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穿成民国大佬的小娇妻 作者:菠萝飞雪 文案: 沈舒苒一朝穿越,穿进了一本民国言情小说里。 正好是她前两天看过且无语至极的《少帅的小甜心》,此书又长又狗血,简直就是天雷滚滚。睁开眼后,她穿成了倒霉的女配。 书中的女配一心追求真爱,为爱发电,为了不嫁给大佬,结婚前跟人私奔。逃跑路上被男主的副官一路追杀,半路被胆小的渣男抛弃,最后一路要饭乞讨,回家后更是被众人嘲笑,上吊而死,成了众人眼里的悲剧。 而我们善良的女主则大义凛然,代替上吊而死的她出嫁,用爱与泪水感化男主,完成了情感上质的飞跃。 知道剧情的沈舒苒本想安静的活着,离这狗血的剧情远一些,却没想到大佬半夜将她壁咚在墙上。 观看需知: 1女主坚持肤白貌美大长腿,美貌是她最大的优点 2男主偏执狂,实力颜控,冷心冷肺莫得感情的超级无敌大佬 3女主身上有特殊的香味,可让失眠的男主安然熟睡 貌美娇弱小可怜X暴躁精分偏执狂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女配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舒苒 ┃ 配角:傅清寒 ┃ 其它:推荐我的新文《五十年代娇气女》《学会修真功法后我又回来了》 一句话简介:偏执大佬爱上我 立意:命运永远掌握在自己手里 ================== 第1章 悔恨的泪水   沈舒苒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她喘着气,吓得额头满是汗珠。清醒过来后,她不由得在心里第无数次的暗骂那本脑残的小说。   是的,她穿越了,还穿到了一本书里。书名就叫《少帅的小甜心》,听听这酸酸爽爽让人无力吐槽的名字,要不是因为女配的名字跟她一样,她也不会手欠的翻开看,最后越看越生气。她愤怒的在小说网站留言,为这同名同姓的女配忿忿不平,从而导致这穿书的悲惨结局。   现在好了,她成了可悲的女配,剧情大神早已在开始就为她写好了结局。什么摔断腿,被渣男卖,沿街乞讨,毁容花脸,被逼上吊,一想到这些她就想去死一死,看能不能在穿回去。   已经三个月了,沈舒苒尝试过各种方法,就差真的去死一死来验证能否穿回去了。   今天晚上她又梦到男主的资深狗腿沈副官,拿着枪对她一路追杀,将她逼到山崖上。眼瞅着她就要被逼着跳崖,幸好她及时从梦里惊醒,救了自己一条小命。   她十分相信,要是再不想办法离开,以后这场景怕是会成为现实。   没别的,已经半个月了,穿越大神天天让她做这样的噩梦来打击她,这严重激发了她的求生欲。   女配也是人啊,也有权力活到故事的结局。   “小姐,你醒了吗?”小桃在屋外小声问道,沈舒苒看看窗外的天,才刚蒙蒙亮而已,可惜,又一个阴雨天。   沈舒苒无力的躺在床上挺尸,红木大床发出咯吱的响声:“......还没有。”   “小姐又说胡话了,我去给您准备热水。”说罢,小桃不等她回答,暗自离去。   这万恶的资本主义!要说这穿来之后唯一的好处,那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惜,也许她是天生的劳碌命,竟一点也不享受。   小桃端了热水进来,沈舒苒洗了脸,漱了口,在小桃的热情帮助下换了衣服。   “太太已经起了,正在跟老爷用饭,小姐今儿想吃些什么?厨子今天做了馄炖,还有豆汤。”   沈舒苒摆摆手,睡眼朦胧,好似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娃娃。连续半个月的噩梦,让她清醒的认识到剧情大神的强大。不过,饭还是要吃的,不吃饭怎么有力气逃跑。   “那我要馄炖,豆汤也要。”她的声音软糯,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娇柔,尾音发颤。   毕竟这身体才16岁,不多吃点怎么长高。   小桃站在身后,拿着檀木梳子一下一下的给她梳着头发,梳好后又给她簪上发簪:“小姐这脸长开了,越来越美了。”   沈舒苒更恐惧了,也许是早几年流行清秀小白花女主跟妖艳贱货女配,作者笔下的女配美丽极了,也让读者恨的牙根痒痒。   更恐怖的是这张脸跟穿越前的她越爱越像,貌美,娇弱。七分清纯中含着三分妩媚,身子仿若无骨,平时多走几步路都喘的不行。尤其是这双眼睛,看上去美极了,犹如一汪清泉,眼睫毛长到离谱,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皮肤洁白的犹如上好的白瓷,手上戴的白玉镯子都没有她的皮肤娇嫩。   这还让她怎么逃!怕是没跑出几里地就被张副官给开枪打死了。   沈舒苒脸色苍白,不行,一会一定要多吃几碗。   天气阴森森的,像是要跟昨天晚上她做的梦相呼应,不一会便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她现在是个学生,哪怕天上下刀子都得去上学,更何况只是一点小雨。   好不容易完成的义务教育,现在又要再来一遍。   “二小姐已经在车上等您了,小姐,你也快点。”小桃忍不住地催促道。   二小姐,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这本书的女主角,清秀可人的小白花——沈舒薇。   沈舒苒细嚼慢咽的吃着,她嘴巴小,馄炖要分三口才能吃完一小个。   正说曹操,曹操就到,沈舒薇一脸温柔的敲门进来,头上是白玉簪子,穿着一身学生服,眉眼带笑。虽然面庞仅仅是清秀,但却让人如沐春风。   “爸爸这次专门从国外买了小汽车,你以前不是吵着要坐吗?瞧你,现在还没收拾好。”小白花女主说着就帮她递手帕,小桃一脸不赞同的望着沈舒苒。   全家上下都喜欢小白花女主,连她的丫鬟也没能逃过。   沈舒苒秀气地喝完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巴,快速地起身,两人手挽着手离开。   哎,这么温柔的女主,别说男主喜欢,她也喜欢呀。   “妖怪,看招!”沈舒苒暗道不妙,她的小腿一麻,被小石子击中,低头一看,已经青了一片。   沈舒苒讨厌孩子,尤其是熊孩子。沈舒苒疼的眼泪都要飙出来,她的皮肤现在跟穿越前有的一拼,轻轻一捏就会泛青。   “姐姐,你没事吧!世杰,你又胡闹了。”沈舒薇看着沈舒苒白玉似的小腿,微微出神,随后用手按压。   沈舒苒一把抓住她的手,没别的,太疼了。有一瞬间,她甚至都怀疑女主是故意的。   “你这个妖怪!看我的弹弓!”熊孩子一边说着一边又将弹弓对准了她,这下彻底激怒了沈舒苒。   沈舒苒沉着脸,走上前去,一把夺过弹弓用力一扔,直接将它扔到了墙外。   沈家宅院的墙足足有三米高,熊孩子一愣,顿时眼泪汪汪,不管不顾的哭闹起来,已经九岁的大孩子,哭起来竟是一点形象也不顾。   他在地上又是撒泼又是打滚,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沈舒苒看了他一眼,眼中尽是嫌弃。   自从她穿书以来,这小孩就没少作妖。抓青蛙吓她,拿蛐蛐放在她背包里,在她的作业上涂满墨汁,在她房间里放死老鼠......种种恶行,简直令人发指!   后来,她干脆以恶制恶,将他抱起来一顿打,可这熊孩子像是找到了新玩具,反而越战越勇!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世杰最喜欢的弹弓,你这样扔掉,他又该哭个不停了。”沈舒薇用指责的目光望着她。   沈世杰见有人撑腰,哭的更凶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家里杀猪。   沈舒苒被吵得心烦,果然,女主的光环普照大地。这熊孩子平日里向来就只听女主的话,至于她,那简直就是把她当仇人,一点兄弟爱也没有。   沈舒薇走上前去,温柔的将沈世杰抱在怀里哄,沈世杰将脸埋在沈淑薇怀里,继续小声的抽泣着。   这小孩,还真是怪会演戏。   “世杰他还小,我相信他肯定不是故意的,你就哄哄他,毕竟他是我们唯一的亲弟弟。”沈舒薇劝道。   女主也要讲道理好不好,亲弟弟怎么了?亲弟弟就能伤害亲姐姐了吗?   沈舒苒微微一笑,走上前去,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她凭什么要道歉。这熊孩子不愧跟女主是一个妈生的,处处跟她作对!   熊孩子的眼睛上还挂着虚伪的泪水,见她走过来,得意一笑。   “她才不是我姐姐呢,她是姨太太生的,我只有一个姐姐!”沈世杰有所依仗,童言无忌地说着恶毒的话,说完后还朝她做了个鬼脸快速地跑了。   沈舒苒就当疯狗乱叫,毫不在意,书中的女配确实是姨太太生的,原文中写过“她的出生,就是她的原罪”。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留言吱个声哦,留言送红包~ 日更,从明天起每天早上九点准时更新~ 第2章 用尽晴日   这个年代的汽车坐起来并不舒服,时常颠簸。司机吴师傅不断地按着喇叭,苏州城路上人多,不时有卖报的小孩在马路上穿梭。   “姐姐,今天诗社集会,你的诗写好了吗?”   沈舒苒想起来,女配曾经在女主的盛情邀请下,加入了星火诗社。而这诗社的发起人就是女主沈舒薇,原文曾写道,“她的诗作总能让人感觉到爱与希望,她的才情让她发光发亮”。   沈舒苒没少吐槽过这句话,又不是超大瓦数的电灯泡,那么亮干什么?   “我跟娉婷为了这次集会准备了好久,大家坐在一起相互交流,彼此赏析各自的诗作,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对了,陈少爷也会来。”沈舒薇满脸的温柔,提起诗集社,少女的脸上仿佛有光。   沈舒苒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会特意提起陈少爷的大名,原文中的女配曾十分爱慕陈少爷,爱他的才情,也爱他的俊朗。   可惜陈少爷从头到尾都只喜欢沈舒薇,甘愿做沈舒薇的舔狗,从不给沈舒苒好脸。   “你知道的,我没有写诗的天分。”沈舒苒说这句话时心平气和,她不想参加诗社,整个诗社的人都在女主光环的普照下,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觉得她朽木不可雕也。   她可没有受虐倾向。   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沈舒薇还在旁边劝她一起参加今天下午的诗社活动,沈舒苒心不在焉的听着,随便点了两下头。   “你答应啦,真是太好了,姐姐,哪怕你不会写诗,多来听听也是好的。毕竟时代不一样了,女子也可以像男子一样。”沈舒薇继续说着,像是没感觉到沈舒苒的不乐意,她总是这样劝解别人,丝毫不关系别人内心的想法。   车停在学校门口,路上尽是些小水洼,学生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蓝色对袄配着黑色长裙,再加上一把油纸伞,颇有现代诗雨巷的意境。   司机提前下车给她们开车门,两人一人拿着一把伞,可惜一个转头的功夫,沈舒薇就将手中的雨伞给了别人。   沈舒苒看着,拿起伞就要走。雨伞是那种普通的女士雨伞,一个人用刚好,两个人用太挤。   沈舒薇在身后喊她,急着解释道:“姐姐,你不会怪我吧?我想我们有两把伞,就把其中一把借给了同学,他已经淋了一路的雨。”   沈舒苒看看手上的雨伞又看看正在淋雨的沈舒薇,这女主的爱心也太泛滥了些。你把伞给了别人,又看着她手中的伞干嘛?   “你这人可真坏!又在欺负舒薇了,这么大的雨就你一个人打伞。”   沈舒苒抬头,看见容貌艳丽的女子撑着一把小洋伞走了过来,她个子高挑,眼中尽是不满。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没用的垃圾。   “娉婷,你别这样说,是我......”   白娉婷打断了沈舒薇的解释,将枪口再次对准沈舒苒:“舒薇要是因为淋雨生病了,我可饶不过你!”   疯狗咬人向来是没什么理由的,她在心中安慰自己,沈舒苒道:“那你们就共用一把吧,毕竟我这把伞小,乘不下这么多人。”   说完后,她抬脚就走。   白娉婷气的牙痒痒,她跺跺脚,将洋伞举在两人的头顶。这把洋伞好看是好看,可惜一点也不中用,伞蓬上的雨水顺着蕾丝花边浇到了两人的身上。   两人猛的被冷水一浇,打了个寒颤。这几年流行洋人文化,白娉婷尤其喜欢,她家中富足,缠着母亲买了把法国贵妇专门用来凹造型的洋伞。粉红色的蕾丝花,白色的伞柄,洋气又好看,这把伞理所当然的成了她的心头好。   今早下雨,她别提有多高兴了,不顾母亲的劝阻,拿着洋伞就出了门。   到教室时她们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衣服湿了大半,沈舒薇嘴唇苍白 ,打着哆嗦,还在一个劲的给白娉婷道歉。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怪你那个没教养的姐姐!”白娉婷想想就生气,心烦意乱的用帕子擦着头发。她的身上还在滴水,这些水滴像是在嘲讽她的落魄,白娉婷愤怒的将湿手帕扔在筐子里,心中越发觉得沈舒苒就是故意的。   沈舒苒则一点也没被早上的事情所影响到,中午甚至还多吃了几块肉。   到了下午,沈舒薇特意来班级门口等她,喊她去参加诗社的活动。沈舒薇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朵洁白清新的栀子花,引得大家都往那瞧。   沈舒苒皱着眉头,到底是没能躲过去,她收拾好课桌跟过去看,全当是去看热闹。   诗社原本计划在学校香樟树底下进行活动,浪漫又富有情调,可惜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给破坏了。沈舒薇干脆将大家带到了学校礼堂,诗社的人并不算多,但各个对写诗爱的深沉。   沈舒苒是其中的异类,她每次写的诗都让人忍不住捧腹大笑,号称诗社中的泥石流。   什么“我爱晚上的月亮,天狗也会吞月,我跟天狗一样”   “下雨了,一滴一滴又一滴,我变成了落汤鸡”   “咱们今天挨个去台上交流,作为社长,我先给大家抛砖引玉。”沈舒薇十分享受这个时刻,她拿好手里的手稿,手稿的稿纸是专门定做的。她所独有,像往常一样,她从容淡定地走上台。   底下的人听的认真,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台上。   沈舒薇侧脸清秀,映衬着午后的阳光,显得越发秀美。   她捧着稿子,眼睛只看着手中的稿子,虽然她早已经背会。   “我愿变成天边的那朵云,   用尽整日晴天,   只从左边,   移到右边。”   底下安静了一瞬,霎那间,掌声雷动。   “这诗写的真好,不愧是社长。”   “诗意境让人回味无穷,真是巧妙!”   沈舒苒听的心不在焉,白娉婷像是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脸上藏不住的欣喜,她挑眉道:“我们沈大才女也不知又写了什么佳作,第二个就由你来吧。”   底下的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笑出了声。   “好啊!”沈舒苒起身,连稿子也没有拿。她人生的漂亮,走上台时,男孩们止不住的盯着她瞧。   沈舒薇面上似是有些担心,小声道:“姐姐她连诗稿都没有准备,怎么能上台?”   “舒薇,你别管,是她自己要上去的,我们只管坐在底下听就好。”白娉婷强硬的将沈舒薇拉到一旁坐下,双手抱臂,嘲讽似的冷笑。   沈舒苒不会写现代诗,但她会英文,以前考研时英文诗倒是读了不少,正好有首她喜欢的。写不会,背她总是会背的。   “i’ll give you some advice about life.   eat more roughage ;   do more than others expect you to do and do it pains ;   remember what life tells you;”   沈舒苒声音轻柔,像是晨间的一阵微风,她背完后见大家没什么反应,微微一笑,像是在挑衅,随后干脆利落的下了台。   众人不是没有反应,他们是听不懂啊,这个学校是有开洋文课,大家也只是基本学个皮毛,谁会用英文作诗呀?   沈舒薇是第一个鼓掌的,她从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在什么时候已然将洋文说的如此的好。   白娉婷一句也没听懂,她不甘心的握拳道:“你这写的是什么?”   沈舒苒耸耸肩解释道:“给你一点人生的建议,别总是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你不是问意思吗?这就是了。”   白娉婷听了只想打人,她简直要被沈舒苒气哭,怎么有这样粗俗且厚颜无耻的人。愤怒之下,她更加同情她的好姐妹沈舒薇了。   “姐姐的洋文说的真好,只是现代诗要有意境才行。”沈淑薇一句话定乾坤。   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着,最终由陈少爷拍板给沈舒薇的诗评了第一名。沈舒苒才不在乎,这种第一又不能当饭吃。   结束后,陈少爷难得给沈舒苒了一个好脸,约她去校园散步。   沈舒苒可没空应付他,她还记得故事的高潮,陈少爷只陪她逃跑到半路就将她丢下,原因是不想再跟他一起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不想因她而受到牵连。   两人逃跑的中后期,口袋比脸都要干净,为了能有点钱也为了能甩开她,陈少爷干脆一咬牙将她给卖了。   这种没有担当的男人,留着他难道是想要再被人卖一次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诗句均来自百度。 第3章 电报   陈少爷面庞俊朗,是学校中的名人。   他虽说是在邀约,脸上却透着不耐烦,好像跟沈舒苒一起散步是在施舍她。可陈少爷还是皱着眉头抢先一步帮她拿包,站在那等她点头。   沈舒苒对于这种男人的拒绝手段只有一个,直截了当,毫不客气。她一把抢过自己的包,用力拍了拍它像是在拍什么脏东西。   陈少爷脸色发青,这个女人真是不识好歹:“你这是什么意思?以前不是你总嚷着要跟我一起去散步。”   “陈少爷难道没听过吗?女人都是善变的,我昨天心情好了想跟你去散步,今天心情不好我懒得搭理你!”沈舒苒再也不想看他那张脸,拿着包就走,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甚至还心情颇好的哼了几句。   陈少爷嗤笑一声,这下正好,他也不用因为舍不得拒绝舒薇而做违心的事了。   门口来接她的汽车早已开走,沈舒苒拦了辆黄包车,看来这女主并不像书中所说的那般纯良。   沈府里,大太太正在训斥二姨太。   “她哪里还是个孩子?这般对世杰,毫无姐姐的样子!”   “世杰不过是不小心用弹弓打到了她,可你那没教养的女儿竟敢将世杰的弹弓扔到墙外去!”   “也不知二姨太你私下里是怎样教她的,竟让她在这个家中如此放肆!”   “别以为她跟大帅府的少爷定了亲就能这般的肆无忌惮,不过是个姨太太养的小娼妇,仗着命好,先我薇儿一步出生。要不然,就凭她?也配!”   底下低头跪着的人双手颤抖,小声地哭着,连声音都不敢发出,听到这里才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落寞地低下了头。   “你这是想要说什么?你一个做姨太太的,老夫人在时宠着你,生下的孩子且由你自己养着,你就养出了这么个六亲不认的玩意!”   二姨太浑身发抖,脸颊泛红,脸上还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她似是跪了许久,但这有什么关系,她以前就是这家的仆人,跪来跪去的早已经习惯了。   “太太教训的是,我以后定好好跟舒苒说,让她爱护幼弟。”二姨太哭着道。   大太太在家里说一不二,脸上少有笑容,她的眼睛里时刻透着精光,眼角已然有了皱纹。现在,她看着二姨太那张依旧光嫩的脸,心中越发的郁结。   她叹了口气,身后的丫鬟立马上前为她轻柔的按摩额角。她似是累了,将心中的火气都撒完便放二姨太离开。   沈舒薇就坐在一旁看着,等这一切都结束了才走上前去,她低声对身旁的丫鬟说了句话。等二姨太走出屋子时,丫鬟从身后喊住了她,将帕子递给她,像是在施舍,连语气也模仿的跟大太太有三分相像。   “这是我们二小姐给您的,用来敷脸,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让老爷跟大小姐知道。”丫鬟是来提醒她别多嘴的。   二姨太千恩万谢的接过帕子,抹了把眼泪,微微点头。   丫鬟长舒一口气,不再去管她。   沈舒苒回到家中,放下包便去看二姨太,二姨太跟她以前的母亲长得一模一样,让她感到亲切,她总能在二姨太那找到安慰。   “姨娘,你怎么了?”沈舒苒觉得不对劲,眼睛睁大瞧了瞧,随后神情愤怒,拍了桌子就要出去。   二姨太在她身后哭着拦道:“我的儿,你这是要去做什么?姨娘不过是不小心磕到了脸,已经不疼了。”   沈舒苒不信,哪有这么巧的事,早上她才刚教训完沈世杰,下午姨娘就磕到脸。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姨娘,你能忍,我不能忍。她次次这样对你,凭什么?”沈舒苒气得脸颊通红,她实在不能理解大太太动不动就扇人脸让人下跪的做法。   打人不打脸,让别人跪着,她也不怕折寿!   更何况沈世杰可不是什么单纯可爱的孩子,要不然她的腿也不会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二姨太见她抿着嘴不说话,小心翼翼的拉她坐在一旁道:“我不要紧,世杰毕竟是沈府唯一的少爷,你就多让着点他,等你以后出嫁了,还是要依靠着他的。”   依靠他?还是算了吧,更何况她可没想嫁给男主。   那种熊孩子要是能靠得住,那可真是连母猪都能上树了。小小年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整人手段,简直就是老母猪戴胸罩,一套又一套!套套还都不一样,简直让人防不胜防。   “娘,你别总忍着,我去跟爹说,他还指着把我卖个好价钱,不会放任不管的。”沈舒苒拉着二姨太的手,眼神中含有期盼。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觉醒不易。但这是民国啊,女人都能参政的时代。   二姨太喃喃的将手抽回来,她知道疼,只是已经习惯了。谁让她被老夫人指给了老爷做妾?一个当姨太太的,被大夫人教训都是应该的,这都是她的命。   “你爹他这段时间正在为生意的事发愁,你就别用这些小事烦他了,而且姨娘不疼,只要你好,姨娘就好。”二姨太眸光流转,里面尽是温柔。   沈舒苒一瞬间酸了鼻子,拼命将泪水忍了回去。   她给二姨太的脸上抹了药,随后答应她不惹事,在二姨太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才离开。   沈舒苒一出门就握紧了拳头,脸上冒着寒气,这世间的事没有就此便算了的!   沈老爷此时正在书房踱步,眉头皱成了个大写的川字,实在是生意难做。今年他已经将街上的店铺关了大半,银行还拖欠着一大笔的债没还。   偏偏今年雨水多,大片的水稻都被淹死,收成减了大半。他们沈家原本就是靠米粮发家,现在连立家之本都快保不住了。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沈老爷重新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道:“进来。”   沈舒苒一进来并没有急着告状,眉头轻皱,似是在担心:“爹,我姨娘她今天又把脸撞了,红了大片,疼的厉害。”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老爷随后缓过神来,尴尬不已,怕又是家中的母老虎发威,打了云儿。   “我也纳闷,怎么偏偏不是别人撞到脸,而是姨娘。身边的丫鬟婆子竟是没有一个看住的,由着她往地上磕,要是我在,定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肯定要将那块撞到姨娘的地,砸的粉碎!”她声音软糯,说起威胁的话只让人觉得可爱。   到底是他不好,沈老爷打开柜子,拿了20大洋给她。   这个年代,20大洋是一个码头工人一个月的工钱,沈老爷也是内心有愧才会给这么多。   沈舒苒摇摇头,将钱推了回去,她的手小而嫩,沈老爷看着长叹一口气,问她:“你姨娘怎么样了?这钱拿着给姨娘买药,你上个月不是看中了百货商场里的口红吗?一并买了吧。”   沈舒苒继续摇头,眼珠子定定的望着沈老爷道:“姨娘已经抹了药,我现在不想要那只口红了。爹,你能答应我,以后别再让姨娘在家里摔跤了吗?哪也别磕到,行吗?”   沈老爷点点头 ,随后又问她:“这件事,爹答应你,口红真的不要了?”   沈舒苒只犹豫了一秒,手一伸,立刻把钱搂到怀里道:“女儿想了想,还是要吧,谢谢爹!”   夜里,也不知道沈老爷都跟沈太太说了些什么,争吵声大到沈舒苒在房里都能听到,她干脆打开房门,大大方方的听。   只听丁铃咣当一阵巨响,随后沈老爷黑沉着脸走出房门,大太太开始哭。   沈舒苒毫不同情她,丈夫被分成三份是让人心酸,但这并不是她肆意伤害另一个女人的理由。   随后的一个月,二姨太再也没有摔过脸。   沈家的生意越发不好,沈老爷这个月又买了几间店铺,将将还了银行的钱。正巧沈家接到从上海发来电报,催促沈舒苒去上海跟傅少帅完婚,沈太太心中不满,总觉得这良辰佳婿应该是她的女儿沈舒薇的。   因为电报,沈老爷跟沈太太在厅堂里商量事情,沈舒薇借着给父亲送茶的幌子硬是拉着沈舒苒一起过去听。   “姐姐,是上海来的电报,一定是你的未婚夫发来的。”沈舒薇的脸上勉强挤出两分笑意,将眼中的嫉妒藏的严严实实。   沈舒苒慌了神,剧情已经开始转动,她不想死!这哪里是她的未婚夫,分明就是她的索命鬼。   两人各怀心思地走到厅堂门口,茶杯的碎片却从里面飞了出来。   大太太吼道:“什么叫她不住过去?不过是个姨太太生的玩意,你还要为了她害死我们一家人不成?”   见沈老爷默不作声,大太太平复了下心情,放低声音道:“不住进去也好,那就让她把这婚约还给微儿。这婚约原本也就该是薇儿的,要不是你没能管住自己,我的薇儿又如何能受这样的苦?”   沈老爷的额角被砸了个大包,他捂着脑袋道:“荒唐!泼妇,你简直就是个泼妇!你以为我不知道当年是你私自吃了催产的药,导致薇儿才七个月就出生,到现在为止,一开春就汤药不断。你连亲女都能如此对待,真是个毒妇!”   沈老爷已经被她气的口不择言,丝毫不顾及大太太的情面,将这秘密明晃晃的公布在青天白日下。   沈舒苒此时特意扭头观察沈舒薇的脸,啧啧,小脸惨白,手抖得连茶水都要端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吉大利,评论有奖,作者的爱……心红包~ 答应我,一定要收藏,好吗? 第4章 前往上海   大太太失了神,她原以为,沈老爷是不知道的。   沈舒薇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到底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她双手颤抖着将手里的茶递给沈舒苒,带着哭腔道:“我想起来还有点事,这茶,姐姐去送吧。”   沈舒苒一脸懵,她一点也不想听到这样私密的话。随后,她一抬头才发现大太太正望着她,眼中的寒气与怒意让她恨不得扭头就走。   这也是个狠角色啊!想她看书时,时常为大太太的恶毒骂娘,可当着股恶意是对着她时,这感觉就很奇妙了。   “你来干什么?果真是没教养!小小年纪,都学会听长辈的墙角了。”大太太说着恶毒的话,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舒苒如花似玉的脸,恨不得拿把刀子将那张酷似二姨太的脸画花。   沈舒苒:“......”她干了什么要遭到这样的毒骂?   沈老爷再也听不下去,怒吼一声:“你够了!还嫌自己做的孽不够深?怪一个孩子干什么?”   大太太气急,欲言又止,望着沈老爷还在流血的额头,怒目而视瞪着她的双眼,她再也不敢多说什么。都怪那两个贱人!   沈舒苒将茶水放在木桌上,随口说道:“大娘别生气,这茶,不是我泡的,是妹妹泡的。她说要跟我一起过来看看,我刚才跟在她身后,听的不真切。到是妹妹,不知听见了些什么,哭着把茶交给我就跑了。”   大太太脸色苍白,身子一软,瘫坐在椅子上。   “这茶我已经代替妹妹送到了,长辈的事,女儿不便多问,就先走了。”沈舒苒放下茶杯,茶水依旧滚烫,可谁也没有心思喝茶。   沈舒薇回到房内就开始抽泣,一开始只是小声的哭,后来声音越来越大。丫鬟春妮怎么劝都劝不住,双手搅着帕子,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姐要注意身体,太太看到您这样哭,不知道该心疼成什么样。”春妮拍着沈舒薇的背,止不住的着急。   沈舒薇哭的快抽过去,破罐破摔道:“她才不心疼,要不然怎会如此对我。”   大太太此时刚好站在门外,将这话听的一清二楚,急忙进来,将沈舒薇搂在怀里一口一个心肝的喊着。   “你这不是戳为娘的心吗?娘要不是为了你,何苦吃那催产的药。”大太太也开始哭,像是要将心中无尽的苦水倒个干净。   沈舒薇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她扑在大太太怀里,不断地抽泣着。   春妮使了个颜色,让屋子里的丫鬟都出去,她随后将门关紧,自己也离开。   “你爹当年帮了傅将军,用三万大洋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傅将军一感动竟说出了要让自己的继承人跟沈府第一个女孩成婚,结永晋之好。若是男孩,就认做干儿子,以后让他打仗从军,也当大将军。”大太太见她哭声见低,用帕子给她细细地擦眼泪。   “那娘你为何要吃那种虎狼之药?”沈舒薇抬头,红着眼眶问道。   大太太叹了口气,心中也后悔:“娘当时跟西院的贱人都怀孕了,她比我早两个月,娘为了傅将军的承诺,才吃了那等虎狼之药,可谁知还是比那贱人晚了一步。”   “中间不过才隔了两个时辰,我本来已经缠着你爹,让同意对外就说是你先出生的。”   “可谁知你奶奶死活不答应,你爹跟我拗不过她,这才便宜了沈舒苒这个小贱人!”大太太一想到这里就恨的咬牙切齿。   沈舒薇这会已然止住了眼泪,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太太继续哄她道:“薇儿莫担心,该是你的娘都会一一帮你夺回来!”   原来是这样吗?那人本该是她的未婚夫,一个威武的将军,沈舒薇忍不住的开始幻想起来。   “娘已经派人去上海打听了,我的薇儿如此俊秀,又有才华,傅少帅定会喜欢你的。”大太太将沈舒薇鬓角的碎发挽到耳后道。   沈舒薇看着她身侧的西洋镜,微微失神。这镜子是她爹从百货商场买来的舶来品,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的厌恶涌上心头。   她极为不满自己的长相,这张脸实在是寡淡,鼻子太低,眼睛不够圆,嘴唇太薄,唯有一双细如柳的眉毛让她满意。   由于早产,她的个子十分娇小,甚至比身材娇小的沈舒苒还要再矮半个指头。消瘦且不发育的身体让她看上去干扁的像个孩子。沈舒薇明白,从长相上她就已经输了。   如果上天能将她跟沈舒苒的脸对换一下,该有多好。那样精致美丽的脸,白嫩如玉的皮肤,这世间怕是没有男人会不喜欢,不像她,要拼命掩盖自己的缺点才能被人夸赞一句清秀可人。   沈舒薇点点头,缓缓地抬头道:“娘答应我的,可一定要做到。”   夜里,沈府大门紧闭,沈老爷将全家人都召集在一起,连家里的佣人也都喊来了。   “大家也都知道,这些年田里收成不好,一年旱灾,一年水涝,今年苏州的雨水就没断过。沈府靠米粮发家,如今米粮生意不景气,我与太太商量过后决定举家迁往上海。你们大多都是苏州本地人,我跟太太会多付大家一个月的工钱,这些年,也谢谢大家对沈府的付出。”   沈老爷打发完佣人,随后将沈府苏州的店铺房屋都卖了,前前后后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好家中的产业。乡下大片的土地他舍不得卖,土地是立根之本,最后他派早有退意的管家前去乡下管理土地。   去上海是一件大事,光是收拾出来要搬走的行李就有不少。沈舒苒精神恍惚,对于去上海这件事她内心中只有恐惧,没有半分欣喜。   毕竟,书中的剧情就是从沈府一家来到上海投靠男主开始开展的,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毙。   沈舒苒决定为以后的逃跑打下坚实的基础,她将自己大部分的首饰都拿去典当行典当了,将当来的钱换成票据存在外国银行里。   没别的,实在是民国时期国人开的银行不景气,三天两天的资金断裂,还是洋人开的银行安全。   沈舒薇这段时间则是忙着跟学校的朋友告别,白娉婷哭的眼泪汪汪,陈少爷浑身上下也都散发着悲伤的低气压。   诗社的同仁们甚至为沈舒薇这个社长举办了一场送别会,还邀请沈舒苒一起去。沈舒苒没多考虑,果断拒绝,那些诗她实在是不敢恭维,有这功夫她还不如想办法多赚点钱。   5月19日,宜乔迁宜搬家,沈府一家老小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而沈舒薇也终于见到了沈府的三姨娘,怎么说呢?这人看上去颇有佛性,给她一种分分钟就要羽化登仙的错觉。   她穿着朴素,头上仅有一根木头发簪,面上无悲无喜,行李更是少的可怜。身上只背着一个包裹,还被调皮的沈世杰拽到了地上。可她看着一点也不生气,还朝沈世杰笑。   包裹掉到地上,众人这才瞧见,三姨太背着的是一块木鱼,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沈老爷对此只是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   “给你。”三姨太伸出手去,拼命挤出个温柔的笑,将手中的绿豆糕递给沈世杰。   沈世杰作为一个熊孩子,什么山珍海味的零食没吃过,根本看不上这小小的绿豆糕。   大太太冷着脸将沈世杰一把抱起来,冲着三姨太道:“他不爱吃这个。”   三姨太喃喃的将手收回去,坐到火车上也不啃声,只是盯着沈世杰猛瞧,沈世杰不高兴的撇撇嘴,将脑袋埋在大太太的怀里。   沈舒苒累的要死,也不知这大太太这两天是抽了什么疯,又是送她新衣服,又是给她买首饰。   早上竟然还找了个会梳妆的姑子,给她打扮。   只是这姑子的审美还停留在十几年前,愣是将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沈舒苒自己看着都觉得不忍直视。   大红的唇,高原红的脸蛋,细长的眉,头上还顶着一朵艳俗的花,搭个戏台子她都能站上去唱两句了,脂粉味浓的让坐在她旁边的沈舒薇难受的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大太太则是望着她时不时的露出慈母一般的笑,让沈舒苒毛骨悚然间更加觉得莫名其妙了。   要不是今天早上二姨太在旁边压着,她早就起身造反了。   老式的火车走的慢,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火车摇摇晃晃的,沈舒苒闭上眼睛,没一会便睡着了。   火车开了好几个小时,等到上海时,已然是黄昏十分。车站里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张副官穿着一身军装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   火车一到站他便迎了上去,军人的步伐沉重,看上去杀气腾腾的。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十来个带枪的士兵,大家排列整齐,神情严肃,像是来抓捕逃犯的。这可把周围人吓的够呛,都躲着他们走。   这煞神一见到他们便迎了上来。   “是沈老爷吗?我是傅少帅手下的副官,我姓张,叫我张副官就好。”张副官站的笔直,腰上的枪在太阳的照耀下亮的晃眼,这人表情严肃 ,说是来迎接他们,却连个笑脸也没有。   沈舒苒心里慌的一批,妈妈呀,这不就是书中那个一路追杀她的张副官吗?   她的腿肚子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引得张副官一连望了她好几眼。   “我们少帅今天上午去军营视察,特意派我来接你们去傅公馆。不知哪位是沈大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今天的第二章,宝宝们,明天我有事,就不更新了,今天提前发~ 为了蹭榜单,是个很神秘的晋江玄学榜单,据说,只有运气好的人才能蹭到。 明天可能会在下午的时候将第四章重新发一遍,不时伪跟,提前告知大家,避免造成误会。 就这样,爱你们,么么没有哒~ 第5章 男主出现   沈舒苒低着头,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   “这是我那不争气的大女儿,没见过什么世面,让将军见笑了。”沈老爷将她推到沈副官面前,陪笑道。   张副官仔细瞧了瞧沈舒苒的脸,神色变了又变,这样的女子就是以后的少帅夫人?确定不是刚从哪个戏台子刚跑出来的?   沈舒苒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妈妈呀,这个副官的眼神也太可怕了吧!   “沈老爷不必自谦。”   火车站门口停着三辆车,是专门来接他们的。   这还是沈府众人第一次这样威风,沈老爷坐在车上,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地。看来这傅家还是愿意认这门亲事的,就是不知这傅少帅是何种想法。   沈老爷沉思再三,还是开了口:“张副官,不知傅大帅进来可好?记得上次见他,还是在四年前。傅大帅大败了吴贼,好不威风。”   “傅大帅一个半个月前遭人暗杀,被贼人一枪打中了心脏,抢救无效,已经逝世了。”张副官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好像刚才说的是今天的天气。   沈老爷:“......”!   “前段日子傅府忙着处理家事,消息最近才对外宣布,还望诸位见谅。”张副官开着车,通往傅公馆的路上熙熙攘攘,沈世杰一直扒着车门目不转睛的向外望。   上海这些年的高楼建了不少,大街上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洋人,巨大的玻璃橱窗里摆着精致的洋装,电车驶过时发出刺耳的滴滴声。   沈老爷简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张副官并不在意他,转而投向沈舒苒,这沈府的人实在是奇怪,一家老小就差将贪婪写在脸上了。   倒是这沈大小姐,一直低着头,竟是一点也不好奇上海的样貌。   “沈老爷无需顾及我,我是傅少帅的副官,只听他一人的指挥。”   沈老爷尴尬不已,没再敢多问什么。   沈舒苒低着头,脑子都快炸了,这傅大帅本来是不用死的,拉到医院后愣是被男主给活活气死了。临死前还惦念着他如花似玉的小老婆跟其他儿子,那叫一个死不瞑目。   男主他简直是个鬼畜,对亲爹都这样,更何况是她这种小菜鸡。一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显得越发的颓废,连窗外的风景都没心情看。   到了傅公馆门口,张副官停下来,拉开车门,对沈舒苒做了个请的动作。   沈舒苒低声道了谢,表现的就像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深闺女子。张副官微微挑眉,介绍道:“这便是傅公馆,傅家人口复杂,半个月前傅府的大少爷跟三少爷都从府中搬了出去。现在剩下的也就只有傅家的一些女眷跟傅少帅。”   “多谢张副官指点,也不知傅少帅何时才能回来?”沈老爷问道。   张副官看看手腕上的石英表,低声道:“算算时间,应该快到了。”   傅府虽大,但处处透着冷清,仆人们见到他们并不好奇,依旧是各忙各的。这里面大的惊人,竟然还有一条人工湖。   沈世杰激动的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大太太怎样都追不上他。   熊孩子之所以是熊孩子,就是因为足够惹人厌。   只见沈世杰跑到了人工湖那,看见湖里有长着牙齿的小鱼,他高兴的伸手去抓,被张副官伸手拦下。   “这湖里的鱼可不能乱碰,这是傅少帅特意从非洲买来的食人鱼。”