罪不是。”   “矜哥儿这是说哪里的话,我也是吴兴人,难道我会故意阻挡你不成,你要知道,这是追杀朝廷钦犯,若是让这个钦犯逃了,他的祸害可是很大的呀。”   这个王成一向是个笑面虎,明面上笑的多好看,暗地里却使尽阴招,就像上次沈氏一家表面敲竹杠能敲来点银子,暗地里却差点被人放火烧死。   沈矜见他执意要查,当然是觉得不妥,他们的船里都是书或者文牒,若是被这些人翻乱了,或者弄的不见了,如何科考。   “那请王大哥把搜查令拿出来如何?若是没有搜查令,我们可是不认的。”   王成唇边带着轻蔑的微笑,他从袖口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沈矜接过来一看,还真的是行搜查令。   看这一群书生不说话,王成得意一笑,对后边招了招手:“兄弟们,好好查,一定要跟我查到那个钦犯才行。”   这群人当然知道王成的意思,这么好的一艘船,听说还带了女眷,这个沈矜看起来就是个有钱人,若是随便顺点什么东西,谁又会找他们的麻烦,以往靠着这样搜查,他们好些人在京师都能赚几年的赁屋子的银钱。   沈矜脸上发白,他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自以为周全,没想到人家想要拦着你,比什么都容易。   却听船上喊了一声“慢着,玄铁令在此,我看谁敢搜查。”   只见从船舱二层下来一位姑娘,王成的眼睛都不由得闪了闪,只见这女子身着雪白珍珠衫子,外罩墨绿色斗篷,头发用南海珍珠的步摇插着,随着她下楼来,摇曳生姿,其实王成以前也见过徐氏,那时候徐氏也不过是个小媳妇,没想到一年没见,居然变得如此风情万种。   但听到玄铁令,他又愕然。   徐湘湘从船舱走下来,手上执着一枚金色菱纹的令牌,令牌上简简单单写着玄铁令,王成以前只是听说过,现在却见到真的令牌。   他凑近了看了看,仿佛还能闻到女子身上的馨香。   什么玄铁令?王成的手下跃跃欲试的在他跟前道:“王副都督,这个玄铁令是什么,咱们要不要直接查,我们不是有搜查令吗?”   却见王成噤若!若寒蝉,“放你妈的屁。”说完又对徐湘湘强笑了一下:“有玄铁令在,我们自然是不敢的。”   “矜哥儿,今日是做哥哥的对不住了啊。”   沈矜诧异的看着她,仿佛根本不知道身边站着的这个女人居然还有这个身份,玄铁门是大齐核心官衙,几乎所有官员的把柄都在这里地方,属于是在皇权和官员两处平衡的,玄铁门因为特殊,所以官宦人家几乎不敢得罪,否则下一次遭殃的可不知道是谁了。   再者有玄铁门的人在此,说不定就有秘密任务,若是耽搁了办案,罪过可就大了。金牌玄铁令,那可是最高统领者才有的。   王成带着一群人赶紧去查别的船只了,只有沈矜他们这艘船飞快的通过,上官睿和其他书生都心有余悸,沈矜站在原地却丝毫未动。   “沈兄在想什么呢?”上官睿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好奇道:“沈兄,没想到弟妹居然有玄铁令,原来她还是玄铁门的人呀,哎呀,真是没想到,平时完全没看出来,看来还真的是高手在人间啊。”   本来在上官睿心中徐氏就是一个内宅妇人罢了,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厉害角色。   沈矜强笑了一下,才道:“好了好了,天色晚了,我该休息了,明日再和上官兄聊。”   看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上官睿不解的对其他书生道:“我看弟妹的身份恐怕沈兄都不知道呢。”   上了二楼,沈矜推开门来,只见徐湘湘坐在一旁,无神的抱着阳哥儿,而方才那块大出风头的玄铁令却放置在一旁。   四目相对,徐湘湘想说什么,终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沈矜笑着上前:“湘湘,我来抱阳哥儿吧,好不好?你歇一会儿,你今天肯定累了。”   他什么都没说,一切的怀疑他都不质疑自己,徐湘湘看着他,又把令牌递给他:“这块令牌不是我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湘湘,你不必说了,不管是谁的,总归是救了我们这一次,是好事,对不是?”   徐湘湘却站起来,“不,沈矜,我想告诉你,如果我不告诉你,我们之间就永远没办法坦诚相待,我们的心里也会永远都有一根刺,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可是没有勇气,但是现在的我,有足够的勇气来告诉你。” 第52章 乐子   这个故事说出来让徐湘湘会非常没有自尊:“我曾经在京师的时候,那时候我祖父深得文宗皇帝信任,我和这些勋贵子弟也是经常来往,姜容从小就沉默寡言,其实一开始我和他关系也不算很好,但有一次,我们一帮人骑马出去打猎,那时候有人马前失蹄,顿时大乱,我也被冲散了,后边跟着的丫头婆子都不见了,我很害怕。”   “正巧这个时候有个小姑娘掉进了湖里,我救了她起来,全身湿漉漉的,我带着那个小姑娘要走出去,却怎么也走不出去,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山洞,和那个小姑娘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互相鼓劲,我还没有那么怕,可半夜我醒过来的时候,摸了摸身边,那个小姑娘也不见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被野兽吃了,还是怎么了!”   她现在提起来都心有余悸,后来表情又舒缓了,“可是忽然有火把照进山洞里来,是姜容带着人找到了我。”   她在说的时候发现沈矜神情淡淡的,想了想,她还是继续说下去:“随即我祖父专门上门感谢他,他虽然经常沉默寡言,但是待我一直很好,即便祖父不在了,我家回了江陵,他和我依旧联络,并未像那些京师其他人同我疏远,后来,他便入了玄铁门,我们来往也少了很多,就在我及笄那年,他跟我来了一封信,让我等他。”   “我从来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不知道他让我等是何意?是要娶我,还是如何?恰巧那时,我二婶跟我说亲,说了一个个头矮小的商户——”   她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道:“我几乎跟抓一块水里的浮木一样,写信给他,恳求他娶我。因为我不知道如果这么下去,我的日子到底会如何?我很不要脸,是不是。”她自我嘲讽,“哪有姑娘家让男人娶自己的。”   “果然,他来信给我,说他继母已经跟他定了一门亲事,随着这封信一起寄来的,便是这个玄铁令。”   沈矜把玄铁令放在手里把玩,不发一言,徐湘湘又着急道:“这个东西其实我都让梅香拿下去销毁了,因为那时候我和你已经成婚了,你待我处处都好,我不想和过去再有什么羁绊,可梅香烧了半天都烧不坏,她没办法,用土埋了起来,第二次又烧,依旧烧不了,她又怕真的埋在这里,日后被人翻出来寻事,所以她偷偷藏了起来,等待日后找到什么销毁方法再去做。”   她站起来,吸了吸鼻子:“我一直不想说,那是因为——”   沈矜很自然的说了一句,“其实就是爱面子呗。”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还有怕你误会。”   她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你会生气吗?生气我曾经卑躬屈膝让别人娶我?”   却见沈矜微笑:“其实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了,玄铁令不是也帮了我们了吗?若是没有这块令牌,我恩科都没办法去,这大概就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徐湘湘却不相信:“你不会在说假话吧!”   沈矜失笑,他看着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的儿子,他先把儿子放床上,随即又抱住她,“湘湘,我其实很高兴,你其实现在属于我了,过往的一切咱们全部都忘了吧,就像当初海棠提起我的事情,你那么坚决的相信我,我们每个人也许都有难以忘却又难堪的过去,可若非是这段过去,我们也不会越发这般珍惜现在的时日,好了,你不要多想了。”   “真的不怪我?”她有点不可置信。   “不怪你,相反,还要谢谢你。如果他真的娶了你,那岂不是咱们俩无缘了。”他呵呵一笑。   徐湘湘抱紧了他:“我跟你说,我可不是那种卑微求爱的人,当时真的被逼急了,才写信过去的,以后永远不会了。”   其实,沈矜想他还真的误会了,徐湘湘最在意的是她在自己心中的形象,所以不愿意说给他听,但对姜容似乎也真的没有那么喜欢。   可惜这个傻姑娘还不知道,她以为她和姜容那点事情会影响他。   “好了好了,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阳哥儿也睡了,不如咱们……”他拉住妻子了,哪里又会放手。   徐湘湘戳了一下他的额头:“今天这个样子,你也能想起那样的事情,我好累,就不奉陪了。”   “那就休息吧,不要想那么多了。”   可是她哪里又睡的着啊,装睡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翻了个身,和沈矜四目相对,忍不住一笑,沈矜则道:“你呀你,还是憋不住吧。”   “哼,今天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要全部忘记,只记得我是个貌美聪明的姑娘就好了,而你则是看我太美了,所以忍不住从吴兴上门求娶我的。”   沈矜笑的肚子都疼了,“对,是你太美了,我见了你一面,所以十分难忘,这才费尽千辛万苦娶了你。”   徐湘湘傲娇道:“你!知道就好,我能嫁给你,那是因为你对我一见倾心,苦苦追求。”   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之后停靠各个口岸,沈矜都非常小心,宁可吃食上粗糙些,也不能耽搁时日,上官睿等人也明白,都盼着早日到,就怕再发生王成这样的事情。   到了通州口岸之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在这里大家就要分道扬镳了,沈矜带着家眷,他甚至在京师有一个小宅子,所以并不需要住客栈,但是上官睿等人都准备住客栈,虽然万分舍不得,但还是得分开了。   徐湘湘还不知道他有宅子呢,因为在京师住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听说现在还有一品官赁宅子住的,根本买不起。   沈矜解释:“上次我来赶考的时候就带了不少吴兴的土产,沿途卖,这般到了京里之后手里便有钱了,那时候我不是江南府解元嘛,不少人猜我是前三甲,纷纷请我题字,这不就挣了点钱,所以我就置办了个小宅子,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小宅子?徐湘湘问:“那花了多少银两?”   沈矜想了想,“八千两吧,我记得我当初还差点,后来把我玉佩卖了几个,但是也不大。”   她真的是震惊了,八千两买的宅子才两进,八千两在湖广几乎都能买三四个五进大宅子了,果真现在京师是越发生活不易了,这也太贵了。   所以说读书好的人,脑子真的灵活,这些书生们雇了马车走了之后,沈矜才让沈管家卸货,她看了看,几乎都是江南的生丝茶叶,这些时兴的货在北方很容易卖出去,刚卸货,便看到有人过来谈价。   五千两顺利进了口袋,徐湘湘觉得自己才是见了大世面的人,看看人家沈矜,也难怪他根本不同意她在吴兴开商铺,自己赚的那三瓜两枣,和沈矜比起来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他看了看天:“看来咱们得在通州找客栈住下了,盘货还得好久呢,再者,你们娘俩也能踏踏实实的睡个好觉。马车可是颠簸的很啊!”   真是越了解他,就真的越欣赏他,徐湘湘搂着他舍不得放开:“相公,你真的好厉害啊,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么短的时日办好路引还办了茶引,还运货赚银钱。”   沈矜忍不住翘了翘唇:“这也没什么。”   还没什么呢?徐湘湘简直羡慕死了:“我真的是夜郎自大,总觉得自己还成,可没想到枕边人这般厉!厉害。”   才十六七岁自己上京赶考,就知道赚钱置产,人和人终究还是不一样。   沈矜不自觉摇头:“你们女人啊,真的是不敢惹你们,前几天还逼我非要对你一见钟情百般追求,你大小姐才肯嫁给我,现在好了,又开始夸我了,等你哪天不高兴,我就又遭难了。”   徐湘湘忍不住掐了他一把。   这些人是徐家的陪嫁,现在得到沈矜的重用,还分到了好处,但是怕徐湘湘觉得他们反叛,故而让梅香跟自己带话。   徐湘湘则道:“这是好事啊,日后若是大爷有吩咐,让他们跟着大爷好好办事,不可有二心。”   “好,奴婢找机会跟他们说。”   早上起来徐湘湘又开始翻箱倒柜找衣服,沈矜随意指了指散落在箱笼上的那件,“这件浅蓝色的就不错啊,娘子,快点啊,我们今日还要赶到京城的。”   上了马车之后,把阳哥儿往沈矜怀里一塞,这么颠簸的马车上,她还鞥敷粉贴花钿,沈矜都忍不住抱怨了。   正好把胭脂上好,她瞥了沈矜一眼:“有我站在你身旁,看哪个不长眼的还过来看我相公,我要先让她们自惭形秽。”   这说的是昨儿入住客栈,客栈掌柜的女儿看到沈矜之后各种无视她,挨挨蹭蹭的,让她心烦。   沈矜真的觉得她实在是太逗了,“好好好,你打扮吧,来,阳哥儿,爹爹教你说话好不好呀。”   原本准备的极精致的徐湘湘,刚到京城,就被刮了一次沙尘暴,浅蓝色的衣服都全部沾上灰了,她真的是欲哭无泪,外加她儿子还一直闹着要她抱,她还不得不抱着儿子等在外边。   正好掀帘子起来的人看到外边站着的女人,似乎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桃叶,你小姐我没看错吧,那不是徐湘湘吗?”   桃叶看了半天,才笑道:“奴婢瞧着像。”   袁冰月捂嘴直笑:“走,把这个乐子告诉齐国公世子夫人去,她呀,最喜欢看人笑话了。”   尤其是这个徐湘湘混成这个样子,简直是看的太痛快了。   厉害。”   在通州待了一晚,沈矜跟沈管家还有马三徐多兄弟都各自有打赏,下人们拿了赏钱也喜,梅香跟徐湘湘道:“马三他们几个都跟奴婢说很感谢大爷呢,说要不是大奶奶他们哪能这样啊。”   徐湘湘不高兴道:“好吧。” 第53章 长房(三更)   “这就是咱们的宅子吗?”徐湘湘欣喜的看着。   本来她的期望值不太高,以为就是在书院那种二进的小宅子,没想到完全不一样,首先门就特别精巧,红木大门,门槛都磨的平平的,整个宅子都是坐北朝南,朝向尤其好,地板用的都是玉石板,天井修的天棚全部是用假花堆砌的,这种假花都是很淡雅的颜色。   这样的天棚乍看好像不实用,却又紧密挨着,即便下雨也淋不到半点到身上,再有青色的瓦片下安着活檐,这一看就是极会过日子的人。   房屋不要看他修筑的是否精美,而是要看它是否能够真的遮风避雨。   能够不追求奢华,只追求舒适,这才是她喜欢的。   她们住的屋舍房间虽然不大,但是光线极好,白天的屋子几乎不用点灯,地板上也是铺着地毯,看门的老刘头是个仔细人,每日会按照沈矜的吩咐打扫,所以她们一进来,几乎就可以入睡。   花厅里厅壁上所画花鸟图,精美异常,沈矜的书房壁布置的就更精美了,往往许多人的书房都是用白纸糊着的,便是在书院的时候也是如此,现下这里的书房用的却是先用酱色纸糊一层做底,再用豆绿云母笺,随手捏成三角或者四五角,随手贴于酱色纸上,满房皆冰裂碎纹,跟哥窑一样精美。   她逡巡许久,才回房,房里的热炕已经烧好了,徐湘湘不禁道:“我回湖广之后最想念的便是炕了,即便是冬日也不会觉着冷。”   沈矜为人仔细,他去查看房屋有没有要修缮的地方,徐湘湘则让人赶紧准备水,沐浴之后又换了新的寝衣,顺便也替阳哥儿这小子沐浴了一番,躺在炕上竟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沈矜回来,看到睡的小脸通红的儿子,再看看妻子,他笑了一声,这俩母子还真是一个样儿。   养精蓄锐好几天了,她身体才舒服点,难得雪后天气放晴了,沈矜去找上官睿会合,徐湘湘知道,他应该是想问杨泽的情况。   梅花也在问徐湘湘:“小姐,您说杨公子他们怎么都没听到消息了?说来也是奇怪了,这没几天就要开恩科了,若是赶不到,多可惜啊。”   因为梅花常常往返杨家,她知道杨泽对学业有多看重,还有毛舜是多么盼望着杨泽中进士。   “是啊,!,所以大爷不是出去问了吗?若是他遇到什么困难,咱们也好伸手帮扶一把呀。”   此时马三家的又进来道:“大奶奶,奴婢出去买菜,看到一家卖糖炒栗子的店,便多买了点。可是不巧,遇到一个什么大人物死了,清道了半天才能回来,否则我早就回来了,这板栗也不热了。”   “什么大人物死了?”徐湘湘好奇的问了一句。   马三家的想了想:“好像是什么驸马,到处都设了祭棚,奴婢是不知道啊,若是不知道的话,就铁定不会往那边走了。”   驸马?徐湘湘拈了一颗板栗,剥了外壳,放入嘴里,她想了想:“不会是章京公主的驸马吧,皇上膝下唯独只有三个女儿,唯独只有章京公主年龄大点。”   马三家的摇头,“那奴婢就不知道了。”   知道她还要准备膳食,徐湘湘也没多问了。   等沈矜回来,徐湘湘直接问他:“我听说某位驸马死了,是哪位驸马呀?”   沈矜看了她一眼,“你消息还挺灵通的,是章京公主的驸马。”   “还真的是她呀,不是,她比我年纪都小,怎么就……”她其实以前也没见过章京公主,但是莫名觉得可怜罢了。   沈矜却冷哂了一下:“你放心吧,公主的日子绝对你寻常百姓过的好,你关心她不如多关心关心我,今天跑了一天了,全身发寒。”   还好意思说这话,徐湘湘抱怨道:“我都说让你穿那件黑色的貂皮大氅,可你偏偏不听我的,非要穿那件白色的,你还说我爱美,我看你是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嘴上是这么抱怨的,但徐湘湘可不能真的让他得了风寒,不仅亲自熬了姜汤,还蹲下来替他换鞋,摸到他的脚冰成那样,又让人打了热水来。   她把沈矜的鞋袜脱了,“你可得好好泡脚,不能生疮,这样就会疼和痒并在一起,非常不舒服的。”   “嗯,好。”把脚放在热水里,沈矜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样。   说来沈矜也是个怪人,他不喜欢吃腥膻的羊肉,还有一些内脏,甚至是太肥的猪肉,对饮食挑剔到不行,但是这么冷的天就应该炖羊肉啊,想起白萝卜炖羊肉徐湘湘都馋到不行,但是她也知道沈矜不爱吃,所以便只能让厨下熬猪骨汤。   ! 马三家的道:“小姐,您说猪骨头放什么好呢?”   “放毛白菜就成,一定要清淡,不能加一点辣,否则大爷可吃不下。”   “好,奴婢知道了。”马三家的也伺候他们吃食许久了,小姐看着脾气不大好,但是对吃食没什么太大要求,姑爷温和的很,但是非常挑剔,不喜欢吃的菜绝对不会夹一口,宁可吃白饭都成,这给她的压力非常大。   跑了脚,又喝了汤,沈矜满足极了。   “杨泽和毛舜来了吗?我以为你今天去问这个的。”   沈矜却道:“杨兄又破了奇案一桩,声名大噪,上官兄跟我说专门有人送他来的,他如今可算是出了名了。”   这语气颇有些酸溜溜的,徐湘湘道:“你也不是没破过,有什么好羡慕的,你呀,就做好你自己不就成了,反正我家相公就是最棒的。”   听徐湘湘对他吹了一阵彩虹屁沈矜忍不住翘起,难怪别人都喜欢听谄媚之语,原来像他这样颇为清心寡欲的人也能够听的身心舒畅。   沈管家准备的是一长串礼单,看了简直令人咋舌,徐湘湘不禁道:“咱们家要送这么些吗?”居然还有银钱,长房会缺钱吗?   “宫里的娘娘您别看着风光,其实要的钱也不少,她们那房吃穿用度皆有排场,可不是一点小钱就够的,咱们这点钱也不过是心意罢了。”   两千两银子可不能简单的说只是心意,这是一笔大钱,但是沈管家是沈家三房世仆,他既然这般说了,那就自然无错。   次日一早起来,徐湘湘精心打扮了一番,又跟儿子喂了奶,留下梅花照顾阳哥儿,她则跟沈矜一道坐马车过去。   沈矜今日和昨儿不同,昨儿打扮的书生样,似魏晋士子一样不羁,狂吹寒风也浑不怕,今日则穿着湖蓝色的织锦纹饰的衣衫,外边罩同色的大氅,头发用金镶玉冠子束着,颇有股贵气逼人的模!模样。   “早点去了,我们也可以早点回来,你是不知道,我看到阳哥儿那个小模样都舍不得离开。”反正她和长房的人也不太熟,随意说几句话便回来,也不用多打交道。   沈矜却意味深长的道:“怕是没那么容易。”   说完,他又在马上上看着书,徐湘湘想找他说话,他也敷衍几句,还“嘘”了一声,“我在看书。”   快下车的时候,沈矜才对徐湘湘道:“你也别太紧张了,其实没事的。”   还不紧张呢,长房那位老太太她是见识过的,不是个善茬,怀着忐忑的心情,她们很快就到了沈家长房,长房坐落于内城最长的一条街,有一圆脸妇人早已等在此处了,她笑着道:“听说三房的哥儿来了,我们老太太极是高兴,可惜老祖宗最近身子骨有些不舒服,我们大太太还没见过您呢,正好这次能补上见面礼。”   长房的人徐湘湘除了那位老太太,她是一个不认识,沈矜也是奇怪,居然不告诉她,难不成他不愿意她跟长房的人搞好关系吗?真是不明白,明明平日里听他提起双相,还是很平静的,甚至还挺为吴兴沈氏骄傲的。   但是和她想象的完全不同,大太太和长房的老太太完全不同,甚至算得上十分妥帖了,她给人的感觉和沈矜给人的感觉很像,细致妥帖却带着三分矜贵。   “是,大太太说的对,我和相公原本也准备早些过来的,可是您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只好整理妥当了再来。”   黄氏笑道:“我们原本是准备了矜哥儿过来的,不料他倒是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外甥黄悬正是一手被沈矜送进大牢的,虽然听说后来被赎出来了,但是黄氏能说的这般亲热,也不简单。   徐湘湘故意一脸甜蜜道:“他总是这样妥帖的,不喜欢打扰旁人。”   黄氏正欲说什么,却见方才引她进来的婆子道:“太太,齐国公世子夫人来了。”   模样。   真是的,翻脸比翻书看,哄她的时候说什么陪她比看书还重要,现在就忽视他。   大太太黄氏上下看了徐湘湘一眼:“你是头次见我吧,原本老祖宗也要见你的,她老人家最喜欢咱们宗房的这些亲戚了,但是这几日不大舒服,就让我来了,亲戚们要时常走动,若不走动,就生疏了。” 第54章 交锋 交锋   黄氏心里暗道,她来做什么,谁不知道齐国公世子夫人是个什么人,这人是太后养女,和皇上关系也好,除了这几年被人诟病和齐国公世子感情一般之外,基本上不少人想摸到她的边都很难。   说起来沈家也并非和她没有干系,毕竟她的二儿子娶的媳妇便是何家千金,和这位世子夫人是堂姐妹。   但是黄氏面上不会露出分毫,她笑吟吟的让齐国公世子夫人过来。   徐湘湘却没有任何感觉,自从她跟沈矜坦白之后,最后心里那点秘密全部没了,她甚至看到何氏的时候都能跟看到黄氏一样,反正就是没什么特殊对待,也没什么感觉。   黄氏连忙介绍道:“这位是齐国公世子夫人,也是永嘉郡主。”   徐湘湘连忙请安:“民妇给世子夫人请安。”   还真的是风水轮流转,她其实认识何云,那还是何云初入京的时候,当今太后是泥瓦匠的女儿,因为才貌出众很是受宠,又因为生了当今皇帝,更被奉为皇太后。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的娘家人便都来了京师,那个时候何云生的黑瘦,一口乡音,性子野蛮,跟假小子一样,京师的姑娘都十分排斥她。   当时皇帝病弱,还是贵妃的太后便爱干预朝政,祖父常常让她归政于朝,并联合御史说她牝鸡司晨云云。   所以太后一直不太喜欢徐家,徐湘湘也不怎么喜欢何家人,若非是……,想到这里,再看看何云,她皮肤依旧不算白,但敷着紫罗兰粉,帖着精致的花钿,甚至连衣裳都着上好的云锦,简直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何云慵懒的抬了抬手,仿佛才看到她:“这位是……”   “哦,回郡主的话,这位是我的一位侄媳妇,今日是过来我这里拜会的。”黄氏笑着介绍。   何云哦了一声,并没有其他说法,黄氏便道:“也不知道郡主今日来是为何?可是来看我那二儿媳的,我差人请她过来如何?”   “不敢劳烦,我只是今日恰好路过此地,所以进来看看。”何云在说的时候,看到一旁坐着的徐湘湘,觉得颇为痛快。   黄氏有些错愕,徐湘湘则先一步道:“大太太既然这里有客人,不如我就先告!告退吧。”   虽然大太太一直以伯母相称,但是她看沈矜的模样,没有随意攀亲,她也就不敢喊一声大伯母了。   这……,其实三房送的礼还真的很丰厚,沈矜又是江南府解元,这样的沈家子弟简直就是后辈之希望,她还是很希望跟徐氏把关系拉的不错的。   但是永嘉郡主在此,黄氏便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吧,你们来京师了,日后见面的机会可就多了,日后我多请你过府来玩。”   徐湘湘正欲说话,却见何云漫不经心的道:“怎么回事啊?看到我了就要走,徐湘湘,我们可是熟人,虽说你现在还不是诰命,但我们以前的情谊怎么能忘,你坐下陪我说说话吧。”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徐湘湘倒不急着走了,黄氏更是明了了,这个永嘉郡主看起来是找茬的。   果然何云用帕子掩唇笑道:“这些年听说你回你们老家了,没成想你倒是成亲了,哎呀,姐妹们都想你想的紧,怎么没看你跟我们写信。”她前几天就听袁冰月说了,徐湘湘过的非常不好,抱着个孩子全身灰扑扑的。   她让人查了查他家住的地方,知道她来这里了,所以特意过来。   她私心想,这徐湘湘以前多傲啊,现在没想到居然只是嫁了个沈家旁支,她那个堂妹都能轻而易举的嫁给沈家嫡房呢。   说是什么来京里参加恩科的,看她这个样子,也知道不知道嫁的是个什么穷酸书生,沈家旁支唯一有名的便是沈珏,旁的人压根都没听过。   徐湘湘则愣道:“郡主原来还认识我,还真的是我的荣幸,可惜我的家乡山高路远的,和大家联系也就少了。”   果然还是她,绵里藏针,故意说不认识自己。   她这么说,又让何云想起,她被隐隐排斥的模样了,可惜,她又挺了挺胸膛,现在可不是以前的京师了,她和那些人把关系都打理的非常好,反而是徐湘湘,哼,泯然众人矣。   何云扶髻:“我自然记得你,哎,我成婚原本还想请你做女方的傧相的,只是实在不知道你在哪儿。”   这是在炫耀她和姜容成亲的事情了,徐湘湘原本想着回怼,但意识到自己现在不过是个!民妇而已,若是得罪了她,这个何云几乎不需要做什么,只是随口说几句话,下边的人就会看风向,说不定还会导致沈矜出事,沈矜已经挫败一次了,他是那般聪明的人,不应该因为她的恩怨被人阻挡前途。   她赔着笑脸:“我一直都在湖广,后来才嫁到吴兴去。”   “哟,你成亲几年了呀?”   徐湘湘想了想:“快两年了。”   这是讽刺她老女才出嫁,行情不好,不知道胡乱嫁人。   连黄氏都听出明显的讽刺了,但是她不了解这二人的恩怨,到底不敢随便开口,坐着品茗。   徐湘湘告诫自己不要动怒,只道:“是啊,我十八岁才出嫁呢。”   她也不觉得耻辱,反而觉得是好事,若早早的嫁了,哪里能碰到沈矜,又哪里会生出阳哥儿那么可爱的孩子,想起阳哥儿她觉得心都化了。   不过看她这么能忍,她也挺爽的,毕竟她就喜欢别人那种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样子,这样才有乐趣嘛!   “大太太,三房的矜大爷过来跟你请安了。”   黄氏便对永嘉郡主道:“既然都是亲眷,就不必避讳了,正好她们夫妻都在。”   徐湘湘的丈夫?何云坐直了身子,“但见无妨。”   得了她的首肯,黄氏让人进来,才露出一张脸何云就惊呆了,这哪里是人的长相啊,太精致了,实在是太好看了,说话语气中带的江南调都让人酥软起来。   黄氏显然对沈矜观感很不错:“难得你来,你大伯就盼着你来呢。”   “方才和大伯还有几位兄弟探讨了一下学问,原本该留下来和大家亲近一番,但是家中孩儿还在,所以我和娘子只能早些回去。大伯母不是喜欢木槿花吗?我家天棚一整片木槿绢花,介时还请大伯母过去观赏。”   “好好好,你!们今日怎么不把孩子带来我看看?”黄氏听到小孩子就高兴。   徐湘湘忙道:“他还没有一岁,怕不懂事,吵着您了。”   “不吵不吵,我就喜欢小孩子。”   这话显然说的不太走心,长房九个儿子,虽然有几个不是嫡出,但是担当的起人丁兴旺,黄氏的长子生了二子一女,更别提其他的儿子了,但是沈矜也不会傻到戳穿。   却见沈矜话音一转:“是啊,他一贯是个一鸣惊人之人,我虽然一直在外求学,但是他对二老太太的孝顺,简直是我辈学习之楷模,日后若是咱们沈家都有这样的晚辈对待先辈,可真的就是沈家的福气了。”   徐湘湘肚子都快笑的打结了,外人不知道二老太太怎么回事,沈家自己人还不知道,即便不知道肯定也听到了些许风声,沈珏怎么对二老太太的,剥了人家的皮还要喝人家的血,即便二老太太进了坟墓,还得让他利用突出的孝名。   果然黄氏没有再继续沈珏这个话题了,徐湘湘想,原来你还知道啊!   别人怎么讽刺她,她能忍,但是讽刺她相公,那她是万万不能容许的,黄氏不管出于何种缘由,已经站在沈珏那边了。   沈矜含笑点头,看的何云都酸了,这样一位美男子,笑起来也太好看了吧,而且对徐湘湘笑的那么温柔,就是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跟黄氏行了一礼,又朝永嘉郡主行了一礼:“郡主,民妇这就告辞了,您今日跟我叙旧真是让我受宠若惊,日后咱们再叙旧,这就告辞了。”   何云扶了扶鬓,扯唇笑了笑,并未说话,显然她也意识到其实徐湘湘过的好像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差。   沈矜听她说话的语气,仿佛有一点委屈,这种语气也许旁人听不出来,可他是她的枕边人,算得上非常了解她,所以他听的分明。   们今日怎么不把孩子带来我看看?”黄氏听到小孩子就高兴。   随意寒暄几句,黄氏又提起沈珏来,大约是沈珏孝感动天如何如何,瞧,这就开始了。徐湘湘心想,何云在刺激自己,黄氏用沈珏刺激沈矜,只是黄氏做的滴水不漏,任人挑不出一个错字,但是何云太过于外露落了下乘。   她看了沈矜一眼:“相公,咱们今日多叨扰大伯母了,不如这就告辞吧。” 第55章 驸马(二更)   出去的时候还是清晨,路上行人稀少,回来的时候却阳光普照,再回来看到阳哥儿,徐湘湘只觉得整颗心都被融化了。   以前她其实很不理解为何有的人能够那么爱孩子,现在才明白,一个小小的肉团子,对着你笑,你全天最大的委屈也不算什么了。   半天没看到娘亲,阳哥儿抱住她就不撒手,他已经七个月了,能够自己坐在炕上玩,但是现在却只愿意窝在娘亲怀里。   沈矜挥退下人,蹲在她跟前:“今日是不是受气了?”   他不问还好,一问,徐湘湘就有些忍不了,但是又怕他看到自己落泪,忙转过身假装帮阳哥儿找球:“阳哥儿,你的球球呢,放在哪儿啦?”   沈矜也起身随着她的脸转,看到她眼泪流下来,有点惊慌,他捧住她的脸,柔声道:“怎么了,湘湘?你告诉我,好不好?”   徐湘湘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他更是急了,又有几分对不住,若非是他坚持她来京,她也不会受屈。   “对不起。”   徐湘湘忙拉住他的手:“你怎么跟我说对不起,其实没什么的,就是像你说的是我自己太爱面子了,和你没有什么关系,哎呀,真的没事。”   沈矜扯唇一笑:“既然无事就好,我就去读书了,你今日也累了大半天了,记得要休息会儿。”   见他没有追问,徐湘湘也松了一口气,如果他再追问几句,她可能就说了,但是如果说了,沈矜只会跟着难受,除了难受她们什么都做不了,她不能破坏沈矜的前途。   沈矜出门之后,便喊了梅香进去,他敲了敲书桌:“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大奶奶受的委屈不愿意告诉我,但是你总不能瞒着我。”   “大爷,这……”梅香和马三那些人不同,她是徐湘湘的贴身丫头,若是没有徐湘湘的嘱托,她不敢多说什么。   “有些事情比如你家小姐的私房钱你们可以隐瞒,但这个没必要隐瞒,我是她丈夫,她若受了气,我总要替她讨回来的。”又看梅香沉默不语,他道:“我当然也不会现在就冲动行事,但总要知道。”   梅香期期艾艾的还是把今日发生!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末了,她还道:“那位永嘉郡主比我们小姐差远了,勋贵圈子的人都不怎么带她玩的,若非现下皇上登基,她是太后的侄女又是养女,哪儿能这般。”   众所周知,皇上还是很偏袒他的舅父一家的,何家一门三人都有公爵之位,名下圈地无数,这才是永嘉郡主何云如此猖狂的原因,说话也更加肆无忌惮。   沈矜沉吟了一下,“好,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他是没想到这个何云居然如此没品,正常的人哪里会提及这些,可见,这位永嘉郡主不仅毫无度量心胸狭窄,更是个眼皮子浅的货色。   “沈兄,还是你这儿舒服,我们虽然也是住天字号房,但是人员往来多,没有片刻清静。”上官睿羡慕的看了看沈矜的宅子。   沈矜自谦:“不过是寻一处藏身之地罢了,也算不得什么。”他又对杨泽道:“杨兄,来,品茶,这是我们家太太给我的,清香扑鼻,也不浓,好喝的紧。”   因为他这里离科考之地最近,故而他邀请他们俩提前一天来他这里住下,反正这里热茶热饭都有,环境还好。   本来杨泽不来的,但是上官睿硬拉着,他便也过来了。   “我听我的一位世伯说这次皇上准备在进士中为章京公主挑一位驸马。”上官睿的爹上官华庭在京里有不少熟人,所以上官睿消息还算灵通,“因为先前为章京公主挑的那位驸马容貌平庸,这次想挑一位容貌俊美点的。”   沈矜冷嗤一声:“正经人如何会当驸马。”   本朝驸马都尉虽然是皇亲国戚,但是不能任实职,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来说,学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谁想做个吉祥物啊。   再说了,沈矜笑道:“我早已成婚,你们二位倒是有机会。”   提起这个杨泽就头疼:“我娘就是不同意,无论我怎么说都不同意,这可怎么办呀?”向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高堂的同意,那就是私定终身。   沈矜安慰他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你也二十多岁的人了,你娘就指望你抱孙儿呢,还能等几年啊,你中了进士之后,这许多事情还不就是顺理成章。”   !  杨泽舒了一口气:“希望如此。”   他说完,便指着上官睿道:“看来章京公主的驸马非上官兄莫属了。”   上官睿则笑道:“本公子可不愿意,我爹就我一个儿子,若是我做了驸马,他们定然不可。”再说了,在座都是有抱负的人,谁愿意当花瓶啊。   三人对视一笑,又举杯共饮茶。   宫中万寿宫里,何云一点儿也不像在沈家那般骄矜,她殷勤的替太后剥着荔枝,冬天得来的荔枝实属不易。   红皮一剥,露出雪白晶莹多汁的肉,她递给太后:“母后,您尝尝。”   太后今年乃是知天命的年纪,头发乌黑发亮,精神矍铄,除了眼角微微有些皱纹,望之如三十许人,也难怪她当年是宠妃了。   接过何云的孝敬,她看着何云道:“今日请人再跟你把把脉,你可成婚四年了,若是再不添丁进口,齐国公府怕也是有微词了。本来姜容这个世子做的还不算稳当,你可要加把劲呀。”   提起这个何云牙都酸了,方才吃到嘴里的荔枝都不觉得甜了,她苦涩一笑:“母后,儿臣是个苦命之人罢了。”   “表姑何苦这般说,谁不知道齐国公世子是玄铁门统领,又是勋贵之首,当初表姑为了嫁到齐国公府去,可是成日求皇祖母呢,你都心想事成了,怎么能算作苦命人呢。”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太后往外看了看,不禁笑道:“原来是章京来了,怎么不先派人过来说一声。”   章京公主笑道:“也没什么,原本是父皇召见我进宫,但我想着家去又如何,也只是我一个人,还不如来皇祖母这里请安了再回去。”   她十五岁就成了寡妇,到底太后心疼这个孙女,便道:“你就住到宫里来吧,陪我作伴。”   永嘉郡主也跟着陪笑,不敢多发一言,虽然她是太后的侄女兼养女,但是外姓人总是比不得里姓人,再者章京公主也颇得皇上宠爱是长公主,如今丧夫,更是得到大家怜爱的时候,她可不敢随意得罪。   有章京公主在,太后又现成的让人做了一桌子点心过来:“章京,来,多吃点。”   “还是皇祖母这里好!好。”   太后怜惜道:“既如此你便多吃点。”   因为章京公主的到来,何云只好先行告退了,章京公主看她走了,才翻了个白眼:“皇祖母,我听说她又闹了笑话了。”   虽然太后也知道自己的侄女是什么人,但是她听这话也有几分不悦:“好了,她毕竟是你的长辈,她待我和你们姐妹都还是很恭敬的。”   章京公主见太后不追究,倒也不执着,只道:“父皇让儿臣今日看那些士子的画像,儿臣实在是没有心思,驸马才刚死不到一个月,儿臣……”   太后劝她:“你起初也不喜欢驸马,如今他福薄,你为他办了那样大的一场葬礼,皇上又升了驸马的弟弟,也算对得起他家里人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说罢,她道:“皇上昨儿送了几张士子的画像,我看了几幅画,唯有沈矜上官睿二人才貌都好。你表姑方才也跟我说沈矜不错的,沈矜是江南府解元,又是双相沈家的子弟,年龄也才十八岁,恰好比你只大三岁,配你岂不是刚刚好。”总比之前那个驸马强,太后之前就一直隐约听人提起说章京公主嫌弃驸马长相平庸,坊间还有传闻说驸马之死有可能是公主下手,当然这些都是无稽之谈,但从这些议论声中,她至少知道章京公主肯定想找一个年轻英俊又有才的年轻人,那么谁又会比沈矜合适呢。   恰好她和沈家关系也不错,沈家那个探花郎娶了老三的女儿,听说和渭南郡主琴瑟和谐。   方才章京公主是看了沈矜的长相的,确实出挑,所有人的画像放在一起,就他最为出挑,可是她皱眉:“听说这位沈解元已经成亲了。”   那个何云不就是跑去沈家故意嘲讽人家,从沈家传了出去,大家都笑话呢。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该知道的她也知道。   太后漫不经心道:“那又怎样。”徐老狗已经死了多年了,姜容又娶了她何家女儿,便是让她和离又如何,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皇家要的人,难不成还有人不放,前朝玉秀公主的驸马还不是抢的旁人的,过的依旧很好,能做皇室驸马,那是沈家的荣幸,双相府都不会反对的事情,一个小小的徐氏又能做什么。 第56章 会元(三更)   晚上,徐湘湘又检查了一下沈矜科考准备的考篮,这一次进去可得好几天,不准备好可不成,看都是妥当的,她又赶紧跟马三夫妻俩说,让他们务必一定要保证好沈矜的饮食和出行。   马三拍着胸脯道:“小姐请放心,以前小的伺候过咱们徐家两位爷科考,还都高中了,这几天小的就一直往返,绝对没错的。”   “好,明日也得打起精神来。”徐湘湘又嘱咐了一遍。   马三家的也道:“奴婢已经把明日要做菜和干粮的物事全部准备好了,就等明日了。”   徐湘湘笑道:“知道你们俩都是得用的可靠人,我也不过白嘱咐罢了,若是大爷真的中了,全家上下我是必给双倍赏钱的。”   吩咐妥当之后,她才回房,此时沈矜已经靠在床上了,他笑着对徐湘湘勾手:“娘子,快来。”   一看就是又想做不好的事情,徐湘湘摇头:“今日你就别想了,早点休息,等你考完了再说。”   沈矜哀嚎一声,转过身子去不想理徐湘湘,徐湘湘则笑道:“其实等你会试考完了,我有个好东西给你看。”   “是吗?是什么,我现在就要看。”沈矜立马转过头来,眨巴着闪着大眼睛。   徐湘湘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衫往她面前一晃,又连忙收了起来,“喏,给你看了呀,所以你得好好考。”   沈矜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   这一夜他睡的非常好,徐湘湘却担心的不得了,天色灰暗的时候,她就醒了过来,亲自去厨房盯,难得沈矜睡饱了,他又吃了一顿早膳,杨泽和上官睿都很是羡慕,也难怪不管怎么样沈矜都要把妻儿带着,那种被人照顾被人关心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还好一切都非常顺利,马三顺利的送沈矜他们进去,常寿便在旁一直等着,在科考中不停的都有学子身体不适被抬出来的情况,谁也不能保证那个人就不是沈矜,倒是沈矜下笔如有神,到底沉浸了一两年,他整个人的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沈矜考了几日,她就担心了几日,好在沈矜顺利的出来了,徐湘湘抱着儿子在外边一直等着,看到熟悉的身影了,她连忙挥手。   “!“湘湘,阳哥儿……”沈矜开心的小跑过来,他又抬头看了看徐湘湘眼下的黑眼圈,“娘子,辛苦你了。”   肯定是一直在为自己担心,所以才睡觉也睡不好。   他忽然觉得好满足,环顾左右,等上官睿和杨泽一起出来之后,徐湘湘便领着他们回家,知道他们受苦了,所以准备的都是上好的酒菜,三个人吃好喝足之后,上官睿和杨泽回客栈去了,沈矜却呼呼大睡。   他这一睡可是真的睡了许久,起初徐湘湘还担心的不得了,请了大夫过来看了之后,据说没什么事情只是累着了,她才放心。   梅香从她手中接过阳哥儿:“小姐,姑爷既然没事,您就去歇一会儿吧,小少爷您一直抱着,又担忧姑爷,您这几天看着都憔悴了。”   “好,我会好好休息的。”   她揉了揉脖子,躺床上一会儿便睡着了,再醒过来的时候,看到沈矜父子俩在炕上互相抛球,阳哥儿被逗的咯咯直笑。   见她醒来,沈矜对她灿然一笑:“娘子,你醒了,真是让你为我操心了。”   徐湘湘摇头:“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我操什么心呀,你是最辛苦的。”末了,她又添了一句:“这次感觉如何?”   参与的人少,但不代表出题的人水平就低,好在沈矜摊手:“当然是没问题。”   听他说没问题,徐湘湘立马竖起大拇指。   果然不负众望,这次会试头名便是沈矜,当喜报送到家中时,徐湘湘甚至有些感动,散了好些赏钱过去,便是平时表情不动如山的沈管家嘴都咧出一朵花来。   杨泽和上官睿也同时中了,上官睿名次比杨泽要高几名,听说他们住的客栈已经免了他们的住宿费了。   “沈会元,恭喜恭喜。”徐湘湘让人在门外炸了几架鞭炮,府里的人都喜气洋洋,甚至后来连长房的人都送了不少东西过来。   她想沈矜终于得到他要的一切了,她跟着特别开心。   忙碌了一天,沈矜捏了捏她的脖子:“这几日还要多谢娘子为我操劳,我帮娘子按摩一番如何。”   徐湘湘笑道:“若有会元爷替我按,我自然是高兴的。”   !梅花和梅香退了出去,梅花笑道:“姑爷和咱们小姐可真好。”   “是啊。”梅香不自觉道。   夜了,却忽然有人送了纸条过来,那人自称是汪直门下人。   沈矜笑着打开纸条,内容却大吃一惊,徐湘湘不解:“怎么了?汪公公跟你写什么了?”   这个汪直倒真的是个聪明人,皇上相婿,绝对不是一时兴起,可能从他入京就开始了甄别,现在他送这个消息来,无非就是看他中了会元罢了。   徐湘湘指了指自己:“我要被下堂了。”   沈矜连忙抱住她:“怎么会,我宁可不做这个会元,也不愿意放弃你,更何况,既然汪直敢送出消息来,那就证明此事并未完全定下来,若是定下来,他肯定先恭喜我。”   “可是为何会选你做驸马呢?你是沈家的人,难不成皇上没问过长房两位相爷不成?不仅仅是你已经成婚,你这样的人才应该做更大的事。”她觉得很奇怪,沈矜这般出众的人,沈氏家族子弟和江南士子里执牛耳的人物,为何会让他做了吉祥物。   他跟徐湘湘道:“我全都明白了。”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其实阻拦你的从也许从来都不是沈珏,沈珏只是棋子中的一环,长房才是关键。”   沈矜摊手:“其实没有你说的这些,我也肯定不会同意的,你祖父抗争了一辈子,最终文人风骨依旧被折断,皇室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偏不会同流合污。”   倒是有几分气节,徐湘湘忽然道:“如果你真的没办法,那我和阳哥儿就离开吧,我尽到我自己的一切了,但是许多事情也不是我们能够预料的。”   “你为何会这么说?”沈矜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难道你就从来没想过为了努力吗?”   一个大男人流眼泪,徐湘湘都笑了,手忙脚乱的找到手帕递给他:“怎么了?还哭起来了,跟个小姑娘似的,我是说有时候你!你不要太冲动了。”   沈矜接过帕子抹了抹脸,又带着哭腔:“你不能抛弃我,你要是抛弃我了,我也不活了。”   “哪有你这样的,一个男人说这样的话,小心被人嘲笑。”   沈矜还是害怕她走,因为他知道徐湘湘别看现在外表平和,其实骨子里是非常干脆果断的,他可不能因为这么一桩事情导致他们夫妻分开。   徐老尚书为何而死,不正是因为他是寒门学子的代表吗?屠户出身,不靠任何人,努力改革田地,时常建议皇上关注民生,努力打破世家垄断,也因为如此,他被人憎恨,即便现在别人提到他,都是讳莫如深。   这才是沈家默许,太后支持的原因,也解释了明明是解元的他为何连同进士都没中?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徐湘湘奇怪:“我是因为看了你一片策论才隐约推测的,可你把那些文章都从不示人,他们是如何知道的呢?”   沈矜真的算是非常谨慎的一个人,他不少写的文章,基本都放在书房,当初徐湘湘写了几个字他都叮嘱自己要好好收着,所以他的心思,若非是熟人,旁人如何能知道。   徐湘湘也说出了一件事情:“太后之所以也看重你,恐怕也是在和沈家互帮互助吧。”人嘛,自己从底层爬上去的,等她爬到高位了,不是帮住同样在底层的人,而是狠狠的把那些底层想往上爬的人踩死。   所以,沈矜站了起来,“我大概知道怎么做了。” 第57章 一步登天   能够参加殿试的并不算多,沈矜一进场就博得了不少人的关注,连皇上也对他颇有些爱才心起,毫无悬念,本次最大热门沈矜点为状元。   琼林宴上,作为状元,沈矜率先得到皇上的关照,“听说沈珏是你族兄,如今看来你们沈氏一门果真是人才辈出。”   沈矜笑道:“回皇上的话,学生不敢当,学生哪能和族兄比,族兄事祖母至孝,乃我辈之楷模。”   “你们沈家果然兄友弟恭。”年过而立的皇上不知道怎么就听出点别的意味来。   这样的人才仅仅只为父母,未免有些可惜。   果然沈矜道:“皇上真是谬赞了,也难怪我夫人夸赞您说您是天下仁君,学生原本还十分皇上龙威,害怕的胆战心惊,如今看着皇上如此平易近人,让晚生佩服。”   皇上好奇:“你夫人还认识我?”   他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他也不算什么秦皇汉武那等,故而听沈矜说了,还有几分好奇。   沈矜笑言:“我夫人是徐老尚书的孙女,她看我有些怕,故而安慰学生说她祖父当年做过您的先生,说您十分仁厚。”   再也没想到他的夫人居然是徐庶之孙女,他想到赐婚那事情,跟吞了个苍蝇一样,原本以为沈矜年纪小,又生的风流倜傥,才学更是高深,这样的沈家子做吉祥物最好,否则参政了也是巩固世家,所以他无所谓,却没曾想他夫人居然是徐庶的孙女。   难得皇上愣了一下,“原来是她呀,那你可是个有福气的人。”   “是啊,学生也是这么想的,她对学生很好,还把徐老尚书的笔记留给学生看,学生收获颇丰。”沈矜心中一惊,他果然赌对了,当时徐湘湘说选秀的人头一个就到他家去了,可皇上比徐湘湘大快十岁了,绝不可能是因为她真的美,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徐老尚书,所以他今日故意提起来,一来是为了摆脱驸马,二来也是向皇上表明心迹。   果然皇上笑道:“老先生文采一流,就别说是高深的书呢,就是异常晦涩的字也讲的十分生动,老先生还带朕去种过稻子,朕还知道如何宰猪,如何放牛。”   这徐老尚书确实是个有意思的人,沈矜也跟着附和,皇上接着面容有些暗淡:“可!可惜他老人家走的太早了。”   平时皇上都是仁厚君主,也不大会表露自己的心声,现在这样一说,在场跟着的大臣不少脸色都变了,沈矜面上却波澜不惊。   本场恩科榜眼今年四十五岁,是直隶府人士,探花则是京师人士,这二人的儿子都比沈矜大,但是对沈矜却不敢瞧不起,沈矜原本就是个妥帖仔细人,现下更是如此,和人交往不至于那么疏远也不至于那般亲近,总是那么恰到好处。   一直到琼林宴结束,皇上也没有提起赐婚一事,沈矜稍微松了一口气。   其实皇上岂止是没有给沈矜赐婚的旨意,他甚至都暂时停止为女儿选驸马了。   “汪公公,父皇还在办公吗?”章京公主对汪直道。   汪直点头:“是,皇上喊您进去呢。”   不跟您选驸马了,总得交代一声,汪直心里清楚的很,他原本也只是想还一个人情,同时也是试一下沈矜到底是不是可用之人,没想到沈矜表现的比他想象的更好,也许很多人都对徐老尚书讳莫如深,不敢多提,但于皇上而言还真的不是这样。   皇上对徐老尚书感情很深,当初,还政于朝,喊太后不要干政,让太子处理国家事务的人就那么突然倒下了,皇上当时还生过一场病。   嘉德帝看到章京公主进来,遂道:“你来了,坐吧。”   “父皇,不知道您叫女儿来有何事?”   可能因为嘉德帝是个很温和的人,所以他的孩子们对他都不是很畏惧,像章京公主就更怕太后一些。   嘉德帝笑道:“沈矜虽然是状元,但他有家室,一时半会儿我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所以想让你先搬进来宫里陪你母妃住,过些时日,若有好男子,父皇再为你指婚。”   原来是这件事情,章京公主忙道:“儿臣倒也没什么,驸马才过世没多久,儿臣也想清静些时日,偏永嘉表姑那般心急,去皇祖母那儿建言。”   永嘉郡主?那也是个蠢材罢了,嫁到齐国公府邸,除了成日惹是生非,连她那个玄铁门的丈夫都管不了,做个钉子都做成烂木材那种人,除了吃喝享乐什么都不会。   嘉德帝心里吐槽了一番,但当着章京的面没有多说。   ! 但因为放了女儿鸽子,嘉德帝赏了不少好东西给公主,还让汪直送她回去。   一出大殿,章京公主就跟汪直打听:“汪公公,我听说你去年在江南特科案中差点出事了,都是沈状元审案审出来的,你说他真的很会断案吗?”   汪直不明所以,以为小女孩只是好奇,所以笑着吹道:“那可不是,说来你可不信,这个案子还真的神了,谁能想到做娘的会把自己的儿子杀了,哎,说起内情来,这个做娘的也是可怜人。当时好多人都怀疑卢修,可沈矜即便跟卢修有私仇,他都能秉公办理,要奴才说日后沈壮元怕是成就不止于此呢。”   “是吗?”章京公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再问了。   徐湘湘却不高兴了:“前些天我说要出去玩,你偏偏只跟你那些同窗一起出去,现在好了,你要出去,我却不想了。”   原来是吃醋了,沈矜笑道:“我那不是因为高兴吗?哎呀,咱俩不被拆散,是多好的事儿啊,我肯定要出去放松一下自己。”   徐湘湘也觉得不可思议:“难为皇上还记得我祖父,这真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差一点我就要被下堂了。其实我原本以为我们是无力反击的,毕竟,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可现实则是人定胜天,人不能认命,人如果很快认命了,那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沈矜把帖子往一旁丢了,他又出去对送信的人道他不会出去了,这些日子等着授官,就不让人说闲话,让旁人以为他是靠家族关系得的官。   “你这样说不就是跟他们完全撕破脸了吧?”徐湘湘笑道。   其实撕破脸这种事情发生在沈矜面前就很不可思议,他几乎是和卢修那种人都能正常对待的这种,可是和长房却颇有些不屑于往来!来的意思了。   沈矜摆摆手:“不要谈这个了,反正他们对我也是真够狠的,我就说王成怎么会搜查我那条船,可能就是他们指使的,否则怎么会那么巧。还好——”他看了徐湘湘一眼,“都是你帮忙,才能让我撑过去。”   徐湘湘帮他整理衣领:“可是你日后在官场会过的很难的,皇上也不一定能保的住你,也许现在他们对你的这些都只是小惩罚。”   小惩罚?沈矜摊手:“若非是汪公公,我还真的不知道原来当年我落榜的原因是长房的人主动说我年少轻狂,所以想磨磨我的性子,你说他们可真成啊。若非这次我在江南办了几桩案子,名声大噪,这些人依旧还是可以随意对我下手。”   沈矜点头:“我恐怕是这样,而且我听上官睿说,他有亲戚在宫里当儿科御医,那个小皇子好像身体也一直不大好,还不知道活不活的长。”   皇上若是一直无嗣,那么宗室过继一位儿子过来,那选谁又成了关键。   “那长房肯定也会插手。”老相爷是内阁首辅之首,是先帝指明的顾命大臣,选新皇帝一事,他们即便自己不下场,也会让太后下场。   “竟然至于到这个地步了,看来我祖父才是昙花一现吧,现在想来,我爹和我叔叔其实才是被保护的人,祖父动了不少人的利益,若是我爹他们官做的大了,那些人怕是成日都坐卧不安了吧。”徐湘湘觉得太可笑了。   什么玩意儿?徐湘湘满头问号:“你在说什么啊,相公。”   沈矜刮了刮她的鼻子:“平时还算挺聪明的姑娘,怎么想不通啊!当初皇上选秀为何头一个去你家,也许就是为了想让你入主后宫,你若真的像杨大娘说的宜男之相,岂不是皇子之母,一步登天也绝不稀奇。”   “要是你这么想,那满宫上下人人都这么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日尤其不准,咱们成婚好几个月才怀上的呢!”徐湘湘笑。   不过笑过,她又道:“你今日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即便我知道你对我崇拜的五体投地,可也不能太抬举我了吧。” 第58章 章京公主   早春时节,京师的垂柳才刚刚发出嫩芽,地上的黄沙也带着微微湿润,徐湘湘今日带着下人把家中上下洒扫一遍,一旁的沈持抱着阳哥儿跑来跑去,看这个样子,他是不想再回吴越府了。   沈持倒也乖觉,知道出来要靠哥嫂,以前的阴阳怪气少了许多,又每每受嫂子照拂,倒是比在吴兴要懂事多了。   “持哥儿,你把你侄儿带过来,咱们要吃饭了啊。”   阳哥儿在他叔叔怀里玩的高兴的很,看到徐湘湘就闹着要抱,她便把儿子接过来,又对持哥儿道:“你哥哥今儿去了吏部,怕是中午不回来,早上还问我说你是要留在京师的话,他就帮你去找书院,若是真心想从戎,他也帮你去问问。”   从戎?沈持惊喜道:“好嫂子,我哥哥真的这么说,他同意我学武参军了?”   徐湘湘拿他没办法:“那还有假。”其实这也是跟陆氏沟通过的,如若是以前陆氏肯定不肯,但是现在长子已经有了嫡子,次子读书也确实读不出什么明堂来,还不如听他自己的,他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说不准又有另一番天地。   一听说能够从戎,沈持的喜悦简直溢于言表,中午吃完饭之后,还耍了一套拳。   梅花悄悄的跟徐湘湘道:“小姐,二爷看起来是真高兴。”   “那是肯定啊,他于文上确实不太通,江南才子多,他要出头太难了,还不如另辟蹊径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再说了,朝廷羸弱,若是持哥儿真的能闯出一番天下来,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沈矜这些日子勤跑吏部就等着授官,说来也巧,那位沈矜救过的卢大人居然是本届主考官,不仅如此,卢大人还是吏部侍郎,于是沈矜跑吏部跑的很勤。   事实上沈矜拿到任职很快,卢大人特意还对他道:“翰林院纪大学士很是欣赏你,我也跟他说了,你放心,过去之后就好好干。”   沈矜是谢了又谢。   拿到官职了之后他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让娘子放心了,翰林院历来是皇上撰写文书,非常亲密之人,不管怎么说这是他第一次做官,肯定会有更大的进步的。   上官睿同他一样都是点为翰林,但是上官睿只是普通进士,据说只是七品官,不如沈矜上!上来就是六品,而杨泽原本也是点为翰林,没曾想他要求到外地任职。   他说:“我等为官都是为了民,在翰林院恐怕是接触不到什么老百姓的,不如去外地做个父母官足矣。”   沈矜不免心动,但是他又好心提醒杨泽:“虽说我等也要为一方父母官员,主政一方,可是若是在皇上面前挂不上号,可能一辈子就在一个地方打转了。”   他好心提醒,杨泽也感激,他开玩笑道:“有你和上官兄替我美言我就不怕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沈矜还是觉得可惜,上官睿也是这般想的,但杨泽主意已定,就根本管不了那些了。   不过要做七品县令,也不是这般容易就等到缺的,沈矜便提议杨泽在自家住下,杨泽却笑着摇头:“不必了,毛舜最近跟别人学打猎,挣了不少花销,我中了进士之后也收到不少礼钱,所以我们打算赁个屋子住,你放心,等我们安顿下来就来找你们。”   沈矜笑着点头:“那也好。”   至于上官睿这里就更不必担心,自从他中了进士之后,听说他爹已经从吴越府送了下人银钱过来,他的婚配虽然还未解决,但他眼高于顶,并不是别人不选他,上官睿这边沈矜一点都不担心。   杨泽举杯道:“日后我们三人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时日再聚,现在就先饮酒庆祝。”   三人一同举杯,沈矜也喝了不少。   难得沈矜喝的这么醉,徐湘湘帮他脱鞋子:“你说你呀,今日也不知道怎么了,偏偏喝这么多酒,平日里最不喜欢喝酒的就是你。”   不过说完,她又蹲着看沈矜因为喝酒导致脸红的模样,一时竟然看痴了,他脸型原本就尖尖的,跟小狐狸一样,下巴也尖尖的,脸上微微红,跟桃花一样,真是一派风流。   就在沈矜授官当日,小相爷沈缜也知道这件事情了,他倒是没把沈矜放在眼里,只是想起徐庶,心中一哂,这个沈矜也不知道是不是头脑发热了,沈家子弟居然想推翻世家。   黄氏服侍他脱下衣裳,不免道:“女儿的事情你也帮忙操心,那个卢修喝花酒都出名了,人人都知道,这样的花花公子如何配的上我们的掌上明珠。”   提起三女儿沈缜便有些!头疼:“要我说她就是想的太多了,也被你宠坏了,男人逢场作戏倒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观那卢修文采不错,年纪轻轻便是特科头名,他父亲近日也要升户部尚书了,嫁给卢修了又有什么不好。”   说起来卢家还是世家,和他们沈家门当户对。   黄氏撇撇嘴,自知女儿的婚事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权利去主导,只能降低自己的期待值了,好歹那个卢修相貌还成,也算得上才学出众,家世斐然,比太多人都好了。   看黄氏不说话了,沈缜便道:“你也不用恼,我说的句句都是实情。”   三房的沈绰虽然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之人,但是因为有陆氏经营,每年送的银钱极为丰富,但是今年除了沈矜送的见面礼外,实在是不够看。   沈缜拍了拍袖口:“你还担心这点钱不成,北郊那块地不是都圈下来了,日后便都是咱们的,想要多少都成。”   真是不当家不知道财米油盐贵啊,宫里的贵妃要钱跟玩似的,儿子们一个个的附庸风雅,这些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还得做善事,养请客,那可真是忙的不得了。   “可现下你说咱们三姑娘成婚的事情,这嫁妆至少一百五十台,那可怎么办?”   想到三房送的三瓜两枣,她又想起一桩事来,“对了,我听说沈矜对徐庶颇为推崇,我真是有点怕。”那时徐庶几乎把她们这些世家逼上绝路了,还好,他死了,现在沈矜却公开提起徐庶,让她想起那个时候。   沈缜则笑:“他在纪岫手底下做事,还以为是一件好事呢,年轻人总要受些挫折,才知道什么叫做不撞南墙不回头。”   纪岫?黄氏一听也笑了。   因为沈矜头一天上衙,徐湘湘把早点准备的很是丰盛,沈矜笑道:“等我休沐了,带你们娘俩出去逛逛,阳哥儿这小模样一天天的就想往外跑,看的都心疼。”   “好,你呀就先!把早膳吃完再走,也别急。”   旋即徐湘湘又叹了一口气:“你都可以上衙了,杨泽还未等到缺,毛舜跟我说她们的日子不太好过,我偷偷塞了十两银子给了毛舜。”   说起来她也同情毛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一直跟着杨泽,也是难为她了。   看着穿着仙鹤补服的沈矜,徐湘湘忍不住道:“我相公真是太俊了,这身衣裳穿上都与众不同。”   “好了,别说假话了。”虽然这么说,但吃完饭他还是高高兴兴的在铜镜前看了又看。   徐湘湘笑:“我说什么假话了,我可不是个爱撒谎的人啊。”   送沈矜出门之后,徐湘湘才伸了个懒腰:“睡个回笼觉最好了。”   章京公主?徐湘湘皱眉,难不成是来跟她抢丈夫的。   但是人家是大人物,徐湘湘哪里敢不见,她立马换了身衣服出去,还没见着人,便先行礼,章京公主是头一回见徐湘湘,还挺客气的:“沈夫人,快快请起。”   说完,徐湘湘忙请公主到内室喝茶,公主左右看了看:“沈翰林人呢?”   徐湘湘心里一突,却见章京公主忙摆手:“沈夫人你别误会,我是找她办一件事情。”   “他此时已经去上衙了,公主若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章京公主颇有几分犹豫,但是看到徐湘湘,她想起自己打探来的结果,说这徐氏和沈矜十分恩爱,沈矜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再观其说话也是磊落大方,不卑不亢,她心里已经生出三分好感,难得出来一趟,她便咬咬牙,屏退了众人。   “沈夫人,是这样的,我想让沈翰林帮我查驸马的死因,我听汪公公说沈翰林是个断案能手,且铁面无私,所以我才找来的。”   徐湘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心道,这个汪直一张嘴跟裤腰带似的,到处没个把门的,不就是沈矜帮你转圜了一下,你倒是给他出这种难题,查皇家的人,牵扯那么多阴私,还要命不要? 第59章 抓花了脸   她看了章京公主一眼:“公主,查案,尤其是查死人是要剖尸的,还得找专门的仵作过来,但驸马如何已经下葬,我们可不能刨祖坟啊?再说了,这是皇室之事,再不济也有宗室,他一个翰林,若是越俎代庖,怕是会惹来非议。”   刨坟?章京公主不懂:“沈夫人,难不成真的得看人尸体才行吗?”   闻言,徐湘湘道:“您既然如此寻来,必定是不希望大张旗鼓的,除非把公主府驸马府乃至所有和驸马接触过的人严刑逼问才能问出一点蛛丝马迹,否则是必须的。”   看来徐氏确实聪慧过人,她先前只听永嘉郡主提起这徐氏,言语中无非就是说她以前如何骄纵,所以报应来的快,拖到十八岁才嫁人,现在看来人家徐氏简直智慧过人。   几乎是三言两语就能逼退她,她看了看徐湘湘:“可是我是很想知道驸马的死因的,就算本公主求沈翰林帮个忙,成吗?”   她可没有何云那么笨,对身份不如她的人便冷嘲热讽,殊不知文官之为人皆是清高,你得意讽刺别人,别人还巴不得你讽刺呢,这样好扬名。   果然见章京公主这般,徐湘湘遂道:“公主真是折煞臣妇了,现下我家大爷不在,不若等他回来,我再告诉他,看他怎么说?您看呢?”   没有诚惶诚恐,也没有过度自傲,这个徐氏看起来还是很诚恳的,章京公主露出感激一笑:“好,本公主先谢你了。”   徐湘湘也对她笑了一下。   二人从屋内出来,阳哥儿张开双臂要抱抱,徐湘湘歉意对公主一笑:“臣妇送您出门,您别介意,小孩子一向都很粘人,我也没办法。”   最近阳哥儿会喊娘了,被徐湘湘一抱就软糯糯的喊“娘”,徐湘湘笑道:“你要跟公主说恭送公主才行。”   章京公主笑道:“沈夫人留步吧,我明日此时再过来。”   等公主走了,徐湘湘一边喂奶,一边又深吸了一口气。   待晚上回来,沈矜倒是没有想象中的意气风发,徐湘湘安慰他:“咱们慢慢来,一开始都是要坐冷板凳的。”   沈矜摆手:“倒不是这个,纪岫人倒是对我不错。”但他总觉得纪岫对他太好了,都让身畔的人酸他,甚至连上官!官睿都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但这些事情他也不好跟徐湘湘说,反正一开始都这样。   接着徐湘湘又跟他说了章京公主所来的事情,沈矜一听就摇头:“以我现在的身份不太合适,再说了,我现在已经授官,若是没有授官还可以帮公主一把。”   “那好吧,我明日想个理由回绝她,这个公主倒不像刁蛮的,比那个何云可好太多了。”徐湘湘道。   沈矜想了想,“我倒是有个人选,你看杨泽如何?我现下去找杨泽,若是他同意,我明日荐他过去,若是他帮了章京公主一把,要授官就容易多了,否则,虽然他是正经科举出仕,可是名次不靠前,且特科进士的授官都没有选完,恩科的还远着呢,若非我是状元,也难办。”   像上官睿这样的,因为其父余荫,也安排的很快。   “那也成吧!那你早去早回。”徐湘湘嘱咐了一声。   沈矜不敢耽搁,立马去了杨家,此时杨泽正和毛舜啃着馒头,杨泽笑道:“我今日特地去吏部打听了,最快还有三个月才能安排下来,看来比我想的快。”   “那是好事,我明日还要去京郊打猎,可能一天都不回来,我煮点粥放锅里,你要记得热呀。”   毛舜就是这样,她很纯粹,对一个人好就是真的好。   杨泽嚼着馒头,有些哽咽:“好。”   他很想快些授官,这样就能拜托这种贫困的日子,他从全州一个小地方到现在,他什么都不怕。   所以当沈矜跟他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原本稍微犹豫的他同意了,因为他知道沈矜也在跟他不遗余力的创造机会,他娘要药,毛舜等着他娶她,这些都要钱,他不要愿意要那些不义之财,但是如若是通过自己的能力赚来的,他也未尝不可,怎么说挣点钱也是可以的。   见杨泽答应了,沈矜又阐述了厉害:“章京公主驸马的事可能牵涉到阴私,你可要想清楚。”   杨泽则道:“我知道,但是如果驸马真的是别人害死的,我想我更应该揭露这个真相,沈兄,多谢你想着我。”   沈矜惭愧道:“我也是想着你授官一直不成,我自己能力微薄,也没办法,现在有这个机会,便来告知于你。”   其实他也!也不是完全没有私心,杨泽这样的人就应该被皇室看到后重用,这样的人骨头硬,不畏强权,不应该在穷乡僻壤之地埋没自己一身的才华,现在皇室式微,这样的人出来才能更好的匡扶社稷。   等沈矜走了之后,毛舜则道:“杨大哥,我觉得你不该管那个什么公主的事情,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只要等到授官那天了,咱们去赴任便好了。”   杨泽摇头:“若是驸马真的是被别人杀害,我若不看,也对不起我自己的良心。”   可,毛舜不解:“杨大哥,你看沈公子不也是没有理会吗?他们也怕惹事,咱们别管了不就好了。”不是她自私,是她每次去徐姐姐那里都会羡慕,她没有宅子有院子,徐姐姐连儿子也有了,她丈夫会懂权衡利弊,可杨泽却总是和常人不一样,他从来都不从自身考虑。   次日,章京公主果然如期而至,徐湘湘便同他说了:“我相公说他如今在翰林院几乎是从早忙到晚,心有余而力不足。”   章京公主听了有些失望,却见徐湘湘又道:“但是我跟他说了公主的事情便是大事,所以他找了他的一位同窗,当年破了税银案的杨泽,也同我相公一道破过黄山书院案,曾经连我们江陵的连环杀人案都破过的。”   到底章京公主年纪不大,便一一问题这些案子,徐湘湘口齿清晰说话十分有代入感,尤其是说到黄山书院案的时候,章京公主感慨一句:“这做娘的也不能说不对。”见徐湘湘提起税银案的时候,她又追问陆浩所救的那些姑娘如何安置。   “上官公子是个心善妥当之人,皆安排的很好,请公主放心。这世间总是好人多的,尽管有不少无可奈何,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啊。”   徐湘湘赶紧让马三家的请杨泽进来,杨泽虽!虽然相貌不算出众,但是他正义凛然,又天然可亲,竟然让章京公主同意下来。   见杨泽答应了,章京公主看起来也满意,徐湘湘总算松了一口气了。   在杨泽开始替章京公主办案的同时,沈矜的日子也不算好过,他这天一回来,便抱怨:“那个纪岫大人对我也太过亲近了,今日说我背后有灰亲自帮我拍,我没太在意,但是他却……”   沈矜忙道:“倒也不是,但只是骚扰而已。”   骚扰?徐湘湘道:“那么他对你只有一次这样,还是多次。”   看到徐湘湘这般愤怒,沈矜心里好受一点,也更有安全感了,“已经挨挨靠靠好几次,我都躲过了,但是他很油滑,都是趁别人不在才如此,我都表示反感了,哎,这种事情我都没脸跟别人说。”   是吗?徐湘湘皱眉:“相公啊,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啊,真是的,他是大学士又如何?还怕他不成啊。再说,你生的好看,这是上天赐予你的美貌,难不成因为这种人就厌恶自己。”   “可是他毕竟是大学士……”   大学士又如何?徐湘湘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等着,以后我让他绝对不敢再对付你,否则再这么搞下去,他就会拿捏你的前途了,反正这种老狗就是欠打。”她感觉自己的肺都气炸了,还敢骚扰自己的貌美小相公。   沈矜咬咬下唇:“娘子你真好。”   这天上衙,沈矜先走了,他和读书的时候一样,从来都是最早去,徐湘湘则带着常寿等在府衙外边,她因为坐着沈矜的车过来的,侍卫都一路放行。   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穿绿袍的人走过来,看着倒是人模狗样的,常寿指着他道:“大奶奶,就是那位。”   常寿以为大奶奶只是找人吵架谈谈,没想到大奶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去就开始伸出手开始抓纪大学士的脸。   徐湘湘放下手来,纪岫愣了一下,“嘶”的一声捂住了脸,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抓花了脸,妈的,这是哪里来的母老虎,找错人了吧。   虽然相貌不算出众,但是他正义凛然,又天然可亲,竟然让章京公主同意下来。   “你是说他对你欲行不轨之事?”徐湘湘非常生气。   这种事情要杜绝,就不能姑息,否则这种人会想尽一切办法更加严重的对付你。 第60章 上门   徐湘湘叉着腰道:“老娘听说你对我相公虎视眈眈,我可跟你说了,你要是再跟老娘挨挨蹭蹭,用你的咸猪手骚扰,明儿可就不是这个下场了。”   纪岫身畔的小书童都惊呆了:“这位夫人,你认错人了吧,这可是我们纪大学士。”   “哼,认错人?我告诉你我就是沈矜之妻,这个姓纪的老不死的想染指我相公,也得看我同不同意。”她可不怕。   纪岫甩甩袖子,指着他道:“你,你跟我等着。”   他还未反应过来,徐湘湘又连忙拉着他的手大喊“非礼呀,非礼,纪大学士非礼民女。”   她声音忽然如洪钟一样,让走进来的官员不禁瞠目结舌,纪岫要抽回手却怎么都抽回不了,甚至还有一位老学士看到了,边走边摇头,感慨“世风日下”。   纪岫的几个小厮连忙上前来,常寿带着徐多徐少也过来了,这下徐湘湘才放手,她警告纪岫道:“你也别想着事后报复,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若日后再不骚扰沈矜我自然不会找你麻烦,可你若跟老娘犯错,那今天就不是这个下场。”   看着纪岫捂着脸匆匆逃走,她冷笑了一声,常寿连忙道:“大奶奶,你这若是传出去了,会不会是毁谤朝廷命官?”   徐湘湘笑道:“平日里男子大多看不起女子,可女子既然是弱势,就必须装弱到底了,这种事情,就是杨泽来了,也不一定能查清楚真相。再说了,我现下若是走出去,你就等着吧,这事儿传遍整个京师。”   “可您的名声就……”常寿担心。   徐湘湘笑:“我的名声又如何,我又不说是我。”   这马车一路走出去,见到人徐湘湘就开始倾诉,京师传消息向来很快,连言官都知道纪岫调戏民女的事情了,纪岫平日在皇上面前得脸,朋党也不少,但也有零星几个御史敢发声,徐湘湘当然不指望一下子就让纪岫如何,但只要有人发声了就好。   果然沈矜这天回来神清气爽,他跟徐湘湘道:“纪岫原本是带我的大学士,他身体不适之后,我便跟着他的副手,你知道的,我学东西很快,今日倒有不小的收获。”   徐湘湘笑道:“那这是好事,虽然你只是个六品供奉,出头十分难!难,但趁着他不在,你把各处关系做好,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但随即沈矜又有几分担心:“娘子,我听说纪岫是个笑面虎,平日手段狠辣,若是他报复你,该如何是好?”   他曾经听八卦提起,说有个年轻的进士不从纪岫,人都被整疯了,他妻子也受不了,故而同他和离,后来过的很惨。   徐湘湘则不以为然:“那你以为他继续骚扰你,你不从,他就会放过你吗?我跟你说,决计无可能,他只有更多的手段让你屈服,有些人就是你弱它就强,反正迟早要得罪他的,现在得罪他了,你才有机可乘。”   人若伤了旁的地方,倒是可以掩饰,伤了脸面,可就不能做事了,如果沈矜能抓准这次机会,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啊。   有什么好怕的,在官场就是这样,太过于软弱了,日后还不是被人推出来顶罪。   沈矜跟看英雄的眼神看着她:“娘子,你真的太好了,以前每每我被人调戏的时候,他们总会说我白,说我应该晒黑点,有男子汉气概,却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告诉我就该跟他们死磕到底。”   “那是,不过,你也不要听了我的话就太乐观了,他这样的人一看就是老手了,如果被我这么反抗了,他就就此罢休,那就不是他了,你还是得留意。”徐湘湘提醒他。   “那是自然,我肯定会好好的保护好自己,从而识别他的阴谋的。”   看着沈矜这么有信心的样子,徐湘湘则道:“今日做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可得多尝尝啊。”   沈矜欣然。   而另外一边纪岫躲在家里擦着药膏,褐色的药膏一抹在脸上,他就“嘶”的一声捂住了脸,顺便踹了一脚替他上药的小童。   那小童本来年纪就不大,被他踹了一记窝心脚之后,当场吐血。   纪岫却气恼的骂道:“滚下去。”   他摸了摸脸,觉得自己简直是无妄之灾,沈矜那模样一看就是个兔儿爷罢了,不让他近身,说不准只是嫌弃他官做的小,指不定想爬上龙床罢了。   “老纪,你这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吏部侍郎卢大人,他和纪岫关系还不错,二人还曾经写诗遥相呼应。   !  纪岫笑了一声:“让沈矜的婆娘抓花了脸。”说完,他又不解看向卢大人:“卢兄,你不是说沈矜和双相家没什么关系吗?就是没关系我才敢下手的,怎么他那个婆娘那么大的胆子。”   亏他还真的以为沈矜被家族抛弃,去做寒门又不够纯正,不过只空有一个状元头衔罢了。   卢大人则道:“他那个娘子是徐庶的孙女,我隐约听说过。”   徐庶?纪岫咬咬牙,随即又不屑道:“一个死了多年的老头子罢了,有什么不敢得罪的。”   “既然小相爷都这般说了,我就更不用怕了。”   让个无名小卒毁了脸,他怎么能忍住这口气。   而徐湘湘依旧是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她向来是个无所畏惧的人,什么都不怕,到现在都是,包括她写给姜容的信件,只要沈矜不怀疑她,她压根什么都不怕。   毛舜跑这边却跑的很勤了,一到中午,她就过来了。   她说完便被梅香瞪了一眼,梅香是觉得毛舜大抵是有点惨的。   “毛姑娘,你多吃点这个卤猪肘子,我最近有些圆润了,所以这些菜我都不怎么吃,你放心吃吧。”徐湘湘亲自帮她夹菜。   毛舜吸了吸鼻子:“还是徐姐姐你对我好。”   她饭量很大,每次来徐湘湘这里吃东西都觉得很不好意思,但是她也实在没地方去了,她说:“我总觉得杨大哥其实并没有把我们的事情放在心上,他现在跟公主办案,我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跟在他的左右,现在我们俩除了早上起来说一两句话,其余时候都没空见面,甚至……”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   就像有时候杨大哥说一句什么诗词,他没办法接上,可公主却顺利的说出来,她其实不怪杨大哥,但是她就是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配不上杨大哥了。   徐湘湘拍了拍她的肩膀:“没关系的,杨公子办完案就好了,到时候你们去一个地方做官,感情又会变好的。”   有徐湘湘!湘的安慰,毛舜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了。   毛舜吃完饭,倒是乖觉,帮着梅香带了带阳哥儿,但是她想带阳哥儿出去玩的时候,却被徐湘湘阻止了,“现在街上总是不太平的,带出去不大好。”   既然徐湘湘都这么说了,毛舜倒也不再坚持,她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现在她也不必出去做事,因为章京公主给的酬劳非常丰厚,所以不必她再出去做辛苦事了,杨泽从来手里也不带钱,拿到钱第一件事就是交给她。   看到她走了,徐湘湘立马让沈持和沈管家还有马三家的等一大群人叫上,“走,我们去纪大学士家。”   就连沈管家都吓了一跳:“大奶奶,您这是……”   他都有点怕了,尤其是大奶奶那个白骨爪,简直是令人印象太深刻了。   看到沈管家惊慌失措,徐湘湘笑道:“别担心,我只是上门送点药材探探病,顺便找纪夫人说说话。那个小乞儿不是传信过来说纪夫人带着女儿从娘家回来了,我此时不上门,更待何时。”   “不必多言,做生意你们沈家人厉害,可对付人,我从来没输过,走吧。”   沈管家没办法,只好让人备马车,他都想好了,如果这次真的得罪人了,他就去求求双相府,钱他都带足了的,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马车“咯吱咯吱”的行驶在驰道上,徐湘湘复而道,“今春家中送来的茶叶不错,走,我们先送点给双相府去。”   送到双相府容易的很,她原本就是沈家人,从角门进去交给大太太的下人便成了,之后便立即去了纪大学士府。   帖子很快就递进去了,纪夫人正在教训庶子,一听说有人递帖子进来,便问道:“是谁啊?”   那下仆道:“听说是沈翰林的妻子,这帖子上标了说要上门对纪大学士调戏民女的事情道歉。”   道歉?纪夫人不解,又问起这沈翰林是谁,那门人道:“是今科状元沈状元之妻,方才刚从双相府过来。”   吴兴沈家的人吗?纪夫人忙道:“快请进来。”   湘的安慰,毛舜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了。   但是她担心杨泽回来晚了饿肚子,所以想去买点菜回家自己做。   沈管家有点害怕,“大奶奶——” 第61章 太狠了   进来的是一位年轻妇人,鹅蛋脸儿,目如黑漆一般,着小菱花袄,颇有风情,出于对同性的些许嫉妒心理,纪夫人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   但徐湘湘也不是来跟这位纪夫人做好姐妹的,她只道:“我是来送补品的,我们大爷说纪大学士身体不适,无法到翰林院,他特地让我来一趟。再有,我也是想帮纪大学士做个澄清,因为我听闻纪二姑娘尚未婚配,总不能让纪大学士这点事情影响她吧,我祖母生前学佛,也也是个心软的人,所以应我夫君所求,特地上门。”   刚从娘家回来没几天的纪夫人还不太清楚这件事情,只是知道丈夫身体不好,她进去之后也不太让看,这调戏民女她还真的不知道。   故而纪夫人只道:“我刚从娘家回来,尚未听人提起过。”   依徐湘湘看,这位纪夫人大抵也是那种不太管相公的,或者说如果她说出了纪大人的丑事,大概她不会埋怨自己的男人,反而还会埋怨自己说了。   所以徐湘湘只道:“那您既然不清楚,要不要去问问纪大人呢?”   她气定神闲的很,便是一品夫人纪夫人站在她面前都仿佛矮了一截似的,纪夫人有几分不爽,想反驳,但是见徐湘湘胸有成竹,她又怕自己的决定如果错了,岂不是害了丈夫,故而只好捏着鼻子让人去问话。   纪夫人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便多问了几句,比如和沈家的关系云云。   “纪夫人,这天下又不是沈家的天下,难不成我不是双相沈家的人,您就不见我了不成?”   纪夫人摆手:“我当然不会。”   很快就有人过来说纪大学士不来了,在养病,徐湘湘却道:“他不来,我便看看去,纪夫人,您带我去吧。”   纪夫人皱眉:“你也未免太无礼了一些。”   看到了丈夫的态度,纪夫人心中已经有数,她的态度也强硬起来:“来人,送客。”   她就等这一下了,徐湘湘又闹将了起来,她声音尖利起来,“若非被人逼着过来,我才不会帮你澄清你调戏民女一事,我现在把话放这儿,如果你再给小鞋给我相公穿,我天天来你府上闹。我若死了,必定也是你害的。”   出了府之后,徐湘湘再一次跳了起!起来又把原话重复了一遍。   纪岫派人去听了个究竟,气了个倒仰。   徐湘湘坐上马车之后,便朝沈管家吩咐了几句,沈管家惊奇的看了她一眼,徐湘湘微不可闻的点头。   晚上沈矜忙的晚了一点,他回来的时候,没有听到熟悉的欢声笑语,只看到梅花梅香二人,这俩人都急着迎了上来,沈矜心中一惊。   “大奶奶去哪儿了?”   梅香跪下来道:“大奶奶她失踪了……”   什么?居然失踪了。   沈矜冷汗直流,“到底怎么回事?”   梅花快嘴道:“大奶奶今日为了您去纪大学士府上和解,可没想到被赶了出来,一出来人就不见了。”   不见了?一向冷静的沈矜也不冷静了,立刻打到纪岫府上去,此时纪岫都睡下了,却被人硬生生砸醒了,纪岫白天被闹的不行,晚上却被人找上门来,沈矜骂道:“好啊,我娘子现在不见了,我就找你们要人。”   纪岫吓了一跳:“你娘子不见了,关我们什么事情?”   “还关你什么事情?我可跟你说,要是我娘子找不到我就要你好看。”   这尼玛,纪岫都无语了,他脸都没好,还没出手呢!徐湘湘不至于这么快就不见了吧,该不会是诈他的吧。   不对,肯定是仙人跳,对,就是仙人跳。   他指着沈矜道:“我跟你说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闹出这种事情来,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想仙人跳?”   沈矜也不是好惹的,他提道:“我年仅十八,就已经是状元了,我需要仙人跳你什么,你自己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娘子要不是帮我出头,也不会如此,你快告诉我,我娘子被你杀了还是怎么样了?”   “你有病吧,我看你们全家都有病,少来算计我。”   沈矜指着他道:“好,你等着,我立马去报案,咱们走着瞧。”   一听说报案,纪夫人也清醒过来,若是普通人告官,必定先打几十个板子,可沈矜是新科状元,天子脚下出现这样的事情,纪岫就是无辜的,也会掉几层皮,女儿如今正在说亲吏部侍郎卢大人家的大公子,这个时候可不能出岔子啊。   !  她上前道:“沈翰林,白日里你夫人确实来过,可是她也确实从我们这儿出去了,至于去了哪儿,我们也真的不知道,我家夫君一直在家养伤呢。”   沈矜皱眉:“那会是谁?”   他看了看纪岫,又甩了甩袖子:“我先抱官找人,如果没找到人,我定然还会来找你的。”   纪岫觉得自己可真是冤屈,他是真的想打算报复徐湘湘,可不是还没来的及动手吗?这叫什么事啊?   沈矜自己的事情,生气归生气,但不会这样,但是为了徐湘湘,他可不管是谁了。   漆黑黑的山顶上,还有点微风,徐湘湘从山洞里出来,跺了跺脚,“怎么回事啊,他们怎么还没到?”   徐多看了看山下的火把:“小姐,来了。”   “好,你先走吧,这儿就看我的了。”   她看着已经熟睡的儿子,堆了些树叶在他面前,阳哥儿小嘴还砸吧了一下,徐湘湘摸了摸儿子的头:“娘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以绝后患,你别害怕。”   她先用汗巾把自己的嘴堵住,又用绳子把自己的手捆住,随即躺在儿子身边。   沈矜亲自带了人上去搜山,他真的害怕,如果徐湘湘和阳哥儿出了什么事情了,他真是万事难辞其咎。   可一路寻上去,连脚步印都没发现,沈矜不禁道:“这一看就是老手作案。”   跟着来的人是衙门的步军校尉,他扒了扒,觉得也是如此,一直走到顶上,他的心越来越凉。但是地上一团隆起,他举起火把一看,几乎喜极而泣。   “这是我家娘子,还有我的儿子……”   就,为何会放在这里,有人不禁阴谋论道:“这是凶手想让人自生自灭吧,这个地方可是有猛兽出没的,混账的很,这可还有孩子呢。”   沈矜却管不了这么多了,他让沈管家抱着阳哥儿,他则帮徐湘湘拿掉嘴里的汗巾,撤掉手上系着的绳子,亲自背着下山。   在下山的过程中,忽然被个小手捅了捅背,他背一僵,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   步军衙门的人见他们一家子上了马车,沈矜出手阔绰,一人送了二十两辛苦费,“劳烦步军的兄弟们了。”   !有人看不惯道:“沈兄弟,你这个案子咱们明日再找证据。”   却见沈矜摇头,又语重心长道:“我乃微末小官,不敢再惹事了,今晚就劳烦各位兄弟们,我既然已经找到内子,一切便当是意外发生之时。”   既然无死人之事,当事人也不再纠结,到底无人敢说了。   只是面子上不说,私下里说的可不少,一时间,连皇上都过问此事来,偏纪岫脸上又没好,无法面圣,卢大人表面的人设是欣赏沈矜的长辈,明面上不会帮纪岫,沈家双相更不会沾染此事,纪岫一时竟然沉寂下去。   可在家中,徐湘湘却受到了异常严厉的责备,沈矜抬起她的下巴:“你说你,这做的叫人事,正常人会做这种事情吗?不就是一个骚扰罢了,你把自己的性命都至于不顾,你可曾想到过我?”   徐湘湘拉起他抬起自己下巴的手:“好啦,我也是为了以绝后患,你也是知道的,我若做戏做的不认真,连你都不相信,所有人觉得只是仙人跳而已,我现在就是做戏做大,所有人都知道了,纪岫最好得保佑我没事,我要有事,那他就惨了。”   先是调戏她,又绑架她,这是何等丑事大事?   “你,你也对自己太狠了。”沈矜抱住她。   “窥一管而知全貌,那个卢大人包括沈家的人都不可信,纪岫是个老色鬼,但却是个知道分寸的,听你说过的,他找的人都是能拿捏的死的,可你明明是吴兴沈家人,若非有沈家嫡系之人透露,他如何知道你和长房不和的,他敢朝你下手,那就代表是被默许的。”徐湘湘绝对不是因为骚扰这一件事情而已,而是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背后的人,她不是好惹的。   她站了起来,“我就是要告诉他们,也许我们没有权利,我们的权利还小,但我们并不是一按下去就能死的,皇室确实是式微,可不代表皇上真的就是摆设,只要公理还在,我就一定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沈矜想,她这样绝对就不是一个普通女人,对自己狠,还同时能打到敌人,谁要是跟她作对,一定没有好下场,他拍了拍胸口,还好自己是被保护的那个人。   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放心,纪岫绝对不会敢再对你下手,他现在恐怕求神拜佛都希望你无事。”   有人看不惯道:“沈兄弟,你这个案子咱们明日再找证据。” 第62章 白骨爪招学徒   沈矜次日托人请假了一天,好在翰林院都知道昨儿发生的事情,很快就通融了,上官睿消息灵通,很快得知了便跑过来问。   沈矜便道:“也都是我害了内子,内子也不过是为我出头罢了。”他倒是没有全盘倾吐出来,只是把徐湘湘设计的那段全部掐掉。   “哎,沈兄,我们翰林院的人都说想不到纪岫是那种人呢,不过,也有人说他早就那样了,除了曾瑸和巩原俩个他的狗腿子在那儿附和,其余的人都不屑为伍呢。”上官睿同时也羡慕沈矜,“有你娘子替你出头,足见你们夫妻感情深厚了。”   说完,他又道:“我跟你说杨兄最近怕是得了章京公主的青眼,我听闻他经常去公主府上。”   沈矜情知为何,是为了办案,但是此事涉及阴私,他打了个哈哈便过去了,之后又要留上官睿吃饭,上官睿推说翰林院还有事情,不肯留下来。   送走上官睿,沈矜去房里看躺在炕上磕着瓜子看话本子的妻子,他扶额:“湘湘,你倒是悠闲的很,若是有人进来探病,看你这幅模样,又会如何作想呢?”   徐湘湘把头撇开:“不听不听,今天我就要休息,谁让我昨天为了掩饰脚印铺了半天草,我的老腰都疼了。”   “活该,谁让你昨天不跟我说就自作主张的。”沈矜是又心疼,又埋怨她实在是玩太大了。   可是一想她是为了自己,沈矜觉得真是甜蜜的烦恼,立马自动帮忙揉腰。   徐湘湘被他的大手揉的舒舒服服的,她跟沈矜谈论今天的话本子:“你看这个话本子是讲一颗花仙来报恩的,她不食人间烟火只吃露水,相公啊,你也不爱吃肉,也不太食人间烟火,你是不是花仙子呢。”   她说着说着还转过来抱住他:“真俊,以后花仙就是我相公了。”   沈矜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就是调皮。”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大奶奶,长房的大太太和三小姐过来了。”   “咳……她们怎么来了。”她手忙脚乱的清理瓜子皮和话本子,沈矜无奈的帮她快速收拾。   沈矜帮她盖好被子,又把阳歌儿抱在她身边,等大太太她们进来,徐湘湘!湘撑起身子来:“大太太,请恕我不能起来迎您了。”   沈矜忙站起来行礼:“大伯母好。”   “矜大哥哥,矜大嫂子。”黄氏身后一少女出来行礼。   她鹅蛋脸儿,穿着杏色的衫子,一派可爱天真却又俏皮的模样,瞧着是个极可爱的姑娘。   大太太看着徐湘湘,连忙心疼道:“哎呀,这没事吧,我听闻你可受苦了。”   徐湘湘“虚弱”一笑:“我无事,劳您记挂了。”   她看起来气色倒是还好,黄氏心想,这个纪岫还果真是心狠手辣,但徐湘湘倒也命大,她心中这般想,脸上却并未露出分毫,还关心道:“我也是听闻说的沸沸扬扬的,便带了婉君过来看你。”   “这就是婉君吗?长的可真漂亮。”徐湘湘露出惊讶的表情。   沈婉君则羞涩道:“矜大嫂子还真是会说话。”   黄氏坐下来,阳哥儿则闹着要出去玩,沈矜便一把抱起阳哥儿出去,徐湘湘解释道:“这孩子与他爹爹感情好,昨儿,哎,不提也罢。”   黄氏虽然面上带着一丝同情,但是也就随口敷衍关心几句,沈婉君看起来倒是个好姑娘,她提道:“矜大嫂子,昨儿旁人好些人都传开了,说纪岫不要脸。”   觊觎她族兄也就罢了,就因为被人家妻子上门说了几句,就把人家绑到山顶,想让人家死,若非她这位族嫂命大,可能早已变成一具白骨了。   这个婉君倒是爽快,徐湘湘又是无奈道:“谁让我们势单力薄呢?你矜大哥哥也不过是个六品官罢了,在人家手里捏着,也没办法,这大概就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沈婉君看这位族嫂倒是个实心人,不免看了看她娘,黄氏忙道:“日后你们若有事,可一定要去寻你大伯父,他虽然为人古板些,可他却是个很爱护后辈的人。”   “您既然说了这句话,我们少不得日后要去叨扰了。”   院子里传来阳哥儿的笑声,是沈矜在陪着孩子玩,黄氏讶异:“矜哥儿还挺会带孩子的。”   说起这个徐湘湘还得意的很:“那是肯定的,虽然说严父慈母,可许多做爹的只会严厉,等日后长!长大了父子之间难免有隔阂,我跟我们太太也说了,平日里让相公无事之时陪陪孩子,至少他们父子亲近,日后家中也和睦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昨儿在草堆里睡过,胳膊有点痒,徐湘湘便伸出手稍稍挠了一下,沈婉君悄悄看了一眼她的指甲,果真够长,徐湘湘也意识到她在看自己的指甲,她不禁道:“当初我就是用这个挠纪岫的,早知道他做出那种事情,我就该挠下一块皮来。”   黄氏听了都觉得脸上一麻,沈婉君倒是颇有兴趣:“矜大嫂子,你倒是胆子挺大的。”   “你错了,我平日里是个极老实的人,旁人惹了我我能忍,但是若欺负你矜大哥哥,我是必定会反击的。算了,这事儿说起来也没什么意思。”徐湘湘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还算很得意的。   黄氏看了她一回,便想走,沈婉君却恋恋不舍,徐湘湘转念道:“大伯母,不如让婉君留下吧,您事儿忙,她一个闺阁姑娘,难得出来一次,您放心,留在我这里,我保管跟您原样送回去。”   “这……”黄氏有几分犹豫。   沈婉君便道:“太太,便让我在矜大嫂子家玩一会儿吧。”这个矜大嫂子看起来挺有意思的,她回去也是绣花,忒没意思了。   见女儿眼巴巴的望着她,黄氏不禁点头,又吩咐她早点回来,徐湘湘笑言:“您放心,我到时候让相公送她回去。”   这下黄氏才放心。   黄氏一走,沈婉君才真正放松下来,她好奇道:“我听闻特科案是矜大哥哥破的,他是如何发现那白小吟才是凶手的啊?”   这些少女们怎都对凶案感兴趣啊,前面那个章京公主也是这样,这个沈婉君也是如此,她便道:“第一,当然是因为白小吟常年忍受丈夫责打,身上的伤口让人怀疑,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杀人呢?所有人都不会怀疑白小吟,但是这件事儿还偏偏由她而起。”   沈婉君则道:“还是因为矜大哥哥聪明。”   想当年矜大哥哥是如何的少年出众,活生生的拖了一年多才点中状元,否则当年要是娶了成王的女儿,如何威风,怎么会让纪岫那等人算计,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徐湘湘便!便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你矜大哥哥算一个,可是能够就事论事的人就不多了,像那个卢修,到处毁谤你矜大哥哥,可嫌疑最大的人是他的时候,你矜大哥哥依旧不挟私报复。不过这个卢修运气挺好的,头名死了,黄悬也进了大牢,他稳稳当当毫发无损当了状元郎。”   说完,她才发现黄悬是沈婉君表哥,便歉意一笑:“我忘了黄悬是你表兄。”   沈婉君不在意的摆手:“我的表哥好多呢,他还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人。”   可你却不知道黄悬是为何?说到底还是为了你,这句话她倒是没有说出来,正好到了饭点,徐湘湘道:“我家可能没你家那么精致,你要忍忍了。”   “嫂子说哪里的话。”她倒是兴致勃勃的看着一切。   饭菜并非是像在她家中一样,不停的上菜轮换,而是固定几道菜,桌上,矜大嫂子帮矜大哥哥盛汤,矜大哥哥帮嫂子夹菜,难得其乐融融。   吃完饭,甚至矜大哥哥还主动提出要出去买洞子货过来给她尝鲜,还真的挺新鲜的。   徐湘湘解释道:“在老宅太太那里也是规矩大的很,只我们到底年轻,你哥哥同我统共也就俩个人,故而有些俭省,但是我吃完饭,通常想吃些新鲜货时令货,你哥哥便会出去买。”   她还从未这样过呢,平日里别说出门了,便是去旁的院子里找人都不算常见。   过了一会儿,沈矜买了不少时令果子和零嘴儿回来,顺便带了两盒胭脂回来,徐湘湘分了一盒给沈婉君,“来,这盒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呢?”她方才可没看出沈矜想给她的意思。   徐湘湘笑道:“这叫见者有份。”   沈婉君不禁笑了出来,这个徐氏倒真的是个极有趣的人啊!她是极羡慕这样的夫妻感情的,故而吐露了不少自己的心声:“矜大嫂子,我还过几个月就要嫁给卢修了,这是已经定下的事了,可我不知道能不能像你和矜大哥哥这般好。”   还真的和卢修成了啊,徐湘湘想说点祝福的话,但是说不出来,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要不你跟我一样把指甲留着,她要是出去喝花酒,你就刨的他不敢出门?”   便道:“这世上的聪明人实在是太多,你矜大哥哥算一个,可是能够就事论事的人就不多了,像那个卢修,到处毁谤你矜大哥哥,可嫌疑最大的人是他的时候,你矜大哥哥依旧不挟私报复。不过这个卢修运气挺好的,头名死了,黄悬也进了大牢,他稳稳当当毫发无损当了状元郎。” 第63章 不合适   纪岫脸好之后,虽然依旧还是怀恨在心,但是他不敢轻举妄动,他听说沈家长房已经去探望过沈矜了,便知道,人家到底是一家人,若是沈矜家的母老虎再出什么事,那他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纪夫人虽然平日里不怎么管纪岫,但为了女儿的婚事也乍着胆子同他道:“吏部侍郎家的大公子不是有意咱们家女儿吗?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什么事情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纪岫掂量了一下,到底不敢得罪,也不敢多做什么了。   翰林院也帮沈矜换了一位大学士,这位大学士虽然年纪迂腐一点,但还算经验丰富,沈矜很快就游刃有余起来。   同时,章京公主驸马一案杨泽也有了最新的进展,那就是驸马确实非他杀,而是自杀,自杀也不是情杀,纯粹就是一时想不开,但是想不开最主要的原因是未能实现其政治抱负。   驸马傅庭是平安侯嫡长子,自有博览群书,文武双全,除了相貌平庸一些,没有任何坏处,他亲生母亲早死,继母当家,他继母也有一个儿子,因为驸马不能担任实职,故而平安侯以此为由要将世子之位传给他弟弟。   当然,如果只因为有这件事情,他自然不会如何,可平安侯家中原本只是中等勋贵罢了,是靠着驸马得了大笔赏赐,得了宫中的青眼,驸马便认为自己不仅不能报仇,还因为他,反而让仇人和仇人之子活的越来越好,又因为那日回了侯府一趟,心情不顺,一时想不开便自杀了。   徐湘湘便道:“那若是这样的话,公主也真够冤的。”明明日子过的好好的,就因为丈夫一时想不开,便成了寡妇。   沈矜摇头:“我瞧着那驸马必定人还挺不错,因为人不错,所以一直惦记着亡母,就像他说的,他活着自己无法出仕,仇人还沾光做侯爷,他肯定不服气。但凡男人,谁没点抱负,即便是作为驸马,衣食无忧,可没有任何实权地位,于他而言,不过是笼中雀一般。”   同为男人沈矜还是很了解这种感受的,人生在世,很多事情无可奈何。   此案得破,章京公主去皇帝那儿哭诉了一会儿,皇帝当然不会心疼驸马,他从来心疼的都是自家女儿,反而怪驸马为人太过脆!脆弱,也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当初只觉得驸马敦厚,必定能包容公主,这样琴瑟和谐过一辈子也未可知,可谁知道驸马气性这般大。   平安侯世子封爵那是永远别想了,正好国库亏空,勋贵们少拿点国家俸禄,也可以省不少钱。   但是他看了看章京公主:“也算是了了你的心事了,你放心,日后父皇一定再会为你择一名良婿。”   还好二人没有孩子,章京公主也不过十五岁,日后再嫁也非常容易。   章京公主强笑了一声,又提起杨泽:“这次查案,杨进士帮了我很大的忙,他才学出众,人品又好,人非常聪明,只是出身贫寒,没有跻身之路,望父皇能让礼部为他尽快安排官职。”   这也算是投桃报李了,嘉德帝多问了几句:“这个杨泽为人真的这般好?”   “是的,父皇,我听沈矜的夫人说他是最执着的人,他从来不阿谀奉承,他永远只相信律法和公正。”这次查案章京公主尤其感觉到了。   她在宫里的时候,总是觉得宫中尔虞我诈,出宫觉得人人都巴结她,除了开几个花宴玩玩,真没意思,很少见过杨泽这样的人,或者是前几天闹的沸沸扬扬的沈矜夫人那样的人,她其实觉得人好像也会有另一种活法。   可以不那么规矩,可以随性,坚持某一种活法也可以。   嘉德帝多嘴问了一句:“杨泽有无成亲?”   章京公主连忙道:“还没有,但是他的未婚妻跟着。”   嘉德帝不免有些可惜。   “来,杨兄,我在这里祝你前程似锦,一帆风顺。”   沈矜举起酒杯对杨泽敬酒,此时,杨泽被选为亳州县令,不日便要启程,亳州同全州隔的很近,且药材丰富,是个既不穷也不富裕的地方,对于杨泽来说既可以做政绩,又离家近,是个极好的去处。   杨泽笑道:“这还多亏你沈兄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他先前一直查案还不知道沈矜发生了什么,后来还是听上官睿说的,他有些惭愧,这个案子办起来其实并不算难,如果是沈兄接了,恐怕出头的就是他了。   “快别说什么让不让的,我的身份查这个案子未!未必合适,这于你而言也是一件冒险的事情,是你自己破的案。”   二人互相谦虚了一阵,上官睿笑道:“好了好了,我们就不要如此你来我往了,杨兄现下一走,倒是独留了我和沈兄。”   杨泽授官一事确定下来,心情也好了很多,也有心情说玩笑话了:“上官兄,你也别嫌寂寞,上官知府怕是马上要跟你送个新娘子过来。”   “极是,极是。”沈矜也笑着凑趣。   三人喝的畅快,沈矜这种平时很少喝的也难得喝多了,徐湘湘捏着鼻子帮他净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床上去。   一到床上,沈矜便睁开眼睛,活把徐湘湘气了个半死,“你说说你明明是醒的,还装醉,弄的我全身都湿透了。”   沈矜却道:“卢修的婚事近了,沈珏也马上要进京了,不知不觉,我们来京已经半年多了,我好像还一事无成。”   沈珏?对啊,她还忘记沈珏了,这个凑不要脸的。   人们会随着这个人的离去,而慢慢遗忘,沈珏怎么可能会容许旁人都忘记他,怕是要高调的借着卢修的婚事回来呢。   想到这里,他拍了沈矜一下,“先别管这个,持哥儿从戎的事儿你考虑的如何了?”   若是徐湘湘不提起,沈矜还真的忘记了,他想了想:“我看不必,他既然喜欢武艺,不如让他考武举,到时候正经做武官,若是从小兵当起,那样太难了,根本就不容易学出头。”   武举虽然不同于科举的地位,但也是一条跻身之路,徐湘湘很是赞成,“既然这样,那要去哪儿学?”   “我会先替他找个老兵来学,这武举包含马射、步射、平射、马枪、负重、摔跤等就不说了,本身也还要考谋略,谋略是第一,武学才次之,行伍之人往往重武轻文,提拔起来不甚容易,如持哥儿这般的,就不能直接从戎。”   最主要的是他怕,他怕自己如果有一天不在京里,或者出了什么事情了!了,持哥儿一个人在军中,被人落井下石容易的很。   现下武官没什么出路,朝政都是文官把守着,外行指导内行人。   徐湘湘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次日沈矜在跟持哥儿提起的时候,她说:“你哥哥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哥哥如今自身都难以保全,他怕你没个功名,这进了军营说不准十年八年都还是个大头兵,长房必然是不会帮我们的。”   “好,我听嫂嫂的。”   沈持捂嘴一笑:“我敢得罪哥哥,却不敢得罪嫂子。谁不知道嫂嫂的厉害呢。”   说完直接跑了,沈矜笑眯眯的看着徐湘湘,徐湘湘跺跺脚,“我真的被你们兄弟俩气死,我的名声若是坏了,迟早找你们算账。”   杨泽和毛舜要离京了,沈矜和徐湘湘还有上官睿一道来送,徐湘湘很是细心,送了不少仪程,其中就有卤好的牛肉,路上可以直接片好就吃。   “徐姐姐,这段时日还要多谢你了。”   虽则能够离京是一喜,去亳州也是个极好的去处,可是婚事的事情,毛舜却不抱希望了,她说:“其实这次我觉得我和杨大哥也许确实不大合适。”   她需要的是长久的陪伴,昔日那个穷学生能够和她苦中作乐,她能做的也不过是帮他刷锅洗碗让他无后顾之忧,或者是他办案的时候用她的武艺保护他,可日后,他做官了,家中有下人就能做她所做的一切的事情,她的存在又还有什么意思呢?更何况杨大哥有时候说的一些话,她也并不能真正懂得,外加一个一直不同意的杨大娘,她十分悲观。   “你这说的什么话呀。”虽然嘴上这般说,但徐湘湘心中一片悲凉,她仿佛已经知道这对璧人日后的场景了。   毛舜对她一笑:“徐姐姐,你不必安慰我,也不要觉得我可怜,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碰到的人都是好人,我已经很感激了。” 第64章 太后娘娘   杨泽和毛舜到了亳州之后,便送来了平安信,不过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得知他们平安到达,徐湘湘也松了一口气。   因为沈持准备考武举,所以沈矜帮他请了先生,早上去武馆习武,下午则请先生学兵法谋略,徐湘湘把杂房收拾了一间出来专门让沈持读书用,因为学的是谋略,沈持倒也不排斥,那位老先生教导的很一般,沈矜每日下衙之后还会专门跟他讲解一番。   平日里徐湘湘都会让人跟兄弟俩送甜汤,今日要去长房,便吩咐马三家的一定要记得送,她还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   马三家的笑道:“请大奶奶放心,奴婢晓得的。”   河面早已破冰,陆氏送了一船好货过来,许多都是给孙子的,其次是给俩个儿子的,剩下就是给长房的三小姐添妆的,今天徐湘湘就是要去长房送添妆礼。   给旁的人徐湘湘心疼,但是给那位三小姐倒是还好。   她让沈管家雇了挑夫过来,把箱子都挑着先过去,自己则抱着阳哥儿坐着马车走,原本她是不愿意带阳哥儿过去的,可这个孩子特别黏她,尤其是现在快一岁了,喜欢往外边去,所以她去哪儿都不方便。   “阳哥儿,喊娘。”   “哼。”   梅花笑道:“小姐,小少爷这个‘哼’就是跟您学的。”   她看了看阳哥儿,笑道:“他就是这样,好的不学学坏的贼快,他爹昨儿说什么坏,他就在那儿学。但是他就是不喊爹,气的他爹爹不成。”   平日里沉静些的梅香却道:“阳哥儿昨儿还对我说美。”   徐湘湘看着阳哥儿,不禁道:“这个孩子也是个小精怪,我看就是像他爹爹,不过呢,像他爹爹也是一件好事,毕竟日后能中个状元,我就高兴了。”   “那是肯定会的。”梅香捏着阳哥儿的小胖脚,阳哥儿“咯咯”直笑。   家中有个小孩子,总是有负担,但更多的是带来的甜蜜,这也许就是甜蜜的负担吧。   马车很快就到了沈家长房,今日是过来送礼的,可没想到送嫁妆的还颇多,徐湘湘只好带着阳哥儿坐着,但大人能坐的住,小孩子未必可以,所以阳哥儿开始假哭。   她这个做娘的!的知道儿子假哭,但俩个丫鬟却受不住,梅香还道:“大奶奶,不如给奴婢吧,奴婢带着小少爷在这里走动走动。”   没想到这个孩子梅香也不要,一个劲儿的往徐湘湘身上靠,她无法,只能把阳哥儿抱下来,抱到角门附近的空地上走路。   “牵,娘,我要牵。”   看,平时喊个娘都不肯,现在还挺会说牵的,她也是无聊,跟小孩子吵架:“阳哥儿,好啊,看来娘平时天天教你的话,你都会说呢,你就是故意跟娘作对的吧,让你说个话,你那个嘴就跟蚌壳一样,现在好了,要娘的时候就说的欢了,你这个小娃娃真是个无齿小孩,是不是呀?”   “噗嗤。”   她听到头顶有笑声,再一抬头,居然是一位陌生的小娘子,徐湘湘面不改色道:“这位娘子,让你见笑了。”   那娘子穿着鹅黄出风毛绣竹叶梅花圆领袍,头上虽然只簪了一个红宝石的簪子,但是看的出来非富即贵,她想应该也是和她一样,是排队等着进去送嫁妆的人吧。   “你的儿子一岁多了吧,怎么养的这么好呀。”   说真的,这也得益于沈矜倾国倾城的美貌,外加徐湘湘也生的不俗,所以这孩子真的是集合了他们二人的优点长的。   虽说可能是小孩子的皮肤都好,但是阳哥儿的皮肤尤其好,又白又嫩,头发黑油油的,大大的葡萄眼睛,眼睫毛跟小扇子似的,眼型也是圆圆的,小鼻子小嘴巴都很可爱,外加一个成日送衣料过来的祖母,和爱打扮他的娘亲,只要阳哥儿出去,那绝对是大家注视的焦点,徐湘湘早就习惯了。   所以得到习以为常的夸奖,她谦虚道:“您真是过誉了。”   “不过誉,不过誉,是真的挺好的,你还挺有福气的。”   “哪里哪里。”   那小娘子又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进去,我带你进去吧。”   听起来这位是长房的某位儿媳妇了,她便问道:“请问您是?”   “我是沈家长房的二儿媳妇。”   原来是何云的堂妹,徐湘湘心下了然:“没事,你先进去吧,我家儿子要在外边走走,您先进去吧。”   即便是插队进去,人家也没空接!接待你,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是双相府,她还是带着儿子好好的学学走路,反正阳哥儿最近腿劲儿大的很。   何氏也不勉强,笑了一下,便径直进去了。   梅花奇道:“这位倒是不像永嘉郡主那样。”   徐湘湘笑道:“哪里能人人都和她一样,那岂不是都闹翻了。”别看何家有个太后在,可要她说这种世家最会在不经意之间给你好看,何氏即便是太后的娘家人也未必讨好。   这个臭小子又笑了,一双小肉手挥着,徐湘湘抱怨:“你还这么小,娘就拉不住你了。”   陪着阳哥儿玩了几盏茶的功夫,里边就有嬷嬷们过来请他们进去,说是不知道她们在外边,连声道歉。   这种倒还好,徐湘湘也没那么大的怨气,说白了,她自己也是经历过她祖父还在的时候那种鼎盛时期的,不可能人人都照顾周到,反正她还能陪着儿子走了一会儿的路,已经心满意足了。   也许是何氏进去说的也未可知,这么一看,何氏倒是个不错的人。   徐湘湘倒也不恼,这人生在世,坐冷板凳的时候多了去了,又有什么好埋怨的。   却没想到说自己非常忙的黄氏却迎了一个人进来,这人正是渭南郡主,她跟黄氏拉着家常:“原本我们早该到了,但是相公想着婉君妹妹喜欢泥塑,偏偏要停靠岸边,这一耽误就是三天,为了买到这批泥塑,他可是选了又选,生怕三妹妹不喜欢。”   黄氏听她这般说,连忙道:“她小孩子家家的,你们何必为她劳神,走吧,我让人带你去婉君那儿去,她可想你们了。”   真是唏嘘,也很现实,但徐湘湘更多的是清醒,她也曾经那样被特殊对待过,可掉下来的感受有多不是滋味,她也知道,所以现在她大概能够保持平常心了。   还好因为阳哥儿可爱,五房也有年轻的媳妇子跟她聊起天来,很快!快长房的大少奶奶就过来了,她很瘦,真得非常瘦,但同时也很精神,非常有大奶奶的款儿,和人人都能聊几句,因为以前没见过徐湘湘,还多问了几句,摘了身上的玉佩送给阳哥儿。   徐湘湘笑道:“快被大伯母说谢谢。”   阳哥儿看了看徐湘湘一眼,大声说了一声“谢谢”。   “哎呀,真是乖。”   南边生意好做,她便派人占了人家二十三间铺子,日进斗金,是个杀机藏在笑容里的狠人。所以沈家长房的她的小叔子或者弟媳都轻易不会惹她,否则每年的分红,她一分银钱都不会给。   好在这位面子上做的很到位,旁人想说也说不了什么。   多做了一会儿,等她送来的嫁妆全部送完了之后,黄氏留她吃饭,徐湘湘这才告辞:“已经喂过阳哥儿好几次奶了,他小孩子好些菜吃不了,我们今日便回去了,下回婉君成亲再来。”   黄氏清点了送妆的人,五房出手最多,毕竟五房上下当官的多,赚的也多,二房送的也不少,三房这次也送了挺多的,所以拿人手短。   走出来之后,梅花便道:“还是咱们家饭菜好吃。”   走过游廊,却碰到了沈珏,沈珏看到徐湘湘愣了一下,徐湘湘倒是无所觉,行了一礼便走了,留下沈珏惊涛骇浪。   这个模样就对了,她今天也是穿着鹅黄色的长裙,和前世那个穿着凤袍的女人正好重叠了,他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   小厮提醒他,他也不动。   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前世第一次看到年轻的太后主政,他的折子递上去几乎被批的狗血淋头,但是他的族弟沈矜却被称为沈爱卿。   那时,凤袍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年轻的太后坐在龙椅一侧,睥睨的看着下方,所有朝臣都跪在下方山呼太后娘娘千岁,他有一次偶然往上看,只见太后娘娘轻挑着眉眼,问着下方的沈矜:“沈爱卿看此事如何呢?” 第65章 升官   “都这么晚了,长房也没留饭?”沈矜有些不满。   徐湘湘则道:“是我自个儿不想留在那儿吃,人多的很,我们阳哥儿今日都没有吃辅食,全喝的奶,喂奶还得找次间,真的是太麻烦了,所以我就带着他回来了。”说完,她又拍了拍脑袋:“对了,沈珏夫妻已经回来了。”   回来了就回来了,沈矜笑道:“也不必大惊小怪,他又能做些什么,现下他还得忙着起复呢。”   也是,这些人徐湘湘都不太想搭理,提起来自己心烦。   她只是看着吃辅食的阳哥儿,忽然提道:“别人的事情咱们暂且不提了,儿子马上要周岁了,咱们可不能随随便便就过了,必须得抓周。”   沈矜也赞同:“那是肯定,就一个儿子还能不做好点吗?”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打算要帮阳哥儿办一个很好的抓周礼。儿子跟着他们夫妻东奔西走的,有时候还风餐露宿,在他周岁的时日,当然要好好办。   可惜了,阳哥儿的抓周礼办不成了,因为宫里传来消息,小皇子半夜死了,沈矜他们这些人还够不上上朝的资格,但是礼部要写撰文,翰林院也不能闲着,但是礼部官员写的祭文太过华丽被训斥了,有几个堂官都被训斥了,简直人心惶惶。   沈矜今日回来道:“皇上看来心情很不好。”   “哎,能好才怪吧,皇上都三十岁了,后继无人,宗室朝臣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她说完又看了看玩闹的阳哥儿,“看咱们儿子,今日迷上这个小拨浪鼓了,梅香帮他买了三个,一个个拿着玩。”   看了看阳哥儿,沈矜欣慰的很:“还好咱们家的哥儿健壮的很。”   徐湘湘笑道:“那可不是,他可是吃我的奶水长大的,我身体总比那些乳母的好吧。再说了,乳母带他也不过是为了钱罢了,可我带他,那是真的是当心肝宝贝似的疼,咱俩现在还一直用羊肠也是为了他,等他再大点,咱们才能要下一个。”   他微微抱住徐湘湘:“咱们的孩子就好好带。”   “你能提前恩科也是托这位小皇子的福气,你要不也写一篇祭文,出头了,你说不准有更大的用处,若是没出头,也不过是贬官训斥罢了。”   在徐湘湘看来,稳定固!固然重要,但是能够把握住机会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再说了,她叹了一口气,“你也是有儿子的人,人同此理罢了。”   哎呦,还真是,沈矜眼睛发光的看着她:“湘湘,你真的让我醍醐灌顶。”   这还用想,徐湘湘不禁道:“你沈状元若是再不写,旁人就会捷足先登了。”想了想,她又道:“这个小皇子也真是可怜的很。”   确实可怜,但皇上既然能生出这个小皇子,那代表生育是没有问题的,扩充后宫,让一些容易生养的女子进宫不就成了。   当天晚上,沈矜便写了一首让人潸然泪下,没有很多华丽辞藻,却又打动人心的赋,他自己就是父亲更加深有同感,写了一份,又誊写了一份,他才放心睡下,等他回去睡的时候,妻子和儿子都睡的很熟了,他想,真好,他们都在。   翰林院的人见礼部倒霉了,都不敢出头,就是上官睿也不敢多作,认为自己不过是个六七品的小官,何必出这个头。   难得沈矜这篇文递了上去,宋老学士有几分谨慎,不敢递上去,纪岫知道了,却打包票要递上去,他心道,你个臭小子以为自己几斤几两,老子整不了你,但是你自己犯错就别怪我了,年轻人还是太嫩了。   沈矜还怕他不给呢,故而跟宋老学士道:“原本下官只是想着礼部同仁们遭到责难,反正到时候翰林院还是要写祭文的,我若能让皇上心情纾解一些,是天下之福,我若使皇上心烦,我出来顶罪便是,与老太人无关。其实我写这个主要是有感而发,若非是小皇子恩泽,我也不会在这儿。”   宋老学士看着挺拔的站在自己面前的沈矜,也点了点头,他说的也没错,总要有人写的,沈矜到底年轻,即便真的被责罚也有起复之日,他们也最多罚俸禄,可若是他们自己写的被皇上看了不喜,那他这把年纪官也就当到头了。   不管怎么说此时沈矜愿意站出来,是一件好事,尽管有人说他为了往上爬不惜一切手段,有人觉得他是个忠君爱国的。   可这些都不重要,对于沈矜来说,他位卑,所以才被人辖制,只有不停的往上升,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家人。   内阁大学士们便把沈矜写的祭文呈上去了,众人都等着看结果,唯有沈矜十分虔诚,听说还!每日早起跑去寺庙为小皇子祈福,也为皇上祈福。   养心殿中   章京公主劝道:“父皇,您今儿早上滴水未进,再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女儿端了米粥来,请父皇多少进点。”   嘉德帝挥挥手:“朕现在没有胃口,礼部那帮废物全篇就知道写的华丽,朕的儿子都没了,他们还在那儿写那些骈文。”   一向温和的嘉德帝觉得自己又要发火了,可是看了这篇祭文,却有些哽咽,他对章京公主道:“瞧,有人还是盼着江山后继有人的,他说他很年轻,也有一个儿子,他的儿子调皮,他因为我的儿子能够有了好的生活,他期盼着你皇弟会再投胎做我的儿子。”   汪直比章京公主更会看脸色,他看皇上哽咽,他已经跟着抹泪了:“别说是皇上了,就是奴才听着也感动,这是哪位大学士写的啊,可真好。”   嘉德帝看了看署名:“不是什么大学士,是那位沈状元写的。”   沈矜?章京公主立马道:“儿臣见过沈矜的儿子,实在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孩子,儿臣看着都喜欢呢。”   他把章京公主献上的米粥喝了一碗,章京公主舒了一口气,“父皇,您可要吃什么,儿臣吩咐膳房再进献菜来?”   嘉德帝微微点头,章京公主喜出望外。   谁也未曾想到沈矜这篇祭文不仅仅是获得皇上夸奖,而且还提他为从五品侍讲学士,关键是沈矜才堪堪十八岁。   内阁反对的人比比皆是,比如沈家老相爷就道:“沈矜年纪还小,陛下给此殊荣,未免——”   嘉德帝便道:“当年沈矜才学便出众,但左相当日说他年轻尚需磨砺,朕也同意让他科考再来一次,可他随后依旧连中三元,毫无影响,如今众官员无不是歌功颂德,连篇祭文都写不好,空洞无任何新意,翰林院更是几天不敢奉上祭文,如今又是沈矜亲写了一篇,他才学出众,人品出众,这样的吴兴沈氏的子弟,老相爷何苦再次让他磨练呢!”   老相!相爷道了一句不敢,嘉德帝又道:“况且有甘罗十二岁为相,有志不在年高,若是故步自封,总是看不起年轻人,咱们大齐如何繁荣。”   见众人都不说话,皇帝便一锤定音了。   徐湘湘摸了摸沈矜的官服,“这就是五品的官服呀,我看着都差不多。”   原本他以为自己靠这篇祭文升官了,肯定不少人说酸话,没想到讨好他的人多的是,连纪岫对他也难得温和。   徐湘湘笑道:“在家里嘛,我就是说说罢了。”   他揉了揉徐湘湘的头:“那还得多亏你鼓励我呀,若非是你鼓励我,我是肯定不敢随便出头的。”   他说的是实话,他性子还是偏内敛,平时有人喊他去诗会,他都不愿意争强好胜,现在却猛不丁的出了头,他既怕旁人酸言酸语孤立,又怕自己太过高调反而不好。   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要想别人不针对你,就永远平庸,可只要你比别人强,就总有人说酸话,但是说酸话又如何,这些人日后说不准有事求你的时候又是一幅讨好的模样,根本不用怕。   这可能就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只要自己立住了,那就无事了。   沈矜笑的开怀,“果然是我娘子。”   什么呀!徐湘湘摸了摸自己被他揉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她嘀咕道:“有什么好笑的,神经病。”   而老相爷和小相爷回府之后,都相顾无言,老相爷还好,他云淡风轻,但小相爷却道:“爹,不能再让他这般下去了,他现在才十八岁便升至五品官了,日后,日后——”   “缜儿,现在不过一个毛孩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而已,皇上的人被我们折损的还不多吗?你有什么可担心的,你也是贵妃之父,当朝相爷,可不能自乱阵脚。”   沈缜不甘心的说了一声:“是,儿子知晓了。”   此时正好沈珏在府上,他争取在祖母死前干到大理寺六品官,就是为了日后起复时至少六品往上走,没想到沈缜跟他说沈矜居然已经是从五品了,他的心态真的有点崩了。 第66章 姜容   一个从五品的侍讲学士能影响什么,于遍地是官的京城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沈矜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很大的改变,但是老家的人觉得他做的不错,陆氏和沈绰包括婉琴都要过来京师。   沈矜苦笑道:“我算什么官,她们居然还觉得我是什么大官。”   徐湘湘却道:“你还真是想的美,他们哪里是来看你的,分明是来看咱们阳哥儿的,只是不好说的那么明白,寻一个理由罢了。你想想咱们阳哥儿从出生到现在,爹娘都从来没有看一眼,他们当然想了。”   原来如此,沈矜摊手:“看来还是我自己狭隘了,不过,也凑巧赶上婉君成亲,这么看来,倒是一举两得了。”   即便沈矜和双相府不算和气,但是沈婉君人还不错,跟他也没什么冲突,他能够分开的看。   原本沈家和卢氏准备大办的,偏偏又遇到小皇子没了,即便能办,也要低调的办,所以双相沈家门口也不似之前那么门庭若市了。   徐湘湘则自己在家为儿子办了一个抓周礼,这个抓周礼虽然没有宾客过来,但是大桌子上摆着的抓周的物品一件不少,文房四宝、书、印章、胭脂水粉、宝剑等等,沈矜站在桌子另外一边拍手让儿子选。   “乖儿子,拿一个东西给爹。”   且看阳哥儿这孩子好奇的紧,先是拿了一盒胭脂,吓的梅花连忙道:“小少爷,这个可不能拿,这是姑娘家的。”   却见阳哥儿把胭脂到梅花面前,梅花惊喜道:“小少爷这是送给奴婢的吗?”   “给。”阳哥儿一直往前递。   “那奴婢就谢谢您了。”梅花喜滋滋的,心道,原来小少爷还是记得她的,平日里自己没少带他,果然不错。   接着他又把针线递给梅香,最后把书抱在怀里,大家刚好要说他日后才高八斗,他直接把书撕了,好在沈矜把最后一点从他手里夺了回来,徐湘湘扶额,不知道这个小魔头要闹到什么时候去。   正想着,却见他拿了印章要往嘴里塞,徐湘湘生怕他吞到肚子里去了,忙上前抢,他跟逗人似的,看徐湘湘上来抢,他连忙往自己衣服里塞。   沈矜则笑道:!:“好了,这个就算是已经抓周了。”   徐湘湘轻轻戳了戳儿子的小额头:“你呀,也是个官迷。”   却不曾想,他大了点,沈矜都差点抱不住他,徐湘湘担心道:“今日还说去外边下馆子去,你看看他这样,没准就让拍花子的给拍去了。”   “瞎说,有我抱着,谁会拍呀,谁敢拍。”沈矜笑嘻嘻的把儿子抱好。   今天说好了要带儿子出去玩,天气难得很好,日日在家,别说是小孩子了,就是大人都待不住,再说了,沈矜是男子,能够随意和他的同僚们出去,可徐湘湘一个妇道人家,到底不好经常出门,否则说闲话的人也多。   很快一家人穿好了衣服,徐湘湘玩了个小心机,她这套衣裳早就自己做好了,同时还帮沈矜和阳哥儿也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只是细微之处稍稍不同,这么一看,三个人都是穿同样的衣服,一看就是同一家人了。   沈矜无奈道:“湘湘,这样会不会看起来很别扭?”   “才不别扭呢,我就是让别人知道咱们三个是一家人,我看谁还敢不长眼睛往你跟前凑。”他相公的长相太招人了,女的喜欢他也就罢了,有些男人也上来,她就不会轻易让这些人得逞。   她都这么说了,沈矜也不敢不听,如果不听,就有一大堆道理等着他,今天别想出门了。   其实他来京师也没有真正到大酒楼吃过,只是偶尔来了一次白楼逛诗会,但是带妻儿出来,肯定要去最好的地方,这个白楼便是他最好的选择。   马车停在白楼外,沈矜带着儿子先下来,徐湘湘也跟着下来,白楼不愧为京师第一名楼,雕龙画凤亭台楼阁伫立,和旁的酒家的规模完全不一样,接待的小二也不会拿油乎乎的毛巾,而是穿着褐色的短褐,一进来就一股好闻的馨香。   “我们不必要雅间,一般的桌子就成。”   雅间很贵,沈矜虽然家中富贵,但他不是个挥霍的性子,赚银钱可不容易,太浪费可不行,显然徐湘湘也很赞同,她小的时候如果不坐雅间,肯定会觉得这男人小气,现在却觉得沈矜实在是会过日子。   他们来的早,此时这里人还不多,小二带着他们到!到西边的一个小厅,“这位大爷,这里僻静些,您要点什么菜,小的帮您传菜。”   即便西厅只有他们一家客人,依旧吹拉弹唱,还可以点曲目,想听江南小调就听江南小调,想听梆子就听梆子。   选了六道菜,菜好吃也精致,走的时候付了五十两银子就真的肉疼了。   “里面真的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就是要的银钱多。”   一出来,徐湘湘便埋怨:“要不然我们去大前门那里看看吧,那儿才好玩的紧,这白楼附近真是贵的咋舌。”   阳哥儿闹着又要徐湘湘抱,沈矜笑骂:“我抱的你手都酸了,你倒好,一出来就找你娘,你说说你这个小鬼头——”   话音刚落,便看到有人手起刀落,人头一下落地,沈矜连忙用手遮住妻儿的眼睛。   杀人的那人一身黑色织锦纹,长眉入鬓,好看的脸上满满写着不耐烦三个字,“倒是把地上弄脏了,你们自己清理一下。”   有几个人麻利的往地下撒了一点粉末,那些血瞬间就干净了,头也被很快装进了收尸体的袋子里,沈矜皱眉,徐湘湘则捂住儿子的眼睛,不可置信:“这些人这么猖狂,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   沈矜则道:“这里已经是是非之地,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不要在这里逛了。”   好在前门好玩的紧,徐湘湘帮儿子买了不少小玩意,又吃了好多小吃,消弭了白日那点不快。   时光稍纵即逝,已经一岁多的阳哥儿,徐湘湘狠心戒奶,白日徐湘湘便在另一个屋子里待着,阳哥儿则被梅香沈矜持哥儿几个人换着带,这小小的阳哥儿,身板小,声音却大,每每吃不到奶便如魔音入耳。   梅花端了牛乳给他,他也不喝,就那么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你哭。   大人们哪个受得了,尤其是沈矜,他直接道:“要不然请个乳母罢了,我小时候喝奶都喝到三岁了,戒奶都算是早的了。现在他才一岁就戒奶,你也太狠心了。”   徐湘湘摆手:“!“不是我狠心,而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能总黏着一个人了,该吃米饭吃面明明都能吃了,我也不是不准备牛乳,何必一定要喝母乳,我也是为了他好。”   “要不我去请吧……”   他这么一说,马三家的并梅花梅香俩丫头也默默赞同,哪有小孩子一岁就断奶的,如果说他们家穷就算了,明明就有余钱,这又是何必呢。   徐湘湘还是坚决道:“不成,必须要在两岁之间学会吃饭,这人世间的事情谁能算的到,没准现在他还能呼奴唤婢,明年便流落街头了,所以自己一定要坚强,父母之爱则为之计深远,绝不能溺爱。”   沈矜默默点头:“今日我休沐,不如我在家带他吧。”   这当然好,徐湘湘道:“其实小孩子也很聪明的,如果我不在了,他保管不会这么嚎了,今日我便出去一趟,晚上我再回来。”   也只有这样了,沈矜抱着孩子连忙进去,阳哥儿哭的撕心裂肺的,让梅花梅香都用眼神控诉徐湘湘,徐湘湘似无所觉,“走吧,今日去金店看看,过会子再去买点布,吃了饭回来就是。”   街上依旧热闹的紧,小皇子的死仿佛没有任何波澜,大家谈论的无非就是沈家嫁女和卢家娶妻,老百姓们说哪家发喜钱多少如何。   梅花不禁呼了出来,“世子……”   他依旧穿着黑色织锦纹衣裳,似地狱修罗一般,徐湘湘估计自己来京师肯定会遇到姜容,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但意识到二人都已经成亲,倒是不好搭话,她便直接走了,姜容有些怅然若失,但很快他又恢复如常。   他是很抱歉的,明明知道她的处境不好,但是依旧娶了旁人,说起来是不得已,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就是自己不愿意放弃一些利益罢了,既然如此,他还是不要打扰她最好。   “不是我狠心,而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不能总黏着一个人了,该吃米饭吃面明明都能吃了,我也不是不准备牛乳,何必一定要喝母乳,我也是为了他好。”   她这番话让沈矜有些触动,是啊,谁能想到一直是江南士子领头的他当年会落榜,可见世间万物都会变。   今日也是凑巧,玉城公主出行,路上封路便封了半天,解封后,已经到了中午,徐湘湘已经是饥肠辘辘了,所以便在附近一家馆子买饼,刚刚买完饼,出来竟然遇到一行人,为首的人看到她了,面露欣喜。 第67章 作法   何云对镜自揽,她对身边的丫鬟道:“素云,你看我是不是老了不少了?”   素云一听,忙笑道:“郡主这是哪里的话,您现下也不过才二十岁,正是年轻的时候,如何谈老,若郡主都说自己老,那我们岂非是老菜梆子了。”   可惜丫鬟的话,她听不进去,一个没有男人滋润的女人,就像一朵没有被浇水的鲜花一样,就是打扮的再美,也没有任何人欣赏,她心中又想起了徐湘湘,她怎么就那么滋润呢!这么一想,她开始埋怨起姜容。   有本事别娶她,抗旨抗到底,凭什么娶了她了,看到她跟仇人似的。   如此想着,听说堂妹沈家二奶奶过来,她才换了一幅表情。   看到堂妹进来,她漫不经心道:“你怎么来了?前儿不是说你家儿子缺了一个玉佩,我不是让人去库房找了半天送给你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何氏陪笑道:“因为被吟儿他爹知道了,把东西都摔了,我可不是没办法吗?吟儿一个好好的孩子,偏偏得了那种怪病,从他生下来到现在药石无效,和他一般大的孩子,人家都活的健壮聪明,偏偏他这般,我这个做娘的看着心里也太不是一回事儿了。”   她看着堂姐何云道:“从姐,这次我又请了一个巫师,这次的仙师可是很厉害的,而且我也找到了一个好苗子,只要顺利,我的吟儿就大吉大利了。”   好苗子?何氏兴致缺缺:“你去哪儿找的?可别闹出什么人命来。”   何氏则笑:“这个人你也认识,你还挺不喜欢她的,是徐氏的儿子。”   徐氏?何云一脸兴趣的看着她:“难不成是徐湘湘?”   “正是她,我那天看到了她的儿子,后来又打听了一番,她的儿子和我的儿子居然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你说巧不巧。”   “那还真巧。”何云眼睛发亮。   但是她又有些担心:“做这些事情未免有伤阴鸷,你还是不要这般了,明儿我进宫求太后为你再找一位御医过来看病,如何?”   才一岁多的孩子,吃奶便如吃药一样,何氏摇头:“我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日后便再也不能生了,这个仙师很灵的,如果我抓住了这次机会,日后我的!的吟儿就好了。所以,三丫姐,你帮帮我吧,当年,你可别忘记了,你能够顺利嫁给姜容还是我替你出的主意,黑锅也是我背的。”   她到最后几乎是开始威胁了,何云向来吃软不吃硬,故而拂开她:“你以为你能威胁我,我可告诉你,现在我已经是齐国公世子夫人,未来的齐国公夫人,你凭什么威胁我。”   说到底她也没那么傻,这是何氏自己的事情,要残害徐湘湘的孩子,她固然听着高兴,可这个事儿她若插手了,那么要是姜容得知了,恐怕他们夫妻感情更差,她还记得有一年,她让人打残了一个偷盗的丫头,要送去妓院时,姜容就非常不悦,二人还吵了一架。   何氏见何云不受威胁,她又小心翼翼的赔罪,后来姜容回来了,何氏到底不敢久留便走了。   对于姜容而言,回来也不过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发疯,看看,现在依旧如此,何云冷嘲热讽道:“天天不归家,我还以为你死在外边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回来呀。”   “我也不是头一天就如此,你不是清楚的知道吗?当初你求我娶你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不合适,你自己不听,还设计了那么一出,又让太后皇上赐婚。”姜容觉得自己的日子简直过的一团糟。   何云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别人提起这一段,别人都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偏偏她这段婚事是自己求来的,在姜容面前也总是矮了一截。   她几欲气的发疯了:“你有本事就拒婚。”   “用我的命拒吗?我全家老小就因为你莫名其妙的得成亲,如果你不撺掇太后下旨,我会娶你?”姜容看了看她扭曲的脸,心下一片悲凉。   是,他就是怕死,怕齐国公府都受连累,所以不敢抗旨,但换来的却是这个。   他甩袖而走,何云气的把桌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扫落在地上,素云和几个丫头蹑手蹑脚的拿着笤帚清扫。   这几年她们也习惯了,其实刚开始世子也不是冷冰冰的,虽然算不上什么浓情蜜意,但也相敬如宾,可是郡主却总是要求许多莫名的事情,比如带她去冰上看什么雪,世子不愿意去,她就发火,世子也并不是好惹的脾气,二人便这么犟了几年了。   !  要她说,这又是何必呢,郡主就是想要的太多了,既要无视别人已经有心上人的情况下,非要太后下旨,太后下旨了,按道理说,她就该好好的跟世子培养感情,可她要的却是世子对自己心上人的那种感情,那又怎么可能。况且世子此人虽然平日里,沉默不语,但为人并非是什么仁厚的性格,这二人长此以往,日后怕是让旁人钻了空子。   “素云——”   正在沉思的素云听到何云喊她,立马过去了,只见何云道,“你替我送信给沈家长房的二奶奶,就说她要办的事情,我全权支持。”   孩子?永嘉郡主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你看我现在这样,会有什么孩子,姜容都跟我分开睡三年了,我都快成这个府里的笑柄了,我还会有什么孩子。”   人人都说她不能生,真是笑话,他都不跟她睡觉,她如何生。   素云心底里再怎么不同意,可永嘉郡主是她的主子,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戒奶了之后,小孩子适应能力很强,现在能吃肉糜鱼肉鸡蛋,米饭也能吃,阳哥儿长的也是壮壮的,他嘴里嘟囔着:“爹爹,爹爹。”   这个小鬼头,自从戒奶的时候天天跟他爹爹睡在一起,现在就嘴上不离开他的爹爹了。   徐湘湘吃醋:“就喊爹爹啊,你喜不喜欢娘亲?”   阳哥儿“啪”的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她只觉得心都要化了。   今日份的阳哥儿身着宝蓝色的小纱袍,头上戴着同色的帽子,脚上穿着祖母寄过来的虎头鞋,生机勃勃却又可爱的很。   梅香笑道:“等老爷和太太过来,不知道多爱咱们小少爷,小姐,日后你终于可以在沈家挺直腰杆子了。”   “你这丫头,难不成我以前是个软骨头。”   这话逗的梅香笑的停不下来。   好歹听常寿喊说老爷太太来了,徐湘湘便在二门守着迎接他们,先进来的却是那只雪媚娘猫咪,蓝!蓝眸白猫好似在路上憋的不行了,逮着空地就撒欢儿,随之而来,便是熟悉的声音,胖乎乎的沈绰进来急道:“雪媚娘,你别乱跑,你要是跑的不见了,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这个老爷子,自己孙子都不关心,只关心这只猫。   好在陆氏热情的很,一看到徐湘湘,便要接过孩子,“这就是阳哥儿吧,我就在矜哥儿信中听说他既聪明又可爱,却没想到还这么好看。”   “娘,阳哥儿这孩子认生,见着您了倒是极欢喜的。”徐湘湘看儿子拍拍手,她心里知道这是儿子因为人多了才人来疯,但是嘴上不能这么说。   徐湘湘又看到了站在陆氏身后的婉琴,这孩子就这一两年的功夫,就跟大姑娘似的了,徐湘湘忙道:“婉琴,都生的这么好看了,这要是在京师转一圈,那咱们家的门槛可要被踏破了。”   这话说到陆氏心坎里去了,自从沈矜中了状元,又升了官之后,陆氏就不打算在吴兴找了,吴兴的人大多知道婉琴和王成的婚事,日后难免旁人多嘴,若是嫁在京里倒是不失为一件好事,再说了她哥哥嫂子可在京师,不用怕没有娘家受人欺负。   陆氏看着婉琴道:“你嫂子说的很对,日后,娘帮你在京师寻一个好人家。”   婉琴跺跺脚,“女儿不跟您说了。”   徐湘湘看她害羞,便岔开了话题,“娘,我们先进去,我让马三家的带您去梳洗一番,您再休息一二,相公没这么快回来呢。”   现在沈矜是侍讲学士,从五品的官当然学的东西就更多了,他又年轻,翰林院那些老油子们都说他年轻,便把事情都交给他,沈矜抱着学东西的想法,当然也不会拒绝,所以会回来的晚一点。   陆氏没有丝毫怨言:“这不是好事吗?能者多劳。”   您这么想倒是也对,又听陆氏道:“下个月就是婉君成亲,我呀要带着我大孙子过去,我就让长房的人看看,我的孙子比她们的强,她们就是打压我的儿子,可我的儿子孙子都比她们的强。”   蓝眸白猫好似在路上憋的不行了,逮着空地就撒欢儿,随之而来,便是熟悉的声音,胖乎乎的沈绰进来急道:“雪媚娘,你别乱跑,你要是跑的不见了,我可就找不到你了。”   陆氏听的高兴:“这才是我的好孙子。”   这几年长子次子连同儿媳妇都不在家,婉琴陪伴陆氏良多,陆氏早已经把她看的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了。 第68章 水囊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沈矜沈持兄弟都陪沈绰喝酒,她们女人们则在另外一个桌子上坐着吃饭,且看阳哥儿一个人坐在特制的椅子上,徐湘湘喂着他先吃。   陆氏忙道:“让下人喂就是了,你这般也太辛苦了。”   徐湘湘笑道:“这要他准别人喂才是,上次戒奶这孩子就嚎的辛苦,现下他吃辅食吃的挺好的,但就是要我喂饭。”   说起来阳哥儿真的不挑食,蔬菜也大口大口的吃,丝毫不像别的小孩,看到青菜就躲,他则是什么都吃,甚至在徐湘湘的训练下,有时候还自己拿勺子挑。   “真听话,这孩子教的挺好的。”尽管陆氏觉得徐湘湘很狠心,对自己的儿子也狠,但阳哥儿确实听话,吃完饭,就让坐在学步车里自己玩,下人只在一畔守着便是了。   吃完饭之后,陆氏和沈绰先进房休息了,这俩人上了年纪了,又因为见到小儿子和孙子,欢喜的很,睡觉也踏实多了,徐湘湘则单独跟婉琴姑嫂俩说话,她问婉琴家中如何了,婉琴则皱了皱眉头。   “嫂子,二房的伯母听说想跟着来都不成,我听太太说,如果二伯母要是跟来了,那长房就不会这般照拂珏大哥哥了。”   原来如此,徐湘湘也赞同:“虽说双相府有九个儿子,可我看着也就那样,倒不是旁的,而是他们从出生到死,这条路都安排的稳稳当当。人如果没有受到磨难,天下太平时还好,可天下不太平的时候,就尸位素餐。沈珏此人,脸皮厚心黑,也还算有点才学,你想,这样的人再有人栽培,那岂不是出头很快。”   婉琴不明白:“嫂子,这样的人为何还能出头?”   按照婉琴所讲,做官的人不都应该跟她大哥一样才高八斗,人品极好的,这样的人才能出头吗?   这个傻孩子,居然这般天真,徐湘湘笑道:“那可不是这样,这做官的最重要的是脸皮厚,只要他脸皮厚,即便千夫所指,他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反正日后这件事儿过来,他又能活蹦乱跳了,压根没有任何事。”见婉琴不赞同,徐湘湘便道:“你看每次有官员在菜市场砍头,老百姓哪次不是拍手叫好,所以你是清官还是庸官根本不重要,只要有后台!台,人就没事,到时候摇身一变又是个好官了,还能节节高升。你看黄悬原本要做好几年牢的,现下还不是被捞出来了,日后改名换姓,便又是一条好汉了。”   婉琴不由得道:“如此看来,许多事情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般。”   总算知道了,徐湘湘点头:“那是肯定的,咱们家中,太太贤明,老爷人又和气,故而家中纷争也少,可我见过很多家中庶出之间都互相倾轧,嫡出兄弟间为了争点财产,甚至对簿公堂的都有。所以咱们家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家了,我也是掉进了蜜罐子。”   听了嫂子的这番话,她又想起她姨娘所说的,让她好好孝敬太太,旁人家中的嫡母未必人人都是这样,现下看来陆氏的确对她很好了。   送走了婉琴,沈矜看着西瓜肚子露在外边,呼呼大睡的儿子,他偷笑:“咱们儿子睡的可真香。”   “那是,先前你带了几天,天天日夜颠倒,你自己受不住,可我带了几天就掰回来了,现下每天睡觉,小脸蛋红扑扑的,多好看啊。”徐湘湘一边涂着香膏,一边跟沈矜说道。   以前沈矜总觉得小孩子烦人,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自个儿的儿子好,尤其是阳哥儿这个孩子,怎么看都不腻。   徐湘湘涂完香膏,才笑:“相公,你瞧我最近瘦了点没有?”她直起身子来,在他面前转了个圈。   沈矜缩了缩脖子:“瘦了,瘦了。”   “一看你就口不对心,算了,也不用你评价,我今天晚上都没有吃饭,明儿早上起来我就肯定瘦了。”她自从生下阳哥儿之后,就怎么也回不去以前那般瘦了,胸是大了点是好事,可是腿粗了,这可就是她不允许的了,还有腰也粗了。   不吃饭?沈矜拉住她:“不吃饭可不成,我去小厨房端了饭菜过来,你必须得吃。”   他唬住脸,徐湘湘还是有点怕的,虽然也狡辩,但是声音明显小了很多,“人家就是想瘦点嘛!”   沈矜则板着脸:“我都觉得好,还有谁敢觉得不好,好了,我摸摸肚子。”   他的手放在徐湘湘肚子上,徐湘湘看着他,沈矜责备道:“你平日里小日子便是不准,难得生了阳哥儿之后正!正常了许多,却偏偏学人家做什么,那么瘦,风一吹就倒了,也不是一件好事。”   “你平日不也是常常吃素,肉都不吃的吗?你怎么还说我,你自己更瘦。”徐湘湘不服气的很。   沈矜指着自己道:“你还跟我比,我还时不时的加餐,不想吃肉天天被逼着吃肉,再说了,我只是偏好吃素,也没有完全吃素啊。”   说不过他了,徐湘湘叹了一口气:“人家说楚王好细腰,我可是湖广人,想腰细点不成吗?”   劲道的面配着红油辣子,还有好吃的肉沫,徐湘湘一口气便吃了一大碗,吃完她就把碗丢给沈矜:“你讨厌。”   沈矜这才放心:“吃完饭你才有力气。”   说完施施然的把碗让下人拿走,徐湘湘看了自己腰上的肉,不禁哀嚎。   还好之后,她专门陪公婆还有小姑子一起逛京城,经常走路,倒是没胖,陆氏等人在京城也住的开心。   他一说要走,陆氏就不太高兴。   她跟孙子相处的时日太短了,小儿子在长子这里也越来越上进,甚至于女儿还要找婆家,比起一个暮年的老太太,她更愿意待在京师。   徐湘湘安慰道:“要不然把祖母也接过来,家中老宅让人守着便成,咱们一家人可不能一直这么分开。”   如果陆氏不好,大抵徐湘湘不会主动挽留,但陆氏婉琴都和她关系很好,有她们在,她也省事多了,再说了持哥儿再过几年也要成亲,婉琴更是,她这个做嫂子的就是再周到,也不能越俎代庖的。   其实沈矜也在考虑这个问题,但是沈绰道:“你祖母还在,她是不会来京师的,她老人家年纪大了,我们若是不在老家,她一个人也太孤单了些。”   百善!善孝为先,沈绰这般说,沈矜倒不会反对了,徐湘湘更不会再多说什么,陆氏心中不快了些,但她也能想的明白,所以在有限的时日里,越发宝贝起自己的小孙子。   很快就到了沈婉君出嫁那日,三房几乎全家上阵,沈绰走的时候依依不舍的放下雪媚娘,让小丫头好好看着。   长房今日热闹非凡,黄氏的几个儿媳妇都由谢氏带着迎来送往,接待她们的恰好是那日所看到的何氏,何氏看到徐湘湘了便一笑:“走吧,随我去花厅那边坐下,五房的人也在那儿呢,正好在那儿说话。”   徐湘湘对何氏印象倒是不错,所以和她交谈起来,何氏说今日分了好几个厅,她们是房下人,所以都坐在这边,其中还有黄家姻亲也来了不少,更有她们娘家的人,也在另一个阁中等等。   “好。”阳哥儿吸着手指,奶声奶气道。   陆氏一向爱显摆孙子,现下也是这般:“阳哥儿虽然才一岁多,可懂的不少,他爹爹都没他这样聪明。”   何氏恭维了几句,心中却道,已经会说话了,如果他的吟儿也是这般,是不是也会说话了,看来今天是必须要动手了。   到了这里之后,五房的人和几位不认识的夫人都在,何氏看了徐湘湘一眼,让人上茶,何氏办事十分周到,连阳哥儿的茶水都准备好了,里边还没有放茶叶。   只要引那个臭小子喝了茶,他便会闹肚子,到时候借着换衣服的空档,移花接木便顺理成章了,今日人这么多,个把小孩子不见了,尤其是三房的小孩子不见了,想必长房也肯定不会下功夫找,她们也怪不到谁的头上,只能埋怨自己不小心。   她正想着,却见徐湘湘从那小孩身上拿出一个小水囊出来:“我们这儿倒是不用了,一般我家哥儿出门,我都是带着水囊,他爱喝蜂蜜水,喏,这就是他的小水囊,还是他爹爹亲手做的,是不是特别精巧。” 第69章 挑拨   何氏讪笑:“是很巧。”   陆氏把水囊打开,亲手跟孙子喂水,看着他咕噜咕噜的喝水,陆氏就高兴的很,还跟何氏道:“你弟妹向来妥帖,虽说我们长辈不在她们身边,但是她带孩子带的还真的很不错的。”   “是,是。”何氏在这边说了几句话,又见丫鬟打手势,连忙出去迎接新的亲戚们过来。   阳哥儿坐在徐湘湘腿上,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婉琴逗着她玩,很快徐湘湘一抬头又看到有妇人们进来,何氏忙跟大家介绍,“这位是我们的舅太太。”   那就是黄夫人了,陆氏也和黄家不大走动,也不算亲近,徐湘湘和黄家人也不太熟,暂时她也没什么要攀附或者讨好的心态,故而随意打了招呼便是了。   才坐了一会儿,阳哥儿便待不住了,闹着要出去玩,何氏心道,机会终于来了,她便凑过来道:“要不要让我的丫头抱着下去玩?这屋子里兴许太闷了。”   却见徐湘湘笑道:“没事,他呀,要出去玩,肯定是要他爹爹的,我让他爹爹过来便好了。”   陆氏心想儿子到底是个男子,怎么可做如此妇孺的活儿,但又心疼孙子,便道:“要不然我让翠暖抱过去找他爹便是了,以免让他爹再跑一趟。”   站在一旁的何氏不发一语,心中高兴的很。   却见徐湘湘道:“他呀,自从戒奶之后就不怎么让旁人带的,没关系,让相公过来便成了,您不知道,我们阳哥儿多黏他爹爹,这就是父子情深,我都羡慕呢。”   一提起父子情深,陆氏也跟着高兴,说起来,她的俩儿子跟沈绰都不算亲,现在想想还不是沈绰自己作的,一天到晚抱着一只猫儿,却对孙子视若无睹,算了,不能想,越想越堵心。   梅香跟着来了长房几次,她还算熟,便找何氏问沈矜在哪儿,何氏咬着后槽牙,还得面带微笑的告诉她。   沈矜来的很快,阳哥儿一看到他爹爹就使劲的扑棱着小手,徐湘湘笑道:“又要爹爹带出去玩了,相公,你带他走路。”   “好,我带他出去走。”   很少有男子愿意带孩子,但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矜抱着同样俊的孩子,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甚至激发了不少女人的母性,!,有人还开始羡慕起徐湘湘来,徐湘湘自然不会管这些,自己的丈夫自己调教,自己不管什么时候都柔顺,天天三从四德挂在嘴边,把个男人看的比天还重要,就不要怪自己命不好了。   带着阳哥儿出去的沈矜一路引来不少注目,但是他目不斜视,带着孩子在小花园里走路,阳哥儿举着手要牵,他也牵着,但是掐花就不准了。   “阳哥儿,你娘可说了,要你在这儿多走几步,你不能总是让爹爹牵着你,对不对?”他好笑的看着儿子。   阳哥儿哪里会依:“不不不,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本来想学徐湘湘硬起铁石心肠的他,看到儿子湿漉漉的大眼睛,硬是屈服了:“好好好,你就专门会欺负爹爹,对不对?你娘要是在这儿,你保管不管撒娇,现在在爹爹这儿,就要爹爹抱。哎,我真的是把你没办法。”   等在远处的永嘉郡主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免涌现出了几分羡慕之情,但是她又想,这个沈矜这般娘气,便是给她她也不稀罕,哪有男人带孩子的,也就徐湘湘那种没规没矩的人才会如此。   小家伙因为方才喝了水,还撒了一次尿,好在徐湘湘早有训练孩子,让他知道要尿的时候?隼矗源19硬凰懵榉常衷谙肫鹄矗涫灯拮诱娴挠眯牧伎啵辽俸19诱娴暮么饶切┲换徉秽淮罂薜暮19痈芑竦门匀说那嘌邸?   徐湘湘看了看屋里的沙漏,心中想着是时候接孩子了,便准备带丫头过去,却见长房大媳妇谢氏过来说让徐湘湘去作陪新娘子,她婆婆陆氏心中一喜,作陪新娘子算得上很高的荣誉了,至少有不少人认可。   但徐湘湘摆手:“大嫂子,这可不成,我还要带孩子了,就让旁人去吧。”   长房到底如何谁不知道呀,难不成她陪一次新娘子就代表长房的认可了她,她还不想要这种认可呢,她可不是别人给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她就必须接下的人物。   故而徐湘湘道:“大嫂子,快别劝了,你是不知道我们夫妻现在生了个孩子便天天围着孩子转,我不多说了,要不然他肯定嚎着要我。”   人多口杂,孩子最容易被人摸去,徐湘湘平日在家都看的严,更何况是在这么龙蛇混杂的地方。   就!就像今天过来的黄夫人,她儿子被沈矜揭开真面目送进大牢里,说不准她想报复就是抱走自己的孩子。   她很快挣脱谢氏的手走了,谢氏眯了眯眼,要不是小姑子说让徐湘湘去陪,她还不愿意给这个机会呢,一个从五品的诰命,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但是她一向喜行不怒于色,故而也不会表现出来,只是觉得这个徐氏果真上不了台面罢了。   何氏一边笑着安排宾客入席,一边又着急,这都中午了,那是就要开席了,如果她还弄不到手,那可怎么办啊?   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否则,今日过了,日后更是难办,那个堂姐也真是的,说好了帮她,却只是躲在后边,生怕抓到把柄连累她。   抬头又看到谢氏,她心中有数了,“大嫂,现下缺了一个人该如何是好?”   谢氏随意道:“那让五房的君哥媳妇过去吧,可惜这个君哥媳妇只是个孺人,倒也罢了,你让君哥媳妇去吧。”   何氏点头,复而又添了一句:“矜哥的媳妇也太小心了。”   “谁说不是呢,我们房也有个一岁孩童,交给乳母婆子便是了,大家奶奶,倒是——算了,先让君哥媳妇过来吧。”   她到底大家奶奶,说话做事得留三分,何氏也连忙去安排君哥媳妇过去。   中午吃酒席,徐湘湘自己喂饭给孩子吃,阳哥儿吃饱喝足了,便窝在她怀里睡觉,她看了看儿子的笑靥,虽然她辛苦点,但是心中很是满足。   吃饱了饭,如陆氏带着婉琴要去新房看新娘子,徐湘湘便抱着儿子在亭子里休息,屋子里闷的慌,好在在外边能够透透气。   梅香笑道:“咱们小少爷可真听话,吃完就睡着了,也不吵闹。”   “是啊。”徐湘湘抱着儿子,生怕他睡不踏实,“其实孩子也是很体贴爹娘的,别看他们小,但是是真的能够感受到爹娘的心情的。”   “你是湘湘吗?哎呀,真的是你呀。”   一个突兀的女声传了过来,徐湘湘偏头看去,有些不确定的问:“你是袁家小姐?”   那女子生的容长脸儿,嘴角还一颗痣,梳着姑娘髻,约莫还未出嫁的样子,她笑道:“我是袁冰月啊,方才看到你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故!故而走近瞧了瞧,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呀。”   徐湘湘对袁冰月有点印象,她记得袁冰月是个落魄的世家女,起先她爹很是巴结他祖父,后来因为她姑姑生了□□封妃,全家因此而上了一个台阶,这还是当初沈矜提起章京公主的时候顺便跟她说起□□的事情,顺嘴提到了袁家。   “是啊,你现下如何了?还好吧。”   袁冰月是个笑脸,说什么都是笑着的,她跟徐湘湘说了几句话,又道:“徐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永嘉郡主嫁给了齐国公世子呢。”她一边说一边看徐湘湘的反应,见她淡淡的,她又道:“这事儿说起来也是怪沈家二奶奶呢,她爹当年进了什么玄铁门,他家老爷子祝寿,跟世子下药,恐怕永嘉郡主也不会嫁入齐国公府呢。”   这个时候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思?徐湘湘不明白:“你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   看她好像真的不气,袁冰月讪笑:“我也是听旁人说的。”   “那你就要小心点了,这里是沈家,你说的那位何氏是沈家二奶奶呢,还有永嘉郡主是太后养女,被听到了可不好。”   还想挑拨她,真是服气,姜容被下药,那只能证明姜容自己防范心太差,这关她什么事情。   见徐湘湘不上当,袁冰月便很快就走了,梅花对着她的背影撇了撇嘴。   见她走远了,徐湘湘对梅花道:“你气愤什么,姜容自己能够被人设计中圈套,那只能是他自己的问题。他以前因为我的关系,确实对你们几个丫头也很不错,但是现在我早已成婚,大爷是我的丈夫,你若再这般,可就别怪我了。”   她这般一说,梅花赶紧认错,心中十分畏惧。   还好袁冰月一走,阳哥儿就醒了,徐湘湘叹道:“这都没睡多久就醒了,还真是……”   还好经常抱孩子,否则胳膊简直都不能要了,她一出亭子,便看到了谢氏和何云在说说笑笑,何云依旧是讥讽外加嘲笑,徐湘湘倒是不放在心上,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日子过的不痛快,也只好过过嘴瘾罢了,人家正常人谁会天天管人家的闲事。   但是她在这边堵着,徐湘湘就没办法往这边过去了,只好往假山那边绕着走,可没想到甫一进假山便被人掐住脖子。   故而走近瞧了瞧,没想到还真的是你呀。” 第70章 分宗   她张开嘴,却喊不出来,还未反应过来,那人便要来抢孩子,阳哥儿一下就叫起来,梅花和梅香甫一过来,他顺手扔出两个石子将二人打晕,这个地方,平日不算偏僻,但此时却寂静无人,如此看来这件事情恐怕早有预谋。   这人用手掐住她,火光电石之间,她努力提起脚来往他中间死命一踹,那人虽然面容扭曲,却依旧用另一只手抢孩子。   阳哥儿用手紧紧搂住她,那人毕竟是个男人力气比她要大,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要拿石头砸她,在她躲避之时,抱走了阳哥儿,鼓着气,她便冲了出来,却空无一人,冷汗直接留了下来,她连去哪儿找都不知道。   正在此时,她看到了姜容,跟看到救星一样,“姜容,快帮我找我儿子,他被一个黑衣人抢走了。”   姜容看她云鬓凌乱,脖子上有勒痕,立马道:“这个人刚走没多久吧?”   “没有,刚刚抢完孩子走。”   姜容是玄铁门统领,非常善于追踪,他查看了脚印,看来不是什么武林绝顶高手,只是个练家子罢了,“没事,马上能找回来,你先找地方整理一下自己,我等会就带孩子回来。”   听他这么说,徐湘湘放下心来,她返回去把梅花还有梅香掐醒,这二人一醒就急了:“小姐,小少爷呢?”   “被人抱走了,我都不知道是谁。”   这可是双相府啊,哪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啊。   她眼泪都急的快掉下来了,“梅花,你赶紧去喊人过来,最好是找到大爷,告诉他儿子被人抢走了。”   她的阳哥儿可千万不要有事儿啊,她还是很相信姜容的,他去找孩子,总比她跟没头苍蝇似的乱窜好,再者,沈矜没来,她怕到时候不能跟沈矜说清楚。   梅香心都提起来了,“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呀,专门抢咱们的阳哥儿。”   徐湘湘摇头,“我也不知道,我算是很小心了,谁知道他们府里藏污纳垢。”不,不,她知道是谁了,方才是谁拦住了她的路,若非如此,她也不会走小路,还有何氏和谢氏的表现,都在表明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是外人造出来的,还有那日她们在府外的时候,何氏看到她儿子表现出来的喜爱。   她!她看到这附近走来的一个小丫头,她忙抛了个银锭子给她,“带我去你们二奶奶院子里。”   梅香也被她这个发现惊呆了,“小姐,你怀疑是何氏……”   “就是他。”   何氏颤抖的看着阳哥儿,她笑道:“仙师,这位便是那个替身,他身体极为康健,肯定能帮我们的吟儿做好替身的。”   她心想,只要今日作法成功了,她的儿子,她的儿子一定会活过来的,会活的好好的,她的儿子也能喊她娘,也能让她陪着出去玩,还更躺在自己怀里呼呼大睡。   她再也不用担心了,不用担心儿子终日躺在这张床上,她的丈夫名正言顺的去宠爱一个又一个女人,从此以后一切都不同了。   “我作法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打扰,这俩孩子能不能换命,就要看你诚不诚心帮我守着了。”   老道说完,又递了一个桃木牌给她,“你别嫌弃贵了,这个是要辟邪用的,轻易不能取下来。”   自从这老道让何氏和她已经过世的娘通灵之后,她便非常相信这位老道,临门一脚了,多少钱她都愿意出,八百两更是不眨眼的就拿出来给他了。   老道嫌弃钱污秽,让他的弟子拿着,他则关上门,准备施法。   此时,姜容却追了过来,他扒开那些团团围住的下人,何氏听到外边的动静,连忙到前边去,看到是姜容,她惊讶了一下:“姐夫?你来做什么?”   姜容神色冷凝,“你让人抢了别人的儿子,你做的还是人事吗?”   他看着她,便要往内室冲去,何氏忽然道:“姐夫,你这话好没道理,你说的什么,我并不清楚。”   “是吗?”他反问道,又要扒开她,往里侧去看。   何氏心道,这可不能让她功亏一篑,她伸开双臂拦住了他的去路,“我跟你说,这些都是云姐让我做的,孩子也早就不知道下落了,你找我的麻烦做什么,要怪就怪你自己和徐湘湘藕断丝连。”   她也真是搞不懂了,难怪何云要生气,为了徐湘湘一个女子的事情,居然上门要搜查她这个沈家二奶奶。   姜容拿出玄铁令:“滚开,本官查案,闲人速退,否则杀无赦。”   !  他可不是好惹的,若非是看着她是何家人的面子上,他早就动手了,何氏却依旧拦着,“你若真要进去,也成,你杀了我便是。我就不信你敢杀我。”   她也是太后侄女,皇上的表妹,当年姜容不就是屈服于那道懿旨了。现在他又有什么胆量害她,缩头乌龟罢了。   她甚至还得意道:“不知道我姐姐若是知道你这般帮着徐湘湘对付她的堂妹,作何感想呢?”   此时,从外传来一道声音,“作何感想,老娘今天就要你死。”   徐湘湘一进来,便冲过来甩了她三嘴巴子,又拼命往里屋去。   那老道不悦的看着何氏:“贫道不是说了,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的吗?”原本他刚才就准备下针的,被这群人吵的都没办法了。   既然已经摊开了,何氏又装作一幅楚楚可怜的样子:“矜哥儿媳妇,我只是让阳哥儿进来陪陪我们吟儿而已,没有一点恶意。”   她在说话的时候捂着脸,极尽委屈,但是话音一落,又让下人立马拖徐湘湘下去,徐湘湘跺脚:“姜容,你不是玄铁门统领吗?怎么回事,现在还被她一个杀婴魔辖制住了。”   在徐湘湘说了这番话后,姜容才过去,他把剑一拿出来,根本无人上前,徐湘湘看到呼呼大睡的儿子,她松了口气,又拉着那道士的领子:“怎么回事?你给他吃什么药了?”   姜容用剑轻轻一挑,那老道冠帽落地,不敢不说话:“小人不过给了点蒙汗药罢了。”   这么小的小孩子就下蒙汗药,徐湘湘真的是杀了她们的心都有了,她看了何氏一眼:“这件事儿,我跟你没完。”   “湘湘……”   听到熟悉的声音,徐湘湘才抱着孩子,委委屈屈的看着沈矜,沈矜接过阳哥儿,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沈矜环顾周围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容看着扑向那个年轻男人的徐湘湘,又看了一眼何氏:“这应该是做什么歪门邪道,沈公子,既然这是你们沈家家务事,我就不便打扰了。”   徐湘湘小声跟沈矜介绍道:“这位便是齐国公世子姜容,今日我被黑衣人抢走孩子,正好碰到他了,他帮我追来这里的,若非是他!他,我就被何氏这个贱人让人抓住了。”   原来这就是姜容,沈矜拱手:“谢过兄台,日后我定然登门道谢。”   姜容微微点头,把刀收起来,径直走了出去,他想,一个女人可以嫉妒,也可以无理取闹,但是却不能害人性命,这样的人怎么配做他的夫人。   前方沈婉君出嫁热热闹闹的,连婉琴和陆氏都不清楚后边的情况,陆氏正在赞美这场婚礼的细节,还跟婉琴商量:“等你日后嫁人,我们也可以这般做。”   谢氏安排了开宴,一时间吹拉弹唱,如听仙乐一般,众人无不赞叹,今日沈卢俩家联姻多么气派,多么令人觉得难以忘怀,恐怕日后也会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老相爷也乐呵呵的准备入席。   就在此时,沈矜却带人进来了,小相爷一看,他摔进来的人居然是二儿媳何氏,他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徐湘湘也随即跟着进来,她对跟进来的老道道:“你还不快说,若你说了实话,我倒什么也不说了,若你不说实话,我便送你见官去。”   老道原本也略微懂些微末法术,混口饭吃没问题,但最近缺钱缺的紧,故而有这样大的单子,他怎么能不接,他便铤而走险了,可没想到被人捉住了尾巴。   他看了何氏一眼,何氏被塞住了嘴,但是不停的摇头,他又看了看徐湘湘一眼,姑且还是说了实话。   “老道是来帮二奶奶用摄魂之术,把这位奶奶的儿子的血肉全部灌在二奶奶的儿子身上,这不是邪术,况且二奶奶当初也说了,此事若出了事情也与我无关。”   徐湘湘抱着怀里的孩子,对老相爷道:“您是沈家的老相公,我敬着您,您说二奶奶肆无忌惮的抢我的儿子,还差点把我在后花园掐死,是不是受您指使,她才有这般大的胆子。”   小相爷怒斥:“放肆。”   “啧”徐湘湘不屑的看着他们,“我放肆,你自己的儿子媳妇合起伙来把我的儿子要置于死地,你们还是不是人呀,我跟你说,今日这事儿咱们没完,凭你是相爷又如何,我就不信,你们这些人能够只手遮天。”   沈矜也道:“今日这事若是处理不好,大不了我们分宗。”   他,我就被何氏这个贱人让人抓住了。” 第71章 陆氏担忧   这对年轻人怒目而斥,正义凛然,老相爷心中有些莞尔,他摸了摸胡须:“分宗可不是随便说的,何氏犯了事情,自然有祖宗家法处置,我们也绝对不会姑息,但你们也要记得你们是沈家人,我吴兴沈氏走过多少年了,今日是婉君的喜事,不如我先让人看着何氏,等过几日再来处理,如何?”   在他看来,这些年轻人是完全没有遭受到外界毒打,有点小小的过人之处,便觉得自己了不得,可若没有一个家族力量在后边撑着,沈家早就被鲸吞蚕食了。   自不量力,最终害人害己。   这个结果沈矜当然不同意,“这何氏今日被我抓住了现形,治罪是理所应当,可若放虎归山,日后再来查他,可是难上加难啊。”他是查过案的人,一手证据全部被毁了,日后再要证明可就难上加难了。   这就是完全不信任沈家长房处置了,话音刚落,一位穿着青袍非常儒雅的男子走了出来,他对沈矜道:“矜哥儿,你要相信我们吴兴沈氏作为鼎甲豪门,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五叔祖跟你担保,我一定会把这俩人扣住,不会让他们跑的,该如何就如何。”   沈矜看了儿子一眼,忽然就笑了:“五叔祖是我的长辈,我不得不听,但是我把话放在这儿,若是何氏得不到应有之惩罚,我会继续告官,我虽然位卑,也辈分低,但是我便是熬十年二十年,也一定会斗到底的。”   他很清楚,即便他如此声色厉下,可长房仅仅用长辈就能压他。   徐湘湘则跟何氏道:“连稚子性命都害,简直猪狗不如,即便长房要包庇你,但是我还是告诉你,你如今这般作死,日后必定反噬。”她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这是妄念之咒,若你日后再犯,将十倍返还于你,你最在意之人不得好死。”   “走,我们走。”   夫妻二人从沈家长房出来,对视一眼,都很清楚,今日若是再闹下去,整个宗族便会一起挞伐她们了,有理也会变为无理。   这就是现实的无奈,甚至于连沈绰都没站出来,她们哪里还能指望旁人。   沈矜到家之后,便让常寿请大夫过来,还好大夫看了一下,说没事,只是昏迷时日会久点,开点压惊药!药便好了。   大夫正欲走,沈矜忙道:“内子手受伤了,您帮她拿金疮药。”   大夫又拿了纱布等等递给梅香梅花俩个丫头,药粉洒上去的时候,徐湘湘疼的一哆嗦,沈矜忙抱住了她,缠好之后,马三家的连忙去厨房下面条去。   屋里只剩沈矜和徐湘湘的时候,沈矜好奇的问她:“你怎么会无妄咒?”   “哎呦,你这个小傻子,我怎么会什么无妄咒,我就是纯粹吓何氏罢了,我看她很迷信那些鬼神,所以我不给她点压力怎么成。”   原来是这样,沈矜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又看到她脖子上的勒痕,眼神一变:“这是什么?是旁人掐的你。”   徐湘湘点头:“是啊,都快被掐死了,透不过气来了,还好,为了阳哥儿撑着一口气呢。相公,我要你抱抱我。”   “嗯,过会儿你吃完饭便休息一会儿吧。”他主动揽过她的腰,心中泛起一阵心疼,但是想起今日看到的姜容,他又道:“原来今天见到的就是姜容啊。”   提起姜容,徐湘湘便道:“是啊,他就是姜容,其实他这个人怎么说呢,做事也算是利索,人也还不错,可是,他唯一一个特点就是太有责任感,太相信身边的人了,如果他不改正这一点,迟早会万劫不复。”   这还真的不是她在咒他,而是她还算了解他,所以才这般说。   若非是太负责了,就不会为了齐国公府的人不敢抗旨,太后当初只有武瞾之势头,却无武瞾之才,其实根本不必太听她的话。   沈矜笑道:“所以我们能在一起,真的是不容易啊。”   这话徐湘湘同意:“我也这般想。”   沈家婚宴几乎丝毫不受影响,两位相爷处依旧让旁人趋之若鹜,仿佛方才发生的事情不存在一样。   沈珏对着沈绰敬酒:“三叔曾帮我们二房许多,矜弟既然不在,侄儿便来跟您倒酒。”   沈绰笑呵呵的,“珏哥儿,来,三叔难得出来一趟,能喝的很,你可不能跟我就倒一点儿呀。”   一小酒盅都倒满了,沈家子弟们对饮喝的非常畅快,沈珏心道,方才实在是太精彩了,前世沈矜因为提前!中了状元,名动天下,沈家双相对他是非常的好,甚至于沈家都是以他为执牛耳之人物,后来他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等到那个时候,太后主政,徐太后很是欣赏沈矜,几乎是对他一切的政治抱负都加以支持,且太后铁腕,专门治各种不服,沈氏一族损失惨重。   还好,他拍了拍胸脯,还好他早就让沈家的家主知道沈矜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一个想颠覆世家的人,他的存在会给沈家带来不详。   方才,他想看沈矜一下子就得罪所有的人,这样沈家会把她当成丧家之犬,可不知道为何老相爷会让五叔祖出面,若是五叔祖不出面就好了,这样沈矜便彻底叛出沈家,没有家族的庇护,以今日沈矜之能力,迟早就是一条任别人随意捏扁的蝼蚁,几乎不需要沈家出面,旁人就能让他死。   可惜了,沈矜居然也答应了,看来,他的确不笨。   以卵击石的下场看在场的诸位大人们便知道了,可惜了,沈矜没有硬刚下去,还有徐氏,今生的徐氏没有了太后的光环,没有了权利,哼,日后走着瞧吧。   想到这里,他又笑着帮长房照顾宾客。   沈绰喝的醉醺醺的,是沈珏把他扶上马车的,这边陆氏还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事情,看到沈绰这个样子,捏着鼻子让地方给他。   婉琴则主动去了后边马车坐下,待三房的马车开始走动的时候,沈绰才缓缓醒来。   “你今儿怎么喝这么多了,平时就让你不要贪杯。”说了这话后,她拍了拍脑袋:“我说我忘记什么了,好像没看到矜哥儿夫妻。”   她心想保不准是阳哥儿不舒服,所以两口子带着孩子先回去了,这也不是没可能。   谁知道沈绰捂了捂胸口,拿着她的手过来:“你替我揉揉胸口,我好难受啊。”   “你难受什么?”陆氏不解,以为他是喝酒喝的,絮絮叨叨的骂了他几句。   沈绰则道:“矜哥儿今天因为咱们孙子的事情和长房提出分宗,我没有站出来,他这个孩子从小就是平时一动不动,一下却闹个大事出来,我这个做爹的没什么本事,可总盼着他有一天出事了,我能庇护他。”   分宗?陆氏还不明白是什么!事情,“矜哥儿怎么突然说出这种话来,这个孩子一向稳重,该不会是徐氏撺掇的吧,她那个祖父便是如此,专门针对世家,如今她嫁到咱们家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你别胡说,都不是这个事儿。”沈绰随即把阳哥儿如何被何氏带走,还要害阳哥儿换命的事情说了。   沈绰说:“她们夫妻年轻气盛,想跟相府要个说法,可何氏到底太后娘家人,不好处置呀。”   原来是这个事儿,陆氏对外边赶车的人催了催,她现在心急如焚,阳哥儿要是有事,她也不会放过何氏,想想自己方才还和何家的人说过话,都觉得那些人居心叵测的。   此时,她反而觉得儿子和媳妇做的对,如果一味的忍气吞声,那岂非人人都能踩他们,可是分宗的事情,她不太同意。   “我们本来就是吴兴人,如果分宗了,我们又能去哪儿了?况且老太太还在,她老人家还未发话,矜哥儿哪里能提这个。”   虽然陆氏长期抱怨长房不好如何,但是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分宗,吴兴沈家千年名门,如幼鸟不能单独出去一样,陆氏觉得自己内心惶恐不安。   沈绰却道:“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这些年世家坐大了,人人都想通过关系跟世家扯上关系,这天下到底是皇家天下,百姓的天下,还是世家的天下呢。”   他不明白,他也不愿意再多想。   陆氏忍着满心忧心,回到家便急着去看阳哥儿,听沈矜说阳哥儿好好的,她才舒了一口气,沈矜也对他娘道:“我们找大夫来看了,睡一觉就没事了,您放心吧。”   “你媳妇呢?”   沈矜解释道:“她被黑衣人打伤了,也刚刚休息呢。”   陆氏点头,同时她又心乱如麻,沈矜看她这样,便笑道:“娘,您这是怎么了?是有话对我说吗?”   “没,没有。”陆氏摇头,又有些欲言又止。   沈矜见她这般,便提道:“您有什么话跟儿子说便是。”   却听陆氏说道:“矜哥儿,我知道你非常生气,我也很气,但是分宗是一件大事,你不要想当然了。没有了吴兴沈家,我们可怎么办呢?矜哥儿,你可要三思而后行啊。” 第72章 他俩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陆氏的心情沈矜可以理解,陆家世代行商,有钱是很有钱,但是没什么地位,陆氏为了嫁进沈家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认别人书香世家的人做爹,得了一个身份,才嫁到沈家来,这么多年出门,向来都是以吴兴沈家自傲的,她虽然会经常埋怨各房的事情,但吴兴沈家带给她的好处远比一个不知道如何的分宗要好的多。   可沈矜却不同意:“分宗即便如今分不成,日后也肯定会分的,娘,儿子的事情儿子自有主张。”   陆氏劝道:“矜哥儿,你可别忘了,你媳妇儿的祖父是因为什么而死,你别不知道天高地厚。”   沈矜哈哈大笑:“这天下大势,瞬息万变,谁能保证谁一直就什么样,怕就缩着,一辈子缩着,不抬头,那有什么意思。科举兴盛之后,世家必定瓦解,迟早的事情,有什么怕的。”   他大笑着去了书房,留下一脸懵懂的陆氏。   她回房后,总有种不祥的预感,她跟沈绰说道:“你说矜哥儿这是什么意思?他该不会疯了吧?”   沈绰黯然:“他没疯,他是我的好儿子。”   许是因为年轻,次日徐湘湘起来时,脖子就好了不少,阳哥儿也醒了过来,可怜的阳哥儿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昨日经历了怎样的危险,他笑呵呵的吃着面汤,梅香和梅花昨儿也被那恶人伤了,还好这俩年轻,和徐湘湘一样恢复的很快。   “阳哥儿,头疼不疼啊……”陆氏心疼的问道。   徐湘湘摸了摸阳哥儿的头:“应该没事了,这几日就让他在家好好休整,大夫过来看了说没什么大事,但若是再晚一点,可就没法预料了。”   人的心怎么能坏到这种地步,陆氏看着活泼的阳哥儿,不禁感叹:“这个何氏简直是丧心病狂。”   不行,她立马道:“我今日得去找长房要个说法才行,那个何氏我可不能放过她。”   这话颇有些虚张声势,但是徐湘湘知晓陆氏的顾虑,长房毕竟是长房,不是她们能够抗衡的,只要长房给一个说法,她也算有了交代。   她劝道:“娘,您人生地不熟的,这么冲过去到底不好,您放心,相公会去!去的,他办过好几个案子,有经验的,不会让长房糊弄过去。”   这个儿媳妇说话倒是不错,看了看她的脖子,也是为了保护阳哥儿恐怕都拼了命了,陆氏慈爱的看着她:“你这些日子也好好的休息,等那个何氏的事情一结,我就和你爹回家,矜哥儿这孩子外面看起来平静,里边却跟一团火似的,你要时时刻刻记得提醒他,不要冲动。”   话中有话,徐湘湘意料之中,她笑道:“您说的是,但是相公一路而来,若是真正中庸,恐怕也没有办法出头了。”   “这是什么意思?”陆氏不明白。   徐湘湘便说了许多沈矜平日不曾说给家里人听的话,她说:“事实上,若非是老相爷,恐怕相公早就已经高居庙堂了,何苦还要再次返回原籍,重新学,名义上是说相公年纪小,所以需要磨练,可就是在打压他的前程,如若相公是那等一击就溃的人,恐怕早就萎靡不振,更别提现在了。”   随即她又把大学士纪岫如何对沈矜,她是如何替沈矜报仇,以至于现在纪岫压根不敢明面上对付沈矜,这些事情陆氏听的心情真是高低起伏。   她感叹:“还真的没有想到你们经历过这么些事。”说完又看了看徐湘湘一眼:“好孩子,辛苦你了。”   如果是她,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对付纪岫那样的人,也许也只是会让沈矜离纪岫远点,或者看有没有门路塞钱。   徐湘湘笑道:“不辛苦,娘,现在相公的官位几乎全部是靠他自己,他其实也过的不算容易,即便咱们是吴兴沈矜又如何,沈家长房就有九个儿子,更别提嫡系的四房和五房,四房过的还不如咱们呢。长房的帮助都是有限的,唯独只有咱们立起来,才是最好的。”   陆氏这个人一高兴就喜欢送东西给人,这次更是去京城最大的铺子买了不少首饰衣裳送给徐湘湘,还不允许她客套,只要她客套,陆氏就不高兴。   她们婆媳你来我往的时候,沈矜特地一早就去拜访姜容了。   事实上沈矜过来的时候,齐国公府的人也很懵逼,他们是勋贵,世子爷又是玄铁门那样的地方,基本除了玄铁门的人上门,家中无人上门找姜容,现在倒好,翰!翰林院的侍讲学士过来了,还是专门送重礼的,看的他们一头雾水。   还好姜容这几日无事,正在家中,听说是沈矜来了,连忙请人进来。   二人一见面皆互相打量,沈矜观看姜容,孔武有力,面容俊俏,一身黑衣,其人讷言,但看的出来性情坚毅,就昨儿的事情也能看出他古道热肠。   而姜容看沈矜则觉得他玉树临风,芝兰玉树,倾国之貌,举手投足之间颇有种东晋名士风范,令人心驰神往。   若非姜容昨儿率先赶到,恐怕那老道早就行巫术了。   还挺客气的,姜容拱手:“实在不必如此,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原本姜容想多问几句何氏的事情,但是到底他是外人,倒是不好插手沈家家务事,故而不再多言。   沈矜眼睛逡巡了一下,看到一幅字画,他笑道:“原来世子也喜欢诸葛先生的大作。”   谁知道姜容坦率道:“也不是我挂的,不过是家中下人挂的。”他虽然也是文武全才,但是对诗词画啊呀这些不怎么感兴趣,都是些文人的把戏罢了。   世人重文轻武,上京赶考的举子可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即便有搜捕令也不能随意搜。   沈矜便把王成和自家恩怨和盘托出,他倒是觉得姜容并非一个多嘴多舌的人,再者,徐湘湘上次用了人家的东西,他总要把事情说清楚。   “他曾经和我妹妹有过婚约,但后来又同我表妹有了些牵连,我们索性就退了婚事,她没过几天便同兰家的女儿成了亲。但之后我姑母……”   原来如此,姜容听着点头:“那他也是个气量狭小之人。”   沈矜笑道:“说起来也是多亏了世子的玄铁令,若非如此,我们也不!不能顺利进京,内子也提起世子与她的事情,我们夫妻都很感激。”   姜容连忙摆手:“这也没什么。”   他说完,沈矜又笑,姜容也笑了,沈矜便道:“如今说开了也好,世子若是不嫌弃,与我们通家之好也是成的。”   这就是非常自信,没有什么芥蒂了。   这话倒是说的真的,沈矜扶额:“世子倒是了解她。”   有时候妻子会盯着他的脸,抬抬他的下巴,跟女流氓似的。   因为说开了,二人心情好了不少,沈矜对姜容的玄铁门很感兴趣,便多问了几句,姜容除了一些正在查的案件不方便说,其余的已经公布的都据实已告。   沈矜也提起自己在江南所办的税银案,提起来唏嘘不已,姜容又问他还办过什么案子,沈矜便随口说了几个,姜容不禁道:“要是你来我们玄铁门就好了。”   二人谈论之间,姜容还起了爱才之心。   沈矜却道:“我如今才多大,况且刚刚在翰林院扎下脚跟,贸然再换个地方,恐怕又得从头开始,如若您不嫌弃,若是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只管差遣便是。”   姜容高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说完之后,他又问道:“昨儿何氏那件事情,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原本打算送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偏偏何氏是沈家的儿媳妇,我们族里也有规矩,先看长房再如何处置,如果他们处置的我不满意,我肯定要告官。”   倒是极有勇气,这让姜容更欣赏了,他平日话不多,倒是跟沈矜聊的越发投契,甚至于,沈矜邀请他去家中吃饭,再闲谈,他也同意了。   所以徐湘湘带着儿子在院子里走路的时候,看着有说有笑走进来的沈矜和姜容,疑惑的很,他俩啥时候变的这么好了? 第73章 和离   沈矜牵过阳哥儿,颇有一种一家之主的样子:“湘湘,你去准备一桌酒菜,我跟世子一起吃饭。”   刚反应过来的徐湘湘连声道:“好,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沈矜跟姜容仿佛一见如故,让徐湘湘都吃醋不已。   梅香看到了这一幕,也偷偷的跟徐湘湘道:“大爷真的是个好人。”不会像别的男人那样心胸狭窄,反而认可别人的长处,这样相处起来都舒服。   “那肯定啊,相公他很好的。”徐湘湘骄傲道。   但是何云却不是这么想的,她一听说沈矜找上门来,起初以为是来找自己的,她还准备进宫,没曾想沈矜却是找姜容的,甚至听说还请姜容去做客,她松了一口气,可复而又想起另一件事,姜容和徐湘湘是有旧情的啊,难不成沈矜在拉皮条。   这么一想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她看了看素云,素云是她最心腹之人,因为她的名字叫何云,素云跟她撞了一个字她都特许素云不许改名字。,故而她问道:“素云,你说沈矜会不会从中拉皮条,让徐湘湘跟世子旧情复燃呢。”   素云则摇头:“不会吧,奴婢昨儿在沈家听长房的那几位都说沈侍讲同他的夫人感情极好,您想想沈矜那般的人才,才十八岁便是从五品了,日后必定是前途无量。”   “那可不一定,你要知道世子可是齐国公府的世子,沈矜到底差远了不是。”   她是这般想的,所以心中越想越觉得火,心想,等姜容回来,她一定要找姜容吵一架,那个姜容最是爱面子了,如果她闹一通,他肯定就会守礼。   可是她的想法错了,姜容一从沈矜家中回来,何云便故意去书房闹,姜容直接对小厮吩咐:“日后这里不许郡主进来,若你们执意放她进来,我就赶你们出府。”   他这般冷的态度处理,是何云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她歇斯底里喊道:“好啊,你一去那个骚狐狸那儿,回来就不许我来书房了,你说,那个骚狐狸到底给了你什么好。”   这般粗鲁不讲道理虚张声势,害起命来更是心狠手辣,他真的是鬼迷心窍了,居然怕这种人,再怎么样,他可是玄铁门统领,齐国公世子,家中还有丹!丹书铁券的人家。想那沈矜都敢因为家人直接跟沈家长房分宗,他有什么可怕的,宫中那个老怪难不成还敢杀她不成。   姜容抓住她的手:“你跟我嘴巴放干净点,你何家做的丑事倒是好意思在我面前说,我跟你说我早就受够你了,你但凡有点良知就该知道我已经忍了你许久了,明儿我们就去面圣,我姜容要休了你。”   “休我?”何云用手指着他,从来没有一刻她这么慌乱过,复而又冷静下来,心道,他不过是吓唬我罢了我乃太后外甥女兼养女,他有这个狗胆才怪。   她冷哼一声:“你可别说大话了,我们可是奉旨成婚,你休我,那你是要抗旨的,你不是一向都自诩忠君爱国吗?”   姜容无语:“我是忠心于皇上,可不是忠心于你,皇上有你这样的亲戚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你就等着吧。”   何云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她才不相信姜容有这样的胆子呢。   一大清早,沈绰和陆氏并沈矜夫妻都过来了,长房的黄氏出来迎接的,她笑道:“你们过来了。”   看的出来何氏一事于他们没有任何影响,黄氏甚至还喜笑颜开,与平时没有两样。   沈矜掸了掸衣服:“大太太,何氏的事情不知道怎么样了?我们上门来也是为了这件事情的,五叔祖对我说一定会给我一个答复,不知道是如何呢?”   陆氏也很想说话,被沈绰拉了一下,没敢上前说话。   是老相爷亲自接待的她们,老相爷对沈绰道:“你先坐下,我跟矜哥儿说话。”   他对沈矜道:“就在你们前儿走了之后,吟儿也走了,她立刻就疯了,我听二郎说她家里人对她也不好,她母亲早年去了,父亲又续娶了新人,现在赶她回去,她家里人也不要,我已经在族谱除名,又送她去了家庙,日后你们尽可放心,她这一辈子都出不来了。”   老相爷发话,那肯定不一样,甚至黄氏还带他们去家庙的一间小屋子里看了看,何氏抱着一个枕头,疯疯癫癫的,没有半点前天所看到的样子。   沈矜默然,徐湘湘也不是什么一定要置别人于死地的人,一家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么,只是最后离开的时候老相爷找沈矜去说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沈矜脚步轻快了许多。   何氏的事情就算过去了,长房见沈矜夫妻不再上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沈婉君回门之时,家中便风平浪静,她没看到二嫂何氏,便多嘴问了一句,黄氏便道:“你现在可没什么二嫂了,她把沈矜的儿子阳哥儿让人偷了来,要给吟儿续命,结果命没续成,被沈矜夫妻发现,找你祖父要说法,否则就见官,你祖父让她进了家庙,她也疯了。”   要黄氏说,这些非世家出身的人根本就不要娶,何氏那个堂姐据说也被齐国公世子告到御前要和离。   沈婉君担忧:“那矜大哥哥真的要分宗啊?娘,虽然珏哥哥也不错,可我总觉得矜大哥哥好像更好一点。”   吴兴沈家诚然人才辈出,可论真才实学,很少有人能赶上沈矜的。   “你说的也没错,可沈矜这个人不好掌控,再者,他到底如何,还得看以后,你大哥现下已经进了六部,做四品官了,算起来比他可厉害多了。”   沈婉君心中吐槽,大哥可是还有爵位的,况且他是相府嫡长子,谁敢不给大哥这个面子,那才怪呢。   “还成吧。”至少沈婉君成亲之前非常害怕,成亲后,仿佛觉得卢修也不是那般坏。   黄氏笑道:“这便好,娘啊,就担心你这桩婚事哟。”   至于何氏是疯还是傻,与她何干,何氏既然不能生了,又占着位置,还神神叨叨的,借着沈矜的手除去何氏岂非正好,她帮儿子连下家都找好了,清河崔氏的十八娘性子又好,人又好看,一手簪花小楷写的也好。   从长房回来,一行人唏嘘不已,徐湘湘对沈矜道:“我没有想过老相爷还真的惩罚她了,她就是不疯,也得装疯一辈子,我看她那个样子,虽然心里还是有几分埋怨,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都是善良的人,才会宽恕别人。   沈矜对徐湘湘道:“其实老相爷也不一定!定是我们想的那样。”   “啊?这是什么意思?”徐湘湘问。   沈矜卖了个关子:“佛曰不可说。”   “神神秘秘的。”   这就是把婉琴托付给了徐湘湘她们,沈矜笑道:“您别跟我们戴高帽子,我们不敢说照顾她有多么好,但是却一定会跟她找到一个如意郎君。”   陆氏笑的合不拢嘴,“你这般说就更好了。”   何氏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陆氏和沈绰回去之后,家中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婉琴是个很懂事的姑娘,平日里,沈矜上衙之后,她便帮着徐湘湘一块儿带带孩子,或者拿一本书过来看看,或者帮忙处理家务,对徐湘湘来说也多了个帮手。   但是她知道也许何氏受到了惩罚,但是何云却毫发无损,她绝对是最大的帮凶。   此时沈矜却丝毫不担心:“齐国公世子姜容要跟她和离,虽然这事儿闹的不大,但是汪直跟我说了这个消息,恐怕何云假以时日就要被休了,现在不过是找个好听的说法,让太后和齐国公府两方脸色好看一点罢了,所以,你不用担心,只要她离开了齐国公府,谁还理会她。”   还有这回事呢,徐湘湘笑道:“可姜容为何会这般决绝?这可不像他的个性?”以前畏惧太后懿旨,可现在姜容几乎是掌控了整个玄铁门,他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太后虽然以前有世家撑腰,可现下沈家自己都把何家的女儿除了族谱,那他跟着沈家做,难不成太后还有话说不成?有本事让太后去找沈家长房的麻烦,她敢吗?   沈矜听了徐湘湘的话,又指了指自己,“你当我是白请他吃饭的。” 第74章 郊游   刚刚入秋,天气尚好,徐湘湘便想着带全家人出去玩,婉琴一听说能出去玩可高兴了,徐湘湘还出了个主意:“我这般想的,婉琴持哥儿还有相公,你们三一人烤一种食材,酱料也由你们准备,只要我们阳哥儿觉得谁烤的最好吃,我便跟你们奖二十两银子,外加你们最喜欢的东西,你们最喜欢什么,我可是门儿清哦。”   沈矜眼睛一亮:“娘子,你说的果真?只要我喜欢的,你都知道?”   徐湘湘一看就知道某人在想什么,所以还是笑着点头,不想让小叔子和小姑子看出来。   果然沈矜心领神会,他对沈持和婉琴道:“你俩别准备了,肯定输给我了。”   且不说旁的,沈持早就想要一把宝剑许久了,可惜太贵了,若是大嫂能够满足他,那就太好了,他不服气道:“大哥,也未必一定是你赢,你学问是比我们好,可其他的说不准咱们比你强呢。”   婉琴笑着附和:“就是就是。”她好像要一套书,但是那套书在特别远的书局,如果大嫂能够派人跟她买回来就好了。   这三个人简直是各怀鬼胎,都想赢过对方,马三家的乐的嘴都合不拢了。   徐湘湘定了一个烤架,木炭让马三也好的,其余什么佐料都准备完成,又备了不少果浆蜂蜜等等,看着满满的准备的器具,她乐不可支:“我们绝对是晚枫林最受人瞩目的那个。”   只要能出去,就别说大家小姐了,便是丫头们也跟着乐,也跟着高兴,梅香笑道:“奴婢早就听人家说晚枫林风景又美,许多文人雅士也爱去呢。”   梅花打趣:“梅香姐,干脆你也找个文人雅士嫁了去吧。”   “呸,我可是要陪我们小姐一辈子的。”   看着俩丫头闹起来了,徐湘湘忙道:“这还没去呢,你们就兴奋起来了。”   岂止是这俩人,要比赛的那三个人人人都是准备了秘密武器,婉琴的丫头黄莺见她把一包佐料用帕子包的好好的,不禁道:“小姐,您包的这么严实做什么?”   “二哥的那个小厮贼头贼脑的,肯定是打探我准备的什么,我可跟你说,这是上官公子带给我的,是什么西域的佐料,我肯定能够赢过。”   因为上官睿来家中蹭了几次饭,!,婉琴也认识了上官睿,一来二去的还能够说上几句话,她要托人买佐料,肯定不能找家里的人,否则消息便走漏了,所以她找到了上官睿,上官睿倒是好说话,很快就弄了来。   黄莺打趣道:“小姐,上官公子待您可真好。”   婉琴羞道:“快别胡说,上官公子不过是看在大哥的面子上才对我好罢了,被你这么一说倒是闹的跟有什么一样,要是传出去多难为情啊。”   “好好好,奴婢不说就是了。”见小姐满脸害羞,黄莺也不好再打趣了。   到了出发那一日,沈矜沈持兄弟俩骑着马在前面开路,她和婉琴阳哥儿一道坐马车过去,阳哥儿是那种只要出门就特别欢快的孩子,一是窝在徐湘湘怀里,又要他姑姑抱抱,婉琴倒是很喜欢阳哥儿,攒的一点月例都跟阳哥儿买小玩意儿了。   晚枫林也真的是名不虚传,来往的行人也不少,甫一下马车,徐湘湘便对梅花梅香道:“咱们先把垫子铺好,免得阳哥儿一个屁股蹲儿就坐地上了,那就不好了。”   这个垫子也是她特意准备的,她自己用各色布拼成的蓝天白云红枫树,下边用棉絮缝起来,放在地下一铺好,阳哥儿便四仰八叉的躺在上边,打了几个滚,跟个傻狍子似的。徐湘湘笑的直不起腰,“这又不是你的床,你怎么就爬上去了,还跟个小螃蟹一样。”   看到肚子都笑疼的妻子,沈矜到底心疼儿子,他抱起阳哥儿:“走,爹爹带你去看枫叶。”   “你带他去看枫叶,他愿意吗?你也不看看我今日带了什么绝世好吃的过来,他肯跟你去才怪。”   沈矜觉得她大惊小怪:“有什么好吃的是我没吃过的,你还在我旁边说大话。”   说大话?徐湘湘从匣子里先端了一碟草莓牛乳霜出来,“这是西洋做法,我家当年岭南的厨子做的,这是她的绝手好活,你要是吃到这么好吃的,那才怪呢。”   粉白色的牛乳上点缀一颗草莓,基底用的牛乳糕,奶香味让阳哥儿要挣扎从他爹爹怀里下来,沈持拱火道:“嫂子,哥哥不吃,给一口我吃吧。”   众人哈哈大笑,沈矜拍了一下沈持的脑袋:“这一看就是你嫂子跟我准备的。”说完飞快的抢了过来,自己放在口中。   哇,!,这个不要脸的,大家统一的心声。   只见阳哥儿瘪嘴哭了起来,徐湘湘白了沈矜一眼:“你看看你,连阳哥儿的糕点都抢了,还好我做了个小老虎糕点给我家阳哥儿。”   说罢又打开点心匣子,拿了一块小老虎式样的糕点递给阳哥儿,阳哥儿这才吃起来。   既然都准备了,当然是人人有份儿。   很快便传到了徐湘湘手上,徐湘湘一看是她,立马高兴起来了:“今儿我肯定得把你们都说的笑。”   “从前有个老太太,人称“黑狗记得七里路”,就是说这个老太太尤其八卦,只要她和别人在一起,就会不停的说话,尤其是她的老伴儿,从早到晚就听她说话,所以他想了个办法,装聋,他以为自己聋了,他那个爱说话的妻子就不会跟他说话,他还没高兴几天呢,可他那个老婆啊,得知他聋了,就更高兴了,还拍着手说,以后我就可以尽情的说话,他听不到就不会嫌烦了。”   “所以呢,他老伴儿,耳朵立马就不聋了。”   沈矜简直都有画面感了,哈哈大笑,沈持噘嘴:“什么嘛,还没我说的好笑。”   徐湘湘听到他兄妹俩干仗,立马跑过来道:“持哥儿学了这么久的武,也该跟我们展示一下。”   “就是嘛,二哥练给我们看看。”婉琴也附和。   沈持则道:“我才不让你们看猴把戏呢,我现在准备好了绝世好料,你们就着做我的手下败将吧。”   大家都不信,但是人总是有好胜心的,沈矜看了沈持一眼:“你先来吧,我倒要看看你的到底是什么绝世好料。”   马三两口子忙活了起来,沈管家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玩,手上倒是没闲着,指挥着小厮们把烤炉子架好。   沈持的绝世好料其实就是把卤好的!的鸡腿再刷上油,然后开始烤,加点蜂蜜和辣椒面,当然了,为了讨好专门的评判人阳哥儿,沈持还有一串特意没放辣的,徐湘湘肯定也不会让阳哥儿真的吃太多,顶多掰一点给他。   阳哥儿吸了吸口水,“哇呜”一下就吃下去了,还舔了舔嘴唇,沈持心想自己的胜算大了。   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劲敌倒是不少,比如像婉琴的孜然粉,还有他大哥的什么宫廷秘方,他一边吐槽别人的,满心希望选自己的。   阳哥儿则是胡乱选,还笑的呵呵的。   徐湘湘回头一看,原来是沈婉君跟卢修二人,她笑着解释:“我让他们自己用秘制的佐料烤肉,让阳哥儿选谁最好呢。”   一听就有意思,沈婉君方才说什么诗词歌赋都说的不耐烦,什么比试烤肉,她可太有兴趣了。   徐湘湘多聪明的人呀,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笑道:“婉君要不要也做个评判?”   “好啊。”   沈矜也邀请卢修坐下,沈持连忙道:“婉琴姐姐,选我的,最左边那个是我的,你要是选我,我以后保护你。”   “你这小子,有卢公子在这儿,还用的着你。”沈矜拍了一下弟弟的脑袋。   卢修假笑了一下,没多说话。   此时,阳哥儿抱着一个大鸡腿不放,沈矜忽然鼓掌:“好儿子,选的好。”   沈持跳起来大喊不公平,婉琴也反应过来:“大哥你也太贼了,明明知道他小孩子家家就爱大鸡腿这种,你故意的。”   “愿赌服输。”沈矜得意道,“各位手下败将,还是别挣扎了。”   沈婉君默默吃完几串烤肉,又享用徐湘湘特制碎冰果浆,直呼周到的很。   此时,却听到后边有人喊“淹死了人”“淹死了人”,卢修倏地站了起来,看了看那个方向,嘴里喊着“坏了。”   沈矜等人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卢修这才解释道:“方才那儿站在溪水边的人是理藩院的邱大人,他不日就要出使西域为我们大齐去和谈,这下好了,他那个妾还是我们府上送过去的,这和谈还不知道能不能谈成?” 第75章 登闻鼓   岂止是谈不谈的成的问题,连卢家都要被查,回到家中,沈矜才同她们解释卢修为何着急的缘故:“朝廷上次打仗打赢了,有人想要更进一步,拿回失地,但有的人却觉得该和周边修补好关系,反正每一年我大齐贸易赚的更多一点,没必要穷兵黩武。”   徐湘湘摊手:“赚再多的银钱,可也不能对外如此软弱呀。”   “你祖父在的时候便一直让人操练武艺,说起来,如今的将领原本不过是个马奴,是你祖父偶然发现他百步穿杨,所以推荐给了当今皇上,原本你祖父失势后,他犯了事,被贬黜到了边疆,可他也实在是太强了,每每有辽国人来犯,他带着军户们挥退敌人,于是一路晋升,众人都对他莫可奈何,他便是一直都想趁机收回失地的。”   所以,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你的意思是说世家支持的这位邱大人也许是他下的手。”   沈矜点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有血性的如沈持这般的人,听了便道:“和谈绝无可能,大齐失地就应该借机收回,魏将军做的再对不过了。”   可是邱大人?徐湘湘摆手:“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是这位将军,谁会在这个时候明晃晃的动手。”再说了,“没有邱大人,也会有别的大人,难不成杀了邱大人,就没有人去和谈了吗?”   头一次参加这种案件讨论的婉琴,她跟徐湘湘的看法一致:“对啊,这不是和尚头上放虱子,让人看的一清二楚。”   “要动手也是在邱大人上路的时候再动手,此时动手可不就是送证据给旁人吗?”   但到底这里不再是吴越府了,沈矜即便有心办案,可也没有这个机会,再者他又以何种身份去,也是个大问题。   徐湘湘看着昏昏欲睡的阳哥儿,她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我先带阳哥儿下去睡了,今日玩了一天,大家都累了,早点休息吧。”   她让梅香帮阳哥儿擦了擦身子,小孩子睡的快,大人们却心事重重。   徐湘湘拿着话本子躺在床上,看沈矜坐在那儿了半天,她笑道:“怎么?你想去办案。那不如让皇上调任你去大理寺最好,这样你就可以帮忙查案了。”   “哪里是我想去就去的!的,算了,睡觉吧。”   这个案子由大理寺查,大理寺先查了卢修之父,审问了邱大人的妻妾,这二人都说转身的功夫邱大人便掉下去溪边了,她们见水浅,所以想下去捞,可是没想到一拉起来人就没气了。   此案沈珏同几个人找出的证据,大理寺认为是魏虎查了邱大人,魏将军已经卸了盔甲,被关到大理寺了。   沈矜总觉得哪里不对,他对徐湘湘道:“听说是邱大人的夫人说过,魏虎曾经有一次找过邱大人,二人不欢而散,此次邱大人携妻妾去晚枫林,便是为了散散心。”   散心却不禁被人谋杀,徐湘湘不免道:“我在想一件事,魏虎这么些年于社稷也是有功劳的,尤其是这次打仗出了大力,他若死了,再有辽军来犯,那可如何是好?”   她刚说完,便看到沈矜跑了出去,婉琴从外边进来,见她哥哥跑出去了,不解:“今日不是休沐吗?怎地大哥要跑出去了。”   徐湘湘笑道:“也许他去办事了,不说他了,这几日天儿开始冷了,我喊了裁缝来,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可得想好了。”   “多谢嫂子。”不得不说在京师住着确实比在吴兴好玩多了,嫂子会时不时带她出门子,她也不必日日请安如何的,每日接触的人多了许多,嫂子也算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了。   “谢什么,傻孩子。”   沈矜从家中走出来之后,原本打算去找上官睿商讨,但上官府的守门的人说上官睿出去喝酒了,沈矜便离开了。   “这个上官睿,以往在吴越喜欢诗会吃酒也就罢了,到了京师却越发厉害了。”他小声嘀咕。   常寿笑道:“大爷,也就您去的少,他们个个都是。好在上官公子不喝花酒,其他的人,啧啧,都有相好的呢。”   “这话你跟你们大奶奶说去。”沈矜不悦,见常寿满脸害怕,他便道:“上官兄以前虽然也参加诗会,但没有现在这般多,也不知道他怎么了,算了,我还是回家吧。”   他刚刚走到街口,便听到了登闻鼓响了起来,他们所住内城,离鼓楼很近,登闻鼓敲的非常急促又很重,如倾盆大雨一般。   沈矜忙上前去看,京师!师的百姓大多见多识广,等沈矜挤到前边,就有人说:“魏将军的家眷来敲登闻鼓了,怕是不服气大理寺判决呢。”   “能服气才怪呢,魏将军多好的人啊,上次我婆娘的鸡蛋被魏将军手下踩碎了,人家立马就送了银钱过来,大将军亲自跟我婆娘致歉呢。”   “如此看来,魏将军就更不可能杀邱大人了。”   敲鼓的妇人身形非常健壮,听说在魏虎于微末时便娶了她,对她很好,想必是为夫申冤,沈矜想,若是哪一日自己蒙冤,不知道妻子会不会也这样呢?他想肯定是会的,毕竟湘湘可是连他被人骚扰都敢上前挠花纪大学士的脸。   而沈珏却就不那么美妙了,沈珏原本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维护了世家利益,他做的并没有错。   魏虎其人在前世可是徐太后的拥簇者,徐太后天生好战,派兵东征西讨,这个魏虎便跟着到处打仗,闹的百姓苦不堪言,求和派的世家们也对徐太后今日一个罪名明日一个罪名给除掉,这种日子他可不想再来了。   此次这个案子办好了,其一是抛开卢家的嫌弃,卖卢家一个好,其二便是让主和派完全得胜。   有魏虎在一天,国家永远都有动乱,皇上总会考虑主战。   渭南郡主已经有了身孕,她端了碗莲子羹进来:“仪宾在想什么呢?想的这般入神,竟是我进来了,你都不知道。”   沈珏笑道:“没想什么,哦,对了,你今日身子可好?明日要不要我陪你回娘家?”   “不必了,成了亲的人哪里好意思老是回娘家。”渭南郡主越来越觉得自己这位夫君也实在是太好了,不纳妾,对她也温柔体贴,简直世间少有。   沈珏端过来莲子羹,又道:“你快坐下,别伤着身子了。过会子我要去长房去一趟,小相爷今日喊我过去。”   “又要过去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的儿子。”渭南郡主都忍不住抱怨。   她还想相公陪陪她呢,再说!说了,长房九个儿子都坐享其中,她相公一个劳碌命,索性还不如跟沈矜一样,不靠着长房倒还好点。   沈珏和煦一笑:“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这几日我刚办完了魏将军的案子,长房总得找我问个究竟不是。邱大人死了,理藩院的位置可是空着呢。”   理藩院可比大理寺更好出头,前世他就在理藩院做过,那是个极好往上爬的位置。   渭南郡主喜道:“若真的是这般,那倒好了。”   案子只要最终婶了,魏虎被流放或者是必定的。   他安抚了一下妻子,很快坐着马车去了长房。   “伯父,您今日怎地有空在家?”沈珏一贯在小相爷面前都是十分恭谨的。   却见小相爷问道:“珏哥儿,我问你一件事,魏虎真的是杀人凶手吗?你可别弄错了,到时候若是被人查清楚了,倒于我们不利。”   卢家被查后,相府为代表的世家就会受到冲击,即便这些人的声量并不大,但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了。   魏虎可不是一般的人,在很多老百姓眼中,他是挥退辽国的大英雄啊。若是百姓们知道他被冤枉了,那么可能会群起而攻之。   沈珏笑道:“这也不是我查的,是蒋大人如此判的,我不过一个六品司丞罢了,能做什么。”   蒋涛?小相爷也不由得笑道:“既然是他判的,那就怨不得你了。”这人可是寒门士子,和世家无关,即便是他判错了,那些人也不会怪在他的身上。   但很快便有下人报:“相爷,魏虎之妻去敲了登闻鼓,皇上亲自接见了,命人重查。”   重查?沈珏脸色变了。   魏虎必须要除去,他杀邱大人便是一个最好的罪名,若是错过了,日后恐怕难得有机会了,那么终有一日,国家又被战争所苦,百姓流离失所,这也是必然的结果了。 第76章 魏夫人   晚饭沈家一向吃的很早,徐湘湘让阳哥儿自己学着挑饭吃,“鸡蛋羹给你,阳哥儿,还有肉糜,嗯,好吃吧。”   看阳哥儿坐在一旁特制的椅子上大口的吃,徐湘湘很是满足,儿子吃的香比自己吃的香还要幸福。   沈矜则道:“明儿得买点鱼给阳哥儿吃,光吃肉不好。”   “倒不是旁的,怕鱼刺卡着就不好了。”徐湘湘又何尝不知道。   “总不能因噎废食吧。”   俩口子正说着孩子的吃食问题,却见姜容来了,沈矜很自然道:“姜兄这是何事?这般晚过来。”   姜容摆摆手,徐湘湘忙让梅花添饭给他,跟饿了三天似的,姜容快把整桌子饭都吃完了,吃完才拿出帕子来擦擦嘴,说起正事来:“我们玄铁门正在查魏虎将军一案,我想请你过去跟我们一起查。”   真是瞌睡来了就送枕头,原本沈矜就觉得此案诸多疑点,魏虎将军又是保家卫国的一条汉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死了,好在姜容找他了。   沈矜点头:“姜兄既然看重我,我自然应该尽绵薄之力。”   一听说沈矜同意了,姜容很是高兴:“走吧,现在我们先去邱家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说完,又看了一眼桌上的光盘子,不好意思对徐湘湘道:“弟妹,不好意思啊,一不小心就吃多了。”   徐湘湘假笑:“没关系。”她的红烧蹄髈可是专门为沈矜准备的,沈矜素来不喜吃肉,但最爱这道菜,她在厨房忙活了半天,结果她相公还没吃多少,倒是姜容全吃了。   姜容一心惦记着案子,一听沈矜同意,连忙和他一同走了。   “徐多徐少,你们赶紧跟去吧,要保护好大爷。”   徐多徐少也赶紧跟了上去。   他们一走,徐湘湘看着婉琴和沈持道:“我让马三家的再去外边买点火烧过来吃,你们俩肯定都没吃饱吧。”   婉琴捂嘴笑道:“我是吃饱了的,二哥肯定就没有吃饱。”   沈持嘟囔:“那个大人也太能吃了。”   邱家住的宅子也在内城,和很多一二品官员一样,邱家也没有在京师买房,而是租赁的宅子。据邱夫人介绍,她们这个三!三进的宅子还在前年重新修缮了一番的,邱大人的孙儿今年呱呱坠地,原本随着邱大人出使西域,邱家肯定会更上一层楼,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沈矜安慰她:“邱夫人,我们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找到凶手为邱大人报仇,您能带我去邱大人的书房看一下吗?”   他嗓音柔和,说话轻声细语,别说是男人,就是邱夫人听了也觉得似干涸的地下注入了涓涓细流,舒服多了。   邱夫人带着他们一起到邱大人的书房,拿了他最近看的书籍以及一些信件往来,几乎没有什么异常。   “会不会是失足掉下去的?”姜容问道。   仵作出具的文书显示邱大人身体并未有什么中毒的迹象,就是呛水而亡,身体被泡的发白发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沈矜看了邱夫人一眼:“当时小溪边只有您和苏姨娘在,是吗?”   邱夫人有些紧张,但还是答了:“对,是老爷说人多了跟着怪不自在的,所以只让我和苏姨娘一起。”   “苏姨娘就是卢家送过来的那位姨娘是吗?”邱夫人点头。   姜容小声对沈矜道:“苏姨娘已经被大理寺拷问过了,否则自己害了邱大人,况且她是卢家送来的人,没有理由害邱大人。”   很快苏姨娘就进来了,她全身还伤着,脸上还系着纱布,看起来确实受到严刑毒打,沈矜倒是没问她的案情,只是问她是哪儿的人,何时入的卢家等等。   苏姨娘不禁道:“奴家是苏州人,自小家贫,便被卢家买了做乐女,因为擅长弹琵琶,所以被县主看重,后来邱大人去过卢家一趟,因见奴家的琵琶弹的好,所以家主编将奴婢送给了邱家。”   苏姨娘在说的时候,沈矜看向邱夫人,邱夫人很是和气,根本没有什么波澜。   这一趟,无功而返,从邱府出来,沈矜对姜容道:“你说邱夫人这样的人对家中小妾是不是完全不吃醋?”   肯定是啊,姜容笑道:“她这个年纪的妇人,有儿子有孙子,有没有男人的宠爱,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说旁人家,他爹这个年纪了,今年还纳了一房妾,还是他继母主动纳的,为丈夫开枝散叶,本就是女德之一。   沈矜却道:“我可不敢。”   想想徐湘湘的样子,姜容也害怕道:“那你确实不敢,不过我今儿把你家饭菜都吃光了,你那位不会生气吧,我实在是太饿了。”   “不会,她没那么小气。”   沈矜和姜容走了半天,姜容看他随意乱走,便不解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我随便走走,你不用管我,我走回去,说不准就能想到点什么。”   要他杀哪个狗官,怎么用刑,他门儿清,可一步步推理,就麻烦了。   沈矜便道:“明早我们去卢家问问,顺便来我家吃早膳。”   他如今还是侍讲学士,虽然不至于太早去官衙,但也不能太晚了,姜容点头,“成,明早我去找你。”   因为早膳有客人要来,马三和徐湘湘一起准备的,丰盛的很,姜容同沈矜一起吃的时候,阳哥儿飞奔进沈矜的怀中,沈矜笑道:“阳哥儿是不是要爹爹陪你,等爹爹休沐了陪你好不好?”   阳哥儿“啪”的一下就抱着他爹啃了好几口,沈矜知道这是儿子舍不得自己的表现,平日里他一般不会这么早就起来,大部分时候都会陪儿子吃饭玩一会儿。   姜容心想,等他和何云那个女人和离之后,定要找个温柔贤淑的,也跟他生一个白胖儿子。   二人很快从沈矜家出来便去了卢府,卢修见到是沈矜,倒是说了实话:“其实家母当初只是卖个面子给邱大人,倒不是别的,若非是他出使西域,恐怕也不会成为我家座上宾。”   沈矜问他:“那请问县主知道邱夫人的为人吗?”   卢修便带了他们进去找他娘,在县主面前卢修倒是不怎么桀骜,甚至还算乖巧。   县主听闻来意,倒是很快就说了:“邱夫人是个十分和善的人,对家中的妾侍们都很照顾,我听说她曾经说,她们做妾也是身不由己,所以对这些姑娘们都很爱护。”   “邱大人和邱夫人感情如何?”沈矜忽然问道。   这种问题,县主就不好回答了,只好摇头。   看来卢家也只是送了个姨娘过去交好罢了,官场上送人也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从任何地方都不能查出这个苏!苏姨娘有任何动机,县主让买苏姨娘的牙婆还有平日府上的戏班子个个出来说苏姨娘的为人性情。   几乎人人都说她是个性情软弱,脾气也好的姑娘,因为生的好看还被排挤过,但是出头了也从不怨恨任何人。   且苏姨娘死去的爹娘也只是贫苦孩子,可以说在在苏姨娘被送给邱大人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那我们再去看看魏将军如何说了。”   至于大理寺提的说魏虎曾经找过邱大人,只能说有争吵的可能,但是并不能表示魏虎就真的因为私仇杀了邱大人,况且据奏闻的内容,魏虎当初找邱大人只是希望他不要和谈。   魏家上下包括魏虎的小厮全部问讯了一遍,沈矜便道:“我再问问魏夫人。”   这魏夫人皮肤黝黑,人又粗大,但是眼神清澈,沈矜先套个近乎:“我来查案之前,内子说和您家还有段渊源呢。”   魏夫人不解,以为他是故意套关系,没想到听他提起徐老尚书,魏夫人颇有些激动道:“你真的是徐老尚书的孙女婿啊?”   魏夫人高兴道:“那你娶的是那位大小姐,还是二小姐?”   “她们家大小姐。”   魏夫人一贯心直口快:“哎呀,是那个小姑娘啊,她周岁的时候抓周我还去过呢,特别喜欢用爪子挠人,我见她生的可爱,便抱起她来,没想到她看到我就一爪子,脸都被她抓花了。”   沈矜简直听的肚子都快笑疼了,但是意识到自己在办案,故而又提起案情:“除了上次魏将军找过邱大人之外,平日里有没有抱怨什么的吗?”   因为魏夫人把沈矜当自己人说话也没有遮掩:“你还真的别提,可没少抱怨,就是谈和的事儿,我们老魏一心就想把失地收复,而不是什么让给别人签盟约,还跟别人送钱保平安,这无异于是白打仗了嘛!所以他还真的抱怨过,可是他这个人说话更多的是惋惜,他一介马夫出身,还不是皇上让他打,他就打,皇上让他不打,他就不打,退一万步说,那个姓邱的即便是死了,后边还有不少前仆后继的,这些人老魏哪里阻止的了。” 第77章 观音娘娘   魏夫人说了很多魏虎平素的为人,和他平时接触多的人,沈矜几乎是个个盘问,到最后依然找不到什么线索。   沈矜有点丧气,他想,有可能是自己之前查案过于顺利了,所以来了京师居然没有任何头绪。   看到沈矜垂头丧气的样子,徐湘湘不解道“相公,你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能跟我说说吗?”   沈矜便把这几日的事情都说了,徐湘湘笑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既然当时岸边只站着这俩人,那么指不准就是这俩人推下去的,想想顾忠那个案子,谁也没想到他娘杀了他啊,越是亲近的人,越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可能就是邱大人的妻妾联手,可是那个苏姨娘任凭怎么打都不承认,我甚至拷问了她的丫鬟,那丫鬟说她进府来也就偶尔伺候二,邱夫人喜欢念佛,跟普通的大家妇人没什么两样,这些日子姜世子也派人在她们府上看守秘密看守着,几乎没有任何异动。”   可是,徐湘湘道“你想想,邱大人是临时决定才去晚枫林的,也就是说除了自己家人之外,谁会知道他在那儿?”   这倒是了个准确的思路,沈矜看着她“但是如果我是他的仇人,我也会直观察他啊。”   唯跟邱大人吵过架的不也就是魏虎吗?   也难怪大理寺蒋涛会怀疑魏虎,甚至关押了魏虎,魏虎确实嫌弃最大。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徐湘湘笑道“反正姜容不是跟翰林院说了借你几日查案子,你明日也不必去翰林院点卯,不如你去邱家了解案件也成啊。”   沈矜缩了缩“没有娘子陪我,我害怕。”   “切,还要人家陪你,人家可是真的困了。”徐湘湘作势要去睡。   沈矜亲了她口“好姐姐,你去保护我吧,我害怕。”   他都这样使用美男计了,自己怎么能不答应呢,徐湘湘点头“好好好,我陪你就是了,等会儿啊,我让婉琴过来帮忙看着。”   即便梅花梅香很忠心,但到底是奴婢,真的出了事,家里还是听主子的,还好徐湘湘跟婉琴说了,婉琴立马就同意了,还笑道“阳哥儿可乖了,又软软嫩嫩的,我早就想和!和他起玩呢。”   这孩子,还想着玩,徐湘湘道“你带着阳哥儿早点儿休息,我跟你大哥可能回来的晚,晚上有动静也别多想。”   “好。”婉琴知道哥嫂出去办正事,也不勉强。   陪着沈矜到邱家,邱夫人好脾气的带着她们来到邱大人的书房,徐湘湘端着烛台,看他不停的翻看邱大人的相关书信往来,从信也可以看出邱大人此人有些清高,却擅长外藩之言,平日也儒雅随和的很。   邱夫人道“其实我总觉得是他出使西域之后,才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满沈学士您,他这个人其实是有点轴的,他和魏将军的关系以前也不算坏的,曾经在边疆的时候,他们还共事过,关系还不错,魏虎将军很尊重读书人,他总说自己是被徐老尚书发掘的,所以也很尊重读书人。”   “您觉得是魏虎将军吗?”沈矜听出来她的言外之意。   “也许不是他,也许是他,我也不知道。”邱夫人微微叹了口气。   在邱家依旧无所获,沈矜又带着徐湘湘去了晚枫林,晚上的枫林和白天完全不样,徐多和徐少在前面探路,很快就到了邱大人落水这里。   姜容办事很靠谱,这里已经被围起来,没有他的命令谁都不能来。   沈矜提着灯笼仔细的查探着,徐湘湘便道“不过半人深的小溪为何会淹死人,这也太好笑了,绝对是谋杀。”   邱大人身高尺有余,绝对的高个子,这样的人栽到小溪里,怎么会溺毙呢。   可惜刚刚此处下了场大雨,早已淹没住了痕迹。   “怎么样,还是回去吗?”徐湘湘打了个哈欠。   沈矜摇头“不,我们再去邱家。”   这次去邱家却不是正常走大门进去,而是从后门进去,因为邱家发生命案了,所以这里全部由衙门的人看着。进来,沈矜便问,“哪里的灯亮着啊。”   “苏姨娘那里。”   又是苏姨娘,徐湘湘问沈矜“你之前跟我说苏姨娘性格软弱,对不对?”   “是。”沈矜道。   那就好办了,徐湘湘把钗环卸下,随手从袖口拿出颗胭脂,在自己眉间!点了点,瞬间多了个红色的小圆点。   她把灯笼放在自己脸边,又问沈矜,“你看这样像不像观世音菩萨?”沈矜忍俊不禁,她又拉着他道“你跟我换身衣服,我要穿白色的才行。”   换衣服?沈矜捂住自己的胸口,“你要干嘛?”   还她要干嘛呢,徐湘湘戳了下他的额头“你不知道,这很多软弱的人都信奉鬼神,你不信啊,你不信就算了,等着瞧吧。”   她又招来徐多嘀嘀咕咕的说了些什么,徐多倒是不敢不听从徐湘湘的,立马就去做了。   苏姨娘房里   小丫头担忧道“姨娘,您总这样可不成啊?这老爷都死了,您也被放了,您若是日日夜夜过意不去,容易生病的,夫人还让奴婢照顾好您呢。”   “没关系,我再坐会儿吧,你先下去吧,今儿也不必你守夜,你且回去睡个好觉。”   苏姨娘贯这般体贴人,小丫头也不奇怪,难得可以睡个整觉,她把炭盆端进来,便关好门走了。   小丫头走后,苏姨娘显得有些惴惴不安,忽然,蜡烛熄灭了,她惊了下,如惊慌失措的小兔子样,复而又亮了起来,她面前忽然穿着位手持柳枝,微笑着看着她的女子,这女子生的好像画像上的观音娘娘。   她颤抖道“信女请问,您是观世音菩萨吗?”   女子慈爱笑道“本座便是如来佛座下的观世音菩萨,本座被你的诚心感动,特意来渡你这位有缘人。你何故如此惴惴不安,本座知道你乃良善之人,邱垂正的死和你无关。”   苏姨娘忽然泪水涟涟,“信女虽然未曾害过邱大了,可邱大人被人拽下水的时候,信女因为害怕并未搭救。观音娘娘,您是不知道信女虽然只是个弱女子,但想铭记信奉以善待人,如今见死不救,实在是让信女觉得无所适从。”   女子复而用柳枝点了点她的额头“本座认为你无须感到罪恶,正所谓因果轮回,切皆有定,南无阿弥陀佛。更何况当时夫人还在,她和你样,你又何必全部拘在自己身上。”   夫人?提到夫人,苏姨娘的眼睛亮了,又迅速暗淡下去“正是因为夫人爱怜于我,引起邱大人不满,若!若非是因为他不满,特意寻僻静之地教训我们,我们也不会迟疑,这样,也不会让邱大人溺毙了。”   “痴儿痴儿。”   苏姨娘见观音大士脸色晦暗不明,她也很有罪恶感道“我也知道女子同女子之间,这般是不对的,但是夫人对我极好,还从未有人对我这般好过,我拒绝不了。可是观音大士,请您放心,信女知道罪恶,已经不再同夫人好了。”   她话音刚落,便见灯突然熄灭了,只听方才观音大士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本座留枝柳枝于你,可保你平安无虞。”   门倏地开,又关了,这次灯没有再突然亮起来,她自己摸摸索索的把灯点燃,只觉得方才好似做梦般,但是看到了柳枝才又哭又笑,她这是没罪了,真的没罪了,观音大士都原谅她了。   回程的马车上,徐湘湘打了几个喷嚏,埋怨沈矜道“你这是什么破衣服,点都不保暖,害的我冷死了。”   沈矜则脸钦佩的看着徐湘湘,又抱住她“娘子,你可真是太行了,太行了,严刑拷打都逼问不出来的事情,你居然这么轻易就问出来了。”   那就证明了,苏姨娘和邱夫人是因为某种暧昧关系被邱大人发现,邱大人在教训她们的时候落入小溪,或者说被人拉入小溪,然而,苏姨娘和邱夫人因为邱大人方才训斥他们,心生气,迟疑了会儿,没有立刻去救人,所以就在那个瞬间邱大人便溺水死了。   徐湘湘则道“哪里是我聪明,而是我歪门邪道多,你们读书人呀,尤其是你,脑袋根筋,我就不同啦,虽然我以前在京师长大,但是我回湖广之后,那可真是受了不少苦,尤其是我爹还未起复那段时日,算了,不说了,反正呢,有时候你们专门审讯的人也许认为刑罚有用,可有的人根本就不怕刑罚。”   “那你也真的很行,开口就本座啊,什么因果,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呢。”沈矜直看着徐湘湘,舍不得挪开眼睛了。   徐湘湘偷笑“别夸我,要谢就谢话本子,话本子上不都是观世音菩萨下凡吗?所以我装她不是信手拈来。”   沈矜托腮看着她,又用手捏了捏她的腮帮子,“我的娘子啊,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第78章 令人唏嘘的凶手   早上起来,徐湘湘不禁腰酸背痛,吃早膳的时候都觉得头痛的紧,婉琴关心道“大嫂没事吧?”   “没事,我多休息会儿就好了,昨晚上着了凉。”阳哥儿要凑过来,便被徐湘湘让梅香抱到旁去,“免得我传染给他了。”   沈持好奇问道“嫂子,你们昨儿出去有查到线索吗?”   徐湘湘摆手“点点小进展罢了,还得继续搜查,不说了,我要去睡会儿,头太疼了。”   她想昨儿既然确定了害邱大人的人藏在溪底,那么根据这个搜查便成了,只是难度颇大。   沈矜也把昨儿发现的事情跟姜容说了,又道“当务之急先要去问那天有无看到湿衣服的人,再者我想这个人肯定是注意邱大人段时日了,恐怕还是有功夫底子的。”   姜容细细问他如何知道,沈矜无可奈何的把昨儿徐湘湘扮观音套话的事情说了,姜容竖起大拇指“真有她的,难怪今日邱府的人跟我说苏姨娘今天要去寺庙上香。”   这种办法也想的出来,而且完全是即兴。   沈矜摊手“我也拿她没办法。”   姜容捶了他胸口下“少来,别炫耀了。”   这么来,二人倒是亲近不少,姜容让人找了晚枫林的亭长过来,仔细问起当时的事情,可那天人也太多了,亭长自己也未注意。   沈矜又去了魏家,这次去主要是闲谈,“魏大嫂,别忙活,我吃了过来的,嗯,我就是想问问你,魏虎将军和哪些人抱怨过邱大人?或者说和谁起喝过酒?”   魏夫人想了想,看着他“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如今魏虎将军嫌隙还未洗脱,所以我想知道他和哪些人抱怨过,这样我们也好分析。”   原来是这样,魏夫人想了想“其实我们家老魏朋友还算挺多的,但是自从他做到将军这个位置上,求他办事的也多,所以他和很多人都不大来往,否则别人求他办事他不好承诺,我们自从来京师之后,老魏就更忙了,偶尔便会跟他以前的个断腿兄弟喝酒。”   沈矜便不经意的问了句“他是哪里的人呀?”   魏夫人摇头“他是哪里的人我不清楚,但是我听说他其实在腿断前,!,是个考武举出身的,家境非常好,打了十几年仗才退下来,因为腿断了,也没什么事情做,他当初为了抗辽,把家产都全部捐了,这些年我们老魏直接济他,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   “倒是个忠肝义胆的汉子。”   他又把魏虎身边的人找来问这个断腿的老兵,魏虎身边的人了解的比魏夫人多了许多,沈矜心浮现了个想法。   从魏家出来,很快他便找了姜容起去找这个断腿的老兵,虽然他断了条腿,但是身材魁梧,他住在墙角个瓦房里,个人在过日子。   姜容跟沈矜都有点不忍心,沈矜看了姜容眼“先查查吧,他会不会水性?家的衣服有没有皱皱巴巴的,再有那几日有没有出去。”   趁着他外出,姜容让人进去找了找,沈矜在里侧翻的非常仔细,在个暗格里找出沓纸,他翻了翻,心情很是复杂,“姜兄,你看,这是他的户籍,和相关捐赠的契约,还有他写的些兵法的注解。”   岭南叶家可是当年很富贵的人家,看他的相关户籍,应该是岭南叶家的旁支,确实家资丰厚,为了十年前的那场战役,他捐了三百万两的家产。   “这也捐了太多了吧。”姜容啧啧称奇。   可惜他的衣柜里如今只有薄薄的几层衣服,打满了补丁,看的出来他的日子过的极为清贫。   同时他也很谨慎,他的几套衣服都很整齐,没有太多褶皱,甚至于找不出来任何的坏处,但是在他的床底下,沈矜发现了个木板,木板下绑着滑轮。   铁轮磨的非常滑,沈矜拿出来看了看,又看到旁的绳子,他站上去绑好绳子,直接就滑出去了。   用这个东西滑出去其实是非常快的,比马车还快,埋在小溪地下,岭南人大多数水性极好,他虽然断了腿,可是滑这个出去也完全有可能。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证明就是他,姜容还得取证,他找到附近的邻居问起近况,叶才的附近住的大多都是早起卖早点的,或者做些小生意的,这里租赁屋子是最便宜的。只要钱给到位,这些人简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是对叶才这个人褒贬不。   有个小贩道“他是个古怪人,我家是卖面的,因为西域的罗勒很有名,所以我!我找西域商人买了点,有天,他吃看到了,把我的碗都摔了。”   “这样啊,那你知道九月初那日他在做什么吗?”   小贩十分健谈,他想了想“那天很奇怪,我没看到他出来,平时,他会去西边帮人捡菜,这样别人会给点菜给他吃,之后下午他会去做瓦工,他个人住,又有院子,手艺又好,会在家自己烧瓦片,但是那天他直没有出来,我还记得有个姓周的老板喊他做活,他也没应。”   个平时贫如洗的人,却破天荒的待在家里不开门做事,沈矜想了想“那他是病了吗?”   “他咳嗽了。”小贩身畔站着的小孩子忽然道。   小贩笑道“这孩子我们平时生意忙起来就没空带他,但是叶跛子会写字,所以我们会把孩子丢给叶跛子帮忙带带。”   沈矜蹲下来问那个小孩“他是得了风寒吗?”   “我不知道,反正就是咳嗽,他的身体也很烫——叶伯伯。”   听到孩子喊人,沈矜和姜容都转过身子去,叶才站在他们后面,微微笑道,“你们进来吧,我来告诉你们切。”   他看着步履稳健的年轻人,很是羡慕“你们这样真的很好,我年轻的时候,腿还没断的时候,就是这样,走上天都不觉得累。”   沈矜笑道“您是为了国家做出奉献。”   叶才指着他道“你很聪明,居然查到我这里来了。”   这般直言不讳,看来是他了,沈矜觉得很可惜,这样的个人,他怎么也忍不住苛责。   姜容不解“你为何要如此做?邱大人他也是受到朝廷指定的,这也不是他自己能够决定的。”   “那我就杀了他们所有出使的人,只要他们都去不了,那就没人去求和了,为什么打赢了仗还要和谈,我是真的想不通。”   他看上去脸红脖子粗,似乎憋着口气。   这些情绪沈矜和姜容都明白,大齐官多于武官,向都是官管着武官,且武官地位还不高,可是冲锋陷阵的却都是武官。他们用生命在维护的国土,就这么硬生生的送人,还要低人等,凭什么呢?   这里边的意思沈矜很清楚,因为旦真正打仗,武官的地位就会提高,那么武官就!就会和官平起平坐,世族现在掌握的是官命脉,武官未必能够拉拢,拉拢不了就不会让你坐大。   姜容招了招手,外边有人进来,押住了叶才。   叶才案原本就很受关注,因为此案涉及朝廷命官,公审时,沈矜虽然平静陈述叶才如何杀人的,但是在提到他的动机时却激动了起来。   他说“叶才直守在邱家的门口,当他发现邱大人要去晚枫林的时候,他腿脚不便,所以用这块带滑轮的木板很快滑到了那儿,他是岭南人,擅长水性,曾经在军营里还做过探子,旁的人也许要早早潜伏在溪底,他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拉下邱大人。”   说罢又举起张户籍书和捐赠书道“也许我不该为他说话,可是他曾经是前朝武举榜眼,岭南叶家的人,甚至十年前打仗捐光了家产,就是为了收复河山,大齐的百姓确实渴望和平,但是更渴望的是能够由大齐自己决定的和平,而非从他人那里讨来的和平。”   他说完之后,站在外面的老百姓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连姜容也忍不住鼓掌。   本案判叶才斩立决,因为杀害朝廷命官,但因为他为国做过贡献,故而赐他全尸,魏虎将军和沈矜来送他最后程,魏虎拍着他的肩膀不忍心道“好兄弟,都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他对叶才发牢骚,叶才也不会冲动杀人。   叶才笑道“人总要死的,我虽然没有马革裹尸,但好歹宰了个求和的狗官,也算痛快了,魏兄,你实在不必为我伤心。”说罢,又看向沈矜“沈公子,你雄才伟略,又胸怀天下,某在这里祝你前程似锦,日后将是我大齐百姓之福。”   徐湘湘揉了揉鼻子,这些日子成日吃炒花生炒栗子,吃的鼻子干涩难受的很,她看着沈矜道“也就是说因为叶才的死,让民意沸腾,现在皇上也决定先不谈和了,是吗?”   沈矜笑道“是啊。”说完又微微叹息“但是我想叶才看不到这天了。”   看妻子皱眉,他又道“好娘子,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似乎要平调了,因为这次查案有功,吏部让我去大理寺任官,正五品。”   正五品?徐湘湘笑道“那不是刚好管着沈珏啊,真有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升职真快,穆勒。 第79章 柳暗花明   人生就是这样变化无常,沈珏几天前还在想魏虎死,其余将领都溃不成军,世家正好进去接管,倒是极好掌控的,没想到瞬间魏虎不仅仅无事,他最不喜欢,花精力打压的沈矜却成了他的顶头上峰,直接管着他。   这个变化就是不说沈珏本人无法接受,便是卢修听了都啧啧称奇,他跟沈婉君道“沈珏心想超过沈矜,没想到还是被沈矜抢先了,这便是命啊。”   沈婉君目前和卢修还是蜜里调油的时候,看他用如此轻挑的语气说起自家的事情,难免有些不高兴,卢修说完看了沈婉君的脸色便有几分后悔。   他又岔开话题“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秋刚刚过去,天儿也渐渐冷了,宫又要选秀了,我们卢家也送了人进宫,过几日就过来了,你若是有空可以进宫去看看你姐姐。”   这也是应该的,皇上无子,选秀势必还会有,甚至会更多。   选秀什么的徐湘湘不关心,她让家做了不少好饭好菜,尤其是点,要求分量多,沈矜则道“你那是给狗吃的还是给人吃的,用盆儿装的大骨头?”   他担心对魏虎将军和夫人来说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徐湘湘白了他眼“你知道什么呀,北方人吃饭可不像你们南方人,小碟子小盘子,二两饭都算多,尤其是你,两个鸡腿都吃不完,人家都是用大海碗吃面的,你没发现北方人个头都高点吗?”   沈矜皱眉“肉有什么好吃,个个的都喜欢吃肉,我就不爱吃肉,脏死了。”   看看,自己不爱吃的就刻薄,徐湘湘可不惯他“像你就应该脱胎去普通老百姓家里,年连口白饭愁吃不上,萝卜白菜都没的吃,鸡蛋更是年吃个,那样你就知道吃口肉是多么满足。”   这话说的,沈矜不禁道“你这是觉得我不体察民情了。”   “岂止啊,那我问你,你觉得许多人都说我祖父家贫,你觉得是真的吗?”徐湘湘不禁问道。   屠户家怎么会不贫寒,沈矜直接点头。   徐湘湘伸出手指来摇了摇“那你就错了,屠户可能是全村最富有的,仅次于地主吧,有的屠户还比不了地主呢!”   其实沈矜也知道很多老百姓日子不好过,但是真的到什么地步,他确实不知道。徐湘湘便道“我们守孝的时候,曾经回过祖籍,你是不知!知道,我真的觉得农人艰辛,有的人家刚生下孩子来,养不活就直接扔掉。吃点杂粮饭都已经是极好的,那还是在湖广,粮食较多的地方,我听说好些地方食不果腹,灾荒年景,易子而食的都有啊。”   “得得得,我才说了那么句,你就说了这么多。”沈矜自认投降。   魏虎将军夫妻来的很早,还带了俩儿子过来,大的十五六岁,生的孔武有力,看就是练家子,二儿子虽然年纪还不大,但是皮肤微黑,看就是没少练。   “魏将军,魏夫人,这是内子,这是我的弟弟妹妹,还有犬子阳哥儿。”沈矜介绍。   魏夫人也随着沈矜的目光个个看过去,最后定在婉琴身上,微不可闻的笑了下,徐湘湘则道“我相公说我们是通家之好,倒也不必用什么屏风,男宾坐这边,女宾随我坐便好,今日做的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口味,还请不要见怪。”   请她们坐下后,沈持是最兴奋的,时不时还问魏虎军营的事儿,魏虎将军那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尤其是得知沈持这样的世家子居然还准备考武举,更是高兴。   难得有这个机会,沈矜笑道“魏将军,拙弟心想从戎,但是我家又都是学之人,学武之人甚少,您看他到底如何才是最好?”   魏虎对沈矜很有好感,听到沈矜这么提,他大大咧咧道“来我们军里,保管让他好好磨练。”   沈矜惊喜道“若是如此,那就最好不过了。”   在旁听的头雾水的沈持心道,哥哥不是反对我先进军营的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如此热衷,不过,他虽然调皮点,但大事上还是不敢跟他哥哥唱反调。   沈矜便就沈持参军事和魏虎讨论起来,时热火朝天。   女眷那边倒是还好,魏夫人年龄和徐湘湘不太样,况且徐湘湘虽然平素喜爱叽叽喳喳,但是仅限于亲近的人面前,在外人那里,她依旧是端庄静。   魏夫人不大清楚,她还是在徐湘湘很小的时候见过她,徐湘湘如今都二十岁的人了,自然不样。   “来,魏夫人,您尝尝这个。”她让下人夹了菜递给魏夫人。   好在这个“直率”的魏夫人不敢在她面前说什么女大十变,她小时候如何的话了。   吃了轮之后,马三家的把酱骨头、猫耳朵、!春饼、饺子样样的上上来,这个时候魏家的人都来劲儿了,方才那些江南小菜简直是塞牙缝,现在才是真正的主食来了,沈矜看他们吃的痛快,心里十分惊讶,面上倒是波澜不惊。   魏夫人吃的痛快了,说话开始颇有些肆无忌惮起来,问起婉琴的婚嫁如何,徐湘湘情知小姑娘怕丑,连忙出来圆场“她还小呢,我婆婆有心留她几年,及笄之后再提这事儿。”   “也是,也是。”这般矜贵的姑娘,恐怕是不愿意嫁到她们家的,魏夫人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夫人,本人还是很有眼色的。   见她没有继续打听,徐湘湘也松了口气。   因为魏虎将军背书,沈持很快进了军营,他原本武艺过人,比别的大头兵更有经验,也有学问,再者沈持是世家出身,刚进军就封了伍长。   沈矜去看了他次,见弟弟晒黑了许多,不由笑道“现在成了个男子汉了,上次不让你随便入伍,是怕你全身伤了不说,还难以出头,可是有魏虎将军在,只要你表现的好,肯定你是头个有机会的,哥哥也给了你这个机会,你定要抓住。”   原来这样,沈持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会好好干的,日后让阳哥儿为我这个叔叔骄傲。”   “别说大话,来,这是你嫂子让人做的大棒骨,还有哥哥跟你准备的碎银子,在军队里不比外边,你要比别人做的更好,但是也不能真的亏待自己,好吗?”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的好,沈持转过身去,抹抹泪,才转过头来“大哥,我以后出息了,能不能直跟着你和嫂嫂?”   沈矜莞尔笑“傻孩子,等你成婚了,恐怕还巴不得跟我们离的远点呢。”   “不会的。”沈持大声道,“你和嫂嫂都对我好,其实我都知道的,我想习武,做武官,日后哥哥做官,这样我就能保护你。”   沈矜无奈“好啦,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哥哥直都知道,若是没空出来,记得写信,别傻里傻气的什么都不说。”   会亲的时间非常短,几句话说完,沈持便只能转身走了,沈矜留在外边看了许久,直到完全看不到他弟弟的身影才转回去。   虽然吏部下了调令,但是要过去并非立马就能过去大理寺,这边依旧还有不少事情要交接,原本他就是极勤奋的,侍讲学!学士把那些老学士的份儿几乎都做了,现在新来的看这么多份,苦不堪言,还得他在旁协助。   走进翰林院,正好碰到了上官睿,因为先前忙案子和最近调令的事情,倒是段时日没见过他了。   “上官兄,你来这里了呀?”   “沈兄,我正想去找你呢,前些时日,我被拉着到处相看,好歹,从我娘手里逃了出来,今儿我去你家找你去。”   “成。”   上官睿来,家里热闹多了,徐湘湘笑道“自从持哥儿走了之后,家里冷清了不少,还好上官公子过来,这才热闹多了呢。”   她话刚说完,阳哥儿就喊“娘,吃饭饭。”   徐湘湘笑“好,吃饭。”   阳哥儿现在已经能稳稳当当的自己拿勺子吃饭了,小模样要多可爱就多可爱,看的上官睿都心馋了。   他甚至对沈矜道“沈兄,你把阳哥儿送给我,你们再生个算了。”   沈矜笑“你若是想要孩子,就赶紧成婚,成了婚不就有了。”   说起成婚事,徐湘湘问上官睿,“上官公子,你知不知道杨泽公子和毛舜的近况?”   毛舜并不识字,杨泽偶尔跟沈矜来信说的也大多是公事以及风土人情,很少谈其他的,她还真的不知道毛舜到底如何了。   提起这个事儿,上官睿忽然道“毛舜失踪了,杨兄曾经跟我来过封信,让我帮忙跟我爹说声,能不能秘密帮忙找人,我跟我爹去信了,但是很可惜,到现在依旧没有收到来信。”   失踪?徐湘湘有些难过“那杨公子的婚事?”   “据我爹来信,他的婚事已经办了,杨大娘请我爹做的上宾,据说姑娘是位非常贤惠的女子,在亳州本地也有权有势的,本来杨兄怎么都不同意,但是伯母求死,故而只好同意了。”上官睿说到最后还有些唏嘘。   以死相逼,也难怪杨泽同意了,杨泽是杨大娘手拉扯大的,寡母独子,他原本就非常孝顺,这样来,可就委屈毛舜了,那毛舜要走,可就太正常不过了。   可是她个孤身女子,又能去哪儿呢?   徐湘湘这顿饭吃的简直味同嚼蜡,她想起毛舜为杨泽做的那些事情,也想起她离开时的模样,她心里莫名觉得有几分悲伤。   她!晚上沐浴完,躺在床上,看着相公又要去书房,她拉了拉他的衣角“相公,人和人在起是不是真的是要缘分?”   听这话沈矜就明白她在为毛舜难过,他毫不犹豫的点头“所以人家说佳偶天成。”   “好吧,你去忙吧,大忙人,我明儿还要去卢家趟,我也得早点休息。”   卢家?沈矜好奇道“你去卢家做什么?”   徐湘湘小声道“婉琴十二岁了,虽说年纪还不算很大吧,可是你也知道,这寻亲事,哪里能真的等到十五岁呀,所以婉君那里办花宴请了我去,我肯定要去啊,即便碰不到什么好人,婉琴也能认识更多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这样,她在京师就能交到更多的朋友。”   原来是这样,沈矜吻了吻她的额角“辛苦你了。”   “说这个干嘛,你妹妹不就是我妹妹吗?”徐湘湘不以为意。   在她看来不过是参加次普通的花宴,却未曾想到会碰到个意想不到的人。   卢家有个大人物玉城公主,这位是卢修的婶婶,因其只有个女儿,故而把卢修当儿子在看,这般沈婉君才特别有面子邀请自己娘家人过来。   她看到徐湘湘带着婉琴过来,很是高兴“矜大嫂子,婉琴,你们快过来,我们卢家的园子可是很有名的。”   这样的场合,徐湘湘这样的小官之妻原本不应该受到什么关注的,但是沈矜实在是升官太快了,尤其是邱大人案,他表现的十分出色。所以作为沈矜的妻子,徐湘湘还是有不少人跟她搭话的。   婉琴性子极好,又是女主人沈婉君的族妹,亲哥哥还是五品官,她很快就交到了朋友。   看到婉琴已经和几个相同年纪的姑娘们开始说起话来,徐湘湘也松了口气,这边沈婉君又道“矜大嫂子,走,我有事儿想问你,你跟我来吧。”   徐湘湘笑道“你有什么事儿问我呀?”   “反正是好事,你就跟我来吧。”沈婉君笑道。   徐湘湘让梅花和黄莺留下来照看婉琴,她则和沈婉君起走了,进到个院子里,沈婉君便停下脚步道“矜大嫂嫂,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这个人就在里边,你推开门就知道了。”   她推开门,个穿湖绿色的女子倏地转过身来,她不可置信的喊了出来“毛舜。” 第80章 双重标准   “徐姐姐,我知道你有好多不解的事情想问我,可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从杨大哥家离开之后,我偶然救了次人,这家人对我极好的,收养了我做女儿,我的姐姐这次进京选秀,我是陪着她来的。”毛舜握着徐湘湘的手道,“我在京师也不认识什么人,只是偶然知道了原来卢家大少奶奶是沈家的人,我便跟她说了我的要求,没想到她很快就同意了。”   原来毛舜的姐姐眼参加选秀,毛舜是陪她来的?这话徐湘湘不信,若她只是个卢家旁支,怎么能让沈婉君有如此安排。   她不相信“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你选秀啊?”   毛舜笑了出来“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徐姐姐,我和我姐姐都是进宫选秀的,但是你放心,绝对不是他们强迫我的,是我自己想进宫。经过之前那件事情,我看的很明白了,天下之大,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处,若是进宫,至少我这辈子不用愁会不会被人抛弃,反正我只要有吃有喝有个房子住我就满意了。”   这世上有什么比有吃有喝有住好的呢?   寄人篱下总有天会被赶出去的,不管如何说,进宫了之后,她混个名分,总不至于面临被赶出宫的风险,如此想来,进宫对于她这个孤女来说,反而是件好事。   于徐湘湘而言,她其实也有经历过被人忽然甩开的窘境,但她到底还有爹有娘,比起毛舜来说是好太多了,但是毛舜却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毛舜,毛舜却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坚强,她很坚定的对徐湘湘道“徐姐姐,我不怪杨大哥,也不怪杨大娘,杨大娘从始至终都不同意我们,杨大哥直没有放弃,只是杨大娘毕竟是他娘,他是个孝子,我们没有这段婚事也不会死,可杨大娘会死,所以我想我也是时候离开了。其实,你知道吗?我离开杨家之后,才发现,其实我也并不是如我想象那样沮丧,反而松了口气的感觉,徐姐姐你不要为我难过,我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我相信你。”徐湘湘笑。   但是,她又轻轻附在她的耳边说了串话,毛舜脸瞬间烧红了起来,徐湘湘轻轻打了她下“别告诉别人,我的秘密!密。”   毛舜乖巧点头“好的。”说完,又握住她的手“如果我真的有天能够出头,我定会报答徐姐姐的,直对我这么好。”   徐湘湘哪里受的起“快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你呀,只要好好的活着,等你有天分位高了,我们自然可以再见面。或者你有什么难办的事情,找人出宫跟我说声,我让你沈大哥帮你办也成。”   可她们都知道,只要毛舜进了宫,能够见面的机会几乎是微乎其微。   但是好歹看到了毛舜,也得知了她的下落,徐湘湘还是极为高兴的,甚至等沈矜回来,她跟沈矜也说了这件事情。   沈矜不予置评,徐湘湘有点失落,因为她在某种程度上和毛舜还是很像的,如果当初没有嫁给沈矜,可能她就真的有可能进宫,谁知道日后会不会老死后宫,当然,她有这个自信能够活的更好,可是和现在的日子那是压根就不能比。   但是她抬头看着沈矜眼下微微发青,也知道他非常辛苦,倒也不多说旁人,很是关心的问他今日如何。   “今日还好,明日我就要去大理寺了,和我共事的人叫蒋涛,就是上次判了错案的那位。说起来也不算判错案,但是我听说他还挺……”   看沈矜的模样,这个人很难形容。   徐湘湘问道“他是正经科举取士吗?”   沈矜点头“不仅如此,他除了是正儿经的天子门生之外,还是当年先皇选为贫寒士子的代表。”   “那就还好吧,至少,他自己出身贫寒,肯定也为老百姓着想。”至于判错案的事情,徐湘湘认为有时候凶手确实很难找,如果不是姜容动用那么多人,以及沈矜原本就才智近妖,恐怕也很难查出。   沈矜听她这么说,遂笑“也是,总比我们要更了解老百姓点。”   事实证明大错特错,蒋涛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平日里行礼如仪,很像世家子的做派,沈矜到的第天,蒋涛对他倒是不错,甚至于还说道“我们这里已经有位你们沈家之人,如今又来了你,真是大理寺之福。”   “哪里哪里,蒋大人真是客气了。”沈矜笑道。   !  大理寺最近倒是有几个案子,沈矜甫来,这些事儿都得先处理了,沈珏故意提醒沈矜“寺正大人,这几桩案子里,最为严重的是这个,旁的都能放放。”   大理寺寺正是大理寺下直接审理案件的官员,是审案官品级最高的种,掌审理具体案件或出使到地方复审案件,般能够到大理寺的案子就已经证明十分严重了,但是沈珏所说的让他处理的那件案件,倒真的不是最严重的。   他才刚上任,般都是萧规曹随,先肯定不能太出挑了,故而,他把这几桩案子拿到蒋涛那儿等着定夺。   有桩是江西参道案、还有便是有人参兰陵萧氏子弟纵马伤人,已导致二十人重伤,二人惨死,还有案则是山东菏泽官员私下写诗讽刺朝廷,被人告发。   于沈矜看来人命关天,当然是审萧氏子弟,但是蒋涛却道“先审理这件案为重之重。”   江西这件案原本就已经是江南都督审过了,如今复审罢了,沈矜不明白“大人,此案在江南都督那里便已经查的很清楚,如今只需要派人去核查罢了,可兰陵萧氏子弟纵马伤人,若不尽快处理,恐怕那些重伤的百姓拿不到萧氏的赔偿是小,可再丧命便是**了。”至于讽刺朝廷的,这种事情般有颇多争议,这种事情还不算特别大的事。   在沈矜看来伤人或者导致人死亡便是大事,案已经连细节都查的很清楚了,钦差也去了,结案走程序就行了。   蒋涛却道“沈寺正,你还年轻,不知道什么叫做刁民。兰陵萧氏世代倍出人才,其子弟简直乃我辈之冠,曾记得有年,我们参加佛会,萧公子当场用古琴弹出梵音,简直让人啧啧称奇,这样的人如何会是那等骄横子弟。”   这——   哪有人用身份便去判别谁好谁坏的。   沈矜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蒋少卿,可这件事情既然这么多人死是事实,这个案子既然报上来,咱们总得先查吧。”   “查,怎么不查?可是沈寺正,你是世家出身,不知道那些刁民的手段,他们极擅长用死去讹诈贵族子弟,这种刁民就是不能纵容的。你越理会他们,他们才来劲,!,我也知道,你们世家出身,从都没见过这样的人,可我是从乡下走到朝堂的,他们那些把戏我清二楚,这些人的命根本没有当成命,爹妈把儿子摔死,再让人赔钱,拿着银钱继续再生孩子的比比皆是。”   蒋涛还真的很看好沈矜,不愧是世家出身,十岁的状元郎,为人更是玉树临风,人品也如芝兰玉树般,连走路都比般的人好看太多。可就是太年轻了,对某些刁民了解的太浅了。   可,沈矜想了想,“大人既然这般说,那下官倒也不必再说了,江西参道案您看如何判定。”   谈起《大齐律法》来,蒋涛倒是非常细致专门,这个人确实有几分才干,可就是偏见太大了。   沈矜才刚来,对如何判案,什么样的流程都不太清楚,他当然也不会真的傻着开始就跟上峰犟。   在旁观察的沈珏倒是隐约有些失望,心道,这沈矜也不是什么真的为老百姓着想的嘛!说的倒是那么冠冕堂皇,如今看来,前世他所谓的针对世家,其实还不是为了个人利益。   要是沈矜知道沈珏内心的想法,肯定会觉得可笑,他沈矜脚后跟都没站稳,就立马跟上峰作对,得不偿失。   知道相公第天去大理寺,徐湘湘做了不少精致的素菜,天色刚刚擦黑,沈矜就回来了,徐湘湘笑道“我还以为你要整理案件,会很晚回来呢,没想到这么早啊。”   她替沈矜拿掉身上的大氅,又拧了热帕子给他“你如何啊?那位蒋大人好相处吗?”   “蒋大人对我倒是好极了。”沈矜这话没说假话。   那徐湘湘就不明白了“我怎么看你脸色不好呀?是不是跟那个纪大学士样,要不要我出马?”   沈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不是那回事。我只是觉得蒋涛大人自己可是贫寒学子出身,为何这般不喜老百姓,反而对世家趋之若鹜,今日下衙,我们几个同僚稍微聚了下,我这才知道有位老大人是辛酉年的榜眼,判案也是等的,却在蒋大人手上直无法升官,反而是我和沈珏这般的,他稍稍透露说日后有机会就帮我们建言,你说这奇不奇怪?蒋涛也不靠世家,可他为何要这般呢?” 第81章 苏卿怜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啊,徐湘湘笑道“因为世家在普通人眼就是比老百姓高贵,你看你就和我不太样,你们吃饭讲究养生,即便心不乐意,也不会表现出来,可穷人,食不果腹,目不识丁,日子不好过则会生奸计,且世家少,穷人太多了,他看到的穷人坏的占多数,世家好的占多数,怎能不生偏见呢?”   可是,徐湘湘道“他如今穿着官袍,谈笑皆鸿儒,往来无白丁,以世家的标准要求自己,故而也只是这般了。”   沈矜叹气“这个局面我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改变。”   “是啊,这种事情哪能靠你个人改变的,哦,对了,你先别想那么多,我明儿打算带阳哥儿去感业寺上香,早儿便去。”   她来京师之后,倒是很少上香了,再者儿子平平安安的,她总得去感激老天保佑才是。   沈矜不置可否,反正他这些日子新官上任,肯定会很忙的,她们母子愿意做什么,他也没办法陪着,也不会管。   次日,徐湘湘带着阳哥儿道去了,原本打算带婉琴去,但是她上回去卢家交到了新朋友,有朋友请她过去玩,她也不好推辞,徐湘湘也巴不得她都多出去认识多,鼓励她出去多交友,还让梅香称了二十两银子给她。   路上,阳哥儿掀开帘子看着外边,看到路边卖包子的就喊包包,徐湘湘笑道“在家不是还叫包子,出来就喊包包,好好说话。”   “娘,栗子,栗子……”   又要吃栗子,徐湘湘拗不过他,便让梅花下了马车买了袋栗子回来,梅花回来,便捂嘴直笑“小姐,您瞧我方才看到谁了?”   “谁啊?”她好奇问道。   “是永嘉郡主身边伺候的素云,她倒是个好的,跟我说现在永嘉郡主回何家住了。”   原来是她们,其实现在徐湘湘都快忘记她们了,尤其是姜容跟她闹到御前之后,她就料到何云的下场不会太好,说白了,太后要抬举何家人才选的她,皇上乐见其成,嫁她进姜家不是毫无用处都没有的。   至少玄铁门要得皇上掌控才行,最好是让何云能够拢住姜容,这样即便玄铁门不完全向着皇上,也会偏向皇上,可如今姜容本人深得皇上信任,何云横亘间,不仅没起到什!什么好的作用,反而因为何云对姜容不好,会破坏皇上和姜容的关系,那么何云和离也就顺理成章了。   齐国公府是极其支持和离的,主要是何云平日里也没少仗着太后的势力欺负他们,还有姜容才是未来主子,姜容和她过不下去,齐国公府当然也会支持。   所以,徐湘湘也就淡淡的表示自己明白了,梅花倒是高兴“当初她还欺负小姐,说这说那的,现在倒好,她可是出妇了。”   “和离本不算出妇,但是看何云的性子,恐怕她自己把自己当出妇,她不会怪姜容,也不会怪她自己,肯定会怪我。”徐湘湘太了解她这样的人了。   梅香有些害怕,主要是何氏姐妹确实手段太毒了,她道“上次何氏的事儿,您都没扯到何云身上,她自己心里未必没数,哪里还敢找您报仇啊。”   徐湘湘则笑道“那要看她过的好不好了,若是过的好,恐怕又和先前样,找机会报仇,若是过的不好,那可不得找我的麻烦呀。”但是,徐湘湘颇为得意道“我现在可不怕她了。”   感业寺附近很多农田,阳哥儿听到田里的水牛在叫,他也捏着鼻子“哞哞哞”,可别提多可爱了,把三个女人们笑的东倒西歪的。   难得到了感业寺,马三便报了名号“我们是大理寺寺正沈矜大人家的家眷。”   小沙弥便带着他们进去,这座寺庙小时候徐湘湘常来,那时候她娘张氏身边总是少不了奉承的人,现在重新带着儿子回来,又是番不同的感受。   既然来礼佛,她少不得要捐点香油钱做功劳,可她不是那等讲排场的,量力而行,捐的不算多。   甫转身,便听到有人喊“观音娘娘”,徐湘湘尴尬的看着苏姨娘,还得装不认识“这位夫人,你可不要随便喊,亵渎了神明。”   苏姨娘讪讪的,“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自从那日晚上见到观世音大士之后,苏姨娘觉得自己就开始走运了,先是邱大人的案子破了,邱夫人怕自己名誉受损,把自己送还卢家,县主又觉得她可怜,所以放了她奴籍,现在她已经入了良籍,卢公子帮她买了二十亩田,她佃给旁人住,自己有空则和道姑们学学草药,她以前就对医术感兴趣,!,尤其是邻居还住着仵作,她每日都去请教。   每天过的非常充实,想着都是观音娘娘带来的福气,故而每隔几天就要来还愿。   今日真的是让她等到了,居然看到了观音娘娘。   徐湘湘-假笑“既然如此,那我带着儿子先走了。”她可没想过自己还会碰到苏姨娘,要是被揭穿了就不好了。   却见苏姨娘赶上前来,“这位夫人,您长相和观音大士很像,十分有佛性,我相信日后佛祖也会保佑你的。”   “谢谢。”   她不欲多说,但是苏姨娘就是忍不住跟着她走,又听小沙弥说她是沈矜的夫人,苏姨娘更是激动,她几乎是很感激道“旁人审案都对我严刑拷打,也只有沈矜大人温言细语,对我态度好,没想到您居然是他的夫人,我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我们太有缘分了。”   到底徐湘湘也不是坏人,见她这般虔诚,又多跟她说了几句话,无非是问她现下生活的如何,需不需要帮助怎么样。   她这么问,苏姨娘就更激动了,她甚至抱住她的手道“观,不沈夫人,我日后能去找你吗?我现在过的极好的……”   她把最近的境遇都说了遍,还说自己正在学习解剖尸体,“邱大人的事情让我觉得其实死人也是能够说话的,如果我在尸体上就能找到他为何而死,就不用那些人拷问人了,沈夫人,你是不知道,进了刑部之后,我简直生不如死。”   她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亲人,道姑们每日还有旁的事情要做,难得遇到她的幸运神,她恨不得什么都股脑儿的说给她听。   徐湘湘起初觉得她有点太热情,但是随着聊了会儿天,她对她的观感好太多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女子如今立了女户,又独自去学仵作,比大多数只想依靠丈夫或者儿子,或者没有男人就不能活的女人强太多了。   但是徐湘湘为人很有防备心,她跟她说话也不会轻易透露什么。   苏姨娘,不,苏卿怜依旧那般热情。   她比毛舜更懂人情世故,梅花和梅香俩丫头都爱听她说话,会儿能唱小曲儿,会儿跟大家说她家里的月季花长的多好,让大家都忍不住想跟她说话。   无论她遇到多少困难!难,她永远勃勃生机。   这样的人徐湘湘是十分欣赏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苏卿怜时不时就说漏嘴喊她观音娘娘,庙里其他上香的人,有人还专门跟她搭话,甚至还旁敲侧听,倒是闹的徐湘湘不胜其烦,原本还准备吃顿素斋的,也不必吃了,直接走了。   苏卿怜还想跟着,但是也怕吓到人,便默默的回去了。   徐湘湘也留了个心眼,让徐多派个眼生的人去看看苏卿怜现况是不是如她说的这般,太过于殷勤的人,总是会让人防备。   来的时候艳阳高照,回去的时候却狂风乱作,电闪雷鸣的,可是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徐湘湘怕儿子淋了雨不舒服,很是焦急。   就在此时,苏卿怜出现了,她邀请她们过去她家,她说她家就个人住,虽然不甚华美,但是很干净,而且离这里很近。   梅香有几分疑虑“小姐,这是不是有诈啊?”   “哼,不管有没有诈,她既然这般诚心,我岂有不去之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果然如苏卿怜所说,她的小宅子很干净,她雇了个老人做事,附近倒是都有人烟,这让徐湘湘稍微松了口气,马三望着天空道“这雨怕是下子停不了,不如先避避雨,稍后再作打算。”   也只好这般了,徐湘湘想。   “家里有些简陋,沈夫人,您别嫌弃。”   徐湘湘笑道“这里倒是挺干净的,只是你有事直说,别绕圈子。”   苏卿怜听,尴尬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她又看了看徐湘湘眼,小声问道“我就是想问问您是假扮的观音娘娘,还是真的观音啊?”   “好吧,我告诉你,那日我只是帮沈矜查案,所以随意扮观音想看看你的反应罢了。”   却见到苏卿怜越发沮丧,“哎,要是您是真的菩萨就好了,我们这里有些村民被马踩伤了,好几个都救不回来了,您要是能够起死回生倒好了。”   她话音才刚落下,便看到有人冲了过来,在外边喊道“苏姑娘,我听说沈矜那个小贼的婆娘来了,我们要抓了她,沈矜不帮我们做主,我们就抓了他的婆娘,看他还敢不敢故意帮那个世家子?” 第82章 宝宝   徐湘湘顺手抓住苏卿怜的手腕“是你让那些人过来找我的吗?”   苏卿怜连忙摇头“不不不,沈夫人,你要相信,我从来都没有害你的心思,我真的从来都没说。”   “苏姑娘,你看看现在外边那些村民,喊着叫着要抓我们,我们才刚刚到你家,居然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也太过分了吧,我们大奶奶可不是般人,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们大爷肯定不会放过你的。”梅花很是生气,亏她刚才还把苏卿怜当好人呢。   苏卿怜很是无奈“我是想跟你说说那个案子,想让沈大人帮忙,可是你也知道的,我只是想问问而已,并不是这样。你们等着,我这就出去赶他们走,他们要是敢再来,我就不会再管他们了。”   她拿起手边的木哨子,忽然跑出来十只猎狗,这些狗每只都半人高看的骇人,苏卿怜出去,那些人看到这群狗,瞬间退后了步。   “你们是怎么知道沈夫人过来的?”苏卿怜自己都是碰巧遇到的,还因为今天天公不作美,所以她才有机会,可这群人怎么知道的。   站在最前边的高个子男人冷哼了声“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渠道,我就告诉你件事,姓沈的小贼不处理我们的事儿,他的婆娘就绝对走不出去。苏大夫,你是无辜的,我们不找你的麻烦,但你也不要让我们难做啊。”   苏卿怜内心怯怯的,但是想起观音娘娘还在受苦,她又鼓起勇气大声道“害你们的人是萧家的人,和沈家的人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人不过是欺负妇孺罢了,你们用脑子想想,今天你们把沈家夫人抓了,你们以为的只是要挟,但是万出了问题,原本沈大人要帮你们的,肯定会报复你们。”   她说完又指着个黝黑的青年道“张大,前几天你娘说你要成亲,所以求我明年继续佃田给你,你要是今日劫持官眷,我的田不仅不会佃给你们,你还有牢狱之灾啊。”   “苏大夫……”张大看了看领头的人,心已经有了退意。   其余的人被苏卿怜劝或者骂走了,唯独有几个顽固分子叫嚷,苏卿怜气道“那就别怪我放狗了。”   “小黑小白,上。”   ! 她说完,吹了吹口哨,黑白两条狗便要冲上去,众人都没想到她居然来真的,乌合之众说散也就散了。   把这些人赶走,雨也停的差不多了,苏卿怜进来了,她跟徐湘湘忍不住道“观音娘娘,我还是头回这么大声音说话呢。”   徐湘湘已经不在乎她称呼啥了,倒是煞有兴趣的问她“为何你家有这么多猎狗?”   也难怪她独身个女子住着不怕,原来是有这些猎狗。   苏卿怜见她语气温和了许多,和方才扣住她手腕的人判若两人,想必是因为看到自己的努力了,故而笑道“是大公子送给我的,大公子在庄子上养了好些,他见我可怜,所以给我了。”   这个大公子说的应该是卢修,这么听起来卢修倒也不算是个坏人。   可见每个人都有多面性。   徐湘湘则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这就要走了。”   她转身要走,看到苏卿怜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又有点心软“以后你可以去找我,我就住在宁平街左起第三个宅子里。”   她这么说,苏卿怜立刻高兴起来“观音娘娘,我定会去找你的。”   “你来找我可以,可是千万不要再绕圈子了。”徐湘湘笑。   苏卿怜害羞的点头,不敢再多说了,她怕说多了招人烦。   马三经历过今天这些事儿,刻都不敢耽搁,连忙驾着马车跑了,苏卿怜追着马车直到看不到人影了,她才回来。   老仆笑道“小姐,您怎么那么喜欢那位夫人呀?我倒是瞧着卢家对您更好。”   苏卿怜摇头“话不是这么说的,若非沈矜公子快速查出来,她们查不出来依旧会让我去受刑,我不否认卢家对我好,可是我若是被卷入这起案子,卢家也不会管我的,还是沈矜大人好,也是,他娶了观音娘娘,怎么能不好?”   老仆不解“什么观音?小姐,你该不会被骗了吧。”   苏卿怜哈哈笑“我不可能会被骗,但是,鉴于天机不能泄露,我还是少说为妙。”沈矜大人破案,观音大士的凡体帮忙,她以前就听说但凡菩萨都是要下凡历劫的,也许现在是观音菩!萨下凡历劫,所以不方便说,还不如承认她是骗自己的,还好自己曾经唱过戏,没给她骗过去,倒是糊弄的她以为自己信了。   徐湘湘跟小孩子似的低头认错,沈矜已经说了半个时辰了,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什么容易轻信旁人啊,什么还跟小孩子样啊,说的徐湘湘头是越来越低。   他看她还是不说话,还急了“你说日后还会不会轻信旁人?”   “不会了。”徐湘湘咬唇看着他,她哪里知道苏卿怜也有私心,于她而言,即便有私心,她也希望能够次性解决算了,否则拖拖拉拉的,她有事总会找到她,却没想到差点让她自己和阳哥儿陷入危险境地,那她真的记住了,日后要保护自己和儿子为优先。   看到她的这种眼神,沈矜就是有再大的怨气也气消了,还主动低头,语带缠绵“是不是我的话说重了?我是真的担心你们,日后还是少出门吧,现在我们的仇家可不少。宝宝,你好好在家待着,若是我休沐就带你们出去玩,如何?”   这么大的人还被喊“宝宝”,徐湘湘有点不适应,她娇羞的看了沈矜眼“你不要这般喊我,好像我还很小似的,要是被外人听到会笑话的。”   “哎呀,在我的眼里,你就是个小姑娘啊,你不就是我的宝宝,心眼儿又好,人又好,来我再抱抱好不好?”沈矜下就把她抱过来放在自己膝盖上。   徐湘湘悄悄问他“我重不重呀?”   “点儿也不重,跟羽毛似的。”沈矜轻嗅她的发香。   “骗人。”   沈矜认真对她道“我恐怕沈珏会更加针对我的,尤其是小相爷又十分相信沈珏,我许多事情看着成,可旦真的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就会造成更大的反扑。今天只是个小小的警告罢了。”   归根结底,这些人还是欺软怕硬,遇到姜容这种手上有实权,又是勋贵的人物,轻易不会动手,但是他羽翼未丰,又忽然升到高位,不知道多少人看不习惯他,早就等着找茬了。   这就是现实,她抿唇,又抬眸看他“看来那天我是高兴太早了,本来以为你升官了,是件极好的事情,如今想起来,倒是困难重!重重。”   蒋涛是个盲目站世家的人,沈珏背后是小相爷,他身边的那些大理寺官员无不是以他那个仪宾马首是瞻,这才是真正的开始挑战。   沈珏微笑“娘子,你说的对,这便是乐极生悲。”   “说这种话不吉利,傻瓜,反正不管你怎么样,我这辈子都跟定你了,你可不许甩开我。”徐湘湘对着他的嘴唇亲了口,把头埋在他的胸口,能听到他胸腔发出的笑声。   二人调笑番,徐湘湘抬头看着他“相公,我辈子跟着你,如果我能像志怪话本子那般变小,我就变小点,天天跟着你。”   “那就有点可怕了。”沈矜捏了捏她的鼻子。   他认真的跟妻子道“你瞧他们真的挺会跟我做局的,你看,我说村民们被踩死应该先审,我说百姓也不全是刁蛮的,可他们现在就鼓动那些人要绑你和阳哥儿,他们是想告诉我说你看那些百姓就是坏的,就是恶的。”   也许这样以后,或者再受几个挫折之后,他们就以为沈矜会屈服。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意识到了安全的重要性,沈矜出门几乎都带着徐多徐少不离身,下衙之后也不去其他地方,更别提徐湘湘了基本上就不出门去。   但是安全是得到保障了,可人也憋的不舒服,婉琴倒还好,她是大家闺秀以前在吴兴也是直关在家里,可是阳哥儿这小子就爱出去,动不动就要出去,闹的徐湘湘都头疼。   “好好好,等过几日你爹爹休沐再带你出去好不好?”   外边天寒地冻的,也不好再出去了,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沈矜回来了,现在的沈矜越发深沉了,几乎都看不出什么重要情绪出来,吃完饭好像人才活过来。   阳哥儿整天没出去,闹着要爹爹,沈矜抱着儿子在玩,他耐心的跟阳哥儿讲故事,耐心的教他说话,哄的阳哥儿睡着之后,他才对徐湘湘笑。   “怎么了?”徐湘湘问。   他躺在床上,把头放在徐湘湘的腿上,声音低沉“今天我被二十个御史联名告了,说我不审萧家二公子纵马伤人,以至于重伤的百姓拿不到相关赔偿,今天又死了三个人。” 第83章 顶罪   徐湘湘看了他眼,觉得有点难办,人家都说万丈高楼从地起,沈矜做这个五品官,原本就不是步步升上来的,不少人都眼红,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情,眼看着沈矜就要被拉出来背锅。   她吸了口气“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其实论到问责,是不关沈矜的事情,蒋少卿压着案件,他有什么办法,但是他又是寺正,这些事儿也确实是由他做的,他也不能为自己找理由。   外加,沈矜有些难过“其实我直在帮这些百姓争取尽早审案,几乎已经好几个晚上都没休息了,但是他们去登闻鼓那儿敲,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在我的身上,我觉得我还是太天真了。”   徐湘湘摊手“所以人家说做什么事情都不要太真情实感,你和杨泽走的近,故而,你情感上是很偏向他,所以也想做纯臣,但又不愿拖累家人,不能和杨泽那样永远义无反顾抗争到底。这样就会陷入两难,也容易出事。”   她分析的非常透彻,以至于沈矜自嘲“看来我就是个伪君子。”   徐湘湘摇头“这话说的也不对,这世上有几个人完全没有私心,就是杨泽难道完全不图名利吗?这话说来没的叫人恶心,要我说,你现在得想想该怎么做了。即便姜容或者皇上能帮咱们两次,可时日久了人家也会烦,咱们现在就是空楼阁,所以必须打好基础才成。”   有时候,沈矜觉得徐湘湘傻傻的,有时候却又觉得她简直针见血。   如此想来,他只好先从下边做起。   御史的折子似雪花般飘来,那些村民的待遇让百姓们都对沈矜有了很不好的看法,可是沈矜就真的跟徐湘湘说的那样,没有人帮他,能帮他的上官睿,可惜他自己都只是六品官,鞭长莫及。   上官睿甚至来家道“沈兄,不若你去找找你们长房的相爷吧,有他们帮你辩驳句,总比你自己这样好,俗话说民意如流水,有时候民意沸腾,也会闹出许多不平事。”   沈矜知晓很多人都不知道他跟长房真实的关系,这也怪不得上官睿,他对上官睿道“不必了,走步看步吧,我倒是想知道这事儿到底会如何发展。”   上官睿安慰了沈矜几句,出去看到了婉琴,他笑道“沈姑娘。”   “上官大哥,我大哥的事情到底如何?”她去好友家玩,听到了些风声,虽然哥嫂都没跟她说,但是她知道家里必然出了什么事情。   上官睿看了她眼“你放心,你大哥向是我们江南士子的标杆,他肯定有解决方法的。”   婉琴还是有点担心。   她又去问了徐湘湘,徐湘湘则开玩笑道“若是真的有事,我就让徐多送你回吴兴。”   婉琴跺脚“嫂子,我怎么能离你们而去,我巴不得直跟着你们。我舍不得你们还有阳哥儿……”   在京师的这年,她几乎是最快乐的,嫂子对她那么好,会在意她的心情,也会替她打扮,还会鼓励她多交朋友,几乎都没有人和嫂子样这么对过她,太太虽然好,但是太太是长辈,且脾气不好,她尚且需要去讨好,但是嫂子对她直都是平等的。   徐湘湘安慰她“好了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不是?好了,我过会儿要跟阳哥儿做帽子,你过来同我起做针线活吧,免得浪费好几个炭盆,我们姑嫂也能好好说话。”   倒不是徐湘湘小气,只是沈矜喜爱用无烟的银丝碳,非常昂贵,每天买碳都是大笔开支,徐湘湘不欲这般挥霍。   京城住下,可是很不容易的,虽然沈矜官位做的高,但是俸禄真的是不够用,她们现在还需要家里贴,徐湘湘为了不影响沈矜,也不敢随意开铺子,官员般不允许经商,怕影响到沈矜的仕途,徐湘湘宁愿过的节俭点,也不愿意经商。   婉琴知道家环境,嫂子平日里是极大方的,只是自从哥哥当了这个大理寺寺正之后,便处处小心谨慎,也变得节俭起来。   姑嫂正说着话,沈矜要去上衙了,徐湘湘便让马三家的把饭菜尽量做的可口些,这些日子沈矜的心情不是很好,如若吃食上也不和胃口,那沈矜就更难受了。   渭南郡主的肚子越发大了,沈珏看着她的肚子,不由得道“若是我祖母在世,她能看到这个孩子,该多好。”   “仪宾……”渭南郡主从来!都知道她的仪宾是个极为孝顺的人,她看着他道“等以后生了孩子,我们接娘过来吧。”   接赵氏过来?沈珏当然想了,前世母亲为他殚精竭虑,为他的事情去跟沈矜不惜下跪求情,可现在不是时候,来,他跟双相府的关系远远没有到紧密绑在起的地步,现在双相府和他只是利益互惠,二来,赵氏来,三王爷这边对他也会生疏些。   故而,沈珏还是拒绝了“我想,再等我的官位高点再说吧,否则位卑职小,我真是愧对我娘。”   渭南郡主看着这般有上进心的仪宾,她很是欣慰,转念她又道“我听闻沈矜去大理寺就闹出事情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沈珏摇头“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沈矜的为人向是极为风光霁月的,他只是有些书生意气,日后若是多加培养,不失为个人才的。”   “也只有你才这么厚道了。”渭南郡主没好气的道。   沈珏笑道“我哪里有这般好,好了,我不说了,我要上衙去了。”他面带微笑,走的时候还偷香成功,惹的渭南郡主娇嗔不已。   花开两朵各表枝,大理寺贯忙碌,沈矜今日进来,便看到好几束目光时不时的偷看他,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坐下来,让人去拿卷宗,却见蒋涛进来了。   蒋涛对他招手“沈寺正,你过来,我正好有事情找你。”   听就知道是案子的事情,兰陵萧氏的案子被不少御史告了,恐怕迫于舆论的压力,蒋涛也得先审,果然蒋涛喊他进来就是说这件事情的。   “沈寺正,你也是知道的,现下,我们大理寺的日子可不好过呀,为了保你,我昨儿让个九品书出来顶罪说是他没有把书送到你这儿,可如今越闹越大了。”   顶罪?沈矜不解“蒋少卿,我可从来都没有让你帮我去顶罪或者是如何,我从来都是坚持要先办人命案,是你说让我先办案的,我只是相信你作为个大理寺少卿的判断,故而才按照你的吩咐做的。”   蒋涛变了脸“沈寺正,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呀,若非为了你,我也不会把老刘送去顶罪啊。老刘是从大别山调过来的,!,多年的老吏了,你可不能现在出了事情就甩给我身上啊,论起来,你可是寺正,如何审案,其权利在你不在我。”   开什么玩笑,沈矜真的不懂这位蒋涛大人在想什么,“少卿大人,我只不过是个刚来这里不足半个月的寺正,我连审案都只是才刚开始,兰陵萧氏的案子——”   “沈寺正,你要知道,这么多御史攻击你,我可没有真的直接跟皇上报上去。”   这幅嘴脸,沈矜是真的明白了,他冷笑“蒋少卿,您是没有直接跟皇上报上去,但是您让人去顶罪,到时候查出来,不都是我背锅吗?以后我既是不顾老百姓性命的人,又是出了事之后让同僚顶罪的人,如果我没有想错,大人劝别人跟我顶罪,也是用我的名义吧。”   蒋涛还是幅我为了你好的样子,可沈矜却很清楚,他在大理寺的日子怕是不长久了,不仅仅如此,恐怕他仕途都有损。   这些人都在逼他,就像他第次科举样,人家轻松就能让他无功而返。   他以为他努力了,强大了,可依旧还是回到了原点。   天擦黑的时候,徐湘湘正摆着精心的晚膳,婉琴看到这道菜,不禁道“嫂子,你居然会做素斋啊?”   “什么素斋,压根就不是素斋,我只是想让你大哥吃的好点罢了,你也知道,他不爱吃肉,只爱吃素,所以我做的这个杏鲍菇故意做的跟肉模样的味道,但是是用肉骨汤炒的,他保管会多吃点。”   婉琴羡慕的看着她嫂子“你可真贤惠。”   徐湘湘得意道“不要太羡慕哦,我是真贤妻,放心,日后等你快出嫁了,嫂子也会把我的拿手绝活教给你的。”   提到成亲婉琴就不多说了,她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孩,徐湘湘还欲说些别的,只见沈矜回来了,他递了热帕子给他擦手“快来吃饭吧,今日做了好些好菜。”   沈矜却拉着她的手,“湘湘,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可别生气。”   “什么事?”徐湘湘还笑,“是不是忘记跟儿子带糖炒栗子了,没关系,我哄哄他就好了。”   沈矜咬了咬下唇“我因病辞官了。” 第84章 反转   “大哥睡了吗?”婉琴看着穿着黑色披风正欲出门的嫂子。   徐湘湘笑“那是当然了,哎,你哥哥这是头次被打击到,大概人生前十几年过的太顺了。”她说完,又拍了拍婉琴的肩膀,“记得照顾好阳哥儿,我去去就回。”   “都这么晚了,嫂子你准备去哪儿呀?外边都宵禁了?”婉琴看了看天色。   徐湘湘摆手“这样不就最好了,你大哥睡着了,我出去,等我回来的时候,他可能还没醒过来,这样他就不会发现我出去了呀。”   所以,她嫂子这是要去做什么呀?婉琴不明白。   好在徐多徐少向听话,马三夫妻更是她的人,他们向非常听从她的差遣,倒是沈管家是徐湘湘不让跟着去的,她让沈管家留下来帮忙打圆场,不让沈矜知道她离开了晚。   很快,坐上马车,马三家的端来热水递给她“小姐,您的法子真有效果吗?”   徐湘湘笑道“放心,我午时不是已经让人跟苏卿怜送信过去了吗?如果切安排妥当的话,那就没事了。”   她说完,又叹了口气“大爷生性骄矜,以前从来都是状元之才,到哪儿都受人敬仰,他从来没有受过这种龌龊气,我怎么能让这些人就这样整到他。”   说白了,还是他们根基太浅了,所以别人随便设了套子,他都不得不钻进去,也侧面印证了做官真不容易。   正如她自己说的,她身份不高,家世也不显,但是她会竭尽所能的帮自己的丈夫,也许只是点小道,可为了沈矜在所不辞,谁让他是她的男人呢。   到了感业寺附近,马车停了下来徐湘湘则下来骑着马带着徐多徐少二人先来到和苏卿怜商量好的地方,苏卿怜左顾右盼的看了下,见没人才跑了过来。   “沈夫人。”她小声喊道。   徐湘湘则道“你来了就好,我这口恶气非出了不可。”她不说是因为沈矜的事情找这些村民的麻烦,而是说因为自己差点被绑架,回去之后卧床生病如何,现在好了所以便想过来。   苏卿怜很捧场的道“沈夫人,你好像是瘦了点。”   徐湘湘摸摸自己的下巴“那是肯定啊,我这半个月以来因为惊吓过度,每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我怎么不!不生气啊。”   她说完又看了苏卿怜眼“好了,你先回去吧,我可不想连累你。”   苏卿怜忙道“沈夫人,我点都不觉得这是连累我,如果不是我,他们肯定不会吓到你们,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害的,所以我定要帮你。”   哎,观音娘娘成为凡人之后,火气还挺大的。   “不用,不用。你先回去吧,这个事儿非得我自己完成才行。”   见她着急的赶她,苏卿怜只好答应了,往外走。   反正下午徐多过来已经把事情摸的差不多了,徐湘湘指着个小土堆道“这就是那个喊的最大声,要严惩我相公的那位的爹?”   徐多点头,“正是,小姐,苏姨娘,不苏卿怜带我去他家看了,他床底下藏了十两白银,整整齐齐的,还是去年的新银。”   “那就对了,他个穷的裤子都没有的人,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还不都是靠赚昧心钱赚来的,萧家给的钱听说他已经给了隔壁村的个婆娘了,还买了个小铺子,小算盘倒是打的挺好。”个人拿两份钱,边拿萧家的钱不跟他爹治病,边拿钱到处污蔑沈矜。   “小姐,现在我们就开干吗?”徐少常常人少话不多,干活异常勤快。   徐湘湘点头,“炷香的功夫,你快点吧。”   她转过身去,又听到微微的动静声,她无奈道“苏卿怜,出来吧。”   苏卿怜嘿嘿笑,又过来道“沈夫人,我藏的这么好,还是被你发现了啊。”   “这么想我还真是少不了你,苏卿怜,听说你弹琵琶之前,还会唱小曲儿吧。”徐湘湘问道。   “会会会。”苏卿怜连忙举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会。   于是徐湘湘看了看快被挖出来的尸体道,“那你要学他说话。”   苏卿怜吓了跳。   李二狗今天喝了点酒,往日他是喝不起酒的,可是现在他能喝的起了,若不是他爹死了,他还真的赚不到这笔钱,日后管着他的爹没了,婆娘也快娶上了,他怎么能不高兴。   喝完了酒,醉醺醺的躺在床上,却发现他的床倏地被拉上去了,他吓的酒都醒了,再抬头看,他爹的脸倏地出现在瓦片上,他吓了跳。   倏地又听到他爹在!在说话“不孝子,拿老子的命换你的钱,你这钱用的烫手吗?”   李二狗艰难的咽了咽口水,“爹,儿子不是故意的,儿子穷——”   “你穷就能收人钱财利用你爹的死到处兴风作浪了,老子告诉你,你要是不听老子的话,老子带你去阴间。”   话音刚落,他的床就稳稳落在地上,他再抬头看,他爹正瞪着他,血从他爹的脸上渗出来,他吓的几乎瘫到地上了。   “爹,爹,儿子给您磕头了,您要儿子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李二狗早上起来的时候,还心有余悸,抬头看,昨儿看到的天窗口,居然还是如往常样,他又跑去他爹坟前看了看,切如常,终于松了口气。   还好,昨儿只是场梦罢了。   可是自从他这么说了之后,邪门的事情发生了,他走路忽然摔跤,喝水会塞到牙缝,甚至连刚刚定亲拿了他大笔彩礼的姑娘居然宁肯退钱也要退亲。   他这个时候才从心里开始害怕,这天晚上,他刚刚睡下,可怕的事情居然又发生了,他不得不重视起来。   “娘子,你怎么看起来困倦的很。”沈矜问道。   徐湘湘打了个哈欠“哎,都是因为我昨儿看书看的太晚了,我个人在书房里睡,没有人陪着,当然就很困了。”   沈矜笑了出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晚上就特别困。”   “那是因为我的安神汤熬的好,就是想让你多睡会,你休息好了,日后才更加有精神。”   他又道“昨儿上官兄过来跟我说起沈珏,他现在已经成了新的寺正了,听说是蒋少卿亲自推荐的,大理寺人人都服他,可他还不愿意,说什么他没什么资历如何,可大理寺心很齐,定要他做,吏部很快也下了调令,他这才接任。”   这么快就接任,徐湘湘问道“那是不是说明沈珏马上就要审理兰陵萧氏子弟纵马伤人案?你觉得他会如何判?”   沈矜不太了解“以我所看,他此时正是要确立自己在寒门和士族之间地位的时候,大抵是两边安抚了。”   徐湘湘表示了解,她又看着他道“既然你是因病辞官,那么就多休息吧,干嘛那么!么拼,你都拼了这么久了,我都怕你下子老了,以后我就完了。”   这话说的,沈矜抱住她“现在再来十次也没问题。”   “真的?”她才不信呢。   沈矜这几天养精蓄锐,精神异常好,抱起她就往床上放,帐子放下来之后,鸳鸯帐里浓情蜜意的,让徐湘湘都忍不住欢喜的紧。   也许这便是所谓的鱼水之欢,她要好好利用这段时日采阳补阴,否则,以后沈矜上衙了,又不知道多劳累,做这个的时日都要减少许多了。   果然如沈矜猜的样,沈珏作为主审,上任就是先审兰陵萧氏子弟纵马案,不少寒门士子都纷纷称赞沈珏,认为他和普通的世家子弟不同,比前边那个沈矜好多了,那个沈矜只会帮世家,而沈珏上任便以老百姓利益为主。   为了这次公审战成名,沈珏那是准备了许久,各方关系都打通了。   甚至在前日还演排了遍,确认万无失才作罢,这天晚上,小相爷甚至还专门请他过去吃酒,他谨慎的拒绝了。   专心为了这个案子做准备,现在因为所有御史联名参沈矜,沈矜已经臭不可闻,只要自己用心,那么此事必定成功,依旧和那年探花样,踩着沈矜上,他的名声会名扬天下。   就别说他了,连沈矜都这么认为,沈珏算计自己这件事情恐怕从他去大理寺那天就开始算计了,那么他现在既然辞官了,肯定他就会大获全胜了。   所以看到上官睿进来,沈矜勉强笑了下“上官兄来了。”   上官睿看了他眼,“可以呀沈兄。”   沈矜莫名其妙的道“什么可以呀,我怎么了!”   “本来我还担心你呢,没想到你早部署好了,那个带头闹事的李二狗当堂反水,说出好多事来,尤其是让人骂你还要掳走你家眷如何的,说是收了钱指使的,简直鬼打墙了,沈珏那个脸,你是没有看到,真的青白相间。”   上官睿说完才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本来萧家纵马伤人之后给了钱的,是这些人人心不足想要多点,所以故意吵闹,又被人指使闹起来,越闹越大了。沈兄,你能逼的群无赖说真话,不容易啊。”   这怎么越说他就越听不懂了,沈矜摊手“可是我什么都没做呀?” 第85章 离京赴任   这波沈矜是看不懂了,上官睿走了之后,沈矜还跟徐湘湘道“难不成连上天都在帮我?”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挺有意思的。   说完却看到徐湘湘嘴角抽抽,这个模样他太熟悉了,他又想起这几天的异常,指着徐湘湘道“难道是——”   徐湘湘也指向自己,“对,是我,但是我做的有点过了,所以我不想跟你说,怕你骂我。”   她说完还有点心虚的往外走,却把被沈矜拉住,沈矜摸着下巴看着她“我不会骂你的,我就是佩服你而已,居然能让那个李二狗翻供。所以你到底做了什么?”   徐湘湘觉得说出来有点不光彩,她很怕以后沈矜哪天和她吵架的时候提起来,说她挖别人的祖坟,所以她不想说,但是又怕沈矜到时候因为不了解真相,从而说错话或者如何,她快速的道“我去挖了他爹的祖坟吓他而已,然后让徐多制造几个小意外让他倒霉,所以他深信不疑是他爹的鬼魂回来,他被吓怕了,就没办法不说出实话了。”   她说完又有点忐忑的看着他,还有点想哭“对不起,我也想不出来更高明的招数了。”   看她很难过,沈矜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上亲昵的抱着她入怀“我要对你说谢谢才是,你是每天晚上去做这件事情,所以回来的太晚了,白天才困的吧。”   他见徐湘湘点头,又笑道“我挺高兴的,我娘子真的是个狠角色,这样我才觉得很安全。以前总是我在保护所有人,可是自从娶了你之后好像我也会受人保护,我好高兴。”   “可是——”他看向徐湘湘。   徐湘湘以为他要说她,所以有点紧张,却见沈矜捧起她的脸,“我们夫妻俩起做才行啊,我怎么能看到你受罪。你要相信我,别被我的外表迷惑。”   “什么意思嘛!”徐湘湘有点娇又有点气的看着他。   沈矜笑“我的意思就是你不要看我的样子觉得我是个世家子弟,切都是风光霁月,好像我就应该那样永远高高在上,我不是的,你做的这些事情你告诉我,我也会做的,我们是夫妻,不是吗?你也不要自责,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好到超过了我的预期。”   他觉得徐湘湘真的是他完全超出预期的个人了,不按牌理出牌,胆大心细,可惜不是男子,若为男子,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番作为。   他是这么想的,也直接说了出来,!,徐湘湘却连忙摇头“平素我可不愿意这样想这么多事,你也别太高看我了,现在只是沈珏防你不防我,瞧不起我们女子罢了,等他反应过来,我可能就会被监视着,有十般武艺也使不出来。”   沈矜却突然撒娇“不管不管,我家娘子就是最厉害的。”   徐湘湘有点骄傲的昂着头“既然你这样夸我,那么我就收下了。”   不过沈矜还是问了不少细节,“你是怎么知道李二狗的,还有太多让他就范的事情,都跟我说说吧。”   “首先李二狗我原本就留意了,上次,我在路上碰到苏卿怜我怕有诈,所以让徐多雇了个人替我看着苏卿怜,那她们村里的事情他也帮我打探的很清楚了,所以我当然知道李二狗的情况,然后,我让徐多踩好点,布置好切,再让苏卿怜冒充李二狗死去的爹说话,再弄点特别的鸡血什么的,李二狗虽然混账无赖,胆子也大,起初第天他不信邪,连着几天我们都把他们的床从天窗吊起来,再把他爹的头按在那个天窗上,再加上不少设计的小意外,他这种不信邪的人也都信了。”   “最后我也没有让他说什么好或者不好,只是把全部实情说了出来,他把实情说出来了而已。”   说白了,其实就是萧家真的踩死了人,但是李二狗他想讹诈笔钱,但是没想到兰陵萧氏也挺狠的,他们狮子大开口,人家就是拖着,后来才给点给他,李二狗想闭嘴的时候,又有另外的人给了高价让他闹,他就闹了起来,最后被徐湘湘使用计谋让他说了实话。   而另外给银钱的人就是沈珏,沈珏做的事情自然小心谨慎,几乎所有人都抓不到把柄,但是自己审自己的案子,沈矜想想觉得就刺激,又觉得他真的是活该。   沈珏在审兰陵萧氏的案件,插入了案案,所谓谁给钱让李二狗污蔑沈矜,或者谁让李二狗继续闹,这事儿很多人都有了阴谋论。   朝还多了零星几位帮沈矜说话的人,像帝师丁太傅,他就道“老臣当初还觉得奇怪,沈矜才去大理寺九天,按照各堂官的上任看来,此时他都可能连大理寺寺正具体要做什么都不太清楚,所以蒋涛为何把责任全部推在沈矜身上,甚至下子民意都指向沈矜,如今看来是有人搅浑水罢了,真是其心可诛,沈矜可是查出魏虎将军命案和江南税银案还有江南特科案的人才,这样的人才都会被人赶出去,以至于被逼辞官,如此看来,!,这大理寺可能上上下下都有问题啊。”   这位丁太傅学问好,人品好,人还淡泊名利,是先帝三顾茅庐专门请出来给当今皇上当帝师的,可谓是个厉害人物。   他如此说话,嘉德帝很是愤怒,把大理寺少卿蒋涛拉出来骂了顿,蒋涛唯唯诺诺不敢多说。皇上便让吏部跟沈矜重新选官,他这次是很满意沈矜的,果然没有让他失望,虽然被迫辞官,但是让首告居然当庭反水,已经见其能力。做皇帝的要培养的人,会给机会,但是能不能接住这个机会还得看自己。   有的人也许和沈矜样非常有才学,可是受不住磋磨,途便放弃了,可有的人却能坚持下去,这样才能成为他可用之才。   也因为如此,嘉德帝把汪直派去跟沈矜透个信,意思就是皇上还是十分欣赏你的,也知道你是冤枉的。   沈矜对汪直倒是很好,“还真是劳烦汪公公了。”   汪直摆手“哎哟,咱俩谁跟谁呀,说这个干嘛。沈状元,本公公不妨跟你透句话,皇上啊这是看重你了。”   “下官多谢皇上看重。”沈矜笑道。   但是,他又想,“只是我想如今大抵公公也看出我的处境了,我不过是水浮萍罢了,因为年纪小,也不大了解官场民生,我想请公公替我代个话,能不能跟皇上说让我去外省做官,好好磨练番,这样才更好报答朝廷恩典。”   此时,徐湘湘亲自上茶来,汪直对她倒是颇有好感,他直接问徐湘湘“你相公说想去外省做官,你肯吗?哎呀,不是我说,去了外省,想再回来京师,可就不是那回事了,你们到底年纪受不得点气,京师发生点什么事情,皇上差不多都知道,你又入了皇上的眼,你怕什么,日后前途自当无量,可你要是去了外省做官,犄角格拉的,可不是我说,你做的再多,还不如我端茶递水的小徒弟在皇上面前得脸呢。”   他是真心劝沈矜的,别意气用事,被人给了点汤头就觉得受不了,想跑,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在哪儿都样,要他说还不如就留在京师呢。   就凭沈矜的聪明才智,只要做,肯定会让皇上看到的,日后前途更加好。   却看徐湘湘笑道“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呗,京城虽然好,可他的想法我也觉着挺对的,做官是要为民做主的,可是相公若直在京城,他年纪不大,阅历还很少,若是能出去做官,于他而言倒!倒是件好事,再说,我们若是在哪儿做官,公公也可以来玩呀,我们样可以好好招待。”   “你说的这句话我爱听,但是,你们可得想清楚啊。”汪直还是觉得非常可惜。   沈矜坚定的道“多谢汪公公的美意,您跟我们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们也都知道,但是我不想做空楼阁,您想,若我真的是个有本事的人,日后即便去了外省做地方官也会照样调回来,若是我没本事,又迟早泯然众人矣,那么在京城和在外省又有什么区别呢。”   汪直感叹“说起来也是这么个道理,你看咱家不也是从个小太监混出来的吗?跟我起进宫的,不少人要么就死了要么就越混越差,只有我混的最好,和你说的就是回事,若是我不成,即便把我调到皇帝身边,说不定我还触怒皇上呢。”   “您说的极是。”徐湘湘也拍了汪直不少马屁,汪直乐颠颠的走了。   吏部接到沈矜要外任的消息之后,吏部侍郎卢大人先去告知了小相爷,小相爷当然是问沈珏的意见,主要是看沈矜不适应什么,他们就准备让他往哪儿送去,小相爷不太了解沈矜,可是沈珏却是相当了解沈矜的。   无论是小时候这俩还是起长大的,还是因为经历过上辈子,沈珏比旁人了解沈矜更多。   他原本刚刚把兰陵萧氏的案件糊弄过去,为了遮掩好,费劲了心神,好在现在稳定了局面,他还怕沈矜度回来,日后想设计都设计不了了,没想到他居然想去外省,还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去了外省,就不在嘉德帝眼皮子底下了,那么日后他发生点什么,或者辈子郁郁不得志,这种情况皇上都未必想的起来,反正再过两年又要科举了,又会有更多惊艳绝伦的才子们进京,到时候,他沈矜就会被抛诸于脑后了,他还以为自己真的是什么稀世珍宝呢。   想到这里,他看向小相爷“我倒是有个极好的去处让他去。”   小相爷看向沈珏“不知道是何处呢?”   “凤安府。”   凤安府?小相爷不解“沈矜的母亲娘家不就是凤安府的吗?”有他娘舅帮忙,沈矜的官儿肯定做的好呀,陆家虽然没什么权,可是有钱啊。   正是因为陆家在那儿,他才让沈矜过去的呢,沈珏想起前世时不小心从母亲赵氏那儿知道的关于沈矜和那位陆家表哥之间的事,嘴角微不可闻的翘了起来。 第86章 我想和你生二宝   凤安府同知?徐湘湘不太了解这个地方,因此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不太清楚。”   沈矜解释“这是我母亲娘家,可能汪直大人以为是照顾我,所以特地跟吏部打好招呼了,平心而论,凤安府倒也不算太差。”   原来是婆婆陆氏的娘家,到现在徐湘湘还记得那位出手阔绰的陆舅母等人,但是又想起沈矜的事情,她有些迟疑“那你觉得如何?要不然还是不要去了吧?”   沈矜好笑道“吏部选官岂是儿戏,也并非是我不想去就不想去的。好了,以前的事情即便不愉快我如今也大了,若总是惦记着过去,就不能往前走了不是?你也不必为我担心,反正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娘子会为了她做好多事,会不惜切的保护他,他才是那个被疼的人,从小到大,他都被她救过,他才是她的宝宝。   “那这么看来,我还是让你挺安心的,这也是我的荣幸啊。”谁让自家相公是个美男子呢,呀,真是个甜蜜的烦恼。   说是去赴任,但也不能立时就走,请好镖局是首要的,然后再跟亲朋好友道别,沈矜去了长房趟,长房的老相爷还跟他下了盘棋,小相爷皮笑肉不笑的嘱咐了他几句,倒是黄氏跟他道“你和婉君的相公是同窗,如今他们也要去外地赴任,我看你们倒是可以起去。”   原来卢修也外放了,沈矜不解“他不是在工部做事,如何又会外任?”   黄氏心想,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若非是你坚持要外任做功劳,卢修也不会信以为真,磨着他爹让他出去地方做政绩,只不过卢修虽然有他爹帮忙,但是是六品,外放也只是个通判,比起五品的通知来说矮了级。   但是面子上却推说要锻炼自己如何的,沈矜听了笑而不语。   这个卢修直都被诟病是靠爹族,若像小相爷的儿子那样,旁人说就任由他说就是了,也没什么,可卢修却是个自尊心还颇强的人,尤其是看到他在京师这几年大出风头,恐怕看到他这次外任,他以为自己是去镀金的,所以想跟着去。   他便笑道“不知道卢兄外放何处?”   黄氏想了想“广安府。!。”   沈矜算“那倒是真的可以结伴而行,广安府离凤安府倒是不远。”   既然黄氏有此说,但也要问卢修才行,但是沈矜和卢修关系般,他到底不想上门求去,在黄氏面前也不过是说几句人情话罢了。   在沈矜出去同人道别之时,徐湘湘也请了苏卿怜过来,她特意让马三家的烧了桌好菜,专程请她吃,并同她道“我不日就要随我相公去凤安府了,可能好些年都不会回来京师,所以今日把你请过来是特地来跟你道别的,我还有些布匹等等要送给你,你可千万不要嫌弃。”   苏卿怜听连忙摆手,徐湘湘挑眉“你看不上我的东西啊,那算了吧。”   “不是,不是,我不是看不上您的东西,我其实是想跟着您去。”   徐湘湘不解“你如今有田有地也有宅院,又正直青春,跟着我们去外地做什么?”   她连忙道“我先前不是跟您说我在学仵作嘛,但是我住的那个小村里,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所以想跟着您去,这样不就可以提高我的技艺吗?”   “可是你留在京师也成啊,机会还更多呢。”徐湘湘不免道。   她和苏卿怜虽然有点渊源,但是这次赴任又不是儿戏,再说了,她和她还没熟到那个份上吧。   却见苏卿怜道“我自幼无父无母,似无根的浮萍般,但是自从自己出来立了女户之后,才觉得世间太大,有许多地方我都想去,可是您也知道的,我个人个弱女子,哪儿都去不了,所以我想跟着您去。”   徐湘湘看她这样,不禁问道“可真的走上仵作这条路是很辛苦的?你愿意吗?”   “我太愿意了,真的,不过——”她偷偷看了看徐湘湘,“其实还有个原因是,我觉得跟着你。”   为什么?徐湘湘抱胸“你可不能喜欢我啊,我有相公的,我只喜欢我的相公。”   苏卿怜也慌忙摆手“沈夫人,你别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先前邱夫人强迫我,我也是不愿意的,我还是更喜欢男人的,只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我觉得只有跟着您,我的胆子才会大。”   原来是这样啊!,徐湘湘不可思议道“你该不会还把我当什么观音娘娘吧,都跟你说是假的了,你就不要相信了。”   才怪呢,苏卿怜心里默默接了这句,但是既然观音娘娘要下凡历劫,她当然也不会戳穿了,她便道“我知道是假的,可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她从卢家出来之后,整个人都是混乱的,虽然也在学医术也在学仵作,但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成就,可是那天自从她开始帮忙赶走那群想绑架人的村民,又和他们起吓唬李二狗之后,她仿佛知道了生命的意义。   她是个没有任何牵挂的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去如何做的人,甚至都没什么热情了。   可是和沈夫人在起,她发现太多好玩有意思却又很刺激的事情,她只是直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像孤魂野鬼样,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人会那么多真心,是的,其实她是被沈夫人对沈矜的真情感动。   好像无论是哪里都不是她能够待的长久的地方,她不想成亲,只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不想再被人抛弃。   “那好吧,我去跟我相公说声,如果他同意的话,我也同意。”转念想,苏卿怜的优点还是挺多的。   苏卿怜欢呼声,不可置信,所以吃饭的时候她心情大好。   吃完饭也不敢多打扰,立马就走了,生怕惹的徐湘湘烦,日后不用她。   其实找沈矜去问要不要苏卿怜留下这件事情就是个幌子,她说的事情,般来说沈矜都会同意的。   徐湘湘则道“我们生会遇到很多人,包括我们自己可能都会陷于低谷,可是你知道的,如果有人拉她把,可能际遇就完全不同。你看苏卿怜自学仵作,如果她能有好的先生跟着学习,日后恐怕会成为个有名的女仵作,没有人会记得她的过往,她靠自己的双手也能吃饭,而不需要靠着男人靠着自己的姿色。”   俗话说的好,以色事他!人,能得几回好。   “可是她为什么不嫁人呢?”婉琴很自然的问道。   徐湘湘狐疑“女人为何定要嫁人呢?其实若是没有世俗的约束,女人也能和男子样,出入庙堂或者能够养活自己,那么嫁不嫁人又有什么重要的。你哥哥这样的男人是极少的,大部分的男人都只是把女人当附属罢了。”   自古龙在上凤在下,为何凤不能在上呢?   婉琴则笑道“嫂子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你真的不回吴兴,要跟着我们去任上?”徐湘湘又确认了次。   她是回去才怪呢,回去了又是从天到黑都在个院子里,除了请个安能走动,其余时日都要被关着,哪有在外边自在,她现在读闲书,学画画,出门交际也成,还能经常从哥哥嫂子这里听到新鲜事,这才是过的好日子。   这个个的,也不知道怎么了,都要跟着她去。   “跟着我你不是应该的嘛。”她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又看到他手里拿着木匣子,不解问道“这是买的什么?”   沈矜轻咳了声“这是羊肠。”   又是羊肠啊?徐湘湘撅着嘴有点不高兴。   沈矜看她这样,颇有些不解“娘子,你是怎么了?是不喜欢这个妈?你放心,我能够忍的,我用手也成啊。”   “呸,谁跟你说这个。”徐湘湘白了他眼。   复而她又道“阳哥儿也快两岁了,难道你不想再要个宝宝吗?我不想用这个了。”   