张副官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大太太赶忙将沈世杰护在身后,沈舒薇好奇的问道:“食人鱼?”   “大帅喜欢用带血活物喂它们,往往一眨眼的功夫活物变被咬的粉碎,连骨头渣都没了,故而得名。”他说这话时云淡风轻,却把沈府众人吓的够呛。   沈舒薇顿时脸色苍白,更是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沈世杰也不闹了,安静的仿佛一只小鹌鹑。   沈舒苒咽了咽口水,是的,没错,书中的男主就是这么变态。   沈老爷更是瞪大了眼睛,背后似是有一阵冷风吹过,给他带来一丝丝凉意。   大家再也不敢乱跑,默默地跟在张副官身后,谁知道还能遇到些什么可怕的东西。   沈舒苒看着这些可爱的非洲食人鱼,满脸的生无可恋。   餐厅里,饭早已经备好,傅太太坐在主位上,看见他们时,眼中的嫌弃一闪而过,随后便挂着笑脸迎上来。   只见她穿着一身翠绿旗袍,布料看着就贵,挽着发,长得实在是艳丽,只有眼角的细纹微微能看出她的年龄。   她走上前来一把拉住沈舒薇的手,脸上挂着虚伪的笑:“这便是清寒的未婚妻吧,瞧瞧,都长这么大了。”   沈舒薇悄悄红了脸,一时间竟没能将手抽回去。沈太太心里一紧,赶忙凑上前去说:“傅太太怕是认错了,这是我家中最小的女儿,排行老二。”   傅太太抽出手来,随后打量了眼沈舒苒,这一看可不得了,她实在是没法强迫自己去抓那人的手。   这都是什么打扮?不过,长得这样丑倒是正好跟她那黑心肝的儿子凑成一对,傅太太想想便觉得兴奋,违心地夸赞道:“瞧这小脸,多俊啊。”   沈太太松了一口气,就在来上海的几天前,她派来上海打听的人给她带来了傅府的消息,尤其是关于傅清寒的。   一想到这,她就浑身冒寒气,那简直就不是个人!杀人如麻就算了,外面还养了不少相好的,听那人说他还放狗活生生咬死了一个逃犯,血肉模糊的,肠子拉了一地,想想就让她吃不下饭。   这样的煞神还是留给沈舒苒这个小贱人吧,等这个小贱人嫁过去,她再靠着傅府给薇儿挑个好丈夫。   几人各怀鬼胎的坐在餐桌上,大家都在等,等傅清寒,没人先动筷子。   大人能忍,沈世杰可忍不了,他闹着要吃饭,哄都哄不住。最后下人给他拿了块奶油蛋糕,他尝了一口,便再也不哭闹了,专心地吃起蛋糕。   院子里忽然传来响声,众人都不由得紧张起来。   沈舒苒心中顿时闪过一万种念头,连眼前的饭菜看着都不香了。   尽管心中怕的要死,她也还是有些好奇男主的长相,书中作者用500多个字形容他的俊朗,她实在好奇这人在现实生活中长什么样。   傅清寒人还未到,大家先听到了军靴所发出的响声,一步一步,落地有声。   沈舒苒偷偷地扭身望去,先看到的就是一双穿着军靴的大长腿,再抬头,一张及其俊朗清冷的脸展露在她面前。   那张脸五官分明,如雕刻般,一双清冷的眼似是目空一切,鼻子高挺,薄唇一抿透露着无情。   他身材高大,穿着军装更显挺拔,腰间的配枪在屋内灯光的照耀下简直亮的反光。   “傅少帅,一别多年,我们一家承蒙您跟您父亲的照顾,如今一见,我真是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才好。”沈老爷先开了口,说的都是些恭维的话。   傅清寒漫不经心地望向众人,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地问道:“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她们哪个是我爹为我挑选的未婚妻?”   他不经意间摸了摸大拇指上的扳指,脸上连丝笑意也没有,好像问的不是自己的未婚妻,而是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沈老爷见他并不搭话,只好尴尬的坐下。   大太太脸上挂着谄媚的笑,用眼神向沈舒苒示意,沈舒苒则是用眼神拼命拒绝,两人的眼睛在空气中碰撞出火花。   见她没什么反应,大太太怒了,干脆将手伸在桌子底下狠命掐她腰上的软肉。   “啊~”沈舒苒疼得惊呼出声来。这下好了,在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餐厅里,大家齐齐将目光投向了她。沈舒苒僵着脑袋,动都不敢动一下,在心里骂了大太太八百遍。   大太太笑着道:“这孩子就是沈府的大小姐,少帅您的未婚妻。”   傅清寒被那带有一丝媚意的惊叫声吸引住了目光,这声音既娇且媚。但等看到那张脸后他便开始在心里冷笑,他爹到底是厌恶他,竟然给他找了这么个辣眼睛的玩意。  作者有话要说:  傅清寒:长的真丑! 后来...... 傅清寒:啊!真相! 沈舒苒:你给我滚!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宝宝们,光看不收藏等于耍流氓啊,动动你的小手手,收藏一下吧,么么~就是没有搭~ 第6章 狗东西!   傅清寒审美正常,他望着沈舒苒,只觉得这女人除了声音尚可外,其它的都一言难尽。大红配大绿的衣服,鲜红的嘴唇,比嘴还红的脸,宛如一个智障。   他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舒苒则是紧张咽了咽口水,在脸上拼命挤出一个微笑来:“傅......傅少帅好。”   她说话时害怕到结巴,这可是个随心所欲的大变态,心好慌。   啧啧!长得丑就算了,还是个结巴,傅清寒快被他爹的绝妙安排给气笑了。   “你们既然已经来了上海,按照我爹的遗愿,两个月后我会跟沈小姐完婚。”傅清寒自是有他的盘算,这便宜未婚妻留着还有几分用处。   沈舒薇目光炽热的望着傅清寒,她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姐姐这样不通文采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这样的大将军。   沈舒苒听后,心里咯噔一下,她都这样丑了,男主竟然还想跟她结婚,这是什么奇葩审美?   这狗男人还对她笑!笑的她头皮都麻了,在扭头看看女主,满脸的少女怀春,不愧是女主,这么变态的男人都敢喜欢。   “这真是太好了!傅少帅能看得上我这粗俗的大女儿,那简直就是我们沈家的福气。”大太太的脸上乐开了花,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谈笑风生间,沈舒苒的后半生就被做了决定,她现在不敢反抗,表面乖巧的像只兔子,心里却着急上火。   傅清寒拿着刀叉切肉吃,他吃的慢条斯理,一点也不粗俗,仆人低着头为他倒了杯红酒。   酒饱饭足后,沈老爷有点喝大了,他今天实在是高兴,能跟傅家结亲简直就是祖上烧高香的事。   “还有一件事,我在电报里也提过,未来的两个月沈大小姐就住在傅公馆里,二位没什么意见吧?”傅清寒虽是在询问他们的意见,但语气强硬,绝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沈舒苒拼命在心里摇头,期盼他们能够拒绝。   沈舒薇的笑容僵在脸上,问道:“可是,姐姐跟傅少帅还没有成婚,这样住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好。”   沈舒苒觉得这话顺耳极了,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感激沈舒薇。   傅清寒一笑,眼里却冒着寒气,似是不太高兴。   沈太太赶忙打圆场:“这有什么,你姐姐她可是新时代女性,都快要结婚了,提前住在一起有什么,这件事我说了算。舒苒,从今天起,你就住这了。你能嫁给少帅,那都是前世修了福,你可要好好侍奉他。”   沈舒苒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挽回一下。   “沈太太放心,我会照顾好沈小姐的。”傅清寒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去伸手搂住了沈舒苒的腰。   沈舒苒身体一僵,像是被被猎人抓住的兔子,再也不敢动了。   沈家人绝尘而去,傅清寒将爪子放了下来,这腰,倒是还挺细。   傅太太让佣人给她准备了客房,这间客房很偏,在这栋洋房的最里头。屋子不大,东西也不多,好在挺齐全。小是小了点,可该有的都有,她还是挺满意的。   “太太说她夜里浅眠,听不得半点声响,沈小姐以后就住在这了。”佣人将她领到屋子里,态度很是冷淡。   沈舒苒喜极而泣,这简直是再好不过,房间小怕什么,偏僻点正好啊!省的夜里这两神经病犯病了手起手来找她玩,那才吓人。   她高兴的在床上打了个滚,随后滚去卫生间洗漱。   随后她被镜子里的自己吓的倒退了三步,这是从哪跑来的女妖怪,她刚才就用这幅面孔对着男主?   也许是时间太长了,她脸上的妆早就花了,牙齿上还沾上了口红,难看到她自己都不想再多看一眼。   忽然,她眼前一亮,长得丑好啊!长的丑才能活得久。男主作为本书第一美男子,作者可是给她安排了不少红颜知己,什么上海第一电影皇后阮玲玉,复x大学最美才女,歌喉曼妙百乐门头牌歌女,个顶个的漂亮。   沈舒薇在她们中简直就是被吊打的存在,男主自己也说过,喜爱红颜。   思极此,她暗戳戳的握着剪刀,对着头发就是一顿乱剪。很快一个狗啃的刘海新鲜出炉了,正好盖住了她一双灿若星辰的双眼。她满意的点点头,她都长成这样了,男主要是还对她下手,那简直就是个禽兽。   傅清寒还没睡,他正站在阳台上抽烟,烟草的味道让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权利的滋味让人着迷,他喜欢看着人们面对他时惊恐的面庞。   思极此,他笑了笑,将烟灰弹在地上。他的卧室全是深色调,尤其是那张床,黑色的被子,黑色的枕。窗帘也选了深蓝色,他陷落在柔软的大床上,想到沈家人献媚的嘴脸。   他望着天花板,怎样也闭不上眼睛,他的头又开始疼了,这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   黑色的天花板将他的思绪拉回到几年前,他的母亲在屋子里发疯。   这次是因为一个戏子。   “她们都该去死!该死的戏子,该死的狐狸精!”傅太太在房间歇斯底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孩子。   傅大帅在外面又有了相好的,昆曲唱的一绝,身段极为勾人。   傅清寒冷静地望着,仿若一滩死水。   “啪”的一声,他又挨了巴掌,脸红了大片。   傅太太看着,越发的兴奋,用他的头去撞击衣柜,几个来回下来,他疼的昏了过去,失去意识前还听到了他母亲癫狂的笑声。   天花板上漆黑一片,傅清寒的眼神越发的冷,现在,谁也没有资格随意的打骂他。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傅太太一大早就醒来了,她带着佣人来到沈舒苒房里,看着沈舒苒睡的人事不知,她心里怒火冲天。   这小贱人长的跟那登台的戏子一个样,都是不要脸的骚狐狸精。   傅太太用眼神给仆人示意,随后,仆人一杯凉水直接浇到了沈舒薇的脸上。   沈舒苒被惊醒,昨天剪的狗啃刘海直接贴在了脸上,她直起身子就要干架。   长这么大,她哪受过这种委屈。   可一看来的人是傅清寒的母亲,她立马歇了菜,强压着怒气问道:“伯母这是干什么?”   傅太太冷笑一声道:“谁是你伯母,喊我傅太太!”   沈舒苒简直气的要吐血,她低着头磨牙道:“傅太太。”   都怪男主那个狗逼!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才碰上了这样蛇精病的一家。   “你这张脸还真是丑的奇特,头发是怎么回事?”傅太太双手抱臂,对着她一通冷嘲热讽。   沈舒苒回答道:“昨儿我见自己额前的头发长了,就用剪刀剪了剪。”   傅太太认定,这女人就是来恶心她的,还想嫁进傅家,简直是白日做梦!   “我来这是跟你讲讲家里的规矩,第一条,不准赖床,要早起。”   “第二条,想当我傅家的儿媳,什么都要会做,尤其是这家务事。所以,从今天开始,家里的地,你来擦!”傅太太彻底兴奋起来,她就喜欢看这些戏子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她脚下。   沈舒苒心中一个大写的问号,这是挑儿媳还是找佣人老妈子呢?   “第三,家里除了少帅之外我最大,你让你往东,你就不能往西,我站着,你就绝不能坐着。”正说着,傅太太对着她发出一道死亡凝视。   沈舒苒立马识趣的起身,站在一旁等待训斥。   傅太太又说了许多条,她说累了,懂事的仆人给她端来一杯茶,傅太太润了润嗓子,慢条斯理的问道:“懂了吗?”   “......懂了。”她还能说些什么?总不能跟一个神经病计较吧!   傅太太满意的点点头,佣人立马给她找了块擦地的布。   “你现在就去干活,说了这么多我也乏了。”傅太太打了个哈欠,留下佣人大梅看着她干活。   沈舒苒在心里将她问候了一百八十遍,看了眼外面还没亮的天,为自己抹了把心酸泪。   大梅就站在那,沈舒苒弯下身子开始擦拭,化悲愤为力量,力求将地板擦的反光,最好是摔死那对恶毒的母子。   过了会,大梅也累了,毕竟起的太早很影响人的精神。她坐在一旁开始打盹,沈舒苒开始擦楼梯,越想越生气,总之这看她干活的人已经睡着了,她不如也休息一会,就睡一小会。   沈舒苒是被人用脚给踢醒的,她皱着眉头睁开双眼,缓缓的转身,看见男主沉着一张脸,当着她的面点燃了金属打火机,嘴里吞吐着烟圈。在火光的照耀下,这张显得异常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傅清寒:你在骂谁? 沈舒苒:狗男人,骂的就是你! 宝宝们,我们需要有个固定时间,晚上十二点怎么样,你们肯定喜欢。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我亲爱的小读者。 让我看看是谁没有收藏评论?亮出我黝黑黝黑的狼爪,抓走! 第7章 用脚洗衣服   傅清寒昨儿个夜里没睡好,他像往常一样起了大早,正下楼就发现有人摊睡在楼梯口。   这倒是新鲜,自从他大权在握后,还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这样挡他的路。   傅清寒看了看,用脚提醒了她,这人睡得像死猪。等她皱着眉头清醒过来看到他时,脸苍白的出奇,整个身子都僵硬了,仿佛看见了怪物一般。   沈舒苒的大脑快速的运转起来,她看着傅清寒高冷的站姿,莫不是因为她偷懒没把楼梯擦干净?   不对啊,沈舒苒望着被擦的锃亮的地面与楼梯,这都能当镜子用了。   “闪开点,你挡着我的路了。”傅清寒低头俯视她一眼,眼里冒着寒气。   沈舒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无语凝噎,她在心中暗骂,身体却无比诚实的让开了。   “上一个敢挡我路的人,坟头草长的应该有三丈高了。”傅清寒故意吓唬她道。   啊,她错了,她再也不敢了。沈舒苒此时恨不得扑过去,抱住男主的大腿,求他原谅。   “管好你自己,要是下次再让我发现......”傅清寒的眼神来到了她的脖子,仔细的看了好几秒。   沈舒苒福至心灵,立马闭紧了自己的小嘴巴,还做了个缝嘴的动作。   傅清寒今天心情好,没有多计较。她走下楼去,气压消失 ,沈舒苒感觉到不能再拖,这样下去不是她死,就是她被这两神经病母子吓疯。   好不容易才擦完地,天已经大亮,她饿极了,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找饭吃。   大梅瞪着她,庞大的身躯堵在厨房门口,沈舒苒往左她就往左,沈舒苒往右她也往右。   沈舒苒怒了,这是干嘛,光干活不给饭吃,这是人做的事吗?   “太太吩咐过,干完活你才能吃饭。”大梅恶狠狠的瞪着她道。   沈舒苒想跳起来打她,又看了看大梅的身形,顿时感到绝望。娇小的她跟健壮的大梅站在一起,可不就是最萌身高差嘛。   她清了清嗓子接着道:“别以为擦个楼梯拖个地就完事了,活还多着呢。”   沈舒苒再一次的将傅太太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个恶毒的资本家,当然她只敢在心里骂,笑的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了。”   大梅点点头,把她带到二楼,让她洗衣服,两大桶的衣服堆的像座小山,她趾高气昂都让沈舒苒一个人用手洗。   沈舒苒在心里抓狂,恨不得当场拿个锤头,锤死那对狗母子。   “记住了,要用手洗,颜色深的跟颜色浅的要分开,天黑前必须洗干净晾好。不然,馒头都没有你的份!”大梅双手叉着腰,好似一个凶恶的夜叉。   沈舒苒忍字头上一把刀,麻木的点了点头。   为了方便晾晒,她将所有的衣服都搬到了别墅的后院,那里是专门晾晒衣服的地方。两大桶衣服很沉,她累的气喘吁吁,连肚子也开始抗议。   沈舒苒饿着肚子开始洗衣服,可没洗一会她就累了。   后来,她干脆脱了鞋子,光着脚踩进去,这是她从电视上学来的,韩剧中的女主经常用脚洗衣服。   这种滋味,真是爽!比用手洗舒服多了,这堆罪恶的衣服不值得劳累她白嫩小手手。   还剩下最后两件衣服,两件一样的白衬衫,沈舒苒眼看胜利在望,踩的越发用力,她边踩边嘟囔着。   傅清寒跟顾北辰走到这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在阳光的照射下,沈舒苒白嫩的脚丫子泡在洗衣桶里,用力的踩着他的白衬衫。   顾北辰觉得有趣,他是个艺术家,最爱看到人们的千姿百态,所有的一切都能成为他创作的源泉。   “你们家的小女佣倒是挺独特,还会念咒。”   傅清寒抿着薄唇,望着那两件已经被沈舒苒用脚踩过无数次的白衬衫。   他抬头,对着沈舒苒阴测测的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双洗衣服的脚。   沈舒苒的三魂七魄仿若离体,她默默的穿上鞋子,将自己白嫩的脚丫子藏好,低下头来默不作声。瞧她这运气,女主每次都是做好事被人发现。而她,只要一做坏事就被男主抓个正着,他们怕是八字相克,天生不和。   “你就是这样洗我的衣服的?”傅清寒沉着一张脸问她。   这时候当然不能承认,她绞尽脑汁的找理由为自己开脱。   “少帅,这原来是您的衣服啊,我就说它为何如此的独特。在我们家乡,佣人都是这样洗衣服的,这样洗出来的衣服干净。”她可太特么机灵了,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顾北辰看着面前低头的女佣,手痒痒的想给她画一幅画,果然,艺术都来源于生活。   “清寒,把你这小女佣借给我几天,我要给她画一幅画。”顾北辰用手摸着下巴,像是在打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眼神中透露着些许疯狂。   顾北城是个从法国留学回来的画家,最擅长画裸体画。   傅清寒皱着眉头解释道:“她不行,这是沈家的大小姐。”   顾北辰在心里暗暗可惜。   “不过,也许沈大小姐愿意做你的裸体画模。”傅清寒话音刚落,沈舒苒就开始拼命摇头。   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了,大名鼎鼎的男二号,写真派裸·体画家,顾北辰。   男主的朋友也是个变态,顾北辰给不少女人画裸体,完事了还要来一发激发灵感,她的胃开始反酸。   一个风流的要死,一个则是像苦行僧一般,红颜知己就真的只是红颜知己,只聊天不干羞羞的事。   “少帅,人家已经是你的人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人家不愿意别的男人给人家画画。”沈舒苒被自己恶心了个半死,这两人都不是什么善茬,简直有毒。   顾北辰的眼里闪过遗憾,南方的女子皮肤白嫩,他给无数个女人画过裸体画,眼前这个女人的皮肤是他见过最白嫩的。   这嗲里嗲气的声音难得不让傅清寒感到反感,他大发慈悲道:“不愿意就罢了,下次再敢用脚洗我的衣服,这双脚就别想要了。”   沈舒苒拼命点头,心里松了口气。她这哪里还敢有下次,吃一堑长一智,不就是洗衣服吗?她可以的!       第8章 大伯   沈舒苒干完所有的活后头直发昏,她是被大梅抗回床上的。大梅吊着张脸,眼睛盯着她,仿若利剑出鞘,不就是多干点活,真是娇气!   傅清寒吃了饭,等沈舒苒洗澡所有衣服后,特意吩咐仆人将那两件衬衫拿去丢掉。望着这两件白衬衫,他又想起了惊鸿一瞥时看到的那双白嫩的脚,连指甲都透着可爱。   沈舒苒因为劳累过度,第二天腿一软,再也没能爬起来。   傅太太沉着脸大怒,这才擦了个地就倒下了,这么脆弱以后还怎么折腾她。她心不甘情不愿的为沈舒苒找来了洋医生,给她开了点外涂的药膏。   沈舒苒睡得的人事不知,等醒来时,她浑身都是汗,肚子也饿的咕咕叫。   小翠给她端了碗热粥,粥是刚熬出来的,还冒着热气。沈舒苒吃了一口,感动到落泪,小翠觉得她可怜,不由跟她多说了几句。   “沈小姐,您睡了一整天,太太虽然生气,可还是给你找来了洋大夫。你多吃点,才会好的更快。不够的话厨房还有,我再去给您盛。”小翠今年才十七岁,对这个拥有者少帅未婚妻头衔的女人深表同情。   以前有女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跑去勾引少帅。后来,她们无一例外,都被扫地出门。   小翠并不聪明,她只是本分。   “谢谢你。”沈舒苒感动的眼泪汪汪。   “你叫什么名啊?”沈舒苒问她。   “小姐,我叫小翠。”   沈舒苒望着小翠,这个女孩在这本书里仅仅算是个没有名字的路人甲,可此刻,她有血有肉,对她充满着善意。   “谢谢你。”她的心中充满了感激。   小翠一惊,哪有主子感激仆人的,她摆摆手连忙说不用谢。   沈舒苒喝了粥,肚子不饿了,她状似随意的问道:“少帅呢?”   “少帅正在楼下跟傅先生谈事情,傅先生是傅少帅的大伯。”小翠喜欢沈舒苒,不由多说了两句。   沈舒苒点点头,准备继续休息。   小翠冲她甜甜的笑了笑,临走前给她盖好被子,让她好好休息。   傅清寒讨厌麻烦,他坐在沙发上,这沙发是从欧洲买来的,全上海都没几个。傅耀光继续撺掇他,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还想一个人独吞上海的钱,门都没有!   他傅清寒吃肉,总得让他这个当亲叔叔的跟着喝点汤吧。   “清寒啊,你看这上海的统治者都换了多少了,不说别的,就说前面管理上海的吴大帅吧。耗费不少武器兵力才打下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让你给灭了。”   “上海这地界邪门,各路军阀盯得紧,我们联手做鸦·片生意有什么不好。这东西民国政府都没禁止,来钱快,抽一口简直快活似神仙。”沈耀光脸上的贪婪外露,将提前准备好的礼盒放在桌子上。   “这是叔叔特意为你准备的,上好的大·烟,这玩意包你吸了一口还想吸第二口。”   傅清寒摸着左手上的扳指,质疑道:“这样好的东西,舅舅独享就是,开大·烟馆,不行,这事没得商量!”   “舅舅下次再来这样劝我,我就将你仓库里的那些存货全都搬来,看着你吸完为止。”傅清寒面上平静,语气平淡。   傅耀光心里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惧怕他的手段,只得陪着笑脸道:“舅舅明白了,那你看这礼物......”   “你怎样拿来的,就怎样拿回去。”傅清寒对这玩意没什么好感,他接管上海后下了禁烟令,让全上海的大·烟馆在一夜之间都关了门。   傅清寒断了别人的财路,上海黑白两道的人都对他颇有意见,还出了大价钱买他的这颗头颅。   结果派去的人都无一例外消失了,有人看见傅公馆的人在夜里往黄浦江扔麻袋。   他们没法子,私底下还在贩卖,只是做的更加隐蔽。傅清寒那段时间带着手下的副官一连捣毁了好几个据点,抓住幕后的人,当众枪毙。   死了几个人后再也没人敢做这种生意,各个都标榜自己是安分守己的合法公民。   “舅舅要是再被我发现,我认识你,我手里的枪可不认识你。”傅清寒道。   傅耀光面如菜色,心中却怒火滔天。   可他还得陪着笑脸,点头哈腰的像只乖巧的哈巴狗。   傅清寒懒得在多看他一眼,穿上衣服去军营视察。等他离开后,傅耀光的笑容渐渐消失,朝着他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   这狗娘养的小崽子,敢这么对他。傅耀光干脆抱着那盒“礼物”去了傅太太的房里,两人躺在床上开始吞云吐雾。   傅太太酥、胸半露,头发也松散着,傅耀光上衣的扣子都开了,露出白花花的肚皮来,两人的眼前放佛出现幻觉,很快便抱在了一起。   屋内的两人激情如火,声音不绝于耳,大梅守在门口,面不改色的听着,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下人们都当自己是聋子,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见。   沈舒苒夜里口渴,她自己慢慢的爬起来去楼下倒水喝,小翠正好在给那两人做宵夜,擦了擦手,连忙给她倒热水喝。   “我也正好饿了,这个面我能吃吗?”沈舒苒被勾起了食欲,看着烹香可口的两碗面忍不住问了句。   小翠难为道:“这是给太太跟傅先生的,我等会再你做,他们催得急。”   沈舒苒疑惑道:“这么晚了,傅先生还没走?”   “......别问了,您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吧。”小翠欲言又止,摇摇头不再多说。   沈舒苒点点头躲在厨房里,像只小仓鼠一样,这里翻翻,那里找找,她实在是有些饿。那碗粥好喝是真好喝,就是不怎么抵饿   这都要怪那对狗母子,不给人吃饱饭还让一直干活简直就是一堆周扒皮。   傅家厨房够大,这个点佣人们基本上都去休息了,沈舒苒运气不错,找到两个已经凉了的大肉包。   她眼睛冒着绿光,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蹲在那里小口小口的吃着,没一会便吃完了。   傅耀光这会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点了根烟抽。毕竟事后一口烟,快活似神仙,这老娘们岁说年纪大了点,但这身子细皮嫩肉的。尽管是比不上年轻鲜嫩的小姑娘,但那种禁忌的快乐让他乐的发疯。   一想到小崽子的娘被自己压在身下,他的火气就又上来了。   傅太太浑身上下都舒坦了不少,她抬起左手,鲜红的指甲衬的小手白嫩纤细。她将手移过去,在傅耀光腿上画圈圈。   娘希匹!傅耀光正想再干一场,小翠敲门进来了。   小翠低着不敢乱看,她将面端在柜子上,低着头就要出去。   傅耀光望着这青葱鲜嫩的小姑娘,顿时对这四十来岁的老妇人没了兴趣。   “那小崽子什么时候回来?”傅耀光边问边穿衣服。   傅太太躺在床上,衣领大开,不满道:“他半夜才会回来,你着什么急呀~”   傅耀光心里暗骂了声,脸上却堆着笑,低头去亲傅太太的手。   “改天我再来陪你,真是个难缠的小妖精。”说着还用手去拍傅太太的屁股。   两人一通打情骂俏,好不暧昧。   傅耀光穿好了衣服,面都没吃就下了楼,他看到刚才进来送饭的丫头正跪在地上擦地板。   白嫩的皮肤,乌黑的辫子,胸前鼓鼓囊囊,他看的心里冒火。   小翠正在擦地板,背上却附上来一只手,她一回头,看见傅耀光正色眯眯的望着她。   小翠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当场就要喊出声来,却被沈耀光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叫什么?改天我就像太太讨了你去,让你当我的十三姨太。”那张油腻的嘴巴凑了上来,在小翠的脸颊上亲了又亲。   “不愧是小丫头,真他娘的嫩!”傅耀光的手也没闲着,四处乱摸。   小翠挣扎着,内心一阵绝望。   正在她羞愤欲死时,傅耀光发出一阵疼痛的怪叫。   “哪个不开眼的敢打老子?”傅耀光的头被人狠狠的敲了一下,一摸脑袋都是血。   他怒了,一转头,看见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孩正举着花瓶,还想再狠狠地砸他一下。    第9章 野鸳鸯   沈舒苒正高举着花瓶,打算替天行道。她现在吃饱了,浑身都是劲。   谁让这人渣不开眼的撞到她手里,小翠多单纯的一小姑娘,还没成年呢,这禽兽也能下得去手!   傅耀光看见自己的血,气的发疯,站起来握紧拳头就要打她。   沈舒苒见大事不妙,干脆又朝他狠狠的砸去,可惜,这次没能砸中,反而激起了傅耀光的怒气。   “娘希匹!你个狗娘养的小娘们,连你爷爷我都敢砸,看我不弄死你!”傅耀光嘴上骂骂咧咧,一把举起花瓶砸个粉碎,随后怪笑着就冲沈舒苒走来。   小翠怕的要死,颤抖着身子,哭着看了一眼,咬咬牙,直起身子不一会就跑的不见踪影。   沈舒苒有些怕了,她大叫一声:“少帅,您回来了,救命啊!”   傅耀光一愣,转头看去,沈舒苒趁机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闭上眼睛,朝傅耀光背上刺去。她吓的发抖,傅耀光则是反应了过来,反手捏住她的手腕。   他用力一捏,沈舒苒手上的碎片应声落地。   傅耀光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这个丑不垃圾的小娘皮真是上赶着找死!沈舒苒一个弱女子被她掐住了喉咙,手脚不断的挣扎着,这时候她只能寄希望于小翠。   希望她不是逃跑,而是去喊人。   沈舒苒开始喘不上气,她的双脚开始乱踢,傅耀光见她挣扎,脸上挂着狰狞的笑。   忽然,他的手松开了一些,眼睛盯着沈舒苒的胸口。   这小娘皮长的虽然不怎么样,但这身皮子倒是白嫩。   沈舒苒胸前的扣子掉了一枚,漏出半点胸前的春光。她虽然看着瘦,但是该有的都有,还很丰满。   傅耀光的手渐渐不老实,他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是二楼过道的尽头,一个人也没有。   他拽着沈舒苒的头发,捂住她的嘴,将她朝二楼尽头的卫生间拖去。   沈舒苒觉得不对劲,干脆张嘴狠狠的咬下去,傅耀光虽然皮厚也同样知道疼,他痛呼一声,凶光必露。   沈舒苒继续咬他,使出自己吃奶的劲。她的嘴巴里都是铁锈味,傅耀光现在什么也不想做了,就想宰了这个小娘皮!   傅清寒上楼后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见到站在楼梯口的傅清寒,沈舒苒像是黑暗中的人见到光,干脆不咬傅耀光,大声对着傅清寒呼救。   “救命!傅少帅,他想杀了我。”沈舒苒带着哭腔道。   傅清寒眼中露出点点嫌弃,他也很好奇,这两人是怎样纠缠到一起要弄死对方的?   傅耀光的头上还流着血,手差点被沈舒苒咬断。沈舒苒则是衣服凌乱,胸前的扣子挂在衣领上要掉不掉,头发乱糟糟的像个疯婆娘。   “我的好大伯,你这是要对我的未婚妻做些什么?”傅清寒怒极反笑,他这大伯是个糟蹋良家妇女的一把好手,都把主意打到他未婚妻身上了。   傅耀光瘫倒在地,就这?长的丑不垃圾的小娘皮,竟然是这小崽子的未婚妻?   沈舒苒见到救星来了,开始控诉这禽兽的恶行:“他刚才还摸小翠的屁股,看到了我,他竟然还对我见色起意,呜呜呜呜呜~”   傅耀光腿软到站不起来,拼命解释道:“这个女人在胡说!明明是她先莫名其妙的拿着花瓶砸我的脑袋,这样丑的小娘皮,送上门我都不要!”   也不知是哪一句话惹到了傅清寒,他冷着脸,当着两人的面掏出□□,冲着傅耀光的左手啪的就是一枪。   傅耀光疼的喊出声来,表情狰狞,神情越发惶恐,不停的往后退,佣人们都吓的关紧了各自的房门,装聋作哑。   沈舒苒也很害怕,她瑟缩在一边,这神经病不会一怒之下把他们两都给杀了吧!   “饶了我吧,清寒,我可是你大伯啊。”傅耀光跪倒在地,不顾左手的疼痛,跪地哀求起来。   傅清寒继续举着枪,傅耀光一个劲的哀求。   这时,傅太太出来了,她是被二楼的枪声惊醒的。   “清寒,你这是干什么!”傅太太气急,觉得这个儿子自私冷血又无情。她那没良心的丈夫死后,这人是她唯一的慰藉。   而她的好儿子在干什么?举着枪要杀人。   傅太太愤怒了,她干脆直接挡在傅耀光身前,怒吼道:“你干脆把我一起杀了好了,我真后悔当初生你!”   杀人不过头点地,傅太太这话实在是诛心。   沈舒苒缩在一旁,恨不得自己是个隐形人 ,这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词,男主不会要嗜伯杀母吧?   “母亲这么护着我的好大伯,倒是让我想起了父亲,大伯爬上你的床才几天?还是你骨子里就是这样放荡。”傅清寒冷冰冰的盯着两人道,连声调都没有变。   傅太太神色慌张,她以为,她的好儿子什么也不知道。   “我倒是有个办法,让你们这对野鸳鸯团聚。”傅清寒冷笑道。   “母亲这样离不开大伯,正好去给他当第十四房小妾,我这做儿子的也不会拦着你。”   傅清寒像是要断情绝爱一般,连让自己的母亲去给亲大伯当妾这种疯言疯语都说出来了。沈舒苒更害怕了,她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傅太太脸色苍白,骂了句混账。傅耀光赶忙表明自己的立场,绝对不会对不起自己的亲弟弟。   “不过,你出嫁前我会亲手解决了你,大伯对母亲爱的这样深,自是会好好供着你的灵位。”傅清寒把弄着手里的枪,嘴里说着绝情的话。   傅太太被他活生生吓晕了过去,傅耀光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傅清寒对着傅耀光的右腿又是一枪。   傅耀光这下是真的信了,这小崽子是想要杀了他!他干脆拖着一条腿逃跑,沈舒苒心中害怕,干脆也学傅太太晕倒了事。   傅清寒冷眼看着他逃跑,傅耀光拖着残缺的肢体,好不容易下了楼,才发现楼下有人正在等着他。   他的内心顿感绝望,沈副官招手,让人将傅耀光拖出去。   这场闹剧落幕了,沈舒苒“晕倒”在一旁,身子却止不住的颤抖着。   “送太太跟小姐回房。”他话音刚落,小翠便上来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沈舒苒扶回了房间。   夜里,傅太太砸碎了屋里所有的东西,傅清寒则是又一次头痛到失眠。   沈舒苒则是睁开眼睛,觉得不能再等下去,这男主简直毫无人性,说开枪就开枪,说杀人就杀人。   她怕,沈舒苒躲在被窝里哭。   沈舒苒想到自己存的所有的钱都在小箱子里,不行,她要回去一趟,把钱拿回来,带着姨娘一起走。   打定主意后,她擦干眼睛沉沉睡去。   傅太太哭成了泪人,她眼神中透着凶狠,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厉鬼。   第二天,过道中的血迹已经被擦洗干净。   傅清寒依旧是一身军装,正坐在客厅读报纸,沈舒苒鼓起勇气问他:“傅少帅,我想回一趟家,拿点东西,下午就回来,行吗?”   “可以。”傅清寒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沈舒苒松了口气,心情颇好。   等她收拾好再次下楼时,沙发上正坐着个年轻的女孩,一身洋装,长相明艳。   沈舒苒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傅清寒的脸上竟然有一丝笑意。   “表哥,你说好笑不好笑。”   表哥?她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方玥如扭头,脸上挂着甜蜜的笑,看见沈舒苒,疑惑的问道:“表哥,这位小姐是?我貌似没有见过。”   “沈小姐,我的未婚妻。”傅清寒答道。   方玥如点点头,笑的更加真诚:“表嫂好,我是方玥如。”    第10章 嫉妒使她面目全非   如果说沈舒苒只是个纯纯的女炮灰,那方玥如就是书中如同打不死的小强般令人厌恶的女配。   此人数次陷害善良天真的女主,差一点就嫁给男主做了二姨太。明艳的外表下藏着一颗为爱痴狂的心,当她知道男主爱上女主后,从此一心一意的要搞死女主,期间不停的搞事情,号称文中最强的感情催化剂。   因为她搞得每一次事情,都是催化男女主相爱的垫脚石。   想到这里,沈舒苒望向方玥如的眼神越发怪异。这姑娘看着挺正常,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喜欢谁不好,非要去喜欢黑心肝的男主。   “表嫂这样看着我干嘛?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方玥如睁大了她的大眼睛,好似一只单纯无辜的小鹿斑比。   沈舒苒垂下眼眸,解释道:“是妹妹长的太好看,我一时看呆了。”   书中还写过,方玥如最恨比她长的美的女人,原文中沈舒苒的死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作死,另一方面也是这黑心肝的女配在推波助澜。   听到沈舒苒的夸赞,方玥如羞红了脸。   她仿若撒娇似的喊了一声:“表嫂可真会说话~,我觉得表嫂长的才好看。”   沈舒苒内心翻涌,她哪有这狗胆?长的比黑心女配好看,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吗?再加上她的“精心”打扮,她现在简直是丑到奇特。   傅清寒清俊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他昨晚未眠,心情欠佳。看到沈舒苒的狗啃刘海,更加烦躁,眼皮子直跳,只觉得此女的审美简直一言难尽。等他解决了北方的军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除婚约。   “不是要回家吗?还不走?”   沈舒苒心中暗喜,低头道:“我这就走,你们聊。”   方玥如冲她点头微笑,一口一个表嫂,好像两人已经熟的不能再熟。沈舒苒被她喊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出了屋子才觉得舒畅。   傅家的司机开着车送她回沈家,沈舒苒昨天跟姨娘通过电话,沈老爷靠着傅家不仅买下了一栋不错的房子,还加入了上海商会。这段时间正在紧锣密鼓的发展关系,准备在上海大干一场。倒是没看出来,她这便宜爹还有这样的头脑,真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沈舒苒到了家门口,沈世杰正在满院子的追鸟玩,手里还拿着弹弓。身后有两个仆人在跟着他,跑的气喘吁吁。   沈世杰的笑声充斥着整个院子,沈舒苒抬头望着这栋洋气的小洋楼,处处都是洋人的做派。就连沈世杰的衣服都变成了定制的小西装,以前留的小啾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三七分。   “这楼以前是英国人的,现在英国国内正在搞什么工业革命,房子的主人着急回国,就卖了。”正在她身旁解释的是沈府的新管家,年龄看上去跟沈老爷相差无几,依旧穿着长褂,一副旧时的做派。   “您就是大小姐吧,老爷今天特意嘱咐我在这等您。”   沈舒苒点点头,这府里的一切都跟她没什么关系,她唯一关心的是二姨太。   沈世杰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人是他那讨厌的二姐,这下他干脆不打鸟了,直接拿起弹弓瞄准了沈舒苒。啪的一声,弹弓打偏了,沈世杰冲她做了个鬼脸,飞快的跑开,边跑还边喊着:“丑八怪回来了!丑八怪回来了!”   沈舒苒只想抓住熊孩子暴打一顿。   沈舒薇正在看洋文书,却被外面的吵闹声扰的心烦意乱,父亲已经答应她,只要她能通过入学考试,等到年底就让她去上海有名的教会学校念书。   可教会学校并不好进,必须要会洋文,可这洋文,对她来说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她气闷的将手中的书放下,对着窗外的佣人喊道:“看着点大少爷,别总是让他在院子里乱跑。”   沈世杰看到沈舒薇拼命的喊道:“二姐,大姐变成丑八怪了!可丑可丑了,你快出来看啊!”   沈舒薇一愣,手里的书再也读不下去。   她怎么回来了?少帅对她不好吗?沈舒薇只要一想到两人浓情蜜意的画面,心里便嫉妒的发疯。这嫉妒如同藤蔓一般自由生长,根本不由她控制。沈舒薇知道,她不该如此去想,可她的心已经由她不得。   沈舒薇开始怨恨命运的不公,那原本应该是她的男人,她不过是晚了两个时辰。一步错,步步错。   沈舒苒翻了个白眼,果然,哪怕换了身皮,这死小孩还是依旧让人厌恶。有的人也许天生八字相克,就好似她与沈世杰。   “姐姐回来了,是傅少帅送你回来的吗?”沈舒微不自然的摸了摸头上的发卡,眼睛一个劲的往外瞧。   “是司机送我回来的,这会他已经走了。你这是在看什么呢?”沈舒苒望着她,像是已经看透了她内心的想法。   