原来是这样啊,沈矜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捧起她的脸,额头抵着额头,他柔声道“我知道,我也想要,但是我的大宝宝身子骨得养好了才行啊,况且我们已经有阳哥儿了,第二个孩子什么时候都好,你生了阳哥儿之后,小半年才恢复过来,连如厕都困难,我是心疼你啊,傻瓜,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人,能得几回好。   她知道自己若是再说下去,恐怕婉琴也会觉得他疯了,故而她及时打住了这个话题,又问起她把行李都准备好了如何如何的。   看沈矜回来,她把自己的疑惑说了,沈矜笑道“你多有意思啊,别说是她们了,就是我也愿意直跟着你呀。” 第87章 话本子   行到通州口岸,沈矜便同上官睿道“上官兄,送君千里终有别,你就回去吧。等日后,我们肯定还会再见面的。”   上官睿拱手“那我就不送了。”   他有些唏嘘道“杨泽去了亳州,你又要去凤安府,我们三个不知道何日重逢呢!”   沈矜捶了他胸口下“好兄弟,可惜你的喜酒我是来不及吃啦。”上官睿正值适龄,虽然之前沈矜也有打算让上官睿和婉琴二人凑成对的想法,但是她二人年龄相差也大,上官睿二十多岁了,早已到了成婚的年纪,而婉琴不过十二岁,还小。   果然年前就听说上官夫人要过来帮儿子定亲,定的是工部侍郎琅琊王家的次女,标准的士族之女,上官家乃寒门出身,能娶得士族女子,无疑是让家族更近步,更何况,听说那王家女儿才气过人,上官夫人以上官睿能攀到王家这门亲事为荣呢。   上官睿却面色有几分古怪,只是船开在即,他也不欲多说什么。   沈矜带着众人正欲上船时,又看到有人赶了过来,居然是姜容,他风尘仆仆道“上个月我去了山东,这才知道你要外任了,还好来的及。”   “姜兄,承蒙你在京师多为照应,来日方长,我们还会再见的。”   姜容笑道“那是肯定的,天色不早了,你们快走吧。”   这么匆忙赶过来就为了说这么句话,徐湘湘都快被他们的兄弟情感动了,进船舱后,她便看着沈矜道“怎么这么多人喜欢你。”   沈矜哭笑不得“那不是好事吗?这你也吃醋啊?”   “我才不是吃醋呢,我吃哪门子的醋啊,只不过我随口说罢了。”她亲了亲沈矜的鬓发,“相公,你要是个姑娘家啊,那你可比我和婉琴都要受欢迎。”   沈矜则不满道“难道我现在不男子汉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徐湘湘连忙发誓“我当然觉得你男子汉了,你最男子汉了。”   “嗯,你知道就好。”   这次去赴任路上倒是比来京师的时候要顺利太多了,几乎是没有任何阻拦,苏卿怜和婉琴二人相处的好,婉琴心眼好,不会看低她,还会告诉她写字画画,徐湘湘大部分时!时间则是在看相关律法,然后便是教儿子说话。   虽然阳哥儿已经会说不少话了,但是她并不满足于此,反正只要有空便教导孩子。   “娘,我看到鱼了。”   阳哥儿兴奋的在甲板上看着鱼,苏卿怜和婉琴则在旁翻花绳,听到阳哥儿说鱼,俩人都捂嘴偷笑,心想,恐怕是阳哥儿想吃鱼了。   徐湘湘笑“那让沈管家把鱼捞起来,这样我们阳哥儿就能吃鱼了,好不好呀?”   正说着话,沈矜走了过来,接过阳哥儿对徐湘湘道“我带儿子去读书,你和她们在这里玩。”   沈矜便是这般的体贴,总怕她直带孩子没有空玩,所以找准机会便让她空下来去玩,徐湘湘心里很是满足,再看婉琴和苏卿怜偷笑,她便道“走,我带你们起做门帘。”   “表姐,这还有多久才到凤安府啊?咱们走了快十天了吧。”苏卿怜问道。   因为苏卿怜要跟着来,徐湘湘便对外称说她是她的表妹,苏卿怜便称她为表姐,这样就更名正言顺些。   可怜苏卿怜还是小的时候坐过船,也几乎是没有去过外地,故而有此问,婉琴还是个小姑娘,自然也不知道。   徐湘湘解释道“我听大爷说,可能要坐个月的船,再陆路要走两个月,真的是很远啊。”   苏卿怜好奇的问婉琴“婉琴妹妹,那不是你外祖家,你去过吗?我们要不要备什么礼,这样也不至于失礼。”   对于被徐湘湘承认是表妹的苏卿怜来说,她觉得自己总算成了个正常人,正常身份的人,当然就不能和以前那样,把自己当妾或者奴婢,礼数不够旁人不会怪,若她现在礼数做的不好,丢的便是徐湘湘的脸。   婉琴有些尴尬道“这些等我们到了再说,我大哥是去赴任的,也不是去走亲戚的,若是做的太过了,恐怕旁人倒是会说闲话。”   原来这样,苏卿怜了然“表姐夫果然是大公无私。若非我提前问你,恐怕我又会出丑,这样给沈家蒙羞。”   看她这样,徐湘湘便道“你千万不要太小心翼翼了,我既然对外说你是我的表妹,你便是了。”   苏!卿怜感激笑“您对我好,我是知道的。”   三个女人做了下午的门帘,还互相换着调制香粉,过的可是十分快活。   等阳哥儿回来后,苏卿怜很懂得避嫌,忙拉着婉琴退下了,留下他们家三口独处。   沈矜问她“我的小姑娘今天玩的开不开心?”   沈矜笑道“我不是来了吗?哦,对了,我还发现了卢家的船就在我们旁边,等会儿靠了岸,我们怕是会见面。”   卢修?徐湘湘和沈婉君关系不错,倒也不会排斥,遂点头。   果然靠岸下船之后,便碰到了卢修和沈婉君,沈婉君还带着名年轻女人,已经梳着妇人头,在沈婉君旁伺候,凑近了看,还是以前沈婉君的贴身丫鬟,这模样应该是做了卢修的通房了。   其实若非是嫁给沈矜,她想象的日子也是如沈婉君这般的,主动帮夫君开枝散叶,反正自己的地位稳固好就成。   “我们是去广安府,我相公放了通判,故而这才过去。”沈婉君说完又道,“我听说矜大哥哥是凤安府同知,这广安府和凤安府离的近,日后咱们倒是可以时常往来。”   徐湘湘不住点头“那是自然,哦,对了,苏卿怜我已经收作表妹,日后她也愿意去学仵作,前尘往事,就当如今是新生了。”   还特地跟她说,沈婉君看来这位矜大嫂子确实是位极好的人,当即便同意“嫂子当我是什么人?我既知道她的不容易,只盼着她过的好,不会盼着她过的不好的。”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   女人们这边说的热闹,男人们那边倒是平平淡淡的,沈矜和卢修关系向寻常,如今见了面也不过是说些风土人情如何,吃完饭,便各自回各自的船上。   又过了二十天后,才到陆路上,沈管家把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再有马三这种!做惯了车马活的,船到就赶紧把马车卸下来,安好了之后,略作休整了,便开始赶路。   历经快两个月的风雨兼程,途阳哥儿还生病了场,还在平日他身子康健,高热了几日烧退下来便仅仅有点咳嗽,徐湘湘对儿子越发上心,等阳哥儿病好了,她也瘦了不少,也有闲工夫买话本子看了。   此时,她是在凤安府辖下的个县城的书肆买的,她是没想到个小县,卖的话本子倒是挺多的,她随意挑选了几本,在客栈稍作休息。   沈矜也懒懒的,赶路了好几个月,感觉整个人都是漂浮着的,难得躺在床上,都有种不真实感。   徐湘湘心疼相公,便道“我去借厨房,跟你烧几道小菜过来,如何?”   “好。”沈矜忽然奶声奶气的道。   徐湘湘觉得好笑,“你干嘛学你儿子这么说话?”   沈矜抱住她,“以前我对你就是这么说话的,什么时候变成跟阳哥儿学了,好姐姐,我肚子饿,快去弄点好吃的来吧。”   徐湘湘拿他没有办法,只好专门去厨房做了几道小菜,饶是如此,他才吃了碗饭,徐湘湘道“你比你儿子还挑剔,你儿子碗苗条稀溜溜的就吃了碗面,你看他现在睡的多香啊。”   沈矜又奶声奶气道“谢谢我的好娘子。”   看她相公吃饱了,徐湘湘随意梳洗了下,便开始看自己手的话本子,真是让人目瞪口呆,她跟火烧似的丢下来了,沈矜还不以为意的问道“这不是话本子吗?怎么了,不好看吗?”   “你看看吧,这也太……”难以启齿了。   她也看过好多话本子,有时候写些淫词艳语很正常,可这种实在是太过了。   沈矜看了眼,也眉头紧锁,且把徐湘湘买的另外两本也翻了翻,徐湘湘看他的样子便问道“怎么了?很严重吗?”   沈矜冷哼声,“何止啊,这简直就是邪教。” 第88章 陆大表哥   其实很多话本子都写的良莠不齐的,夹带点淫词艳曲也时常都有,但是这种除了已经非常过分之外,整个话本子都看的出来是有人操控着。   尤其是这三本的结局全部是教人如何自杀的,写的太过于详细了,而且全部都是面对权威,面对威胁自己或者对自己用强的人定要屈服,屈服于这个规则之下才活的更好,否则就不容于世。   好在凤安府也不是什么科举重镇,识字的人还不算太多,否则这种书传递的思想实在是太可怕了。   尤其是沈矜这种人,看就知道这些人想表现出点什么来。   他先把话本子放下,复而才对徐湘湘道“我看这件事可能要作为优先我要做的事情了,不过,我只是个同知,还得看看当地知府如何。”   这倒是,同知只是府城二把手,知府才是把手。   在这里睡了晚,很快马车便载着他们到了凤安府,阳哥儿要掀开帘子往外边看,沈矜也跟着看,他说“我以前也来过,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很大的变化,湘湘,你看那条街,我在这里吃过烤猪肉。”   “烤猪肉?你以前还喜欢吃肉嘛!”徐湘湘对他吃肉的事情倒是挺感兴趣的。   沈矜笑道“其实我那时吃肉是想长胖点,因为我小时候很像小姑娘,我娘甚至说我当女儿养,这样人就不会带走我。”   “你现在也很瘦,但是——你能抱的起我,所以不在我心目就是男子汉。”徐湘湘搂住沈矜的腰,“你的腰好细,我喜欢。”   “我知道。”沈矜刮了下她的鼻子,“小色女。”   徐湘湘咬着嘴唇,“食色性也,你是我相公我才这么大胆子的,如果你不是我相公,我大概就偷偷放在心里觉得,这个人简直太俊了,然后就会将你慢慢忘掉。”   “还好我有你,哎,我觉得我们俩能成为对,真的是太多阴差阳错的事情了。”沈矜心道,如果他的章没被沈珏偷去,那他就肯定在当年会被榜下捉婿,或者由长房安排娶某位贵女或者宗室女,而他的妻子也有极大可能进宫,这样他就不知道这个世上原来还有这么好的女人。   徐湘湘也是有同!同感“也许,我和你这辈子就不会认识了。”想到这里,向情绪颇为高昂的她情绪也很低落,“那我就很难过了。”   沈矜逗她“快别想那些事情了,我们不在起的嘛。”   “是啊,反正三王爷的女儿也早成亲了,什么皇上沈珏也个个都成亲了,所以我们天生对。”   来接他们的是位留着山羊须的先生,他自称是府堂官,这种官员般都是知府的亲信,乍然看到沈矜还不以为意的,“不知道尊父沈同知来了没有?”   因为沈矜今年也不过十九岁,且他面白也未留须,相貌过于英俊,总觉得不像是同知,同知可是要负责盐运的,在许多人眼他这个年纪当通判都过小了。   常寿立马道“这位大人,这就是我们沈同知,我们大人十岁就了状元,接着升为侍讲学士和大理寺寺正,如今是来凤安府任职的。”   此时,这位山羊须老先生才正视沈矜,他还是不可置信,因为在整个凤安府,今年恩科无人进士,举人都很少,如今却告诉他有十岁的状元,简直令人惊奇。   但是接过书,他倒是不再造次,领着人过去同知所住的官衙,坦白说,不是那么大的地方,反而修的官衙比较好,至少凤安府同知的官衙就比吴兴府的同知府要强。   徐湘湘抱着儿子进去,苏卿怜和婉琴跟在其后,因为她二人是未嫁女子都戴着帷帽,她随意看了看这里的官衙看起来虽然没有她们在京师的宅子那般好,可是也算不错了。   沈矜则忙着拿官印书,常寿马三等人跟着他出去,徐多徐少也跟着去,女人们便都在帮忙收拾屋子,正房当然是留给沈矜夫妻住,西边的厢房则留给苏卿怜间,婉琴间,俩姑娘正商量着怎么布置屋子。   梅香和梅花二人还有马三家的都开始忙着收拾正房,打扫房间,整个下午才慢慢收拾出来。   沈管家是个极为能干的人,他原本就来过凤安府,现下带着几个小幺儿很快就把此处的东南西北摸熟了,等到天刚刚变黑之时,旁人家炊烟袅袅,沈管家也让人送了桌菜过来。   他还把打探到的事情说给徐湘湘听“据小的打探,通判就住在咱!们右边,这位通判今年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有个正妻,七房妾,儿子倒是只有个,住在咱们左边的是知府傅大人,这位大人出身倒是不凡,是勋贵之子,并非科举取士,而是从千牛卫直接调任过来的。其余的官职太小的,明儿我再出去打探。”   真的是了不起,徐湘湘笑道“已经非常详细了,沈管家,我们家还真的少不了你。”   沈管家往后退了步,表示是自己应该做的。   下人们也累了天了,徐湘湘也让他们下去吃饭,不必伺候,阳哥儿都对梅香说“吃饭。”   苏卿怜深有同感,她本身性格胆小,听徐湘湘这么说,马上表示,“我哪里都不去。”   “以后熟了我们再出门去,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的,小鬼难缠啊。”   她们吃完饭沈矜才回来,他扶额“我简直没想到,就件非常小的事情,居然能磨蹭那么久,那些人还习以为常。”   办事很慢这太正常了,徐湘湘甚至道“我目前见过办事最快,最为老百姓着想的地方就是你们江南,你们那儿读书人太多了,有钱人太多了,动不动就上衙门告状,可是旁的地方可差太远了,我们江陵府的衙门好些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开呢。说起来我们江陵比这儿可还富庶,也就那样,这里差远了,不是很正常吗?”   沈矜坐下来看徐湘湘要忙,他摆手“别忙,我今天吃点心喝茶都饱了,什么都不吃了。”   看到他这么烦恼,徐湘湘好笑道“宝贝,你现在是二把手,要彻底改变,除非干掉那个知府,你升上去才行啊,否则,如果这个知府也不怎么样,那你混日子的情况比较多。”   到底沈矜也非常人,只是经历过大理寺被坑了之后,整个人有些低沉,现在听徐湘湘这么说,他又燃起了斗志。   夜好眠,次!日起来时,沈矜早已去了官衙了,徐湘湘揉了揉自己的头,这么多天,总算是到了,真的踏实了。   刚伸了个懒腰,就看到沈管家进来说陆家送了帖子过来,想请他们晚上过去为他们接风,她拿了这张帖子过来,看到上边写的字,周正而已,倒也算不错了,她笑道“原本是我们先去看舅母她们的,不曾想她们先递了帖子过来,我自然会去。”   她用的词是“我”,而非“我们”,沈管家没有露出疑惑,因为他们三房这位大奶奶,可真的不是般人。   倒是苏卿怜问了出来,这就是徐湘湘不太愿意带着外人的缘故,她们不知道沈家的事情,却会问,回答不回答都尴尬,但是徐湘湘直接道“大爷新官上任,肯定要忙于政务。”   下午还下着小雪,地面有点滑,陆舅母带着大儿媳妇又看了看地面,连忙让下人又扫了遍,陆舅母对长媳道“你那位表弟妹也是官家之女,我看你姑母来信,对她极为信服,矜哥儿自有你舅父他们招待,可女眷这边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陆大奶奶笑道“儿媳知道。”   陆舅母对长媳很是满意,同样出身商户人家,家里还有个大庄子,又会管家,人也贤惠,简直好到不行。   陆家的男人们都冒着小雪站在外边等着,陆舅父看了看长子眼,终究什么都没说,而陆清明眼神默默的看着远方,好像又在期待什么样,很快有俩辆马车行驶过来,马车上刻着“沈”的徽记。   陆舅爷更是如此,他甚至不解的问沈管家“你们大爷呢?”   却见徐湘湘掀开帷幕,笑道“相公有事,所以是侄媳来的,还请舅爷不要见怪。”说完又打量了下沈管家跟他示意的那位陆大表哥,身材魁梧,人异常高大,看起来颇有些深不可测。   可她心冷哼声,再深不可测的人也休想伤害她的相公根手指头。   日起来时,沈矜早已去了官衙了,徐湘湘揉了揉自己的头,这么多天,总算是到了,真的踏实了。 第89章 试探   “舅母,两年前,我们在吴兴见过的,如今看来,舅母还是未变,倒是越发年轻了。”徐湘湘带着婉琴坐下,很自然的和陆舅母叙旧。   陆舅母陪笑“是啊,那时候是你和矜哥儿成婚,我们从凤安赶过去的,以前只知道矜哥儿这孩子聪明,却没想到矜哥儿这孩子居然有这么聪明,真可谓是年少有为,不过十九岁,便成为方父母官,我们凤安府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稀奇事。”   陆大奶奶是这几年嫁过来的,平日里常听婆婆提起吴兴的小姑子,似乎是经常把这位表弟挂在嘴边,如今表弟没见着,倒是看到这位表弟妹,但见她年若二十来许人,衣着高雅,举止有度,雅音官话也说的极好,容貌似杨妃般,虽丰腴却让人目不转睛,让人见之为她的美而目瞪口呆。   此女子风情,她比豆蔻少女多了几分妩媚,比之□□又多了几分天真可爱,女子与她多说几句话都仿若酥麻番,更别提对男人的吸引力了。   婉琴见嫂子和舅母聊了几句,她也出来说话,还主动提及家之人,“我二哥已经投入魏虎将军麾下,听说不日便要去西边去了。”   “持哥儿这孩子如今也出息了。”陆舅母对沈家的这几个外甥都极为吹捧。   她们做生意的人都要找靠山,只要吴兴沈家不倒,她们的日子就很好过,当然了,她们陆家以前就很有钱,只是现在交的保护费更少了点。   徐湘湘笑“舅母,怎么不见表妹?我曾经听太太说,您家还有个小女儿,我这里有套内造的首饰,是章京公主送给我的,我曾经听闻表妹玉雪可爱,故而便想送给她。”   就陆家来说那必定是不缺钱的,什么首饰没有,就徐湘湘看到的,这里可谓是金碧辉煌都不为过,但是内造之物她们却很少见,倒不是没钱而是身份不够,但是拥有内造之物,代表的是你的身份,至少你跟皇室的人认识。   等她以后嫁人了,少不得要拿东西出来镇场子,这个便可以。   陆舅母对徐湘湘道“她被我养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怕坏了你的兴致。”   “嗳,舅母客气做甚,都是!是家里人,何必如此。”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陆舅母有些尴尬的把女儿请出来,这陆姑娘出来后,徐湘湘才知道为何陆舅母方才不让她出来,因为她这个嘴,实在是没把门的。   看到徐湘湘便高兴道“听说这是送给我的,虽然没有我的首饰好看,但是贵在是公主的,我就收下了。”   徐湘湘倒是面色不改,甚至还大加赞许“陆家表妹如此快言快语,实在是令人欣赏。”   陆欣荣摆手,又看了徐湘湘眼“表嫂,我听说选秀刚过,是吗?那跟公主或者是郡主们选伴读这些也过了吗?”   “看不出来表妹有如此志向,选秀已经过了,旁的倒是没有听说。”徐湘湘又略微夸奖了她几句,无非是夸她志存高远。   陆欣荣听了极是高兴,陆舅母清咳了声,“外甥媳妇,我们已经备好酒菜,这就入席吧。”   虽然沈矜未来,但是徐湘湘和婉琴能够到,她们到底不敢慢待,徐湘湘吃的倒是挺痛快的,吃完还跟陆舅母提到“我听我家相公说他小时候会来舅母家玩,不知道他以前住哪儿,能否带我过去看看?”   陆舅母笑道“他以前来住的地方我们都好好保存着,还经常有人打扫呢。”说实在的,陆舅母觉得沈矜纯粹是小题大做了,不就是表兄弟之间厮混而已,也不算什么大事,他倒是做的如此绝情,若非是因为他是沈家子,她也不会如此对个小辈卑躬屈膝。   徐湘湘看了陆欣荣眼,“不如就让表妹陪着我起去把,表妹同我脾性投契,又和婉琴是表姐妹,让她们培养感情也好啊。”   这边陆欣荣听到了当然是欢喜的,不管怎么说,有个同知夫人是表嫂,日后她这个商户千金和官家千金们往来,腰杆子也会硬点啊。   陆家非常之大,尽管她们坐暖轿都坐了两炷香的功夫,陆欣荣携着徐湘湘的手往前走,指着处叫凌琅阁的地方给徐湘湘看,“表嫂,你瞧,那便是表兄过来住的地方,我娘每隔几日就让人打扫番。”   凌琅阁实际上是个非常精巧的宅院,看的出来陆家对沈矜这位外甥用了颇多心思,古!朴却又不失清雅的装饰看就是沈矜很喜欢的布置,走到里边的时候徐湘湘便道“既然听你说里边还放着我相公的描红本,我自己进去看看,你同婉琴在外边说说话吧。”   正好陆欣荣也不愿意跟着进去了,她对个已经成亲的表哥也没什么心思,再说走了这么久,她也有点累了,徐湘湘走进里屋,却看到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笑道“大表哥,你怎地在此?”   她不动如山,却仿若有千钧气势,陆清明挑眉“这是我家,弟妹不该问我这个问题。”他可不管什么陆家,他们做生意的哪能把鸡蛋都放在个篮子里,这是不可能的,他现下全面掌控陆家的生意,除了平日里的自家做的传统生意,他买了好几艘船出海在岭南做生意,现在的陆家早已超过他父辈所在的陆家。   陆清明随意指,他倒是想知道沈矜的这位夫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少年时期的沈矜字已经写的极好了,而且还会做记号,每日写了多少都会标出来,可谓是相当用功了,她清理了二,复而又道“这些我便都带回去了。”   有意思,陆清明笑道“这些不过是些描红而已,弟妹说声,我送去便成了,何必你自己过来拿。”   “大表哥这就错了,我相公忙,他许多事情想不到,但是我对他却是时时刻刻都留意着,他的草木于你们而言不过是个亲戚的杂物而已,但于我而言却是最宝贝的东西,故而借此机会我才过来拿。”   陆清明看了她眼“我们陆家到底还是表弟的外祖家,虽说弟妹过来我们是样很欢迎的,可是他若不来,旁人总是会说闲话的。”   徐湘湘幅少见多怪的样子看着他“旁人的闲话总是听不完的,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如此大公无私,我还巴不得相公能如此呢,其实男人总是要以大事为重,成日纠结些小事,总会让人觉得气度太小。”   “弟妹果真嘴巴厉害,我倒是很奇怪,你个六品通!通判之女却这般能言善辩,也实在是奇迹。”   “自古英雄不问出身,昔日孟尝君手下三千门客也是何人都有。”   还自比英雄,果然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不过,这倒是更有趣了,他跟看着玩物样看着徐湘湘。   这种眼神,徐湘湘非常不喜欢,她转过眼神,又用另只手扒拉着手上的镯子,不太客气的道“大表哥,许多事情,时日久了,大家顾念着双方都是亲戚,提起来倒是对谁都不好,我今日过来也是想跟你说,我方才看到了大表嫂,她娴静有礼,性格又好,你该好好待他才是。”   所以,她今日来,便是要跟陆清明来警告的。   陆清明当然听的出来,但是却不以为意,他甚至看着徐湘湘道“弟妹还是管好自己比较好,我房里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他想要的人会通过切办法弄到手的,以前隔的远也就算了,可是现在他自己送上门来的,他怎么会放弃。   越是得不到的,他就越想要。   说完,他又看了看外边,“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是懂的,我便不在此多做停留,弟妹留下来好好看。”他无意和个蠢妇再多说什么,这样的女人又懂什么,沈矜娶她也不过是繁衍后代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说完,便朝外边走去,此时徐湘湘却道“大表哥,我不是在和你打商量,我是在警告你,如果你惹了不该惹的人,我绝对会报复你的。你不要觉得我是个女流之辈,就轻视于我,也看轻了我的决心。”   陆清明脚步顿了顿,终究没说什么,径直往前走了。 第90章 乔五小姐   今年过年都在路上过的,徐湘湘直觉得遗憾,所以这几日安定下来之后,便亲自带着下人在厨房里做菜,苏卿怜和婉琴也过来帮忙,这俩人商量人也学个菜,苏卿怜自己寻食材要做甜汤,而婉琴则带着丫头做江南最爱吃的西湖醋鱼。   姑嫂三人正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知府傅夫人却过来了,她不仅自己过来了,还带着女儿起过来的,徐湘湘解下围裙,便去前厅陪傅夫人。   傅夫人的丈夫是宁平侯府的三儿媳妇,原本应该称傅三太太,但是在外,她还是喊傅夫人,上次来,她就跟隔壁几家打点过,这个时候傅夫人来,也算是回访了。   “昨儿见了新来的同知大人,没想到那般年轻,不愧是吴兴沈氏的世家子,到底与众不同。”   徐湘湘笑道“还多谢您谬赞了。”说完又让丫头上茶,“家只有碧螺春,您尝尝,这个茶是我们在吴兴时便最爱喝的。”   傅夫人约莫三十多岁,张鹅蛋脸,穿着枚红色的小袄,看的出来是个极爱俏的妇人,般三十多岁的人,大约穿衣服都会淡淡的,或者往深色穿,否则很容易让旁人说嘴,就像陆氏穿的华丽点,都很在意旁人的看法。   傅夫人呷了口茶,“还不错。”   “上次你们送来的那个桂花粉糕,我家巧娘很喜欢吃,特意让我问你方子呢,她说桂花糕寻常,可桂花粉糕却完全不同。”傅夫人是有意拉近和沈家人的距离。   倒不是别的,人家十九岁就能坐同知,他家老爷着人打听过,这位沈矜是个惊艳绝伦的人物,这样的人来这里可能就是镀金的,若是以后人家真的高升了,他这个老上峰还能跟着结个善缘,也没什么不好的。   见傅夫人主动示好,徐湘湘当然是努力交好,甚至等傅夫人走的时候,她还送了幅头面给傅家小姐。   “小姐,奴婢听傅太太那个意思仿佛是说原本乔通判应该升同知的,但是因为大爷来了,所以他不得不还是在通判那个位置上,我听说他上下打点就花了不少银钱。”梅香非常聪明,很快就听出重点意思。   徐湘湘却道“傅夫人这是在离!离间我们和乔通判的关系罢了,你也知道,若是论才干,无疑是我们大爷强点,论在此处经营,绝对是乔通判,那么傅知府呢?他可是来这里来了六年了,可这里的人连他的面都没见过,除了是勋贵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过硬的本事,如果我们家和乔通判家闹起来了,傅知府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那么日后她们家就会争着和乔通判家讨好傅知府,傅知府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不少好处了。   只可惜,自从沈矜上次着了大理寺的道之后,苦心研究官场之术,有次她去书房找沈矜缠绵,他甚至写了几本官场应对之道,徐湘湘相信只要自己不拖后腿,那沈矜必定如鱼得水。   因为沈矜只要遇到关于自己的事情的时候,才容易毫无原则的妥协。   听了徐湘湘的话,梅香了然,也大概清楚自己想要怎么做了。   到了晚上,沈矜神采奕奕的从外边回来,他先从徐湘湘手里接过儿子放在手里掂了掂,高兴的对徐湘湘道“儿子重了。”   这话听了徐湘湘不高兴,“要儿子那么胖干嘛,我希望他苗条点,这样就是翩翩公子。”   沈矜不以为然,还指了指自己“胖点才好,我这样就不好。”   “好了,别胡说了,快吃饭吧。你回来的晚,他婉琴和苏卿怜早就吃过回去休息了,就咱俩吃。”   沈矜可不觉得自己是胡说,他想起前几天自家娘子个人去陆家,他就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但是他好歹有个这么好的娘子,从来不会认为他的美丽英俊是不好的,可儿子日后能不能碰到和他眼的人呢?   饭桌上,徐湘湘把今日傅夫人过来的时候说了,沈矜倒是无所觉“你们女人怎么样都好,你不必在意我的关系。”   他打听到的消息比内宅更多点,比如傅大人虽然没有乔通判有能力,但是家规矩很是不错,乔通判后院却十分混乱。   徐湘湘摊手“她们年纪都比我大十几岁或者二十岁,我也不过是寻常来往罢了。”   沈矜不由得点头,他是个极其上进的人,以前读书的时候,就是半夜都会起来读书的!的人,现在做官,对自己要求也是非常严格,这些日子都在与吏、户、礼、兵、刑、工六房人熟悉情况,他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掌握这些事情,因为同知的职责便是负责分掌地方盐、粮、捕盗、江防、海疆、河工、水利以及清理军籍、抚绥民夷等事务。   尤其是盐运,几乎全权由沈矜负责,这是个极好捞油水的位置,可以说傅大人这个知府能捞的都没有同知多。   但就是这样的官职,能够经受住诱惑的那是少之又少。   所以乔通判心想做同知,即便日后升官无望,他也满足了,就是这个原因,除了官位更进步,主要是这个位置管着盐运,油水非常多。   他吃完饭,又拉着徐湘湘去床上满足她了之后,复而去了书房,徐湘湘很累了,倒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天气很快暖和起来,徐湘湘在家设宴,专门请了女眷过来玩,陆舅母带了女儿和两位儿媳妇过来,之后,沈矜特意拨冗见了陆舅母和陆家女眷面,陆大奶奶几人看着沈矜的容貌几乎屏住呼吸的地步了。   天下间居然有如此貌美的男子,且他举动丝毫不娘,反而举止雅风度翩翩,陆大奶奶如是想,宋玉卫阶在此,也不过如此了吧。   沈矜跟徐湘湘道“舅母和诸位嫂嫂过来,你要好生招待,若有事,便差人去官厅里喊我便是。”   同知府不能称府要称厅,故而沈矜有此说。   在人家沈矜向都是家之主的样子,徐湘湘也很听从的点头,沈矜又对陆舅母道“外边还有事,我便先行步。”   陆舅母忙道“你且去忙,莫管我们。”   女眷们窝在起也不过就是说说风土人情,衣裳首饰如何,徐湘湘旁的是概不多问,原本陆舅母来的时候听陆舅爷说了不少官员经,说若是要尽快告知沈矜,让沈矜做好提防,但是这位外甥媳妇却不聊此事,每每她要提到的时候,她还岔开话题。   其实徐湘湘也知道陆舅母片好心,但是她想沈矜现在正是证明自己能力的时候,自己若是过多参与了他地方政务,这样会让他慢慢觉得自己好像强过他似的,她可不想这样。!。   夫妻之间,虽然不至于定要谁强谁弱,但是总要给彼此留定的余力。   若沈矜连同知这个官都做起来困难重重,那么日后想往上升就更难了,这是对沈矜自己的考验,只有沈矜自己才能完成,这样他才会获得满足感。   等陆舅母她们吃完饭,徐湘湘请了说书女先生,说了段书,时候不早了,便送她们回去。转身之际,却被个小丫头撞了满怀,这小丫头手里抱着的包袱散落在了地上,徐湘湘连忙蹲着帮她捡起来。   小丫头跪着磕头赔罪,徐湘湘忙让梅花扶起她来“你也不是有意的,倒不必如此,我只问你,你是哪家的?”   那小丫头知道隔壁来了个大官,这位想必就是大官的夫人,她不敢撒谎“奴婢是乔通判家五小姐的丫头,因为小姐派奴婢出去买点东西,奴婢今日回来晚了些,所以才匆忙之间撞了夫人。”   “无事,你且回吧。”   这乔通判的夫人温氏是个极其敏锐的女人,昨儿就她家个小丫头撞了她,她便过来赔罪,还带了她家的五小姐过来,这位五小姐看起来也差不多及笄的年轻,很是安静。   温氏对她道“我家这个老五和她的几位姐姐都不同,她几位姐姐个个能干,她却是个胆小安静的性子,偏偏又倔强,若非早年我跟她订了门娃娃亲,还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嫁出去呢。”   这话放在台面上说也太不好了,听的徐湘湘都有几分心疼乔五小姐了,她道“五小姐性子虽然不热络,但每个人总有每个人的性格,若是人人都如此,那岂不是千人面,倒是没什么意思。”   温氏尴尬笑,倒是没再说什么了,她家有七个女儿,女儿多了不值钱,她看谁最好就疼谁。   原本徐湘湘以为日后和这位五小姐应该会多见面的,但是没想到这位五小姐年纪轻轻的却想不开,在她的未婚夫上门后的当晚自杀身亡。   因为她是未婚女子,又是官家小姐乔家极力阻止验尸,但是沈矜却发现了些端倪,因为这位五小姐的死法和他们刚来凤安府时,徐湘湘买的那几本话本子上发现的死法几乎是模样。   。 第91章 排戏   显然沈矜也发现了,他身为同知,同时掌管刑罚,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事儿他也知道乔家不欲闹出来,故而私底下找乔通判问,乔通判则以为沈矜是故意找他的麻烦,否则不就是女儿自杀了,说白了,年轻人总是容易想不开的。   沈矜则道:“我恐怕贵千金已经不是个案了,我翻看了近几年凤安府女性或者男性死亡,死因非常相像,乔通判,若是此次不查,日后便酿成苦果啊。”   “这是什么意思?”乔通判不懂。   沈矜背着手走到他身边:“前年古员外的女儿,在闺也是自杀,自杀状况和乔五小姐模样,去年孙小姐……”   他准确的说出了这几年相同手法作案的事情,还把他搜寻到的话本子递给乔通判看,“这个案子乔通判在此耕耘多年,您看看,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   乔通判坐在此处翻开看了看,看完几乎大汗淋漓,这是在他治下发生的事情,为何他懵然不知?还好这本书是本地,若是流传到外地,出了事了,他这个没背景的第个被拉出来祭天,知府是勋贵出身,同知是世家出身,唯独有他什么都不是。   他有些慌乱,“这些书,是否要禁了?”   “禁肯定要禁,但不能明令禁止,本朝鼓励广开言路,不允许随意□□,知道的是晓得您是为了老百姓好,可传来传去变了味了,总不好。”沈矜深晓律法和言论,眼界远远在乔通判之上,所以也看的更远。   乔通判见沈矜似乎胸有成竹,他平静了下来:“下官到底不如大人懂的多,依大人看,该如何是好?”   沈矜勾唇,“那就反其道而行之。”   他还跟乔通判道:“我看过你的考核,年年都是良,却很难升,这件事儿如若做的好,倒是于你政绩有帮助。”   乔通判眼睛亮:“大人觉着我还能升吗?”说完又挠挠头,他在此地从县官开始做起,做到现在才是六品,五品是个坎儿,他做梦都想升五品。   “也不是不可能啊。”沈矜淡淡的道。   听说能够升官,乔通判也不介意对她女儿的事情查清楚了,果然如沈矜所料,乔五小姐在死前看了那部话本子,贴身丫头曾经说过,乔五小姐和她的姐姐们心甘情愿被安排婚事不样,她的未婚夫生的貌丑不说,还未成亲!亲家便和多个丫鬟乱来,甚至于她们未婚夫妻见面动手动脚,这些都让她十分痛苦,她相信那个话本子所说,无法改变人生便有了轻生的念头。   温氏哭的不能自已,虽然老五平时跟个透明人样,但到底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个女孩呀。   徐湘湘也见到了乔家其余的姑娘,果真乔五小姐和这几位都完全不同,她们哭的都很大声,个比个会表现自己,但是这种伤心都是借故跟她还有傅夫人攀上关系的前戏罢了。   傅夫人很看不上这样的人,但是还不得不和她们周旋,令傅夫人惊讶的是徐湘湘,年龄不大,但是看起来比她城府还深,几乎不露出半分心思,都是直跟温氏还有乔家姐妹说话,全然都是安慰之语,说的每句话都恰到好处。   即便是逢场作戏,也得要作的好看才成。   出了话本子事件之后,沈矜让乔通判去查那几位写书的书生,再看看这些人有无犯其他事,如若犯了其他事情,再找其他罪名抓起来。   之后,便是沈矜来委托徐湘湘找苏卿怜了,苏卿怜搓手:“表姐,我还能为凤安府百姓造福方呢?”   “怎么不能。现在就到了你做事的时候了,你可不要退缩,放心,官府会给个令牌给你,你可以便宜行事。”   其实她要做的事情便是按照沈矜自己编纂的话本子,找人演排唱戏,唱戏的内容全部是针对溺死女婴、恶婆婆逼媳妇、女子婚事不和谐等等让女子坚强起来。   苏卿怜识字不算多,但是有徐湘湘和婉琴讲解,让她找乐府的人排戏,她已经跃跃欲试了。   就比如第个故事,溺死女婴之事,原本朝廷三令五申不准溺死女婴,但是村民们还是屡教不改,这样的情况在富贵人家鲜少,因为富贵人家女子能联姻,也养的起,可在老百姓家却是时常发生,就连苏卿怜自己看了沈矜的故事都觉得痛快。   苏卿怜开始忙碌了起来,徐湘湘把话很少的徐少派出去跟着她起忙这件事情,苏卿怜原本声音很小,说话都不敢大声的,但是想起解救女人,她赫然挺起了胸膛。   每日忙进忙出的,傅家小姐都很好奇,还专程过来问苏卿怜在做什么。   徐湘湘遂笑道:“她呀在做什么,你个月之后就清楚了。”   婉琴和傅小姐年龄相仿!,但是知道此事尚且在保密,她不能坏了大哥的好事,故而,只拉着傅家小姐说京师如今时兴什么云云,傅小姐因为六七年没有回去京师,又怕哪日回去被其她堂姐妹们嫌弃乡土,所以听的很认真。   个月之后,大溪村每家每户都敲锣打鼓出去看戏,去看戏的人还免费发瓜子花生等炒货,村民们起初不觉得是真的,后来里长村长都出来说,他们才相信有这等好事。   第个故事讲的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开头先是生孩子,生下来是个粉嘟嘟的女婴,下边的村民瘪嘴,“是个赔钱货。”   第二个场景便是产妇要埋女婴,埋的时候,用屏风挡住了村民们的视线,但是扬起的尘土看的出来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在埋。   虽然她们有很多人做过这种事情,但是第次看的这种直观的事情,良心还是非常不安,但是有的人无所谓。   第三个场景是丢弃孩子的女人开始生了男孩子,脸上挂起了笑容,紧接着倒霉的事情件接着件发生了,且她的儿子成亲后,多年生不出孩子,后来她老伴也莫名其妙的身亡,她去求神拜佛捐了不少香火钱都没用。   下面有的村民开始紧张起来,接着第四个场景便是菩萨显灵,她告诉她切都是因果报应,因为她当年害了自己的女儿,所以她的后代也受到了影响。   农妇幡然醒悟,四处去收养那些丢弃的女婴或者准备活埋的女婴赎罪,多做善事,但为时已晚,她儿子依旧多年无子。   而与之相反的是农妇的邻居,虽然生了五个女儿,生无子,但女儿孝顺,后来活到九十高寿,儿孙满堂人人羡慕。   这个故事让村里不少女人都有所触动,本来沈矜要写的是女子越来越少,男子未来婚配成为严重的问题,但是徐湘湘提醒了他,这些人才不会管这些,他们最终在意的是香火能不能得到延续,所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就好了,只要告诉他们好好善待女儿,依旧能得到很好的生活,反而苛待女儿,会得到报应,这些人自然就不敢了。   这个故事几乎每个村都演到了,乔通判知道这个事儿关乎到自己,每天派人做记录,发现原来真的有用,因为这出戏,女儿出生的多了,比以前多了三倍不止……   实在是触目惊心。   若说第个故事是村民们强迫被看的,看!完有点悲哀,但是第二个故事便是小媳妇智斗婆婆,第个场景是苏卿怜排了很久,个小媳妇在飘雪的天儿,仍然要洗衣服,她大着肚子,不小心滑落在地,还好肚子没事。恶婆婆却打起媳妇来,那火钳下下的,全部用的是实力。   第二个场景是小媳妇生下孩子后,依旧被虐待,个鸡蛋都舍不得给孩子吃。小媳妇的娘家人来看她,她婆婆把鸡蛋也全部收起来。   下面的妇人们叽叽喳喳人人恨不得上前踹恶婆婆几巴掌,她们做儿媳妇的,遇到恶婆婆的概率还是很大,所以都深有同感。   但是第三个场景就变了,直备受欺负的小媳妇开始改变了,她苦学织布,自己养活孩子,婆婆来了之后她也不怵,她气势越来越高,婆婆不敢再那般对她,最后婆婆反而处处以她为先。   这个故事告诉广大女人,不要惧怕婆婆,自强不息永远能活的更好。   第二次几乎是村民们最喜欢的,之后还有专门针对五小姐的退婚记,退婚了过的更好,还有和离记,并且鼓励寡妇再嫁,总之几乎全部都是鼓励女性的。   就别提村民了,便是府城的人都看的津津有味,苏卿怜也由临时的府衙人员,成为正式的。   沈矜的出场几乎是让人预料不到的,所有人都以为他先会在盐运上着手,可没想到他在另个领域直接突出了,尤其是女婴之数增多,寡妇再嫁增多,这些都是政绩。   徐湘湘不禁为他鼓掌:“相公,你果真是另辟蹊径,现在乔通判看那个模样可是越来越听你的话了。”   原本傅知府还想分化他二人,没想到乔通判因为这件事情无条件信任沈矜。   沈矜则淡笑,“还早呢,这算什么。盐运的事情才是大头,这种事情也就是增加些名声而已。”   “哎呦,增加名声也是好事嘛,就像傅知府,什么都不做,凤安府的百姓连知府是谁都不知道?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她说完,又崇拜的看着沈矜,“而且你用这种方式解救了好些姑娘,我作为个姑娘,也要谢谢你。”   说完,她还张开双臂要求抱抱,沈矜苦笑:“你也要我跟抱阳哥儿似的,要我看你胖了没有吗?”   简直是不解风情,徐湘湘气恼的跺脚:“人家是要你抱我去床上,你就天天笑我胖。”   完有点悲哀,但是第二个故事便是小媳妇智斗婆婆,第个场景是苏卿怜排了很久,个小媳妇在飘雪的天儿,仍然要洗衣服,她大着肚子,不小心滑落在地,还好肚子没事。恶婆婆却打起媳妇来,那火钳下下的,全部用的是实力。 第92章 盐运失火   天气稍霁,阳光明媚,阳哥儿在家总是待不住的,沈矜正好也有空闲,便想带着妻儿和妹妹一道出门。   婉琴这些日子过的可真刺激,她会跟着苏卿怜去看那些戏子们排练戏,也会帮着徐湘湘迎来送往,她越发觉得现在的日子可真有意思。   现在还能时不时出门跟着出门,婉琴有时候觉得,她好像不认为嫁人才是自己唯一最好的出路了。   她来的时候姨娘千叮万嘱跟她说,让她好好巴结哥哥嫂子,这样他们才肯用心帮她找一门好亲事,她也困囿于亲事中,见到适龄男子总会多看几眼,现在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肤浅了。其实人世间真的还有很多更值得的事情去做,这比成亲侍奉丈夫公婆要好上太多了。   “小姐,您在想什么呢?”黄莺问起。   婉琴笑道:“我没想什么,只不过是想起苏表姐这些时日忙来忙去,让人羡慕。”   苏卿怜?黄莺不懂:“她一个女子,成日抛头露面的,并非是好事。虽然她这次帮到了大爷,但是终究不太好,旁人若知道她是这样的人,肯定会觉得她不安分,小姐,您可别羡慕她。”   “黄莺,你不懂。”   她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而前面一辆马车里,沈矜正靠在徐湘湘肩膀上,就跟没长骨头似的,徐湘湘笑道:“你小心被人看见,一个同知,外面比别人都老成,现下看着比阳哥儿还不如,阳哥儿还好好的坐着呢。”   沈矜闷声笑道:“好姐姐,你别乱动,我就想靠着你。”   嘴巴倒是甜的很,徐湘湘跟摸自己儿子似的摸了摸他的头:“这些日子累了吧,你也怪不容易的。”   也不知道为何沈矜办事能力确实非常强,无能是收税还是管盐运,他总能布置得宜,所以他确实很累,能够撒娇的时候便尽情跟徐湘湘撒娇,有时候她想,是不是只有自己才看到了他这一面。   沈矜笑道:“有时候学会了尔虞我诈,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是好事吧。”   她又想到那个杨泽,她不由得道:“还好章京公主去了亳州,否则杨泽和他夫人都要被砍头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呀。”   杨泽为人正直,从不谄媚,以真理为唯一!一坚持,他查某宗案子结果查到皇上的亲信身上,这位亲信虽然贪了点,但却是皇上十分信赖的人,有后台的人若是动了,总会出事,若非章京公主千里驰援,杨泽怕早早成了刀下亡魂。   “过刚易折。”沈矜淡淡的道,“政治是最肮脏的事情,天下没有真正的公道,只能尽量让更多的人过的更好一些罢了。”   他说的是实话,也从不煽情。   但是徐湘湘却品出不同的味道:“你说,章京公主会不会喜欢杨泽啊?”   沈矜直起身来看着她,意味深长道:“一个女人不远千里去救一个男人,单纯做好事吗?难道一国公主这么闲。”   也是啊,徐湘湘摸摸鼻子:“那如果是你,你会不会感动?”   送命题!!!   沈矜笑道:“要看救我的人是谁,如果是我的亲亲娘子,我就会很感动,如果是旁的人,那就找个机会报答就是了。”   徐湘湘抬抬下巴:“算你识相。”   沈矜心里擦汗,还好自己过关了。   没什么当地官员作陪,沈矜纯粹就是带家人出来玩,凤安府以腰鼓出名,最近却以官府办的戏班子尤其有名,阳哥儿下了马车就蹦蹦跳跳起来,沈矜知道妻子难得出来玩,主动照顾孩子,牵着孩子不说,还小心呵护。   他们夫妻从来都是这样,可能因为沈矜年龄比徐湘湘小点,徐湘湘也不会面对沈矜觉得有什么压迫感,反而他每次帮忙带孩子,她都心安理得的。   “你和婉琴进去挑首饰,挑好了喊我进去付钱就成。”   就这点沈矜特别讲究,付钱的时候永远都要他付才行。   殊不知被高楼喝茶的陆清明看了个正着,他不禁皱眉,这个蠢婆娘把自己的表弟当佣人一样,哪有让男人照顾孩子的,真是胡闹,这样一来,表弟哪里还有什么男人尊严。   这里是府城,所以珍宝轩倒是气派的很,她们一进来倒是还遇到熟人了,正是陆家表妹陆欣荣,陆欣荣见了她们也很高兴。   她说:“我正在看钗子,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你们,你们也是过来玩的吗?”   徐湘湘笑道:“我和婉琴过来挑点首饰,婉琴是姑娘家,更要好好打扮。”   陆欣!荣小声道:“你们慢慢挑,等会儿我大嫂过来。”   这难怪是商家女,算盘打的太精了,这是借花献佛,让陆大奶奶帮忙付钱呢,但徐湘湘不愿意这般,她和婉琴对视一眼,都称还有事,随意选几件便走。   说是选的随意,但女人总是要精挑细选的,一不小心就入了迷了。   就这样沈矜也不恼,他跟阳哥儿在门口玩,平日他就是想多享受点天伦之乐,只是可惜他很多时日都是不在家忙,他看起来很有背景,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没什么背景的,没背景的人就更要做出一番成绩出来,让皇上在做某事的时候一定要想起他这个人,成为无可替代的人了,他才真正跻身。   “爹爹,小蝴蝶刚刚跑了。”   沈矜笑道:“蝴蝶跑了呀,等会儿我们再去追,好不好?来,爹爹跟你擦汗。”   阳哥儿享受的伸出自己的额头,还好他看到他娘的丫头出来,沈矜连忙进去付钱,阳哥儿又抱着徐湘湘蹭,徐湘湘刮了刮儿子的鼻子:“跟爹爹玩的如何呀?你看你姑姑美不美?”   “美。”阳哥儿大声道。   婉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阳哥儿的头,徐湘湘牵着儿子的手对沈矜道:“那我们又要去哪儿玩?”   “今儿带你们去吃小吃,凤安府大菜一般,但是小摊贩风味不错的。”沈矜在这里住过,这些日子又把整个城摸的很熟,所以很想把自己知道的分享给家人。   “好,今儿都听相公的。”   这话沈矜听着舒坦,倒是一直看着他们这家人的陆欣荣很是羡慕,哎,她什么时候也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啊。   凤安府的小吃街着实热闹非凡,婉琴目不转睛的指着一个小糖人:“嫂子,你看那个糖人,吹的可真好,比京师的还要好。”   “那就买两个吧,你和阳哥儿一人一个。”   却看到沈矜买了三个来,多的一个递给徐湘湘,徐湘湘不好意思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要这个做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沈矜倒不好怎么说,徐湘湘假意跟婉琴抱怨:“你看你大哥,还把我当小孩子看呢。”   好了,你俩就喂我狗粮吧,婉琴默默道。   一家人坐在一个小摊前,这里最!有名的是炸牛乳,顾名思义就是把牛乳放在油锅里炸成金黄色,阳哥儿还是头一回看到,乐的很,沈矜却轻门熟路的让人上了两小碟。   牛乳的馥郁鲜香配合着酥脆的口感,徐湘湘好吃到眼睛都眯起来了,“相公,你太厉害了,这道炸牛乳也未免太好吃了吧。”   沈矜笑道:“是我前几日和乔通判出来,他告诉我的。”   乔通判这几日跟沈矜一道办事,被他的能力真的震撼了,对沈矜毕恭毕敬的,打算就跟沈矜混了,这乔通判除了在女人方面着实不算什么好男人之外,大事上却不含糊。   吃完炸牛乳,又陆陆续续的吃了不少小吃,再说吃饭,大家都摇头,也因此,沈矜便带着他们在凤安府城逛了逛,有一面很高的墙引起了徐湘湘的注意,她指着远处的那堵高墙问沈矜。   沈矜看了看,“那是抓犯人的地方。这地方很多人走私盐还有马匹,被抓到了,至少关二十年,有的可能会没命,好了,我们再玩一会儿就回去吧。”   看着小鸡啄米的儿子,沈矜一把抱了起来,徐湘湘当然也很同意。   一家人正欲去下一个地方的时候,却见有人跑了过来:“沈同知,大事不好了,咱们运盐的船烧了起来,好大的火呀,傅知府让您赶紧过去呢。”   徐湘湘听了这话,赶紧把儿子从他怀里接过来,又催促道:“相公你快去吧,要是盐运损失了,你绝对是第一个吃挂落的。”   沈矜却附在她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说完便匆匆随着傅知府的亲信骑马跑回去了,倒是婉琴焦急的很,“大嫂,你说要真是盐运出事了,可怎么办呀?大哥可是为了这个事儿忙了许久了,好不容易今年收到的数目比往年多呢。”   “婉琴,你别担心了。”徐湘湘很镇定。   他们的马车越行越远,陆清明看了个分明,他摇着扇子,微微在笑,陆大奶奶不明所以:“夫君,你为何……”   明明他们家跟沈矜才是亲戚啊,怎么能害他呢?   却见陆清明笑道:“他?你想多了,他这个人绝对不偏私的,反正这事儿我也只是从中牵线,他要怪就怪自己得罪了沈仪宾。”   他越落魄,陆清明就越高兴,最好他什么都不是,他才能为所欲为。 第93章 牝鸡司晨   凤安府这个地方虽然比不得江南富庶,但是比之其余地方又好了不少,算是个中不溜丢却很好混资历的地方,沈珏当初只是一个劲的想用陆清明恶心自己,可从未想过这个凤安府也是个好去处。   也因为如此,似傅知府这样无甚才干的人才在这里稳坐六年,因为这里确实没什么大事发生。   所以一旦发生点什么事情,傅知府便有些心急。   他一看到沈矜,就立马把这个事儿说了:“沈同知,盐运船烧了好几艘了,这可如何是好呀?虽然这个盐运归你管,但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我也要跟着吃挂落啊。”   他是有点埋怨沈矜的,他没来的时候,这里倒没什么事,他一来就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出事不要紧,可是影响他的仕途就不好了。   当官的谁不想升官,似他这样不过恩荫出仕的,原本就比科举出仕的人好像矮了一头,平日里还不得不附庸风雅,他就指着来日升三品官,好尽快调他回京,他在地方捞的钱已经够多了,再不回京,家中爵位更是没他的份了。   沈矜模样清冷的很,但是办事却十分靠谱,他道:“既然已经毁了,也就罢了,只是要抓住捣乱的人,否则还有另外几艘怕也是会让这些人烧毁,那就不好了。”   说白了,少了几艘船的盐,可以找临近府借调,或者自己私人去买,但是若不抓出人来,全部毁了,那么整个凤安的官员乌纱帽都得卸下。   “可被毁的怎么办?”傅知府打定主意一毛不拔的。   沈矜有些不忍,却还是应承了,“那就交由我来想办法了,原本盐运就是我的分内事。”   即便这就是傅知府心中所想,但他依旧客套几句,他也怕被沈家怪罪,别开玩笑了,沈矜可是老相爷打过招呼的人,他可不敢随意开罪,但若是沈矜自己答应了,他就没办法了。   沈矜笑道:“傅大人,虽说您是我的上峰,但盐运一事上虽然我才刚来,但是您也知道我是同知,必定责无旁贷,所以,还是由我来吧。”   见他这般斩钉截铁,傅知府心中想着,到底是年轻人,满腔热血,倒也不说什么,果然命人捉拿凶手。   这一查就查到了陆清明那里了,没几个人能经受住严刑拷问,虽然陆清明很聪明,是让旁人出面的,可是这种大事,便是一贯糊涂的傅知府都要!要严阵以待了,他很自然的被揪了出来,其中还有几名小吏也被买通,全部被查了出来。   这陆清明和沈矜的关系……   这可是亲表兄弟啊,怎么能够这般?傅知府想不通,他悄悄的跟沈矜说了,沈矜则道:“请知府大人留他一个全尸吧。”   原本按照本朝律法走私盐都要判,更何况是烧毁官盐,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傅知府既然有意要卖这个人情给沈矜,当然任由他做什么。   这个陆清明做了几年生意,胆子肥了,又因为见到沈矜之后,越发失了心智,又有沈珏派的人过来三两下就说动了,自以为做的隐蔽罢了。   他沈矜要是这么容易对付,也不会活在当下了,从他来这里的时候,这个计划早就成形了。   一大清早,陆家就来了不少官兵,陆舅爷吓的半死,一边掏钱,一边向官差打听,来捉人的是乔通判,他冷哼一声:“陆老头,陆大爷伙同几个小吏一起烧了官盐船,若非是沈同知在知府大人面前替你们转圜,恐怕你们全家都有牢狱之灾。”   烧了官盐船?陆舅爷背后的冷汗留了下来,他的反应没有想象中那么激烈,他大概了解儿子的心理,其实全家都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外甥可不是好惹的呀。   也难怪昨夜长子说山东的生意有事,看来,他是跑路了。   他又解释道:“乔通判,我大儿子昨儿就走了。”   “走了?果真?”乔通判派人到陆家搜查了一番,确实没看到陆清明的人。他才道:“不管他去哪儿,他的罪行累累,官府不会放过他的。你们因为有沈同知担保,所以无事,但日后陆清明若是再出什么事情,发现你们包庇他了,那沈同知恐怕会第一个大义灭亲。”   看着步履稳健走进来的沈矜,徐湘湘笑道:“事儿办妥了?”   “对,办妥了,之前被我藏起来的盐现在悉数交上去了,傅知府想安稳做好,就不会管其他的,数目对了,他正高兴呢。”沈矜坐下来吻了一下徐湘湘的额头。   可是,徐湘湘不解:“可是我听说陆清明跑路了?要是他出去胡言乱语,可怎么办呀?”   官场最忌一些流言,一旦沈矜被这种流言蜚语沾上,那么就会被打成奸佞之臣,人言可畏啊,本来沈矜就常常因为外貌而让人忽!忽略他的能力,同时也受到不少非议,若仅仅因为如此,沈矜就的官路不好走。   “我自有区处,你放心,我绝对会处理好的。”   既然他这么说了,徐湘湘放心了一点,她又拉着他的领子,“你如今是越来越坏了?居然让我以为官盐真的被烧毁了,我都吓死了,生怕你出了什么事情,还好你跟我说了,我的心才定下来。”   沈矜握住她的手,把她往自己腿上一带,又掂了掂,“最近瘦了点,是不是为我担心的?”   听到瘦了两个字徐湘湘就高兴,她把头放在他肩膀上:“你想的美,我才不是为了你瘦的,我是因为这几天晚上没吃米饭才瘦了,否则你老是笑人家。”   “又没怎么吃饭啊?那可不成。”沈矜摸了摸她的肚子,“不是说想生孩子的,如果不吃饭,身体不好,怎么生?”   再有,“只要身体康健就好了,还有,你压根就不胖,每次看到你了,若非是我自制力非常强,我都会忍不住,你要是瘦成我这样,我还没兴趣了呢。”   女人啊,也不知道为何?人人都追求细腰,他还觉得自己长的不太魁梧呢。   徐湘湘笑道:“你是说真的啊?”她知道自己长的算很好看的,可是和沈矜相比,她就差点,所以总是想追求完美。   沈矜轻笑道:“我是不是真的,在床上你不都知道吗?我哪里还有精力去做其他事情啊。有时候夫妻敦伦之后,我连去书房的力气都没了。”   “去你的。”徐湘湘轻捶了他一下。   沈矜哄着她道:“说好了,不许为了变瘦就不吃饭,今晚我让厨房做一锅鸡汤给你滋补身子骨,别糟蹋了,我得看着你喝完。”   徐湘湘无奈:“好好好,我知道了,日后你的话我绝对会听的。”   果然晚饭多了一碗鸡汤,闻起来还有浓浓的药材味,原本徐湘湘是不太想喝,但是在沈矜的注视下,眼睛一闭还是喝了。   沈矜还很体贴的递过来一杯水,“来,喝点水漱口。”   梅花在一旁旁观都忍不住道:“姑爷对我们小姐真好。”   看着徐湘湘在他怀里睡下,沈矜起身,带着人骑马出去,行至一个破庙前,沈矜才慢腾腾的下马,陆清明被绑的严严实实的,他看沈矜进来,想说话,但是嘴里塞着棉花,怎么也说不出!出来。   沈矜则笑道:“你这才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你看看你这个样子,就凭你也想让我受制于你,真是笑话。”   他有一段时日确实很恐惧,小的时候的他什么都不懂,但是不喜欢他的那种眼神,还好他现在有妻有子,妻子善解人意,又对他好,他才敢于去面对这个人,如果按照他以前的性格,必定是早就在他逃走的路上就害死他了,但是现在他已经很坦然了。   在陆清明的印象中,沈矜一直是清瘦可怜好欺负的,所以他一直不当一回事。   可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他,黑色衣衫仿佛修罗一样,他原本以为自己按照沈珏的做法做的□□无缝,之后再让他身败名裂,他就可以顺势弄走他了,却没想到他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算计了一把。   他惊恐的看着他,沈矜却淡漠:“你放心,陆家其他的人我不会动,我听说你经商还是挺厉害的,这么些年,几乎是越发出挑,哪儿都有陆家的铺子,可你如今无儿无女,又要死了,二表哥和三表哥能力远远不如你,哎,陆家可怎么办哟?”   这就是在他的心窝子插刀子,海上的船几乎都是他的,他要是真的死了,陆家损失会非常严重。   他几乎毕生心血都放在生意上了,所以才那般有底气。   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沈矜却笑都懒得笑了,“真是可惜了,这便是所谓的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陆清明却哀求的看着他,头不停的往下,好像在磕头一样,沈矜拿开他塞在嘴里的布条,陆清明松了一口气,他指了指身上的玉牌,“表弟,我知道你是不可能放过我了,只是陆家到底是你母亲娘家,我不求别的,你把这块玉牌替我交给我爹,就说日后我不能在他身边尽孝了。”   说完,他又苦口婆心的对沈矜道:“你那位娘子我看十足十的是个牝鸡司晨的女人,你可千万不要被她牵着鼻子走。其实那次她来我这里,跟我要了上万两的银子,说是为了你好云云,我娘说她是你的夫人我们便忍了,不信你拿我怀里的账本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固然有做的不对的地方,但是我终究是你表兄,信与不信,你自己看便知道了。”   他想自己是败了,可是败之后,若是在他们夫妻之间插一根刺也好,因为他很清楚,沈矜此人最不喜欢利用他的人,而账本,他早就做好了。 第94章 英雄救美   陆家是本地最大的商户,陆清明的死不仅仅给陆家一个重击,同时也给当地一个重击,陆舅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几天都病的起不来床,沈矜去探了一次病,送了不少药材补品过去,众人便都知道新来的同知原来是陆家的外甥,陆家在原本商户往来多的基础上又多了极为官家走动。   陆欣荣喜的不行,她特意寻到陆舅母让她帮自己相看一个官家子弟,陆舅母沉浸在长子的死亡里,又听她这般说,直骂她是个没良心的。   陆欣荣撇嘴:“什么有良心没良心的,若非是大哥想陷害表哥,他也不会死啊,他打的什么主意,您打量我不知道呢。”说完她又有点后怕,因为她从小就怕这位很阴沉的大哥。   她一说完,陆舅母连忙上前捂嘴,“欣荣,你瞎说什么呢,我跟你说这句话你永远跟我烂在肚子里,若是你走漏半点风声让你表哥名声不保,那我们全家就完了,你大哥已经死了,你想做什么。”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陆欣荣气呼呼的。   复而她又有点不悦:“其实当初你们要是把我嫁到姑母家就好了,表兄年纪轻轻便已经身居五品,日后更是不可限量,现在全被旁人占去了。”   陆舅母冷笑:“你以为我们没想过啊,你姑母这个人心气儿可高着呢,她自个儿拼死拼活要嫁个世家,这样的人怎么会让她的儿子娶商户女。”   “商户怎么了,她有本事别收咱们的钱啊。”陆欣荣不高兴道,拿了她们那么多钱,又装清高,装的了吗?   这话陆舅母呵斥:“咱们如今做生意做的这般顺畅,走的是沈家的路子,否则,你以为关系能通到别处不成?”   有什么比姻亲关系更重要的关系了,陆舅母为了防止女儿出去乱说,便道:“你这些日子就好好待在家里,你长嫂怕是守不住的,我们还要处理旁的事情,你就不要捣乱了。”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陆清明的死却是让沈矜松了一口气,这个人曾经造成他极大的阴影,现在他死了,沈矜几乎就没有真正怕的事情了。   甚至于他开始组织人在端午节前开始剿匪了,凤安府民风彪悍,常!常常拦路要钱的都是小事,在途中勒索的数不胜数,沈矜则招不少壮士进衙门做事,开始剿匪,他成日都是干劲十足。   “嫂子,大哥又不在家啊?”婉琴端了碗牛乳过来递给阳哥儿。   徐湘湘笑道:“是啊,他这几日有事,你也知道,傅大人闲的很,许多事情都是敷衍了事,有人帮着做事,于他而言可不就是好事吗?”   婉琴撇嘴,“可到时候功劳会不会让傅大人占去?”   “他肯定不敢全占,他如今只求能荣养就成,欺负你哥哥做什么,万一有一日你哥哥官职更高,再报复他,可不就得不偿失了吗?”徐湘湘喂阳哥儿喝牛乳,见他一口气喝完,又微微叹了一口气,“今儿早上阳哥儿还闹着要爹爹呢。”   俩个女人正说着闲话,苏卿怜跨刀从外边走进来,倒是有些日子没看到她了,徐湘湘笑道:“你这个大忙人来了,我就说好些日子没看到你了。”   苏卿怜自顾自斟了一杯茶,才摆手:“这几天我跟着老师傅去广安府验尸都验不过来了,我是回来提醒你们,最近采花贼多,可一定要关好门窗呀,别走动了,这个采花贼胆子可是大的狠。先前听说在凤阳府和广安府那边,如今可能过来咱们凤安府了。”   “是吗?采花贼?”徐湘湘听了还是有点害怕的,她倒还罢了,但是婉琴是未婚女子,徐湘湘便让婉琴今日搬到她隔壁的耳房住下,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她一说完,婉琴立马同意了,她又看向苏卿怜:“苏表姐,咱们可是官眷,采花贼如此大胆吗?”   “官眷也不是没有被采的,我听说卢少爷的夫人都差点被采了,最后被卢大爷救了。”   这说的不是沈婉君吗?徐湘湘忙问:“她没事吧,我们隔的有点远,我又有阳哥儿在身边,否则我肯定要去看看她的。”   沈家长房其余的人和她关系一般,但是沈婉君和她关系还算不错的。   苏卿怜阻止,“您可千万别出去走动了,我们沈大人布下了天罗地网抓人,就等着抓到这个采花贼呢。”   如今苏卿怜倒是越发有衙门的人的样子了,说话的语气都像,徐湘湘捂嘴笑道:“苏捕快,我!知道了。你一口一个沈大人,和真的捕快都差不多了。”   没想到就这么短短半年,苏卿怜变化可真大,现在越发自信了,这是好事。   苏卿怜不好意思道:“也没什么,就是见的多了,好像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了,以前他们那些人办案看不起女人,现在有个女人查案什么的还是挺方便的。表姐,我跟你说,我现在不仅跟着老师傅学会验尸了,我连骑马射箭都学会了。”   她突然有点羡慕苏卿怜了,同时又觉得女人还是多点经历才会闪闪发光,同时又能吸引人,以前的苏卿怜一看就是男人的附属品,现在却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根本不在乎男人如何,这样能吸引更多男人的目光和尊重。   等了晚上,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她现在连看话本子的功夫都少了很多,尤其是阳哥儿又黏着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她现在还足够美,可是她和苏卿怜比,就少了点什么。也许现在她跟沈矜的新鲜感还未过,所以对她很好,可是以后呢。   她是这么想的,没想到次日跟傅夫人谈起后宅的时候,傅夫人得知她家连通房都没有,便主动道:“你们家沈同知生的又好,即便他不是什么大官,都有不少女人争着往他身上扑,你可得小心点。”   “这个我倒是一直很放心。”徐湘湘这点自信还是有的。   傅夫人可就不赞同了,她心道,徐氏在其他地方倒是不错,就感情上还看不透,不过说来也是,沈矜这样精明的人,在大事上都从不含糊,小事上恐怕把家里人瞒的很好,她便拿自己举例子:“你别看我家现在好像也有几个妾,但是我们成亲五年我们老爷都不纳妾的,男人都是会偷腥的。”   这话以前住在她邻居的涂夫人就说过,但当时沈矜的说法是不会,他不会纳妾或者通房。   所以她选择相信他,虽然她有时候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但是她永远不会随便怀疑自己的相公。这傅夫人的话,她是左耳进,右耳出。   但是当她听到说沈矜救了清澜郡主之后,她就有些不淡定了,清澜郡主是成王之女,若非是老相爷阻拦没让他顺利科考,可能现在沈矜的夫人便是这位了,且清澜郡主如今是守寡之身。 第95章 交锋   她扶了扶自己的鬓发,看梳的一丝不苟,遂带着梅花梅香二人出去,汀兰橘朵二人则留下来帮忙,汀兰橘朵都是家生子,以前年纪小,帮衬着马三家的做些杂活,现在由梅花梅香二人调理出来,正好能用上了。   出来外面,便看到了傅夫人带着傅小姐了,徐湘湘便主动让她们先行,自己这才上马车去探望。   她们是去探望在会馆休息的清澜郡主的,傅夫人一家不知道这位郡主和沈矜的纠葛,只当是宗室郡主,有意交好罢了。   而徐湘湘则满心很复杂,她的丈夫到现在还未回来,有空送清澜郡主到会馆休息,却没空回家看看她和儿子,儿子阳哥儿有两个月都没看到他爹了,想念的紧啊。   通过这件事情也能看出来,她似乎更该自立自强了,不要因为一时的情爱就忘却自己,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依靠一个男人?难道当年的姜容的教训还不够吗?她可真的是太天真了。   梅香是最能了解徐湘湘心情的,所以趁梅花下马车去跟马三家的交代事情的时候,她主动道:“小姐,奴婢认为姑爷肯定不会有其她事情的,您生的这般好,姑爷怎么舍得呢。”   “话不是这么说,你看乔通判最宠的那个小妾,也不是很好看,但是她就是受宠啊,可见男人喜欢女人,并非是容貌问题,况且,我们还没有见过清澜郡主,万一她生的比我好看呢。”徐湘湘从来不认为男人在外边有事,就是女人管束不好。   见徐湘湘都这样说了,梅香有点担心:“如果真的有情况?您会怎么办啊?”虽说不能怀疑,但若是真的有这种事情了,小姐也得提前做好准备啊。   徐湘湘笑道:“那我就踹了他,再找一个更好的,就凭我家阳哥儿这么好看这么聪明,我带着他改嫁都多的是人要,指不准我还过的更好呢。”   梅香听她这么说,她才放心,又有些惭愧道:“小姐,说不准也只是姑爷随手救的,您也千万别多想,姑爷对您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拆散别人婚姻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梅香心想,不管怎么说姑爷对小姐还是一等一的好。   她末了又添了一句:“那时候章京公主看上他,姑爷都拒绝了,更别!别提一个郡主了。”   这话倒不是这么说的,徐湘湘非常现实的分析:“那我告诉你,娶一个郡主的好处绝对是多于一个公主的,驸马可不能担任实职,不说是沈矜,就是上官睿或者是杨泽他们也不愿意娶公主,这和爱不爱我也没什么关系。”   小姐倒是一直都这么镇定,还记得姜世子明确不能娶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擦干泪,又重新开始。   这时,梅花回来了,徐湘湘便不再多谈了。   她们住的官衙和会馆离的不算远,半个时辰不到就已经到了,傅夫人略等了等徐湘湘,二人便一起进去。   到底是郡主,即便是在凤安府这样的地方,身边伺候的人也尤其多,排场也很大,傅夫人不敢冒进,先让下人传了话,获得允许了才带着徐湘湘一同进去。   甫一进门,只觉得清香扑鼻,四周陈设一看就是这几天布置的,多宝阁上放着哥窑汝窑或者不少稀世珍宝,地毯放着波斯毯,走在上边,只觉得软软的。   也难怪人家说成王府是最富贵的,端看这位郡主的做派便可窥得一二。   再走进去之后,但见主座上一身着浅蓝色衣衫的女子正在斟茶,茶香袅袅,不似真人。   傅夫人忙道:“妾身凤安知府之妻给清澜郡主请安。”徐湘湘也立马跟着请安。   但见座上之人听她说完之后,弯了弯唇:“二位但坐无妨。”   她这般说了,见傅夫人坐下之后,徐湘湘便在她下首坐下,再抬眸,见衣着考究的丫鬟们奉茶过来,清澜郡主浅笑:“这次若非是沈同知,我还不知道会如何,既然你今日也来了,我倒是要奉上谢礼,原本给沈大人的,他偏偏不要,正好你来了。”   徐湘湘莞尔:“这原本就是分内之事,郡主怎地如此客气。”   清澜郡主看了看这位徐氏一眼,相貌倒是不错,说话中带有一丝妩媚的风情,也罢了,这样小门小户出身的,能够嫁给沈矜,若是没几分相貌倒是难得嫁到世家去,肯定也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她如此想的,面上倒是不露分毫,跟傅夫人也能自在随意闲谈。   傅夫人见清澜郡主如此好相处,虽然略微有!点清高,但是人家身份尊贵,就是骄傲点也没什么的,更何况成王是皇上的皇叔,有实权的宗室,自己女儿若是能让清澜郡主牵个线也不是不成,故而,便捧哏奉承说的不亦乐乎。   好在清澜郡主也很顾及徐湘湘,还会问她许多家中事情,徐湘湘一一作答:“我们来凤安府确实不久,公婆还在吴兴,家中还有一位老祖母,到底不便离开。”   “我的一位王妹渭南郡主也是嫁的你们沈家人,好像是二房的那位探花。”   徐湘湘笑:“是啊,是二房的珏大哥的娘子。”   “噢,沈珏如今在何处?”清澜郡主好奇问。   此时在一旁的傅夫人还挺羡慕徐湘湘的,仅仅因为是世家,就能轻而易举的和宗室攀上关系,世家还是比她们勋贵厉害点啊。   可徐湘湘听的出来清澜郡主的潜台词,她不是就想说沈珏目前在京师混,年纪轻轻就是五品堂官了,其原因就是因为沈珏有三王爷这位岳丈,而沈矜的娘子,也就是她,只不过是个六品通判,毫无助益。   她皱眉:“这我倒是不清楚,约莫是在京师吧,怎么?郡主和我们珏大哥以前认识吗?”   一个寡妇巴巴的问起自己堂妹的夫君,傅夫人都觉得怪怪的,清澜郡主当然也听懂了,她想发火,却见这徐氏又笑:“要不然我替郡主问问吧?”   清澜郡主板着脸:“不必了,我不过是随口提起罢了。”   得了吧你,徐湘湘看她吃瘪,倒是又状若关心道:“如今采花贼未曾剿灭,我看郡主这里虽然看着人手够,还是小心为上啊。”   傅夫人也点头,“是啊,广安府和凤阳府有官眷都遭到毒手,更何况是咱们这边,郡主,妾身回去跟我们家老爷说一声,让他再多派点人手过来才是。”   如此,清澜郡主也只好点头了。   她们出来时,徐湘湘心情还算不错,这个清澜郡主确实如沈矜所说,即便有些不快,但性格很端着,这种人反而好对付,最不好对付的是不要脸的人,但凡要点脸的人,至少能有羞耻心。   回到家中,乔通判的夫人立马过来了,她儿子最近要娶妻了,院子里扎起了喜棚,热热闹闹的,!她是过来送喜帖的。   “沈夫人,我家这儿媳妇是我们千挑万选的,他爹和我看了整整三年才定下,是个贤淑大方的好姑娘。”   看着乔夫人这样笑着,徐湘湘想,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个不想嫁一个生的丑还花心的男人的五女儿。   她收下喜帖,不再多说什么,乔通判的夫人见她不是很热情,倒也不好一个人唱独角戏,随意再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真是让人唏嘘的很,就是婉琴听说了此事也似乎能够体会乔五小姐的失望,她说:“还好当初我和王成退亲了,否则,我是一样的情况。”   王成更恶心的是还和自己的表姐妹搞上了,虽然梅清芳如今过的不算很好,她虽然没有人尽皆知抢表妹的未婚夫,但是知道的内情的人都知道不会找她,姑太太沈氏便把她嫁到了外地去了。想起这事儿来,婉琴心中还是不得劲儿呢。   “是啊,所以说乔家真的是太重视这个儿子,也太不把女儿当人看了。”   姑嫂二人正说着,却听说常寿回来了,还送信回来说大爷明儿就要回来,让大奶奶别记挂。   原来是沈矜要回来了,徐湘湘顿时就笑道:“那感情好,我明儿让厨房去做点他爱吃的菜。”   会馆   万籁寂静声中,清澜郡主支开了下人,“你们先下去吧,我今天一个人睡。”   “郡主,听说此时还有采花贼,您可千万别大意啊。”下人们不放心。   清澜郡主笑道:“没事的,今日知府大人又派了卫兵过来,还怕什么。”   这倒也是,听郡主这么说,下人们才小心出去带上门,清澜郡主见她们都出去了,便把门栓栓上,又打开一小扇窗户,吹熄了蜡烛。   不一会儿,便窸窸窣窣有人进来,她羞的微微张开双腿,带着羞意问道:“可是沈矜沈郎来了?”   那人回答的很是清冷,“嗯,是下官。”   听声音确实是沈矜的声音,清澜郡主微微笑道:“我可等你许久了,你快来吧。”   她才刚说完话,便只觉得全身被人抱在怀里,她颤抖着接纳了这位差点成为她未婚夫的男人。 第96章 你也有身孕了   “娘子,我回来了。”沈矜擦了擦汗,最近天气热,他天天带着人在外边行走,回来自然热的不行。   徐湘湘“啧啧”的看着他:“你就是这般晒还是这么白,看来你还真的是天生丽质啊。”说完,她又道:“我去厨房看看马三家的把菜做的如何了?你这回来一趟可是没吃饭吧?”   沈矜却一言不发,推着她进去,徐湘湘心道,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大事要跟我说,想到这里她便让下人都下去,自己则随着沈矜进门,却没想一进门就被他推到墙壁上,沈矜开始褪去她的衣衫。   “相公,你干嘛呀?”徐湘湘不满道。   沈矜却忍不住了,“都吃素吃了两个月了,你总得满足我吧。”他说出来的话,声音都在发抖,天知道,他多么想他呀。   他拦腰抱起徐湘湘把她摔在床上,跟野兽见血一样疯狂,还好徐湘湘在床上一向不矫情,女人到底也需要滋润,你来我往闹了一个下午,沈矜才痛快。   他还畅想,“不知道你肚子里有没有我的种了?”   “什么种啊种的,说话也太难听了?我看你出去了一趟都学坏了。”徐湘湘不满。   夫妻俩两个月没见面,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沈矜兴奋的告诉她:“那个采花贼轻功是一绝,但是很难寻,我们有点线索了,很快就能抓到了,若是这个案子在我的任期内破了,绝对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就能回来天天回来陪我的湘湘了。”   徐湘湘亲了亲他的嘴角,“看你这个样子,简直是兴奋过头了。”不过,她又揪了他一下,“那个清澜郡主见了我可是酸的很呀,真是的。”   说起清澜郡主,沈矜拍拍头:“怎么她还没走啊?”   “装傻呢你,现在这个情况,都被采花贼搞的人心惶惶的,谁还敢出门去啊,你可真是的。她约莫是要在这儿待一段时日了,不是我说,我把话放在这儿了,你要是去外面乱搞,我就带着儿子改!改嫁,就凭我的相貌和我儿子这么聪明的模样,大把人抢着要我们呢。”   本朝并不禁止寡妇再嫁,和离的就更不必说了,只要女人能生,基本上都还是挺好嫁的,尤其是她这样的。沈矜瘪嘴,“你又要我哭了,我傻呀。”说完又抱着她,“反正我是死都不会放你走的。”   看他这个样子,徐湘湘摸摸他的头,“好啦,我不说这种话了,你这次回来能待几天啊,你要是再不回来,你儿子都不认识你了。”   夫妻二人彼此坦诚,倒是觉得感情更进了一步,只可惜沈矜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走,他打击了不少车匪路霸,对这些人不仅仅是进行惩罚,同时还派专门的人去教化他们,正所谓穷则思变,沈矜写了不少改善当地民生的提议,傅知府高坐钓鱼台,享受成果便成,反正不用自己努力也就随沈矜去了。   徐湘湘自从丈夫回来温存了一会儿,心中舒服不少,脸上笑容也多了起来。   她再一次去跟清澜郡主请安的时候,清澜郡主对她眼神怪怪的,好像带着一种她是小偷的模样,反正自从知道沈矜几乎跟清澜郡主没什么交集,甚至于救清澜郡主的时候,还是徐多救的,根本不是沈矜下令,她就释然了。   现在沈矜正准备最后一次追捕,等自家相公回来了,就可以多陪陪她们母子了。   至于这个什么清澜郡主,她就压根没放在心上。   可清澜郡主并非如此想的,她这些日子以来,夜夜同沈矜一起过夫妻生活,这几日他没来,她简直是如猫儿挠心一般,若是没有尝过那般滋味儿倒也罢了,日日笙歌,被里翻红浪,食髓知味的很,她哪里能够忍啊。   所以一看到能够光明正大占据沈矜的徐湘湘她当然没有好脸色看,这一出去,连傅夫人都嘀咕,“怎么今日清澜郡主心情看起来不佳啊。”   傅小姐则道:“我倒是觉得清澜郡主脸蛋儿红扑扑的,看起来好像过的挺滋润的,至少比我们上次!次来要滋润多了。”   傅夫人呵斥女儿:“别胡说。”过来人都知道,这位郡主新寡,恐怕是耐不住寂寞了,知道是一回事,但是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们母女的话,徐湘湘听了个分明,她想了想,“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上了马车,梅香不禁问道:“您笑什么?”   中秋前夕,沈矜好运连连,先是沈矜设下天罗地网抓住了采花贼,现在正在审问中,其次是徐湘湘有孕了,虽然日子浅,但是大夫已经能明确的告知她,她是真的有了身孕了。   这次送节礼去清澜郡主那里,徐湘湘连忙道:“我们大爷说采花贼已经抓住了,郡主择日便能回京了。”   原本她以为清澜郡主听到这话会很高兴,谁知道她却瞪了她一眼,连傅夫人都发现了不对劲了。   清澜郡主吃了一口茶勉强压住恶心,她被诊断出有了身子,只是这些日子沈矜没有过来,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但是看到徐湘湘这幅笑吟吟的模样,她就觉得是沈矜想借徐湘湘的口赶她走。   想甩开她,那是休想,她徐氏一个小官之女凭什么跟自己争?   更何况她怀了沈矜的骨肉,就凭她的身份,进门是迟早的事情啊。   却见徐湘湘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淡淡的,只是说:“我有了身子,恐怕不能陪您去逛了,傅夫人和傅小姐正好合适。”   什么?她也有孕了,清澜郡主打量了她一眼,“你这么快就有身孕了?”每夜过来,沈矜都快被她榨干了,怎么还能出去胡搞乱搞。   被清澜郡主问的莫名,徐湘湘笑道:“我的长子都三岁了,现下怀第二个正好呀。” 第97章 前世怨偶   “是我上次回来留下的?”沈矜摸着她的肚子欣喜道。   徐湘湘点头:“是啊,月份还浅,所以我这个月还得休养,你可不能胡来啊。”她可是太知道这个清瘦的男人,外表看着像禁欲似的,其实要多猛烈就有多猛烈。   她说完,沈矜便道:“对了,采花贼抓住之后,我让乔通判随后扫尾,你放心,日后便没有人来这里作乱了,你若是想出去走走,我也陪你出去。”   这次沈矜收获颇丰,看到徐湘湘秀美的脸庞,很自然的又凑过去亲吻。   一听说能够出去,徐湘湘也自然同意,反正有沈矜陪着,她去哪儿都成,沈矜难得休沐好几天,为了弥补三个多月不在她们母子身边,那叫一个殷勤备至。   这次连选钗子都亲自帮她挑,“湘湘,你瞧这对喜鹊登梅如何?我帮你插上你看看。”   徐湘湘娇羞的点头,“你觉得好就好。”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沈矜看她这幅模样,心里又热起来,一下就选了六幅头面送给她,可这些全部被在楼上的清澜郡主看了个正着,她冲了下来,用一种控诉的眼神看着沈矜,徐湘湘连忙同沈矜一起请安,同时也觉得莫名,沈矜就更觉得无语了。   “你们——”   她怀着孩子,可是什么都没有,沈矜还消失了,没想到是消失去陪别人去了,真是气死她了。   沈矜还心想,难不成是清澜郡主和徐湘湘有什么矛盾不成,他连忙站出来,“清澜郡主,您这是怎么了?我娘子一向温柔贤淑,可是她哪里让您误会了?”   一开始就点出他娘子温柔贤淑,那就说明清澜郡主是无理取闹,清澜郡主也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翻脸居然这么快。   徐湘湘感觉清澜郡主的样子都不是太正常,于是拉了拉沈矜的袖子:“不要节外生枝,我们先出去吧。”   在清澜郡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沈矜已经告退,拉着徐湘湘出去了,旁的官员也许百姓们不认识,但是沈矜名声很响,又因为相貌实在是如天神一般,让不少人在他一进来的时候就瞩目。   如今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妇人出来对峙,她们难免心偏到沈矜那儿去。   “这人是谁呀?我看沈同知对她挺客气的,!,她这没头没脑的干嘛呢!”   清澜郡主身后不停有这般声音出来,可没把她气个好歹出来,但同时她也知道凤安府不是她的地盘,也许有傅夫人时时刻刻恭维着,但是她一个没什么实权的郡主,其实在当地的话语权不大。   看起来好像是很受尊敬,其实真正实权人物也没怎么理会她。   那么她就要寻求更大的帮忙了。   暮色正浓,沈珏踏入家中,自从家中多添了个孩儿之后,渭南郡主难得贤惠起来,几次三番帮他纳妾和通房,都被他推了,这下三王爷和渭南郡主便对他更好了。   他先去看了一眼渭南郡主,复而又去了书房,书房有人正在跟他报告:“小的已经打探到了消息,清澜郡主已经上京,我们安排的那位已经处理了。”   “是吗?”沈珏玩味一笑。   上辈子这个臭女人原本看上当年的状元郎沈矜,可沈矜不知道为何当年没有娶她,他沈珏便成了接盘侠,接了沈矜的盘,自此过上了不归路。   这个女人原来一直恋慕沈矜,嫁给他了之后,常常端着架子,跟训儿子似的训他,这也就罢了,当年,他确实没有沈矜得到家族支持,甚至于还傻傻的做沈矜的附庸,被人瞧不起,可这个臭女人却一直想勾引沈矜,这个烂货被自己发现之后,还想杀谋杀亲夫,让他成全她和沈矜。   这次也让沈矜吃个哑巴亏,顺便让清澜郡主怀个野种,想到这里,沈珏眼神中带点癫狂,但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那么人手马上撤回来,别被人发现了,这事儿让她们狗咬狗去就好了。”   成王是个爱女成痴的,若是知道女儿被人上了,还不想负责任,沈矜可就倒霉了哟。   怀胎三月,胎已经稳了,徐湘湘也松了一口气,她起身来,沈矜正在处理公务,他为了陪徐湘湘,会把一部分处理不完的公务全部转移到寝房内。   看到自家相公这般认真,徐湘湘上前亲了他一口,“相公,你好好看,我想亲你。”   沈矜弯弯唇,开玩笑,他今天可是着意打扮了一番的,簇新的白袍,头发也是用的上好的黄玉冠子束着,眼神清亮,面容俊朗,可不就吸引他娘子。他故作正经道:“那你略!等会儿,我这个处理完了再说。”   “好吧好吧。”徐湘湘坐在稍远处,托腮看着他,等他一放下笔,她便冲过来热吻。   一早上就火辣辣的,徐湘湘的脸也红扑扑的,吃个早点喝到牛乳还觉得怪不好意思的,沈矜则递了水果给她:“多吃点。”   “我也不能吃太多了,否则孩子会长太大了,这样生的时候不好生。”   他们不知道,沈矜还特意选了礼物送过去,没曾想收到的是这种回信,据说那位王小姐嫁给了旁人,并未嫁给他。   沈矜摆手:“此事不提也把,琅琊王氏只不过是拿上官兄做筏子而已,但是上官知府今年升任江南府转运使,正三品官,我想着也许是个交换吧。上官兄促成王家的婚事,紧接着,王家给了上官家一个官位,上官知府在吴越府多年,一直盼着升官呢。”   说白了就是王小姐想嫁的那位世家嫡长子死了老婆,但是二人在他娘子丧礼上勾搭成了,可是怕人说闲话,王家便主动和上官家定下亲事,让王小姐成了有未婚夫的人,这样就让崔长公子的夫人娘家也放下心来,等这位夫人的娘家人走了,王小姐便成功解除婚约,从而做了崔长公子的继室。   从头到尾,上官睿这个寒门出身的官家公子便是最好的选择了。   “哎,那上官睿现在怎么办啊?”女人就是容易想太多。   沈矜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哦,对了,卢修前几日跟我写信过来,说他也要去抓贼了,打算把婉君送到我们这边,你怎么看呢?要是你不想,我就让她别过来了。”   他是无所谓,但是卢修这个人也太爱跟他学了,他抓到了采花贼破了大案,听说总督大人还亲自发了明文表彰,日后他升官也没人敢随便忽视了,卢修看到了便想和他学。   徐湘湘也觉得好笑:“他也去抓贼?好吧好吧,让婉君过来吧,只是我这里的条件可能没她那边那么好。”   沈婉君和卢修都是一等一的世家出身,吃个东西精雕细琢的,她这里做的可都是家常菜。   !  还好沈矜此人是个喝露水就能饱的人,婉琴也随性,要不然生活成本可是要多花费不少。   沈矜笑道:“你还别说,我们这里如今是贼匪最少的,傅大人不大管事,但因为我出了几次风头,所以这里的事儿都交给我,商户安居乐业,强盗少,如今女人们也有不少出来干活的,也不比男人们差,我还拟定了不少安居计划,特意招揽商户过来,好些人从旁的府城跑来我们这边的。所以婉琴过来,确实是最安心的。”   可别忘记了,采花贼都差点摸到沈婉君房里了,要不是卢修忽然有事回来,连自己的妻子都被摸走了,虽然采花贼被抓住了,估计还是心有余悸。   “你呀。”沈矜虽然怪不好意思的,但听到这些夸奖,还是很高兴的。   既然徐湘湘同意了,沈矜也是个妥帖人,连忙派了人过去接沈婉君过来,好歹沈婉君也是他的族妹,不管她和长房私底下关系如何,但是面子上还是得顾着。   从广安府过来,也不过七八天的功夫,再次见到沈婉琴,徐湘湘都吓了一跳,“婉君,你怎么成这样了?”   瘦的都快脱相了不说,满脸的疲惫,与她印象中那个美丽的少女完全不同。   原来如此,徐湘湘忙扶着她进去,婉琴也忙前忙后的让人送着茶水来,沈婉君喝了点茶水才有了点精神,徐湘湘又让马三家的上菜,沈婉君连忙摆手,“嫂子,我吃不下饭。”   “我们大奶奶好些日子都吃不下,大爷也是没办法。”   徐湘湘想了一下,便道:“那要不要出去吃点茶点?婉君,你矜大哥哥等会儿就回来了,让他陪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一听说沈矜,沈婉君便松了一口气。   徐湘湘让婉琴陪着婉君说话,拉了她的嬷嬷到外边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不能骗我,既然都闹到我的这里来了,总不能还不说实话吧。” 第98章 娶妻娶贤   那嬷嬷即便知道徐湘湘勉强算是小姐的娘家人,但是有些话还是不方便说,只是道:“矜大奶奶若是要问,只管问我们大奶奶去便是,我虽然是嬷嬷,可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哪有做下人的管主子的。”   原来是夫妻之间的事儿,这卢修以前就喝花酒,原本也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只怕是婉君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徐湘湘打算找些机会问她了,女子存于世上本就艰难,若是不开解一番,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等中午沈矜回来,徐湘湘便把自己的打算跟他说了,沈矜便笑:“家里不是你做主就好了,问我做什么。”   “呸。”徐湘湘心道,丈夫这个顽皮的模样,如果她说出去,外人肯定不相信。   夫妻二人商议定了,沈矜便出去让人请轿子去,徐湘湘陪着沈婉君一起坐着同一顶轿子,对她的境遇仿佛毫无所觉,只说一些开心的事情,沈婉君心情看起来似乎好了一些。   因为沈矜排的话本子太火了,以至于茶楼也正在演排这场根据乔五小姐的遭遇改编成的剧,婉琴悄悄的跟婉君道:“这是我大哥写的,因为他写的这个话本子,好多定亲的人,觉得不好的都退了。”   婉君知道婉琴也和旁人退亲过,当初她还记得她娘说三房的人见识浅薄如何,王家后来攀上了兰家,那个王成甚至因为做了兰家的女婿,来自家还颇受长辈喜欢。当初她就觉得婉琴有勇气,现在更是觉得退的好。   “来,婉君,吃点茶点,都是不腻味的。”徐湘湘递了一盘龙井糕给她。   “谢谢嫂子。”   “客气什么,都是一家人。”   接着沈矜很自然的递了白水给她:“你不可以喝茶的,要喝白水,别忘记了。”   他是一直都这么细心的,伺候的梅花梅香,包括和她们夫妻住了一段时日的婉琴也知道,但是婉君是头一次见,觉得很新奇。   却见嫂子皱皱眉,但还是把白水拿了几口。   这场戏的反转就是一直打脸,戏中的林小姐拒婚后,年纪越来越大,连爹娘都嫌弃她不成,她却通过自己画画,勤学不辍,她的画最终成为皇宫的藏品,而她也凭借才学嫁给了一品大官。   戏里最精彩的就是林小姐半路出家学画画,遭到家人!人以及所有人耻笑,她却坚持下来,成为一代大家。   徐湘湘托腮看着沈矜:“相公,你写的可真好,我要是当初学画画,一直坚持,说不准也和戏里的林小姐一样了。”   “咳咳……”沈矜虽然也是习惯性的想夸徐湘湘,但还是不能昧着良心,他说,“我觉得你的字写的更好点。”   这话说的婉琴“扑哧”一下笑出来,婉君也忍不住笑了。   徐湘湘故意微微叹气:“我可比不上你们沈家这几位才子才女,罢了,罢了。”   说完,她又看了沈婉君一眼:“婉君妹妹,你的脾胃也太弱了些,若是你再稍微好点,我们便可以吃上次你哥哥带我们去吃的那个炸牛乳了。”   婉琴舔了舔嘴唇:“不止啊嫂子,还有那个凤安府最有名的炒蹄髈,婉君姐姐,你是不知道啊,那个蹄髈她们这里的人都是直接拿着在路边吃的,看起来可好吃了,一点都不油。”   沈婉君故意有兴趣的问了几句,她知道她们是想讨她开心,希望她能高兴一点,那么既然如此,她也就开心点了。   几人又说起这些日子的见闻了,徐湘湘不会提采花贼,但是会提苏卿怜,“她如今可威风了,是府城唯一的女捕头,还说过几年要收徒弟呢。”   做了捕头?沈婉君好笑:“她会功夫吗?”   “她现在学骑马射箭学的倒是挺好的,还会验尸,你瞧咱们现在看的戏,这可都是她排的,她现在走出去,好多人在后边崇拜呢。”徐湘湘道。   原来在不经意之间,人家个个人都走上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好像也不难啊。   吃了点茶,沈矜便带着大家回去,在回程的路上,徐湘湘握着她的手道:“你看起来身体不太好,你矜大哥哥跟你请了大夫,过会子我们调养一二便好了。”   “嫂子,不用了,我怕……”   听她这么说,徐湘湘以为她是讳疾忌医,她便道:“没事的,我们只是想开点补血养颜的方子给你,你看看你都瘦成这样了,可不能再瘦下去了。”   沈婉君这才道出实情:“嫂子,我差点被采花贼侵犯,过后了便天天做噩梦,相公他,他也不来我的房里,我觉得我好像不干净了。”   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沈婉君就是被教导的太好了,徐湘湘道:“!那也不能怪你啊……”   “不是的,那天天微黑,我不知道不是相公,他抱着我我没有察觉,是相公提着剑进来我才知道。”   沈婉君很是自责,她原本怀了个孩子,但是中途掉了,所以很想拥有一个孩子,便主动了点,没想到抱着别的男人。   原来如此,徐湘湘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卢修难道没有旁的女人不是?”   徐湘湘其实也能理解她的想法,但是她不赞同她这样折磨自己:“你想这种事情也是你不想发生的,可既然发生了,只能说明卢修连自己的宅子都能管好,让采花贼有机可乘不是?你实在不应该为了这种事情烦恼。”   她说完,又眯了眯眼睛:“那卢修有没有安慰你?”   安慰?沈婉君摇头:“他和我好像有默契,都没提这件事情,我想他应该也是知道我尴尬,所以想极力避开吧。”   可一味的避开不是道理呀!   就在沈婉君以为徐湘湘会有什么惊人之语,例如劝她坚强什么的,或者和卢修对着来怎么样,没想到她居然想的这般。   她美目不可置信的看着徐湘湘,“嫂子……”   徐湘湘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既然和卢修成了亲,我看他亲自写信说要送你过来,肯定心中也是有你的,而你这般在乎他的看法,那你心里肯定也是有他的,每对夫妻都会有每对夫妻的相处方式,那么我肯定要帮你呀。放心吧,这次让他来接你的时候,把他迷个神魂颠倒。”   提起卢修时,沈婉君不自觉的脸上发红,其实卢修婚后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什么事情都会以她为主,虽然卢修为人傲气,可是对她却从来不发火,她还是希望跟他好好过的。   不知道是不是徐湘湘的劝解有了用,沈婉君心情开始好起来,徐湘湘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家中人口简单,婉琴也活泼,沈婉君身体稍微好了点之后,徐湘湘还带着她出去玩了一趟,从来没有吃过庶民小吃,也不怎么上街玩的沈婉君老老实实的放松了好几天,玩的不亦乐乎。   她算是知道为何婉琴要跟着哥嫂了,这俩人一点都不迂腐,对她们这些做小姑子的要求,只要不过分的都满足,比她在娘家还快活。   甚至嫂子还专门为她们三人办画展,偶尔也会偷偷带他们出去到街角的面店出面,她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快乐过,没有人告诉你说你一定要多么守规矩,你不能如何如何,似乎每天醒来都是快乐的。   沈婉君看着婉琴,“你呀,还能在这里享福几年,日后成婚了,可就不能这般了。”   可惜不是每个人家都是这般的。   她安安心心的在这边住了快一个月,这一个月她眼神也有神采了,人也舒展了许多,似乎回到闺中那个沈三小姐的模样,让刚见到她的卢修也有些许触动。   卢修倒是带了不少重礼过来,沈矜客气一番还是收下了,徐湘湘则道:“你们夫妻也许久未见面了,进去说话吧,过会饭好了,我再让人来喊你们。”   进来之后,沈婉君低垂臻首,还有几分不好意思,“不少说让你别来吗?我自个儿回去就成,你来了,岂不是耽误你了?”   看她这番小儿女情态,卢修早已忍不住把她搂在怀里,“我—我是正好经过这里,才想起你在这里的。”   卢修愕然,又顿了一下,“我是来找你的。”   沈婉君用玉臂勾住他的脖子,“你知道就好。”   以前的沈婉君是害羞的,现在居然如此大胆,卢修有点吃不消了。   她的改变很大,大到让卢修也有点惊讶的地步,但是这种改变也是他喜欢的。   卢修来了之后,和沈矜推杯换盏,喝的不亦乐乎,徐湘湘养胎,可没空陪他们,早早的就休养了,而卢修看看四周无人,方才和沈矜道:“沈兄,你怎么惹了清澜郡主啊?她一个守寡的人,就是你想和她在一起,也不能先让她有了身子啊?我看你现在这个也不错,虽然小门小户的,但是对你对我们家婉君也好,娶妻还得娶贤!” 第99章 抓紧   沈矜抬眸,不解道:“卢兄,你说什么浑话,我和那清澜郡主丝毫没有交集,如何会让她怀孕?这也太荒唐了,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他就一个徐湘湘就够了,别的女人他怎么会看,卢修可真是胡说八道。   敢情他还不知道呢?卢修心道,难道这家伙是装的不成,他不免有些不悦:“我自然有我的渠道知道,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跟我在这儿装……”   沈矜想了想清澜郡主,他疑惑道:“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我和她可没有任何关系,这可真是,她自己怀了孕了,倒是想赖在我的身上。”   他是真的想不明白,救清澜郡主纯粹是抓采花贼的时候顺便救的,这有什么?他细想了一下,便道:“我唯一跟她接触的一次,是我陪我娘子去金楼买首饰碰到她了,除此之外,就是我抓采花贼那次,我的手下从采花贼手下救下她来,我当时还要帮着抓土匪,只是让几个人送她到会馆罢了,这人不是胡言乱语吗?”   这也太冤枉了吧?   卢修有几分相信沈矜的话了,想那沈矜连章京公主都不想娶,他脸看起来灿若桃花,可性格古板严谨,怎么也不像是和什么寡妇混在一起的?   他挠挠头:“那怎么我娘跟我说成王欲让你停妻再娶啊,说清澜郡主肚子过几个月就显怀了,总不能让孩子没爹吧。”   卢修的娘虽然不是宗室,但因为他伯母是玉城公主,所以他们家消息非常灵通,玉城公主跟成王关系也不错,若非如此,她娘也不会把这个消息告知于他,当初,沈矜三番两次,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都解救了卢修和卢家,现在也不过是投桃报李罢了,除却投桃报李,也同时是一种投资。   也许成王如今势大,但是宗室是比不过有实权的世家的,宗室连科考都不成,沈矜之能力,知道的当然清楚他潜龙在渊,日后必定大有可为的。   “真是一派胡言,还好我娘子不在这里,否则她都要冲到京城去骂人了。”沈矜是觉得这个什么郡主恐怕是故意的,她自己被采花贼或者什么人轻薄了之后,恐怕珠胎暗结了,现在倒好,全部推在自己身上。   咦?卢修奇怪,“你夫人!人这么相信你?”   正常的不都是觉得男人骗人吗?难道这徐氏过于贤惠了不成?   沈矜略带几分得意道:“我家娘子从来都十分相信我的,也不是说她门户如何低,依附于我才如此,而是她知道我的为人。我们俩从来都是很相信对方,她为了我谁都敢去对付的,包括你。”   这是什么意思?卢修还不明白了。   沈矜摆手:“算了,这也是以前的事情了,我只能说这个清澜郡主是疯了,得了臆想症,或者是故意赖在我身上罢了。”   “可是你不清楚,我却是清楚的很,成王尤其护短,对清澜郡主那是真好,你可得小心点,他要是去请旨让你和他的女儿成亲,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卢修掏了掏耳朵,还是给了他一个忠告。   见沈矜不以为然,卢修又急道:“要不是婉君在你们家过的这么好,我说不准还看你笑话呢,你还真的不能不放在心上,这事儿说大不大,但是惹了成王,皇上也不敢拂他的面子啊,日后你升迁可就难了。”   虽然卢修是挺嫉妒沈矜的,沈矜在哪儿做事都足以成为标杆人物,明明他俩起点一样,可是现在沈矜因为突出成就,名声又好,连广安府的人都说为何来广安府的不是沈矜?   可是沈矜的为人,他亲身体会还是不错的,他可不希望这样的对手就这样倒掉。   沈矜站了起来,他指着自己道:“可是现在没有任何旨意下下来,我若反驳,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原本就是无稽之谈的事情,为何还要去辩解?   实在是太荒唐了。   卢修见他这般,只好道:“消息我是跟你带到了,可是你怎么做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来,不多说别的了,再喝一杯。”   喝酒喝,虽然沈矜不喜欢喝酒,但是男人也确实是酒桌上交朋友,他陪着卢修喝了几杯酒,又怕熏着徐湘湘,洗漱一番,便去了书房睡,到了次日起床时,才回到徐湘湘身边。   正好徐湘湘被饿醒了,她肚子显怀了,故而,害喜也不算太严重,正好食欲大增,洗漱都来不及,便拿了桌上的糕点吃,沈矜忙伺候她吃,又到了水递给她喝。   徐湘湘吃完,才拍拍胸脯:“这才舒服多了,做娘的可真不容易啊。”   原本沈矜做大事时毫不手软,可他发现自己被碰瓷骚扰的时候就真的不知道如何了,故而把昨夜卢修说的话细细的跟她说了。   “酸!”清澜郡主被酸的一个机灵。   “母妃怎么还笑话我不成了?”清澜郡主回到家中自然是千好万好,父王母妃都对她极好,简直比住在外边好多了。   但是再好,也到底不是她的家啊!   她抬头看了成王妃一眼,又微微叹气:“母妃,您说我这真的可以再嫁给沈矜吗?”   总要给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爹才对啊,沈矜轻薄了她,和她日夜缠绵,却只是想和自己春风一度,丝毫不想和自己来真的,她贵为郡主如何能忍。   听了这个消息,清澜郡主仿佛才吃下一颗定心丸,“您这么说,女儿就真的放心了,只是若是沈矜真的做了女儿的仪宾,您可是要父王把他调回来,凤安那地方和京中比起来还是差的太远了。”   “都说女生外向,如今看来倒是真的如此,等他来娶你,我们肯定会调他来京的。”成王妃又看了看女儿的肚子,不免道,“这事儿还得抓紧,可不能让孩子生出来了,爹还没回来。”   清澜郡主害羞一笑。   再说回来徐湘湘这边,她听沈矜说完之后,恍然大悟一件事儿:“难怪我之前看到那位清澜郡主春潮汹涌的感觉,原来呀她打着这份心思呢,哎,你还记得那次我们!们在金楼吗?她那个样子,好像我霸占了你一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说完又看了沈矜一眼,“该不会你真的是和她春风一度吧?”那清澜郡主的眼神也不似作假呀。   “怎么你也不相信我,哎呀,我真的是比窦娥还冤。”沈矜真的是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我不就生的比旁人好看点,比大多数人聪明点,怎么谁都看上我了?我要疯了。”   看他这个样子,徐湘湘笑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的矜哥儿。”   沈矜把头放在她怀里:“我就问你怎么办?我真的不想又卷入这种闹剧中,好烦啊,都想毁容了。”   毁容?徐湘湘忙急道:“那可不成,我可不希望我的相公是个大花脸,我希望我家相公永远永远都是最俊的,那我出去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我可厉害了。”   沈矜细碎的吻起她来,徐湘湘却拉开他,“你明知道人家现在有了身子,还专门和我这般。”   她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只是她知道,这事儿比沈矜想的严重多了,沈矜是清者自清不假,可他却不一定明白女人。   一来是沈矜乃青年才俊,相貌又好,跟着他日后只有好,没有坏的,二来若真的是采花贼的孩子,那就更不会承认了,说是沈矜总比采花贼好。   可是看清澜郡主的模样,她好像认定了沈矜,这是为何呢?   故而,徐湘湘便和他道:“我说一件奇怪的事儿给你听,就是那位郡主有些时日好像就是有人滋润一般,我们都是过来人,当然看的很清楚,或许去查查会馆的人也成啊。”   她说道:“我想她自己不愿意找到那位情夫,不如咱们帮她找找如何?这样她就不会总是缠着你了,这事儿还得抓紧,如果不抓紧,万一皇上下了什么旨意就不好了。”   “你说的对,我先派人去会馆问问,我可不能背黑锅。”沈矜听了这席话,便匆匆去办事了。   只是没想到的是,这次居然无功而返。   们在金楼吗?她那个样子,好像我霸占了你一样,到底怎么回事啊?”   什么呀,跟喊孩子似的,还矜哥儿呢。   即便清澜郡主不知道和什么男人搞在一起,也许,她也发现这个人不是沈矜,可都会咬着说沈矜。 第100章 天翻地覆   “婉君,你回去可得好好的把身体养好,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要派人告知我和你矜大哥哥啊。”徐湘湘笑着对沈婉君道。   既然卢修来接人了,沈婉君就肯定要走的,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当家奶奶,哪能一直在别人家中。   沈婉君无奈的看着徐湘湘准备的土产,心里又满满的感动,“知道嫂子。”   她说完,又想起昨天卢修跟她说的事儿,她悄悄的跟徐湘湘道:“嫂子,矜大哥哥的事儿我听说了,清澜郡主我也认得,她虽然也不是什么刁蛮任性之人,但是她被采花贼玷污了,肯定想给她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好的身份,你们再怎么查,天高路远的,怕是就算查到了,恐怕也送不到上面去。”   这就难办了,徐湘湘抚着自己的肚子,苦笑道:“人啊,真是永远也料不到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沈婉君抿唇,还是告诉了她一个消息,“嫂子,你还认识那位在我们家住过,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位毛姑娘吗?”   毛舜她当然熟悉,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且看沈婉君继续道:“我听我相公说她如今身怀龙裔,很受皇上喜爱,她一句话怕是顶别人几百句,若是能让她在御前为您说点什么,这事儿岂不是了了。”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对毛舜可是一直很不错的,想来毛舜对她也一直心存感激,若是她求她帮忙,这事儿成的几率太大了。   徐湘湘点头:“好,我这就写一封信,劳烦妹妹了。”   沈婉君笑道:“嫂子快别客气了,我在这,你把我照顾的无微不至,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可惜她爹娘对三房意见很大,所以长房不可能给太多帮助,还要寄希望于外人,这也是一件难堪之事。   迅速的写了一封信,把墨迹吹干后,她便交给了沈婉君,沈婉君拿信过去跟卢修说了一声,卢修不敢耽误,赶紧让人送去京师,虽然他眼中露出不耐烦,但还是抓紧在办。   送走了沈婉君,徐湘湘也松了一口气,她希望这封信能赶紧送进宫里去,这样,就不会有问题了。   沈矜回来之后,她便跟他说了,沈矜也略微松了一口气,但是也不禁!禁摇头:“湘湘,清澜郡主肚子大了,恐怕这封信还没到,旨意就下来了?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抗旨不尊,那到时候我要是有个好歹,你可记得改嫁呀。”   就小心眼的惦记改嫁了,徐湘湘哭笑不得:“你放心,这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你快别放在心上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再说了,人家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所以呢,这种事情发生的机会不算大。”   虽然不算大,但是成王对皇室忠心耿耿,他提的要求,嘉德帝也不得不慎重考虑。   成王在养心殿里,第三次跟皇上说这件事了,“皇上,清澜也是你的妹妹,她还有两三个月就要临盆了,你不能看着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就爹都没有吧。沈矜的夫人也好办,让她做小不就成了,若她不想做小,我们家大不了再送她一份嫁妆,她的儿子,我们王府也自会好好对待。”   嘉德帝是知道沈矜的能力的,读书人一向都是国家资源,这十年来最出挑的便是沈矜了,无论是人品才华还是能力都是佼佼者,无人能及,去凤安府这样的地方,都能做的那般好,比许多人强太多了。   这样的人才他一般都愿意笼络,更何况,他还是徐老尚书的女婿,这个几乎是对他最好的人的女婿,他不愿意,只好用拖字解决,但今日成王似乎态度十分坚决。   “皇上,大公主过来了。”   一听说女儿过来了,嘉德帝便对成王道:“此事朕自有区处,王叔放心。”   成王不甘心,还想说什么,却见章京公主径直进来了,她跟成王请安,成王连忙道不敢。   “父皇,儿臣府中备了不少佳肴,想请父皇过府品尝。”   嘉德帝一听就是章京公主来解围的,随即便借坡下驴,成王到底不好意思多待,便走了出去,他一出去,嘉德帝才道:“朕看啊,这事儿下次我就得下旨了,只能委屈沈矜了,不过沈矜若是娶了清澜郡主,倒也是和皇家关系越来越近。”   他也知道只能阻挡一时,不能阻挡一世。   章京公主却不是很认同:“明晃晃的拆散别人因缘总不是好事……”   她总不好说清澜郡主自己才新丧就和男人搞在一起!了,到底是有多饥渴啊,即便你真的想沈矜,也得慢慢来吧,如今倒好,事情做的太难看了,挺着大肚子就要嫁人。   许多事情还得徐徐图之,沈矜那样的男人,是要走仕途的,名声比什么都重要,抛弃发妻,日后不被人攻讦才怪。   嘉德帝也点头:“朕也是这般想的,事儿做的太难看了,总不好。”   但是成王的作用可比沈矜大多了,成王在宗室几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当年他能够亲政顺利,也多亏了成王,这个事儿,下次他得想个好点的办法圆过来,堵住悠悠之口才行啊。   “父王,时日不多了,旨意要早点下才成,等他从凤安回来,我们还要完婚呢。”   成王又安抚了女儿几句,方才出去。   清澜郡主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的,便是渭南郡主也有耳闻,还跟沈珏说起此事来,不免道:“仪宾,我想,这个沈矜到底有什么魔力,让这么多女人爱他爱的不行,清澜姐姐为了他可真是不禁让成王府成为笑柄呢,我听说沈矜估摸着很快就要调回来了。”   “是吗?”沈珏忽然意识到事情,有几分不对了,如若沈矜真的做了成王的女婿,有成王的扶持,他必然会扶摇直上,他光想着清澜郡主是个杀副刽子手,倒是忘记了,成亲王也是非常有分量的一个人。   旋即,沈珏想起沈矜之为人,勾了勾唇,“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果然如成王预料的那样,他最后一次去的时候,皇上松了口,皇上是松了口,可沈家长房的老相爷却不大同意,他看着一脸错愕的儿子,摸了摸胡须:“缜儿,你不要心思里只有党争,可要想想旁的。”   沈缜不解:“这又有什么好想的?父亲,这本就是沈矜那小子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闹出来的事儿,与我们何干……”   看到儿子!这样,老相爷不禁摇头:“孺子不可教也,你就等着吧。”   沈缜见父亲走了,才笑道:“沈矜这小子不是自找的吗?”他平日里还想为皇室招揽人才,为天下黎民争利,可惜他的皇室转手就把他卖了。   他觉得他爹,就是太迂腐,也太悲天悯人了一些,沈矜那小子是个世家反骨仔,这样的人,若是不从,很快就会陨落,这样也好,让全天下人看看他们效忠的皇室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八百里加急到的时候,沈矜手里提着炸牛乳,妻子最近酸梅吃腻了,想吃点油炸的,他特意饶了半天才去买的。   他大抵是明白了,“你们先出去,我跟我娘子道个别,再同你们一道去。”   还有一个月孩子恐怕就要出生了,徐湘湘挺着大肚子行走不方便,故而,她在美人榻上躺着,一看到相公提着炸牛乳回来,她就立马抢过来,“哇,相公,你真的好好,我要吃我要吃。”   沈矜笑道:“傻姑娘,吃个炸牛乳就这般高兴啊……”   “因为好吃嘛,还有樱桃肉也好吃,可是现在没有樱桃卖。”徐湘湘噘嘴,表示很不高兴。   还是这般积极,徐湘湘笑道:“我没事的,家里这么多下人们,你前些日子又买了不少下人,这么多人伺候我,难道还不够啊,你要忙就忙去,你若升了官,我还能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呢。”   沈矜扯唇:“的确如此。”他们不想让他有喘息的机会,他就迟早要闹个天翻地覆,看看这个贼老天到底如何?他想到这里几乎失控了,但是看到徐湘湘的肚子,他又挂上熟悉的微笑,“我不多说了,若是去晚了,堤坝有危险就不好了,乖娘子,你可一定要好好的。”   “要走的这么急吗?”徐湘湘不解。   “嗯,很急。”   他随意拿着包袱,拿了几件衣服,匆匆忙忙的出门,而徐湘湘佯装睡着的脸上倏地挂了泪痕。   这样,老相爷不禁摇头:“孺子不可教也,你就等着吧。”   喜滋滋进家门的时候,发现了明黄色的一卷轴。   “傻瓜。”他摸了摸徐湘湘的头,又道,“哦,对了,我上次不是说凤安多河吗?我想趁着这些日子去堤坝看看,不知道孩子出生我能不能赶回来呢?” 第101章 绝处逢生   “哎,这位沈大人直在奋笔疾书写什么呢?”因为圣旨下的太急,来下圣旨的人便是几个衙差,这些人不太了解沈矜,只是看他什么时候都在写,几乎没有停过,也不知道在写什么。   “管他写什么呢,反正遵照成王的命令带他回去完婚就好,吃的喝的咱们不慢待就成。”衙差龇牙咧嘴的笑道。   大人物的事情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他们只知道把事儿办好,回去才不至于被骂。   写完最后首诗,他才长笑不止。   常寿看着沈矜,都有点心疼了:“大爷,您好歹吃点吧。”   沈矜冷笑:“常寿,写反诗的下场是什么?”   “大概是株连九族。”常寿打了个哆嗦。   “哈哈,那可太好了,要死大家起死,反正我是活不了了,大家就起死吧。”   看他状似癫狂的模样,常寿吓坏了,“大爷,您可定要为大奶奶着想啊,如果您不好了,大奶奶和阳哥儿也难逃劫。咱们定还有更好的办法的,不必如此。”   沈矜抬眸:“这次可没什么更好的办法了,我敢肯定这次的事儿多半又是沈珏闹出来的,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客气了。”   他生性聪慧过人,但凡旁人写的字,他只眼就能辨认的出,更别提是朝夕相伴长大的沈珏,他的字如何顿笔,他都非常清楚,那么他就帮他多写几首反诗好了,大不了赔上整个沈家,你们曾经次次的算计于我,这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个人。   “大爷——”   “嘘,别说了,我若不背水战,大奶奶的处境就更惨了。”他要是成了仪宾,难不成还让徐湘湘做小,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可天下之大,哪里又有她的栖身之处,徐通判这么多年被打压,看就是上边的意思,他们敢冒着得罪成王的风险接纳这个大归的女儿吗?除此之外,他也不想委屈徐湘湘,那个郡主算什么,大不了就闹的所有人不得安宁。   路上沈矜都没停着,直到了通州口岸,他都非常平静,衙差们心里也舒了口气,好歹他没有跑,没跑就能交差。   甚至于进了京师都是极为正常的,可是就在当下经过登闻鼓的时候,他跑了。   沈矜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疯狂敲着登闻鼓,他的身边放着各种各样的纸,民有冤情,皇帝都要受理,只不过平日!日这里极少有人敲罢了,因为如果不是真的冤情,就会受到很大的惩罚,其实这个鼓若非是当年魏虎的夫人敲打,沈矜还不知道这个鼓真的有用。   可是听说是沈矜敲鼓,嘉德帝便不愿意出来,接着成王府派的人过来了,沈矜却完全不怕,他站在高台上,作势要跳。   这就闹大了,五城兵马司来人的是齐国公,正是姜容的爹,他好生劝道:“沈仪宾——”   “不,我从来都只是沈矜,不是什么仪宾,我有妻有子,却要替个和采花贼欢好的女人成亲,我从恩科了状元之后,就因为抓采花贼,手下人恰好挽救了成王的女儿,你们就逼的我妻离子散,我如今活着倒也没什么意思了,但是,我愿意以我自己的事情来告诉大家,想做个好官不值得,不值得啊……”   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了,沈矜也说的越来越起兴致:“我和我娘子从小就认识了,她把我从湖底救出来,从此以后我就天天做梦,梦到个花仙子——”   “沈公子,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当然是假的啊,可我要是不编,你们怎么信呢!   沈矜口才极好,甚至还讲的特别生动,“我娘子对我是极好的,我去外地抓匪患,她就帮忙照看我的家人,还要顾着全家老小,尤其是几个妹妹年龄又不大,事事都要操心,每日即便我不回来,也会替我打扫书房。我们的日子过的清贫,我从来都吃素,舍不得吃肉,她为了能让我多吃口肉,故意骗我肉坏了,想让我多吃口。”   “哇,沈公子你娘子太好了……”群众都忍不住泪目了。   沈矜恰如其分的流露出眼泪:“是啊,更别提我还有个乖巧的儿子了,我娘子为了照顾我儿子,好几年不眠不休,亲力亲为,我科举未曾考上的时候,她也丝毫不嫌弃我,说嫁就嫁了,我去书院读书,房子漏水,她个千金小姐每日都跟我缝补衣裳,忍受这么多,好不容易我出头了,却生生的把我们夫妻分离,这世道太不公了啊……”   他边说边道:“既然如此,我也活不了了,有些事情我就和盘托出了。”   心灰意冷的模样,沈矜感觉自己都要相信自己了。   齐国公看他把脚边的纸全部散了下去,他个大老粗可不觉得沈矜真的要死要活的,而且他明明是世家子,怎么把自己说的那么可怜。   !  他想提起反书的事儿,群众却强烈要求他再多讲点她跟徐湘湘的故事,沈矜又编造了会儿,听的下边的脸男人都闻之流泪。   他原本生的极美,笑起来让人生怜,他已经看到姜容的影子了,故而骂道:“死前我也要把沈珏供出来,他写反诗不是两次了,全部在这里,这样的人若是他日当了官,岂非是胡作非为,霍乱朝政。”   “好了,我的话现在都说完了,谁都不要拦着我。”   他早已找好了角度,从这个地方摔下去,最多骨折几天,如果有人救下,他压根只是点皮肉伤罢了,你们要来,我就来点大的。   姜容纵深下去,揽着他稳稳着地。   那些够着头看的百姓才松了口气,沈矜却适时的晕了过去。   也许老百姓大多都贪生怕死,但也有不少御史混杂其,他们见沈矜如此被逼迫,难免兔死狐悲,纷纷开始敲登闻鼓。   嘉德帝不可置信:“你们说什么?沈矜跳楼了?”   说完话,那人又期期艾艾道:“好像他还说了说清澜郡主是被采花贼弄的,但是推到他的身上,他既然反抗不了圣旨,却也无法苟同,只好自行了断了。”   显然话还没有说,嘉德帝又问:“还说什么了?”这个事情怎么就闹到这个地步了,沈矜也未免有些太不识大体些,他若真的不愿意,只管进宫与他直言就是了,何必闹的众人皆知。   “沈矜说好官难做……”他说完又抬头看了眼嘉德帝。   “说下去。”   汪直恨不得捂嘴了,但见那人又道:“他说早知道剿匪居然让自己妻离子散,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来的好,以后谁还敢卖力。”   “放肆。”汪直呵斥他小徒弟。   呵斥完,又跟嘉德帝道:“皇上,您可不要被沈矜的话气着了,定得重重罚他。”   此时,又有人送!送了折子过来,“皇上,沈矜把沈珏写的反诗全部丢在城墙下,有好几个御史请您阅览呢。”   沈珏毕竟是沈家人,谁知道他能翻的起来还是翻不起来,若是还能翻起来,皇上不处置,那么他们就是枉作小人了。   沈矜看着桌旁摆着黑乎乎的药膏,都有点反胃,他摆手:“姜兄,我真的没有大碍了,你千万别如此。”   “不用了,我就想问皇上收回成命了吗?”他看着姜容。   姜容摊手:“还不清楚宫里怎么想的,但是听说好多老百姓都说成王府强抢民男没有公理呢。”   沈家伸手:“他们若是再这么荒谬,我还有更多杀手锏。”   大不了鱼死破,他有什么好怕的。   看他这样,姜容又悄悄问他:“沈珏真的写反诗了?朝野上下沸沸腾腾的。”   他怎么以前没发现,沈珏居然藏的这么深。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沈珏过来齐国公府探病,他面相老实,任是姜容也不会觉得他是什么奸人,沈矜见到他倒是勾唇笑。   “姜世子,我和矜弟可能在某些地方有误会,能不能让我们俩单独谈谈?”他语带诚恳,又关心道,“相爷听说姜世子救了他,特别让我过来看看。”   既然这么说姜容也只好先出去,等他出去,沈珏扯了扯唇:“矜弟,你为何要伪造出我写反诗?”   沈矜摊手:“谁说我是伪造的,那不是你自己写的吗?我的章不是也被你拿了,所以我是跟你交换呀。”   “你——”沈珏原本形象是很不错的,但是因为沈矜在鼓楼那般散落所谓他写的反诗,他已经被御史们参了本了。   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日后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大事来。   沈矜却笑:“你想解决这个事儿也很简单,我还可以帮你,但清澜郡主的事儿你可必须得解决。” 第102章 归心似箭   清澜郡主今日已经发动过次了,但是还未生下来,成王妃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看到成王爷过来,赶忙道:“王爷,如何?皇上如何说?”   要她说已经闹成这样了,还不如木已成舟算了,那些老百姓说就让他们说去,蚍蜉撼树罢了,过个几年,谁还记得呀!沈矜那个小子闹的那么难看又如何?说不准只是博得关注罢了,到时候高官做着,如何还记得糟糠啊?   她是不以为意,但是成王却道:“清澜肚子里的孩子的确不是沈矜的。”   成王妃大惊失色:“那是谁的?”   “那人已经死了,听说是疟疾死在路上了,在他那里   可成王妃却怀疑:“是否是沈矜做局?故意把东西栽赃给个死人的?”   成王摇头:“不是,这个人是个惯犯,最擅长易容之术,原本就是在江东易容成旁人骗人,他是在清澜回来前个月到京,因为感染上疟疾,故而身亡。且他易容之人,便是沈矜。”   有皇上派出玄铁门查案,这个案子非常清楚,玄铁门不会特意偏向任何方。   成王妃扶额,又担心的看着产房:“我的天爷啊,这可如何是好?既然如此,如何不将错就错算了?”   到底成王虽然溺爱女儿,但也知道如今舆论,若是因为此事影响他在宗室之威信,若不真的处理好,日后恐怕会遗留祸害,更重要的是沈家老相爷都出声了,他总不好还装死,所以他虎着脸道,“此事容后再说,沈矜上京是为了替皇上写治匪患方略的,日后与我们无关。”   此事就如此处理,皇上亲自为清澜郡主指婚给位武将,至于沈矜进京则贡献了治匪方略,之前的事儿纯粹是传令的人传错了,皇上从来没有说过让沈矜另娶,因为那位武将叫沈京,字音听起来相似,所以才有此说。   百姓这才恍然大悟。   老相爷看着儿子的脸,有些丧气:“我早就说过,你的脑子里不要天天只有党争,沈矜此人,若是这般好被辖制,就不会如此了,我在时许多事情尚且还能处理,我若不在了,宗室勋贵人人尚武,到时候打起仗来,臣如何?沈矜再不济也是沈家人,婉君受了!了气去他家,他和徐氏也用心招待。”   到底沈矜那里也是条退路啊,他这个儿子怎么就不清楚呢?   沈缜却道:“您把他当家人看,可他自己有把自己当沈家人看吗?他居然还说什么沈珏写反诗?哪有这样残害手足的?”   “那沈矜为何会被押到京师成亲呢?凡事有因必有果,若你做的天衣无缝我倒是不说什么了,可下子就被人家反制了?这不是说明沈珏根本就没有能力吗?缜儿,眼光放长远点。”   跟儿子说话实在是太累了,老相爷摇头。   相府都是这种态度,更别提沈珏了,原本以为是胜券在握,没曾想是老鼠打翻了玉瓶儿,得不偿失。   渭南郡主不解:“仪宾,你为何还要帮沈矜?他这般小人还污蔑你,你这是为何?”   沈珏宽厚笑:“我们二房孤儿寡母,曾经受过三房照拂,矜弟出了此事,我怎能袖手旁观,好了,渭南,我没事的,矜弟也帮我澄清了那些反诗不是我写的,这就足够了。”   渭南郡主又道:“相府的人对他倒好,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说他年纪小不懂事呢?”   “但凡有才的人总是会有点傲气的,老相爷看重沈矜的才气,他的这些小恶作剧看起来就不算什么。”仿佛沈矜只是顽皮罢。   “也就是欺负老实人罢了,仪宾,你心地善良,宽厚仁慈,固然很好,但是若直被她这么污蔑,那可不成啊。”渭南郡主很是担忧。   沈珏心里那是气不打处来。   再说回沈矜,他既然无事了,便要赶着回去,姜容和上官睿都留他,他也不应,“我娘子现下看来已经生完了,若是我早点回去,可能她月子还没做完,如果我回去晚了,那她是肯定会担心的。”   姜容羡慕道:“有个人等着你可真好。”   沈矜自觉失言,姜容和离,上官睿被退婚,这俩没有家室,他实在不应该说这些。   “快走吧,骑我的千里马去。”姜容拍了拍自己的马。   这次若非是姜容,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回去,男人之间的友谊很奇怪,他转身上马,拱手道:“谢了。”   姜容笑道:“谢什么,应该的。”   他对姜容说完,又看向!向上官睿,“上官兄,好好保重。”   上官睿也含笑点头,他是个礼数非常周到的人,连忙上前送了袋药材给他:“这是补气最好的方子,记得让弟妹喝。”   “好。”沈矜拍了拍马,很快便消失在林间。   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姜容才转身准备回去,上官睿也准备回去,姜容笑道:“说起来沈兄比我们都更有勇气点。”   且成王确实对社稷有功,他不敢轻易去拂逆,尤其是为个女人,尽管是他心爱的人,他也会让她受委屈,但是现在看到沈矜,他才知道大错特错。   上官睿也深有同感:“其实我以前总觉得杨兄是最孤勇之人,如今看来,还是沈兄更厉害点。”   尤其是沈矜把嘉德帝还哄的挺开心的,据说还现场作了首庆皇上喜得麟儿的诗,让皇上看了极为开心。   姜容看了上官睿眼,“上官兄,听说你最近已经升六品了,恭喜啊。”   上官睿笑道:“这也不算什么,若是可以我也打算去外地任官了。要不然待在京师,我娘又要忙活了。”   姜容也心有戚戚焉。   “小姐,这是鸡丝汤面,您喝点吧,乳母正在跟二少爷喂奶呢,您请放心吧。”梅香心想姑爷这次也去的太久了,常寿那小子也没个只言片语的,也还好是小姐坚强,不是那等离了男人就手足无措的。   徐湘湘上个月诞下二儿子,这次二儿子却和长子不同,诞下来很是艰难,就是她身体也需要调养,因为如此,才请了俩个乳母过来专门照顾孩子。   但就这样徐湘湘不放心,便把梅花派过去专门照顾老二。   好在汀兰橘朵俩个丫头上手很快,已经能够在室内照顾了,梅香管着家就成,倒不必事事躬亲。   吃完碗面之后,她又躺下了,“我要把身子骨养好,这样相公回来才不至于担心我。”   梅香眼睛闪了闪,“小姐……”   “怎么了,是不是外面的人又说什么了?”徐湘湘笑问。   梅香点头!头:“是傅夫人家的下人在看咱们的小花园,说收拾的挺好。”其实收拾的好不好也和傅家没什么关系,她们又不走。   沈矜的园子都是沈矜闲来无事时自己打理的,平日徐湘湘都不能随意碰,当然养的枝繁叶茂的。   可傅夫人这样也太视为己有了,徐湘湘心极为明白,她说:“只要大爷回来了就没事了,她们现在这般也不过是随意看看罢了。”   “那您说大爷何时还能回来?”梅香显然知道清澜郡主的用意。   隔壁的乔夫人和傅夫人聚在起说话,乔夫人笑道:“昨儿我去沈家看了他们家的二少爷,长的可真好。”   傅夫人也道:“是啊,头发乌油油的。”   “就是不知道沈同知何时回来。”乔夫人意有所指。   说到这里傅夫人看了她眼,两位夫人有默契的没说话了,傅夫人的丈夫风头几乎全部让沈矜抢过去了,凤安府只认沈矜不认傅大人,也是让她这个知府夫人没脸。   好在这俩人虽然心如是作想,可是面上还顾着,不敢去徐湘湘面前去说。   可惜她们的算盘终究是打不响了,因为沈矜回来了。   此时,乳母刚把老二送进来,老二头发浓密,眉毛却淡淡的,张着小嘴儿,让徐湘湘忍不住亲了口,“宝宝真的太可爱了。”阳哥儿听说可爱,也连忙挤过来要亲,徐湘湘当然也亲了大儿子口。   阳哥儿手里玩着九连环,撅着嘴:“娘,爹爹何时回来啊?儿子都会玩九连环了,他还没回来?”   “就快了。”   “娘,您这话都说了好多遍了。”   三岁的小孩子已经会说很多话了,尤其是阳哥儿已经不大相信她的这个说辞,拿着九连环就跑出去,徐湘湘对橘朵道:“你出去看着大少爷。”   她吩咐完之后,却听到门外阳哥儿清脆的喊了声,“爹。” 第103章 后妃   “娘子。”沈矜哆哆嗦嗦的把徐湘湘抱在怀里,“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   徐湘湘泪流满面,她咬着下唇,不想哭出来,“讨厌,人家坐月子是不能哭的,你干嘛呀?一回来就惹我哭,回来了就回来了呗。”   她不知道,不知道就太好了,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名字和什么其他人联系在一起,这样不仅仅是对他的侮辱,也会让徐湘湘感到难受。   他把她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脸上,:“看看,我是不是黑了许多?”   徐湘湘还真的抬眸看他的脸,又撇嘴:“哪有,更好看了,有一种憔悴美,反而让人生怜。”   沈矜反应迅速,“既然让你生怜,我今日就陪你睡。”   他抬起她的下巴,亲了亲,“你的下巴圆润许多了。”   徐湘湘扒开他的手:“你想什么呢,我现在在坐月子,如何和你欢好呀?你还是去书房睡吧。”   沈矜气道:“你想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是说我好不容易回来了,想和你说说话罢了,你倒好,把我想成一个色中饿鬼。”   原来是这个意思,徐湘湘释怀,“那就好。”说完,她又把怀里的小儿子递给他看,“你看这是咱们的小儿子,生他可是费了我好大的功夫,远远没有生老大的时候那么容易。”   她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主要还是想跟丈夫撒娇,夫妻好几年了,沈矜当然听的懂,他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娘子,辛苦你了,等你坐完月子,我一定让你采阳补阴。”   “呸,我看你的嘴就没半句正经话,要是外边的人都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大家都吓的眼珠子掉在地上了。”徐湘湘笑。   沈矜抱了抱小儿子,觉得自己这才是真正活过来了。   因为他回来了,傅知府越发觉得他确实有后台和靠山,对他越发尊重起来,傅夫人见傅知府都如此,她对徐湘湘态度也好了很多。   尤其是徐湘湘出了月子之后,俩家表面上往来就更多了。   等小儿子百日时,沈矜为儿子风风光光的办了一场百日,阳哥儿跑来跑去,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这么多人来他家呢,小孩子高兴的很。   徐湘湘让乳母抱好!好小儿子,又拉着跑来跑去的大儿子,“不是跟你说了,这人来人往的不能跑吗?你偏偏跑来跑去,拍花子的若是把你拍去了,你可就见不到娘了。”   汀兰忙上来抱好阳哥儿,乔夫人见状便道:“沈夫人,你也太小心了一些,这院子里都是官家的人,谁还敢来官府偷孩子,这不是上杆子找不自在吗?”   这话说的大家都笑,徐湘湘却笑而不语,不是她过度溺爱孩子,而是孩子太小,必须得仔细看护,否则也对不住孩子来这世上一遭。   苏卿怜最听不得旁人怼徐湘湘,她立马站起来对大家道:“乔夫人可别不相信,我表姐这般做也是有道理的,您是不知道啊,最近我们衙门就收到好些人报案说孩子被偷走的,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有苏卿怜这个女捕头说话,旁人自然不敢置喙,婉琴对案子倒是挺感兴趣的,立马问道:“那苏姐姐,你们查到了吗?”   “别提了,防不胜防,我们已经派人在城门处守着了,大家可一定要注意啊。”   徐湘湘也叹道:“哪个孩子不是家里的命根子,这真的被人带走,没谁舍得。”   家中办喜事,倒是不宜再说这个话了,陆家舅母送了厚礼过来,徐湘湘也安排她们坐了上席,说来也怪,上次沈矜走了那么久,她们可从来没有过来探望过她,沈矜一回来,她们就来了,这也太市侩了些,好在徐湘湘和陆家的人没什么交集,也不准备打什么交道。   陆欣荣倒是比她爹娘热情一点,一直围着徐湘湘转,弄的婉琴都不高兴了,婉琴悄悄的跟徐湘湘道:“她还把自己当正经小姑子呢。”   “好啦,她也这个年纪了,怎么能不着急。”   这陆欣荣的心思那是一眼就看的清清楚楚的,只可惜了,乔通判的儿子已经成亲了,至于傅夫人的儿子,人家原本就是勋贵,是准备回京城找因缘的,哪会娶一个商户女。   一场热热闹闹的百日宴办的很是圆满,而宫里也热热闹闹的办着满月宴,毛宝林诞下皇子之位便封为昭仪,昭仪是九嫔之首,生了龙子可谓是一步登天了。   谁都知道嘉德帝最宠的后妃是德妃,这位生了三公主的女人,虽然出身不高,但是皇上对!对她几乎是盛宠,以前宫里的下人们几乎是人人都去德妃那儿,可现在谁都知道帝母是谁,毛昭仪日后便会是宫里最有权势的女人。   “臣妾谢皇上隆恩。”毛舜跪着谢恩,心中却想干姐姐也不过是个宝林,而她却成了昭仪,起初她只是个末等采女罢了,人生真的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嘉德帝亲自扶起她来:“朕还要谢你,为朕生了个大胖小子。”上一个皇儿生下来便是病病弱弱的,可这个孩子一生下来就叫的响亮。   如今的毛舜早已不是刚入宫的毛舜,大大咧咧什么都随着自己的性子来,她笑道:“为皇家开枝散叶,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毛舜故作苦恼:“臣妾也是这么想,只是这孩子尝了我的之后便不要旁人的,我也只好依着他了,到底是皇子重要。”   把下人差遣下去,嘉德帝可没有下去的意思,他看着鼓足了劲头吃奶的皇子,喜的不行,“真是劲儿大。”   毛舜笑道:“是啊,臣妾也这般想的。”   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一次就中了,其实她和嘉德帝见的次数不多,她也不敢多言。等孩子喝完奶,毛舜才喊乳母来抱下去,嘉德帝在她耳边呢喃,“朕看你丰腴了不少。”   不知怎么她的声音变得娇柔起来,“皇上,臣妾这般是不是变丑了?”   “不,这样最好的。”嘉德帝轻笑一声,又抱起她往床上走。   她既然这么能生,多生几个倒也好,总比在那些不受孕的人身上浪费功夫,况且毛舜生的还颇好看。   嘉德帝在她身上流连忘返,毛舜娇喘连连,心里却极其冷静。   如果她没有生下皇子,恐怕连自己的宫室都没有。   嘉德帝来了她这儿之后,她的姐姐!姐卢宝林很快就来了,毛舜当然知道她的心思,反正她也不喜欢皇上,所以谁勾引皇上,她无所谓。   可惜嘉德帝在她这儿吃了饭之后便走了,卢宝林的媚眼是抛给瞎子看了。   “昭仪——”   看卢宝林这样喊她,毛舜笑道:“姐姐怎么这般喊我,叫我妹妹便是,难不成就因为封了个位份,咱们姐妹情谊变了不成。”   她是世家嫡女,这个毛舜原本是家中人送给她做陪衬的,如今却远远在她之上,这如何甘心,只盼着她的肚子也争气点,这样诞下麟儿之后,总不会看她的脸色。   “哦,对了,姐姐,我听说上次玉城公主进宫来找我,可惜我当时在养胎,到底是何事呢?”毛舜笑着看她。   卢宝林想了一下,才故作刚刚记起来,“是一封信,玉城公主托我给你,都怪我,给忘记了,这就找来给你吧。”   为何玉城公主会给信给她?毛舜奇怪,但是看到从卢宝林那里送过来的信才知道是何事?   这可是徐姐姐给她的信,徐姐姐的日子原来已经这么不好过了,她却什么都不知道,这封信的落款日是小半年前了,她可没想到徐姐姐求她的时候她居然不知道。   卢宝林尴尬道:“妹妹,玉城公主跟我说让你生下孩子再给你。”   “可——”   卢宝林连忙道:“你不必担心,信上的事儿已经解决了,你在养胎不太清楚,沈同知来闹过,现在已经回去凤安府了。当时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一激动,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办呀?”说完,她又想到毛舜如今是昭仪,总不好得罪她,在宫里便是这样,得了恩宠,就不一样了。   她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妹妹你和徐氏关系不错,可是你得想想,当时你怀着孩子,德妃对你不喜,皇后对你淡淡的,若你真的有个好歹,你可如何是好?我也算不上得宠,说不上什么话,贵妃可是沈家人呀,她都没发话,却让你说,我们也是担心你。”   担心?呵!   毛舜脸一冷:“卢宝林,日后我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 第104章 男扮女装   春困秋乏时节,最容易犯困,徐湘湘一上马车就睡着了,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到了驿站了,她用手掩住打了个哈欠。   她这次是准备去广安府探望沈婉君,因为沈婉君有了身孕了,她这个娘家族嫂怎么也该去看看。   小儿子太小,便留下来让乳母和梅花照应,阳哥儿大点,她便带上了长子。   一下马车,阳哥儿就雀跃的很,看着路边的野花野草都觉得稀奇,徐湘湘笑道:“要是你爹爹和我们一起来就好了,他可会编野花野草了。”   “是做花环吗?”阳哥儿好奇。   想起沈矜手巧的帮她做的花环,她笑道:“是啊,你爹爹可厉害啦。”   小小的阳哥儿想,爹爹确实厉害,那么多小字爹爹都认得,还会讲故事给他听,要是爹爹也跟着来就好了。   他扬起头看着徐湘湘:“爹爹为何不跟我们来?”   徐湘湘摸了摸儿子的头,解释道:“因为你爹爹不能随意离开啊,他还有事呢。”从凤安府离开好几个月,一大堆公务等着办理,哪里能走开。   母子二人说了几句,又住进了驿站,因为不必赶路,她们还能在驿站睡上一晚上。   刚准备入睡时,听到驿站有很大的动静,梅香点了油灯出去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道:“小姐,是有人住进来了。”   “是谁?也是官眷吗?”   梅香点头,她脸色还有点奇怪:“这个人咱们认识。”   她们认识,徐湘湘不禁问道:“是谁?”   “是袁冰月小姐。”   是她呀,徐湘湘在儿子被抢之后就没怎么关注了,只是听人提了一嘴,说袁冰月嫁到北方哪个士族去了。   反正二人也打不了什么交道,徐湘湘便没管了,她又累又困,还得照顾儿子,一靠床上就睡着了,等到次日再醒过来时,天才蒙蒙亮。   汀兰过来伺候她梳洗,还凑着趣儿,“再过两天就到广安府了,咱们就不必舟车劳顿了,奴婢听说卢家不在官衙住,自己住着小宅子,肯定舒服的多,您去了可以好好睡个觉了。”   自从生了老二之后,徐湘湘的身体就不如以前了,!,虽然着意进补,但生养过孩子和没生养过孩子还是会有本质区别。   “哎,我睡了一觉还是腰酸背痛的,下次怎么着我都不会再舟车劳顿了。”说完,看着旁边儿子睡的红扑扑的小脸蛋,不由得道:“看看我家阳哥儿,我真是羡慕他,睡的这样踏实。”   梳洗完了,用了早膳,她们便准备赶路,在门口遇到了袁冰月,袁冰月坐着八宝缨车,众星拱月,看起来应该是嫁了个爵位很高的人,她看到徐湘湘也是一喜。   “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到你了呀,徐姐姐,你准备去哪儿呀?”她歪着头扶了扶鬓。   徐湘湘淡淡的道:“我去广安府探亲,不知道妹妹这是去哪儿?”   袁冰月略有些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姐姐还不知道吧,有觉明大师在空明寺论道,我们侯爷也得了帖子,故而我才去的。”   空明大师?徐湘湘不太清楚,袁冰月着意显摆自然道:“这是太后最信任的高僧了,他肯见的香客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若非我们侯爷位高权重,我还不能去呢。”   哦,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徐湘湘随意敷衍了几句,便带着儿子继续出行。   又走了两天,很快便到了广安府,是卢修亲自来接的,可谓是很礼遇了。   接到家之后,徐湘湘换了身衣裳,便和沈婉君见面,沈婉君有些哭笑不得:“倒是劳累嫂嫂过来了,我不过是有了身子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湘湘笑道:“快别这么说,什么叫不是大事,你身子就是大事,可不能有一丝马虎,我家蕴哥儿的百家衣我拿了一件过来,还有阳哥儿的小衣服小裤子都洗干净了拿过来,这刚出生的奶娃娃,穿旧一点的贴肉。”   这个道理沈婉君当然清楚,她抚了抚肚子,“嫂嫂这次来,好好的多玩些日子吧。”   “嗯,等你胎稳了我再走,家里的蕴哥儿有你哥哥在,他一贯细心我倒不是很担心。”   沈婉君捂嘴笑:“哥哥对嫂子可真好,京师的事情我都听人说了,哥哥为了不娶那位清澜郡主,可是宁愿跳城楼了。”   这事儿徐湘湘还不知道,她只是了解沈矜可能是去解决京中的事情,但是到底如何解决,!,她不想问,因为那个过程必定是很惨烈的。问起来,反而让沈矜觉得自己无能,被一个女人胁迫。   见徐湘湘笑而不语,沈婉君也说起旁的事情,徐湘湘也是个惯会凑趣的,一会儿便又热闹起来。   阳哥儿则在外边和卢修说话,他扬起头望着姑父,哇,姑父可真高啊。   本来卢修不耐烦带个小娃娃,但是既然是徐湘湘说的,来者是客,他也不好意思拒绝了。不过,当他看到长着跟沈矜一眼的小脸望着他时,他还是有种优越感的。   什么鬼?卢修皱眉:“那是什么?”   阳哥儿向往道:“就是花环啊,我爹爹都会编的,我娘亲说我爹爹编的可好了。”   见卢修还不答应,阳哥儿搂住他的大腿撒娇,“好姑父,你就答应我吧,你要是答应阳哥儿了,阳哥儿唱歌给你听。”   吓的卢修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投降,“好好好,我帮你编。”   他指了个下人,阳哥儿去不依,非要他编,卢修虽然脾气不太好,倒也不会欺负小孩子,他让人摘了些没刺的小花来,随意松松扭扭的编好了。   阳哥儿倒好,戴上花环便去找他娘。   徐湘湘正和沈婉君说起家里的哥儿,见阳哥儿跑进来,不禁道:“哎呀,这是哪儿来的小姑娘啊,这么好看。”   阳哥儿欢喜道:“我让姑父帮我做的花环,娘亲,我戴着是不是很好看?”说完还转了一个圈。   瞧他这个样子,徐湘湘道:“你爹爹不是说不许你这般吗?跟小姑娘一样。”   沈婉君捂嘴笑道:“快别说这个了,嫂子还不知道吧,当年矜大哥哥身子骨不算好,三房的婶娘就怕他被人勾魂了,所以不知道在哪儿信的什么说法,把矜大哥哥打扮成姑娘,这样阴间的人就不敢勾魂了。”   想了想沈矜打扮成小姑娘,徐湘湘也忍不住笑:“难怪你矜大哥哥天天跟我说什么男子气概的,不过他也确实比一般的男人细心,像阳哥儿睡觉前要听故事,不管他有多忙,都会跟孩子讲,以至于阳哥儿跟他爹爹亲的很,一!一路上就成日说爹爹如何。”   说完,她又看了看儿子戴着花环的脸,仿佛有点熟悉,但是还是想不起来了。   来到广安府之后,徐湘湘倒不必多做什么,给的就是一个心理上的安慰,毕竟卢家什么下人没有,人家可比她能干百倍。   但是她来了,沈婉君心情明显好了很多,阳哥儿又乖巧懂事,别说是沈婉君,就是卢修也开始期盼妻子肚子里的孩子。   他跟沈婉君提起来,沈婉君嗔了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像阳哥儿这样的啊,可不都是这样的,阳哥儿这么好完全是因为矜大嫂嫂会养罢了,昨儿阳哥儿乱跑摔倒了,矜大嫂嫂让他自己站起来,小孩子对丫头随便发火也不成,所以阳哥儿才越来越好,如果是旁人家,可不都是这样的。”   她说完,嘴里对沈矜也很是推崇:“矜大嫂嫂跟我说矜大哥哥也帮忙照看孩子,平日里她去哪儿逛,矜大哥哥便抱着孩子在外边等着,也会跟孩子玩,比她对孩子都要细心呢。”   卢修哆嗦了一下,“不至于吧,又不是没有下人。”   “可是下人再好,哪里有爹娘真正关心好,下人只是伺候好你,而你的爹娘才是真正为了你好的。”沈婉君从徐湘湘那儿可是得到不少经验。   沈婉君笑道:“你这般想便好了。”   晚上睡觉时,徐湘湘忽然起了兴致,把自己的女式襦裙在儿子身上比划一二,梅香还打趣:“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呢?可不能把咱们小少爷也打扮成姑娘家那样,如果那样做了大爷肯定会不高兴的。”   因为阳哥儿和沈矜长的太像了,穿女装的阳哥儿像极了那个人,她倏而一笑,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是果真傻了,当初还一直问沈矜以前在哪里见过她,可不就是见过吗?就怪她自己没意识到也没追问。 第105章 最甜的一章   在这里待了十来天,徐湘湘就坐不住了,把自己的一些经验告诉沈婉君之后,便准备启程了,沈婉君舍不得想多留她几天。   徐湘湘笑道:“不是我不留下,而是蕴哥儿还小,我也走不开,你放心,等你何时诞下麟儿了,到时候我若有空必定会来。”   但二人都知道日后怕就没那么容易了,都是当家太太,家里一大滩事儿,出门难的很。   她走的时候,沈婉君和卢修送了不少广安府的土产让她们带回去,阳哥儿还抱着他姑父的腿不放,这个姑父还教他蹴鞠,他喜欢。   徐湘湘拉开阳哥儿,对卢修道:“这些天多谢卢公子的照顾了。”   卢修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徐湘湘对他有点冷淡,但是看了看阳哥儿,又介怀了,他虽然平时有点烦阳哥儿,但是阳哥儿走,他还是舍不得的。   他自小便是独子,在他四周,对他不是恭敬就是畏惧的,或者是巴结奉承的,从来没人专门找他玩,阳哥儿虽然小,但也是个伴儿,现在他要走,他还是有点舍不得的。   但是对于徐湘湘来说,她在这里已经算是住的够久了,原本丈夫从外边回来就没亲近几日,她当然希望回家了。   多余的话儿都没说了,徐湘湘归心似箭,上了马车便让下仆赶车。   沈婉君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希望下次和他们见面的时候,我的孩儿已经出生了。”她掉过一个孩子,所以异常敏感。   卢修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这次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平安落地的。”   回程很急的徐湘湘很快就到了凤安府,她到家的时候傅夫人和傅小姐也从外边回来,见着徐湘湘了便一笑。   徐湘湘询问道:“傅夫人您这是打哪儿回来的?”   “我是带着女儿一起去了觉明大师的法会,虽然没有入室听觉明大师论道,但是求了一支好签。”   又是这个觉明大师,她笑了笑,便没多问了,她想傅夫人求的这一支好签恐怕是跟她女儿求的,傅小姐快及笄了,这求的多半就是姻缘了。   她一回来,家里顿时有了主心骨,梅花把蕴哥儿抱过来,徐湘湘抱着小儿子好好亲!亲香了一会儿,看阳哥儿有点吃醋,眼睛一转,便和他道:“你弟弟也想你了,快过来。”   小儿子蕴哥儿也是个乐呵的性子,旁人摸他的脸,他也不生气,不一会儿,阳哥儿便也学徐湘湘的样子亲香自己的弟弟。   梅花暗自跟她汇报这些日子的情况:“家中平静的很,马三的儿媳妇又生了个囡囡,两口子喜的跟什么似的,还有就是二爷也来信了,咱们家的小姐在家时不时帮奴婢照看二少爷。”   也就是一切如常,徐湘湘心中有数。   到了晚上,拖着步子回来的沈矜,居然看到卧房的灯亮着,又在门口看到了汀兰,他就知道妻子回来了,连忙跑了过来。   徐湘湘正在打哈欠,这些日子因为在路上奔波,又来了小日子,小日子完了之后又回潮,原本生阳哥儿之前她的小日子就一直不准,后来跟着沈矜东奔西走,身体需要休养。   “娘子……”   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又转过头来,看着他道:“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呀?”   她看着他,玩味一笑。   沈矜以为她说的是京师的事儿,这些事情肯定是在沈婉君那里听说的,所以他笑道:“也没什么,我当时也没办法。我就是觉得要我娶别人,比杀了我还难受,我不愿意,所以做的极端一点。但你放心,我当时也是瞅准了,才往下跳的。”   她还不知道这个呢,原本是问旁的事情,却被他的话惊着了,“什么往下跳?你做了什么傻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敲登闻鼓,皇上不出来,我就在那儿说你是我的糟糠之妻,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如果他不答应,我就跳了。”沈矜不好意思的挠头。   徐湘湘又哭又笑,“你这个傻子,还常常说我傻,你才是最傻的,便是骗骗他们又如何?”   沈矜摇头:“我不会,这样我和你心里就会有口子,日后很难愈合的,逢场作戏我都不会,你放心,我沈矜虽然不是什么大情圣,但是你对我那么好,所以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傻瓜,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吸了吸鼻子,心里很酸,以前她总觉得好像对谁都要防备,谁都不!敢相信,包括自己的爹娘都是,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沈矜真的对她这么好。   她把眼泪擦在他的身上:“你是不是又跟我家里送钱去了?”   这事儿原本她是不知道的,是今日替他收拾书房的时候发现的一封她爹寄过来的信,信上就是提自己要疏通关系要钱的,看信上所求,应该已经送过好几次了。   沈矜尴尬道:“这也没什么,是应该的。”   嘉德帝此人心中有些抱负,可为人怯懦,所以总是裹足不前,在乎名声,却又害怕铁腕,瞻前顾后,这样的君主说真的,实在是不太值得效忠。   她又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可是这个钱也不该你给的。”她出嫁的时候从家中拿了几千两银子,这些年她虽然没送钱回去,可是年节礼都会备好。   沈矜笑道:“也没给多少,你就不必烦恼了。”   “那你到底给了多少呢?”徐湘湘追问。   这也太多了吧,徐湘湘撇嘴,“你放心,我写信让他有钱了还。”   五千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沈矜从不贪钱,许多还都是老宅送来的,这样实在是不太好,徐湘湘摇头:“千万别给了,你填进去的这些可没数的,我爹为了升官不是运作一回两回了,压根就不是打点的事儿。”   既然徐湘湘都这么说了,沈矜只好道:“那好吧,我回一封信说说就好了,你也别担心,岳父我看为人老实,他也是没办法。”   年少就是进士,却一直被蹉跎至今,若是能力不成也罢了,关键是能力还不错,政绩也可以,就是往上升升不了,这样的事儿如果轮到他,他也郁闷。   徐湘湘见他要出去,又拉住他,“我想跟你说的话都还没说完呢,你走什么呀,小姑娘。”   小姑娘?沈矜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知道了……”   !  他跟做错了的孩子一样,跟徐湘湘道歉,“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的年纪太小了,我当时身体不好,又被人嘲笑,又经历过差点被表哥冒犯,所以很恼火,被你救了之后,我怕你知道我是男扮女装也瞧不起我,而且我也不知道你——”   徐湘湘用唇堵住他的唇,“小傻瓜,我怎么会对你怎么样呢?我当时只是觉得我被抛弃了,可是同时也担心不在山洞的你,怕你遇到什么困难,现在才知道我救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我只觉得我和你有缘分罢了。”   她不停的吻他,就是告诉他,她一点也不介意。   如果不是他遭受过那样的不平,他又为何会被一点点就感动,她只是心疼他。   徐湘湘笑:“你呀,就知道怎么让我心软,我真的不怪你。”说完,她又问,“那姜容是你叫来的吗?”   沈矜郁闷:“是啊,我被家里人找到之后,出来便看到姜容了,我跟他说了,山洞里还有人,所以他才去救的你,要不是我,他还不一定认识你呢。”   徐湘湘偷笑,同时又想起在山洞里,她烤火脱了外衣,那个小姑娘脸红红的,原来这个小姑娘就是沈矜这个小男子汉呀。   “好啦,好啦,这就证明咱们俩真的是有缘分,对不对?”   他是天然对她有好感,因为他知道她是多么的好。   可她那么好,他却不够光明磊落。   “湘湘,我,我觉得我做的不够好,我以前是个懦弱的人。”沈矜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一听说你没有嫁人,我就赶紧要娶你。”说完自己还吸了吸鼻子。   还真的跟小姑娘似的,徐湘湘笑着亲了亲他的嘴角:“我知道啊,你不懦弱啊,宝贝,你都肯为了我违抗皇命来,怎么会叫懦弱呢,我也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第106章 抢功   阳哥儿跑的满头大汗才回来,徐湘湘执扇替儿子扇风,又让汀兰拿衣服给他换上,这天儿可真热,这才五月就已经热成这样了,还不知道七八月的日子怎么过呢。   “梅香,你去大小姐那里说,明儿我们请人过来做夏衣,让她明儿早点过来。”   这些日子婉琴和苏卿怜凑在一起分析什么案情,婉琴身为同知的妹妹,也参与其中,沈矜都没发话,徐湘湘当然不会去讨小姑的不喜,也就随她去了。   梅香笑道:“奴婢知道。”   汀兰帮阳哥儿换好衣服之后,不禁感叹了一句,“这天儿可真热,大奶奶,您说要是一直这么热下去,咱们要不要先订冰啊?”   徐湘湘轻轻帮小儿子蕴哥儿打扇,她点头:“怕是要了,我们大人倒是好说,小孩子热了可不行,再说了,你们大爷每日晚上在书房的时日太久了,若是热了他可不成。”   虽然衙门里冰敬什么的也有,但是要全家人用,肯定是不够的。   徐湘湘如此一想,迅速找人做了一个小冰窖,买了一百两的冰存着,但她也不敢滥用,每日还是把大部分人都聚集在她房里,这样可以减少开支,她们家可不是卢家那种人家,可以随意挥霍都行。   等沈矜回来,家里凉丝丝的,他也能舒舒服服的吃好饭,但是原本就不爱吃肉的他便是连一点荤腥都不沾了。   气的徐湘湘都无语了:“沈矜,你看看你腮帮子的骨头都长出来了,还不赶紧多吃点肉,如果一点荤腥不沾,你真得因为不吃肉就死了。”   跟个熊孩子似的,沈矜做了个鬼脸:“要是不吃肉就死了,那寺庙的和尚都死光了,我才不信。”   阳哥儿学舌:“不信,不信。”   “你看看你,把孩子都带坏了,阳哥儿别听爹爹的,娘跟你夹一个大鸡腿给你。”徐湘湘白了沈矜一眼。   太挑食了,真是的。   沈矜自讨没趣的低头吃饭。   吃完饭,她又把拧了冰帕子给他:“擦擦脸,别热着了。”   “你还是心疼我的,湘湘姐姐。”   这声湘湘姐姐让她想起自己个那个小姑娘!娘在山洞的时候,就是让他这么喊的,徐湘湘哭笑不得,“你呀。”   舒了一口气,沈矜又道:“傅知府明儿要去下边几个县去,我便在此代理一些时日,恐怕日后会更忙了。”   “没事,你忙你的。”   天儿一直从五月热到八月了,八月的庄稼已经没办法种了,田里干枯不说,因为太热,好些人被热死的都有,富贵点的人家早就去城外庄子上避暑了,冰都快抢光了,但是穷人的日子便很难熬了。   傅知府显然是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他下乡了一趟,考察回来也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徐湘湘便道:“为何傅知府不趁着这个时候想想怎么引渠挖水?”   这是谁都能想到的,傅知府肯定也能想到,但是沈矜则道:“你别忘了,马上考评,他哪有闲工夫管这个,他现在想的是怎么调回京师,所有的事儿都交给我和乔通判,乔通判为人倒是上进,也只能我们俩办事了。”   “他怎么这样啊?”徐湘湘无语。   沈矜摊手:“这些人来咱们下边就是镀金的,有个好出身,就什么都不用做,说真的还不如乔通判,虽然他是个官迷,但人家好歹没什么背景,知道要升官就得好好做事,也没什么门路。我倒是希望多来点乔通判这样的,也好过傅知府这般的。”   这倒是,傅知府这个人虽然也称的上通情达理,但是不太管事,也不担责任,偏偏还插手地方政务,沈矜亲眼见过他家库房收的礼都塞不下了,这些地方上的民脂民膏,他捞起来也是绝对不手软。   “那就辛苦你了。”徐湘湘笑道。   沈矜摇头,“不辛苦。”   这傅大人调走的很快,说是升了京官,一家老小都准备回侯府,徐湘湘过去送别的时候,还是头一次看到傅夫人这么高兴,她正要卖自己的红木家具,这些带不走的只好卖了,但是徐湘湘不愿意买,傅夫人有点不高兴。   傅夫人认为人走茶凉,徐湘湘不置可否。   她家相公一直忙到现在,从来都晒不黑的人脸上都晒的脱皮,因为长期下乡,还患了病,而傅知府什么事情都没做,不仅仅延揽功劳,万事不管,高升了还对她们颐指气使,徐湘湘明白这是现实,最好!的办法便是跟乔夫人一样,堆着笑脸和傅夫人打好关系,没准人家心情好能拉自己一把呢。   可是徐湘湘很清楚,自己做不到,傅夫人也做不到,如果傅知府真的手眼通天,也不会在此处做了八年的知府才往上调,而且还是个闲职。   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傅夫人一家走了,很快新任知府便走马上任,这位的背景沈矜倒是很清楚:“和你们徐家类似,寒门出身,只是他老子官位不算太高,只是任国子监祭酒,但是他却是进士及第。”   不过,这知府还未到,乔通判却升到凤阳府做同知了,他原本就一直想升同知,但沈矜来了做不成了,还好这几年他跟着沈矜做了些事实,他也极擅长钻营,沈矜随意牵了线,他就攀上了,走的时候,乔通判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美其名曰是不要的家具,结果,等再次清理的时候发现里边藏了一匣子金子。   这次旱灾还好在沈矜和乔通判日夜监工之下,庄稼收成保住了,农民虽然比往年损失了不少,但是他们知道,若是没有官府下这么大的功夫,恐怕颗粒无收,被迫流落他乡。   这还是第一次沈矜收到那么多的礼物,有一篮子鸡蛋,这是老农家里最贵重的好吃的了,徐湘湘跟着与有荣焉,同时又劝老农拿回去,“您老人家这么大老远拿来,不容易,还是留给孩子们吃吧。”   老农生怕他们拒绝,丢下就跑了,连篮子也没要。有的则送的什么腊肉腊鱼,还有鱼面,更有甚者还有自家做的小吃食,这些也许不值什么钱,但是代表对沈矜的认同。   新知府姓马,约莫三十岁左右,他的夫人年纪很轻,看起来也就比婉琴大一两岁的样子,穿戴打扮非常好,人倒是看起来不错的,听说徐湘湘要施粥,立马送了二十两银子略表心意。   “多少两都是他的心意,她不出也成啊。”   那位马大人一时沈矜倒不知道如何,只是沈家的下人过去隔壁帮忙送东西,倒是探听了一点消息,尤其是梅花,原本就是打探消息的好手,不到一个下午就什!什么都明白了。   “小姐,您知道吗?那位马夫人是继妻,压根就不是原配。”   这不很正常吗?年龄相差那么多。   可梅花又偷偷笑道:“听说刚娶没几天。”   施粥已经是九月了,徐湘湘带着婉琴和阳哥儿一道去的,刚出门,就看到马夫人了,马夫人笑道:“沈夫人,听说你是去施粥的是吗?”   徐湘湘点头。   马夫人抚掌:“那好,我也跟着去帮忙吧。”   额?那好吧。   徐湘湘笑道:“那她也太天真了,她怎么能抢到我们的东西,若她真的帮忙了倒是好说,给了二十两就买这么大的名气,让咱们都成为她垫脚的,我肯定是不干的。”   可她到底是低估了马夫人的厚脸皮,因为在她毕生所遇到的人中,还没遇到马夫人这样的。   她们先到施粥的地方的时候,马夫人看到那些厨娘,便让下人拿了红封出来发:“诸位辛苦了,这是马知府和我的心意。”   那些厨娘又懂什么,她们收下后,还一脸惊喜,不停的喊马知府好,如何的。   徐湘湘看了看已经蒸好的馒头,掰下一块,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材实料,却见马夫人道:“沈夫人,快别浪费了,这是给灾民和流民吃的,咱们家里什么都有何必跟他们抢呢。”   这尼玛……   要不是顾忌着面子,徐湘湘都要骂人了,她笑道:“这些人是我雇来的,可东西我得先验一下,若是好的,立马就会分的。”她话语中强调了这些人是她雇佣的。   却见马夫人笑道:“你还怀疑这些老百姓不成,她们既然为灾民做事,便都是有大爱的,沈夫人,你可千万别寒了旁人的心,你看好多老百姓都眼巴巴的呢,这次赈灾我也出了银钱,若是不好不够,你跟我说一声啊。”   呕! 第107章 送人头   还真是应了那句话,死皮不要脸的很呀。   别说是徐湘湘气着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梅香都瞠目结舌,梅花已经是气呼呼的了,还好婉琴也在,她笑道:“马夫人,我和您一样都出了差不多的银钱,您可真是有善心的好人,不如我们去那边吧,我嫂子都安排好了。”   原本还打算给她个面子,让她发点馒头什么的,现在徐湘湘可不愿意了,她也笑吟吟的:“马夫人,怕您累着,我筹备这个赈灾的事儿就一直没喊您,现下您和我小姑去那边坐着吧,您放心我会告诉他们您也有帮忙的,您不是没有功劳的。”   她可不怕这位马夫人,越是这样抢功的人,说明自己没什么本事,所以什么都喜欢抢旁人的。   这样的人如果一开始不给下马威,她便会更加压榨你。   马夫人还准备说什么,就看苏卿怜提刀过来了,徐湘湘对她招招手,她笑道:“表姐,我知道你要在这儿赈灾,所以特地来的。”   “表妹,先来拜见知府夫人马夫人。”徐湘湘给了苏卿怜一个眼神。   苏卿怜立马行礼,马夫人笑眯眯的抬举苏卿怜:“沈夫人的表妹可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她脸上没有一丝不高兴,原本以为是个抢功精,现在徐湘湘倒是觉得这人还真的是深藏不露,倒真是有点意思了。   徐湘湘在赈灾的过程中,这位马夫人也没闲着,上前“和蔼”的递过馒头,还递了帕子给小孩子,灾民们哪里管这些,只知道知府夫人官位大,一个劲儿的说马夫人好如何的,气的沈家人一个倒仰。   虽然赈灾过程很顺利,但是马夫人的所作所为让徐湘湘深深觉得要远离这种人才对,别说徐湘湘了,沈矜也是一肚子气。   夫妻俩遇到的事儿大体一样,明明开渠都是沈矜主导,在坝上待了几个月才回来的,皮肤都晒的脱皮了,还要到处去协调让那些开渠的乡民吃好喝好,这位马大人全部算到自己政绩里面了,沈矜真的想问,那时候你来了吗?   “这种人脸皮忒厚了。”徐湘湘不悦。   沈矜摇头:“可也只有这种皮厚心黑的人才混的好,方才还送了我一壶酒,好像对我非常器重的样子,可笑!笑。”   简直比傅大人还不要脸,傅大人是自己不做,你做了我随便沾点功劳,但是我也不会对你指手画脚,这位马大人完全揽功劳。   也难怪三十岁就正四品了,估计就是靠的这种手段。   徐湘湘也把她今天的遭遇说了一遍,两口子对坐无语。   不过呢,沈矜也带来一个好消息:“你绝对想不到新来的通判是谁?”   “难不成是我们认识的人儿?”徐湘湘笑。   “是上官兄。”沈矜开心道。   原来是上官睿啊,徐湘湘就真的高兴了:“那就好,这样你好歹有个帮手了。”上官睿为人诚实正直可靠,也是官家子弟,和沈矜又是多年同窗,简直是太好了。   再者徐湘湘心中也有个想法,不过这都要等上官睿来了再提。   说完这件喜事,沈矜才道:“我想也正是像马昊这样的人多了,人家怕被他抢功劳,所以就多是混日子的,若他以为不乱来还好,若是乱来,我必定会揪住他的小辫子赶他走。”   反正不赶他走,沈矜他们这种下属也永无出头之日,走了个万事不管的傅大人,来了个什么便宜都要占的马大人。   金秋九月,炎热已经褪去了不少,上官睿也悄然而至,他的到来让沈矜非常高兴,徐湘湘赶紧让人去酒楼订了一桌子菜送过来,这上官睿看到他们也同样很高兴。   “其实去年沈兄去京师我就想过来了,我早就去吏部说了我想外放,王家帮我调动了一下,我便过来了。”   徐湘湘笑道:“上官公子能来,我家相公是最高兴的,今天你们俩就秉烛夜谈,我就不打搅了。”   上官睿笑着问沈矜此处情况,沈矜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了上官睿的到来,沈矜如同得到左膀右臂,倒是那马昊也极力拉拢上官睿,还想把自己的妹子许配给他,可上官睿却丝毫不为所动。   婉琴正绣着花,看着徐湘湘看着她,脸上一红,徐湘湘笑道:“婉琴,我是有事儿想跟你说,你哥哥是个大男人,好些事儿他不方便跟你说,所以嫂子便跟你说了。”   婉琴心中似有所觉,抬头看了徐湘湘一眼。   “上官公子向你提亲了,你哥哥想问问!你觉得如何?”   这几年也不是没有带婉琴出去,可是婉琴的身份确实有点高不成低不就的,虽然是世家出身,嫁妆也还算丰厚,哥哥也是很年轻的官员,但是想要看的上眼的也不多,在京师那种地方,你看的上旁人,旁人不一定看的上你。   在凤安府,好些人还比不上婉琴的家世,要么家世还不错的人品也有问题,总而言之拖到现在了。   可见如今倒是一桩美事,上官睿的爹虽然也是寒门出身,但官至三品,家境殷实,上官睿为人就更不必说了,况且相貌英俊,气质雍容,这般看来简直是天作之合,但是也要婉琴不排斥才好。   徐湘湘笑道:“不会的,即便成了他的眼中钉又如何,那马家行事向来都是有便宜就占的人,原本你哥哥在他手下也讨不到什么好,如今也不必在乎他了。相反,趁早撕破脸,也让他知道旁人的功劳可不是那么好抢的。”   “那就但凭哥哥嫂子做主了。”婉琴垂着头道。   看这模样就是答应了,徐湘湘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嫂子肯定会替你办好的。”   她婆母陆氏曾经有言明,婚事让他们哥嫂做主,可是虽然人选定下来了,但好歹也要跟家里说一声。   沈矜虽然很想上官睿最他的妹夫,但是也不能表达的太外露了,故而道:“没关系,等我娘子出来便知晓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徐湘湘过来,她含笑看着上官睿:“上官公子。”   上官睿紧张的看着徐湘湘,徐湘湘笑:“你放心,八字可以换了。”   婉琴明年及笄了,及笄之后嫁人理所当然,她自己做老姑娘好几年被人嘲笑,现在当然不希望小姑子也跟她一样。   上官睿喜的不行,他连忙道:“弟妹,我这就回去写信,请我娘过来。”   能够第一时间想到请长辈来!,可见他确实是很看重,徐湘湘不禁点头。   上官睿非常郑重,先暗自换了庚帖,等他娘过来再上门提亲,虽然俩家基本就能定下来,但是这个流程还得走,不能让旁人看笑话。   之后,他们虽然没有对外说,但是上官睿和沈家来往就越发频繁了。   连苏卿怜都看出了不对劲,还跟徐湘湘问:“上官公子这是看上婉琴了吗?”   苏卿怜明白,“姐姐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   若说当初让她认徐湘湘为表姐只是权宜之计,现在苏卿怜是真的把徐湘湘当姐姐一样,她原本身世坎坷,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又有徐湘湘关心她,她每天都活的很开心。   徐湘湘又看了苏卿怜一眼,“你有没有满意的?”   苏卿怜迅速摇头:“不用,不用,我现在倒是挺好的。”   徐湘湘也不多说,只道:“你如果有那个需求,可一定要跟我说。”苏卿怜和婉琴不一样,她做过小妾,好不容易重获自由,再也不想被后宅禁锢。   看苏卿怜要走,徐湘湘喊住她:“你等会儿,明儿马知府过寿,寿礼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那份我也备好了,你先拿着放好。”   提起这个苏卿怜就来气,“姐姐,其实我倒是还好,总有你们帮衬点,我自个儿也还有点积蓄,可我的那些衙差兄弟们,他们以前倒是有点油水,现在这点油水送礼也不够啊。”她掰着手指头道:“你看看,知府一来就各种名目,暖屋子送了一次,又是马公子七岁生日一次,现在马大人一次,途中中元节我们都要送……”   真是什么便宜都占,苏卿怜都看的目瞪口呆的。   徐湘湘摇头:“你说的这些不过是点小钱,这眼看就要入冬了,这位马知府说是要厉行节俭,把我们大爷的炭敬都减半了,你说那多的哪儿去了,还不是他贪了,这些都是小事,更多的是上边拨下的钱恐怕都……”   这还是徐湘湘第一次见到一个这么贪的,她甚至都想,这是来送人头的吗? 第108章 先知   马夫人翘着小脚,看着一个个送来的礼,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她指着一个小盒子道:“商户就是懂事,你看陆家送的这颗夜明珠,可值千金啊。哪里像旁人送的,也就面上看好看罢了。”   她打开那颗夜明珠是看了又看,马昊笑道:“要不然爹怎么会让我外放,说起来也巧,吏部的卢大人跟我爹居然还是同窗,若非我爹提起,我都不知道呢。”   马昊前年丧妻,娶了个新媳妇,这个新媳妇他是爱到不行,但是同时也很清楚,没钱不行啊,他那个国子监祭酒的老爹这么多年在京城一座小宅子都买不起,全家人挤在一处,他若不出来多捞点钱,日后可如何是好。   他的儿子也七八岁了,要读书的年纪了,这个暂且不提,他这位新夫人做姑娘的时候就在家里养的娇怯,他当时下聘都是借的银钱,这笔钱迟早得从这边赚回来。   马夫人又拿了另一份礼,“啧啧”两声,“这沈同知也太抠门了,就送了些普通的寿礼过来,送的也未免太少了,这上官通判也是,哎,你不是说他们俩都家资很丰的吗?”   “那就肯定故意不送的,沈矜不必说,世家子,你说世家能没钱吗?这位可是十八岁连中三元,状元及第,沈家未来执牛耳的人物,沈家能不重点照顾,上官睿虽然也是寒门出身,但是他爹在江南任多年地方官,现在又任盐官,那里边多少油水你不会不知道吧?我看这俩就是纯粹看不上我罢了。”马昊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看不上他,那又怎么样,马昊笑道:“我外放也不是为了交朋友来的,如果能在这里当一辈子做知府我也愿意,每年捞点钱,也总比个京官好。”京官也就名头大,但是各个御史盯着,哪个人敢行差踏错,还不如天高皇帝远,想如何就如何。   马夫人则道:“要我说,那个沈矜在此地名声颇大,他爱揽事就让他揽去,反正你是知府。”   这就是重点了,只是马昊道:“我是担心他会不会坏事啊?”   他别的不怕,只是怕沈矜把他告了,虽然他自己觉得自己做的很隐蔽。   马夫人摇头:“他告就是了,有吏部大人卢大人挡着,上边谁敢接呀,我听说总督大人还是卢大人的老师呢。”   马昊!昊大笑,“这就是了。”   虽然双相沈家这个名头拿出去就够唬人的,可是卢大人到底是范阳卢氏子弟,范阳卢氏可是和吴兴沈氏齐名呢,卢大人还有位族兄还是礼部尚书,这关系犬牙交错,沈矜不一定能把他怎么样,如此想来,他瞬间轻松了许多。   天儿越发冷了起来,上官夫人终于赶到了,她立马就准备了官媒过来提亲,显然对上官睿娶婉琴没有任何异议,还非常高兴。   同时,徐湘湘也收到了婆婆的来信,让他们操办婉琴的婚事,并让沈管家回家一趟送嫁妆过来。   一切都进行的有条不紊,上官夫人只有上官睿一个独子,出手是相当阔绰,好些聘礼都让人目不暇接,摆在院子里看的马夫人眼睛都直了。   她看着徐湘湘指挥众人,悄悄的回去了,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同马知府道:“那上官睿真是可恶,你妹妹他看不上,偏选了沈矜的妹妹,这不是公然瞧不起你吗?”   马昊这些日子倒是很顺心,他的能力还是有的,只是几乎全部一心想捞钱上,却没想到沈矜此人油盐不进,他想伙同他一起搂钱,他都装听不懂。   现在想来,人家怕是一开始就瞧不起他,否则怎么和上官睿那般好。   马昊看了马夫人一眼,“算了,也别想其他的,他不同我一起在一条船上也无所谓,反正我出了事情我就供出他来,只要他别管我的事儿就好了。”   看丈夫都这么说了,马夫人也不再多说了。   俩家定了亲之后,走动就越发频繁了,上官夫人对婉琴是越发喜欢了,徐湘湘也不再把婉琴当小姑娘,但凡是家中如何管家都让她来,原本婉琴跟着陆氏也学了不少理财管家之道,如今更是让婉琴全权管。   今年的冬天来的很快,老二蕴哥儿也长的颇快,到现在已经能咿咿呀呀的学语了,沈矜从外边回来,抖了抖身上的寒气,换了身衣服,抱起蕴哥儿亲了亲,“我和上官睿联合了不少人,把马昊告到了上边,他头上虱子太多,一抓一个准。”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他这么个人外放到你的上头,真是奇怪。”徐湘湘说实话也想不通,这样的人不就是让人踩着上吗?   沈矜笑道:“你说呢!看来离我升官!不远了。”   徐湘湘也反应过来,眼里却又有浓浓的担忧:“我大概懂了,有这么个人做筏子,你肯定能升官,但是日后怕是要面对的事儿就越来越大了。”   沈矜心道,皇上倒是下血本让他上,只不过日后他要面对的风霜就更多了。   原本打算明年办婉琴的婚事,但是沈家据说算了个好日子过门,所以必须年前就把人给嫁了,婉琴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够那么快出嫁。   其实婉琴倒不至于怪罪哥嫂,她年纪虽然不算大,但是这几年跟着哥嫂,起码哥嫂从来都没有亏待她,相反对她很好。   “嫂嫂这般说,我也放心了。”   徐湘湘笑:“其实你也知道的,嫂嫂是很舍不得你的。”   从她嫁到沈家来,婉琴对她就很好,就跟她的亲妹妹似的,如果不是为可能出现的变故,她是决计不会让她提前出嫁的。   他对他娘道:“其实是我想早点娶婉琴妹妹回来,我这里您也是知道的,常年没个女主人也好打理。”   上官夫人皱眉:“我不是在这儿吗?”   “您能来几天啊,之后不还是我一个人吗?”上官睿撇嘴。   “好好好,成,我听你的。”儿子都快二十五岁了,年纪也着实有点大,那沈矜也不过二十二岁,儿子都几个了,她的儿子还打着光棍呢,也确实不像话。   上官夫人同意了,沈家也开始忙活起来,都是当家太太,事情都办的麻利的很,也不需要大肆宴请宾客如何,反正父母高堂都在,这样就是最好了。   !  上官家给的聘礼丰厚,沈家的嫁妆也不薄,俩家威武的办着喜事,这马昊俩口子却丝毫感觉不到危险,冬日要服役,马昊刚刚把朝廷发给徭役人的粮食的陈米换成了高粱和霉米,然后转手让亲信把这批粮食全部卖掉,收上来的税银,他也想尽办法扣,还自以为聪明绝顶。   就连沈矜都觉得这完全是送人头给他,他都不需要怎么搜集证据,随随便便几个小辫子都能抓住。   “相公,你看,婉琴成亲那日我穿这一件衣服成不成?”   深紫色的缎子上绣着大片的牡丹,端的是端庄富贵,徐湘湘对着镜子照了照,觉得还挺不错的。   徐湘湘笑道:“那可不成,那些也太不端庄了,我在这样的场合,可是女方长辈,当然要穿浓重点。”   沈矜皱皱鼻子:“好吧。”   徐湘湘看到他桌上堆着的书信,舒了一口气:“这事儿得往上边提,你说现在天儿这么冷,会有专人受理吗?”   沈矜冷哼一声:“这不是皇上要的吗?”   但是沈矜也很无奈,因为马昊实在是太贪了,甚至有点丧心病狂的贪,连最穷苦老百姓徭役的粮食都能换成霉米,这种人简直就是蠡贼。   他不告都不行啊。   京城   沈珏正在写字,看到卢侍郎进来,不由得道:“听说他已经把马昊告了?”   卢侍郎笑道:“沈仪宾说的是,皇上让我立刻处置呢,顺便替沈矜选一个好的位置给他。”   这个沈矜倒是入了皇上的法眼,沈矜停笔,吹了吹刚刚写好的字,“湖广如何?虽不如江南,倒也富庶,尤其是江夏府,乃湖广首府。”   卢侍郎不解:“沈仪宾,您为何替他选这么好的地方?”   沈珏勾唇一笑,前世这个地方可是出了大事的,约莫就是这几年吧,沈矜聪明是聪明,可没了命,如何聪明也没用啊。 第109章 太优秀   红烛之影,闪现在婉琴的脸上,她娇美的容颜让上官睿看的心儿颤,但是想起他对沈矜的承诺,同时也是对婉琴的负责,他执起酒杯来,语带温和的道:“来,我们来喝交杯酒。”   琥珀色的蜜酒,婉琴害羞的挽着他的胳膊喝了下去,喝完才乖乖放下。   她其实是有点怕的,虽然上官睿她也认识好几年,知道他是个人品非常好的人,哥哥嫂子也住在隔壁,原本她是不应该怕的,但是此时来到一个陌生的家里,还是很怕。   上官睿自然看出来了,他挠挠头:“我听你哥哥说你爱吃桃花酥,所以特意让下人备了些,你尝尝?或者你爱吃什么,我让下人做了来。”   婉琴觉得他这样一下子就拉近距离了,以前上官睿在她心目中颇有些傲气的官家子弟,如今露出些傻样来,倒是显得分外可爱了。   她“扑哧”一笑,上官睿心都酥了。   “我也没有特别爱吃的,我若真的想吃糕点,我嫂嫂会亲自做与我吃。”   虽然婉琴是庶出,但是在家很受宠,若非这次成亲,就连上官睿都不知道原来婉琴是庶出的,因为从外边看出来她是个很受宠的千金小姐。   上官睿笑道:“虽然我不会洗手做羹汤,但是你放心,我会待你好的。”他看的出来婉琴其实是很不自在的,可是他却非常享受两个人的感觉,丝毫不觉得多一个人自己会排斥如何。反而因为这屋子里贴的喜字,新婚妻子的笑靥让他觉得很温暖。   这么几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经历了不少事,对不少人已经失望透顶,还好最后和她修成正果了。   婉琴含笑的看着他:“那既然如此,今日就早些歇下吧,明儿还得早起呢。”   上官睿笑着点头。   原本婉琴就不是个扭捏的姑娘,褪去外衣躺在床上她还是有点紧张,还好,上官睿和她慢慢说起旁的事儿,她就默默的睡着了。   看到小妻子的睡颜,上官睿松了一口气,他答应了沈矜要等他的姑娘及笄的,就不能冲动。   且不说新婚夫妻这边,就提徐湘湘这里,她刚哄完老二睡觉,看到沈矜忙完回来,她伸了个懒腰:“相公,我的肩膀好痛啊,都是抱你儿子抱的,好痛。”   沈矜听她撒娇的!的语气,连忙把她抱在自己腿上:“大宝宝,相公来帮你按摩一下。”   他帮她按着腰,也告诉她:“东西全部交上去了,我相信结果来的很快,娘子,对不住了,总是让你陪着我受苦。”   徐湘湘娇嗔:“我算什么受苦啊,我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郎的夫人,谁不羡慕我呀。再有,我相公这般英俊,我恨不得天天黏着你。”   “那我也让你黏着。”他帮她按摩背部,妻子经常抱着孩子,肩颈背都常常僵硬的不行,他想起来就心疼,有时候为了他,她还得晚上炖补汤送去,为自己操劳的厉害。   “好。”徐湘湘和他抱在一起都觉得幸福。   沈矜看了看妻子,“明天我去找大夫问问,好不好?你小日子现下又不准,我总怕你是操心太多,或者因为当年救了我落水受了寒。”   他总担心是因为当年湘湘姐姐救了他落水,所以小日子不准的,因为徐湘湘小日子来的特别早,十岁就来了。   徐湘湘摇头:“哪呀,是我先前自己作死,爱吃冰碗,小日子来了也忍不住嘴馋,所以导致的,你别怪你自己了。”   “跟了我你也没有享福,总是天天跟我操心。”   “操心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她亲了亲丈夫的脸。   沈矜微微叹了口气,又无奈道:“好了好了,我呀是占了我这张脸的便宜。”   “嘻嘻!”徐湘湘偷笑。   马昊夫妻看着大笔银子入账,越发觉得外放果然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马夫人甚至道:“这五千两银子咱们自己收着,送一千两回去,免得你的兄弟们以为咱们故意不送钱回去,在老爷子面前说我们的不好。”   “是,应该的。”马昊有点肉疼。   他要多攒钱,这样才能在分家之后在京师买个宅子,也能养老,这些钱可不能让家里那些人用了。   夫妻二人正畅想着,马昊忽然道:“那个沈矜不知道从哪儿又弄了粮食来分给那些村民,要我说他是真的傻,明儿我就去服徭役的地方,保管所有人都知道是我马昊做的——”   话音才落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管家见到一大群人冲了进来,准备嚷嚷的时!时候,为首的却道:“我是总督府军,因有人告马知府偷换税银,监守自盗,换取徭役之人的口粮,更有甚至,收受贿赂,我们必须要来收。”   方才还嚣张的马昊,顿时吓的两股颤颤,他迅速穿好衣裳,有一根带子没系上都跑了出来。   马昊堆起笑脸:“这位大人,这可不是冤枉我吗?”   府军冷笑:“是不是冤枉,我们一搜便知,马知府,这是总督府发的公文,你可以看看,请你配合。”   而隔壁刚刚睡下的徐湘湘听到吵闹声,正欲起身,却被沈矜按下去了:“别管他,快睡吧。”   马知府家里听到小孩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还有仆人们的哀嚎,可惜这些在普罗大众眼中都是自找的,便是连徐湘湘也提不起什么同情心来。   马昊的事情只要去查是立马就能查出来的,因为他太蠢且贪的无厌,这样的人不仅仅是老百姓唾弃,就连官府的衙差们都看不起。   那个爱抢功的马夫人倒是很决绝的和马昊和离了,听说卷走了不少钱,马昊则被砍头谢罪,查出来的钱简直数不胜数,令人咋舌。   不认识什么卢大人倒是好了,可惜天下没有后悔药,人头落地,一切尘埃落定。   很快沈矜的调令也下来了,他被调往江夏府任知府,这个消息来的非常突然。   虽然徐湘湘事先料到沈矜可能会调往他处,却未曾想到是自己的家乡,她笑道:“这也太好了,阳哥儿和蕴哥儿俩个从出生还未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舅舅呢,这次回去就当是回娘家了。”   江夏是湖广首府,也是湖广总督所在地,这湖广总督还是沈家某位长辈呢!   她这么说的时候,沈矜笑道:“你放心,他早就调道其他地方了。”   看着妻子这么开心,沈矜想,她一直都是为了他在忙碌,难得也能够看到自己的家人,也会开心高兴。   得知他们要离开,上官睿很是舍不得:“我好不容易外放和你一起,现在倒好,!,你居然要去其他地方了。”   沈矜拍着他的肩膀:“放心,这里的事儿我一五一十的告知于你,日后你肯定也能做出一番功绩出来,这样,咱俩终究有同朝为官的一日。”   到底男子不似女子扭捏,上官睿外放就是为了干出一番事业的,有沈矜的倾囊相授,自然最好了。   婉琴很舍不得徐湘湘,她撅着嘴道:“早知道嫂嫂要去湖广,我就不答应成亲了。”   虽然上官睿人很不错,但是感情的事儿总得留一手。   婉琴抱住徐湘湘,很是舍不得:“嫂子,我舍不得你。”   “嫂子也舍不得你,恨不得你和姑爷跟着我们去湖广算了,可是,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呢。”徐湘湘笑。   “日后跟嫂子多写信吧,我收到你的信肯定就会回的。”   可徐湘湘知道,这就是人长大必须经历的一环,当年她远从湖广嫁过去也是那般,惶惶不可终日,可现在反倒是和丈夫生活更开心了。   变卖了一部分家具,家中用具皆送给婉琴了,一切处理妥当才准备上路。卢修听闻沈矜要调到湖广也来送了一程,就是发生了一点尴尬之事,比如阳哥儿喊“姑父”的时候,卢修和上官睿同时应了。   卢修对上官睿还有点不爽,但人家是正牌姑父,他也没有办法。   沈矜同他们道别:“卢兄,上官兄,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这就走了,你们且好生做官,日后我们再聚。”   “哎,又让你跑到前边了。”原本卢修也是存着和沈矜一较高下的心,没想到,他还在六品上打转,沈矜升任正四品了。   沈矜摊手,无辜道:“对不住了,太优秀也不是我的错。”   卢修冷漠的看着他,心道,想打你啊。 第110章 娘家   马车晃晃荡荡的在路上行,原本走水路最好,但是冬天冰封,到底不方便,还是走陆路现在就可以启程。   好在徐湘湘考虑到有俩个儿子,所以特别制作了一个大车厢马车,小儿子窝在梅香怀里睡的不知道多香,阳哥儿则跟着沈矜读书。   徐湘湘托腮看着他们父子,沈矜抬头便看到妻子那幅样子,自觉扬起一抹笑容,他是知道的,妻子很喜欢看他这么笑,这也没办法,谁让他真的长的还挺迷惑人的。   好在行了三天碰到一个驿站,沈矜带着他们入住,踏踏实实的洗了个澡,又吃了顿热饭热菜,徐湘湘躺在床上就不想起来了,梅香把老二蕴哥儿抱过来放在徐湘湘身旁,老二刚喝完奶,睁着大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徐湘湘笑:“小不点儿,你看着娘干嘛呢。”   “湘湘姐姐,你看到我的那根玉簪了吗?”沈矜问道。   徐湘湘莫名:“我怎么知道啊,你说的哪根玉簪,你的玉簪可不少啊。”   沈矜描述了一下:“就是一根白玉簪子,用金箔镶边,那是你跟我买的呀,放在哪儿了?”   她跟沈矜买玉簪多了,有时候纯粹是属于随手买的,因为自己偶尔买了几套头面,觉得不跟相公买她有点心虚,现在他这么一说她也记不起来了,便让汀兰拿来自己的梳妆匣过来,“我不太记得了,你在这里边找找。”   算了,沈矜看了妻子一眼,很明白她都不知道收拾到哪儿去了,他摆手:“算了,我随便找一根青玉簪,本来我还想穿给你看的,既然你不想看,那就罢了。”   原来是这样啊,徐湘湘按住他:“相公,你等等哈,我帮你找。”   沈矜勾唇,等徐湘湘帮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之后,他才笑道:“湘湘姐姐,多谢了。但是我想出去走一会儿,所以你那件那么骚包的衣服我就不穿了。”   “哼,不就是一件红色织锦金纹的衣衫吗?多好看啊,这个料子就花了我大价钱,好了好了,你不穿也罢。”徐湘湘知道自己丈夫排斥,她也不会强求。   男人总是坐不住的,徐湘湘却累极,躺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以前沈矜总是讨厌自己的容貌,觉得因为他的长相,很多人就无端对他进行揣测,可!可是他现在发现自己有这幅好容貌也是好的,至少让妻子看起来赏心悦目。   至于别人怎么看,他才不管呢。   出了凤安府,再过西山府,很快进入湖广境地,到江夏必定是要过江陵的,徐湘湘肯定是想回娘家一趟,否则,即便到了江夏,隔的近了,但总是有很多不方便的。   阳哥儿戴着虎头帽,抱着徐湘湘的腰,撒娇道:“娘亲,好冷。”   徐湘湘毫不犹豫的戳破他的谎言,“我摸你的手热乎乎的,一点都不冷。”不过,她抱着老二也挺久了,知道大儿子是在撒娇,所以把老二递给沈矜,她则一把抱过大儿子,阳哥儿欢呼一声。   “再过两年,娘亲可就抱不起你了。”徐湘湘还真的有点抱不起快五岁的儿子了。   阳哥儿扬起脸来:“那我一定不要长大。”   “不长大可不成。”徐湘湘笑道。   沈矜看了看外边,正色道:“江夏离亳州挺近的,到时候说不准还能和杨兄见面呢。”   提起杨泽,徐湘湘倒是想起她送给毛舜的一封信,过了许久毛舜才回信说是因为她当时肚子大了,不便回信如何。   现在想起来毛舜跟杨泽真的是完全不同的境遇了,徐湘湘跟沈矜道:“毛舜信里跟我说了要认杨家为娘家,我看杨泽恐怕升迁会很快的。”   也不怪毛舜有这么待遇,选秀选了那么多女人,也就她生了个平安健康的小皇子,所以提拔她的娘家人也实属正常。   沈矜转念一想:“也有这个道理。”   她们沈家还有位贵妃在宫里呢,即便待遇非常好,但是没有孩子,说白了,日子过的还不如毛舜呢。   想那位太后是如何从一个泥瓦工的女儿当上太后的,还不是因为她生了个好儿子,否则论背景资历,旁的人不知道比她好多少。   但是沈矜却道:“杨泽这样的人做大官可以,但是若是做最大的官也未必是好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他当然知道杨泽的优点很明显,但是过刚易折,有些妥协的事情他能妥协,上官睿也能,可是杨泽未必能。   以徐湘湘对毛舜的了解,若是皇帝还在倒好,若是皇帝短命,她成了太后,这!这杨泽恐怕一日千里。   但是现在说这些到底为时尚早,也和她们无甚关系。   沈矜兴致勃勃的道:“上回去接你成亲,还是我头一回去湖广,你们的菜太辣了,我都吃不惯。但是鲜鱼做的挺好的,还有那个什么鱼糕也很好吃。”   徐湘湘笑道:“你的声音好听。我虽然盖着盖头,但是听到了你的声音我就放心了。”   到了湖广地界儿,徐湘湘就让徐多先回去报个信,以免爹和娘出门了,谁知道爹娘那么隆重,居然把在书院读书的徐广都叫了回来。   “姑奶奶回来了。”   刚到了街口,就听到声响,沈矜下马,准备步行过来,徐通判和张氏早早的翘首以盼,一听说已经到了,纷纷出来。   出嫁的时候,张氏还算年轻,不过短短几年,头上已经新添了几缕白色,徐通判也瘦削了不少,好在徐广倒是长高了不少。   亲人见面,都十分激动。   原本徐湘湘跟着她娘进去,还准备母女俩说说话的,却没想到她娘一看到阳哥儿就跟疯了似的,“哎呦,我的小外孙,大姑娘,这是阳哥儿吧。”   “这是阳哥儿,梅香怀里的是我的小儿子。”   一时间,张氏都不知道怎么喜了,陈顺儿家的是张氏陪房,最是了解张氏的心意,忙对徐湘湘道:“姑奶奶,你是不知道,咱们太太就盼着两位小外孙来,奴婢当家的都不知道买了多少玩意儿回来。”   阳哥儿一贯不认生,又听说玩意儿,连忙喊:“外祖母。”   张氏更是喜不自胜,拉着阳哥儿的手一起进去。   进到花厅坐好之后,徐湘湘不免道:“娘,您外孙一来,您就忘记女儿了。”   张氏看着活泼的女儿恍若隔世一般,她想女儿肯定过的很好,否则她的性格不会变成跟小时候一样。   “这次在家多待几天再去吧。”张氏很久没有看到女儿了。   徐湘湘却道:“明儿还得去江夏,或者我在家留几天,让相公先!先去。他要赶着去赴任,没办法。”   不是她不想多留几天,而是沈矜要上任的事儿。   不过,她也想自己的爹娘,况且她也还有事儿跟家中商量,所以她留下最好。   张氏笑道:“那也好,那也好。你的房间我早就让他们打扫好了,阳哥儿和蕴哥儿住旁边的耳房就成。”说完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姑爷不会嫌弃吧?”   徐湘湘忙道:“他不会的,我们在外任其实住的也都差不多。”   张氏这才放心。   她又看了看老二蕴哥儿,不禁道:“你是个有福气的,生了俩个儿子,腰杆子也能挺直了。”   徐湘湘道:“看您说的什么话。”   原来如此,徐湘湘皱眉:“这也太不该了,她一个做娘的都这样,那她家女儿的处境可怎么好呀?”   张氏摸着阳哥儿的头也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她整个一鬼迷心窍了。”   阳哥儿一会儿便喊肚子饿,徐湘湘还准备跟张氏说话,张氏却连忙张罗跟外孙子弄吃的,牵着阳哥儿的手乐的跟什么似的。   娘家依旧变化不大,她的闺房也还是保持原样,粉粉嫩嫩的,她甚至躺在床上都觉得特别舒适,这种感觉好像在婆家很少有的。   过了一会儿张氏亲自进来,喊她过去用膳,途中说了不少她爱吃的菜,絮絮叨叨,让徐湘湘感觉很是温馨。   席间,俩个胖娃娃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阳哥儿大一点,嘴巴最甜,连徐广这个舅舅都忍不住想抱他。   看到徐广,徐湘湘道:“你不是在江夏府书院读书,学业可不能耽误,明儿你姐夫过去,你跟着一起去吧?”说完又跟张氏道,“娘,您也真是的,广儿的学业可不能耽误,我们去江夏了,还不是能经常见面。”   却见张氏露出尴尬的神色,徐广更是道:“姐,其实不是娘让我回来的,是我自己回来的,我们书院出了大事了。” 第111章 进宫为妃   徐湘湘的爹徐劭便道:“是我让他回来的。”他摸了摸胡须,“上边闹个不停,万一牵连到哪个学生,都是一场无妄之灾。”   见女婿在此,徐劭也说的多了些:“湖广总督和巡抚大人略有不合,书院里最近闹的厉害,索性我就让他回来了。我也不是哪一派的人,就怕这个傻小子被人做了马前卒。”   又见派系斗争,沈矜初来,自然知道岳父虽然官位一直升不上去,但是却在此地耕耘许久,原籍又是湖广人,了解的更多,所以虚心探讨,徐劭对女婿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徐湘湘则私底下问徐广在闹什么,徐广叹了口气,“就是为了增设一些名额罢了,姐姐不知道巡抚主管江夏江陵襄阳夷陵等几地,他当然是希望这几府的名额能够增设多一点,即便不要求多,但也总不能太少,但是湖广总督却希望把长沙府岳阳府常德府等地的名额增多,这么一来,谁也不服气谁,吵的一团糟。”   甚至于,徐广叹了口气:“更因为如此,还有私底下械斗的,人都死了六个了。”   原来如此,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又对徐广道:“那你姐夫上任倒也不好做哟。”   江夏府是湖广首府,这个地方几乎是湖广中心,这么错综复杂,倒也不算一件好事。   徐广笑着看沈矜,又有些崇拜的道:“姐夫才堪堪二十三岁,就已经是正四品了,如此年少有为,简直是我辈楷模。”   徐湘湘捂嘴直笑,倒也不提旁的事情了。   至于徐广也许久未回来,看他这么崇拜他姐夫,徐湘湘倒也不急着催他去学里了,让他多跟他姐夫多接触也成。   因为徐劭说了这件事情,沈矜倒也不急着过去了,这么急匆匆的去了,反而牵涉其中。   听说女儿女婿能多留几天,徐劭和张氏都十分高兴,只是面对自己的爹,徐湘湘也有很多话要说,她特意道:“爹,我去京师见了一位熟人,等会儿我专门跟您说说。”   吃完饭,徐劭便带着她去了书房,徐湘湘道:“爹,祖父到底是如何死的?你比我还清楚,所以你和二叔不管怎么做也爬不上去,不是您的能!能力问题,是皇上不敢。”   “慎言。”徐劭惊呆了。   他还真的没想到自己这个女儿还真的什么都敢说,小时候她是这样,后来回到江陵之后便知道如何谨言慎行了,现在嫁了人了反倒如此了。   徐湘湘却丝毫不怕,“爹,您做无谓的挣扎也没用,广儿眼看着年纪就要赶考成亲,家中可不能成为一个空壳子啊。您若真的出了头,皇上不用出手,恐怕世家就会出手摁死您了。”   徐劭跌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女儿:“那我不能永远就这样吧……”   “要不然您就拼一把,您敢吗?”   很简单,突破常规问题,就得做出不少大事来,赢的几率非常少,输了就是一败涂地,关键是他敢吗?   都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徐劭都一直平稳,连械斗这种能够一举成名的事情都怕徐广冒险,怎么可能会真的突破。   人生就是这样,从生下来就会有太多不平等了。   有的人出身便锦衣玉食,高门显位,就像卢修那样,什么都唾手可得,可有的人却出身寒门,要往上爬,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非常不容易。   徐劭叹了口气:“还是怪我自己,太急了,当初若是再等等,你若是成了宫妃,我就不信我徐氏一门不能再重返当日之巅。”   他看了徐湘湘一眼,“是我害了你,你明明是有机会的,你说的对,我就是太求稳妥了。”   徐湘湘摆手:“您不必说了,进宫还没我现在好呢,至少我丈夫对我好,儿子也贴心,进宫虽然我也会力争上游,可惜,哪能和普通女人一样呢。”   固然做了宠妃会提携家中,但一个家族真正崛起哪里能够只靠女人,那是绝对不稳固的。   徐劭缓缓道:“昔日汉武帝之母王氏便是从金家离开,进宫之后生了武帝,从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要你想,我也不是没有门路。”   “爹,您说什么呢!”徐湘湘大吃一惊。   看女儿的态度,徐劭便道:“沈矜虽然好,但我也看出来了,他肯定也不是沈家嫡系培养的人,否则哪里能够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这!么做官,这个时候来江夏府不就是成为旁人博弈的吗?你如果做了妃子,以你的资质,必定会青云直上,日后再提拔他也未必不可呀,到时候阳哥儿和蕴哥儿跟当日修成君一样,又有什么不好的。”   徐湘湘摇头:“还是不成,我若是离开他了,孩子们可怎么办?”   徐劭都为女儿着急:“你怎么这么傻?于男子而言,前程比什么都重要。”   “爹,这话您且别说了,沈矜待您可不薄。”徐湘湘又道,“正所谓时不我待,如今宫里已经有了一位妃子生下皇长子,即便按照您的要求进宫了,我也不能跟博得皇上喜欢啊。”   徐湘湘叹了口气,“爹,你可别再想这些有的没的了,现在我就是沈矜的妻子,谁也改变不了。”   徐劭看着她:“你也太天真了,当日龚美送刘太后给宋真宗,他有什么怨言吗?这不是谁都好的事儿吗?沈矜年轻,你们年少夫妻固然好,可日后他若是被家族弃了,一辈子跟你爹一样碌碌无为,那可如何是好,你看着旁人的孩子比你的儿子高上一头,又如何?你以为科举真的能改变人的身份吗?我告诉你根本不可能。就连沈矜这种连中三元,如今看起来好似比大部分人都成的,最后还是会被扯着,湘湘,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不会害你的。你的抱负你的人生,绝对不应该这样的。”   她的抱负,她自己都不记得了,徐湘湘摇头:“爹,我已经和沈矜成亲了,日后他怎么样,我都会全力帮他的。”   “可是你不是普通的姑娘家啊,女儿啊,你从小在你祖父身边长大,他的野心和抱负你一清二楚,我也一清二楚。你现在不要总为情情爱爱牵绊了,只有你强大了,也许沈矜才会更好。”徐劭极力劝说女儿。   当今皇上软弱极了,皇后淡漠,沈贵妃等人世家势力庞大,后宫大乱!形势才大好呀。   这个道理他不信女儿不懂啊,明明她就不是那么婆妈的人呀。   说实话,这个话也许在刚成亲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抽身,可现   在她却不能了。   徐劭立马道:“爹对沈矜没有任何意见,甚至非常喜欢他成为我的女婿,可是你要想,这日后的局面真的是你要的吗?湖广这里就是浑水,他来这里就是蹚浑水,这个浑水一下子处理不好,你怎么办呀?”   徐湘湘很自然道:“我还能怎么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再说了,沈矜一向逢凶化吉,我很相信的。”   徐劭摇头:“他怎么逢凶化吉啊,别说什么江夏是湖广首府,现在来就是找死。女儿呀,你想你祖父能够摇杆让天下寒门视为楷模,皇上软弱无能,世家强势,如今能够抗衡世家的紫微星根本就没有出来,若是你主政,我相信完全不同。”   这话简直是天方夜谭,徐湘湘笑道:“若是我还未成亲,正常选秀,我会尽力,现在就不可能了,爹,您也少想这些有的没的,您天天坐在家里盘算这盘算那的,还不如直接把您打探到的消息,您的人脉告诉沈矜,这样他不至于什么都不清楚啊。” 第112章 洞庭湖老麻雀   沈矜正在她闺房里左看看右看看,显然很感兴趣,这里有她留下的只言片语,也有不少她做的小件儿,一个杯垫或者门帘。   正拿着杯垫的沈矜看到徐湘湘进来,立马笑道:“娘子,你回来了。”   徐湘湘强笑了一声,“是啊,我回来了。”她想起方才和徐劭的一番争端,坐了下来微微叹了一口气,“湖广的事儿恐怕十分复杂,咱们每一步可都要走稳了。这里既不像凤安府那样山高皇帝远,也不像江南那样富庶,这里的水比想象中深许多。”   原来是因为这事儿,沈矜笑道:“这也没什么,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浑水也不是没可能变清的,你放心。”   看到沈矜这么想,徐湘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她爹跟她说的话告诉了他,她带着一种很认真的口吻道:“我爹这话其实也不算魔怔了,他确实能把我送进宫里,我若真的挣出了名分,我肯定会提拔你,可是我不愿意,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不是和我一样的,我舍不得你,也许我自私吧。”   其实献妻求荣这种事情也不属于什么稀奇事儿,顶多就是史书上有些隐晦罢了,事实上也不会影响当事人什么。   她居然还愧疚,沈矜无语:“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难不成我是龚美还是寿王或者杨国忠?”他其实也觉得惊骇世俗,可是他又看到徐湘湘这个样子,终于还是搂住她:“若我是靠女子之人,那我早就早个有权有势的女子了,日后靠她的权利出位,都不费吹灰之力,可是我知道我是想为我自己争气。”   徐湘湘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   她玉臂搭在他的脖子上,娇滴滴的道:“我好喜欢你。”   多年的沉寂好不容易让徐劭看到一丝曙光,女儿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他回到房里,转念跟妻子提起,想让妻子去劝劝。   谁知道张氏睁大眼睛看着他:“老爷,这怎么可以?”以前张氏从不拂逆丈夫,现在却好像枕边人十分陌生了。   徐劭则沉声道:“这是咱们能够走得唯一通道了。”   张氏还期期艾艾的,徐劭沉声道:“你必须去说,否则,我!我们一辈子翻不了身了。”   次日,张氏还未来的及说话,便看到徐湘湘提出要去逛江陵府,徐湘湘仿佛昨日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一样,还同张氏道:“相公想看看我长大的地方,正好广儿也熟,我们三出去逛逛,阳哥儿大一点我带出去,蕴哥儿您就帮我照看一二吧。”   看到小外孙张氏就没什么抵抗力了,等他们走了,她才意识到自己也忘记了说,可是想起女儿女婿那般好的样子,她觉得自己说不出这种话来,反倒是因为常年后宅寂寞,有个小小孩童陪伴,她觉得当天的生活都有滋味了。   江陵府早膳是最吸引人的,徐湘湘今日着普通打扮,沈矜也同样,但是这俩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她们去人家早点店里,大家都自觉的让出一桌来。   徐广熟稔的叫了几种面,还特意问沈矜:“姐夫,你能吃辣吗?要不咱们早膳再吃点干锅。”   沈矜还没发话,徐湘湘便道:“你姐夫可不能吃辣,有一次陪我吃,吃的嘴巴都肿了,你叫一个咱俩吃。”   “那好吧。”   **辣的干锅吃的徐湘湘满头大汗,阳哥儿吸溜着包子,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人,连沈矜都不由得感叹一句:“此地非常有烟火气。”   徐广接话:“且不说这儿,江夏比之更甚,姐夫,你日后去了便知晓了。”   沿途不少小摊小贩,鱼贩子最多,还有藕,细长的野藕也不少人在询问价格,前边还三三两两有人吵闹起来,沈矜欲走近看,徐湘湘却道:“这是很常见的,你不必惊讶。”   徐广解释:“大家脾气躁一点罢了,倒也没什么。”   可是械斗也死了不少人,沈矜心里想说,但是他看徐湘湘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他其实在这种环境之下有些不习惯,可阳哥儿却非常喜欢,江陵的小吃异常多,凤安府和这里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的存在,徐湘湘付钱买了一个藕饼递给儿子,“慢慢的吃,别吃撑了,早上你可是吃了六七个包子呢。”   沈矜捏了捏儿子的小鼻子:“傻孩子比我还能吃。”   “你以为都像你吃的那么!么少呀。”徐湘湘一听就不客气了。   徐广都看呆了,他以为他姐姐高嫁,所以对姐夫处处恭敬,没曾想姐姐倒是挺厉害的。   午饭之前,一行人又去长江边看了看,徐湘湘便道:“今年闰了一个月,这四月份就天气不正常了,不知道会不会闹洪水。”   洪水?沈矜忙问了起来,徐湘湘一路便把江陵何时洪水泛滥,又如何治理,地形如何说的极其生动,别说是沈矜惊诧,就连徐广都忍不住道:“没曾想姐姐倒是知之甚详。”   也无怪乎祖父在世时,只喜欢姐姐,当时他还不服气,认为祖父偏心,现在想,若姐姐是个男子必定能够让徐家重新获得荣光。   徐湘湘则谦虚道:“我算懂什么,不过是比你多吃了几年白饭。”   沈矜看着妻子,一脸骄傲,这样的妻子也难怪岳父能起那样的心思了,毛舜那种头脑简单的都能因为一个孩子受到宠爱,更甭提妻子这样本身就是宜男之相的人了,进了宫之后,就靠她的头脑,再一个武瞾刘娥不在话下。   但是他还是希望她能过的舒服一点,至少他们夫妻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也挺好。   午时回家吃完饭,蕴哥儿醒了来,阳哥儿连忙凑上去说话,小哥俩头挨着头,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徐湘湘笑着看一脸慈祥的坐在一侧的张氏,她还是开了口,“娘,我们今晚就搭船回江夏去,相公要上任,我们得早点去,至于广儿,他也要求学的,老是在家也不是一回事,不如让他也跟着我们去。”   这么快就要走,张氏心中似有所想,却也知道此时不适宜说旁的,“你们有事,我倒也不好再留你们。”   徐广一听也十分高兴,他当然不愿意一直在江陵府待着,到底学业为重,他也二十一岁的人了,年纪和沈矜一般上下,人家做官都做了好几年了,他却还在父母余荫之下,遇事则躲了。   徐湘湘笑道:“娘,您在家要多保重,等我安顿下来,便接您过去玩。”看张氏准备拒绝,她又撒娇,“您不去看女儿,总要看看您外孙吧。”   外孙子?张氏还真的是舍不得,阳哥儿可爱又乖巧!巧,一口一个外祖母喊着,让她的心都化了,小外孙,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的她心软。   徐劭在饭桌上听说他们要走,不由得垂头丧气的,又欲言又止。   晚饭吃完之后,沈矜主动找上岳父,徐劭有几分心虚,虽然他是真的为了女儿好,但是这样也确实对不起沈矜,况且沈矜这个女婿对他很是慷慨大方,几乎是有求必应。   徐湘湘喊住他们,“我也去。”   夫妻俩都进了徐劭的书房,沈矜先笑了一下,“其实您这么看重湘湘很让我意外,因为她跟我成婚以来,我才知道她是个非常有手腕又很有才华的女人,我非常庆幸能够娶了她。”   徐劭抬头看着他,终于还是说出口,“可是沈矜,你现在的境遇其实并不好,我对你这个女婿没有任何的意见,可是如果湘湘真的能够扶摇直上,你可能受益啊。”   “这算什么?”沈矜摊手,他正色,“我们每个人的前程都应该自己去挣啊,岳父,湘湘虽然才华横溢,也有手腕能力,可是她最希望的还是过平凡的小日子,这种小日子只有我能给她。同样的,我也会好好爱护她,这才是对她好。”   “那岂非太埋没人才了吗?”   徐湘湘看着她爹:“也许有一天我们这个国家会变成另外一个模样,女人能够参政议政,也能参加科举,可是不是现在,我很佩服祖父,但是现在的我过的很好,您说沈矜的境遇不好,其实他的境遇一直都没有好过,这世上没有谁的处境都是永远一帆风顺的,一劳永逸的。只想靠着某一个人就能升迁,这种虚荣也不堪一击。”   看徐劭的表情松动了不少,徐湘湘又似笑非笑道:“爹,沈矜可是给了您快七千两,您再说下去,先把钱还了吧。”   她话音一落,被沈矜掐了一把示意她别说,徐湘湘并不理会,依旧看着徐劭,并不怯懦。   徐劭破涕为笑,“你这孩子,罢了罢了,我也不多说了,我若是再说下去,湘湘估计绑了我的心思都有。”他看了沈矜一眼,“女婿,我知道你此去江夏必定困难重重,我这个洞庭湖老麻雀好歹也在这里混了这么久了,这次就助你一臂之力吧。” 第113章 暗涌   走水路一天就到了,此时已经是闰四月,天气开始热了起来,徐湘湘夜晚压根就睡不着,看到睡着香甜的沈矜,她翻来覆去,心里有些烦。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醒了没有,就听到马三家的喊,已经到了江夏口岸了。   沈矜倒是神清气爽的,看着徐湘湘眼圈发青,还主动问了一句,“你昨儿没睡好?”   “岂止是没睡好,根本就没睡,湿热让我浑身都不舒坦。”她感觉自己头重脚轻的,非常不舒服。   沈矜安慰她:“你再等会儿,等我拿了官印就好了。”   这次他们不准备住官宅了,因为之前住凤安府就明显觉得住不下,住的地方也不宽裕,现在租赁一个宅子是最好的选择。阳哥儿要开蒙了,不能再混玩下去,需要有独立的书房和房间,蕴哥儿也一岁左右,过了两三年也同样是要开蒙。   这一来二去的,准备三进的宅子算是最好不过了。   湖广租赁宅子远远比江南或者京师便宜,马三在之前就知道租赁宅子的事情,他在湖广认识的人非常多,很快就定下一个宅子,等沈矜首肯了,便去下了租钱。   “大爷,大奶奶,说来也很巧,这个宅子的主人是先公秦家的宅子,他们闲置也是闲置,听说是大爷租,价格也给的优惠。”马三笑道。   秦家?沈矜想了想,“不会是那位异姓王秦虞的后人吧。”   “正是。”   秦虞算是大齐第一个异姓王,曾经为齐朝建立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沈矜想了想,他当时的封地正好是在湖广,这倒是对上了。   徐湘湘笑道:“你还别说秦家和我祖父当年关系很不错的,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闹翻了,我跟你说,他们秦家那个姑娘经常要找我的场子,处处爱跟我比,你别看何云现在好像很拽的样子,当时她可不敢说什么,都是我和秦三娘你来我往的。”   似乎脑中浮现出了一个争强好胜的湘湘姐姐的样子,沈矜忍俊不禁的捂嘴,“好了好了,我!我们先去住下,你这些日子都没休息好,到了家可得好好休息。”   秦家的宅子正好三进,还带一个小花园,屋子里还有家具,虽然租赁的钱不菲,但是住下还是非常舒服的。   大齐对官员非常不错,沈矜几乎一上任就发了冰敬炭敬月例等等,这些银子一律都是当家奶奶收下。   梅香帮徐湘湘揉着腰,“大奶奶,您还是腰酸背痛呀?”   “可不是吗?就是小日子在路上来的不准,又贪凉,所以不大舒服。”她抿了一口热水。   汀兰则道:“奴婢瞧这天儿仿佛要下雨了,哎,说起来凤安府反倒还好点。”   徐湘湘点头,凤安府在北方,天气干燥,虽然有时候皮肤干燥的疼,但是比这边舒服多了,徐湘湘是一流汗就难受,而且潮湿的天气她也很受不了。   正难受时,却见马三家的从外边递了帖子过来,“大奶奶,这是总督府送的帖子过来的,您瞧瞧。”   帖子?徐湘湘打开来看了一下,“这是请我去听戏的。”   梅香便问:“那您要去吗?”   “你个傻丫头,这哪里轮得到我说去不去呀,我肯定是要去的。”   即便身体再怎么疲乏,该有的交际还是得有,穿戴打扮好之后,她便坐着马车前往总督府了,湖广总督是前年上任的,以前那位沈总督换了人,换的这位姓兰,没错,就是京师那位兰大人的亲弟弟。   总督府前车马林立,难得找到一个空隙,梅香下去自报家门之后,连忙有人出来迎接,来人是个颇有身份的仆妇,穿着湖绿色的锦缎,手上戴着几个戒指,看到徐湘湘就忙道歉,“方才巡抚夫人过来,我们拆门槛拆了半天,这才来迟了,沈夫人可千万别怪罪。”   瞧瞧,这仆妇居然就开始跟打擂台似的了,可见两派不和以前不是台面下的事儿了。   徐湘湘笑道:“是吗?我还是头一次来。”   仆妇笑道:“沈大人的才名我们早就得知了,我们夫人一!一听说您来,特意请了雀仙班的名角儿来唱戏呢。”   “哪里好劳烦总督夫人为我操心。”   “先前沈总督走时,对我们总督大人提拔不少,我们总得回报一二呀。”   这就是暗示她是自己人,徐湘湘心中不免觉得可笑,主子什么都没说,让个仆妇在这儿自言自语,还当别人傻呢,觉得自己能糊弄旁人。   兰二夫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褐色的衫子,头发梳成元宝髻,是个看起来颇为慈祥的妇人,她下首坐着的是巡抚夫人李夫人,这位李夫人个子高挑,虽然看起来有鱼尾纹,但是个穿着很精致的女人,精明有几分外露。   屋里的香粉气味越发重了,兰二夫人笑道:“这是沈夫人头一回来,我们都得好好认识认识。”   李夫人立马拆台:“总督夫人,还有一人未来,您可别忘记了。”   兰二夫人有几分尴尬,“哦,我这年纪大了,就总是忘记事情,黄夫人还没来呢。”   江夏黄氏这一支是江夏最有名的世家,徐湘湘想,这应该就相当于吴兴府有点什么事,总要叫沈家的人去,若是不叫,便是对当地士族不敬,差不多是这个道理。   “您快别这么说,前些日子听说您去了清风观里捐了不少香火钱,我原本还想和您一起去的,可您没喊我,如今——”李夫人指了指徐湘湘,捂嘴一笑,“有了新来的妹妹,您怕是把我们这些老人都忘记了。”   若是没有徐劭告知,恐怕徐湘湘还不清楚这是什么事情,恐怕李夫人是在讽刺书院里因为械斗死去的士子。   兰二夫人不动如山:“我是为我的孙媳妇求子,希望四代同堂,你儿女双全去这里做什么。”   李夫人脸色微微发白,徐湘湘已然猜到,这位恐怕是继室。   正想着,却听到外边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李夫人很快缓解了尴尬,“是黄大奶奶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来啦   评论送十个红包哟。 第114章 金子吞人   正当徐湘湘好奇谁是黄大奶奶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她还是那样,一袭火红色的留仙裙,下摆有十二幅的宫裙,头上戴的比勋贵人家还好,恍若神妃仙子一般。   她看到徐湘湘也是一愣,随即便同兰二夫人还有李夫人寒暄起来,兰二夫人又赶紧跟徐湘湘介绍起来,“沈夫人,这位是原湖广巡抚之女,现下则是江夏黄氏一族的宗妇,说起来她相公也是少年英才,年纪轻轻便是藩台衙门的营缮郎。”   这是个十分吃香的位置,据说舶来品的油水一年就可以挣京师三套宅子。   黄大奶奶脸淡淡的,又假意笑了几声,这么多年,徐湘湘想她到底是不同了,变化倒也很大。   以往的秦宝茹活的非常恣意,在京师贵女里也是说一不二的,她有个异姓王祖父,可是威风了,可是现在虽然也嫁的不错,但是以她的身份来说嫁的就不算太好了。江夏黄氏只不过是二等世家,且似她那般教养的姑娘居然去做宗妇,也实在是辛苦。   明明以徐湘湘对秦家的了解,秦家对秦宝茹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飞了,但是却让她嫁到这样的人家,这么辛苦,也是奇怪。   像正常的郡主县主们,都活的非常恣意,很少像秦宝茹这样的。   李夫人不懂她们的关系,以为她们不熟,只是说几句场面话罢了,戏台子上咿咿呀呀,戏台子下也是暗潮汹涌,兰二夫人和李夫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秦宝茹看起来倒是像跟兰儿奶奶关系不错的,她问道:“我听说兰大妹妹和他夫君要来此处驻防,姐妹多年,我们分开好几年了,终于能见面了。”   兰二夫人笑道:“是啊,她也这么说呢。”   这位口中的兰大妹妹便是王成的媳妇,兰家大小姐,因为腿疾,所以熬到年岁很大才成婚,也正因为如此,王成才捡了这个便宜。   几出戏听完,诸位女眷都要告辞了,秦宝茹也如常的告辞,完全没有以前那种嚣张跋扈之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据徐湘湘所知,秦家可没有像徐家这样发生什么变故!故,尤其是在以前的藩地,秦家就跟土皇帝一样。   很快就到了端午了,太阳越发毒辣起来,徐湘湘帮小儿子洗完澡,又送了一次水果给大儿子,才回来歇着。   汀兰笑道:“今儿奴婢听说先生好一顿夸,说咱们大少爷聪明的很呢。”   一来湖广,沈矜头一等大事便是为长子找先生,他自己本身才学过人,又是知府,不少落第举子不要钱也想过来教导,沈矜考较了好几天,才选了一位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都十分好的先生过来教他。   徐湘湘摆手:“小时了了,大未必佳,所以你们不必夸他,他要是日后好那才是真的好呢。”   说罢,她作为知府夫人还是有很多不少礼节往来要做,这里不同于凤安府,人际简单,总督和巡抚针锋相对,她送什么也不能随意得罪另一个人。   写了几张单子,拿下去让沈管家准备,过了一会儿沈矜才回来,他一进门便叹气:“我看明儿是又要下雨了。”   这几天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偶尔还下雨,实在是让人觉得厌烦的很。   徐湘湘拧了帕子给他:“你先擦擦汗,现在还没有到真正下雨的时候,不过我得提醒你,江夏地势浅,雨下多了,容易倒灌,所以最好是时不时看看大坝稳不稳固。”   沈矜擦了一把汗,又扬了扬手里的信,“知道了,你看是婉琴和上官兄写的信来的。”   婉琴的信?徐湘湘快速打开看了一下,不禁笑了出来,沈矜忙问,“你笑什么?”   “我笑婉琴说上官睿为了哄她开心,还特意带她去骑马,我看婉琴这话里的意思是,上官睿以前还从来没有这么哄过女人呢。”   无论是多大的女人,有丈夫全心全意的爱护,那蜜意隔着一层纸都能看的清清楚楚,现在她才放心,婉琴能过的好。   沈矜则道:“那我也专门陪你出去转转,来湖广这一个月,都一直待在家里,闷的很。”   徐湘湘有个疯狂的想法,“咱们晚上出去吧,白天出去太热了,而且我也不想晒黑,好不好相公?”   !  晚上?也不是不可以。   夫妻俩吃完晚饭,便携手出门去,汉江边有不少人在那里坐着吹风,沈矜笑道:“晚上果然凉爽很多了。”   “是啊是啊。”她指着一个卖凉虾的,连忙拉着沈矜过去尝,“我跟你说,这个甜汤里放了薄荷,特别解渴。”   喝完之后,沈矜阔步走在江边,跟身旁的徐湘湘道:“难怪说三国此地重要,确实重要啊。你不知道,总督大人今日暗示我说让我站在他那一派,那位巡抚可能是皇上的人。”   若是初出茅庐的沈矜,肯定会站在皇帝那边,可现在,他却犹豫了,嘉德帝本身也不是什么坏人,可处事却总摇摆不定,软弱非常,非要逼到急了才可能站出来,这样的人不太值得他满腔热血,否则,都不知道何时就被卖了。   兰家和沈家长房关系是极好的,否则王成不会替长房办事,要阻断沈矜的青云路。   提起来,徐湘湘便道:“我上次去总督夫人那儿听戏,听说王成要来这里驻防,你说巧不巧?”   日后?徐湘湘摇头:“你看这样的天气,到了六七月份更是暴雨增多,王成此人可不能让他得势,否则当年的事儿肯定会重新来一遍。”   那个时候若是没有玄铁令,沈矜那刻铁定是考不了了。   沈矜背着手,“你说为何沈珏如此想置我于死地呢?我是真的想不通。”   徐湘湘摊手:“也许,他把你当成真的对手了呗,如果没有你,他是妥妥的受嫡系捧的人,还有就是他一直都弄不倒你,那他就是最怕你起来的,如果你起来了,那么你首先对付的人便是他。”   “可其实我没有那么无聊。”沈矜要解决的问题可多了,沈珏算哪块小饼干。   “你是这么想的,可旁人未必啊。”徐湘湘!湘笑。   俩人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看天色太晚了,便准备回来,却看到有个人跳了汉江,这可真是……   沈矜连忙让徐多跳下去救人,沈矜淡淡的道:“怎么这么晚还有人跳江?”   他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悲天悯人,可徐湘湘很清楚,沈矜是个负责任的好官,却并非是个很能共情的男人,正如旁人一腔热血报效皇帝,仇视世家,即便被泼了冷水,也可能会情绪激昂,他却淡淡的。   思绪飘了一会儿,已经见徐多把人救上来了,徐湘湘看着倒像是个女子,穿着一身道姑袍子,徐湘湘虽然不懂歧黄之术,但人生经验丰富,她又是江边长大的女子,对落水之人很有一套法子,用力按了她的胸前几下,这小尼姑才苏醒。   “我,我这是到哪儿啦?”小尼姑以为自己到了阴间了。   徐湘湘一贯会装神弄鬼,她手如兰花放在胸前,“你是有何冤屈,为和跳河?你若说了,我便许你还阳。”   众人惊呆,沈矜扶额,来了来了她来了,徐多徐少不动如山。   天下间哪有这等奇事,金子吞人?   沈矜却异常敏锐,让人把这个小尼姑安抚好,用马车运到另外一处,让人看守起来,徐湘湘问,“你这是做什么?就这般按兵不动?”   “不用着急,我自有分寸。”   他说完,伸了个懒腰,“我真是找了个好媳妇,跟着你准能遇到好事。”   神神秘秘的,徐湘湘打了个哈欠,“我不行了,要回去睡觉了。”   次日起来,却说李夫人来访,徐湘湘心道,这倒是稀客,但是这是上峰的夫人,岂有怠慢之礼,她换了一身衣裳,才!才去见外客。   李夫人这次倒是没有在兰二夫人那里锋芒微微露,她携起徐湘湘的手道:“妹妹来了许久,我一直忙于家中之事,倒是没空和你走空,昨儿见了你的端午节礼,这才借了个由头过来,我比你大上几岁,你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姐姐便是。”   她拿起茶来,刮了刮茶沫,笑的有几分意味深长。   徐湘湘自然不会接招,:“您是巡抚的夫人,我不过是知府的夫人,如何高攀?您呀还是别打趣我了。”   她转念笑道:“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这端午节划龙舟,我定了一块极好的位置,请你同我一道去看。”   其实知府夫人原本就是有位置的,只不过这是李夫人拉拢的手段罢了。   徐湘湘心中清楚,不好拒绝,二人又闲聊几句,提起了她们住的宅子,李夫人笑道:“其实我们刚来也准备住这儿的,但那时秦家的小姐找到,我见她们家事儿多,就没赁了。”   秦家小姐找到?这又是怎么回事?   “是吗?”这也太离奇了。   李夫人点头,“可不是吗,这说起来也是不可思议,不过,我可跟你说,黄大奶奶厉害的很,她把真千金可是一直稳稳压一头,明明真千金嫁的是关内侯世子,可秦家那位真小姐,在咱们湖广跟透明人似的。”   原来如此呀,她正想着,却忽然想起,关内侯好像掌管湖广军权,那么她可就得跟这位真千金打好交道了,到底怎么才能搭上线呢? 第115章 端午   端午节本地有最大的龙舟赛,因此处乃楚国故都,屈原故里,这龙舟赛便是本地颇负盛名的节目,连一向有几分文弱的徐广都要代表书院参赛。   沈矜今日也穿了簇新的官袍,绿袍在旁人身上穿着未免觉得不好看,可是在沈矜身上却显得他越发气质高华,徐湘湘看到他这样就抱着他亲了好几口,沈矜索性撂开手让妻子啃,反正他挺享受投怀送抱。   “相公,你肯定是全场最俊的男人,那所有女人都会羡慕我了。”   “哪有啊。”沈矜翘了翘唇,“要我说旁人还羡慕我呢,又是观音娘娘,又是什么黎山老母,我真是有福气啊。”   徐湘湘轻轻打了他一下,“讨厌。”   今日难得有太阳,能够出去玩的阳哥儿依依不舍的告别年纪太小,不能出去的弟弟,跟着徐湘湘上去了,徐湘湘帮儿子拉了拉衣服下摆:“你今儿可不能乱跑——”   “我知道,到时候拍花子的人会把我拍去的,对不对?”阳哥儿觉得自己都会被背了。   “和你爹爹一样,多说几句就不乐意了,真是的。”   很快就到了一个高台处,李夫人的人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徐湘湘塞了一个荷包给她:“劳烦您久等了,我带孩子出来,总是会慢点。”   下人摸了摸荷包有些咯手,应该是一个银锞子跑不掉了,这样出手大方的夫人,她等着也是她的福气。   阳哥儿好奇的看着江边的人潮,徐湘湘指着远处的红色的龙舟道:“瞧见没有,你舅舅也在那儿?”   一听到舅舅就兴奋起来,阳哥儿扬起头,“舅舅能看到我吗?”   “我恐怕是看不到的。”徐湘湘憋笑。   儿子的童言童语总是能抚平她的一切不愉,正如她和女眷们虚与委蛇,有儿子在身旁,她就万事不愁了。   李夫人还是头一次见到阳哥儿出手十分大方,徐湘湘都惊着了,“夫人这也太贵重了,他不过是一个小小孩儿。”   提起孩子,李夫人脸上都柔和几分,“难得我见着这么乖巧的孩子,这点东西值当什么。你儿子开蒙了吗?”   “开蒙了,先前是他爹爹和我胡乱教几个字,现在专门请了先生,早上一开始还起不来,!,现下每天每人喊,自己都能起来,就是有时候懒,嚷嚷让我喂饭。”提起儿子来,徐湘湘还是很开心的。   阳哥儿拿了一块点心递给徐湘湘,“娘亲,这种点心好吃。”   这是方才来的时候梅香在点心铺随手买的,她拿起来尝了尝,“确实好吃。”   “那剩下的带回去给阿弟吃吧,要是阿弟知道我又吃了好吃的,没带给他,他肯定怪我。”   徐湘湘笑:“好孩子。”   李夫人看向她,“你有俩个儿子呢?”   “是啊。”她倒不觉得有什么,梅花却道,“有位极出名的相师为我们的大奶奶相面,说她是宜男之相,但凡有孕,生出来的都是儿子,当初我们大奶奶才怀着大少爷,还不信呢。”   这也不是啥值得炫耀的,徐湘湘看了梅花一眼,忙道:“不过是凑巧罢了。”   李夫人却信以为真,对阳哥儿又好上几分了,紧接着,总督夫人兰二夫人过来了,她身后跟着走路微微有点跛的妇人,她想,这应该是兰家大小姐,王成之妻。   李夫人带着徐湘湘过去请安,兰二夫人笑言:“你们来的倒是挺早的。”   说罢,又跟她们道,“这是驻防将军王夫人,也是我的侄女儿。”   兰氏笑看着徐湘湘,“我同沈夫人倒是相识,以前在京城我们还在一起玩呢,就是之后她回江陵了,我们倒是不常见了。”   几人说的热络的时候,又见秦宝茹偕同一对中年夫妻上来,兰二夫人和李夫人都立马站了起来,徐湘湘想,这应该是秦王夫妻,异姓王爵是降爵袭的。   果然兰二夫人堆起笑脸:“请秦王和秦王妃安。”   秦王不大想在女眷堆里混着,把秦王妃和秦宝茹送上来,便径直下去了。   这边李夫人又带着徐湘湘过去请安,秦王妃按照年级应该也坐三望四的人了,但是保养的非常好,望之如二十许人,同秦宝茹站在一起,跟姐妹似的。李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秦王妃侧头看了她一眼,露出一抹笑容,一看就是位略端着架子的夫人,但是徐湘湘也想的开,人家是郡王妃,如何会平易近人。   秦宝茹坐在秦王妃身畔笑的很开心,李夫人跟徐湘湘咬着耳朵,“你看!到没有,关内侯世子夫人今天没来。”   这种场合,只有秦宝茹在秦宝茹身边,很容易让人认为秦家更看重秦宝茹。   不远处,人声鼎沸,众人让沈矜来敲鼓,发号施令,沈矜一上台,他的相貌让全场都震了一下,就连秦宝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她是真的没想到那个徐湘湘居然嫁的还挺好,那时候她祖父一死,她还以为从此她就销声匿迹了。   “黄大奶奶,黄郎君过来了,说是送黄老夫人过来的。”   也不算秦宝茹多么自视甚高,而是她确实很漂亮,是那种人群中能够一眼看到的漂亮。   黄老夫人跟秦王妃问好,秦王妃笑着问她的身体云云,徐湘湘却被龙舟赛吸引了过去,阳哥儿指着红色的队,大喊“舅舅加油”。   兰氏听到孩童声音过大,微微皱眉,徐湘湘看到了,便对阳哥儿道:“嘘,小点声音,这里好多人呢,别吵到旁人了。”   还好阳哥儿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一听徐湘湘这么说不敢再吵闹了。   看完龙舟赛,诸夫人们便要回去,回程却看到有人来报“清风观失火了”。   清风观是湖广非常有名的道观,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失火,只见沈矜迅速上来,他是江夏知府,这清风观要是出了什么事,难免有人怪罪,他先上来安抚女眷们,跟秦王妃请完安,才同大家道:“本官已着人去清风观扑火,请诸位无需慌张。”   说完又赶紧下楼,指挥众人,他着实非常出色,很快就有条不紊了,兰二夫人都有几分惊讶:“怪道旁人说英雄出少年,二十二岁就能做到正四品官,着实是有过人之处。”   “总督夫人真是谬赞了。”   兰二夫人笑了一下。   清风观此时被烧,真是蹊跷的很啊。   自从端午节之后,气候高热,恰逢秦王妃四十大寿,藩地的夫人们都要过去,李夫人等人人人都打扮的十分!分隆重,今次徐湘湘没有带儿子一块儿去,路上又热,万一孩子中暑了倒是不好了。   沈矜这些日子都在监督清风观重建,难得有闲夫妻俩一同出去,他也松快了一点。   “这火来的十分蹊跷,可是却又查无可查。”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想必是和什么金子有关吧,这背后之人也太警觉了,就一个小道姑失踪了,他们就放了大火。”   沈矜冷笑:“李巡抚让我狠查清风观,这事儿我暗查可以,但是明面上却不会答应,这种事儿闹不好我的命先没了。”   他现在和之前那种不顾一切的劲头完全不同,人首先要学会自保,才能救更多的人。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如果皇上真的有力,他头破血流也要去争,但若这个皇上只是利用他们,自己其身都不正,他又何必真的浪费自己的生命。   更不会为了一个案子把自己的命搭上,这便是他如今的处世之道。   “我也这般想的,这里的水可比我们想到的还要深,你看黄家那位营缮郎,听说勉强是个举子,就能进做五品官,这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其实从古至今,能够走门路的,太多了,只有你想不到的。   即便早上下了暴雨,□□前仍旧车水马龙,徐湘湘进来时被下人引至耳房换了一身衣裳,出来时却不小心撞到一位年轻的夫人。   那夫人生的一双妙目,眉如柳叶,唇如蔻丹,纤细非常,同秦王妃倒是有几分相像,她灵机一动,忙道:“对不住了,是我不小心。”   那年轻妇人并不在意,“无事。”   口音说的不是官话,秦家的人都能说一口非常好听的官话,此女却不是。   等进了花厅,见了秦王妃,她才了解,原来年轻妇人确实是关内侯世子之妻秦氏,但是秦王妃对这个女儿好像就面上情,反而是一直拉着秦宝茹说说笑笑。   秦宝茹口齿很是伶俐,她捂嘴笑道:“我听闻清风观被火烧一事,李巡抚准备请亳州那位神探杨泽过来的,到时候,案子便能水落石出了。”   分隆重,今次徐湘湘没有带儿子一块儿去,路上又热,万一孩子中暑了倒是不好了。 第116章 湘湘搭话   秦王妃吃惊:“杨泽以前就来我们湖广破过一桩奇案,李巡抚请他是请对了。”   李夫人立马接话,“可不是吗?这个人破案很有一手的,我曾经听闻他来亳州那一年,几乎是把所有大案小案全部破了,而且不畏强权,厉害的紧。”   甚至兰氏都道:“我们刚从京师过来,你们恐怕还不知道吧,杨泽是宫中生下皇子的昭仪的娘家人,人家要提拔他,都被他拒绝了,大家都夸他不走裙带关系,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这话让徐湘湘听来便觉得奇怪,李巡抚大张旗鼓的要查,同总督府关系最好的秦宝茹却巧笑倩兮,那是否证明这个所谓的道观里压根就没有什么金银财宝,或者不是她和沈矜猜想的那样是销赃之地。   否则为何她们完全都不紧张呢?   虽然这么想,徐湘湘却不表露出任何的意见,席间,秦王妃特意安排秦宝茹和她们这群湖广的官夫人们坐在一处,关内侯世子夫人虽然也和秦王妃坐在一处,但二人互动非常之少。   在吃到鱼的时候,秦宝茹立马用帕子捂着嘴干呕,在场都是妇人,大多便已经懂了,秦王妃府上有御医,立了请了来瞧,这一把脉果然还真的是喜脉,顿时整场寿宴的焦点都转移到了秦宝茹身上。   兰氏以前在闺中就和秦宝茹交好,如今见她有了身孕,更是为她高兴:“宝茹姐姐,这么多年你总算是熬出来了。”   身为宗妇,头胎生了个女儿,身体受了损,好几年都没动静了,难得现在怀了身孕,秦宝茹心中十分高兴。   李夫人见了也非常羡慕,跟徐湘湘咬耳朵,“黄大奶奶这次真的是熬出来了,你是不知道,她这几年过的也苦。”   虽然她和□□关系不错,但是作为大家子的宗妇,承受的压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较的。   除了把宗族关系打理好,最重要的也是繁衍子嗣,现在秦宝茹这样,也算是遂了心愿了,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秦王妃:“母妃,儿失态了,这准是母妃的福气!气传给我的。”   她喊母妃的时候,徐湘湘看了关内侯世子夫人一眼,她淡淡的,也并没有什么多的表情。   “快去后边歇息吧!”秦王妃也很激动。   她自己寿辰,又遇到女儿怀孕,如何不喜呢。   头一顿饭吃完,徐湘湘因为吃的有点胀气,便找地方如厕,一时居然碰到了关内侯世子夫人,她主动搭话:“世子夫人这是去哪儿?我来江夏几个月还是头一次见到您呢,真是有幸。”   关内侯世子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以为也是攀关系的,不大搭理,等她走远了,梅花才道:“小姐,奴婢看这个什么世子夫人也太端着架子了,虽然黄大奶奶鸠占鹊巢,可也没她这般啊。”   这倒是,秦宝茹面子上还是做得不错的,不会这般。   徐湘湘只是想通过她和关内侯搭上关系罢了,看她这个样子,和自己的亲娘都打不好关系,更何况是跟世子,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跟关内侯老夫人把关系拉好呢。   恰好今日关内侯老夫人也来了,如厕完,徐湘湘便快步进了戏台子那里,大家都看戏看的起劲,徐湘湘进来大伙儿也没发现,她看到关内侯老夫人坐在秦王妃身旁,她灵机一动,先过去请安。   秦王妃看她过来,还不解,徐湘湘便笑:“王妃,妾身方才从戏台子那边绕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了一处卦,再返回去的时候居然没了,我还拉您家几个下人都看了,也不知怎地,倏而就没了,您有没有纸笔,我现在就拓给您,我也不懂那些卦,都不知道是何意?”   时下人皆信鬼神,尤其是卦象,秦王妃虽然怕是徐湘湘捣鬼,但是想来,她也没什么好捣鬼的,不过一个知府的夫人罢了。   拿着纸笔,关内侯老夫人看她顿了一下,才慢慢画出来。   秦王妃看了这一卦,便仔细端详,徐湘湘却皱眉,“此卦却不太妙,倒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你懂相术?”秦王妃非常诧异。   徐湘湘故!故作高深莫测道:“倒也不是很懂,只是这个卦象,倒是看着您家东南方有水灾之相,若是仔细查探,必然无事,否则,因小失大。”   东南方?秦王妃倒是想起一桩旧事了。   徐湘湘又道:“这不过是我随口一说,您要真正的看,还得请专门的大师来看,我也什么都不懂。”   秦王妃按捺住心中立马去找道长的冲动,盼着徐湘湘能多说一些,此时,徐湘湘又谨慎道:“我不过是一后宅妇人,又能知道什么。”   她随即问道:“这位夫人,请问尊驾是?”   徐湘湘微微一笑,“劳您问起,妾身之夫乃江夏知府,妾身倒是湖广江陵徐氏。”   提起徐氏,关内侯老夫人倒有点印象,但是沈矜之名,她也就听了一耳朵,但是这不妨碍她和徐湘湘闲聊,徐湘湘也不是泛泛之辈,平日里没什么人让她讨好,除了她家相公要吹吹彩虹屁之外,现在她和关内侯夫人说话,那是手到擒来。   “老夫人,您是京师人士啊,难怪您官话说的这般好,比我说的好太多了,我听说有才学的人,官话才说的好,想必您就是吧,我就有几个音总是读不准,去了吴兴倒好,都是南方人倒也不必谁嫌弃谁,去了北方啊,那就真是一说话就露馅儿了。”   秦王妃暗地里看了自己的亲女儿一眼,怎么坐在那儿跟木头桩子似的,宝茹倒也罢了,现在随便一个小官的夫人,人家都比她会哄人开心。   回程路上,沈矜非常惊讶的问她:“你打算过几日就去关内侯府?还是侯府老夫人亲自邀请你去的?”   徐湘湘得意的抬了抬下巴,“你娘子厉害吧。” 第117章 小奶狗蹭   一路上,沈矜都惊叹,“娘子,你说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徐湘湘摸了摸下巴,“我不是说过吗?我是最爱看话本子的,有的话本子写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儿我就记下来了,再有平日无事我也会找人扯闲篇或者看些杂书呗。”说完,她又窝在沈矜怀里,“其实我就是胆子大罢了。”   “娘子,我们一起努力。”这种感觉特别好,夫妻二人一直努力,这样好像谁也离不开谁,沈矜用下巴一直贴着她的额头,“湘湘姐姐,我总觉得我们俩是天生一对,没有你,我不知道我的日子该怎么过。”   在他以为自己好像特别了解徐湘湘的时候,她总会给他无限的惊喜。   “小嘴抹了蜜似的。”   她说完又想起杨泽的事儿,索性便说了,她道:“杨泽以前就来我们湖广破案,我们好些人都知道,只是他不是知道你在此地当知府吗?为何他还过来?”   虽然徐湘湘也觉得杨泽人很不错,但是这样跨越领地,这样可不太好吧。   沈矜摇头:“你看事情不能看表面,这恐怕是个引君入瓮之局,他也不过是旁人的一把剑罢了,咱们现下稳住才是最好的,再者,我瞧着这天儿啊,天天下雨,我得多关心民生才成,至于那个清风观,我也会查,但不会太点眼。”   现在不是查案就能够解决许多事情的,很多事情还是得要斟酌,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因为同关内侯老夫人说好了,徐湘湘略备了一些礼,但是没有直接去,而是等秦家确认她给出的卦确认之后,才去。   说实话,她其实也不算胡诌,□□东南角,西边低东边高,为了搭台唱戏,墙边都薄如纸片了,只轻轻一敲便知道,只不过不少人因为秦王妃的寿宴不敢出声罢了,她也随意胡诌几句。   关内侯老夫人年轻时便守寡,用尽毕生心血把世子培养出来,当初虽然有爵位,但是到底世子未曾掌权,故而选了秦王亲女,但是这个亲女在老夫人看来着实不成。   她和徐湘湘这个外人提起来都有点埋怨,:“你和我儿媳妇一般大,你现在都是主母能够和各家交往,我的儿媳妇,哎呀不提也罢了。”   这样的话徐湘湘可不会接,她只道:“您怕什么,只要世子出息了,您便跟着享福了。”   关内侯世子掌管湖广兵马,是个非常优秀的军事人才。   她这个夸奖也不算是虚夸,关内侯老夫人听了很高兴,她又道,“我大概知道你有某些咱们常人算不到的事儿,哎,我这一辈子,也没什么好盼的,就想看看我儿子日后如何。”   徐湘湘笑道:“我不瞒您,其实我也不懂什么,就是偶尔福至心灵吧,但您突然要我怎么样的时候,我可能一时半会还真不成。不怕您说,上次跟秦王妃算那个卦,我家相公就教训我了,说我什么都不懂还充能干,我现在哪里还敢说什么哟。”   倒是个快人快语的性子,关内侯老夫人就越发觉得她是个福气人,有些旁人看不到的事情她能看到,竟然越发对她好了,以至于连午饭都留她吃,徐湘湘拔腿要走,都被她拦下,连老夫人身边的人也开始劝,这般徐湘湘才留下。   关内侯老夫人吃饭,她儿媳妇总是要过来的,徐湘湘倒是客气的跟她问好,但是在她眼里,这位知府夫人跟她那位姐姐一样,也是个靠嘴吃饭的人,她不喜欢这种巧言令色的人。   “沈夫人,你爱吃什么,日后让我的小厨房跟你做。”老夫人笑眯眯的。   徐湘湘却道:“哪能这样啊,应该是,您去我那儿吃饭,您爱吃什么啊,我让我的小厨房跟您去做,实不相瞒,我来您这儿好几次了,您可一次没去我那儿,我大儿子问我说我去哪儿,我说去一个老菩萨家里,我大儿子非让我带您回去呢。”   关内侯夫人讶异:“哟,你这是请我去你家呢?”   徐湘湘摸摸头,“被您看出来了呀,我来您家白吃白喝好几天,总得让我请回去,否则我相公就要说我小气了。您别看我在外边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我相公可厉害了。”   对此关内侯老夫人表示怀疑,“我见过沈知府,他看起来颇为秀气文弱呀。”   徐湘湘笑了一下,“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有趣鲜活,多少年关内侯老夫人没见过这样的人了,她所见到的人,要么就是浑身透着!心思,说一句话拐三个弯,生怕被旁人抓住把柄,或者是死气沉沉,心思深沉,这个徐氏倒是可惜了,她祖父也是这样的人,浑身透着韧劲儿,鲜活的让所有人都愿意亲近他。   若她祖父在世,她哪里需要这般。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才敬佩,她寡母养大儿子,虽然有这个爵位在这儿,但是当年无数个劝她改嫁的,还有不少人趁机夺权,她也是跟她一样,到处去攀关系找路子,用尽办法,好在儿子渐渐成长,她才成了体面的侯爵老夫人。   她不讨厌徐湘湘,甚至非常欣赏她,而且这个女人确实有点旁人不知道的。   看徐湘湘从侯府离开,老夫人便把秦氏喊了过来,“宝心,下次我去沈家你同我一起去。”   秦宝茹的县主封号让给了秦宝心,但是在湖广地界上,关内侯家掌管军事,老夫人对秦氏也并未多跪舔。   秦宝心心中虽然不愿意,但是既然婆婆说了,她也只好点头。   “你也不要瞧不起旁人,这位沈知府可是双相沈家的子弟,当年三元及第的,就是方才那位徐氏,其祖父也是官至尚书。”   她被找回来的时候差点嫁给地主,是秦家给了她荣华富贵,原本她应该感激的,可是秦家却视秦宝茹为亲女儿,她这个亲女儿却当根草,明明是秦宝茹的娘毒辣心肠,换了她的身份,她娘对她也不好,小时候非打即骂,长大了要骂她换钱,可现在呢,□□却没有丝毫芥蒂。   也因为如此,她最不喜欢似秦宝茹这样个性的人,包括那位徐氏也是那样的,千伶百俐为人爱讨巧,让人生厌。   老夫人看着她道:“你成日在家足不出户,也不是一件事啊,令儿那孩子成日也没有朋友,你自己闭门不出,可是孩子不能这样啊。”   秦宝心很绝望,她也想带孩子出去,可哪里都有秦宝茹的身影,大家都喜欢秦宝茹啊。   杨泽来的时候已经六月了,刚刚下了一场暴雨,以杨泽和!和沈矜的关系,他要来,当然是住沈矜家,沈矜也义不容辞的接待他。   他们朋友一场也好几年没见了,杨泽再次看到沈矜很为他高兴,“沈兄,你如今主政一方,真是令人羡慕。”   沈矜笑道:“要说羡慕,是我羡慕你才对,这次湖广又请了你这位神探来。”   杨泽摆手,“我也没办法,李巡抚于我有知遇之恩,他有事我不可能不帮。”其实,他想了想,告诉沈矜,“天下之事,我只认一个理字。”   被沈矜这么一说,杨泽脸上露出一抹尴尬,“沈兄,你知道毛舜和我的关系,虽然她现在是皇上的妃子了,但总是不太好的,尤其是被人知道她和我的事情,于她而言不好,于我而言也不好,我已经成婚有子了,这样总是不好。再者,我有几斤几两,你也是知道的,我学问不如你和上官兄,家世贫寒,当年我是来了江陵之后,被李巡抚看中,才薄有才名,他既然找我帮忙办案,我也要帮忙才是。”   他就是这么一个人,沈矜早该了解,他想其实杨泽虽然出身贫寒,但是比他幸运很多,至少在他成长做官的过程中,帮助他的贵人很多,而他却被财狼环伺。   “好,你既然来了,今日咱俩可要不醉不归,正好,这几日我娘子酿好了新酒,咱们俩可得喝点。”   杨泽笑,“不醉不归。”   徐湘湘不太明白:“你们好友见面了,你难过什么呢?”   沈矜往她身上蹭来蹭去,跟个小奶狗似的,“湘湘姐姐,你说为何杨泽和上官睿做什么事情都无人针对他们,偏偏我做点什么就会被无限放大,其实我也很想查清风观的事情,甚至我暗地里把那个小道姑安顿了,就是在查,可是我还不能声张,否则,我肯定就要被拉入浑水,倒霉的人立马是我?你说为何会这样呢?我好难过。” 第118章 虎妈   早膳很丰盛,吃饭的人却尴尬起来,沈矜清咳了一声,“昨儿怎么就……”   他看到妻子脖子上全是红印,有些愧疚,心道自己也实在是太不怜香惜玉了。   “来,相公,尝尝这个鱼糊粉,我特意让马三家的早上去买的,汤汁格外浓稠,鱼鲊鲜美,加点油条,简直就是点睛之笔。”她把一碗汤粉推到沈矜面前。   虽然沈矜闷着脸一口气全部吃完了,但到底这碗有多鲜美,他还真的没在意。   他一贯很早出门,先去江边走走,看看长江和船来船往,再坐马车去官衙,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到现在很适应了。   常寿也每每很多感慨,“大爷,您看船只往来比咱们吴兴还密切。”   沈矜一笑,“楚国故地,自然是不一样,走吧,今日还有其余的事儿要忙,早点忙完还要早点回去。”   今日关内侯老夫人过来,说不定可以碰到关内侯世子呢。   其实常寿有一点不明白,“大爷,为何世子不直接承袭爵位呢?明明他如今已经实至名归啊。”   沈矜道:“你有所不知啊,当初世子年纪太小,爵位旁落给他的一位叔叔,但是老夫人有手段,四处疏通关系,这个世子之位才落在他身上,可侯爷还未死呢,等他死了,那时候世子才能名正言顺的袭爵。”   但虽然只有关内侯世子之位,但是世子已经靠自己出色的实力证明他着实比他那位只会纸上谈兵的叔叔要强很多,否则关内侯老夫人也不会那么有面子。   常寿感叹:“依小的看,世人都瞧不起女子,觉得女子卑弱,可女子其实不比男人差。”   “那是当然,你看你们大奶奶就胆子大,要不是她,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关内侯世子搭线呢。”地方官是不能随意和勋贵结交的,否则容易被人参一本。   看着小心谨慎的大爷,常寿暗自嘀咕:“说是这么说,那杨大人一个亳州的官来咱们江夏管事,岂不是管的太宽了。”   沈矜笑道:“你小子今日话也太多了。”   “小的是为您打抱不平,虽然说杨大人以前破案很能,可您也是破了不少奇案的,您又是江夏知府,怎么他也不该越界的,上官公子就不会这样的。”   “好了好了,你别别多话了,我自有分寸。”   因为关内侯老夫!夫人要来,阳哥儿便闹着不读书,徐湘湘坚定的摇头:“那可不成,端午才刚刚歇过,你可不能偷懒,每日早上必须要读书,下午可以放你休息会儿,但别总是想着玩儿,娘为了你可是特意推迟了你开蒙的年纪,现下你爹爹休沐还特意带你出去,可是心别野了。”   阳哥儿哀嚎一声,又亲了亲胖弟弟,这才闷闷不乐的离开。   蕴哥儿伸着胖手,嘚嘚的喊:“哥哥……”   惹的丫头们发笑。   贵妇出行,可不是说出门,套个车就走人,所以一来二去,到了下午才来,此时阳哥儿和蕴哥儿都刚刚睡了午觉醒过来,徐湘湘忙让梅香出去接人进来。   她则亲了亲俩个儿子,“见到客人要记得请安,好不好?”   阳哥儿亲了蕴哥儿的胖脸一口:“娘亲,请放心,儿子肯定会的。”   徐湘湘牵着俩个儿子在二门处等候,只见关内侯老夫人和世子夫人还带着一男童过来,徐湘湘忙笑道:“早就盼着老寿星来了,走吧,咱们先进去。”   “这是秦家的宅子吧?我记得以前还来过。”   关内侯老夫人人老成精,许多地方都清楚的很,徐湘湘笑道:“是啊,说起来我祖父和秦家关系倒还算不错,他家一听说是我们恁,也答应的很快。”   这种关系秦宝心不太清楚,以为这徐湘湘不过就是随意攀亲罢了。   进来花厅之后,阳哥儿连忙跟老夫人世子夫人问好,蕴哥儿虽然人小,也跟在哥哥身后作揖,老夫人看了很是讶异,“难怪人家说千年名门吴兴沈氏,就是不同。”   徐湘湘看了一眼进来便跟发脾气似的坐在一畔的小男孩,心下道,这位想必就是关内侯世子的儿子,脾气不小的样子。   她又着人送上茶点:“这些都是江南有名的茶点,老夫人和世子夫人尝尝。”   一共是八件糕点,通体雪白或者碧玉,极简但是却异样高雅的模样,再配上些许红茶,倒是极好喝。   年纪最小的蕴哥儿也自己拿着糕点在吃,徐湘湘便道,“阳哥儿,你吃完糕点便带着你弟弟和小客人一起去玩,好不好?”   世子夫人秦宝心有点担忧,生怕儿子不见了,老夫人倒是不以为意,“令哥儿,你随沈家少爷一起出去玩吧。”   魏令站起来,冷哼一声,这就有点不讲理了。   !  其实越是世家大族,越是礼仪周到,君不见那卢修虽然徐湘湘一直觉得他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卢修人前那叫一个礼数周到,人人称赞一声卢郎,就是赞他威仪尔德。   不管你人后如何,人前必须礼数非常周到,要么说世家大族让人倾慕,这些人把礼仪刻到骨子里了,不管背后有多少污糟,人前就是人模人样。   关内侯老夫人也觉得不妥,尤其是看到徐湘湘的眼神,压根就是有一点瞧不上的样子。   只见魏令推了他一把,“谁要和你们玩。”   阳哥儿不设防,直接跌倒在地,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秦宝心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那徐氏那般巴结她们家,这样的苦楚就该自己受着,身份不同,也得受着。   可徐湘湘却道:“你必须道歉。”   她说完对关内侯老夫人微微点头,秦宝心却怒了,徐湘湘脸色依旧未变:“做错了事情就该道歉,你无缘无故推倒人这可不对。”   阳哥儿捂着屁股喊“疼”,他指着令哥儿道:“你来我家做客,我娘做了最好的糕点,还特意买了新玩意儿,你却推倒我,你是个坏孩子。”   徐湘湘钳住魏令:“你是坏孩子吗?”   秦宝心要站起来,徐湘湘便道:“世子夫人,这是孩子们之间的事儿,若是孩子们自个儿都觉得可以随意欺负他人,那来日被更高位次的人欺负,也是理所当然了。”   她气势压人,让秦宝心都踟蹰起来,又看到老夫人示意她不要动,她便不敢动了。   这小孩子再小也是怕大人的,听徐湘湘这么一问,他立刻摇头:“令哥儿不是坏孩子。”   “那不是坏孩子,你是不是要对你推倒的人道歉?”徐湘湘看着他。   魏令声音如蚊呐一样,“对不住。”   阳哥儿一贯心大,听他说了对不起,便笑:“你道歉了,那你是好孩子,我还是把你当朋友,我爹爹跟我定做了一个大木船,我做们去划船好不好?”   划船?这对魏令的吸引力可太大了。   他从出生就没出过几次门,不像徐湘湘小时候对小婴儿阳哥儿看的很严格,但是长大了,却什么地方!方都带着他出门,阳哥儿从来不娇气,性格特别好,在哪儿都能跟大家玩成一片。   秦宝心气恼徐湘湘自作主张,但是看儿子欢呼雀跃,她想拦也拦不住。   等孩子们离开了,徐湘湘才对关内侯老夫人道:“方才我一时没忍住,您千万别见怪。”   魏老夫人豁达的很,“你做的是对的,我又如何会见怪,当年我们世子也是早年丧父,小时候调皮,我藤条都抽断了几根。”   说罢,她又看向秦宝心,“世子夫人,多有得罪了。”   好话都让你说了,秦宝心气恼,但是知道自己若是小题大做,又会沦为笑柄,似徐湘湘和秦宝茹这样的人常常笑里藏刀。   玩了一会儿,孩子们疯跑进来,魏令脸蛋也是红扑扑的,还牵着阳哥儿的手,老夫人拿着帕子替他擦汗。   徐湘湘便道:“我煮了点冰镇莲子羹,你们快来喝吧。”   阳哥儿是被考习惯了的,立刻挺起小胸膛,“娘亲,快点考我,我要喝冰镇莲子汤。”   秦宝心暗暗吐槽。   却见徐湘湘问道:“你们今日既然在屋子里划木船玩,就得跟我说一句成语。”   “刻舟求剑。”阳哥儿赶紧道。   徐湘湘竖起大拇指,然后又看了魏令,魏令脸一下通红,徐湘湘笑道:“令哥儿,我问你,今天你们虽然在地上划船,可是如果船在河上,现在天天下雨,船是不是会高啊?”   魏令点头,徐湘湘便道,“这就是一个成语,水涨船高,记住了吗?”   魏令又重复了一遍,徐湘湘才让他喝冰镇莲子。   秦宝心想,喝个莲子羹都叽叽歪歪的卖弄,魏老夫人问起阳哥儿启蒙,徐湘湘便道:“他是今年才启蒙的,但是他从三岁开始,我和他爹爹便教他把《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增广贤文》全部都学了。”   魏老夫人心中一动,不由得道:“那我们令哥儿能同阳哥儿一道学吗?” 第119章 反应太大   沈矜是状元之才,徐氏的父亲叔叔祖父也都是进士出身,若是能在这里读书也是极好,就是不知道徐湘湘答不答应。   若是旁人当然是忙不迭答应,但是徐湘湘是很在意孩子学习的,没有一口答应,只是问:“令哥儿学到哪儿了?若是和阳哥儿进度一样,我是肯定没什么意见的。”   别说什么有侯爵如何,沈矜的爹还有个虚爵呢,一年因为这个爵位还能拿点粮食呢,可那又如何。   秦宝心不忿,“我们令哥儿也是学的很不错的。”   这个不错,就不知道是有水分还是真的,徐湘湘便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让令哥儿先来,我相公先教他几天,这样再跟阳哥儿一起。”   魏老夫人是个有见识的人,她听了喜出望外,“这当然是好。”   沈矜可是神童,十八岁就中了状元,这样的人平时哪里请的来,他教导令哥儿,自然受益匪浅。   看魏老夫人的神情,徐湘湘心中了然,这许多事情一开始就答应的过快,反倒是让人不珍惜,不如设置个小障碍,或者先小小的拒绝,再答应,旁人感激之情就会更甚,这便是迂回战术。   “大奶奶,大爷回来了。”   原来是沈矜回来了,徐湘湘还未说话,阳哥儿就喜的拍手:“爹爹来了。”他兴奋的拉着魏令道:“我早上跟我爹爹说了今日跟我带弹弓的,我爹爹肯定会带回来了。”   徐湘湘先跟仆从道:“跟大爷说一声,关内侯老夫人在此,他先过来请安吧。”   虽说男女有别,但是关内侯老夫人年纪足足比沈矜大了二三十岁,倒也不必避嫌,至于秦宝心在这儿,但徐湘湘在,也不必刻意避讳。   近距离看沈矜,魏老夫人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沈矜果真是名不虚传啊,人中龙凤,他的儿子亏就亏在人家这身气质上了。   沈矜请完安后,阳哥儿便上去了,他笑道:“就知!知道你还记得,喏,爹爹可是说话算话,都带了,你和你的小兄弟一起去玩吧。”   “我还要飞飞。”阳哥儿笑。   真是拿这个儿子没办法,人家都说慈母严父,他们家却完全不同,对阳哥儿都跟自家的小伙伴一样,他举起阳哥儿,阳哥儿“咯咯咯”的笑,沈矜放下大儿子后,看到魏令也一脸羡慕,他也过来举起他,秦宝心看的一脸紧张。   魏令放下来的时候小脸红扑扑的,看起来就很高兴,徐湘湘便拉着魏令过来:“明天就过来这边和阳哥儿一起读书,好不好?”   她这么一说完,魏令下意识的看秦宝心,秦宝心则扯了扯唇,“这件事儿还得跟世子商量一下。”   徐湘湘也不勉强,又说起其他的事儿来,俩小孩儿倒是相处的很不错。晚饭徐湘湘准备的异常丰盛,阳哥儿已经能够自己动手吃饭,一举一动和他爹非常像,魏令却还要下人伺候,二人看起来实在是很不一样。   甫一吃完饭,沈矜才带着关内侯世子魏昭过来,显然这位世子已经来了许久了,只不过听说他们在吃晚膳,故而,没有直接打扰。   秦宝心看到丈夫了,才略放心。   不管怎么样,可不能让儿子过来这里,她看的出来儿子是很喜欢徐湘湘的,就跟她带儿子回娘家之后,秦宝茹也是这样讨儿子喜欢,后来闹着要去黄家做客,还好她制止了她,日后他也不记得这一茬了。   原本这样相安无事最好了,她的爹娘成了秦宝茹的爹娘,她的丈夫曾经也是秦宝茹的裙下之臣,她只有一个儿子了,她绝对不会让儿子也挣脱她。   但是关内侯家的事情,终究还是不是她说了算,这一回来,老夫人便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魏昭了,还道:“你媳妇儿不太清楚吴兴沈氏是什么样的存在,沈矜我就不说了,他的夫人确实很会教养孩子,你是不知道沈穆和令哥儿坐在一起的时候,那沈穆一看就端仪出众。才五!岁的孩子,就几乎能把人家七八岁学的东西全都会了。”   魏昭沉声道:“儿子也觉得沈矜是个可相交的人,今日我和他见面的时候,他正在写治水策,儿虽不才,但是看他写的,倒也极为佩服,确实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官,他才刚来,便知道江夏积弊在哪儿。”   老夫人含笑:“再者他是吴兴沈氏的人,同时又是科举取士,皇上所信任的人,这样的人比之那种立场太明显的要好太多了。”   比如兰家是某派,李巡抚又是另外一派,秦家呢又是一派,亲近谁也不好,难得沈矜立场不鲜明,这样的人倒是好亲近。   妻子说起来倒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眼界太有限了。   魏老夫人便道:“可我也不能跟着你们一辈子,我年轻的时候好强,落下一身病痛,如今也不过是强忍着,熬死你叔父,你便是名正言顺的关内侯了,咱们家就再也不用受任何人掣肘,我也就放心了。你媳妇儿她的性格就那样了,可令哥儿却不能跟她一样,成日里畏缩,这样养个儿子跟养姑娘似的,又有什么用。”   “您说的是,儿子回去也跟她说一声。”魏昭道。   因为这些年秦宝心跟□□关系也一般,魏昭虽然尊重这个发妻,但也知道秦宝心影响不了什么,若是秦宝心见识不多,却又阻拦,还请□□的人过府参与,他还得准备准备,可是秦宝心轻易不会带儿子回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给了她好几年的时间,不动声色的看她如何教导儿子,其结果都令他非常失望,即便没有沈夫人这神来一笔,他也会考虑为儿子延请名师,逐渐拜托妇人之手,可以说这件事情既是偶然,也是必然。   可他没有料到秦宝心的反应却如此之大。 第120章 警告徐湘湘   “夫人,沈矜可是三元及第的状元,能去他家求学可是很不容易的,沈家又是名门大族,令哥儿和他们家往来是很好的事情。”魏昭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反对。   秦宝心想自己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再一次的发生了,她轻摇臻首,“令哥儿在家自然会请先生教导,何苦去他家,若是那沈矜的儿子想来,也该来我们家才是啊。”说完,她又对魏昭道,“世子,你久在外面,可能不知道沈矜的夫人是个极擅长钻营的,谁知道她如此苦心接近咱们是为了什么?咱们湖广历来文人就多,官学多的是饱学之士,如何还要去她家?”   魏昭冷笑:“妇人之见,你是能找到饱学之士,但是湖广能够二十多岁就任堂官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徐庶,此人便是沈夫人的亲祖父。”   他其实是有点后悔的,尤其是在婚事上,总以为王府培养出秦宝茹那样的姑娘,想必对自己亲生的女儿应该会教养的更好,哪里知道如此小家子气啊。   他话音刚落,便见秦宝心道:“世子,这个事儿我不同意,令哥儿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看着他被人管束。”   夫妻二人僵持不下。   而沈矜倒是不担心,他高兴的跟徐湘湘说:“关内侯世子是个极明白的好人,我跟他说了治水之策,他也是十分支持的。”   只要让沈矜和关内侯世子搭上线,这事儿就成功一大半儿了。   至于魏令来不来就是他的事情,能来,那就多一个筹码,不来,也罢了。   那关内侯老夫人是个好人,可以相交,日后还是可以多往来的。   倒是晚上让她们高兴的是苏卿怜来了,她见到徐湘湘便松了一口气,徐湘湘则道:“你怎地来的如此晚?我都差点以为你不来了。”   苏卿怜擦擦汗,“表姐,不是我来的晚,是我中途有事绊住了脚,我沿途帮人破了个案子才过来的。”   徐湘湘对案子倒是没什么好奇的,只是不怀好意的笑道:“不知道你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艳遇?”   苏卿怜脸红了一下,“表姐你是越发爱开玩笑了。”   “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看她的样子倒是像有点情况。   一回来,苏卿怜闲不住,便要求去有司衙门任职,沈矜为了保持公平,便请了湖广的仵作过来跟苏卿怜打擂台,苏卿怜倒也不怕。   只是她一个女人要做仵作衙差,颇让湖广的女人!人们惊讶。   关内侯老夫人还专门请徐湘湘带着苏卿怜过去说话,徐湘湘心道,年纪大了就是爱凑热闹,她倒是带着苏卿怜去了,去之前跟苏卿怜说了一下湖广的关系网,苏卿怜叹道,“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表姐,你放心,我是不会乱说话的。”   跟关内侯老夫人见面的时候,徐湘湘压根不提起什么让魏令去念书的事情,只当没有这件事情发生,照样只是跟老夫人嘻嘻哈哈。   魏老夫人拉着苏卿怜上下打量,“你这模样可不像是仵作,生的太柔弱太漂亮,倒像是个江南雨巷的姑娘。”   可不是吗?苏卿怜生的是那种柔弱的漂亮,一看就是雾蒙蒙的,让人呵护。但是现在的她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她现在最不愿意的就是旁人夸她的容貌。   她看了徐湘湘一眼:“老夫人实在是过奖了,我喜欢做仵作,喜欢追查案件,如今我骑马射箭样样都会了,但是就是常常被外表连累,大家看着我就觉得我仿佛要人保护似的。”   魏老夫人桂姜之性,老而弥辣,她看的出来苏卿怜虽然言必称徐湘湘为表姐,但是看起来明显就是下属对上峰的模样,倒是有趣。   “老夫人,其实我表姐也问过我说成婚一事,但是我以前过的太过糟糕,现在想为自己活。”苏卿怜不愿意让旁人认为徐湘湘仅仅是利用她,或者不操心她的终身大事,所以自己说了出来。   因为她很清楚徐湘湘的为人,关于她的过去,她都不会跟旁人提的,这就是菩萨心肠。   魏老夫人正欲说话,又看到秦宝心过来了,徐湘湘忙起来行礼,苏卿怜也连忙跟着行礼。秦宝心看着徐湘湘身畔站着的妩媚的女人,一下全明白过来了。   原来这才是她真正目的,送她的表妹过来,日后同她分庭抗礼,反正老夫人也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王府也对她漠视,日后这侯府说不准是谁说了算呢。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宝心一来,气氛好像就变得冷淡起来,魏老夫人也没好意思再问,徐湘湘便道:“我们就不多留了,我表妹过会子好有事,这天儿眼见又要下雨了,我们先回去吧。”   魏老夫人笑道:“好,日后再找你来说话。”   其实每次徐湘湘来,她真的都挺高兴的,她的儿媳妇既不会逗趣也不会说笑话,连哄她也不会,成日闷坐着,她不来倒也罢了,每次她让令哥儿过来不到半个时辰她就会追过!过来,好像她这个做祖母的会害了自己的孙儿一样。   婆母的不高兴,秦宝心心中很清楚,只是她也知道她就是做不来那样的事情,就算做了,也会沦为笑柄。   但是每次徐湘湘一来,婆婆对她的厌恶就会加深一层,她势必要找那位好好谈谈了。   苏卿怜做仵作的路很是顺利,一来是湖广女性地位极高,许多家中当家做主的都是女人,二来苏卿怜确实出色,尤其是验尸能力,强过不少人,她公开赢了之后,便很顺利。   苏卿怜的事情过后,徐湘湘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秦宝心,她过来时也没有下帖子,不知道是不想让人知道还是怎么样。   但徐湘湘还是挺热情的迎了她进来,秦宝心道:“沈夫人,我有话跟你说,不知道你能否屏退左右?”   她想知道她有什么话要说,等人走光了之后,秦宝心才道:“我是个直性子的人,所以有些话就直说了,沈夫人,我知道你和我们老太太要好,只是我们老太太身体不是太好,你一来,她倒是要专门招待你,每每你走过,都要找府里的大夫来看,所以我是来拜托你……”   秦宝心呷了一口茶,“是啊,我婆婆就是这样的人,即便自己心中不快,也会忍住的,当然了,不知者不怪,你不清楚,我肯定是要跟你说清楚的,否则,到时候我婆婆要是如何了,你被责罚了,我肯定是看不过去的。”   她说完,又笑道:“沈夫人刚来湖广,些许规矩也许不清楚,我不是个好事者,但是既然知道了,肯定要跟您说的。”   “您客气了。”徐湘湘笑道。   她现在才知道这个世子夫人原来就是个草包,半点用处都没有,自己嫉妒她和关内侯老夫人关系好,不敢对关内侯老夫人表示不满,倒是上门来让自己主动断了关系,就因为不想自己上们,居然还诅咒自己婆婆疾病缠身。   秦宝心心道,这个徐氏倒是识趣,识趣就好。   刚这么想,就见徐湘湘仔细道:“也不知道老夫人得的是什么病,她老人家正是享福的时候,有病可得好好医呀,我倒是认得一个妇科圣手,你要是不嫌弃,我过几日送过去?”   “哦,不必了。你是不知道呀,我们世子是个很有孝心的,不知道请了多少名医去看呢。”   扯谎都不会扯。   徐湘湘笑道:“好,我这些日子就不上门了,待日后中秋总是会相见的,到时候再问问老夫人吧,我来江夏,认得的人不多,难得和老夫人这样的人好,所以总想她老人家长命百岁。”   秦宝心尴尬一笑,又欲起身要走。   正好苏卿怜回来了,她看到秦宝心行了礼之后便开始讲自己的见闻,“今日也奇怪,有个妇人失足落水,她男人哭的那叫一个伤心,那叫一个感天动地,你猜怎么着,这妇人就是他自己推入河里的,骗人也不会骗,现在我们已经抓到牢里去了。”   徐湘湘戏谑一笑:“看来这个男人原本是想妻子死了,还要装自己深情,却没想到说谎都让人拆穿,真是打脸呀。”   苏卿怜摊手,“可不是吗?他这是太爱为自己立牌坊了,还是个举人呢,也不知道书读的哪里去了。自以为是的聪明罢了,结果一来报案就被我们拆穿了,真是自讨苦吃。”   “夫妻不和,实在不成便和离罢了,何苦害人。”徐湘湘也喟叹,“又自作聪明撒谎,自以为是。”   苏卿怜看了看外边雨停了,遂道:“世子夫人,雨停了,我送你出门吧。”   秦宝心强笑谢过,苏卿怜跟她一起出去,挎着刀,看起来精神抖擞,秦宝心看向她:“要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嫁人正经。”   她的话苏卿怜不敢反驳,便笑道:“实不相瞒,我原本是嫁过人的,跟人家做小,后来卷入一场案子里,被沈知府夫妻所救,现在自立女户,我觉得我现在也挺好的,也许有一天我会嫁人,但绝对不是我该嫁人了才嫁,而是我想嫁的时候再嫁。”   “是吗?那你身世还挺坎坷。”秦宝心没想过苏卿怜这般说。   苏卿怜笑笑,丝毫不在意,“是啊,小时候家里穷被卖了,但所幸遇到的都是好人,你看我现在不就挺好的吗?”   秦宝心若有所思。 第121章 钓到大鱼出来   “水都浸湿了衣服下摆了,娘子,你替我寻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哦,对了,再多拿一套出来给杨兄。”沈矜鞋袜都湿透了。   徐湘湘忙找了一套衣衫帮他换上,沈矜换上干衣服之后,整个人才舒了一口气,“这雨下的越发大了,还好昨儿去在江边守了一宿也无事。”   因为有关内侯世子的帮衬,王成也派了兵过来,用泥沙袋把早已勘察的缺口堵住之后,江夏才不会被淹水,沈矜自然是最辛苦的。   沈矜却道:“你再让人送一套衣衫给杨兄吧。”   “哦,我差点忘记了。”她着汀兰选了一套干净的衣服送过去。   她坐在美人榻上,轻摇着扇子,“我听闻这个案子牵扯的人是越来越多了,现在李巡抚有意想停下都停不了了。”   沈矜笑而不语,但见徐湘湘又追问几句,他才道,“确实是如此,你消息倒是灵通,不过,这也许是兰家和当地豪强联手给李巡抚下的套,你是不知道啊,那道观的事儿水太深了,兰家看起来好似一直阻挡李巡抚办案,但其实是巴不得李巡抚查的,这查来查去的,后边可能扯出自己的同党,到底为时已晚。杨兄是个认死理的,他不会讲任何情面,所以这事儿归根结底损失的还是皇上的利益。”   这还真的是打老鼠伤了玉瓶儿,想抓坏人,却把自己同党抓出来,可不就是这样吗?   他站了起来,“杨兄纵然聪明非常,但这个结果却不一定是皇上要看到的,他这样的人,要让他到最合适的位置才好。”   徐湘湘叹气:“如今倒也没什么正义公平,全是党同伐异,现如今,咱们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理想抱负都是等自己位极人臣,说一不二才都只能慢慢实施,尚且都不能直接迅速要做,君不见屈原官至三闾大夫,尚且无法改革楚国弊病了,更何况是沈矜这个四品官。   “大奶奶饭摆好了。”   丫头前来回话,请她们过去吃饭。   徐湘湘便笑:“让阳哥儿过来吧,蕴哥儿在我这儿倒好,阳哥儿这些日子也难为他了,天天还得读书。”   正说着,见外边递了帖子进来,沈矜好奇:“这么个大雨天,谁跟你下帖子啊?”   “我也不清楚。”徐湘湘打开一看,赫然写的是苏卿怜的名字,遂笑:!:“倒不是给我的,而是给苏表妹的,罢了让他们送过去吧。”   她跟沈矜道:“自从那次关内侯世子夫人来了之后,便同卿怜有了往来,她同我实在是不算合的来,如今倒也好,和卿怜往来于她而言倒是福气。”   这位世子夫人的事情,沈矜也听闻不少,他摸摸鼻子:“你们女人的事儿我就不掺和了。”他知道妻子大概是有点看不上这位世子夫人。徐湘湘摆手,“好了好了,去吃饭吧。”   杨泽刚换上干衣服,沈家又送来饭菜,他一边吃着,一边又想着今日李巡抚跟他说的话,李巡抚是想让他不要再查下去了,可是答案都已经呼之欲出了,为何就不说了?他查案为的是自己的那片心。   他慢慢把饭吃完,在沈家这里他被照顾的极好,但是沈兄的变化他也能很清楚的知道。   以前的沈矜虽然性格冷淡了些,但是是个极热心的人,但是现在却颇有些官本位的想法,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是自己做不来罢了,听上官睿提起沈兄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几乎每一件都是那么的惊心动魄,以前他总觉得意志坚定的人不会受其改变,现在看来也未必。   “大人,小的帮您把碗盘端出去吧。”   他的长随轻手轻脚的帮他处理,他是杨泽妻子娘家的陪嫁人,杨家家境贫寒,和亳州首富之家毫不能比,也因为如此,杨家所用的下人几乎都是他的妻子陪嫁的人。   杨泽笑了一下,又陷入沉思,此时,李巡抚却到了,杨泽愣了一下,连忙起身。   李巡抚抚须,“杨泽啊,我冒雨前来,就是为了找你有事啊。”   “您想说的之前已经跟我说了,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杨泽昂起头来,他相信的永远都是真理。   李巡抚叹了一口气:“可那是丁太傅啊,他是皇上的老师,几乎是朝堂上最支持皇上的人了,他拿的那些钱也是去笼络人才的,你要知道,皇上之所以还能和世家能够对抗,靠的就是丁太傅笼络的这些人,你要是把丁太傅拉下马了,皇上可就全完了,还望你以大局为重。”   杨泽再也没想到丁太傅的银钱居然是用到这个上边,他指着远处,不忍道:“李巡抚,那可是百姓的一年的收成啊!”   “可没有君,就没有他们稳定的生活。”李巡抚!厉声道。   民脂民膏也不是这么用的,制衡不了朝堂,不是皇上自己的问题吗?关百姓什么事情。   “这是谬论。”杨泽愤怒。   李巡抚却放声笑道,“你还年轻,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世家为何能够一直伫立许久,他们有府兵,有田庄,垄断了所有的书,按三六九等级划分人,即便你已经是科举出仕,要出头仍旧不容易,可世家呢?杨泽,你不提旁人,就说你这位同窗沈矜,他才二十三岁,便已经任正四品的官员了,还是在湖广首府这样的地方,如果他不是沈家人,这些好处凭什么轮得到他。”   “三元及第,寒暑不辍,不仅仅是学业,您看江夏历年都是水患严重,可今年却比去年水位都低,这完全是他做的,可他却从未贪过老百姓一文钱,李大人,您是我的授业恩师,当年我从全州到江陵办案,一下名扬天下,这些都离不开您的帮助,可是丁太傅这件事情,我真的不能退让。”   这要多心大,才能说什么克扣百姓民脂民膏是为了朝堂稳,为了自己的权利就能让搜刮民脂民膏,日后就能更顺理成章。   李巡抚冷笑:“杨泽,你这样的寒门子弟要出头何其难,我正是因为自己的境遇,才选择帮你一把,可到了这个时候,你不能帮着世家啊。”   这是诡辩,杨泽很清楚,他依旧道:“李大人,这件事情我会继续揭开的。”   却没想到兰家都是装的,伪装堙灭证据,或者伪装证人,事实上,清风观的这笔银钱全部都是运送到丁太傅家的,而丁太傅也压根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皇上,为了保护皇权。   他真是悔不当初啊,中了旁人的圈套。   很快清风观失火一案受审,杨泽在衙门公开说出丁太傅之后,所有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  因为丁太傅正是因为清廉闻名,曾经有人去丁太傅家做客,知道他穿的衣服都有补丁,这样的人如何会搜刮民脂民膏,实在是令人错愕。   但是杨泽从来都是有理有据,不会带着任何私仇,此案是由兰总督审理,李巡抚作副,案件审判当下便把结案结果送到了大理寺,并且上报给皇上。   兰二夫人邀请众人去蓉园赏花,这个时候赏什么花呀,徐湘湘穿了一身浅绿色的纱袍,戴了两串珍珠项链,脸上倒也没有浓妆艳抹,只化了淡淡的妆容,但随着她起身,见其风华。   “相公,我就去蓉园了,你在家多休息。”   沈矜不高兴道:“你怎么不推掉算了,虽然丁太傅不对,但是兰家做那一场大戏,也是煞费苦心,这日后湖广从此便成了她们的囊中之物了。”   李巡抚大败,势力也削减了不少,日后恐怕无暇再去辖制兰家,那么兰家就会更肆无忌惮,这科举一事可见一斑,寒门士子的名额减少了好些了,世家却顺流而上。   她坐在他的身旁,“这一扯倒是扯出无数皇上党羽了,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嘉德帝倒是真的生气,前朝的事情,毛舜固然不是很清楚,但是杨泽破案这事直指丁太傅,让她有几分害怕。   她怕杨泽会出事,别看现在没有理会杨泽,可日后不一定不会。   “昭仪娘娘,杨通判的事儿您可千万别牵扯其中。”   这是她的心腹阿芙,救过她的一命,若非是阿芙,她早被人害了,她现在是后宫唯一生过皇子的,谁都想抢了她的皇儿过去,日后好顺理成章的做太后。   毛舜点头:“我省得,其实没人会伤害杨通判的,若他不在了,那才会出事。”一个全天下闻名的正直寒门领袖,谁敢随意伤害。   阿芙笑道:“既然这样,奴婢就放心了。”   至于旁的,毛舜却不作他想了,世家或者寒门上位,也总是要皇帝的,不是吗? 第122章 气晕了   蓉园和酷热的江夏府仿佛都不在一个时代,外边热的人心发慌,蓉园的参天大树,习习凉风,让人舒适万分。   秦宝茹抚着肚子,称赞兰二夫人:“我来这里这么久了也没有发现这个地方,到底二夫人慧眼如炬,居然发现这么个好地方。”   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穿着蜜合色的纱衣,头上戴着几朵素雅的小花,在夏日中看起来十分清爽,秦宝茹不愧是最懂得展示自己的人。   李夫人站在徐湘湘旁边,她再也没有以前那样同兰二夫人针锋相对的勇气了,人看起来也谦和不少,跟阳哥儿问起阳哥儿来,状似关心。   其实现在徐湘湘才知道,原来李夫人其实也是个苦命人,她虽然是李巡抚的继室,但同是也是李巡抚的小姨子,原本有一门极好的亲事,但是因为她姐姐在死前强烈要求把她嫁过来,她才嫁了一个比他大十几岁的男人。   且李巡抚的儿子女儿们和她都不算亲近,甚至还很不好,她也没有孩子,现在李巡抚如同秋后之蚂蚱,办砸了事情,日后还不知道如何呢。   正想着,又听到秦宝茹问兰二夫人:“怎么不见王夫人过来,这些日子我身子越发大了,倒是没空去看她。”   兰二夫人捂嘴一笑,“她也有了身子,如今正养胎,自然过不来。”   诸女眷都纷纷恭喜兰二夫人,兰二夫人笑着对她们道:“你们的恭喜放在心里就是,她如今还未曾满三个月呢。”   她说完,又看了徐湘湘一眼,“沈夫人,我们总督说这次江夏平静多亏沈知府,如今咱们江夏府谁不羡慕你呀。”   有才干也就罢了,还英俊非凡,重点是还十分专一,这也太罕见了。   徐湘湘不明白她为何扯到自己身上,但是她既然这般说,她也不矫情:“他才初来,不认真些,祸害的还不都是百姓。”   兰二夫人点头应是。   走了一段路,兰二夫人便让诸人自由活动了,徐湘湘饶有兴致的提着花篮,让丫头们帮忙摘花,错眼不见的便看到了秦宝心。   她虽然也来了,但是没什么存在感,以至于徐湘湘都没发现她,见她站在自己身畔,她以为她有何事要跟她说呢。   却见秦宝心歪着头看她,看的她有点发毛了,忍不住道:“世子夫人,您找我有事吗?”   !  秦宝心笑了一下,“沈夫人,我想问你,我家令哥儿能不能去你家附学?”   以前她不是拒绝了吗?怎么现在又要来,徐湘湘不解,但没有问出来,这次沈矜能够这么顺利的把水患治好,还多亏了关内侯世子帮忙呢。   她笑道:“自然可以,你们择日送过来便是。”   “好,那就好。”秦宝心尴尬扯唇,这些日子她和苏卿怜几乎是一见如故,二人的命运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有点相像的,都是小时候经历坎坷,人嘛,这种痛苦也是要对比的,她以前觉得自己是经历坎坷,最不幸的,可是苏卿怜比她更可怜。   被家人卖入贱籍,成了下九流,好不容易成了亲,大夫人强迫她,老爷还死了,她还被刑部大理寺轮番拷打,但是她从来没有屈服,反而靠自己,最终得了良籍,还成了哪里都备受瞩目的女仵作和女捕头。   在苏卿怜的嘴里,和她看到的徐湘湘似乎完全不是同一个人,徐湘湘在苏卿怜眼中,似乎是个菩萨一般的人物。   她想在徐湘湘的影响之下,连苏卿怜都能够独立自主,更何况是她?   人总是向往比自己更强大的事物或人,也许,现在徐湘湘的地位没有她高,但是沈矜如此才干,日后指不定还要封相入阁,这谁又说的准呢!   秦宝茹隔的远远的看到秦宝心在跟徐湘湘说话,她眼神眯了眯,她的贴身丫头道:“您还说她是个老实的,依奴婢看,她也不怎么老实。”   “是啊,她若老实,如何会让父王母妃把我的县主之位夺了给她。”秦宝茹原本对这个从远处回来的妹妹很是愧疚,毕竟自己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她想对她好,但是事以愿违,即便她再好,该被剥夺的还是被剥夺,且她对秦宝心的好,她也视作理所当然,甚至反口咬她,连她的未婚夫也抢了,既然如此,她就不会那么客气了。   当年,她的未婚夫几乎人人都知道是关内侯世子,秦宝心要成亲,找再高官,再有权利的人她也不会说什么,怎么就偏偏找到魏昭,这不是故意为之吗?   “也不知道二姑娘想做什么。”   秦宝茹冷笑,“她想做什么都好,别打我的主意就成,只是我若不先发制人,恐怕她又得想阴招了,你别忘记了,营缮郎的位置就要换了,万一不是大爷担任,那我在族里还如何能说的上话。”   !  自从蓉园回来之后,关内侯世子亲自送了儿子过来,沈矜当场考较了魏令的功课,教了他三天,才跟阳哥儿一道读书。   自此,俩家往来也频繁许多,中秋节的时候,魏老夫人还特意差人请他们过去过节。   徐湘湘和沈矜知道她老人家是好意,可中秋都是跟自己家人一起过的,哪里有去旁人家的道理,徐湘湘亲自做了精美的月饼差人送过去,魏家也回了很精美礼,俩家倒是有些通家之好的意思了。   她觉得如果不是儿媳妇自作主张,俩家保管关系十分好。即便后来儿媳妇对徐氏示好,恐怕徐氏也心有戚戚焉吧,秦宝心不敢多言。   还未等到晚上赏月,便先来了一个客人,此人正是徐湘湘的堂妹秀莲,她亲自送月饼过来的,当然了,她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徐湘湘是清楚的很。   “大姐姐,我刚生完老二,刚坐完月子,知晓姐夫来这里任职,便特意去买了月饼过来看你们。”   徐湘湘让下人收下,便随口问了问她的境况,徐秀莲就等着她问了,高兴道:“我诞下了一个七斤重的男胎,我家公婆喜的跟什么似的,跟我送了一条船,你是不知道啊,这一条船一来一回赚的这个数呢。”   这陆氏虽然于旁的地方不一定好,但是行商却是一流,她没靠娘家都能日进斗金,这也是为何沈矜压根不缺钱花的原因。   好几条船?徐秀莲再打量了一下徐湘湘,酸溜溜的道:“说到底还是祖父最疼姐姐,跟姐姐选了这么一桩好亲事。”   居然还这么说,当年徐湘湘可没忘记她娘和她是怎么催她成婚的,生怕她拦在前边了,甚至于几天就差人写一封信说她年纪大如何。   “祖父虽说疼我,难道不疼你了,你的嫁妆可是当年祖父亲自给你爹娘的。”当年二婶白氏就有点不喜欢女儿,被祖父看出来了,特别给了一份嫁妆,不让旁人动,专门给徐秀莲的。   提起这个徐秀莲讪笑:“!“是这样的,上次因为发大水,百日宴也没来的及办,现在我是来补百日宴的。”   原来是这样,徐湘湘笑道:“成,你放心,我肯定会去的。”   听说徐湘湘会来,徐秀莲才松了一口气,她是从安陆嫁到江夏的,娘家人离的不算近不说,她爹旧疾复发,恐怕日后还能否在官位上混都不尚未可知,亲弟弟到现在也只是个秀才,她对这个堂姐是既嫉妒,但是又不得不攀附的心理。   徐湘湘当然了解她这样的心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祖父就更喜欢她,那时候秀莲就嫉妒,可嫉妒没用啊,如果她只是一个什么都不做,仅仅靠着男人来改变自己阶层的,恐怕沈矜今日升迁也没这么顺利,这并非夸大。   他伸了个懒腰:“我才知道你们家姑娘其实也不都是你这样的。”   要是让他娶徐秀莲,恐怕他也不会干,就是逼他他也不大会娶。   徐湘湘笑道:“所以你娶我的时候,其实也不是因为沈珏的关系和沈家的逼迫,对不对?”   沈矜脸一红,“那还是因为湘湘姐姐好。”   就徐湘湘来的时候,还看到了秦宝茹也在此帮忙迎客,虽然她大着肚子,但是丝毫不懈怠,看的出来徐秀莲对秦宝茹也是很信服的样子。   黄家倒是对徐湘湘很礼遇,专门准备了一间屋子供她休息,秦宝茹因为大着肚子,也不能久站,二人分在了一起。   她进来的时候抚弄了一下肚子,看着徐湘湘,遂笑道:“我是再也没想到我们俩居然再次重逢因为在江夏。”   这是来叙旧的?   徐湘湘笑道:“我也没想到啊。”   “那时候我以为你回了江陵,我们再也不能见面了,毕竟你祖父可是犯了大事啊。”秦宝茹幸灾乐祸的笑道。   徐湘湘挑眉:“我以为你如今变的好了些,没成想还是这样啊,其实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不是秦王妃的女儿。”   “你……”秦宝茹站起来指着她,气的手指发抖,居然晕了过去。 第123章 以退为进   秦宝茹的这一晕,让事态眼看就严重起来,秦宝茹的贴身丫头立马把人扶了出去,好好的一场满日宴,倒是闹的不甚愉快,徐湘湘因为牵涉其中,更是被推到了风暴眼,几乎让她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徐湘湘本人倒是挺淡定的,从她专门进来找自己说话,故意挑衅自己仿佛就已经设置好了圈套了,即便她什么也没说,也可能会这样。   她在这儿的时候,黄家人倒是不敢说什么,毕竟是知府夫人,又年轻气盛,生怕闹了,让人家给小鞋穿。但她一走,大家就叽喳起来,徐秀莲的丈夫更是对她道:“你说现在可怎么办?大嫂子在咱们家晕倒了,咱们找谁算账去啊?”   本来他们现在就是靠本家吃饭的人,最大的靠山就是来自本家,现在若是族里追究,他们也不好交代呀。   徐秀莲愤恨道:“我就知道她是不会真的跟我给面子的,以前她俩关系就不好,现在都早已成家了,何必如此闹的不愉快。”她本来对这个堂姐纯粹是有点羡慕嫉妒,平日里也会比比,但是真的没什么坏心,还准备长久往来的,没想到她居然这样。   以前在京师的时候,她这位堂姐就是个祸头子,但是祖父偏偏最喜欢她,她永远都压自己一天,比自己在外边表现的端庄,熟稔礼仪,出口成章,她是有心无力,可为何她不能为了自己忍忍呢?   “好了好了,你也少说几句。”黄檐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群,很怕旁人把话听了过去。   黄檐是商人,心里再不悦,面子上也做的好看,徐湘湘到家了之后他还专门送了满月礼过来,可谓是周到非常。   但即便如此,徐湘湘也料定秦宝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只是这么欺负她,好像还真的有点看不起她呢。   她回来之后,便气呼呼的跟沈矜说了这件事,“真是的,她自己讽刺我在先,我只不过是随口回击了一句,她就晕过去了,你看吧,到时候三人成虎,说我逼迫孕妇,反正这个罪名我是背定了。”   沈矜抚了抚她的脸,觉得有几分棘手:“所以,她这么刺激你的目的是为何?就为了演戏,也!也不尽然吧,若是兰家的事情,肯定也不会污蔑你,定然是甩锅在我身上。”   “相公,我看是她自己想多得到什么装可怜罢了,这种招数用的太烂了,我见过后院一个姨娘本身孩子快保不住了,便装是受宠的姨娘推的她流产的,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她用出来,必然是有意的,我心里清楚的很,只是我不清楚她到底是为了什么罢了。”   沈矜听的瞠目结舌,“还有这样的事情呢?我都不敢惹你们女人了。”   徐湘湘没好气道:“这也不算什么,是你自己见识短,还好你识相不纳妾,否则后宅也会如此的。”那些妾们可能不敢害太太,毕竟正妻和妾本质有区别,但是妾和妾之间的斗争也实属激烈啊。   得知秦宝茹晕过去了,秦王妃马上就赶到了,她一来,黄家的人不敢担责,连忙说是因为秦宝茹被沈知府夫人气的。   她的丫头杜鹃道:“本来沈知府的夫人就同咱们大奶奶小时候就不睦,现下她是知府夫人,大奶奶也惹不得她,倒是她说什么假千金什么的让大奶奶生气,大奶奶气的也不是身份,而是秦王府的颜面,您想想,百姓们若是把这件事情当做茶余饭后的事情讨论,咱们王府在此地又有什么威信而言。大奶奶曾经好几次跟我说,她是假千金不要紧,只要能够孝顺父王母妃就成,但是若外边的人拿这个说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好欺负,什么人都能说一嘴呢。”   以秦王妃对秦宝茹的了解,她倒是真的这么想的。   记得她小时候,老秦王还在,皇上看不惯异姓王拥兵,明里暗里也是打压过的,而她的宝茹在皇宫内读书,她拼命读书,就是为了压过那些所谓的公主郡主,只要旁人说秦王半点不好,她就会冲上去找人理论。   她可不像回来的宝心,什么好处都要,□□有什么事情的时候比谁都躲得快。   “先请大夫看吧。”   她带的府医过来看了看,又看了秦王妃一眼,“还好,只是气急攻心,小人开几幅保胎药就好了。”   秦王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秦宝茹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醒过来,她迷糊道:“母妃,您怎么在这儿?”   她又捂了捂自己的肚子,紧紧的扣住自己的肚子,“孩子方才踢了我一脚。”   “你呀,日后可别出门了,就在家里好好养胎。”秦王妃苦口婆心道,她想了想又道,“宝茹,你放心,徐氏那个贱蹄子我会帮你收拾好的,日后看她还敢不敢点你的眼。”   却见秦宝茹紧紧拉住秦王妃的手,“母妃,千万不要,沈矜是双相沈家的人,他又懂得拉拢关系,才刚来就和关内侯世子把关系打的那么好,紧接着,又四处宣扬自己会治水如何,一个外地人,踩着咱们本地人上,这样的人可得罪不起啊。况且……”   秦王妃摇头:“可这不是苦了你了吗?”   秦宝茹故作坚强,“母妃,女儿一点都不苦,咱们母女这一辈子能做母女有那么深的缘分,女儿真是感激的很,况且只不过受点排揎而已,倒也算不得什么。既然女儿肚子无事,此事就算了吧。”   她的女儿原本是个多么争强好胜的性子啊,现在却这般忍辱负重,这口气秦王妃忍不了啊。   但是秦宝茹依旧道:“母妃,罢了,这也不过是口舌之争罢了,闹大了,也许徐氏会受到惩罚,但是我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她再怎么样也是江夏知府的夫人啊。”   说到底还是因为秦宝茹的身份,若是她是名正言顺的县主,或者说是□□真正的闺女,那还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   当年,她紧紧握住秦宝茹的手,“当年要是你们俩都封县主就好了。”当初为了亲女儿,便没给养女这个待遇。   但换来的是什么,为秦王世子出力的人只有秦宝!宝茹,却不见秦宝心的身影,理论上来说秦宝心嫁的更好,魏昭几乎就是湖广家世最好,才干最强的青年了,嫁到这样的人家,秦宝心居然跟那些小官女儿嫁入勋贵人家一样,跟个附庸似的,半点力都不为家里人出,尤其是现在关内侯和秦王名为亲家,其实这几年更渐行渐远了。   秦宝茹听到这话,忙道,“母妃,您千万不要这么说,若是被旁人听到传入妹妹的耳朵里,她又会如何作想呢。她现下在关内侯府好好的,若是因为您的话让她有了芥蒂,日后关内侯府和咱们府上不睦,又该如何是好?”   听到这些话,秦王妃十分感慨,“你呀,总是这么喜欢为人着想,其实这些年关内侯府原本就和我们王府关系远了许多,若是当年你嫁过去,肯定不会是这样的。”   她们真的是选错了人,选了一个对□□一点感情都没有的秦宝心,原本以为给了她身份,把最好的给她,她也同样的对□□的人多一点真心,没想到秦宝心是真的无心,甚至于她和沈矜这个新来的知府交好,也不愿意亲近自己的娘家。   她说完,又跟秦王妃道:“这天色已经晚了,母妃怕是匆匆而来,我让杜鹃去准备几种母妃爱吃的,今儿女儿陪母妃用膳。”   果然杜鹃去了一会儿,便上了几道菜,都是秦王妃爱吃的,秦王妃称赞她道:“还是你有孝心,这么些年,还记得我好这一口。”   “女儿如何会不记得,当年陪母妃回娘家,母妃吃的可欢喜了,女儿便暗自记在心中。”秦宝茹的表情很怀念,那个时候,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县主,秦王的女儿。   又说秦王妃探完病,又陪秦宝茹用膳后才走,秦王妃走了之后,杜鹃和秦宝茹对视一眼,“大奶奶,您方才为何不提大爷的差事?万一王妃只顾着伤心,却不顾您,这可如何是好?”   她说了,反而落了个下乘,不说,反而让秦王妃弥补的更多。 第124章 龌蹉人想龌蹉事   说来也奇怪,秦王妃居然没有找徐湘湘的麻烦,原本徐湘湘还以为秦王妃会特意寻她的不是,虽然藩王现在没什么实权,但是人家爵位高,想教训还是能够教训的了的。   不过,秦宝茹的相公那位营缮郎又升了一个位置,倒是引起了徐湘湘的注意。   沈矜口中也不乏羡慕道:“船舶司可是个极好的去处,这秦王府也真是厉害。”   徐湘湘竖起大拇指,“我算是知道为何那日秦宝茹突然发疯了,人家就等着我说那句话呢,这不,补偿都到了。不管秦王日后如何,她们黄家的油水反正是能够捞到了。”   “你不该找她报复吗?这可不像你的个性啊。”沈矜好笑的看着妻子。   徐湘湘却道:“我现在送上门去,就是众矢之的了,我又不傻,不过呢,机会总是有的,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根本就不怕。”   夫妻二人正调笑,说白了,徐湘湘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或者说当下不解决的原因是因为秦宝茹很知道分寸,几乎从那日开始,她就主动提是自己晕倒的,虽然她利用了她,但是没有做的过分,徐湘湘此时若是不依不饶的报复下去,才会让人对她印象更差,还容易几个帐一起算,得不偿失。   “大奶奶,世子夫人来了。”   秦宝心来了,徐湘湘对沈矜道:“你去书房吧,免得在这儿,女眷们都不好来了。”   沈矜叹了一口气:“想跟你多处处都不成,今日我原本想——”   “想什么都不成,你还是先去书房吧。”水患过了之后,江夏府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此处原本就建的不错,地理位置又好,几乎不需要费什么功夫便成,沈矜也难得能够松快几天。   秦宝心今日穿着一身墨绿色的褙子来的,显得她皮肤越发雪白,和秦王妃倒是很像,徐湘湘笑道:“世子夫人是有事过来不成?”   “不,我是听说了你和黄大奶奶的事情,所以来看看你。”   这也奇怪,明明秦宝心和秦宝茹是姐妹,倒是她过来看她,也不知道什么盘算,徐湘湘淡淡的道:“也没什么,黄大奶奶不是也出面澄清了吗?”不管怎么说秦宝茹情商还是高点,既拿到了秦王妃的实惠,!,也撇清了自己的嫌疑,她又何必急赤白脸。   秦宝心暗自有点气恼,她本来以为徐氏受到秦宝茹的磋磨,说不准她还能听到什么秦宝茹不好的话,没想到徐氏居然一点都不生气。   她只好试探道:“沈夫人,还请你不要生气,我那位姐姐一贯如此,我在家都不知道受了多少这样的排揎。”   徐湘湘依旧道:“这样啊,我倒是不太了解。”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秦宝心失落的回去了,她回去之后,有些闷闷不乐,便找苏卿怜聊天,正好苏卿怜近来无事,听她这么说了之后,觉得很好笑。   “世子夫人,这种事情既然双方都不提了,你又何必再去说。”   不就是想暗搓搓的让徐湘湘和她站成一条线,所以,然后呢……   无意义的埋怨罢了,即便是徐湘湘想报复也不会搞的人尽皆知,因为她会让你有苦说不出,整你的方法千百种,何必还没做的时候就到处宣扬。   秦宝心也明白苏卿怜说的,但是她很想不开,“其实自从你跟我说了沈夫人这个人之后,我觉得她挺好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得罪了她,她好像不会对我敞开心扉。”   她就是想一起吐槽一下秦宝茹而已,难道这也有错。   苏卿怜摇头:“世子夫人,交朋友这样的事情,不是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的,恕我直言,就连我现在都不算是她的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何况您呢。   秦宝心不明白:“可我看她对你不错呀。”   苏卿怜心里翻了个白眼,人家是观音菩萨,能不菩萨心肠吗?可是是人都会分亲疏远近的,这很正常。   “世子夫人,其实我现在和我表姐好,也不代表就真的完全无话不谈,她有自己的家也有自己的事情,同样,我也不会完全毫无保留的告诉她一切。所以,你真的没必要烦恼这些。”   湖广形势这么复杂,是她也不会随口就把自己的心里话到处说啊。   原来如此啊,秦宝心听苏卿怜这么说心里也好受了一点。   再说秦宝茹丈夫升了官不提,紧接着自己又诞下麟儿,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这下衬的秦宝心越发是孤寂起来。   !  当然,这些并不是徐湘湘想要关心的,因为湖广巡抚换了人,换了一位熟人,这个熟人沈矜和徐湘湘倒也认识,便是纪岫。   纪岫原本是大学士,但是现在调来当一地巡抚,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可是沈矜心里很清楚,这里恐怕没什么活路。   同时,沈矜的同窗杨泽却升任了广阳府同知,还一上任就办了一桩奇案,其中还牵扯到了兰总督,兰总督已经上京述职。   坐下来吃了一顿饭徐湘湘便提出要走,兰氏不禁道:“还真是人走茶凉。”   秦宝茹安慰道:“哎,她就是这样,哦,对了,你产后有些虚弱,我们本家有个做人参生意的,她家产的人参可是很好的,我去找她拿几根来,这样也可以调理你产后发虚。”   兰氏感激的很,“我婶娘不在此地,还好有你这个密友。”   秦宝茹笑道:“这话怎么说的,所谓患难之交不就是这个意思,难不成谁的境遇不好,我便不和谁做朋友了,真是的。”   所以兰氏这个朋友她依旧用的着,也可以交。   这么想过之后,又在心里觉得自己居然变得这么功利,也许都是权利让她这样的,如果没有出换女之事,她可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最疼自己的父王母妃会换了一张面孔,她们有他们的亲生女儿,她不就是跟草芥一样,她若不步步为营,等着她的就是万丈深渊,黄家本来就微微嫌弃她是农户女,若非有秦王妃多年教养,她还要被嫌弃呢。   若是秦王妃不认她,她就没有娘家了,现在她相公不敢纳妾,和她相敬如宾,可不真的是因为她生的美。   兰氏十分感动,还透露了个消息:“我听闻纪巡抚恐怕要升官了。”   “是吗?”秦宝茹又问,“那既然纪巡抚升官,那巡抚岂非又要调人过来?”   ! 兰氏撇嘴,“不会。”   不会的意思是有人会升任,湖广诸府中,首府便是江夏了,她惊讶的捂住嘴,又道:“不太可能吧,他来此地任职知府还不到两年呢,资历浅的很呢。”   兰氏摊手:“你也知道这个沈矜很会推波助澜扬名,他的那个什么治水方略,还有什么江夏如何种植什么的,谁不知道,他就是会做给旁人看,又对皇上歌功颂德,我瞧着皇上最爱他那花团锦簇的文章,对旁的做实事的反倒忽略了。”   这话就说的有些偏颇了,但是秦宝茹不会纠正。   难道是她不如她了不成?   京师这道任职的令也才刚刚发出,就已经是大理寺少卿的沈珏玩味的对着卢大人笑道:“看来皇上是真的想提拔他了,居然给如此高官,任一方大员,不过,这也好。”   卢大人笑道:“难得少卿有如此雅量。”   “怎么说他也是我们沈家的人虽然说他和我有些私人恩怨,但是总归来说,他好了,对沈家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沈珏忠厚一笑。   沈珏皱眉,“若我没记错姜容是玄铁令统领吧,他和沈矜的关系是肉眼可见的好,有他帮忙说几句话,那才是皇上肯定沈矜的最重要原因。”   说完又心道,姜容可真是心大,或者说沈矜是否出卖徐湘湘给姜容玩弄也说不准,前世那个女人一进宫,明明宫中有姿容气质出众的沈贵妃,也有跟妖精似的德妃,偏偏她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天天让嘉德帝流连忘返,以至于后来处理朝政她都顺手做,那时宫里不少人传说她为了接近皇上,只要是有用的男人都能睡下,以给她助力,如今看来这个助力也给沈矜了,沈矜头上的绿帽子都不知道戴了多少顶了 第125章 恐慌   其实调令下来,沈矜也非常惊讶,很快他又想通了,徐湘湘则不解道:“你这官儿是不是升的太快了?这知府还没做满三年,就升任了巡抚,我看我们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原来你也觉得太快了呀,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沈矜还疑惑,“到现在我也不算是做出什么很大的功绩出来,皇上这样做,恐怕许多人都不服气,把我架在火上烤呀。”   可是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徐湘湘笑道:“你要知道能者多劳,没有对手放任自流,才会越发松懈,如今你在巡抚的位置上,恐怕磨练也会很多,这于你而言倒也不算是一件坏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高一个层级总是好的,至于到底为何?沈矜当然也不清楚。   哎,说起来,他还很羡慕杨泽:“杨兄才是踏踏实实的每一步都走的很稳,而我明明也能够这样的,却被揠苗助长了。”   徐湘湘戏谑的看着他:“你说这话可就是太自谦了,什么揠苗助长,甘罗十二岁为相国呢,正所谓有志不在年高,你原本就是个极有本事的人,所以你做巡抚我也没觉得你能力不够,只是世人大多看重资历,否则就认为你是走关系的,这样就不太好,你明明做了十分,可是在旁人眼里,你却只有一分。”   这个道理沈矜也懂,他伸了个懒腰:“算了,也不要过分关心旁人说我什么,其实李巡抚有段时日调任的时候,巡抚的具体安排,我也看了相关文书的,再者衙门里的各级官员们都是行之有年的,我慢慢来可不就成了。”   