沈舒微低着头,挽了挽耳边的碎发道:“没瞧什么,傅少帅怎么没来送你?”   沈舒苒最懂这种少女怀春的心思,她抱怨道:“少帅太忙了,只是让司机送我回家。而且他冷冰冰的,我可一点都不喜欢。”   沈舒微握紧了拳头,这世上怎么有这样不懂得珍惜的人?少帅那样好,值得更好的女人。命运为何如此的不公,不想要的,偏偏给她。想要的,却无法触碰。   “少帅他管理整个上海,已经很辛苦了,姐姐要多理解他才是。换作是我,肯定不会抱怨一句。”沈舒微生气道。   沈舒苒感到莫名其妙,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主角光环?不过才见了一面而已,不愧是女主,人还没嫁过去,心已经偏了。   “是是是,都怪我不好。我姨娘呢?怎么没看到她?”沈舒苒才不管这些,她现在只想快点见到她的姨娘。   沈舒微不满的望着她,这人真是:“你姨娘在屋子里跟三姨太一起礼佛,说是要让菩萨保你平安。”   沈舒苒着急的朝屋里走去,屋子里,两个女人正在敲木鱼。嘴里还念念有词,沈舒苒一眼就认出了二姨太。   “姨娘,我回来了。”   二姨太一转身,高兴的不知说着什么好。她这辈子只得了这么一个孩子,心里自是时时挂念。   特别是,这两天老有仆人在她耳边说傅少帅杀人如麻,冷血无情。什么朝着自己的亲哥哥开枪,活生生气死了自己的亲爹。   听得她眼皮直跳,恨不得马上把女儿接回来放在自己身边才好。   三姨太依旧不悲不喜,一副已经成了佛的样子,冲着沈舒苒打了招呼,手里的木鱼依旧没停。也不知是在为谁祈求,十分虔诚。   “姨娘,带我去看看你的屋子。”   两人手挽着手,二姨太更是高兴的不知该说着什么好。   二姨太转身将房门关上,拉着沈舒苒的手怎么看都看不够。   “娘这边一切都好,就是担心你。”正说着,二姨太忍不住小声啜泣。   “娘,你别哭,我在那边可好了。吃的好,睡得也好,一屋子的佣人都围着我转。”   二姨太不信,哭着道:“娘都知道了,那傅少帅根本就不是个可以托付的良人,连自己的亲爹都能活活气死,整个一罗刹!你如何能嫁给这种人。”   二姨太思极此,不由悲从中来,哭的越发伤心。   “姨娘,你莫哭。我是不会嫁给他的,他也根本不愿娶我。”   二姨太只当她在说傻话,这门亲事老爷已经说了,哪怕是舒冉死了,排位也得嫁进傅公馆去。   “姨娘快看这个。”沈舒苒从鞋底抽出钞票拿给她看。这些钱都是她未雨绸缪提前存下来的,她想带着姨娘一起走。   “我的儿,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二姨太低声问道。   “上次搬家,我把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姨娘,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就我们两个人,去外面过自由自在的生活?”沈舒苒问她。   二姨太犹豫了,她们不过是两个弱女子,如何能独自生存?更何况,她什么也不会,更无法养活女儿。   “娘,时代不一样了,我可以带你去广州。我能赚钱养活你,我不想嫁给傅少帅。”   “他昨天晚上拿枪指着我,还打死了他的亲大伯,我好害怕,姨娘,我们一起走吧,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沈舒苒摇着她的胳膊,低声劝道。   二姨太一听到自己的女儿遭遇了这样可怕的事,吓得身子发软,她不再犹豫,咬牙道:“好,我们一起走,去广州。”    第11章 我跟姐姐你选哪个?   去广州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要好好筹谋一番的。   二姨太这些年不算受宠,当初沈老爷纳她当姨太太也是因为大太太多年不孕。再加上老太太不停的施压,沈老爷受不住亲娘天天对着他嚎哭,干脆就纳了二姨太,大家彼此都能讨个清净。   二姨太不受宠,又是从小被贱卖入府的,平日里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柔弱的像一根藤蔓,需要依靠别人才能过活。沈老爷年轻时对她也偏爱过几年,可架不住太太见天的哭闹,后来三姨太进了门,沈府就更加热闹了。   大太太专横,娘家又是苏州有名的富商,做起事来有恃无恐。二姨太被折磨的怕了,更加的唯唯诺诺,沈老爷也渐渐对她淡了。   这些年来,她所攒下的积蓄不多,原本是打算给女儿留着当嫁妆。可那傅少帅竟不是个良人,二姨太为母则刚,这辈子自己怎么样都好,但谁也不能欺负她的女儿。   “姨娘也存了些钱,只要你好,娘就好。”二姨太擦干眼泪,摸着沈舒苒的头发,怎么看心里都欢喜。这是她的女儿,世上唯一与她血脉相连之人。   沈舒苒也禁不住红了眼眶,她下定决心,一定要让母亲逃离这吃人的沈府。   到了晌午,沈老爷回来了,一身西装看上去很是气派。不仅如此,他还剪了上海最时兴的头发,看上去年轻了不少。人逢喜事精神爽,沈老爷的生意最近无比顺利,商会的人知道他是傅少帅的岳父,个个都对他无比尊敬。   今天东家邀请去参加开业仪式,明天西家邀请他参加饭局,忙的不亦乐乎。   “舒苒回来了,爹可要好好谢谢你。”沈老爷一脸慈爱的望着沈舒苒,对她是再亲不过。   “老爷这说的是什么话,哪有做父亲的上赶着去感谢女儿,你将她养大本就不易,她为你做些什么不也是应当应分的。”大太太说起话来依旧阴阳怪气。   沈老爷皱着眉头道:“你当人母亲,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说这些做什么。还不去让厨子多做些沈苒爱吃的菜,杵在这里做什么?”   大太太翻了个白眼,自知现在遭人厌,起身道:“我竟是成了老妈子,也罢,不耽误你们父女团聚,我这就去。”   沈舒苒看着他们唱红白脸,心里直泛恶心,做她爱吃的菜,他们怕是连她爱吃什么都不知道吧。   “我的好女儿,少帅怎么没跟你一起来?”沈老爷殷情的望着她道。   沈舒苒微微一笑,解释道:“少帅日理万机,忙的不得了,平日里都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好能多挤出些时间。他虽然没能亲自送我,但是却亲口吩咐司机,算得上是体贴了。”   “那就好。”沈老爷听了,更加高兴。   只要他的好女儿牢牢抓住了傅少帅,他们沈家何愁在上海立足。   “......你这头发怎么成了这样?”沈老爷问道,他最是了解男人的习性,不管怎样的男人都爱长相美的女子。   沈舒苒垂下头,似是带有哭腔:“都是伯母,她说我与傅大帅年轻时宠着的戏子长的像,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是让人剪了我的头发,女儿简直没脸见人。要不是少帅安慰,女儿怕是早就跳了黄浦江。”   沈老爷听了也生气,可做这事的人是傅少帅的亲生母亲,他哪里能追究。   “我儿受苦了,你且忍忍,她毕竟是你婆母。”沈老爷劝道。   沈舒苒小声的哭,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刚回家时,连世杰也嘲笑我,直说我是丑八怪。”   沈老爷决定为女儿出头,说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沈舒苒拦住道:“世杰还小,毕竟也是我的亲弟弟。我做姐姐的自是该大度点,再说,您这样打他,大娘知道了怕是又要闹了。不如小惩大戒,让世杰抄写佛经,一来让他修生养性,二来大娘也不会跟您吵闹。”   沈老爷觉得甚好,让仆人吩咐了下去。沈世杰知道后立马冲了进来,用怨恨的眼神盯着她,得知父亲这样惩罚他,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最讨厌念书了,读多了只觉得眼冒金星,哪哪都不舒服。   让他去抄佛经,还不如打他一顿来的痛快。沈世杰气急了,干脆对着沈舒苒破口大骂:“你这个丑八怪!人丑心更丑,你竟敢让父亲这样对我,看我不打死你!”   他一边骂着,一边朝沈舒苒冲过来。可惜,没跑几步,就被下人一把拦住。沈老爷气急了,到底没舍得打他,只是又给他加了几遍佛经。   “逆子!真是逆子!”   沈舒苒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舒服。   “爹爹,你们那晚走的匆忙,我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连衣服首饰也只是随意拿了几件,少帅日日看我做此打扮,怕是会腻。”沈舒薇欲言又止道。   沈老爷越发的愧疚,那天在傅公馆里,他也见识了傅清寒的为人。女儿为家里牺牲良多,总不能还在金钱上亏待她。   “走的时候跟爹来书房,爹你给多拿些银钱,你留着傍身用。喜欢什么就去买什么,不够了再跟爹说。”沈老爷良心发现,决心多给她些钱财。   沈舒苒要的就是这个,她擦干眼泪道:“谢谢爹,我就知道,在这个家里,爹最疼我。”   沈老爷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越发觉得沈舒苒顺眼,沈太太知道儿子被罚抄写佛经,难得的没有来找沈老爷理论。沈太太知道,现在沈舒苒是老爷的掌中宝,老爷要靠着傅少帅发财,就得顺着她。不过那又如何,这万贯家财到最后还不是要给她的儿子世杰。   让沈太太不满的是沈舒薇拿走的钞票,听的她如同割肉一般疼,这些钱以后都是世杰的,买衣服首饰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   沈舒薇倒是不在意金钱,她神情恍惚,低着头,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大家坐在餐桌上一起吃饭,沈舒苒不停的说傅少帅对她多么多么好,又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陪她逛花园,又是送她红色的玫瑰花,甚至还找人在家里给她放电影看。   沈舒薇听了,心里越发的酸,整个人像是泡在醋坛子里。望着沈舒苒幸福的笑容,她再也没有什么胃口,勉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   “妹妹怎么不吃了?也是,这都已经来了上海,这样家常的饭菜肯定是吃腻了。昨天傅少帅专门让厨子给我做了八珍汤,说是女人喝了再好不过。光是汤头就熬了整整六个小时,好喝的能让人把舌头一起吞了。我都说了不想喝,可他偏要我喝。”沈舒苒说的越发来劲,就连大太太也听不下去了,这是炫耀给谁看呢。   沈舒薇再也听不下去了,放下筷子回了屋里。   她一回去就开始哭,整个人趴在床上哭成了泪人。那样冷清的人竟然为姐姐做了这么多事,姐姐她何德何能?   丫鬟在一旁看了,急着劝道:“小姐怎么哭了?可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明明上午还好好的,这大小姐可真是个扫把星,她一来就搞的家里鸡飞狗跳,连小姐这样再好不过的人都给惹哭了。”   沈舒薇擦干眼泪道:“是我不对,总是痴心妄想,我该祝福他们才是。”   丫鬟听的云里雾里,根本搞不懂她在说些什么。   “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可他眼里没有我。”沈舒薇很是落寞。   “小姐这样好,要我是男人肯定选小姐。他不喜欢你,定是他的错。”丫鬟安慰她道。   沈舒薇问她:“柳云,我跟姐姐,你要是男人会选哪个?”   丫鬟有些为难,论长相,大小姐超出二小姐太多。可要是论性格论文采,那还是二小姐更甚一筹。   她坚定道:“我当然选小姐你了,大小姐虽然长的好看,可是谁都知道她除了长相也没有别的能拿得出手。不像小姐你,又会写诗性子又好。”   “......是吗?”沈舒薇失神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像是在问丫鬟,又像是在问她自己。   “当然了,我们私下里都说,大小姐那样的人都能嫁给傅少帅做少帅夫人,二小姐肯定能找个比傅少帅更好的如意郎君。”丫鬟净挑着好听的说。   可沈舒薇却当了真,她的内心正在翻涌,一会觉得应该祝福他们,一会又觉得姐姐配不上傅少帅。   恍惚间沈舒薇想起傅少帅曾经在法国留学,她以前听人说过,法国人骨子里都很罗曼蒂克。她当时并不理解什么叫罗曼蒂克,好友还解释过:“你真傻,就是有人送花给你,带你去看电影,还总把爱你挂在嘴边。”   内心中的云雾拨开,沈舒薇终于知道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她想要傅少帅送花给她,带她去看电影,把爱她挂在嘴边。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工作繁忙,两日一更,更新时间一般都会在晚上12点。 第12章 彻夜不宁   沈舒苒想在家住一晚,她给傅公馆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傅公馆的管家,只说会跟傅少帅转达。   她松了口气,又懊恼自己小题大作,傅清寒从来都是晚上才回家,两人几乎鲜有交流。那人的看她的眼神从来都是清冷的不屑一顾,哪会管她今晚住在家中这种小事。   沈舒苒安心睡下,天才刚黑不久,她便以困了为借口去了二姨太屋里。两人许久未见,躺在床上有着说不完的话。   “姨娘,我从未听你说起过你以前的事,你以前是在哪生活的,我们可还有其他亲人?”沈舒苒将脑袋靠在二姨太的肩上,黑夜里看不清人的神色,但她却能清楚地听到二姨太的叹息声。   二姨太睁着眼睛,以往的事她记不太真切,只知道自己五岁就被卖入沈府为仆,运气好被老太太挑中,就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着。   “那年家乡发大水,死了好多人,我只记得爹娘都被大水淹死了,我还有个哥哥,洪水过后,我们两个走失了。我被人贩子卖到了沈府,哥哥他也不知沦落到了哪里。”二姨太情绪低落,这都是她的命。   沈舒苒搂紧了二姨太,她没再多问,问的多了姨娘她怕是又要哭。   “姨娘,以后我们两相依为命,离了沈府只会越过越好,我会养活你的。”沈舒苒低声安慰道。   夜深了,沈舒苒的眼睛渐渐睁不开,倒在一旁沉沉睡去。   刺耳的电话声划破了沈府的宁静,沈老爷神色匆匆,大太太也赶忙让佣人去喊大小姐。   “大晚上的,净是折腾人,不过是在家住一晚,还舍不得了。”大太太依旧阴阳怪气,任谁睡的好端端被打扰都会心里烦躁。   可那人是傅少帅,他们只能笑脸相迎。   “你少说两句,不要命了!”沈老爷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仆人们垂首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沈舒苒被人喊醒时还有些懵,她看看手上戴的表,这才晚上11点,不去睡觉喊她做什么。   “大小姐还是快点起来吧,太太让我跟你说傅少帅已经在路上了,是专程来接你的。”仆人焦急道。   二姨太一听,皱着眉头问道:“这样晚了,少帅如何会来?老爷跟太太可还交代了什么?”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沈舒苒这下子睡意全无,还以为是自己私做决定惹恼了少帅。两人赶忙穿好衣服,楼下所有人都起来了,就连沈世杰也被大太太从床上拉了起来。   他这会正不高兴,但又听佣人说来的人是傅少帅,顿时不闹了,乖巧不已,跟平时相比简直恍若两人。   沈老爷似是有些焦躁,茶水让佣人换了三次,可他还是不满意。一会嫌太浓了,一会又嫌太淡了。   沈太太看不下去,干脆亲自去泡,他这才勉强满意。   “舒苒,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傅少帅百忙之中抽空来接你,你好歹稍微打扮一下。”沈老爷极为不满道。   沈舒苒低头看看,觉得自己穿着得体,就是素了点。大晚上的,穿这么喜庆干嘛,又不是要登台表演。   “爹爹你有所不知,少帅他不喜欢我穿的太艳,他还曾夸过我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我要是穿着大红大绿,岂不是丧他的眼?”沈舒苒强行解释一番,眼神无比真诚。   大太太一听,望着自己身上这件深绿色旗袍,绸面的,上面还绣着大红的牡丹花。她上了年纪,平日里就爱这些大红大绿的颜色,可谁知这少帅竟然如此古怪。不爱这鲜艳的牡丹,反而喜欢素净的小白花。   真是个怪人!她一咬牙,干脆回屋里换了件最素净的衣裳。   沈老爷也是这样想的,一阵忙碌过后,众人身上净是些素的没边的颜色,就连头上的鲜艳首饰都卸了。沈舒薇穿的最为朴素不过,月白色的旗袍,一对珍珠耳环,头发披在肩上。   细看才发现,嘴唇上抹了些淡色的口红,看上去像是原本的唇色。眉毛也用青黛细细描绘,站在那里,宛若一清秀佳人。   沈舒苒对她的小心思再是了解不过,干脆站在她身边给她当陪衬,头顶着狗啃的刘海,穿着淡蓝色的上衣,黑色的学生裙,最朴素不过。   这也怪不得她,原本明天就是要穿这一身回傅公馆的。没别的,就是因为舒服,干起活来也方便。毕竟傅家那宛若周扒皮的大太太从来都是将她当作佣人使唤,穿着一身漂亮衣服擦地板,想想就觉得不值。   沈舒薇见她做此打扮,眼神微闪,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毕竟美这种飘忽的东西,就是要靠对比才能被发现的。有了沈舒苒的衬托,沈舒薇猛然间拥有了某种自信,傅少帅是个英雄,但他也是一个男人。英雄都爱美人,姐姐这样实在算不得美。   她现在这样,哪里能当得起少帅夫人的名号。沈舒薇脸上挂着笑,内心更加期盼。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院子里传来汽车的响声。沈老爷干脆起身前去迎接,沈府众人跟在身后,沈舒苒低着头心里泛嘀咕,真是有病,大晚上的不睡觉来她家做什么。   傅清寒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主,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上一秒还在对你笑,下一秒就冲你举起了枪。不仅如此,他的疑心极重,谁都不信任,睡觉时枪都不离手。   跟这样的男人打交道,不过才几日的功夫,已经让她头皮发麻,血液倒流。身体的劳累倒是其次,心里的惶恐才真真是能把人逼疯。   傅清寒原本不想来,可谁让南方的吴将军非要来见见他的“未婚妻”,美名其曰见见晚辈。吴将军此人颇为狡诈,在南方势力庞大,追随者众多。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好还能探探此人的底细。   “你小子的未婚妻究竟是哪一个?这一屋子的女人,老子都已经看花眼了。”吴将军虽是南方的军阀,但却是个实打实的北方汉子,说起话来也比较粗俗。   傅清寒望着这一屋子的男男女女,个顶个的朴素,不知道的还以为大晚上的在给他奔丧。   他朝着众人微微一笑,眼睛里却冒着寒气。   沈老爷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能先将两人请进来。   “这大上海就是阔气,不像南方那边,什么东西都做的小家子气,没劲。”吴将军坐在沙发上,傅清寒坐在旁边。   沈舒苒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书中的反派人物,笑面虎吴将军。她在心里一阵叹息,这人也是个短命鬼,跟书里的她也就是前后脚的功夫。她前脚上吊自尽,吴将军后脚就被逼的跳了崖。   “苒苒,过来。”傅清寒语气清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喊家里的那条大狼狗。   沈舒苒的内心很抗拒,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她心里打了个颤,低声喊了句少帅。   “......你刚才喊我什么?”傅清寒脸上笑着,眼神却仿佛一把刀子。   沈舒苒忽然福至心灵道:“清寒,你这么晚了还来接人家,人家真是太感动了。”   她被自己恶心的够呛,一旁站着的沈舒薇已经快笑不下去了。为什么?傅少帅的眼里只有姐姐,连个眼神都没分给她。   傅清寒一把搂住沈舒苒的腰,两人仿若热恋中的小情侣。吴将军笑的暧昧,心里却暗自可惜,都说这大上海的女人又美又风骚,胸跟大腿都敢明晃晃的露出来。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还不如他们南方的女子,至少那皮肤是真的嫩,像是一块刚出炉的豆腐,鲜嫩多汁。   沈舒苒被这只贱手掐住了命运的小腰,她脊背发凉却只能陪笑,心里将两人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吴将军看的直乐呵,这简直就是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他幸灾乐祸道:“傅少帅的未婚妻很是特别。”   沈舒苒暗自低头,装作娇羞的样子,实则是翻了个白眼,大家都是要死的炮灰,埋没谁呢?   沈老爷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脸都笑出了褶子,场面话一句接着一句,愣是将两人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吴将军简直是二杖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他娘的都说的是啥?   “两位将军一起光临寒舍,简直就是让寒舍蓬荜生辉。这位将军一看就是人中龙凤,高大威猛,让鄙人望之生畏。”沈老爷说的极为真诚,沈舒薇简直没脸听下去。   吴将军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虽然打仗勇猛,但是个子并不高,平日里最不喜人提。这人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尽力了,真的,抱头痛哭 第13章 暧昧的火花   沈老爷二仗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他是哪一句话说错的,惹得这位罗煞不高兴。   沈舒苒浑身僵硬的靠在傅清寒怀里,简直快要喘不过来气,她用手轻轻推了推,这人反而搂的更紧。沈舒苒气急,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   傅清寒以往也曾逢场作戏,在百乐门等销金窟里见识过不少女人,她们无一例外的虚伪且贪婪。把欲望贴在脸上,他抬了抬眼皮,像是才看到面前的女人。   嗤,这个倒是比舞女好点,穿的这么素,还敢用那种疯狂的眼神望着他。这双眼睛如果不想要了,还是割下来好。   沈舒薇可不知道傅清寒心里是这样想的,她只觉得心跳加快,呼吸加速,身边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只有那双眸子,里面好像装着万千星河,引的她不断沉沦。   沈舒苒一抬头就望见两人所产生的暧昧的火花,内心一声叹息,该来的总会来。想想竟然还有些小激动,说不定这蛇精病对沈舒薇一见钟情,今晚就把她甩掉,然后跟沈舒薇相爱相杀,虐恋到海角天涯。   “你这妹妹的眼睛怕是不想要了。”傅清寒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沈舒苒:“???”   这特么的还是人吗?竟然想挖掉女主的眼睛,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她更害怕了,收回了自己挣扎的小爪子,安静如死去的鹌鹑。   沈舒薇傻了眼,羞愤欲死,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沈老爷脑门开始冒汗,沈太太干脆将女儿拉在身后,又让佣人陪她回房。沈舒薇不甘心,她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错了,为何傅少帅竟会这样对她。   她在心里苦笑,昨天鼓起的勇气渐渐化为泡沫。   “天色已晚,二位将军不如在此处住一晚。”沈老爷盛情邀请道。   傅清寒拒绝道:“不必了,家中只有母亲一人,我不放心。对了,我母亲她对苒苒很是满意,特意嘱托我带她回家,我是专程来接她的。”   沈舒苒仿若遇到晴天霹雳,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这对蛇精病母子为何不能好好做个人?不过是一晚,怎么就不能放过她。   傅清寒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这股香气让他感到很舒服。心里的焦燥被压了下去,他不禁多闻了几下,发现这香气是从沈舒苒身上传来的。越是靠近,越是浓厚。   眼瞅着傅清寒的脸凑近,沈舒苒忍无可忍,一掌将他推开。   “这么多人呢!羞死人了。”她颤抖着将身子埋进傅清寒怀里,深怕被他打击报复。   傅清寒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女人长成这样还担心别人对她有所企图,当他是什么?哪里的阿猫阿狗都能瞧得上吗?   吴将军简直没眼看,他正值壮年,但也没大庭广众下跟女人亲热过。   “这人我也见过了,傅少帅,改日我再去府上拜访。”吴将军起身,皮笑肉不笑道。   “随时恭候。”   两人你来我往,沈老爷心里着急不已,可最终还是没能留住,两人也只是知会了他一声,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舒苒千万般的不情愿,可也没法子,只能上了傅公馆的车。二姨太在一旁看着,揪心不已,恨不得跟着一起去。那个男人身上的杀气太重,哪里会是个好丈夫。   沈舒薇上了楼就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干净,趴在床上不停的哭。丫鬟见了,进来劝她,反而被骂了一通。其他人怕被迁怒,干脆告诉了大太太。   大太太进来时被吓了一跳,屋子里一团糟糕,地上的花瓶残破不堪,似乎在诉说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薇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在意傅清寒说的话,那就是个疯子,谁能跟一个疯子计较。”沈太太在一旁耐心的劝着她。   沈舒薇依旧哭,仿佛遭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沈太太继续道:“好在跟他定亲的是沈舒苒那个小贱人,这会指不定怎么受罪呢。你瞧瞧她的头发,不过才去了几天,连头发都被人剪成了那般模样。她连气都不能撒,微儿,傅少帅若是真的爱她,怎么舍得让自己的母亲去肆意羞辱她?”   “孩子,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傅少帅这样晚了过来接她哪里是什么好事,只怕是天大的祸事。”沈太太幸灾乐祸道。   沈舒薇从床上爬起来,抬起头,红着眼眶问道:“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对吗?”   沈太太将她搂在怀里道:“我的微儿,当初娘本来想让你顶替她嫁进傅公馆,做少帅夫人。后来娘不放心,专门派人来上海调查,那人在上海待了整整两个月,终于打听到了些许眉目。”   原来,她差一点就跟傅少帅订了婚,成为他的未婚妻。   “娘都打听到了什么?”沈舒薇着急的问她。   沈太太拍拍她的后背,仿若劫后余生:“娘派去的人混进了傅公馆里当佣人,一来二去的也就跟里面的人熟了。她那晚亲眼看到,傅大帅被自己的亲生儿子给活活气死。”   “她被吓坏了,病了一场,后来听傅公馆的另外一个仆人说,傅清寒很有可能不是傅大帅的亲生儿子,他是个父不详野种。这个野种心黑手辣,气死了傅大帅不说,连自己的兄弟姐妹也没放过。”   沈舒薇睁大了眼睛,心中所受到的冲击太过猛烈。   “傅大帅走的第二天,就在葬礼上,傅清寒对自己的大哥动手,子弹穿过了他的心脏,人当场就死了。其余的人再也不敢与他相争,全都狼狈的离开了上海。”沈太太到现在为止还心有余悸,这样一个狠人如何能是良配?   沈舒薇怕了,这样的男人心里怕是只有大业,哪里能给其他人留下位置。   可她依旧不甘心,因为从见到这个男人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这个男人该是她的。   沈舒苒坐在车里,整个人如坐针毡。车里密不透风,两人的呼吸挨在一起。   “你今天做的很好,我喜欢跟识趣的聪明人打交道,希望你以后也能一直聪明下去。”傅清寒闭着眼睛,语气依旧清冷。沈舒苒只能透过微弱的光偷偷的观察他的神色。   虽然此人的性格与行事时常让她惊恐,但不得不说,这张脸确实俊美,尤其是穿了军装之后。   “你要是再敢多看两眼,这对眼珠子就别想要了。”傅清寒道。   沈舒苒连忙收回自己的视线,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她肯定是脑袋不清醒,才会在某个瞬间被这个男人的脸蛋所骗。   “你身上喷的是什么香水?”傅清寒问她。   “我从不用香水,可能是你闻错了。”沈舒苒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好像确实是有一股淡淡的香气,莫不是家里的佣人换了洗衣服的皂角。这个味道还怪好闻的。   傅清寒的头痛困扰他已经,看了不少医生,都没有办法根治。而现在,他闻着沈舒苒身上的香气,头奇异的不疼了,甚至有了想要睡觉的欲望。   车一直在平稳的开着,路上几乎看不到几个行人。傅清寒干脆将脑袋靠在沈舒苒身上,果不其然,这样他好受许多。最晚明天,他一定要知道这个女人究竟用了什么。   沈舒苒浑身僵硬,她想要伸手去退,却害怕惹怒了他自己的小手不保。她干脆一动也不动,任由傅清寒靠着。等到了傅公馆,沈舒苒的肩膀又酸又麻。   傅清寒睡着了,沈舒苒轻声喊他,可他一点反应也没有。沈舒苒干脆一把将他推开,这个臭不要脸的,把她的胳膊当成了睡觉的枕头用。还有脸靠在她肩膀上睡着,莫不是神经错乱了。    第14章 同床的姿势   傅清寒被她推醒,睁开眼睛,满脸的不悦。这个女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以往倒是小瞧她了。   沈舒苒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小声解释道:“傅少帅,到家了。”   傅清寒望着手上的石英表,晚上11点,他盯着这块表看了许久。不得不说,这是他睡得最早最沉的一次。   傅清寒用手指揉搓着自己的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来这个女人留着似乎还有点用处。   “你身上涂的是什么香水?”傅清寒问她。   沈舒苒从不涂香水,这个年代的香水味道都太浓,恨不得把一屋子的花香都集中在一瓶里,有时喷的多了简直都能熏死一只苍蝇。   因此,她从不涂香水。大太太倒是喜欢,经常将自己搞得香气逼人。不过傅清寒问她这个做什么?   “傅少帅,我不涂香水的。”   傅清寒仔细闻了闻,这股香气确实是从沈舒苒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极淡,不靠近根本就闻不道。他行军打仗时,听手下的士兵说过,有的女人天生体内含香。   沈舒苒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她现在又冷又想睡觉,精神也不太好,整个人像是一朵打焉的花,弱小、无助又可怜。   “今晚,你跟我睡。”傅清寒想要搞清楚,影响他睡眠的究竟是人,还是那股奇异的香气。   沈舒苒整个人都吓傻了,呆呆的问道:“……傅少帅是什么意思?”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睡在一起,跟她?沈舒苒的内心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她该怎么拒绝这个蛇精病?   难道她还不够丑吗?还是这人现在已经饥不择食,管它好不好吃,都想要尝一口。沈舒苒为自己捏了一把辛酸泪,只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凄惨的人。   傅清寒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的观察着沈舒苒。他觉得此人还真是容易满足,不过是随口说了今晚睡在一起,这才短短几分钟,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化了无数次。   沈舒苒像是下定了决心,她鼓足勇气,仰起头颅,视死如归道:“少帅真的愿意跟我一起睡?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我睡觉习惯非常糟糕,晚上喜欢打呼噜,而且还磨牙。有时候又喊又叫的,还会说梦话。”   “少帅平日里工作繁忙,日理万机。我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就是担心少帅睡不好觉,您可是整个上海的希望,要是因为我而耽误了工作,实在是不值得。”   沈舒苒抬起头来,说的最是真诚不过,心里却在疯狂吐槽,谁要跟这个蛇精病一起睡觉啊!不,她不想,她一定会彻夜失眠。   “我不介意,我睡觉时也有许多习惯,比如说,我的枪从不离手。”傅清寒死死地盯着她,露出阴测测的笑,仿佛已经看透了一切。   沈舒苒更慌了,这该怎么办?这人简直太可怕,谁晚上睡觉还随身带一把枪,睡在他旁边的人岂不是很危险?   她僵硬的转过身子,问道:“……我如果说,我不想呢?”   “你的想法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不在乎过程,我只在乎结果。”傅清寒威胁道。   他对于这样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不过是想借她身上的味道睡个好觉罢了。   傅清寒也不开口去解释,解释什么?对她没有那个意思?没这个必要,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沈舒苒的内心挣扎无比,她真的很想宰了这个王八蛋!让一个未婚且未成年的女性跟他一起睡觉,不要脸!   她面如死灰,闭上了眼睛。过了好一会,沈舒苒才睁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不就是一起睡觉吗?谁怕谁?她可是看过小视频的人!   沈舒苒仔细的打量着傅清寒,从头到脚,最后固定到了腰部以下的地方。   傅清寒不悦地望着她,这个女人在看哪里?   “再看一眼,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傅清寒笑着威胁道。   这笑容仿佛结了冰碴子,冻的沈舒苒打了个哆嗦。   沈舒苒连忙收回了自己放肆的眼神,天地良心,她可没有眼馋傅清寒的身体,不过是观察了两眼而已。   这人竟然跟大姑娘似的,还不乐意了。难怪在书里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却都只是暧昧的知己关系。该不会还是个纯情小处男吧?   下了车,傅清寒走在前面,沈舒苒跟在他身后。傅清寒走的越来越快,沈舒苒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她气急了,干脆不追了,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傅太太此时正坐在客厅里,她在摆弄自己的新指甲。鲜艳的大红色,看上去比人的鲜血还要红,映衬着她的那张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竟有几丝诡异。   沈舒苒已然生无可恋,一定是有股不可抗的的力量,要不然为什么她总是逃不过这悲惨的命运。   “呦,舍得回来啦。私自外出,都不跟你的婆婆我说一声,真是没规矩。”傅太太阴阳怪气道,她见不得沈舒苒跟傅清寒好,她过的这样凄惨,其他人也都别想好过。   自从傅家大伯被傅清寒赶走后,傅太太再也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一点消息。   她曾哭着去问自己的好儿子,可他那冷血的好儿子就说了两个字:死了。   傅太太接受不了,又是哭又是笑的,像是疯子,还准备用锋利的剪刀扎他,被傅清寒扭折了手腕。她疼的直冒眼泪,大骂他是没心没肺的怪物。傅清寒充耳不闻也并不管她,只是吩咐佣人看好她。   “伯母,我跟傅少帅说过的,是他同意我回家看看。”沈舒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解释道。   傅太太冷笑一声,扣着自己的红指甲:“跟他说了,可没跟我说。怎么?不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不愧是商人的女儿,一点规矩都不懂!”   沈舒苒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女人今晚怕是又吃错了药,晚上不睡觉也要找她的茬。   “小翠,去扶太太上楼休息。”傅清寒命令道,他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看他的好母亲还要在闹到什么时候。   小翠看看傅少帅又看看傅太太,最后一咬牙走到傅太太身边,弯着腰低声道:“太太,我扶您上楼休息吧。”   大太太一把将她推开,小翠战战兢兢的低头站在一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母亲要是不想休息,今晚就别睡了,我让人陪您一起,就在这坐到天明。”傅清寒对她毫不同情,甚至越发反感。   这个女人从未对他尽过母亲的责任,那点可怜的亲情早就所剩无几。   傅太太不闹了,她知道她的儿子这样说,一定也会这样做。   这个孩子生来就是讨债的,害她失去了大帅的宠爱,现在又让她失去了能给她心灵慰籍的男人。   现在呢?是不是在弑兄弑父之后还想要连她也一起解决了。   早知有今天,当初他一出生她就该掐死这个命中的克星!   傅太太低垂着头,任由小翠扶着上了楼。   傅清寒嗤笑一声,人都是这样的贱骨头,欺软怕硬。他这母亲,更是个中翘楚。   沈舒苒没了脾气,男主连对自己的母亲都这样,她又算得了什么?   “还不快走?”傅清寒转身提醒她道。   沈舒苒垂头丧气的跟在他身后。   傅清寒的卧室很大,中间那张大床更是格外的醒目。   整个房间都是暗色调,灰色充斥着整个房间。沈舒苒甚至觉得,这里不像是卧室,反而像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牢笼。而她就是这黑色牢笼里的可怜小白兔,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傅清寒身上那股清冷的气息,她不由的打了个哆嗦。   奇怪,明明还是夏天,她怎么就感觉到越发的冷了呢?   傅清寒要去洗澡,沈舒苒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又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这怕不是事前澡吧?洗的干干净净,白白嫩嫩的好开吃。然后将她这样那样,那样这样。   顿时,沈舒苒连看这张大床的感觉都不一样了。这特么的哪里是一张单纯的床,这分明就是一张邪恶的床,罪恶的床。   她在床上坐着,如坐针毡。时钟不停的摆动,沈舒苒越发的紧张起来。她虽然是个拥有着现代三观的开朗女子,但也架不住跟这样的男人同床共枕。   不行!她必须得做些什么才行。沈舒苒瘫在床上,摆出一个大字,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有了!   傅清寒洗完澡后出来,看见自己的床上裹着一只露着眼睛的蚕蛹。他简直要被气笑了,这女人还真是可笑,他看上难道就这么饥不择食?   随后,他慢慢的靠近,微眯着眼睛。没错,就是这股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头脑清明,似乎连今日烦躁的心情都得到了舒缓。