升官升的这般快,果然如同徐湘湘说的送礼的人多了去了,但是越是这个时候她很清楚,就越不能让人抓到把柄。   关了门,一家子低调度日,有什么宴席也不参加,正好她还能养养身体。   到了年节下,开始准备过年了,徐湘湘才开门迎客,正好倒是收到了从宫里寄过来的信,是由姜容带过来的,是毛舜写的。   沈矜好奇问道:“她写信给你做什么?”   徐湘湘摊手:“我也不懂,以前也没见她跟我写信,真是奇怪。”这种能够递出来的信,一般写的都是寻常之事,果然打开也只有寥寥数语,!,看起来都是问候语。   她很自然的看了沈矜一眼,“这应该是示好吧,毕竟她如今是皇子生母,身份到底也不一样了,她虽然认了杨泽做她的娘家,但杨泽此人无法掌控,反而是你,前途无量,现在又是一方大员,自然不一样了。”   “你不是和她关系不错的吗?”沈矜看着徐湘湘。   徐湘湘淡淡的道:“此一时彼一时也,环境是能改变人的,她在杨泽身边的时候,杨泽是个正直非常的人,也没什么勾心斗角,可是进了宫了就不一样了,这也不是针对她,如果我入宫,那肯定也是不一样的。所以要有所堤防,不能让人随便利用。”   “这倒是。”沈矜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徐湘湘,遂道:“你怎么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昨晚上休息的太晚了?”   昨儿他下乡去了,晚上都没回来。   徐湘湘摇头,“是阳哥儿的先生,身上起那种疹子,怕传染,所以让他先回去了,你放心,我封了五两银子给他看病了。”   起疹子?沈矜疑惑,“说来也巧,昨儿我下乡也见到有个老人家浑身起疹子,你们以前有过这种事情吗?”   “当然没有了,我们怎么会起疹子,夏天被那些什么小咬蚊虫叮咬起疹子还差不多,大冬天的,怎么会起那个。不过我想也许是有人过敏吧,有的人体质就是和旁人不一样。”她倒是没多在意。   夫妻二人都没有多在意,而远在京师的沈珏却胜券在握了,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此时,只是刚刚爆发。   白骨成堆,官员陆续被砍头,整个血洗湖广官场的事情正在逐步发生。   此时,沈矜正在宴请姜容吃饭,姜容去年刚娶妻,得沈矜了一句恭喜,他笑道:“也没什么恭喜不恭喜,就是成个亲罢了。”   沈矜挑眉:“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成亲可是人生大事。”   “什么人生大事,就是我年纪到了,我爹娘替我操心罢了,这世上要娶一个知心人可不容易哟。”姜容也挺感慨的。   他倒了一杯酒,径直喝下去,年少的时候总觉得建功立业,为国为民比什么都重要,为了这些他甚至能舍下儿女私情,可现!现在看看沈矜,他才知道原本这些都是不冲突的,只是为时已晚。   现在的妻子温婉贤淑出身高贵,虽然也相敬如宾,但是也因为太相敬如宾了,总觉得缺点意思。   但是他也知道,这于他而言是正好的,他是齐国公世子,娶妻纳妾实属平常,日后的日子也必然是沿着跟他父祖一样的脚步去做,生下嫡子继承爵位,慢慢把家族发扬光大,现在他也不想徐湘湘了,毕竟人家已经嫁人了,他唯一愧疚的是自己实在是个没有勇气的人。   沈矜看了他一眼:“这是自然,人生数十载,哪有事事都如意,你在仕途上就已经超过许多人了,这官场得意,情场失意也是正常的。”   姜容举起酒杯,“来,喝一杯。”   二人对饮了几杯,姜容才跟沈矜说道:“皇上是相当的看重你,但沈老相也在背后用力了,看来老相爷对你还是很不错的。”   他是玄铁门的人,有些事情外边的人不知道,他肯定是率先知晓的。   沈矜却道:“那小相爷等人知道吗?”   “他老人家也是不容易。”沈矜不禁想起那日老相爷跟他说的话,他说他这把年纪被裹挟的已经不能反对了,否则世家直接崩塌了,对于国家来说也未必是一件好事,所以他想去做什么,只管去做,但是不能单独站在哪一边。   哪一个阶层的存在,总有他的道理的。   他其实现在也领悟了老相爷的意思,甚至也很清楚他此时的矛盾心理,作为文士,大多数都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抱负,可是在某种特殊时期,譬如科举虽然是一条捷径,但是皇上并不是想象中那么贤明,如果士族不强硬点,那么一个昏君或者无能的君主会带来什么样的情况,可想而知。   就像他现在不会主动去分辨寒士或者士族,做好!好自己,公平公正,提拔官员,为国为民,尽责就好。   想到这里,他也举杯,“来,我们再喝一杯。”   年前姜容赶了回去,家中正在筹备过年的饭菜,徐湘湘见苏卿怜在挠身上,她讶异:“你这是怎么了?身上痒吗?”   苏卿怜不好意思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些日子去了郊外查案,碰到什么虫子了,身上起了红疹子,痒的很。”   她吩咐苏卿怜道:“你先回房,我去请大夫过来医治,你不要慌乱,这个病我恐怕还不是小病。”   书房里沈矜正捉着儿子的手在写字,见徐湘湘急匆匆的进来了,他还笑道:“娘子,怎么了?是不是还缺什么,让我去买的。”   “不,相公,我有一件事必须告诉你,苏卿怜身上也起红疹了。”   原来是这个,沈矜笑道:“这也没什么嘛,我找大夫们问过,这种只是被一种虫咬的,没什么事的。”   沈矜认为徐湘湘小题大做,但是她这么强烈要求,沈矜也只要让人请了大夫来,他本性还是不愿意的,毕竟大过年的按照习俗,也不想让大夫进门呀。   这次请来的大夫是官府的大夫,这些人平时一般都是帮官眷看病,现在听到巡抚府中有人请,不敢耽搁连忙就来了。   结果判断也是一样,蚊虫叮咬导致的,徐湘湘迷惑:“现在都大冬天了,蚊虫可没那么多了吧?您再仔细查查。”   大夫还是判断无事,还跟徐湘湘道:“您别看是冬天,还是有蚊虫的。”   “哦,既然这样,不妨去看看阳哥儿的先生如何?”   沈矜不同意,甚至觉得徐湘湘反应过度了,“娘子,这大过年的,你带个大夫上门去,旁人怎么看,再说了,大夫不是都诊断了,涂抹点药膏就好了,这般兴师动众,你可别忘记了咱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着,若是本来没什么事情,倒是因为这样兴师动众闹的恐慌可怎么办啊?” 第126章 美人计   “哎呀。”徐湘湘拉过他,“相公啊,万一是时疫呢,你若是不从源头解决,咱们这个地方可是会传染很广的,到时候怎么办?”   她把门关上,看四下无人,亲了他一口,“拜托,拜托了,不找府医,也找旁的大夫去看看吧,我真的很怕,很怕到时候你会因为这个就陷入慌乱。”   美人计都用上了,沈矜苦笑,“好,我这就让人过去看看。”   妻子也太容易着急了,不过女人嘛,总是喜欢杞人忧天,他摇摇头。   可是带人去看阳哥儿的先生之后,才发现事情真的很严重,沈矜拉着先生的小厮问道:“前几日不是说无事的吗?怎么现在面色发青,全身溃烂,甚至都没办法喘气了,你怎么也不去我府上告知?”   阳哥儿的这位先生是襄阳府人,家里在此处也有几处铺子,便住在此地,平日除了教导阳哥儿之外,便是自己读书或者照看一下店铺。   小厮吓了一跳:“大人,不是小人不去,是我家老爷不让我说出去,原本您来的那位大夫也说无事,就是这两天才这样的。”   才两天就这样了?   府医仔细把脉,又看着沈矜,“下官瞧着像是天花,却又有些不一样。”   听到天花简直是让人头皮发麻,小厮也吓了一跳,沈矜厉声道:“放肆,此话不能传出去,府医,你去寻三名大夫来,先仔细辩证,此处让王成带人封住。”   王成为湖广江夏府驻防将军,此时还非他不可,但是为了限制他,沈矜亲自在此坐镇。   此时王成正陪着兰氏,他当然不满足于一个兰氏一个女人,还好兰氏贤惠,替他做主开了几个貌美丫头的脸伺候他,他一边和兰氏说着话,另一只手则利用宽大的袖子遮住,悄悄往身后通房的臀上游移。   通房脸通红,但是忍着,害怕自己□□出来,被兰氏发现。   “将军,巡抚大人说有紧急公务,让您带一小队人速去。”   王成皱眉,悄悄收回手,他和沈矜其实并不亲近,尤其是当年沈矜科考之时,他还有阻拦,这么多年也怕被沈矜报复,还好沈矜为人他也清楚,是个磊落的君子,不会用阴招。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何事?兰氏!氏喊住他,“夫君,大过年的能有何事,你去去便来。”   “嗯,我知道,夫人先准备吧,我会好好的回来的。”   他心中暗自想是何事,为何完全没有听到风声,兰家在此处深耕好几年,一点异动都没有听说。   到底不敢耽搁,他虽然是兰家女婿,可是沈矜这官升的也太快了。   沈矜见他来了,忙道:“你让人先把这里包围起来,做的不显眼一点,江夏知府还未上任,若是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他还真能处置他,因为巡抚就是管地方军政大权的,所以沈矜发话,王成心中憋屈,脸上不敢露出来,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懂。   “是,卑职遵命。”王成不敢置喙。   沈矜则让人带话回去给徐湘湘,让她安心,常寿不敢耽搁,立马让徐少回去传信。   得到确切消息的徐湘湘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梅花面露恐惧,“小姐,奴婢记得多年前江陵府也闹过瘟疫,这会不会是时疫?”   “会,所以你现在让马三家的让人把苏卿怜的小院子封住,每日的三顿由人送去,她的丫头都不能出来。”   梅花立马道:“小姐,不把她送出去吗?万一她传染上咱们了,那可怎么办?旁的不提,可还有阳哥儿和蕴哥儿呢,更有您和大爷在呢。”   她都快急的哭了,生怕小姐同意留下苏卿怜,那苏卿怜不过是个外人罢了,这几年小姐对她也是够好的了,这个时候可顾不得她了。   “不可,此时若是抛弃她,那我又成了什么人了。我虽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是有些事情我是做不出来的,再者……”如果把苏卿怜留在府里,好歹知道这是什么病,若是让她出去了,以她的身份是绝对得不到最好的治疗的,那么很有可能死于一场时疫,可是相反若是她们胜利了,那她绝对能够依照对她的经验写一本治疗时疫的,到时候沈矜也有功劳了,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全身沐浴,把方才跟她接触过的衣衫全部烧掉才是真,徐湘湘在内宅一向说一不二,沈家的下人听到号令不敢有任何异议。   便是苏卿怜听说有可能她染的是瘟疫,强烈要求出去,“马姐姐,我是个!孤儿,无牵无挂的,留在府中倒是牵连表姐和几个,请表姐不要心软,还是让我出去吧。”   这个时候徐表姐还愿意养着她,足以见菩萨心肠,可她不能这么自私。   马三家的也想啊,可是她得听徐湘湘的吩咐,所以隔着门道:“苏姑娘,你别担心,我们大奶奶对你一向很好,若是旁的人,她自然是会那么做,但是你和她到底情分不一样,所以你就安心吧,这些日子只是你不能出去,包括你的下人也是,平日会有专人看守,你放心就是。”   苏卿怜点头:“马姐姐请放心,我一定不会走出来的。”   苏卿怜听的仔细分明。   徐湘湘自己沐浴完了之后,把俩个儿子丢在浴桶里用用澡豆狠狠的洗了一遍,阳哥儿年纪稍微大点,害羞的遮住自己的小鸟,又问她,“娘亲,昨儿晚上您不是刚跟我搓背吗?怎么现在又搓背?”   “傻孩子,你苏姨身上长的红疹子,外边听说好几个人也有,你爹爹刚刚派人回来也说事态严重,所以这些日子你哪儿都不能去,不仅不能去,还得喝药。”她摸摸儿子的脑袋。   阳哥儿是从来没有经过这种事情的,他害怕道:“那儿子会不会身上也长?”   她这么一说,阳哥儿也不害怕了,他乐呵呵的扑到他娘亲的怀里,“有娘亲在,我什么都不怕。”   徐湘湘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   其实情势还是很险的,沈矜站在门外,用艾叶水洗着水手,听到几位湖广最有名的杏林高手在谈论,沈矜问道:“他是急症吗?”   “倒不像是急症,怕是先前不大留意,故而传人。身上毒肿难消便罢了,却还有心悸之症,如此只能以天名精叶和酒糟一起捣烂后敷在患处。”   沈矜紧接着道:“天名精倒是可,只是他胸闷心悸,可否同时服用丹参,这样双管齐下!,不知道有无用处。”   老大夫看了沈矜一眼,心道难怪人家年纪轻轻已经任巡抚,居然连医道都懂。   既如此,几名府医忙下去开药,沈矜则守在门外,他几乎不离开寸步,让在场诸人都佩服不已,他不走,王成也不能偷懒,大家内心都有些埋怨,过年可是每个齐国人都想过的,除夕快到了呢!   何必为了一个小小的举人浪费功夫,他们不明白。   沈矜松了一口气,他又让小厮隔着一扇门问话,例如赵举人平日去过哪里如何,问完了,他又让府医们出来。   府医们也等着回家,沈矜却道:“衙署还有地方,诸位还是先留下,你们接触了病人,不能就这么回去,否则传染了家人就不好了。”   诸府医面面相觑,不敢不从。   从赵家出来,沈矜让王成继续派人守着,并让人在城门关检查来往之人是否身上有红疹,若是有,先拦下来,带去医署。   “你不仅仅要遵命,还要做好,否则,这里出了事情,我倒霉不要紧,你也逃不了干系。”沈矜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着沈矜的背影,王成心里发凉,他恨不得拔腿就走,他起初来这里的目的是阻挡沈矜的,尤其是水患之时,他该发力的,可是那沈矜找了关内侯,让他功亏一篑,若是兰总督无事,他在这里再锻炼几年,虽然比不得那些战场上的功绩,但是有兰家在,总是无事的,可是现在兰家虽然未动根本,但已经不是昔日的兰家,兰家自己族人尚且自顾不暇,更何况是他。   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按照沈矜的重视程度,恐怕时疫已经呼之欲出了。   他狠狠的吩咐手下:“方才沈巡抚的话,诸位已然听到了,如若违抗命令,必军法处置。”   沈矜从这里出来之后,便去找了关内侯世子,此时魏家正在团年,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着饭,但见沈矜过来,秦宝心不知所措的看着来人。   关内侯老夫人久经沙场,一看就知道不寻常,便同魏昭道:“世子,你同巡抚大人去商议要事。” 第127章 灵光乍现   “您是说在郊外设置战时帐篷?这样可行吗?”关内侯世子也算是见多识广了,饶是如此,他也怕事情闹大造成恐慌。   沈矜早就另有打算,“因此事我还没有真的判定为时疫,故而,对外只说安置无家可归之百姓,毕竟冬日严寒,不少人来不及返乡,你这样说倒也是仁政,不会造成恐慌。”   他看了关内侯世子一眼,“若真是时疫,世子也算是救了这湖广乃至齐国的百姓,日后世子之位要想拿到轻而易举。”   若毫无利益,旁人何必做,所以沈矜必须以利诱之,同时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至于搭帐篷的银钱,他笑道:“这些由官衙出便是。”   虽然上边有个纪岫,但沈矜的权利还是挺大的,至少兰家遗留势力若是出一点错,沈矜是绝对会跳错的,如今都不敢随便出错。   关内侯世子见沈矜说的肯定,他又多问了几句细节,沈矜执笔把大概步骤几乎在一盏茶的功夫全部都写好了,包括工人或者将士多些工钱,如何吃饭,分几个层次一气呵成。   他现在才发现沈矜果真是名不虚传,上次他升任巡抚之后,他还以为是皇上看在沈矜文章写的好,现在才发现,人家确实有几把刷子,这样的运筹帷幄能力,丝毫不逊于老辣的官场人。   关内侯世子全权配合,等沈矜一走,他就着心腹过来,只是年夜饭却吃不成了,秦宝心惊惶的看着她婆婆,“老太太,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关内侯老太太厉声道:“能出什么事情啊,既然沈巡抚上门来,想必肯定是有对策了,你镇定点吧。”   从关内侯世子这里出去之后,沈矜知道过年找人难,但是他来江夏之后笼络了一批人,虽然人数不是很多,但是个个都算顶用的。   故而找这些人去取了银钱何时发,通知商户开始只供战士用,直接征用了,当然这个时候不太好征用,所以需要去协调,忙完之后,已经是次日一大早了。   苏卿怜身上长的疹子已经由府医诊断了,和赵举人的是一模一样,同时排查出这俩人去过同一个地方,就是一家客栈。   苏卿怜是查案打尖之后被传染上的,赵举人则是和同僚喝酒染上的。   “你必须睡会,已经有人去那家客栈排查了,王成那里也开始准备!备了,你放心。”徐湘湘替他按着太阳穴,“睡两个时辰吧,我一定会喊你的,我守着你。”   “娘子。”跟个小猫儿一样,沈矜趴在徐湘湘怀里睡觉。   摸着他毛茸茸的头发,徐湘湘温柔的轻拍着他。   原本沈矜精力旺盛,但饶是如此,在妻子的抚慰之下,他还是入睡了,看他熟睡了,徐湘湘才随意拿了几本书出来翻,姿势保持一动不动,生怕吵醒了他。   话本子她看不下去了,一本《神农本草经》翻了翻,到底她也不大懂医术,也就看个好玩,再看下边一本二伯祖母送的那本《无妄》,她翻了翻,心中还笑,年纪大的人还是喜欢这些算卦。   看了一会儿,她又渐渐觉得不对了,总觉得想起什么,但是又没抓住。   才睡了一个时辰沈矜就醒了,徐湘湘埋怨:“怎么这么快就醒了?不多睡会呀。”   “睡不了了,我要先写奏折往上边递了,这样的病若是不重视,必定会大江南北都有发生。”沈矜沉吟。   可是,徐湘湘皱眉:“你忘记了,今年是太后五十大寿啊,三月初便是她的千秋了。”   她太了解了,太后寿辰出现这样的事情,官员是不要命了。   沈矜冷哼:“皇上若是这点小事都决断不了,说真的,怕是遭受的攻击更多。”   如果不注意,那就是全国瘟疫,死的人多,皇上的政权都会受到质疑,沈矜知道怎么压制疫情,但也最多管的了他掌权的几府,就这样而已,全国还轮不到他管。   “我知道了,你写吧,想写就写。”徐湘湘亲了他一口,“我最亲爱的相公,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但是补汤要喝,熬了几天了,不喝怎么成。”   沈矜还不了解她,“好,为了你我也要保持好我的容颜。”怕自己憔悴了就不美了吧。   徐湘湘捂嘴偷笑:“你知道就好。”她又把头放在他的胸口,听到他无奈的笑,她就觉得自己被宠溺着。   哎,明明他比自己还小,但是她就是喜欢他宠她。   沈矜办事速度很快,在客栈吃过饭的所有人全部排查,并开始动员起全城医馆的大夫,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苏卿怜原本也准备在家里治疗疫病的,但听说专门治疗疫病,更觉得自己该以身!身作则,徐湘湘这次没有留下她。   “这个病没有对症之方,如今只能干熬着罢了。用的草药也都是最便宜的草药,饶是如此,若是再多恐怕就支撑不住了。”沈矜很是担心,他已经动用八百里加急送了密信过去,如果嘉德帝不尽快的话,那么时疫是免不了的。   八百里加急,五天累死了好几匹马,才送到京师,此时年还未过完,嘉德帝正在后宫流连,接到湖广的密信,还不以为意,打开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毛舜正在一侧,她很清楚湖广巡抚是沈矜,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发生?   她那么有诚意的抛了信过去,也不知道徐姐姐会不会支持她,这个后宫里,每一个人都盯着她的儿子,他们都想要她死,这样她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做圣母皇太后,这里的每一个人甚至包括皇上。   皇上虽然对她不错,但她想,现在不过是看到孩子小,怕她这个大人若是死了,孩子又养不活,再去找谁生去,若是她生了好几个,必定会拿一个给德妃娘娘的,否则,她现在也不会仅仅只在昭仪上。   “你们先在此处,我找人商量一二。”   虽然丁太傅被翻出收受贿赂一事,但是皇帝找人顶罪,丁太傅依旧没有任何事,沉寂了半年又正常起复。   未曾听说才坏了,嘉德帝皱眉:“如果不是未曾听说,而是压根就没在意呢?”   丁太傅低着头,又抬头看嘉德帝,“那皇上是如何想的?”   魏虎他们刚刚和蛮子打了一场,冬日蛮子那边饿肚子,过来边境抢了不少食物过去,还杀了人,魏虎带着人去震慑了一次。   如若真的是时疫,那么今年江南湖广全部完了,湖广历年来是运粮重地,且江夏府船只往来颇多,若是不加以制止,内患不止,外患恐怕也!也会来。   “让姜容做钦差过去,准许湖广军务要务全部交由沈矜主理。”   只要湖广控制得当,其余的地方既然没有上报,除却掩饰太平,恐怕也没多少人。   “至于各州府,你来发文,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地。”   只要不闹大,无声无息把他扑灭就是了,嘉德帝如是想道。   吩咐完了,他也松了一口气。   不料刚刚吩咐完,就听太后身畔伺候的小太监道:“皇上,承恩公得了怪病,太后说让华太医过去看看。”   华太医是专门为皇上治病的,轻易不会替旁人治病,除非是恩典。   小太监口齿很是伶俐,“听说全身起红疹子,原本吃清热解毒的药吃了几幅不见好,这些日子呼吸都不顺畅了。”   “什么?”嘉德帝扶额,“汪直,你赶紧把丁太傅找回来。”   汪直应声。   忙了好几天,沈矜又不爱吃肉,脸上的肉都掉了,徐湘湘特意做了肉酿茄子堆在他跟前,“你怎么也该吃点吧?”   沈矜嘟嘴,“没有胃口。”   “怎么会没胃口,我喂你吧,喏,还有菠菜鸡蛋汤,这道很清淡的,菠菜还是我托人买的,啊,来张口吃点。”   跟哄小儿子似的,沈矜这才张口让她喂,每喂一口,徐湘湘还亲亲他。   总算吃完饭了,沈矜直接躺在美人榻上,“娘子,我太撑了。”   徐湘湘没好气道:“这哪里是个巡抚的样子,比你儿子都还不如,阳哥儿和蕴哥儿俩人吃饭可快了。”   “我不是有我的亲亲娘子吗?”他嬉笑,也就这个时候才能放松了。   在外边他是年轻的巡抚大人,越是捧的高,他就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这是什么呀,咯人。”他随手把头底下的书递给徐湘湘,又感慨道,“你说沈珏费尽苦心安排我去凤安府,也不知道有没有后悔,现在让我一路高升。”   沈珏?看着书皮上的“无妄”二字,徐湘湘终于知道自己前几天脑袋里灵光一现的是什么了。 第128章 解卦   “相公,你知道二伯祖母送给我的这本《无妄》,如今看来,我们也许一开始就错了,你且看《彖传》中说,刚自外来而主于内,《象传》又再次说明万物生长应该勉力应时,养育万物,而不该逆天而行。”   沈矜看着她:“这些我学过,只是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徐湘湘便道:“我在想二伯祖母专门送我这本书也许就是告诉我沈珏并非勉力应时,而是逆天而行啊。九五本身确实是无懈可击,并无致疾之由;出了毛病,原因一定来自外部,你不觉得奇怪吗?为何沈珏突然之间性情大变,又对你的境遇好像很是了解,我敢打赌,他对你的了解不仅仅是因为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而在于他可能比你多活一世。”   她说完,却见沈矜笑了起来,“你傻了吧,要不要府医请你来看看脑袋,你瞧瞧你,平日里那些话本子看多了,以前扮观音,黎山老母也就罢了,现在把他想成什么了,这世上哪里有这种事情,即便有多活一世,也应该是给旁人才对,给他做什么。”   见他不信,徐湘湘急道:“你得想想,为何沈珏性情大变,你来这里,恐怕也是因为沈珏的原因,如果不是他,你怎么会来江夏,其实江夏是个这么富足的地方,为何他一定要如此呢?可能他早就料到有时疫发生,还有清澜郡主那件事情,他怎么就正好恰好利用那个采花贼呢?这个局绝对不是立马想的,而是早就布局的。”   “你表哥陆清明一介商人,如何会那么大的胆子,从□□教人自杀,再到这一切,难道你不怀疑吗?”   沈矜摸了摸下巴:“你把他想的太神通广大了吧,他为何要针对我呢?”   徐湘湘笑道:“你为何要娶我呢?你想想清楚。”   这世上越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可能就越是真的,就像农妇也会狸猫换太子啊,谁能想到一个农妇会大胆换王妃的女儿。   “我娶你是因为——”沈矜非常不可思议的,居然!然认同了这个荒谬的想法,是啊,徐湘湘即便有亲,也是和沈珏有亲,可是沈珏不提,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是他却以此为由,让方郁证亲自督促他们成婚。   徐湘湘点头:“你娶我完全是因为那桩婚事,其实那桩婚事我们家早就不记得了,即便他毁约了,我们家根本不会找他的麻烦,而再过不到一个月我就能够进宫了。”   她瞥了沈矜一眼,“如若我进宫了,我会如何呢?”   “也许大皇子是你生的。”沈矜难受的说了这一句。   徐湘湘摊手,“你可别忘记了,我小时候救过你,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怎么会娶我?可是有方郁证大人在,才是让你一定要娶我的原因。”   方郁证是二伯祖的好友,同三房已故老太爷关系也很好,此人还颇为得脸,三房包括沈矜是怎么也不会得罪他的。   “所以——”她转过身来,“你如果按照正常情况,娶我的那一年就已经是状元了,而我则进了宫,如果没有沈珏告知老相爷和小相爷如何,那么最受沈家嫡系器重的便是你,压根都没有沈珏的份儿。”   “我若进宫,皇上因为我祖父的原因自然待我不同,况且,若我真的是宜男之相,进宫生好几个皇子,我也不会跟毛舜一样只是昭仪之位,而皇上性情软弱,我要实现我的抱负,就必定会……”   她看了沈矜一眼,“我既然先前能从你的文章中看出你的不同来,那么日后也定然会提拔于你,有你在,请问沈珏会如何?”   沈矜举起手来,“我都快被你说服了,湘湘姐姐,也难怪苏卿怜现在都深信不疑你是观音菩萨的,你这个口才实在是太好了。”   什么呀?还是不相信她,气死她了。   徐湘湘生气道:“若不是我提醒你,这个瘟疫会如何?若是湖广发生瘟疫,请问是不是要斩立决一群人,这难道也是我瞎说的吗?否则以沈珏深受小相爷的信任,即便是皇上对你好!,可沈珏也不会随意调你来江夏,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提前知道。”   说着她又道,“你可别忘记了,老相爷和小相爷连你状元名号都能直接拿,把你调到富庶的地方,他们不插手就证明有问题了。”   沈矜揉了揉太阳穴,“你别说了,别说了。”   他原本是完全不相信,因为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就像他查案,从来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那么对沈珏的事情也完全不相信,他感觉只是凑巧了。   他抱头想着,徐湘湘立马蹲到他的面前,“相公,你好好想想,是不是真的?否则,二伯祖母为何要送无妄给我,难不成,她自己的亲孙子,她会不清楚。”   沈矜把那本《无妄》拿了过来,这本书翻来翻去也没有什么特点,四书五经他早已倒背如流。   可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专门标注了这本书印刷的时日,他有点印象,那是沈珏和他刚去书院一个月之后,那个时候二伯祖母开始买这本书,也许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看了徐湘湘一眼,“我好像被你说服了。”   徐湘湘这个时候却听不懂了,“那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徐太后,你得想想魏虎和你什么关系,若是真的你那什么了,必定不会跟当今一样,对边境不管,恐怕会极力开始征战,拿回故有领土,魏虎原本就是你祖父提拔的,相当于是你自家人。武将混的风起云涌,科举又正兴,加上若有我扶持,世家什么下场你很清楚啊。只不过如今的皇帝不成,故而连我这种一心想报效的人都不在意他,可换了是你,我——”   沈矜看了看她,徐湘湘莫名紧张了起来。 第129章 放她出城去   沈矜拿起她的手指,亲了又亲,“我会无条件的成为你的俘虏,你的群下之臣。”   她看着他眼角的那颗小痣都觉得莫名妩媚起来,但是又甩甩头,“你如果和旁人成亲了,那我可不希望你这样,这样是不对的。”   真是的,沈矜抱她入怀:“可惜,你永远都是我的,这不会变的,这么说起来,若非是沈珏,我们俩还成不了,这也许就是歪打正着。”   好一个歪打正着,徐湘湘太喜欢了,“其实我觉得如果换一个来生,我还是愿意嫁给你,不管什么妃子什么的,我最最最最喜欢你。”   意外得到表白,沈珏按住她的眼窝,“不许哭啊,我知道的,我们俩一辈子都不分开的,沈珏的那些诡计手段,只会让我们感情更深。”   所以,徐湘湘舔舔下唇,看着他,“今日吃饱了,有没有力气啊?”   此话一出,沈矜眸色变深,把她放置在榻上,“我得好好伺候你一回。”   鱼水之欢,着实让人心生欢喜,沈矜的热情让她也舒缓了许多,起初想起这件事情,徐湘湘是毛骨悚然的,但是她极其擅长往好的方向想,尤其是他们俩真的能在一起,这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啊。   “我只愿意和你睡……”   如此虎狼之词,让沈矜都忍不住呛了一下,他又害羞道:“那我的功夫还不错吧。”   “岂止是不错啊。”徐湘湘咬住嘴唇,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若非你过会子还得出去,我都忍不住了。”   沈矜调侃她,“小色女。”   徐湘湘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准你这么说我。”   “嗯,好。”沈矜憋笑。   夫妻俩调笑一番,沈矜便道:“如果咱们的设想是真的,那么此次瘟疫肯定是不容小觑,湖广是齐国腹地,若是从此处散开,恐怕全国都会有。可若是他知道,却只是想陷害我,不顾黎民百姓生死,他也是真的该死。”   “这也许就是他的格局了,说真的,他但凡把对付你的心思用在正途上也不会到现在才是个四品官。”   沈矜皱眉:“他在暗,我们在明,他又有沈家背书,我非常被动,这次过后可不能这么下去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徐湘湘叹气:“可他现在在京师做官,咱们和他离的这么远,你说咱们整也整不到他呀。”   “总会找到机会的。”沈矜暗自道。   京师的八百里加急到了,按照嘉德帝的要求必须封城,这是第一手的信息,沈矜拿到之后,便找来王成和关内侯世子二人,“皇上下旨要求江夏府,紧邻的沔阳府,江陵府,再有鄂州府襄阳府全部封起来。”   他把圣旨递给他们,关内侯世子看了他一眼,沈矜又道,“皇上让我全权处理,既然如此,这几府我已经下了公文了,你们定要守好城门,哪里都不许离开,更不能徇私枉法。王将军,你带人去襄阳府和江陵府二地,江夏府由世子来管。”   这已经是明晃晃不相信王成了,但是王成却不能有任何的反对,甚至沈矜还道,“若有闯关者,必须捉住,格杀勿论。”   王成不敢再多言,关内侯世子自然是完全配合,他不出兵也可以,但是不出兵就会有更严重的问题,全部人都有可能染上时疫。   一切吩咐完之后,他才去找纪岫汇报,纪岫是个文人,当了总督之后,也大多数时候在消磨时光,居然对沈矜在江夏府做的事情,完全无感。   等到沈矜去报告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躲,这几年他经常做噩梦,有个人上来刨他的脸,都是被沈矜的那个恶婆娘害的,他看到沈矜都不想上前说话。   可是听沈矜说完,他瞬间有了主意,他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他心里非常清楚。   “既然皇上下了旨意,那我们就封吧。”   可别忘记了,湖广还住着秦王一家,还有更难搞的一些小世家,这些人可不会买账,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私底下却通过渠道鼓励大家赶紧逃。   只要纪岫明面上不反对,那就好了,沈矜匆匆而来匆匆而走。   徐湘湘还真是感激她平日喜欢储存,即便封城她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只是家中人员不能随意走动,马三夫妻同梅花徐少一起看着整个府邸。   关内侯世子在家和关内侯老夫人道:“这些日子您把家里人管束好,秦氏那里,且不让她到处走动。”   魏老太太点头:“我知道。”   !  “娘,要不然儿子送您去庄子上吧,若是您染了病,儿子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是寡母养大的,平素就极为孝顺。   魏老太太问道:“巡抚的家人都走了吗?”   关内侯世子摇头:“没走。”   他们关内侯家在此驻扎几十年了,儿子在做大事,她怎么能走呢?   关内侯世子还要再劝,但是看到他娘很坚定,故而道:“儿子一定会保护好整个湖广的。”   魏老太太笑:“我相信你,沈矜是个能人,你不要擅作主张,全部听他的,保证没错。”   关内侯世子事情也非常忙,他要到最前线去,多少年了,他都没有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现在却多了一份热血和使命感。   她们是头一个知道消息的,自然跑着躲起来,否则万一被染上可怎么办?   魏老太太摇头:“秦氏,你总觉得我不太喜欢你,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沈矜的夫人儿子全部留在此地,沈矜正用这个在鼓励湖广的民众,一个年轻的巡抚,就这样声名大噪,我们为何不能呢?”   为了名声这是疯了吧,简直不可理喻,秦宝心不解,“老太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可要享受荣华富贵,就必须得如此,否则,天下间哪里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了呢。”如果他儿子不是关内侯世子,王府的姑娘会嫁过来吗?可笑。   秦宝心站了起来,“如果您不走,我便带着令哥儿走了。”   魏老太太不悦道,“你以为外边就很安全,现在只不过是沈巡抚太过于细心,才发现了,我的外甥在云贵做官,可没说任何事,你别误判了形势。”   “可是……”秦宝心犹豫不前。   魏老太太则道:“你要走,你自己走,令哥儿留下,他是我魏家子,不会做贪生怕死之辈。”   !即便已经嫁进来好几年了,秦宝心依旧没有管家,她秉性偏弱,平日又畏缩,魏老太太这么一说,她就不敢走了,毕竟这要是走了,日后回来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她一走,魏老太太重重的把茶碗往桌上一放,她身边的嬷嬷连忙道:“老太太,您可别生气。”   “我才不生气呢,你看看她,不说跟秦宝茹比,和徐氏差太远了,说真的,每次看到她,我头都是大的,只盼着令哥儿的婚事我要挑个好点的,否则,我就是死了也不瞑目啊。”   就连关内侯老太太家中都这般了,就甭说其他人了,王成早已安排家眷走了,兰氏虽然依依不舍,但也知道自己的家在京师,若是死在这里了,可不值当,当家就走了。秦王府有别庄,得了消息便走,走之前才送消息到黄家去。   “是,儿子告退。”阳哥儿大了一岁,人也懂事太多了。   天色已晚,徐湘湘也要休息了,沈矜很大程度不会回来了,因为他要一直传达公文,观看实际情况,晚上还要去慰问那些重病缠身的人,虽然不至于近距离接触,但是去肯定要去,她的事情太多了,故而沈矜主动提出不会回来。   徐湘湘知道他是怕传染上她们,所以也不等他了。   梅香听了听外边的敲钟声,“小姐,城门已经封了。”   徐湘湘拉着梅香的手道:“等这次疫情过后,你和常寿的事儿我便替你办了吧。”   起初徐湘湘是想帮梅香脱掉奴籍,嫁给徐多,这样也能做正房奶奶,这个傻丫头却非是不依,她知道梅香这个丫头忠心,去外边做正房太太固然好,但是梅香舍不得徐湘湘也舍不得府里的这一切,让她出去过日子,她不愿也不想,正好常寿求娶,梅香也点头,徐湘湘也无法。   梅香正欲说话,却听到外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马三家的在外边道:“大奶奶,是黄大奶奶过来了,说是请您求个方便让她出城去。” 第130章 徇私(二更)   出城?徐湘湘跟梅香对视眼,“那可不成,你告诉她,就是如今我都出不去,关了城门就是关了城门,谁也出不去。”   马三家的不敢违逆,连忙出去,看到秦宝茹,站的离她几尺远,这个时候谁知道谁有没有病,她连忙道:“黄大奶奶,我们家夫人都没法子出城去呢,更遑论是您了,现下所有人都不能出去了。”   她其实也没必要和秦宝茹客气,这位黄大奶奶之前做的事儿可不算地道,她们大奶奶好性儿从不计较,这不代表秦宝茹就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秦宝茹抱着孩子,心里极为恼怒,她恨□□声不吭早就走了,最后刻才告知她,也恨她那个优柔寡断的丈夫,权衡半天,等到赶到城门口的时候,却死都不能出去了。   “你就跟你们夫人说声,现在我儿子奶水也不够,已经嗷嗷待哺许久了,你们不让我们出城去,总不能看着我儿子饿死吧。”   马三家的对个小丫头使眼神,那丫头便去跟徐湘湘说道,徐湘湘冷笑:“怎么着?自己在自己家待着不好吗?偏出来丢人现眼,你告诉她,我们这也没有乳母婆子,并让家丁送她回去,如若不从,律按照律法处置。”   梅香想的更远些,“大奶奶,如是她闹起来,势必会引起慌乱,如若城门守不住,民众引起□□倒是不好了。”   “不,现在这个时候就越发不能给任何人特权,她要是再纠缠,就别怪我杀鸡儆猴了,本来现在就得要个杀鸡儆猴的人出现,否则全部乱套了。”   梅花何时见过这个的小姐,她甚至觉得小姐和老太爷好像很像,有着政治家的敏锐和无情。   小丫头哆嗦了下,再出去跟马三家的耳朵旁说了几句话,马三家的有徐湘湘撑腰,越发有底气了,她扬声:“黄大奶奶,我们大奶奶说了,家孩儿已经大了,也没有乳母照应,您是黄家的宗妇,黄家难道不管了不成?若是他们不管,我们夫人派人送您回去,总不能因为您这般吧。”   她在说话的时候,巡抚衙门的人全部出来了,秦宝茹向识时务,知道自己再闹也闹不成了,只得灰溜溜的回家。   听说她走了,徐湘湘才道:“这种人总觉得自己是特权,想和旁人不样罢了。”   梅香听闻心情也很好,又劝徐湘湘,“您快些休息吧,明儿关内侯世子家您还得去探望。”这次关内侯世子可是出了大力,于情于理,徐湘湘也要去慰问些魏老太太,否则,也太把别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了些。   晚上没太睡好,徐湘湘拿了令牌,把家里的些珍贵补品全数送到了关内侯世子府上,魏老太太看到她了,倒是很高兴。   “你怕不怕?”   徐湘湘俏皮笑:“就是怕也不能说出来啊。”   魏老太太哈哈大笑,和徐氏说话也太畅快了些。   徐湘湘坐下来,握住魏老太太的手,“老太太,这次我来了,日后怕就难得再过来了,过几日怕是所有人都不能出来走动了,您要好好保重。”   “我省得。”   她留下来吃了顿饭,也恰好碰到秦宝心了,徐湘湘便把昨儿秦宝茹去她府上的事儿说给她听了,并同她道:“现下其实疫情也不尽然只是我们这里有,只不过我们发现的早而已。”   秦宝心想着秦宝茹吃了瘪,也留在府城里,心情好了许多。   她还道:“沈夫人,苏卿怜如何了?我听闻她也染了时疫?”   “她,她倒是还好,因为医治的及时,平日里身体也好,没有恶化,但具体如何还得看府医如何说了。”   听说苏卿怜好转,秦宝心也松了口气,她没什么朋友,还算和苏卿怜说的上话,知道苏卿怜的境况到底也好多了。   正说着话,却见个脸生的嬷嬷进来了,秦宝心见了她忙道:“苏嬷嬷,你怎么过来了?”   这看就是个体面的嬷嬷,像是秦/王府的,徐湘湘心道,昨儿□□的人不都走了吗?怎么现在还来了。   这嬷嬷跪下来道:“县主,大事不好了,王妃她,她染上病了。”   话音刚落,徐湘湘拉着魏老太太跳开了,魏老太太连忙道:“你主子既然有病,你怎地不早说,还巴巴的跑来我这儿?”   苏嬷嬷忙摆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奴婢是在外伺候,没进里屋,其实我们已经出去五十里了,但是城外也开始封城了,王妃的车马也有人查,因为王妃起了几颗红疹,直接让人送回来了,并且还送到东郊了。奴婢是来求您,让姑爷专门派几个人照顾吧。”   “不会吧,难不成还不允许下人伺候母妃了?”秦宝心也觉得不像话。   苏嬷嬷抹了下脸,“可不是吗?说是所有近身伺候的仆从全部都要拉下去治疗,我们还未反应过来,巡抚大人说只允许亲眷伺候,旁的人概不许。”   这是来找秦宝心过去伺候的,或者是让关内侯世子为他老丈母娘开后门,沈矜现下组织了不少青壮日以继夜的搭帐篷,守卫病人,这些人每日的工钱算下来都是不小的数目,且这些人都是贫寒子弟,有的为了钱,有的为了在巡抚面前出头,有的是纯粹的好心,他们接的是沈矜的命令,所有人都是平等,都不能有特殊的权利。   如若开了口子,那么这个规矩就不在了。   现在倒是记起来找她了,秦宝心看了魏老太太眼,魏老太太可不会发表任何言论,她秦宝心就是再是魏家的儿媳妇,可人家要尽孝,她也不能拦住不去啊,到时候疫情过去了,□□怪罪,还不是怪到她这个做婆婆的身上。   再者,到底他儿子不能徇私,否则,做了再多的事情也会打折扣。   见婆婆别过脸去,秦宝心不由问道,“东郊不是跟黄家离的很近吗?怎地不去黄家找姐姐去?”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有点少,三更加量,因为昨天下午睡多了,晚上熬夜,大家见谅。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6-0321:36:02~2020-06-0411:3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离离112810瓶;迟画5瓶;狮子的小乌龟、清扎1瓶; 第131章 大皇子(三更)   苏嬷嬷抹了下脸上的汗,“大小姐是想去的,只不过她自己也病了,上吐下泻的,虽然要撑着去,可奴婢们也不能让她个病人去啊。”   徐湘湘想,这秦宝茹倒真的是个厉害人,这样来,秦宝心那是不去也要去了,不过她看了秦宝心眼,秦宝心却摇头,“苏嬷嬷,不是我不肯去,世子在外,家婆母年纪大了,小儿又小,我若去了,她们可如何是好。”   完了,徐湘湘看着秦宝心,这位也真厉害。   殊不知秦宝心想的是,以往秦王妃对她冷冷清清,现在她又凭什么让自己去送死,那可是时疫,不是风寒,现在她去了,到时候她若死了,享福的还是秦宝茹,既然如此,她又何必付出。   这苏嬷嬷以往是秦王妃身边第神气的人物,今日连续被拒绝两次,心有不甘,却见徐湘湘出来道:“苏嬷嬷,你放心,我们巡抚大人说过,每位病人都会妥善治疗的,这些日子也有不少招工,你请放心。”   真是可悲啊,苏嬷嬷想着,她略略躬身,又蹒跚着脚步出去。   徐湘湘看了魏老太太样,这些秦宝心可算是两头得罪了,你连你自己的亲娘都不愿意伺候,日后你婆母真的生了重病了,你又如何会孝顺?虽然此时老太太暂且不会发作,但日后旦有事,那可就难说了。   回程的路上,梅香同徐湘湘道:“奴婢看那位世子夫人也太冷心冷情了些,她可是秦王妃的亲生女儿,她都不去,这日后名声岂不是受损。”   “要世事难全总是不对的,秦王妃素日对她不算好,但也不差了,其实□□倒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可她自家的婆婆丈夫对她可就不样了,疫情之下,这可真是人间百态。秦宝茹这个假女儿不去,宁可装病,秦宝心这个真女儿因为平日秦王妃偏宠也不愿意去冒险,谁能想到呢?太讽刺了!”   梅香则道:“小姐,您连苏姑娘那种外人都会留下来帮,她们却连亲生母亲都不救,真是高下立判。”   沿路上回去的时候,梅香看到前边聚集了不少人,她皱眉:“不是大爷已经下令说不准这样聚在起吗?”   徐湘湘打开帘子往外看,“不好,这些人是冲向我的,你让马全立马赶车,不要顾其他。”   “这是怎么回事呀?”梅香不解。   马全接到命令,摔了马鞭,拼命的冲往前方,听到后边的人大声喊着:“好个沈巡抚,不许咱们出城去,他的家眷却要出城去,咱们不依,走。”   这些人虽然跟着跑,但并没有伤人,只是个劲儿的喊。   徐湘湘冷笑:“这也不知道是谁在捣鬼。”   回到家,她因为马车颠簸,以至于云鬓松散,衣衫凌乱,在马车里整理了下,才出来,梅香担忧道:“您明明就已经留下来了,那些人怎么还说您出城去呢。”   谁都知道因为沈矜的铁面无私,铁腕手段,才压着众人,若是许多人知道原来他的家眷早就走后门逃了,那么闹成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沈矜威信大损。   “他们不在意我真的出去没有,只要有人闹起来,巡抚自然就会受到影响。”   梅花忍不住骂道:“这些杀千刀的,可太可恨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搞这些,大爷明明都是为了百姓着想。”   徐湘湘道:“许多人都不愿意见到旁人出风头,还有挡人财路,大爷官升的太快,早就点了别人的眼,现如今也只能做好自己的事情了,这些事情可都是小事,但是闹大了,大爷明明做的好的事情就会减半。”   “这可如何是好?”梅花深深担忧。   “化被动为主动,明日,我要亲自出去趟。”   梅香和梅花听了都立马摇头,“小姐,君子不立围墙,您何必为了几个小人之言而陷入危险境地,您这样做,大爷也肯定不会答应的。”   听着俩个丫头苦口婆心的劝,徐湘湘抬了抬眼皮,又倏地笑了,“我可真傻,差点就了计了。”   她说,“这些人就巴不得我出问题,你们也都知道大爷和我向很好,若是我有事,大爷恐怕只记得找出仇人,甚至会变得越发狠厉,这件事情之后,即便做出大功绩,也会被朝廷忌惮,甚至治罪。”   所以,最好就是别理会。   好几日徐湘湘都没有再出门了,秦宝茹问她的丫头杜鹃,“怎么回事?徐湘湘明明为人最爱自证清白,性子又极为刚烈,怎地完全没有出来呢?这可真是奇了。”   杜鹃也纳闷,“奴婢也这般想呢,西郊的病患多如牛毛,只要她去,感染的机会就很大了。”   “罢了罢了,既然她不出来,也就罢了吧。”秦宝茹把儿子抱过来,逗了会儿,才笑道:“反正也无人知道是我做的。”   杜鹃笑道:“是啊,再查,可就查到纪大人身上,与咱们何干。”   “他那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鼓励咱们使绊子,现在徐湘湘不出来,我也不能上门去啊,不是我没做,是徐湘湘不上当。沈矜也是个狠人,下手就把那几个人抓了,狠狠捆进大牢,原本我以为湖广之人都有血性,如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都不敢再多说什么了。”秦宝茹已经在纪岫的帮忙之下,有小队人马保护她了,她可不害怕。   不仅如此,她还去宗族支持黄家人,跟黄家人打气,风头时无二。   杜鹃点头:“小姐做的极好,二小姐出了昏招,总能显露出咱们。”   “可不是,昨儿我又派人跟母妃送了补品,这便是我的孝顺。”   徐湘湘收到沈矜递过来的信,信里言明已经把造谣的人抓起来了,让她近日千万不要出去,保证自身便成,又说京师也已经扩散了,现下全国都是团糟云云。   京师都扩散了?   “也不知道毛舜如何?”徐湘湘嘀咕。   梅花向就不怎么喜欢毛舜,此时越发道:“您还担心她呢,我看她也是没有良心,当时她饭都没的吃,还是您时时接济她,现在倒好,她成了昭仪,只记得杨家,要我说杨家哪里对她好了,杨公子人是不错,可杨大娘成日给她脸色瞧,把她当白工,比咱们这些做奴婢的都还不如。”   梅香笑道:“你也少说几句,咱们小姐心里有数。”   徐湘湘皱眉,“京师都乱了,旁的地方若是要来我们这边可如何是好?”   毛舜的境遇其实比想象的还要好,甚至又有了身孕。   京师已经有不少人延请大夫了,承恩公得了时疫,嘉德帝命人看守住城门,阻止四处逃散,毛舜在后宫也十分惊惶,她的儿子已经会说话了,既聪慧又可爱,只是他的面相虽然生的有点像嘉德帝,但是眉眼处却和徐湘湘很像。   她虽然高兴儿子早慧,但同时也有点不开心,儿子好像不太像她。   “阿芙,你替我把大皇子带过来吧,他要是不跟着我,我总是有些担心。”   阿芙明白,立马把人大皇子带过来。   大皇子爱吃蛋羹,岁就不爱喝奶,非闹着吃辅食,让毛舜心疼非常,但皇上却很高兴,觉得大皇子有储君之风,看就和旁人不同。   “儿臣给母妃请安。”大皇子忙道。   毛舜笑道:“快快起来,小小的人儿,行什么礼啊。”   大皇子便坐在畔,看到儿子在身旁,毛舜瞬间就有了安全感。   “娘娘,您缓缓,如今您可是有身子的人。”阿芙见毛舜想抱大皇子,立马出来搭话。   大皇子似有所觉的看了毛舜眼,毛舜尴尬道:“我知道了,我就是想跟我的儿子好好亲近。”   阿芙也觉得自己反应过度,但是想来大皇子才多大的人儿,什么都不懂,她又放下戒心。   “娘娘,徐氏那样重要的事儿也没跟您说,我看徐氏并不可信。”时疫这种事情,都不写个密信进来告知,压根没把自己当成自己人。   毛舜摆手:“你也不必这般说,徐姐姐人倒是很不错,只是这样的大事,她又如何知道,再说了,她到底和杨泽不样。”   杨大哥正直些,徐姐姐人虽然很好,但是她是个很狡黠的女子,好是好,但更多的还是考虑自身的利益。   “汪公公对您倒是很客气,现下他又要被派往湖广,奴婢看,您倒是可以带信过去给徐氏,以示关怀。”   汪直和毛舜以前在吴越府就认识了,毛舜心想自己现在又有儿子,谁不巴结呢?   只是阿芙说的对,她的处境其实很危险,既没有前朝重臣,后宫宠爱也不多,杨大哥虽然也是潜龙在渊,但未来升官的机会恐怕没有沈矜多,既然如此,就要和沈矜把关系打好,不管怎么说,她总得占样,否则肚子里若再生个儿子,长子恐怕就保不准要给哪位高位嫔妃了,不是给背景强大的沈贵妃,就是给受宠的德妃,她才不愿意提她人做嫁衣。   作者有话要说:梅花直不喜毛舜,也是奇怪。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凌晨再见。   跟大家推荐我的预收《豪门女配不走剧情》,喜欢的点个收藏哟。感谢在2020-06-0411:35:10~2020-06-0418:48: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佩佩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扎1瓶; 第132章 沈巡抚的迷妹   疫情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正月十五刚过,今年是不提什么元宵节了,徐湘湘带着几个丫头做了几碗桂花蜜汤圆给孩子们尝了尝,甜了甜口,还是回复三菜汤的水准,丝毫不会多添菜。   家储存的菜已经不够吃了,徐湘湘知道在这个时候,更应该活的更节俭些,否则到时候真的缺粮少粮都不知道怎么是好。   “娘亲,我想你陪我玩。”阳哥儿半个多月不能出门,觉得自个儿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徐湘湘笑道:“好啊,把你的小剑拿回来,咱们俩对着打。”   她再累也得多陪陪孩子,孩子是自己的,平素生怕费心,给乳母婆子带,孩子又如何会亲自己。   拿着小木剑,和阳哥儿你来我往,等他累了之后,徐湘湘才道:“自己拿帕子擦汗,日后要记得。”   “娘亲,儿子知道的。”   “今天午想吃什么?”   阳哥儿仰头,想了下,很懂事的说,“儿子想吃蛋羹。”   徐湘湘亲了儿子口:“好,娘让人做蛋羹,滑滑嫩嫩的,再加点肉沫,肯定是我家阳哥儿最爱吃的。”   看到娘亲亲哥哥,蕴哥儿也赶紧走来要亲亲,徐湘湘也赶忙亲了小儿子口。   “娘,爹爹什么时候回来,蕴哥儿想爹爹了。”   摸了摸小儿子的头,“你爹爹快了,你苏姨都已经痊愈了,再过些日子都能回来了。”   苏卿怜治疗的非常及时,几乎是刚发病,就开始吃药,据沈矜写回来的消息,苏卿怜病情没有恶化不说,身体也好了不少。   在家里被关着的日子好像也没有想象难熬,不小心,又过了半个月,徐湘湘才第次见到沈矜。   沈矜胡子拉碴,和平日那种精致的模样不样,可是却更有男人味了。   她正要扑上去亲,却被沈矜拦住了,沈矜吸吸鼻子,有点嫌弃自己:“娘子,我还是先去洗漱番再陪你。”   沈矜可太知道徐湘湘了,方才见面时小别胜新婚的模样,可是衣服脱,要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了,保管嫌弃。   用艾叶澡豆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穿着熏香的衣服,沈矜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他伸了个懒腰,才去内室,看到徐湘湘了便主动道:“娘子,咱们湖广的疫情总算是扑灭的差不多了。”   “秦王妃也出来了吗?”徐湘湘担忧的看着他,“自从前几日苏卿怜回来告诉我说那秦宝茹话里话外都说你不把□□放在眼里,我就怕这异/姓王闹事,如若上个折子,你可就完了。”   沈矜摇头,“傻瓜,根本不会,秦王妃现在信任我比信任她儿子女儿们还多。”   徐湘湘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还怎么做到的,当然是呕心沥血了,行了,不要直说话了,湘湘姐姐,我不舒服。”   不舒服?徐湘湘顿时吓了大跳,忙扒拉他的衣服,“你该不会也染上时疫了吧?”   沈矜紧紧的把她箍在怀里,那个小点儿戳了徐湘湘下,她脸红,“你不要脸。”   沈矜哈哈大笑,他的笑声通过胸腔传了出来,让徐湘湘也能探知他的喜悦,她静静的随他抱着,“我真的好担心,担心你出事,但是又知道,咱们俩这辈子能够在起真的不容易。”   “我知道,对了,湘湘,我想跟你商量件事情。”他眼睛睁着大大的,亮晶晶的看着她。   徐湘湘笑道:“是什么事情啊?”   沈矜捏了捏她的脸:“我想今天我在上面好不好?”   嘶,徐湘湘别过脸去,“别说出来,讨厌。”   帐内鸳鸯风光独好,□□也是热热闹闹的。   秦王妃正开着库房,“这方砚台要用紫檀木匣子装着,到时候送给沈巡抚。”   苏嬷嬷抹汗,“王妃,您不是说要把这方砚台留给世孙吗?”   “留给他们做什么?个个的看着我有病了,跑的飞快,王爷和世子没个陪我回来,俩个女儿更是你推我我推你,个还装病说个理由,个连理由都不用了,好啦,日后我也不理她们了。”   其实秦王妃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大美人,秦王为了娶她简直就是过五关斩六将,也因为如此秦王妃在许多面前是有极强的优越感的,因为这几年异/姓王日子难过了点,再加上自己女儿被换,导致她这些年处处为了女儿儿子操心。   现在倒是和以前样了,苏嬷嬷如是想道。   “谁对我好,我就对他好,谁对我不好,我也绝对不会跟瞎了眼似的。”   苏嬷嬷讪笑:“王妃,世子还是很担心您的,只不过他不能进来罢了。”听说秦王妃有症状,秦王和世子当机立断送她进来,他们自己则去了别庄。   嗤,秦王妃不屑:“得了吧。”   长期拿秦宝茹孝敬的苏嬷嬷又道:“其实大小姐也不错,她是生了病,之后病好了,到处找门路要进来,可惜沈巡抚不让。”   秦王妃嗤了声,“得了吧,沈巡抚哪里会让正常人进去疫区,我那个时候都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压根也不需要人伺候,人家沈巡抚请的人照顾的挺好的,我可跟你说,我们那儿所有人都吃的是样的,有鱼有肉有虾,还有大夫专门照看。也就是刚开始人手不够允许亲属进去,之后就不准了。”   她说完,又指着匣子黄玉道:“这个送给沈巡抚。”   三下五除二,又选了方如意,盒头面,选完才道:“说真的,这些都少了。这次要不是沈巡抚,我怕是都死在路上了。”   苏嬷嬷连忙道:“王妃,哪里有这样,咱们府里的府医不也是挺好的吗?”   秦王妃摇头:“完全不同,这个疫病好些人都不知道怎么治呢,我们换了七次方子才摸索出种最可行的。同时,而且也有同我样得病的,比起她们来,我是幸运多了,有个农妇,家穷的叮当响,原本是准备投河的,还好被人救下来,紧接着全部不要钱治病。我比她还先出来,沈巡抚那次送我们这些痊愈的人出来,他说我表现的最好呢。”   苏嬷嬷暗道,这个沈巡抚跟王妃灌了什么**药了,真是三句两句不离开他。   正想着,外边说黄大奶奶过来了,以前听到女儿要过来,秦王妃是最高兴的,现在听说她要来,秦王妃却皱眉:“跟她说我累了。”   这还是秦宝茹头次吃排头,她悄悄跟苏嬷嬷塞了袋金子,又问:“这是怎么了?母妃为何不肯见我,难道是怪我没有去照顾她?”   苏嬷嬷小声道:“好像王妃对沈巡抚很推崇。”她不好意思说秦王妃得病,没个儿子女儿愿意来,所以让秦王妃生气,她虽然收秦宝茹的钱,但是也不代表她就真的完全毫无保留的告诉秦宝茹。   秦宝茹笑道:“那我过几日再来便是,嬷嬷可要帮我在母妃面前多多美言。”   苏嬷嬷忙不迭答应。   闻言秦王妃痊愈回来,秦宝心也要过来看亲娘,她的心情就更复杂些,她这些日子吃了不少婆母的排头,原本不太清楚为何,现下才知道婆母担心日后她卧病在床,她这个做儿媳妇的也会狠心抛下,故而对待亲娘不好,婆婆也不定会喜欢她,她还必须得回来。   熟料,她也被拦住了,苏嬷嬷面对她就没有面对秦宝茹那么好性儿了,“县主,我们王妃正卧床休息呢,不便打扰,您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吧。”   “不是说母妃的病好了吗?怎地还未好吗?”秦宝心心下疑惑。   苏嬷嬷笑道:“哪里的话,是好了,但是这伤筋动骨还得百天了,自然是多休息的好。”   既然这样,反正礼也送到了,秦宝心随口吩咐了几句,这才随下人返回侯府,她回去的时候徐湘湘正来探望徐老太太。   因昨儿鱼水和谐,徐湘湘面若桃花,穿着袭浅粉色衫子,倒不似妇人,有些未出阁闺秀的模样。   徐湘湘正拉着魏老太太的手道:“看到您身体康健,我也是真的高兴。”   说完还告诉她道:“汪直大人就要来了,老太太,您可千万要把握住机会呀。”   “汪直是谁?”秦宝心不懂。   徐湘湘解释道:“他是皇上身边最受器重的公公,也是司礼监大太监,更是此次的钦差。”   原来如此,秦宝心很是高兴,若是这样的人真的来了,那世子升为侯爷岂不是指日可待,想完,她又对徐湘湘客气见分。   魏老太太打发她走后,便跟徐湘湘道:“我这个儿媳妇你可是看到了,我真怕我哪日归西了,这个家她撑不起来呀。”   徐湘湘懂她的担心,但是也给她个建议,“其实她很多事情也不懂,您还得多教教。”   在魏老太太这里她很受欢迎,所以去探望秦王妃的时候她心里有点忐忑,怕落差太大了,毕竟秦王妃以前对她淡淡的,却没想到秦王妃跟借尸还魂似的,对她简直比魏老太太还要热情。   作者有话要说:矜哥妇女杀手,哈哈 第133章 聘二房(加更)   “沈夫人,来,喝点茶,这个是老君眉,尝尝。”秦王妃就恨不得亲自上手了。   徐湘湘不自在的笑道:“好喝,好喝,多谢王妃,王妃身体可大好了?若是没好,可定要注意调养啊。”   秦王妃点头:“我知道的,沈巡抚都跟我们说过,让我们好生调养,否则要是再进去就不好了。”   徐湘湘很意外,她提起沈矜时眼睛发亮,很是推崇,考虑到她的年龄,徐湘湘到底没有想歪,于是随着她说了几句,又道:“现下病患已经少了许多了,但是还得注意,哎,看到您这般康健,我也放下心来,我准备了些药材,虽然不算名贵,但是对于驱热散风还是极有效的。”   原本准备慰问几句就走,秦王妃却热情的留她下来用膳,推辞不过,徐湘湘便留下来吃了顿饭。   接着秦王妃居然问起苏卿怜来,她赞扬道:“是个热心人,自己病好了,还留下来帮忙,以至于迟了半个月才回家去,不知道何时能请她过来。”   因为对外徐湘湘是她的表姐,所以秦王妃有此说,徐湘湘笑:“她这几日忙着衙门的事情,您若是找她,我让她来跟您请安便是。”   二人原本交情般,今日秦王妃虽然热情,但徐湘湘轻易不会对人掏心掏肺,秦王妃只感谢沈矜,也未必喜欢徐湘湘,吃完饭徐湘湘要告辞,她就不再拦着了。   又说过了些时日,汪直过来了,还带了封信递给徐湘湘,说是宫里的毛昭仪给的。   这公公还是挺有趣的,“沈大奶奶,哟,咱们又见面了,沈巡抚这官位真是越来越高了,哎呀,我怎么说来着,他必定会前程无量。瞧瞧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嗨,这是小公子吗?可是生的真俊。”   长串来自于汪公公的特殊问候,徐湘湘笑道:“承您吉言了,阳哥儿,快过来参见汪大人。”   阳哥儿要磕头,连忙被汪直阻止了,“快不必这般,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呀。”他仔细看了看徐湘湘,气色倒是真好,看来日子过的不错,那是不是证明湖广真的被控下来了呢!   徐湘湘同他寒暄几句,遂问道:“不知道毛昭仪近况如何?我们和她到底天各方,宫之事非我等能够打探,只是她托你带信给我,我就想问问。”   汪直呷了口茶,翘起兰花指,指着徐湘湘道:“那还用说,她当然过的好,否则怎么会让我帮忙带信呢。她不仅生下大皇子,而且又有了身孕,过的那是挺好的。”   说真的,毛舜是汪直头个看走眼的人,个傻姑娘罢了,居然有那么大的福气,但是想起来毛舜今非昔比,他也不能说嘴。   但是,汪直也说了句实话:“她还是把杨家当成她的娘家。”   这种话要不是看在他看好沈矜的关系上,他也不会提,跟个妃子把关系打好,还不如孝敬皇上呢。就像何太后当年霸占权利不肯让皇上亲政,可现在,皇上当政,她还不是要看皇上的脸色。   亲儿子又如何?君臣关系可比想象的复杂。   沈矜身的才干,何必这么早就下注。   汪直的提醒徐湘湘听的明白,她笑道:“这我清楚,她毕竟在杨家生活多年。”   “是啊,你知道就好。”汪直心道,还好皇上不算喜欢毛昭仪,看在她生下孩子的份上,倒也不会苛待其她,否则,若是受宠的德妃有个心心念念的人,恐怕早就遭难了。   他站了起来,“信带到了,我还有事,这就先走了。”   信上倒是说了不少,什么阳哥儿如何了,通篇都是说起她在宫如何想念她的,徐湘湘看了几眼,便对梅花道:“你收起来吧。”   梅花不解:“小姐,您说她不都已经是后宫第人了,怎么还拉拢咱们呀?”   这是她这个小丫头不能想通的地方,再说了,即便不扶持皇子,凭借沈矜的能力,依旧可以位极人臣,个人成不成功,原本就不是看背景,说穿了,最终还是个人能力。   有背景的如卢修等人,还是得熬资历,再等个名正言顺的位置上去。   但如果个人能力强,就像沈家以前隔壁住的乔通判,人家还不是升官了。   徐湘湘笑道:“你不懂,她是生了几个皇子,可是贵妃德妃都在,她们地位比她要高,有命生,可没命养怎么办?她写信我,也不是为了拉拢我,大抵是想显示自己也是有靠山的。杨泽虽好,但杨泽到底太过于刚直,也没有大爷混的好呀,不过是扯虎皮做大旗罢了。”   梅花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小姐,您真是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   “这算什么,这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哦,对了,下个月初五,广儿要来,你可定要把他的屋子收拾好。”   梅花点头,“奴婢省得,只是……”她抿嘴,“您从您自己嫁妆钱钱里抠了千两给老爷太太,这年两年倒好,时日长了,怕是……”   这个问题徐湘湘当然清楚,但是她爹那个官迷,已经拿了沈矜这么多钱,若是她不拿钱回去,恐怕又写信找沈矜拿钱,说是借,会尽快还钱,可什么时候还,那谁都不知道。徐湘湘情知,当年日子那么难过,她爹娘依旧跟她请人专门教导诗词歌赋,她还的是这份情。   如若没有爹娘的培养,她哪里会这般出众。   可她也知道,她已经出嫁了,该还的情也慢慢还回去了,日后她就不会这般了。   “我省得,日后不会这样了,你看,我还有俩个儿子呢,总不能事事靠着大爷吧。”   主仆二人正说着,却说秦宝茹上门来拜访,徐湘湘让她进来之后,这次秦宝茹也是跟变了个样样,奉承话说的那叫个妥帖。   “经过这次,我才彻底醒悟,我呀,也是不好意思过来跟你赔罪,当初是我太着急出门了,害怕呀。没想到沈巡抚真的是天降紫微星,你瞧,这疫情控制下来之后,我们黄氏宗族已经让人跟沈巡抚送万民伞呢。”   不得不说,秦宝茹真的是反应非常快了,但是徐湘湘非常清楚秦宝茹这种人,除非你直利于不败之地,否则,你要是倒台了,她是第个开踩的。   以前因为她自认为是□□的亲生女儿,当然肆无忌惮,也更有底气些,可后来,真千金回来了,她的底气几乎荡然无存,每次只能够靠耍手段获得利益,这样的人,她不是看人,而是看重利益。   所以她提议的这些,徐湘湘律道:“还是别了,这都是我们大人应该做的。”做的太过了,那不就是捧杀了,沈矜抗疫的表现足可以排最好,汪直过来,如实记录便成了,哪里还需要她多此举,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啊。   秦宝茹拉着徐湘湘的手,徐湘湘都觉得自己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秦宝茹却仿佛没有丝毫的不适,反而跟徐湘湘道:“湘湘,我记得你是佛母诞辰生的吧,这都没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到时候打算如何办?”   每年过生日,徐湘湘都极其低调,尤其是她做了官夫人以后,不会透露自己的生辰,否则那些寻着味儿的人可是多的很,她可不想让旁人借机送礼。   她立马道:“现如今好些百姓家遭灾,我就不必过生了,反正我每年都不过的。”   自从嫁了沈矜以来,就是多吃几个荷包蛋,多加个菜就行了,她本身年纪就比沈矜大岁,所以不愿意经常被提醒自己多大了。   秦宝茹心冷嗤,觉得这徐湘湘真是越来越道貌岸然了,可是,这有什么办法?事实上现在好些湖广的人想巴结沈家还巴结不上了。   秦宝茹的滑跪让徐湘湘不以为然,这种前倨后恭的人,也不必交朋友。   也许有的人是能利用则利用,可徐湘湘却不是这种人。   送走秦宝茹,没曾想,魏老太太亲自来了,她老人家是来提亲的,魏老太太笑道:“早前我就说卿怜那个孩子好,极是能干,这次疫情也是出力很多,我们世子虽说不苟言笑,但论相貌论才干论家世也是极好,所以我就想聘她做个二房,你放心,是正经有契约的良妾。”   徐湘湘愕然:“这……”她挠了挠头,“卿怜以前的事儿我也跟您说过的——”   魏老太太以为是怕她嫌弃苏卿怜家世,忙笑道,“实不相瞒,是我那个儿子看上了卿怜,他跟我说了,我也觉着不错,所以想来提亲,正经的二房。”   于世人来说这是个极好的去处,但是于苏卿怜来说,徐湘湘就不确定了,她拿秦宝心出来搪塞,“世子夫人和我们卿怜关系极好,若是她知晓了,恐怕也不好,卿怜何德何能能够得到世子的厚爱,只是有些不妥。”   “你放心,这事儿我去说,这些年我们世子身边清静的很,他常年在外,世子夫人又不跟去,总不能让他常年孤枕无眠,冷冷清清的。”   作者有话要说:秦宝茹墙头草个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感谢在2020-06-0422:47:40~2020-06-0516:1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illymm30瓶;佩佩20瓶;寅初18瓶;幽篁1瓶; 第134章 沈矜是个狠角色   徐湘湘摊手,“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你怎么想。”虽然以徐湘湘本人来说做妾肯定是不可能,但是苏卿怜是否想找个人安定下来,她不知道。   虽然二人以姐妹相称,其实也没有到完全无话可说的地步,而徐湘湘显然更信任自己的相公还有梅香梅花更多点,满打满算加个小姑子,和苏卿怜虽然好,但也不算是事事清楚。   她看着对面身宝蓝色官袍的苏卿怜,她改了袖口,脚上的靴子也拿脚,整个人看起来利落的紧。   苏卿怜抬头看了徐湘湘眼:“表姐,我其实还没有想成亲的打算,再说了,我成立女户,就是为了过好自己的生活的,何必又淌别人的浑水,我从来都无意于此。”   徐湘湘很清楚的知道苏卿怜其实性子非常热心,也好学,在这次疫情,她表现的非常好,原本因为她是个女人,做捕快点眼,现在许多民众包括她的同僚个个都服她,就连秦王妃也喜欢她,更别说站岗的将士们了。   她很高兴的握住她的手:“这就好,这就好,即便关内侯世子是个好人,可是他已经有了家室,于你而言还是不合适,我希望你能找个心意待你好的人。”   妾在她们这样的人家非常寻常,但徐湘湘总觉得愿得心人白首不相离是最好的,只是平日里怕旁人觉得她太怪异,没有表现出来罢了,还记得以前她们在书院住的时候,那位涂夫人说天下男人都样,沈矜说只有她个人的时候她是真的很高兴。   现在看到苏卿怜也这样,她极高兴。   苏卿怜害羞笑,“再说了,我现下只不过是个捕快,连捕头都不是,先让我干几年再说。”   “好,都依你的。”   确定苏卿怜不同意之后,徐湘湘专门上门去跟魏老太太表示抱歉,“她以前就命苦,难得现在这般快活,她如今还不想成婚呢,还是多谢世子厚爱,此事她不同意。”   说的很清楚了,魏老太太心失落几分,但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遂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勉强了。”   徐湘湘笑道:“其实您现下身体也硬朗,不如让世子夫人跟着世子去便是了。”   魏老太太也是有苦难言,她看着徐湘湘,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好怎么说,不如你替我去说吧。”   她个做婆婆的,若是事事都教训儿媳妇,那下人必定看人下菜,也并非件好事,但秦宝心就是不见窍,她也是没办法。   徐湘湘摇头:“倒也不必我说什么,这阳哥儿要开始读书了,他爹爹找了位学问极好的先生,正好令哥儿也要去,到时候我和她说说话。”   等了好几天,秦宝心到底没听说什么她夫君纳二房的消息,这才松了口气。   心对苏卿怜有些微微恼怒,但是她也没什么朋友,只有苏卿怜还愿意听她说话,所以说她婆婆让她送儿子去巡抚府上,她也不敢耽搁就来了。   令哥儿和阳哥儿好几个月未见,见面,小哥俩是分外亲热。   徐湘湘对秦宝心道:“知道你要来,所以让小厨房准备了豌豆酥,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秦宝心很惊喜,她用帕子托了块放嘴里,这还是头次有人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了。   豌豆酥并不是什么名贵的糕点,甚至于非常普通,以至于侯府和王府都不会准备这样的糕点,这种低贱的糕点不会入贵人们的口。   可是,这是秦宝心当年在农家时吃到最好的美味了,她着急的吃了口,“好吃。”   “你喜欢吃就好。你也不必喊我沈夫人,我呢,比你小月份,你叫我声妹妹便是。”她也是无奈,魏老夫人和关内侯世子魏昭此次协助沈矜是立下汗马功劳的,她能够掰正她就尽力吧。   秦宝心有些不知所措,她看着徐湘湘,徐湘湘倒也没有想着真的改变谁,人的性子天真就注定了的,只能说让她变好点。   “前些日子我去探望过秦王妃次,她恢复的不错,其实有的时候人要想的开才是件好事。就像秦王妃孤身人治病,现下活的更恣意了些。”   提起这个秦宝心有点心虚,但是她也知道秦宝茹不是也没去吗?秦王世子也没去,所以也不是她个人的问题。   从而对徐湘湘这种说教有点反感,她是觉得徐湘湘为人不错,可也并不想旁人这么说她。   她淡笑:“说起来还得感谢沈巡抚照顾我母妃呢。”   “是啊,我相公就是做这个的,倒也没什么。”   徐湘湘真的觉得她不聪明,这样的人就只能用笨办法去治了,她看着秦宝心,认真道:“前些日子魏世子有意求娶我家表妹为二房,世子夫人可知道?”   说别的听不懂,那就直接进入正题吧。   秦宝心挑眉:“略有耳闻,但是听说苏姑娘未曾允许。”   徐湘湘笑道:“是啊,是没有允许,其是我们卿怜并无此意,而且想做正房,其二也是觉得若是真的进了侯府,到时候与你相处倒是不好了。她很珍惜你这位朋友的。”   是吗?秦宝心自从从农女变成县主之后,她就没有察觉到任何人对她的善意,相公和她也不过是相敬如宾,婆母看不上她,亲生母亲更爱她的姐姐,却没想到真的有人拿她当朋友。   想起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有点羞愧。   徐湘湘便道:“人总是觉得这世上好像更多的是阴谋算计,可也不尽然,我以前和你想的也是样的,但是自从我嫁给我相公之后,我才发现其实人也是可以很好的,如果我们每个人都抱持着那种生怕好了旁人的心,自己都这般,又如何让别人真心待你。”   秦宝心有些激动,“可是不是每个人都有您这样的好运气?”   徐湘湘指着自己,“我的运气好?是你只看到了我现在这个样子,却不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好多年前,我救过个人,以至于我通体生寒,小日子不准,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人就是我的相公,后来有人要拆散我们,他宁愿跳楼也不要维持我们的感情,你看人就是这样,你总指望着别人的付出,却不肯付出丁点,所以永远享受不到别的真正的好心。”   秦宝心疑惑:“可是我该怎么办呢?万我付出了也什么都拿不回呢?”   “那就及时止损,至少在你付出的这段过程你,你是快乐的,相信我,自己获得快乐就成。”   这句话好心点醒了秦宝心,她好些事情都想通了。   她看了徐湘湘眼,“我听说你是佛母诞辰生的?”   秦宝心感叹:“也难怪你这般慈悲心肠,孔雀大明王生佛祖,你肯定是个有大造化的。”   “承你吉言。”   从徐湘湘这里回去之后,秦宝心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请安不过点个卯而已,现在则不同,专门待在魏老太太这里陪她说话。对丈夫关内侯世子也是体贴的很,早起让人准备早膳,晚上专门熏关内侯世子最爱的香,甚至于还主动回□□陪王妃。   秦宝茹见秦宝心最近往□□亲近,她也过来凑热闹,倒是让秦王妃对这二人都不待见了。   从王府出来,秦宝心心情忽然很高兴,不管怎么说,俩人待遇都是样的,她心情正好,秦宝茹却心情好不起来了。   因为秦王妃不管她家了,船舶司那样的好位置早就被有心人抢了去,她再找苦肉计也使不得了,这个秦宝心又跟着捣乱,她只能以待来日。   眼看着魏家好了起来,徐湘湘也松了口气,苏卿怜从魏家回来,和徐湘湘道:“关内侯老夫人现下对世子夫人倒是改观了许多,还主动教她管家。”   “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她放下茶盏,“你日后还是少去魏家为妙,虽说许多事情你是坦荡,但毕竟瓜田李下,总有嫌疑。”   苏卿怜极听徐湘湘的话,立马答应下来。   “大奶奶,汪大人来了。”   汪直?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徐湘湘觉得疑惑,忙请了汪直进来,汪直看到她便松了口气,“沈夫人,我可终于看到您了。”   “汪大人,这是出了何事?”徐湘湘不解问道。   汪直尖叫了声,又嫌弃道:“纪大人,咦,恶心死了。强抢民男,被人戳的半身残废了,因为伤的太严重了,沈巡抚已经带府医去探望了。要我说沈巡抚可真是个好人,本地官员都说疫情发生了,只有巡抚人管着所有大小事务,还亲自上疫情最前方,这个总督却当缩头乌龟,本公公原本就看不起这等缩头乌龟,现在倒好,居然还做下这等下作事,定要治罪才行。”说完,又看了徐湘湘眼,“沈夫人,你说说你这是哪儿找的相公啊,真是令人羡慕,沈巡抚可真是个好人。”   “是吗?”徐湘湘面上错愕,心却想,沈矜你可真够狠的。   作者有话要说:矜哥从来没忘记纪岫的事情。   挑是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6-0516:16:59~2020-06-0521:43: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加黑2瓶;清扎1瓶; 第135章 一旦山陵崩   窗棂支了起来,大风从外边吹来,徐湘湘坐在窗边,迎风享受风吹来的滋味儿,自打端午节后,天气就开始闷热了起来,即便房里放了冰,都掩不住那种闷热的感觉。   刚闭着眼睛吹了一小会儿的风,就看到有人关窗户了,她以为是梅香关的,正欲睁眼说话,却看到是沈矜回来了。   “哎呀,你怎地不让我多吹会儿,天儿太闷了,我吹吹风都不成啊?”   沈矜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万一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你就是太贪凉了。”   他又扒开她的嘴唇,“舌头上起泡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徐湘湘:“这可如何是好,要府医上门来替你开药。”   “瞎说八道,我还用的着谁跟我开药啊,这几日吃点清凉的菜就好了,咦,怎么你今日这般早就回来了?”徐湘湘不解。   自从纪岫因为“身体”原因卸任之后,沈矜便是巡抚代总督一职,他身负多职,又年轻,经验不足,所以连着一两个月都是偶尔回家,今日看他这身打扮,倒是松快的多,不像是一回来就要走的样子。   沈矜笑道:“因为丁总督要来了,我不就要退位让贤了吗?”   倒是会抢功,这什么世家,什么寒门,说到底都一个样,但是皇上能够同意也是匪夷所思。   她好奇:“这位丁总督不会是丁太傅的儿子吧?”   “你说对了还真是。”沈矜点了点她的鼻子,“此人倒是和那等中庸之官或者镀金的人不同,颇有政绩,他的妻室倒是地位极高。”   “哦?不知是谁?”连沈矜都说背景极好,那定然极好。   沈矜便道:“兰陵萧氏出身。”   原来是她家啊,徐湘湘却不甚在意,“可她家虽然是世家出身,如今可比不上你们沈氏,虽然萧仆不错,可是他前年就死了。”   萧仆在甘陕一带非常有名,只不过前年就已经没了,也没听说她家族有什么出色的人。   沈矜笑:“也不是没有,萧炎也不知道你听说没有,是个武痴,这些年和魏虎几乎平分秋色,尤其是有丁太傅帮忙,皇上对萧炎青睐有加,近日撰写世家族谱,兰陵萧氏居然都排在我们吴兴沈氏之前了。”   若是几百年前,这!这么排,沈家当然没有意见,但是此时沈家人才辈出,怎地会让萧家占了上峰?   “所以这位萧氏是?”   “萧炎的亲姐姐。”   原来如此,徐湘湘看着沈矜,“你说派这么个人来湖广是为何呢?明明此次你的功劳最大,他这么一来,倒是不少人会吹嘘他。”   人家才不管谁何时上任,反正这位总督过来,随意收尾,都能得到和沈矜一样平分秋色的好名声。   沈矜则道:“皇上虽然想栽培我,可又不希望我过分坐大,或者说是丁太傅也不希望我过分坐大,我若势大,沈家人必然以我为尊,我如今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偏执的一定要拆世家,救寒门,故而,还不如让皇上嫡系过来。”   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他官位太升高了也不好,现在巡抚一职,他还得慢慢琢磨呢。   若是冲的太高了,难免跌下来就重。   徐湘湘听他提起魏虎这茬,又想起持哥儿,“对了,持哥儿写信过来,说是现在已经是校尉了,会跟你争气,而且今年有武举,他已经过了八场了,若是中了,日后便有功名在身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沈矜又欲言又止。   徐湘湘笑:“你怎么啦?这是还有没说完话不成?”   “就是跟你说一声,那位丁夫人刚刚丧子,怕是心情不大爽快,故而,你可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孩子。”   能够让沈矜这般嘱咐的,徐湘湘知道那位丁大人和丁夫人的份量,忙不迭答应下来。   她嘟嘴:“你回来就是跟我说这件事情啊。”   夫妻俩几个月都没好好说话了,徐湘湘还是有点寂寞的,她看的出来沈矜真的是如鱼得水,这种人遇强则强,但是随着沈矜地位的提高,他有师爷有幕僚有心腹了,她的存在就会越来越少,会一直限缩在内宅。   沈矜抱着她道:“当然不是了,我是想带着你和儿子们一起去庄子上玩。”   他自己虽然不能行商,但是指点门人还是成的,故而,挣了不少银两,便买了个庄子,这次回来也是给徐湘湘一个惊喜。   “是避暑的吗?”她笑道。   见妻子开颜,沈矜也跟着高兴:“对,就是避暑的庄子,你贪凉快,这些!些日子可委屈你了。”   一想到沈矜这么体贴,徐湘湘就什么都不顾了,她抱着他道:“才不会委屈呢,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在努力。”   沈矜亲了亲她的鬓发,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在外面总是想你,还好偷了你一方帕子,想你的时候便拿出来闻闻。”   她抬眸看着他,“你真好。”   一说要出门阳哥儿几乎高兴到手足舞蹈,蕴哥儿正好三岁的年纪,鬼灵精的跟着他哥哥跑起来。   庄子极大,一进去就风就迎面扑来,让徐湘湘几乎立马睡意就来了,她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怎么休息好了,现在一来,难得困意袭来。   在供人小憩的石凳子上就睡着了,沈矜看到她这样,连忙让下人铺好床,他则抱着徐湘湘进去。   阳哥儿仰头问:“爹爹,娘亲重不重?”   “那娘亲就看到成果了,你没回来的时候,她天天关在家里打八段锦,晚饭就吃一根玉米或者只喝一点清粥。”   原来如此啊,沈矜心想,难道他看起来就是个好色之徒,或者肤浅之辈,否则妻子怎么这样啊?明明她怎么样她都喜欢啊。   把徐湘湘放到床上歇息之后,他便嘱咐下人多烧些可口的菜,这个傻娘子成日减什么肥啊,明明她就很好看啊,真是不明白。   美美的睡上一觉,徐湘湘醒来的时候,沈矜在案前奋笔疾书,听到动静,他喜道:“你醒啦?”   徐湘湘揉了揉眼睛:“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天快亮了,你都睡了整整一天半了,昨儿跟你准备的菜都吃不上了。”   说罢沈矜又快速的冲出去,让下人们准备早膳,好在梅香估摸着今日早些时候她家小姐指不准会醒来,昨天晚上已经发好面了,等沈矜这么一吩咐,赶紧让橘朵去小厨房催去。   看到很快就多了一桌子的饭菜,来不及梳妆的徐湘湘已经被沈矜拉到饭桌!桌前了,沈矜还道:“别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先吃早膳,我帮你夹汤包。”   难得看到霸道的沈矜,徐湘湘乖乖吃了饭,但是沈矜仍然不满足,“这是炖的鲜笋火腿汤,里边用了丹参的,有宁心的作用,你也得喝点。”   早上喝这个,未免也太多了吧,但是看到沈矜霸道的眼神,她只好乖乖吃下了,一大桌子最补的汤和包子馒头全都吃了,出去的时候简直是撑着墙出去的。   沈矜扶着她:“走吧,咱俩出去走走。”   果然这句话转移了徐湘湘的注意力,“你怎么这么说?”   沈矜指了指远方,“走到那里我再告诉你。”   等她走到那边的时候,沈矜才扮了个鬼脸,“其实也没什么小心的,就是想让你多走走。”   真是顽皮,徐湘湘觉得沈巡抚怎么就长不大呢?   因为她知道,只要回去,肯定没有在这儿自在。   “真是不想回去了,也难怪汪公公跟皇上请辞说是得了暑热,过些日子再回去呢,在这里可比皇城舒服多了。”   汪直?沈矜看了她一眼,“前儿我说丁总督,他到这里来,怕是真的是有正事的。”   徐湘湘大惊,“此话怎讲。”   沈矜小声道:“我一直派人暗中盯着汪直,尽管十分隐蔽,但我觉着汪直这所谓的上武当避暑非真,你想武当山是道家圣地,此地有道士炼丹啊。可他为谁炼丹呢?你可知道。”   汪直靠的是谁,徐湘湘心知肚明,“你是说当今圣上。”   说完,她又摇头,“不可能吧,当今圣上也不过三十多岁,并不算老啊,平素身子骨也康健的很。”   沈矜却道:“那也说不好,所以,现在我这几年必须混出头,否则,一旦山陵崩,主少国疑,毛昭仪和何太后一样,都无远见手段,丁太傅此人也并非什么良材,日后国之不国了,丁家恐怕比沈家更甚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第136章 第一次作弊   看着庄子,大家都依依不舍,阳哥儿这几天都是由沈矜教导,沈矜学问出众,阳哥儿同样是一点就通,这几天阳哥儿真是半步都不愿意离开他爹爹,这个众人提起来都竖起大拇指的人。   徐湘湘倒不会吃醋,其实儿子像沈矜也挺好的。   沈矜比她耐心,也比他更深谋远虑,多亲近他爹爹,总有好处。   不过,这孩子挺知道好歹的,和沈矜亲近完,也回来徐湘湘身畔,让徐湘湘都忍不住捏捏儿子的脸蛋儿:“你呀,这么小主意就这般大,日后,娘也不知道该如何教你了。”   阳哥儿窝进他娘的怀里,“儿子听魏令说他娘和他爹以前关系不好,所以他也怕他爹,儿子想多亲近爹爹,日后爹爹哪天不喜欢娘了,儿子还能为娘说话呢。”   这一听就是魏令说的话,秦宝心听自己的话和关内侯世子关系缓和了不少,但是要她离开侯府去军营随军,她依旧不愿意去,穷日子过怕了,她对关内侯世子的感情也不算很深,只是想着夫妻一场,把关系处好,但并不想真的陪他吃苦。   毕竟那里可不比侯府富贵,故而,只是让魏昭以前的通房陪着去照看,她没有纳二房,她也松了一口气。   魏昭知道她主动提及让通房陪着去,又赞她大度。   想必阳哥儿看到此情此景,所以才这样,想跟沈矜亲近些,日后替她缓颊,这样爹爹不会纳妾,这些小孩子因为家中从未有过妾,也不知道妾和通房是什么,但是怕旁的女人抢走他爹爹。   徐湘湘哭笑不得:“儿子,这是娘自个儿的事情,你爹爹对你很好,不需要特地怎么样,听到没有?虽说你同我在一起的时日更长,但是你爹爹是极疼你的,若你抱持着目的去亲近他,他必定难过。娘也希望你不要如此,听到没有,许多时候,如果是真正对你好的人,那么就千万不要抱持目的去对待旁人。你看魏令的爹爹去苦寒之地练兵,魏令的娘不会去,但是又怕魏令多出个弟弟妹妹,这才让魏令多亲近他父亲,可是你娘不一样啊,你看不管是什么地方,娘都会陪着爹爹的。即便日后我和你爹爹不睦了,那也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我们同样都很爱你们。”   她说完,对儿子一笑。   阳哥儿似懂非懂的点头:“儿子明白了。”   !“那要跟你爹爹道歉。”   一说道歉,阳哥儿就扭捏的很,不过好在有徐湘湘鼓励,他还是走到沈矜面前把这话说了,沈矜非常讶异。   他摸摸阳哥儿的头,又跟徐湘湘道:“你怎么让他和我道歉?哎,其实我小时候也做过同样的事情,我爹那时候娶了七八房妾吧,我娘气个半死,所以我总想我若是能够讨好我爹,兴许,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能对我娘好点。”   徐湘湘心疼道:“现在公公婆婆看起来倒好,不过,我还是不想他这般,我和你的事情,扯上孩子总不好。”   她又上前握住沈矜的手,以示安慰。   沈矜轻摇头:“无事,我爹那时候也是被吓破了胆子,他也是个有抱负的人,可惜出师不利,还被倒打一耙,我祖父为了他舍去身家性命,他才沉寂下来。”   沈家二房伯祖父突然暴毙,徐庶也是壮年暴毙,到底是谁的手段,徐湘湘现在明了了。还好,她看了沈矜一眼,沈矜无事。   已经七月,门帘上早已换了轻纱,屋里冒着凉丝丝的气儿,冰盆摆满四个角落,徐湘湘拿着叉子吃着西瓜。   苏卿怜从衙门回来,一回来就往徐湘湘这里来,手里抱着俩蜜瓜,笑呵呵的,“今日出公差,见路边有人卖蜜瓜,便提了俩回来。”   “橘朵,你湃在水里去。”   苏卿怜坐下来了,“这些日子可真是热,总督大人一来,规矩又多,我们这种小吏就更不必提了,随时听候差遣。东边城墙掉了一块要补,西边的山太秃了,还得带人去刷漆,哎呀,真是累死了。”   这也是常例了,哪个大官来,都得应付一二。   徐湘湘又吃了一口西瓜,把盘子递给她:“你也尝尝。”   苏卿怜尝了之后,八卦的道:“表姐,我昨儿办案,你猜怎么着,丁总督家也不大太平,丁总督有一房妾,哟,那个架子大的很呢。”   “你们办什么案,办到总督家去了?”徐湘湘好奇。   苏卿怜则道:“凑巧凑巧。”   她从匣子里拿了一张帖子出来,“瞧,帖子都下给我了,说是要办诗会。”   徐湘湘多少年没参加诗会了,想起来还有点汗颜。   苏卿怜吐吐舌头:“!“表姐,这个我就不会了,我先走了,下午衙门还有事。”   见她匆匆要走,徐湘湘连忙拉住她,“不吃饭了?这么急着走?”   苏卿怜摆手:“不吃了,我今儿打算下馆子呢,东街开了一家凉皮店,我早就想吃凤安府的凉皮了,正好去吃。”   说完就要走,在门口看到梅香,又连忙恭喜:“梅香姐姐,我买了一对金丁香送你,喏,给你。”   梅香脸一红:“多谢苏姑娘了。”   苏卿怜笑道:“不谢不谢。”   其实苏卿怜也知道徐湘湘原本是准备去除她的奴籍,让她正常嫁人的,但是梅香不肯,她能够理解梅香,从小和徐湘湘这样的人长大,得到的是关怀,去了外边,怎么适应?   看梅香进来伺候,徐湘湘便笑道:“你是新娘子,要多休息几天,我这里难不成缺了你就不成了,便是要伺候我,等你成婚了再来就是。”   徐湘湘便笑:“傻丫头,日后你跟了常寿,你们就把日子过好,磕磕绊绊的便过去了。”   听徐湘湘提起常寿,梅香脸一红:“他…他倒是好。”   可不是好吗?知道她有时候守夜累了,不知道从哪儿弄一个烧饼给她,平日胭脂水粉隔几个月便会拿来给她,甚至她身子不舒服不敢让人看出来,他也偷偷帮她买药方。   瞧这个样子,徐湘湘偷笑:“是很好。”   沈矜回来看着徐湘湘翻看《诗歌》,不免好奇:“你看这个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明儿的诗文会,我听说那位总督夫人是个雅人,又是个才女,我虽然以前也学过,但成婚之后,极少看书,明儿可不能为你这位状元爷丢丑啊。”   原来是这样,沈矜笑道:“这有何难?我帮你捉笔便是了。”   “你帮我捉笔?”徐湘湘欣喜的看!看着他,复而又摇头,“这不太好吧,万一被人发现了,也不好呀,再说你也不知道她要出什么题目呀。”   沈矜摊手:“那还能有什么?六七月无非就是蝉鸣,荷花,或者像你这样怕热的,随便写写不就好了。”   说的轻松,徐湘湘冷哼,“那要写到什么时候啊,又要对仗,又要应景,还得不俗气,算了你本来这些日子事儿多,我不耽误你了。”   随便写写可不成?写的不好还不如不去呢,真是的,她好歹也是状元夫人呀。   “哪里要那么久了,我现在就能帮你做出来?你先去美人榻上眯一会儿吧,吃点点心,过一会儿我就写好了。”   既然他这么说了,徐湘湘便真的去美人榻上了,她还道:“可是你也不能写的太有你的风格了,这样,旁人会看出来的?你要写的跟我本人像才行。”   跟她本人?沈矜不解:“你可出过什么诗册,随便说几句我听听,我按照你的风格写便是了。”   随即,徐湘湘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没有出过什么诗册。”   拿了一块蜜瓜做的点心,嗯,真甜,再看沈矜正挥斥方遒,她撇撇嘴,头一回作弊,感觉还挺奇妙的。   写完之后,他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再往后喊道:“湘湘姐姐,帮你写好了,你看看有没有哪儿要改的?”   “这么快。”她第二块点心才刚刚吃完呢。   沈矜递给她,“快看看。”   徐湘湘看过之后方惊艳,“这也写的太好了吧,哎呀,都不像是我写的了。”她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看着沈矜,方才还怕人家是随手之作,现在只剩下感叹了。   字也比她写的好,诗不必说,更是非常华丽优美,用词遣句更是精准,别提皇上极爱他的文章,便是她也爱呀。   沈矜宠溺一笑:“傻瓜,你怎么这么傻,你不说是我写的,谁知道呀,我又不会说什么,真是杞人忧天。”   看他还用手摸自己头发,跟摸小狗一样,徐湘湘跟着了魔似的,还扑上去蹭了蹭,沈矜更是怔愣了一下,又无奈的抱她进怀里,“这个傻丫头。” 第137章 被打脸了   丁夫人萧氏生的柔弱异常,按照年龄来算,她是快四十来岁的人了,可是身着珍珠白长裙,罩上一个浅绿色的褙子,行动处如弱风扶柳。   她身边站着一位打扮的艳丽的女人,看妆扮应该就是苏卿怜前些日子所说的丁总督后院那位嚣张的妾了,此地官员除了总督,便是巡抚夫人最大了,也因此徐湘湘进去受到了礼遇。   萧氏柔声道:“早就听说沈巡抚是个才学极其出众的人,见了你,方才知道什么叫做男才女貌。”   感情是没见过沈矜才说的出男才女貌来,徐湘湘笑道:“原本您来赴任,是我该跟您接风的,却不想倒是您先请我过来玩,还真是惭愧呀。”   萧氏淡笑,此时秦宝心过来了,秦王妃对她倒是淡淡的,只萧氏身边那个妾倒是不错,安排的井井有条,但是萧氏好像对这个妾的一举一动都无感。   提起诗会,萧氏眼眸里才有光,“咱们女子生来就不易,我总希望大家都跟姐妹似的。”   徐湘湘觉得莫名,却见秦宝茹立马接话:“丁夫人真是菩萨心肠,我也是如此想的。”   诗会上果然是以荷为题,因为昨晚早已背熟,徐湘湘下笔如有神,很快便写好了,再看看左边的秦宝心抓耳挠腮,她小声跟徐湘湘道:“我压根都不怎么识字?”   这不是看她出丑吗?   且看秦宝茹,她就知道她又要被嘲笑了,还好秦王妃去旁处避暑,否则又要被嘲笑了。   这个总督夫人也真是奇怪,跟不食人间烟火一样。   再说把她们写的诗收上去之后,徐湘湘以为就无事了,反正这种场合,无非是应个景,难不成还真的准备当才女啊。   没曾想,萧氏居然如此较真。   她先是赞扬了徐湘湘的诗一句,又道:“我观看其文风,沈夫人能不能跟我们说说,是如何用韵脚的?”   徐湘湘心想自个儿哪里知道啊,又不是她写的,故而只是随意道:“我不过有感而发!发罢了。”   只见萧氏身边的妾连忙道:“夫人,状元郎的夫人肯定不会错的。”   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种场合哪里真的为了参加什么诗会而来,纯粹是为了她这个总督夫人的面子罢了,如此较真倒是让人难堪。   萧氏遂又出了一道以玉环为题的诗,她这种举动就是明晃晃不相信徐湘湘了,徐湘湘也不气馁,她虽然写的比较慢,但是随意胡诌几句还是会的,这次她写上去之后,萧氏看着摇头:“相去甚远。”   就像秦宝心这种压根不会的,反而不会被批评,而徐湘湘这样的,萧氏觉得情况太恶劣了,不会可以说不会嘛,还玩这种把戏。   看到徐湘湘吃瘪,秦宝茹心里可痛快了,但是马上她就摸到窍门一样,反正她怎么讨好徐想象中,徐湘湘也对她也不好,还因为一个沈矜,秦王妃对她比以往差太远了,她相公的官职也被换了,如此看来倒不如讨好丁夫人。   她非常投其所好道:“丁夫人,子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为知也,我才学不好,还希望您能教教我。”   萧氏果然看了秦宝茹的诗,方才道:“要我看,评你第一倒是合适。”主要是徐湘湘第二首和第一首的差距过大,反倒是秦宝茹两首虽然都不惊艳,可是在来的人中,整体水平偏好,所以评了秦宝茹。   出了个丑,徐湘湘回去的时候就闷闷不乐,沈矜连忙问:“怎么啦?”   徐湘湘便把这些事说了,沈矜笑道:“不过就是个诗会,萧氏未免也太认真了吧。”   他敛起笑容,“你觉得她是故意为之吗?”   如果是故意为之,那就是针对她了。   徐湘湘摇头:“应该不是故意为之,可能就是一开始见我写的太好,所以希望我侃侃而谈,可说真的,我没想到她会这么较真,算了,说真的,还不如我自己写呢。”   “都是我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沈矜听说不是故意为之,他就会判断,这位丁总督八!成倒不是特地针对她。   “那我怎么办呀?她若一直开这种诗会,还逐一评头论足,我可受不了。”她可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沈矜安慰道:“你也别置气,总之还是我做的不对,害了你了。”   “不会呀,我就是没想到有人这样,总之也是我自己做的不对,还害了你。”她还是有点歉意的,平生第一次不动脑筋,就被人闹大了。   此时萧氏正和秦宝茹说的极为畅快,秦宝茹笑道:“丁夫人对我们女人可真好。”   萧氏一幅爱护的表情:“我们女人原本就活着不容易,无法与男子匹敌,所以更要自怜自爱,能够懂诗词歌赋怡情养性是极好的,若是可以,我宁愿不要这身身份,凭是什么贩夫走卒,至少过的自由自在。”   “丁夫人,您说的极是。”秦宝茹一幅非常赞同的样子,“妾身想着若是可以,咱们要经常聚在一起办诗会才行,这样您也能帮到旁人嘛!”   她装作不经意之间提醒萧氏:“丁夫人,其实您也不要怪巡抚夫人,她十岁家道中落,后来快二十岁才嫁给沈巡抚,指不定因为您要来,才精心请人作诗的,当然这是我猜测的,她本意肯定也是想好好露个脸,就像您说的,女子不易,她一介寒门之女,远嫁世家,这次在您这儿出了丑,可不知道如何是好呢?您还是别怪她了。”   秦宝茹点头:“您真是良善,想必沈夫人要是知道您真的为了她好,会更感激您吧,即便不感激您,可您多教教她诗词歌赋,日后她和沈巡抚也能有共同话题呀。”   “你倒是不错,我见她进来,正眼都不看你一眼。”萧氏不禁为秦宝茹打抱不平。   秦宝茹苦笑:“我成亲好几年才勉强诞下一子,她却顺利连生两子,可不就瞧不起我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吗?” 第138章 加更   “又是诗会?”徐湘湘看了一下帖子,坚决道:“我不去了。”   梅花嘴快道:“是黄大奶奶办的,她还能打什么好主意不成。”   那就更不用去了,曾经她还被秦宝茹摆过一道,这个人还是少接触为妙,尤其是现在她的处境并不算好,不知道做下多少没有底线的事情。   她不去,秦宝茹能够料到,秦宝心不来,她也能够料到,但是怎么让萧氏讨厌,这就又是一个问题了。   此次来的人有江夏知府葛知府,此人寒门入仕,五十岁才当上江夏知府,但因为沈矜名声太盛,显得他处处不如人,秦宝茹可是知道葛夫人这样的人好收买的很。寒门出身,运作这么久,才调到富庶之地,才能肯定一般,名利又想要,就是她了。   “怎么巡抚夫人也没来吗?”葛夫人看了看没见到徐湘湘的人。   秦宝茹点头:“是,说是身子骨不大舒服。”   萧氏有些闷闷不乐,但也未曾表现在脸上,人少就注定了不好玩,果然,不一会儿萧氏便兴致缺缺。   但秦宝茹在湖广耕耘许久,吃的玩的信手拈来,很快又叫了说书人来,场面一下子便活络起来了。   正值酷暑,农人插秧也忙,今年虽然下了几场暴雨,但算得上是丰收的一年,交上去的粮食也非常多。   沈矜把这些作为自己的政绩,当然全部报上去了,且他也未添上顶头上峰的名字,这又不是当年他是个同知,所以做了事情功劳全部让旁人抢了,他现在可是从二品了。   这么一来,丁总督就不是很是滋味了。   但是他和别的官员可不同,他最擅长忍耐了,面上和沈矜你来我往的,倒是极热闹。   这转眼夏天过去了,徐湘湘才松了口气,又接到婉琴的信,信上说她有了身孕已经怀稳了胎,她高兴的让人准备补品送去,沈矜笑:“上官兄是个有大才的,再等几年官位升上去,婉琴也好了。”   “我也是这般想的,婉琴头一回生产,既然她跟我写信,我便少不得筹谋一番。送个稳当的产婆过去,再送个大夫过去,这样也避免家中婆母记挂。”   也是,婉琴原本极依赖徐湘湘,若徐湘湘送人过去,她心中也安定些。   有了这个好消息,她心情也好了许多。   再说苏卿怜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来了,恰好一回来,居然灰头土脸的,徐湘湘忙问:“你这是怎么了!了?”   苏卿怜摆手“别提了,原本我从外边办案回来倒是罢了,可这几日又发生了一起投毒案,死的人是丁总督府上的小妾,原本这事做的极为隐蔽,但大爷路过的时候看到了,自然不能草草下葬,这些日子我们便在搜集证据。”   “什么?那个小妾死了?”徐湘湘不可思议,“我记得她哥哥还是工部右侍郎吧。”   据说原本是丁家患难之交,但是家道中落,遂嫁给丁总督为二房,为人倒是极知道分寸的一个人,没想到居然被投毒死了。   苏卿怜感叹:“谁说不是呢,但是这个案子也不好查,因为无告发之人,总督府咱们可搜查不得。”   等沈矜回来了,徐湘湘便细问,沈矜早在丁总督来之前就已经在帮他布置衙门的时候安插人手了,知道的也多一点,“我听闻是萧氏不大中用,这个贵妾想上位,正好被萧氏身边的大丫头撞见,便在平日那位贵妾爱喝的茶里投毒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抓人呢?”那萧氏后宅果真一团乱。   沈矜笑道:“这只是我猜的啊,具体要查如何查,再者,不过是后宅纷争而已,查下去也是推她那个丫头顶罪,哦,对了,她那个丫头仿佛听说是黄大奶奶送的,对她格外忠心。”   自从诗会之后,徐湘湘几乎不跟那位总督夫人碰面了,但是有听秦宝心说秦宝茹和丁夫人关系异常的好,甚至丁夫人身子骨不舒服,都是秦宝茹去照顾的,后来自己也大病了一场,也因为如此,秦宝茹的相公又升了官。   “这些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近日天气转寒了,你要多留意身体才是。”   沈矜点头,又道:“皇上已经昭告天下,皇次子出生了。”   只是,他又迟疑了,“可是边境又要打仗了,我们准备的粮食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送到战士们的手中。”   “绝对不可能。”徐湘湘斩钉截铁。   沈矜狐疑:“你也说的太斩钉截铁了吧?”   “我看你是不知道行情,前些日子梅香有了身孕,极想吃一种火烧饼,我正好无事,阳哥儿也要出去,我带她们一起去粮店,你猜我看到什么了,全部是收霉米的。你想今年明明大丰收,他新米都收不完了,哪还收霉米,这霉米是做什么的,他们可比你清楚。”   但凡前线发生点什么事情,这些商人鼻子是最灵的。   “给霉米你吃都是好的,最怕的是连霉米都!没得吃,全部跟你装沙子,你说怎么办?”   沈矜听的骇然,“那怎么是好?”   “不怎么好,丁家自己还在湖广捞钱扩充党羽,还美其名曰帮皇上做事,这不是闹着玩吗?既然如此,不如你兵行险招。”   这就是沈矜爱跟徐湘湘商议的原因,她和幕僚们不同,幕僚们都是用很常规的想法去想问题,但是徐湘湘不会,她格局之大,总会给出一个新点子。   徐湘湘笑道:“主动请缨上前线做巡抚啊。你虽然是文官出身,但你心思缜密,排兵布阵之事,若你此次去,越发会有进益。”   这倒是个好主意,湖广巡抚一职,他再做下去也不过是添妆加瓦,于他本人仕途而言,也没有什么好事,还不如去旁的地方当巡抚,尤其是最危险的地方。   这样若是他猜测的有七八分,那么皇上真的崩了,那他在此地肯定会没什么出头之日,丁太傅怕是越发揽权,沈家双相,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那你们怎么办?”沈矜看了徐湘湘一眼。   “那不行,我不去了。反正我还年轻,日后有的是机会,至于军粮一事,只要我加强检查就肯定没问题的。”   “真的不去?”徐湘湘心道,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可惜了。   沈矜还是摇头:“不去了,再说也不是我上折子皇上就会让我去的,有持哥儿在呢,没事的。”   哎,徐湘湘扑进他的怀里,“那么这些粮食你可要写折子给皇上,让他多加留意。”   “嗯,我肯定会的。”   丁总督那个二房出殡倒是极风光的,徐湘湘也差人去送了奠仪,如今的丁家,可是比□□实权更大,秦王妃也免不了私底下跟徐湘湘道:“这也就是‘爱民如子’的丁家才能这么大张旗鼓了,要是我家,恐怕折子早就递上去了。”   这便是大哥莫说二哥了,□□在本地也是盘根错节,影响力可比想象中的大。   “柔儿,你别难过了。”丁总督极力安慰爱妻。   萧氏摇头:“她对我的位置一向虎视眈眈,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她同你青梅竹马长大的,只是后来三番两次害了我腹中孩儿,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也原谅她,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大胆至此。”   丁总督!看着她,“柔儿,可是我总要跟她哥哥给个交代,他兄长对我们家如今助益很大。”   六部中唯一丁家派系的人,丁总督可不愿意这个人有什么事情。   “不,善儿是我的贴身丫头,她对我极好,虽然说她犯了错,可也是为了我。你知道的,我最向往寻常百姓,一夫一妻,善儿和后院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不贪慕虚荣,也不羡慕荣华富贵,就只是一门心思想挣够了钱日后为自己赎身。我答应过她,会允许他自由的。”   丁总督扶额:“可是,现在大事不妙啊,你也知道,她哥哥对她这个妹妹极是看重的。”   此时,又有人来找丁总督,“沈巡抚问想查漕粮,您是否要跟着一同前往?”   又去?丁总督没好气道:“我不必去了,让沈巡抚自个儿去吧。”   “总督大人,这些可都是军粮呀。”   见状,丁总督才起身,又安抚了萧氏几句才去。   沈矜心中有些埋怨,若是他早点来,此时恐怕都检查了一半了,二人进去之后,沈矜做的十分用心,丁总督也不敢草草了事,倒是做的有模有样,但是沈矜提出要亲自派人运送的时候,丁总督就不太同意了。   “这粮食是送到户部,由户部再决定,与我们何干。”   沈矜却道:“话是这么说,可是这粮食上最容易动手脚了,若是一个不察,便被人钻了空子,就像我昨儿抓到的几个奸商,居然想用霉米换取好米,这要前线的战士情何以堪?我若不做湖广巡抚,自然是不必操心,但恰好我做了,便不能随意处置了,这些都是我们老百姓一粒粒攒出来给前线战士的,可不是给人贪的。”   丁总督怒火中烧,觉得这个沈矜想出头想疯了。   “但是历来如此——”   “丁总督,历来如此也不代表是对的呀。”沈矜冷冷的,他也不是无的放矢。   丁家想分一杯羹,经手的官员们也是人人都想分一杯羹,最后到战士们手中的又会是多少呢?又将有多少人会因为朝廷此举而白白牺牲。   有的人眼里,无论是沈家还是丁家都是如此,只有党争利益,而看不到真正的百姓。   就像你丁家,每天整的比谁都忠君爱国,最后贪起钱来,比沈家都!厉害。   莫名感到了挑衅,丁总督玩味的看着沈矜:“皇上对沈巡抚可是寄予厚望,你还年纪,总觉得自己天下第一,什么都得自己经手才觉得好,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个沈矜把自己倒是真的看成神了,不知天高地厚。   你要是动了所有人的利益,哪里还有你的活路,傻子一样。   只要他不明面反对沈矜也不说什么,他已经八百里加急传信到京城了,也幸好湖广离京师也不算太远。   他来此地也原不是为了这点粮食,只是认为沈矜太过狂傲罢了。   而沈矜这一席话,让船上的官兵和岸上的百姓听的却热泪盈眶,他们知道沈大人果真是个好人,疫情期间,让整个湖广无一人死,现下又如此。   一时之间,沈矜的名声甚嚣尘上。   “不许胡说。”沈矜对她道,他现在身居高位,就怕有玄铁门的人过来暗查。   徐湘湘点头:“好,我不说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沈矜不解:“什么好消息?”   “我怀上了。”她摸了摸肚子,“还是昨儿请了大夫过来的。”   沈矜果然喜出望外,“是吗?你身子骨还好吧。”   徐湘湘点头,“好的很,所以你真的不必再愁,有的事情咱们尽力就成了。”   沈矜把自己的头放在徐湘湘的肚子上,“我还写了封信给老相爷,也不知道有没有收到,希望他能助我一臂之力。”   未来的趋势,明眼人看的太清楚了,沈缜就如同一个杀红了眼的人,对寒门毫不留情,但是寒门新贵丁太傅也不过是打着寒门的名头党争罢了,受苦的还是普通老百姓,但随着科举的不断开放,有更多的人会冲破世家的阻挠,稍有不慎,世家会受到极大的冲击,甚至于家破人亡。   那么这个中间人,沈矜出现了,他以前是偏寒门,但是吃过几次亏之人,倒是中立了许多,沈老相爷看的很清楚。   丁总督正得意呢,“沈矜这小子自以为是,殊不知,皇上怎么会事事依着他,有点小功劳,倒是真的把自己当个人了。” 第139章 等着捉奸   老相爷很快也回了信,也是不成,沈矜颓废了一阵,徐湘湘不好怎么劝,只好默默支持,过年的时候她坐稳了胎,正好梅香也有了身孕,徐湘湘连忙让梅香在家中养胎,特地赏了不少好药材过去。   正好沈管家从吴兴家中带了黄芪白芷二人过来伺候,徐湘湘这里倒是不用再寻下人伺候。   梅花端了热牛乳递给徐湘湘:“小姐,奴婢给您端来了。”   徐湘湘则笑道:“你先别忙,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话?”   徐湘湘道:“你知道的梅香现在也有了身孕,我想趁这个时候跟你也寻一门亲事,你千万不要害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是应该的。你若是答应,我也放了你的奴籍,到时候放你出去嫁人。”   她还是希望能为她们寻一个好归宿的,却见梅花道:“奴婢舍不得离开您,所以想留在您身边。”   “傻丫头,你不要看梅香留在我身边,好像觉得出去就是对不起我了,我从未这么想过,你若是能够出去做个当家奶奶,岂不是更好?”她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个丫头平日爽利的很,现在也迂腐起来。   梅花还是摇头:“奴婢从小就伺候小姐,出去又能做什么,再说了,奴婢和小姐少爷们在一起反倒是踏实点。就像那个白氏,还是从宫里出去的,遇到一个不好的人,日子过的也不好,奴婢二十多年都和您生活在一起,出了这里在哪儿都不安生。”   “你呀,不能这么想,难道就因为你没有走出去,就否定外人,不能这样的。放了奴籍了,日后你的儿子便能参加科举,有出头的机会。”   这些话她同样也劝过梅香,梅香根本不在意,梅花却犹豫了。   她和梅香不同,她小的时候其实家世还不错,甚至爹爹还是个秀才,她是家中幼女,所以很受宠爱,这也是为何她性格活泼的原因,后来闹了灾荒才被卖。   科举对她的吸引力也太大了,听到徐湘湘这般说,她想了一会儿,才道:“奴婢愿意外嫁。”   “好,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会帮你寻一个好人的。”   苏卿怜听说了,连忙过来道:“表姐,其实我倒是有个人告知您,您看和梅花配不配。”   “好啊,你说。”   “是城东一家姓万的人家,他父亲以前是个举人,哥哥也是秀才,他年少时便丧父死兄,难得把家业撑起来,自己也是举人,虽然——”   这个虽然徐湘湘就知道!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了,果然苏卿怜道:“他原配早死,还留下了个孩子。”   徐湘湘一听就摆手:“做填房可不成。”   “可我看他挺稳重的,我们上次去查案,他还主动帮忙呢。”   “你呀还是太年轻,不知道后娘难做,梅花性子有点急躁,做人家的后娘那是重了也不好,轻了也不好,此人无须再提,我慢慢寻一位才是。”   苏卿怜干笑,徐湘湘也太不好糊弄了。   挺着肚子还得参加年前的一次花宴,可能是之前叫诗会,大家都不去了,这次改叫花宴,大家才去的勤了一些。   萧氏今日穿了一身红梅映雪的衣裳,这样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完全不艳俗,反而让她楚楚可怜的气质更深了一层。   她身边站着的是秦宝茹,秦宝茹一身湖蓝色的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四十多了,一看就是专门衬托萧氏的。   她走近之后,秦宝茹连忙请安,徐湘湘抬手:“快起来吧。”   萧氏看了看她的肚子一眼,“走,我扶你进去吧。”   “这哪里成啊,哪里能劳驾您。”徐湘湘笑道。   秦宝茹连忙道:“真是羡慕你,又有身孕了,羡煞我了,我儿子今年快两岁了,我就盼着再生一个就好了。”   她刚说完,原本还准备低调的徐湘湘看到她的衣摆处,忽然脑子里一动,她笑道:“我也是无意之间就有了,越是刻意想得到什么,就越得不到,要我说,你放轻松才好。”   这秦宝茹也是个人才,她提起萧氏的善人,“丁夫人真是个极好的人,把善儿放出去嫁了举人,谁不羡慕善儿好福气呢。”   这个丫头徐湘湘听说过,就是这个丫头杀了总督的爱妾。   “丁夫人,是这样的,这年节下,好些穷人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所以我准备专门设几个粥棚,您有没有兴趣加入呢?”   “当然好,这是善事,我肯定是要支持的。”   她说完又立马让人拿了银钱给徐湘湘,徐湘湘让橘朵拿住,秦宝茹没想到徐湘湘这么快就和丁夫人聊上了,徐湘湘连忙道:“我的一个丫头最近也在外嫁,都不知道寻什么样的人。”   丁夫人饶有兴趣:“那你是准备把她嫁个什么样的人呢?”   徐湘湘笑道:“第一是不能嫁人做填房后娘,我那个丫头脾气不好,第二,也要生的周正,第三要能养活全家,有这三样倒也罢了。”   !  萧氏感叹:“这倒也是,善儿我倒是鲁莽了。”   “万举人可是才貌双全,家财又多,为人又好,丁夫人你就放心吧。”   原来善儿嫁的就是万举人呀。   秦宝茹补充的很好,又暗自认为徐湘湘是特意拆她的场子的,还好她的丈夫现在已经升官了,所以她倒是无意于和旁人斗。   年过完了,沈矜才对她道:“你去年年底就跟我说有什么妙计?怎么今年还在卖关子呀。”   “天机不可泄露罢了,你就放心吧,指不定丁总督很快就能够调走了。”   沈矜吓了一跳:“你如今可是大着肚子,可不能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我能够做什么,我不过是发现了一点蹊跷罢了,上次我去就看到了,不过丁夫人自己没有发现。”   徐湘湘勾唇:“那你就错了。”   “这个丁总督是个很爱妻子的,丁夫人本人是个清高才女,又有些不食人间烟火,许多事情,不知道倒也罢了,既然我知道了,必定得一举两得。秦宝茹都跟我上了多少回眼药了,又借我的事情为自己得了多少好处,还意图在疫情中坏我的名声。”   沈矜还不太理解,徐湘湘冷笑:“我早就说过了,此次我必定帮你,如果他们行的正坐的端,我必定收手,可她们暗地里害人,自己做错了事情,就休要怪我了。”   看她这个样子,沈矜连忙道:“我就等着你,你不要动怒。”   年后花朝节,徐湘湘请了众人过来,她送不少自己制作的香给众人,“这香啊还是我祖父在世时教我的,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萧氏闻了闻,讶异道:“闻起来极好。”   “这是专门送给您的,有凝神的作用,我晚上点着都睡的舒服多了。”   萧氏接了过来,又看她挺了挺肚子,有点不自在,就像秦宝茹说的,徐氏这个故意在炫耀孩子罢了。   她酸溜溜的道:“你不是有孕在身吗?怎么还点这个香。”   徐湘湘则道:“就是有孕才要点这个香啊,否则孕妇经常晚上睡不着的。”   秦宝茹拿着香,有点尿!急,她方才看到席间有一味羹汤是她在京师常喝的,回湖广之后便喝的少了,故而贪嘴多喝了些。   她正往那边走的时候,却看到了葛夫人的丫头同徐湘湘身旁的贴身丫头在说话,梅花问道:“我听说丁夫人无子,你们府上欲献人过去,是我们上次看到的那位吗?”   葛知府寒门出身,还是有点报复的,再者彼此送女人也是常有的。   葛夫人的丫头笑道:“你看错了,那是我们家表小姐。”   “那也未必,丁夫人还在呢。”   梅花笑道:“她能够——”她使了个杀的动作,“还能第二次不成。再说了,即便做个外室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只要生个儿子,再嫁也不是不成啊,你别装蒜,你们家那个庄子送给谁的呢。”   葛夫人的丫头吃吃的笑。   二人越走越远,秦宝茹心中疯狂的念头居然化成了现实,对啊,她为什么要喝避子汤呢?她如果怀了丁总督的儿子,那么她的儿子不就是丁总督的儿子,萧氏那个蠢货让路不是迟早的事情,她讨好了那么久,也讨好她讨好的太累了。   是的,她在照顾萧柔的时候便已经跟丁总督一度春风了,否则仅仅凭借和萧柔好的关系,怎么能让她相公谋到从四品又能捞油水的职位,最多给个微末小官当当便是了,这一切都是靠她呀。   秦王妃如今对她和秦宝心都很一般,但秦宝心的丈夫是关内侯世子呀,她却什么都没有。   单单一个二等世家的宗妇,没了□□这个靠山,大一点的场合都进不去,活的连一条狗都不如。   她不能太小心了,如果没有孩子,丁总督就会把她当成个没有负担的玩物一样,她必须得留个终身保障才行。   另一边徐湘湘正道:“丁夫人,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可别舍不得那上好的菜招待我们。”   丁夫人笑道:“你放心。”   徐湘湘看着从后边出来的秦宝茹,暗自一笑,也许旁的时候秦宝茹跟丁总督能注意一点,但是,葛家马上就要鲜女人过去了,若是人家生了长子,哪里还有她什么事情呢。   葛夫人正好道:“丁夫人,我们家青儿正好能去祝贺您呢。”   再看秦宝茹,果然捏紧了拳头。 第140章 杀身之祸   秦宝茹胆子很大,她打扮的明媚鲜艳,在前一天便去了丁府,她没那么傻,萧柔那日生辰,她肯定要陪萧柔的,一整天都不能离开,故而,提前一天来,既能博得萧柔的好感,又能取悦丁总督。   只要她腹中有了胎儿,日后就不必这般时常过来讨好卖乖了。   果然萧柔见到她来,十分高兴,指着一盘果子给她:“这是王府送的鲜果来的,说是从岭南送来的,你来尝尝。”   “是。”秦宝茹心道,这样好的东西王府送出来做人情,也想不到她这个出了嫁的姑奶奶,果真是不一样了。   萧柔拿了几本诗文出来,她很享受旁人和她唱和的感觉,秦宝茹捏着鼻子哄着她高兴之后,又语重心长的道:“夫人,您还是得养好身子,以待来日。”   丁总督正值壮年,女人快四十岁就走下坡路了,男人四十岁可是正当年。   萧柔叹了口气:“我也这般想的,但是还不能让大人看出来,否则,他又要为我着急了。”   秦宝茹亲自喂汤给萧柔喝,喂好了见她睡下,便悄悄的去了客房。   客房幽静,此处最是好幽会之处,只需让杜鹃把人支开就成,也不信丁总督不来,男人嘛,总是野花比家花香,更何况萧柔孱弱,在床上不堪采摘,而她就不同了。   果然快入夜时,丁总督就摸过来了,屋里好一番酣战,床上、书桌上甚至是梳妆台都让丁总督流连忘返。   二人正难舍难分之时,门却被突然打开。   俨然是萧柔站在门外,她怎么也不敢相信,所谓的好姐妹居然和她的相公搞在了一起,丁总督连忙推开秦宝茹,秦宝茹倒是很镇定,她知道此时若是得罪一人,那必定是得罪萧柔了,既如此,就不怪她了。   “夫人,对不起,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守妇道,看着丁总督伟岸,才犯下如此罪行。”   她居然一力承担起罪过,这让丁总督有些震惊,再看她含情脉脉的样子,他又看了看萧柔:“夫人,总归是我不对,你要打要骂找我便是了。”   萧柔冷笑几声,血仿佛冲到了脑门,复而晕倒在地。   “所以,这生辰宴你不用去了?”沈矜低头问她。   徐湘!湘湘点头:“没错,自然不必去了,你昨儿不就知道了吗?”   还是让沈矜安排的人去告知萧柔的呢,他还故意这样问。   可有效果吗?沈矜怀疑。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哪里能让丁总督连官位都舍弃。   徐湘湘则道:“你觉得秦宝茹生的好看吗?不用说假话,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是浓妆勾人,这样的少妇最是吸引人。即便现在断了,只要丁总督在湖广,那必定都会勾人,那萧氏,是个无胆的草包,你看她这么多年都快四十岁了,还跟不食人间烟火一样,如若不是丁总督宠着怎么会那样?要我说,她这样的人也该醒醒了。”   沈矜疑惑:“他宠她,怎么还会纳好几房妾,还跟秦宝茹勾搭上?”   “这世间男人大多如此,他这样的在外人看来还是深情呢,反正你就等着瞧吧。”   只要丁总督一走,再来个其他地方的,那肯定压不住他沈矜,至少不会干扰他,或者直接限制。   嘉德帝为了自己的病把兵士安排的隐蔽,以至于城内官兵人数都不多了,如今打仗民不聊生,若是土匪进城都无人可挡。   若是料事如神,谁都比不得徐湘湘了,萧柔是个做事情优柔寡断之人,否则也不会让丁总督的妾欺负至今,许多事情她知道,但是做不出来。   再说了,即便大庭广众之下,伤了秦宝茹的颜面,最终受损的不还是丁家吗?   跟有妇之夫搞在一起,不是找死吗?   看自己稳稳当当的被放回去,秦宝茹松了一口气,她丈夫一贯对她死心塌地,见她精神萎靡,以为是受了气,还安慰道:“宝茹,为了我的差事,你辛苦了。”   秦宝茹含情脉脉道:“这怎么算辛苦呢,为了你多难也值得。”   只是她怕自己有了身孕,被萧家发现,暗中被做掉,遂道:“你不是要去清远船舶司吗?我随你去吧,虽说我是宗妇,但是陪你也是应该的。”   她自以为做的隐蔽,殊不知没有不透风的墙,秦宝茹的婆婆原本听了个捕风捉影,又跟她相公说了,他相公不悦道:“您别胡说了,她去那儿是为了谁,您不知道吗?旁人这般说倒也罢了,您也这么说,这对的起他吗?”   但是想想秦宝茹要!要跟他一起去外省,这是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事情,疑窦放在心中。   这日后自然是□□,只是现下秦宝茹一个劲儿的要去岭南,她相公倒也不作她想。   黄夫人在走之间又递了基本《女诫》、《女德》给她,秦宝茹隐约知道为何,但是她自认,她也许对不住旁人,可她绝对对的起她相公,所以也没有任何愧疚。   岭南潮热,又多裨湿,实在不是好去处。   去那么久,日后回来还能打进湖广的圈子吗?想想也觉得好笑。   徐湘湘则道:“我听闻丁总督好似也要走。”   “是,我也听说了,昨儿回娘家,我父王说丁总督申请调任甘陕作战。”   可徐湘湘知道萧氏有这个能力,这个人也不见得是个坏人,甚至还有点圣母,但好事真的就总是做的有问题,做坏事又跟猪队友一样。   丁总督调任,沈矜是最高兴的,但转念一想,“他和我在皇上那儿的待遇真的不同,他要做甚,皇上立马就能同意,而我做的好了被打压,做的不好还被责怪,总之,就这样还想让我死心塌地,简直做梦。”   “你做官也不是为了他,也就不必在乎他了。”徐湘湘笑道。   现下秦宝茹声名狼藉,逃去外省,丁总督也走了,日后沈矜也该放开手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摸了摸肚子,“你听,孩子在踢我。”   果然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沈矜连忙把脑袋放在她肚子上听。   又说秦王妃一贯消息十分灵通,听到秦宝茹仓促走了,她脸上还是有些难过,甚至跟秦宝心道::“我不过冷落她一年,她居然堕落至此。”   秦宝心道:“她是太怕失去了。”虽然秦宝心幸灾乐祸,但此时和却也理解他:“您不再看重她之后,她就要寻找靠山,否则,没有靠山,她如何能跟以前一样,到底,她不是真千金,大家都知道。”   “患得患失……”秦王!王妃又看了秦宝心一眼,“你也懂事了不少。”   秦宝心笑:“都是您教的好,也多亏了沈夫人,她待我极好,经常会跟我说的。”   “可惜,她在此地恐怕也呆不长了。”秦王妃说起来也有点伤感。   秦宝心讶异:“不会吧,沈巡抚上次请缨护送粮食皇上都不准许,她又怎么会去别处呢?”   果然很快沈矜的调令下来了,徐湘湘捂着肚子,不可思议道:“怎么回事,这就往回调了?”   “左都御史?”沈矜也感叹:“其实我这个官职原本就兼任右都御史。”   左都御史从一品职位,明着是升了,但是跟一方大员相比,沈矜还巴不得在地方上任职。   但是他跟徐湘湘道:“我倒是忘了一件事情,沈珏好像也调往御史中台了。”   沈矜点头,“极大可能,上次没帮到我,这次……这么急着让我回京,恐怕……”   “是否是身子的原因,若老相爷也去了,你可就完了。”徐湘湘急道。   沈老相爷他老人家也算慧眼如炬,但是碍于身份,不便出手,尤其是年迈之后,不少事情都交由儿子沈绰,这位小相爷是个非黑即白,热衷党争的人,偏偏还听信沈珏的话,于沈矜而言实在是不妙。   现在让他去,其实就相当于某种程度的卡位,他们本来就是族人,也不是嫡系,不必守几年孝,更不必剥夺官职。   反而是小相爷会因为守孝失去这个位置,那么家族中必须推一个人出来,老相爷选的就是沈矜了。   “那你要赶紧去赴任,耽搁不得。”   沈管家办事能力很强,很快就租了一艘船来,不料,汪直此时也要返京,他还赶忙前来跟她们打招呼,“沈大人,我和你们一起走啊。”   徐湘湘还未答应,就听汪直道:“你们跟着我保管不错,否则你们能不能去京师还是一回事呢?”   徐湘湘却反口道:“汪公公,我想是你跟着我们,我们才有杀身之祸吧。” 第141章 夫妻冷战   “哎呦,你这话逗我呢吧,真是的,跟我说话可是越来越不客气了,我一个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多少人捧着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跟你们惹上杀身之祸。”汪直不服气道,又跟沈矜道:“沈巡抚,让咱家行个方便吧。”   他是知道,别看沈矜在外边做事倒是井井有条,他夫人可是个厉害人,所以一定不能和徐氏辩驳,直接找沈矜。   沈矜则看了徐湘湘一眼,方才道:“内子有孕在身,怕是经不住波折,再者,儿郎啼哭,要是吵着您就不好了。”   你替皇上办事,风险全部嫁祸到我的身上,那可不成。   不过,他倒是厚道的很:“我有个部下江达任此处千总,您要是不介意,我让他来跟您安排。”   说完,沈矜便道:“不瞒您说,盯着我的人也多,若再添上您的,咱们怕是全船都要覆没了。”   如此,汪直才答应,沈矜当时便叫来江达,这江达正是徐湘湘替梅花寻的一处人家,即便日后没有功名,也有千总的官阶在身,更因为是正六品官,甚至还能参加科举,简直一举两得。   江达生的浓眉大眼,待汪直也颇为尊敬,徐湘湘又同马全夫妻道:“我不能留下替梅花主持婚礼,马全家的平日同梅花也好,她的婚事你们可一定要跟我办好。”   马全家的连忙道:“请大奶奶放心,奴婢一定办好,保管啊,热热闹闹的送梅花姑娘出嫁。”   主仆多年,徐湘湘对梅花道:“日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梅花含泪,忍不住想下跪,汀兰忙扶起她来,“梅花姐,快别这样。”   梅花舍不得的握着徐湘湘的手,擦着眼泪:“小姐,我能不能后悔啊,我想跟着你去京师,你肚里的孩儿还没有生出来呢。”   她从小就进了徐府,和徐湘湘相处的时间太长了,若非是小姐劝她,又要放她奴籍,她以为自己会一辈子伺候在小姐身边。   梅香也扶住肚子,“梅花,你就放心吧,现下白芷黄芪也来了,又有汀兰橘朵,更有我在,所以你就放心吧。”   梅花跺脚,“这算什么嘛。”   梅香见她这样,哭笑不得:“当初也是你要外嫁,现在又这般,江千总还在那边呢。”   更多的依依不舍,还是要!要离别,苏卿怜也挥着手,“表姐,等我日后成了家再去看你。”   既然沈矜任职御史,那么苏卿怜跟着一味回去,反而无事可做,再者,她和秦宝心关心不错,又有梅花在这里,都可以互相照应。   人啊,千里搭凉棚,都总有散的那一日,徐湘湘明白,她抹抹泪,上了船之后,便被长子如何读书习武,次子开蒙还得仔细,在肚子里的那个也要多加关怀,更有沈矜的忧心,这些都占据了她全部心神,无暇再去想道别的人了。   梅香也是感慨:“梅花那个傻丫头,也不知道日后会如何。”   徐湘湘笑道:“这许多事情也许踏出去会更好,她和咱们一处,对外边自然害怕,但是出去了,有夫君疼爱,又是官夫人,怕什么。”她看了看梅香,“就跟你选了常寿一起,我们又一直在一起。”   “奴婢和梅花不同,奴婢当年若非小姐,早就不在了,这么多年,我除了待在小姐身边,若是去了外边,总会不自在。”   这丫头是个实心眼的,徐湘湘点头:“你呀,也好好养胎,我让马三家的也跟你每天分点养胎汤,可得好好喝,到时候生个大胖小子,常寿的爹娘指不定多高兴呢。”   常寿的爹娘是世仆,是老太太身边常用之人,便是沈绰见了他爹娘也尊敬的很,所以徐湘湘是很希望梅香不仅仅在自己身边过的好,而且也能够得到夫家的信任。   “那奴婢多谢小姐了。”梅香笑嘻嘻的。   “喏,这是灯芯桔糕,又开胃又好吃,你包一碟子回去吃,若无事便不要过来,还是好好养胎。”   是橘朵送梅香回去的,橘朵回来后同汀兰道:“你说到底是梅花姐姐好,还是梅香姐姐好呢?若我说梅香姐姐这样倒好,我舍不得大奶奶。”   汀兰也道:“我也舍不得大奶奶,有她在,我总觉得很踏实。”   可是,汀兰也道:“但是大奶奶说的也对,每个人都有另外一种活法,也不是谁生来就是奴婢的,寻常人也能够过寻常人的日子,不必为奴为婢,只是我志向小,待在这里,觉得更踏实罢了。”   丫头们私底下到底怎么想,徐湘湘也不清楚,她总是希望能够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能够让大家都过好。   摸了摸肚子,好像又圆了点,徐湘!湘跟沈矜打趣道:“相公,你说会不会是个女儿呀?如果是女儿的话,那也好,我肯定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沈矜忙里偷闲,偷了个香,又笑道:“都好。”   船行的很快,也很稳,沈矜收了笔,问徐湘湘:“你说汪大人会没事的吧?”   “那是自然,只是中途肯定有人捣乱,接连败了几仗,丢了十座城池,早就有人不满了,世家有部曲,寒门也开始招安土匪为私兵,我看啊,这日子是真的难过了。”   沈矜皱眉:“我还得让爹娘和祖母都过来,一家人在一处总是好照应。”   “我也是这么想的,正好婉琴嫁了出去,我把房间布置一番,等祖母来了,把正房让给她老人家,我们住西厢。”   挤是挤了点,但是比别的要好。   沈矜把几匣银子递给徐湘湘:“喏,你拿着,到时候赏人也好,布置家也好。”   南边富庶,最容易被人攻破,嘉德帝不重武,世家也辖制不了,他的兄弟比如三王爷等早就虎视眈眈了。   沈矜忧心忡忡,但是因为徐湘湘成日跟他说笑,他莫名轻松了不少,甚至到了最后居然一点都不怕了。   “你想,咱们家隐居起来也好啊,我们建一个大庄园,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出仕也成啊。”   只是,徐湘湘把肩膀靠在他的身上,“其实咱们要是也先知就好了。”   沈珏是个先知啊,但是沈矜想想,他笑道:“我倒是忘记了,可以刺激一下他,若他表现的无事,那就肯定无事了。”   徐湘湘点头:“对,不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可是有些事可能都不是按预期在走,所以我们倒也不必真的以他的话为准,否则,按照前世,咱俩可能都不是一对。”   “也是,倒是我魔怔了。”这么一说沈矜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甚至还和徐湘湘道:“我这些日子天天担心别的事情,倒是忽略你了,还要你一个孕妇陪我解闷,我真的不是一个好郎君。”   !徐湘湘摇头:“你是在想大事,可不能说是别的事情,我替你解闷也是应该的,就是我这几日胸口有些胀,你可要准允我把船舱开了出去透透气,不能老是让我在这里搁着。”   沈矜不同意:“这外边吹了冷风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湘湘,你听话啊。”   “可是这跟坐牢一样,我想出去嘛,要不然我都喘不过气来了。”   她瞪了他一眼,别过身子去。   其实她上次怀阳哥儿的时候不是也同样坐船出去嘛,她都下船了的,现在又为何不让她下去。   平时夫妻俩那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现在居然为了一件莫名的小事就冷战起来,比如沈矜就认为现在北上,天气还是带着寒气,肯定会让妻子着凉,着了风寒可是不好治,吃了药对肚中胎儿不好,可是不吃药,她会非常难受,本来徐湘湘的身体也不算是特别强壮,尤其是在湖广,夏天苦夏,冬天又凉。   可没想到一向明白事理的妻子就是不理解。   汀兰端了饭菜过来,沈矜亲自接过来,送到徐湘湘面前,徐湘湘是一个眼神都不给他,因为他实在是管的太宽了,船舱再好,可到底一直都憋着,有身孕也不能就这样待着啊。   “娘子,吃这个,你最爱的红烧狮子头,今天好像烧的特别好额。”   徐湘湘却径直夹自己的菜不理会他,因为他现在越来越霸道了。   沈矜放下筷子:“你别生气了,我都是为了你好嘛!”   “现在三月份过过了,哪里就那么冷了,只要我穿好衣服,出去透透气,这总可以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有身孕多辛苦,先前害喜连米粥吞下去都泛着酸水,这几日又在船上,不透气的很,你要我怎么办嘛!”徐湘湘摔下筷子。   沈矜好脾气,却绝不让步,“那你要我做什么,你才肯待在这儿,而不是出去吹冷风呢?你若说到,我必定做到。”   还是没有自己可选择的余地,徐湘湘闭了闭眼睛,忽然又得意的睁开:“可以啊,你扮女装,你成吗?” 第142章 为她人做嫁衣   一身鹅黄出风毛绣竹叶梅花裙,头上梳着百合髻,沈矜无奈的看着她,“怎么样?湘湘姐姐,我都陪你玩过家家了,你就饶了我吧。”   看着扮着女装的沈矜,发如漆墨,肤若白玉一般,再加上他浓眉挺鼻,嘴却薄而精致,徐湘湘挽着他的手臂:“真好看,怎么都看不够,跟我回去做压寨夫人吧,”   她一直以为《诗经》里说手如柔夷,肤若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这些话现时存在基本没有,但是在沈矜这里却看到了。   沈矜无奈:“我小的时候我娘怕我养不活,就让我扮小姑娘,其实我不喜欢。”   看出他的无奈来了,徐湘湘帮他卸妆,“那你自己知道强迫旁人做不喜欢的事情不好,可为何又要强迫于我。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可我真的没有那么容易生病。”   “好吧。”   总算二人有了共识,但是徐湘湘真的被丈夫的美貌惊呆了,她傻乎乎的盯着他:“下辈子,我还是想跟你做夫妻。”   沈矜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保护这张脸,下辈子你就能找到我了。”   徐湘湘笑:“那敢情好。”   帮沈矜卸了妆,又换了他平日所穿的衣裳,他转动了一下肩膀,简直舒坦太多了。虽然徐湘湘允许出去,但是沈矜却把她裹的紧紧的,生怕她着凉,但是穿的也太多了,出去走就热。   汀兰则道:“大奶奶,那边有地儿,咱们去那儿透透气。”   “嗯,好。”徐湘湘笑。   她看了看远方,又有些讶异的指了指邻近船只,“那不是杨大娘吗?”   汀兰也眯眼一眼,“您眼睛尖,还真的是,她们应该是从全州过来的吧。”   到了第一个口岸停下的时候,沈矜拉住她:“你别跟她们往来,小心惹祸上身。”   这是什么意思?徐湘湘皱眉看着他,沈矜解释:“汪直一直没上我们的船,若是你,你会选谁呢?”全州和湖广非常近,只需要带个消息,杨家肯定帮忙。   “杨泽听说因为办案得罪了大人物,虽然我也知道可能也没事,但是杨大娘这样的人,!,是希望杨兄步子迈大一点,这样子汪直的忙旁人可以不帮,她却是要帮的。”   可是,徐湘湘不解:“你不是让江达安排汪直上船吗?他怎么……”   沈矜笑道:“狡兔还有三窟呢,汪直为人狡猾,必定不敢明面上就成为靶子,若非是我们知道这几桩事情,谁会想到。”   几乎敢断定汪直就在杨大娘和杨娘子的船上了。   “那你说她们要有事,咱们要不要帮忙呢?”   沈矜挑眉:“帮啊,怎么不帮。”该出手的时候再出手嘛,否则一开始就把汪直放在他们船上,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白牺牲了,不要怪他会算计,得想想嘉德帝对臣下简直就是一塌糊涂,这次能升从一品,估计是老相爷提供的,嘉德帝再让自己人去掌管湖广这个粮仓罢了。   一切都是利益,那你又何必让人跟你卖命。   “矜大妹妹,我想喝米酒。”徐湘湘逗他。   沈矜左右看了一下,咯吱她,“让你笑我。”   徐湘湘笑的喘不过气来,又打了他几下,阳哥儿进来看见娘亲和爹爹闹腾,连忙带着蕴哥儿挤在她们中间。   沈矜摸了摸俩个儿子的头:“今天跟爹娘睡,好不好?”   阳哥儿喊的大声:“不好。”   不好?徐湘湘笑着对沈矜道:“你儿子知道男女有别了,这倒也是个好事。”   那沈矜就道:“那住在我们隔壁,好不好?你娘肚子大了,平日你们小哥俩多来陪陪你娘,尤其是阳哥儿,你要好好保护你娘。”   阳哥儿连忙答应,蕴哥儿则赖在徐湘湘身边,“娘亲,让我听听弟弟打拳,我要听。”他把头放在徐湘湘的肚子上,阳哥儿也想来,但是不好意思,毕竟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看孩子们乖巧可爱,沈矜很高兴,还跟徐湘湘道:“他们俩身体都比我小的时候好,我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爹娘对我百般呵护,以至于持哥儿都无暇顾及。”   提起持哥儿,徐湘湘遂道:“相公,持哥儿也二十岁的人了,是不是也得娶个媳妇儿呀,爹娘远在吴兴,可咱们不能忘记了呀。”   沈矜摸头:“可是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咱们俩就是挑的再好,他不喜欢,要是成了怨偶,可如何是好呢?”   持哥儿中了武举之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来信过来,徐湘湘颇有些担心:“这个孩子外边看着不羁,但是心眼儿却是最好的,他要是真的热血上涌,失了命了,爹娘可如何是好,你抽空还是跟魏虎将军说一声。”   “不必,他也是个大人了,若是过多干预恐怕不好。再者如今接连败仗,所有边城之人都在浴血抗敌,我又如何能让持哥儿轻省,我相信他肯定会没事的,现如今还不如想想,如何劝老太太来京师,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总好过分隔两地,互相担心。”   也是,就是徐湘湘嗔了他一眼,“日后你祖母你母亲都在,你可要做和事佬,以前我和她们相处的时日不长,也不会如何,可日后天天相处,我怕。”   听他这么说,徐湘湘才放心。   又说船行到中段的时候,河面上忽然起火了,徐湘湘睡的很死,因为孕期总是多觉,沈矜却一个鲤鱼打挺就醒了。   火光四射,沈矜让人把船开了过去,徐湘湘听到有人山呼救命,立马醒了过来。   此时,杨大娘正被人扶着出来,她儿媳妇谢氏紧紧扶住她,“娘,儿媳让人放了小船下去,等会儿怕是有人会过来救我们,您且放心吧。”   果然见到有一艘大船靠近,杨大娘定睛一看,船头一个大大的沈字,她心情放松了一些,“救命啊,救命啊。”   沈管家对沈矜道:“她们身侧有小船已经走了。”   “杨大娘倒是胃口大的很,既然如此,那我也得先等等了。”   还真的以为沈矜是开善堂的,谁都想利用他捞好处,那他就想错了,沈管家拍了拍手,徐多徐少兄弟则在大船放下小船下去。   汪直正坐着小船准备逃,没料到船上却开始被人放箭,他吓的不知所措,把长木匣子里的丹药抠了出来,正预备潜水而逃,却看到了徐多徐少兄弟,徐多用刀挥斥之后,方道:“汪公公,怎么是您?”   可算是见!见到亲人了,汪直忙道:“沈巡抚也在附近吗?你们赶紧让我过去吧,我可真是……”   徐多便道:“我们是看到这边火光太大,故而大人让我兄弟过来看看,没成想遇到您了,您现在要不要跟我们去。”   徐少一边躲着剑,一边拉过汪直,“汪大人,得罪了,我带您上去吧。”   身边是已经被射死或者被烧死的仆从,汪直真的是心有戚戚焉,两股战战,看到沈矜了,才跟活过来一样,“沈巡抚,还好我碰到您了,这群王八犊子,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汪直看了看沈矜一眼,心道,还是男人办事靠谱,尤其是沈矜这样的,早知道,他就是死皮赖脸也要跟着沈矜了。   又说沈家的人把杨家婆媳救了过来,徐湘湘挺着大肚子过去安排,杨泽之妻谢氏非常的冷静,饱满的额头,紧抿的嘴唇,无一不显示出,她是个性格很坚毅的女人,即便这样的情况之下都没有大喊大叫,着实令人佩服。   “我们底下还有几间空房,要委屈你们了。”   谢氏感谢,“我们的船被烧了,能够得救就已经很好了。”   这不是万无一失的吗?杨大娘和谢氏也不想死啊,**烧船,先让汪直走,保住自己的性命,再就是早早的她们就看到了沈家的船,这样沈家救她们,她们救汪直,救汪直的功劳便是她们的。   这个计划几乎是□□无缝,小船早就放出去了呀。   杨大娘摇头:“看来我倒真的小看了沈矜和徐氏,这俩人肯定一早就猜出来了,正等着我们上钩呢,你瞧,是我们亲自放的火,沈矜为了杨泽可能不会告知于汪直,但汪直也确切是由他保护进京,他的功劳还是最大的,我们也不过是为她们做嫁衣罢了。” 第143章 要见毛舜   “还是胸口有点闷闷的。”徐湘湘把玩着沈矜的手,跟他撒娇。   沈矜哪里能经受得住这个,虽然他面相精致,颇似女郎,但是还是儿郎,他心“砰砰跳”,一边帮徐湘湘揉,一边道:“软。”   “真是的……”徐湘湘跟他调笑一番,又看他呆呆的模样,“扑哧”一笑,“还好我们早早准备了护卫,这样能确保万无一失。”   沈矜点头:“那是自然,所以说现在这个时候,越发要留意了。”   说起留意,徐湘湘想起一个八卦:“章京公主这些年对杨泽倒是极好,到现在都未择驸马,这一去京师,三个女人,杨泽可真是难为哟。”   女人们其实更容易被杨泽这样的男人吸引,处世宽厚大方,却又公正严明,因为其貌不扬,反而让人觉得更好亲近,杨泽就具备这样的特质,而入沈矜上官睿这种,一看就是高岭之花,寻常女子大多都只是倾慕,并不作奢望。   谢氏看起来也是个极精明的,比杨大娘有人情味多了,说话也更好听,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不会真心相处。   沈矜扶额,表示自己并不想参与这样的话题,甚至觉得头疼。   看他这样,徐湘湘只好吃吃的笑,“怎么了嘛,你也想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不成?”   “还是别了,有一个徐湘湘我都天天被折磨,更遑论是别人呀,我这个小身板,可受不了啊。”   还自称小身板呢,徐湘湘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肉:“你也没少练剑啊,挺结实的,且你这几年个头还是长高了不少,别妄自菲薄。”   她竖起大拇指:“我家相公简直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   沈矜翘起嘴唇,心里美滋滋。   因为沈矜小时候生的瘦小,虽然长大之后身材颀长,但是清瘦,总是有点自卑,可是娘子却这么夸他,他就很高兴啦。   经过几天调养,汪直恢复了往日的活蹦乱跳,危险解除之后,更是频繁上来找沈矜说话下棋,偶尔徐湘湘送点心来,他也硬能说几句话。   就像现在徐湘湘送了一碟牛乳糕来,汪直撇嘴:“我说沈夫人,你这态度不对,对你家相公,怎么跟对小孩子似的。”   牛乳糕是给孩子吃的,补身体的,这!这谁不知道啊。   徐湘湘笑:“这还是靠岸了,专门差人下去买的,咱们在船上,可还要个把月才到,身子骨不养好可不成啊。”   汪直感叹:“你也给咱家来点什么马蹄糕或者薄荷糕吧,我吃不得牛乳的东西。”   这还嫌弃呢,但是来者是客,徐湘湘也笑着答应了。   等徐湘湘一走,汪直一脸同情的看着沈矜,“你呀,你夫人管你可是跟管小孩一样,哪有这样的,做男子就得拿出一家之主的气概来。”   其实还好吧,沈矜拿了一块牛乳糕吃完,才慢条斯理道:“我还是想有个人管着我,我娘子对我的好,你们可都不知道。”   他从小就缺乏安全感,是妻子给了他安全感,他在她面前无须解释什么,她永远都相信他,从来不怀疑他,他可太好了,还嫌弃?想多了。   汪直指着他,摇头叹气:“算了,你们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此话说完,他看了看沈矜一眼,倒是淡淡的,他这个年纪能做到一品官,整个齐朝几乎都是第一个,可他和往常一样,甚至都没有什么不同的,可见是个非常沉得住气的人,汪直高看他一眼。   但是皇上的事情不能耽搁,同时也不能泄露出去,故而,他同沈矜小声道:“杨家婆媳俩,你看……”   沈矜明白他的意思,杀人灭口,可是他不能做,你汪直要做就自己做,在他这里可不成了,故而他笑道:“汪公公,不是我不帮,而是她们是毛昭仪的娘家人,毛昭仪连着生了俩个儿子,我若是真的帮了您这个忙,岂非到时候得罪了她。”   他不愿意,既然不愿意,汪直也无法,难得跟他说几句心里话,“沈大人,你也别往心里去,觉着我麻烦了,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我也是替人办事的,万一透露零星一点出去,她们没事,我可就完蛋了。”   “其实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再说了,纸包不住火,毛昭仪的好日子还在后头,您何必得罪她,她和杨家关系很亲近的。”虽说杨大娘带着些算计的成分在,但是她也毕竟是杨泽的娘,能保她一条性命就保。   汪直是个聪明人,见他这般说,也提起别的话来。   杨大娘看到徐湘湘的俩个儿子!子,忍不住道:“你可真是好福气,俩个儿子都生的虎头虎脑的。”   “也还好吧,皮起来我也是受不了,哎呦,好多年没见到您了,您倒是越发年轻了。”   “这还多亏了我的儿媳妇,对我照顾有加。”因为谢氏未来,杨大娘甚至提起了往事:“我亲自挑选的谢氏,和我儿子那是再合适不过了,你看,当初若不是我放手让毛舜走,她能有今天的地位,可见人啊,合适才是最好的。”   徐湘湘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现在的毛舜不好说是怎么样,可以前的毛舜对杨泽是真的真心。   年轻人把感情看得比什么都重,可事实上,合适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杨泽受难,谢氏能沉着冷静的指挥大家别慌乱,甚至于安排的井井有条,这个样子,毛舜就做不到。   不是毛舜不好,而是她就是不适合杨泽。   她这个老婆子人老了,可儿子却是个刚直的性子,这样的人,若是再跟个不那么合适的毛舜,最终还是乱成一团糟。   这一个月,徐湘湘大多数时日都是养胎,要不就和沈矜腻歪在一起,等到下船的时候,因为太困了直接在马车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还是梅香端了饭菜进门,徐湘湘才捂住自己打哈欠的嘴,看了看四周,“真没想到,咱们还是回家了。”   在吴兴的家住的时日不长,外放总归是住着不自在,在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沈矜亲手布置的家,她可喜欢了。   梅香笑道:“大奶奶,您这都要生了,还能睡的这么香,真是让奴婢羡慕。”   一看到梅香的大肚子,徐湘湘忙道:“我都睡迷糊了,你让汀兰和橘朵,抑或者是黄芪白芷进来伺候便行了,何苦你自己来。”   “奴婢反正也没事,跟小姐待在一起,反而更舒坦些。”   徐湘湘问她:“你吃了吗?要不要同我一起吃?”   “奴婢早就吃了,连杨大娘和杨娘子也吃了,大爷现在送他们去杨宅了,还没回来呢,对了,大爷说还要去!去长房一趟。”   去长房,也是应该的,哎,也不知道长房的老太爷身体如何。   