一旁的沈舒苒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好拼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又不是一条狗,做什么趴在她头顶上闻来闻去的。   这只邪恶的大野狼已经这么饥不择食了吗?都不将她洗白白就要一口吞掉,救命!她要窒息了。   傅清寒睁开眼睛,不知想起了什么,嫌弃地用脚踹了踹她道:“去将自己洗干净,谁允许你脏兮兮的滚进我的被子里的?”   这女人果然是个外表丑陋,内心却放荡的女人,嘴上喊着不要,人却已经爬上了他的床。   沈舒苒慢悠悠的从被子里爬出来,身上还穿着一身长衣长袖,只露出白生生的脖颈,又白又嫩又脆弱。   她捂得这样严实,傅清寒应该不会再兽性大发想要对她做些什么了吧。沈舒苒依旧害怕,窗外传来昆虫的鸣叫声,使她越发的烦躁。屋里的灯并不算亮,只亮着床头两盏。   “不热?”傅清寒刚从浴室出来,头发半干,露出大半个胸膛。沈舒苒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这谁受的了。   她打了个寒颤,闷声道:“我冷。”   傅清寒一把将她身上的被子扯开,沈舒苒惊呼一声,随后对他怒目而视。   “收回你的眼神,谁允许你乱动我的被子?”傅清寒阴测测的望着她,修长的手指抚过下巴,像是在思考要将她的哪只手剁掉。   沈舒苒心中咯噔一声,身子一软,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低声问他:“那我该盖什么?”   傅清寒将小翠喊来,给她重新拿了一床被子,大红色的绣面,上面还绣着两朵并蒂莲。   沈舒苒麻利地滚去洗澡,她在浴室磨蹭了很久,恨不得永远都待在里面不出来。等她出来时才发现付清寒竟然还没有睡,她随后赶轻手轻脚的爬上了床,忙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看上去有些滑稽。夜晚依旧炎热,没多久她的头上就冒了一层细细的汗。   傅清寒躺在她身旁,两人中间空余的地方都能在睡一个人,楚河汉界分明,谁也不去越界。   “收起你龌龊的心思,我不喜欢太平的女人。”傅清寒在黑暗中睁开眼,衬着月光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沈舒苒羞红了脸,她哪里平了!   她越想越生气,却只能将气憋在心里。夜深了,她依旧不敢合眼,偷偷朝旁边望去。   傅清寒像是已然熟睡,只能听见微弱的呼吸声,沈舒苒这才从被子里悄悄的伸出一只腿,见他没什么反应,干脆将两只白生生的胳膊也露了出来。   没一会,她就进入了梦乡,睡的人事不知。   傅清寒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能好好睡觉了,躺在沈舒苒身边,他竟然奇异的感觉到了睡意。   沈舒苒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不时的从一旁传来,他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可惜,没过多久,一只腿压了上来,傅清寒胸口一疼,条件反射的想要拿枪,却见一旁的沈舒苒不知何时向他靠了过来。侧过身子,傅清寒甚至能感觉到沈舒苒的呼吸。他将手里的枪放回去。   上一个敢色诱暗杀他的女人早就去见了阎王,傅清寒嫌弃的将她的腿一把推开,可没过多久她就又不自觉的靠了过来,嘴里还在嘟囔些什么。   傅清寒凑近了去听,只听到什么别杀我。   他嗤笑一声,胆子这么小还敢靠近他,简直是不自量力。   没多久,沈舒苒便翻了身,背对着他。傅清寒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再换一张大床。   沈舒苒醒来时整个人都喘不上气,她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有只狼狗在不停的追她,她跑得气喘吁吁,却不敢停下,整个人都累极了。当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傅清寒紧紧地抱在怀里。   难怪她呼吸不过来!沈舒苒悲愤欲绝,认定是他占了自己的便宜,她的脑海中产生了无数种念头,最后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傅清寒昨晚睡的好极了,可不知道她心里有这么多戏。他睁开眼,低头与沈舒苒四目相对,视线随后又落在沈舒苒的正在做恶的小手上。   “你的手。”傅清寒低声威胁道。   沈舒苒委屈的收回自己的手,麻利的从傅清寒的怀里滚了出去。   “你昨晚睡觉不老实,今天晚上你如果还敢乱动,我就用铁链子将你捆起来。”   沈舒苒快被吓哭了,这是要干什么,她做错了什么要被用铁链子捆起来?    第15章 黑乎乎的药   傅清寒昨夜睡的十分安稳,他低头看了看沈舒苒,心中若有所思。   沈舒苒内心是奔溃的,她原本以为只要她睡姿够差,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下一次。万万没想到,这男主竟然还是个重口味,喜欢这种调调。   她决定今晚再换一种姿势,直到傅清寒自己觉悟拒绝跟她同床为止。   正当她思绪纷飞时,一抬头却发现一道死亡视线正在凝视着她。傅清寒看着沈舒苒的一小截脖颈,白的赛雪,嫩如阳春三月的春豆腐,想让人上手摸一摸去感受是否真是如此。他抬起手,想去触摸。   沈舒苒仿佛被人扼住命运的喉咙,心虚地跑下床,躲开了那只邪恶的大手。   她躲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喘着气,一想到今晚还要睡到这,她就恨不得用棒子敲醒男主,使他清醒。   傅清寒面无表情的换好衣服离开房间,一脸餍足的表情。傅太太正坐在客厅看报纸,佣人正在一旁给她扇着扇子,她抬头望了眼傅清寒的脸,心中的怒火高涨。   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子,自己每日过的快活似神仙,却将唯一能给她安慰的男人扔进了黄浦江。昨天尸首被警署的人打捞上来,尸体被泡的发胀,他的妻子在一旁痛哭,她也伤心欲绝,哭到不能自已。   “昨个儿睡的如何?往常从未见你起的这样晚过,虽说是头一次,也要多爱惜自己的身子,哪能胡闹到大半夜。”傅太太放下报纸,嘴里说着关心的话,眼睛却透着一丝怨恨。   傅清寒坐在沙发上,他并不去解释什么。   方玥如喊了声表哥,满脸的悲痛欲绝。表哥是她的,她从小就这样认为,现在依旧如此。况且一个那样的女人如何能嫁给表哥?还没有成婚就将表哥引到了床上,仿若烟花女子,以色引人。   她垂下眼眸,显得娇弱又温柔。   “表哥,你跟表嫂还未完婚,表嫂这样住在你房里是不是不大妥当?”方玥如低声问道。   傅太太轻笑一声:“我们玥如向来有教养,只知道为别人打算,殊不知这世上的女子可不全是都如你这般单纯可人。你表嫂她指不定高兴舒服的紧呢!瞧瞧,现在都没起,怕是累着了!”   傅太太说起话来阴阳怪气,话中有话。方玥如红了脸,她那不是羞的,那都是气的。贱人!狐媚子!   方玥如搅紧了手上的帕子,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心中恨不得现在就将她从表哥的房中拖出来。   “我跟舒苒已经订婚,现在都已经是民国了,未婚夫妻住在一个房里再正常不多。”傅清寒喝了口茶,看上去心情颇好。   “可是表嫂她······”方玥如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人打断。   傅清寒对这个表妹向来宽容,难得回了句:“你表嫂她自己愿意。”   方玥如垂下脑袋,拼命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傅太太是极不赞同她的侄女与她那性情乖张的儿子在一起的。她这傻侄女一心扑在傅清寒身上,只敢用表妹的名义悄悄靠近,从不去做出格的事。   女儿家的矜持和教养不允许她去做,傅清寒则像将她认作妹妹,傅清寒小时候被关进小黑屋时,方玥如总会靠在墙外跟他说话。   傅清寒用了早饭就去军营处理事情,沈舒苒一下楼便觉得气氛古怪,果然,傅太太跟便宜表妹都坐在那,仿佛已经等了她很久。   “傅太太,表妹也在啊。”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但这两位像是没听见她在打招呼似的。   一个嘴里发出冷笑,一个则呆呆地望着她,望的她心里发毛。   这是干嘛?她站在一旁,有点后悔下楼。   “昨个儿睡的如何?”傅太太冷着张脸问她。   沈舒苒这下算是明白了,合着是因为她跟傅清寒昨天睡在一起。   “睡的挺好。”沈舒苒小心翼翼地答道。   傅太太喊佣人端来了一晚黑乎乎的汤药,沈舒苒光闻着就胃里泛酸。   “你昨夜既然已经是少帅的人,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做了,我作为婆婆也该提醒你两句。你与我儿还未成婚,总归是不光彩,放在乡下那是要浸猪笼被人戳脊梁骨的,也不知你家是怎样教你的,竟教得你如此的不知廉耻!”傅太太拐着弯的骂她,沈舒苒在心里给她扎了无数个小人。   她反驳道:“昨个儿傅太太你也在这,是你儿子主动要求与我住在一起,我自然是不同意的。可架不住傅太太你劝不住她,他连你的话都不听,又如何会听我的?”   “这又能怪的了谁?做母亲的管不住儿子,却要拿我撒气,这是什么道理?您要是非要这样说,那我就给清寒打个电话,问问他都是怎么做的保证,说好了不让我受委屈,我这才刚下楼,就要遭受如此污蔑。”沈舒苒说着便假意的抹着眼泪,要去打电话,佣人赶忙去拦她。   沈舒苒越想越委屈,倒不是委屈这蛇精病傅太太骂她,而是委屈自己莫名其妙穿到这本书里,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却偏要遇到这对蛇精病母子。   傅太太被气的心口疼,沈玥如连忙走过去轻抚她的背,随后用一种指责的眼神望着她。   “不过是说你两句,你就要闹的人尽皆知,我倒是小瞧了你。”傅太太到底是不敢让傅清寒知道,她心里明白,男人还在兴头上,什么昏头的事都做得出来。   “小翠,去将药端给沈小姐。”她将沈小姐这几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在提醒她些什么。   沈舒苒望着那碗黑乎乎的药,她压根就不想喝,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要喝药?这岂不是自找罪受。   “这药,我不喝!清寒说了,有了孩子就让我生下来,太太也别为难我,要是非要让我喝那就先打电话问问清寒,他同意了我才会喝。”沈舒苒望着傅太太,她在赌,赌傅太太压根不敢给傅清寒打电话。   客厅里的钟发出刺耳的响声,佣人们都低着头装聋作哑,毕竟神仙打架,殃及小鬼。傅太太沉着一张脸,沈玥如在一旁开口劝道:“表嫂,你就少说两句,姑姑她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与表哥还没结婚,人言可畏。姑姑也是怕影响傅家的声誉,都是一家人,你就听她的吧。”   沈舒苒懒得再听这些废话,干脆把药一把端起来当众倒掉。   “我不喝,以后也不会喝。小翠,我饿了,把饭端到少帅屋里,我要吃饭。少帅说了,以后我都睡在他屋里。”   沈玥如张大了嘴巴,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连未来婆婆的话都不听。   “反了你了!真是反了你了!”傅太太怒火攻心,摔碎了客厅的好几个花瓶。沈舒苒才不管这些,傅太太在楼下砸得开心,她在楼上吃得更开心。总归不是她的花瓶,用不着她赔。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心了,用完早饭,沈舒苒换了身衣服,心情颇好的要出门。昨天她从父亲那里拿了不少钱,整整五百大洋,她打算将这笔钱存到外国银行里。   母亲已经同意跟她一起离开,离开上海,去一个平静安宁的地方。沈舒苒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出国,毕竟以后的中国哪哪都不太平,最好是去美国或者瑞士。   这样算来,这些钱是远远不够,五百大洋看起来多也就刚够两个人买张船票。沈舒苒想找份工作,她在现代是日语专业的研究生,辅修了英语与法语。如果不是来到这里,她想,她以后可能后成为一位翻译。   英国银行里人来人往,各个着装得体,还能见到不少大鼻子绿眼睛的外国人。柜台的女士用英文问她需要办理什么业务。沈舒苒用流利的英文回答她,需要存钱。   她查看了自己的账户,在从苏州来到上海之前,她就在苏州的外国银行存了一笔钱,两千三百块大洋。   走出银行的那一瞬间,沈舒苒的心里踏实了许多,钱是人的底气,她打算回家看看三姨娘。大宅院里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父亲懦弱,大太太蛮横,她担心三姨娘会受欺负。   沈府里,沈舒薇正在举办茶会,打着少帅府的名义,沈老爷将她送去了上海著名的教会学校,她最擅长交际。不过才几天,就交到了一堆朋友。为了能拉近关系,打进上海名媛圈,她特意在家里举办了宴会。   其中有位密斯李小姐,家中极有权势,父亲在市政府工作,听说职位不低。   女孩们在一起就喜欢聊些衣服首饰妆容,密斯李艳若玫瑰,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洋装,脖子上戴着的白色珍珠颗颗饱满。   “听我爸爸说你还有个姐姐,她是少帅的未婚妻,方便引荐吗?”密斯李向来高傲,这次能来也是看在她是少帅亲戚的面子上。   沈舒薇笑容依旧,柔声道:“我姐姐现在在少帅府,密斯李要是想要见她,我改天可以给你引荐。”   “哦?据我所知少帅还未成婚,你姐姐她怎么会住在少帅府?”密斯李继续问道。   沈舒薇心中尴尬,却不在面上显露半分:“我姐姐与少帅是打小定下的婚约,大帅去世前原本打算让他们完婚。自从来了上海后,少帅对家中颇为照顾,少帅提议让姐姐住在府里好培养感情,等过一段时间,大帅丧期过了,他们就会完婚。”   密斯李笑了笑,若有所思。她端着杯红酒,眼中闪过一丝嫌弃,要不是父亲交代她,她是绝对不会来这般没有档次的茶会。就连酒都不是从法国运来的正宗红酒,这些糕点看上去倒是不错,可是淑女们是从不会在下午吃这些油腻的蛋糕的。   这家人活生生一副暴发户的嘴脸,少帅可真是倒霉,竟和这样的人家有了姻亲关系。她仔细地端详了一番沈舒薇的脸,心中暗叹,这张脸太过寡淡,清秀有余,精致不足。身材又太过干瘪,沈舒薇如此,想来她的姐姐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沈小姐今年多大了?”密斯李端起红酒杯轻抿了一口。   沈舒薇心中欣喜,只要密斯李接纳了她,与她成为好友,她才算是正式踏入上海名媛的交际圈。   “我今年十七岁,是闰月生的。”   密斯李顿时张大了眼睛,笑出了声:“我怎么听人说你那姐姐也是十七岁,难不成你们俩是双胞胎?”   沈舒薇原本不想说的,可要是再不说就解释不清了,她急忙说道:“我姐姐比我早出生两个时辰,她是家中三姨娘所生。”   密斯李脸上笑着,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个姨太太生的孩子竟然还敢妄想高攀少帅府!   “我有一闺中好友,她是少帅的表妹,人极好,改日介绍你们认识。她自小与少帅亲梅竹马,我们从前都以为她会嫁给少帅,他们俩实在是般配极了。”密斯李张开红色的嘴唇,说的竟是些她听不懂的话。   “说不定你见了她,也会这样认为。”密斯李定定的望着她,咄咄逼人道。    第16章 贝多芬与肖邦   沈舒薇的微笑僵在脸上,这位密斯李小姐不像是来参加宴会,反而像是来示威。她是讨厌沈舒苒,可她们在如何也是骨肉血亲的姐妹,总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   “密斯李,人与人的缘分都是有定数的,你的那位挚友与少帅亲梅竹马十几年都未能如愿,可见他们没有缘分。而我姐姐,从出生的那刻起就跟少帅定了娃娃亲,大帅临终前的遗言就是希望少帅能与沈府的女儿成婚,父母之命,不可违!”沈舒薇反驳道,什么上海第一名媛,也就是名头喊得响罢了,等到时她嫁与少帅,这第一名媛怕是也轮不到密斯李。   沈舒薇私心的没有说少帅必须与姐姐完婚,这沈府的女儿可不止沈舒苒一个,她更希望能跟少帅修成正果的人是自己。   密斯李冷笑一声,她最见不得小人得志,不过是从江苏来的破落户,哪来的底气这般跟她说话。   “现在可是民国,不流行清朝那老一套的说法,我原本以为能来教会学校上学的女孩都是有着新思想的女性,可没想到沈小姐你这么封建。”密斯李在一旁捂着嘴笑话她,沈舒薇涨红了脸,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密斯李像是没看到她的窘迫,又接着说道:“我们上海名媛都是新时代的女性,向往爱情与自由,喜欢罗曼蒂克。我们喜欢什么就会去主动争取什么,从不扭扭捏捏,也从不靠着口头婚约来道德绑架别人,那太可耻了。”   她用一种极为怜悯的目光望着沈舒薇,随后摇了摇头,像是不想再与她多做争辩,连与她多说一句话都不屑。   沈舒薇觉得自己这一刻难堪极了,这些话像一把刀刺在她的心口,将她戳的千疮百孔。明明是她筹办的宴会,但主角却是别人,自己反而还变成了他人嘲笑的对象。但大家都在一旁有说有笑,她只能强打起精神,去招待客人。   密斯李端着红酒凑过去,也不知她跟大家都说了些什么,女孩们围着她发出悦耳的银铃般的笑声。那仿佛是个沈舒薇无法靠近的世界,她在苏州时也曾被人这般的众星捧月,来了上海却连当个星星的机会都没有。   “瞧她!呆头呆脑的,少帅怎么会有这样的亲戚?”   “连密斯李的话都要反驳,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穿的这样寡淡,连件洋装都没有,要不是密斯李你极力推荐,我才不会参加这样寒酸的宴会。”   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笑着。沈舒薇凑过去,也想要听听大家都在说些什么,可她刚过去,众人便散了。   旁边一位穿着鹅黄色洋装的娇俏小姐更是将她狠狠的撞了一下,沈舒薇没有站稳,差点摔倒。那娇俏小姐嘴一撅,反而恶人先告状:“你小心着点,把我的红酒都撞撒了,真是讨厌!”   沈舒薇望着白色旗袍上的红酒渍,这是她最爱的一件衣服,是当年她过十六岁生日时,母亲请来苏州最好的老裁缝给她做的。明明是那娇小姐先撞过来,最后反而变成她的错。   “算了算了,我这人大度,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走路可要小心着点。”娇小姐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像是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似的。   密斯李在一旁道:“是啊,沈小姐走路走的这样急,撞到了人不说,还将自己搞得这般狼狈,快去换件衣裳吧,身上全是红酒渍,多难看啊。”   沈舒薇再也无法维持自己脸上的笑意,这话已经给她定了罪,连她自己听了都要以为是她自己的错。   众人在一旁对她指指点点,沈舒薇强忍住心里的怒火,上楼去换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下来,正巧密斯李正在弹奏钢琴曲,曲子较为简单。这会能学钢琴的人是极少数,密斯李也是刚学不久,勉强能弹两三首简单的曲子。   众人在一旁为密斯李鼓掌,沈舒薇望着那架钢琴,那是父亲买来当装饰品的,这次宴会她专门让佣人将钢琴搬到大厅来充场面,没想到宴会上真有人能演奏。   密斯李微笑着,起身给众人行了个西式的鞠躬礼。   那曾是沈舒薇想要活成的样子,她满眼的羡慕。   密斯李趁着众人正在兴头上,开口说道:“说起这弹钢琴,最厉害的人可不是我,我听沈小姐说她也会弹,而且弹的要比我好得多。我们不如把掌声送给她,也请她上台来为大家演奏一曲。”   大家听着,信以为真,掌声再次响起,沈舒薇愣在原地。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会弹钢琴?她跟本就不会弹,上去也只能是自取其辱罢了。可她又无法跟大家张嘴解释,毕竟在上海名媛圈,密斯李是绝对的权威。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沈舒苒从大厅走了进来,沈舒薇眼前一亮,顿时心生一计。   “抱歉,我要像大家隆重介绍一个人,她是少帅的未婚妻,刚从少帅府赶来参加宴会。舒苒,你终于来了。”沈舒薇走上前去亲热的挽着沈舒苒的胳膊,仿若与她是关系十分之亲近的姐妹。   沈舒苒轻轻的将手抽出来,什么宴会?她只是回家来看望一下自己的姨娘罢了,女主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密斯李饶有兴趣的走上前,众人也都在打量着这位传说中上海最好命的女人,只见她穿着简朴,一身半旧的旗袍,头发更是古怪,让前面的刘海遮住了大半的眼睛,让人看不清脸。   这就是少帅的未婚妻?众人简直是难以置信,这两人一点也不匹配,就像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而沈舒苒就是那坨牛粪。   “你好,沈小姐。”密斯李伸出手来想要与沈舒苒握手。   “你好。”沈舒苒并不与她握手,在她看来,这些人简直就是莫名其妙。穿的花花绿绿的,她差点还以为自己进了盘丝洞。   密斯李收回自己的手,在她看来,沈舒苒既无外貌,又没有什么文化底蕴,指不定连学都没上过几天。   “密斯李你别生气,我姐姐她是不懂这些的。”沈舒薇假惺惺的说道。   沈舒苒盯着她笑了笑道:“西方礼节里的握手,这有什么不懂的,我刚从外面刚回来,风尘仆仆,不便与人握手罢了。”   沈舒薇不甘心,接着说道:“刚才姐姐你没回来,密斯李正在给我们大家表演钢琴曲,虽然她才学了短短半年,但已经弹奏的动听极了。原本我也打算上台去为大家演奏一曲,但没想到姐姐回来了。我记得姐姐的钢琴也弹奏的好极了,比我强上许多,有珠玉在前我也不敢去献丑,不如由姐姐来为大家演奏一曲。”   沈舒苒记得,她与沈舒薇从未学过钢琴,她怕是自己不想上台出丑,又嘴硬的不愿与大家说明情况,这才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这件“露脸”的事强行推给她。   不得不说,自从她来到这本书里,女主每次都能给她不一样的“惊喜”。书中所说的什么美好善良,单纯可爱都是骗人的,她只看到了一条吐着蛇信子不停的上蹿下跳的毒蛇。   “哦?原来如此,那我们就有请沈大小姐来为我们演奏钢琴,相信一定十分动听。”密斯李带头鼓掌,众人见了也跟着一起鼓掌,其中沈舒薇鼓得最为卖力,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狰狞。   沈舒苒才不管这些:“抱歉,我有些累,并不想弹。”   密斯李第一次见如此不给她面子的人,她捂嘴哧哧地笑道:“早就听玥如说沈大小姐做事不拘一格,十分随心,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这话听着刺耳,沈舒薇在一旁劝道:“姐姐就去弹一曲吧,这么多人都在诚挚的邀请你,你就别在推脱了。”   “是啊,就算沈小姐不会弹钢琴,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我们又能说些什么?”娇小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讥讽道。   众人都在底下窃窃私语。   “不会就说不会,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这少帅的未婚妻也不过如此,没有礼貌就算了,还如此的不真诚,真不知道少帅看上了她的什么。”   “我看不是少帅看上了她,怕是她死乞白赖的求着少帅别抛弃自己吧。”   “我要是她,我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舒苒烦了,干脆走上前去,坐在钢琴前。沈舒薇笑意更浓,她这姐姐以往最是好大喜功,根本激不得,她倒是要看看沈舒苒能弹出个什么来。   密斯李望着沈舒苒,不知在思考些什么,众人都盯着台上,都像看看少帅的未婚妻究竟能将钢琴演奏成什么样。   “说到钢琴曲,我最喜欢贝多芬,尤其爱他的命运交响曲。”沈舒苒闭上眼睛,只见她的手指在琴键上快速的舞动,演奏出一曲悦耳的音乐,这与刚才密斯李演奏的曲目相比,简直就是大师级别的水平。   就连一些完全不懂音乐的外行人都能听出这首曲子中的愤怒,以及对命运的不公。   沈舒薇瞪大了眼睛,满眼的不可置信,这不可能!她的姐姐明明就不会弹钢琴!   密斯李从来都是宴会的中心,众人追捧的对象,现在却被一个她最为不屑的女人比了下去。   “参加宴会是一件高兴的事,这首肖邦的圆舞曲送给大家,希望大家能玩的开心。”沈舒苒继续弹着,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密斯李心知自己小瞧了她,却也觉得这实在是有趣极了。   最后一个音符终于落下,众人掌声雷动,这实在是精彩极了,虽然他们根本就不认识什么贝多芬、肖邦,但这也丝毫不影响他们发自内心的对沈舒苒的认同。   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值得被任何人尊重。   演奏结束后,沈舒薇凑上前,脸上还挂着虚伪的笑容,满眼都是嫉妒:“姐姐的钢琴真是弹的好极了,姐姐是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第17章 生财之道   沈舒苒问她:“不是妹妹你说的吗?我的钢琴弹的动听极了,要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技能。”   沈舒微的笑容依旧虚伪,她不明白,明明在苏州时,沈舒苒什么也不会,不学无术,是大家眼中的笑话。为什么一来到上海,她整个人就变了,不仅顺利的成为了少帅的未婚妻,还在宴会上大放光彩。   “你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这些人来参加宴会是冲着你来的吗?不过是看在傅少帅的面子上,你这般的急功近利,吃相实在是难看。”沈舒苒凑在她耳旁道,她以往读这本书时就觉得有bug,平平无奇的女主为何能让一个心思缜密,防备心极强的军中统领爱的死去活来。   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就凭她那张小白花似的清汤寡水的脸?或者是凭她那婊里婊气的温柔言语?哪怕是随便一个女配都比沈舒微强上太多。   “姐姐,你误会我了,我当时也是一时心急。”沈舒微解释道。   沈舒苒懒得在听她废话,转身离开了大厅,道不同,不相为谋。过日子这种事,大家各凭本事。   沈舒微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她凭什么!不过是家中姨太太生下来的女儿,竟然敢这样对她。   二姨太这段时间过的不错,兴许是看在傅少帅的面子上,沈老爷隔三差五就会来她屋里坐坐。沈太太更是收敛了许多,至少没有再让她下过跪。   二姨太向来本分,她知道自己惹得大太太厌恶,所以也从不主动去大太太那里讨嫌。   沈舒微进来就把门关上了,顺便从里面反锁。她实在是受够了,她想尽快带着姨娘逃离这里,没人知道傅清寒那个疯子还会再做出些什么事来。   “舒冉,你怎么来了?最近在大帅府过的怎么样?他们可有欺负你?”二姨娘紧紧的握住女儿的手,满脸的担心。   沈舒苒低声道:“娘,我今天去了趟银行,爹前两天给了我一笔钱,我都存起来了。等再过段时间,我就带你离开。”   二姨太用力的点点头,她对荣华富贵并不留恋,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她的女儿。   二姨娘拍拍沈舒苒的背,轻轻的搂着她,像小时候一样安慰她。   “姨娘没用,这些年来也没能存下什么钱。”她一边说着心里也越发的愧疚。   沈舒微用力的抱紧她,拼命的摇头:“姨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不准你说这样的话。”   两人正伤感时,门外传来一阵极速的敲门声。佣人正在催两人下楼,说老爷跟太太正在楼下等着。   两人对视一眼,沈舒苒冲着外面问道:“我爹跟太太有说是什么事吗?”   “老爷跟太太没有说,只说让我来喊您跟二姨娘下去。”丫鬟细声细语道。   “知道了,我们这就来。”   二姨太忧心忡忡,许是以往大太太过于蛮横,她现在对着大太太依旧有种骨子里的害怕。   记得她年轻时,但凡老爷来了她的屋里,老太太讥讽了大太太,她就会遭殃。   二姨太恍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撒气筒,老太太在时还能护着她些,老太太一死大太太便变着花样的找她的茬。下跪是常有的事,有事还会被砸脑袋,她心里是有怨的。   宴会已经结束,沈舒微凭借着自己的能说会道,温柔体贴到也结交了一些名媛。她们还约她下次参加茶会,这让她心中暗喜不已。   沈老爷最近正春风得意,听说上海要搞自己的证券所,他也想分一杯羹。他心里也明白,在上海是人都给他三分薄面,那算是托了傅家的福。   这两天他也多方打听,证券所的牵头人姓顾,听说跟傅少帅是多年的挚友。这位顾公子在上海十分吃得开,父亲在为政府做事,人脉极广。   那些老板原本还跟他称兄道弟,但一提到证券所,便都三缄其口,左右推辞,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   可这到嘴边的肥肉他有哪里肯放弃,原本想着明天去一趟少帅府去探探口风,这下好了,舒冉回来了。   大太太端坐在那,沈世杰正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胡闹。   “砰砰砰,我把坏人打死了!我把坏人打死了!”他手上拿着一把木制手枪,正将枪口对准刚走进门的沈舒苒,一脸得意。   “世杰,不准胡闹!”沈老爷呵斥道。   沈世杰哼了一声,那着枪跑远了。   “舒冉回来了,今天要在家里住一晚吗?”沈老爷和颜悦色的问道。   沈舒苒坐在一旁,摇了摇头回道:“今天怕是不行,少帅那边催得紧,过会我就得走。”   “也罢,你既然已经住在少帅府了,那就是少帅的人,应当处处以他为先。”   “但你也不能忘了,你姓沈,这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我有些事要交代你一下,等会吃完饭跟我去书房一趟。”   沈舒苒低着头应了,饭桌上都是她爱吃的菜,以往可没这个待遇。沈世杰像是要故意与她作对,她夹那道菜,沈世杰后脚也拿着筷子去夹。   她干脆把筷子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这下可好了,沈世杰被罚不准吃晚饭。大太太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跟身旁的佣人交代了一声。   沈舒微皱着眉头道:“弟弟还在长身体,不吃饭身体怎么熬得住。他也不知是怎么了,前面都还好好的。”   沈舒苒装作没听见,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大太太受不了了,也将筷子重重的一放:“到底是不一样了,当了少帅的未婚妻,这还没嫁过去就这样对自己的亲弟弟,等嫁过去了那还了得。”   “太太,我这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各个都给我脸色看,那我这以后是回来呀,还是不回来了?”沈舒苒面不改色,依旧吃着饭,她就仗势欺人,怎么了?   沈老爷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的训斥了她两句:“这事是世杰做的不对,可你到底是他的亲姐姐,说不准以后还要依靠他。”   “爹说的是,我前面跟少帅商量过,上海有家极好的学校,没点关系还真进不去。那的老师都是极有文化底蕴的,什么都教,特别是礼仪。像是王市长的公子就在那就读,可怜我一心为了世杰,没成想回来后连吃口饭都要看人脸色。”沈舒苒打听过,那所学校的老师是出了名的严格,等沈世杰这混世魔王进去了,怕是没什么好果子吃。   年龄小并不是逞凶作恶的理由,等他多栽上几个跟头自然也就知道世道险恶,做人不能太嚣张,要不然早晚有人会收了他。   沈老爷一听这话,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他有些惭愧。到底是大太太没把孩子教好,难得舒冉她大度不计较。   “你能这样为世杰着想,他真该过来好好与你道谢。”   沈舒苒在心中冷笑:“道谢就不必了,都是一家人,不过爹你可得好好管管他,也不知道大娘都跟她说了些什么,这孩子每次见了我就使绊子。一次两次的我忍了,可也总不能次次都让我忍,多忍几次,心也就凉了。”   沈舒微暗道不妙,干脆也放下筷子追了出去:“爹,我去劝劝娘跟弟弟,您跟姐姐别生气。”   这下好了,饭桌上就剩下她与沈老爷两个人,沈舒苒可不在乎,她只管自己吃饱,至于那些人,与她何干?   用完饭,两人在书房谈话。沈老爷刚开始还在跟沈舒苒绕弯子,见她半天不接话,干脆直接说了。   “爹不是想为难你,你这还没出嫁,爹也是为了能多给你凑些嫁妆,让咱们一家人过的更好些。”   “以前在苏州咱们家算是个人物,可来到上海一切都要重新开始,就说这房子吧,就要三十万大洋。还有这一家老小的开支,哪一样不要钱?”   沈舒苒坐在一旁听写,心里却在琢磨,上海的证券所是极为赚钱。可人家又凭什么让沈家分一杯羹,就凭她的身份?她到底只是个未婚妻,还没嫁过去,别人又不是傻子,这顾家也不是好惹的。   一想到顾北辰上次见到她时那疯狂的眼神,她就浑身难受。   次次都嚷着要给她画一张果体画,不愧是男主的朋友,简直就是心理变态。   她琢磨着也不能直接拒绝沈老爷,毕竟她还得靠着沈老爷凑够以后安家立身的钱。   沈舒苒的心中有了思量,她顶着沈老爷灼热的目光,开口道:“其实这事也不是不能提,关键是要看少帅什么说,毕竟我是个妇道人家,最后拿主意的还是少帅。爹,你看这样行吗?我今晚就回去探探少帅的口风,明天再去拜访一下顾公子,说不定他会看在少帅的面子上同意。”   “那真是太好了!舒冉,你不愧是爹的好女儿,就按你说的办!”沈老爷激动极了,面露喜色。   沈舒苒故作为难的低下头,接着说道:“只不过……”   沈老爷一听,赶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沈舒苒抬起头来,依旧皱着眉头:“只不过我虽想为爹分忧,可是手中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钱去打点,总不能是去空手套白狼。”   沈舒苒一边说着,一边观察沈老爷的脸色:“我想着,既然是去求人,总得先给别人点什么,可是女儿这手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钱。这上下打点,疏通人脉,哪一样都得花钱。”   沈舒苒故作为难,沈老爷也是个明白人:“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是爹疏忽了,这都好说。你看,这打点一番需要多少大洋啊。”   “两万大洋。”沈舒苒说这话大气都不带喘的,倒是将沈老爷惊的够呛。   “两万大洋!” 作者有话要说:  每晚十二点准时跟新,早睡的宝宝可以第二天看~ 第18章 躁动的第二夜   沈老爷的声量不由得大了许多,不过是打点一番而已,怎么能用到这么多钱?   沈舒苒看出了他的疑虑,在一旁解释道:“爹,你是有所不知。这顾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西洋画,尤其是卡索拉的画,上次在上海举办的卡索拉画展,一幅画就要将近一万大洋。这还是便宜的,贵一点的十万大洋也是有价无市。我们既然要投其所好,少不得要买一副送给他。”   沈老爷皱着眉头,没有应声。   沈舒苒看他不为所动,干脆继续刺激他:“光是买一副画就少不了要花一万大洋,而且女儿听说顾家的老夫人最喜爱宝石,我上门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去。顾老夫人在上海太太圈里声誉极高,她若是肯帮我们说话,那这事就已经有了五分的把握。”   “还有顾家的小姐们,也总不能厚此薄彼,这样一算两万大洋都怕是不够用。”   沈老爷心里一惊,开始左右摇摆,这事要是成了那还好说,要是不成,可不就是将两万大洋白白的打了水漂。   “爹,这证券所可是极为赚钱的,等这事成了,别说是两万大洋,赚两百万大洋那也是极为容易。再说,就算这事没成,咱们就当多交个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准下次有了商机,顾家也愿意携带您。”沈舒苒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沈老爷终究是下定了决心:“这事你有几分把握?”   “五分把握,谁让您是我爹呢,做女儿的为您跑个腿也是应该的。”沈舒苒脸上笑的越发真诚。   沈老爷点点头,五分把握倒倒也值得让人一博。   “等明天晌午备好钱,我派人将钱给你送去,不管这事成不成,爹都从心眼里感激你。给你的嫁妆你也不必担心,该有的你都会有。”   沈老爷这也算是下了血本,他越发觉得这大女儿是自己的福星。   “那女儿就先谢谢爹了,天色也不早了,女儿就先回去。回的晚了,婆婆跟少帅少不得要担心。”沈舒苒笑着道。   她这笑是真的发自内心,这样一来,出国定居的钱是不够。但是这笔钱也足够她跟姨娘去远一点的城市过上踏实的日子。   “爹,等过段时间,事情了结了,女儿想让舒微来大帅府里陪陪我。我也顺便能带她去交际一番,多认识些上海的名媛太太,她也不小了,是该早为终身大事做打算。”   沈舒苒这样做也有自己的考量,如果男女主之间真有所谓的命运一说,说不准住在同一屋檐下更容易发生感情。只要他们两爱的死去活来,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只盼着女主能足够给力。   沈老爷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哪里还有不同意的道理。   “还有一件事,爹,我姨娘向来胆小。太太又不喜她,还望你在家中能多照顾她一二,我现在最为放心不下的也就是姨娘。”   沈老爷点点头,只说自己会照顾好二姨太,绝不让太太欺负她。   沈舒苒临走前又跟二姨太交代了一番,只说若是太太欺负她,让她别忍着,只管告诉沈老爷。   这次回家收获颇丰,沈舒苒坐在车上,心情颇好。至于什么证券所的事,原本也就是个幌子,她知道,这事要成实在是难于上青天。   她只打算随口跟傅清寒提上一嘴,至于拜访顾家,那也是要去的,她当然不会带什么红宝石,高档珠宝去。随手带上点当季的水果,再买上一束小花,这也就差不多了。   没办法,谁让她穷呢。   大帅府里,傅清寒正在书房与顾北城谈话。两人是多年的朋友,这次吴大帅在上海遇刺,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傅清寒。   两方差点在上海北郊开火,吴大帅简直怒不可遏,什么样的脏话都往外冒。   傅清寒可不惯着他,直接对着他开了一枪,子弹顺着吴大帅的脸擦了过去。使得吴大帅原本就粗犷的面容,越发的狰狞可怖。   吴大帅气的跳脚,当即就要拿起冲锋枪干他丫的,被身边的副官拦了下来。   “妈了个巴子,你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对你爷爷我开枪,真是活腻歪了,你爷爷我今天就送你去见你祖宗!”吴大帅摸了摸脸上的血,怒火滔天,想他吴仁勇在东北一带也是个人物,现在却被人用枪指着脑袋,简直憋屈!   傅清寒怒极反笑,干脆拉开保险栓,这次他对准了吴仁勇的脑袋。   副官见他满脸的杀气,连拖带拽的把他拉回了安全区域,一个士兵挡在了吴仁勇的前面,被子弹击中了胳膊。   “可惜了。”傅清寒收回手中的枪,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有张副官知道,他这是发怒前的征兆。   要说今天,那也真是邪了门,好端端的军事演习也不知怎么的,中途冲出来一个士兵,对着吴仁勇的脑袋就要开枪。   好在吴仁勇反应快,躲避及时,还反杀了那名士兵。   