果然如沈矜预料,老相爷身子骨不算好了,虽然能起身,但看的出来一直在撑,他看到沈矜之后,很是欣喜:“我还以为我过世前都见不到你了,他们只当我偏心你,却不知道我的身子已然是风烛残年了。”   “伯祖父还是不要如此说了,您活着,我们沈氏一族才是根本啊。”   二伯祖父的事情,沈矜一直不明白,“难道他老人家不是被沈家人害死的?”   在他的猜想里,二伯祖父和徐庶走的很近,故而被沈家害,也是他的猜想之一,却听老相爷道:“自然不是,你二伯祖父已经官任一品,于沈家而言是好事,他支持寒门,我虽然不认同,但是也不会去害他,但是你要知道我沈家虽然是世家,可范阳卢氏琅琊王氏博陵崔氏,哪个不比我们根基更厚,那时我虽然是首辅,但也不是完全能够掌控的。”   再者,老相爷说了一句肺腑之言,“按照正常的做法,应该两边下注才对,哪边胜了不都是我们沈家的人吗?我又何必下手,就跟现在一样,你占据寒门,沈珏站世家,哪边赢了都是沈家啊?”   沈矜恍然大悟。   见毛舜?这般快,看来毛舜过的还是挺好的吧。   其实毛舜倒是挺期盼着见徐湘湘的,“徐姐姐在穿着上最是用心了,以前经常指点我穿着,这次过来,我还得多请教请教她。”   在她的眼中,徐氏几乎就是她见过什么都好的女人了,她打心眼里羡慕。   阿芙却道:“娘娘,您别想着这个,还有更重要的事儿呢,大皇子被抱到沈贵妃那儿去了,皇上交由贵妃抚养,德妃和贵妃关系也不错,近日来也经常去探望,若是再这般下去,大皇子哪里还认您啊。”   “可是见到徐姐姐一面,便让她替我争大皇子,这不太好吧。”毛舜认为不妥。 第144章 觐见   头一回大妆,徐湘湘抚着肚子,自己简直是觉得太累了,沈矜躺床上看她浓妆艳抹,不由得道:“这不是让人难受吗?你现在这样哪里能够磕头跪拜呀。”   徐湘湘摊手:“这有什么办法,也不是我想进宫的呀,你也知道宫里有旨意,我是不得不去的呀。”不过,她看了沈矜一眼,“俩孩子你得照顾好了,别一去书房就跟修仙一样,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儿子更是不记得。”   她一边叮嘱,沈矜就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气的徐湘湘想抬手打他,他又做了个鬼脸:“大肚婆打不到我。”   真是好人都要被他气个半死,还好阳哥儿和蕴哥儿俩小兄弟听话,虽然依依不舍他们娘要去旁的地方,但是徐湘湘的嘱咐全都听进去了。   她进宫自然不能直奔毛舜那里,无论是民间还是在宫中,正宫都是独一无一的,徐湘湘得先进宫去拜见皇后娘娘,再去毛舜那儿,她是命妇,还不能坐轿撵,可谓是真辛苦。   嘉德帝后宫皇后娘娘就是一个摆设,存在感极弱,民间大多知道沈贵妃,德妃,对这个皇后了解很少。   “妾身左都御史沈矜之妻徐氏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淡淡的道:“快些起身吧,你大着身子也是挺不容易的。”说完心中还是埋怨毛昭仪做事情不周全,别人眼看就要临盆,还得进宫颠簸。   她倒是没有多加阻拦,徐湘湘也乖觉,随着女官过去,这女官是皇后娘娘宫里的人,也随那位娘娘一样,寡言,但是办事利落。   徐湘湘深知宫里这种地方,能少说话就少说话,倒也不问其她。   在经过御花园的时候,却碰到了几位宫妃,带路的女官忙道:“奴婢给贵妃娘娘、淑仪娘娘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   徐湘湘正要跪下,又听打头的女子道:“你带的这位是?”   女官忙道:“这位是毛昭仪特意请了万岁爷请进宫的,是左都御史沈矜沈大人的家眷。”   只听一女子道:“闹了半天还是娘娘的家人。”   沈贵妃今年约莫二十几岁的模样,端雅秀丽,说话爱笑,不笑时却又如芝兰一般,是个让人感叹造物主如此神奇,把诸多美好都留在她身上的女子。   她听闻了后,便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进宫的早,许多人倒是不认得了。”   旋即,沈贵妃看了她的肚子一眼,“你身子这么大了,要走去毛昭仪那里恐怕都得几炷香的功夫,若不然让我的轿撵送你过去。”   “娘娘,这于理不合。”徐湘湘和沈贵妃半点交集也没有,但她知道,这些有仪仗的娘娘们都有各自的规矩,她一个外命妇倒是不必。   正说着,御花园一角,有位穿明黄色衣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众人都跪下来行礼,徐湘湘也抚着肚子艰难的跪下来,嘉德帝声音温润,看起来还是很宠贵妃的:“我原本是去你宫里的,怎料到说你来御花园了?”   沈贵妃笑道:“这几日御花园的花儿开的极好,臣妾便带着妹妹来采花,恰好碰到了进宫的外命妇,多嘴问了一句,原本还是我们沈家的媳妇,我正说着用轿撵送她过去,她还不肯呢。”   嘉德帝看了徐湘湘一眼,徐湘湘连忙又要请安,嘉德帝忙道:“你便坐贵妃的轿撵过去吧。”   既然有皇上发话,徐湘湘不敢再推辞,等轿撵的这个时候,沈贵妃便和她拉起了家常,问她是何时来京师的云云。   她便一一答话,“妾身昨儿才刚到,我们从湖广过来坐了好几个月的船只。”   “这一路舟车劳顿,身子可舒坦?”   难得见到自己家里人,虽然不是嫡系,但是也总觉得亲近。   徐湘湘笑道:“在船上总归是有点不舒服的,但是保胎药也一直在喝,倒是还好。”   “我真是没想到矜弟居然现在这般好福气,也算是苦尽甘来了,他小的时候身子骨不太好,把药当饭吃,现在居然大不同了,连皇上也时常跟我夸他呢!”   徐湘湘倒是没那么官方回答,她笑道:“我家相公如今但凡荤腥不沾,我也是愁,所以每次他吃饭,妾身便一定要从旁伺候,他如今身子骨看起来倒是比旁人还强些。”   沈贵妃原本只是随口说几句,没成想徐氏倒实诚,捂嘴一笑:“他倒是别有一股隐士之风。”   隐士?这让徐湘湘想起汪直了,也不知道这位进宫了没有。   正说着轿撵来了,徐湘湘又再次行礼,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上轿撵去毛昭仪那儿。   看着她远去,沈贵妃便同嘉德帝道:“皇上,臣妾侍奉您回宫吧。”   毛舜正等着,复而才有人道:“是贵妃的轿撵过来了,娘!娘娘。”   等毛舜出去,便看到徐湘湘从轿撵上下来,她今日大妆,气色显得极好,毛舜心道,若徐姐姐也进宫了,恐怕也是宠妃了,甩开脑海里这种想法。   她怔愣了一会儿,徐湘湘便预备行礼,毛舜见她大腹便便,连忙扶起她:“我还真不知道徐姐姐这般,若是知道,肯定会缓缓。”   “昭仪客气了。”   毛舜打发了旁人下去,独留了她下来,也能看出毛舜应该是很信任她的。   “姐姐,哎,我们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   褪去了众人的毛舜,还是和以前一样,在这个宫里,她原本以为自己变了,在阿芙的影响下,她甚至对徐湘湘都存在着一定利用的心思,可没想到一见到她,她心里的盘算就一落而空。   徐湘湘也笑:“方才我走在路上碰到了皇上和贵妃,贵妃体恤,特意让我坐了她的轿撵过来,我看你还是没怎么变,倒是越来越年轻了。”   徐湘湘点头:“对,这胎怀的也挺意外的,不过我恐怕这几日就要临盆了。”   她这么一说,毛舜有些内疚:“姐姐,都是我不好。”   这等举动在阿芙看来,颇有些自降身份,毛昭仪可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之母,日后等大皇子即位,她便是妥妥的太后,这徐氏也不过是个外命妇而已,即便以前身份高于毛舜,现在也不该真的以姐妹相称。   “你不是也不知道吗?你若是知道肯定也不会的。哦,对了,同我们一起来的还有杨大娘和杨娘子,昨儿我家相公就送她们回去了,这个你放心。”   毛舜虽然现在已经为九嫔之首,但是对杨大娘的畏惧终究还是改不了,听到杨大娘这三个字便不自然,“这样便好。”   和毛舜一起,那绝对是徐湘湘主导,现在也是一样,她同毛舜道:“说起来,你进宫这么些年,外边好吃的就更多了,我们沿途而来,经过一个叫云来的小镇,那个蜜豆饭可好吃了,若非是我相公不让我多吃,怕我吃了胀气,肯定要吃好几块,可惜宫里不能送进来,要不然怎么也得带点给你尝尝。”   以前毛舜的衣服!服审美都是随徐湘湘,现在她自己也是一宫主位,好些新鲜的东西都要给徐湘湘看,徐湘湘也欣然。   阿芙特别把大皇子的项圈放在上边,就是为了提醒毛舜,怕她忘记。   毛舜还没说,徐湘湘就感叹:“我家大儿子也有个项圈,但这次被我落在湖广了,从湖广过来落了好些东西,现在我家俩孩子还得找蒙学的先生,都是我们大人害的,让儿子没个安定的地方,到处奔波。”   “你和沈状元已经是很不错了。”   在深宫内院,毛舜哪里知道这些,再提起婉琴上官睿,都仿佛已经隔了千年了。   她又问毛舜:“你也生了俩个了,身体看起来比我好多了。”   毛舜看她这个神态,居然无视阿芙的眼神,开始撒娇起来:“徐姐姐,你是不知道啊,我也没有很好,先是生了之后,我都不会解手了,后来喂奶以至于肿的不舒服,你是怎么做的,快教教我。”   徐湘湘说了些自己的小窍门,才道:“你在宫中不比寻常,要好好保重好自己。该吃就吃该喝就喝,人这一生,这么短暂,就该过的快快活活。”   她这种神情徐湘湘当然看到了,她竖起大拇指道:“我相信你肯定是最棒的,别灰心了,其实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你看我相公都被人抢了两次了,哎,跟我比起来,至少宫规法度都约束着你的同时也约束着别人,大部分人不会越雷池,可我呀,不提也罢。”   这么一想,徐姐姐也是可怜,她也听说过清澜郡主的事情,还有当年的章京公主。   故而徐湘湘走的时候,毛舜还赐下不少东西给她,以前都是徐姐姐给她,现在好了,她也能回报了。   有她撑腰,想必徐姐姐的日子也肯定好过一点。   阿芙见毛舜这个样子,不免道:“昭仪,您还是没说出口啊。”   毛舜摇头:“徐姐姐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阿芙都快石化了,心道,这个徐氏真的是把人卖了那被卖的人还跟着数钱。 第145章 千金来了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我要赶紧躺床上去,好累好累。”徐湘湘到家就撑不住了,汀兰吓坏了,忙道,“奴婢赶紧扶您进去吧。”   “嗯嗯。”   沈矜此时还在书房练字呢,平日无事之时他便焚香,慢慢悠悠的习字,偶尔自己抚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还是常寿敲门进来:“大爷,大奶奶回来说累,宫里的昭仪娘娘赐下不少贵重的东西,您看放哪儿合适?”   沈矜这才仿佛被拉到现实,“放库房吧,锁好便成了。”   他听说徐湘湘回来,才匆匆到房里,此时徐湘湘闭着眼睛,他过来轻轻的抚弄着她的肚皮:“很累吧。”   徐湘湘半睁眼的点头:“是很累,今天见了好多人。”她主动把头放在他的腿上,把头贴在他的肚子上,听到“咕咚”一声,她才睁开眼睛,“中午又没吃饭?你说说你,这么大个人了,自己饿不饿不知道啊?”   沈矜心虚道:“都是为了等你嘛!”   “你少来。”   她连忙让汀兰去吹小厨房,“你赶紧让她们快些,我在路上吃了糕点垫巴的,大爷可没吃,饿着了,怎么办?本来就瘦。”   汀兰心里嘀咕,您还大着肚子呢,大爷表面上看起来成熟,可还得小姐时时刻刻盯着照顾。   好在去催了,小厨房就越发快了,四菜一汤不马虎,全部放在小炕桌上,徐湘湘递了米饭给他,“这菌菇多新鲜啊,多吃点。”   “你夹菌菇给我就是,为何还要夹肉?”看到肉,他就想弄出去。   徐湘湘则道:“你出家了我就不勉强你,真是的,成日不吃饭,要么就喝点茶,吃饭的时候只吃素,你现在就是仗着你年轻,否则你不到三十岁,头发掉光,身体走几步腿容易骨折,就是床上你也不成。你读的书比我多,难道你懂的道理不比我多。”   一顿教训,沈矜摸摸鼻子,“知道了。”   “你还知道了,我真的是都被你气死了,老是不当回事,日后,你要是先走了,留我一个人怎么办?好啦,既然这样,我们和离不过了。”徐湘湘抚着肚子,仿佛被气痛了。   吓的沈矜一跳,“娘子,你没事吧》”   徐湘湘肚子绞痛一样,她指了指外边,“你赶紧去请!请稳婆来,我要生了。”   “要生了,稳婆还没来得及请呢,娘子,你等着我啊……”沈矜都吓傻了。   以前生孩子几乎都是有预兆,这次倒好,他正要走,却见徐湘湘拉着他的下摆,“你可要记得吃饭。”   沈矜扶额,“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会吃的。”   天呐,要是旁人知道是他因为不吃饭闹的媳妇儿气的生了孩子,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这么一想,他就更恼怒自己了。   好在以前在这里住过,请稳婆来倒也极容易,汀兰和橘朵伺候过老二蕴哥儿出身,也有经验,只稍微慌乱了一下,便井井有条了。   先把饭桌端出去,让厨房开始下清汤面,等徐湘湘没那么疼的时候吃几口面,等会有力气生。   徐湘湘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今天就生了,她其实还是很怕的,今天跪拜什么的没有想象中那么多,但是也真是极累,万一真的生产不顺,可如何是好。   丈夫还年轻,她能想到自己卧病在床可能下家就自己找上门来,儿子们都还小,日后怕也是在后娘手里磋磨,做后娘的能有几个真心的,如今想来真是悲哀。   沈矜就是再体贴也不会想到这些,毕竟徐湘湘两次生孩子都很顺利,在他心目中就觉得她生孩子肯定没问题,可没想到,稳婆请来的时候,稳婆看了她一眼,便道:“胎儿有点大了。”   汀兰听懂了,她出去问沈矜,“稳婆说胎儿有点大了。”   “这是什么意思?”沈矜问道。   汀兰想起方才小姐看她的眼神,她声音发抖道:“就是保大保小,胎儿大了,不好处理,到时候若是孩子不及时拉出来,恐怕会憋着,可若是这般,母亲怕是会出事了。”   什么保大保小?沈矜很冷静道,“必须保大,我进去镇着。”   血房一向不允许男子进来,尤其是沈矜这样的读书人,一般都会忌讳,甚至听说有的人因为妻子来月事都分房睡的,他大踏步进去,汀兰虽然觉得不妥,但她一来资历浅,二来也是觉得大爷进去对大奶奶也好,便不再阻拦。   沈矜一进来,稳婆忙道:“大人,这里可是产房……”   “我知道,你要保我娘子就好,否则,我要你好看。”   他凑到!徐湘湘那里,“娘子,你没事的。”   徐湘湘握紧他的手,“一定要保住孩子……”   说完之后,她肚腹开始痛,沈矜则对稳婆道:“保住我娘子,听我的。”   这一胎确实很难生,沈矜时时刻刻都揪着心,却见徐湘湘倏地尖叫了一声,他冷汗都冒出来了,徐湘湘看他脸色发白,即便在生产,也催他,“赶紧去吃饭,我没事的,我觉得孩子要出来了,相公,快去吃饭。”   好在有惊无险,虽然孩子大了点,但是徐湘湘已经生过两个了,虽然不如稳婆,但自己有点经验,不会瞎用力,最终还是把孩子生下来了,沈矜连忙过去看。   稳婆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心里埋怨这位大爷真的是不靠谱。   这次虽然比前两次没那么顺利,但是沈矜请大夫过来把脉,大夫道:“这位夫人看起来也是要生了,但是孕妇还是不能太操劳。”说完又问丫头们饮食如何,汀兰一一回答了。   大夫便笑道:“这位夫人做的极好,平日固本培元,每日还会特意走动,也难怪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无事,我开几方药,照着方子吃便成。”   看着她虚弱的躺在床上,他吸了吸鼻子,他的湘湘姐姐真的是太受罪了。   杨大娘这边接到沈家报信,说是沈大奶奶生了一位千金,她很是吃惊,“不可能的啊,我不会算错的。”   “娘,您说什么呢?”谢氏奇怪的看着婆婆。   杨大娘叹了口气:“我曾经帮她看过面相,她不应该是这样的,全部完了,全完了。”   谢氏不懂婆婆在感叹什么,她也是亳州富贵人家出身,听闻徐氏生产,满脑子想着如何置办礼品送去,方能显得亲热又不失礼数,毕竟自家丈夫和人家沈矜关系还挺好的,据说还不是一般的好。   见谢氏出去了,杨大娘瘫坐在椅子上,心道,这个女人怎么连改变气运的最后一次法子都没抓住,日后天下恐怕都不能承平了,于天下而言反倒不是好事。   “咦,是闺女啊,我太高兴了,就盼着!着来个闺女。”徐湘湘醒过来之后,被沈矜灌了一碗药,又喝了一碗水,这才看到孩子。   软软的,绵绵的,徐湘湘忍不住亲了亲。   沈矜看了徐湘湘一眼,“湘湘姐姐,对不起,是我害的你提前——”   “也没有提前,本来就快生了,我怪你做什么。”徐湘湘笑,跟沈矜道:“反正我坐双月子就好了,好好的养养自己,家里就要多劳你操心。”   本来她都差点忘记这件事情了,沈矜又提起来,徐湘湘感觉自己又有点生气:“我不是在逼你而是真的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总觉得我像个老太婆啰嗦,其实我就是怕你哪一天身子骨突然不舒服,这所有的病都不是突如其来,都是积劳成疾的。”   说完,她又对他道:“我以后不管你好了。”   沈矜知道自己错了,他连忙保证,“真的,你别不管我,我需要你管我,你要是不管我,我就——”   他居然真的哭了。   “那你还是要管我。”沈矜埋怨的看了她一眼。   徐湘湘点头,“好,我肯定管你,一定,好不好?”   这般哄了他几句,沈矜才破涕为笑,又兴致勃勃的说要跟女儿取名云云,还说阳哥儿跟蕴哥儿小哥俩得知是妹妹高兴的很。   沈矜想起一桩旧事,便跟她道:“你说好不好笑,那个杨大娘啊,还专门过来看咱们女儿,不相信你生了女儿了。”   “她就是神神叨叨的,人哪里能完全真正算到什么事情啊,否则怎么会有人定胜天这句话呢。”   见沈矜发呆,她宠溺一笑:“所以什么太后那些都不作数,其实这才是咱们自己的人生,咱们自己的生活,对不对?”   沈矜笑着点头:“对,杨大娘和算命瞎子没什么区别。”   小哥,你以前可是说杨大娘算的挺准的,徐湘湘愕然。   作者有话要说:矜哥平时面对水匪、刺杀胜券在握,一听湘湘说不管她了,还哭唧唧。 第146章 反杀第二次   姑娘的洗三因为徐湘湘身子不大好,沈矜又新上任,便只请了接生姥姥过来,并未大办,徐湘湘不免觉得委屈的女儿,故而跟沈矜道:“等祖父和爹娘来了,咱们替囡囡办个热热闹闹的满月宴,如何?”   “那当然好。”沈矜把女儿从徐湘湘手里接过交给乳母,“你带下去吧。”   见伺候的人走了,他才道:“你还是保养好自己的身子,别为了孩子倒是让你身体受累,我今日听同僚说潘楼有位会做药膳,我已经着人去请,专门照顾你做月子,你呀日后就好好的吃,这样身体才能好。”   做药膳的?徐湘湘好奇:“人家是药都有三分毒,吃这种真的会好吗?”   “那是当然,以菜为膳,又不用药材,必定是极好。”   再者,他心疼的看了徐湘湘一眼,“祖母和母亲来了之后,你还得站规矩,到时候可没有现下这般舒适了。”   倒是有这一层,徐湘湘点头,“嗯,都听你的。”   倏而,又问起他,“我听说沈珏去了吏部了,他这是存心不愿意和你在一个衙门吧,也是有意思。”   沈矜笑道:“他现在又能做什么,他辖制我的时日已经够久了,只不过我机敏,又有你从旁协助,故而才脱身,越走越上坡,他,哼。”   其实沈珏最近倒是真的挺不顺的,一来是寡母赵氏寄信来已然上京,还是同三房沈矜爹娘一同来的,这倒是小事,就是在赵氏信里仿佛说沈氏子弟有部分也跟着来了,应该是投靠沈矜的。二来也是他为了避沈矜锋芒,特意来吏部,吏部卢大人是小相爷的追随者。   想来原本他重活一世,稳操胜券,却依旧屈居人下,实在是让他无比的憋屈。   下衙回来,渭南郡主回娘家去了,三王爷被皇上派往西北打仗,她自然回去说说悄悄话,也吹吹小风,沈珏也知道,并没有太在意。   却见渭南郡主提早回来,神色不忿,“皇上居然不派我父王出征了……”   沈珏不明白:“这是为何?”   虽然沈珏也不一定认可三王爷能力,但是四处起了祸端,三王爷手下能人多,于皇上而言倒是一件好事。   总比世家重掌权柄好,虽然!然沈珏自己也是世家,但也这么认为。   渭南郡主道:“听说是沈矜建议以魏虎为主将,让什么内行人做内行事,还举荐了姜容。”   什么?又是沈矜。   沈珏站了起来,“他这是想做什么?魏虎已经败了三次,还让他为主将,这是想把人害死。”   渭南郡主点头:“大家都这么说的,但是沈矜非常坚持,他甚至还主动请缨去前线呢。”   他主动请缨?他一个文人,知道怎么打仗吗?   “可皇上准允了呀,据说还是沈老相爷一力举荐。”渭南郡主埋怨的看了沈珏一眼,“你说老相爷怎么就突然对他那么好?明明他都不是一路人呀。”   沈珏急道:“这事儿恐怕小相爷还不知道,我先去同他商议一番。”   这些日子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可却和前世不一样了,沈珏清楚的记得前世徐氏已经为太后了,提前一年就开始主战,仗也是打的足够惨烈,但最后还胜了,明年就胜了,同时也死了不少人,可现在沈矜要去,那便是抢功劳,明明按照前世轨迹,虽然没有丧失这么多城,但是生灵涂炭,可见一斑了。   现在已经是尾声了,沈矜就是跑去抢功劳。   他往沈家跑了一趟,小相爷见他过来,还觉得奇怪:“这些日子老相爷身子骨不好,不是说让你不要过来吗?”   沈珏却道:“伯父,侄儿是有内线消息跟您说。”   他说了一大通,并主动表示:“侄儿身为世家子,此次必定为沈家争光,这样皇上日后也不敢辖制。”   丁太傅的儿子吃了几次败仗了,听说有一天主将出战,直接从马上摔下来,本来小相爷是有点怕的,他们世家无论皇上在不在,他们依旧是金玉满堂,又何必费事,但有人要去,他也不能拦着啊。   尤其是沈珏只要五百府兵,小相爷也痛快给了,还道:“你放心,沈矜必定去不成。”   得了这句准话,沈珏又道:“老爷子身子骨如何了?”   沈缜感叹:“大夫说恐怕熬不过这个月了,让我们准备后事了,家下棺材都已然是备好了。”他又看了看沈珏一眼,“你是真的接到内线消息说仗快打赢了,莫不是假!的吧?”   沈珏摆手:“自然不是,只是这个人也是冒死递出来的消息,我也不敢随意说出来,就怕隔墙有耳。只是前路还是有危险,大哥他们若是想去,也可——”   “别提他了,他若是有你这么上进也就好了,老大不小的还成日沉迷于书画上,别说是国家大事了,就连他祖父都这个样子了,也就去点个卯。”   沈家嫡系子孙确实不算出众,否则沈珏也不会异军突起,再者,沈珏心里也知道,这些脏活累活都是他们这些旁支做,到时候吃香喝辣的还是嫡系,沈绰这么说也不过是觉得他是一条忠心可靠的狗罢了。   沈珏一走,沈缜便来老相爷这里,他恭敬道:“爹,儿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跟他说了。”   可说完,他才道:“无论是沈珏还是沈矜都是旁支,您说的是对的,儿子倒是魔怔了。”   寒门派胜了,沈矜不也是沈家人吗?提携的不多半也是沈家子弟吗?沈珏胜了那更好,沈珏便是世家代表人,可也终究绕不过他们嫡系去。   老相爷咳嗽了几声,“你活了这么大一把年纪,总算是觉悟了,只是如今有我在,倒是能时时刻刻提醒你,我若走了,丁家那老贼步步紧逼,你可不能又跟之前那样,脑子里全都党争可不成。”   “儿子记得,请父亲放心。沈珏为人心胸狭窄,却不失为一把好刀,沈矜虽然样样都在他之上,却妇人之仁,这些弱点儿子记住了,日后几十年,如何控制好他们,儿子也清楚了。”   他在说的时候,老相爷又拼命咳嗽了好几下,他心想,自己大抵是要死了吧。   就跟当年二弟死的时候一样,呛着水,咳嗽的脸都红了,最后变紫了,还是无人可救。   “缜儿,你二弟妹即将要来了,你要给你二叔父的奠仪更多一些,这样他的遗孀才安慰。当年……”老相爷的目光飘的很远。   沈缜小心翼翼的问:“爹,当年二叔的死和您有关系吗?”   老相爷却笑道:“不是我亲自动的手,你认为呢?”   这里延伸出来的意义,让沈缜几乎是不寒而栗,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能够是他指使别人动的手,不,甚至都不用他去指使,随意暗示一!下,都前仆后继的有人帮忙弄死一个尚书,毕竟跟首辅比起来,一个刚上任的尚书又算得了什么。   这也是他爹对二房极好的缘故,那年他想起他回去吴兴奔丧,二房所有人都很高兴很荣幸,可二婶却不高兴,不仅不高兴,还拒绝要长房的奠仪。   当时闹的很僵,后来,后来珏哥儿越发出息,他爹对珏哥儿更是十分看重,让他务必多加照顾,很难说不是怀着一种愧疚的心思,否则绝对不会如此。   如今想来,他爹对沈矜也很好,几乎是不遗余力的帮助,可这些好又是真的好吗?   “今日婉君过来说你要上战场,怎么看你都不紧张啊?”徐湘湘看着在她身畔逗弄孩子的沈矜。   沈矜则笑道:“因为我根本不会去啊。”   这又是为何?   沈矜解释道:“皇上原本就不想让三王爷出头,想让姜容去,只是师出无名,偏我提出了,他当然佯装答应。”   可是,他又道:“我特意让老相爷安排一下,只要随意吹吹风,以沈珏的脑子,肯定会以为我是捡了大便宜,且今年沈珏过的很平顺,一丝急躁的情绪都没有,证明这场仗可能会有转机,按照先知某些事情,去前线也没有任何困难,所以肯定会去。”   “既然这么好的机会,你又何必让他去?”   沈矜笑道:“那是因为我看了如今的战报,根本就是形势危急,三王爷即便带人去也不过是杯水车薪,很可能影响皇上的皇位。只有魏虎将军当主将,姜容从旁进,胜的才快,但也绝对不是这么一两年就能胜的,可能还要持续许久,沈珏这种投机之人的算盘打错了,再者他算计了我这么多回,我也总该让他也掉在坑里吧。”   前程也许是光明的,但是道路绝对是非常之曲折的,别以为自己先知,就觉得自己能够掌控一切,那是笑话。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这一去,很有可能会送命,他倒是舍得下本钱。”   “不下本钱可不行啊,我都是从一品了,他现下也只是四品,虽然同龄人中算佼佼者,和我相比却又少了点,这一刺激,保不准头脑发热。”   沈矜看向远处,眼神中没有丝毫同情。 第147章 老相爷的话   其实现在沈矜也很难再把沈珏当成自己的对手了,因为他这样的人也不值得沈矜真正把他当对手。   听说姜容很快出征,出征的时候也带上了沈珏,至于沈矜,就仿佛从来没有提议过要去的。   徐湘湘在坐完一个月子之后,平日除了不出门吹风,基本上会站起来打打八段锦,药膳吃起来也极有效果,虽然丰腴了一些,但是身子骨确实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尤其是她脸上的气色。   小女儿出身个把月就已经露出美貌来了,圆圆的小脑袋,皮肤跟剥壳的鸡蛋一样光滑,她的俩个小哥哥也围着她转。   阳哥儿跑进来看了好半天,才道:“娘亲,妹妹在在睡觉,真好看。”   “娘亲,妹妹软软的,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们玩呀?”蕴哥儿道。   阳哥儿懂事点,便跟蕴哥儿道:“像你这么大才行,你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慢慢才长大的。”   一般地下都铺着软垫子,阳哥儿说:“娘,祖父祖母是不是都要来呀!我还没见过他们呢,他们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这几日下人们都在收拾房间,沈矜甚至把旁边的院子买下来打通了,着人过来粉刷,都是为了吴兴的亲人们过来。   阳哥儿七八岁的孩子已经很懂些人情世故了,故而有此一问。   徐湘湘搂住他:“宝贝,你为何会这么问啊?你和蕴哥儿还有你们的妹妹都是娘亲和爹爹的宝贝,所以他们也肯定会喜欢你的,即便不喜欢你,那娘亲也喜欢你们。”   “嗯,儿子知道了。”   蕴哥儿还不懂这些,只知道跟着哥哥瞎玩,每天哥哥下学,都会教他写字,和他一起玩。哥哥说什么,他就歪着头听。   俩乖萌儿子,一个可爱的闺女,徐湘湘哪里觉得自己还有遗憾呀。   徐湘湘出了月子后,过了一个多月,老太太和公婆才风尘仆仆的过来,再次见到老太太,老太太头发又蒙上了一层霜,陆氏这些年日子倒是看起来不错,除了眼角多添了点鱼尾纹之外,并没有太多变化。   公公却意外的瘦了不少,沈矜也察觉了,忙问是如何了。   陆氏也感叹:“清芳这孩子走了。”   不会吧,梅清芳还那么年轻,怎么会呢?   众人又!又是一番唏嘘,因为沈矜打通了隔壁,徐湘湘便因着她们过去,又同老太太道:“京师的宅子比家里的小,您要是哪里不舒坦,只管跟我说便是。”   老太太看起来很喜欢阳哥儿,一直拉着孩子说话,阳哥儿和蕴哥儿嘴甜的很,逗的长辈们高兴极了,旅途的疲惫一扫而空。   老太太依旧住的是极其幽静的一套院子,沈矜和徐湘湘重新买了下人,看的出来老太太对这里还是很满意的。   “让你们费心了。”   陆氏嘴快:“娘,矜哥儿孝敬您也是应该的,我听说婉琴也要来,到时候都陪着您,该有多好。”   “是,都好。”即便是老太太这样安静的人,看到儿孙们了也难以自已,情不自禁的高兴。   这么些年沈绰还是最惦记他的雪媚娘,一来就要找吃的,徐湘湘早就准备好了火腿,“爹,您看把雪媚娘放哪儿,我让丫头送来便是。”   陆氏看着儿媳妇倒是很感慨,这么些年,徐氏跟着自己儿子东奔西走,也是极辛苦,儿子跟自己写信说有此差点都被逼到绝境了,是徐氏一直支持他,就冲这点,她也要对儿媳妇好,更何况,女儿婉琴出嫁也是她帮忙嫁的,不得不说,现在儿媳妇才是当家人。   “娘,云丫头还在睡着,等您休息好了,我再抱着她来看您。”   沈云梦便是沈矜替女儿取的名字,江夏原本就是云梦泽形成的地方,故而叫云梦又好听,又有纪念意义,因为她就是在湖广的时候怀上的。   陆氏看着阳哥儿和矜哥儿小的时候一模一样,还打趣矜哥儿:“小时候,矜哥儿长的太好看了,所以我还把他打扮成小姑娘呢,真的,比好多人都好看,小姑娘们最爱和他斗草了。”   “娘……”沈矜不满的喊。   陆氏打了个哈哈,“好好好,知道了,我不说了就是,真是的。”   徐湘湘却笑:“其实我也见过的,我当时还不知道呢。”   这时候沈矜才道:“当初从水里把我救出来的人便是娘子。”   哎呦,陆氏惊喜道:“这么看来,你们的缘分真是早就注定了。”   徐湘湘又同陆氏道:“娘,您可不能偏心,只夸阳哥儿,不夸蕴哥儿。”   不夸怎么成,连沈绰都转过头来抱着小孙子!子在怀里逗着。   洗尘后,老太太和陆氏倒是安定下来,女人和男人不同,也许一开始不习惯,但是习惯了,便开始鼓捣收拾起来了。   “湘湘,你看这个隐囊紫色的好看吗?”陆氏问道。   “我看加点流苏更好。”徐湘湘给出建议。   婆媳二人正商量着,却见马三家的匆匆跑来:“大奶奶,不好了,长房来报丧信了。”   什么?尽管知道老相爷已然是风烛残年,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们婆媳又去老太太那里,老太太到底是经历过这样事情的,并不慌,还跟徐湘湘道:“家里有白布吗?先让家里现成裁点出来。”   “好,相公现在还未回来,先做他和爹的。”   陆氏问道:“娘,那我们何时过去?”   老太太想了想,“头七再过去吧,这几天让矜哥儿和他爹过去便成,他们房头那么些人,也不少咱们,只是孙媳妇,你要把奠仪准备好。”   “好,孙媳知道。”   婆媳三人一起商量好了,徐湘湘下去发号施令。   老相爷历经几朝,即便是嘉德帝可能心里暗喜,但是想起如今的情势,也喜不起来,那就更别提沈家人了,虽然也有小相爷在,但是小相爷和老相爷的差距,大家心中也是心知肚明,否则老爷子不会坚持这么久。   但是,大家更多关注在,沈家子弟丁忧了,那么空出来的位置要怎么是好?除了已经出征的沈珏,原本按理说沈矜不必夺情,但皇上这次为了打击沈家,故而沈氏子弟五服以内,全部丁忧。   也就是说沈矜才上任几天的左都御史的职位,原本稳当的很,却直接没有了,倒是沈矜笑道:“这么快这些人便来分食了,只可惜欲速则不达呀。”   沈氏子弟几乎达到齐朝半壁江山,五服以内全部丁忧,可是个大数目啊。   一些旁支便来问沈矜如何处理,沈矜则道:“我等再过一年起复也成,就当为老太爷守孝了。”   他豁达,可不代表小相爷豁达,次日,朝堂上就唇枪舌战起来,只不过小相爷未在朝堂,他委派的卢大人却不敌丁家,很快败下阵来。   前边打仗,后面为了官职打成这样,也是一大奇景了。   沈矜慢条斯理的在书房习字,他最爱!爱这样了,但是徐湘湘知道他一旦写字就容易忘我,虽然现在他也尽量陪她吃饭,但总也有不当的时候,徐湘湘倒也不怪他,忙让人备了饭菜端过去。   陆氏扶额:“矜哥儿最爱作怪了,咱们吃饭的时候他要练什么劳什子字,现在吃完了,还得端给他吃。”   如果沈矜还是在求学,陆氏当然不会反对,但是沈矜已经是从一品大官了,何必再这样呢。   徐湘湘笑:“他做事情就是这样专注的,无事,我端给他就好了。”   看徐湘湘走远了,陆氏跟沈绰道:“儿媳妇倒是贤惠。”   沈绰把肉干递给雪媚娘,复而才道:“矜哥儿从小就跟姑娘家似的,也要个人这么照顾,就跟我的雪媚娘一样,也要我照顾才行。”   书房里极是安静,徐湘湘看到他停笔,才把托盘放下:“先吃点饭才行,等会儿再接着画。”   “你喂给我吃,我依旧画完。”习字完,再画上一幅画,他不想打断,但是又怕妻子生气。   “那万一把油或者汤汁滴在上边怎么办?得了,我放在这里,你饿了就吃吧,我也不打搅你了。”   沈矜却急了,“别别别。”   这么一来,画也没什么兴致了,倒是开始吃饭来,今日的菜倒是很合他的胃口,一下子就一碗饭吃了个肚儿圆。   刚吃完,老太太又要喊沈矜过去,沈矜伸了个懒腰,“没有我的片刻安宁,不是吃饭就是说话,哎。”   徐湘湘就知道他这样,“把你喂饱了,你就嫌弃我了,你看我明儿管不管你,真当自己是喝露水的神仙啊。”   也只有在徐湘湘面前,沈矜才调皮捣蛋什么都敢说,在老太太面前正经的让人不可置信,老太太抹着眼泪,“你如今也能独当一面,我也放下心来,你祖父就是死也瞑目了。还有老二,老二家的死前都不甘心啊,现在老不死的倒是终于死了。”   咦?这怎么跟老相爷说的不一样啊,沈矜连忙把之前老相爷见他,并告诉他的事儿说给老太太听,“老相爷跟我说是别的世家下的手,他也是赶鸭子上架。”   一向平静的老太太怒了起来:“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他倒是会做戏。”说完,又冷笑:“只是他不知道此事我们早就知道是他示意的了。” 第148章 国丧   老太太的声音显得略有几分激动,“他是沈家首辅,一面和徐庶等人假意交好,又同你二伯祖父说他支持寒门,但是无能为力,你二伯祖父虽然很推崇徐庶的理念,可念着长兄为难,始终不敢做到明面上。徐庶一死,原本沈家长房举荐的是卢家任尚书,也就是卢修之父,可当时的皇上对徐庶感情很深,不知道是否是徐庶临死前举荐的你二伯祖父,皇上执意让你二伯祖父接替徐庶。”   “所以是卢家干的吗?”沈矜问。   老太太摇头:“卢家高门显户,岂会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此时卢家做那个位置,不是让皇上视为眼中钉,他们家本来就是五姓七望之家,不会这样的。可徐庶的那些门人会,老家伙让人放出风声说是你二伯祖父下手害死徐庶的,徐庶门人众多,各个都是忠义之士,他们中有一位人称中山豹,这中山豹对徐庶极为忠心,且性子又急,是悍匪出身,被当时一位叫公孙林的人挑拨,便趁机杀了你二伯祖父。”   是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不计一切的报仇。   真是杀人诛心,沈矜抚了抚手指上的扳指:“也就是说即便日后二房的人要查,也只能查到中山豹身上,中山豹又是徐庶的人,同老相爷毫无关系。”   “可惜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祖父和你二伯祖父都为庶出,关系都极好,当时你祖父亲自去京师帮忙收殓,偶然遇到了公孙林,公孙林心虚,你祖父看出异常便派人跟踪他,跟了三年,终于有一日意外听到他喝闷酒提起此事,他仕途不顺,便抱怨起明明帮了老相爷这么大的忙,却没有好前程云云。”   原来如此,可祖父身亡呢?沈矜又问。   老太太则道:“你祖父是幽愤暴毙,同他无关,你爹得知此事后,却被吓傻了,成日嬉笑于后宅,不思进取,也是做给长房的老家伙看。”   她对沈矜道:“这件事情沈珏的祖母也知道,所以她对长房一直恨之入!入骨,没成想岳飞养出了个秦桧,沈珏却完全背离他祖父父亲遗憾。”   “即便找苦主,也是徐庶门人所杀,同老相爷没有半点关系。”   越是这般,老太太就越气,“他这个人阴险狡诈,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沈矜点头,“可您也不可否认,他超越所有世家成为鼎甲豪门,着实算得上是沈家的功臣了。”替二伯祖父不值得,虽说官场无情,但连亲弟弟都杀,足以见此人那般无情,可对于沈氏子弟们来说,他们出生便有官爵,出仕便有无数族人照料,即便学业不好,也依旧能为官,这样没有人会站出来去反对他。   甚至连皇上那般不喜,还得赐爵位,让他享尽身后哀荣。   不忿吗?是很不忿,但是他只能说沈老相每一步都做的几近完美,没什么破绽。   借刀杀人,他能如何?   只是他现在才反应过来,政治远比自己想的还要肮脏。   戏台上的戏子演戏不是最好的,政治家才是。   他问:“祖母为何以前不告知于我?”   现在告诉他,又如何,老相爷已死,沈珏这个亲孙子都视若无睹,更遑论是他。   老太太抹泪:“以前怕你也冲动,也是我自己的私心,现在说出来是让你有个戒备。”   “那分宗呢?”沈矜便道。   他不愿意日后依附于沈家,也不想和沈家嫡系有什么干系。   却未想到老太太期期艾艾起来,沈矜失望:“您只是希望我借此打击长房,却还是想我留在沈氏一族,日后彼此依存,对吗?”   老太太感叹:“孩子,你还年轻,不知道没有族人扶持,日子会多么艰难,也不知道寒门如何难过,每年科举取士,十之**都是世家名额,寒门太不易了。”   “可我却只想做我,既非世家也非寒门,我的子孙若有才,为官为宰也不在话下,!若无才无德,败家也是迟早,咱们沈氏旁支日子过的不好的也比比皆是,何必迷信世家。”   他大踏步走了出去,老太太努力平缓自己的语气,拿着念珠一串串的念了起来。   老相爷的葬礼办的非常盛大,各处都设了祭棚,沈绰和沈矜都去了,陆氏有些许紧张,她问徐湘湘道:“你说矜哥儿分宗真的成吗?”   老太太想要的可不是分宗,而是拿回主动权,沈矜的祖父辈打压的几乎爬不起来,儿子也被吓破了胆,孙子是她一手带大的,好不容易天资各个方面都强,只有他看透了长房,才能打压长房拿回主动权才是。   分宗了便如孤魂野鬼一样,她极力不赞成,总觉得孙子还是受了徐湘湘的影响。   徐湘湘却不知老太太心中所想,很肯定的跟陆氏道:“会的,这么些年相公就一直觉得夹在世家和寒门之间两难,正好——”她替沈矜想了个好点的理由,“这次五服之内都要为老相爷服丧,若是分宗了,指不准可以再任官,即便不是大官,有官身总比白丁好,否则,一年之后,长房自己都等着选官,哪里轮得到他?到时候怕是又要被支棱到哪个犄角格拉去。”   现在打仗,陆氏一个儿子已经上了前线,她原本就日夜忧心,现下自然不希望儿子有事,又听闻可以授官,脸上露出了点欣喜。   分宗了也许路不好走,但是徐湘湘也不后悔,因为她和沈矜原本也没有受到世家优厚,倒也谈不上失去什么,反正她会一直陪着沈矜就好。   想到这里却听到丧钟响了,徐湘湘站了起来,“方才敲了三声,这是国丧。”   很快常寿跑了回来,“大奶奶,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崩了。”   结合徐湘湘上次进宫,皇后虽然冷淡了点,但是面色红润,丝毫看不出会突然逝世,但是,她跟老太太对视了一眼,轻声道:“如若皇后死了,长房的大小姐岂不是能更进一步了?” 第149章 分宗成功   宫中也是一片缟素,皇后的头七,贵妃沈氏带着妃嫔们拜祭一番,她默默的烧着纸,“素馨,你不要怪我心狠手辣,我早就说过了,这宫中你不够狠,就活不下去的,你太傻了,自己以为关在你那一亩三分地就清静,大错特错了。”   我沈家所有人都被皇上强求丁忧,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你要怪就怪自己在那个位置上台淡泊了,你不跟我让路,我就没有办法呀,你事事依着皇上又如何,皇上还不是不敢跟你发声。   “贵妃娘娘。”王淑仪过来道,“过会子外命妇就要进来,娘娘,您看……”   皇后一死,贵妃便是妃嫔里位份最高的,诸妃嫔都看她的眼色行事。   沈贵妃淡淡的道:“让德妃同我一起出去吧。”   你皇帝不是要保护德妃吗?想让她跟毛昭仪争个你死我活的,我偏不应,事事拉着德妃。   谁让嘉德帝过于心急,听信丁太傅等人的话,居然免了所有沈氏子弟的官职,嫡系倒也罢了,连沈矜那样的居然也免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德妃不可置信的看了沈贵妃一眼,沈贵妃道:“你是妃位之首,自然要同我一起过去。”   国丧一来,沈矜原本和沈家长房闹着要分宗的事情也被按下了,沈矜摇头:“我爹还没提就已经被小相爷拦下了,说如今沈氏一族岌岌可危,谁也不能置身事外。”   “那如何是好?”徐湘湘不懂。   沈矜则道:“皇后一死,沈家准备让人封贵妃为皇后,这样封外戚就循序而来了,即便日后皇子继位,太后依旧是我沈家人。”不得不说,皇上也实在是太心急了,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便听丁太傅等人的话来对付小相爷,这样只会让沈家更为团结。   世家大多十分团结,卢家已经上书要请沈贵妃为后。   徐湘湘不懂:“可是卢家不是也有姑娘进宫吗?”   “卢家?就几个旁支的姑娘,哪里比得上贵妃已经浸润多年,杀皇后不费吹灰之力。”   他甚至道:“娘娘若是能够继位,我等全部复位。”   所以,徐湘湘不敢相信,“贵妃这都是为了你们。”   ! 嫡系原本就要丁忧,他们旁支却不会,沈矜点头,“娘娘此举让族人无比振奋,尤其是单独带话给我让我一定要守住沈氏。”   这也许就是寒门出身的徐湘湘没有办法理解的,为了家族他们能做到一切,老相爷也许有千般不好,但是沈氏子弟大幅得到提升也是事实,如今贵妃也如此,她看向沈矜,“你待如何是好?”   沈矜眸子里写满了无奈,“我有时候觉得世事难料,原本我是准备分宗的,但是日后怕是越绑越深。”   徐湘湘看了他一眼,“其实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要有太多的负担,他们给予你的好处,不是白给你的,日后还是要你回报的。每一样礼物都标注了价格,若是越陷越深,日后无端还被指责。”   这一句才让他醍醐灌顶,“是也,我去长房去一趟便是了。”   这一次沈矜几乎遭到了族人们一致挞伐,纷纷觉得他妇人之仁,有人甚至扯到徐湘湘身上,“你娶了徐庶的孙女,如今倒和徐庶一样了。”   沈矜则道:“我分宗不为别的,一来,我家已经四代了,二来,我如今也不光只为寒门,只要有识之士都成,再者,皇后娘娘一介妇人,无辜的紧,何必如此。”   把残害别人说的为家族计,未免也着实可笑了些。   昔日沈家先祖抵抗外侮,教化众人,如今却只会算计,算计外人坑害族人,得了点甜头就沾沾自喜,他无意于评判每个人如何,可他确确实实被老相爷小相爷沈珏坑过的,如果不是他顽强的活了过来,这些人哪里指望他呀。   是沈贵妃选择他做官吗?不是,是因为旁支无人可选,才选的他。   沈缜看着他,“你真的下了决心了?你爹也这般想?”   “是。”沈矜昂着头,丝毫不后悔。   既然这样,沈缜就不客气了,他正在气头上,见马上胜券在握,沈矜却出来闹,不免又想起他爹的话,他从气头上冷静下来,好言好语的替他办了,族谱也递给了他,甚至还跟族人道:“矜哥儿这孩子都是我们自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日后可能大家政治理念不同,可是他还是我们的族人,我们的亲人。”   既然他好言好语,沈矜也!不想闹的那么难看,他跟沈缜道:“大伯父,各位叔父,我分宗纯粹是因为树大分枝,这样也是为了家族之计,日后大家依旧同我是一族之人。”   但到底不一样了,因以前沈矜的祖父分家之后产业都分干净了,倒也没什么拿走的,只是跟族人告知一声,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他并非是老相爷那种人。   沈矜分宗原本也不算大事,他原本也非嫡系,只是旁支罢了,且以前沈家最看重的人是沈珏并非沈矜。   但是这话传到嘉德帝耳朵里,想法就不同了,他对丁太傅道:“如此看来沈矜倒像是偏向我们了。”   丁太傅道:“微臣看倒也未必,如若真的偏向我们,那他就不会让我儿在湖广经营不下去,明显就是故意的,只不过老相爷来了一招把他调到京师,否则,他可是野心勃勃的。”   再者,“他也并不亲近我们,我们这派的人马被他一上任就参了不少。”   所以,嘉德帝想,“这到底是怎样呢?”   丁太傅却道:“皇上,当务之急是后宫一事,皇后忽然暴毙,这其中恐怕少不了贵妃的手笔,您可万万不可让贵妃做大,否则,日后沈氏一门又会借此起复。”   这说的嘉德帝也头疼,他哪里知道沈家居然反应这么快,从后宫动了手。   可惜皇后同他结发夫妻,年纪轻轻的倒是不在了。   嘉德帝烦恼:“原本把大皇子交由沈贵妃同德妃照看,便有照拂她的意思,没曾想她狼子野心,闺阁妇人,居然如此心狠。”   同时他也知道最近上折子劝立后的事情层出不穷,连他的母后何太后也关心备至。   沈家的报复来的极快。   这个特殊时期,嘉德帝难以想两全的办法,便只好升沈氏为皇贵妃,却仍旧不立皇后,又设毛昭仪为贵妃,仅在皇后之下。   他稍稍松口让沈家除了嫡系之外,几乎都可以不用丁忧,但同时也开始大力扶植毛舜家中人,摆明是跟沈家对着干,比如毛舜义兄杨泽被封为一品大学士,杨大娘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等等。   “皇上以皇后孝期为由给了沈家一个皇贵妃,并暗示孝期过后沈氏便会转正为皇后,可我!觉着皇上这是盼着贵妃死吧。”   很简单,毛舜已经是贵妃了,宫里再无比她身份高的人了,她有俩个儿子,本就是最大的功臣,那么她为何还要屈服于沈皇贵妃之下呢?难不成到时候还要出现东西宫并存不成?   沈矜是这么想,但是徐湘湘却摇头:“毛舜要斗也斗不过贵妃,即便皇上帮衬也无用,依旧斗不过。”   再者你皇上有张良计,我便有过墙梯。   沈矜理了理官服,“我在左都御史上狠狠参了几个渎职的,后来才发现都是丁太傅的人,我这个官位怕是保不住了。”   但是,他笑道:“沈家虽然害了我不少次,但是皇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我现在要让我自己成为哪里都或不可缺的,这样无论朝代更迭,都没人敢随便动我。”   徐湘湘这一切其实还是跟皇上有关系,皇上既软弱,又背信弃义,很难让人真的为皇室效力,因为不管你怎么抛真心,君都不会以国士待你,简直跟小人一样。   好在,沈矜收到魏虎的来信让家中人高兴了一下,信上说沈持屡立其功,已经被封为四品骠骑,若是这场仗再胜,还有的升。   这对于已经许久没有沈持消息的沈家人来说无疑是一个振奋,这样的振奋比起杨家来说小多了,杨大娘看着杨泽归来,终于忍不住哭了,“我的泽儿啊,你终究还是出人头地了。”   谢氏懂杨大娘,杨泽因为案子甚至本人还下过大狱,此次不仅荣膺大学士,甚至连他的儿子都有了爵位。   这次还不仅仅是大学士,更是让杨泽参与选大皇子先生的行列。   本来沈矜以为没有自己的,没想到沈缜把他的名字直接递了上去,倒也不是说沈家其他人不成,而是沈矜确实有点牛,连中三元,三十岁不到从一品大员,且分宗之后,既不是世家,也打寒门禄虫,这样的人哪边不靠选上的机会更大。   徐湘湘笑道:“果然还是靠实力说话,你写的那些文章可比他们强。”   沈矜却不抱希望,“虽说如此,但是我总觉得选不到我。”   为大皇子则先生一事重大,就连毛舜有机会拉着大皇子嘱咐:“记得选你杨泽舅舅,知道吗?” 第150章 贤德夫人冯氏   短短几年再和婉君见面,徐湘湘看着满口儿女经的她,有些陌生,这次卢修也参选大皇子先生,他本是世家嫡长子,也是特科头名,自然也在上边。   她一回来京师,便请了徐湘湘过来做客,徐湘湘看着她的儿子,不由得笑道:“这孩子和你生的太像了。”   “我是听我娘说儿子一般都像娘,女儿则像爹的多,就是矜大嫂子家有点不同,阳哥儿和矜大哥哥长的真的太像了。”   徐湘湘捂嘴笑:“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我婆婆每次看到阳哥儿还会喊错,我说个头都不一样怎么就喊错了,她说和我相公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家老二倒是长的像我。”说完,她又看了沈婉君一眼,“前次我们去直隶看了婉琴,她现在肚子里怀着双胎呢,我呀,愁着替她找稳婆。”   京师要找个好稳婆不容易,她也犯愁,双生子是极难生的,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忧。   婉君想了想,“其实有个人我是知道的,只是她如今已经不做产婆了,算是金盆洗手了。”   算是?那不还是有一线希望,徐湘湘忙问是谁,沈婉君看了她一眼,方才道:“是贤德夫人冯氏,她是圣上乳母,尤其擅长儿科,也很会接生,记得玉城公主提起过,她就是靠帮当今太后接生,把难产的胎都顺利接出,故而一路亨通,她后来嫁的人还封了爵位,仿佛还是个子爵什么的。”   这就不好请了,徐湘湘感叹,“算了,我还是去找旁人吧,我若找了她,她还以为我看不起她呢。”   “是啊,就这点难办,不过,也不是这么难办,我听闻,她有一女,十八岁还未出嫁,十分挑剔,若是你能帮她这个忙,她倒是有可能会帮你。”   毕竟接生双生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到的,稍有不慎,一尸三命。   不管怎么样,徐湘湘还是很感谢沈婉君,“婉君还要多谢你,我和我婆婆找了好几位接生的婆子,人家一听是双生就拒绝了。”   沈婉君则笑道:“嫂子你跟我客气什么,咱们是什么交情。”   从卢家回去,徐湘湘便把这事儿同老太太和陆氏都说了,老太太因为分宗的事儿,对徐湘湘印象不大好,与刚嫁进来相比,待遇大不同,陆氏倒是还和往常一样。   听徐湘湘这么一说,便面露难说,“那可是皇上的乳母,!,人家愿意帮咱们的忙吗?”   徐湘湘又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则淡淡的道:“若是以前,咱们还是吴兴沈氏人,自然可以,现如今没有世家的身份,旁人也定然不会给你这个面子。”   语气里浓浓的都是埋怨,但徐湘湘和旁人不同,并不是很在意,说白了,她现在才是家里的当家夫人,老太太喜不喜欢她,也不影响她的地位。   所以,徐湘湘笑道:“倒也不是这个原因,为了婉琴我也勉力试试吧,她是我看着长大成婚的,我这个嫂子就是排除千难万险也得帮她。”   老太太默默念经,陆氏摸摸鼻子,等从老太太这里出来之后,陆氏便问她怎么办?徐湘湘道:“我想先去找找认识的适龄男子,到时候,再去贤德夫人府上看看,哎呀,我弟弟也要过来,事儿可真不少。”   徐广已经于去年中了举人,来京师的书院读书,顺便提前多为自己攒点名声。   陆氏看了儿媳妇一眼,“家里这么些事儿倒是劳烦你了。”她是挺知道儿媳妇这么多年不容易的,老太太那儿到底人年纪大了,也执拗,以后还不是看年轻人的。   至少她的儿媳妇愿意为家里奔波,多少女人会躲懒,看事情来了就躲,漂亮话一讲一箩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她却一直在忙活,这样的人真的很不容易,她是商户出身,很知道有些人办实事,有些人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   “不劳烦,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太太,我今日去婉君家里途径一个糕点铺,买了点咱们江南的糕点带给您尝尝。”   “哟,你还想着我呢。”   陆氏还是挺高兴的,想方才儿媳妇没在老太太那里拿出来,恐怕也是怕丢脸,或者怕老太太刺儿吧,这么一想,她和徐湘湘难免就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了。   其实别说当年,就是现在她婆婆也看不起她,她知道当年公婆定下她,纯粹是因为陆家有钱,沈家三房是庶房出生,如果就这么分出来,沈绰又常常一掷千金,流连花丛,家世相当的人家未必想嫁给她,还不如寻一门实惠的亲事。   除了有钱,她几乎什么都没有,但沈家三房能够一直过的这么阔绰也因为她的钱。   但是婆母却看不起她,隐隐觉得她身份不配,虽然她笨,但是也不至于察觉不到,长子沈矜都不是她养大!大的,偏沈矜聪慧异常,她养大的沈持却读不进去书,平平无奇。府里的人嘴上都不说,可他们心里想什么,陆氏清楚的很。   可那又如何,她这个做娘的不会因为儿子决定做什么,就淡了跟儿子的关系,也更加不会迁怒在儿媳妇身上。   本身沈家和贤德夫人冯氏几乎没有任何相交,但是没有机会也得创造机会,徐湘湘送了帖子过去,反正不管人家答不答应,自己总得要试试才行。   梅花坐完月子之后,便回来徐湘湘身边伺候,只是她已经成婚了,就不便再守夜,由小丫头们守夜便成。   但有梅花在,徐湘湘还是极安心的。   “你看我挑的这俩人,这位是户部员外郎的儿子,身高不错,生的也体面,最重要的是人家还是秀才,也算不错的。还有这一位,魏虎将军的三儿子,生的虎虎生威,也挺不错的。”   梅花看了看,有点忍不住道:“奴婢看那位贤德夫人的女人保不准是想嫁高门显贵呢。”   额?这就不太可能了。   旁的不提,就像她嫁给沈矜,在传统意义上叫高嫁,成亲的时候家人都觉得她从此就是世家了。这还仅仅是嫁旁支,若非有沈矜同意,她根本就找不到这样家世的,更遑论是嫡系。   吴兴沈氏算鼎甲豪门了,可沈婉君当初也是不得不嫁给卢修,因为卢修才是真正的高门贵胄。   而且世家嫡系一般不会随意通婚,如何氏那样的嫁到沈家,一旦犯错,何家连置喙的机会都没有,转眼还是娶高门贵女。   贤德夫人有体面不错,但真正的高门,未必看上眼。   “我总要试试呢。”   她舒了一口气。   又往外探了探,“大爷还没回来呢?他最近的事儿倒是挺多的。”   梅香笑道:“为大皇子择师傅是大事嘛,现在谁不知道大皇子就是太子呢。”   好了,还是不管他了,她得先去为婉琴找稳婆是真的,反正做了两手准备,先找一些厉害的,看能不能请动贤德夫人。   “大奶奶,贤德夫人家的人请您过去呢。”   其实贤德夫人也是心里嘀咕,沈矜的夫人找她,也不知道所谓何事?她女儿笑道:“指不准是为了选大皇子师傅的事情,找您通气儿呢!呢。”   冯氏皱眉:“这种事情我如何能插嘴,再者我也不知道谁谁谁啊。”   说完又看了女儿朱婷一眼,极为可惜,女儿相貌清秀,就是胖了点儿,以至于什么癞□□都想吃天鹅肉。   也不知道是谁又胡说她家女儿是个无盐女还挑剔,导致女儿朱婷十九岁还待字闺中。   徐湘湘上门极为郑重,带了重礼过来,冯氏不明所以,但二人皆是敞亮人,徐湘湘也就开门见山说了此事:“我知道夫人身份高贵,不会再做此事,但是我小姑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呀,怀着双生子不说,胎位还不算正,我听闻夫人大名,才上门来。”   这等棘手之事,冯氏便拒绝了,“这都是我在宫中做的事情,如今多少年了,你还得找一个专门的稳婆才行。”   徐湘湘则笑道:“实不相瞒,除了这一件事之外,还有另一件事情,便是魏虎将军的夫人托我说媒,我听人说朱家小姐贤惠持家,故而上门来有此一问。”   一听是魏虎,冯氏就不大乐意了,兵家子她不大乐意。   后来,又听说是某员外郎之子,她想了想,“不成,她父亲寒门出仕。”寒门就代表根基不厚,本来冯氏家中就是靠的皇恩,这戴皇帝之后,下一个皇帝还不知道会不会宠幸她们呢,那么她女儿肯定得嫁一个根基深一点的人家。   这俩人都被否了,徐湘湘便笑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说完就告辞,冯氏自然也不会挽留。   徐湘湘垂头丧气的回来见到沈矜穿戴整齐,沈矜看了她一眼,“怎么了?冯氏不答应吗?”   “不答应,咱们还是请稳婆送过去吧。”   沈矜安慰道:“无事,我去请位医术高明的大夫去便是了。”   说完,又在徐湘湘跟前转了个圈,“怎么样?这身穿着如何?这是我特意让人制作的骑服,皇上明日考较我们这些参选大皇子先生的人呢。”   这就考上了,倒真的快。   徐湘湘竖起大拇指:“好。”   沈矜笑嘻嘻的,“我反正没什么希望,就出出风头罢了,好让未来的太子记得我。”   “挺好的。”她以为贤德夫人的事情彻底没戏了,难免有些灰心,却未想到无巧不成书呢,日后她跟贤德夫人的渊源可深了。 第151章 大皇子选帝师   徐广和他的一位同窗一起来的,身边带了几个伺候的人,几个孩子都是在湖广长大的,看到舅舅来了,高兴极了,围着喊舅舅。   “广儿,湖广匪患如何了?”   徐广不在意道:“也没什么,已经被剿灭了,我们湖广用了不少壮士就打出去了。”   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看来这个匪患不算大,只听徐广又道:“钟大人文韬武略极是不错,若没有他在,我们也不会这么自在。这次我们举子来,钟大人还跟我们说了好些话。”   徐广是跟着湖广举子一同来的,湖广会馆听说也安排了住宿,只是他姐姐在这里,住姐姐家里总比住会馆好。   钟勉便是皇上的人,看来皇上算是彻底占了湖广了。   这次徐广来带了不少土产来,又特意跟老太太和太太请安,老太太太太各有赏赐,还别说徐广真的长大了挺多,他会主动问:“姐,你们家老太太看起来好像淡淡的,你在他家没吃过什么排头吧?”   徐湘湘连忙摇头:“没有,你姐夫现在才接她老人家过来,我才和她们一处,以前一直都外放,你也不要在意她如何,反正有你姐我在呢。”   这他倒是感受到了,沈家的下人待他这个亲戚看的出来的热情,并非敷衍。   “广儿,你如今是越发俊朗了。”看着弟弟长身玉立,徐湘湘忍不住道。   徐广不好意思,“姐,你说什么呢。哦,对了,我有个同窗叫郁天骄,他同我关系一向不错,能不能也让他过来同我一起。”   见他这般局促,徐湘湘大气道:“你的朋友不就是姐姐的朋友吗?这有什么好说的。”   有姐姐这句话徐广就放心了,他跟徐湘湘道:“天骄学问非常之好,比我小好几岁就中了举人了。”   看弟弟这个样子似乎是刚交上的朋友,但是非常推崇,再等她见到郁天骄才知道传言不假,只不过这个人怕是吧她那个傻弟弟都骗过了。   “郁公子不若住西厢房吧。”她对梅花使了个眼色,梅花疑惑,明明方才小姐准备的是东厢房,现在却说西厢,但西厢可是客房,准备起来也得当。   她则继续和郁天骄聊天,“听闻公子口音,不似湖广之人?”   郁天骄!骄笑道:“原籍西北,父母双亡,故而跟着叔父过来讨生活。”   徐湘湘一边应声,一边看徐广的反应,徐广看起来对郁天骄的家庭也是不了解,想她们先前在湖广时也没听说过这个人,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   但徐湘湘一贯不会表现在脸上,所以看起来就真的跟对待弟弟的同窗一样,还跟徐广道:“你姐夫下午才回来,你要温书就先去。”   知道徐广肯定有不少问题要请教沈矜,故而有此一说。   徐广便带着郁天骄先回房了。   没想到沈矜也是带着人回来的,还左拥右抱的,左边是卢修,右边则是杨泽,这三人同他们家都是通家之好,徐湘湘倒也不必再避讳。   沈矜喜着当着这俩人的面?隼戳耍澳镒樱移锷涞昧送访!?   果然看周围俩人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卢修一向不客气,“沈兄素日羸弱,不曾想今日却如吃了大力丸一般,也不知道是何故?”   还是杨泽厚道:“沈兄以前骑射在书院就一直是头名。”   这二人身高和沈矜差不多,甚至卢修还稍微高点,体型更不必说,卢修非常魁梧,杨泽看起来敦厚,也是体型大,唯独沈矜清瘦的很。   徐湘湘笑道:“还真的是出乎意料,那这样吧,既然来也来了,我就让人备点小菜,你们好好说话。”   “还是嫂夫人懂。”卢修笑。   这三人说起来原本也都是为了做大皇子的师傅去的,只不过竞争者是沈矜,卢修和杨泽想起来曾经被沈矜碾压的痛苦,其实就有点瑟瑟发抖了。   以前沈矜略有点不食人间烟火,娶妻之后倒是一切正常,若非是沈矜孩子都生了几个,卢修都还是相信他是有龙阳之好的,以前在书院的时候,明明大家都是穿同一件书院做的衣衫出门,就沈矜得到男人和女人的注目最多。   等菜上齐了,沈矜提起酒杯道:“来,这是去年新酿的酒,你们尝尝?”   三人举杯喝了,卢修颇有些欲言又止,原本他有些话是想私底下对沈矜说的,但是杨泽也要跟着过来,他倒是不方便说了,只好说起其他,“依我看,这次约莫是在你和杨兄之间选了,我是没戏了。”   沈矜指了指自己:“我!我才是最没戏的,我现在去也不过是因为长房的小相爷点了我而已,我到底资历不够啊。”   “别谦虚,真的,别谦虚。”卢修就见不得他这样。   不过卢修还真的知道不少沈家的恩怨,也有点觉得沈矜太冲动,“你真的没必要分宗,你们吴兴沈氏也传承这么些年了,不过,如果你的势头好,日后和好也不是不成。”   他自家事到底不好跟旁人说,说沈珏联合长房打压他,打压不了了就拉拢他,他还不稀罕呢。   不说别的,最近他祖母对妻子颇有怨言,妻子心里也恼火,他是祖母照顾大的,和妻子却恩爱非常,虽然他偏向妻子,认为祖母是迁怒,但对老人到底也不好怎么说。   杨泽摆手:“也不算什么好事,我羡慕你家子嗣多,我到现在,活下来也就一个儿子,三天两头还生病,都不知道怎么好了。”   人快到中年,唏嘘也很多。   喝完酒吃完饭,才道别,杨泽先走,卢修则留了一下。   卢修点头,“我们进去书房说吧。”   他进去之后才道:“沈持最近跟你来过信吗?”   沈矜点头,“来过一封,说是打赢了几场胜仗。”   卢修则道:“我跟你说,他们是想留着沈持苦战,可马匹不够不说,给的兵也不足,若一直不驰援,纯粹会耗死人的,沈矜,我是恰好有位叔父在前线,所以知道的多一点,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持哥儿?沈矜郑重点头:“多谢你了,几次三番的关心我们。”   “谢什么,都是好兄弟。”   被卢修这么一说,他的酒就瞬间醒了,从而又察觉不妙,嘉德帝本身是有打仗的决心,但是能用的人太少,大多还是外行指挥内行,魏虎虽然是主将,但是魏虎为人忠直,未必会完全为了部下考虑。   “咦,你怎么在发呆?明儿不是还得文试,不得准备啊。”徐湘湘打趣。   她的心态是极好的,婉琴那里虽然无缘于贤德夫人,但是她也找了好几个稳婆送去,又!又请大夫了,到时候应该问题不大。   沈矜便道:“持哥儿怕是有事了。”紧接着又把卢修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徐湘湘不明白:“为何士兵带去的那么少?”   “兵不少,马少,每年大齐都要买战马,缺口非常之大。”沈矜解释。   他想了想,“若不然,我再去信给魏虎将军看看吧。”   沈矜就是再行,可他一也不算皇上宠臣,二来也并不了解前线战争。   徐湘湘却拍着胸脯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打仗一般得打好几年呢,持哥儿以前骁勇善战,实力也不在话下,只要战马的话,我有办法。”   沈矜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你真的有办法?你没吹牛吧。”   看徐湘湘准备出去,他拉住她,又疑惑的问了一遍:“湘湘姐姐,到底真的假的呀?”   他是知道徐湘湘有些出其不意的招数,但是却没想到打仗她能帮上什么忙。   徐湘湘笑道:“我说成就成。”   跟被什么人附体一样,沈矜也只好相信,他皱眉头看着她:“你该不会真的是观音娘娘吧?”   “什么呀,你被苏卿怜说服了呀。”真是的,徐湘湘自己都哭笑不得。   沈矜也只好相信她了,因为除了相信,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次日帝师的文试,他也很快就过了,到了最后选出几个人,让大皇子本人选,嘉德帝倒是不干涉,以显示自己公平公正。   阿芙站在大皇子身边,小声道:“大皇子,娘娘的话您得记住了。”不管怎么说,选杨家就好,选沈家那不是把大皇子推向皇贵妃那边,选卢家也不妥,毛贵妃就是从卢家出来的,但是不能受制于卢家,况且卢家支持的人也是皇贵妃。   但是结果却出乎很多人的预料,甚至出乎嘉德帝预料,大皇子径直走到了沈矜面前,才扭过头对嘉德帝道:“我想选沈大人。” 第152章   就别说场上其他人了,就是沈矜自己都出乎意外,他微微打量了一下这位大皇子,这个孩子应该是跟他二儿子差不多大,但是非常沉稳,都说儿子像娘,可毛舜的个性沈矜也有点了解,完全不像毛舜。   他看到大皇子站在他跟前,连忙跪下,“微臣沈矜谢过大皇子。”   嘉德帝目前存在的就两根独苗苗,对大皇子还是很有慈父心肠的,所以耐心问道:“我儿为何选沈大人?”   只见大皇子奶声奶气道:“沈大人生的最好看。”   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愤顺便跟散了一样,嘉德帝摸摸儿子的头,又看了沈矜一眼,便道:“沈矜,你愿意做大皇子的先生吗?”   如果说之前是不那么愿意,甚至还觉得自己只是过来出出风头,现在沈矜的想法变了,是大皇子选了他,那他又何必扭捏,于是他欣然道:“微臣愿意。”   嘉德帝隐晦的看了长子一眼,按照他的推断,明明毛贵妃是希望杨泽能担任帝师的,为何大皇子改弦更张了呢?这么小的小孩子应该不懂主动选谁,看来真的是自己选的了。   他哈哈一笑:“沈爱卿快请起,当年你年中三元,不到五六年时间又成了从一品,你这样的少年英才担任大皇子的师傅,朕真是希望越多越好。”   沈矜笑道:“皇上谬赞了。”   不过,嘉德帝又道:“不过,大皇子的教导要分外用心,切不可轻慢。”说完,嘉德帝又添了一人,“丁讷于理学十分有成就,他即日就讲进京,专门教导大皇子理学。”   本来卢修服气沈矜,但是丁讷有什么?五十岁了才是个知府,就凭丁太傅那个红人,都没捧出头,居然也能当帝师了,皇上可真是不拿真才实学说话。还理学呢?从来没有听说丁讷有多厉害。   沈矜谢恩之后,看杨泽也很愕然,因为当初他们以为只选一位,没想到皇上选了两位,有一位还直接内定。   出宫之后,!,卢修拉沈矜回府喝酒,他啜了一口酒,“真是不值当。”   也只有和沈矜才能敞开说说话了,在家若是跟他爹娘说了,他爹娘要么就去找婶娘,到时候托关系进去也没什么意思。   沈矜笑道:“我看大皇子选我,皇上仿佛也不知道,若非他选了我,我恐怕也是跟你一样。丁家一向受宠,你也不是不知道。”   表面上看世家选沈矜、寒门选丁讷,仿佛是都照顾到了,实际上,沈矜这个纯粹是被下一位继承人直接选中。   卢修狠狠的咬了一口鸡腿,“就这么个模样,还不如外放,做出点事情来反而容易。”   “什么寒门人艰难,你瞧这寒门上位的,比咱们世家还狠。”   沈矜点头:“可见人都是一样,没什么区别。”   但是不可否认世家名额占据非常之多,寒门真的要正常竞争是非常难的,沈矜认为要真的争,就应该从制度上去解决,而非这种骚操作,皇上公然开后门,制造不平等。   不过沈矜也安慰他,“不当帝师也好好干,别为了旁人让自己泄气多不划算。”   “我也就随口说几句,哪里还真能如何。”卢修笑。   他又拍了拍沈矜的肩膀,“我如今觉得你倒真的是气运之子,天生的好福气,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在大皇子盲选的情况下,还有人暗示大皇子选谁的情况下,就这样都挑中了沈矜,这是什么运气啊。   沈矜想了想:“我哪有什么运气,我若有运气,头一年还能直接被雪藏了,后来……”他道,“应该是我娘子旺夫,你看她一进门,我就顺了不少了。”   卢修还真的说出了心里话:“你还别说,若非是你成了亲还生了子,和你媳妇还挺和美的,我都还怀疑呢,今天大皇子不就是因为你好看就选了你。”   哟,这话酸溜溜的,沈矜笑道:“看来相貌出众是一件好事啊,以前我巴不得长的丑点胖点,这样大家不至于只!只看我的长相,现在我完全不会这么认为了,反正日子是自己过的,好就行了。”   卢修径直又跟自己倒了一杯酒,“最近都没怎么看到汪公公了?”   这卢修果然知道的多,沈矜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也许在帮皇上办什么事情吧。”自从汪直回来之后,人就不见踪影了,皇上也从来没有多说关于汪直的任何事,甚是蹊跷。   或许这药是在某些人身上试用,试用过关了才能给皇上。   卢修又替沈矜倒了一杯酒,“你被选为帝师,我看皇贵妃要高兴了。”   皇贵妃确实高兴,虽然大皇子已经交回给了毛贵妃,但是帝师选了沈矜,从根源上来说大皇子日后肯定更亲近沈家,沈矜虽然分宗出去,但他终究是沈家人。   “主子,贵妃娘娘那儿听说正在发火呢。”   皇贵妃执掌宫务,当然会插人进去,机密之事未必能听到,但是动怒的话那些人肯定是能够听到的。   阿芙大喊冤枉:“娘娘,奴婢怎么会出这样的错,奴婢跟大皇子说了好几次,还跟大皇子身边的小路子也说了的,杨大人今日穿宝蓝色的衣裳,说的明明白白的。”   那……毛舜看向大皇子:“奉元,你怎么没选你舅舅啊?你舅舅上次你见过的,怎么现下忘记了,倒是选了别人呢?”明明她的大儿子是极聪明的,看一眼便能识人,无论是在太后还是皇上处都非常得体,年纪小,但是和一般的小孩子是不一样的,她以为此事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选择杨泽,她终究有个娘家靠啊,选沈矜,沈矜是沈家人,不一定会帮自己,儿子平时机灵的很,怎么就在这种大事上出错呢? 第153章 战马   “母妃,儿子听闻沈矜是状元及第,他应该是最有才学的,再说了,他看起来也最面善。”大皇子赵奉元口齿清晰。   毛舜叹了一口气:“如今你这般小,母妃的话你就不听了,若你再大些,岂不是管不了你了。”   这话阿芙都听着不对,“贵妃娘娘,大皇子还未用膳,不如先传膳吧。”即便主子是贵妃,但大皇子身份到底不同,主子是母以子贵,怎么也得对大皇子态度好点儿才对,就像现在太后娘娘虽说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但事事也要问皇帝的意见。   大皇子似乎天生的皇家范儿,一举一动都和毛舜丝毫不一样,毛舜总有一种错觉,她生的这个孩子天生就是皇子一般。   她这个人以前就不聪明,否则,在杨家不会是那个下场,后来,好像也不算聪明,可她希望自己能够活着,活的好好的,爹娘临死前把她从火场里丢出来,就是让她好好活下去一样,尽管杨大娘对她苛刻,可是杨大哥却是个好人。   这样的人远比沈矜能够信赖的多,不是沈矜不好,而是沈矜是沈家的人,徐姐姐又那般为她的夫君着想,道不同则不相为谋,她永远感激那些对她好的人,可是现在若是她不强大,大皇子有任何的闪失,小儿子还在襁褓,她这个做娘的,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沈矜到家时,却听闻徐湘湘去了齐国公府上了,齐国公世子姜容之妻尤氏同他们家来往过几次,和徐湘湘关系还不错。   徐广和同窗郁天骄正好从外边回来,徐广见到沈矜十分高兴:“姐夫。”   “哎,你姐姐不在家,走,我们去书房说话。”   沈矜有俩个书房,他素来非常谨慎,前边的书房是专门接待客人用的,里间的书房才是他常常办公的地方。   “广弟,这不到一个月就要科考了,你写的文章也拿给我看看。”   徐广点头:“弟弟知道。”   说罢,沈矜又看向郁天骄,“你是广弟的同窗,也可拿来我看看。”   郁天骄和徐广相视一笑,也是千恩万谢。   话说到这里,徐广知道沈矜一向忙碌倒也不好再打扰,所以带着郁天骄回去,徐广对郁天骄道:“我姐夫三元及第,除了学问极好之外,为人也如松!松间明月一般,你无须害怕。”   郁天骄拱手:“这一切还多亏了徐兄,若非是你,我如何能住进左都御史的宅子里,一起来的同窗人人都羡慕我呢。”   见徐广脸上挂着谦虚的笑意,他不由得又问:“他们家和齐国公家很好吗?”   徐广摇头:“我也并不清楚。”这种事情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说,即便郁天骄确实和他关系不错,但他还是极有分寸。   但是郁天骄却道:“我却听说齐国公世子同沈大人关系很好的,每次来湖广都要去沈家去。”   “大约是吧,你知道的,我两耳不闻窗外事,即便去姐姐家也不懂这些。”   哪里是不懂,恐怕是不想提吧,不过,他也知道徐广此人,最不喜管闲事,也就不再多提了。   徐湘湘是专门上门来同尤氏说话,还带了三层玉带糕过来,她笑言:“这几日天儿眼见就要寒了,这种蒸糕是吴越一带最爱吃的,你尝尝,就着热的吃最好。”   尤氏也是京中勋贵出身,只不过其背景不算出众,但因为人端庄秀丽,故而被选为齐国公世子夫人。   “还挺好吃的,我就爱吃这口,还多谢你了。”   “谢什么呀,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哎,我小叔子也在前线打仗,若是成的话,我们想送些东西过去,不知道你家有没有什么路子。”   尤氏摇头:“我可没有。”不过,她又道:“我娘家倒是成,我叔父是兵部侍郎,等我明儿回娘家一趟,定下时日再让人告知你。”   徐湘湘喜道:“这就太好了。”   从齐国公府世子夫人这里离开之后,一出去碰到姜容的继母,徐湘湘福了一身,齐国公夫人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快些起来,你是过来找世子夫人的吗?”   “是,有事情问问她。夫人这是去哪儿?”   齐国公夫人叹气:“还能去哪儿,只是去小佛堂罢了,好了,我不耽搁你了。”   出府之后,梅花疑惑:“小姐,您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何还来找世子夫人。”   “有用的,明日你就知晓了。”   回到家中,家里一派喜气洋洋,陆氏高兴的告诉徐湘湘,沈矜被选为帝师了,徐湘湘也不由得高兴。   “这可真是出乎意料啊,咱们家真是好事一桩接一桩。”   陆氏拿着菜单子让丫头记着,随意点了几下,把菜单子递给她,复而又喜道:“谁说不是呢,你二伯母以前是怎么对我的,你是再清楚不过了,可现在她比我过的可不如。”   “您去看二伯母了?”徐湘湘问。   陆氏翘了翘嘴唇,“可不是,哎呀,我中午去的时候正赶上她们吃饭,我就没听说过过了午时吃饭的,满桌子好菜,可惜没几道是她爱吃的,再有珏哥儿媳妇,哎呦,看着贤淑罢了。”   倒是晚上沈矜看着她有点羞涩,把大皇子为何选她的理由给说了,还叮嘱她,“你不要跟家里人讲,要不然我一点面子都没有了。”   徐湘湘憋笑:“嗯,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说的。”不过,她抬了抬她相公的下巴,“我也觉得你生的最好看,怎么办?”   沈矜摊开手:“当然是任你为所欲为啦。”   夫妻二人闹成一团。   既然如此徐广就先走了。   等徐广一走,沈矜看向徐湘湘,因为他也不知道徐湘湘卖的什么关子。   “郁姑娘,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姑娘?沈矜上下打量郁天骄,还真的没看出来,因为他自己就是生的比较清瘦,故而也只是以为郁天骄这般。   这郁天骄畅快一笑,“还是沈夫人眼睛利,我这幅妆扮骗过无数人,可您是如何知道的?”   徐湘湘笑道:“我虽然没有我家相公那般慧眼如炬,但我爱看话本子,这女扮男装的事儿可多了,你一来我就知晓了。说起来,你费尽心思,住进我的府里,难道仅仅是为了广儿不成?”   看的出来徐广仅仅只是送一个人情给郁天骄,二人除了最近半年认识,以前压根都不认识。   沈矜摸了摸头,暂时不发表任何言论。   !  “沈夫人果然是个痛快人,也难怪苏巡捕跟我说你才是咱们脂粉队里英雄。只是,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有她那般好的运气。”   徐湘湘笑道:“你却是个有志气的,你姐姐嫁到了一等勋贵人家,你却跟着你舅舅贩马,也正好,我可不能让你这样的人才只做个商户,虽然商人也是凭本事,但你文章写的极好,埋没你这样的人才我可是万分不舍呀。”   郁天骄心道,她果真没有看错人,不过,她倒是奇怪,“你看出我是女子不假,如何又知道我姐姐是谁?”   “天底下哪里有什么秘密呀。”徐湘湘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说完又看向沈矜,“相公,这位郁姑娘便是西北最大马场的少东家。”   “然则万户侯何如?”郁天骄商人本性,先抬高价,再慢慢降低,以至于让买方认为自己占便宜。   万户侯就有点开玩笑的意思了,徐湘湘笑道:“你若真成,别说是万户侯,便是公又何如?只是如今你也得让我们看的你的诚意才是。”   郁天骄面上故意犹豫,徐湘湘故意道,“算了,既然姑娘为难也罢,昨儿我找了世子夫人,她要去找她兵部的叔父去。”   “成,我答应你。”   徐湘湘拿了一张契约给她,“这是定金,确认收到了,剩下的钱,我们再付给你。”   “这就不用了,能供给给骠骑将军,也是我的荣幸,只是我要个身份,这事儿不难吧。”   肯定不难了,而且很好办,沈矜也答应下来,徐湘湘见她写好了信,点了点头:“日后你直接和沈持联系便是。”   郁天骄既然答应了,便匆匆而去。   这个时候沈矜才问她,“湘湘姐姐,你到底瞒着我干了什么大事啊?”   战马就这么轻松搞定,他还有点不可置信。   徐湘湘笑道:“我瞒着你做什么,不过是巧合罢了。”   沈矜强烈要求,“你快把前因后果都讲讲吧。” 第154章 四根白头发   “你别急啊,这事儿还得从郁天骄来的那天说起,她来的那日,我就发现她是姑娘了,接着我就让人去找了湖广会馆的人问,我当时想的是她一个姑娘家,费尽心思和广儿搭上线,又住在我们家里,也不知到底为何?不过,她的姓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她看着沈矜道:“西北马场有个很能干的马场主就是叫郁天豪,我看过一个什么《天山论剑》的话本子,上边就说过这个人——”她看到沈矜在笑,便斥道:“你别笑,这话本子都是各地文人所写,写的虽然内容是捏造,但是人名还是不会变的,你看关于你的不是也有吗?”   沈矜却不相信,“绝对不是话本子,你就别骗我了。”   他才不相信徐湘湘说的这句鬼话呢!什么话本子这么神奇啊,还能看到这个,一听就是糊弄。   看沈矜这般,她才恼怒道:“好吧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那就是我以前在姜容身边放了个人,那个人好多年都处于失联的情况了,但是上次我第一次去齐国公府的时候,他看到了我,然后就把尤氏祖宗十八代的信息告诉我了。”说完,她担忧的看了沈矜一眼。   果然沈矜指着她,徐湘湘赶忙前去握住他的手,“你放心,我现在让他做姜家下人,不要再跟我报告任何事情,安安分分的做姜家的下人就好。然后他查到了尤家的情况,就告诉了我。”   “尤家是西北勋贵出身,尤氏的母亲便是郁家人,她们老家最忌讳双生,若生了双生,便送走一人。”   沈矜这才恍然大悟,“所以,你这才知道郁天骄是尤氏的姊妹。”   “当然不是,这是尤家的密辛,我如何得知。”徐湘湘道,“我只是从他那儿知道有关一些尤氏的背景这样。”   但是沈矜只在乎,“话说你当初把人放在姜容身边做什么?你那时候也不过才十岁啊,你就能确定和他在一起了呀……”   他都要吃醋了,真是的。   徐湘湘摸摸头:“那还不是因为我祖父死了,我怕我一回去,就不了解他了,万一我再来京师嫁给他,我岂不是什么都不了解他。但是我发誓,我回到家之后早忘记了有这么个人,若非是他自己找我,我早忘记了。”   “那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放人呀?”沈矜欲哭无泪,“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   歪楼成这样,真是的,徐湘湘叹了口气,“我每天都和你在一起,还天天派人监视你,那不是打我自己的脸吗?都跟你说了,那时候我是不小心的嘛,你还要不要听呀。”   沈矜这才点头,回归正题。   她继续道:“郁天骄其实仔细看,是和尤氏生的极像的,且我说了,我第一天就发现她是女儿身了。当然,仅凭这个,我也不能断定,直到,我在她房里发现了一枝炭笔。”   “炭笔是什么意思?”   “炭笔就是画眉毛的呀,你看,人的相貌是柳叶眉还是剑眉都不一样的,她扮作男子,用的是炭笔,把眉毛画粗了,这就更加能够印证了。”   徐湘湘叹了口气,“同时伯爵府的千金,一个是千金小姐,嫁到顶级豪门,一个却与商户为伍,终身都不能光明正大的做尤家的女儿。你想正常人会平衡吗?所以,我便特意先去找了尤氏,这样郁天骄就会心里着急,如果她姐姐帮了我,那么她就更没有任何价值了,苏卿怜这个女巡捕无论是在西北还是在湖广都十分有名气,她既然从湖广来住进我们府中,肯定也是想日后和苏卿怜一样有所作为。她想改换门庭,找谁都没用,唯一能解的就是找咱们,加上我用尤氏刺激她,她可不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吗?”   说完,她又跟沈矜道:“这些战马不用愁了,我相信她这点事儿能够办到的,否则,凭什么跟我们做交易?”   沈矜抚掌,“妙,真是妙。可是若你不发现,那郁天骄会何时跟我们讨价还价呢?”   “若咱们俩傻乎乎的,等到持哥儿真的是叫紧后,人家再上门,可就不是这个价了,到时候咱们付出的就是百倍千倍的承诺,现在只不过是跟她给一个口头承诺,日后何时实现也是咱们说了算,这就叫掌握主动权。”   这还真是这个道理。   他看着徐湘湘笑道:“如此,我还真得谢谢娘子了。”他总觉得自己真的很有福气,居然有徐湘湘这样的娘子,她真的是太神奇了。   “你谢什么,本就是我应该的。”   当晚郁天骄便跟!跟徐广说明实情,徐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跟徐湘湘道:“我真是个傻子,居然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心中越发沮丧,又觉得自己确实蠢笨。   徐湘湘安慰道:“你一个童男子,跟几个女子接触了,如何能够真正分辨。”   郁天骄走后,徐广觉得自己痛失了一个好友,还跑出去喝闷酒,徐湘湘让家中下人多看顾着他,以免临近考试出什么问题。   说真的,婉琴只是庶出,她这个做嫡母的对她的关爱是有限的,但是持哥儿不同,陆氏心想,还好我没跟老太太一样,和儿媳妇冷冷淡淡,否则人家看你这样,哪里会用尽全力的帮你。   陆氏对她的过分热情,徐湘湘有点受宠若惊,但是她也没有丝毫得意,还是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唯一觉得高兴的就是能够踏踏实实的睡几天觉,沈矜看着她的睡颜,悄悄的帮她拔了三根白头发。   他这么一扯,反而是把徐湘湘扯醒了,徐湘湘捂着头看着丈夫:“你扯我头发做什么?”   徐湘湘“嘶”了一声,“到底是什么?”   这个时候沈矜才慢腾腾的拿出来,徐湘湘看了一下,不在乎道:“不就是几根白头发吗?早就有了,我也快三十岁了,有白头发也很正常啊。”   儿子都八岁多了,还在乎这个。   “可是,你怎么会有白头发呢?”沈矜眼泪都要流出来了,“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事事让你操心,让你夜不能寐,肯定不会如此的。”   她抱抱他,“我以前就有只是以前少,现在年纪大了,当然就多了,真的,其实我一开始还挺诧异也是和你想的一样,但后来就释然了,人活在世上哪里能一点压力都没有,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和你这种天生聪明的人不一样,你们是一件事情就想明白了,可我想不明白的事情总得躺在床上左思!思右想,这样才能够想出来。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慢慢的头发变白,你也会,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下意识她又捂着头道:“我听说拔一根白头发会长十根白头发,你这样,我会不会长的更多呀?”   沈矜无语的看着她,“你这是哪儿听来的闲话,我不懂药理的人都知道纯属胡说八道,当然不会啦。”说完又看到她一根白发,“又一根,一共四根白头发。”   “这根千万别扯了,就这样吧。”   沈矜摇头,“那你每天晚上必须吃好饭,睡好觉才行。”   “我哪天晚上都吃的特别好,至于睡觉,我管着家,每样事情都得找我,我还要晨昏定省,就跟你经常要上早朝一样,这不都是没办法的事情吗?”   但是白头发他真的不能忍。   明明徐湘湘头一年生阳哥儿的时候那般惊艳,云鬓乌发,现在却有了四根白头发,亏他还经常自诩什么好相公,不过是叶公好龙罢了。   次日跟大皇子授课完,大皇子见沈矜还留下来不知道在写什么,便好奇的问道:“沈太傅,你在写什么?”   “回大皇子的话,微臣在写一些补品。”   大皇子不明所以,“您写这些做什么?”   沈矜笑道:“微臣是替我夫人买的,她生了几根白头发,所以我得买点核桃仁桑葚什么的,但是我怕忘记,所以用纸笔记下来。”   大皇子“哦”了一声,说了一句,“沈太傅你可真好。”这才走出门去。   他很认真的把纸吹干,又折起来放在袖袋,心道,娘子不爱吃苦的,那些什么方子都没零嘴儿讨她欢心,还不如把核桃仁桑葚让干果店的老板专门做成好吃的零嘴儿,这样她看话本子的时候就可以随意吃了,对了,还要让老板啊,把裹在上边的糖故意做成别的颜色,这样她就敢放心大胆的吃了。   想到这里,他出了宫门便跟小马儿一样雀跃的分奔出去了。 第155章 再次进宫   早上去老太太那里请安,回来便看到了徐广,他眼角有点淤青,他小厮看徐湘湘目光不善,连忙道:“昨儿晚上我们少爷遇到有流氓欺负几个弱女子,所以带着小的把人打跑了,不小心被人弄的擦破了皮。”   “橘朵,你去把化瘀的膏子拿出来给舅爷。”   她倒是不会批评什么,年轻人嘛,总是冲动的,人不冲动枉少年。   但是她也要说一句:“没几天就要科考了,你得好好的保重自己,不能出差错,否则,又得等三年或者五年,你可耽搁不起,这世间之事千变万化,要好好把握才是。”   “姐,我知道。”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云梦那丫头今日有点咳嗽,还得请大夫来看。”   徐广略关心了几句,这才回房休息。   却说郁天骄自从跟沈矜家攀上关系后,心里有了底气,按照她原来的想法,想让尤氏痛苦,就得抢掉尤氏的一切,但是自从看到苏卿怜之后,她才知道女子原来还有那样的活法,不必以丈夫的高低来衬托自己的价值。   就像苏卿怜即便不嫁人,但湖广谁不知道女巡捕苏卿怜,她因探案不知道多有名,她的名字也闻名,不像有的女人,充其量称一句某氏,有的连女人的姓都不说,称某夫人。   所以,她这次必须要让徐氏看到她的价值,日后才好求更多。   “小姐,方才走过去的好像是尤夫人的轿子。”   郁天骄抬眸:“那是又如何,她恐怕都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我这个人,若非当初舅舅在,我都不知道被尤家送去哪个见不得人的人家了,走吧,往事多说无益。”   “是。”随从不敢再多嘴了。   尽管北边战火不停,但是科举取士是国之大事,依旧正常举行,徐湘湘因为亲弟弟要参考,也颇为紧张,好在有沈矜在旁帮徐广,徐湘湘倒不必事事操心。   宫里的皇贵妃在守孝中,往年宫中要办的花宴因为战火纷飞也取消了,但是黄氏却差人过来让徐湘湘跟她一道进宫拜见娘娘,让她准备好。   陆氏是极高兴的,“儿媳妇,那日要不要请个梳头娘子过来,专门帮你打扮打扮,也不能让皇贵妃娘娘小看了咱们三房。”!”   徐湘湘还未说话,却见老太太道:“你进宫切莫多言语,宫中皇贵妃虽然位份最高,但是毛贵妃是你的旧识,又是大皇子和二皇子的生母,其地位也不可小觑,二者如何平衡,你心里要有数。”   老太太还是看问题毒辣,皇上现在还没有立皇贵妃为皇后的意思,妃就是妃,即便位同副后,那也不是后。   别看现在世家动作很大,到时候毛贵妃若是坐上后位,那对沈皇贵妃好的,可不就被拿来出气,人家对付不了沈家嫡系,挑你这个旁支打击就再正常不过了。   徐湘湘点头:“孙媳清楚。”   从老太太那里回来之后,徐湘湘就在想,皇贵妃这是找自己进宫作甚呢!若说拉拢,其实沈矜默认是沈家的人了呀,即便他再反叛,也不会胳膊肘朝外拐,那就奇了,这是为什么事情呢?   她问沈矜,沈矜也不知道,“最近也没什么大事,长房的人还在守孝呢。大概就是找你进宫拉拉感情,毕竟现在我是帝师嘛。”   说起帝师,沈矜还挺有成就感的,“你是不知道,大皇子真的非常聪明,而且反应很快,是我见过的人中第二个反应这般快的人。”   “哦,那第一个是谁?”徐湘湘好奇问。   沈矜抬了抬下巴,“你呀。”   徐湘湘恍然大悟,“咦,我也算啊。”   “你当然算啦,傻瓜。反正吧。大皇子的性格和皇上还有毛贵妃完全不一样,就是那种天生的令人臣服,非常礼贤下士,小小年纪勤奋非常言出必行,让我都佩服不已啊。”   徐湘湘吐槽:“要是大皇子像毛舜那就完了,毛舜为人没什么主见,耳根子软,又认死理,她现在就是德妃的挡箭牌罢了。”   德妃?沈矜疑惑:“这和德妃有什么关系?”   徐湘湘白了他一眼,“天呐,你天天在宫里混的人居然不知道这个,我就进了一次宫我都知道,皇上最宠爱的人就是德妃,保护的好好的。”   “不会的,自己喜欢的,不可这劲儿宠吗?干嘛还竖个牌子。”   “这就是人和人的不同,皇上不就一直都在强硬和软弱上横跳,也就是毛舜老实,要是我,你让我当皇后试试?有俩儿子了,还屈居人下呢?!”徐湘湘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沈矜拱手:“皇上既怕沈家动手,又想让德妃坐享其成,所以坐山观虎斗,真是这种损招都能想出来。”   徐湘湘笑道:“那可不是,罢了,不提她们了,过几日就要揭榜了,若是广儿中了,咱们得帮他找一门好亲事才行,你这个做姐夫的可不能光看着。”   “那是自然,你弟弟不就是我弟弟吗?你放心吧,我保证跟他找一个好的。”   说完,她又滚进沈矜的怀里,“哎呀,你真好。”   沈矜不动声色的看了看她的头顶,“琥珀核桃你吃了吗?怎么样?”   “没有核桃仁的苦味,挺好吃的,但是吧,一吃我就停不下来,所以就放一旁了。”   沈矜笑道:“你不用担心,我每次从宫里出来都经过那里,都能跟你买,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吧。”   九鸾宫里一穿着素色宫裙的女子正拿着书在看,她桌上摆着几盘点心,看起来很可口,可她却丝毫没有胃口。   真是造化弄人,她也曾经有过孩子,那个孩子却夭折了,以至于现在再无所出。   “德妃主子,奴婢听闻皇贵妃的家里人明日便要进宫了。”   德妃是宫婢出身,平日看着柔弱,但是人脉极广。   德妃放下书,“那也不稀奇,她不就是靠着沈家吗?”若没沈家,贵妃如何能够叱咤后宫,不过她也是狠心,居然把闺中好友都能直接动手,平日里装的跟皇后多好似的,可见这后宫哪里有什么亲情,全部都是利益。   “娘娘,如今咱们只有忍耐。”   “我知道只有忍耐,才能以待来日。”德妃非常清楚。   她跟皇上的情分比所有人都深,虽然她位份不如毛贵妃和皇贵妃,但是假以时日,她一定是活到最后的那个黄雀。   既如此,她笑道:“你也挑几件礼明儿拿去送给皇贵妃的家人,就说我平日受皇贵妃的照拂颇多,特意来感激。”   !  那婢子不懂,“您若这般,那毛贵妃会不会觉得您偏向皇贵妃呢?”   德妃弯了弯嘴唇,“就是要她这样认为才好,这样,她们才能撕起来,撕的越响才越好玩。”而她扮演个好人便好了。   这么多年,她用心侍奉皇上,从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她就一心一意伺候他,他们有过两小无猜,也有过真心相许,她想要的不过是和丈夫百年好合,夫妻和睦,子孙满堂,这个心愿再等等也许就有了。   天刚微亮,徐湘湘已经起床打扮了,沈矜打了个哈欠,“记得垫巴点儿点心,别空着肚子去,皇贵妃那儿的东西也少吃,宫里的东西甜腻的紧。”   沈矜摆手“别说这个,你是我娘子,我还怪你做什么。”   听了这话,徐湘湘心里是甜滋滋的。   换上大妆,徐湘湘又跟黄芪白芷俩人吩咐,让她们照顾好家中,二人会意,明白的很。   很快,外面便说长房的马车来了,徐湘湘跟丈夫道别,这才出去,一上车,看到黄氏,她颔首致意,上去之后方道:“大伯母早膳吃了没有?”   但是徐湘湘和她一搭话,她就把不自在全部抛却了,“吃了点。”   “是要垫巴点,我看您气色比我好,我要去娘娘,昨儿生怕自己丢丑,晚上都没睡好呢。”   黄氏笑道:“皇贵妃一向和蔼,你不必有什么压力,对了,婉君前几天把你做好的香送了点给我,倒是挺安神的。”   “我还有点,您喜欢,等会儿回来的时候拿去给您便是,只是不多了。”   “算了,你留着用吧。”   “您别客气,我要用什么时候做都成。”   如此说黄氏才答应下来,徐湘湘也跟她拉着家常,但是绝口不提见皇贵妃是为何,她想即便她问了黄氏多半也是不会说的,问出来了也尴尬。   却没想到这次进宫皇贵妃却不是为了自己,倒是为了旁人的事。 第156章 未来弟媳?(加更)   做了皇贵妃的沈氏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就是衣着上华丽些,今日袭金黄色的凤袍,趁着她高挑的身材,让人望之生羡,却又不敢直视。   行完礼后,皇贵妃让人设座。   徐湘湘甫坐下,皇贵妃开门见山:“今日我让你们进宫,却是为了章京公主的事。你们也知道,公主也二十多岁了,直守寡倒不是件好事,陛下慈父心肠,就是我也不忍心看着花信之年的姑娘如此。”   “那娘娘的意思是看上谁了不成?”黄氏连忙问道。   皇贵妃颔首:“是有个人选,还请太太和弟妹去游说。”   徐湘湘不明所以,但听皇贵妃说了人选之后,才愕然。   皇贵妃提的人则是先皇后的侄儿,刚丧妻没多久的张素玉,这张家也是清河世家,本身倒是不错,只不过这些年有些式微。   “那章京公主愿意吗?”即便二嫁,肯定也想嫁个未成亲的吧,反正皇帝的女儿哪里愁嫁,更何况张素玉本人非常出名,出名的不是别的,而是和他娘子恩爱非常。   听说张素玉的娘子死的时候,他抱着他娘子的尸首迟迟不肯下葬,还病了年堪堪好。   皇贵妃笑道:“他现在无妻,章京公主无夫,二人郎才女貌,相配的很,有什么不好的,再者,章京公主,哼,她想要的人你不是知道吗?那是不可能的。”   原来是因为杨泽,这章京公主本来就和杨泽亲,听皇贵妃的语气,恐怕对毛舜多加保护,这样的情况可不是皇贵妃愿意看到的。   既然如此,还不如外嫁,来安抚住了张家,毕竟章京公主是的两位妹妹,位已经成亲,另位虽然待字闺,但是这位公主现在由德妃照拂,自然不会随意嫁。   再者章京公主是嘉德帝最宠爱的公主,她在这间说点什么,或者是太偏向毛舜,日后皇贵妃只会处境越来越不好。   黄氏点头:“倒也算得上不错了,只是,我等又能做什么呢?”   皇贵妃拿起桌上的书,“你们在宫外什么都不用做,到时候,做外命妇送嫁便成。”   这下,徐湘湘才松了口气,殊不知皇贵妃非常清楚,沈矜是帝师,但是却又不认同世家,这样的人却又和她同族,根本不需要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平日赏些东西,维持感情便行,也让外界看到她跟大皇子的联系。   正说着,却说章京公主过来了,皇贵妃挑眉:“她怎么来了?”   原本准备请安完就回去的徐湘湘,时倒是见到章京公主了。   她面带怒容,进来几乎随意行完礼便不客气道:“皇贵妃娘娘,父皇说您跟父皇觐见让我嫁给张素玉,这件事儿我是不会同意的。”   皇贵妃慢条斯理道:“大公主这是打哪儿听来的话,如今还在国丧,本宫如何会这个时候让您出嫁,再者即便是张家,那也是先皇后的娘家。”   “是不差,但是张素玉和他亡妻往情深,人人皆知,我若下嫁,岂不是笑话。”章京公主听到风声后,便去见了嘉德帝,只嘉德帝说是皇贵妃力推荐,因皇贵妃和先皇后关系极好,也是为了施恩给张家,她便直接冲过来找皇贵妃。   可皇贵妃显然道行比章京公主高多了,她拍了拍手掌,只见有人拿了封信过来,章京公主见信脸色发白,皇贵妃则道:“杨泽是个老实人,他不忍再说,可是章京,你同他是不可能的,自从清澜郡主的事情之后,民间对皇室王女们都说夺夫云云,你可不能闹出这种事情来。”   “再说了,张素玉也是愿意的。”皇贵妃淡淡的道。   章京公主脸苍白的出去,徐湘湘猜测,这封信应该是章京公主给杨泽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到了皇贵妃手里,这件婚事,皇贵妃是势在必得。   出了宫门,她方才感觉轻松了不少,这宫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呀。   却说那章京公主从皇贵妃这里出去之后便回了宫里,她的宫人劝道:“大公主,事已至此,还是以待来日吧。”   此时还未过丧期,既然没有下旨,切都还有转圜的地步。   却见章京公主摇头:“不,自从父皇让我找皇贵妃我就知道不可转圜了,张家直十分支持父皇,虽然他们如今式微,但是父皇若是点表示都不做出来反倒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只是她被皇贵妃利用了……”   若是她和张素玉过不好,就会记恨父皇,甚至记恨跟皇贵妃送信的毛贵妃。   且有那封信之后,只要她不同意,怕是即日就传遍整个京师,杨泽原本帝师之择就输给了沈矜,若是这封信出现,受伤的不仅仅是她,更有杨泽。   沈矜听徐湘湘说完,丝毫不感到惊讶,“这非常正常,皇贵妃以前在闺便有女诸葛称,做事情不输男子的。她要的是先支开对毛舜最有助力的人,日后慢慢的再个个祛除,德妃绝对不会幸免。”   “还真是复杂,算了,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啊,就先等着广儿的科举名次出来吧。”   这科举名次还未出来,就有人上门主动说亲了,徐湘湘还不太了解,媒婆便笑,“我们府上是定侯府,那次我们家小姐出门,被沈夫人的弟弟所救,我们三爷想着年龄相仿,徐公子又是读书人,再合适不过了。”   她还是头次见到女方上门说亲的,定侯府徐湘湘略微知道点,也是老勋贵了,但是不甚了解,不过敢在都不知道徐广有没有的情况下就上门,显然人还不错。   “这有点突然,我还得跟我爹娘商量二。”   媒婆把情况说完就走了,徐湘湘当然不会闲着,先是去尤氏那里去打听,毕竟尤氏接触的人多,再去沈婉君那里问。   尤氏是勋贵出身,提起这位定侯府的小姐,只说:“是个极有主意的人,但也识大体,书读的很多,以前同我们道参加诗会,每次都拔得头筹。”   但是再具体的,尤氏便道:“我想指不定是看准了你弟弟的人品了,因为她生的好看,所以会有烦恼。”   这话就有意思了,徐湘湘笑道:“生的好看为何会有烦恼?”   尤氏指了指自己,“我这样的你约莫从面相上看着我和气,你的长相也是如此,但她的好看却同我们不样,她下巴尖尖的,声音和寻常人不同,过于婉转,因此,不太好说婆家,也不是不好说亲,就是大概——”   这下徐湘湘懂了,“就是把她当红颜祸水看待。”   她家沈矜就是这样,别看不少女人吵着闹着要嫁给沈矜,事实上杨泽的行情比沈矜好多了,因为人家就觉得这种长相的看就不安份,这是偏见,她家沈矜就很安份。   沈婉君那边跟尤氏说的差不离,也劝徐湘湘放弃,这丑妻薄田家宝,大抵是时下如此,太过于引人注目的东西于她们来说都是危险。   徐湘湘笑道:“我倒是不在乎这些。”   她先问徐广的意见,徐广抱头:“姐姐,我连郁天骄是男是女都没看出来,哪里知道什么女人好什么女人不好,你替我做决定吧。”   “那可不行,这是要跟你过辈子的人,怎么可以随随便便。”   徐广想了想,认真道:“我希望她贤惠点,这样就能跟大家都把关系处好,再有,不能太柔弱了,要有气度,还不能长的丑……”   哇,不提不知道,提,这要求也太多了。   徐湘湘伸出手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还是决定亲自去相看番,提前天跟定侯府送了帖子过去,那边回的也快,想来也是想快点定下,听说这位罗娘也十岁了,不算年纪小。   乍见罗娘,倒真的是令人惊艳,完全是勾魂摄魄的美,举止也是落落大方,但是她的声音却形成反差,实在是太嗲了,女人听了都肉麻,徐湘湘立马都起鸡皮疙瘩起来。   见完罗姑娘,她又跟罗三奶奶道:“其实我们广儿他不定这次立马就能的。”   她对罗娘很是满意,但是徐广的情况也必须说清楚,“而且广儿是家独子,虽然没有妯娌什么的,但是广儿为人最喜,恐怕不会直待在京师。”   徐广是非常有家族使命感的,甚至比她还重,他就跟她们说过,如若了,定要去从最下面的县令开始干。   这也要说清楚,徐广并不是什么富家公子哥儿,跟着他便你侬我侬的享福。   罗三奶奶还没说话,罗娘却跑了出来,“我也是愿意的,总比跟人家做侧好。”   她这么说,罗三奶奶瞪了女儿眼,徐湘湘干笑:“这是何意?哎,说实话,娘这么好的条件,我都其实还挺犹豫为何选我弟弟徐广。”   罗娘倒是十分坦诚,“我大堂姐嫁给广安王了,因五年未所出,所以想让我以美□□人,但我自然是不愿意的。我想光明正大的嫁人,其实想娶我的也很多,因为凭我的外貌,很寻常,但是那日我明明故意扮丑成个脏兮兮的小道姑,却未曾想到徐广救了那些豪门小姐,可也救了我,他这样的人才是真正令人钦佩的。”   作者有话要说:罗姑娘的声音大概是咱们现在说的娃娃音 第157章 抢亲   罗娘虽说是侯门千金,但是其父也只是个在国子监做事的六品官员,她的那些庶妹堂姐妹大多也比不上嫡系,做亲王侧妃也是四品呢,说起来还不低,都趋之若鹜,可她却偏不想,原本生的这幅模样,就没少让人说闲话,她也想堂堂正正的,不成吗?   原来如此,徐湘湘先点头安抚住她们,回来跟沈矜商量二,沈矜跟她道:“我国子监的同僚说了,罗三爷是个没什么脾气的好人,至于罗家三房压根就没什么存在感。”   也就是如普通勋贵样,既没什么特别,也不会很差。   “其实姑娘好就行。”   徐湘湘点头:“说的也是,这罗娘倒是个极有志气的,听她说话,倒是不错,那过几日我再去趟定侯府。哦,对了,带了医女过去。”   “这是为何?”沈矜不明白。   徐湘湘不好跟他多说,“就这样吧,成了就把庚帖交换了,等榜单出来就成亲,这样无论他是外放还是如何,总会好。”   这次去罗家很是顺利,庚帖立马就换了,徐湘湘还跟罗三奶奶开玩笑,“我听说京榜下捉婿厉害的紧,你们家可不能松懈啊。”   罗三奶奶拍着胸脯道:“沈夫人请放心。”   说实话,她是很满意这门亲事的,徐广的爹娘虽然也只不过是通判,寒门出身,但是徐广人品好,他姐姐又是沈矜的夫人,沈矜为人满京师都知道,博学多闻不提,爱妻如命,人品也是流。   间接和沈矜交好,也很不错。   庚帖拿到手,又交换了信物,罗三奶奶跟女儿道:“这下可把事儿都办成了。”   “那位沈大奶奶还挺精明的,我看她身边跟来的不是上次那个,像是跟着医女来的,估计是判断我身体如何。”   果然回去的路上,徐湘湘便问那医女:“她有没有哮踹或者什么暗疾?”认识的时间太短,她总怕害了自家弟弟,尤其是这是徐广辈子的事情。   医女摇头:“小的瞧着那位姑娘身体十分康健。”   徐湘湘松了口气,“这就好,这就好。”   而朱家的贤德夫人正在叮嘱家丁,“明儿揭榜,可定要看清楚名字,有徐广就立刻拿人,切不可有所失,听到了吗?”   “回夫人的话,小的们今晚就去那儿守着,您就放心吧。”   不过,下人又多嘴问了句,“那若是没有呢?”   贤德夫人的表情变得冷淡起来,“那就抢个旁的便是了。”都没,就是人品再好,那也不能跟自己的女儿成亲。   家丁们不敢耽搁,连忙取了揭榜附近。   朱婷则走了出来,不太高兴道:“娘,即便徐广未,那他也是少年举人,他姐姐还是沈太傅的夫人,家世也不算差,没必要再抢旁人。”   冯氏笑道:“你呀,可真傻,都二十多岁了,还未,那他也肯定没什么出息。沈矜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若有才,我都能替他求个官半职,我的儿,我就怕他是故意相准了你,故意救你的。”   朱婷摇头:“不会的,娘,他还救了个邋遢的小道姑呢。”   “那也不过是滥好人罢了,能有什么出息,我找人打听过,他爹不过是个六品小官,再过几年就得回乡下养老了,你说她姐姐如何,这沈矜自己脚跟还没站稳呢,别看现在看的风光,但是跟真正有底蕴的人家,那是差的相当远。别怪我没告诉你,你若是嫁过去了,可能要赁屋子住呢。”   朱婷撇嘴:“我的嫁妆那么多,就是拿点出来又如何?”   冯氏又道:“我可跟你说,这次我想好了,先抢个回来看到底如何,如果也是个穷酸货,那娘豁出老脸去,让皇上替你指门高门的婚事。不能再拖了,拖到明年你都二十岁了,就真的成老姑娘了。”   “知道了,知道了。”朱婷用手挠挠头发。   她其实是非常意徐广的,他生的太俊了,简直符合所有她对未来相公长相的想象,而且越打听就越喜欢,听说他年纪轻轻就了举人,平日喜爱读书,爱穿青色的袍子……   她很想说她娘说的不对,但是又怕被骗。   想起当年她个小姐妹,比她还甚,放弃了大好的婚事,偏偏嫁个穷书生,结果那书生拖家带口,家子人都住到女方家里,而且对她也不好,还逼着她不停的生孩子,想想她都觉得窒息。   如果徐广也只是表上光呢,到时候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的亲姐姐徐湘湘也是个心没数的人,让她娘个子爵夫人去帮什么人接生,这种话也说的出来,真是可笑。   但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好想很喜欢他。   长这么大,她也见过俊俏的男人,但还没有真正见过这种略带着书生气,又呆愣,却又好心的俊俏公子。   她希望明日徐广能,这样徐广就是她的夫婿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都红了。   此时,沈家正在吃饭,沈绰对徐广道:“亲家舅爷,明儿多派几个人跟着你,若不然,你被人抢去,你姐姐可就担心了。”   “亲家公是哪里的话。”徐广看了看姐姐眼,“我伟男子,已经有了婚约在身,何故有人会这般做,再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   这种心情沈矜还是会体会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煎熬。   徐广心想自己住在姐姐家白吃白喝这么久,等他了,就不能再占姐姐的便宜了,姐姐跟他说过爹在姐夫手里拿了不少银钱,他没爹这么厚脸皮。   能,就定要好好的做官,即便从最小的官开始做,他也要好好的。   晚上沈矜问徐湘湘,“我问你,带医女去是做什么?怕她身体不好呀?”   “对呀,万你说有什么隐疾,这样对广儿不是不好吗?”   其实要留心的事儿也真的多,比如说,她感叹:“你是不知道这世上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我还曾经被人骗过身份呢。”   沈矜不可置信,“这是何意?”   “说来话长,你是不知道呀,当初我们为祖父守灵,所以回到湖广,我祖父曾经跟我做了枚印章,有我的名字。那时我刚刚在湖广交到几个朋友,有位朋友和我关系非常好,她虽然是商户女,但是落落大方,谈吐更是不俗,我同她几乎是焦不离孟,她把她的那些好吃好玩的同我分享,我也会把我的给她分享。你说巧不巧,我的印章借给她把玩,把玩就没了,到了次月,她就嫁人了。”   徐湘湘便道:“还好她没拿着我的印章瞎借钱,只是想做官家小姐,拿印章涨涨身份,否则,我真的是怎么都说不清楚了。”   这也难怪徐湘湘对人那么防备,原来如此。   徐湘湘摆手:“算是我有小人之心吧,反正我真的是害怕被坑了,还是广儿的婚事这样的。”   现在想来,沈矜觉得自己好像也不了解徐湘湘,她其实也不是直都精明的时候,也会被人骗,也会苦恼,也会怕。   “可是你不说那位罗娘太美了吗?广儿能够把握住吗?”   这也是沈矜担心的,他好看,但是他是男子,可以建功立业,出将入相,长相还能加分,女人生的狐媚不定是件好事。   徐湘湘笑道:“怀璧其罪,我只看她人品如何,其实成婚之后,她也不定会直这么好看。所以你还真的不必担心,否则,你以为出墙的都是美女?美女只能说被人看上的机会更大,但不代表长的丑的就不会哟,本身这就是个个人人品问题罢了。”   她说着又搂着沈矜的脖子:“你看你这样,也没有三妻四妾,反而对我这么好,可见人多有偏见,只不过生的好看的人诱惑总是多点,那同等情况下,生的丑的人有这个诱惑,难不成个个都意志坚定不成。”   “是这个理。”沈矜心想,旁人还都说寒门如何奸险,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可他的妻子完全不是。   大早,徐广就已经带着小厮去候着了,梅香看着坐卧不安的徐湘湘道:“小姐,你放心,咱们少爷肯定能的。”   徐湘湘看了她眼,“若是这样倒也好了。”   “大小姐,大小姐,咱们少爷了,二甲第五名。”   徐湘湘笑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总算是了。”   梅香也跟着喜:“奴婢就说准错不了,奴婢这就去发赏钱。”   “好,好,哦,对了,让广儿回来,我和他姐夫亲自为他设宴。”   小厮忙道:“小的这就去,这就去。”   此时徐广却苦不堪言,他被两边拉着,只见另边道:“我家是贤德夫人府上,我劝你们速速放手。”   另边却道:“放你的屁,我们是定侯府,这是我们三房的姑爷。”   徐广听到双方互怼,忙道:“这位小哥,请你放手,我和定侯府的三房小姐定下亲事,你还是快些放开吧。”   作者有话要说:朱婷和她娘真的鸡贼,天下好事全让你家占去吧。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吧。感谢在2020-06-1517:24:50~2020-06-1522:24: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402684、橙子味的蛋蛋1瓶; 第158章 二女争一夫(加更)   徐广这么说,定侯府的人越发有了底气,“看清楚了,这是我们侯府的姑爷,早就定了亲了,你们要抢去抢别人吧。”   贤德夫人的家丁有人回去报了,贤德夫人听,气乐了,“定侯府?个落魄勋贵,也敢跟我争,让他们加把力,把人抢回来。”   本来徐广还不是什么香饽饽,但是这么被人抢,贤德夫人也激起了好胜心,这来源于她的不满,她们家是伺候皇上得了荣耀,那些讨好她的勋贵妇人多的是,有的还认她为干娘,可是她也知道她们背后是怎么说她的,又是怎么看不起她的。   女儿朱婷这么久嫁不出去,来也是因为确实没有找到合适的,二来这些当面喊她亲亲热热的人,背地里也使了阴招。   “再带人去,跟我把徐广抢过来。”   她倒要看看个勋贵,还敢不敢跟她们斗。   说真的,这样的变故定侯府也是没有料到的,来徐广也不是什么真的香饽饽,且俩家已经定亲了,二来面对的是贤德夫人,定侯爷有些犹豫。   罗三爷急的不行:“爹,听说那边又增派了人手过去,若是被抢去了,我们娘怎么办?”   定侯摸了摸胡子:“可是你也知道贤德夫人在皇上面前很是得脸,当然了,她也不算什么,可现在我们父子几人已经早就不如以前了,闹将起来,怕是吃亏的还是我们呀。”   罗三爷知道求他爹不成,连忙回来找妻女商量,罗娘却是个有志气的,“爹,我生的这幅模样,徐广家庙那么小,也敢要我,现在我自己退却了,日后,别人又如何看我。我们若是背信弃义,贪生怕死,日后也必定会遭旁人这样对待。”   既然说不通侯爷,罗三爷也机灵,他平日人缘极好,府里叫了人不说,把罗三奶奶的陪房也都叫了去,还通知了徐湘湘。   朱家的人有了贤德夫人撑腰,越发不放手,罗家侯爷不肯派人来,只有三房几个人显然不够,等徐湘湘赶过去的时候,罗三爷气喘吁吁的道:“徐广被抢走了。”   “我去把人要回来。”她也没想到朱家做事居然这么不讲究。   在她印象冯夫人是个极高傲的人,眼睛都长到头上去了,将军的儿子看不上,人家员外郎的儿子也看不上,又如何会看上徐广?居然还抢亲了。   徐湘湘带的人可靠谱多了,这些人跟着沈矜南边北边哪里都去过,又是沈矜的部曲,越发鼓起精神来。   这边徐广也是无语,偏偏他又手无缚鸡之力,看到贤德夫人,他还好声好气的讲道理,“这位夫人,我已经和罗家的小姐定了亲了,你这是抢错了人。”   已经穿好嫁衣的朱婷却是抖,罗娘的美貌勋贵圈的人都知道,许多人都说她要么就进宫,要么就跟她姐夫做侧,却没想到居然嫁的人是徐广,哼,那罗娘有什么呀,不就是多了几分姿色。   论人才,论人品,论持家,她又哪点比罗娘差了。   贤德夫人见女儿这般,心里有点难过,她在宫里混了那么多年,就知道个道理,那就是厚脸皮的人总能吃上好饭。   别看现在要徐广,好像是怀了旁人的亲事,可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好男人还不是自家女儿的。   “这抢亲抢亲,自然是抢到谁家就是谁的,不用等了,马上准备拜堂。”   朱婷见她娘如此强势,倒是松了口气,徐广却道:“话不是这么说的,徐某已经同她人订下婚约,如何还鞥同这位姑娘成亲,强买强卖,即便礼成,徐某也绝不承认。”他虽然是个正直的青年,但不代表就真傻,这家人如此蛮横,很多道理讲不通。   贤德夫人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径直道:“直接拜堂,朱管家,压着姑爷——”   就在此时,群人冲了进了,徐湘湘对徐多使了个眼神,徐多作势要抢回自己的弟弟。   “贤德夫人,我弟弟早有了婚约,再拜堂怕是不妥。”   罗家认怂了,这徐湘湘出来凑什么热闹,这什么东西,未必就真的有那么好,只是大家争抢,谁都不愿意输,才闹出这么场来。   贤德夫人看了徐湘湘眼,“亲家姑奶奶来了,正好看着他们拜堂。”   徐湘湘笑道:“我的弟媳妇另有其人,您还是不要喊错人了,徐多,把大少爷带走,我们还有事,就不能耽搁了。”   她带来的全部都是跟人交手多次的练家子,比贤德夫人府上的要精干太多,很快那些家丁就不敌了,贤德夫人也不是真的想械斗或者如何,连忙喊停。   威逼不成,那就利诱嘛!   “沈夫人,你不是曾经说让我帮你那小姑子接生,如若徐广真的成了我的女婿,那也不是不能啊。”   这话说的,徐湘湘笑道:“那可不样。”   她帮沈婉琴也不能慷他人之慨啊,“夫人,您能看上广儿,我真的特别高兴,可人们常说人无信不立,我家相公还是大皇子的老师,若是我们这幅做派,旁人会质疑,这样的人怎么当皇子之师呢?您说是不是?”   这就是拿大皇子在压贤德夫人了,现在朝天子朝臣,你冯氏是说的上话,但是和大皇子比起来,你又算什么。   贤德夫人最懂看人眼色,落魄庸的勋贵她敢欺负,但沈矜她就未必敢了。   就这样,徐湘湘顺利的救走徐广,走出去的徐广觉得自己辈子没有这么无助过,他捂着胸口,这里被人都扯疼了,“姐,我真的没想到居然这样。”   “你呀,这还是小事,以前你姐夫被皇上下圣旨和我和离,和旁人成婚呢,所以你要慢慢变强大,这样,别人才有所顾忌。”   其实,徐广感叹:“我觉得我爹他们在江陵倒是好事,没什么大事,那里还有祖父的故旧,其实也挺好的。”   这孩子,今日是真的被吓傻了。   徐湘湘安慰道:“不过,这也证明你现在不同了,是进士了,这个冯氏很势利眼的,她能抢你,那就是看你。”   真是福兮祸之所倚,原本的接风宴,也开不成了,徐广心有余悸到好几天,连同窗起吃酒都不去。   但是罗家却越发看重这门亲事了,罗娘暗道自己没有看错人,罗三奶奶也放了心,“这沈夫人是个好的,徐广就更不必说,人便是受点穷又如何,和这样人品好的人在起,总不会被抛下。”   “女儿也是这么想的,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   沈管家帮徐广赁了个宅子,价钱极公道,徐湘湘开了钱匣子,拿了钱出来给他,“喏,拿着用。”   徐广不肯要,“姐,我手里有钱,况且过些时日授官了,我就有俸禄了。”   大齐的官员俸禄还是很高的,但是大多数人也不是指着俸禄活,还得会经营。   徐湘湘笑道:“都快成婚了,要用钱的地方多的是,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日后,你外甥他们有事,你替我多照看就成。”   徐广憨憨的点头。   即便是赁的宅子,徐湘湘也着人粉刷了下,看起来整洁不少,她前些日子收到了江陵娘家来的信,爹娘把徐广的婚事几乎都托付给她了,还送了五百两银子过来,这些钱徐湘湘就购置了聘礼,粉刷了宅子。   很快徐广授官的旨意下来了,吏部那帮人最会看眼色了,这前些日子,二女争夫的事情闹出来,徐广成了焦点人物,在多数人眼,被抢的,那就肯定是好的,徐广也因为如此率先被授官。   “不错,虽然只是七品,但是慢慢来便会好的。”   授官之后,徐湘湘便忙着迎新娘子进门了,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沈珏灰溜溜的被人送了回来,说是被人袭击,腿损伤严重的很。   这人走茶凉,沈珏再次回来的时候,因为腿伤无法上衙,小相爷派人来看了他回,也不再来了。   渭南郡主便道:“要知道这个事儿,你若是不去还好了,倒是便宜了,沈矜,他现在可是帝师了。”   “他是帝师了?”沈珏不死心的问。   渭南郡主点头,“那当然了。”   “他居然是帝师了……”他以为凭他的努力,终究是能够改换掉自己的命运的,没想到还是样,前世沈矜也是帝师,慢慢的成了太后最看重的人,皇上也十分信任他。   “是啊,明明沈矜闹着跟长房分宗了,长房还那么器重他,我真是替你不值得。你看看他都是品了,你还是个四品……”这腿要是直好不了,四品都悬。   真是命运捉弄人,他好像怎么努力也还是挣脱不了沈矜。   “今年是元和十年吧?”沈珏忽然问她。   渭南郡主点头,沈珏笑道:“贤德夫人的女儿和徐广成婚了吗?”他清楚的想起前世闹的沸沸扬扬的场凶杀案,徐广被牵连进去差点没命,当时才刚登太后之位的徐太后,差点位置不保,这世,徐湘湘居然还能拢住西北马场,沈矜既然对付不了,对付她还是成的。   作者有话要说:徐湘湘os:大人,时代变了。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6-1522:24:01~2020-06-1615:50: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风72瓶;吃货格格2瓶;清扎1瓶; 第159章 皇贵妃指婚   渭南郡主皱眉:“相公,你弄错了吧,徐广和罗家娘要成婚了,朱家是有打算,但是徐氏没有同意。”   什么?该死,失控的感觉又来了。   他怕引起渭南郡主怀疑,所以强笑几声:“我是进城听了旁人说几句,却不料到听岔了。”   渭南郡主不以为意:“你个大男人肯定不在意这些的。”   末了,她又添了句,“不过贤德夫人的女儿就更不好嫁了。”   沈珏心道,何止啊……   罗娘年纪也不小了,双方在个月之内把亲定了,徐湘湘就开始操持起婚事来,陆氏主动把孩子们管起来,陆氏知道,儿子分宗之后需要更多帮手,她们陆家都是商户,那些人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徐广走仕途,这孩子和他姐姐十分亲近,绝对会成为儿子的好帮手。   徐广进了翰林院之后,勤勉非常,比沈矜想象还强点。   罗娘的嫁妆准备了好些年了,只是直婚途不顺,所以没法子拿出来,送嫁妆过去的时候,姐妹们才知道三房底子也挺厚。   罗娘的姐妹们有十分羡慕的,羡慕她找了个才貌双全的英年才俊,还是沈太傅的妻弟,日后前途必定无可限量,当然也有不屑的,认为徐家不过个穷架子,送来的聘礼穷酸不说,听说连房子都是赁的,罗娘嫁过去也没什么好日子过。   但是罗娘却是极为高兴的,徐广的姐姐徐湘湘也是个坦诚的人,自从定亲后,对她十分亲热。   很快吹吹打打,徐广就从罗家接了新娘子进门,沈矜夫妻忙到晚上,客人散了,沈矜才拍拍他的肩膀,“从今天开始就是大人了,可得担起家之主的责任。”   尽管心有些迷茫,但是徐广看着望着他的姐姐姐夫,还是重重点头。   他知道罗娘美,因为听姐姐说过,但是不知道罗娘居然这么美,美的都忍不住让他的魂儿都少了半了,罗娘对他就更满意了。   “相公……”   话出口,又酥了半边身子。   正所谓男才女貌,天生对,这金风玉露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次日醒来,罗娘记起家吩咐,想早起去跟长辈见礼,却见徐广道:“我姐昨儿就跟我说了,让我不必过去,明儿过去就是。”   “姐姐为何这么说?”罗娘有点害羞。   徐广亲昵道:“自然是我姐姐知道累着你了,无事的,你可以多睡会。”   但到了新家,哪里又闲的住,她起来,便和徐广起在家走来走去,徐广脾气极好,几乎不会发脾气,罗娘第天就十分满意。   虽然宅子是赁的,但除了有祖宅的,大部分人都是赁的,当朝品官都好多赁宅子住的,更何况也重新粉刷了,看起来就极整齐。   最重要的是丈夫好,虽然才短短相处天,但是徐广无论说话行事,都十分得她的意。   再说徐湘湘见到弟弟和弟媳,给了不少礼,这么些年的官夫人,她也攒了不少好东西,罗娘看到沈矜也愣了下,这么多年,还很少见到能和她平分秋色之人,现在看到了,觉得自己莫名变平凡了,心里也踏实了,她可不想再做那个鹤立鸡群的人。   “你们俩口子成亲可不容易,定要好好珍惜对方。”   徐湘湘听说贤德夫人为她女儿找的婆家依旧是定了亲都退了,也不知道为何?她过的坎坷,徐湘湘总怕她们找麻烦,所以也提醒她们夫妻不要让人钻了空子。   徐广夫妻又忙不迭点头。   留她们吃了顿饭,阳哥儿和蕴哥儿稍微大点,舅舅舅妈喊的顺嘴的很,哄的罗氏给了不少红封。   她还夸外甥们可爱,徐湘湘便道:“也就是客人来了这样,无人的时候便跟混世魔王样。”   聊了几句,徐广便问徐湘湘是不是要去直隶,罗氏便问是何事,徐湘湘便把自己小姑子怀双胎的事情说了。   罗氏想了想,“我看这事儿还不如请个大夫靠谱。”   “是这么个说法,我们已经从京师请了大夫过去。”   徐湘湘还是决定不过去了,“我婆婆过去的,我家里除了你姐夫,还有你几个外甥,这去来,倒是真的走不开。”   “姐姐在这里,我也安心些。”徐广便道。   他这些时日忙的紧,有姐姐在,罗氏也能过门串串门,倒是好事桩。   叙话完,沈矜便带着小舅子去了书房说话,徐湘湘则忍不住提醒罗氏,“我见那日贤德夫人府抢亲的阵势,心想她家怕不是什么宽宏之人,你可定得注意。”   罗娘虽然出生于侯门,也许见识不薄,但是徐湘湘知道,年轻的姑娘大多开始防备心都很浅,所以她必须把话说透了,也要提醒罗氏。   罗娘点头:“姐姐说的话,我记下了。”   “嗯,你是个聪慧的姑娘,定要好好守护自己的家。”   陆氏去了直隶之后,老太太爱清静,让徐湘湘不用去请安,徐湘湘也不矫情,累了这么些天,她也合该休息了。   踏踏实实的睡了几天,人的精神也好了不少了。   谁知道宫里来了天使,说是皇贵妃请徐湘湘进宫,因为上次去了次,这次倒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递了牌子就去了。   皇贵妃正在莳花弄草,听说她在娘家的时候就喜欢弄这些。   “妾身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皇贵妃淡笑:“起身吧。”   这次不知道皇贵妃找她何事,皇贵妃倒是片好心,“我叫了贤德夫人进宫,你们之间不过是些误会罢了。”   有心转圜她和贤德夫人之间的关系,这贤德夫人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往往是这样的小人物最会在间坏事,到时候影响大局就不好了。   尤其是沈矜,现在正做着帝师,万被冯氏在皇上耳边说些什么,总是会被听进去的。   次不成还有两次三次,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沈矜和沈家。   徐湘湘感激道:“娘娘大恩,妾身和夫君没齿难忘。”   “你谢我做什么,如今只有矜弟能为我沈家争光,我们互相扶持也是应该的。”   这话说的让徐湘湘挺有好感的,总比关系明明就非常般,还得咬牙切齿的装家人好。这皇贵妃和沈婉君倒是比沈家长房的男人们和那些媳妇们好太多了。   有皇贵妃请,贤德夫人哪里敢不来,后宫最大的就是皇贵妃了,都说毛贵妃那儿才是热灶,可是皇贵妃就更不能得罪了,毕竟毛贵妃介寒门罢了,皇贵妃却是沈家这种鼎甲世家出身。   有皇贵妃愿意做人调解,贤德夫人那叫个明理,直说误会,既然她也咬紧了误会,徐湘湘也说误会,又道朱婷是个好姑娘,日后必定有好姻缘。   皇贵妃则笑道:“却真是有桩婚事,还是皇上指定的。”   前些日子因为抢亲输了,贤德夫人便进宫哭诉让皇上亲自许亲,皇上也答应了。   “噢,不知是哪家?”听说亲事,贤德夫人的眼睛都亮了。   皇贵妃道:“是先皇后娘家,真定伯世子张素玉。”   是他家啊?贤德夫人如何会不同意,这桩婚事再好不过了,张素玉的人才那是数的着的,即便现在先皇后没有,可张家的人依旧受到重用呢。   徐湘湘有些奇怪,明明娘娘上次说让章京公主嫁给张素玉,怎么又突然改变了看法。   贤德夫人十分高兴,连忙跪下来谢恩。   皇贵妃笑道:“夫人是皇上的乳母,怎可行如此大礼。”   贤德夫人谢了又谢,徐湘湘也状似毫无芥蒂道:“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朱小姐这嫁到伯府,日后就是世子夫人,我在这里先恭喜夫人了。”   “承您吉言。”   皇贵妃又道:“贤德夫人,我这弟妹儿女双全,偏父母公婆四角俱全,我让她跟你做个全福夫人如何?”   再怎么气徐湘湘那日上门抢亲,也不得不承认徐氏做全福人非常体面,本身她就是品太傅的夫人,生的也是宝相庄严,颇有观音之慈,再加上她儿女双全,贤德夫人口气答应下来。   出了宫门,二人更是客客气气的,徐湘湘甚至道,“择日请夫人过来玩。”   贤德夫人立马同意。   回去之后,她看到女儿闷闷不乐的,连忙道:“婷儿,你绝对想不到皇贵妃娘娘为了赐了桩什么婚事?”   朱婷不解。   “是真定伯世子张素玉啊,先皇后的嫡亲弟弟。”   是他,居然是张家的人,朱婷脸上立刻放出别样的光彩,“天呐,我这是走了什么运啊。”对于朱婷这样相貌普通,家世也般的人来说,嫁到张家几乎就跟范进举样。她和章京公主不同,公主那个层面的,什么家世好的都能挑,所以格外看重人,但是朱婷要的是那份体面。   她忍不住道,“娘,看来老话说的好,酒是越陈越香。”   贤德夫人母女都很满意不说,皇贵妃这边也淡淡的吩咐宫女道:“你去跟大皇子说,就说他托我的事情,全都办妥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6-1615:50:14~2020-06-1621:36: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幽篁3瓶; 第160章 凶案(加更)   年前,陆氏从直隶赶了回来,脸上是喜气洋洋的,因为婉琴生了对龙凤胎,上官夫人喜不自胜,只是美不足的是婉琴这次生子产后大出血,恐怕日后再怀孩子也难了。   徐湘湘道:“她已经有两子女了,如果能够都站住,便不错了,若是强行再生,她的身子骨受不住,日后孩子早早的没娘也不好。”   陆氏叹道:“是这么个理,好在姑爷对婉琴很伤心,就我去的那些时日,端看下人嘴里说的,便知道婉琴的日子还是过的极好的。”   其实徐湘湘也是不打算再生了,因为生女儿的时候太危险,把沈矜都吓到了,但是三个孩子对于徐湘湘来说已经足够了。   有的人追求多子多福是好事,但是太过于多子多福就成问题了。   女人生太多,对身体其实是不好的,再者孩子过多也未必是件好事,但徐湘湘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沈矜能接受,但是婆母肯定是不能接受的。   国丧快过去了,很快皇上便下旨令贤德夫人之女朱氏作配真定伯府世子,也是承恩公府的张素玉,这个旨意里最满意的倒不是朱婷,而是章京公主,她特意进宫找皇贵妃谢恩,听说此事是皇贵妃改口了。   皇贵妃自知自己敲打成功,便索性做了人情,“虽说这张素玉娶了旁人,但公主总是要嫁的,皇上让本宫为公主牵线搭桥,若公主有可心的人,本宫无论如何都会成全。”   皇贵妃先是用张素玉的婚事告诉章京公主,她对章京公主站队毛舜很不满,现在收回成命,也是告诉她,最好是不要同她作对。   章京公主笑道:“皇贵妃娘娘如何看呢?”   “我久居深宫,许多人倒也不认得了,只是,太后的侄孙也有位适龄的,前些日子太后找我说过——”   章京公主听便知道是谁,故而急了,她可不能嫁给何霆,那个何霆早早的就把身子掏空了,就外表还能力,内里团污糟。   情急之下,她便道:“皇贵妃娘娘,我倒是有个人选,就是此人不知道你们同不同意?”   “哦,是谁呢”   章京公主咬牙,“李函。”   皇贵妃没有太惊讶:“李函倒是不错,你若是说定了,我就跟皇上去说。”   如今宫名义上的女主人便是皇贵妃,她这么说,皇上肯定同意的。   章京公主这才退下。   她走,皇贵妃的心腹过来嘲讽:“我还以为她多有长姐风范,未曾想,居然连自己妹妹的心上人都抢。”   “抢这个字用的不好,她知道三公主养在我的名下,不敢动,但是四公主是二王爷的女儿,她也是欺软怕硬罢了。”   四公主是二王爷已故嫡妻所出,因为当年继母待她不好,二王爷待她这个女儿也不上心,皇后娘娘怜惜弱小,便把她弄进宫来,认了养女,皇后娘娘死,宫的人对她也不太看重了。   所以,侍从问道:“您会帮她吗?”   皇贵妃执起本书,“也不是我说了算,皇上不是要下旨吗?”   侍从腹诽,“可皇上哪里知道哪个公主怎么想。”   果然,皇上听了皇贵妃所说,立马就同意了,“李函是羽林军上将之子,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若是章京嫁给了他,倒是桩美事。”   皇贵妃笑言,“皇上慈父心肠。”   章京公主府和贤德夫人府离的很近,这日,朱婷过去跟公主请安后便回来了,不料当晚就出事了,章京公主连同侍从十人同被害。   凶物则是从贤德夫人府上找到的,很快贤德夫人家便被查了。   这桩凶案成了街头巷尾讨论的话题,皇上命杨泽查探,来杨泽算是皇亲国戚,二来他办案如□□声早就传出去,且他和章京公主有几分交情。   “说来也奇怪,皇贵妃都没有让章京公主嫁给张素玉,怎么就被人杀了?贤德夫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沈矜揉了揉眉心,“我也这么想呢!大公主是皇上最喜欢的女儿,你说真是造孽的很,居然这么死了。”   死于场谋杀,可谁会杀她呢?   徐湘湘摊手:“反正和我们无关,持哥儿不是要回来吗?我还得替他收拾个院子出来,下人也得□□好,好多事呢。”   对,沈持就要班师回朝了,打赢了几场仗之后,蛮族求和,嘉德帝很快同意议和。   想想沈持年纪也不小了,她跟沈矜道:“这几天娘经常出去打听呢,想跟持哥儿找个媳妇儿。”   沈矜觉得好笑:“怎么啦?你怕到时候妯娌不好相处啊,大可不必,我娘肯定会找个温顺贤惠的。”   “算了吧,哪个姑娘不是对外说什么温顺贤惠,多少人还说我这样呢,可到底怎么样,那谁知道。我就希望是个好相处的,没那么小心眼,否则,持哥儿这样直征战在外,她人在家,压力是很大的。”   “也是,不过和咱们关系不大,你说多了,娘反而对你有意见。”   徐湘湘听了丈夫的话,也有此意。   二人说着悄悄话,却见黄氏匆匆而来,看到沈矜连忙道:“矜哥儿,你这次可得帮帮皇贵妃。”   沈矜不明白:“大伯母,我帮皇贵妃,如何帮?”   这时候黄氏才道:“章京公主的死居然牵连到了皇贵妃,现在说是皇贵妃强迫章京公主嫁人,章京公主不从,所以,皇贵妃时不忿杀害了她。据说现场找到了皇贵妃的贴身之物。”   按照皇贵妃的为人,压根就不可能是皇贵妃。   她最多敲打公主二,但说到害人,那差远了。   沈矜也这么想,“皇贵妃和章京公主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她害公主作甚,再者,既然真的要杀人,又如何会留下私人之物。”   黄氏听闻他这般说,连声点头,“我也这么说的,你伯父他现在丁忧在家,也不能面圣,原本是让卢家的人带话,谁知道皇上只信杨泽的,那杨泽你也知道,他是毛贵妃的义兄,肯定也只帮他啊。”   “这倒不会,杨兄同我关系不错,他直都是个极为正直的人,从不会在这个上面做章。”   最怕的就是皇上亲自下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想了想,沈矜便安慰黄氏,“您放心,我明儿进宫面圣,会问问案子的情况的。”   黄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送走黄氏后,沈矜觉得很不对劲,他看着徐湘湘道:“凶器在贤德夫人府里,案发现场还发现皇贵妃的私人物品,这么浅显看有问题的,皇上却深信不疑,你说,这是……”   徐湘湘皱眉:“但是皇上也不可能杀害公主吧,所以,不知道是何事,你进宫可以打探二,但是千万别陷进去。”   这肯定知道。   今日毛贵妃这里热闹的紧,德妃带着淑妃都来这里说笑,皇贵妃被禁足,于她们而言,宫份位最高的便是毛舜了,个个的可不就来,再说了,毛贵妃坐拥二子,即便皇贵妃出来,什么事情也没有,这法不责众,皇贵妃要怪就怪自己好了。   “贵妃娘娘,这是我娘家人送的座玉雕观音来的,嫔妾看和您这儿倒是相称。”淑妃笑嘻嘻的,她是新封的妃子,江南人士,生的又年轻,很得嘉德帝的喜爱。   毛舜也算是知道这些人的秉性,律不收,只道自己承受不起。   德妃见状,也道:“臣妾倒是没有淑妃妹妹那般出手阔绰,贵妃也知道,臣妾以前是宫女,绣活儿做的算不错,这是臣妾跟大皇子和二皇子做的虎头帽。”   这虎头帽做的极为精巧,金线缠绕,虎头惟妙惟肖,针线更是细密,看的出来是用了番心思的。   毛舜点头:“那就多谢德妃了。”   “娘娘说这话就客气了,娘娘是何等身份,能让臣妾们孝敬,是臣妾们的福分。”   这个德妃,可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   不过,若是借着这个机会,皇贵妃下去了,那她倒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后宫第人了,只不过,此时皇贵妃只是禁足罢了。   “咦,淑仪娘娘怎么没来?”个小宝林问道。   淑妃快人快语道:“她只担心皇贵妃,如今皇贵妃还在禁足,她自然不肯来。”   德妃笑道:“淑仪妹妹对咱们皇贵妃可真是姐妹情深啊。”   这样的姐妹情深的人并不少,毛舜很清楚,别看现在不少人来她这儿,有的也不是真心想同她交好,不少人是存着打探的心思来的。   等这些人走,阿芙端了碗燕窝过来,“娘娘,这是您最爱喝的燕窝粥,喝点吧。”   其实这个燕窝粥也不是她爱喝的,只不过是徐姐姐告诉她的,她就记在心里了,阿芙连忙道:“皇贵妃这次若是真的倒了,于您而言必然是件好事,即便皇上宠德妃,可她有什么,前朝后宫都轮不到德妃说话。”   “是啊,反正也不是我害的,她自己自作孽罢了。”   主仆二人正得意着,却见有宫女跑进来道:“不好了,娘娘,大皇子去养心殿替皇贵妃求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德妃好精感谢在2020-06-1621:36:06~2020-06-1715:48: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若梦5瓶;Viola-qw1瓶; 第161章 大皇子的手段   “什么?大皇子去替皇贵妃求情,这孩子,他不过就是给皇贵妃养了几天,心都偏了。”毛舜原本还暗祈祷皇贵妃最好出事,不曾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还去替敌人求情。   阿芙也跟着生气:“奴婢瞧着也是。”   只是大皇子现在住皇子所,除了每逢初十五过来请安,几乎见面的机会少了很多。   养心殿里,嘉德帝看着下面跪着的大皇子,不解道:“奉元,你为何相信皇贵妃呢?”   大皇子奶声奶气道:“儿臣觉得皇贵妃娘娘对儿臣还有几位皇姐都极慈爱,不会如此的,儿臣年纪虽小,但知道父皇仁德,身为父皇的妃子,皇贵妃娘娘也肯定极仁德,不会做出丧心病狂之事。”   “哦,你倒是有几分孝心。”嘉德帝怀疑是沈矜教他说的,如果是这样,那沈矜这个太傅可就当到头了。   大皇子道:“儿臣母妃虽然是贵妃,但是儿臣母妃经常对我说皇贵妃娘娘仁爱博学,所以儿臣想既然母妃都这么说,那皇贵妃娘娘肯定不会那般。”   原来是毛贵妃让她来的,这毛舜倒也不笨。   嘉德帝哄他:“你放心,皇贵妃只是暂时不能出她的宫门,父皇定会让你舅舅好好查探的。”   大皇子喜道:“舅舅有神探之名,假以时日肯定能够破案,为大皇姐抓出凶手。”   “嗯,你手里拿的什么?”嘉德帝看他紧紧握住拳头。   大皇子慢慢打开,又孩子气的放在身后,“是德母妃送给我的香袋,这个是给我的,父皇不要跟我抢。”   这孩子,嘉德帝笑,“你倒是喜欢你德母妃。”   大皇子重重点头:“儿臣老是想着德母妃的小厨房的糕点呢。”   “好,等哪日父皇有空了,便带你过去。”   嘉德帝很高兴长子居然喜欢德妃,那日后的事情做起来就不费功夫了。   这边大皇子出去之后,便来看毛舜,尽管方才毛舜主仆都很不高兴替大皇子为皇贵妃求情,但是大皇子过来,这二人可不敢随意摆脸色,虽然毛舜的脸色冷了些。   大皇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先对阿芙说:“你先下去,我与我母妃有话说。”   毛舜立马道:“元儿,阿芙是我的心腹,怎么可以让她出去?”   “母妃,我跟您说极重要的事情。”大皇子表情变冷,和方才在嘉德帝那儿表现出来的孩子气完全不同。   这时,毛舜才对阿芙使了个眼色,大皇子呷了口茶才道:“儿子方才去替皇贵妃求情了,但是是以母妃的名义。”   毛舜气道:“你为何如此做?皇贵妃是什么人,你不要觉得被她抚养了几日,就认为她是个好人。”   大皇子淡淡的道:“那母妃认为舅舅是个徇私枉法之人吗?会因为是皇贵妃就开面吗?”   毛舜脱口而出:“自然不会。”   “那若凶手真的是皇贵妃,那她也逃不掉不是吗?既然如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让父皇知道您是个仁善之人,日后,即便您为后,也容得下德妃,这样才放心把后宫交给您呀。”   小小年纪居然知道这般,毛舜很是恍惚,她心里也是极赞同的,但是看到她的大儿子才五岁,居然就智近乎妖,她想难道她天生比别人笨吗?这个道理她不懂,居然还得儿子教。   毛舜站了起来,“对,你说的极对。就是这么个道理,那你说我该不该去找皇上为皇贵妃求情呢?”   大皇子笑道:“儿子出面便成,哪里要母妃再出面。现下您且稳住,要不骄不躁,提防好旁人安插的人便好。”   “对,母妃听你的。”说完之后,毛舜意识到自己居然听个五岁孩子的,又蹲下身来,“奉元,你十分聪明,比母妃聪明百倍,有时候我都怀疑自己是哪儿来的福气。”   大皇子但笑不语。   此事传出去之后,徐湘湘惊讶:“大皇子倒是十分聪明,这孩子日后必定有出息。”   沈矜也点头:“是这样的,我教导这个孩子的时候,都常常被他惊着,说句不好听的话,今上怕是不如这个孩子。”   嘉德帝为人徐湘湘也清楚,她喜道:“若是比他父皇好,那真是件好事了。”   沈矜扶额,“哎,最近因为章京公主被杀事,让现在京师风声鹤唳,贤德夫人家还关着,你最近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吧。”   “明儿我还真的得出去,得去广儿那边趟,这几日罗氏说是得了几件好料子,请我过去吃饭。”   罗氏才嫁过来,想和她这个大姑子多处处,她也不能拒绝啊。   再者阳哥儿和蕴哥儿平素也没什么地方去玩,去舅舅家玩,也有个好去处。   “那我送你过去吧,要不然我不放心。”沈矜拉着她的手。   徐湘湘挑眉:“可是你明儿不是要进宫,哪儿有空送我呀!”   沈矜摇头:“明儿我不进宫去,专门陪你,即便我再忙,也得陪陪我家娘子。”   “真的假的啊,平日里在书房连饭都不吃,让人哄着,还不理我呢,现在还说什么专门陪我。”在自己家沈矜基本把书房当妻子还差不多。   徐湘湘这么说,沈矜咬唇,“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我可是对你最好,至少我陪你的时间最多吧。我都差点被人说眼里只有妻子,没有爹娘呢。”   “好了好了,书呆子,我真的不用你陪,我去我弟弟家,要人陪什么呀。”   走亲戚是孩子们都盼着的事儿,这意味着那天不用读书,也不用写大字了,阳哥儿探了探头,“娘,街上好热闹呀!”   “是很热闹,阳哥儿,最近是不是很累了,你才岁,你爹爹就让你考童生,我觉着压力真的太大了!”   阳哥儿却不以为意,“娘,可是我觉得点都不累,儿子还挺好的,爹爹有空就专门跟我讲学,娘亲更是关怀我无微不至,常常让我劳逸结合,我哪里累呀。”   每每他学过之后,娘就专门带着他和弟弟去散步或者出去玩,其实他已经比同龄人好多了,至少爹娘对他都很尽心。   蕴哥儿拿出颗糖递给哥哥:“大哥,请你吃莲子糖。”   阳哥儿接过来放嘴里,“谢谢弟弟——”   话音刚落,就听见马三急刹马车,喊道:“大奶奶有人骑着马冲撞过来。”   徐湘湘护住俩个儿子,都准备马车落地了,却见马车板正过来,马三家的摔落在地,梅花立马上前来,“小姐,是有个羽林卫救了您。”   只听外面有个年轻的男声道:“小事桩,不值提。”   马三谢了又谢,徐湘湘掀开帘子下去,和那年轻男人对视,只见这人个头十分高,目光炯炯,她忙道:“阁下使出援手,我真是不胜感激。还问请教您尊姓大名——”   那人道:“足下不足挂齿,我在羽林军任郎将,夫人,我还有事,就此告别。”   那人匆匆而去,可见是有事,只见身畔有百姓跟徐湘湘道:“夫人,您还不知道吧,这位是李函李大人,他每天都要往这里走的,别看他生的冷冰冰的,可是他是个热心肠,上次我的铺子被流氓们闹事,也是他来帮忙的。”   “是吗?那他还真是个热心人,侠骨柔肠。”   路惊魂未定的去了徐广府上,罗娘见她三人这般,连忙请她们进去,歉意道:“原本是请姐姐和外甥们过来玩的,现在倒好,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世事难料,罗娘哪里知道。   徐湘湘安慰她几句,还好阳哥儿和蕴哥儿活泼,会儿俩人便玩起来,跟没事人样,罗娘找了不少玩意送给他二人,阳哥儿带着蕴哥儿道谢,“谢谢舅母。”   “不用谢,日后常来玩儿便是。”   作为新婚夫妻,罗娘和徐广感情十分好,甚至在徐湘湘提起徐广时,她脸上的害羞掩饰都掩饰不住。   看来弟弟这门亲事还真的是说对了,徐湘湘也跟她说些徐广小时候的趣事儿,罗娘听了仔细记下,想起二人耳鬓厮磨时,她脸忍不住又红了。   罗娘觉得自己这门亲事真的是结对了,她想起朱婷,倒没有幸灾乐祸,而是颇有些同情,“朱姐姐陷入这等无妄之灾,怕是跟真定伯府的婚事得延后了。”   “她和张素玉的婚事是皇上下旨,只要无事,日后还是能嫁给张家。”   贤德夫人还是皇上最信任的乳母,朱婷此事若是被冤枉的,她也依旧是子爵府的大小姐,没什么影响。   可贤德夫人确实无事,没几天就被放出来了,但是皇贵妃的嫌疑大了起来,被指证和章京公主有过龃龉,原因是因为婚事,皇贵妃曾经有意对章京公主许配之人,但章京公主并不愿意,怒之下,皇贵妃便动手了。   此事传的沸沸扬扬,黄氏扛不住了,又来找沈矜趟。   宫里的人也开始纷纷投靠毛舜,毛舜谨记儿子的话,虽然偶然忍不住得意,但是还是依旧不那么耀武扬威,不表现出幸灾乐祸。   可杨泽却越想越不对,杨大娘见他苦思冥想,不免道:“泽儿,我认为查到这儿就够了。”   “不,娘,我不知道是谁带风向直说是皇贵妃,但据我查到,根本就不是皇贵妃。我这就进宫去,跟皇上说明我的线索。”   杨大娘却拉住他:“儿子,你可别犯傻,你没看出来皇上在为贵妃和大皇子铺路,你要是真的为毛舜好,此时就不应该去。”   作者有话要说:前世的湘湘大概就是皇贵妃现在的处境 第162章 兄弟同心(加更)   杨泽当然不依,说完,还甚至有几分不可置信道:“娘,是您从小教导儿子要正直善良,怎么现在您又让儿子玩这样的把戏呢?”   杨大娘则道:“此时,彼时而也,孩子,别的话我不多说了,你要——”   再也听不下去了,杨泽拂袖而去,“娘,我不会转圜,我直都是这样的臭脾气。”   他的新发现和案子有关,本来准备去找沈矜再进宫,但是想了想还是作罢,沈矜现在说不准也在宫里,而这个案子掺杂了太多政治因素在内,还是证据充分些再说也不迟。   但是他没有弄清楚的疑点,还得进宫趟,这次进宫他要求见皇贵妃趟,嘉德帝却以皇贵妃禁足,不让与之相见。   杨泽连忙道:“皇上,此案,皇贵妃是个重点人物,若是不弄清楚,我恐怕没办法查呀。”   可他也未免太不会看人眼色,嘉德帝正欲拒绝,却见杨泽道:“微臣来之前,已经通知了宗人府,这次的笔录是肯定要做的,否则,这个案子没办法破。”   也就是告诉嘉德帝,他已经公之于众了。   嘉德帝不喜,但还是同意了。   这时,杨泽才带着人过去记录,因为公主的贴身侍女心腹全部随着公主死了,知情人几乎没有,贤德夫人母女房虽然都有凶器,但是这二人动机不足。   那么皇贵妃的话就很重要了。   皇贵妃倒是把自己知道的切都说了,“她最后次来见我,我们提起过件事情,是她的婚事,原本她过世了,我不欲说这话,但是你现在问,我不得不说了。”   杨泽听的分明,他倏地明白为何开始皇上就禁足皇贵妃,原来这个关窍在这儿。   但是杨泽知道了真相是定会去查的,谁都阻挡不住。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朱婷站出来认罪了,承认是她买的杀手杀了章京公主,其原因是章京公主讥讽她配不上张素玉,她是冲动之下才这般做的。   罗娘听了这个消息,连忙跑过来跟徐湘湘道:“我觉得朱姐姐绝对不会如此,你知道的,她这么多年听的诽谤多了,况且章京公主也不是那样的人,现在她跑出来认罪,真是蹊跷。”   徐湘湘摇头,“其实我也不信的。”   但是老百姓会信,甚至还把贤德夫人母女俩以前抢亲的事情拿出来说,“明明人家徐进士都已经定了亲,还非弄家丁进去抢,她们也实在是太霸道了。”   接着便有人道:“谁说不是呢,你们想,她们这样的人仗着那么点裙带关系,就自以为是,连公主都敢杀呢。”   皇上迅速结案,似乎只是借用了下杨泽的名头,旁人问起来,都说是杨泽审的,以杨泽在民间的威望,个个都说杨泽是正直无私的,无人怀疑,其实杨泽已经途就被抛下了。   杨泽也很委屈,找到沈矜道:“我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居然被摆了道。”   但是他依旧想查出真相,这恰巧也是沈矜支持的,这个国家需要圆滑的官员,但也更需要杨泽这样的,不畏死,不怕死,只要真相的官员。   他跟杨泽道:“这事儿,我定支持到底,我府上有部曲,你若需要我借给你就是了。”   “好兄弟。”杨泽十分感激。   沈矜则道:“说什么呢,应该的。”   杨泽先是对所有人否认朱婷根本就不是凶手,接着仔细查,他的认真让徐湘湘都很动容,“杨泽真的是个好官。”   “是啊,他是个好官,只是当今的却不算是明君。”   对这个皇帝,沈矜有不少怨言。   嘉德帝倒是因为杨泽气恼,正欲找个机会除去的,沈矜却代替杨泽公开在朝堂上道:“皇上,杨泽这些日子依旧还在查关于凶手的事情,已经查出来了。”   显然嘉德帝不愿意多谈,但沈矜依旧道:“皇上,杨泽已经查出来了,凶手另有其人,压根就不是朱婷。”   此时发难,沈矜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但是朝堂上无人声援。   他跪下来道:“请皇上重审此案,否则无以对天下之人交代。”   嘉德帝恼羞成怒,认为沈矜到底是沈家人,故意看他笑话。   小相爷等人在家,听着只觉得好笑,“这就叫自作自受,他以为皇上真的英明了,忙着和世家划清界限,结果皇上也还不是样,只顾自己,这天下哪里真的有公平公正呢。”   沈矜被下了大狱,这是徐湘湘始料未及,却又是沈珏十分高兴的。   