这事在兵营里发生,那名士兵已死,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吴仁勇又原本就是个多疑的人,一口咬定就是傅少帅干的,两方僵持不下。傅清寒又懒得与他解释,再说,这事也解释不清。   顾北辰听得眉头紧锁,这事可大可小,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可真是奇了,这姓吴的仇家还真不少,谁都想要他的脑袋。”   “上海这地界还真是邪门,谁都想要,你确定不考虑跟南京政府合作?这挂在政府名下,你的兵费也有了,憋屈是憋屈了点,但也算是背靠大树好乘凉。”   顾北辰越说越觉得可行,原本他家就与南京政府关系甚好,若是傅清寒愿意,他可以从中穿线搭桥。   “不必多说,我不考虑,吴仁勇这次吃了大亏,必定会反扑。今晚你就去与报社协商,明天一早,我要让全上海都知道他遇刺的消息。”   吴仁勇最好面子,原本打算多留他些时日,可谁让他自己找死,那就怨不得他了。   两人对视一眼,顾北辰点头,这上海最大的报社是他家来的,想怎么写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正事谈完了,顾北辰一脸暧昧的问他:“听说你跟你那童养媳睡在一起了。”   “我就知道,别看她长相一般,成日里遮着大半张脸,可那皮肤绝对是我见过最好的。”   顾北辰经的女人多,一眼就能看出来沈舒苒虽脸差强人意,但到底是江南女子,肤白如玉,嫩如豆腐。男人沾上了救轻易脱不开身,傅清寒能有个女人也是不容易,活脱脱一苦行僧,这次也不知是怎么的,忽然间就想通了。   傅清寒听了,也懒得与他解释,只是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顾北辰赶忙闭嘴,找了个由头离开。   沈舒苒回来时正好与顾北辰撞上,她低着头小声地与顾北辰打了声照顾,顾北辰望着她满眼的暧昧。   沈舒苒被他看的心里发毛,连步子都大了许多。   顾北辰在她身后喊道:“嫂子慢着点走,当心脚下。”   谁是他嫂子?沈舒苒没有应他,装作害羞的走开了。   顾北辰回头,只能看见她那修长的脖颈跟盈盈一握的细腰,真想给她画一幅画呀!   她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傅清寒与傅太太以及方玥如正坐在饭桌前吃饭,桌上没有摆她的碗筷,也没有留她的位置。   沈舒苒可不稀罕跟他们坐在一起吃,她害怕消化不良,干脆打了招呼回房睡觉。   “站住!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走这么快做什么,怕我吃了你不成?”傅太太阴阳怪气道。   沈舒苒转过身来,低声解释道:“昨夜没睡好,身子实在是不舒服,还望婆母见谅。”   方玥如一惊,这种闺中密事也拿来说嘴,真是羞死人了。   傅太太一听这话,更是生气。   傅清寒正在吃饭,闻言放下筷子道:“不是要去休息吗?走吧。”   这下子沈舒苒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傅太太听了,心中暗骂她是狐狸精,勾的他那清冷的儿子饭都顾不上吃一心想要与她回房睡觉。   方玥如也吃不下了,一想到两人要回房睡在同一张床上,她就抑制不住自己心里的嫉妒。   她用力的握着筷子,哐啷一声,筷子掉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表小姐再换一双筷子!”   方玥如哪里还吃得下,摆摆手拒绝道:“姑妈,我吃饱了,想去回房休息。”   方玥如一回到房间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趴在床上,哭的不能自已。   沈舒苒僵着身子跟傅清寒一起回到房里,两人洗完澡后关了灯躺在床上。   床的中间空了一大块,再睡一个人都没有问题。   沈舒苒睁着眼睛,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过了好一会,她实在是熬不住了,眼皮越来越沉重,慢慢的闭上了。   正当她快要入睡时,一个脑袋靠了过来,深深的埋在她的脖颈处,沈舒苒身子一僵,顿时睡意全无。   傅清寒闻着若有若无的气息,心中的烦躁奇迹般地平复了。他将头埋在沈舒苒肩上,吐出沉重的呼吸,月光照在两人身上。望着沈舒苒那段修长白嫩的脖颈,他眸色渐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送我的营养液,亲亲抱抱举高高~ 第19章 狐媚子   他以前从不相信命定这回事,傅清寒多疑,总怀疑沈舒苒身上这股浓浓的气息是她给自己下的药。这世上哪有什么巧合,都是蓄谋已久。   为此,他还专门找了医生去化验沈舒苒长穿的一件衣服。检验结果今天早上刚出来,这股香气没有任何药物影响,只是普通的体香。   至于对睡眠的影响,更是微乎其微。傅清寒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这是老天有眼,给他送来了一个人形枕头。   靠的近了连他的焦躁也能平缓,原本他从不与人同床,但若这人是能治疗他失眠的沈舒苒,他可以忍受。   傅清寒将脑袋深深的埋进沈舒苒的脖颈里,深吸两口气,整个人都平和了不少。   沈舒苒被吓得够呛,一个劲的在心里骂他变态。她悄悄的挪动自己的身体,却被傅清寒用胳膊缠的死死的。   她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一条在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早晚要被他给一口吃掉。   男人的胳膊强壮且有力,搭在她的身上,简直让她透不过气。   沈舒苒装作已经熟睡,干脆一脚踹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脚踹到了哪里。只听见傅清寒闷哼一声,貌似很痛苦的样子。   然后,她的腿也被缠住了。这下好了,两个人现在就像是一对连体婴儿。沈舒苒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她尝试着转身,可是却挣脱不开。   “你要是再敢乱动,我们今晚就做点别的。”傅清寒被她接二连三的举动搞得恼火极了,凑在她耳边威胁道,他知道这个女人在装睡。   沈舒苒再也无法装睡,可怜巴巴道:“能不能放开点?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傅清寒冷冰冰的回复她:“不行。”   沈舒苒气急了去推他,却只摸到了硬邦邦的肌肉。   傅清寒这一天已经很累了,不过是想好好睡个觉。他闻着沈舒苒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继续威胁道:“再敢动,我就拿铁链子将你锁起来。”   这都是什么人间大变态!沈舒苒现在是有气只能憋着,整个人无比的郁闷,她不再挣扎,乖的像个洋娃娃。   毕竟,男主是个说到就会做到的人,沈舒苒不想被铁链子锁起来,她又不是狗。   傅清寒这下满意极了,搂着她沉沉睡去。   沈舒苒感受着他在耳边的呼吸,察觉到他已经睡着,才敢合眼睡觉。   她是个保守的女孩,上辈子跟男友也就停留在牵手亲吻脸颊上,至于其他的事,没有结婚她是不会去做的。   现在倒好,直接跳到了一起睡觉这个步骤。不过看傅清寒的反应,怕也只是单纯的睡觉。她想,这人一定是有不可名状的原因。要不然,干嘛非要搂着别人睡,一点也不嫌腻歪。   沈舒苒想着想着,再也熬不住,也沉沉睡去。   傅清寒昨夜睡得不错,早上醒来时连心情都好了几分。   早晨,沈舒苒是被他给拍醒的,原因是她缠他的太紧,怎么拉都拉不开。   她简直要被气的吐血,一直熬到后半夜才睡觉,还要时刻担心被傅清寒骚扰。好不容易才睡着了,一大清早又要被他给拍醒,这还是个人吗?   昨天晚上到底是谁在缠着谁,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早上又用一副嫌弃的眼神看着她,这人怕不是得了精分,白天一个人,晚上一条狗。   当然,沈舒苒也只敢在心里吐槽他,当着面说,她怕是嫌自己活的太久。   “……干嘛这样看我。”沈舒苒被她看的心里发毛,忍不住开口问道。   傅清寒继续用嫌弃的眼神望着她,恶意满满:“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别在那胡思乱想,毕竟我的眼睛很正常。”   她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什么叫他眼睛正常,换句话说,那就是她长的不正常了?那干嘛还要跟她睡在一张床上,搂的她无法呼吸。   “我懂,那今晚我能回自己的房间去睡吗?”沈舒苒满怀期待的问他。   “不行。”傅清寒快速的回答了这个愚蠢的问题。   沈舒苒低下头去,沉默不语,如果怨念能够杀死一个人的话,那傅清寒一定已经死了无数次。   “这段时间你表现的不错,想要买什么就让司机带你去。”傅清寒想到顾北辰说的话,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说着不要,心里肯定是在点头。   如果她不够顺从,那一定珠宝不够大,衣服不够多,床上的你不够卖力。   “衣服也行,珠宝也行。”   沈舒苒是高兴了那么一点点,不花白不花,不买白不买,反正话是他说的,刚好买点金首饰,以后方便去当铺卖掉换成现金。   “谢谢少帅。”沈舒苒发誓,她这次绝对是真心的感谢他。   傅清寒嗯了一声,继续道:“你这头发上次是被母亲剪成这样的,趁着出门买东西,去找个理发店修理修理。”   沈舒苒的刘海整个盖住了眼睛,不仅如此,还长的歪歪扭扭,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又忧郁,又土气。难看极了。   “少帅还是别为难我了,婆母她本就已经够讨厌我,我要是再换个发型,她指不定怎么磋磨我。”沈舒苒可不想换发型,不是她吹,这具身体实在是长的美,最美的就是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她看了都被迷的心肝颤,万一她剪了头发,恢复原貌,男主见了晚上化身成狼可怎么办?   虽然她也爱美,但相比之下,还是命更重要。丑一时风平浪静,美一下死无全尸。   还是丑点好。   “随你,晚上十点,我要在这张床上看到你。”   “控制好你的睡觉姿势,我昨天晚上说的用铁链子将你捆起来,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傅清寒威胁似的警告她,沈舒苒干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睡的早,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清寒冲她阴测测的笑了笑:“需要我来帮你回忆一下吗?”   那倒大可不必!   “……我好像又想起来了一些。”没得办法,她作为一个早死女配,书中炮灰,就是这么的没有骨气。   傅清寒不再搭理她,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嘲笑。   傅清寒用过早饭就去军中处理军务,方玥如在饭桌上似是有话想要对他说,两眼就那么含情脉脉的望着。沈舒苒是真佩服傅清寒的定力,人家女孩都这样了,他还能面不改色该吃吃该喝喝,甚至还多喝了一碗粥。   这下可好,方玥如再也没有心思吃饭,她看着表哥就会想起昨夜他与沈舒苒同船共枕的事。   他的表哥以前从来对她都是礼遇有加,绅士极了。哪成想,这个女人一来,就勾的表哥与她夜夜笙箫。   沈舒苒坐在一旁都能感觉到方玥如的怨念,看她做什么?大家都是炮灰女配,谁又能比谁高贵?   “表嫂昨晚该是累了,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方玥如攥紧了手中的筷子,心平气和的问她。   沈舒苒点点头,怎么可能不累,大半夜都没让人好好睡觉,清早还被拍醒。   “表妹怕是也没睡好,眼睛怎么都红了。”沈舒苒反问道。   有的人莫名其妙得了红眼病,眼睛就会变红。   大太太胡疑的看着两人,开口道:“昨个儿夜里是不是没睡好?等会用了饭再去睡会,至于你——”   大太太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毕竟是大户人家出生,总该要些脸面。我们玥如年纪小,比不得你狐媚,少说这些人听不懂的话来刺她,当心你的嘴!”   “表妹她没睡好与我何干,我做嫂嫂的关心她两句怎么了?我知道婆母你不喜欢我,可也用不着当着外人的面这样刺我。再说,我狐不狐媚少帅那是知道的。”   “您跟大伯以前不也在房里一聊就聊半天,我也知道婆母寂寞,不也从来没说过什么吗?”沈舒苒反讽道。   这些话将傅太太给气了个仰倒,如果眼神可以杀人,沈舒苒已经死了无数次。   方玥如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秘闻,整个人都惊呆了,嫂子跟小叔子,姑妈可真是,竟然全然不顾及表哥的名声。   “你再敢多说一句,当心我撕烂你的嘴!”傅太太恨得咬牙切齿,脸涨得通红,那都是被她给气的。   “这人要脸,树要皮。我这可都是跟婆母你学的,您也别生气,气大伤身,我这也吃的差不多了,还得出去逛街。毕竟少帅说了,让我喜欢什么就去买什么,我总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沈舒苒一边说着一边用纸巾将嘴巴擦干净,然后起身直接走了。   这人就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现在她这婆婆误以为傅清寒对她疼爱有加,她总不能辜负了她这一番好意。   沈舒苒仗着傅清寒当靠山,干脆跟她正面刚。   果不其然,她这前脚还没跨出客厅,后脚就传来一阵霹雳哐啷的巨大响声。   砸吧,总归东西不是她的,她可不会心疼,她还等着收拾一番去商场买最贵的珠宝呢。   沈舒苒收拾好后,就跟着司机一起去了上海最大的商厦。   这个点商场附近正热闹,人山人海,做什么的都有。路边的报童挥动着手中的报纸沿街叫卖:“号外号外!昨天吴大帅在上海遇刺,身中数枪,恐不久于人世。”   沈舒苒喊住了报童,买了一份报纸。今天的报纸大半个板面都是讲述吴大帅在上海遇刺的事,那可是吴大帅啊!男女主的感情催化器之一,被读者们亲切的称呼为“工具人土憨憨”。    第20章 最时髦的内衣店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傅清寒到底还是对这个“土憨憨”动手了。   沈舒苒并没有感慨太久,毕竟她今天是来潇洒的花钱的。   司机就在商场门口耐心的等待,沈舒苒带着仆人小翠进到了商场里。   上海的商场堪称是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不卖的。里面热闹极了,所有的商品都摆放的井然有序。   沈舒苒今天来到这里有自己的目标,她准备多买几套黄金首饰,再买一些翡翠宝石。这些东西回收的价钱都不错,等后面逃跑时也方便处理。   “小翠,你以前陪太太来逛过商场吗?”沈舒苒走在前面,身上穿着一件淡青色的旗袍,脚上穿着一双白色高跟鞋,手上还拎着一只最近流行的珍珠包。   “我没去过,我这还是第一次来逛商场。”小翠低着头,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小翠这也是第一次来,看哪都是新鲜的。她在傅家当佣人已经好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好好在上海逛过。   这次沈小姐点名让她陪着去,就连同屋的小姐妹都很羡慕她。   她们做佣人的,虽然不敢过多的去议论主人的事。但是大家都一致认为,新来的少奶奶要比傅太太好伺候。沈小姐从不轻易生气,不管对谁都是礼貌有加。   上次小云去给沈小姐送下午茶时,一不小心,将盘子摔在了地上。小云吓得立马就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赔礼道歉,沈小姐见了也没有过多的指责她,只说再送一份就行。   这要是换了傅太太,小云八成是要挨鞭子的,说不准这一个月的工钱都不够赔那一只茶杯的。   沈舒苒原本想问问她每个楼层都是卖什么的,毕竟这商场这么大。   “罢了,我去问问商场的人。”   要不然说是上海最大的百货商场,也许是她今天穿的这身行头起了作用,商场里的人直接将她领到了二楼。   二楼都是卖珠宝首饰的,基本上都是些女性用品,简直就是她的天堂。   沈舒苒干脆坐在一旁,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才刚来就点名要了好几套珠宝首饰。   凤祥珠宝店的营业员知道这是遇上大顾客了,脸上都笑开了花。专门将她带到贵宾室去坐着慢慢挑,好听的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说。   “这套不错,我喜欢,给我包起来。”沈舒苒简单且粗暴,专挑黄金下手。   “沈女士要不要也看看玉石,我们最近新到了一批货,光泽感绝对是没的说。”   沈舒苒摇了摇头道:“我这人就喜欢黄金,这金灿灿的多好看啊。”   “没问题,我再去拿一批黄金首饰来给您挑选,您这气质戴黄金那真是十分般配。”   沈舒苒信她个鬼,她笑而不语,一会功夫又挑了一堆。   小翠是个俗人,也喜欢金啊银啊的东西,她有些被沈舒苒的大手笔给吓到,买这么多首饰,怕是都够戴一辈子了。   买好首饰,沈舒苒直接让她们把东西送到傅公馆,她丝毫不关心东西的价钱。这点东西对于傅清寒来说不过是毛毛雨,没有必要帮他省钱。   “沈小姐,你看那是家什么店啊?像是卖衣服的,可这布料也太少了,能穿吗?”小翠问道。   沈舒苒一抬头,眼前一亮,这是一家内衣店。   这家内衣店刚开业不久,店里的人不多,毕竟大家都穿惯了肚兜。来买的大多是一些留过学的名媛,歌星之类的。   富家太太们觉得这衣服伤风败俗,但自从电影皇后蝴蝶小姐亲自来店里够买内衣后,太太们也都按耐不住了,都偷偷的买了几件回去穿。   沈舒苒一口气买了好几件,还给她的姨娘也买了两件,各种颜色的都有。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保守的人,最喜欢大红色。   “小翠,你要不要也来一件?”沈舒苒问道。   小翠拼命的摇头,这东西可怎么穿啊,一看就不正经。   买完内衣,沈舒苒兴致高涨,又去了服装店。这个时代的女人大多都是穿裙子,旗袍跟洋装是她们的首选。   沈舒苒买了两件旗袍,随后又在据说是全上海最时髦的时装店里买了两条裤子。   这个年代的裤子虽然没有裙子好看,但是胜在方便。   最后去的是百货店,里面全是从法国进口的香水,口红。她对香水不怎么感冒,倒是对口红喜欢的紧,一口气直接买了十几只。   百货店里也卖国营的珍珠膏,这会的珍珠膏绝对不做虚假小广告,里面确确实实加的就是珍珠。   一个圆形的小盒子,盒子上面还有穿着旗袍的广告女郎,她拿了两盒,足够用一段时间了。   买完所有的东西,沈舒苒看了看手上新买的石英表,现在时间还早,刚好也去感受一下传说中的六国饭店。   饭店里大部分都是外国人,就连服务人员也有一部分外国人。沈舒苒要了两份牛排,两份意面,一道汤跟一道甜品。   小翠还没来过这么好的餐厅吃饭,大厅里,乐队正在演奏乐曲。她的手跟脚都不知道该摆在哪里了。   沈舒苒吃着牛排,喝着红酒,快活似神仙,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等会你先回去,帮我把买的东西整理好,我要回一趟娘家。”沈舒苒熟练的用着刀叉,整个人都跟这家酒店融为了一体。   小翠努力的吃着牛排,学着沈舒苒的样子去切它。   沈舒苒回来时沈老爷不在家,她将买的东西交给二姨娘。   “这怎么一口气买了这么多,你不用给姨娘买,姨娘这什么都有。”二姨娘平日里节俭惯了,从不舍得给自己买太贵的东西。   沈舒苒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姨娘,这都是傅少帅掏的钱,不用心疼。他好不容易大方一回,孝敬孝敬您也是应该的。”   “你这样大包小包的拿回来,太太见了,又要说嘴了。”   沈舒苒正在给她比划身上的一件衣服,她姨娘也才三十岁出头,一点也不老。看着温婉又漂亮,她的大部分美貌八成都是继承了姨娘。   “姨娘别担心,太太那里我也买了礼物,她会喜欢的。”沈舒苒做事向来周全,她不仅给大太太买了礼物,一家老小她都买了。   为了过段时间让沈舒微能够闪亮登场,她可是下了血本。光是洋装就买了两件,还有首饰跟口红。   大太太难得给了她笑脸,女人都喜欢礼物,她拿着手里的香水笑着问她:“这香水是从哪里买的?味道还挺独特。”   “我今天专门去了趟百货公司,这香水是昨天刚到的货,店主说是从法国巴黎运来的,全上海也就两瓶。我把这两瓶都买了,一瓶给了您,一瓶给了舒微。”沈舒苒坐在一旁,两人间的氛围难得这么融洽。   “这肯定不便宜,到底是嫁了人,懂事了不少。”大太太难得夸了她两句。   沈舒苒乘热打铁道:“这都得多谢太太,我这也是住过去才知道,上海的名媛太太们最喜欢用法国的香水跟口红。举办茶花会的时候,深怕自己被比下去了。”   “就说这铁路局的苏太太吧,她家里的口红跟包都够开一家百货店了。上次听她说她的儿子正在英国留学,这会应该毕业回来了。”   “她那儿子我是看过照片的,长的一表人才不说,还是英国伦敦大学的高材生。”   沈太太将手中的香水放到一边,一副颇为感兴趣的样子。   “她那儿子多大了?”   沈舒苒笑的越发灿烂:“好像才二十二岁,父亲是铁路局的高官,这苏太太本身来头也不小,家里是做百货生意的。”   “太太,这段时间傅少帅挺忙,没什么时间陪我。我想着让妹妹去傅公馆住几天,也能陪我说个话。”   大太太眼冒精光,不懂她这是要做什么。   “你那婆母能同意吗?”   “怎么会不同意,我那婆母成天嫌家里无聊,妹妹来了她肯定高兴。等到时候,我就能带着舒微一起去参加宴会,多认识点人总是好的。”   大太太思虑半天,这又是送东西,又是邀请舒微去家中住,她可不相信沈舒苒真有这么好心。   沈舒苒知道她多疑,干脆直接跟她说:“太太别看我现在是少帅的未婚妻,表面上看着风光。这女人到底还是要靠娘家的,妹妹要是嫁的好一点,不管是对我还是咱们家,那都是有好处的。”   这话大太太信,她就说这人平白无故的献殷勤,绝对有猫腻。   知道目的她也就放心了:“那我就替舒微做主,答应你。下午留在家里用了饭再走,我叫佣人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   “好呀,谢谢太太。”   沈舒微来到客厅里,觉得眼前的这一切简直魔幻,她没看错吧,她娘竟然拉着沈舒苒的手笑的那么开心!    第21章 月黑风高夜   “是吗?那可真有意思。”   “只见那鹦鹉一边说着话一边还知道将自己的身子藏起来,等那老头来看时,屋子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别提多害怕了。他干脆直接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给山神爷磕头。都磕了半天,才敢睁开眼看看山神爷还在不在。结果,你猜怎么着?”大太太用帕子捂着嘴笑着说道。   “这哪里有什么山神爷,只有一只鹦鹉正站在那瞧着他,嘴里还说着“山神爷饶命!山神爷饶命。!”陈伯一瞧,连鼻子都气歪了,这才知道,自己这是被一只鹦鹉给耍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顿时笑作一团。   沈舒微还以为是自己的眼前出现了幻觉,什么时候她娘跟沈舒苒要好的像是一对亲母女。   “娘,您跟姐姐再说什么呢?我站在屋外都能听见笑声。”沈舒微的眼神中透着些许疑问。   大太太朝她招手,让她坐在一旁,笑着说道:“在说陈伯的那只鹦鹉,你姐姐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娘跟她多说说话。”   沈舒微更纳闷了,以前她娘一口一个小贱人,将姐姐跟二姨娘恨得咬牙切齿。这倒好,不过才几天功夫,两人便有说有笑的。定是这沈舒苒给她娘下了“迷魂汤”。   “是啊,好久没见太太了,看见家中一切安好,我心里也高兴,这都是太太的功劳。”沈舒苒恭维道。   果不其然,大太太笑的更加开心了。   “你没事也多向你姐姐学学,做事多妥帖呀!你俩都是亲姐妹,一家人,别总是那么客气。”大太太拍拍沈舒微的手,像是在安慰她。   沈舒微随意的点点头,心中却不以为然。在苏州时,她这姐姐是出了名的不学无术,做诗被人耻笑,学业上也不精进。总不能来了上海,就换了个人吧。   她可不认为跟着沈舒苒能学出个什么好来,总不能去学她的不学无术,放弃自尊心吧。她娘也真是奇怪,跟鬼附身似的,净说些丧气话。   “我送的礼物妹妹可还喜欢?”沈舒苒问道。   沈舒微点点头,东西她确实挺喜欢的,法国的口红跟香水,精致的洋装。全都是她想要的,虽说是沈舒苒送她的,但是却一点也不影响她对这些东西的喜爱。   “谢谢姐姐,我都挺喜欢的。”沈舒微难得真诚了一次。   “不客气,都是一家人。我刚还听太太说你在学校中成绩很好,再过一个月学校就该放假了吧!”沈舒苒端着茶杯抿了一口。   沈舒微点点头,又骄傲了起来,她这姐姐虽说顶着少帅未婚妻的头衔,可听说她被那婆母管的严,没有机会再回学校去上学了。   “是啊,说起来我还有些恍惚,总感觉来上海是昨天发生的事。来了上海我才知道,要学的东西竟然这么多。跟苏州的洋文教师比起来,上海的洋文教师简直要好上太多。”   沈舒苒知道她在显摆,顺着她的话说道:“我都快羡慕死妹妹了,可惜我现在是少帅的未婚妻,不能随意的抛头露面。也只能是参加些名媛太太的宴会,虽说也热闹,但跟妹妹一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沈舒微别的不羡慕,就羡慕她能成为上海名媛太太们的座上宾。她虽然也结交了一些上海名媛,可每次去了宴会上,也只有捧着别人的份。   “等妹妹放假了,我想让妹妹来大帅府里住上一段时间。就当是陪陪我,正好我也带妹妹多去参加些宴会,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让那些上海的名媛太太们都看看,咱们沈家小姐的风范。”沈舒苒半询问半诱惑的说道。   沈舒微心中暗喜,如果能有熟人将她领进上海名媛圈,那简直是再好不过的事。上海名媛圈里,也不知谁的嘴那样碎,到处说她与沈舒苒不和。还说什么不是一个妈生的,那能一样吗?   沈舒微听了生气,却还得陪着笑,毕竟那些名媛太太一个比一个来头大。   这下好了,等她住过去,不仅能时常见到傅少帅,还能趁机加进上海的名媛圈里。况且,这地久好长的,傅少帅总能看见自己的好。   她是新时代的女性,喜欢什么就要去主动追求,订婚了算什么,没有感情的婚姻简直就是爱情的坟墓。   她们班上的闫霏霏,不就是靠着爱情才赶走了杜公子的未婚妻吗?   姐姐跟少帅的婚姻本就是封建旧习下的产物,现在可不是清王朝,都已经民国了,男人连留了上百年的辫子都剪了,娃娃亲也该一起剔除才是。   大太太一整天心情都不错,难得这小蹄子自己想通了,主动要为薇儿铺路,这跟她以前的初衷的刚好不谋而合。   “好的呀,等我这边一放假,我就过去陪姐姐,姐姐到时候可不许嫌我烦。”沈舒微与大太太交流了一番眼神,在大太太的鼓励下,她立马答应了下来。   “你来了我只有高兴的份,哪里会嫌你烦。”沈舒苒笑着道。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沈舒苒在家中用了饭,二姨太也被破例允许坐在桌上吃。   饭桌上,大太太一个劲的让佣人给沈舒苒夹菜,二姨太看着这一幕,简直魔幻。   用完饭,沈舒苒喊司机过来接她回去。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她今天逛了一天的街,实在是耗费体力。   车子一路上开的很平稳,沈舒苒坐在车上睡着了。等车停下来时,沈舒苒揉揉眼睛,打着哈欠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是快到了,沈小姐睡得挺香,也不不睁眼看看这是哪里。”耳畔传来另一个浑厚且阴冷的男性声音,沈舒苒睁开眼睛,顿时睡意全无。   车子被开到了荒郊野岭,入目全是荒山。司机正倒在一旁,她被人用枪指着额头。这是沈舒苒第二次看到枪,现在,这把枪离她就只有半个手掌的距离。   沈舒苒迅速冷静下来,她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你们是要钱吗?别伤害我,多少都行。”   “遇上我,算你倒霉。我不要钱,我要人,我要傅清寒的狗命!”男子的声音渐渐扭曲,面部也越发狰狞。   沈舒苒这才知道,又是傅清寒干的好事。瞧瞧,都把人逼成什么样了,连钱都不要了,一心要他的狗命。   可她是无辜的呀,冤有头,债有主,抓她干嘛!   “这位好汉,你既然要的是傅少帅的命,抓我作用不大。你们怕是误解了什么,我虽然是傅少帅的未婚妻,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用我根本威胁不了他。”沈舒苒低声劝道。   绑匪闻言,干脆将她一掌劈晕了过去。他冷笑一声,至于有没有用,试试不就知道了。   等沈舒苒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住了。她被关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小黑屋里,屋子的外面传来一阵响声,是有人正在骂娘。   “娘的,我让他这狗崽子再给老子玩阴的!以为把我围在这里我就没办法了,老子就是要让他知道,得罪他爷爷我的下场!”这声音洪亮,浑厚,沈舒苒想起来了,这声音她记得。   上次跟傅清寒一起来沈府的吴大帅,一个被人嘲笑的炮灰。   这都是什么事,沈舒苒蜷缩在一旁,靠在墙上。她明明记得,这“土憨憨”被傅清寒逼的走投无路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傅清寒的未婚妻抓来威胁他。   剧情里被抓的明明是沈舒微,不愧是“土憨憨”,又土又憨的,抓个人都能抓错,就这脑子也就只能当个炮灰。   “等会你就去给那兔崽子送信,就说他老婆在我手里,如果他敢在这跟我动手,我就让他老婆死无葬身之地!”   沈舒苒靠在墙上,心中五味杂成,她这一刻什么都没想,只想让命运大神早点弄死外面的“憨憨”。   “那小娘们醒了没?”   “应该醒了,大帅,我去看看。”   沈舒苒听见了立马闭上眼睛装死,她要是醒了他们是要干嘛,羞辱她?□□她?践踏她?还是干脆一刀咔嚓了她?   她打了个哆嗦,躺在地上装死,一桶凉水直接泼了过来:“还挺能忍,嫂子这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该用炭火好好烤烤。雷子,去拿一桶烧的正旺的炭来。”   沈舒苒心里一惊,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这是哪?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你大爷,也是你那短命相公的仇人。要怪就怪你这命不好,嫁给谁不好,偏偏要嫁给这王八羔子!”   沈舒苒缩在墙角,低下头来,一声也不吭。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们已经派人给你那亲亲相公送了信。他看见了来救你的话那当然是皆大欢喜,要是不来,那我可就要对不住嫂子你了。”   沈舒苒握紧了拳头,傅清寒是不会来救她的。书中写过,“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未婚妻,跑了就跑了。”   傅公馆里,傅清寒正在看着一封勒索信,看完了信,他点燃打火机,一把火将信烧了个干净。    第22章 得活   “送信的人呢?”傅清寒问道。   张副官看了眼他的脸色,斟酌道:“这信是门口一个乞丐送来的,我已经问过了,乞丐说是一壮汉让他送的,还给了他两块大洋。”   “少帅,沈小姐现在在他们手里,我们的计划怕是要推迟了。”   傅清寒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可惜了他的人形枕头。   半晌,他睁开眼睛:“他们想要出城,张副官,你说我能放他们走吗?”   张副官不敢轻易去回答这个问题,沈小姐再怎么说也是傅少帅的未婚妻。可这统一北方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放过了,再等下一次可就难了。   “计划不必推迟。”傅清寒的话让张副官内心纠结无比,到底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真不管她的死活这说不过去。   “闫青山上次不是说了,在上海这地界,他能通天。这次就试试,看他说的是真是假。”傅清寒将沈舒苒的存活率交给一个曾来投过诚的帮派老大,至于救不救的出来,就看两人各自的造化了。   张副官走后,傅清寒便给闫青山打了电话。这闫青山号称是上海的“万能警察”,这上海滩的事,他能知道八分。   闫青山原本正在美人被窝里睡着,电话一响,他骂骂咧咧的起床接了电话。随后,他整个人的表情的都凝重了几分。   “是,是,是。我一定在明天天亮前找到尊夫人的线索,您放心。”   美人不高兴了,伸出白如藕夹的双臂来缠他,却被他一把推开,急急忙忙的穿上衣服就走了。   他在上海这地界盘踞多年不倒,靠的就是这识人的本事。   上海这些年换过不少帅,最短的那个才撑了三天就被灭了。至今为止统治时间最长的管理者就是傅家,原本傅大帅去世,搞得人心惶惶,不少人都蠢蠢欲动。   可谁让傅少帅动作够快,下手够狠,心够黑。单说给傅大帅送灵那天,上海就见了不少血。傅家在军中坐吃皇粮还想要夺权的伯伯舅舅们,都被清理了大半。   他那天是见识过傅少帅的狠,那人眼中有煞气,冷冰冰的看着,仿佛死的不是自己的亲爹。   后来,上海被傅少帅接管,别的不说,光是这禁烟令就得罪了不少人。上海有人出10万大洋买他的头颅,三个月过去了,傅少帅的头颅依旧完好无损,倒是黄浦江里沉了不少无名之尸。   他知道,上赶着的不是买卖。可这上海到底是变了天,现在傅少帅有事托付给他办理,那是看的起他!哪怕是把上海滩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把沈小姐给找出来!   闫青山手下的人迅速行动了起来,他更是亲自坐阵,兴奋的一宿都没睡着。   沈舒苒穿着湿漉漉的衣服,手脚又被人捆着,山上夜里冷,她浑身都在发热,整个人又感觉很冷,头重脚轻。   这些人简直没人性!沈舒苒在心里暗骂,慢慢的朝着小木床旁边爬去。她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傅清寒能快点来收拾这个“土憨憨”。   靠在床边,沈舒苒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黑夜里静悄悄的,她隐约听见了狼的叫声。   “你们是怎么看的人!这都病成这样了,再死在半路上,大帅知道了,非得拿枪一个一个崩了我们不可!”   “我这一没留神,烧的火就给灭了,雷子哥,我还年轻,我不想死,你快想想办法吧!”   “这荒山野岭的,我到哪去找大夫,你他娘的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雷子气不过,狠狠的朝他屁股上踹了两脚。   沈舒苒是被他们两给吵醒的,她虚弱张开嘴,声音小极了:“给我点开水,我要喝水。”   “你还不快去!”   沈舒苒张开嘴巴,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她知道,要是自己出事了,这两人也别想好过。   “谢谢你,我有些冷,需要厚的衣服。”沈舒苒靠在一旁继续说道。   “你他娘的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   披上外套,她感觉自己暖和一些了,虽然这衣服脏兮兮的。   “对不住了,荒山野岭的也没法给你弄药,要怪就怪你那未婚夫,你要是不跟他订婚,我们也不会绑你不是。”   雷子没敢让她休息太久,干脆让小四背着她走。三人翻过一座小山,穿过一片树林,来到上海的北郊。   他们的部队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三天,出出不去,回又回不得。前有追兵,后有老虎,搞得狼狈无比。   “报告大帅,人我们带来了。”   吴大帅看了一眼,又开始骂娘,这丫头看着病怏怏的,一副死命相。   “抬下去让军医看看,傅清寒的老婆现在在我手里,我看他还敢动手!”吴大帅大笑一声,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沈舒苒躺在床上,吃了药,她拼命睁开眼睛,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   这地方偏僻,她通过听声音能感知到这附近到处都是兵,跑是跑不了,只能保存体力,耐心等待。   闫青山的手下在山上找到了傅家的车,司机已经死了。   天快亮时,他的人在树林里找到一只手镯跟一条项链。手镯被人丢在地上,像是刻意扔的。   顺藤摸瓜,他终于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闫青山立马给傅清寒打了电话,随后又派人去附近守着。   傅清寒大概知道吴仁勇想要干什么了,拿一个女人来威胁他,恐怕是真狗急跳墙,无路可走。   他从不受人胁迫,也不接受别人的威胁。天还没亮时,一阵炮声将营地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   营地里的人都还在睡梦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炸了个底朝天。   另一边,傅清寒正在前方指挥作战。这是他刚从德国买来的大炮,射程远,瞄准率高。他拿着望远镜,看着对面乱作一团。   沈舒苒是被炮声吵醒的,她觉得自己的耳朵要聋了,一阵强烈的耳鸣声从耳朵里传来。   怕不是要打仗了,沈舒苒急忙跳下床,趴在地上。   闫青山的手下换上军服趁乱混了进去,他们一边躲避炮弹一边找沈舒苒的下落。   一颗炮弹在沈舒苒的附近炸开,门口的士兵被炸成了肉泥。她一咬牙,干脆躲进了炸弹坑里,按照概率计算,已经被炸过的地方第二次再被炸的概率极小。   吴仁勇怒火滔天,什么狗屁未婚妻,一点用都没有。傅清寒这狼崽子够狠,连自己的老婆都不在乎!   等炮弹声停了,吴仁勇的军队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士气全无。   他们只能听见炮弹的响声,却看不到敌人在哪里。   吴仁勇知道大势已去,他更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干脆带上几个亲卫,暗自逃跑。   沈舒苒不敢出来,直到听见了傅清寒的声音:“张副官,把她拉上来。”   沈舒苒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的欣喜看到了他,她抬起头,露出灰扑扑的脸。   傅清寒嫌弃的望着她,吩咐张副官护送她回去。   沈舒苒知道自己安全了,趴在车里沉沉睡去。回到傅公馆,大太太嫌弃的用帕子捂住口鼻:“这都是什么味啊,脏死了,快去给她洗洗。”   “这是干嘛去了?一晚上都没回来,总不能是去地里刨土去了。”   张副官什么也没说,交代了一声便匆匆忙忙离开。   小翠给她洗了澡换了衣服,光是浴缸里的水就换了三回,活像是个泥娃娃。   “这怎么还生病了?”小翠望着沈舒苒通红的脸颊,用手去抚摸她的额头,滚烫无比。   医生来了以后给她测了体温,打了针:“温度偏高,需要物理降温,这样更快些。”   小翠一句都没听懂,洋大夫又解释了一遍,用湿帕子给她敷在额头上,用白酒给她搓身体。   “这我知道,您早这么说不就行了。”   小翠将帕子打湿,将沈舒苒额头前的刘海全都用发箍别上去,露出她的整张脸来。   沈舒苒咳嗽了两声,小翠又抱来了一床厚被子给她盖在身上。   她不断的用白酒给她搓着四肢,过了一会,额头上的帕子变热了。   小翠将帕子从沈舒苒的额头上取下来,暗自失神道:“明明长着这样美的一张脸,干嘛非得要藏起来。”   她叹了口气,继续去将帕子打湿。   傅清寒这一仗打的舒坦极了,吴仁勇被他围困在山脚下。   “是我轻敌了,总想着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怎么能斗得过爷爷我。”   傅清寒给他留了两个选项:“是你自己动手还是我亲自来动手?”   吴仁勇举起枪对准傅清寒,可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人打成了筛子。   傅清寒回到家中,衣服上有暗红的血迹,整个人杀气腾腾的。   回到卧室,他看到了脸颊泛红,正在轻声咳嗽的沈舒苒。   傅清寒俯下身子,整个人死死地盯着沈舒苒的脸蛋。   这张脸……原来长这样啊!    第23章 二合一~   傅清寒俯身审视着这张脸, 心脏跳动的节奏逐渐加快。   没人知道,傅清寒对美人的喜好。他许久之前曾做过梦,梦里的女人美极了,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他在梦中对那美人为所欲为, 醒来后裤子湿了大片。那是他第一次梦遗的对象, 梦醒之后, 傅清寒发疯的想要找到那个女人。   他曾在电影皇后蝴蝶的脸上找到她的眼睛,也曾在复x大学第一才女的脸上找到她的嘴巴, 还曾在一个舞女的脸上找到她的鼻子……可那些也不过都是些赝品罢了。   他的心脏越跳越快, 凑的越近,跳的更甚。终于找到你了,他在心里喊道。   傅清寒的身体逐渐不受自己的掌控。不仅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更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靠近的四肢。   她的嘴唇为什么那样红, 眉毛皱着又是因为什么。   在他这二十五年的短暂人生里, 从来没有什么能够影响到他。   他父亲曾无数次的对他说过, 人活着, 就不应该让别人发现你的弱点。傅清寒对此嗤之以鼻, 强者会保护好自己的小点心,从而变得更强。   可这是他年少时的梦, 看到就会让他浑身发硬的妖女, 这个女人,天生就是属于他的。   沈舒苒猛烈的咳嗽了两声, 虚弱的睁开双眼,她在梦里梦见自己被人用炸弹炸死, 浑身都是伤。   她睁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傅清寒放大的脸,沈舒苒大口的喘着气,总觉得自己呼吸不上来。   “你醒了。”灯光晃着沈舒苒的眼睛, 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两个三个无数个傅清寒。   他们在一起跟她说话,看的她头晕目眩。   傅清寒的手轻柔的抚过沈舒苒的脸,跟以往那个冷漠他截然不同。   “……我的身子好痛。”沈舒苒咳嗽两声,眼睛微微泛红,活脱脱一副病美人的样子。   傅清寒凑过去,俯下身子轻柔的给她吹气,就像他以前看到的朋友的母亲给自己的孩子吹伤口一样。   沈舒苒整个人不太好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在他凑近的一瞬间冒了出来。   是不是有病啊!她抗拒的用虚弱的小手去推他的大脑袋,浑身无力,难受到想哭。   傅清寒以为她想说些什么,还特意将脑袋凑了过去。   “药来了!”小翠喊道。   傅清寒自然的端过药,打算发发慈悲,亲自喂她喝药。   沈舒苒没有力气去拒绝,硬生生的被人喂了一口苦到怀疑人生的药。   “怎么把头转过去,该喝药了,不喝药怎么能好。”傅清寒看她这么抗拒喝药,在一旁劝道。   沈舒苒闭上眼睛,闭紧了嘴巴,傅清寒喂不进去药,干脆将药放在桌子上。   “你不喜欢别人这么喂你喝药,是吗?”傅清寒问她。   沈舒苒点点头,这哪是喂药,怕不是在药里给她下了毒。   傅清寒突然冲她笑了笑,那笑容,怪慎人的。沈舒苒鼻子灵敏,凑的近了,能从他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她闻着既害怕,又难受。人一生病就会变得脆弱,沈舒苒将整个身子侧过去,无声的拒绝他。   傅清寒生气了,强硬的将她的身子掰过来:“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说了,要喝药,病才会好。”   他的语气很平静,声音又轻柔,可沈舒苒就是烦他。   “我!不!想!喝!”沈舒苒用手推他,闭上眼睛小声啜泣。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傅清寒生平一来第一次哄人,他看到沈舒苒躺在床上哭,眼睛泛红,像是一只被人狠狠欺负过的红眼兔子。他眼神痴迷,伸出手来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沈舒苒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偷偷的睁开眼睛观察傅清寒的脸色。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病入膏肓,出现了幻觉,竟然从傅清寒的脸上看到了老父亲般的亲切与慈祥。   “苒苒不愿意喝药,肯定是我喂药的方式不对。”傅清寒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边说着,一边面无表情的给她拍着背。   沈舒苒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傅清寒将桌子上的药喝了一大口,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下头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一凉,这狗仔子竟然在亲她!   沈舒苒被迫接受了一个无比漫长的法式热吻,被迫打开嘴巴,男主的吻技让她感到窒息。   傅清寒喂完了药,还意犹未尽的亲了亲她的唇角。   “还有半碗药,还要我喂你吗?”   沈舒苒的嘴唇像是被染上了一层红口脂,红的诱人,脸也红扑扑的,整个人美丽又诱人。   她羞愤欲死,恶狠狠的带着些鼻音说:“不用了,我自己喝!”   傅清寒有些失望,他坐在一旁,像是一只大型狼狗。   小翠用冰水浸湿帕子回来了:“沈小姐,你好点了吗?”   沈舒苒像是看到了救兵,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小翠:“我不太好。”   小翠虽然是个女人,但也招架不住她的眼神,微微红了脸。   傅清寒面无表情的夺过小翠手中的帕子,冲着她道:“你先下去吧。”   沈舒苒感到了一丝丝绝望,她垂死挣扎道:“少帅,都这么晚了,你肯定累了。我今晚想跟小翠一起睡,我生了病,晚上肯定会闹腾。”   “你就睡这,我来照顾你。”傅清寒丝毫不让步,说要又皱着眉头盯着小翠道:“还不走?”   小翠垂下脑袋,退下了。   现在整个屋子就他们两个人,沈舒苒喝了药,躺在床上。傅清寒将冷帕子贴在她的额头上,沈舒苒额头一凉,随后,心也跟着凉起来。   她的刘海呢?!   “你额前的头发碍眼,明天我让理发师来家里给你修理。”傅清寒躺在床的另一边,两人离得近极了。   沈舒苒闭上眼睛,在心里为自己默哀。   兴许是吃了药的原因,沈舒苒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夜里,傅清寒凑过来紧紧的搂着她,沈舒苒被他缠的厌烦,这都是什么坏习惯。又不是蛇,总这样缠着人做什么。   第二天,理发师来了。沈舒苒被迫减了一个上海最时髦的发型,又长又厚的刘海慢慢的消失在眼前,清晰精致的眉眼被迫露了出来。   “小姐看看,可还满意?”理发师给人剪了一辈子的头,这位小姐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沈舒苒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蓬松乌黑的长发,发尾微卷,衬得小脸又白嫩又妩媚。美的她自己都想多看几眼。   傅清寒今天貌似很清闲,坐在一边,看着理发师给她剪头发。   “喜欢吗?”他的眼神痴迷且疯狂。   “……喜欢。”她还能说些什么,沈舒苒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又想起了早上被他搂在怀里吻醒,怎么推都推不开。   傅清寒早上醒来时,一时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他怕这像以往的梦一样消失不见,于是抱着沈舒苒吻了许久。   他喜欢的东西,就得是他的。   “下个月我们就举办婚礼,苒苒高兴吗?”傅清寒从背后搂着她的腰,低声问道。   沈舒苒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她快熬不住了。这男主以前是条高傲的狼,现在动不动就对她又亲又抱,她的抗拒在他眼中是情趣,一点作用都没有。   在这样下去,她怕是贞操不保。不行,她要赶紧计划计划逃跑的路线,在成婚前赶紧离开这里。   “不是说要为大帅守孝三个月吗?这才两个月,成婚有些太早了。一个月的时间,太匆忙,不如再等两个月。”沈舒苒轻声哄劝他。   傅清寒只从中听出了一个意思:“你不想跟我成婚?”   他语气冰冷,将她搂的更紧:“不跟我成婚,那苒苒想跟谁成婚呀?我去把他的腿打断好不好?”   沈舒苒怕了他,闭上了自己的小嘴巴,婚期就定在下个月初八。   日子离得越近,她心里就越着急。这几天傅清寒粘人的紧,丝毫不顾及她的意愿,她心中烦躁,恨不得让他原地消失。   这两天学生天天上街游行,要求严惩卖国贼张某许某。诺大的学校,没几个在安心上课。   这天,沈舒微打电话来,委婉的说了学校提前放假的消息。   “革,命党闹得厉害,这课是没法上了,姐姐,我过两天就来找你,你说好不好?”沈舒微早就在数日子了,这下学校提前放假,正合了她的心意。   “好的呀,我让家里的佣人给你收拾好房间,过两天我亲自回去接你。”沈舒苒笑着挂了电话,这真是太好了,沈舒微一来,她逃跑起来岂不是更方便。   沈舒苒一直相信,男女主身上有种奇妙的磁场。   傅清寒今天回来的早,硬是要跟她一起去看电影,沈舒苒还没去过这个时代的电影院,也想去看看。   两人用过晚饭,收拾一番,出了门。   看电影的事是顾北辰给他出的主意,他说女人骨子里都比较浪漫,看电影,送花,送珠宝,她早晚都会沦陷。   傅清寒嗤之以鼻,扭头却又强迫沈舒苒跟他一起去看电影。   他不需要沈舒苒对他产生什么感情,这个人原本就是属于他的,至于沈舒苒怎么想,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电影院提前被清过场,黑白屏幕的亮光无情的照在两人的脸上。这个年代的电影并不好看,剧情一般,色彩单一。茶花女替父还债的俗套故事,电影演到高潮时,沈舒苒忍不住得打了个哈欠。   坐的久了,她不由自主的眼皮打颤,没过多久,就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   傅清寒将她的脑袋靠在了自己身上,握住她的手,继续看电影。   等沈舒苒醒来时电影已经演完了,她迷茫的问:“演完了吗?那咱们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傅清寒点头,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沈舒苒不喜欢这样,虽然这人的手很热,但她并不喜欢跟傅清寒有任何身体上的接触。   她试着将自己的手收回来,傅清寒反而握的更紧。   “你弄疼我了。”沈舒苒抱怨道。   傅清寒听了,稍微放松了些,依旧执着的不肯松开。   “我想自己走,你能别牵着我吗?这么多人都在看,多不好意思。”沈舒苒撒娇道。   傅清寒嗤笑一声,周围的人都眼观眼,鼻观鼻,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听话。”他哄起人来也冷冰冰的,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   沈舒苒在心里疯狂的吐槽他,她又不是狗,牵着她干嘛,简直有毛病。   回到家里,傅清寒搂着她问道:“你不喜欢看电影,那你喜欢什么?”   沈舒苒就喜欢他离自己远一点。   “我想家了,能让我妹妹来家里陪我两天吗?你白天总是在忙,我一个怪无聊的。”沈舒苒问他。   傅清寒点头答应,随后凑在她耳边道:“你今天在电影院里睡了一下午,我看了你一下午。”   “我想跟你提前圆房,就今天。”   “我刚才答应你了一个要求,现在换你来满足我。”   傅清寒望着她,内心滚烫。   沈舒苒心里一惊,一把将他推开:“那我不要妹妹来陪我了,我们还没结婚,我不想。”   她怕极了,这人真是个蛇精病,哪里有这样等价交换的!   不是说好的走清心寡欲路线的吗?这是干嘛!   还想跟她圆房,可快去死吧!!!   傅清寒冲她笑笑,语气强硬:“这可由不得你。”   沈舒苒暗道不妙,向屋外冲去,可还没走两步,就被人拦腰抱起,丢在了床上。   “你滚开!”沈舒苒被他困在身下,无路可逃,绝望愤怒中扇了他一巴掌。   这个巴掌让傅清寒更加疯狂,他低头去吻她,还扯坏了她的衣服。   沈舒苒出门时穿的是旗袍,这会更加方便了他行凶作恶。   傅清寒第一次想跟一个女人亲近,反正早晚都是他的人。   这几天他每晚都这么想,忍得很辛苦,现在,他不想在继续忍下去了。   傅清寒亲吻着她的脖颈,手从她的衣服底下摸了进去,他满足的叹息着。   沈舒苒觉得恶心,死命打他,然后嚎啕大哭起来。   “恶心,变态,无耻!呜呜呜呜呜,我讨厌你!”   傅清寒停下动作,望着她,手依旧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你讨厌谁?”   “你你你你你,我讨厌你!呜呜呜呜呜~”沈舒苒哭的伤心极了,她想回家,回自己真正的家,这里一点也不好。   傅清寒越听越生气,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在听到沈舒苒说讨厌他,恨他的那一刹那,他的心口直发闷。   这是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他讨厌这种感觉。   沈舒苒哭晕了过去,当晚又发了烧。傅清寒沉着一张脸给医生打电话,折腾了大半宿。   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去军营处理军务,傅清寒想不通,他这些天送了她衣服珠宝,还带她去看电影。   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可这女人简直不识抬举,竟然说讨厌他。   傅清寒干脆将顾北辰叫来,这小子对付女人很有一套。   顾北辰听了他的疑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她都说不要了,你没听见啊。”   “上次你不是说,女人说不要的时候,心里其实是很想要的吗?”傅清寒冷冰冰的盯着他,发出一道死亡凝视。   顾北辰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解释道:“你这要看情况,女人撒娇说不要和很严肃的说不要,那是两码事。”   “你这样直接,谁能受得了?瞧瞧把人吓得,都生病了。”顾北辰打趣道。   傅清寒在一旁沉思起来。   沈舒苒早上醒来时没有看到傅清寒,她想要尽快逃跑,傅清寒简直就是个疯子!   “沈小姐,你醒啦,少帅早上临走前吩咐我给您熬了粥,我去给您盛一碗。”小翠看她像是一朵被雨水拍打过的花,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她。   美人就是美人,哪怕生了病也这样美。   小翠下楼后先是给傅少帅打了电话,告诉他沈小姐已经醒过来了。   她还从没见过傅少帅这样在乎过一个女人呢,沈小姐可真是好福气。   得知她生病了,方玥如幸灾乐祸的跑来看她。可这人生病了不是应该憔悴难看吗?这人怎么还越发好看了。   自从前几天见到了全新的沈舒苒,方玥如就走了危机感。她太知道女人的美貌对于男子的杀伤力了,这样一张脸,女人见了都心生欢喜,更何况是男人。   虽然她与表哥有着小时候的情分,可这长大了,表哥越来越沉默,也变得越发的深不可测。   可方玥如就是喜欢他,哪怕是他有了未婚妻,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她也喜欢他。   这种喜欢积年累月,已经深入骨髓。   “沈小姐怎么又病了,上次也是这样,老是生病,可别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方玥如脸上写着担心,心里却恨不得让她早点病死。   沈舒苒正喝着粥,干脆将碗放到一边:“你喜欢你表哥,是吗?”   方玥如被人戳穿了心事,笑容僵在脸上。   “可傅清寒说了,他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人,他不喜欢你。”沈舒苒继续刺她。   方玥如被她的话刺的心肝脾肺一起疼起来,她比起别人,最不缺的就是忍耐力。   她收敛起笑容,虚伪道:“沈小姐怕是发烧烧糊涂了,这关我表哥什么事?”   沈舒苒冲她笑笑,那笑容像是在可怜她:“忍得很辛苦吧,我是真佩服你,你有空跑到我这里来示威,不如多花点时间在你表哥身上,说不定他还能多看你一眼。”   “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既然沈小姐已经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方玥如心里气的发狂,再也不想跟她多说一个字。   沈舒苒见她走了,用了早饭干脆躺在床上休息。   傅清寒中午回来时,沈舒苒正在吃午饭。他厚着脸皮的凑过来问:“身体好点了吗?”   沈舒苒拒绝跟他说话,继续吃着碗里的饭。傅清寒耐着性子哄她:“你昨天不是说想让你妹妹来陪陪你,我刚才派司机去接她了。”   “谢谢少帅。”沈舒苒冷漠的跟他道谢。   傅清寒怒了,捏着她的下巴道:“抬头看我!”   沈舒苒抬起头来,红了眼圈,傅清寒见了,心里的怒气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轻轻一戳,就破了。   “你要是不想太早圆房,那咱们就等到成婚那天。”傅清寒低声道。   沈舒苒才不想嫁给他,去他的圆房,鬼才要嫁给他!   “好!”沈舒苒深怕他反悔,毕竟他也没什么道德底线。   反正结婚前她肯定是要离开这里的。   沈舒苒想了想,每天睡在一张床上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于是她又提出另一个要求:“结婚前我们两个分开睡。”   傅清寒怒极反笑,威胁道:“那咱们就今天圆房。”   沈舒苒拼命摇头,两人各退了一步。   用完饭,傅清寒抱着她坐在沙发上。沈舒苒已经懒得挣扎了,事实告诉她,这狗男人根本不在乎她的想法,只管自己舒服。   傅清寒搂着她的腰,低声问她:“你昨天穿的那件小衣裳好看极了,等结婚那天也穿那件。”   小衣裳?半晌,沈舒苒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件红色的内衣。   她羞愤欲死,脸气的通红。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沈舒苒骂他,他也不生气,仿佛没听见似的。   傅清寒凑过来亲她,沈舒苒将脸转过去不给他亲。他干脆将她扑倒在屋里的沙发上,强硬的吻她,手也不太安分。   “我就亲亲摸摸,不干别的。”傅清寒诱哄道。   沈舒苒推不开他,委屈极了。   “你别乱摸,你说过的成婚那天再圆房。”沈舒苒委屈道。   傅清寒不理她,一下又一下的吻她的嘴唇,沈舒苒感到窒息,呼吸不过来。   “我知道,我不跟你圆房,我就想亲亲你。”傅清寒在她耳旁喘息道。   傅清寒看着她白嫩的皮肤,轻轻一碰就会留下一个红印子。   “今天穿那件小衣裳了吗?”   沈舒苒气急了,捂着自己的衣服道:“没有!”   “我不相信,给我看看。”傅清寒解开了她上衣的纽扣,冲着她笑道:“小骗子,明明穿了。”   沈舒苒想哭,这人难道就一点都没有羞耻心吗?   “别生气,要不我也给你看看我的。”傅清寒说着,做势要脱去自己的衣裳。   “我不看,你走开!”沈舒苒连忙闭上眼睛,她一点也不想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傅清寒边亲边哄她,沈舒苒推他道:“你亲够了没有?快起来,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没人进来,你听话。”傅清寒继续亲她。   “姐姐就在这里面吗?我现在就进去找她。”沈舒微将门推开,随后瞪大了眼睛,后退两步,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24章 无声的勾引   沈舒微从来都不知道, 傅少帅与姐姐竟然已经这么亲密了。两个人青天白日的,就躲在屋子里做那样的事。   她轻轻的关上门,背靠在墙上,心脏被嫉妒吞噬。   “都怪你!我这下是没脸见人了,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沈舒苒气极, 看着脖子上的红印子, 这下,她就是有八张嘴都说不清了。   傅清寒轻声哄她, 心里觉得可惜, 她这妹妹来的时机不对。   沈舒苒收拾好后便下楼去找沈舒微,还好女主及时赶来,要不然她怕是贞操不保。   “妹妹可算是来了,我昨天就已经让佣人收拾好屋子, 我带你去看看, 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直接告诉我。”沈舒苒说着就去拉她的手, 两人看着就像是一对相亲相爱的亲姐妹。   沈舒微绝口不提刚才所看见的画面, 傅公馆的客房是极好的, 又大又宽敞。   不过可惜了,她只是来这儿做客的客人。沈舒微坐在柔软的席梦思床上, 入目的一切都是粉色, 床单镶着粉色的蕾丝花边,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满意极了。   “姐姐,你费心了, 这个房间很好,我很喜欢。”沈舒微道。   “你喜欢就好,我还给你准备了些礼物, 就在梳妆台的柜子里,你去打开看看。”沈舒苒坐在床边,让她自己去拿。   沈舒微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里面的首饰盒。那是一套翡翠首饰,绿的通透,光看着色泽她就知道不便宜。她在家中也有一些珠宝,但都远没有这一套昂贵。   “这套珠宝是少帅送我的,但我觉得它更适合妹妹你。我来给你戴上,你看看喜不喜欢。”沈舒苒的心在滴血,不过,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她想要离开这里,就少不了沈舒微的推波助澜。一套昂贵的珠宝来换取她下半生的自由,值了。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沈舒微手轻轻的推拒着,眼睛却忍不住粘在珠宝上。   沈舒苒将项链给她戴在脖子上,翡翠的通透衬得她的肤色好极了。   “你可千万别拒绝,我那里还有好多套呢,都是少帅送的,戴也戴不完。”沈舒苒继续刺激她道。   沈舒微不再拒绝,看着镜子里的那个少女,她强烈的感觉到,自己比起她这个无所事事的姐姐,更应该成为少帅的妻子。   这里的一切都应该是属于她的,包括这套珠宝。   “那就谢谢姐姐了。”   沈舒苒继续给她戴上耳环,手镯:“谢什么,你能来这陪我该我谢谢你才是。你没来之前,我这日子别提过的多无聊了。每日不过是去逛逛街,买买东西,再跟太太小姐们喝喝下午茶,说说上海最流行的衣服首饰。”   沈舒微被她说的心中越发向往,这种日子怎么会无聊。   “姐姐,你的刘海怎么没了?”沈舒微问道。   她仔细的端详着沈舒苒的这张脸,每一笔都像是上帝造人时精雕细琢打造而成。   有这样一张美的脸在她身旁比较着,少帅又怎会喜欢她。   “那天理发师来家里,我就顺手让他剪了。”   沈舒苒今天穿着一件淡粉色旗袍,这个颜色极其挑人,但凡肤色黑点穿在身上都会是一场灾难。   她皮肤白且通透,穿着这件淡粉色旗袍显得整个人粉嫩无比。   配着上海老师傅给她剪的发型,整个人又纯又美,看的人心都要化了。   沈舒微望着,心生羡慕。以往在苏州老家时,姐姐也美,可是却没什么气质。现在进了傅公馆,整个人好似脱胎换骨,看着竟跟那些上海名媛没什么差,仿佛天生就是这么富贵。   “明天我让裁缝来家里,给你量身定做几件衣服。”   沈舒微笑着点点头。   “对了,姐姐,你的房间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吗?”沈舒微好奇的问道。   “当然可以,我就住在你隔壁,跟少帅住在一间房里。”沈舒苒带她过去看,两间房挨得近,不过几步就到了。   沈舒微心中忍不住的鄙夷她,这还没嫁人,就睡在一起,实在是不知羞。难怪她刚才看见那样的一幕,她这姐姐,在学习上没什么天份,勾引起男人来倒是很有一套。   这间房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色调偏暗偏灰。房间里多了些女人用的东西,整张大床上只有一张被子,显得暧昧极了。   “姐姐,你们还没结婚,这……”沈舒微欲言又止。   沈舒苒知道她想问什么,叹了口气道:“我前面提过,这还没有结婚,住在一起难免被人说嘴。可他偏不,我也拗不过他。”   她说这话,沈舒微是不信的。她看,八成是她这姐姐主动勾引了少帅。要不然,那样冷清的人,怎么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   “少帅可真是,姐姐别怕,我现在来了,决不让他再欺负你,你以后就跟我睡。”沈舒微笑着道。   “可……”沈舒苒在心里疯狂点头,她已经好几天没能好好睡觉了。每天晚上都提心吊胆,睡不安稳。   沈舒微在心里冷哼一声,她就知道,她这姐姐根本就不想跟她一起睡。   “就这么说定了,少帅那边,我来跟他说。”沈舒微握着沈舒苒的手,像是在给她鼓励。   傅太太是今天早上才知道沈舒苒的妹妹要来的,她气极了。这小贱人见天的在家里耀武扬威,都快要爬到她头上去了。   “这来了也不跟我打招呼,一点也没将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傅太太让佣人去通知沈舒苒过来见她。   小云敲了敲门,低着头道:“沈小姐,太太喊您过去,让二小姐也一起去。”   “知道了。”沈舒苒实在是心累,这老妖婆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出。   沈舒微倒是很高兴,她打小就招长辈喜欢。傅太太她见过,看着端庄又慈祥。   “这都怪我,来了这还没有跟傅太太打招呼。我们现在就去吧,好好向她请罪。”沈舒微眼睛发亮,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沈舒苒满眼复杂的望着她,这老妖婆可不是一般人能应付的。   沈舒微万万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长辈。凶就算了,还蛮不讲理!竟然还一口一个小贱人的骂她!   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人这样辱骂!   “到底是乡下来的暴发户,没什么规矩。不请自来就罢了,来了主人家也不知道早点来请安。”傅太太坐在椅子上,身旁的佣人正在用扇子给她扇风。   “你这妹妹叫什么名?怎么跟个哑巴似的不说话。”傅太太这话刺人,沈舒微忍不住了。   她抬起头来道:“都说上海的名媛太太最是有修养,您这样说话,实在是不得体。”   沈舒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要骂就骂呀,跟这种人讲什么道理。   “对着你一个乡下来的暴发户,用不着。你娘没教你怎么孝敬长辈?小小年纪还教训起长辈来了,一点规矩都没有。”傅太太两句话就把她给干趴下了。   沈舒苒侧着眼睛瞧她,啧啧,眼圈都红了。   “婆母要是这样说的话,这方表妹来家里不也没跟我请安吗?不也一样是没什么规矩。”沈舒苒可不惯着她,反正她也没想让这老妖婆给自己当婆婆。   “婆母要是嫌这日子过的无聊,我该日就将这傅家的亲朋好友都召集过来,挨个给您请安。大伯刚去世不久,大伯母肯定无聊,正好来陪陪您,你们俩肯定聊的来。”沈舒苒打蛇打七寸,气的傅太太心口疼,整个身子都气的抖起来。   沈舒微惊呆了,打小母亲就教育她,嫁了人不能顶撞婆婆,哪怕她说了什么也得先忍着,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她这姐姐这样跟自己的未来婆婆说话,毫不顾忌少帅的脸面。   这不是让少帅为难吗?换成是她,定会为了少帅拼命忍耐,不跟婆婆还嘴。   不过这样也好,姐姐被少帅的母亲厌弃,这样才能显现出她的好来。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去,委屈道:“姐姐别这样说,傅太太是长辈,还是你的婆婆,你快跟她道歉认错。”   沈舒微:“???”她道哪门子的歉,这女主的脑子是不是瓦特了?   “傅太太,姐姐她不是故意的,我代她给您道歉。”沈舒微低着头,一副小媳妇的模样。   傅太太气的牙痒痒,让她们通通滚蛋。   “那婆母好好休息,无聊了就跟我说,我这做儿媳的肯定满足您。”   傅太太气的当场摔碎了一个茶杯,茶水溅到沈舒微身上,将她的月白色旗袍弄脏了。   “舒微,我们走。”   沈舒苒懒得理她,真把自己当慈禧太后了,成天对着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沈舒微低着头,一副柔弱极了的模样。她这姐姐倒是厉害,这样对自己的婆婆,少帅定是不知,要不然怎会让她这样放肆。   “你以后见了她只当没见到,我这婆婆与别的婆婆不一样,你越是搭理她,她就越是来劲。总归她也看不惯我,我与她铁定是八字不合。”沈舒苒故意在她面前说道。   沈舒微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姐姐这婆母确实过分,不如跟少帅说说?”   “算了,毕竟那人是他母亲,他还能向着我不成?白惹的人伤心罢了。”沈舒苒在一旁落寞道。   沈舒微假意安慰她,心中确狂喜。   “这种伤心事,不提也罢,就是苦了妹妹你,刚来就让你遇到这种事。”   沈舒微摇摇头:“我原本以为姐姐嫁进来过的轻松又如意,谁能想到也有这种烦恼。”   下午,沈舒苒特意带她去街上买了一堆东西,两人的关系瞬间亲近了许多。   沈舒苒充分向她展示了什么叫做豪,买起衣服来都是每种款式的颜色各拿一件,口红喜欢哪个就买哪个。   沈舒微见了眼热,又想到自己每月仅有100大洋的零花钱。平日里,但凡遇见贵一点的东西,总要考虑半天才能下决定。   “姐姐,口红买这么多哪能用的完呀。”沈舒微看她试了一个又一个,都是法国货。   沈舒苒将手中的口红递给营业员:“包起来,这只我也要了。”   “用是肯定用不完的,可谁让这些口红每个月都会出新款式呢,我哪个都喜欢,只好将它们一起带回家了。”   沈舒微闭上了嘴巴,沈舒苒喊她过来试:“妹妹,你也看看,要是有你喜欢的我买来送你。”   沈舒微望着满柜子的口红,终究是没能抵住诱惑,挑了两只。   两人拿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里,沈舒苒将买给她的东西给她放到房间里。衣柜里瞬间就被塞满了一半,梳妆台上也被摆的满满当当。   “这边夜里冷,打开窗户,屋后面就是一条人工湖。这间屋子是最大的客房,就是没有卫生间,晚上起夜了,要走到走廊那头去。”沈舒苒将窗户打开喊她过来看。   底下那天人工湖让人记忆犹新,里面所饲养的食人鱼让人心生恐惧。   “这也是我疏忽,想着离得近点方便照顾你,却没问问你的意见。要是你觉得不方便,那咱们就换个房间。只是,剩下的客房都比较偏,有的在三楼,还有的在二楼尽头的最左边。”   “我那婆母就住在三楼,你若是住在哪里,平日里免不了与她碰面。”   沈舒微可不觉得麻烦,这里是离少帅最近的一间屋子,她不住在这还能住在哪里。   “就这吧,我喜欢这间屋子。”   到了下午,傅清寒回来了。大家一起坐在餐桌上吃饭,沈舒微趁机提了提让姐姐跟自己一起住几天的事。   “我跟姐姐以前也睡在一起,少帅不会不同意吧?”沈舒微的语调温婉,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傅清寒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她:“不行,你要是害怕,可以让家里的佣人陪你一起。”   沈舒微人也机灵,笑着道:“就一个晚上,一个晚上也不行吗?”   傅清寒烦了,他让沈舒微来这里是给沈舒苒解闷的,不是来跟他抢人的。   “小云,今晚你陪沈小姐睡。”傅清寒一语定音,丝毫不让步。   沈舒苒只能在心里绝望的叹息,但愿男女主能产生出爱情的小火花,早日放她自由。   夜里,沈舒苒照例被傅清寒紧紧的搂在怀里。她睡不着,推了他两下。   傅清寒抓住她作乱的小手,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妹妹好不容易来陪我几天,你平日里对她的态度要好一点才是。”沈舒苒低声道。   傅清寒闭着眼睛点点头,又拍拍她的后背:“知道了,快睡吧。”   沈舒微眼看着小云在她屋里打地铺,她满眼的不高兴,她最不喜欢外人进她的屋子了。   “你是叫小云吧,你在家中是专门伺候谁的?”沈舒微无聊,关了灯跟她聊天,看能不能打听到一些府里的事。   正好小云也睡不着:“回沈小姐的话,我在府里专门侍候傅太太。”   沈舒微来了精神,继续问她:“那你今年多大了?来府里几年了?”   “我今年19岁,已经在府里四年了。”   小云老实,她问什么小云就答什么。   “少帅有时候是挺忙的,总是一大清早就走了,晚上才回来休息。”   沈舒微听了,眼神微闪:“一大清早?那是多早,难怪姐姐要喊我过来陪她。”   小云答道:“大概七点半左右,我好几次这个点收拾走廊时,都能遇见少帅从屋子里出来。”   沈舒微走了打算,转过身通知去道:“我累了,睡吧。”   傅清寒早上起来时沈舒苒还在睡,他看了看表,早上七点十分。这个点军营里的士兵刚起床训练,这几天学生闹得凶,后面连一些工人也跟着一起起哄,喊着声援北平的口号。   警察署的人前两天问他,是否要将闹事的学生抓几个杀鸡儆猴。傅清寒没同意,学生毕竟是学生,只是在街上示威游行,影响不了什么大事。   更何况声援的又是北平,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沈舒苒翻了个身继续睡觉,傅清寒穿好衣服打算下楼。   他推开房门,一抬眼,看见了门口穿着单薄睡衣的沈舒微。   沈舒微略微惊讶的抬起头,发丝略微有些凌乱。她穿的轻薄,露出大半个胳膊跟一大截小腿。   隐约还能看见胸前起伏的沟壑,傅清寒只看了一眼,没搭理她。   沈舒微咬咬牙,不甘心就这样错过,主动上前去搭话:“少帅怎么起的这样早?姐姐呢,也没送送你?”   傅清寒点燃了一根烟,站在楼梯口,语气清冷:“把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一收,就你这样的。”   他从上到下随意的打量一番:“我瞧不上。”   沈舒微涨红了脸,她感到羞耻。她哪里不好,她有学识,温柔体贴,姐姐愿意给他的,她也愿意。   “少帅怕是误会了我,我起的早只是想去上厕所,并不知道你也这个点出门。”沈舒微义正言辞道。   傅清寒没理她,径直下了楼。沈舒微去了趟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一个劲的用冰水洗脸。   不该是这样的,她明明能强烈的感觉到,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   为什么对她这样冷淡?是因为她不够漂亮吗?还是因为她没姐姐放的开?不够下贱?   沈舒微靠在墙边,将脸擦干净,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暗下决心,该是她的东西,她是不会放弃的。   小云醒来时,床上已经没有人了。她赶紧起身去找,刚打开门,沈舒微回来了。   “沈小姐,您这是到哪去了?”小云问她。   沈舒微脸上挂着笑道:“可能是第一天在这里睡觉,我有些认床,早上起的早,刚才去洗了把脸。”   小云松了口气,少帅让她好好陪着沈小姐,她可要跟紧点,把人照顾的服服帖帖。   “现在还早,才七点多,您再睡会吧。我去楼下收拾屋子,有什么需要的您就喊我。”   沈舒微点点头,门被从外面轻轻的关上,房间里顿时安静的可怕。她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思考事情。   今天是她大意了,不该这样心急,她该慢慢来。接下来可不能再出错了,至少不能让傅少帅讨厌她。   沈舒苒醒来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她心情舒畅,洗漱好喊沈舒微一起下楼吃饭。   她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她。推开门进去,床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沈舒苒走下楼,听见客厅里的欢声笑语。傅太太正在跟沈舒微聊天,两人仿佛很能聊的来。   这真是奇了,这大概是所谓的女主光环,沈舒苒干脆也去凑个热闹。   见她过来,傅太太脸上立马没了笑,心中更是厌烦。   “瞧瞧,这做媳妇的比婆婆起的还晚,天底下怕是独一份。”傅太太阴阳怪气的刺她,沈舒微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她淡定的坐在一边,吩咐佣人给她拿早饭。   “姐姐起来了,我今天起的早,就去给傅太太请安。本想喊你一起去,但想想姐姐昨天为了我也累了一天,就没去喊你,想着让你多睡一会。”沈舒微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沈舒苒听写咬了口包子,刚出炉的包子鲜嫩多汁,好吃极了。   “妹妹有心了。”   沈舒微低着头,傅太太在一旁开口道:“你妹妹一个外人都知道早上来给我请安。你到好,睡到现在才起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婆婆。”   “大清早的,想必婆母也不是很想看到我。况且我昨天侍候少帅,身子实在是乏累。”沈舒苒心情颇好,又吃了一个肉包。   傅太太看了,心里的火直往上冒。她那狼心狗肺的儿子又见天的惯着这个小贱人,宠的她越发的有恃无恐。   她心里憋屈,刺了几句就喊人扶她上楼。沈舒苒见她走了,吃的更加舒心。   “妹妹,我前几天跟王太太约好,一起去戏园子里看戏,中午用了饭我们一起去。”   沈舒微正愁不能多结交几个名媛太太,这边就有人给她来送枕头。她抬起头来,连笑容都真诚了几分:“好啊,我还没去过上海的戏园呢。”    第25章 戏园   上海的戏园大且宽敞, 看着就气派。   沈舒微不怎么喜欢听戏,挺觉得这怪没意思的。一天到晚咿咿呀呀的唱,吵得人心烦。   “王太太,我来晚了, 这位是我妹妹, 我特意带她来开开眼。”沈舒苒坐在王太太身边, 台上演的正热闹。   沈舒微露出一张清秀的脸,羞涩的笑了笑:“王太太好。”   王太太年纪大了, 平日里也没个消遣, 就爱听戏。   “你这妹妹,倒是跟你长得可不像。”王太太上下打量一番,都是千年的狐狸,多看几眼, 再聊个几句, 也就约莫知道这姑娘的脾气秉性如何了。   这姑娘脸虽长的清秀, 可这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安分的。眼神飘忽, 眉毛虚浮。   “您这真是神了, 我与妹妹非一母所处,但素来感情好。”沈舒苒在一旁解释道。   沈舒微低着头, 柔声道:“听姐姐说, 王太太是上海最与她投缘的太太,今日见了, 我也对您倍感亲近。”   “瞧这小嘴,多会说话。”王太太轻飘飘的夸了她两句, 又继续专心看戏。   沈舒苒在一旁嗑着瓜子,这戏曲她以前也常陪着家里人看听,听得多了, 也能懂得一二。   “这是演到哪了,看这扮相,那人该是白大家吧。”沈舒苒笑着问道。   王太太喝了口茶,她就爱听白大家唱的戏。扮相俊不说,这功底也是极好的。   “还是你们年轻人眼睛好使,这一看就能认出来。”   沈舒微在一旁插不上话,这跟戏曲有关的,她是一窍不通。   戏曲演到高潮部分,底下叫好声不断。