陆氏和沈绰头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又要去找长房,徐湘湘却立马否决了:“他们若是想帮,早就来了,再者,已经分宗,倒是不必了。据卢修所说,只不过是阐明真凶,就被人质疑是犯上,我看事情未必没有转机。”   她这么说,老太太就不喜了,又开始老调重弹,“我早说了,孤木难成,孤木难成,矜哥儿平时样样都听我的,偏偏这事儿上也不知道受了谁的撺掇居然如此,现在你还拦着我们不去找长房,你怎么这么狠心,难道真的要看到矜哥儿受死吗?”   徐湘湘冷笑:“那老太太您又知不知道,相公在任上的时候几乎每次都会遇到这种困难,仅仅因为这样,就违背他的意思,我自然是不愿意。您以为相公走到今天全都是靠的长房吗?那您就错了,若是靠长房,现在他还只是个举人,可能每次科考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失败。苟且偷生有什么好的,辈子看着快活,跟活死人有什么区别,他凭着自己的良心做事,错的人也不是他。”   她话音刚落,登闻鼓就响起来了,徐湘湘癫狂的笑了几声,“瞧,有人伸冤了。”   她大踏步的走了出去,老太太气的全身发抖,手指指着她离去的方向,颤抖着道:“这个人就不该进我们家。”   “她应该进我们家。”沈绰冷静道。   “什么?”老太太不解的看了儿子眼。   沈绰头回没有看乱叫的雪媚娘,很认真的道:“儿子觉得她说的是对的,这么多年,儿子真的想要什么,儿子自己都不知道了。您知道吗?就这么活着,跟废人样,活死人般,有什么意义?您当年的话确实是让我保住了自己,可是我在想,也许我和矜哥儿样,即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抱负,试都不敢试,就像儿媳妇说的,跟活死人有什么两样。   饿了就吃,困了就睡,脑筋都不用动,人就是废了。   沈绰抱着雪媚娘也走了,陆氏想走,但是走不了。   老太太看她心不在焉的,对她挥挥手,“你们赶紧去长房求人吧。”   见陆氏犹豫,她便道:“怎么不去了?你们不去,难道还等着让我老婆子去不成?”   陆氏嗫嚅几声,“儿媳不敢。”   “不敢?哼,你们个个的还真是反了天了。”   登闻鼓第次敲,无人应,杨泽则守在那里敲,几乎不停歇,他甚至跟京师百姓道:“朱婷是有人让她自杀认罪,可是真正的凶手并未伏诛。”   宫里大皇子这次却不跟沈矜求情,毛舜有些犹豫,“元儿,沈太傅是你的先生,你不为他求情吗?”   “娘,他是因为什么罪名入狱的?”大皇子冷道。   毛舜抬头:“当然是因为章京公主的案子啊。”   “不对,他是因为犯上。”大皇子清清楚楚的道。   犯上?毛舜还是不明白。   大皇子笑道:“母妃,这是沈矜的选择,咱们就用不着操心了,舅舅不是正在为他求情。”   嘉德帝为君常常妥协,不够硬,但是骚操作非常多,往往都是被打脸之后改,就像这次,沈持作为抗蛮头功,唯的心愿便是重审此案。   沈持是坐着大马,和魏虎样,被作为功臣迎进来的,你说他感谢嘉德帝吗?那是点都不感激,因为在他最危难的时候,是他哥哥和嫂嫂帮忙弄来战马,皇上给的军需根本就不多,这些钱都不够丁家贪的。   刚打赢了,皇上就忙着要功绩,丝毫没有说让他们乘胜追击。   此时的沈持早已不是先前跳脱的孩子模样,他的背变宽了,人也沉稳了很多。   有他提出,皇上之前海口已经夸出去了,要满足沈持,现在也不好收回,再来,有个杨泽跟发羊癫疯似的天天敲登闻鼓,仿佛是巴不得等着坐牢,这些日子士林人明显有些压不住了。   也因为如此,嘉德帝还是同意重新审理此案,但不是由杨泽审,而是由大理寺来审,审案子的人当然是那位非常识时务的蒋涛了。   杨泽在明间素来有青天之称,百姓们议论纷纷说皇上是否在包庇谁,故而如此。   嘉德帝又转弯,让杨泽主审。   这个案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连徐湘湘都很讶异,凶手居然是那位热心助人的李函,沈矜去听了全场,所以跟徐湘湘道:“说起来皇上那般保李函,其实也是因为李函的爹管着京师安全,是皇上心腹的心腹,李函倒也不是坏人,口碑极好。”   “可他为何要如此残忍呢?杀害章京公主和那么多仆从,这些可都是人命呀。”徐湘湘皱眉。   沈矜这次也是死里逃生,不免多了几分感慨,“起因是章京公主要嫁人,明明四公主曾经和他这个长姐说过心上人是李函,她却因为时选不到人,径直要选李函为夫,故而做下这等事。”   作者有话要说: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   章京公主估计自己都没想到因为这件事情居然丧命 第163章 趁你病要你命   这件事儿其实很简单, 章京公主寡妇再醮,原本也是皇室恩典, 皇贵妃也给了面子让她自行择夫, 她倒好, 自己不做功课,抢了人家现成的心上人。   皇上旨意虽然明发,但是李函身为羽林军的中郎将已经被皇帝喊去问话, 话语中,自然是透出章京公主如何好之类的,他自然是不肯娶章京公主的,但是皇上哪里容得了他说,若是他拒绝, 势必日后娶四公主也娶不成了。   所以,他传话进去给四公主,起初,四公主是不相信的,她明明告诉过大皇姐, 她的心上人就是李函,大皇姐为何如此?   这李函眼看国丧要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章京公主, 但被章京公主的身边奴仆发现, 故而把见到他的人全部杀了。   然后他把凶器放到了隔壁贤德夫人家中,这贤德夫人和女儿遭受了无妄之灾,至于朱婷为何认罪, 虽然审讯之时未曾披露,但是沈矜心里是很清楚的,必定是皇上要求快快结案,原本他是准备这个案子推在皇贵妃身上,让皇贵妃百口莫辩,只可惜杨泽一口否定是皇贵妃,他无法,又不想失去李函,毕竟李函是羽林军亲卫,很是忠心,故而才出此下策,至于为何朱婷要同意,那就更简单了,朱婷是贤德夫人的女儿,贤德夫人虽然疼自己这个女儿,但是她也有儿子,更要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所以让朱婷认罪之后,日后皇上必定会补偿。   也许补偿是升官,也许补偿是其他未可知。   “真是造孽,害人又害己。”   不过这次倒是多亏了沈持,“持哥儿这孩子一回来就跑出去了,说是找人较量去,我怎么看他还是没开窍啊,娘成日说什么要跟他找个媳妇儿,这孩子还是玩性大。”   沈矜笑道:“做大事沉稳点便成,现在他也懂事了,我也能放心。”   “是啊,这次还是他救了你呢。”   沈矜却道:“其实我坐牢坐的时间太短了。”   咦?怎么还有人会嫌弃自己坐牢的时间短啊,徐湘湘没好气道:“你说这话麻烦跟你祖母去说吧,她老人家可是把我说的狗血淋头,好似你做什么事情都是受我的指使一样。我可没那么大的   本事让你做这么多事。”   说真的她也委屈着呢,她自从嫁进沈家,真的是为沈家殚精竭虑,生怕有哪一点没做好,他的弟弟妹妹她也完全当成自己的弟弟妹妹,为了沈矜她更是能豁出自己的性命来,太婆婆这般冤枉,她哪里受的了。   沈矜看方才还端补汤说着俏皮话的妻子转眼就这般,忙道:“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这世上有人为钱,有人为权,也有人为名,沈矜从世家分出来之后,他没有任何流派,这次无疑让他看到了一个新的政治资本,那就是为自己艹人设。   杨泽有铁面无私之名,所以他判的案子,大家都相信不会作假。   而他空有一个什么学问好的名声,即便以前他在地方上做了不少实事,没有人看见,他想让别人信服他,就必须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但这没办法,谁让皇上是个小人,也不是个明君,君主不能信任,自己必须谋出路。   “我知道杨泽肯定会救我的,所以很放心,把事情闹大了,才能让更多的人关注,不是吗?”他略带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妻子的委屈,他也了解,但是祖母这把年纪的人了,有时候不是讲道理能够讲明白的。   他不停的用手轻轻拍她,跟哄小孩儿似的,“湘湘宝宝,不要生气了,我懂你为我为这个家做的一切,老太太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她只是难以接受,如果她肯定了分宗,肯定了我做的一切,那就证明她耽误了我爹几十年,所以,一条道走到黑。”   “不生气。”徐湘湘有点害羞,她都这么大了,在她相公眼里她还是个宝宝呢。   可是,沈矜抬起她的下巴,“那宝宝以后不许难过。”   湘湘钻进他怀里,“不难过了。”   沈矜被放出来,事情了解,李函被判死罪,但是李函之父付了万金,保住儿子一条命,但是得去最苦寒的地方流放,四公主这个平日里十分柔弱的跟小透明一样的公主却主动褪去公主光环,跟着李函去。   为了面子嘉德帝起初不肯,但是皇贵妃过来言辞恳求的为四公主求情,说起来,她也有几分对不起四公主。   嘉德帝看着这个养女,还是有几分不忍:“边塞苦寒,你若去了   ,指不定身子骨撑不住。”   如果他不是一个皇帝,那他必定是个极慈祥的父亲,皇贵妃想,也许是个软弱的好人,可惜这样的人做皇帝。   四公主坚定不移:“儿臣年幼时境遇不好,多亏了母后让儿臣进宫,母后原本是想看着儿臣成婚的,可惜也先走了,现在儿臣和李函若能一辈子过的好,也能敬告母后在天之灵了。”   嘉德帝挥手,不再多说什么了。   从此京师再无四公主,有的只是李函的妻子。   谁也不知道她活了多久,也不知道她们如何了。   因为京师永远都有话题,譬如,朱婷死后,皇贵妃的三公主被许配了过去。   这位三公主是皇贵妃抚养长大的,二人还挺有感情的,原本皇贵妃是想把她嫁个好人的,没想到没来的及,还是得嫁给张素玉。   这次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几乎是一出国丧就开始准备了。   沈婉君进宫回来便跟徐湘湘道:“三公主才十六岁,也没多大,现在倒好,要嫁一个比自己大十岁的男人,那个男人还有个女儿。”   这世间之事真的是个循环,你害了旁人,未必这记回旋镖就不会回转到自己身上。   可徐湘湘不会关注这些和她没什么关系的事情,因为沈持回来之后,皇上另外赐了宅子,徐湘湘要带人去帮他把宅子弄好。   她的小姑娘云梦已经一岁多了,会说话了,小孩子已经坐不住了,经常坐不住,所以湘湘去哪儿还得带上这个小尾巴。   “娘亲,你看这个糖好好吃,有莲子的味道和月亮的味道。”   月亮的味道?小女儿跟她真的很像,嘴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只要有人搭理,就能不停歇。   湘湘问道:“云姐儿,那月亮的味道是什么?”   “就是白白的圆圆的。”放了三颗糖到嘴里。   湘湘看到她这样,忙拦了下来:“不能再吃了,再吃就不行了。”   云梦乖乖的,“好,我知道,我不吃了。是爹爹偷偷给我的,娘亲不可以骂爹爹哟,不过娘亲肯定不会骂爹爹的,因为娘亲最喜欢爹爹。”   简直是哭笑不得。   去沈持府上转了一圈,吩咐下人几句,这才带着女儿回来。   她们回来的时候,沈矜也在家,他现   在依旧还是太傅,教导大皇子,只是今日回来的早些,“大皇子要学骑射,所以今日我早点回来了,你带着女儿出门了?”   “去她叔叔的府上看了一圈。”   沈矜接过女儿,“又偷吃糖了,爹爹看看。”   小云梦可聪明着呢,“爹爹,不是我偷吃,是娘亲爱我才给我糖吃,爹爹爱我也给我糖吃,哦,对了,我要跟爹爹说,今日我和娘亲去小叔叔府上,哇,那个屋子好高呀,就像是……”   一会儿就岔开话题,看着滔滔不绝的女儿,沈矜憋笑着对湘湘笑:“瞧,你平时就是这样的。”   “是这样又怎么了嘛。”湘湘做了个鬼脸。   夫妻二人正调笑,又说沈持过来了,持哥儿一进门看到徐湘湘跟看救星一样,“嫂子,你救救我吧,娘又拉着我要找媳妇儿。”   沈矜拿出长兄的气势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不是正常的吗?怎么你就不想娶媳妇儿呢,以往十几岁的时候倒是成日想娶媳妇儿,现在却如此抗拒。”   沈持则道:“那也得选我喜欢的呀,我不喜欢的,是万万不能的。”   “听你这说法,是有喜欢的人了,该不会是郁姑娘吧?”徐湘湘笑吟吟的问道。   她能想到沈持接触的女子中,最漂亮的便是郁天骄了,有勇有谋,实在是人中龙凤。   熟料沈持连忙摆手:“不是,不是,郁天骄我不喜欢,那种太精明了,眼睛里只有算计,我不喜欢这种。”   “那是谁?”徐湘湘赶紧问道。   岂料沈持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不知道。”   少年将军,英武好看,哪里找不到媳妇儿,沈矜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不妨多听娘的,若实在不成,让你嫂子也帮你掌掌眼。”   三人正说着,却见云梦笑嘻嘻的:“小叔叔,羞羞脸。”   沈持可没想到自己被侄女儿嘲笑,他一把抱起侄女儿,:“叔叔抱你去外面玩好不好?”   “不去不去,叔叔要找媳妇儿咯。”   小孩子本来说话就肆无忌惮的,声调又高,这么一嚷嚷,外面的丫头们听了个正着,一个个都憋着笑意。   沈持羞的都跑出去了,湘湘看着女儿一脸无奈:“真是童言无忌。”   不过,她也跟沈矜道   :“持哥儿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   看沈持这个样子挑剔极了,沈矜摊手:“我看他挑来挑去,没准儿一辈子打光棍。”   “你这人嘴也忒毒了。”说完之后,她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瞧我,正事儿都忘了,我是全福人,还得学习礼仪。”   沈矜就不高兴了,“好不容易我回来早点,你居然不陪我。”   湘湘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脑袋:“别装了,你怕是巴不得我有事,你好去看书呢。”   这就冤枉沈矜了,他大喊冤枉:“哪有你这样的啊,亏我还想着早点回来陪你呢,我都想好了,我们夫妻今日一起去花园给花浇水,又可以谈诗词歌赋,还可以培养感情。”   现在的湘湘可不想艹才女人设了,她虚虚的摆手,“罢了,罢了,我还要忙呢。”   沈矜感叹了一声,女人真是天生会演戏,刚嫁进来的时候,那可是成日的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多么的才思敏捷,现在倒好,装样子都不装了。   若说四公主的故事多么让人唏嘘,三公主就不一样了,她在皇贵妃处长大,是个极懂事的姑娘,听说要嫁给张素玉,既不难过,也不高兴,只是非常积极的打听张家这一切,是个很乐观的姑娘。   见到徐湘湘,知道她是皇贵妃族人也很亲热,徐湘湘投桃报李,也跟她说了真话:“妾身因着公主的婚事去了他家几次,说一句不见怪的话,他能对亡妻用情至深,想必也不是坏人,他家还有个女儿,是他的掌上明珠,虽说小姑娘有几分顽皮,然则公主身份高贵,以礼相待便好。”   翻成大白话就是虽然有个亡妻,但他人品不错,女儿虽然娇蛮,但是以公主的身份,他们不敢捣鬼。   三公主笑道:“沈大奶奶的话本宫记下了。”   她说完,又似有所感的问道:“我听说太傅和您感情很好,我是极羡慕的,其实以前我也羡慕四妹妹,可是却……”停顿了一下,她又道:“人啊,许多事情都是没办法料到的,若是事事算计的好,又怎么会有意料之外这四个字出现呢。”   “三公主果然通透。”   她以为这位公主只是通透聪明,万万没想到,这位才是真正的狠角色,自然这是日后之事。   如   今沈矜当务之急便是沈持的婚事,连她的弟妹罗八娘都被陆氏找到,让她发动人为沈持寻一名可心之人。   这事儿动静大,沈珏之母赵氏也有所耳闻,她跟儿子沈珏道:“持哥儿的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要寻个天仙呢,动静闹的这么大。”说完又看了看儿子的腿,“大夫昨儿上了药,也不知道有没有效。”   沈珏还能说什么,他是没想到沈矜虽然牵涉到此事里,却和前世完全不同了,前世徐广因为娶了朱婷之后,便被指控杀了章京公主,许婚人徐太后也被人说是作为嫡母,看不惯章京公主,故而下了黑手。   他记得是沈矜查到了人翻了案,最后大家才知道原来是李函杀的。   这一世沈矜虽然下大狱,但纯粹就是为了公道,不仅毫发无损,而且更有了名望。现如今,连吏部那位和他关系最好的卢大人也不来看他了,明显就是有问题。   可他不能就这么闲着,位置已经没他的了,如果一点存在感也没有,那他就和地上的落下一样,迟早要被人踩在脚底下。   他已经递信给卢大人了,不料卢大人却还未来,刚听到脚步声,他一喜,可看到门口的人的时候,他惊了,“沈矜,是你来了。”   沈矜却毫不惊讶:“是我,我来探望你呀。”   他脸上笑的十分和煦,赵氏有意讨好他,毕竟现在沈珏腿瘸了,还不知道何时好,长房最近对他也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关照了,这久病床前无孝子,渭南郡主也好像没有刚开始沈珏回来那样亲热了,若是沈矜能帮衬点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矜哥儿,你爱喝雀舌茶是不是?伯母让下人跟你上茶来。”   这是特意留空间给他们二人,可只有二人心中清楚对方。   沈矜却不是真的来探望的,他漫不经心的看了一眼沈珏的腿:“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看要等你的腿完全好,可得等上半年了。”   “你来做什么?”沈珏并不想掩饰了,想来他和沈矜的这种关系再掩饰也是不成了。   果然,沈矜勾唇一笑:“我是来告诉你,我来趁你病要你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矜哥可不是好惹的感谢在2020-06-18 17:11:44~2020-06-18 22:2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0402684 1瓶; 第164章 死期快到了(加更)   沈珏手紧握住被子,小心的往后挪着, 忽然听到沈矜畅快的笑:“你还真信了啊, 你的命对我而言也不重要,说真的, 我还得感谢你,若非是你我就不可能和我妻子在一起,也不可能一路高升。”   “沈矜,我的腿断了, 你就这般幸灾乐祸?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呀。”莫名的沈珏松了一口气。   沈矜弯了弯唇,“何谓君子?嘴里讲几句仁义道德就是君子了不成,那你就是十足十的伪君子。”   赵氏亲自让人奉茶,沈矜并未喝,反而带着笑意跟赵氏道:“二伯母, 我近来听闻京中多发一种怪病,让人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府上可一定要留意些, 万一染上了也不要紧, 得赶紧请大夫来看。”   沈珏听了脸色苍白, 以己度人, 他若是沈矜,此时也不会放过他。   现在的沈矜已经开始逐渐建立起自己的班子了,做孤臣纯臣也得看君主是否英明,显然嘉德帝所作所为实在是不成, 文臣方面他已经拉拢不少清流,同他交好的也有不少,世家也有不少暗中投靠他的,以前他会觉得自己不忠,现在觉得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三公主的婚事热闹非凡,徐湘湘作为全福人也受到不少瞩目,人人都夸她相公年轻有为,她福气极好,四角俱全儿女双全。   整场婚礼除了新郎并不怎么高兴之外,堪称完美,毕竟三公主是皇贵妃的养女,谁敢不给这个面子呢。   徐湘湘虽然得了丰厚的喜钱,但是累极了,腰疼的好几天都没缓过来,不过经此一事,不少大户人家都要找徐湘湘做全福人了。   沈矜亲自出面替她推了,“内子最近身体不适,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   陆氏听了却十分失望,她还巴不得儿媳妇多做全福人,这样认识的姑娘家也多点,能为持哥儿操操心。   沈矜却道:“也不是娘子不操心,您是持哥儿的娘,如今云丫头年纪小还得时时缠着她,她哪里有空。”   “就知道护着你媳妇。”陆氏嘀咕。   但她也知道徐湘湘是在避嫌,这和跟沈婉琴找相公不一样,沈婉琴毕竟是嫁出去的,而沈持的媳妇儿却是要嫁进来的,到时候沈持若是过的不   好,头一个被骂的便是徐湘湘,所以她得避嫌。   徐湘湘正趴在床上,沈矜帮她按摩腰,他最近很忙,白日要教导大皇子功课,不能懈怠,晚上还得和亲信们联系,忙的不行。   他的大手按在她的酸痛点,舒服的徐湘湘嗷嗷叫,“就是这里,太舒服了。”   “舒服就好。”沈矜柔声道。   徐湘湘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啊,二伯母最近上门来我们家,对太太很是讨好的样子。”   “因为沈珏的官位已经被人占了,他又被我吓的疑神疑鬼,我听闻他最近脾气很是暴躁,时常还会出现幻影。”   纯粹是吓出来的,徐湘湘扑哧一笑:“他胆子也太小了吧,经不住吓呀。”   “若是真正心如磐石之人,也不会总是使出鬼魅伎俩了,便是同我较量都不敢只敢在背后使阴招,没有实力的人才会如此呀!现在我都不需要怎么对付他,便能让他疑神疑鬼团团转。”   再紧接着就把沈珏的路慢慢堵死,让他无路可逃。   徐湘湘用手指点了点他,“你真是蔫坏。”   翻过年来,沈珏的腿不仅没好,反而更差了,长房的小相爷看那个状况,已经开始排除沈珏了,黄氏也道:“现如今沈珏那个样子,如何当官啊,就是三王爷府上都自身难保,也管不了他了,等出了丧,咱们自己嫡系尚且还不知道如何是好,还管他不成?”   黄氏的口气听起来很不好,缘由是渭南郡主语气中对长房似乎颇多责难,好像是长房不愿意帮忙一样,说真的,长房对沈珏够好了,他做的那些事情哪点没有长房的支持,以至于对沈矜那般打压,让沈矜和长房离心。   沈缜心中过意不去:“珏哥儿腿也是为了咱们沈家,你就不要多说了。”   但是有重要职位,当然还是先嫡系后旁系了。   这个道理沈珏自己也懂,但是他无能为力,妻子渭南郡主虽然嘴里安慰他,但是他也知道现在三王爷自己尚且不成,哪里还有空管他。   这些日子三王爷一直被御史参,皇上对宗室兄弟一向忌惮,三王爷最近都乖觉不少,不敢轻举妄动,他自家儿子多,难得顾上这个女婿。   “相公,你不必气馁,假以时日等你的腿快好   了,一定会大展宏图的。”   渭南郡主拿了一剂药给他看,“这是新请的大夫开的方子,你且尝尝看有没有效吧?”   近些日子渭南郡主也有些不耐烦了,她嫁给沈珏心中自然是高兴的,沈珏是探花郎,生的俊秀,对她更是分外体贴,她在诸姐妹或者妯娌中都是旁人艳羡的对象,但是自从丈夫腿断了迟迟不好,她就有些灰心了。   娘家人话里话外说沈珏决策错误,长房的人自动疏远他们,府上也是人心惶惶,偏丈夫官职不保了,这个落差可不是一般的大。   久而久之,她自然也多了几分怨言,虽然在沈珏面前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她那个样子,沈珏又如何看不出来。   赵氏心疼儿子,特别把自己的贴身丫头银环送来伺候,这银环生的虽然不够好看,但是温柔可人,别有一番风情,在渭南郡主推脱的时候,她就趁机爬了床,沈珏怜她一个丫头对自己一片痴心,倒也对她另眼相看。   好在赵氏怕搞出事情来,到时候可能还要靠儿媳妇娘家,所以银环每次和沈珏在床上胡来之后,都会喝避子汤。   这银环也是个有心计的,若是夫人占据上风,她自然是不会捋胡须,但是渭南郡主和沈珏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出来不大好,那她就不害怕了。   这日,她悄悄对沈珏道:“大爷,奴婢瞧见一件事情,但是不敢多嘴,只是提醒您一句,新送来的膏药最好不要碰。”   沈珏如鹰隼一般看向银环,银环瑟缩了一下。   他心想,难道是沈矜,不,或许是渭南郡主,她对自己不耐烦了。   真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不过是落魄了些,渭南居然就敢这么对他,沈珏柔声对银环道:“好了,你起来吧,我会小心提防的。”   沈珏开始不服药也不用膏药,谁说也没有用,但其结果是腿几乎就好不了了,能下地走,但是一长一短,这样身有残疾的官员,朝廷就更不敢要了。   徐湘湘听闻这个消息,看向沈矜,“他怎么连药都不用了?是真的不想好了。”   沈矜便把自己了解的告诉徐湘湘,又道明银环的身世,“她是家人子出身,原本是伺候二老太太陪嫁的孙女,后来二老太太死   后便去了二伯母身边,因为性子温柔细致,所以被送到沈珏身边。但是你要知道,二老太太因为他活活一遍遍受罪被刺激醒,二老太太对银环一家有恩,她又怎么会不出手呢。”   原来如此呀,徐湘湘说了一句“该”,可是她看着沈矜:“这么私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早跟你说过了,那时候我祖父祖母在长房和二房身边都安插了人手。”沈矜笑道。   可是徐湘湘撇嘴:“那咱们家有没有别的房的人呢?”   沈矜笑道:“肯定有啊,只不过咱们自己看的严,这往往出事都是从内部出事的,若渭南郡主和沈珏夫妻同心,又怎么会让别人钻了空子,自然,若她们夫妻二人不为了自己的前程那般折磨二老太太,那银环也未必敢报仇,这一饮一啄,自有道理。”   这些探子有的可能是平日里最信任的人,有主子们在,看的严,这些人不敢出头,但一旦出事,这些魑魅魍魉就跑了出来。   如此看来二房都不用外力打,自己就乱了。   “现在你是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自己乱了。”   沈矜睁大眼:“哪有的事儿,不废一兵一卒不可能。”   当然,就在沈矜他们以为沈珏因为腿瘸可能至此消沉下去之时,没想到他却攀上了慧明道长,这位道长是钦天监的国师,嘉德帝什么事情都会问这位慧明道长,十分厉害的一个人。   徐湘湘问沈矜:“他不会又来兴风作浪吧?”   沈矜看着她道,“他离死期不远了,你就等着瞧吧。”   此时沈珏还高兴呢,他回来的时候,赵氏甚至道:“等慧明道长让皇上跟你给个一官半职,日后你就不用愁了。”   沈珏故作高深莫测:“娘,打我去书院的时候我就跟您说过我是上天眷顾的人,有些先知,和旁人不同,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都能够浴火重生的。”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一定会凤凰涅槃,就像前世他死了还依旧可以重生一样。   “好孩子,这次这道坎过了,咱们家可就阿弥陀佛了。”赵氏对未来无限期盼。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凌晨不更新,明天上午更6千。   沈珏,哎,真的是那么好的机会重生了,居然过成这样。感谢在2020-06-18 22:26:37~2020-06-19 20:53: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65章 湘湘的主意   “阳哥儿的娘,你看这位姑娘如何?”陆氏拿着一个小册子给她看。   册子上写的是秦宜之女, 今年十八, 秦宜?徐湘湘缓缓道:“是老爷那位朋友秦宜吗?”沈绰在京师时有位好友秦宜,原本是没想到这上头去的, 但是估摸着昨儿陆氏去秦家家中做客,所以有此一说。   秦家虽然官位不大,但是家庭和睦,姑娘也是极为能干, 倒是相配。   陆氏点头:“是她,原本我们想说亲的是另外一户,但是昨儿秦宜家自家提起,我见过她女儿,生的微微有些丰腴, 但相貌还成。”   她提起这个秦氏,倒是让徐湘湘想起哭天喊地的贤德夫人一家了,朱婷死的可真冤枉呀。   “太太, 我听说秦宜的女儿是不是也和魏家说过此事?”姑娘家大了, 说亲的人不少, 秦宜夫妻十分爱女, 不愿意让女儿远嫁, 魏家正好她也认得。   陆氏沉吟:“这我倒是没有听说,魏家的那个儿子跳来跳去没个定数,持哥儿可不同,他年纪轻轻就是少将军了, 日后更是前途无量,秦家的女儿嫁进来于她们而言只有好,没有坏的。”   看来陆氏已经打定主意了,徐湘湘也不再多说。   她还有一事要出门去,“我弟妹罗氏有了身孕,我得过去看看,她和广儿都年轻,又没个长辈在身边。”   “广儿也真是福气好,娶了那么个大美人。”陆氏语气里还是有些酸溜溜的成分在。   按道理说徐广家世肯定是没有沈持好的,但是徐广却有好几家抢,罗八娘不仅生的美,性子也好,现在这么快就怀上了,可见人家肚皮也争气,相形之下持哥儿找的感觉都歪瓜裂枣了。那秦家的女儿原本她十分看重的,因为听说在家管家就挺成的,但是和罗八娘比又觉得差远了。   心中还犯嘀咕,这沈矜的媳妇徐氏虽然是小户出身,但人家祖上做过一品大员,沈矜本人又喜欢,这徐氏自从进府以来表现堪称完美。秦氏若是太能干,能干过头了,未免容易和妯娌犯上,这就不太好了。   但是说要放弃,她又舍不得,别人家的女儿再好,也没办法像她们和秦家之家了解的这般清楚,秦姑娘品行   是绝对的好。   略一思索,她又去找沈持,沈持都被搞烦了,“行了行了,随便挑一个吧。”   他现在也不多想了,“这找媳妇真是让我一个头两个大了,随便找一个吧。说真的,我现在是真的不想娶妻,不想成亲。”   陆氏瞪了他一眼,“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得了吧,要不是我哥被长房要求娶我嫂子,他还不是一样不想成婚,您估摸着现在都没能抱上媳妇儿呢。”   他哥就是个性冷感,以前在吴兴多少姑娘喜欢他呀,他冷冰冰的,什么都不说,还说那些姑娘看重的是他的皮囊,要不是他哥娶了他嫂子后,变成了个老婆奴,说真的他哥一辈子打光棍都不稀奇。   陆氏叉腰:“那你也不能不成婚。”虽然她跟沈持备下两个通房,但是正妻就是正妻,这肯定是不同的。   “知道了,知道了,全凭您安排。”   儿子松了口,陆氏便开始忙活起来,就连徐湘湘也要为小叔子的事情操劳,还好上官睿调到京师来做五品官,陆氏又多了个帮手。   婉琴气色很好,一对龙凤胎极是引人注目,云姐儿看着弟弟妹妹过来,便围在摇篮旁不放。   “嫂子,还要多谢你送去的大夫,我如今已经大好了。”   徐湘湘笑道:“说这个作甚,你们先在家中住下,再去安排日后的事情,这几日咱们姑嫂俩也好好的叙叙旧。”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说罢,左右没看到阳哥儿,又问起阳哥儿来,徐湘湘连忙道:“他要下场,这些日子他爹爹和他先生每天都在帮他着补。”   婉琴啧啧称奇,“他还没十岁呢,怎么就……哎,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她哥哥这些年越混越好,以至于她在外也受到许多庇护,也更有底气。   徐湘湘笑道:“其实他开蒙也不算早,但是这孩子勤奋,他爹也有意让他早早去锻炼,若是中了也好,若是不正,让他受个打击也不算什么坏事。我们夫妻对孩子之前都是散养。”   在陆氏眼里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沈矜夫妻对阳哥儿那是非常重视,连每日如何活动都专门有大人看着,她敢保证自己对儿子们都没有这么上心,所以阳哥儿的性格非常好,他无论   是和罗家的孩子们还是去哪儿走亲戚,大家都爱和阳哥儿玩。   婉琴竖起大拇指:“嫂子谦虚了,蕴哥儿如何也没来?”   “在他舅舅家,等会儿就会送过来。”   婉琴心道,虽然自己以前和嫂子关系非常好,但是毕竟现在不同了,嫂子也有了弟妹,她可不能大意。   徐广夫妻是很喜欢三个外甥的,但阳哥儿有事情要忙,云梦年纪太小,唯独蕴哥儿虽然有功课,但跟哥哥比起来不算忙,跟妹妹比起来又懂事多了,所以便经常接蕴哥儿过去玩。   正说着,见徐广走了进来,手里还牵着蕴哥儿,徐湘湘连忙道:“你姑姑回来了,快来跟你姑姑请安。”   蕴哥儿连忙抱拳请安,徐广跟她道:“蕴哥儿昨儿晚上忽然说想娘,说天天晚上都是爹娘哄着睡。”   虽然有三个孩子,但是徐湘湘和沈矜对每个孩子都很好,没有因为云梦小就专门宠她一个人,也没有因为阳哥儿大点,就忽视旁的孩子,以至于蕴哥儿也是个小太阳。   “是啊,晚上睡前还得听故事。”徐湘湘丝毫没觉得是宠溺孩子,反而她认为是和孩子们交流。   她又同徐广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翰林院吧,八娘那里记得多迁就她一些,毕竟她有了身子。”   “知道了。”   蕴哥儿回来了,知道家里有客,又带着表弟妹妹们去园子里玩耍,徐湘湘则抱着双胞胎亲亲这个,又闻闻那个,总觉得看都看不够。   陆氏忙道:“我看你们姑嫂这般亲热,不如做一门姑表亲,如何?”   婉琴当然是同意,但是徐湘湘却迟疑了,“这事日后再说吧,我就怕乱点鸳鸯谱造成错事。”   见婉琴不解,徐湘湘便把四公主和章京公主的事情说了,陆氏也打消了念头,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正道,但孩子们若是真的不喜欢还强凑在一起岂不是亲人也变仇人。   更何况徐湘湘还有难言之隐,她小的时候听祖父说过,近亲之间最好不要通婚,否则身体会不好,后来她就记得他身边有人还确实如此,生下来的孩子十几岁了还不会说话,或者身体也不大好。   但是这个话她就不能跟婉琴还有陆氏说,好像是在埋汰别人的孩子有问题   一样。   总而言之,婉琴的到来还是很高兴的,多了一个帮手,徐湘湘也有更多的时间来替儿子备考了。   阳哥儿倒是气定神闲的,看他爹比他还紧张,还跟徐湘湘吐槽:“我爹说他自己童生试都没有这么紧张。”   徐湘湘戳了一下儿子的头,“你个傻孩子,你爹爹这是为了谁呀,还不都是为了你。”   “知道了,娘,您轻点戳。”   阳哥儿的童生试连着考五场,因为孩子年纪也不大,所以大人分外担心,徐湘湘难免就对沈持的婚事没有那么上心了。   但于陆氏而言,持哥儿好不容易说亲,当然要大操大办,恨不得整个京师的人都来,把她的老本都拿出来了,对徐湘湘这个嫂子也就难免有些看法,自然,这些看法她也只敢跟沈绰说说,因为如果说给持哥儿听,怕影响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难得沈绰这次没有哄陆氏:“你呀,就是想太多了,你长孙要是考不上童生试就好了……”   “我当然没有这样的心思了,阳哥儿是我最喜欢的孙子,我哪里会盼着他考不上呀,可是矜哥儿已经在盯着了,也不需要徐氏如此吧。”   沈绰感叹:“你以为阳哥儿这个孩子是矜哥儿一个人养大的,矜哥儿常年忙起来不着家,阳哥儿以前的功课每天都是徐氏检查的,若非她这般,孩子怎么会进步这么快,那云梦丫头一岁多就跟小人精似的,难不成这都是你儿子教的。”   现在沈矜有了自己的家,他们也有儿子,自然就不能跟以前一样了,她亲弟弟的婚事她虽然操办,但是都没有耗尽全力去办,更何况明明持哥儿有爹娘,还让嫂子不停的恨不得住在那儿办。   陆氏摇头:“我也知道你说的是这样,但是持哥儿也不容易。”   “但若不是她帮持哥儿弄到战马,持哥儿会毫发无损立了战功回来吗?人还是得讲良心,否则不就跟老太太一样了,到现在还拎不清的认为分宗是坏事。老太太以前多明白的一个人,可钻在牛角尖里,谁会天天跟她说,必须自己得想明白。”   陆氏想起自己前几天还在说老太太抬固执,自己倒是也一样了。   自此也不再提那话,又说一连五场的童生县试,阳哥   儿是直接过了,徐湘湘喜不自胜,连带着上官睿和婉琴夫妻也过来道贺,别说他们了,就是长房也主动送了贺礼过来,显然是认为阳哥儿日后怕是跟他爹一样聪明。   在这样的光环之下,秦氏进门就显得不是分外重要了,虽然陆氏为小儿子准备了非常盛大的婚礼,但来的宾客们,人人都想看这位小童生。   沈持自成亲之后,倒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依旧是日日出去习武,秦氏的抱怨也来的很快,她不敢跟陆氏说,便来寻徐湘湘,“嫂子,你说我这成了亲跟没成亲一样。”   其实徐湘湘更羡慕她,这么年轻,一嫁进来就独门独户的住着,有什么不好的,这夫妻关系全部靠经营,她跟秦氏道:“小叔小的时候就是这般,你若是要抓住他,让他对你上心,就不能傻傻的等在家,必须要主动出击,这样才能抓住男人的心。”   “可是我要怎么做呢?”秦氏也是好人家的闺女,没嫁进来的时候来沈家玩,认为自己和徐湘湘很是投契,所以觉得跟她说合适。   徐湘湘的言论颇有些惊骇世俗:“先从床上说起。”   俩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还真的以为是什么性格吸引,说直白点不就是这个最重要吗?秦氏红着脸问她,“嫂子你说什么呢。”   这是虎狼之词,她都坐不住了。   徐湘湘认真道:“你可别觉得怕丑,你爹娘包括你婆婆最多就是帮你把持哥儿说上一顿,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小心持哥儿更反感。”就像她一开始看到沈矜的时候,都认为沈矜不太行,因为他实在是瘦弱,生的跟小姑娘似的,哪里知道在床上那么生猛。   这不就是最好的交流方式了,这个观点是秦氏头一次听说,她倒是极信服徐湘湘的,还多嘴问了一句,“那要是还不成呢?”   徐湘湘打包票道:“不可能不成的,只看你用不用功。”   她是知道的,沈持有俩个通房,因为沈持已经二十好几了,不像沈矜那个时候才十七岁成婚,都来不及放通房就成婚了,婚后沈矜洁身自好,徐湘湘房里管的很严,某种程度上攻略沈持是比沈矜难度大的。   秦氏有点不好意思,徐湘湘越发跟他道:“你也不必觉得怕丑,这种事   情也不是男的享受,女的不也享受了,让你更快活一点有什么不好,千万别害羞,否则,你们的日子就会越来越平淡。”   她和沈矜现在还会玩新花样,不会觉得老夫老妻就平静如水,这样迟早就已经放弃了自己。   至于秦氏从这里回去之后如何做的,徐湘湘没那么变态,也不会专门去打听,但是看秦氏饱满的跟水蜜桃一样,就知道肯定是越过越好了。   秦氏从此也越发信服徐湘湘,有时候她爹娘的话,她未必都听,但是却十分听徐湘湘的。没办法,嫂子说的对,女人也获得了快乐的同时还抓住了男人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湘湘常常语不惊人死不休,哈哈。   下午还有一更哟感谢在2020-06-19 20:53:05~2020-06-20 09:4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每天都要等更新 50瓶;kin 10瓶; 第166章 沈珏之死(加更)   到了四月份,阳哥儿考了四场通过了府试, 成了一个童生了, 等到年末若是通过院试,就是秀才了。   但是沈矜和徐湘湘都未大肆渲染, 只是单纯的带着儿子去街上玩了一圈,陪他去郊外踏青,等玩的欢了,才慢慢开始学习。且沈矜也不许身边的人吹捧, 若遇到那喜爱吹马屁的下人,一律调开,这么小的孩子是万万不能有虚荣心的,否则容易迷失方向,止步不前, 他还小,大人就需要把握好这个方向,否则一旦伤仲永, 将是孩子一辈子的痛。   他们大人是低调, 但是他们越低调, 外边的人夸的就越多, 连沈珏那里都受到了侵扰, 不免又觉得渭南郡主不会教养孩子,明明都是一样的教,人家的孩子才九岁就是童生了,若年底过了院试那可就是小秀才了。   他的儿子读个书都费劲, 还经常赖床,心情不顺,总要发泄。   银环暗中同他道:“爷别生气了,奴婢陪您就是,若是惹恼了郡主,怕咱们都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沈珏眯着眼,“她还能怎么着不成。”   “郡主毕竟也为您的前途在跑,您就不要怪罪了。”银环劝道。   “她可没有为我,她巴不得我早死呢。”这些日子以来夫妻二人越闹越疆,沈珏看了银环一眼,“今日你不必喝避子汤了。”   他拉了银环上来,狠狠发泄了一次。   银环还要留他的时候,他却倏地从床上起来,“我还要去紫功山去一趟。”   这是慧明道长所住的地方,听说今日皇上会去,慧明道长很愿意为他牵线。   紫功山烟雾缭绕,大殿上唯有慧明道长同嘉德帝在,嘉德帝对他道:“也就是说按照他所说的,我其实前几年就已经没了,继位的人是徐氏所出的长子。”   慧明道长淡然道:“是,他还说了不少事情,一一对上了,但是因为沈矜改变了。”   “所以按照他的说法,其实朕是被徐湘湘害死的。”嘉德帝觉得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但看到慧明道长点头,嘉德帝冷笑:“那徐氏居然如此狼子野心。”   “老道之算出他确实际遇和旁人不同,但是他所说的话也未必是真。”   慧明道长提醒。   嘉德帝点头,“这倒也是,他在我们面前说的那些肯定是对沈矜不利的,毕竟他从小就和沈矜比,但是这么多年沈矜还是胜过他,他掺杂一些个人的愤恨在里边也能够理解。”   二人正说着,外边说沈珏来了,慧明道长引了他过来见嘉德帝,沈珏心中难掩兴奋,跪下来磕头请安的语调都透露出兴奋的状态来。   嘉德帝温和道:“爱卿请起,我是想找你问问有关你知道的事情。”   沈珏眼眸里透着兴奋,“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一定要在皇上面前让皇上忌惮沈矜夫妻,日后,他也肯定能成为皇上信任的人。   “我且问你,徐氏成了我的妃子之后,真的是她害死我的?”   “真的,万分不假,当初都是这么传的,且当初她还害死了德妃娘娘,被迫让德妃为您殉葬。朝堂之上也是她执掌,给您的封号是平。”说完状若害怕。   嘉德帝自己也没料到自己的封号是平,平也就是中庸,重点来说就是很一般。   他紧接着问:“只是他一介女流,哪里来的这样的权利?”   沈珏却不敢说她先拿世家杀鸡儆猴,又让魏虎打赢战争,广纳人才,虽然受到很多质疑,但是她确实最后拿到了权利。所以他编了个鬼话,“原因就是她同魏虎来往密切,魏虎打赢胜仗之后,大加封赏,所以把军权抓在手里,但凡不同意的,全部杀害,连何家都受到他们的毒手。”   听起来倒真的是个狠人,嘉德帝又听沈珏说起沈矜,他便道:“前世沈矜就十分不安分,他和太后之间的事情几乎是人人都知道,沈矜便是徐太后手里的一把刀,打到哪儿便是哪儿……”   “既然如此,你为何让他们成为夫妻?”嘉德帝无语。   沈珏便道:“当初老相爷阻断他的青云路就是微臣安排的,只是事以愿违罢了,再者徐氏那等毒妇,微臣不敢娶。”其实他就是单纯想打包这俩人,看着他们倒霉罢了。   嘉德帝皱眉:“徐氏并无家世,如何会成为太后,并且对朕下毒手?”他身边的护卫多如牛毛,除此之外还有暗卫。   这沈珏只知道是他自己宠的,“自从徐氏进宫以来,便一直独宠,   后来接连生了三子,几乎无人可挡。”   哇,嘉德帝都不觉得自己独宠谁呢?   就像毛舜虽然生了俩个儿子,其实也就是做了贵妃,这个贵妃还是因为要和皇贵妃对标才封的,否则压根都不会给。   “这个独宠指的是什么意思?”   沈珏吞了吞口水:“就是徐氏进宫就封了昭仪,刚怀上就封了贵妃……”   说完还拉踩徐湘湘,“只是您对她那么好,她还是不满足,心里想的还是沈矜,朝野上下都在骂他们狗男女,只是不敢出声罢了。”   “你是何时没的?”嘉德帝摩挲下巴。   沈珏又开始哭诉沈矜是如何迫害他云云,其中说法竟然有些颠三倒四,嘉德帝依旧耐心听完了,甚至在他不经意透露的徐氏如何对付世家的事情,他也当没听到。   “所以按照你所说的机缘,你前世今年就已经死了吧。”   沈珏哭天喊地的道:“是啊,就因为一点私人恩怨,沈矜便下了死手。皇上,微臣什么都不要,只想让皇上惩罚奸臣啊……”   嘉德帝放下茶杯:“你来的时候有没有跟旁人说过?”   沈珏以为是皇上怕他泄露消息,连忙摇头,反正跟银环说了,银环也不会乱说,她嘴巴很紧的。   “这样就好。”   沈珏笑道:“能为皇上效力,是微臣的福分。”   只是话音才刚落,他的喉咙便被进来的人掐住,起初还听到呜呜咽咽的声音,紧接着,便没有任何声音了,嘉德帝往后看了看,嫌恶的对慧明道长说:“此人处理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湘湘真的厉害,独宠还毒杀皇帝,妈呀。   然后这本书正文完结大概还有十多万字,番外可能也挺多的,所以这本书完结不会太快,至少也要一个半月左右,期间我今天忽然想的一个脑洞准备双开,不会很长,感兴趣的可以点个收藏哟。   双开新文小甜文《豪门老公是妈宝男》今日更新,地址xet/onebook.php?novelid=4919580   文案在此,喜欢的可以收藏哟:孟棠穿到一本豪门甜文小说里,她既非未来被炮灰的恶毒女配,也不是什么女主身边的受益人,而是最悲催的豪门对照组。   女主是old money嫁给同样势大权大的豪门贵族,一路被捧   着做了海城最令人羡慕的富豪太太,而作为对照组的小炮灰,她则惨了,爸妈是暴发户,挤不进去那个圈子不说,嫁的男人也是外面光鲜,内里却是个十足十的花瓶妈宝男,最后结局还被三振出局。   看着桌上大红色的结婚证,孟棠摸摸头,要是她没记错的话,马上就是妈妈和儿媳妇同时掉进水里的实践版了……感谢在2020-06-20 09:46:10~2020-06-20 14:41: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春未绿 10瓶;kaka 5瓶; 第167章 故意试探   沈珏的死对于赵氏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据说谁都劝不了她, 原本她以为儿子终于可以起复了, 却没想到滑向了另一个深渊,只是这一次不再有三房那样的族人不停的帮她们了。   银环跪在灵前烧纸, 她的眼神晦暗不明,她一直恨沈珏,恨他假仁假义害老太太死都不能安生,可是现在他真的死了, 她却一点也不痛快,因为二房的天塌了。   是的,渭南郡主堂堂王女成了寡妇,她已经准备好再醮了,银环听人说三王妃过来过, 说了要让渭南郡主搬回家去,她们连一年都不愿意为沈珏守,想想也是可怜, 这大概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吧。   沈矜对沈珏的死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高兴, 因为沈珏死了, 这就证明沈珏在皇上面前泄露了不少天机, 从而可能影响自己, 这个沈珏可真的是自己把自己害死了。   他一个人在书房坐了半天,才去房里和徐湘湘说道,徐湘湘则一点也不惊慌,“当今皇上未必这般杀伐果断, 所以一点也不用担心。”   “这是为何?”沈矜不解。   徐湘湘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就是直觉吧,反正我觉得他其实也未必能够一直活很久,否则为何让汪直去武当求药,求药的过程中汪直带了那么多将士还惨遭追杀。”   “那咱俩要是死在他前面了,岂不是更惨?”沈矜摊手。   徐湘湘笑道:“他还有空对付我们呢,大皇子也不小了,我看现在该吵的是太子的问题了,我们未必不能推波助澜一把呀,汪直呢,可不能白白的让咱们猜测的事情就搁置下。”   沈矜点头,“你真的是胆子大。”   “我要是学贤德夫人也学不来呀,朱婷还不是白死了,你看皇帝的女儿,又有几个有好下场,他的臣子们也不喜欢他,甚至他的枕边人我相信都没有对他真正忠心的,他对自己最亲近的人也就这样,凭什么让我们忠心啊。你以前那么忠心,还不是被他摆一道。”   做皇帝不指望你多么厚道,但至少要赏罚分明,为人不能太小人了吧。   沈珏的七七过了之后,渭南郡主要带儿子去娘家,赵氏发了疯的阻止,渭南郡主便作罢了   ,说真的,带个孩子改嫁也不是一件好事,只是她觉得她美好的日子过去的也太快了,这才几年啊,她居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明明以前和她那么恩爱的丈夫,乖巧懂事的儿子,刹那间仿佛烟花一般,只在她的生命留下来一刹那,最终还是烟消云散了。   离去的时候她还是舍不得儿子,儿子苦苦哀求她,他不明白为何爹爹一死,娘就要走了,他从小到大都是娘养大的,现在娘却要离开他了。   “娘亲,我想让你留下来,你要去哪儿?”   渭南郡主抹泪,“好孩子,你爹死了,娘也要走了,你听娘说,在娘的床底下跟你留了几匣子金子,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日后,你要和你祖母好好过日子,娘有空会来看你的。”   这是渭南郡主唯一能够留给儿子的,她还年轻,不愿意做寡妇,就如同赵氏一般,做了一辈子的寡妇,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儿子没了,撕心裂肺,她还年轻,不该是这样的。   渭南郡主也才二十多岁,生的也端庄,还有郡主头衔,即便是守寡,依旧行情不差,就在沈珏过身三个月后,她就嫁了一名武将,说来也巧,这人徐湘湘也认识,便是魏虎将军的二儿子。   魏虎将军因为又打了胜仗,被封了侯爷,他家老大早年成婚,唯独老二老大不小了,魏夫人看到沈持都成亲了,又急起来,正好她家也不在乎人家有没有二婚,反正不管怎么说,渭南郡主若是再醮,嫁妆什么都少不了,况且她人才也还不错,魏夫人丝毫不嫌弃。   旁人听到了未免觉得渭南郡主这般绝情,沈珏在世时也算是恩爱夫妻,现在守孝一年都做不到,立马就嫁人了。   可是于渭南郡主而言,趁着年轻嫁人是唯一的出路,对于魏家而言,她们虽然跻身于勋贵,但并不被人看的起,连贤德夫人这样的人都看不起他们,现在有郡主要下嫁,她们自当是乐的不行。   徐湘湘举了举手里的帖子:“你瞧,这人才刚死,喜帖就来了,换的可真快呀。”   此时,沈矜想起以前曾经问过徐湘湘的一个问题,“如果我死了,你会改嫁吗?”   徐湘湘也依旧和那次一样,“那我死了你会再娶吗?”   沈矜斩钉截铁道:“不会。”   “我也不会。”徐湘湘感叹,“我已经和你这个的人相知相许那么久了,天下还能有谁能入我的眼,再者,即便那个人再好,可他不是你,我是不会的。”   这次沈矜很高兴,“我全部的热情都给了你,若是没有你,我总觉得我这辈子可能都一个人过了,说真的,我不愿意和任何人住在一起,但是有你才有这个家。”   徐湘湘抱他抱了个满怀,“我也是一样。”   明儿是毛贵妃生辰,徐湘湘自然在受邀之列,她还得进宫,晚上就不能陪沈矜胡闹,沈矜闹了点小脾气,但也知道徐湘湘明儿要早起,就不再一直缠着她了。   毛舜很少过生日,但是这是她二十五岁的生日,凑了个整数,她如今又春风得意,皇上分了权给她,命妇们都可这劲儿的巴结她呢。   徐湘湘去到毛舜那儿的时候,那里已经坐满了人,毛舜看到她了十分惊喜,“徐姐姐来了。”   她这么一喊,有一位衣着非常素雅的女人忙道:“贵妃姐姐同沈夫人以前就认识吗?”   毛舜笑道:“对,以前就熟识。”   甚至于毛舜把徐湘湘的位置主动调在前面,在座的人都很羡慕徐湘湘能够有这个待遇,但徐湘湘知道,别看毛舜好心待她很亲热,其实她心里真正向着的依旧还是杨泽。   这就像你所喜欢的人,跟你想娶的人未必是同一个人了。   皇贵妃是最后来的,她一来,毛舜便把上座让给她了,皇贵妃同毛舜道:“怎么不见二皇子?”   毛舜笑道:“二皇子被太后娘娘留在那里了,说是过会子送过来。”   皇上子女并不多,大皇子是长子,常年忙于学业,即便是毛贵妃的生日于他而言也是不休息的,还是要念书,但二皇子年纪小,还未开蒙,太后想孙子了,便带过去。   “二皇子生的玉雪可爱,谁不喜欢呢。”   说话的人是德妃,徐湘湘看到德妃就觉得挺有意思的,这个人真的能够折下腰去,居然把毛舜喊姐姐。   德妃可都三十好几了,也不害臊。   人来的多,大家都是捧毛舜的多,徐湘湘也不欲出风头,埋头苦吃便是了。   却说正在吃的时候,皇上过来了,   这下吃不成了,她也随着众人跪下。   嘉德帝笑道:“都平身吧,朕不过是听闻贵妃生辰,所以随意过来走动一二。”   皇上面前自然就没有她们坐的地方,徐湘湘低着头并不敢抬头看皇上,这是规矩,不能直视君王,否则这是大不敬,但不知道是不是她敏感,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一直盯着她看,她左右瞟了几下又觉得正常,便不在意了。   坐在上方的嘉德帝自然能够把众人的情绪尽收眼底,皇贵妃含笑说着和毛贵妃多好,可笑容太假,毛贵妃呢,掩饰都掩饰不太好,其余诸人如德妃,一直含情脉脉的看着他,淑妃则大胆的看着她。   但是徐氏,他自然是觉得沈珏的话不可信太多,毕竟谁知道他是不是骗人,只是泄私愤。   可是多看徐氏几眼,他倒是发现一些端倪,这个女人看起来低眉顺眼,但是她站在那儿却不卑不亢,其余的人在她身边被衬托的远远不如她,她的眉眼看起来也很熟悉,不知道他在哪里见过。   说真的,就徐氏这样,要说长相,比不得皇贵妃淑妃二人,如何在沈珏嘴里成为宠妃?实在是可笑。   再有他派姜容去查探过徐湘湘,也就是个普通的妇人罢了,倒也没什么特殊之处。说她,还不如说她相公沈矜,倒是比她可厉害多了。   据说和沈家长房分宗之后,随着他地位的稳固,招纳了不少寒门士子做门人,同时也拉拔世家落魄子弟,可谓是两边都不得罪。   因为知道毛舜同徐湘湘接触过,他等命妇和妃嫔们散去之后,拐弯抹角的提起沈矜夫妻,毛舜以为皇上只是顺口一提,她也顺口一说:“沈太傅以前学问就好,徐姐姐人也好,他们夫妻十分恩爱,听闻沈太傅曾经提起一辈子都不纳妾,只守着徐姐姐。”   “哦,是吗?”他想起沈矜宁可跳楼都不愿意娶清澜郡主的事情,难道这个徐氏真的如沈珏所说是个极勾人的女人,所以他也真的有可能被她吸引住,才专宠她一个人的。可是奇怪,今天他看到她也并没有什么感觉呀。   见皇上这般,毛舜为徐湘湘吹起了彩虹屁:“皇上,臣妾旁的不知道,可徐姐姐的事情再清楚不过了,徐姐姐没有人不喜欢她的   ,只可惜她早早嫁了。我以前还听上官公子说过,她还有玄铁令呢!”   玄铁令?嘉德帝听了皱眉,这不是玄铁门的吗?怎么会在她的手中?   毛舜可不知道她这番为徐湘湘好的话,几乎断送了徐湘湘的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姜容也惨了   双开新文《豪门老公是妈宝男》已经火热更新中,请大家放心是个短文,喜欢看的可以点个收藏哟。感谢在2020-06-20 14:41:37~2020-06-20 21:31: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佩佩、晴空 10瓶; 第168章 福至心灵(加更)   罗八娘的肚子是越发大了,因为养胎也不敢去别处, 只来徐湘湘这里走动一二, 倒也不是她不想回娘家,而是她爹娘好几房人都住在一起, 一回去各处都要请安拜访,太麻烦了,来徐湘湘这里跨个脚就到了,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再加上今日热闹的很, 尤氏也过来了,罗八娘和尤氏在闺中就认识,还暗自羡慕尤氏的好运气。   正所谓三个女人一台戏,在这里八卦或者是说闲话,说的尤氏都不愿意走了。   不过, 她还是得走,因为她是家中主母,片刻不得安生。   徐湘湘挽留她, “下次可要多坐一会儿回去。”   “好。”尤氏笑眯眯的答应着。   每次从徐湘湘这里回去都是大包小包的带回去, 有的时候是家里新出的糕点, 有的时候是别人送的土产, 或者是很有趣的小玩意儿, 不是很贵重,她也敢收下。   这样你来我往,关系越发好了。   尤氏回来的时候,姜容正好在房里, 见她回来,便问了一句,“你是去哪儿了?”   “去沈太傅家里了。”尤氏对姜容算是很喜欢了,毕竟他满足了作为一位贵女的丈夫所渴求的一切,家世高贵,文武双全,相貌英俊,所以姜容能够多跟她说几句话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姜容淡笑:“沈太傅和他夫人都还不错,可以往来。”   尤氏点头:“妾身也是这般想的。”   夫妻二人除了日常寒暄也就没什么话题了,不过尤氏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姜容有几房妾,但这几房妾也都老实巴交的,没什么刺儿头,她好管的很。   姜容去了书房之后,想起在西北见到的郁天骄,还是没问出来,也许这件事情尤氏也不知道,他也没有闲心去评判对错。   郁天骄有很多的不平衡,他理解,但是这许多事情天生就没有什么公平,如果真的有公平的事情,那他早该娶徐湘湘了,也不会现在远远的祝福她。   正想着,再一抬眼,却听闻汪直来了,这还是汪直在几年后头一次露面。   姜容不知道皇上叫他紧急入宫作甚,以为有要事问他,所以不敢耽搁,在他心中,玄铁门就是皇上的密探,皇上监视百官的眼   睛,他要做好的就是做那双眼睛。   他在养心殿看到嘉德帝之后,连忙跪下来请安,嘉德帝淡淡道:“姜容来了,起来吧,我有事情问你。”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情重要的,他提到徐湘湘手里有玄铁令的事情,想听姜容的解释,姜容顿了一下,还是说出了缘由:“当年是我辜负了她的信任,所以送了她这枚玄铁令保护她的安全。”   这段事情嘉德帝可不太清楚,他后背忽然开始冒冷汗,沈珏说的事情也未必都是胡诌,这姜容的模样一看就是对徐氏余情未了,徐氏若是要求他做点什么,那他肯定会义不容辞,再有姜容和沈矜关系不错,乍一看不觉得有问题,可细品就觉得由问题。   哪个男人愿意接受和自己的女人有一段过往的?除非是一点都不喜欢的女人,就像毛舜和杨泽的关系,尽管有人告诉过他,杨泽和毛舜以前关系匪浅,他是不怎么在乎的,于他看来,毛舜不过是颗棋子,棋子发挥了她的作用,迟早得为他心爱的女人让位。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沈矜那些深情专一会不会也是做出来给被人看的。   可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他不动声色的听完姜容说起,仿佛接受了他的说法,对姜容勉励了几句,还好姜容以为是谁说漏了嘴,告到皇上面前,毕竟听说那次徐湘湘拿令牌出来的时候不少人看到,也许是谁说漏了嘴也说不定。   他看皇上如常的脸,没有任何怀疑,以为皇上也就问问。   皇上当然不止多问问了,他甚至已经怀疑是徐湘湘把沈矜和姜容还有一大群人在润物细无声中全部联系起来,甚至他身边的毛舜都是徐湘湘的拥簇者,不,不对,还有皇贵妃。   想想他还真的是心里发寒,后宫皇贵妃和贵妃都和徐氏关系匪浅,朝堂之上,最有潜力的沈矜,姜容这些后起之秀又是她的裙下之臣,那么她到底想做什么,一清二楚,这个女人,没想到心思居然如此之深。   她想做那只螳螂,暗中操纵朝政,也要看她够不够格。   “皇上,小相爷来了。”汪直暗自皱眉。   这个沈缜,刚刚复位做了首辅,就又来搞事情了。   沈缜可不这么想,现在皇上膝下只有两位   皇子,二皇子还小看不出来有什么过人之处,大皇子就不同了,他已经从沈矜那里打听到这位皇子年纪虽然小,但是处事周全,还过目不忘,周旋于后宫之中也让人无可指摘,既然这样,他何不早早做个人情。   可别忘了他的女儿还是皇贵妃,日后皇上即便不选他女儿为皇后,但是仅凭这份推选的恩情,日后女儿在后宫肯定地位不低。   沈缜进来之后,便开始提立太子一事了,“皇上春秋在盛,此时立了太子才好尽早的培养太子成为皇上的帮手。”   当然了,他也没说立哪位皇子,因为他一旦提出,那就是干涉立储。   看到沈缜一幅为了他好的模样,嘉德帝觉得有些恶心,他确实春秋在盛,尤其是吃了汪直带回来的丸药之后头疾再也没有发作过了,这个好的预兆。   正所谓天无二日,以前他是百般的想要个后代,立太子那是必须的,但有了大皇子之后,这种感觉就很微妙了。   原因无他,大皇子实在是太聪明了,还自律,对待臣下也好,甚至于宫妃们之间,他也不会只偏袒毛贵妃,他太好了,嘉德帝会感到有一丝威胁。   在他身体不好的时候,总是想着,万一自己没了,宗室会不会选老二老三做皇上,那他当初争这个皇帝又做什么呢?可是真正有了个继承人,这种心态就变了。   他好像是个期货死人一样,那些大臣们偷偷往毛舜宫里送珍宝不说,对大皇子那叫一个毕恭毕敬,这明显就是觉得他迟早要退下,而大皇子会继承他的位置,成为新一代的共主。   他笑道:“难为首辅为皇室操心,只是如今我虽然有二子,可年龄尚小,就不能重蹈覆辙啊,还是等他们大些了再说。”   想起嘉德帝死了两位皇子了,沈缜也觉得是,但是他也不是一般人,“皇上说的是,只是国无储君,大家的心总是不安,若是早日定下,于国于民也是一件好事。”   嘉德帝搪塞了几句也就过去了,这天晚上他翻了德妃的牌子,他虽然把德妃放在心上,但是不好明着宠,一个月大概七八来会特意翻她的牌子,德妃早就侯在宫里了。   她依旧那么善解人意,“皇上昨儿在贵妃姐姐那里,今日   便来了我这里,真是让臣妾感激涕零。”   嘉德帝刮了刮她的鼻子,“这有什么。”   想起昨儿德妃那含情脉脉的眼神,嘉德帝心猿意马起来,德妃向来知道如何伺候皇上,和别的妃嫔比起来,她出身低微,今日得来的这一切都是嘉德帝给她的,她必须得伺候好皇上,让自己成为独一份儿就行。   别的妃嫔在床上也端着,但她却不怕脏也不害羞,把嘉德帝伺候的心满意足,这才进入正题。   爽过了的嘉德帝本来和德妃感情就好,便把今日沈缜说立太子的事情说了出来,德妃先是表示自己乃一介后宫妇道人家,后来才道,“臣妾觉得皇上如今春秋正盛,太子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这话十分合嘉德帝心思,德妃到底怕自己这话传出去,到时候大皇子即位后对自己打击报复,索性夸起大皇子云云。   嘉德帝心里又开始郁闷起来,这德妃算是他青梅竹马的人了,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现在他可是还活着呢。   很快真定伯府的老太太过寿,她家老太太是皇后亲祖母,三公主又嫁到真定伯家去了,也因为如此镇定伯府那叫一个热闹。   徐湘湘这次带着两个儿子一同拜寿,原本想带云梦的,不料,这孩子有些着凉,不便出门子,所以就没带。   三公主气色尚可,看的出来她其实过得不错,过寿无非就是看戏听戏吃吃饭就走,这次皇上却为了显示恩宠,特地带了大皇子过来。   真定伯老夫人很是激动,这表示虽然娘娘死了,但是皇上并没有忘记他们张家啊。   以徐湘湘的位置自然不会坐的太前,但是她是沈太傅的夫人,大皇子既然来了,真定伯府便让她打头,这是嘉德帝第三次看到徐湘湘了,他的狐疑又增加了几分,为何这样重要的场合?顶级勋贵的宴会,这个徐氏居然能够打头,她到底私底下串联了多少人?   即便在这里不显,但是回去之后,又觉得惶惶不安,再看看大皇子的脸,他忽然福至心灵,他总觉得徐湘湘的脸看起来有几分熟悉,现在对着大皇子一看,眉眼可太像了。   作者有话要说:湘湘真的是无妄之灾   感谢在2020-06-20 21:31:56~2020-06-21 11:03: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龙龙的棒棒糖 10瓶; 第169章 中山豹   可是大皇子出生是他盯着看的,偷龙转凤根本不可能, 这也太小看宫里了, 大皇子神态不像他,也不像毛舜, 毛舜并非是什么聪明人,嘉德帝一直都知道,大皇子却天生聪明,这种聪明让他想到前几个月他听说过的神童沈穆, 也是沈矜的儿子,九岁就已经是童生了。   难道大皇子是沈矜的儿子不成?   可也不太可能啊,他抽出一张关于沈矜的相关信息,不,绝对不是徐湘湘生的, 因为这个孩子和徐湘湘老二出生的年龄是错开的,前后脚生的。   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原本沈珏的话于他而言有三分真, 但是自从他知道玄铁令之后, 这件事情就不再简单了, 徐氏必须得死。   那么首先就得把姜容调开, 嘉德帝先把姜容升为外省总督, 玄铁门的统领交由他信任的贤德夫人的儿子朱纹管。   这也是在某种程度上补偿贤德夫人,玄铁门可是和旁的地方不一样,这个地方是任何官员看到都要敬畏几分的。   这样也避免说朱婷白白牺牲了,这不, 好事就来了吗?   接到调令的姜容简直就是一头雾水,他联想起皇上让他去的时候问的事情,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仅仅因为他给了玄铁令给徐湘湘就被皇上撤职了,这也太可笑了。   皇上自己的腰牌还给德妃拿着给她的亲戚们横行霸道了,他为皇上做了多少事情啊,居然就这么被撤除了。   姜容被撤职,明升暗降的事情沈矜当然听说了,他还专门去送行,姜容忍了忍还是把皇上喊他过去的事情说了,他说:“你也知道我送那个令牌给她,其实只是真的怕她出了什么事情,这样有个依仗,却没想到因为这个事情皇上就对我如此不信任。”   沈矜看了他一眼,“你放心,日后我若得志,会帮你的。”   这点姜容很相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本来他是因为徐湘湘和沈矜关系不错的,但是现在交往下来就真的觉得沈矜很好了。   这次姜容去外省也带了妻儿一起去,徐湘湘送了不少仪程给她们,是他们走远了,沈矜才把姜容的猜测说给徐湘湘听,徐湘湘不解,“知道我拿玄铁令出来的就   那么几个人,王成可是还在湖广呢,必定不会多说,上官睿——”   沈矜接话过来:“那就更不可能了,上官兄连面圣的机会都没有,还有那些日子跟我们一起来京的学子们,好几个都没中,中了的位卑,根本不太可能和皇上去说这样的事情。”   那还有知道的人,她想了想,“那就奇怪了。”依徐湘湘所想也根本没想到是毛舜说的,因为当初毛舜也不跟他们一起上京,所以她怀疑的对象仅仅是那几个书生罢了。   沈矜看着他,“皇上怕是不知道姜容对他多忠心,就这样打发走了一个人,也实在是不划算。”   这些也不是他们夫妻能够左右的,徐湘湘事儿也够多的,回去之后,秦氏那边得送补品过去,罗八娘要生了,也得时不时去看看。   这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徐湘湘头有点晕,但是昨儿又答应了罗八娘倒不好不去,所以让马三家的去套好车,她准备出门。   嘉德帝的暗卫们便在一旁看着,平日里他们完全进不去,小小的沈家管的十分严格,沈矜夫妻住的地方随处可见部曲把守,非一般人不能进去。   但是一旦出来,肯定会让徐湘湘必死无疑,不能再拖了。   刚坐上马车,徐湘湘却觉得身体确实不适,主要是昨儿晚上因为孩子的事儿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好,所以她扶额让马三家的过去跟罗八娘说一声,说自己身体不适。   暗卫们再一次失望了,因为徐氏身体不适根本不出来了。   但是很快他们的机会来了,徐湘湘和女儿都昏昏沉沉的病了几天之后,大病初愈,陆氏觉着儿媳妇和孙女最近不大舒坦,所以想带她们去寺庙里住几天。   婆婆有这个要求,徐湘湘也答应了,沈矜亲自送他们去的,只可惜沈矜不能在佛门之地久留,徐湘湘和他依依惜别:“相公,过几日我就回去了,阳哥儿和蕴哥儿兄弟你可要跟我们多看着呀。”   “嗯,我知道的。娘子,为夫可等着你呀,你看看你小脸儿都瘦了一圈了,这几天在这里可要好好养着,你不是一直馋这里的斋菜吗?”沈矜心疼的看着妻子,生怕她又病了。   其实妻子算是身体非常好的人了,可还是这样。   徐湘湘看他   依依不舍的,便道:“你快回去吧,今天你还有事呢,可不能耽搁你了。”   “那我回去了,你会不会想我呀?”沈矜还是舍不得她。   从外地做官回来之后,夫妻俩几乎都没有分开过,与其说是爱人,更有亲人的成分在。   “会的。”   短暂的离别都让沈矜觉得难以忍受,但是他也知道,妻子这病多半也是累的,家里两重长辈都要请安伺候,家里家外亲戚也多,孩子也多,在这里清静几天也是好的。   这天吃了素斋,没什么烦心事,徐湘湘就干脆在这里休息,反正云姐儿有人带。   沈矜回去了便进宫,路上遇到了汪直,他笑了几声:“汪公公,总算看到您了。”   汪直还是跟以前一样,打了他一下:“咱家老了,自然有新人顶替上,沈大人,也祝贺你高升啊。大皇子可喜欢你了。”说完还捂着帕子笑了几声。   “快别这么说,您这是去哪儿呀?”   汪直随意敷衍了几句,走了之后眉头才紧皱,这个沈大人也是命苦,怕是马上就要形单影只了。   睡的饱饱的徐湘湘正要带着女儿出门子,门口看到了一个胖胖的和尚,貌似豹子一般,她一下就认出来人,“豹叔叔,你是豹叔叔吧,怎么?你竟然出家了?”   胖胖的和尚也不可置信,“你是大小姐吧,哎呀,大小姐,你怎么会来这里?多少年不见你了呀?你过的可好?”   徐湘湘知道这位是中山豹,具体他原名叫什么不知道,但是对祖父特别忠心,徐湘湘也对他很尊敬,她读书未必能够过目不忘,但是识人的本领却是一流,且过目难忘,所以之前郁天骄一下就被她认出来了。   看中山豹如此高兴,徐湘湘便同他说了近来现况,“现如今我相公是皇子的老师,广儿也出息了,去年中了进士,去岁我吃到一个好吃的猪头肉,还想着豹叔叔呢,哎,对了,你怎么出家了?”   中山豹摸了摸后脑勺,“做和尚也挺好的,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混成厨房的一把手了,好多人看到我都要喊我一声大师兄呢,你爱吃什么,我跟你做去?”   “哪能麻烦你呀,我是陪我婆婆来的,我女儿也有点风寒,才大病初愈,吃点清淡点的   好。”   见了熟人中山豹喜不自胜,又问徐湘湘的爹如何了,徐湘湘便道:“我爹和我叔叔都在湖广任官,虽然算不得什么大官,但是日子过的挺安逸的,他们这个年纪了,要再调来京师也不大可能了,现在就挺好。您呢,您可要保重好身体啊,我祖父以前在的时候就常常说让豹叔叔少喝酒,不要吧身体弄坏了。”   中山豹心虚的挠挠头:“无事,无事。”   说罢,徐湘湘才道:“豹叔叔日后若有事情去找我便是,我住的地方告诉您。”她说了自己的住址之后,中山豹认真记下。   白日徐湘湘走的都是人多的地方她们自然不好下手,到了晚上,正好陆氏让她做了晚课回来,这个时候这些暗卫就喜了,现在射杀她是正好。   却没想到这些人挨个倒地,中山豹在后边拍了拍手,“这群孙子,就这样还敢在我的眼皮底下暗算人呢!”   他把这些人一个个捆起来,吐了吐口水,“我中山豹偷袭人的时候,你们这群孙子怕是都没有出生呢。”   但他依旧很担心徐湘湘,晚上便送信过去。   徐湘湘吓了一跳:“豹叔叔,你是说这些人要杀我?他们是什么人呀?”   中山豹小声道:“瞧着像是大内的。”   大内?那岂不是皇上要杀她?她自认为自己不过是一介妇人罢了,怎么会有如此的骇人。   “那怎么办?这些人怎么处理他们?”   徐湘湘一时六神无主,但随即又镇定道:“既然这般,就让他们有去无回。”   中山豹想果然是大人的孙女,大人最喜欢的孙女,就是不一样,若是她娇滴滴的喊害怕什么的,他还是得都放了。   所以中山豹道:“大小姐,你还是早点回去吧,这些人我处理好就成。”   徐湘湘点头,“那就麻烦豹叔叔了。”   “谢什么,当年若没有老大人也没有我中山豹。”   徐湘湘看他远去的身影,一时间后怕起来,若是自己没认出中山豹来,她岂不是刀下亡魂了,谁能料到皇上居然动了杀心。   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她又该何去何从?   即便她想破脑袋,可能也想不到她在这个处境,居然只是因为毛舜夸她。   作者有话要说:湘湘尽管读书未必强过沈矜,但识人绝对是第一。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感谢在2020-06-21 11:03:46~2020-06-21 22:1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70章 大皇子出手   她没有连夜走,因为一走就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她胆子很大,和中山豹一起抹平痕迹,跟无事人一样回去睡觉。   中山豹还担心她:“你明天就回去吧?”   “不,我偏不走,这些大内高手一死,我再提前回去,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到时候查出你了,到时候我们俩都不好过,若是可以这些人悄悄处理,这样我也能有一时宁静。”   既然她这般有胆气,中山豹也就不再纠结。   次日徐湘湘如常礼佛,不露分毫,陆氏也几乎是毫无所觉,若非是沈矜提前过来接她们,徐湘湘都不会当一回事。   只是上了马车之后,她一五一十的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看沈矜抱着她的手都在颤抖,还反过来安慰他,“我跟你说,我是属九尾狐,有九条命呢,怎么都死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你胆子也太大了,你还是不是人啊,差点被杀了,也不尽快回去,我真的是服了你。”说完还上下检查徐湘湘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痕。   他真的是太大意,也太不成了,若非是徐湘湘自己福大命大,恐怕妻子早已身首异处了。   “跟着你的那些私兵全部关去地牢,这么大的失误不能不受到惩罚。”   沈矜凶起来也是非常冷酷,他只是长了一张非常好说话的脸罢了。   可是,他不明白:“为何皇上要杀你呢?”   徐湘湘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沈珏,“你可别忘记了沈珏,指不定他说了我什么坏话。”   “可是他要说也是说我吧,哪有说你的?除非……”他愕然的看了徐湘湘一眼,“也许你正好击中了皇上的心思。”   按照他们对沈珏的分析,沈珏有某种机缘知道上辈子的事情,那么沈珏所知道的徐湘湘可能在上辈子真的威胁到了皇权,所以让嘉德帝这般忌惮。   他晃了晃身形,若说是旁的官员,他还敢一战,但是这个对象是皇上的时候,难度就增大很多了。   随即他又问:“那些人都处理好了吗?”   他说的是嘉德帝派来的那些要刺杀徐湘湘的高手,徐湘湘点头:“处理好了,你放心吧,我只要非常正常的回去,那些人的死活才表示和我无关啊,再者若是我急匆匆的回去,万一路上还!还埋伏着他们的同党呢!”   沈矜莫可奈何道:“那这次回去了,就怎么都不能再出来了。”   光这样肯定不够,嘉德帝对她已经起了杀心,这仅仅只可能是沈珏的话罢了,便让她遭受此无妄之灾,既然这样,她肯定也不会放过他。   “嗯,我知晓。”面上倒是答应的好好的,即便要如何报复,也不能再告知沈矜了,否则事情若成了皆大欢喜,不成,她一力承担便是。   人被逼到绝境了,是不可能坐以待毙的。   徐湘湘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嘉德帝派出去的人却一时联络不上,他皱着眉头,不可置信道:“徐氏一介妇人居然这么久了毫发无损,要你们何用?”   底下的统领连忙跪下来谢罪。   这事儿说好办也好办,比如杀进沈家一阵大屠杀,但是皇上要让人死的和他们一点瓜葛都没有,也就是死法要自然,要让所有人相信徐氏的死和皇上没有任何关系,且徐氏也不牵扯到任何人。   这就难办了,现在世家虽然没有老相爷在的时候那么强悍了,但是沈矜家里家外都布置的水泄不通。   万一透露行踪被报复可就不好了。   嘉德帝心累的摆手,“此事你们不可再拖拉了,尤其是年前必要办到。”   一听说年前,这些人也松了一口气。   还有好几个月呢,好几个月杀一个后宅妇人,总是容易的。   吩咐完事情之后,嘉德帝去毛舜宫中看小儿子,他逗弄了孩子一会儿,便道:“我看修儿也大了,开蒙也要抓紧了,你也多管着老二一些。”   这肯定会的,毛舜就俩儿子,大儿子事事聪明,且也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养着,小儿子却是完全是她一个人养大的,在她心里,原本就觉得小儿子年纪小就更疼一些,现在皇上发话,她自然也是忙不迭答应。   “臣妾还要多谢皇上记挂修儿。”   “修儿也是我的儿子,说起来,修儿生的像你多点。”   其实毛舜也是这么想的,大儿子聪明是好事,但是太聪明了,智近乎妖,实在是让她有些骄傲的同时也觉得和长子有隔阂。   长子似乎完全不需要她,平日来这里请安,基本上也是请完安就走,不像小儿子很是!是黏她,她被需要。   但是当着嘉德帝的面,毛舜还是圆场:“臣妾看元儿那个聪明倒是像您,您知道臣妾的,是个笨人,倒是这个儿子不像我。”   可也不像我呀,嘉德帝默默在心里吐槽,尽管他自认为自己英明神武,但是真的没有到大皇子的那个地步,同时,他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连个孩子也看不透。   此时,大皇子正跟沈矜念书,沈矜学识渊博,又做过好几年的地方官,所以讲的非常生动。   原来如此,沈矜倒也不多留了。   三公主同大皇子一样曾经被皇贵妃抚养过,三公主相邀,大皇子自然不会不去,他是皇子,虽然不允许随意出宫,但是有长姐相邀,嘉德帝也不好阻拦。   虽然他对大皇子有些龃龉,但是他心里也很清楚,他的江山还是得由一个厉害点的皇子继承,否则就容易成为别人的傀儡。   三公主这次为了情大皇子过来,专门准备了百艺人把戏,还有杂技,大皇子很给面子的鼓掌。   “不输不输。”大皇子一脸陶醉,又很淘气道:“弟弟巴不得就在三皇姐这里住下,这样就天天可以看把戏了。”   三公主原本就是为了巴结大皇子才这般的,听大皇子这么一说,越发高兴:“你若喜欢,常来我府里便是。”   大皇子却揶揄道:“我若常来,姐夫岂不是不高兴。”   三公主虽然和丈夫感情非常一般但是在外人面前,她还是表示出羞涩来,还同大皇子道:“你姐夫还巴不得你来,只要你愿意来,又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三皇姐,不知道是否我方才吃饱了,有点犯困,我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再回宫。”   他既然有这样的要求,三公主自然会满足,她亲娘死的早,地位极低,若非皇贵妃教养,她也不会身份高于其他公主,只是如今长公主死了,四公主跟着李函流!流放了,二公主倒是幸福,但是胸无大志,早被忘记八百年了,上次毛贵妃的生辰都未曾请她入宫。   她可千万不能这般被遗忘,说起来,她还年轻鲜嫩的很,父皇让她跟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人,那个男人也不过是故作深情罢了,有本事不娶不就行了,娶了好像又自己受罪,既然如此,她还不伺候了呢。   为了父皇和皇家的面子,她能忍受几年,但是他是肯定要和离的,若是和这个大皇弟把关系弄好,日后和离岂不是顺理成章了。   想到这里她对大皇子更殷切几分了。   此人虽然胖,但是身体灵活,狭小的缝儿都能钻进来。   大皇子替他撑着窗子,他还十分不好意思,“小的劳烦殿下了。”   “起来吧,你来的时候无人尾随吧。”   胖胖的身躯正是中山豹,他憨厚一笑:“小的接到殿下的信就挖地道而来,请殿下放心无人尾随,小的这门绝活也不是谁都能学的会的。”   他在宫里自然放了人,而且位置还不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心急如焚,但又实在是太小,不能真的如何,姑且一试,没想到还真的联系上了。   中山豹笑呵呵的,“您放心,全部猎杀完毕,沈夫人毫发无损。”   “嗯,我知道了,日后你还是在寺里好好守着便是。”   可,中山豹有些心急:“若是皇上再派人过来,那小的可就管不到了,殿下,您可要帮帮我们大小姐啊,她是个好人,什么坏事都没做的。”   中山豹也是无能为力,在寺里他还能布置一番,但是出了寺庙,就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了,他很是担心啊,他对徐家是很有感情的,尤其是大小姐,那可是老大人最宠爱的孙女呀。   他不能白白的看着大小姐没命呀,说完,又期盼的看着大皇子,这位殿下年纪虽然小,但行事颇具章法,尤其是尊师重道,说因为徐湘湘是师母,所以不能看着她死,乃仁义之辈。   大皇子轻轻点头:“嗯,我知道了,一定会让沈夫人无忧的。” 第171章 龙脉   自从庙里回来之后,徐湘湘便不怎么出门子了,偏罗八娘此时又生下孩子,她这个做姑姐的不去又觉得不好,所以她便跟沈矜打了个商量,“不若在家中设个小佛堂,说我最近斋戒,哪儿都不能去。”   否则也不能告诉罗氏和徐广说自己被人追杀不能出门吧。   沈矜点头:“也只好这样了,湘湘,你再忍忍,我会找机会的。”   徐湘湘摇头:“你可不能犯傻,把自己的大好前途弄没了,现在他是皇上,咱们要做什么,必须得徐徐图之,否则犯了大忌,全家都完蛋了。”   想来真是憋屈的很,沈矜狠狠锤了一下桌子。   “好了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就装什么都不知道吧。”   此次罗八娘产女,沈矜带着孩子们都去了,唯独徐湘湘没来,沈矜自然又有另一种说法,不外乎是心诚则灵,说徐湘湘为了让罗八娘顺利生产许过愿望,若是她真的顺利生产便斋戒四十九日,日日虔诚。   原本对徐湘湘未来的这点芥蒂全部没了,徐广甚至感动道:“姐姐对我真是太好了。”   沈矜拍拍他的肩膀:“这生孩子就是一趟鬼门关,你姐心里清楚,所以才这样的。”   既然她在斋戒,那么做做样子也得吃素,尤其是在孩子面前就更不能撒谎了,可是徐湘湘本人馋肉馋的快晕过去了。   晚上都直接坐起来,肚子咕咕叫的吓人,沈矜一向眠浅,听到动静了,起身揉了揉眼睛:“湘湘,怎么了?”   徐湘湘吸吸鼻子:“我难受,肚子饿。”   肚子饿?沈矜不解:“你吃的也不少啊,怎么会肚子饿。”   “没吃肉,难受,真的难受,就是馋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哇,我怎么这么惨啊……”徐湘湘觉得自己真的太惨了,斋戒还真的斋戒,丈夫也不说偷偷弄点肉来吃。   沈矜不可置信:“肉有什么好吃的,我每天都不吃肉,一点都不会饿呀。”   徐湘湘跺脚,“那我和你不一样的嘛!”   她捂着肚子,撑着脸,有一种冲动直接冲出去,死就死了吧,总比这样跟坐牢强,可是想起自己的小相公还有儿女,又舍不得了,她徐湘湘可是要活一百岁的人了。   “真的要吃?”沈矜有点不耐烦的看着她。   徐湘湘疯狂点头!头。   他走出去了,徐湘湘笑道,“有肉吃了。”   这还是头一次沈矜要肉吃,他还把厨房的人折腾起来,专门做了一顿红烧肉还有一盘酥肉,小厨房的人还挺惊讶的,因为大爷从来不吃肉,甚至嫌恶,现在居然主动要吃。   沈矜只好捏着鼻子道:“对,是我爱吃,突然饿了想吃肉。”   厨房的人乐道:“大爷要吃,奴婢们得认真点做。”   想着房里的妻子,他做出一幅很饿的模样,捂着肚子道:“我太饿了,你们得快点。”   厨房的人不敢耽搁,连续做了两盘肉出来,还烫了个青菜汤,等沈矜端回去的时候,徐湘湘如饿虎扑食一般,拼命的往嘴里塞,沈矜拍了拍她的背,“哎呀,慢点吃,明儿跟你带驴肉火烧回来,真的太夸张了。”   什么呀,徐湘湘白了他一眼,“在庙里就吃了好几天的素,回来又斋戒,天天吃素,我都快疯了。”   沈矜柔声道:“对不住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肚子有了饱腹感,徐湘湘就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她伸了个懒腰,“饱了,心情也好了,走吧,休息吧,你明儿还要去大皇子那儿呢。”   沈矜点头:“嗯,好,走,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你抱的起我吗?”   “太小看人了。”   夫妻二人在床上笑作一团。   说来也巧,上次杨泽选大皇子帝师未选上,这次皇帝直接内定杨泽为二皇子帝师,沈矜连忙去恭贺他,杨泽倒是实话实说,“若我没猜错,多半是贵妃说了什么,否则以我的才学,如何能教二皇子?”   他的才学甚至还比不上上官睿,只是因为毛贵妃的关系才官至一品,说真的,他都有点脸红。   沈矜倒是开解他,“你也别想太多,你也是进士出身,便是教一个孩子怎么就教不得了。”   杨泽摇头:“沈兄你就别安慰我了,我打算过几年还是去地方做,天天这么荣养着,也实在不是一回事。”   有的人贪图安逸,有的人为官还是想为民造福,杨泽便是这样的人。   沈矜知道他的为人,笑道:“此事日后再说,咱俩日后可就是同僚了,今日出去潘楼小酌一杯如何?”   杨泽自然答应。   又说这边杨泽做!做了帝师,杨大娘带着儿媳妇进宫谢恩,毛舜让阿芙扶起杨大娘:“您快请起吧。”   杨大娘笑眯眯的跟她问好,这让毛舜感觉非常不适应,因为她习惯的永远是那个板着脸教训她的杨大娘,那个对她不苟言笑永远挑刺的杨大娘,以前她总以为杨大娘应该和杨大哥一样,只是因为她做事毛手毛脚才不喜欢她,可现在那个她这个人没变,只是身份变了,杨大娘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谢氏也懂的看脸色,她不言不语跟在杨大娘身边,只说奉承话或者附和杨大娘,不发表自己任何的看法。   毛舜觉得非常乏味,和她们这些人你来我往的,还不如让徐姐姐进宫说话呢。   她这个人在未进宫之前就说风就是雨,现在做了贵妃,对上边已经算是小心谨慎到极限了,对比她地位低的人,难免就带了几分不在意。   再者,皇贵妃因为上次被禁足之后,皇上迟迟不肯立后,还把宫务分了一部分给毛舜,毛舜现在也不必事事跟皇贵妃请旨,尤其是她的俩个儿子慢慢站稳之后,她显然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谁也没料到这个时候毛舜突然下旨让徐湘湘进宫,徐湘湘若是拒绝,就是抗旨。   梅香扶起刚刚做完祝祷的徐湘湘,“您这要进宫去?”说完很是担心,“不会有事情吧?”   但是她还真的不能就这么死,得想个办法。   晚上沈矜回来,把驴肉火烧放在她面前,看到她不为所动,还非常奇怪,“湘湘,怎么啦?你不是爱吃肉吗?我专门跟你买的。”   “别提了,毛舜明儿让我进宫,你说怎么办呀?”   沈矜冷笑:“她有病吧。”且不说她不知道徐湘湘被皇上追杀,如果真的想和徐湘湘好,也得知道人家在斋戒,这个时候莫名其妙的喊人家进宫做什么?   徐湘湘不懂,“难道她要帮皇上杀我?”   沈矜摇头:“我看不至于,皇上死了一批大内侍卫,你看待我还是如常,也就是说此事除了你和他之外,几乎没什么知情人士,那就证明皇上在刻意隐瞒,并不想他人知道,那后宫女眷就更不会随便告知了。”!”   一个皇上处心积虑的杀一个诰命夫人,若被外人知道,难免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上。   她笑着看他,“库房的钥匙我放在暗格第三层了,我的嫁妆也用的七七八八了,日后孩子们就要劳烦你了。”   跟交代后事一样,沈矜紧紧的抱住她,“不会的,我不会让你陷入险境的。”   “不,我们说好要白头偕老的,你忘记了吗?”   这好像是他最无助的时候,但是俗话说急智急智,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矜把驴肉火烧递给她,“吃吧,我有法子了。”   见徐湘湘不解的看着他,他哄着她道,“晚上早些安歇,明儿起来一切如常,你不用进宫。”   沈矜定定的看着她:“你不是常常说我是个聪明人吗?我当然什么困难都能解决啦,所以你吃完驴肉火烧就赶紧睡觉,明日想什么时候起来就什么时候起来,不必那般。”   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沈矜养了这些私兵这么久,也需要他们做点事情了。   他拿出一张地图来,给他们看,“这里有重兵把守,你们且不要去,但是这个角落,就是这里,点燃,再在这里这里,一共四个地方全部点燃。”   私兵不懂:“这样就能炸掉吗?那可太难了吧。”   沈矜轻哼一声,“若是旁人自然不如,可是我做的□□,那就不会了。”他研究这个事情不是一两天了。   私兵们不敢多疑,连忙拿了沈矜给他们的东西立马去了。   徐湘湘吃了驴肉火烧之后,莫名相信丈夫,一会儿就睡了,还睡的挺香的,因为她知道明儿过后一切都会好。   私兵们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按照沈矜的吩咐在最偏僻的四个地方放了引子,有个私兵嘀咕道,“大爷让我们把引子拉长点,点了就跑,到底行不行啊?”   尚在睡梦里的徐湘湘被一声巨雷炸醒,她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一袭白衣,淡定坐在桌前看书的沈矜淡然道:“没什么,龙脉炸了。” 第172章 孔雀大明王   龙脉被炸,惊醒了正在毛贵妃这里歇息的嘉德帝,难得昨儿二人鱼水交欢,好不惬意,却一大早上听闻此事,嘉德帝不敢耽搁,让人赶紧去查探。   毛舜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今天压根不是喊人进来的日子,便按下不放。   后宫女眷们多半耳目灵通,听说此事,但无人敢触霉头的说出来,也无人敢和别人随便讨论,都知道这是找死。   汪直安慰道:“皇上,您喝杯参茶吧。奴才看这几日天稍霁,多半是皇上洪福齐天呢。”   “哪里是什么齐天。”嘉德帝也奇怪,那龙脉坚固无比,埋葬的是齐朝皇室的列祖列宗,怎么会突然炸裂,难道是有人作怪不成?   想来又觉得后怕,此时沈缜等人自然趁热打铁,先是组织一群人让皇上下罪己诏,之后又请求立太子,无非就是说为了江山稳固,所以要先立太子。   丁太傅等人因为龙脉被炸,想反驳也反驳不了。   这边玄铁门奉旨去查徐湘湘的人也回来了,她们一路人马是从徐湘湘曾经所在的地方查探起,这一查还真的查了点东西出来。   嘉德帝扶额,“你且说。”   “微臣在凤安府和湖广查探,倒是查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事情。”   嘉德帝示意他说下去,那臣下忙道:“这位沈夫人倒真的是有些不一样。”   果然如此。   “臣下先去凤安府去,那里的百姓人人都怀念沈大人,暗中查访一番发现沈大人把那些害人的书籍基本全部禁了,帮当地老百姓建沟渠,兴商业,几乎人人向往,沈夫人也跟着一起赈灾,几乎是逢灾比赈粮。此地沈夫人倒是跟旁人一样,是个标准的官夫人模样,但是到了湖广,有一苏姓女捕快,在当地也算是威名赫赫,对沈夫人极为推崇,臣下跟她下了**香之后,又诱导她说一些,她说……她说……”   嘉德帝急了,“说什么了?你快说?”   那臣下连忙磕头,联想起今日一事,!,吞了吞口水,“说沈夫人乃菩萨之转身,曾经显灵救过她,这也是她为何对她那般恭敬的原因,还说沈夫人为了不让她知道自己是菩萨历劫,还说是骗她的。”   嘉德帝斥道:“无稽之谈。”   臣下又道:“微臣原本也以为她是装神做鬼,所以又找来沈夫人贴身丫头,现在嫁给一个千户为妻,她倒是没说菩萨如何,只说沈夫人此人会看卦象,似乎天生就会神机妙算,与旁人不同。”   说完,又提到关内侯夫人,“关内侯夫人府中我们也刺探了一番,关内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头说那沈夫人倒是真的有些神通,似观音。”   “甚至连道观的姑子也这般说,她说有一日因为想不开想跳水,却被人手那么一挥,居然衣不沾身,仿佛间看到了黎山老母的模样,和沈夫人生的一模一样,甚至听说府中瘟疫,那般快被压下来,小道姑说怕是菩萨出手了。”   嘉德帝原本不信,但是听他们说的言之凿凿的,心中也有些信了。   毕竟居然发生那样的事情,这让人不信都难?   比如说他让人去杀徐氏,那些人忽然就不见了,他又派了一群人去,龙脉就突然被炸了,这难道是预示什么不成?   那臣子也赶紧道:“皇上,此事信则有,不姓则无。那沈夫人确实和常人不同,微臣听闻,沈矜沈大人被迫辞官的时候,诬陷沈大人的那群人夜夜噩梦不断,虽然有人怀疑,那徐氏就跟身边的人说是假的,可依微臣看,这更像是一种掩饰。”   “你所谓的掩饰是什么意思?”嘉德帝不懂。   “其实有没有可能那徐氏的确是某个菩萨的转世,是来凡间历劫的,所以见到不平之事,总会逢凶化吉,但又真的怕人认出,所以总说是假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   话是这么说,嘉德帝此人最爱疑神疑鬼,他嘴上是没信,但是心里却信了几分,连忙召了慧明道长过来,把徐湘湘的八字给他,“国师,您算算,这人!人的八字如何?”   慧明道长问道:“这是女子?”   “是,是沈矜的夫人。”   慧明道长笑着拿起八字来看,越看居然越觉得神奇,“皇上,此人,此人乃我大齐之福啊。”   国师皱眉,“不大合,怕是做了夫妻也是夫妻缘薄,她运势过强,这样的人是我大齐之福。”   是大齐之福,却并非是他的福气,嘉德帝又问,“是我和她关系不好吗?”   “倒是不会,只是这命改了便改了,于您和于她未必都是坏事,正所谓歪打正着吧。若她为您之嫔妃,怕您也为她疯魔,现在倒是好事。”   国师又道,“昔日孔雀大明王莫名吃了佛祖,生下佛祖,皇上,无论如何,那毛贵妃生下了大皇子,此事也算回到正轨。”   慧明道长笑道:“并不是。”   嘉德帝听了放下心来,又听慧明道长道:“虽然不是菩萨,但是——”本想多说几句,但又止步于止,倒真的是天机不可泄露呀。   等国师走后,嘉德帝便跟玄铁门人道:“把刺杀徐氏的人全部召回,日后不必再如此。”   先把人召回后,又有人请旨让他下罪己诏,罪己诏是这么好下的吗?他在位打赢几场仗,治下更是风调雨顺,连瘟疫都能在半年平息,这些可都是他的功绩啊,于社稷而言,他可是没有半点亏的。   “汪直,你让武威将军带人去修龙脉,悄悄的不让人知道。”   汪直心里吐槽,只封锁可封锁不了这些大臣,这些人原本就寻着机会呢。   嘉德帝这一天都心神不灵的,大皇子书读完了,便过来请安,看到长子他勉强留下一个笑容,复而又看了他一眼,浑然和毛舜不同,他突然就明白慧明道长之意了,孔雀大明王生佛祖,原来如此。 第173章 太子   自从龙脉一事后,朝野一片乱,此时,嘉德帝想了一招转移问题的办法。   徐湘湘喜道:“你的意思是说大皇子要被封为太子了?那你岂不是就是太子的老师了。”   沈矜笑,“是啊,真是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呢。”   “那这样,毛舜岂不是要封为皇后了?”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   沈矜摇头:“恐怕不会。”   说来也奇怪正常来说应该会给太子之母一个好的出生的,嘉德帝却没有发话,别说是徐湘湘疑惑了,就是毛舜本人也疑惑。   沈矜执起她的手:“昨儿大皇子跟我说你安全了,日后你就可以和常人一样了。”   大皇子?徐湘湘看了他一眼:“他一个小孩子怎么和你说这些的?”   “小皇子?”他看向徐湘湘,“已经非常不简单了,我看比当今要强,他说他是偶然知道这件事情的,已经解决了。”   徐湘湘喜极而泣,“我终于安全了,只是为何呢?”   沈矜笑道:“这还多亏了你装神弄鬼啊,怕是他相信什么因果报应了,怕杀了你了得报应。”   可这种私密之事,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徐湘湘不解:“那这个大皇子年纪这么小,还挺能耐的。”   “自然是,大皇子确实和嘉德帝完全不同的,他小小年纪,凭看他的这股掌控力就知道很不俗了。”   不过呢,徐湘湘最高兴的是自己重获自由了,她站起来捶了捶自己的腿,“终于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   沈矜看着她,失笑:“日后不必担心了。”光一个龙脉就够嘉德帝忙活的了。   此事就这么解决了,徐湘湘对沈矜也不由得刮目相看,“以前我总觉得你是个谨慎的人,没想到现在你居然这般胆子大,没有你做不出来的事情了。”   “兔子急了还跳墙呢。”沈矜不以为然,“皇上若是做的太不得人心了,大家肯定就会揭竿起义的。”   徐湘湘把!把头放到他的胸口,“以后我就真的什么都不怕了。”   大皇子被封为太子的事情很快就掩盖住龙脉炸裂一事,毛舜百感交集,“儿子,你终于定了名位了,日后一定要好好听你父皇的话。”   “母妃的话,儿子记下了。”   阿芙却想,大皇子定下太子那本来就是迟早的事情,所以她一开始就劝贵妃不要偏心,还好大皇子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年纪再大点,知道他母妃曾经更偏心老二,很有可能会有虢隙。   母子二人说这话,贵妃便道:“今日你外祖母和你舅母要进宫来,到时候你要跟她们请安问好。”   大皇子皱眉:“母妃这话就错了,应该是她们跟我请安才对。”他为君,杨家的人为臣,怎么会是他跟杨家的人请安了,这个话就说倒了。   他这么一说,毛舜便道:“可是你想想,我小的时候都是被杨家所救啊……”   她以前被杨家所救,现在她的儿子成了太子,是要对杨家报恩的,儿子以后在朝中无人可怎么办?   大皇子就更不以为然了,“他们虽然对您有恩,但现在您也回报给他们了,若是过分荣宠,也未必是好事。”   大皇子的表情毛舜看在心中,她觉得儿子好像是在瞧不起她的出身,甚至好像有点嫌弃她的出身。   这也是难怪她这个大儿子和沈皇贵妃关系那么好的原因了,皇贵妃出身高贵,又是沈矜的族姐,沈矜则是大皇子的老师,现在看起来从一开始这可能就是预谋的事情。   前朝正在热闹的立太子大典,太子着黑色衮服,神情肃穆,年纪虽然小,却威仪出众,臣下们看到太子都非常欣慰。   沈矜在底下看着太子,心悦诚服的喊千岁了。   嘉德帝看了宗室的那些人之后,心里一颗大石头放下来。   前朝热闹非凡,后宫也是如此,徐湘湘这些外命妇也要进宫庆贺,在进宫路上遇到了杨大娘和谢氏,杨大娘微妙!妙的看了徐湘湘一眼。   徐湘湘笑道:“斋戒许久出来,总觉得物是人非了。”   这个杨大娘常常神神叨叨的,听沈矜说杨泽现在也很苦恼,大概苦恼的就是他娘有点膨胀了。   杨大娘微微抬了下巴:“原来是沈大奶奶,听说你这些日子在家虔诚礼佛,看着气色极好,可有什么悟道。”   “诚心就好。”杨大娘心里早就有想法了,明明杨泽才学过人,为人更是刚正不阿,这样的人为皇子老师最好,偏偏一个沈矜却处处要强。   谢氏见宫女们对徐湘湘十分礼遇,比对她们都礼遇,心里清楚明显是因为她是沈矜之妻的缘故,为何那些人尊重沈矜呢?还不是因为沈矜是太子的老师。   皇贵妃虽然坐在上首,但脸色淡然,徐湘湘心里清楚这是因为毛舜上位那是迟早的事情。   明明方才对徐湘湘还有些傲气的杨大娘,现在却好似很卑微的样子,引座的官员让杨大娘坐在徐湘湘前面,杨大娘偏偏不肯,一直摆手,还是皇贵妃发话,杨大娘才敢坐下。   四周都在恭喜毛贵妃,徐湘湘也是如此,毛舜看到徐湘湘倒是多问了几句,还歉意道:“上回原本要你进宫的,后来我身子骨不舒服,所以没有召了。”   什么身体不舒服?不就是龙脉被炸了吗?对这样的毛舜徐湘湘非常无语,但是现在人家是太子之母了,徐湘湘倒是不会给脸色给她看,只道:“臣妾在家斋戒四十九天,都不知道外边的事儿,贵妃如今身子可是大好了?”   “好了,好了,已经大好了。”   梅香在心里暗自吐槽毛舜,这个人也不知道是装傻还是怎么样,做事全凭自己的兴致,小姐斋戒人人都知道她还好意思召见小姐,之前小姐挺着大肚子进宫,一回去就早产,真真是无语。 第174章 牡丹花开的极好   命妇们都在永华殿用膳,皇贵妃看了德妃一眼,心中有数,同时又看了看奉承在毛舜身旁的人,冷哂了一下。   这抹神情,若不是坐的很近的人可看不到,徐湘湘自然就没看到了。   从宫里回来之后,沈矜还未回来,她让丫头们帮她捶背捏肩,难得松散了一会儿,婉琴又过来了,她赶紧收拾好自己出去。   “妹妹这个时候怎么来了?”徐湘湘看着她。   婉琴摇头:“嫂子,我是有事寻你的。”   见她这般郑重,徐湘湘吧下人遣了出去,独留她说话,“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婉琴看了她一眼,复而才道:“我跟你说一件事情,我公公如今去三公主府上做了长史,我们家和三公主走动的多,我发现,她好像好像养了面首。”   嗯?这么快。   其实徐湘湘一点都不稀奇,“张素玉爱他亡妻不是人尽皆知吗?那三公主找个面首也没什么吧。”   三公主年纪虽然轻,但人家正值妙龄,张素玉那个样子,难不成还要三公主守身如玉不成?   婉琴却道:“只是驸马的爹娘跟我公公暗示了,让我公公好好管管三公主,否则,日后肯定会奏上一本的。”   张家可不是普通勋贵,人家还是先皇后娘家。   所以婉琴叹道:“我公公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那自然是当做不知道了,哎,其实这种事情我也不知道。”从道德上来说三公主找面首这个问题肯定有错,可是从实际情况来说,她也是没办法,原本是个妙龄姑娘,嫁给张素玉也非她所愿,只是皇上随意指婚罢了。   婉琴摊手:“这事儿啊,我公公发愁呢。”   但是这和沈家也没什么关系,徐湘湘也实在是帮不上忙,婉琴见徐湘湘这般,就不敢再说了,她总觉得自己见识不足,所以来讨嫂子的意见,却没想到嫂子居然也不管这些。   不过,她也不会怪嫂子,因为这本身就是上官家的事情。   她这件事情,徐湘湘也跟沈矜说了,沈矜挠挠头:“这就难办了,皇上又不可能让三公主和离,只能凑活过呗。”   张素玉的事情是人人都知道,皇上还把女儿往火坑推,也是稀!稀奇。   可不推又怎么办呢?当初是皇贵妃下手痛杀了皇后,那么皇贵妃的女儿就要做出补偿,知道内情的人越发不会觉得谁对谁错了?   “好了,不说这些了,阳哥儿马上就要院试了,可不能轻忽。”   “嗯,这个我知道。”   这几天吃肉吃的太多了,她看到沈矜又带驴肉火烧赶紧捂鼻子,“你赶紧拿走吧,我闻到肉就想吐了,这些天日日都是肉,吃的我衣服都快穿不下了。”   沈矜吐槽了一句:“前些天闹着要吃肉,现在倒好,偏偏不吃了,我也真的是服了你,我专门让老板帮我留的呢。”   “那拿去给阳哥儿加餐吧,他这几天晚上学的挺晚的。”徐湘湘吐吐舌头。   也只能这样了。   随即,徐湘湘又把杨大娘今日异常的表现说了,沈矜听闻直接笑了:“装疯卖傻的一个老婆子罢了,装什么装,皇上不会理她的。”   尤其是嘉德帝这样的人,最不喜欢这种人,故作聪明罢了,弄一些小动作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说完又叹了口气,“我觉得权利真的能改变很多,其实杨大娘以前只是严肃了一些,未必是什么很坏的人,现在权势富贵让她这样古井无波的人都利欲熏心了。故意在茂贵妃面前表现的如此,其实是想让毛贵妃心疼她,心疼杨泽只是二皇子的老师,而我是大皇子的老师,想让我让位罢了。”   只不过,他笑道:“德妃有身孕了。”   德妃?徐湘湘不可思议的看着沈矜,“你是怎么知道的?”   “皇贵妃跟我传的消息。”   这还真的是峰回路转,她轻拢眉头:“德妃可不是个善茬,她这个人比之毛舜十倍心机都不止,若是她也生下一个太子,那么现在的大皇子真的能做上那个位置吗?”   沈矜摇头:“德妃若是生子,那么太子的位置也不一定稳固。”   所以,徐湘湘看了沈矜一眼,“所以皇贵妃把这个消息传给你是为了她的位置吗?”   “我也不知道,她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不太喜欢嫡系,只是告知我一声。再说,我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只要保持我自己是太子的老师就好了。”   他对太子忠心,日后被太子!重用,皇贵妃在后宫的日子想必也好过。   “你不说,长房肯定会说,等着吧。”   今日真是大事不断,先是三公主养面首,后来又是德妃有孕老树开花,徐湘湘揉了揉太阳穴,“睡觉睡觉,头都想破了。”   “咱们不算局内人还好,我看毛贵妃要自顾不暇了。”   太子看向毛舜:“母妃,舅舅不已经是二弟的先生了吗?”   可是,毛舜想的是让他成为太子的先生啊!她正想委婉的跟太子说,却见阿芙进来了,脸上煞白,“贵妃娘娘,德妃有孕已经三个月了。”   “居然已经三个月了?怎么现在才爆出来?”毛舜不可置信,德妃可是天天来她这儿说话的,几乎是每天都不落,可就这样,她居然完全不知道,甚至在今天德妃还在奉承她,这个女人可太可怕了。   太子看向毛舜,“母妃,您该准备些礼往德妃娘娘那儿才对。”   太子撇嘴:“她还没生孩子下来,就想搞事情,她就是再受宠也不可能会如此的。”他不明白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一个未出生的奶娃娃而已。   再有,他对毛舜道:“这后宫不能干政,我的老师既然是我自己选的,我肯定会好好的让沈太傅教导我的。您平时常常说您和沈夫人关系很好,可背后却常常小人之言,这让孤如何信服于您?”   背后道人长短可不是君子所为,尤其是双重标准。   “你——”毛舜语塞。   好像自己是这样啊,明明平时她和徐姐姐相处很愉快,徐姐姐帮助她也很多,但她总是对杨家人更好点。   太子觉得她太蠢了,直接拔脚而走,阿芙慌了,忙走到毛舜跟前,“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如此了,太子越发大了,又是个极明白的人,杨家能走到如今已经很不错了,您现在主要是防住那个。”   “本宫知道。”她说完还有点心虚,方才被儿!子一语道破,平日里她总说自己最喜欢徐姐姐,和徐姐姐关系最好,没想到动真章的时候却又帮杨大娘,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杨大娘明明对她不好,她和杨大哥在一起的时候,其实也不太喜欢杨大娘,但就是莫名的想让她认可,认可现在的自己。   “娘娘,那德妃娘娘那边该如何是好?”   毛舜沉吟了一下,“不用管,现在皇上看的正紧,我们不管做什么总会被误以为是不好的。”只是她已经消失了的紧张感又来了,之前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人生孩子,太子争气,二皇子也养的壮,她无所畏惧,现在可不同了。   皇贵妃却极是高兴,“贵妃这边刚封了太子,德妃晚上就宣布怀上了孩子,这可真是会咬人的狗不会叫呀。”   只要德妃诞下儿子,那么好戏就要上场了。   就在这个紧张时刻,毛舜居然还有心情召她入宫,这次进宫,徐湘湘还挺轻松的,没有多想什么。   毛舜却很愧疚的样子:“徐姐姐,这次把你召进宫,是想跟你道歉。”   毛舜则慢慢的把这几年对杨大娘的心情说了,“明明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杨大娘,可是又忍不住对她很好,好像——”   “这很正常,以前人家不是都说家里那个最不受到重视的孩子反而是最孝顺的。”   “徐姐姐你说的对,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徐湘湘倒不觉得有什么:“其实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贵妃娘娘,你要知道现在你要靠的人并非杨家,而是靠太子。”   毛舜做贵妃靠的也不是杨家呀,都是靠的太子,明明太子年纪那么小把控能力就那么强,日后靠这个儿子岂不是很好。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二人随意闲聊了几句,徐湘湘便告辞了,这一出去,倒是碰巧看到了太子,这还是徐湘湘头一次见到太子,她听见宫婢提醒连忙蹲下身去,“妾身沈矜之妻徐氏给太子请安。”   “母——牡丹花开的极好,沈夫人看了吗?” 第175章 中宫嫡子(加更)   牡丹花儿?徐湘湘往左右两边看了一下,不由得道:“妾身走的匆忙, 还未来的及看。”她倒是极爱牡丹的, 因为牡丹乃花王, 富丽堂皇,但这不过是她闺中所想, 那时, 她婚事不顺, 总是想着一飞冲天。   但是现在她极爱玉兰花,因为沈矜种玉兰种的极好。   “那夫人若有空可以看看,孤还有事就先走了。”   虽然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但给徐湘湘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甚至回来还觉得不可思议,但是也无意于跟别人评判太子如何。   进了冬月,天儿就冷了起来,皇贵妃赏了几张皮子下来, 徐湘湘自己留了一件, 其余的都分给了老太太和太太,老太太年纪大了,就有些畏寒。   今年老太太对她的态度算是转变了不少, 说白了,还是因为沈矜官位越做越好, 你屈从于长房,下场就跟沈绰一样,吃穿是不愁, 但是一辈子碌碌无为,可沈矜算是真正光耀门楣,太子之师,未来皇帝的班底,连长房都开始频频示好。   “你们年轻人爱俏,这皮子给我一个老婆子做什么?”   “老太太说这种话我就不爱听了,您看着哪里老了,比我们年轻人的精神头还要好。”   云梦也凑趣儿,“娘说的对,祖母可年轻了。”   老太太颇喜欢这个孙女儿,指着云梦对徐湘湘道:“这云丫头的小嘴儿真是跟抹了蜜一般,她爹爹常常跟我说都不知道怎么爱她才好。”   “是吧。”   随意闲聊几句,陆氏提起沈持的妻子秦氏的怀相,“稳婆说是不错,她娘这几日过去了,咱们明儿也过去瞧瞧。”   虽然沈矜和沈持兄弟都没有分家,但是沈持因为有另外的府邸,陆氏管的也少多了,而且大房有三个孙子,还有长子,这就够她操心的了。   徐湘湘一听,连忙点头,“我做了一件百衲衣,到时候让侄儿穿。明儿把阳哥儿也带过去,阳哥儿想跟她叔叔学武呢。”   其实是因为阳哥儿少年英才,秦氏曾经说过,希望自己生个孩子能跟阳哥儿一样聪明,所以徐湘湘才有此一说,陆氏也暗赞儿媳妇有心了。   这话跟阳哥儿说了,阳哥儿能跟去叔叔家玩也极高兴,闹着要把自己的宝剑戴上,这方宝剑还是远在湖广的外祖父送来的,听说是去武当山玩,跟道长要来的一把绝世好剑。   徐湘湘嘱咐道:“戴上别抽出来,万一刺到人就不好了。”   沈矜在旁冷冷道:“都没有开封的,还怕刺到人了,你们母子俩要不要太夸张。”   他这么一说就被徐湘湘打了一下,沈矜也和她打闹起来,阳哥儿则是看热闹,徐湘湘发现儿子在看热闹才停下来。   “儿子,你看什么呢?”   “看你俩闹腾。”阳哥儿摸摸下巴,“要是外边的人知道我爹原来在家是这样,肯定下巴都要惊掉。”   “这傻儿子。”   平日里他学业很辛苦,徐湘湘不会真的把孩子跟关什么一样,经常会逗他们玩,这样孩子对家庭才会更向往,活着也更开心。   这天去沈持家,沈矜夫妻带着阳哥儿和云梦过去,蕴哥儿就留下读书,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徐湘湘通常是谁有空带谁,之前一直都带蕴哥儿出去,现在蕴哥儿还是读书要紧。   小儿子扑在徐湘湘怀里闹,徐湘湘点了点小儿子的额头:“你前几天刚跟着你爹爹去爬山了,你哥哥也没去啊,现在要好好读书,听话,娘跟你带好吃的回来。”   蕴哥儿只是想跟母亲撒娇,但还是懂事听话的,说了要吃芙蓉楼的糕点,就乖乖去读书了。   “走吧,别耽搁了。”沈矜催促。   这人,现在越来越露出本性来了,刚成亲的时候还装弟弟,现在整个一大老爷们了。   男子们则骑马,这点上,沈矜不会纵容儿子阳哥儿,但是选的温顺的小马,身边的护卫亦选的武功非常之人。   显然阳哥儿骑马是很得意的,他们家从来不会让他死读书,因为死读书是无用的,在官场上,死读书的人没几个能真的成大材的。   就像沈矜自学做火器,还会蛮族语言,甚至还养花养的极好,得了个什么花大人的雅号,这些即便是不做官都能让他活的很好的。   到了沈持府上,沈持正和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较量,二人从下打到上,招招精彩,男人们看的目不转睛,秦氏则拉着徐湘湘和陆氏进去。   “这是魏虎将军的那位,功夫极好,和相公关系也很好。”   魏虎将军去前线时,有一回受伤,在当地和一女子有了肌肤之亲,但家里已经有妻儿,那女子又不肯委屈做妾,便一个人带着孩子在过,去年听说找到母子俩了,他娘死了,魏虎看着可怜便跟魏夫人商量,魏夫人虽然很气,但是想来当初若是这女子不救她丈夫,魏家也不会这样,但这孩子肖母,生的好看,悟性极高,魏夫人心中又嫉妒,闹的鸡犬不宁。   陆氏暗叹一声可惜了。   “虽然咱们和魏夫人关系好,但是这孩子也是个无辜的。”听说他母亲性子十分倔强,知道魏虎有妻儿就当机立断,也算是个女君子了。   秦氏点头:“谁说不是呢,就是咱们爷也和他关系很好。”   徐湘湘看了看她的肚子:“越发大了,你最近可得留心些。”   “我娘这些日子照顾的极好,稳婆也说无事的。”   “多亏亲家了,怎么没见着人?”陆氏在看。   秦氏笑道:“是我一个表妹今日成婚,我母亲过去吃喜酒了。”   秦氏是后嫁进来的,和沈持年龄相差好几岁,因为徐湘湘出的主意和沈持鱼水相欢,感情还很不错,所以对徐湘湘总高看一眼。   男人们的快乐也很简单,阳哥儿跟着父亲叔叔一起练剑骑马,快活的很,只云梦就不好玩了,大人有大人的事儿,阳哥儿可以跟着父亲和叔叔一起,她就不成了。   还好因为秦氏大肚子,徐湘湘也不能让她操劳许久,吃完中饭,陆氏留下和小儿媳说话,沈矜便带着妻小出去玩。   秦氏很羡慕:“大伯对嫂子可真好。”   虽然沈持对她也不错,但是和大伯对大嫂比起来那是差远了。   陆氏笑道:“她们都多少年的夫妻了,患难夫妻自然有所不同。”   街上热闹的紧,沈矜替儿子在芙蓉楼买了糕点之后,又带着徐湘湘她们去吃了一回茶,茶楼往下倒是看到方才在沈持家中看到的魏庭。   徐湘湘多看了一眼,沈矜在桌子底下捏了徐湘湘一下,徐湘湘小声道:“人家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你怎么这个醋也吃。”   不怪沈矜有点紧张,主要是魏庭还真的生的英武非常,也很有男子汉气概。   本来沈矜就有点认为自己生的太过清瘦,常常让人觉得自己不是伟男子,所以更怕徐湘湘对旁人动心,他接受不了。   徐湘湘则道:“你就是多想。”   “我喜欢你嘛!”   这话徐湘湘一百个爱听,她还跟女儿家一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沈矜。   阳哥儿耳力过人,虽然坐的离爹娘远,但是看到爹娘这幅神情也知道他爹在哄他娘,说真的,已经见怪不怪了。爹爹在外人面前那是万分清冷,但是对娘那可真是谄媚巴结了,有时候还说违心之论,比如他偶尔就听见他爹夸他娘是花中极品富贵牡丹,他娘虽然是很漂亮,但确实没到那种倾国倾城的地步。   一家人吃完饭才缓步回家,蕴哥儿就眼巴巴的等着,徐湘湘提了提手里的糕点,“喏,你爹爹和我专门去芙蓉楼买的。”   “谢谢娘亲。”   阳哥儿又带着弟弟去院子里练剑,全部是今天沈持教的,小哥俩跑的可开心了。   云梦年纪太小昏昏欲睡,徐湘湘索性把她交给丫头,让她抱着云梦下去歇息。   沈矜很感慨,“看着他们哥俩好,我是真的欣慰,我小的时候和持哥儿关系没这么好。”   “那是因为你在老太太膝下养着,而二弟呢,在太太那儿养着,见面的时间又少,肯定感情不一样,而阳哥儿和蕴哥儿是一起在我的膝下长大,我又不是那等偏心眼的娘,自然不一样了。”   见他有感而发,徐湘湘问道:“可是宫里出什么事情了?”   “倒也没什么?皇贵妃谋求皇后之位,她若是真的成了,怕要孩子就是下一步了。”   徐湘湘不明白:“她为何要如此?无论是哪个皇子做了皇上,若以她的身份,日后也会是太后呀。”   “这太后和太后那也是有区别的,前朝端文太后和端圣太后,一位是嫡母一位是生母,端文太后之所以压端圣太后一头,不就是因为抚养了当初的皇上吗?故而连生母也比不得嫡母体面。”   还有这一层在,那徐湘湘看向沈矜:“可是这宫里就毛贵妃有俩个儿子,德妃若是也诞下麟儿,统共也就三个,选谁呢?太子可是既定身份,何须再要皇后养子的身份?”   沈矜点头,“你这么想显然是极明白,可贵妃不一定懂啊。”   作者有话要说:  矜哥嘴太甜,彩虹屁吹的湘湘晕乎乎,什么牡丹仙子,我喜欢你呀……感谢在2020-06-23 20:47:18~2020-06-24 14:5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开不黄 10瓶; 第176章 三公主   贵妃是真的着急,她甚至和太子商议, “若不然, 你往皇贵妃那里走一趟, 若不然,等德妃生下孩子, 那一切都晚了。”   别看现在德妃位份不如她, 可她心里太清楚了, 德妃那才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而她根本就不是,如果德妃真的生了一个儿子,皇上放在皇后名下, 这自古立嫡立长,嫡可是在长之前。   太子却完全不急,“母妃,我如今七岁, 德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儿都还未生下来, 即便生下来是男是女也不清楚,何必如此?”   “可万一是个小皇子呢?”毛舜担心的不行。   太子摇头:“我从来不去想这些无谓的事情。”   毛舜不解:“儿子,这怎么会是无谓的事情呢?你是不知道你父皇心中最看重的人是德妃, 若是皇贵妃和德妃联合了,那可如何是好?”   太子微微叹气, 带不动,真的带不动了。   他不想跟毛舜讲任何道理了,只道:“母妃你切不可轻举妄动, 一切有我,太子之位乃是国本,您就放心吧。”   说完就出去了,毛舜对阿芙道:“元儿还只是个孩子,他以为他自己有几分聪明才智,便能让皇上如何,其实都是笑话。废不废太子,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情,我看趁早拉拢皇贵妃是真。”   阿芙惋惜:“明明您才是最有力争那个位置的人,为何还要给皇贵妃?她除了身份高一些,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这么多年肚子都没有消息,这些娘娘们金尊玉贵的,弹琴论画,看起来跟仙人一般,但是可别忘了,她们进宫的主要目的是开枝散叶,而非是来享福的。   毛舜站了起来,“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要我出身寒微,卢家的人宁愿支持皇贵妃也不支持我,杨家到底门第太低了,也帮不上我什么忙,偏太子年纪还是太小,偶尔有些小聪明,可他也不明白人心之丑恶。”   太子从毛舜这里离开之后,便去了围场射箭,他对自己要求严格的身边人都咋舌。   沈矜来到这里就是看到这幅景象,他先上前请安,被叫起后,便道:“太子,劳逸结合为上,您年纪还小,若是过度操练,恐怕身体会吃不消啊。”   小路子连忙道:“是啊沈太傅,奴才也是这么劝太子的,太子却不听,您帮奴才好好劝劝吧。”   太子把弓往骑射师傅那儿一甩,拿着帕子擦擦汗,转身看到沈矜倒是很高兴,“太傅来了。”   “微臣本该早些来的,但是犬子下个月就要下场了,我又陪他一会儿。”提起儿子他还是很高兴的。   其实沈矜也是按照正常时间来的,但是由于他以前通常是提前一个时辰或者俩个时辰过来,现在踩点来反而像迟了。   太子问起阳哥儿的事情,“早闻太傅的长子聪颖伶俐,九岁就能下场,简直是神童。”   沈矜忙谦逊道:“其实也不是,说起来犬子开蒙也不算早,但是臣的夫人尤其是会教孩子,未开蒙的时候每日便把《左传》《增广贤文》《春秋》当睡前故事讲给孩子们听,开蒙之后也安排的极为妥当,其实臣也就抽空才能教教孩子,多半还是我夫人的功劳。”   “原来如此呀,那你的夫人真的挺好的。”   沈矜笑道:“太子谬赞了。”   沈矜此人平时最为高冷,很少笑,但是提起他夫人就笑的跟朵花儿似的,小路子都看呆了。   三公主芳辰,徐湘湘也受邀此列,她把孩子都留在家中让婆母照顾,陆氏倒是欣然的很,带着孙女儿去小儿媳那里玩。   因为章京公主被害,四公主销声匿迹,二公主远嫁,这位三公主便成了皇上唯一在身边的女儿,她又是皇贵妃养女,本身平时受的赏赐最多,比不少亲王还多,和太子关系又好,门前车水马龙已经摆的满满当当了。   梅香看了看,“小姐,奴婢已经看到了魏将军的车马了。”   虽然魏家被封了侯爵,但是大家还是习惯性的喊魏虎为魏将军,徐湘湘扶着梅香的手下来,果然看到了魏夫人和儿媳妇吴氏和二儿媳渭南郡主,这渭南郡主也是个心理素质极好的人,前夫尸骨未寒,现在却招摇过市了。   听陆氏说赵氏和沈珏的儿子嗓子都哭哑了,跟渭南郡主送过一次信,她是一次都没回过,虽然徐湘湘很讨厌沈珏,但平心而论,沈珏以前对渭南郡主还是不错的,更何况还有儿子在。   “沈夫人。”   魏夫人喊了过来。   渭南郡主听着有些恍惚,以前不少人这样称呼他。   徐湘湘应了一声,“魏夫人,这几日没看你,你一向可好?”   “好,我都好。”   二人携手一起进去,婉琴和上官夫人身为三公主府长史的夫人和儿媳妇,忙着迎客,婉琴见到徐湘湘极高兴,“嫂嫂,明儿我家去找你们。”   “带外甥回来就是。”自从婉琴回来之后,她们家和上官家走动的频繁,上官睿本来就和沈矜关系非常好,现在更是。   姑嫂说了几句,婉琴把她带到三公主面前,三公主对徐湘湘印象很好,因为徐湘湘做过她的全福夫人,又兼她是沈家人。   三公主面上泛着淡淡的春色,徐湘湘这样的过来人看的十分清楚,又想起婉琴说她养面首的事情,心里有数了。   今日为了庆贺三公主芳辰,宫里赏了戏班子下来唱戏,夫人们都看的津津有味,三公主的公婆来的不算早,她们还带着一位小姑娘来的,想必那是张素玉的女儿。   这小姑娘生的玉雪可爱,很容易想象张素玉的亡妻是位怎样的妙人儿……   这三人一齐来参见三公主,三公主虽然算不了热情,但还是客气相待。   却见那位小姑娘突然道:“你不要脸,我看到你和别的男人在这里卿卿我我。”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虽然说童言无忌,但是此话一出,三公主眼神有点扭曲,她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上官夫人柔声笑道:“张小姐怕是看错了吧,小孩子童言无忌。”   她是长史夫人,若三公主被污蔑,她家大人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不,我看到了,我就是看到了。”小姑娘不服气,梗着脖子。   真定伯夫人捂住孙女儿的嘴,对周围的人道:“这小丫头一向不想她爹娶亲,所以喜欢开玩笑。”   三公主冷哂,“夫人还是把她带回去吧,免得出了什么丑就不好了。”   真定伯夫人连忙走了,上官夫人又让戏班子继续唱起来,咿咿呀呀,台上唱的是一出好戏,可是台下之人都不敢再听了。   熬到这出戏结束,不少人都要走了。   三公主留下徐湘湘,她说:“夫人曾经跟我说他思念亡妻,不算是坏人,可我觉得这样的人比坏人还不如。”   故作深情的缅怀,娶了她又冷冰冰的,哪个女人受的了,更何况她还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公主呀。   原本她也以为她能够忍的,能够等到太子登上皇位那一日,也许凭借姐弟之情就能让她顺利和离,可是现在她却不想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却只能独守空闺,一个人苦熬,凭什么?   徐湘湘安慰她道:“公主也知道,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公主这般的妙人,肯定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这就是表达她知道她的处境了,张素玉此人倒是真的深情,听说守着先夫人故去的院子,只穿已故夫人在世的时候做的衣服,很少过来公主这边,作为女人,很难不对公主同情。   “这恐怕永远不会了。”三公主心里很清楚。   徐湘湘不再做声了。   这次事情之后,听说宫里把三公主喊去了,婉琴当时也没有回娘家,过了几天,才同徐湘湘道:“我听说皇上说公主不像话。”   “那公主如何说?”徐湘湘问。   婉琴叹气:“公主是想和离的,她说张素玉和她没有夫妻之情,二人关系也并不好,可是被皇贵妃劝回去了。”   现在皇贵妃在争皇后之位,自然不希望养女出什么岔子,嘉德帝更是为了维护皇室尊严,让女儿守妇德。   这自古皇家子女,表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内里糟糠说也说不清。   因为婉琴回来,沈持也过来了,他和魏庭关系倒是很不错,回家把魏庭还带着,魏庭乖乖的跟陆氏和徐湘湘问好,徐湘湘笑眯眯的:“快别行大礼,你和我小叔是朋友,也就是我们家的朋友,过会子便开宴了,你们先出去外面说说话。”   偏今日过来奉茶的是个刚买进来的小丫头,这丫头笨手笨脚的把客人的衣衫打湿了,徐湘湘安排人送干净衣服过去。   “这是魏公子的玉佩,不小心忘记拿下来了。”   徐湘湘笑道,“无事,我让小叔给他。”   却见婉琴脸色变了,“这枚玉佩如何会在这里?这是三公主的啊?”   “这是三公主的,你怎么知道?”徐湘湘不敢相信。   作者有话要说:  魏庭可是让矜哥都嫉妒的人呀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 第177章 端午安康 加更   婉琴便道:“这枚玉非常特别,是用雪山上最好的雪玉做的, 通体晶莹, 全天下也只有一对, 是三公主的嫁妆。”   原来如此,可是, 徐湘湘皱眉:“我看魏庭并不像那样的人。”   虽然和魏庭接触不多, 但是从他母亲的言行, 和沈持嘴里所说的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即便喜欢三公主也肯定不会偷偷摸摸私相授受。   徐湘湘固然觉得自己在其他方面不成,但是识人方面还真的没几个人比的上她的。   婉琴却摇头:“攀上三公主可以帮她——”   “不, 不对,攀上三公主对她可没有好处,本朝规矩,驸马是不许参政的, 魏庭此人文韬武略, 绝对不像是为爱痴狂的。这就像你哥哥,即便对我再好,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前途。”因为人除了情爱之爱还有很多别的东西, 每个人从出生到死,总会有他的使命。   魏庭的母亲在那么艰苦的情况下, 居然把儿子养的这样,费了不少心血,不是去做一个富贵闲人的。   她对婉琴道, “这枚玉佩,我们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直接给他。”   既然徐湘湘都这么说了,婉琴倒也不好说什么。   魏庭则没有任何所觉,吃完饭,沈持便和魏庭一起去魏家,魏虎有三个儿子,长子为世子,次子娶妻渭南郡主,三子还尚未娶妻,他和魏庭生的有五六分想象,也是和魏庭关系最好的人。   因为魏庭不讨魏夫人的喜欢,往往回来也只是点个卯就走,最多也是在魏三公子这里坐坐就走。   “三哥。”魏庭喊了一声。   魏三公子笑道:“庭儿,你看我跟你准备的什么?你不是说你爱写字吗?我正好得了几套极好的文房四宝,就全部送给你吧。”   最近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魏三公子变得非常大方,要知道魏家其实一直不太富的,虽然有了爵位,但家底薄,尤其是京城居住贵,魏夫人并不太擅长理财,为了附和勋贵的做派,魏夫人花出去不少钱了,世子和世子夫人又有儿子女儿,到了二房三房其实就是拿月例过日子。   魏三公子手头虽然阔绰,可按照魏庭看来,这几套文房四宝,一套价值不下于千儿八百两,这笔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是小数目。   魏庭拒绝,“三哥,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给你你就拿着吧。”三弟是他们的兄弟,却要被迫出去住,他以前是没什么好东西,可如果有了,他是肯定会给他的。   见魏庭还是不收,他只好先放着,随即问他:“我听说你是想考武举的,正好我认得兵部的刘大人,日后替你引荐一番。”   人脉非常重要,未必是让别人替你走后门,只是遇到不公平的事情的时候,别人能够公平待你。   魏庭拱手谢过魏三公子。   这边徐湘湘和沈矜说起今天的事情,“我总觉得魏庭和三公主没关系。”   沈矜嫉妒道:“我看你再年轻十几岁,你怕是跟在人家后面了。”   “你说哪里的话,我是在担心一件事情。”   徐湘湘想的很远。   沈矜却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   “三公主有了面首,而且还有人目睹,为了平息众人之口,或者说对张家也有一个交代,这个奸夫就必须得死。”   沈矜还是不懂,即便死那也是三公主的事情啊。   徐湘湘冷哼一声,“我原来看错了三公主,本以为她是个通透认命的人,可看起来不是,你不知道,真定伯府世子的千金得了重病了。她还只是那般说了就被如此报复,若是杀了她奸夫,恐怕连皇上也要倒霉了。”   皇上倒霉那就是社稷之事,沈矜不敢轻忽,但是一想太子,他又道:“你不必担心,太子虽然年轻,但是绝对不俗。”   主少国疑,徐湘湘怕的就是太子太幼,日后被权臣挟制,或者还有可能被宗室裹挟。   夫妻二人可没想到此事会成真。   尤其是沈矜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到了年底,徐湘湘全身心投入到儿子科考中,别的事情只当不知,因为离自己太远了,但是宫里的事情却出现了变化,皇贵妃原本做皇后的呼声最高,但是皇贵妃的宫人在淑媛娘娘盗窃被当场抓住,此事虽然和皇贵妃无关,可是皇贵妃却有个御下不严的名声,这样就不是好事了。   慢慢的又回到了三妃鼎立的局面,太子看了回来的小路子一眼,“没想到德妃看起来是个聪明人,却也经不住挑拨。”   原本不加理会就行,可是太子知道他生母贵妃是个极冲动的人,稍有不慎就落人口实,既然这样,他就往德妃那里用功了,无非就是说养恩大于生恩,沈皇贵妃如何聪颖,日后即便德妃是太后,但是仍旧可能只认沈皇贵妃这个养母,不认她这个亲娘。   本来太子算的时间大概是至少半年吧,没想到两个月就让德妃提前动手了,而且一出手,就让皇贵妃损失惨重。   最重要的是,皇上本来就对世家不太喜欢,这一招让皇贵妃面上无光的事情,皇上也看的高兴。   毛舜松了一口气,太子且看了她一眼,“母妃千万不要和她们斗法,您活着,就赢过她们了。”   本来还打算等皇贵妃日后坐上凤位,她还要舌儿子去,没想到峰回路转,毛舜喜道:“你的话我知道了。”   德妃那边得意极了,她抚摸着凸起的肚子,问身边的丫鬟,“你可确定这真的是男胎?”这个丫头是她娘家人进献进来的,是个厉害的医女。   那丫鬟笑道:“奴婢岂敢骗您,您这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个小皇子,日后娘娘必定会会步步高升的。”   那是当然,可是在她生下孩子之前,沈氏绝对不可以做皇后,否则,她的孩子也不过是认贼作母罢了。   她要提前为她的儿子扫清障碍,等她再坐上后位,那么毛舜和她那俩个蠢儿子全部都得靠边。   她忍了这么久了,忍了二十年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娘娘,三公主送了好些东西来,想请您帮忙说项呢?”宫女搬了不少东西进来。   德妃玩着指甲,她知道现在她是后宫第一人了,所以三公主来求她,可是她又为何要帮三公主呢?   也不想想,皇上正埋怨这个女儿不守妇道,做的太过分。   她笑,“你把东西退回去吧,就说我在养胎,没办法。”   真定伯府,张素玉看着奄奄一息的女儿,急忙冲出去找三公主,此时三公主正忙着做香串儿,听闻驸马求见,她板着脸道:“不见,本公主岂是他想见就见的。”   “可是驸马抱着张小姐过来的。”   那个讨厌的小姑娘?哼,还记得当初她跟张素玉新婚时,新婚当晚这个小姑娘就闹着自己生病如何的,后来又大喇喇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和男人见面,既然如此,那她何必友好。   “派个御医去就成了,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大夫?”三公主对他们可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难得三公主还愿意派御医去了,宫女也好转圜,她带了御医过去交给张素玉,“驸马,公主身体有些不舒服,但是想着您和小姐,所以特意寻了曹御医来。”   可张素玉要的不是这个,他们真定伯府这样的人家,难道没有好大夫吗?可女儿病重如此,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药能够制成的。   他一脚踹了那宫女,那宫女吃了他一个窝心脚,当场吐血晕倒,公主府的长史上官长史出来了,他先让人吧宫女带下去,又道:“驸马这是何意?”   其实他也想不通,你张素玉不肯和公主好,自己成天抱着亡妻不放,这倒罢了,你还要求公主为你一心一意,不一心一意就大庭广众之下骂公主,哪有这样的?现在还打伤公主府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张素玉看着脸发白的女儿,对上官长史道:“我要见公主一面。”   “曹御医不已经派过来了吗?”   “再不治,她可能会有生命危险的,上官大人,你让我见见公主吧。”   上官长史无法,又去找三公主,三公主撇嘴,从匣子里拿出一包药给她,“好啦,解药我也给了,你不要让他再过来了,这次我只不过是给她一个教训。”   拿到解药上官长史也松了一口气,看来三公主只是出一口气,也不是真的想对那位姑娘如何,这就好,这就好。   这边张素玉拿到药,便让女儿服下,他女儿却道:“爹,你和她和离好不好?我不喜欢她?我只想要我的娘。”   张素玉无奈的摸着女儿的头,他女儿见他不答应,所以只是含住丸药,等他爹走了,她把丸药吐出来,呸,她才不吃那个女人的东西,她要是这么快好了,她爹可能还是不想跟三公主和离,那她就加码,她却没想到,就因为一时赌气,晚上便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会有的,希望大家多支持哟。 第178章 魏庭被抓(三更)   徐湘湘摸了摸阳哥儿的头, 笑道:“我儿子以后就是廪生了, 日后吃饭都不用我们了, 自己都有钱了。”   作为小秀才的阳哥儿, 骄傲的挺了挺胸脯, “日后儿子还要为娘挣诰命。”   “快别这样, 你现在呢, 就要沉下心来, 俗话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这人啊,一定不能骄傲,不知道多少人现在就等着看你的笑话, 你看你爹爹的遭遇就知道了。”   “娘,我省得的。”   虽然徐湘湘只是在家里摆酒, 自家人关门吃酒,不欲张扬, 但是以沈矜今时今日的身份,明里暗里专程过来夸阳哥儿的人可不要太多了。   蕴哥儿和云姐儿也都为哥哥骄傲,俩个小的抱着阳哥儿都不肯放走, 阳哥儿十分耐心,带着弟弟妹妹们到院子里玩。   陆氏跟徐湘湘对视一眼,“真好,看到她们兄妹如此,我就开心了。你二弟那边也顺利产下女儿, 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沈持那边秦氏产下千金,小千金白白胖胖的,很惹人喜欢。   “太太,明儿是杨家夫人六十大寿,我把礼已经准备好了,明儿我们得早点去。”因为杨泽和沈矜关系很不错,所以杨家和沈家算是通家之好,怎么也要去的。   “那婉琴去吗?”陆氏问了一句。   因为三公主最近不太好,被人参了下毒害死驸马的嫡女,虽然皇上说是误会,那孩子是自己死的,但沈家长房显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少御史开始参人。   做长史的上官大人被打了五十个板子,还被革职了,沈家虽然去看过,但是无济于事,除非等皇上气消。   所以关于婉琴,她有此一问。   徐湘湘摇头:“我估计是不会来的,现在出来倒不太好,不出来倒是一件好事。”   “也是。”说完陆氏又抱怨,“你说这三公主也是,看着倒是个极明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徐湘湘摊手:“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此时三公主正进宫跟皇上请罪,“解药我也给了,是她自己不吃,怪我做甚?”原本在嘉德帝眼中的三公主是个极温柔的人,能写出一手好字,还会自己做屠苏酒,甚至连女红都是诸姐妹中最好的,连大声说话都不会,现在却变成这样了。   “你何必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呢?”嘉德帝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儿,终究还是起不了要治罪的念头。   三公主便道:“女儿日日守着活寡,都过不下去了,父皇,如今因为此事,张素玉肯定恨死我了,您还是让我们分开吧。”   原本张素玉就和她关系冷淡,现在怕是仇恨她到了极点,她可怕出什么事情。   嘉德帝却道:“笑话,皇家婚姻岂容你儿戏?素玉为人我知道,此事,他也不敢怪你。你们夫妻不和,也是我的一块心病。不如让皇贵妃设宴,让你们夫妻二人把手言欢,就当没有发生过,如何?”   三公主却不依,“父皇,儿臣和他已然是过不下去了,日后怕是儿臣一辈子都要痛苦的。”   嘉德帝冷冷的道:“这便是你公主的责任。”   三公主瘫坐在地上。   杨大娘六十大寿过的很是热闹,大部分人都是看着毛贵妃的面子来的,徐湘湘和陆氏提早来了,陪着谢氏一起迎客。   “杨夫人,你们老太太在屋里吗?我找她说话去。”   “在,在屋里呢。喜儿,快把王夫人带进去。”   王夫人往边上看了一眼,对徐湘湘道:“哟,您是沈夫人吧?”   徐湘湘颔首:“是啊。”她不太认识这位王夫人,王夫人却熟稔道:“还真的是沈太傅的夫人,没曾想在这儿遇到您了。”   说完又是一阵巴结奉承,徐湘湘对这些已经非常坦然了,四两拨千斤的把人请了进去。   但王夫人的这幅模样让杨大娘和谢氏都有点不爽了,这俩人原本就对沈矜教太子,杨泽只能教二皇子,这中间差别可大了。   尤其是现在徐湘湘明显在旁人看来也比她们更受吹捧,谢氏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杨大娘就是翻江倒海了。   以至于她的六十大寿,原本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可是脸上却始终大笑不起来。   徐湘湘即便知道也管不了那么多啊,她相公太优秀了,那也不是她的错啊。   今年因为阳哥儿是秀才了,一家人过年都开心,不出意外徐湘湘也吃的脸圆了一圈,过完年就闹着要少吃减肥。   沈矜自然是不同意的,“我看你也不胖,真的,就这样最好了。”   “那你试试抱我能不能抱起来?”   抱是抱的起来,只是稍微有些吃力罢了,但是沈矜不敢讲出来,女人可不讲道理,“很轻,一点儿都不重。”   徐湘湘偷笑:“算你识相。”   难得过年可以休息几日,走亲访友那是必不可少的,只是上官家的情况沈矜和徐湘湘都知道,倒没心思真的去吃酒玩耍,好在上官睿的官职没受影响,他的这件事儿沈矜放在心上,直说会帮上官大人说话。   上官睿却拦着道:“舅兄,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我爹出这么一桩事情反而是好事,三公主那儿就是个泥潭,去了反而不好。”   沈矜看向他,“你是说上官大人这伤——”   “五分真五分假,我早就买通了打板子的人,没事的。只是若是不弄的严重些,你也知道,家父若是再做长史,怕是日后下场更惨。”   多的他也就不便再说了,沈矜是个聪明人也听懂了。   果然过了两个月,正准备参加武举的魏庭被官差抓了去,罪名是偷盗公主府财物,听说是驸马亲手下手抓的。   沈持过来找沈矜去跟圣上容禀,“大哥,魏庭根本不可能偷东西,他的那枚玉佩根本就不是他的。”   “那是谁的?”沈矜看向他。   沈持没说话,只道:“反正就不可能是魏庭的,他这个人长的好看,可是很洁身自好的,而且生平最厌恶此事,如何还会偷窃?”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留言送端午红包哟   隔壁小甜文《豪门老公是妈宝男》双开中,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哟。 第179章 丧钟为谁而鸣?   “驸马亲自拿人?”沈矜以前也认识张素玉, 主要是张素玉以前还颇附庸风雅, 沈矜才名出众, 二人在诗会中遇到过, 有过一面之交, 张素玉为人脾气温和, 倒不像是蛮不讲理之人,只不过, 他想起之前上官睿不明的话,倒是有些踟蹰。   因为这也许涉及到皇家阴私, 就并不是他能够管的范围了。   况且,这种事情很容易枉作小人,日后旁人夫妻和好了, 你又当如何?虽然人人都知道魏庭肯定不是因为偷窃,而是因为面首一事被牵扯。   他转向看着沈持, “为何不去寻魏侯爷说话?魏庭好歹是他的儿子不是?”魏虎手握兵权,皇上对他还能给几分薄面, 反而是他,只是太子的老师,除此之外,也无甚官职。   沈持叹道:“魏侯爷对魏夫人很是愧疚,也不敢给这个孩子多一分关心, 更何况是驸马亲自拿人。”   其实魏虎是想进宫求情的,但不知道为何又退却了。   沈矜便道:“不如这样,我去跟太子说说, 也许会有用。”太子和三公主的关系听说一贯不错,否则沈矜还真的没有身份发话。   若是这样就好了,沈持感激非常。   徐湘湘听沈矜说起此事,还要进宫为他说项,便道:“你为官不就是为了本心吗?我支持你,不能错杀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得到妻子的赞许,沈矜就越发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了。   魏家也闹作一团,魏虎对魏夫人道:“当年我蒙冤,是你去敲登闻鼓,又是沈矜替我找到证据,才判我无罪。可是现在我自己的儿子被诬陷,理所应当去告诉别人,那不是魏庭的。”   “不是魏庭的?那又是谁的?魏虎,我告诉你,你心疼外边那个私生子我不管,可你要是害了你亲儿子我是肯定会跟你闹的。”魏夫人以前之所以能够一心一意的对魏虎,什么困难都不怕,就是觉得魏虎待她好,可后来她知道魏虎原来也和全天下的男人一样,也是在外找小老婆,她现在只守着自己的儿子过就好了,凭什么要管魏虎小老婆的孩子?   魏虎见魏夫人此状,也只好叹气。   又说沈矜这里,他跟太子提了一嘴,太子看了沈矜一眼,:“这魏庭果真是被冤枉的?”   这时沈矜说的谨慎,“只盼能够公正审案才好。”   太子点头,“不能错杀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这话听起来耳熟的很,沈矜不免笑道:“是这么说,再者,魏庭武艺出众,磊落非常,若殿下搭救于他,日后必定会有人追随。”   对沈矜这话,太子不免提醒:“沈太傅,宫里说话还是得留心。”   天无二主,现在的皇帝是他的父皇,那么所有朝廷命官追随的对象也只能是他的父皇。   没曾想被一个孩子提醒了,沈矜羞愧难当。   又说宫里也发生了一件喜事,德妃诞下麟儿,这孩子洗三之时,便被封为德亲王,嘉德帝当即称此子为麒麟子,说他是麒麟儿,如何聪慧如何可爱,且把德妃也升为贵妃。   此时,毛舜彻底坐不住了,她跟阿芙道:“我就说太子年纪小,不知道厉害,现在好了吧,皇上真的开始了,日后我们母子可如何是好。”   阿芙也着急:“娘娘,当初还不如让皇贵妃做皇后呢,咱们太子以前还在皇贵妃那里抚养过,总有点情谊,现在倒好,皇贵妃不成了,德妃倒是和您平起平坐了。”   “可不是,以往德妃恩宠就在我之上,只不过我生了太子才略胜她一筹,现在好了,太子之位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想想就不应该听太子的,太子毕竟只是个小孩子,他能懂什么?   阿芙便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呢?”   毛舜略想了想,“请徐姐姐进宫,我问问她吧,她是最足智多谋的。”   哪里还用请,德妃诏封贵妃,外命妇原本就是要进宫庆贺的,又兼毛贵妃长子虽然封了太子,但是次子却没有任何表示,且太子也是臣子催了几年才封的,众臣们纷纷猜测,如若德妃早早诞下麟儿,恐怕就太子还不一定是大皇子呢。   这样的言论,别说是毛舜听了心塞,就是徐湘湘听了也觉得不妥当。   这个时候议论纷纷,就越是要稳当才好。   否则露出一点马脚,就给人可乘之机。   偏毛舜还请她进宫问这事儿,徐湘湘便告知她,“娘娘如今已经稳坐高位了,太子也是如此,何必再做什么,多做多错罢了。”   这样的回答让毛舜很是失望,杨大娘却意识到此时机会来了。   她一听毛舜问,便义愤填膺,“臣妇早就听闻德妃娘家败落,不如娘娘娘家,到底有娘娘的哥哥是进士及第,只是我们人微言轻,帮不了娘娘。那德妃的儿子只是个奶娃娃罢了,拿什么和太子二皇子比,就不提太子,咱们二皇子也比那个奶娃娃健壮聪明啊。”   杨大娘深谙毛舜的心理,她虽然有二子,但其实毛舜和长子的关系并不是外面看起来那么好,太子聪慧有主见,对毛舜也并非时刻听从,和太子比起来,二皇子就像是个真正的小孩子,对毛舜很依恋,杨大娘毕竟六十多岁的人了,他也是有儿子的人,一看就知道什么事情了。   所以特意突出二皇子,也是为了讨毛舜欢喜。   毛舜为难:“那又如何呢?重在皇上的心意,我少的便是这份心意。”   提起这个杨大娘就有些不屑,你都生了俩个儿子了,还没人家生一个孩子的人强,你还有脸呢?   这杨大娘便道:“娘娘,我有一法,虽然伤些阴鸷,但日后娘娘和太子地位稳固,我受苦就受点苦吧。”   知道杨大娘的一些神通,毛舜心中也游移不定,但是杨大娘这样说,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又说驸马张素玉抓了魏庭之后,以盗窃罪交由宗人府处置,他是驸马,三公主明面上还算受宠,甚至还有可能剥夺魏庭功名。   三公主听闻此事,怒不可遏,她冲过去找张素玉道:“他并没有偷我的玉佩,你不必小题大做。”   张素玉哪里还管这些,他是一心一意想报仇的,讽刺起公主来那也是毫不留情:“说是偷窃,那是给公主一个面子,那魏庭和公主苟且,谁都知道,如今只是让他受点皮肉之苦,日后没有功名,成为公主禁脔,这于公主而言是好事,公主倒是怪起我来了?”   三公主冷笑:“驸马倒真的是胡来,且不说你是胡乱抓人,再说你若是有这般威风,为何不跟我父皇抗旨说不娶我呢?娶了我了,又装什么贞洁妇男,让人没由得恶心。你女儿那是自己作死的,自己有药不吃,想大家都闹起劲了,结果把自己作死了,怪我做甚?”   她居然还振振有词说这个,张素玉怒道:“她还是个孩子,就是她有什么得罪你的,你也不能下毒啊?若非是你,她根本不会死,她只是个孩子而已。”   “可是她做出来的事情可不是小孩子能做的出来的。”三公主心道,都十岁了,什么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小孩子哪里知道她爹去她那儿了,她就开始闹,会大庭广众之下抖出阴私,还那么恶毒。   “那你也不该如此?既然你那样,那你就怪不得我了。”张素玉恨不得要了她的命,只是她也知道若是杀了公主,全府上下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群怂货罢了,三公主冷嗤,当初皇贵妃杀了皇后,这群人装聋作哑,享受皇后死后哀荣,怎么没人替皇后讨回公道?养在皇后名下的四公主那样的遭遇,张家也无人伸出援手,现在装什么呢?   她真的觉得张素玉就是个怂包罢了,越看就越觉得恶心。   二人不欢而散,三公主又遇到德妃孩子的事情,还得妆扮一番进宫,这次在宫里碰到了太子,太子对她颇为同情。   “皇姐。”   三公主苦笑:“太子安好。”   “三皇姐的事儿我也听闻了,若是将来我能够在父皇跟前有一席之地,必定会帮三皇姐脱离苦海。”   这宫里连皇贵妃都不敢如此帮她,太子却这么说,三公主有些感动,“那我就多谢太子了。”   太子笑道:“我们是姐弟原本就是应该的,又谈什么谢不谢的。”   和太子是很友好,但是在德贵妃那里就不同了,德妃哪里看得上满头虱子的三公主,更遑论她还是皇贵妃的养女。   众人不停的夸德亲王多么聪慧,多么好,三公主听了一会儿就听不下去,去了皇贵妃那里说话,皇贵妃听她说起德妃那儿的事情,劝她少动气。   “你父皇是最喜欢德妃的,如今她又生下龙胎,日后便是如此了,要说也都怪我,如果我有德贵妃那样讨你父皇喜欢,你的婚事就不会这般了,我的儿,都是母妃对不起你呀。”   事实上三公主对皇贵妃真当娘看的,皇贵妃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对她这个养女可谓是倾尽所有。   父皇一再的说什么维护皇家尊严,可那尊严还不都是他说了算吗?   再说魏庭一事,沈矜亲自去找了张素玉,张素玉对沈矜历来还是挺敬重的,毕竟当世少年英才能如沈矜这般的不多。   但听闻沈矜来意,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沈太傅,公主的玉佩明明白白就在他的身上,他再如何狡辩,我也不会听的。”   这个张素玉,沈矜也算是看透他了,“驸马不会是不敢拿别人开刀,所以专门拿魏庭开刀吧。”   也是了,魏三公子是魏虎嫡子,这魏庭被关进来之后,都没人理,可不就逮着一个人好欺负吗?   好似一下被说中了心思,张素玉冷笑:“沈太傅,这和你也没有关系,我公主府抓偷窃犯,是我自家之事,与你何干?”   沈矜却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再者魏庭同我关系匪浅,自是不能让驸马这般冤枉好人。”   但是张素玉难得要敲打三公主,自然就不会轻轻揭过了。   他料定这种事情,总归是三公主没脸,不敢去御前,所以敲打一番也就罢了,可这事儿就是这么巧魏虎不干了,原本若是打几个板子就算了,但是剥夺功名,这件事情就太严重了,魏虎是个实心眼的汉子,当年魏庭之母救了他,他没有尽到责任也就罢了,现在还看着他这般,自然不肯。   他直接去找到皇上说情,并道:“那个孩子的母亲品行好,他来京城也是一直跟沈持沈大人住在一起,平时不喜奢华,从来不会这般。”   嘉德帝正欣喜魏虎来呢,魏虎掌兵许久,但魏虎不太如丁太傅等人完全站他,再者兵权也始终是个心腹大患。   但是嘉德帝也不傻,他道:“哦?那这枚玉佩从何处来?”   魏虎自然回答不知,皇上却道:“看来此事要彻查一番才能知道了。”   办理此案非常容易,随意找了大理寺卿,有皇上的授意,随便一查便查出来了,有公主玉佩的是魏三公子。   因为牵扯到魏三公子,三公主连夜进宫求情,嘉德帝却道:“他和你有首尾,且吧你送他的东西到处送人,若是不及早处置,绝对是个祸端。”   三公主想起魏三公子那爽快的笑容,他第一次初见她时,他说自己是兵家子,第二次的时候,她说着她的苦闷,他认真的听,会跟她带一朵小花,也会跟她带从来没有看过的小人书。   她们统共也就见过三面,她无能为力。   不,她也并非无能为力。   同时魏夫人正在沈家哭闹,她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徐湘湘说她这么多年来的不容易:“沈夫人,你是没有吃过那种苦啊,后边敌人追来的,我们家眷全部跟着跑,我用一个板车,板车你知道是什么吗?就是牲畜拉柴的车,把几个儿子堆在上面,拼命的跑,我肚子里的孩子跑着跑着就没了,后来才生了我家老三。”   “我的老三人真的很好……”   无非就是抱怨魏虎对她们母子不好,居然为了个私生子这样对她的儿子。   可是这就对魏庭也不公平啊,这玉佩什么的全部都是魏三公子赠送给魏庭的,你是不容易,但魏庭也不容易啊。   上一代的恩怨,你可以怪自己丈夫不忠贞,但是推卸责任也不对啊。   但是徐湘湘当面不会说这些,只道:“此事,还得找个人转圜一番才行。”   魏夫人心道,我这不就是来找你们了吗?   徐湘湘好容易送走她,看到魏庭过来了,他是专程来道谢的,不管怎么样,沈矜确实为他出力过。   沈矜则道:“不用客气,你是持哥儿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再说你功夫出众,日后必定能够一飞冲天的,看着这样的人才被人冤枉,我不能袖手旁观啊。”   魏庭又谢了他一次,但是还是对他道:“我知晓太傅和皇上都说的上话,能不能让皇上放了我三哥,他其实没什么心眼,这次的事情虽然我替他受过,但是他罪不至此。”   可是沈矜知道,皇上的意思可不是剥夺功名那么简单,他是想让魏三公子死,只要魏三公子一死,三公主的事情就没有人再翻出来了,这样还能打击魏家的士气。魏虎的夫人想必一辈子都和魏虎成为死敌,而魏庭活下来了没错,可魏夫人永远不可能承认他,魏虎因为失去嫡子,便是对私生子再怜爱,也肯定不会垂怜于魏庭,这样魏家迟早分崩离析。   那么魏家的兵权旁落那就是肯定的,但是这种话沈矜不会说出来。   但是嘉德帝卸磨杀驴的做法,只会让更多人众叛亲离,谁日后还愿意替他办事?   明面上皇上会正常处罚魏三公子,但是处罚的过程中出现什么意外就很有可能了,沈矜心想,你们求我,还不如求魏虎,可魏虎却是不好再去了……   毕竟和已婚的公主送贴身物件,原本魏三公子就不对,他自己私自藏好倒也罢了,还大摇大摆的送人。   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此时宫里,太子给三公主传来口信,告诉她,魏三公子他能帮忙拖延一时,但是此后,还得皇上首肯,否则一个不好,连帮她的太子都会吃挂落。   三公主站了起来,“父皇你可不要怪我。”   她的生母是一名医女,当初被皇上拉上床去诞下她,之后一直不受宠,郁郁而终,但是却留下了不少制毒的书给她,这些书表面上看着没有异样,其实内里都暗藏玄机。   她自己一个人学了不少手法,今天可终于能够用到了。   可这一切都是父皇逼她的,做她的女儿,可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她从这里出去的时候,德贵妃身边的宫人正在送一位命妇,那位命妇笑嘻嘻的道:“皇上可是真宠咱们德亲王,玉城公主说要订个娃娃亲,皇上说要给咱们德亲王找个心爱的女子。”   呵,原来他也知道找个心爱之人呀。   人一旦下定决心要做什么事情,才发现其实并不难。   皇上必定会去德妃那儿的,德贵妃宝贝那个儿子宝贝的很,见都不见就要打发三公主走,三公主冷笑了一声,又去了皇上那里,嘉德帝头疼的很,却见三公主是来认错的。   还亲手奉了一杯茶给皇上,说自己年轻不懂事,嘉德帝心中欣慰了不少。   不久,宫里便传来了丧钟,正在家中吃饭的徐湘湘和沈矜对视了一眼,“是谁死了?”难道是太后?   作者有话要说:  一大章了,三公主是个狠人。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感谢在2020-06-25 20:33:23~2020-06-26 13:02: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佩佩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我拯救世界了吗 10瓶; 第180章 顺水推舟   请ding-yue晋江正版, 谢谢。   沈矜不动声色道:“你的确和我们沈家有一桩婚约, 只是不是和我。”   徐湘湘本想多嘴问一句和谁, 可惜木已成舟的事情, 多嘴问了, 恐怕再生波澜, 故而她笑了笑:“总之现在你我才是夫妻,这才是天定的缘分。”   “什么天定的缘分, 我连个同进士都未曾考上。”沈矜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踌躇满志的他,几乎是受到了最大的打击, 他见徐湘湘关心的看着他,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倾吐之情:“我这次科举不利,几乎所有人都离我远去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   到底她年纪比沈矜要长点,徐湘湘笑着打趣活跃气氛:“看你这个样子, 怕是没娶到心上人吧。”   却见沈矜迅速摇头:“当然不是了,姐姐, 我之所以失意也是因为我们家,算了,这些提了也是生气的很。”   只见他说完还一股脑的灌了自己一大杯酒,徐湘湘看过庚帖,沈矜年龄其实比她小一岁, 十七岁的举人其实就已经很不错了,但他对自己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也许是因为他出身环境的不同吧。   就像她弟弟今年十六岁, 过了童生试,家里人都高兴的很。   作者有话要说:  毛舜以为是杨大娘把嘉德帝咒死了……   要真的这么厉害,这老婆子自己还用的着这样。   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有事,所以更新的晚了,但是今天三更走起。感谢在2020-06-26 13:02:24~2020-06-27 13:43: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秋雨 20瓶;龙龙的棒棒糖 10瓶;蜗小喔 5瓶;白云?、清扎 1瓶; 第181章 怎配和我母后比(二更)   “咦, 她对我笑了, 霞姐儿可真的好看。”徐湘湘逗弄着侄女儿。   秦氏笑道:“和云丫头还生的挺像,不愧是姐妹俩。”   今日是老太太生辰, 因为国丧期间,不能随意走动, 所以就家里人吃吃饭, 沈持夫妻带着女儿霞姐儿过来。   “云姐儿就是坐不住, 坐一会儿就要跑出去花园玩, 若非年纪太小了, 都想和雪媚娘一起玩儿。”徐湘湘道。   秦氏接过霞姐儿给乳母, 又跟徐湘湘道:“这些日子里家里怕是很热闹吧。”   自从沈矜做了次辅和辅政大臣之后, 家里每天塞钱塞女人塞花儿古玩的什么都有, 徐湘湘同旁人不同, 她是从小就跟着祖父一起的,祖父那时候也是每日都有想方设法送东西进来的, 她不看重这些, 这些都是过眼云烟。   “热闹是挺热闹的,但是我都不怎么让他们进来。”家中沈绰还好, 是个明白人, 老太太渴望权利过久,陆氏容易被人左右,这俩人要是被人奉承,就会容易失了分寸,她索性就把门户看好。   这样的情况是秦氏没有想到过的, 在她的印象中,大嫂徐氏非常会交际,是个极明白人情世故,这样的人在他眼中,应该是打开门户,每天迎来送往的,却没想到沈矜这边却完全不是如此,大嫂居然很清廉。   秦氏点头:“也是,人多口杂,不一定好。”   “再者家里阳哥儿和蕴哥儿都要读书,这孩子们读书就得要个好的环境。”太漂浮了可不好,徐湘湘深谙此理。   老太太生辰一大家子坐在一起,她老人家很是满足,虽然不能喝酒,但是大家喝着酪浆,也很开心。   陆氏还抹了抹眼泪,“我真的是没想到矜哥儿能有这一天,他小的时候生下来就瘦巴巴的,身体还不算好,我常常听人家说慧极必伤,总是害怕,现在好了。”至少沈矜身体还很不错,就让陆氏欣慰了。   沈矜则道:“还得多亏了我娘子,每天跟我熬汤,督促我吃饭。”   他每日在书房的时候是非常多的,常常废寝忘食,要不是徐湘湘,他的胃都可能出现问题了,现在徐湘湘还跟他娘一样每天都会到点催他睡觉,催他吃饭。   陆氏看了徐湘湘一眼,“这是自然。”   其实她作为娘,心里还是稍微有点不舒服的,尽管知道儿媳妇为儿子付出很多,但是儿子这也太把儿媳妇放心尖儿上了。   徐湘湘当然也察觉到了,立马跟沈矜道:“快别说这个了,你要是正常吃饭,我也不会说说什么,日后你在宫里待的时间长,也不知道宫里伙食如何?”   这些远远不是陆氏等人爱听的,但是她们又必须关心的。   不一会儿,众人又嘘长问短起来,吃完这顿饭,沈矜送沈持夫妻到门口,才折返回来。   其实做太傅的时候感触都没现在这么深,现在好像很不一样了,除了徐湘湘仍旧是和原来一样,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爹娘对他的态度都改变了,这种改变仿佛是真的把他当成一种大人物来敬仰着,有时候他说的话可能不是那么正确,但是还是那么多人还是会听。   “娘子,今日早些安歇吧。”   “嗯,明儿我还得进宫去,我还真的是有点不想去,腰酸背痛的,难受的很。”   “不想去也得去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下个月太子登基就好了。”   太子登基之前先下旨分封后宫诸人,何太后成了太皇太后,毛舜作为新帝生母则封为太后,皇贵妃被封为贵太妃,德贵妃封太妃,再就是各宫搬迁,诸事落定,才开始准备登基大典。   七岁大的太子穿着黑色的龙袍,头上戴着冠冕,颇有气势的登上了那个位置最高的地方。   因太子尚未亲政,特由辅政大臣辅佐朝政,沈矜则是经常性的不回家了,徐湘湘开玩笑的跟梅香道:“真是悔叫夫婿觅封侯啊。”   却说徐湘湘如今不大出门,又因为在国丧期间,更是不好聚集,但是丁家却上门来了,意思自然是想和沈矜同盟,且还要把丁太傅的孙女说亲给阳哥儿。   此事倒也不必沈矜出面,徐湘湘自己就知道拒绝,她道:“我儿子也不过十岁,年纪还太小。”   丁家却道:“虽说如此,但是这自古婚姻就是结两姓之好,我家小姐今年十二岁,是名满京城的才女,作配您家是再合适不过了。”   徐湘湘仍旧是谢过好意,她的政治判断力往往准确的惊人,丁家这般投鼠忌器,恐怕早已料到不寻常了,非是真的想结盟,不过为保命尔。   在嘉德帝在的时候,对丁家百般包庇,以至于前线军粮被贪多半无人处置,湖广江南等地的税银税粮也几乎都被丁家贪光了,他们的日子日后便是不好过了,也许就因为这样,才保一个算一个吧。   但是现在的丁家依旧从外表看来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她还是非常客气的拒绝了。   徐湘湘这一拒绝,新皇景熙帝却笑的开怀。   自从景熙帝登基,姜容就已经被召回来,玄铁门又是归姜容统领,他上报给承平帝听的时候,见承平帝在笑,心道,看来徐氏这步棋走对了,别看皇上小,可人家却是真龙天子,什么都清楚,也明白的很。   “皇上,这几日的大事小事都在这里,您慢慢看,微臣就先告退了。”   看完之后,景熙帝又得小太监提醒,要去给两宫请安,先去太皇太后那儿请安,太皇太后年岁大了精神不好,随意叙话几句,他便告退了,到毛太后这里却不同了。   毛舜先是问他今日累不累如何,后,又提到了重点,“皇儿,你舅父如今还未受封?你可别忘了?”   虽然景熙帝对杨泽观感不错,但是毛舜这么一说,他不禁皱眉:“母后,杨家并不是您的娘家,当初能够荣封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可毛舜显然不是为了这个,她笑道:“我知道,可是你想你一个人上朝,那么多脑奸巨滑的臣子对付你一个人你怎么忙的过来,只有让你舅舅有了官位,他才能让母后陪着你上朝啊。”   景熙帝眯了眯眼,心道,你也要垂帘听政?就你,你也太不自量力了?你这样的人怎配和我母后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大家需要吗? 第182章 毛舜被打(三更)   当年母后徐太后, 在父皇仓促驾崩之后, 力挽狂澜,在朝堂上几乎是让人心悦诚服, 铁腕手段,一开始背负了多少骂名, 尤其是他亲政前几年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 母后过的是宵衣旰食, 她, 她拿什么跟母后比?连德妃都搞不定的人, 还妄想垂帘听政, 一看就是被那些老狐狸们玩弄于鼓掌之中。   景熙帝看着毛舜, 坚定的摇头:“不成。”   咳, 这孩子, 毛舜生气道:“怎么不成啊?难道这世上还有谁比你杨舅舅跟你亲了不成?”   景熙帝对她很是无语,“母后, 杨泽确实人不错, 但他到底如何升迁,日后辅政大臣自有区处, 您在后宫还是不要干预政事为好。”   毛舜不高兴, 她苦口婆心道:“元儿,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呢容易被人蒙骗,也不知道日后的路有多么艰难,若是身边没有自己人是很难办事的?就像没有你外祖母, 你也不能这么快登基啊?所以,你一定要帮助他们,这样你的路也会走的更顺畅。”   什么玩意儿啊?他能够顺利即位靠的是他自己,和杨家那个老神棍有什么关系。   这个女人蠢就不说了,怎么说话做事越来越一言难尽。   景熙帝真是觉得宁可和聪明人做敌人,也不愿意和蠢人做队友,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还操那么多心?而且全是她自己的私心,还当别人看不出来。   他真的要没耐心了。   “母后,国家大事自有大臣操心,您还是怎么想着把二弟照顾好再说。”   他拂袖而去,屋外此起彼伏的跪安的声音。   毛舜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阿芙递了茶过来,“太后娘娘,这是明前的茶,您吃点,看好不好吃?”   “还是弄燕窝粥吧。”她说完又微微叹气,“阿芙,你说孩子大了,是不是翅膀就硬了?元儿是我的大儿子,生他我不知道多期盼,可是他怎么就不和我合心呢?你有没有发现,他好像很看不起我。”   阿芙撇嘴,“这还不是当年先皇把他给贵太妃养了的缘故。”在阿芙心里,正是因为大皇子给贵太妃照顾了,所以沾染上世家的习性,只跟世家亲近。   “是这个道理,还有德贵妃呢,她以前自以为得了德亲王便不可一世,日后她的日子可好不了了。”毛舜想起当初怀着大皇子的时候,被宫妃们接连投毒,差点命都不在,据她所知道德妃也是参与了的,那么她凭什么好好活着呢?   听毛舜这么说了之后,阿芙也义愤填膺,但是她比毛舜要冷静点,“娘娘,当务之急,可不是这个,那德妃已经是瓮中之鳖,重要的事情还是您得垂帘听政。”   “是,是这么个理儿。”   因为拒绝了丁太傅的孙女,沈矜最近无缘无故被参了好几次,沈家长房选择袖手旁观,毕竟沈矜已经分宗了,他们做的最多就是锦上添花,绝对不会雪中送炭。   徐湘湘替他褪下外衫,“丁家的人可真是狠,这么一点事儿就开始攻击你了,只可惜都是一些旁枝末节的事情,也伤不到你的根本。”   最多就是传点风流韵事,把几百年前清澜郡主的事情混在一起说,或者沈矜写的某一首诗如何不好,或者在哪里做政绩故意如何。   这些徐湘湘不在乎,因为这些都是重伤,做官最主要看政绩,能帮上皇上的忙才是真的,没点心理承受能力,别人随便说几句就随之起舞,那事情可闹不完了。   沈矜赞赏的看了徐湘湘一眼,“若是旁人恐怕早就闹起来了,湘湘姐姐,你真好。”   “怎么又想起来喊我湘湘姐姐了,都多久的事情了,还这么好,小心你儿子女儿笑话。”   沈矜把头搁在她肩膀上,“笑话就笑话,我还是想你。哦,对了,这次休沐我带你去你救我的那个地方好不好?再去看看我们第一次同住的地方。”   其实徐湘湘并不是那么想去,因为于她而言其实很害怕的,她噘嘴:“你都是美好的回忆,可是我都不是啊。我一个人在那个山洞里,听到的都是野兽的叫声,心里还着急,现在想起来的都是怕人的。”   “真的吗?”沈矜担忧的看着她。   徐湘湘点头,“废话,当然是真的了。”   现在做了次辅,唯一凶他待他如常的人只有妻子了,被凶了还是好开心。   沈矜想了想,“那要不这样吧,我让人布置一番,我们再去,这次肯定让你有不同的感觉。”   他看徐湘湘还是不说话,又小意哄了许久,实在不行,就蹭啊蹭的,徐湘湘这才高兴。   去的那日,把云姐儿送到她叔叔家里了,阳哥儿和蕴哥儿倒是知道爹娘想出去,都想跟着,被沈矜斥退了。   阳哥儿摸摸下巴,“也不知道爹娘偷偷摸摸的干嘛!”   “肯定背着我们去哪里玩了,我前几天听娘说什么骑装的事儿,没准就是去骑马去了。”   骑马?这可是阳哥儿最喜欢的事情啊,他有点生气,“爹娘骑马也不带我出去,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蕴哥儿也跟着附和,“就是,太过分了。”   但是孩子们再怎么抗议,徐湘湘可管不了那么多,她平时还是挺辛苦的,难得和丈夫出来放松,有什么不好的,尤其是二人共同骑一匹马,少不了耳鬓厮磨,这些夫妻之间的情趣,不足为外人道。   她指着面前的湖道:“相公,你看,我就是从这里毫不犹豫的跳下去的。”   沈矜还是跟小孩子一样,“多谢湘湘姐姐保护我。”   “不客气,嘻嘻。”   二人携手又走向深处,沈矜引着她到了山洞,“娘子,你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徐湘湘娇嗔道:“你又搞什么鬼?”   进去一看,这个山洞里布置的极为温馨,全部都是红幔挂着,最重要的是,最里边还放的一盏灯笼,灯笼上是俩个湿身的小姑娘相互依偎,这分明就是她和沈矜。   “讨厌,人家都要哭了。”   沈矜拉着她坐下,“你放心,这里没有蛇虫鼠蚁,早就被人打扫干净了,下面铺着波斯毯。我们在这里休息好不好?”   当然好了,躺在这里,觉得时移世易。   她亲了亲沈矜的脸庞,“真是没想到我难得做一次好人,居然救了自己的未来相公。”   沈矜也亲了亲她的头发,“我也很庆幸,如果我那时候拒绝你了,我是不是就永远都失去了我的湘湘姐姐。”   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又道:“其实我对沈珏不算太仇恨,因为是他让我们夫妻在一起了。”   “我也是,相公。”   沈矜眸色变深,夫妻二人鱼水相欢,自然比家里多了几分肆意,以至于回家的时候,徐湘湘腿儿发颤。   沈矜在旁偷笑,在马车里帮徐湘湘揉腰,“正好赶上回去吃早饭。”   “你还好意思说呢,昨儿可真是——”想到这里徐湘湘摸了摸好像还在发烫的脸蛋儿。   早膳沈矜精神抖擞,徐湘湘虽然有些萎靡,但是不想让旁人看出来,老太太和太太都是过来人,也知道她们夫妻年纪不小,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她回去多休息。   美美的睡上一觉,徐湘湘再次醒过来,云梦一天没见到她娘,连忙跑过来,徐湘湘抱住女儿,“去叔叔家玩的如何?好不好玩?”   “好玩,婶婶跟我做了好几个扶桑娃娃,可漂亮了。”   抱了抱女儿,她又问梅香沈矜的行踪,梅香语带暧昧道:“大奶奶还请放心,咱们大爷进宫了,进宫之前让咱们谁都不要吵着您。”   “真是的,他说这个做什么。”   虽然沈矜做了高官,但是她希望她们夫妻永远也这么好,显然沈矜一直也这么做的。   过了几日,宫里太后召见徐湘湘进宫去,梅香嘟囔:“还不知道太后又有什么事情呢?”   徐湘湘还真的不知道太后找自己做什么呢!   显然是因为景熙帝根本不搭理太后的所求,而唯一能够说的上话的人也只有徐湘湘了,她心想,原本沈矜和杨泽关系就好,如果沈矜同意让杨泽做辅政大臣,同窗二人岂不是很好?再有如果沈矜不答应杨泽,那帮她说几句话也是可以的,若她垂帘听政了,肯定会对沈矜好的,到时候徐姐姐不是也受益吗?   所以她也只能召唤徐湘湘来,一开始就提到杨泽的事情,还屏退了众人,很像那么一回事。   徐湘湘没想到毛舜还想插手政事,她想了一下,“辅政大臣是先皇所定,添人肯定不太可能的。”   忽然,毛舜小声跟徐湘湘道:“徐姐姐,我和你说了,你千万不要跟旁人说,杨大娘功夫很深的,比如她说要帮助当时的太子即位,果然没多久,皇上就驾崩了,你说她厉不厉害,她既然帮了我,咱们也都是受益人,所以如果不还愿,我怕上天惩罚呀!”她认为自己说的挺掏心掏肺的。   但是却没想到话音刚落,徐湘湘手起打了她一巴掌,“娘娘,话可不能乱说啊!”   作者有话要说:  湘湘没想后果,直接打了……   明天见   感谢在2020-06-27 17:20:23~2020-06-27 21:3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欢天喜地、晓雨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妹子 22瓶;泡沫 20瓶;kn、19712156 10瓶;离离1128 3瓶;蕾蕾不吃糖、40402684、清扎、橙子味的蛋蛋 1瓶; 第183章 痛快   这一打把毛舜打蒙了, 自从她进宫以来, 就从来没有被人打过,她怒不可遏, 徐湘湘更是狠狠的盯着她说:“你可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才当上太后的,这样的大好局面你想破坏?就凭你今天这话, 就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诅咒皇帝, 你就是太后, 也可能被人赶下台来。好日子没过几天就松弛成这样, 你想所有人都陪你死吗?”   毛舜心里记着要喊人来处置徐湘湘, 可听到她说的一席话之后, 惊恐万分, 徐湘湘继续道:“天家无情, 你若还是口无遮拦,就你这样的, 我若是皇上, 得让你无声无息的消失才对。”   居然还把嘉德帝死归功于杨大娘,把太子顺利即位也归功于杨大娘, 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能知道些什么?装装神棍罢了, 还说自己宜男之相呢,她第三胎生的可是女儿。   这个毛舜纯粹就是太膨胀了,如果不是现在她家相公是辅政大臣,景熙帝这个小皇帝对丈夫非常依赖,她是绝对不会管这个人的。   “你——”毛舜被她的气势吓到了, 仿若排山倒海一般,让人喘不过气来。   徐湘湘倏地放开她的手腕,“毛舜,当年以至于到现在我都对你不薄吧,我是怎么帮你的,你没饭吃的时候来我家天天蹭饭,挑着好的吃,没衣服穿也是我给,你做娘娘这么久,我没有享受你的半点恩惠,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的忠告,如果你再执迷不悟,你自己等着看下场吧。”   她连告退都不想说,人真的是无法和蠢人共事。   反正毛舜作为太后要怎么惩治她,她也不会受着了,她相信在沈矜嘴里的太子可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毛舜却拖住她的手,“徐姐姐,是我错了,是我不该说。”   她想起那一年沈矜被纪岫轻薄,这个女人为了彻底让纪岫死心,自己制造一场被人绑架的事情,在山顶之处,还带着不会说话的阳哥儿,她太狠了,这样的狠人毛舜虽然有功夫但是心里都是畏惧的。   甚至在她心里,也许她不承认,但是徐湘湘怎么说都比她是要聪明很多的。   她是从心里发毛到畏惧,这种畏惧比面对德妃等人还要畏惧,甚至她还曾经听过一个闲话,还是德妃说的,听说当年先皇还是太子的时候,徐氏的祖父曾经教导过他,所以嘉德帝当年是很希望徐氏进宫,好在她没有进宫,如果她真的进宫了,可能都没有她的活路了。   所以她很快认怂,但是徐湘湘也不傻,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毕竟现在毛舜还是太后呢,以后皇上要是知道了,被报复就不好了。   她坐了下来,笑道:“太后娘娘,是我不好了,我这也是好心办了坏事。”   毛舜见她笑着,心里更是发寒,总觉得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冷意。   她讨好道:“不怪你,徐姐姐,你也都是为了我好。”   说来也奇怪,毛舜这个人是你对她越好,她还真的不把你当回事,嘴里喊着徐姐姐亲亲热热的,愣是没干一件让人家觉得舒服的事情,你对她差点,就像杨大娘那样的,都轻视她轻视成什么样了,可她还是上杆子对杨家好。   现在徐湘湘稍微对她不好点,她居然好表现的好像很听徐湘湘的话一样。   徐湘湘沉吟了一下:“您若是信臣妾,关于杨大娘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否则引火上身。不仅是新皇位置不保,您恐怕也有可能跟着生生殉葬,您可别忘了,现在宫里还有个德太妃,她的儿子可是虎视眈眈,娘娘您可不能真的觉得自己高枕无忧了。”   殉葬?毛舜从来没有想到她会遭遇这样的事情,但她觉得不至于,“徐姐姐,我不也就是跟你说一下吗?跟别人我是从来没说过的?”   “你身边那个阿芙不就知道吗?”徐湘湘挑眉。   毛舜摆手:“她是我的心腹,她怎么会到处说呢。”   这一看那个阿芙就知道,徐湘湘看了她一眼,“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娘娘。你的事情除了你自己,千万不要说给第二个人听,秘密说出去了就不叫秘密了,再有太子能够顺利即位,和杨大娘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可能?”   她以前伺候过杨大娘,当然知道杨大娘算的本事。   徐湘湘笑道:“即便于你看来不错,那也只是个半仙而已,她有什么,就像她还算出说我是宜男之相,凡生必为男,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还是生了女儿不是?”   徐姐姐说的也太对了,她又有些为难:“但是……”   徐湘湘淡淡的道:“你要记住你今天得来的不是靠杨家,相反靠的是你自己,所以千万不要觉得为难,既然是太后,就得一切以天下以皇上为重。你要是多接触杨家,杨家会暴露的更快,你也知道我家相公和杨泽的关系,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毛舜主要是被徐湘湘打蒙了,之后徐湘湘再如何解释,她也就附和了。   等徐湘湘走了之后,阿芙出来,一眼就看到毛舜脸上的巴掌,吓了一跳,“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沈夫人干的?您可一定要治罪于她才对。”   毛舜摆手:“不用了,你是不知道徐氏是个什么人呀。”   能够为了沈矜不受人揩油,她居然能够自己制造一出绑架案的人,把全城官兵耍的团团转,这样的人她即便是太后都要留意的。   她也真笨,以为自己是太后了,所有人都必须得臣服,却没想到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徐氏从来都是这样,非常狠绝,想起来她噤若寒蝉。   且说杨大娘这里递了折子进去请安,十回居然有十回都是不应,若非上次说的那般好,她都以为毛舜对她有什么意见了。   景熙帝听闻此事,不由得心想,还是自己的母后给力,尽管这一世,她没有生他,但是她也在保护他。   又听说毛舜被打了一巴掌,景熙帝甚至还觉得有点痛快。   作者有话要说:  宁和聪明人做对手,也不想和蠢人做队友。   二更下午哟感谢在2020-06-27 21:38:38~2020-06-28 09:58: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每一天:) 10瓶;啾啾怪 1瓶; 第184章 苏卿怜的任务(加更)   柳条儿发嫩, 新的一年又将来到, 三公主喜滋滋的,她正好心情的整理着花草树木,俯身嗅了嗅,满是清香, 沁人心脾。   也许是因为要和离了,她的心情尤其畅快, 比任何时候都来的痛快。   进宫给贵太妃请安时,都遮不住的笑意,贵太妃如今也安静了许多, 她是先皇的皇贵妃,原本出身也很是显赫,先帝在的时候, 一个个争的跟乌眼鸡似的, 现在倒好, 一个个又安静的不像话。   太静了,也没什么生机,难得看到养女这般高兴,她跟着喜道:“皇上准许了吗?”这问的是和离的事儿。   三公主点头,“如今国丧已经过了, 前几日家宴上皇上没有反对。”   “这就好。”贵太妃摸了摸养女的头,“日后做事切莫太过于着急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去吧。”   “母妃放心,我会的。”   和离一事并未声张, 景熙帝很快赐下旨意来,原意就是说明二人不太合适如何。   此事是沈小相爷拟旨,在名义上他是三公主的舅舅,所以他来拟也算合适,三公主自此就和张家没有关系了。   姜容之妻尤氏对徐湘湘道:“张家总是有点意难平,要我说罢了,这张素玉若是再娶才是害人。”   尤氏因为姜容重新回到京师掌玄铁门,她又诞下一子,日子过的非常惬意,眼角眉梢都是带着笑,据说姜容马上就要袭爵了,于她而言确实是春风得意,说话也敢说的这么直接了。   “张家意难平什么?他们也是正经的伯爵府,日后子孙繁荣昌盛上进些不就好了。”徐湘湘笑。   “你可知魏夫人为魏三公子定了一门亲事,说出来还跟我有点亲戚关系呢。”   额?魏夫人这是不太同意三公主和魏三公子吗?这还是徐湘湘头一次听说,她狐疑道:“可是这样三公主岂不是……”   尤氏撇嘴:“谁说不是呢?但是我想他们都这样了,不在一起反而好,其实公主也未必真的喜欢他。”   反正就是瓜田李下,允许三公主和离,但是魏家就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以为是面首,说掩耳盗铃也好,这样做外人倒是真的推断不出来。   三公主倒也罢了,和离了人家还是公主,什么样的男人都有。   但是张素玉,徐湘湘摊手:“张素玉那里才是火坑。”   “前儿宫宴你怎么没去?我看有人问起你呢。”尤氏不解徐湘湘为何没有进宫。   徐湘湘笑道:“我有些畏冷,前几天受了点凉。”   但显然不是这个理由,自从她上次打了毛舜一巴掌之后,还是挺担心被新皇报复的,虽然她自认没做错什么,但是毛舜毕竟是新皇生母,还是避着一些好。   尤氏倒也不计较她这个理由如何,她只是来和徐湘湘八卦八卦,说完就走了。   魏三公子成婚一事,三公主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愤怒,她也没心情去报复魏三公子,毕竟站在魏夫人的角度,自己的儿子有了几年的牢狱之灾,现在才放出来,对公主有点芥蒂也很正常。   听说魏三公子的妻室也虽然是小户出身,但非常恭谨本分,很的魏夫人的喜欢,徐湘湘没见到新娘子,但是也有点唏嘘的。   明明看起来好像冲破阻挠,就能在一起的人,实际上却还是劳燕分飞。   可见人生多有不可预料之处。   三公主上门来对徐湘湘道:“沈夫人,日后我嫁人,还是请你跟我做全福夫人好不好?”   “公主还愿意相信妾身?妾身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第一次做全福夫人,却是这样的结果。   三公主笑道:“沈夫人这是说什么呢?我又为何不相信你,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谁都知道。”她肯定要跟沈夫人把关系打好的,毕竟沈夫人现在可是辅政大臣的妻子,沈矜本人又前途无量。   这般说徐湘湘也只能笑笑。   又说收到了来自湖广的信,苏卿怜要回京任职,听说破了两桩大案,要调到京师来,梅花生了个大胖小子,其夫还升了个游击将军,还附送了不少湖广土产过来。   徐湘湘便同梅香说起此事,梅香笑道:“她也跟奴婢来信了,说是小子太皮了,管不住。”   其实梅香想现在也挺好的,梅花在外过的也好,她在沈家就更不必说了,已经是管事大娘子了,她当家的常寿真真是宰相门前七品官,不少官儿还得巴结他们夫妻,无论家里家外都过的好,况且可以和小姐一起,她也很满足了。   “你别说她,你家小子再过两年给蕴哥儿做书童的,可要平日教他些字。若是他也学的好,将来接替常寿也未可知啊。”   当了爹娘,眼里就不可能只有主子了,还有孩子在,徐湘湘非常清楚。   她知道这个道理,梅香就更知道了,她还正愁怎么开口,现在主子提起来,这就是再好不过了。   梅香喜道:“那奴婢可就多谢主子了。”   “说这个作甚,咱们虽然名为主仆,可这么多年的情分早已超越主仆了。”   “小姐对奴婢的好,奴婢都知道。”   苏卿怜来的时候,嫩柳已经成了柳枝条,她还是老样子,“表姐。”   “你还跪什么呀,赶紧起来呀。这下你可威风了,可是六扇门的女捕头了。”   苏卿怜笑道:“什么大捕头,那些人不过是借故讨好沈次辅罢了,他们知道我是沈大人带过去的,当然会提拔我。”   “也并非如此,你若没有能力,旁人即便拉拔也拉拔不了你啊。你在湖广那么好的名声,都是你自己挣出来的。”   苏卿怜倒是真的在湖广过的如鱼得水的,说秦宝心和她关系好不说,秦王妃也认她作干女儿,她要回京,这些很是不舍呢。   说起湖广旧事,徐湘湘也多问了几句,“想来秦宝心如今过的不错吧?”   “还成,因为秦宝茹去外省了,她常常承欢秦王妃膝下,看起来关系倒是不错,关内侯虽然木讷的很,但是个还不错的人,她现在的日子还是挺舒心的。”   二人又叙旧多时,徐湘湘又把孩子们喊过来和苏卿怜见面,苏卿怜看着高兴的很:“这是云姐儿吧,头一回见,小姨跟你带了不少好东西呢。”   她也是很用心,带了一大车全是给孩子们的礼物,阳哥儿和蕴哥儿都是大孩子了,很懂事的谢谢,唯独云梦年纪小,不仅要玩,还要苏卿怜陪着玩,苏卿怜也很乐意。   几人正玩着,又说罗八娘过来了,国丧一过,她又怀上了,她也是个豪爽之人,看到苏卿怜二人相见甚欢。   苏卿怜看了罗八娘一眼,对徐湘湘道:“这就是徐公子的夫人啊,真是貌若天仙。”   徐湘湘笑言,“是啊,且我这弟妹和我最是亲热,又极明白事理,也因此我们走动频繁。”   其实苏卿怜是有点落寞的,这点落寞徐湘湘却丝毫不知道,她只当她有点累了,安排她下去休息。   罗八娘提起近日徐庶夫妻要进京一事,生怕怠慢了公婆,所以问的很细致,徐湘湘吧了解的一一都说了,并道:“我们家中只有广儿一个儿子,你且放心,我爹娘对你肯定是爱屋及乌的。”   再者,她俏皮一笑,“你们婆媳若有什么问题,也只管找我便是。”   罗八娘抱住她的胳膊,“姐姐可真好。”   “就你嘴甜,广儿最近常来和他姐夫商讨事情,你若是无事,便过来大家一起吃饭也热闹些。”   罗八娘和徐湘湘相处的好,她又是个好热闹的人,来这里自然忙不迭同意,每天热热闹闹的大家心情颇好。   徐湘湘当然不会察觉什么,梅香一向和上上下下的人打交道,一下就看出些事情来。   这天苏卿怜从外边回来,梅香便找上她了,苏卿怜见是梅香,立马道:“你真是稀客,平日你这个时候不是在表姐身边伺候,怎么就过来找我了?”   梅香则道:“我来找你自然是有事。”   二人进去房里,梅香才道:“卿怜,我今日才知晓,原来你对少爷竟然是那种心思。”   苏卿怜一愣,又苦笑,“你真的别说这些了,我哪里配的上,现在他已经有了妻室,何苦再提这些。”   “你,你是什么时候?”梅香很诧异。   因为苏卿怜和徐广听起来就完全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梅香非常诧异。   苏卿怜则道:“是我自己单相思罢了,也没人知道,你也不要往外边说。”这种私事,谁也不能说。   梅香也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人,她见苏卿怜不愿意说也就作罢了。   她善解人意道:“这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就是你……”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我就尊卑出去住,还要劳烦你跟表姐说一声。”   这有何难,梅香点头,“你放心,明儿我就让常寿替你找房子去。”   “最好是离状元街近一点,那儿离六扇门近一点。”   梅香是没有不答应的,她还真怕苏卿怜住在这里久了出什么事情,听她说完就忙出去了。   看到梅香的脚步走远,苏卿怜才拍拍胸部,“天爷啊,骗她骗的我自己都信了。”她这次进的明面上是六扇门,其实是玄铁门,进入玄铁门的第一个考验就是在不知不觉中杀了杨大娘,但若她要搬出去,徐湘湘肯定不肯,但是这件事儿梅香知道,梅香肯定会转圜,那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作者有话要说:  我猜杨大娘当时算不到自己的死期了感谢在2020-06-28 09:58:47~2020-06-28 22:1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oro 2瓶; 第185章 杨大娘的诅咒   晚饭时, 阳哥儿跟徐湘湘请求要去沈持家中,“娘, 我想找魏庭习武, 可以吗?这些日子学的太累了。”   男孩子都喜欢舞枪弄剑,再加上沈持之妻秦氏生了霞姐儿之后,身子一直不大好,据说日后再生孩子就难了, 所以沈持夫妻把阳哥儿和蕴哥儿都当自己的孩子看待,沈持一直担心侄儿和他大哥一样,光读书身子骨不好,所以时常喊他过去。   再者阳哥儿和魏庭虽然年龄相差四五岁, 但是还挺谈的来的, 阳哥儿也愿意去。   徐湘湘没什么意见, “你想去便去就是了, 只是该完成的学业都得完成,不要辜负了你自己。”   学习如逆水行舟, 不进则退,若是因为耽于玩乐让自己所学的东西生疏了,那就太不应该了。   阳哥儿点头:“娘请放心,儿子会有分寸的。”   他又想起一事,“娘, 魏庭的婚事您帮他操操心吧,上次爹帮他说了几句话,他十分感激, 他现在处境不算太好,您若是能帮他这个忙,日后他也会更好一点。”   这个处境不好自然指的是魏夫人迁怒于他,也迁怒于魏虎,魏虎不好再接济于他,他的婚事什么当然也是一片空白。   徐湘湘看到他,倒是想起沈矜,也是当年被家族遗弃,无依无靠的,遂点头:“放心,我会替他着想的,若是有合适的人选,肯定也会想到他。”   说完,又对阳哥儿道:“你如今大了,能够考虑别人的处境也是真的长大了。”   阳哥儿不好意思道:“也都是娘平时教我们的。”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还是你自己懂事了,才能为别人着想。交朋友不要看贵贱,要看能不能合的来,朋友之间也要兴趣相投,互相帮忙。”   次日,阳哥儿便让马全牵了一匹马,同小厮一起去了沈持家里,秦氏昨儿就知道阳哥儿要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阳哥儿喊了一声“婶娘”,秦氏笑道:“昨儿你娘就说你要过来,我让厨下预备了你最爱的糕点,你去和魏庭一起吃吧。”   “嗯,好,谢谢婶娘。”   “这孩子,客气什么。”   秦氏总是很羡慕嫂子的,她生了霞姐儿之后,身体一直淋漓,恐怕日后难有后代,俩个通房也没有身孕,怕是日后还得跟着长房过日子,过继那是肯定不用想了,她大嫂的俩个儿子平日里看的跟眼珠子一样,更兼婆母偏向长房多点,她也没那么大的雄心壮志想如何,还不如好好的和长房相处呢。   魏庭习武是野路子,但是招招凌厉,阳哥儿也跟着他练,觉得过瘾,“魏庭,我觉得我学会了,就是我没空每天扎马步。”   虽然沈家也让他学骑射,但是还是学文多一点。   “这有什么,你若是想练,托个人跟我说就是了,我去找你,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   “好兄弟。”阳哥儿笑道。   魏庭又教他摔跤,俩个大小伙子摔跤摔了一场,舒服太多了,他们躺在地上也不在乎什么脏不脏的。   阳哥儿对魏庭道:“我跟我娘说了,让她帮你留意着替你找个好媳妇。”   “你真的说了?”魏庭惊讶,又有些羞涩。   阳哥儿笑道:“那是当然,我沈穆还会骗人不成。”   魏庭就很开心了,他今年中了武举,算得上一鸣惊人,也不想娶什么高官之女,只想找个人成家,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虽然在沈持家中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他很想拥有一个自己的家。   他对沈矜夫妻都很有好感,后来坐牢的时候才发现那枚玉佩的事情其实沈夫人早就提醒过他,只不过他自己人头猪脑没想到罢了。   阳哥儿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娘替我舅舅找的娘子也很好,还有我家有个丫头,我娘外嫁出去,如今也过的极好,所以你得相信我娘的眼光。”   “我当然相信了,否则,也不会开那个口。”魏庭还是很憧憬的。   在这里待了不久,阳哥儿就回去了,他是个有分寸的孩子,不料一回去就看到苏卿怜自己提着包袱要走,忙问徐湘湘怎么回事?   徐湘湘笑道:“她要办案,住在咱们家也不方便,正好你梅香姨帮她把地儿找好了,在状元街里,这不就搬着出去吗?”   本来她是想着苏卿怜住在他们这里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但是梅香说的事情让她迟疑了,所以她出去住也成吧。   看着脸上还冒着汗的儿子,“快去沐浴去,别弄的得了风寒了。”   再说苏卿怜在状元街住下之后,先观察杨大娘每日作息,这个杨大娘还真的是让她大开眼界。   表面上看是个信佛的大善人,其实那叫一个利欲熏心,她这个老婆子极度图名利,却还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努力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淡泊名利的形象。   就譬如说杨大娘私底下和丁家来往频繁,丁家几乎抬了好多箱子东西过来,可是白天不让丁家人进门,杨泽在家的时候也不让丁家人进门,生怕人家说她和权贵往来了。   丁家要把孙女许配给杨泽的儿子,她对外称人家姑娘是来学佛的,天天和人家一个小姑娘讨论禅学,私底下把人家庚帖留下。   还有和各家御史来往也非常密切,简直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她还真的藏有私自诅咒的东西,潜入府邸的苏卿怜看着那些布娃娃上写的人,一口老血都喷出来了。   这上边写的是沈矜也就算了,毕竟沈矜确实比杨泽混的人,和沈矜一对比,杨泽还真的有些憋屈。   杨泽是新皇舅舅,连个辅政大臣都没捞到不说,新皇明显对沈矜更为恩宠,这个意难平苏卿怜能够理解,可是,为何会有徐湘湘在上面呢?而且对徐湘湘用的还是最恶毒的诅咒,用的还是血咒,上边还说什么压住圣后如何……   这个圣后苏卿怜不理解,徐湘湘也不是皇后,和皇家也没什么关系不说,她只是沈矜的夫人而已,诅咒比沈矜还夸张,这可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两天忙我家里的事情,更新时间不稳定,我尽量保证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时间,而且更新量也会多。   挑十个评论送红包。 第186章 杨大娘下线(加更)   沈矜拟好旨意, 让景熙帝用印,这是一道让杨泽出使蛮族的旨意, 其实这也是小皇帝的意思, 虽然沈矜是辅政大臣,但是从来不会自以为是,这也是皇上极爱用他之缘故。   景熙帝对沈矜道:“杨泽为人正直不阿,若是出使蛮族, 绝对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吃着回扣,还伙同蛮族要钱。”   这样的官员在嘉德帝一朝尤其多,就像丁家吃的脑满肥肠,弄个三瓜两枣来就说是帮嘉德帝拓宽帝党。   “杨泽的为人请皇上放心, 绝对是信得过的。”杨泽和沈矜多年好友, 他是很相信杨泽的。   景熙帝笑道:“我也能信的过。”   皇上让杨泽出使蛮族, 杨泽倒是松了一口气, 做了这么几年的皇子太傅,终于可以出去走走了, 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   他谢恩之后,心情显然愉快了很多。   杨大娘由儿媳妇扶起来,她却不明白为何要让儿子去那等蛮荒之地,谢氏也惊慌失措, “出使蛮族,可是没有做太傅来的划算啊。”   “是啊。”杨大娘看向谢氏,“我恐怕这背后肯定有小人作祟。”   这个小人是谁呢?谢氏不解, “那婆母认为是谁?”   杨大娘眯了眯眼,“是沈矜没错了,圣旨上的字儿就是他写的。”杨大娘曾经也是读过书的,对沈矜的字体很熟悉,他爱写瘦金体,人如其字,非常的飘逸漂亮,非寻常人能及,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可他为何如此?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次辅了,甚至连沈小相爷都要避他的锋芒,他又何须如此?”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来日方长,他也是怕夜长梦多。”小皇帝年幼,没什么主导权,可是等日后小皇帝长大了,当然知道谁是可以亲近的,谁是不可以亲近的,沈矜焉有不怕之理。   “爹,娘,这是我太婆婆和公婆。”徐湘湘笑着对徐庶还有张氏介绍。   张氏消瘦的身材总算是长胖了一点,她握着阳哥儿和蕴哥儿的手久久不放,面上很是高兴的喊着陆氏亲家。   陆氏热情的喊着亲家,徐庶如今卸了官职,倒是平易近人多了,一来就跟几个外孙子外孙女送了重礼,看来这些年徐劭是终于放弃给上面打通路了,把钱全部积攒下来。   和张氏不同,徐劭特别喜欢云梦,还跟徐湘湘道:“和你小时候一样,缠着我讲故事可以说个三天三夜。”   “看来您还是最疼我。”   徐劭笑道:“这孩子。”   他可不习惯说这些温言软语,这些年每每想起当初女儿女婿去的时候,他做出的那番事情,就跟魔怔了一样。   真是可笑,枉费他还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好在迷途知返,一切也还来得及。   徐广就硬生生的挤在了一旁,他悄悄跟沈矜道:“我爹真的最喜欢我姐,天天把我姐小时候读的书还拿出来看。”   沈矜笑道:“岳父是极看重她。”尤其是这几年,他这位岳父几乎把所有的关系全部送来给了他,甚至连他们家宫里的关系也给了他,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景熙帝身边的小路子居然是徐家的人。   还有后宫一个叫林嫔的,据说也是当年受过徐家的恩惠,所以一直想找机会报答。   若是他说出去也定然有人不相信的。   徐湘湘的爹娘来了,徐广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张氏管家行之有年,更兼她也生过一子一女,照顾媳妇那是手到擒来,罗八娘也会做人,这婆媳二人相处很是融洽。   再说徐劭和沈绰俩个闲人,性格也都爱附庸风雅,二人常常相约不是去钓鱼就是看花,或者品茶,倒是俩个老头比大家都过的悠哉。   张氏也时不时过来看看女儿,沈矜跟岳母投诉她,“您是不知道,湘湘最是爱美,常常晚上不吃饭,晚上吃不好饭,晚上就睡不好觉,她以前只有三四根白头发,现在倒好多了十几根了。”   “哟,那可不成。”张氏看着徐湘湘道,“你都成婚这么久了,还管这些做什么,要把自己的身子骨照顾好才是。”   徐湘湘不耐烦道:“好啦,我知道了。”   沈矜指着她道,“看,她就是这样。”   这俩夫妻,年纪也不算小了,还这样,张氏看了都忍不住摇头哟。   等张氏走了,沈矜夫妻一起吃饭,徐湘湘添了一大碗饭,“看,我吃了这么多了,你可不能再说我了。”   “姐姐,我哪里敢说你。”   “少来,你就是讨好卖乖啊你。”   难得夫妻二人有空对坐吃饭,沈矜忽然道,“丁家的事儿我一直在查,其实他家真的就是仗着先皇的包庇贪钱贪权,怕是快了。”   说起来徐湘湘想起丁家还要跟她家结亲,又想起现在丁家选择和杨家结亲,不免道:“那杨家是怎么想的?我都不敢相信杨大娘和丁家那姑娘走的那么近。”   这不是把自家往火坑里推吗?   沈矜却道:“杨泽虽然正直,可是他很多事情也管不到,再说了,你看的清楚,可未必旁人就看的清楚了,丁太傅如今还是寒门代表呢?”   什么寒门代表?也不过是捞钱的身份了。   老头子装的倒是挺像那么一回事,平日里穿着打补丁的衣衫,伺候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实际上丁家也不知道捞了多少钱,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现在先皇已经驾鹤西去,该怎么处置只要有证据就好了。”   沈矜点头,“是这样没错。”   这天丁家又夜晚搬着箱子过来的,苏卿怜伪装成丁家的下人跟着一起进来,她趁着旁人放置东西的时候,飞奔的隐蔽进去。   这些箱笼都是交给谢氏保管,苏卿怜想,这谢氏外表看着聪慧,估计还认为杨大娘把家全部让她当着,给她保管还高兴呢,却没想到,不出事还好,若是出事,这些事情几乎全部都是出于谢氏之手。   还是和往常一样,杨大娘做了晚课,才跟谢氏道:“今日早些歇息便是,记住明日要去街边施粥,最近天气炎热,老百姓暑热,有的甚至还被暑气热死,你也要备些药下去给他们。”   “是,请老太太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做的。”   苏卿怜见下人们都在纷纷议论,有的人则道:“老太太不愧是学佛之日,咱们家三天两头的施粥,这是哪家也比不上的。还有我昨儿不舒服,若是旁人家主子,最多就是让我回去歇息,可是老太太却帮我延请大夫,对我无微不至,真真是宽厚的人家。”   另一人附和,“谁说不是呢,咱们老太太可是有名的大善人。”   大善人,苏卿怜若是没看到丁家抬来的那些民脂民膏,倒是真的会认为杨大娘是个大善人,可她拿这种钱是一点没有手软啊。   更尤其是这个老婆子太恶毒了,这种恶毒藏于肌肤里,几乎没有人会发现,这才是可怕的。   有的人坏,那是坏在表面上,有的人却坏在内里。   尤其是她对沈矜夫妻恶意的诅咒,更有甚至,她仿佛还做了一个木偶傀儡小男童,虽然未写生辰八字,但是看的出来,这是景熙帝,尤其是景熙帝的身形,跟这个木偶太像了。   既然你这么在意名声,我就肯定不会让你好过。   杨大娘年纪大,晚上很惊醒,苏卿怜必须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且她的儿子还是个神探,若是被发现了,那她要是被揪出来就不好了。   所以先得迷晕她,但是这杨大娘还略微懂一些医理,下药或者吹迷药就变得很困难了。   且她特别警醒,睡觉的地方有二十多个人守夜,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这就给了苏卿怜很大的难度,她潜伏了好几天,才选中了一天,杨大娘在做晚课,她做晚课时才不喜旁人站在一旁。   苏卿怜早就躲在梁上,看着檀香快了烧尽,她有一种冲动也下去跟杨大娘像扎小木偶似的扎她,但是她下不了手。   到底她没有那么丧心病狂。   这个晚课做的功夫有点长,谢氏见婆母还未过来吃饭,她自己倒是先过来了,推开门,却见此处空无一人。   她忙问外边伺候的婢女,“怎么回事?怎么没看到老太太呢?”   婢女们很是惊慌,“我们也不知道啊,老太太今日一直没有喊我们进去,我们也不便打扰。”   “啊——”   有婢女大叫,杨家的人闻讯赶过去。   徐湘湘听尤氏说完还有些不可置信的捂嘴,“你是说杨老太太倒在粪坑里了。”   “是啊,身上都是粪水。”尤氏嫌弃道,“这杨老太太平日号称什么学佛之人,我看未必如此。”   大齐有一风俗,百年难遇,若是将死之人沾上粪了,表示此人生前肯定是个心底污秽之人。这杨大娘风评还是很不错的,还有个名字叫杨大善人,每隔几日就施粥放粮十分积极,却没想到居然死在粪坑里。   尤氏捂嘴道:“我听说粪坑直接裂了。”   这真的是身前做再多好事,有此一遭也会真的遗传万年。   作者有话要说:  杨大娘天天为了善名努力,没想到居然臭不可闻,哈哈。   感谢在2020-06-29 11:57:21~2020-06-29 18:30: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奶茶全糖去冰 10瓶;清扎 1瓶; 第187章 全福人(三更)   杨大娘死了之后, 接踵而来的,便是对付丁家, 丁家的证据原本一直都有, 只是嘉德帝留中不发,故而无人敢得罪丁家,可是现下不一样了。   景熙帝看着沈矜:“沈爱卿,你可愿意做朕手里的一把刀。”   沈矜跪下来, 心悦诚服,“微臣有皇上这样的明主三生有幸。”   虽然前世沈矜的确非常忠心,对他社稷帮助也非常大,这一世他得真心实意收服这位良材, 收服这位栋梁之才。   人们常说, 千里马常有, 伯乐却不常有。   虽然景熙帝年纪很小, 但是他却很懂君臣之道,克己复礼, 乃盛世之像。   沈矜以雷霆手段迅速治下丁家大罪,能够治丁家,世家自然支持,虽然有不少寒门士子不断以死威胁,但是沈矜丝毫没有放下停下的脚步, 抄捡了丁家和与之相关的杨家,这些钱财在大前门整整清算了三天三夜。   十八项罪证几乎是样样齐全,沈矜站在丁家门口, 看到丁家人一脸仇恨的看着自己,只是想笑,这群人还好意思仇恨,那湖广和全天下的百姓可都没地儿说理去了。   丁太傅看着沈矜,大声道:“沈矜,竖子,竖子也。”   “竖子?丁太傅,先帝念在你是他的太傅,不忍治罪于你,可你们家却越发过分,军饷过了你们手还剩多少,自己心里清楚吗?别一天到晚穿着打补丁的衣服就装穷,你家可算得上是富可敌国呀。”   几乎是不可拂逆的,牵挂摸藤出不少连带关系的,全部处理掉,一时朝堂上都清明了几分。   这件事儿做了之后,沈矜立刻选拔优秀进士入职,给年轻人非常多的机会,他才学了得,也能任用贤能,甚至都不畏惧闲言碎语。   想当然的,他在拉扯丁家下马之后,丁家人会极力反扑,首先便是沈矜之妻徐氏被告曾经自己制造绑架案一事。   他们言之凿凿的请了纪家遗孀过来,还有什么当初判案的高手。   原本此事无人知晓,徐多徐少都是自己人,家生子,这俩人不会透露,所以徐湘湘才会办事都找他们,其次才是沈矜,沈矜就更不会说了,那知道的人也只有毛舜了。   沈矜看了徐湘湘一眼,“会不会是太后说的,你上次打了她一巴掌,她怀恨在心,故而使出这个招数。”   徐湘湘摇头,“不会,现在她没办法随意和前朝通的,再者,你不知道她这个人,看到杨大娘这般,她是绝对不敢的。”   其实这件事情徐湘湘根本没放在心上,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证据,没有任何实证,那就是伪造,尤其是现在过去这么久,这种事情简直是无稽之谈,这些人不过是想恶心沈矜罢了。   再者纪岫所做之事,原本是没有披露的,他还作为抗疫大官来看呢!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为了帮纪岫,纯粹就是找徐湘湘麻烦,陆氏看到徐湘湘丝毫没有任何害怕,不禁问她,“你不怕吗?这件事情可能会坐牢?”   徐湘湘笑道:“太太,不会的,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中伤罢了,这些人不过就是随意说一些闲话,《大齐律法》第八卷 说的非常清楚,他所说的人证并非是直接人证,且当初,我也并未说是纪大人如何,这一切不都是有心人自己猜测的吗?他们根本只是恶心我们而已。”   若是旁的女人,肯定吓的不行,可徐湘湘根本不怕,该参加花宴就参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她还和杨大娘那种频繁做善事增加名声不一样,她则是有名的全福人。   她这样的心态,毛舜就更不敢抗衡了,她看了阿芙一眼,“你看徐姐姐就是这样的人,什么都无所畏惧。”   阿芙瑟缩了一下,“您说杨老夫人的死和她有关系吗?”   “我也不知道,但是冥冥之中也许自有注定吧。说起来也是我不好,若是我当时不把杨大娘的事情说出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我不好。”毛舜有些苦恼,又有些害怕。   她越想越是恐惧,阿芙更是道:“娘娘,这样下去可不成啊?您能忍一时,但如何忍一世?现在皇上还小,皇上的兄弟也还小,您能够忍,可是日后如何是好?日后难不成还要看着她一步步踩在您的头上。”   “阿芙,你也不要胡言。”毛舜看了看阿芙一眼,“我知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你要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   阿芙听她语气不快,又下去了,毛舜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这个阿芙对她也是忠心,但这个脾气却一直改不了,还是那么冲动。   她也疑惑,自己从来没有网外说过徐湘湘自己制造的绑架案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透露出去的呢?真是奇怪。   这次请她做全福人的居然是郁天骄,原本沈矜做了次辅之后,想起郁天骄的事情,想帮她一把,像苏卿怜这样,虽然是女子,但是放对了地方,和男子无异,甚至还在某些事情上更有优势。   可没想到郁天骄想走的居然是嫁人,她以为以郁天骄那时候的志向远大,应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角色呢。   郁天骄却道:“我想了想,女子总是要嫁人的,以前我的确是很钦佩苏捕头,现在也是,可是我每每看到我的姐姐金尊玉贵,我就受不了,明明我也可以不用那么拼的,我也可以那样正常的享受我作为千金小姐的身份的,可是我却只能与马打交道。”   她的心情,徐湘湘能够理解,“人各有志,既然我曾经答应你要满足你的这个愿望,所以做全福人我是肯定会做的。”   郁天骄笑了,她的女装和尤氏非常像,可是神态不一样,尤氏一看就是那种富贵花,养在温室里,被细心呵护着,但郁天骄却是生机勃勃的美,一看就很有韧劲。   “那我要多谢你了。”   徐湘湘好奇问道:“所以,你要嫁的人是谁呢?”   “张素玉。”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来啦   哇,我才看到晋江发的短信,好像是要清收藏,就是好像是把不同端口收藏的只能归到一个id,我是说我怎么少了好几百个收藏,拜托拜托,喜欢湘湘女鹅和矜哥的可以帮我收藏一下呀,谢谢。   感谢在2020-06-29 18:30:58~2020-06-29 21:4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30 20瓶; 第188章 一物降一物(一更)   别的人徐湘湘还都能理解, 但是张素玉这个人徐湘湘就必须劝劝了,她道:“他虽然地位尊崇, 但是心中只有亡妻, 你可不要乱来呀。”   当年她就是三公主和张素玉的全福人,这桩婚事都做的和离了。   虽然三公主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张素玉着实不算良人。   郁天骄却不在意:“我也不是为了交朋友去的,真定伯府是皇亲国戚, 张素玉眼看着就要继承爵位,嫁入这样的人家我才能直接成为伯夫人,也因为他有瑕疵,我才能嫁进去, 他若是没有瑕疵, 我何必嫁进去。沈夫人, 这以前官场还有卖官鬻爵这个说法, 我郁家有钱,缺的不过是地位罢了。”   她说, “我和苏捕头不同,她只有她一个人,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却不能只有我一人,我母亲虽然遗弃了我, 但我舅父待我如亲生,实不相瞒,郁家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   尤氏虽然嫁的很不错, 但她和郁家往来并不深,甚至有点不想提起自己舅舅家是商户,她关照的最多也只是她们尤家人。   所以,一来她想借助张家的身份提高自己的身份,和尤氏一较高下,二来也是希望能够等她站稳脚跟后再帮郁家。   至于情爱,她本身就没有多看重。   徐湘湘知道,有的人看重感情,就像三公主,最想要的还是夫妻情分,有的人最在意的是地位,每个人追求不同,但路都是自己选的,她只希望郁天骄千万不要后悔。   但她也知道,她不是郁天骄,无法理解郁天骄的感受。   郁天骄的婚事准备的很快,郁家有钱,在京师也有别馆,很快就敲定了,至于张家为何要娶郁天骄,一来也是因为京师不少好人家的姑娘不愿意嫁,怕得罪皇家,二来也是张素玉太疯魔,哪个正常人愿意把自家的姑娘往火坑里推啊?   所以就轮到了郁天骄,尤氏不清楚郁天骄的事情,还大喇喇的跟徐湘湘道:“张素玉如今也落到只能娶个西北土财主的女儿了,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徐湘湘隐晦的提醒她,“郁家不是和你家有亲戚关系吗?”   尤氏连忙摆手:“是我娘的娘家,但是跟你们家太太一样,我娘当初嫁给我爹,又认了亲的,这些年,都不让我们提呢。”   原来如此啊。   恰逢苏卿怜也被请了,她是从外地办案回来,一身飒爽,过来是找徐湘湘帮她搭配衣服,要去喝别人喜酒,肯定不能穿平时穿的衣服。   徐湘湘笑道:“我有一套春衫,正好做了也没穿,送给你正好。”   “那就先谢过表姐了。”她大喇喇的坐下,又看了徐湘湘一眼,心里真的后怕,还好她把杨大娘诅咒的小人都毁掉了,否则,她要是真的出事就不好了。   每次只有看到徐湘湘,她才觉得看到了家。   说起郁天骄,苏卿怜有些怜悯,她现在作为捕头,大部分人的底细都很清楚。   “哎,她也不容易。”   徐湘湘倒是担心另外一件事情,“卿怜,你说她们俩是双胞胎,那么她出现在京师大家的眼中,日后齐国公夫人和她如何相处?”   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苏卿怜笑道:“那不是好事,这些传统的陋习就是一样样被打破的。”   “你说的没错,倒是我婆妈了。”   苏卿怜倒不是这么觉得是徐湘湘婆妈,说白了,事不关己像她这样的,当然可以任意点评,反正无所谓,但是尤氏和郁天骄怎么说都和徐湘湘有点交情的,那当然又不一样了。   她倒是想起另外一件事,“丁家遭了罪,我听说杨家也有事了?”   徐湘湘点头,“搜查了不少丁家的东西出来,丁家人说是帮女儿搬的嫁妆过去的,杨家夫人已经全部返还了,不过他们家如今倒是过的困难,杨泽在外,起码一两年都回不来,好在皇上赏了钱出来治丧,就这还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要我说其实太后也不欠杨家什么,你且想想,那时候杨泽办案,哪一次不是她跟在身边习武保护,如今倒是还好似欠杨家似的,那一次她进宫和我见面,本来我还以为她真的蜕变,想通了,没想到现在还是那样。”   提起杨大娘,苏卿怜就忍不住笑,但是又怕被徐湘湘看出来,又说要看春衫,她便让梅香带她下去试衣服。   因为徐湘湘提前跟三公主说过欠郁天骄一个人情,三公主那边看来是完全放下,也没什么芥蒂了,徐湘湘便陪着郁天骄一起过去。张家这次的婚礼办的非常盛大,似乎想证明点什么,但是去参加喜宴的人纷纷都撑着脖子等好戏。   郁天骄自然也不是为了什么情爱而来,她就很直接,新婚当天晚上,张素玉没来,听说是跑到亡妻房里追忆去了,他也不在意,自己把衣服脱了就睡了。   次日起来也是一个人去拜见公婆,对张素玉的这些奇葩行为嘴上还赞扬,“世子如此,足以见他爱妻情深。”   她还跟着张素玉一起追忆张素玉的亡妻,可谓是做的面面俱到,让公婆心疼,没过一个月张素玉就进了她的房。   从在他亡妻房里追忆,到变成在郁天骄房里追忆,追忆着追忆着,二人便滚到了床上,张素玉到底盛年,郁天骄生的貌美,又是他的妻室,况且郁天骄习武,身体非常好,二人关着门三天三夜都没出来。   再出来时,郁天骄和张素玉脸上都挂着一抹笑意,之后每次郁天骄要张素玉过来都是打着思念他亡妻的名号,不到两个月她就怀上了,一怀上孩子,郁天骄就害喜害的严重,她当初请徐湘湘做她的全福人,对外是说她也是沈家的亲戚,这个情徐湘湘还一半,另一半沈持还了,对外也给她一个身份是秦氏的表姐。   她有了身孕,秦氏当然也过去看她,这一去才知道郁天骄确实厉害,本来张素玉一天到晚说什么亡妻的,郁天骄是以毒攻毒,三句话不提亡妻,搞的张素玉反而听到他亡妻的名字都开始不舒服起来。   因为每次郁天骄一说完他亡妻,就害喜严重,接着张素玉居然也有这样的反应,故而直接闭嘴,不再提他的亡妻了。   徐湘湘听了秦氏这么说,忙笑道:“也许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  以毒攻毒**好感谢在2020-06-29 21:48:26~2020-06-30 10:56: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兜儿有糖 20瓶; 第189章 不孝之子(加更)   郁天骄的日子过的比她想象中还要顺畅点儿, 毕竟张素玉年轻还英俊,除却思念亡妻之外,也没什么了, 重要的是夫妻床上异常和谐, 公婆因为怕她也和张素玉和离, 对她那是百依百顺。   她第一次出现在公开场合的时候,彼时罗八娘已经诞下一子,产后恢复的很不错,她跟着徐湘湘一起到玉城公主那儿赏花看到了郁天骄。   若非是有人介绍,罗八娘还真的不敢相信, “大姐, 这怎么和齐国公夫人长的好像啊,真的好像。”   “但是你能分辨出来, 是吗?”徐湘湘问。   罗八娘点头, “能, 一说话就能分辨出来了。”   尤氏说的是上京雅言, 衣着精致且不提,动作幅度很小, 可这位真定伯世子夫人举手投足却有种女子的豪迈在里边, 说不清怎么样, 但是一般能分出来。   徐湘湘笑道:“这话就别和她们说了, 只当不知道。”   罗八娘想怕是大姐知道什么内情,但是她也知道许多事情看破不说破,否则图一时嘴快, 惹了什么麻烦就不好了。   在玉城公主这里,尤氏是座上宾,这也是当初为何那么多人都想嫁给姜容就是这个原因,姜容掌管京畿重地的防卫和玄铁门,称得上是最有实权之人。   沈婉君拉着女儿过来跟徐湘湘说话,她是有意做亲的,尤其是阳哥儿这孩子,她们十分喜欢,也不是说门第,单纯的卢修也非常喜欢阳哥儿,跟她透露过这个意思。   “矜大嫂子。”   “哟,这是雅姐儿吧,生的可真好,全部是往你们俩口子的优点上面长的。”   “嫂子可是过奖了,雅姐儿,这是舅母。”   卢文雅今年七岁,小姑娘眼眸特别好看,泛着水波纹一样。   看的徐湘湘心都化了,忙从手上取下一只镯子来送给她,“这是我心爱之物,是你舅父送给我的,来,你是个好孩子,这就送给你了。”   沈婉君看着很是高兴。   罗八娘看出了点什么,却想到为何大姐愿意和卢家做亲,也不愿意和上官家做亲,明明论亲疏也是上官家更亲近啊。   难不成是门第问题,倒也不至于,大姐不像是那种人啊。   她们一行人刚坐下,郁天骄就过来了,尤氏看了她一眼,愣住了,不仅仅是尤氏,在场的妇人都是如此,有那收敛点的最多窃窃私语,那不收敛的,直接就上下打量她们二人了。   好在玉城公主是老资格了,把一人安排坐在东边,一人安排坐在西边,才仿佛好点。   但看大家这感兴趣的样子,徐湘湘可以预测尤家双生女一事绝对会被揭露,但是这就不是她能够主导的了。   散了席之后,郁天骄已经是有点众星捧月了,她原本就是这个目标,如今倒也实现了。   “大姐,你不去我们家玩吗?老爷太太想让你回去玩。”罗八娘问道。   徐湘湘摇头:“这些天不能回去,阳哥儿还要我在家呢,这些天习武习疯了,我得盯着些,他年纪还小呢。”   就别说徐湘湘了,连沈矜都要盯着儿子,生怕儿子把身子骨练的透支了。   自从这次徐湘湘送了镯子给卢文雅之后,沈婉君就带女儿过来走动了几回,婉君的为人徐湘湘相信,卢修自不必说,现在和沈矜关系也不错,陆氏也隐隐看出那么点意思。   她晚上跟沈绰道:“这样岂非是得罪了上官家?”   沈绰不在意道:“也不能说只要是亲戚就一定要结亲,还得合适。再者,凡事不要太感情用事,当年娶徐氏没娶你提的那个,现在看来娶徐氏不是更好。”   很简单,娶谁合适就成呗。   陆氏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若孙媳妇好,岂不是对孙子好,婉琴毕竟已经嫁出去了,家里对她也不错了,倒也没有再多想这个。   很快就到了景熙帝的万寿节,徐湘湘这还是自从上次打了毛舜之后,第一次进宫,尤氏还专门等她一起进去。   尤氏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徐湘湘问道:“你是怎么了?”   她没想到郁天骄的事情真的影响了尤氏,尤氏感叹:“也没什么就是一点家事。”当她回去之后,真的就很震惊,本来只当是个笑话,昨儿回娘家还特地跟她娘当笑话问,是不是爹在外边还有个女儿什么的,却没想到居然是那样。   “走吧,我们先进去吧。”   皇上的万寿节,因为皇上年纪小,还没有皇后,所以,宫里还是太后管着,大家也都去毛舜那儿,几位曾经眼熟的太妃倒是都没看到。这就是现实,甭管你是皇贵妃还是贵妃,你没有儿子或者你儿子没当皇帝,你真的就什么都不是,皇上心情好赏赐点,皇上心情若是不好,那你可就惨了。   说实话毛舜看起来有点怕徐湘湘,所以故意忽略她,很怕被怼或者被下面子,自从沈矜整治了丁家之后,朝野上下对沈矜都非常敬畏。   她身边的阿芙亲自筛茶,众夫人们都在喝茶,徐湘湘也喝,但是在下面却倒掉了,她想的很清楚,上次已经跟毛舜闹过意见,所以下毒或者害她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她甚至还故意和旁人换了个位置。   毛舜此人论组织能力和先前的皇贵妃差太远,还好请完安,天气暑热,众人吃完一桌饭菜就罢了,当然,徐湘湘依旧是没有吃的。   她的警惕性很强,阿芙却莫可奈何。   徐湘湘这边相安无事,郁天骄却利用过人的口才攀上了太后,她说话很好听,又机灵,几乎在众夫人中脱颖而出。   万寿节以至于毛舜过的很开心,她正和阿芙说着话,却见景熙帝带人冲了进来,有俩个小太监抓住阿芙,用布条塞住她的口,阿芙眼中呜咽着叫着。   毛舜迷惑的看着景熙帝,“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您怕是不知道,这位可不简单,这是丁家送到您身边的人,随时随地都想着报复呢。方才已经被下面的人抓到投毒给沈夫人,若非她露出马脚,我还真的抓不到她,母后你也肯定以为我是胡说的。”   丁家的人?   毛舜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阿芙,“你居然是丁家的人?”   “她不仅仅是丁家的人,她还是丁太傅的私生女儿,原本在母后这儿是想爬上龙床的,可惜没被看重,这才转而求其次。”   毛舜看着景熙帝,“可她当年救了我呀?若非是她救下我们母子,我们母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呢。”   只是跟徐湘湘下毒,毛舜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也许是阿芙想跟她出气,但是这并不能磨灭阿芙对她们母子的救命之恩。   景熙帝却道:“什么毒药?你当年明明都会药理,又怎么会吃下毒药,她自己做戏给你看,不过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甚至在我登基之后,不停的挑拨你垂帘听政,又时不时让你仇恨沈家,这些都是为了让你成个傀儡,而她们丁家则是掌权人,你知不知道,丁家的孙女原本是准备嫁到杨家的。”   “什么?”她瞪大了眼睛。   丁家的孙女要嫁到杨家她还真的不知道,而且吧,杨泽不是那种结党营私之人。   景熙帝看了毛舜一样,“当初传出沈夫人设计绑架的事情也是她透露出去的,否则哪里有人这么快反击。丁家是国之蠡虫,本来就是人人得而诛之,他们反扑也绝对不会得逞的。”   少年君王虽然语带稚气,可是其中的话语带威胁,阿芙挣扎到毛舜脚边,毛舜蹲下来,替她拿下口巾,手却被她紧紧咬住,小太监用锤子捶了她的背部一下,她才老实。   “为什么?阿芙,这是为什么?”   “捂住她的嘴,带下去。”景熙帝冷冷的道。   等阿芙走了,毛舜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她方才还想着分享郁天骄如何的,主仆这么多年,她能够说知心话的人也只有阿芙了。   景熙帝坐下来道:“母后,现在只有我们俩人了,方才我撒谎了。”   毛舜一喜,这是不是说明阿芙没有背叛她。   却见景熙帝嘲讽道:“这个阿芙是父皇派过来的,她主要的目的就是获取你的信任,看着你作死,顺势把我送给德妃。”   他很冷静的告诉她,“你还不知道吧,若是哪一日德妃的儿子德亲王长大了,怕就是我和二弟的死期了。”   “居然……居然是如此的吗?”   景熙帝微微叹了一口气,“日后你就安安分分的养着二弟,别再想其他的事情了,你的脑子真的不行。”   他真的是被逼成这样的,前世在母后徐太后那里,他活的肆意,现在却还要操心后宫琐事,真真是让她觉得无语。   毛舜生气指着他,“你怎可如此说我?”   她拍着胸脯,“我可是你母后,没有我,今日压根就没有你的存在,哪里还要你在我面前如此不尊重,皇帝,你日日念的那些孝经到底去哪儿了?”   “你一个一直想夺我权的人,居然提什么孝顺?你还真当我是小孩子呀?垂帘听政?你先把你自己宫里管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景熙帝太有徐氏风格了感谢在2020-06-30 10:56:01~2020-06-30 17:1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污一污更健康 30瓶;龙龙的棒棒糖 10瓶; 第190章 出征   阿芙的不见压根就没有引起什么困扰, 随意编了一个理由就成了,毛舜还担心阿芙不见会不会引起什么不好的说法,谁知道压根都没人关注。   现在前朝最让人紧张的局势则是萧家反了, 这萧炎是丁家长媳的弟弟, 平素表现的倒不是个反叛的样子, 只是沈矜查了丁家之后,萧炎自己害怕总有一天会害到自己,所以直接反了。   他还串联了边境的反贼,蛮族也趁机进击。   朝野上下都怪沈矜,沈矜却知道机会来了, 以嘉德帝当年的妥协之策, 每次赢一点就歌功颂德,不乘胜追击, 反而让蛮族坐大。   他一定要坚壁清野, 为新皇打出一个盛世来。   朝堂上不少人反对, 这些人都是嘉德帝在时的遗老们, 他们总是怕事,得过且过, 能保一时平安都恨不得对蛮族称儿皇帝, 蛮族若是不除去, 日后恐怕难成大器。   “沈矜, 你简直是胡乱,你一个文人,这般好战, 简直是胡来。”   就连卢修的爹都私底下劝沈矜,“你且别慌,这个仗边境上打几个月就好了。”   沈矜却亮出了大杀器,“我知道,我若说我上战场,你们肯定不会同意,因为我文弱的很,但是思及未来国家大业,蛮族的问题不解决不行。我早已禀报皇上,自己研制出一种大杀器,只要上战场,肯定凡战必胜。”   他说的太过于绝对了,不少人想看他出丑,甚至有恶毒的觉得他如果战死了倒好,反正他死了,辅政大臣那里就空出一个位置来。   经营这么久,沈矜也不是毫无准备,兵部尚书早已被拉拢,当下便同意沈矜的看法。   小皇帝也下令由沈矜出征,先擒反贼萧炎,再擒蛮族人。   陆氏和老太太都非常不理解,“为何他已经是辅政大臣了,还要如此?这不是上杆子送死吗?”   陆氏这次也不淡定了,和徐湘湘道:“儿媳妇,你也要劝劝沈矜,他还年轻,很多事情都热血上头,但是你得劝劝他。他要是怎么样了,我们全家怎么办?”现在得来的一切,荣耀地位,全部都是儿子拼过来的,若是就这么没了,连儿子也没了,还有什么指望。   阳哥儿虽然聪明,但才几岁啊,到底不能撑起大梁。   她别的都不说了,分宗的事情虽然也认为有些乱来,但是还是某种程度上支持儿子,可是他一个文弱之人,上战场那不是送命吗?   徐湘湘却认为这个做法很对,她安慰陆氏道:“其实相公为人您是知道的,看似孱弱,实则比十个汉子还成。他能走到今天完全是因为对国家之忠心,皇帝年岁不大,却十分信任他,可谓是君臣相得,既然这样,他就更要对皇上忠心。跟您说句实话吧,这仗总是要打的,与其日后滋养他们,让他们韬光养晦,不如现在出击,日后臣服我大齐,否则隔三差五来一遭,若是哪里蛮族出了真正英明之人,大齐恐怕并非对手。”   “再说了,相公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既然说了,必定是知道怎么去做的,您请放心吧。”   接到萧炎反,到现在已经不短了,但是沈矜所谋者大,徐湘湘虽然不太清楚沈矜那么会赚钱,钱都用在哪里,但总是为国家做准备的。   沈持对徐湘湘道:“嫂子,这次我也去,我们沈家人绝对不做缩头乌龟。”   秦氏虽然不舍,但是她也知道丈夫本来就是将军,这是他应该做的,总而言之,年轻的女人们虽然担忧,但是同时也并不拉后腿,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本就是应该的,躺在功劳簿上吃饭的日子早就过去了。   陆氏见儿媳妇们都如此,她也绝望了,找沈绰说,沈绰虽然也担心,但也知道这个是儿子做的决定,他是不能置喙的。   令人惊讶的是阳哥儿也要去,他原本就迷恋习武,若非是爹娘拦住,恐怕成日习武,虽然才十一岁,但是个头已经比同龄人高了。   这下沈绰和陆氏就都不同意了,他们最心爱的大孙子怎么能去。   连沈绰都对沈矜道:“你也就算了,阳哥儿才多大,你这不是胡来吗?”   沈矜则道:“我听闻蛮族的孩子六岁就会骑大马射杀汉人,阳哥儿也是七岁我教导他骑马,父亲,男儿不能贪享安逸。”   “但是行军打仗不是儿戏。”   “可是那些拉的壮丁们也都是老百姓啊。”   沈矜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儿子真的如此,但是也必须要带儿子去见识一下,顺便以身作则,其实派了不少人保护自己的儿子,但是这种话不能跟阳哥儿说,他只是私底下跟徐湘湘提过。   徐湘湘虽然万般不舍,但是她问阳哥儿的意见,正反两面都分析过,阳哥儿还是想去,她拍拍他的肩膀,“儿子,那娘只说一句话,好好保重你自己。”   她还抱了抱儿子,阳哥儿有些害羞,因为自从长大了,娘就很少抱自己了,娘这么抱着他,他真的开心。   “娘亲。”   “哥哥,我也要抱。”蕴哥儿舍不得大哥哥。   阳哥儿也抱了一下弟弟,“日后我不在家,你就是家里的男丁,万万不能顽皮,听到了吗?”   “是,我知道的。”   沈婉君听说阳哥儿也要出征,她和卢修夫妻赶了过来,卢修极力劝说不要阳哥儿去,沈矜却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别把孩子们想的太脆弱了,他行的,我一向相信他。”   卢修道:“你自己要去也就罢了,阳哥儿还是个孩子,如今心性不定,正是热血冲动的年纪,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可怎么是好?你呀你,这可真是……”   沈矜笑道:“人固然有一死,也没什么好怕的,蛮族男儿都不怕,更何况我汉家男儿,这蛮族哪一年不过来我大齐侵扰百姓,□□掳掠无恶不作,此次,我是一定要去的。阳哥儿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我跟他谈过利弊,他想去看看。”   本以为卢修还会再劝,却没想到卢修丢了块玉佩下来,“不管怎么样?你得保我女婿好好的。”   沈矜愕然,“还你的女婿?我认了吗?”   这话听的卢修想打人了,“怎么,你还看不上我们文雅啊?”   其实这些话沈矜也知道,甚至他和妻子某种程度上还是很同意和卢家结亲,一来卢修这人还是挺有能力的,和他关系也好,二来也是文雅那个小姑娘被婉君教的很好,但是说定下为时过早。   “我也不能作阳哥儿主啊,再说了,日后他们自己若是有了喜欢的人,又如何是好?”   卢修却不管,“反正这东西是我们家传家宝,我就放在这里了。”   沈矜是哭笑不得,但也挺感动的,至少自己如果真的有事,儿子能和卢家结亲也是很好的一件事情,说来便收下了,卢修这才安心。   回去的时候和沈婉君道:“以后若是沈矜真的出事,阳哥儿这个女婿我们认下。”   沈婉君笑道:“那是自然。”   不为别的,也许很多人觉得沈矜是冲动,但是她们夫妻都是和沈矜接触过的人,知道他这个人做事非常超前,也布置得当。   退一万步说,即便沈矜真的出事,他们也敬佩他的人品。   因为他们都曾经在底层做官,知道老百姓的不容易,尤其是在西北做官,太知道边境上是什么样了,苦的还是大齐的子民,而且每次打赢了从来不让人乘胜追击,到头来还要给蛮族钱,简直就是拿钱做面子。   现在萧炎反了,正好让旁人看看。   沈矜把玉佩给了阳哥儿,“你好好戴着,这是你卢姑父给的。”   给这个做什么?阳哥儿不解的看着他爹。   沈矜笑道:“个傻儿子,你卢姑父是想认你做女婿,方才来是劝我让你别去,知道你非去不可人家就说了,不管你回来怎么样,都要认下你。”   虽然平时阳哥儿跟个小大人一样,但是提起这个他的脸一红,“我还小呢。”   沈矜笑道:“你也不小了,反正这个玉佩你先收着,若你反感,爹跟你去退,但是你卢姑父对你的爱护,你要记得。”   “儿子记得。”   沈矜又道:“也不要真的就太实诚了,婚姻之事不可勉强。”   “嗯是什么意思?”沈矜现在培养孩子的主见。   阳哥儿道:“反正就是同意了呗。”   这孩子,沈矜摸了摸儿子的头,“儿子,爹爹相信你。”   “我其实心里有点害怕,但是想起爹爹,就不怕了。”   出征前一天,徐湘湘给他们父子做了一桌好吃的,就她们一家五口,她夹菜给沈矜,“日后回来就是伟男子了。”   和沈矜一笑,夫妻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气氛很伤感,阳哥儿默默吃了两碗饭,徐湘湘逗他,“你告诉你的朋友魏庭,我媳妇儿都帮他看好了,就等他回来了。”   阳哥儿还想抱娘,被沈矜拦着了,“你爹我天天都能抱你。”   孩子们散了席之后,徐湘湘抱怨他,“你也真是的,孩子的醋你也吃。”   “不是早上抱了一次吗?我都还没抱够呢?”他亲了亲她,孩子气的说道。   徐湘湘抱着他,不愿意撒手,沈矜小声对她道:“若是真的有事,你去黄鸭儿胡同找小路子公公,让他找皇上。”   “皇上?可是皇上会帮我吗?”她很疑惑呀。   沈矜则轻声道:“你就没发现点什么?傻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新的一个月,认真更新。   在矜哥眼里,湘湘还是个蠢萌可爱的小姑娘。感谢在2020-06-30 17:19:30~2020-06-30 23:1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每一天:) 15瓶;11175856、明明、QUAN 10瓶;261220、松间明月 5瓶;果果 1瓶; 第191章 泼脏水(加更)   一直到沈矜出征,徐湘湘也没明白他说的意思, 还以为是说皇上很赞同沈矜支持什么, 所以爱屋及乌。   自从沈矜和阳哥儿走了之后, 家里连云梦都没有那么活泼, 有时候吃饭就提起大哥, 蕴哥儿也闷闷的, 偷偷跟徐湘湘说他想爹爹和哥哥, 蕴哥儿自生下来, 便是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同吃同住,平日里背书都是他哥哥帮他背,哥哥不在他自己都会偷偷的哭。   徐湘湘安慰小儿子:“蕴哥儿, 你爹爹和哥哥都会很快回来的,我们蕴哥儿要开开心心的, 这样你爹爹和哥哥才欣慰。”   还好蕴哥儿每天学业繁忙, 即便心情郁闷, 但是也还是有其她的事情占据心神, 徐湘湘也有空练字, 或者和秦氏在一处说话。   因为沈持也跟随他哥哥出征了,所以陆氏便把秦氏母女接了过来,秦氏和徐湘湘关系又好, 妯娌二人在家互相鼓励打气。   因为沈矜不在,辅政大臣丁太傅一家已经被按下去了,也就沈家和卢家俩家主政, 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不免开始阴谋论。   “我看沈矜就是故意的,把寒门弄下去之后,全部只剩下世家了,现在朝堂比以前还不如呢。”   “是啊,亏沈矜还说什么和吴兴沈家分宗,我看这是欺骗咱们,虚晃一招。”   这种论断就是指责沈矜不对,从而从各个角度阴谋论他,以此来污蔑沈矜,让沈矜在朝廷安排的政策是举步维艰。   这股阴谋论让不少人疑窦丛生,这些人可能还有一个目的,踩下沈矜,顺便自己上位。   辅政大臣这个位置诱惑太大了,别说是这些人,就连小相爷和卢正义都心动。   因为科举取士加上沈矜取贤才,不少寒门出身的人已经有了话语权,这些人恨不得把所有世家都拉下来自己上,卢正义回家跟儿子卢修道,“我看那些明里暗里说沈矜的人,连沈矜一根脚趾头都赶不上。”   “那可不是,沈矜此人妥帖万全加上雷霆手段,无人敢比。”   但是卢修也知道,“他也太心急了,这样若是胜了倒好,可若是败了就不好了。”   卢正义看着远方,“也许他不是现在才临时起意,而是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因为他这个人,其实我也认真观察过他一段时日,他从来都是不打无准备之仗。”   “要是这样倒好了。”   沈矜亏就亏在根基太薄,太大公无私了一些,所以这些寒门都敢踩他。   徐湘湘自从丈夫儿子出征之后,轻易不出门,还是宫里垂询,才召她入宫,这次毛舜倒是看起来正常了不少,身边也有稳重的嬷嬷,不像那个阿芙,每次她进来,就跟刀子刮似的。   顺便在这儿也看到了谢氏,谢氏的眼神直直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听闻杨泽好像要回来了。   三公主看到徐湘湘倒是很高兴,她这几天进宫为贵太妃侍疾,看到熟人了就过来说话,她悄悄的道:“那位是张素玉的继妻吧?还真的是跟他挺配的。”   徐湘湘往上看了一眼,郁天骄显然很得太后的喜欢,太后基本只和她一个人说话。   三公主其实和张素玉和离了,倒也不想这些,但是这郁天骄也太出挑了些。   徐湘湘笑道:“配不配的我不知道,公主现在找到自己的终身才重要。”   这倒是,这也是三公主来找徐湘湘的目的,她爽朗道:“那您要是有好的人选,可要告知我”   “妾身明白。”   郁天骄是个十分精明的人,三句两句就套出太后的性格了,说白了,是个不大聪明的人,至少不算太聪明,这种人是真的难得,看贵太妃和德太妃,哪个都是人精,可成为太后的却是毛氏,可见人生就是难以预料。   就像她自己,自认为不比她双胞胎姐姐哪里差,就因为是后来生的,所以一切都不同了。   她和徐湘湘一起出来的,肚子已经很显怀了,徐湘湘问她身体如何,她绝口不提,只是道:“沈夫人,我现在才意识到身份不同享受到的东西也不同。”   “怎么说?”徐湘湘看着她。   其实徐湘湘也明白那种心情,就像当年她刚刚嫁到沈家,二房认为她们无关紧要安排她坐在太阳底下,吃了酒席还晒了半天,人都热死,现在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   但是她认为郁天骄可以怪爹娘,却真的和尤氏没什么关系。   郁天骄果然道:“我以前是商户之女,你敢相信吗?便是连县令之子都觉得我不配,可是我配不配也得我自己说了算。看我的好姐姐却不同,她生下来就是子爵府的嫡女,嫁到齐国公府里更是让人敬仰,明明是同样的人,为何我就要遭遇那么多白眼,她就能这样。”   “可是这和你姐姐也没有关系。”   郁天骄冷笑,她认为徐氏和尤氏关系好,肯定站在尤氏那边,故而道:“我姐姐她现在也知道这一切,可依旧没有认我,她们都当我是不存在的,根本不认我。”   她这种还和秦宝心和秦宝茹不一样,秦宝茹是冒牌货,秦宝心是真女儿,物归原主是很正常,可是尤家这两位都是真千金,是因为习俗,尤家才让这个女儿改头换面,而且是尤家家长所做的,郁天骄和尤氏都是被安排的。   看她脸上愤世嫉俗的样子,徐湘湘不再多说,因为多说无益。   但是这种沉默在郁天骄看来,都是在帮尤氏,本来尤氏天然就比她过的好,她都已经这么惨了,可别人还是没有同情她的人,甚至连徐氏仿佛也和尤氏好点。   她真的绝望了,那个太后看起来和她说话说得挺好的,但是半点实权都没有,连东西都没有赏赐给她的,真的没什么用。   她扶着肚子回去,还得在张素玉这里装模作样,心情惨的很。   这一切都被谢氏看在眼里,谢氏早就知道婆婆杨氏的死不寻常了,可惜丈夫不在家,他甚至想到,丈夫突然出使蛮族,可能都是幌子,真实目的还是为了把她婆婆害死,可这是为什么呢?   她一个人单独进去佛堂,忽然就想起了太后之前说谢她婆婆的事情,她打了个寒颤,难道是因为权力斗争,所以她婆婆被害死的吗?   “娘……”   听到儿子的声音,谢氏才仿佛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儿子杨恂是她的独子,原本和丁家定了亲,现在也不了了之了。   “恂儿,你怎么过来了?”   杨恂笑道:“儿子想去找蕴哥儿玩。”   谢氏下意识否定,“不成,不能去沈家。”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太快了,劝解儿子道,“娘不是不让你去,而是蕴哥儿在读书,你吵到她可就不好了。”   杨恂很不高兴,“娘你为何总是不让我去沈家玩儿?沈家婶婶待我可好了,还有云梦丫头,比我妹妹可爱多了。”   孩子说孩子话,谢氏听了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   但她也无可奈何,就在她无可奈何的时候,有人却找上门来,是个女人,她披着斗篷,看不太清楚脸,身份却足够高贵。   “永嘉郡主。”   何云笑道:“多年不来京城,贵人倒是越来越多了。”   谢氏不清楚找她何事,何云却开门见山,“我知道你现在肯定疑惑我为何而来?我来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帮你为你婆婆报仇。”   “郡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谢氏和她婆婆感情并不算太好,只是寒蝉效应罢了。   何云却道:“你知道吗?杀你婆婆的人我已经查到了,此人不可说。”   “既然不可说,那郡主何必跟我说。”谢氏又不傻。   何云看着她道:“你得想想你家相公啊,他现在出使蛮族,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又会查案,查出来了又被杀了可怎么办?”   谢氏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她眼睛里带着淬毒看着何云,何云便道:“这就是我来的原因,此时沈矜不在,你动手不就最好了,只要徐氏一死,沈矜就会没有斗志,而且也不要你做什么,只要你借刀杀人便好了。”   不得不说这番话说动了谢氏,只要徐氏出事了,沈矜鞭长莫及,日后沈矜再回来时,若徐氏不好了,他也好不了,一下就能解决俩个,她心中居然燃起了一股斗志。   “可我要如何是好呢?”   何云拿出一方帕子给她,“这是曾经徐氏和齐国公姜容的定情信物,姜容现在还留有徐湘湘的私物。这个东西交给谁,你应该很清楚。”   谢氏皱眉:“这不过是一点谣言,中伤不了。”   何云摇头:“以前也许不行,现在就不一定了。”她相公那个圈子的寒门士子可是咬牙切齿的想把沈矜拉下来,雪球会越滚越大,端看别人怎么炒。   谢氏把帕子拿好了,灵机一动,谁最恨尤氏幸福,不就是真定伯世子夫人郁氏吗?既然这样,这方帕子交给郁天骄显然是个很好的人选,从而也会让尤氏对付徐氏,这样她笑了笑。   自古以来,泼在身上的脏水是很难洗掉的。   感谢在2020-06-30 23:14:16~2020-07-01 11:2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uzu 40瓶;Ccccccc 5瓶;咪啾 2瓶; 第192章 离京   谢氏很快就把帕子通过某种途径送给郁天骄,郁天骄看了冷哂了一下, 这是把自己当作成冤大头呢?如果这个姜容的有情人换成旁人她可能就做下了, 但是换成是徐湘湘她就不会了, 什么人能够惹, 什么人不能够惹, 她太清楚了。   以至于拿到这方帕子, 她就直接烧了。   谢氏等了半天什么也没有等到, 自然只能放弃, 何云急的不行,原本此事万无一失的。   但是郁天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没有下一步。   当然郁天骄要做的也不会少,她要做的是提升自己的地位, 尤氏不就是靠姜容的地位吗?那她要敦促张素玉上进。   但是让她很遗憾的是,张素玉本来就是世子, 伯府也自有伯府的职责, 他原本也不是非常上进, 为了功名利禄能够舍得一身剐之人, 郁天骄极郁闷, 便一门心思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在这个时候,杨泽回来了,杨泽回来之后, 上官睿先劝他放宽心,本以为杨泽会情绪悲愤的,没想到他表情非常淡然, 且杨泽还对上官睿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还是杨兄豁达。”上官睿感叹。   杨泽笑道:“不是我豁达,是因为我这次去蛮族看透了太多的事情,现在想来,这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什么都没有生命重要。”   “是啊,若非是我有家累,是必须要跟沈兄一起去蛮族的。”   上官睿说起来还颇为遗憾。   尤其是外甥阳哥儿都去了,他因为爹娘之故不能去,实在是让他觉得心中遗憾。   杨泽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京为国效力也是应该的。”   谢氏因为杨泽回来有些坐卧不安,杨泽却绝口不提杨大娘如何,只是在杨大娘坟前上了几炷香。   他这个反常的举动让苏卿怜却放下心来,她对姜容道:“看来杨泽应该是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事儿闹出来杨家要诛九族的,他心里恐怕十分清楚。再者——”姜容对苏卿怜道:“郁天骄也是个聪明人,就根本没接这茬儿,这些日子再密切注意何云。”   提起何云,姜容都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因为到现在为止,他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被何云把东西偷了。   苏卿怜则调侃道:“齐国公,你还对我表姐有遐思啊?”   姜容连忙摆手:“自然不是,你说这话就不合适,她和我现在各自成家,我和沈矜关系不是更好,你可千万别打趣了。”   苏卿怜也适可而止了。   其实沈矜走之前,早就和姜容打好招呼,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姜容也答应了,正好苏卿怜在杨家放了一批人,提前就得到了消息。   不过最后也没有用到,因为郁天骄压根不掺和。   当然了,徐湘湘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她和秦氏在家带孩子,蕴哥儿读书,云姐儿和霞姐儿俩个分别请了教养嬷嬷,也是忙得很。   尤氏带着儿子过来的时候,她正在跟女儿做小衣服,“这是我们的小世子吧。”   徐湘湘看了看虎头虎脑的孩子,很是亲热,尤氏不免道:“是啊,带他过来认个门,你不知道,他和旁人都合不来,还打架打的跟什么一样,我算是无法,又知道你们家自来就好,所以带他过来。”   “这感情好啊,我们家蕴哥儿正愁没个伴玩呢。”   说着又让人带他去蕴哥儿那里,她知道尤氏有话跟她说,尤氏还真的有,只不过她吐槽的是何云,也就是姜容前妻,对徐湘湘有莫名敌意的那位。   尤氏拿了一张信纸出来给徐湘湘,“你看这是写的什么?”   这信上写的是徐湘湘和姜容有旧,徐湘湘一看就笑了,“这也值得一提,这个何云的心眼还是那么小,她都已经跟齐国公和离了,怎么还是这般小心眼。”   说真的尤氏心中很是疏阔,她的疏阔并非是郁天骄那般为了争名夺利,所以不在乎,而是她问过姜容,姜容坦白的告诉她了,她就觉得没什么,说一句难听的话她就是忌惮也是忌惮何云啊。   人家徐氏也只是和姜容小时候认识,后来男已婚女已嫁了,徐氏和沈矜多恩爱呀,按照她的眼光看,她还总觉得姜容和沈矜好的不行,都让人怀疑了。   尤氏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就来跟你说一声,她这个人怕是对你很有敌意的,你还是得留心。”   “嗯,我知道。”徐湘湘说完,又小声道:“其实你别介意,我觉得你们国公和我们家那味道倒是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以前我和姜容也就最多说两句话的程度。”   “看的出来,我们国公很欣赏沈大人的,沈大人的墨宝都挂在书房天天欣赏,他一个不爱花的人,因为沈大人送了他一盆花,日日让人小心照料。”   俩个女人都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尤其是尤氏真是个明白人,而且她也很自信,论容貌才情,她都不觉得自己比徐湘湘差,况且她和徐湘湘关系很不错,没有必要为这种无谓之事这般。   徐湘湘听的直发笑,笑完又道:“我算是能体会到你的心情了,我和我相公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说起来还真的有些想他了。”   尤氏安慰她道:“会回来的,我以前也是一个人不自在,可后来就好了。”   姜容出去办事,一出去基本半年起跳,尤氏常年都是自己独居府中。   送走尤氏之后,徐湘湘打起精神来,好你个何云,居然还不死心,她叫了人来,让他们去查何云最近在做什么,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同时她也非常清楚为何何云要找茬了?当今皇上乃毛贵妃所出,景熙帝也并不太尊崇何太皇太后,这两年德太妃的儿子德亲王逐渐长成,虽然才几岁,但聪明伶俐惹人喜爱,太皇太后自然就想下场搅局。   否则她作为太皇太后还真的是和普通太妃们差不多,规矩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既然这般,徐湘湘也不客气了,她素来就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人,何云虽说是永嘉郡主,但是她也丝毫不怵。   对付何云这样的小人,没必要给她面子,她不是最爱拿别人男女关系说事吗?可是据徐湘湘派人查探,何云的相公是个面憨心刁之人,在家里老实的紧,在外边荤素不忌,还养了好几个外室。   徐湘湘就今天送一封信告诉她外室,明儿一封,这何云的相公连寡妇都搞,也因此,何云鸡飞狗跳,停歇不下来。   也让她成了京师的笑柄,何云简直气急败坏。   可是徐湘湘知道这样是不会让她死心的,所以直接联系了卢修上官睿,也不用做什么,反正以前能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现在一律严抓,以至于刚刚到京市师来,还没有混出头的何云的丈夫也只好打道回府。   此时郁天骄要发动了,秦氏碍于情面便去了,郁天骄的舅舅舅母都在西北,她虽然内心恨尤家的人,但若是想尤家的人过来了,她可以原谅,但是尤家并未当她是谁,反倒是秦氏过来了。   秦氏笑道:“知道你这里稳婆肯定不缺,我准备了一些药材,兴许你能用上的。”   郁天骄很是感激:“我没想到你会来。”   她和秦氏不过是尴尬亲戚罢了,给了个身份也就罢了,没想到她还来。   秦氏笑言:“生孩子是过鬼门关,我来也是应该的。”   “那就多谢你了。”想起来也幸好自己没有真的怒气之下丧失理智,否则秦氏也不会来了,接而又想把交帕子的人告诉徐湘湘,以图将功补过。   秦氏的这封信是等郁天骄生完儿子之后才送到徐湘湘手上的,徐湘湘立马就站了起来,没想到这个谢氏居然也在中间掺和,她还没准备动手,就听说杨泽要外放的消息了。   其实杨泽外放的消息谢氏也是接受的很突然,她不解:“为何还要去外地?现在你回来也有爵位了,何苦再去外地?外边哪里有京师安全啊?”   “这么多年我还是习惯于在外,审审案子,管管民生也挺好的。”   谢氏情急之下道:“娘葬在京畿了,咱们也都快四十岁的人了,再去哪里呀,恂哥儿也大了,你总该为家里人着想啊。”   为家里人着想?杨泽苦笑摇头:“谢氏,你是个聪明人,娘是怎么死的你一清二楚,我就是走才是真正保全我们一家人。我一辈子正直,却难以面对我娘,她老人家贪赃丁家的钱,诅咒沈矜两口子,我原本准备劝说,恰巧皇上派我出京,那时我就知道不妙,我作为儿子,忠孝两难全,皇上已经给足了我面子了,也给足了我们一家人活路了,这些财富地位原本就不属于我们,爵位我也提出要剔除了。”   谢氏跳脚:“爵位怎么能让出去,你也太不为家里人着想了?”   杨泽冷笑不已,“没诛我们九族就已经是皇上看在我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了,你还想要多的,也未免太贪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尤氏、杨泽都算是很讲道理的人了。   老规矩,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 第193章 胜(加更)   又是一年万寿节,前线战争如火如荼, 景熙帝也不欲大办, 只是赏赐了一些物事过来, 沈矜赏赐的尤其丰厚。   陆氏和老太太看到了也十分高兴, 徐湘湘把赏赐几乎都给了长辈, 自己倒是没留多少。   汀兰不禁道:“大奶奶, 奴婢瞧着一串蜜蜡佛珠就是给您的, 您干嘛要全部给老太太和太太, 好歹自己也留下一点啊。”   “给她们了,她们才不会多说,老太太平日就怪我好似抢了她的风头一样,我怎么着也不能太贪心, 这些身外之物她们喜欢给她们就是。”徐湘湘不在乎这些,宫里时常赏东西下来, 有时候还是单独给她的, 就因为这样, 老太太那里听说是有些不喜的。   尤其是现在很多人都认为沈矜最看重的人是她, 而非他的老祖母, 这让老太太心中不喜,因为在他看来,沈矜小时候的教养明明是她教养的, 和徐湘湘一点关系也没有,凭什么功劳让徐湘湘一个人得呢?   所以这种情况下,徐湘湘常常不会跟她们争什么, 说一句难听的话,她年纪大了,若是真的闹的不愉快,吃亏的还不是年轻人,老年人又不会有什么损失,这个道理徐湘湘是很懂的。   汀兰道:“这也是,老太太屋里的人倒是还好,只是老太太对您有些意见,说来奇怪,奴婢记得刚开始的时候您和老太太关系可比太太好,现在倒像是反过来了。”   还记得老太太只带徐湘湘去见长房,都没有带太太去,下人们还窃窃私语来着呢。   徐湘湘笑道:“无他,合纵连横罢了。”   这话汀兰听的不太懂,便私底下去问梅香,梅香便对她道:“那时候沈家最有钱的还是太太,太太管家,老太太偏居一隅,咱们小姐进门,先拉拢咱们小姐就是应该的,现在咱们小姐管家,又得姑爷看重,老太太这拉拢的人就变了。”   原来是这个回事,其实这个道理徐湘湘很懂,她以前有个铺子,有个伙计做伙计的时候人缘很好,徐湘湘提拔他做了掌柜的之后,平日里和他关系好的,忽然间就不喜欢他了。   他还挺奇怪,后来才领悟,其实就是你以前和他一样,现在你升上去了,他嫉妒你就是因为他没有这个机会上去,这也就是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了。   想通了就不会有什么了。   汀兰恍然大悟,“这么看小姐做的是对的。”   “那是肯定的,什么比姑爷的心更重要。”   目光太短浅的,得到的也就眼前那点了。   其实徐湘湘倒真的是很担心沈矜,也担心儿子,丈夫和儿子都是书生一样的,尤其是丈夫,儿子平时还习武,丈夫有时候拿个重物都要自己帮忙的人,哎,这可真是。   但是沈矜现在可威风了,他会造一种火炮,这种火炮只有他和他儿子会,连沈持去学了都没学会,所以一到,他就开始排兵布阵,老辣的好像是个很有经验的将军一样。   尤其是这个大杀器,让蛮族人吓的到处乱窜,萧炎的兵力却狡猾很多,萧炎把老百姓捆在队伍前面,是谅沈矜不敢动,毕竟大齐是以仁义治天下的,若是动了就代表路线走的不对了。   魏世子道:“这个萧炎还真的是没有人性。”   “父帅,我们该如何是好?”阳哥儿这些日子以来,从所有人都不看好,到现在打仗少不了他了。他起初骑马时间长了都不舒服,现在快十三岁的小伙子好像吃了窜天猴一样,快跟他爹差不多高了。   他仿佛天生就爱打仗一样,轻车熟路,比他叔叔更胜一筹。   沈矜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动,围着他们不就好了,反正我们多的是功夫,只要断粮了,他们哪里还逃的出去。”   萧炎不过是临时起义的一个军队,看似疾风骤雨,实际上根本不长久。   他能起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丁家贡献了不少粮食,源源不断,这才让他有资本,但是西北之地很是贫瘠,种粮食不如湖广等地多,时日一长可不就是迟早会出来。   沈持赞叹:“妙,咱们倒是不费一兵一卒。”   “来,我昨儿去附近观察了,这几个地方你们几个人,一个蹲一个点。”   再有蛮族,沈矜把沈持和魏国公世子招来,和他们俩人布置了一番,这俩人一人是魏虎的儿子,沈持是他的弟弟,也非常骁勇,既然这俩人是最先追随他的,他当然也要给甜头。   人走完,沈矜在帐子里躺着睡不着,睡不着就索性起来,去了儿子阳哥儿的帐篷里,阳哥儿和好几个人睡在一起,他也没搞过特殊,沈矜跟他说过不知道身边的人是不是奸细,所以一定要提高警惕。   他站在帐篷外,看了一会儿,才走开。   阳哥儿成长是最快的,他第一次和满嘴粗话的人打交道,第一次知道原来这个世上如他这般幸福的人太少了,有的人被拉来做壮丁纯粹是因为继母舍不得自己的儿子,所以把他这个前面生的毫不犹豫的送过来。   还有吃到白面就觉得很幸福的,有的人想娶个媳妇儿……   这些人并不高大,但也有很聪明的,他们只是因为家庭条件不好,所以连认字的机会都没有,阳哥儿心想,以前他总不能理解为奴为婢的人,现在充分理解了。   人活着才重要。   为了活下去,想尽办法。   这才是他这次来收获到的最大的,而非那些空谈,锦绣文章做的再好,也没有这样来的体会深刻。   人要有悲天悯人之心,才能走的更远。   越是没人看好,他就越要做的更好。   好在不到半年沈矜就打下了蛮族,蛮族首领对大齐称儿皇帝,沈矜让沈持驻扎下来,给皇上八百里加急。   这一捷报直接让齐朝沸腾了,谁也没想到沈矜居然快两年没消息了,现在一出手就是蛮族已经被占领,希望改成大齐一样的郡县制,连草案都已经拟定好了,包括给出的人选供皇上选择,还有建制如何,建制比礼部做的还要规范。   景熙帝搓手,“好。”   他现在也快十岁了,个头虽然不算太高,但是已经不是刚登基时大家能够忽略的地步了。   沈小相爷道:“皇上意欲何如?”   说是说,走个过场罢了,沈小相爷都想好要塞人了。   什么?以前妥协?那不是怕蛮子报复吗?现在都全部打趴下了,连矿产的地方都标注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去的。   景熙帝道:“朕自然同意。”   “微臣也是这么想的。”   卢正义有点欣慰,还好自家女儿已经定下嫁给沈矜的大公子了,他家也有族人跟着去,算是获胜了也有功劳的。   这条消息传来,整个齐国都轰动了,魏虎带着夫人一起来沈家祝贺,魏夫人拉着徐湘湘的手道:“沈次辅果然是厉害。”   原本她还非常不服气,自己的儿子屈居人下,沈矜一个白面书生倒是成了大帅,现在才知道人家确实厉害。   还好她儿子也跟着去了,她长媳傅氏也是很高兴,唯独渭南郡主高兴是高兴,但是想到从前的往事,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一年,她才及笄,嫁给了探花郎,这是她人生中最明媚的时光了,可惜,一切都结束的那么突然。   本来以为沈矜也和沈珏一样,什么都不懂,去了战场上不死也会残,却未曾想到他居然立下如此大功,真真是造化弄人呀。   徐湘湘和渭南郡主的关系说起来也尴尬,所以她也不大找渭南郡主,倒是陆氏心慈,私下拉着渭南郡主道:“举哥儿那孩子也不小了,赵氏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那孩子最近在家侍疾,你要多关照几句。”   按照陆氏的想法,渭南郡主好歹也是沈举的亲娘啊,虽说现在改嫁了,但也不能完全不管吧。   也不是陆氏圣母好心,毕竟沈珏对沈矜做的事情她很清楚,但是举哥儿是无辜的呀。   渭南郡主强笑一声,并不答话。   事实上她的日子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她到底嫁人之时年纪也不小了,虽然生下了一个儿子,但是和年轻的妾们比起来差远了。   魏虎的夫人自己是不喜欢妾的,可是她却不阻止儿子们纳妾,不仅不阻止,有好的还让她儿子们去挑选,存在一种补偿心理,所以渭南郡主虽然有那个身份在,由于魏家现在声势高涨,她这个魏家二夫人其实真的过的不太好。   丈夫是兵家子,最不喜舞文弄墨,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受到过文人欺负,看到她写字就觉得不痛快,觉得是在嘲弄他,搞的她已经不敢在书房随便摆书了,现在生下来的儿子因为没有妾生的儿子强壮,她恨不得时时看着,拉回丈夫的心,再生一个儿子,这样才更稳固,至于举哥儿,从沈珏死的那天,和沈珏生前不停打压沈矜来看,他的前途也就那么回事了,这不是她能够帮的,她已经仁至义尽的留了不少钱了。   若是因为和沈举搭上线,让丈夫魏二爷知道,岂不是全完了。   矜哥快回来了。 第194章 皇帝选后(三更)   渭南郡主最后当然没去, 陆氏在徐湘湘跟前说了许久, 徐湘湘道:“您也别管这些了, 这世上不平不忍之事太多了, 咱们也没有办法去主导,再说了, 她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   于徐湘湘而言, 魏虎和魏夫人大多数时候对她是很友好的,可是对于她们家儿媳妇来说就未必是这样。   再者, 她道:“举哥儿的日子也未必难过,银环对他照顾的也是无微不至, 家里仆人也忠心,再过几年成人了也就好了。”   陆氏感叹:“你说的也是这么个理儿, 这家里还是得有男人在好,也不知道矜哥儿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这仗都打赢了,肯定就快了。”   “你明儿不是进宫吗?你进宫去问问消息去。”   徐湘湘笑道:“宫里的娘娘们恐怕知道的还没有咱们多呢,哦, 对了, 明儿怕是在为皇上选皇后呢。”   这选皇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必定现在就得开始细细思量起来, 徐湘湘的女儿云梦也在其中,自然也要去的。   陆氏听了这个消息,哪里还管什么举哥儿,连忙道:“咱们云姐儿能有几成把握?”   “不过是去凑个数罢了, 哪里还要什么把握。”   哪家真正起来是靠女人的,沈矜和阳哥儿立下的功劳现在已经足矣,若是再捞个皇后,日后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陆氏以为儿媳妇是谦虚,也不以为意。   秦氏的霞姐儿才刚学会说话,且霞姐儿年纪太小,不在此内。   秦氏倒是挺上心的,还专门为云姐儿弄了一个臂环,“这样戴着可真好看,明儿云姐儿进宫肯定是最好看的。”   这次进宫的小姑娘不太多,但个个是名门闺秀,就徐湘湘知道的就有小相爷的嫡长孙女,贵太妃的侄女,再有卢修的女儿雅姐儿,虽然雅姐儿和阳哥儿有过口头之约,但是毕竟二人没有定亲,皇家有帖子下来,卢家肯定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成为皇后,那可是国母呀。   次日带着女儿云姐儿进宫的时候,正好遇到郁天骄,她自己只生下一个儿子,但是身边带的是张素玉的侄女,和先皇后生的很像,那个姑娘看起来比云姐儿稍微大一点,很懂事的喊人,郁天骄则看了云姐儿一下,有些黯然。   想必沈家的姑娘是肯定可以做皇后的,不说别的,就凭沈家的地位和沈矜的才能,就能猜到,哎,她这位侄女,肯定是陪太子读书了。   不过,也不打紧,做不成皇后,做个妃子也成,想当年张皇后早死,最后还不是毛贵妃成了太后,但凡生下一儿半女的指不定更好。   就像她现在在张家已经开始掌家了,谁能想到一个被遗弃的姑娘能这般呢?   可见世事无常罢了。   毛舜这里难得来了这么些人,现在的她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去御花园逛逛,哪儿都不能去,她成日真的是闲出毛来了,要知道即便现在她还没有三十岁,实在是太难过了。   回首往事,她好像有点后悔,即便金尊玉贵,可是依旧是没有什么自由,尤其是成了太后之后,越发的不自由了。   看到下边一水儿的小姑娘她觉得自己真的老了,郁天骄和太后来往密切,连忙凑趣儿,“太后娘娘,前些日子您说想吃芙蓉糕,臣妾这次特意带来进献给您。”   这些都是一早拿过来,验了没事才敢给太后吃。   毛舜笑眯眯的尝了尝,连忙说好,那边沈婉君也道自家的某种糕点好吃,毛舜听的很馋,说想要吃。   尽管这些人说的起劲,但是毛舜最后还是对云姐儿另眼相待,她也不是为了旁的,就跟所有人想的一样,这个皇后之位绝对是沈云梦莫属了。   其实内心是很抗拒,但是毛舜知道现在沈矜已经不可同年而语,那么这个后位沈矜的女儿势在必得了。   徐湘湘很谦虚,一直说自己的女儿还小如何的。   从太后宫殿里出来,徐湘湘正好看到了景熙帝,景熙帝见到徐湘湘很欣喜,请他们去养心殿说话,这就更坐实了沈云梦做皇后的事情。   “沈夫人,很快沈大人就要回来了,你们肯定很高兴吧。”   不知道为何,和毛舜还有太皇太后说话她总觉得不舒服,但是景熙帝却说话如沐春风,很能拉近她的好感。   她笑道:“多谢皇上挂念,臣妇虽然很是高兴,但是也知道忠孝难两全,但若能顾忌到百姓,为皇上效力,这才是他们父子应该做的。”   其实景熙帝叫她来,只是让她不要多心,尤其是选皇后一事。   他屏退众人,这才对徐湘湘道:“沈夫人,今日你带着千金来,想必也知道所谓何事。”   直接开门见山,徐湘湘不解其意,这皇上是想说什么?   她心里不明白,嘴上也不明白:“臣妾是受太后之邀进宫,至于所谓何事,看皇上年轻,臣妾也猜才出一两分,想必是为了您的终身大事。”   “夫人真是聪明。”   徐湘湘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见景熙帝不肯开口,心下生疑,又听他道:“朕想早日亲政,所以所娶之女子最好是跟朕年龄相仿的,原本按照正常来说,沈大人为我的肱骨,我选令千金是应该的,可是……”   哪里让皇上跟自己解释,这雷霆雨露均是君恩,恰巧徐湘湘也不想自己的女儿入宫如此说来一拍即合,徐湘湘连忙道:“陛下可千万别说这样的话,我们是做臣子的,一切都听陛下的,您无须和我们解释。”   她表现的诚惶诚恐,景熙帝又道:“不过沈夫人放心,我一定会把沈姑娘当成我的妹妹一样照顾的。”   徐湘湘又再次道谢,她看了看坐在前方的天子,虽然年少,但是眉眼处很熟悉。   回去之后,面对陆氏询问,徐湘湘忙说了皇上召见她时说的话,陆氏果然大失所望,“也可以先定下的吗?亲政也不需要皇上一定成婚呀!”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皇上既然这么说了,那就肯定没办法改变。”徐湘湘摊手。   她今天一大早起来还有些累,所以和陆氏说完话,便去了寝房,让汀兰帮她卸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终于明白那股熟悉感哪里来的,小皇帝的眉眼和她生的一模一样,就连蕴哥儿都没有这么像他。   还有沈矜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徐湘湘忽然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送给大家。   嗯,跟大家说一下,明天就是大结局了,明天我会更一个大肥章,晚上更新。 正文完结后,番外我分位两部分,一部分是讲前世,太后湘湘和权臣沈矜的故事,另一部分则是今生大家的番外。   还是一样,挑十个评论送红包哟,这本书我真的投入不少心血,但是成绩不尽如人意,和别人差距也很大,我想也是我自己的原因,以后一定会认真写,好好改进。 第195章 大结局   她只带了梅香, 一个人去了黄鸭儿胡同塞了一封信进去, 她很想跟景熙帝见一面, 想知道这个孩子怎么样的来历。   这封信很快就呈到御前, 景熙帝打开一看,此处说有要紧事找他, 最好是能够见上一面, 他立马就让人布置一番出宫。   青绿色的小袍,褚色的皮靴, 景熙帝今天打扮的很是俏皮,他来到黄鸭儿胡同, 再往内侧走,屏退众人, 推开门,看到了徐湘湘。   徐湘湘忍不住泪流满面,“是你吗?你来找我了?”   一向坚强,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景熙帝也流下眼泪,“母后, 是我, 元儿来找您了。”   看来她们对沈珏的猜测几乎是对的, 那么前世她就肯定是皇帝之母了, 徐湘湘对他伸手,“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你。我对以前完全没有印象了,我也忘记了你。”   赵奉元紧紧握住她的手, “母后,儿子不怪你,你这辈子活的比上辈子开心多了,也……”   “也什么?”徐湘湘看着他。   赵奉元摇头,“没什么。母后,我跟你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前世我刚亲政,准备大婚的前夜忽然就被刮回来了,我带着记忆,相貌也没变,只是母亲变了一个人,那个母亲对我也没有多喜爱,每次都是靠我拉拢皇上的喜爱,之后对我也一般。”   “你是说毛舜吗?”   “对,前世这个人我几乎都没有听过,也不知道这一世为何会有这样的人进宫?前世母后你可是艳冠后宫,而且父皇对你特别宠爱,不像现在。”   徐湘湘听的毛骨悚然,她和嘉德帝那个小人,想想还是沈矜好。   她笑道:“现在我也过的很幸福,沈矜待我极好。”   二人诉衷肠也只能这一次了,日后他在宫中,宫中耳目众多,泄露一丝一毫都是不成的,更何况慎独是徐湘湘常常很推崇的,那就是即便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不能胡乱说话。   “待您好就好。现在沈矜后院也只有您一个人,看样子我就知道了。”   徐湘湘点头:“你有没有心仪的人,我也可以帮你打听的?”   赵奉元摇头:“现在还没有,日后再说呢,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哦,对了,德太妃你要小心吧,怕是太皇太后和她已经联手,这二人在后宫浸润多年,不知道埋下多少钉子,可恨我不在宫里,不能帮你,你要多加留意。”   母后还是那么慈爱妥帖,什么都能帮他想到,赵奉元笑道:“我知道,这俩人不过是乌合之众罢了,我心里有数的。”   德太妃纯粹是靠嘉德帝,嘉德帝死的很匆忙,不像前世,什么都布置妥当,故而德太妃靠的只不过是一个小皇子,好对付的很。   看着信心满满的景熙帝,徐湘湘很是欣慰,“前世我们母子有缘,这一世,我虽然不能在你身边,但你一定要好好保重你自己,若是有难办的事情,直接找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而为的。”   “我会的,母后。”   选了皇后选了一年,结果谁都没选中,连大热人选沈矜之女也没份儿,卢家倒是还觉得高兴,尤其是卢修,他对沈婉君道:“马上沈兄就要回来了,我们要头一个为他们接风。”   沈婉君嗔道:“你瞧瞧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我女婿快回来了,我可不是激动。”听说沈穆这次也立了功,虽然比不上沈持魏庭等人,但是他才十四岁,这个年纪已经很耀眼了,是条汉子。   “什么女婿,还早着呢,这次阳哥儿家怕是门槛都被踏破了。”沈婉君都很怕阳哥儿被人抢了去。   别看现在男多女少,但是阳哥儿这样的,永远都有不少女人想。   卢修不在意道:“那没办法,我定情信物都给了,难不成沈矜还出尔反尔不成?”   “爹娘,你们说什么呢。”卢文雅一进门就听到她爹娘这么说,简直羞红了脸。   沈婉君白了卢修一眼,“让你胡说。”   卢修却很高兴,“过几天我们就去沈家玩儿,你平日里不是和云姐儿玩的挺好的。”   卢文雅害羞的跑出去了。   沈矜倒是回来的很快,三年对于沈矜这样的人来说,一半都是在路上,打的虽然很快,但是还真的不算短。   景熙帝亲自率领人过来迎接,沈矜跪下来对他道:“皇上,这只是景熙盛世的第一步,日后皇上会把齐国推向更顶峰的。”   群臣们好似忽然就忘记之前是怎么批判沈矜的,一个个全部奉承上了,沈小相爷一直拉着沈矜,好像自己才是沈矜一路的一样,长房的所作所为沈矜也算很清楚了,懒得计较了。   反正他呀,早就知道不需要讨好别人,强大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他最期盼的是见到徐湘湘,提前跟景熙帝说了一声,溜回去见自己的娘子,徐湘湘也早就备好酒菜,菜当然大部分都是素菜了,谁让沈矜爱吃素菜呢。   蕴哥儿坐立难安,闹着要去门口接哥哥和兄长,徐湘湘也索性让他去了。   云姐儿却不成,都已经开始学规矩了,就不能再和蕴哥儿一样,这样外边的人会说闲话的,云姐儿眼睛却也眼睛往外看。   终于伴随着孩子们的欢呼声,一家人都站了起来,阳哥儿居然把蕴哥儿抱起来甩着玩,吓的本来准备接沈矜的徐湘湘都一跳,“快放下,快放下,真的是把我的心脏都快吓出来。”   沈矜含笑站在她的身旁,好似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很家常的口吻,“没事的,阳哥儿现在臂力惊人。”   原本以为俩人见面应该是涕泗横流或者诉衷肠如何的,但是真正俩个人见面却平淡,却非常熟稔,熟稔的仿佛沈矜从来都没有离开过。   “阳哥儿怎么变黑了。”徐湘湘看着嬉笑打闹的阳哥儿问道。   沈矜摊手,“那还不是因为成日在外跑,你儿子真的是被你养的身强体壮的。”   说起这个沈矜自愧不如,他现在骑射还不如自己的儿子,这可真是……   好不容易阳哥儿放下蕴哥儿,这才来跟徐湘湘请安,阳哥儿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这束光让他看起来特别自由自在,生机勃勃。   “娘,儿子回来了。”   徐湘湘拉着他左看右看,“长高了好多,比你爹爹都高了。”   “可不是,娘,您是不知道我现在饭量多大啊,上次一个人吃了一只烤全羊。”   “哟,这么厉害的呀。”   五口人说说笑笑的进去,陆氏和沈绰也是拉着大孙子不放手,蕴哥儿跟护花使者一样站在他哥哥旁边不肯离开。   云姐儿也是既想上前说话,又有点近乡情怯,阳哥儿就是家里的小太阳,和长辈们说完话,立马从怀里掏了一个花绳给她,“这是在蛮族买的,看看你喜不喜欢。”   云姐儿看着五彩斑斓的花绳,点头:“大哥哥,我喜欢。”   倏地一下,阳哥儿把云姐儿也抱了起来,云姐儿害羞的躲进哥哥怀里,感觉自己在天上飘一样。   “好啦,好啦,快坐下来吃饭吧。”徐湘湘把女儿接过来。   云姐儿笑嘻嘻的:“大哥哥力气真大。”   坐下来之后,阳哥儿看了满桌子一大半都是素,便道:“娘,晚上能不能跟我做点肉,这菜也太素了。都是跟我爹做的吧,我爹在外只吃草,都不吃肉,您没发现我爹都瘦了吗?”   陆氏心疼道:“别跟你爹一样啊,祖母让厨房跟你多加点菜。”   徐湘湘看着沈矜确实瘦了,心疼道:“你在外面总得吃点肉啊,老是吃素对身体不好。”   “你还信这小子的话,我肯定是吃过的,就是勉强自己吃,因为他们做的肉太难吃了。”   阳哥儿毫不客气拆台:“娘,挺好吃的,一个伙夫做的叫化鸡把我的舌头都快吃下来了,还有一种馒头,那可太好吃了。”   这俩父子可是太搞笑了,徐湘湘帮儿子夹肉,又帮沈矜夹菜,此时沈家才仿佛活了一样。   就连老太太看着他们打闹,也不会阻止,还让徐湘湘不要管,让他们父子兄弟多玩一会儿,沈矜吃完饭就拖着徐湘湘去房里了。   一进房门,徐湘湘先脱下沈矜的衣服,沈矜措手不及,他还有好些话跟徐湘湘说,不应该是这样的,但是如果她主动那也挺好,反正他在军营也待够了。   却没想到徐湘湘上下端详一下,又把衣服递给他,“自己穿上。”   沈矜愕然,“你这是何意啊?”   徐湘湘道:“也没什么,就是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还好,光滑的很,没有受伤。”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白高兴一场了。   徐湘湘偷笑,“不是这样,还能怎么样,你可真是。”   沈矜抱住她,“当然就是我想的那样。”   夫妻三年未见,如今见面,真是小别胜新婚,二人才满足了。   沈矜回来之后各处邀约不断,卢修是直接带家人上门的,沈婉君跟徐湘湘道:“我们家这个一大早就催我们过来,你瞧瞧,这可真是。”   “来了就一起吃酒去,这几天我被他们父子闹的不行,阳哥儿我让他收收心,开始沉下心来读书。”   她们来的目的徐湘湘也知道,说来也是奇怪,卢修那么个人,自己也不是没有儿子,偏偏就很喜欢阳哥儿,从心里就已经认定阳哥儿是他的女婿了。   现在上门却是来确定关系的,徐湘湘看了卢文雅一眼,便道:“走吧,咱们先去和阳哥儿见见面,这孩子年纪越发大了,闹的很凶。”   沈婉君看到阳哥儿也吓了一跳,“阳哥儿这么黑了。”   阳哥儿咧开嘴笑道:“黑点才好,我不想要白。”   话音刚落就被徐湘湘打了一下,“你可悠着点,太黑了穿衣服也不好看。”   这还是卢文雅第一次看到阳哥儿,这个她爹娘口中的天才,她未来的夫婿,见了不禁就觉得和印象不同,她印象里应该像沈矜这样,俊秀清瘦,气质出众,可沈穆却充满着勃勃生机,现在正要和卢修比摔跤。   沈矜站在旁边看热闹,还对阳哥儿道:“你卢伯伯也是练家子,千万别手软。”   卢修咬牙切齿的看着沈矜,“你小子别起哄。”   二人俱是拿剑,卢修倒是不俗,但是阳哥儿却精神煜煜,他到底是在战场上练过的,几招之内就剑指咽喉。   卢修抚掌,“还真是不同了,也难怪旁人说自古英雄出少年。”   阳哥儿蹦蹦跳跳来到徐湘湘这里求表扬,徐湘湘也是一脸觉得好笑,她对儿子道:“今天还得读书,可别一门心思的跟别人斗武。”   “儿子知道了。”   卢修惊讶,“还准备让阳哥儿继续科举啊?”   徐湘湘点头:“那是肯定的,他才十四岁,不读书又能做什么,越年轻就越要学。”   在阳哥儿刚回来的时候,徐湘湘就问他关于他的婚事,阳哥儿大大咧咧道:“婚姻大事,父母做主。”   如今看到卢家这样,徐湘湘和沈矜商量一二,便主动定下婚约了。   这桩婚事让不少闺秀傻眼,他们还未开始呢,卢家就已经定下了阳哥儿,卢文雅就要成为沈次辅的儿媳妇了,这可真是措手不及啊。   但同时也让不少闺秀高兴,因为皇上还未选后,卢文雅本来也是她们的竞争对手,现在直接就少了一个重量级选手,可不是好。   可是作为皇上的景熙帝,现在想到的可不是亲政不亲政的问题,而是处理后宫俩个女人的问题,太皇太后这个年纪了,也翻不出什么波浪来,那德太妃起了反心就必须得死,这个死倒不是直接谋杀,而是间接分化。   德亲王今年还没有满四岁,景熙帝自然不会害一个四岁的小孩子,说难听点,一个小孩子起不了什么波澜,日后还长不长的大还另说,又何必如此呢。   德妃每年都会得风寒,以往嘉德帝会让整个太医院帮她看,在景熙帝上任之后,德太妃收敛很多,但是景熙帝并未对后宫有任何限制,德太妃依旧得到非常好的治疗,甚至因为她是德太妃之母,有些想走冷门的还巴结她。   这次可不一样了,尤其是景熙帝本人敲打了一番之后,查的是太医院弊案,但是实际上让太医院越发不敢造次,只要太医院不会超出待遇,德太妃本人心思又重,景熙帝再派人送走德亲王给贵太妃之后,德太妃更是惊惶不安。   她其实是非常坚强的,坚信活着就会有希望,所以喝药都不用别人吩咐,但是儿子被分开之后,她就很是担心,尤其是以前得罪过贵太妃,直接让贵太妃断了皇后之路,这贵太妃也是个聪明人,她知道皇上的心思,即便自己没有虐待过德亲王,但是传出去的话也让德太妃喝一壶的了。   这一急之下,病就更不能好了。   毛舜恼怒德太妃之前还和太皇太后一起想夺她儿子的地位,于是添上一把火,半年之后德太妃就香消玉殒了。   德太妃一死,太皇太后几乎被严格囚禁起来,表面上是说皇上对她好,增派人手,但实际上就是看管,还不让她自尽,太皇太后哪里受的了这个,很快也不久于人世。   国丧景熙帝哭的很伤心,毛舜也在哭,但是她更是看到了儿子景熙帝的手段有些后怕,原来不需要毒药也能害死一个人,明明平日里对太皇太后非常一般,哭成这样倒像是孝子贤孙一样,可笑至极啊,像她哭都哭不出来,这个老太婆可是对德妃更好呀。   丧事期间景熙帝的表现无疑让史官们都动容,哭的几欲晕倒过去,毛舜心疼儿子,便私底下和景熙帝道:“倒也不必如此,做做样子就行了,可千万不要这般。”   景熙帝无奈:“还是要的,长者过世,总要哭灵的。”   毛舜端了参汤给他,“皇上总要顾及自己的身体。”   “多谢母后。”   她这边便道,“这次丧礼过后,皇后一事也要提上议程了,沈家的那位姑娘我也很喜欢,你让她进宫也成,至于妃嫔,我看张家的姑娘和杨家的姑娘都不算错。”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让渡出皇后之位了,原本皇帝年幼,这个皇后应该是她这个作为太后的人选的,可是她已经按照景熙帝的要求选了,妃子里面张家小姑娘经常进宫为她解闷,若有这么个妙人陪在身边也好,再说杨家,杨泽和她关系很不一般,谢氏去外省之前曾经就提过,杨泽是个不畏强权的人,又正直,连爵位都不要了,日后若是出了事,全家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这样的杨家这般高风亮节,即便让杨泽的女儿进宫也算是她唯一能够给的照顾了。   景熙帝却道:“沈矜之女我不会娶为皇后的,这话我已经跟沈夫人说过,她表示没有任何异议。”   这就让毛舜很诧异了,“这是为何?”   “不想自然就不想,再者沈矜也无须靠女儿维持家族繁荣,沈穆少年才子,九岁中秀才,十一岁便能上阵杀敌,这样的人才靠实力就够了,也没必要那般。”   沈矜的夫人徐氏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培养的儿子个个出色,而且孝顺,她也是命不好,现在儿子反倒是像她的上峰一般了。   这话毛舜无意间和徐湘湘说的时候还真的说出来了,大概是认为徐湘湘比较了解她们的内情,所以对徐湘湘毛舜也不再隐瞒什么了。   徐湘湘惊讶道:“您虽然是皇上的母亲,但天无二日,皇帝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即便是您听他的其实也没错。”   再说了,景熙帝的位置是怎么来的,都是他自己运筹帷幄得当弄来的,否则全部靠毛舜,那今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可能就是德妃了,还有他什么事儿啊?   她又劝毛舜,“如今您是太后了,难得以前过的苦,现在该享受就享受。”   这是委婉劝她少插手,毛舜哪里听的进去,她只会觉得徐湘湘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徐湘湘才管不了那么多呢?从宫里回去之后,还要送秦氏和霞姐儿去蛮族,因为沈持任蛮族大都督,不仅要迁入汉民过去开垦,全部用郡县制。   原本陆氏不同意,但是秦氏可想不了这么多,她是绝对要去的,还跟陆氏道:“太太,我去那里照顾二爷也好,霞姐儿天天念叨她爹爹呢。”   阳哥儿宽慰陆氏:“蛮族现在正在开垦中,日后建成了也不会很差的,再说了,祖母你愿意做那划银河的王母娘娘不成?”   这么一说陆氏也不好再拦着了,再拦着了就真的成了棒打鸳鸯之人了。   陆氏没有话说了,秦氏也放下心来,她笑道:“还是阳哥儿会说话。”   徐湘湘还挺舍不得这个妯娌的,秦氏为人不错,深明大义,和她从来没有红过脸,她拉着她的手悄悄的道:“你别担心,等过几年那边顺了,就差不多能回来了,霞姐儿年纪还小,我也会帮她留意的。”   这下秦氏也彻底放心,去蛮族最让她担心的就是女儿了,就是怕女儿到时候大了在那边找不到什么好人,但是有徐湘湘这句话她就彻底不担心了。   提起婚事,自然还有魏庭的婚事,只是魏庭还未回来,人家女方年纪不小,急着出嫁了,此事只得作罢。   阳哥儿神秘兮兮道:“娘,魏庭那模样您看是缺姑娘吗?”   “他不缺,那你为何还要我跟他找?”   “以前是以前,现在他立功无数,怎么还会和以前一样,您真的是会开玩笑。”   “所以,他真的……”   阳哥儿笑道:“连三公主都有那个意思呢,不过魏庭拒绝了,这好不容易跳出来,哪里能陷进去。”   提起三公主,徐湘湘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你还记得魏令吗?”   “那当然记得,是我湖广的好哥们儿,只是近来不怎么联系了。”   阳哥儿警铃大作,“娘,你该不会让魏令娶三公主吧?”   徐湘湘摆手,“不是,和她没关系,我是想起魏令和你差不多大,不知道会娶什么人。”   她现在虽然跟阳哥儿定下了卢家的婚事,但是日后终究还是要他们合适才行,就像秦宝心和关内侯夫人那样,婆媳不和也不成。   虽然阳哥儿以大人自诩,但是这种事情,他一向是不那么懂。   还好有沈矜在一道说,沈矜虽然大部分事情都拢在手中,但是他一般都是制定制度让众人去做,互相平衡制衡,这样总不会闹出来。   如果所有权利集中到一个人手中,总是不会长远的,从未滋生**也是迟早的事情。   国丧过后,沈矜和其弟都有封赏,尤其是沈矜被封为国公,至此沈矜这一房才算的上是真正能够和长房抗衡的了。   当然了,长房的黄氏已经老了,早就没有以前那种长房为尊的思想,反而处处都要和沈矜她们这一房商量。   赵氏便只能在旁看着别人的热闹,她对举哥儿道:“说起来也是我害了你爹,若是让你爹单枪匹马的,如沈矜一般,现在说不定也混出头来了。或者是按照你□□母曾经对我的教育,让我们庶房一起,你爹也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沈举不明白,“可是您不是说我爹如此,都是沈矜害的吗?”   难得赵氏为沈矜说了一句话,“你爹的死不过是自古成王败寇罢了。”现在明显沈矜开始位列人臣了,要是沈举不自量力去报仇,这可怎么是好?现在可是抱大腿的好时机啊。   明显的赵氏开始频繁走动起来,陆氏这个人一贯嘴硬心软,虽然嘴上说的不客气,但是跟沈矜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要沈矜多看顾点沈举。   沈矜却没有那么圣母,“娘,如今我没有对付他都已经是格外网开一面了,您想,若是我和徐氏我们二人遭遇不测,阳哥儿会被沈珏特殊照顾吗?”   肯定不会啊,沈珏嘴上说的好听,可是下手最黑了。   如此才作罢,赵氏来了几次见陆氏爱答不理的,也不再过来了。   沈举知道赵氏做的这一切,连忙让她不要再去了,他倒是看的很淡然,“穷达皆由命,祖母,我会好好的考功名的,日后为您挣个诰命。”   “我的举哥儿哟,你为何这般命苦呀。你娘也是个不要脸的,嫁了就跟没有你这个儿子似的,你日后也不要再把她放在心上。”   赵氏也只得听从,眼看过了一年,听说三公主找了沈举做驸马,沈矜亲自拟旨。   这个就让徐湘湘觉得有意思了,“他们可是相差五岁呀。”   “是这样没错,但是情爱一世和年龄又有什么相关,湘湘姐姐。”   是啊,她自己还比沈矜还大一岁呢,这次徐湘湘如愿以偿的做了三公主的全福人,三公主这次的状态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她整个人跟泡在蜜罐里一样。   沈举身上有一种不符合同龄人的成熟,和当初徐湘湘看到的沈矜一样,她为三公主做全福人,沈举也很感谢。   三公主这次婚后也和以往不一样,很快还怀了孩子,贵太妃跟徐湘湘说:“这次可算是好了,我说他们生了孩子送进宫给我带也是一样。”   这是贵太妃求来的恩典,也是为了补偿当初对三公主的婚事无能为力,从而出现了那样的事情。   与此同时,郁天骄也颇会做人,送了重礼过去,示意和好,三公主也没有再计较这些,倒是张素玉有些看不过去,郁天骄便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想这也是为了咱们的哥儿,以前咱们是皇亲国戚,那也就罢了,但是现在可就不一样了,咱们和皇家再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如果大小姐和姐姐地下有灵,她们那么善良,肯定会理解的。”   现在郁天骄已经深谙说话之道了,反正丈夫是没有指望,只能借着这个身份让儿子能够有出息。   郁天骄说他亡妻善良会理解的,张素玉也不好反驳。   “也只能这样了。”   逐渐的京师社交圈几乎是被郁天骄霸占了,她会办最好的花宴,还能撮合成几对,或者会办女儿节等等,反而是尤氏沉寂了,她跟徐湘湘说:“我爹娘到现在还是不后悔,大人的事情我也管不着。”   现在郁天骄对尤家心冷了,她慢慢占据着整个京师社交圈,似乎以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你们虽然不要我了,但是我还是比你们留下来的那个要强。   不过尤氏也不是来说这些的,她是来找徐湘湘说正经事情的,徐湘湘听完她说的,睁大眼睛,“你是说要定下我们云姐儿?”   尤氏点头:“那肯定是啊,我们家国公爷说的。”   “那也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合的来,我说了也没用。”姜容的儿子可是脾气暴躁的很,天生武学绝妙,和他爹性格不同,这小子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她这话的弦外之音尤氏听的也很清楚,“那没事,我把儿子送来你们这里不就好了。”坦白说,她儿子真的是伤透了脑筋,机灵聪明那是一般的人赶不上,心地虽然不坏,但是顽皮恶作剧是旁人赶不上的。   平日里姜容就老是羡慕阳哥儿,蕴哥儿,她也是一样,现在这个主意也是深思熟虑做的。   当女婿来管,沈矜夫妻总不可能乱来吧。   甚至尤氏道:“你们云姐儿嫁过去,我绝对不让我们简哥儿纳妾,真的。”   不纳妾这点就让徐湘湘动心了,和沈矜商量之后夫妻二人顺势同意了,姜容的儿子姜简长的和姜容很像,性格南辕北辙,本来是个小淘气,但是一来这边就被阳哥儿收服了,没办法,打架打不赢,读书也读不过,只好认命当小弟。   蕴哥儿虽然不怎么习武,但是才学出众,尤其是人情世故比他哥哥还强,哄着姜简跟玩儿似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矜不在家,长辈们单独吃,徐湘湘和孩子们一起吃,孩子一多,这原本金尊玉贵的一个个平时吃的跟猫儿食一样的,都开始抢食了。   云姐儿都吃了两碗饭了,还是徐湘湘夺了碗,她才没吃了。   姜简是吃完饭回去的,回去的时候还带了蟹肉包子回去,尤氏对姜容道:“你看看你儿子,连吃带拿的。”   姜简不服气的放在姜容面前,“爹,这可不是普通的大闸蟹,是沈叔叔的熟人从吴兴送过来的,现做的,这一笼是我做的,婶子才让我拿回来的。”   一听说是儿子做的,姜容夫妻对视一眼,“哟,儿子都会自己做啦。”   姜简骄傲的挺起胸脯道:“是沈家婶婶让我们做的,可惜我做的不太好,云姐儿做的最好,沈婶婶给她当老大。”   这么多新鲜名词姜容都没听过,“老大,你要做什么老大?”   “就是管人的老大,下次沈大哥哥会烤全羊给我们吃,到时候就由云姐儿发腌肉给我们,我们要是多嘴,她也能管我们。”   原来是这样啊,姜容还没吃过正宗烤全羊呢,他跟姜简商量,“能不能带我去?”   姜简摇头:“不成,大哥哥只烤一只羊呢,现在上官叔叔和卢叔叔正准备比试一场,谁赢了我门选谁家去。”   竞争居然如此激烈了,姜容晚上就去找沈矜要求加入战局,沈矜摊手,“下次吧,兄弟,我亲家和姑爷都争呢。”   姜容铩羽而归。   最终上官睿胜出,沈矜便跟徐湘湘带着一群孩子出去玩儿,徐湘湘也跑过去跟他们一起玩老鹰捉小鸡,婉琴有点担心自己俩个孩子,生怕他们摔了,但是上官睿却让一脸期盼的去玩,虽然有磕磕碰碰,但是孩子们都玩的非常尽兴。   和小孩子一起玩简直不要太快乐了,和小女孩们一起谈好看的东西,帮她们一个个扎头发,一起蹦着玩,和男孩子们就要沈矜过来,投壶玩乐,还让上官睿出出题目考考,让上官睿也过过瘾。   这次玩了过后,下一次徐湘湘又举行家庭宴会,一起酿造葡萄酒。   她还把自己珍藏的夜光杯拿出来,这次卢修姜容都能参加,徐湘湘还对尤氏和沈婉君道,“咱们可以拿白帕子染这个,做成紫色的丝绢,绣点咱们喜欢的在上边,肯定好看。”   仿佛回到了闺阁时光,难得大家都轻松一些时日,孩子们玩玩闹闹,大人们也玩的高兴,沈矜手上沾着葡萄汁,嫌恶的看了一眼,又喊徐湘湘,“娘子,你看我的手。”   徐湘湘正在跟她们说的起劲,听到沈矜这委屈的口气连忙过去,“怎么了?”   “太脏了。”   洁癖犯了,徐湘湘连忙掏出帕子来帮他擦手,姜容“啧”了一声,卢修和他嘀咕道:“真的,如果不是他和徐氏关系这么好,我早怀疑他性别都有问题了。”   姜容笑道:“好了好了,别提了,这俩性别彻底调换了。”   总之,本来如高雅天人的沈矜因为沈矜这个举动,彻底在朋友们面前崩塌。   大家发现原来沈矜其实是个娇娇的性子,常常跟徐湘湘撒娇,哎。   欢乐的时日总是度过的特别快,随着阳哥儿要考举人了,大家相聚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多了。   姜简要跟着他爹开始进入玄铁门了,没事的时候倒是总是过来,阳哥儿考上举人之时,沈矜等人就要准备皇上亲政了。   这次亲政代表着景熙帝正式成为这个国家新的主人,前朝后宫甚至番邦都留意非常。   徐湘湘很想和他见一面,但是她很清楚,越发是为了他好,就越不能添乱,要让他成为真正的天下之主。   皇上亲政之盛事,沈矜今天见识到了,他跟徐湘湘道:“皇上今日算是真的亲政了,我已经上书要废除辅政大臣了。”   “这就是急流勇退吗?”徐湘湘摸了摸相公刚刚洗完风干的头发,觉得好舒服。   沈矜看着他道:“你放心,我还是会守护好他的,守护好我们大齐。”   这句话不用说明俩人的意思都懂,徐湘湘抱住他,“我是何其有幸,有你在身边,我不敢问她上一世我们俩如何,因为我只喜欢今生的你。”   沈矜开玩笑道:“我也喜欢你,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说完,又道:“日后你很难见到皇帝了,有什么要说的,可以让我帮忙。”   他能够理解妻子的心情,也理解皇上对妻子的孺慕之情。   否则,皇上不会让他做辅政大臣之首,毫无保留的相信他,他知道妻子还是惦记的。   “嗯,我知道了。”   亲政之后的景熙帝越发显现出帝王的成熟,他这样的皇帝才是这个帝国最需要的,干练,用人不疑,为人公正,做事情也有前瞻性,朝野内外无不臣服。   越两年,阳哥儿也要成婚了,老太太年纪已经很大了,连话都说出来了,徐湘湘也是想赶紧把儿子的婚事办了,否则老太太真的有个什么好歹,阳哥儿还得守孝几年。   卢家早就准备好了嫁妆,日子定下就浩浩荡荡的送嫁妆了,十里红妆看的人眼馋不已。   姜简魏令还有魏庭等人作为傧相帮忙迎亲,好不热闹。   徐湘湘头一回帮儿子办大喜事,忙的那叫一个脚不沾地,好不容易新媳妇进门了,她才歇一下,沈矜却牵着他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看着他,“你带我去哪儿呀?”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她们穿过沈家的小花园,还能听到下人们说话的声音,再穿过小花园,来到了沈矜的书房,这个书房沈矜一般不允许外人过来,她一进来就看到了景熙帝。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成了少年人,眉眼就更像徐湘湘了,他说:“今日恭喜您了,做了婆婆了。”看到沈矜在这儿,他不敢喊。   “你来了怎么不光明正大的来,这样也能给你一杯酒啊。”徐湘湘很希望他来的。   景熙帝挠挠头:“我一来怕他们就不自在了。其实我也要选秀了,日后我会好好的的。”说完他又看向沈矜,“沈首辅可要对她好点。”   沈矜和徐湘湘对视一笑,“请皇上放心,微臣不辱使命。”说完沈矜小声喊了一声,“湘湘姐姐。”   徐湘湘紧紧握住他的手,何其有幸,今生是他,今生也有他。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大结局了,湘湘此时是最幸福的。   明天开始更新前世之事   百感交集,非常不舍,感谢胡杨木和熊猫小天使长篇安慰我,以后我会更努力的,也许这本书不是舒爽文,但是人物情节我都是认真刻画了,还有遗憾的地方,下一本书会好好写的。   感谢你们的陪伴,让我塑造湘湘和矜哥更有动力。   最后,本章留言都会送红包,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