王太太喊仆人过来,吩咐去给打赏,一出手就是500大洋。这一下可彻底镇住了沈舒微,那可是整整五百大洋,就这样随意的赏了人。   “王太太的儿子快从国外回来了吧,也不知道王公子多大了?”沈舒苒问道。   一旁的仆人给王太太扇着风:“今年二十二了,我跟他父亲在家中操碎了心。他也算是争气,学有所成,下个月月初就回来了。”   沈舒微眼神微闪,这怕是专门来带她相看的。她这姐姐自己被封建婚姻困住了手脚不说,还想把她也困进去。   端看王太太这长相,大脸小眼,身子还圆。都说儿子肖母,可见这王公子也是个公子哥,她可瞧不上。   她喜欢的人是傅少帅那样的,长的高大英俊不说,还能给她带来安全感带来依靠。   沈舒苒当初跟大太太说好,要给沈舒微做媒。只是,这人若是她自己不中意推拒的,那就跟她无关了。   “姐姐,都坐了这么久了,我想去别处逛逛,我还逛过戏园呢。”沈舒微开口道。   王太太别有用意的望了她一眼,随后笑笑不说话,只端坐在那,专心听戏。   “那我找人陪你一块去,这戏园大,有的地方外人是不能进的。”   沈舒微跟着戏园的仆人离开了,王太太这才说:“你这妹妹倒是个心高气傲的,怕是察觉出你要给她做媒,心中不愿,这才跑了。”   “家中母亲所托,不敢不听,我这妹妹还还小,是个不懂事的,只怕是与您家无缘了。”沈舒苒面上可惜,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又男主珠玉在前,女主恐怕谁也瞧不上。   王太太笑了笑道:“原本想着能与少帅成为亲家,这下怕是难了,到底是家中福薄,高攀不上。”   沈舒微出了门,左瞧瞧右看看,觉得哪里都新鲜。   “那是什么地方?”沈舒微指着一道小门,看着里面来来往往送礼的人,好奇的问道。   仆人在一旁小声解释:“那里面住着的都是戏园里有名的角,来来往往的都是给他们送礼的人,只求能见上一面。”   沈舒微心中鄙夷,古往今来,这唱戏的都是下九流,最低贱的。如今可到好,仗着有几分嗓子,就敢将老爷太太小姐们晾在一边,倒是新鲜。   “走,进去看看去,我就不信这唱戏的还能比别人多长一双眼,勾的人把金银财宝都双手捧上还得不到一个好。”沈舒微也是长了见识,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可惜了。   仆人在一旁拦她:“这地方去不得,小姐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这有什么去不得的,我就偏要进去看看。”沈舒微仰着头,她还没见过上海的名角呢,这浓妆艳抹下也不知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仆人急得直冒汗,到底还是没能劝住她。   这道门虽窄,里面却别有洞天。院子里有人正在“练功”,瞧着身段是极好的,那人见了她也不好奇,只管一心“练功”。   沈舒微撇了撇继续朝里走,最大的那间房不时有人捧着礼品进进出出。   她抬脚进去,只见一人正对着镜子卸妆。脸上的装卸了一半,发饰还在头上带着。   “这位小姐怎么跑到这来了?”嗓音雌雄莫辨,带着股勾人的味道。   沈舒微一下子看呆了,这人倒是一副好相貌。   她缓过神来,才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刚才走到门口,看见这的礼物如流水一般来来去去。”   “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有人看着眼热,有人看着却不过尔尔。”他边说边将头上的发饰卸下,露出一头短发。   沈舒微这才知道,这是个男子。   “小姐若是没什么事,还是趁早离开这里,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蔡元青将脸上的装清洗干净,转身去换衣服。   沈舒微终于看清他的样貌,脸长的十分俊俏,眼睛亮的惊人。   “我要换衣服了,小姐还不走?”蔡元青问她。   沈舒微涨红了脸,这男子怪放荡的,在一女儿家面前竟说出这种话来。   “我看也看过了,倒也不过如此。”她嘴硬道。   蔡元青嗤笑一声,原本以为又是哪个太太小姐进来缠着他不放,没成想来了个幼稚的女学生。   仆人没能拦住她,转身就去跟沈舒苒说。   王太太听了直皱眉头,这女孩未免太大胆了些,戏子们化妆睡觉的地方也敢闯。   沈舒苒不得再一次佩服剧情的强大,不愧是女主,这就跟男二遇见了。   “你这妹妹你可得好好管教,梨园的后院也敢闯,可是了不得。”王太太原本想着,今天见了,要是这沈二小姐真是个妙人,那配她儿子自是再好不过。   现在看来,也不过尔尔,还自视甚高。这样的女子娶回了家里,怕是会弄的家宅不宁。   沈舒苒原本也就没期望沈舒微能嫁到王家,她带着沈舒微过来相看,不过是为了堵住大太太的嘴。   “我得去看看她,她这也是第一次来这,怕是不小心走错了路。”沈舒苒解释道。   王太太笑笑,心里跟明镜似的。   沈舒微出来时正好跟沈舒苒撞上,她气呼呼道:“这里住着的都是些什么人,请我进去我都不稀罕。”   “你这是怎么了?”沈舒苒问她。   沈舒微走上前去挽着沈舒苒的手道:“没什么,就是遇见了个目中无人,不知礼数的戏子,气不过罢了。”   沈舒苒知道她遇见的是谁,只不过这两人不像是结为知己,反而像是结了仇。   “这个地方你可来不得,走吧,这该看的也看了,该逛的也都逛了,是时候回去了。”沈舒苒拍拍她的手,两人跟王太太告别。   沈舒微坐在车上,没忍住,开口问道:“姐姐今天带我来见王太太,是不是想给我相看人家?”   “是,我跟太太说好的,刚好王太太家的儿子从国外留学回来,哪方面都好。”沈舒苒解释道。   果然如此,沈舒微在心里冷笑,她才十七岁,嫁什么人。她这姐姐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拿她去给王太太做人情。   “我以后还要读书,暂时不考虑嫁人的事,我娘那里我自会跟她说,姐姐以后别再给我相看人家了。”沈舒微责怪道。   沈舒苒点点头,懒得再搭理她。   今天已经是20号,再过半个月,她就要跟傅清寒举办婚礼了。在这半个月内,她必须得想办法离开这里。   沈舒微见她如此敷衍自己,心里气不过,干脆也不跟她说话。   车上霎时变得静悄悄的。   “舒微,等会你自己先回去,我有事要去一趟银行,一会就回去。”沈舒苒睁开眼睛,叫司机将她放在银行门口。   沈舒微回到家中,一个人待着也怪无聊的,干脆上楼去找傅太太说话。弄不好这就是她未来的婆婆,搞好关系总是没有错的。   傅太太原本不太想搭理她,可见她成天的伏低做小,一个劲的贬低沈舒苒,心情好了倒也愿意跟她说上几句话。   “什么?她竟然还带着你去戏园子里看戏!”傅太太怒火攻心,她就知道,那个贱人跟以前那勾人的狐媚子一个样。   家中上上下下谁不知道她最恨戏园,这贱人倒好,毫不顾忌她这个婆婆,竟然还敢带着自己的妹妹去给唱戏的捧场。   “原本我也觉得不妥,可姐姐非说已经跟人约好了。大家都说戏子是下九流,去了那样的地方,我也觉得不舒服的紧。”沈舒微在一旁添油加醋道。    第26章 好一朵盛开的黑心莲   傅太太的脸色沉的吓人, 佣人在一旁低着头,深怕被迁怒。   “你倒是个乖觉的,比你那姐姐强多了。”   沈舒微柔着声道:“我娘从小就跟我说,等以后嫁了人, 不可跟婆婆顶嘴, 要好好侍奉婆婆。”   傅太太用手扶着额头, 听着头晕,她又不缺佣人。   沈舒苒去银行查账户里的钱, 加上上次沈老爷给的打点费, 里面已经有三万五千三百二十五块大洋了。   她看着心里踏实,又存了一笔进去。这几天买来的珠宝首饰,她在家中留了一部分,剩下的都托人拿去当铺换成了现金。   钱能给人带来安全感, 更是她重新生活的底气。   沈舒苒回到家时, 傅太太正在客厅等着她。   傅太太面色不善, 见她回来, 厉声问道:“站住, 你今天去哪了?”   沈舒苒用后脑勺想都知道,怕是她那妹妹又在她这好婆母面前说了些什么。   “我去了戏园, 上海最有名的那家, 还跟王太太一起听了戏。”沈舒苒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将她想问的都回答的一清二楚。   傅太太怒极, 随手就将桌上的茶杯砸了过去。沈舒苒侧身一躲,砰的一声, 杯子应声而碎。   “你还真是好教养,那种下九流的地方也去!还去听戏子唱戏,也不嫌污了耳朵!”   沈舒苒听她说着, 眉宇间尽是不耐烦。   傅太太越说越气,最后还闹得要请家法。   “婆母何必如此,听说公公年轻时纳了好几个戏园子出生的姨太太。婆母都跟她们姐妹相称了,又何苦再来作贱我。”沈舒苒干脆将这成年往事捅破,佣人听了,只恨不得自己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傅太太被她给气了个仰倒,这小贱人专门挑人的心窝子扎,一扎一个准。自从傅清寒掌权以来,还没有谁敢这么跟她说话。   沈舒微在楼上,偷偷的将房门打开一道裂缝,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兴奋的恨不得楼下直接打起来。   这就对了,凭什么她沈舒苒要嫁给少帅做少帅夫人,而她就要被随意的介绍给一个一无是处的公子哥渡过余生。   在沈舒微看来,这是沈舒苒在羞辱她,什么香的臭的都塞给她。   傅太太的眼神像是浸了毒液,她满脸震怒的望着沈舒苒,胸口不断起伏,这完全是被她给气的。   “婆母干嘛这么生气,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我不过是去听了场戏而已,您又何苦小题大做,非要揪着我不放。这唱戏也是要功底的,难怪爹喜欢,我听了也喜欢的紧。”沈舒苒继续道。   傅太太猛烈的咳嗽了两声,喉头一甜,心里恨不得杀了她。   沈舒苒站在一旁,着实心累。她这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有个蛇精病未婚夫就罢了,还附送给她一个蛇精病婆婆。   傅太太怒火攻心,随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再次用力的朝她身上砸去。   沈舒苒虽及时躲开了,却也被碎片划伤了额头。她伸手一摸,血顺着额头缓慢的流了下来。。   傅清寒回来时恰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大步走上前去,喊来佣人给沈舒微止血。   沈舒苒顿时红了眼圈,站在一旁小声啜泣。   傅太太见了,更觉得心里憋屈,这贱人怕不是狐狸精转世,将她这没心没肺的儿子耍的团团转。   “也怪我不好,惹得母亲生气。”沈舒苒红着眼圈,言语中透露着一丝丝委屈。   傅清寒看着,对着母亲道:“母亲要是不想住在这,北郊还有一栋别墅,明天就能搬过去。”   傅太太知道,她这儿子说得出就做的到,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他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母亲。   “我不过是一时失手,你问都不问,就定了你母亲的罪!我养你这么大,你现在却完全向着一个外人!”傅太太歇斯底里道。   “小云,扶太太回房休息,顺便将她的东西收拾好,明天一大早陪着太太去北郊散心。”傅清寒三言两语就给她定了罪,毫不顾忌母子之间的情谊。   傅清寒深知她母亲的秉性,发起疯来比起疯狗来也是不逞多让。他还记得头部被人用力撞击地面的触感,她的母亲则在一旁疯狂的笑,对于他的哀嚎视而不见。   傅太太颤抖着身子,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来:“很好,你到底是长大了,为了一个贱人这么对我!”   傅清寒皱着眉,让佣人带她上楼。   沈舒微站在门口,透过门缝望着底下的人,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   傅少帅为了她的姐姐竟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顾了?枉费她花了那样多的心思去讨好傅太太。   沈舒苒也没想到他能为自己做到这一步,她在潜意识中更愿意相信是因为傅太太触碰到了傅清寒的底线。比如触发了他不为人知的伤疤与回忆。   她正想着,整个身子忽然腾空,沈舒苒吓得一把搂住傅清寒的脖子。   “我伤的是额头,可以自己走路。”沈舒苒别扭道。   她闻着傅清寒身上的气息,又看着周围的佣人,这人可真是,他是如何做到对其他人视而不见的。   沈舒苒低着头,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   傅清寒看着她,动作不由得轻了许多。   回到房间里,傅清寒亲自给她擦拭上药。他动作轻柔,沈舒苒愣愣的望着他发呆。   这张脸上的痕迹如同白玉有瑕,傅清寒见了眉头紧锁。他心里生气,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忍不住重重的用棉布按了一下她的额头。   沈舒苒惊呼一声,彻底回过神来。她心里气极,张大了眼睛望着他,像是在问他干嘛这样。   “你可真蠢,一个茶杯都躲不过去。”傅清寒从来都不知道,女人是这样脆弱的生物,轻轻一碰就会碎。   沈舒苒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这一切都怪谁?简直就是无妄之灾。   上完了药,傅清寒搂着她躺在床上,两人挨的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心跳。   沈舒苒听写耳边扑通扑通的声音,被他的心跳声吵得睡不着。   她听写心烦,想要转过去睡。沈舒苒才刚转了个身,就被人紧紧的圈在怀里,动弹不得。   “我快呼吸不过来了,你别抱得这么紧。”沈舒苒低声道。   傅清寒不听,原本快要入眠却硬生生被她吵醒。他想让她闭嘴,干脆借着月光凑过去吻她,手也不安分的到处乱摸。   “你干嘛,我不喜欢这样。”沈舒苒推他,声音颤抖,身子软的不像话。   傅清寒不在乎别人的感受,他现在只想将她狠狠的压在身下,让她闭嘴。   “你说过结婚那天跟我圆房的。”沈舒苒害怕了,因为她感觉到了傅清寒的躁动,像是某种野兽的气息。   傅清寒现在不想管这该死的狗屁承诺,他不吭声,干脆用行动告诉她答案。   “你混蛋!”沈舒苒骂他,还咬了他的肩膀。   傅清寒停了下来,他感觉到了胸口的眼泪。这女人怕不是用水做的,哭起来没完没了的,让人心烦。   黑夜中,他坐起来,点燃了一根烟。   沈舒苒哭的伤心,刚开始只敢小声哭,后来见他不说话,声音也渐渐大了。   “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骗子!混蛋!”   傅清寒被她气笑了,干脆将烟灭了道:“你大晚上不睡觉,在我怀里扭来扭去,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沈舒苒羞愤欲死,她哪里是这个意思,她不过是不想被人抱得太紧睡觉。   “不是!”这个色胚,怕不是将抗拒当成了情趣。   傅清寒这下终于理解了,顾北辰为什么要说女人都是些心口不一的人。这心思实在是难猜,他怎么做都不对,动不动还哭。   泪水比湖水还要多,哭的他脑壳疼。   “睡觉,你要是再敢乱动,我们就做点别的。”傅清寒躺在床上,依旧霸道的搂着她。   沈舒苒累了,眼皮开始不听使唤,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傅太太拿着大包小包被迫搬家。沈舒微垂着头站在一边,欲言又止。   傅太太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上了车。   方玥如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晚了,她怎么求表哥都没有用。   “姑姑她也是因为一时生气,况且,表嫂她也不该去听戏。”方玥如劝了半天,傅清寒都不为所动。   “郊区环境好,更适合她,我还要处理一些军务,表妹请回吧。”傅清寒态度坚决,谁来劝都没用。   方玥如哭着跑了出去,伤心极了,表哥到底还是向着那个狐狸精。   沈舒苒早上起床,傅清寒亲自给她换的药。沈舒微仿佛知道自己做错了事,等到傅清寒离开才从房间里出来。   沈舒微没想到沈舒苒就站在门口,等着她出门。   “妹妹,我生平最讨厌多嘴多舌之人,这样的人,据说死了是要被割掉舌头遭受酷刑下地狱的。”沈舒苒道。   沈舒微低着头轻声辩解道:“她是长辈,问我什么我就只能如实说了,害的姐姐受伤,我这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说的话,沈舒苒一个字都不信。都说女主是真善美的化身,纯洁的好似一朵白莲。   可这哪里是一朵纯洁的白莲,分别是一朵黑心食人花,伪装的再好,也不能改变她吃人的本质。    第27章 还有五天,你高兴吗?   “我知道你想要干什么。”沈舒苒盯着她的眼睛道。   沈舒微低着头道:“我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我来这就是来陪姐姐解闷的,还能做什么。”   “妹妹窥探少帅夫人这个位置很久了吧,你听得懂,要不然也不会一来就对傅太太百般讨好, 伏低做小。只可惜竹篮打水, 一场空, 白瞎了。”   “你是个聪明人,这家里佣人这么多, 我哪里会闷, 你自己好好想想,别再做蠢事了。”沈舒苒垂下脑袋对着她的左耳轻声说。   沈舒微眼神微闪,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做人向来能屈能伸,沈舒微抬起头来立刻给她道歉, 左一句都是她不好, 右一句希望姐姐原谅。   沈舒苒看着她两面三刀, 口腹蜜剑, 嘴上笑着说:“我好歹是做你姐姐的, 当然是选择原谅你。”   沈舒微听了,挽着她的胳膊, 笑的开心极了。   她这姐姐请她来恐怕是不想嫁给傅少帅, 想让自己取而代之。沈舒微压根没想到沈舒苒会有这种想法,她从小到大所受到的教育都是在教她如何成为名门望族的妻子, 大家族的太太。   要嫁就嫁最好的那个,她这姐姐怕是被自己的姨娘教坏了, 好端端的荣华富贵、如意郎君放着不要,简直就是个傻子。   方玥如去北郊别墅看望傅太太时,她正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   这么多年了, 什么样的狐狸精她没见过,竟然让自己的亲儿子将她扫地出门。   贱人!傅太太越想越气,手中的帕子被她捏的卷在一起。   方玥如敲了门进来:“姑妈,我今天去找表哥了,表哥他……”   “他都说了些什么?”傅太太眉头紧锁,眼神凶狠。   她真该将这孩子一出生就掐死,简直就是她命里的克星,带走了她所有的福运。   方玥如小心翼翼道:“表哥他说,让姑妈在这里好好养病,等过段时间就接您回去。”   嘶的一声,傅太太手里的帕子被她扯烂,同时也毁坏了她长长的指甲。   “你表哥现在已经完全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玥如,李小姐过两天是不是要举办宴会?”傅太太问道。   方玥如点点头:“是庆祝她十八岁生日的宴会,到时候上海的名媛太太公子们都会来给她庆祝生日。”   “你跟李小姐关系好,让李小姐给那小贱人发一份请帖,到时候我自有安排。”   方玥如不知道她要对沈舒苒做些什么,可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沈舒苒接到李小姐的请帖还有些意外,毕竟她们上次在家中闹得很不愉快,原以为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沈舒微凑过去看了半天,随后两眼放光道:“是李小姐的生日宴会,姐姐,我到时候跟你一块去。”   “你急什么,我不打算去参加。不过,既然你想去,请帖给你,你自己去吧。”沈舒苒对这些宴会不怎么感冒,她觉得无聊的紧。   沈舒微眼珠一转,挽着她的手臂道:“李小姐可是上海名媛的风向标,这次她亲自给你下了请帖,你要是不去,那可太不给她面子了。再说,我一个人去了心里也害怕”   沈舒苒被她缠的头疼,勉强点头答应了。沈舒微高兴的跟过年似的,宴会日期就在两天后,她着急着上街买衣服,买首饰,还贴心的给李小姐准备了一份礼物。   沈舒苒这两天看着她瞎忙活,沈舒微忙着挑选衣服,刚好让她有时间去做自己的事。   她托人去打听到从上海香港的船票,下个月初八早上发船的。   沈舒苒不敢用自己的名义买票,只好多花了两倍的价格从黑市买了两张票。她在银行定了一个保险箱,将船票存放在银行里。   二姨娘那边她也知会了一声,之所以选择香港,就是因为那里是英国人的地盘,傅清寒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   就算等他反映过来,到时候木已成舟,他又能怎么样?总不至于为了她追到香港去。   八号是他们结婚的日子,原文中女配就是这个时间逃跑的,她这也算是让一切回到正轨。   等她走了,沈家的另外一个女儿沈舒微自然会接替她的位置,她衷心祝愿沈舒微能跟傅清海白头到老。   两个祸害凑成一对,别再来危害别人了。   下午吃饭时傅清寒问她问她想要穿什么样的婚纱,明天把上海最好的裁缝叫到家里来给她定做。   沈舒苒撒娇道:“我不喜欢婚纱,我想办中式的婚礼。”   傅清寒对于这些小问题基本上都会满足她:“那就让裁缝给你做喜服,你要是还想办西式的,那就一块都做了。”   沈舒微听着,心生羡慕。傅少帅这人就像是个铜墙铁壁,连着好几天早晨,她故意早起去门口堵他。   他要么对她视而不见,要么对她讽刺挖苦,哪怕她穿的是微露□□的性感睡衣,故意去撩拨诱惑他,他也不为所动。   更气人的是,这样几次“偶遇”,傅清寒干脆让佣人从屋外将她房间的门锁上。她早上七点半去开门,结果根本打不开,到了八点以后佣人才会将门打开。   她不死心,夜里又趴在墙上偷听,听写姐姐娇媚的喊着不要,脸羞得通红。   她这才知道,原来那样冷清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一面,像一个无赖一般对着她的姐姐求欢。   傅清寒心里算着日子,今天是初三,再过五天,哪怕她中途哭昏过去,他也要把她给办了!   傅清寒低着头阴测测的望着她,眼神中所透露出的欲望让沈舒苒不忍直视。   “总看着我干嘛?”沈舒苒被他望的心里发毛,一边担心被他发现逃跑的事,一边又强行按耐着即将逃跑的激动心情。   她忍得很辛苦,好在时间就快到了。   傅清寒笑了笑,垂下脑袋亲她:“还有五天,你高兴吗?”   她敢说不高兴吗?   “……高兴,我当然高兴。”沈舒苒敷衍的朝他笑笑,随手拿过一份报纸看。   这个习惯还是被傅清寒培养出来的,他爱看报纸。每天早上跟晚上,佣人都会把报纸提前放在桌子上。   沈舒苒打开报纸,随意的翻阅着。今天的报纸有一小块版面在说上海即将成立证券所的消息,光是顾北辰的脸就占了一大半。   好在这人长的英俊,放在报纸上也不算太丢人。   傅清寒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神色不善:“你在看谁?”   沈舒微用手指给他看:“就是这个,我爹前两天跟我说也想掺一脚。”   “他的胃口倒是挺大,别看了,睡觉。”傅清寒依旧不满意,后来干脆直接将报纸从她手上夺过来,随手扔在地上。报纸上,顾北辰的脸正好变下。   沈舒微知道他小心眼,就是可惜了她还没看完的那份报纸。   傅清寒关了灯,用手一捞,将她半困在怀里。   他凑过去道:“你今晚主动点,我可以考虑一下。”   沈舒苒拼命摇头:“其实,我爹不加入也挺好,知足常乐,我会好好劝他的。”   傅清寒冲她笑笑,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那口牙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显眼:“你好好想想,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选!”   沈舒苒颤抖着主动滚进他的怀里,视死如归般亲了一口他的小脸蛋。   傅清寒不满意,直白道:“亲个人都不会,用不用我教你?”   “……不用了。”沈舒苒在心里发出土拨鼠的尖叫,这人是得了肌肤饥渴症吗?她又不是洋娃娃,成天对着她又抱又亲,简直烦死了!   算了,就当是为了那两万大洋。   沈舒苒闭上眼睛,慢慢的凑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傅清寒的心脏又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   “这样行吗?”沈舒苒问他。   傅清寒没有回答她,一只手紧紧的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扣着她的脑袋,直接用行动告诉了她答案。   沈舒苒的嘴唇都麻了,睡裙也被撩到肚子上,两腿开始打颤。傅清寒困着她,将脑袋埋进她的怀里,低声喘着气,在她的身上种下一颗又一颗诱人的草莓。   “…好了没有,好了没有!”沈舒苒带着哭腔问他,虽然知道他只是亲亲摸摸,不会触碰底线,可她还是害怕。   “乖,别动。”傅清寒哄着她道。   等他亲够了,沈舒苒红着脸躲进被子里。   傅清寒心情好,点头答应了帮她爹入股证券所的事。   第二天中午,沈老爷特意打来电话感谢她,说是顾家主动邀请他一起搞证券所。他是股东之一,占一成股。   “爹要好好谢谢你,顾少爷亲自打电话,指名要我一起□□券所,这可都是女儿你的功劳……”沈老爷在电话里没完没了的说着,沈舒苒听着烦,客气了几句赶紧挂了电话。   今晚是李小姐的生日,来李家拜访的人络绎不绝,餐桌上摆着一块七层的蛋糕,李小姐站在门口迎接客人进来。   “沈小姐,好久不见。”    第28章 秘制红酒   沈舒苒望着她旁边光彩照人的方玥如, 冲她们笑笑,将手中包装好的礼物递过去。   “生日快乐,密斯李。”   礼物是昨天她跟沈舒微一起随意买的,舶来品, 一只法国口红。   李小姐并不在意, 随手将礼物递给佣人, 虚伪的对她说了声谢谢。   李家住的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院子极大, 客厅里的水晶灯是专门从德国进口的。   来给她庆祝生日的客人非富即贵, 各个穿着得体,进退有度。   沈舒微今天用心打扮了一番,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小洋装,还做了新发型, 将头发烫卷。她看着这富丽堂皇的客厅, 知道自己今天来对了。   她听人说李小姐追求时髦, 最喜欢新鲜的洋玩意。因此, 她还特意在手表店里买了一只最新款的女士手表, 花了她两百多块大洋,让她心痛极了。   沈舒微笑着将礼物递过去, 李小姐则是毫不在意的随手就将礼物丢给了佣人, 甚至没有拆开看一眼。   李小姐穿着一身红色洋装,被上海的名媛们围在中间, 走到哪里都是宴会的焦点。   方玥如有些心不在焉,趁人没注意, 她躲到了阳台上。   姑母交代给她的事让她十分焦躁,虽然她很想嫁给表哥,可这样做会毁了沈舒苒的一辈子。   她望着手中的一包白色粉末, 狠狠心,将它倒进一杯红酒里。   这不怪她,要怪,就怪沈舒苒自己容不得人,害的姑妈被表哥赶出家门。   她心中紧张,李小姐见她来了,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你慌什么,把酒给我。你就是太心善,总是为别人着想,你要是早点开窍多与你表哥亲近,哪里还有她什么事。”   “她与我表哥从小就定下婚约,现在,我这心里乱糟糟的。”方玥如垂着脑袋,也不知这样做到底对还是错。   李小姐怒其不争,干脆利落的将红酒递给家里的佣人:“好了,我帮你做选择。走吧,今天我过生日,别总皱着眉头,别人该看出来了。”   沈舒苒长的漂亮,又是新面孔。跟她交好的几位太太小姐都主动来跟她打招呼,其他人得知她是傅少帅的未婚妻,都跑来给她敬酒。   “抱歉,我对酒精过敏,不介意的话我以茶代酒。”沈舒苒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向她示意。   来跟她打招呼的生面孔太多,她心里厌烦,干脆躲到园子里去透气。   沈舒微在大厅里找了她半天都没找到,只好一个人去跟名媛太太们拉家常。   李小姐跟方玥如看不惯她,有意无意的冷着她,其他人见了,也都有样学样。   沈舒微在宴会上倍受冷落,心里苦闷,随手拿起桌上的红酒一饮而尽。   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她不稀罕!   沈舒苒在院子里散步,她走路时脚步轻,听见树底下悉悉索索的声音。   “讨厌~”   “哪讨厌,我还有更讨厌的,你要不要试试。”   是一对年轻男女正在夜色下纵情,这声音听着耳熟。沈舒苒不想多管闲事,悄无声息的想要离开。   咔嚓一声,很不幸,她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   “谁在那里?”不远处传来女人娇媚的声音。   沈舒苒暗道不妙,干脆将整个身子都藏在大树后面,学着小猫的声音喵喵叫了两声。   “原来是猫啊,吓死人家了。”   “胆子这么小还跟我出来。”   “北辰~人家出来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沈舒苒这下知道是谁这么大胆了,原来是顾.写真派果体画家.北辰。   她靠在大树上等两人腻歪,等的腿都麻了,两人才完事走远。   见两人走远,沈舒苒从大树后面探出身子,慢慢往回走。   李家不愧是上海大户人家,这院子够大,周围种的树又都长的一模一样,天又黑,走了一会,她发现,她貌似迷路了。   沈舒苒面前只有一条石子路,更要命的是,她今天因为参加宴会,穿的是一双高跟鞋。才走了一会,脚就使不上力气,疼得要命。   她叹了口气,见四周没人,干脆将鞋子脱了拎在手里走。   沈舒苒尽量朝有亮光的地方走,好不容易才看见一个人影。   “前面这位先生,请等一等。”沈舒苒冲着他喊道。   蔡元青正在躲避一位娇小姐,成天说是他的忠实戏迷,走到哪里缠到哪里。好不容易避开了,刚清静没多久,背后又传来声音。   沈舒苒喊了他几声,见他不仅不等,反而转身就要走。   她心里着急,一不小心,将脚扭了一下。   蔡元青听见身后传来的痛呼声,心中万般不愿的转过头,快步走过去。   “你有完没完,女孩子家家,成天追着男人身后跑,你爹娘就是这么教你的。”蔡元青冲着她道。   沈舒苒简直莫名其妙,不过想到自己刚才怕被人丢下,确实失了分寸。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第一次来李公馆给李小姐过生日,不小心迷了路。”她的声音娇媚,还透着几分不好意思。   蔡元青知道自己搞错了人,没好意思解释,低声问她:“我还以为你是……算了,你刚才可是把脚崴了?这条路偏僻,没什么人,走吧,我扶你回去。”   “那就谢谢先生了。”沈舒苒低声谢道。   蔡元青扶着她走也仅仅只是抓着她的胳膊,他因长相俊朗,唱戏唱的好常被名媛太太们“骚扰”。   这次沉着脸也是被她们的热情给缠怕了,说是什么新女性,缠起人来连街边的小流氓都会自愧不如。   那位方小姐知道他来这里唱戏,干脆也跟了过来,将他堵在厕所门口,非要他给个说法。还说此生非他不嫁,一边说一边将嘴唇贴过来吻他,简直荒谬!   方小姐被他一把推开,又是哭又是闹的,他心里厌烦,说话重了点,方小姐跺跺脚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后来哭着跑了。   沈舒苒也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心里尴尬。天黑了,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的嗓音很好听。   走了一段路,终于看到亮光。蔡元青绅士的将手松开,怕被人误会:“你可能自己站稳?等会我去喊佣人来扶你,小姐也可以将鞋穿上了。”   沈舒苒涨红了脸,低声到了谢,脚趾头不知所措的暴露在灯光下。   她抬起头来,这才看清蔡元青的脸,那是一张俊朗至极的脸,比起她上辈子所见过的明星也不逞多让。   蔡元青看着她,倒是头一次见长的这般貌美的小姐,他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两声,问道:“还不知小姐叫什么名字,我姓蔡单名元青二字。”   “你是蔡大家?”沈舒苒微愣,万万没想到自己迷个路都能见到痴情男二号。   她满眼复杂,心中的那点涟漪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蔡元青点头应了声,他喜欢唱戏,从不认为这是一件可耻的事。   “我姓沈,你叫我沈小姐就好,今天的事谢谢你,我该进去了。”沈舒苒没了兴致与他纠缠,态度明显冷淡不少。   她将高跟鞋穿上,慢慢的走回客厅。里面正在跳舞,光影交错,站在中间与人跳舞的是今天的主角李小姐。   方玥如心神不宁,一连拒绝了好几个人。   沈舒微也正在跟人跳舞,她十分享受今天的宴会,跳了一曲又一曲。   沈舒苒坐在一旁休息,有人想邀请她跳舞,她干脆说自己不会跳,拒绝了。   李小姐跳完了舞,她的好友将蛋糕推来,众人围做一堆给她唱生日歌。   “谢谢大家今天赏脸来给我过生日,我敬大家一杯。”李小姐为人豪爽,主动端起酒杯。   其他人也端起酒杯,沈舒苒不会喝酒,让佣人给她拿了杯果汁。   李小姐见了,问她:“沈小姐怎么不喝酒,这么不给我面子。”   方玥如白着一张脸,死死地盯着沈舒苒。   “李小姐,不好意思,我对酒精过敏,喝不了酒。”沈舒苒解释道。   李小姐不甘心,疑惑道:“真的假的,以前也没听说。”   沈舒微也纳闷,什么时候,她这姐姐对酒过敏了。   “可别是不想喝胡乱找的借口。”李小姐笑着讽刺道。   方玥如还是不忍心,她低声道:“既然沈小姐对酒精过敏,就别让她喝了。”   沈舒苒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猫腻,打定主意不喝那杯红酒。   李小姐不甘心,继续劝道:“就喝一口,当是给我一个面子。”   被一堆人看着,沈舒苒照样坐在一旁动也不动,摆明了就是不喝。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李小姐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傅少帅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一惊,都朝门口望去。   傅少帅从不参加宴会,他不给任何人面子,这已经成为了惯例。没想到,竟然赏脸来参加李小姐的生日宴会。   “你们继续,我来接我的未婚妻回家。”傅清寒一身军装,坐在沈舒苒身旁,两人坐在一起莫名让人觉得般配。   沈舒苒见她来了,也觉得这里甚是无聊,她垂下头问道:“你怎么来了?”   傅清寒低声道:“管家说你在这,我顺路,顺便来接你。”   有这个煞神在,大家都拘谨起来。   李小姐是个不怕事的,眼看着就要让沈舒苒躲过去,她不甘心:“沈小姐,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了。”   她说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傅清寒面无表情的端起酒杯,将红酒一饮而尽:“我的未婚妻不会喝酒,我替她喝,李小姐可还满意?”   方玥如吓得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李小姐也变了脸色。   这酒里有傅太太专门交给方玥如的春药,这下酒让傅少帅喝了,可如何是好。一旦被发现,她们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傅清寒的各种传闻,两人吓得脸色煞白。    第29章 我想亲你   傅清寒天生冷心冷肺, 对他人没得感情。他见两人被他吓得神色异常,嗤笑一声,拉着沈舒苒就要回家。   他今天特意提前做完所有的事,就是为了早点回家, 跟她一起去湖中心赏月。湖中心的食人鱼长大了一些, 牙齿锋利无比, 傅清寒十分喜爱它们,也愿意同沈舒苒共同分享。   前段时间, 他又托人从非洲买了一批, 昨天刚投进湖里。湖里的鱼多了,显得越发热闹。   傅清寒为了跟她两个人单独赏月,还特意定制了一艘小船,上面什么都有。这也是顾北辰出的主意, 边说还边嘲笑他不懂女人心, 白白在法国留学那么多年。   傅清寒朝他笑了笑, 顾北辰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专心去给他找那艘浪漫的船。   船一来, 傅清寒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带着沈舒苒去赏月,体验那种摇摇晃晃, 月光下朦胧的感觉。   可谁知, 他回家后沈舒苒根本就不在。他在家里等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天都黑了, 沈舒苒还没有回来。   傅清寒问了佣人,干脆亲自来接她回家, 一路上,他都在想打断她腿的事。   乱跑就该打断腿!   进了宴会厅,他更是生气, 他在家里寂寞空虚,耐心等待。沈舒苒倒好,打扮的漂亮风骚,玩得开心。   傅清寒气极,身上的气压也低,又听见李小姐不停的劝沈舒苒喝酒。   喝什么喝,他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干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桌子上没有人喊吭声,气氛又冷又尴尬。   有不少人都心生退意,想要悄悄溜走。   “我突然想起来,我娘今天要我陪她去打牌,我就先走了。”   “哎呀,我这头,我这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疼,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回去看看医生。”   “我爹让我今天早点回家,这都已经这么晚了,我必须得走了。”   不过几分钟的功夫,热闹的生日宴会就变得冷冷清清,人也走的七七八八,所剩无几。   李小姐根本没心思管这些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傅清寒将那杯加了料的酒喝进了肚子里。   她听她爹说过,这人脾气不好,冷心冷肺,在自己亲爹的葬礼上杀了不少有血缘关系的叔叔伯伯。   李小姐后背一凉,手也抖得厉害,千万不能让傅少帅知道这杯酒的秘密!   方玥如瘫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像是遭受到了重大的打击。那杯酒,被表哥喝了!   沈舒微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鬼,翻了个白眼。见两人要走,她立马跑过去缠着沈舒苒。   “姐姐,傅少帅来接我们回家,我看这生日宴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咱们走吧。”沈舒微挽着沈舒苒的胳膊道。   傅清寒不想被人打扰,冷冰冰的对她说道:“我跟你姐姐有事,李小姐,麻烦你派辆车把她送回去。”   沈舒微不甘心,撒娇道:“傅少帅,我想跟你们一起回去。这车子能坐五个人,就把我带上吧。”   傅清寒没有搭理她,拉着沈舒苒独自离开。   沈舒苒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发什么疯。她的胳膊被拉的有些疼,她一气之下将他的手给甩开了,   傅清寒更气了,思考着回去就将她的退打断,在拿铁链子锁起来,让她再跑。   “你干嘛?你弄疼我了。”沈舒苒语气娇嗔,即使是生气了也让人觉得她是在撒娇。   她这会正生气,看着胳膊上的红印子,沈舒苒说什么也不想跟他一起回去。   “你自己走吧,我等会自己回去。”沈舒苒停下脚步与他对峙道。   傅清寒眸色渐深,他低声道:“我今天下午六点钟就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   沈舒苒受不了他这样说话,内心竟然还奇异般的有了一丝丝愧疚感。她赶紧把这种想法从脑海中甩出去,又不是她让他等的,她没错。   “可你也没提前告诉我,我不可能每天都这样在家待着等你,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你能明白吗?”沈舒苒尝试着跟他讲道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傅清寒一个字都不想听她说:“我给你买了一条船,今天是想跟你在家中游湖赏月。我以后会是你的丈夫,苒苒,你应该把我放在第一位。”   沈舒苒的表情一言难尽,她看到那条湖晚上都会做噩梦。里面养了整整一池子的食人鱼,她偶尔从窗户上望见过几次佣人用活物去喂它们。   活蹦乱跳的蚯蚓刚放下水,就被从水中跳出来的食人鱼吃了个干净,没人知道这平静的湖面究竟发生过什么。   “好,我的错,我们能不如游湖赏月吗?”沈舒苒跟这变态讲不通道理,干脆直接认错先哄他。   不过,游湖就大可不必了,她胆子小,去了怕不是赏月,而是变成鱼食。   “不行,你必须去。”傅清寒冲她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沈舒苒心累,后来身子腾空,被他一把抱起来丢在车上。   “被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了那么长时间,我们现在该回去了。”傅清寒坐在车后面,强硬的将她搂在怀里,语气温柔无比。   司机不敢多看,快速的发动车子离开这里。   沈舒微觍着脸去找李小姐,这的人都快走光了,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李小姐,还得麻烦你。”   李小姐给她找了司机,将她打发走,又拉着方玥如去卧室商量对策。   她脸色煞白,心里也乱糟糟的,慌乱之下在上楼梯时一不小心还摔了一跤。   方玥如缓过神来去扶她,两人回到卧室,将房门关上,赶紧商量对策。   “……你知道那是什么药吗?”李小姐拽着她的胳膊问道。   方玥如垂下头,带着哭腔道:“我只知道那是姑妈从妓院那拿来的药,是妓院的老鸨专门用来对付姑娘的。我真的不知道表哥会去喝那杯酒,现在一切都完了。”   她内衣凄凉,傅清寒虽说是她的表哥,对她也只是稍微亲近了那么一点点。方玥如心里明白,因为姑妈的原因,表哥从来都没有真正的信任过她。   等表哥查出来药是她下的,以后怕是连这么点亲近都没了。   李小姐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心情,接着问她:“那药的效果如何?你姑妈跟你说了吗?”   方玥如带着哭腔道:“姑妈只说那药是总在妓院里最不听话的姑娘身上的,用了后她们都会乖乖听话,还会求着客人,我好害怕。”   李小姐现在也想哭了,她就不该嘴长的劝沈舒苒喝酒,那会真是鬼迷心窍。   “快!你去问问你姑妈,有没有解药,兴许还来得及。”李小姐冲着她说道。   “我姑妈说过,这种药都是没有解药的,到时候再冷清的女人也会变成一个不知廉耻的□□。”方玥如苦着一张脸,趴在桌子上哭成了泪人。   李小姐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两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车子正在平缓的往家开着,傅清寒闭上眼睛,闻着沈舒苒身上的气味。   这味道让他感到安心,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晚上竟然还有些热。   不过,没关系,等坐着小船去了湖中央,一定凉爽极了。   沈舒苒没发现他的异常,闭上眼睛躺在他怀里睡觉。李公馆离家里有一段距离,司机技术不错,将车子开的很稳。   傅清寒感觉到不对劲,他觉得车子里很热,后面干脆将车子的玻璃摇了下来。   一阵凉风吹进来,沈舒苒打了个寒颤,她睁开眼睛嘟囔道:“干嘛把玻璃摇下来,我好冷。”   傅清寒干脆将外套也脱了,披在她身上:“不是冷吗?给你盖着。”   他闭上眼睛沉思,将沈舒苒搂的更紧。最近想要他命的人确实不少,都被他开枪解决了。   傅清寒想起了刚在饭桌上喝的那杯酒,李小姐期待无比的眼神,她刚开始是想让沈舒苒喝。   莫不是有人想借着他未婚妻的名头来打击他,傅清寒一边想着一边问司机:“还有多久才能到?”   “傅少帅,快了,再过个十来分钟就到了。”   傅清寒眼神冰冷,对着他说:“开快点,五分钟内必须赶回去。”   他的身子越来越热,傅清寒知道,一定是那杯酒的原因,酒里一定被人下了药。   原本应该沈舒苒喝进肚子里的药被他喝了,那些人真该死!   沈舒苒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傅清寒简直就像是个大暖炉,靠着舒服。   司机不敢不听他的,突然踩了脚油门加快速度,沈舒苒被摇醒。   “你干嘛这么心急,大晚上的,开这么快非得出事不可。”沈舒苒不知道他这又是抽的哪门子的疯,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在一旁劝他。   傅清寒已经解开了两个衬衫扣子,一听见她说话的声音,更是难受的厉害。   他喉结滚动,眼睛死死地盯着沈舒苒殷红的嘴唇。   “我想亲你。”   沈舒苒一愣,望着他道:“你说什么?”   傅清寒不想在重复,干脆低下头,将她控制在自己怀里,将自己的嘴唇贴上去。   沈舒苒瞪大了眼睛,伸手去推他,嘴巴更是被亲到麻木。慢慢的,她才感觉到不对劲,傅清寒的眼睛怎么那么红,活像是一只要吃人的野兽。    第30章 春天的夜晚   汽车重重的颠簸了一下, 沈舒苒被他亲的嘴巴痛,现在,脑袋也磕的疼。   傅清寒已经解开了第三颗衬衫扣子,露出一小半胸膛, 不小心碰到了, 既硬且烫。沈舒苒低呼一声, 小手无处安放,猫着身子悄咪咪的往角落挪去。   “过来, 苒苒, 我想抱抱你。”傅清寒连喘出来的气息都是热烈且滚烫的,他脸色泛红,一层薄汗顺着额角往下滴。   他皱着眉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像是黑夜里正奔跑在草原上的野狼死死地盯住自己的猎物, 随时准备扑上来, 一口吃掉。   沈舒苒拼命摇头, 靠在汽车左侧的门上, 她的手死死地护在胸前,声音也颤颤巍巍的:“想也不行, 你不准想, 这是在车里!”   不要脸!她不就是回家晚了点,干嘛这么饥渴, 跟喝了那种药似的。   傅清寒心里有把火,从胸口燃烧到腰下, 然后,烧遍全身。   沈舒苒就是那口能给他灭火的清泉,让他想将整的身子融化进去, 让这股清泉感受到自己的火热与沸腾。   司机听到这里,一个手抖,车子又颠簸了一下。他两眼目视前方,丝毫不敢回过头去多看一眼。   这下可好,沈舒苒被这车子从左侧颠簸到了傅清寒的怀里。   “你刚才在跟谁说不准?”傅清寒轻声问她,用冰冷的手抚摸着沈舒苒的脖子,随后将自己的脑袋贴过去,发出满足的叹息。   沈舒苒没有反驳的机会,她的嘴巴被傅清寒牢牢的堵住,后脑勺也被他用手禁锢住,她在心里尖叫,然后用脚去踢他。   这是什么人间禽兽,还亲个没完了!   傅清寒知道,他中招了,就在刚才的宴会上。那杯红酒被人加了佐料,这酒原本是给沈舒苒准备的,却被他给喝了个干净。   他从小到大,被人陷害过无数次,不管是明里暗里的他都一一还了回去。   傅清寒要这下药的人,看不见明天早上的太阳!   司机拿出了他这辈子最快的开车速度,路上颠簸了几次,终于到了傅公馆。   沈舒苒被他亲的身子发热,浑身无力,眼睛微红且泛着水光。   “少帅,到家了。”司机将车停好,小声提醒他道。   傅清寒将车门打开,弯下腰来一把将她抱起,手臂上所传来的热量让沈舒苒感到不安。   司机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低着头哪也不看。   沈舒苒的嘴唇被他亲的红润,发丝凌乱,一只鞋也不知被丢在了哪里。   她挣扎的扑腾着,可这点力道对傅清寒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傅清寒闻着她身上的气息,眼睛都开始泛红,一副要把她吃了的模样。   “别乱动!”傅清寒重重的拍了她的屁股,脚步生风,走的快极了。   沈舒苒心中不安,刚在车上昏昏暗暗的,并没有看清他的状态。等到了家门口,灯光照耀着她这才看清了。   她只看了一眼就红着脸低下了头,傅清寒这副模样看着就让人脸红,好似人间毒药。   “……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沈舒苒越看他越觉得像,这微红的小脸蛋,隐忍的表情,不是被下药,他能这样?   傅清寒冲她笑笑,眼神却有些凶狠:“放心,我就是不吃药也能让你下不了床。”   一个男人被怀疑能力是对他最大的任何侮辱。   沈舒苒:“……”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她开始回想,越想越觉得李小姐可疑,方玥如也很古怪,一直劝她喝酒。   这么想来,傅清寒倒是代她受罪。   沈舒苒的思绪正在纷飞,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她被丢在了床上。   “你别这样,我知道,肯定是那杯红酒有问题。你现在失去了理智,需要清醒,我可以帮你,给你打一盆冷水来。”沈舒苒咽了咽口水,打算跑路:“我现在就去。”   傅清寒已经开始脱衣服了,他将沈舒苒死死地堵在床上,进退不得。   他凑身上前,充满了压迫,附在她耳边道:“你乖乖的躺在床上,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沈舒苒扭过头去,不想去看他的身子,心里却在抓狂,这都叫什么事。   “你前面答应过我,成婚那天才跟我圆房,你该信守承诺。”沈舒苒垂死挣扎道,声音开始发颤,她以前虽然也看过一些理论知识,但真没有实践过。   傅清寒慢条斯理的脱完了上衣,开始脱下面的。沈舒苒尖叫一身,转身想跑,却被他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我们今天就成婚,你现在就是我的妻子,你该帮我。还是,你喜欢被人绑起来?”傅清寒红着眼睛望着她,抽出手上的皮带丢在一边。   沈舒苒拼命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掉下来。   傅清寒满意极了,低头亲了亲她的脖子,随后低声说:“乖女孩,该你脱了。”   脱脱脱,脱你个大头鬼啊!沈舒苒不甘心,她流着眼泪用控诉的眼神想着他。   傅清寒被她看的难受,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我帮你找医生来好不好?我害怕~”沈舒苒带着哭腔问他。   傅清寒不耐烦了,他从不喜欢别人跟他讨价还价:“我刚说了,你乖乖躺下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忙。”   沈舒苒闭上眼睛,用颤抖的白嫩的小手去解衣服的纽扣,半天过去才解开了一个纽扣。   “那我能先去洗个澡吗?”沈舒苒颤巍巍的祈求道,眼睛直勾勾的望着他。   傅清寒见她半天解不开一个扣子,干脆直接自己动手。他痴迷的望着那张脸,手下的动作干脆又利索,微微用力,一把将她的衣服扯开。   沈舒苒躺在那,像是被剥了壳的鸡蛋。她哭的更凶了,哭的让他心烦。   傅清寒望着眼前的美景,喘息着,低声哄她:“乖,等结束了,我抱你去洗澡。”   沈舒苒红着脸,看着男主的身下,心肝都颤了颤。这不行,她会死的,这根本就不匹配。   就因为她是女配,就这么玩她,沈舒苒越想越害怕,伤心到不能自拔。   “乖,不哭。”傅清寒轻声哄着她,手上的动作却越发迅猛。   沈舒苒看着埋在她胸前,红着眼睛的男主,小腿害怕的抖了抖:“等等,我用别的方法帮你好不好?”   她红着脸蛋,小手一路向下,轻轻的碰了碰。傅清寒闷哼一声,眼睛更红了。   他一把抓住沈舒苒作乱的小手,看着这只白白嫩嫩的小兔子,恶狠狠的盯着,想一口将她给吞了。   沈舒苒:“……”她好像又做错了什么。   屋子里的灯灭了,月亮也害羞的躲进了云彩里,屋内演奏出一首欢快的合奏曲。   小翠上楼来服侍他们,听见动静,红着脸下了楼,吩咐其他佣人也别上楼。   沈舒微还在李府坐着,她在李家等了许久,李小姐跟方玥如也不知在屋子里聊些什么,像是完全将她遗忘了似的。   沈舒微眼看着天越来越黑,心里也越发着急。   她问了几个佣人,这的佣人就跟哑巴似的,问什么都摇头。沈舒微干脆自己去找李小姐要车,这可是傅少帅亲自吩咐给李小姐的。   说不准,她要是回去的晚,傅少帅也会着急。   李小姐跟方玥如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两人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凄凉。   “我不想的,表哥他一定会恨死我。”方玥如哭出了声,内心绝望,这远比杀了她更让她难受。   李小姐见她哭的厉害,责怪道:“你哭什么?你表哥不一定知道这件事是你做的,到时候你就咬死不承认,你姑妈那边你也跟她说一声,让她安分点。”   方玥如擦干眼泪,还在小声啜泣,眼睛跟鼻子都哭红了,看着可怜无比。   她现在已经六神无主,李小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你姑妈她有没有告诉你,沈舒苒吃了药以后要对她做些什么?”李小姐面色凝重,两只手紧紧的攥着。   方玥如惊恐的张大眼   睛,拼命摇头道:“我不能说。”   李小姐怒了,她走上前去一把拽住方玥如的手,怒气冲冲道:“这都是么时候了,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事了?我看你是傻!你早些告诉我,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你要不是我的朋友,我才懒得搭理你!”   方玥如痛苦的抱住自己的脑袋,低声道:“我说,姑母说,等让她喝了红酒,我就不用管了。但我知道,她私底下在偷偷跟孙家联系。”   “我看她是疯了!你姑妈简直就是个疯子!在上海谁不知道孙家的少爷抽坏了身体,整天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李小姐气的胸口发痛,药被傅清寒喝了,等到明天,或者完不了明天,她们一定会被查出来。   在上海,得罪了傅清寒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就连去黄浦江喂鱼都是一种奢望,李小姐现在后悔的要死,她就不该帮方玥如。   “表哥他,我对不起表哥,都是我的错。”方玥如又开始期期艾艾的哭起来,李小姐被她哭的心烦,整个人焦躁不已。   沈舒微原本打算要前门,听见里面的哭声,她将耳朵死死地贴在门上,眼中满是好奇。   可惜她没听太清,只听见了什么“对不起”“孙少爷”“疯子”之类的。   李小姐一把将门推开,两人对视一眼,沈舒微神色讪讪,李小姐火冒三丈。   沈舒微偷偷朝里面望了一眼,看到了方玥如红着眼睛,正在用帕子擦眼泪,哭的伤心欲绝。 作者有话要说:  傅清寒:为什么不能大胆开车? 作者:因为晋江是个绿色健康无公害的网站,今天开车,明天作者就会被埋起来。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主了,可以自己去想象。 第31章 红眼兔与大灰狼   “真是只臭老鼠, 竟然敢跑到我门口来偷听!”李小姐站在门口,怒骂道,脸也气的发红。   沈舒微只窘迫了一瞬,便抬起头来, 理直气壮道:“现在都快十点半了, 这样晚, 你可还记得傅少帅临走前吩咐你,派车送我回傅公馆。”   李小姐被气了个仰倒, 厌烦道:“少拿傅少帅压我, 他要是真在乎你,怎么不带你一起走,从未见过你这样上赶着的。”   “拿着鸡毛当令箭,也不知你在得意些什么。吴总管, 吴总管!给她派辆车, 送这煞星离开。”李小姐说完, 砰的一声, 用力将门关上。   沈舒微受了欺辱, 张开嘴本想反驳两句,那道门却已经将她关在了门外。   她心中憋屈, 狠狠的踹了一下门, 谁曾想,门没事, 她的脚却生疼。   回到傅公馆,沈舒微红着眼圈, 想要去找傅少帅哭诉一番。   小翠见她在客厅里喊傅少帅,微红着脸冲她嘘声:“嘘,小点声, 少帅跟沈小姐正在楼上……”   她表情窘迫,后面的话,她一个黄花大闺女也不知该怎么告诉她,纠结半天只说了句:“总之别去打扰他们,三楼还有一间客房,现在傅太太也不住这了,要不您今晚就睡在三楼吧。”   沈舒微听着心里来气,她是沈舒苒亲自请来做客的妹妹。在李家被人嫌弃也就罢了,回到傅家,连个佣人都敢对她指手画脚,随意将她安排。   “楼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我今天还就偏要上去!傅少帅是我姐夫,我心里苦闷,为什么不能找他?”沈舒微心中憋着一口气,一把将拦着自己的小翠推开,扶着楼梯把手快步向上跑去。   等她成了少帅夫人,定要将这府上不听话,且狗眼看人低的佣人,通通赶出府去不可!   走上楼,她柔声喊着:“傅少帅,姐姐,你们在屋里吗?”   她离那扇门越近,就越能听见一些让人面红耳赤的声音。   这声音既娇且媚,听得她脸颊泛红,骨头发酥。   “嘤嘤嘤,我不要了,你走开~不准亲那里。”   “啊~你轻一点,疼~”   沈舒微现在门口,僵着身子,手半举着。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这声音不停的钻入她的耳朵里。   不要脸!卑鄙!不知羞!沈舒微的脑袋被这声音撞的脑袋嗡嗡作响,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一样东西正从她身边远去,再也回不来抓不住了。   她的心脏很疼,疼得厉害,随即而来的,就是无边的嫉妒。   沈舒苒从小除了脸长的比她好看,什么都不如她,就连喜欢的男孩也甘愿捧着自己。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佣人将她拉下去时,她还在发愣,整个人晕乎乎的,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小翠将她拉到楼上,气呼呼道:“都说了别去,沈二小姐,我都给您收拾好了,你今晚就先委屈一下,睡在这吧。”   “您虽然是沈小姐的妹妹,可也要知道避嫌,我们少帅这样宠爱你姐姐,总不会亏待了你。”   沈舒微神色呆愣,小翠摇摇头,叹了口气,轻轻的关上了门。   小翠刚走,沈舒微缓过神来,那个男人原本该是她的!她见到的第一眼就知道,姐姐明明说了不喜欢,她可真是下贱!   傅少帅一定不知道姐姐是这样想的,等他知道了,等他知道了定会厌烦姐姐,看到她的好。   沈舒微用力的捏着手里的枕头,过了会,趴在床上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   楼下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响了大半夜,沈舒微也哭了大半夜,哭花了脸。   沈舒苒这才知道,小说中的什么一夜七次郎,什么七天七夜,这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不愧是古言虐文小说男主。她浑身酸痛,嗓子都哭哑了,可这混账还在她的身上作乱。   她晕过去前只想锤爆下药人的狗头,太欺负人了,呜呜呜呜呜。   傅清寒抵着她的身子,怎么要都要不够,听着她娇弱无力的低吟,更觉得身子邦硬,尤其是底下。   沈舒苒感觉自己躺在一片大海里,海浪忽高忽低,而她无所依附。猛然间,一条巨浪翻涌而来,她摇曳在巨浪间,眼前是无比绚烂的烟花,一瞬间烟花爆炸开来,将黑夜照亮。   傅清寒闷哼一声,急促的喘息着抵着她释放出来。结束后,他低头亲吻着沈舒苒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红肿的眼睛,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满足的沉沉睡去。   沈舒苒起来时天已经大亮,她无意识的拱了拱身子,将脑袋埋进傅清寒怀里。   她不知道的是,傅清寒早已经醒来,整个人精神抖擞,眼睛发亮,盯着她看了好久。   沈舒苒揉了揉眼睛,缓缓睁开,她哑着嗓子问:“现在几点了?”   “还早,你在睡会。”傅清寒低声说,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沈舒苒半梦半醒中微微点头,白嫩娇柔的小手随意的摸上去,傅清寒低头望着她,眼中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   这触感,这触感不对!沈舒苒猛然睁开眼睛,双目对视,她尴尬的收回手,小手无从安放。   “嗯?”傅清寒露出健硕的上半身,嘴里发出疑问,沈舒苒这下连眼睛也无处安放了。   她眼睛泛红,低垂着脑袋,像是只害羞的兔子。   “羞什么?身子可还疼?”傅清寒声音低沉,问的都是些虎狼之词。   沈舒苒听了,羞耻的只想要转过身去,可才刚动了一下,就疼得直掉眼泪。   “我好疼~”她红着眼睛,控诉的望着傅清寒这个罪魁祸首。   傅清寒看着她身上的星星点点,心中莫名满足。就像是在给自己的所有物做标记,他的猎物现在浑身上下都充满着自己的气息。   “我刚叫了家庭医生来,等会药就送来了,都是我的错,我给你抹药好不好?我保证这次轻轻的,再说,你昨天晚上不是缠着我,喊着让我快点,真是娇气。”傅清寒将额头贴过去,一边嫌弃一边哄她。   沈舒苒脸爆红,她那是那个意思吗?她明明是让他快点结束!   竟然还见了家庭医生,她是没脸见人了,沈舒苒哀嚎一声,将脑袋闷在被子里生气道:“这本来就是你的错!你干嘛要喊医生来家里,简直丢死人了!”   沈舒苒想哭,她连船票都买好了,八号早晨去香港。一切都在按照她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未穿越前,她也是看过小视频的大胆女孩。可没人跟她说,理论跟实践差别竟然这么大!   一个晚上而已,就把她给干趴下了。这要是夜夜如此,她怕是小命休已。   傅清寒知道她在胡搅蛮缠,任由她捶打发泄,反正这力度,就当是给他按摩了。   “我抱你去洗澡,昨天晚上你不是想洗吗?”傅清寒从床上下来,不着寸缕,就这样大大咧咧的露给她看,像是一只炫耀自己的开屏花孔雀。   沈舒苒红着脸用手捂住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去回想:“你把衣服穿上!我要小翠给我洗,不要你。”   傅清寒沉着脸,女人果然不能惯着,洗澡穿什么衣服。   “不要也得要,由不得你!”傅清寒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来,丢到浴室里去。   沈舒苒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这么亲近,她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放到了浴缸里。   很快,浴缸里的水被接满了,浴室飘散着一层雾气。沈舒苒的眼睛泛着水光,整个身子泡进热水里,舒服极了。   傅清寒说给她洗澡,就真的是给她洗澡。他的手粗糙,给她打香皂时磨的她生疼。他洗的很细,连她的一双小脚都没有放过。   沈舒苒的小脚莹白娇嫩,小巧可爱的脚趾头并在一起,还没有他的手大。   傅清寒神色幽幽,盯着她的小脚丫望了好久。沈舒苒被他望的心里发毛,将自己的脚抽了回来。   他也不生气,继续洗其它地方。傅清寒给她洗完澡,自己也跨进浴缸里。里面的水激荡的左摇右晃,溅出许多。   这口浴缸原本够大,可他一进来沈舒苒便觉得拥挤,哪里都是他的气息。   “现在换你给我洗。”傅清寒说的理直气壮,沈舒苒听了只想敲死他。   “……可是我没有力气,我去喊虎子给你洗。”虎子是家里的园丁,年纪不大,最会侍弄花草。沈舒苒说要就想跑,却被身后的人掐住了命运的小腰。   傅清寒不满道:“你去喊谁都不行。”   沈舒苒没辙了,闭着眼睛胡乱给他洗澡。   “还有这里,你要洗干净些。”傅清寒握着她的手朝下摸去,他喉结滚动,嘴里发出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沈舒苒:“……”他在用她白净的小手做什么!   “你昨天晚上不是主动说要帮我吗?”傅清寒透过眼前的雾气,隐约能望见她那让人发狂的身子。   沈舒苒知道他在使坏,被气哭了,眼泪汪汪道:“你昨天吃了药,脑子不好,记错了,我没有说过。”   傅清寒不信她,拿着她的手继续帮自己洗澡,嘴里发出暧昧的响声。   “小骗子。”他说着,直接将她重新拉进浴缸里。   沈舒苒惊呼一声,被他按在怀里亲吻。   傅清寒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欺负她,看她吓得像只惊慌失措的兔子。   小翠敲着门,喊着:“少帅,沈小姐,方小姐来了,正在楼下呢,你们起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开车哪里都不去,就去幼儿园,只接小朋友。 第32章 抹药   傅清寒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家里, 一点也不着急,半搂着沈舒苒的身子,手指头有意无意的向上滑动。   “让她等着。”傅清寒语气变得冰冷,要不是念在小时候那点微薄的情分, 昨天晚上, 方玥如就已经被人投进黄浦江里喂鱼了。   沈舒苒扭过身去搂着他的腰, 整个人像是依附他生长的水草,她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故意的带着哭腔道:“我好害怕, 清寒,昨天那杯红酒一定有问题。要是我喝了,她们会不会……呜呜呜呜呜。”   沈舒苒是故意的,做错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她简直不敢想象, 要是昨天晚上傅清寒没有心血来潮的来李府接她, 亦或者是她扛不住李小姐的再三劝解喝了那杯红酒。   这样强烈的药性, 等待着她的又会是什么?   一个她根本就不认识的男人?   还是让她名节不保, 栽赃陷害她绿了傅清寒, 让所有人都去看她的丑态?然后傅清寒暴怒,将她跟那个不知名的野男人一起解决了?   这件事受益最大的会是谁?李小姐?   不,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嫁进傅公馆, 成为少帅夫人。   那就是方玥如,这个总是小心翼翼的隐藏在背后, 与傅清寒小时候有着深厚情谊的女人。   难怪能成为书里男女主最大的感情推手,就差那么一点, 她就要成功了。   傅清寒搂着她,紧紧的搂着,光是想想, 他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如果昨天晚上不是他喝了那杯红酒,那沈舒苒会在谁的床上躺着?   傅清寒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他心中激荡着怒火,但又被怀里的女人压了回去。   至少不能在她面前发火,她昨天晚上一定很害怕。   “莫哭,我会护着你,一直护着你,没人敢伤害你。”傅清寒轻轻的吻着她的眼睛,无声的安慰她,他向来讨厌脆弱的东西,尤其是女人没用的眼泪。   可沈舒苒的眼泪与别人的不一样,她的泪水流在他的胸膛上,让他感到了久违了心痛。   傅清寒在这一瞬间,只想将惹哭她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杀死,让她不再流眼泪。   沈舒苒哭累了,悄悄的抬头去看他的反应。她面上虽然在哭,可心里并不难过。她只想要借着傅清寒的手,将那些对她不怀好意,付诸于实践,并差一点就成功了的上海名媛得到该有的惩罚。   “李小姐昨天晚上一直劝我喝酒,我不想喝的,要不是你,我肯定昨晚就被人灌醉扔到不知名的人的床上。”沈舒苒心里委屈,带着哭腔,微红着眼睛望着他,仿佛傅清寒是她唯一的依靠。   傅清寒眼中寒光乍现,沈舒苒低着头,闭着眼,根本不敢去看。她哆嗦着身体,将自己埋进傅清寒怀里,整个人显得弱小无助又可怜。   “你等会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喊小翠上来陪你。我保证,李小姐和我的好表妹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我把她们都扔进江里喂鱼,你说好不好?”傅清寒起身,慢条斯理的给她擦干净身子,将她轻轻的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沈舒苒听得头皮一麻,这人不愧是变态中的战斗变态,她喃喃道:“……倒也不用让她们去江里喂鱼。”   傅清寒亲亲她的脸蛋,笑着,哑着声道:“也好,那就剁碎了丢去喂狗,你说好不好?你那里还疼不疼了,我很快就回来给你抹药。”   沈舒苒身子一僵,咽了咽口水道:“你别这样,把她们送去警局就好。至于抹药,我知道你很忙的,不陪我也没关系,你去忙你的,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就好。”   开什么玩笑!昨天晚上虽然已经那样那样了,可她也是要脸的,给那种地方上药她自己可以。   傅清寒像是没有听见她说话一样,自顾自的说道:“你睡吧,我不打扰你,听话。”   沈舒苒根本就睡不着,不仅仅是因为那里像着了火一般疼,更是为那两个作死的人默默点蜡祈祷。   她在床上难受的滚来滚去,小翠低着头进来将窗户打开。   “少奶奶,少帅让我给你煮了粥,还有你喜欢吃的小菜,我扶您起来吃点吧。”小翠将枕头放好,让她靠在枕头上。   沈舒苒咳嗽一声,摸摸自己的肚子,还真是有点饿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沈舒苒端起粥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小翠兴奋的小脸通红,坐在一旁叽叽喳喳的说:“少奶奶呀,刚才傅少帅一下楼就让管家将家里所有的佣人都喊来,少帅说了,以后大家都得喊您少奶奶。不光是这样,少帅还说,在这个家里,大家都得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小翠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由彼此嫌弃到相互倾心的。傅少帅小时候过的哭,人也冷冰冰的,能这样跟大家交代,那一定是爱极了沈小姐。   沈舒苒心里有些沉重,要是让傅清寒知道,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嫁给他。而且已经买好了船票要跑路,他会不会也像对付那些人一样,将她丢进湖里去喂鱼,或者扔给野狗啃食。   沈舒苒默默的喝着粥,勉强冲小翠笑笑。   “少奶奶,您还有什么吩咐,告诉我一声,我现在就去给您办。”小翠托着脸颊欣赏着沈舒苒的这样脸,难怪傅少帅喜欢少奶奶,她一个女人见了这样美的人也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根本挪不开自己的眼睛。   沈舒苒微微的摇摇头,傅清寒这样做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渣女,干嘛对她这样好,做个冷心冷肺莫得感情的铁血男主不好吗?   小翠见她没什么精神,干脆将刚才在楼底下发生的事继续讲给她听:“少奶奶,您都不知道,刚才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大家大气也不敢喘,深怕惹得少帅发怒。毕竟以前,好多人对您都不太尊敬。”   “就说刘妈吧,您刚来那会,她见少帅跟太太不喜欢你。连着给您吃了三天的冷馒头,还使唤您干活。”   沈舒苒侧着身子听她说,整个人看着像是玉做的人儿,又乖巧又温柔。   “少帅刚说完话,刘妈的腿就开始抖,我偷偷瞧了她一眼。她吓得都快要晕过去了,连头都不敢抬。”   小翠捂着嘴笑,沈舒苒也笑。   “还有小丽,当初一说要来照顾您,她跑的比谁都快。现在倒好,抢着要来伺候您,还好少帅英明,点名让我来。”小翠说着还有些骄傲,她这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不是,以后成了少奶奶身边的大丫鬟,看谁还敢欺负她。   沈舒苒听了直乐,打了个哈欠,有了些许睡意。   小翠瞧着去将窗帘拉紧,屋子里瞬间暗了下来。沈舒苒的眼皮开始打颤,没多久就合上眼彻底去见周公了。   沈舒微整宿都没好好睡,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傅少帅跟沈舒苒亲密的画面。   她只要一想,就忍不住的直掉眼泪。躺到快十点,她洗了把脸,望着镜子里那个憔悴的自己,内心越发坚定。   沈舒微穿好衣服,刚下楼就听见傅清寒在给佣人们训话:“以后见了少奶奶,她让你们往东你们就往东,她让你们往西你们就往西。都记住了吗?”   沈舒微现在那里听着,将手中的帕子拧成了一团。   少奶奶?还没有成亲就叫的这样亲密,是已经认准了她的好姐姐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傅少帅根本就不知道,姐姐根本就不爱他!只有她,只有她像疯了似的爱他!   沈舒微忽然有种冲动,她想要冲下去,将心里的所有想法都讲给他听。   方玥如已经站在那里很久了,她脸色煞白,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   傅清寒训完了佣人,面无表情的望了她一眼,坐在一旁给张副官打电话。   “你带着人去李府搜查,李家小姐毒害上海总督察,将她带来傅公馆,我要亲自审问她。”   “她要是不从,可以开枪,尸体跟人我只要见着一个就好。”   方玥如低着头,满脸痛苦,表哥他疯了!李小姐是她最好的朋友,表哥他明明是知道的。   “表哥……”方玥如忍不住的哀求他。   “哪怕是看在小时候的份上,我求你,求你别这样对我,别这样对李小姐。”方玥如泣不成声,她伸出手想要去拉傅清寒的衣服,却被他一把甩开。   傅清寒看着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他的内心毫无波动,做错事的人应该受到惩罚!   李小姐被抓来时连头发都没梳好,她被张副官一把丢进来,摔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上海第一名媛的风范。   “傅少帅,我错了,我不该劝沈小姐喝那杯酒。我给您道歉,也给沈小姐道歉,可那酒里的药真的不是我下的呀!”李小姐怕了,她爹今天早上已经重重的打了她一巴掌,说她害了全家,以后全当家里没有她这个女儿。   她听了越发的心凉,惶恐自己以后没发在享受众星捧月般的生活。   傅清寒冷笑着,让仆人将两杯红酒端给她们: “把这个喝了。”   李小姐疯狂的摇头:“不!”她跪在地上,拼命的拒绝。   方玥如凄厉的喊了声表哥,盼着他能想起点小时候的情谊。   “要是不喝,我就让人给你们灌进肚子里去。我让人调制了好几杯这样的酒,李小姐不是最喜欢劝人喝酒吗?那就多喝点!”   傅清寒平静的看着,看着佣人将她们的嘴巴掰开,一杯又一杯的将酒灌进两人的肚子里。   “昨天晚上你们找来的那个男人没能派上用场,我也把他找来了。”傅清寒不理会耳边的哭诉与求饶,他将两人丢进傅公馆的库房里,派人将门锁上。   孙家的那位身高160体重180的私生子正光着身子在等她们,自己造的孽果也该好好品尝一下。   库房里没多久就发出一阵暧昧的声音,张副官负责守在门口,下午三点,他会将这三个人送去警局。   张副官看着手表,以往遇见这样不长眼的,一般都会被丢去黄浦江里喂鱼。少帅这次已经算是仁慈,不过是让他们去监狱坐牢。   傅清寒处理完事情,上楼去给沈舒苒抹药。家庭医生送来了药膏,他进去时沈舒苒还在睡觉,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衬得那张脸白嫩无比。   他轻轻的掀开被子,往自己手上涂满药膏。沈舒苒睁开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清凉无比。   傅清寒低着头,脸上写满了认真,他像是在做一件神圣且严肃的事情,不准任何人来打搅。   “别动!一会就好。”傅清寒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腿,弯着身子,像是她虔诚的仆人。   沈舒苒羞愤欲死,发出难耐的嘤咛声,像是刚出生的小猫在夜里叫唤。   等傅清寒涂好了药,沈舒苒已经快要变成一只煮熟的鸭子,整个身子都泛着淡淡的粉红色。   “羞什么,我是你丈夫,哪里不能看不能摸。”傅清寒见她整个人埋进了枕头里,不肯跟他说话,他低笑两声,将她拦到自己怀里。   沈舒苒怕了他,闭着眼睛不理他。   “苒苒想不想知道那两人的下场?我说给你听好不好?”傅清寒凑在她耳边,声音温柔的像是情人的低语。   沈舒苒知道,他又变态了,这种事情她一点也不想听!听多了晚上会作噩梦,会睡不着。   傅清寒亲吻了她的耳朵,继续道:“我让她们喝了好几杯加料的红酒,将她们扔进了库房里,孙家的少爷正光着身子在等她们。”   “等结束了,我就把孙家少爷阉了让他当太监。我原本想将他剁碎了喂狗,但是我想到苒苒你会害怕,那我就留他一条狗命,苒苒你说好不好?”傅清寒像是在向她邀功,沈舒苒听了小腿害怕的抖了抖,只想快点逃跑,离他越远越好。   “你不说话那就是同意了,乖,我喜欢你。只要你听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傅清寒俯着身子去亲她的额头,看着她满脸惊恐的滚进自己怀里,满意的笑了。   傅清寒陪了她一整天,沈舒苒受不了,劝他去工作。   “不急,我这几天都不忙,明天你的婚纱就该做好了。你说想办中式的婚礼,明天我约了照相的师傅来家里,我们先拍几张婚纱照,你说好不好?”傅清寒低声问她。   沈舒苒当然不敢说不好,内心却有些绝望,他要是一直都这么闲,那她什么时候才能偷偷带着母亲上船溜去香港?    第33章 拍婚纱照   她的担心变成了现实, 整整两天了,傅清寒一直都在家里陪她。   沈舒苒在心里抓狂,却有不敢反抗,硬生生将自己憋出了内伤。   “苒苒, 你底下的伤好了吗?”傅清寒神色幽幽的盯着她, 手也不安分的从她的衣襟里慢慢的伸了进去。   沈舒苒抓住他邪恶的大手, 迎着他热情无比的目光。光是想想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她就浑身发麻, 连骨头都开始发疼。   “……没有好, 清寒,我好疼~”沈舒苒颤抖着声说道。   傅清寒失望的垂下眼眸,一把掀开被子,下床打开抽屉, 将张医生送来的药拿了出来。   沈舒苒在心里默默流泪, 警惕的望着他手上的药膏。   傅清寒以往不知道, 女人竟然是这样脆弱的生物。前天夜里, 明明劳累的是他, 苒苒不过是躺着享受罢了,快两天了, 她却还在喊疼。   以前他在军营里训练士兵时, 负重奔跑20里是常有的事,跑完后第二天不是照样活蹦乱跳。   傅清寒心里想着, 或许该给沈舒苒制定一套训练计划,增强她的体魄。   “苒苒, 你躺好,我来给你涂药。”傅清寒表情严肃,仿佛这是一件神圣的事, 他高大的身子挡在床边,将沈舒苒前面的阳光遮挡的严严实实。   沈舒苒摇头拒绝他,他就跟没看见似的,以为她是怕疼,不肯涂药:“我保证轻轻的,不会弄疼你。”   我信你个鬼!沈舒苒一个鲤鱼打挺,麻利的下床就想跑。   傅清寒像是早就料到,一把将她抓住,强硬的把她按在床上,平静的让她自己做选择:“苒苒,你要是怕疼不听话,我就只能用绳子将你的手绑起来了。”   沈舒苒在心里拼命骂他,最后生无可恋的瘫在床上,一动也不动的任由他折腾。   擦完了药,她整个人眼泪汪汪,可那不是疼得,完全是羞得。   上完药后,为了表扬她,傅清寒亲了亲她的小脸蛋,又吻了吻她的小嘴唇:“苒苒真乖。”   乖你个大头鬼啊乖!这话,沈舒苒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不敢说出来。   傅清寒见她这样柔顺,眼睛也水润润的望着他,心中便生出无限欢喜。   苒苒定是爱惨了他,才会因为不能与他亲近而伤心郁闷。   为了缓解沈舒苒的心情,她决定带她去做前天晚上没有来得及做的事,带她去坐船游玩。   新的一批食人鱼已经投放进去了,在湖里坐着小船,然后给可爱的鱼儿们喂食,那一定有趣极了。   “我知道苒苒也想要,等你好了我就满足你,别赌气。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买了一条船,放在了家里的湖边。”傅清寒半搂着她的腰,语气温柔,可说出来的话却让沈舒苒不寒而栗,身子颤抖。   沈舒苒当然记得,那样特殊的湖泊,那样恐怖的食人鱼,她以前只在国外的动物纪录片里见过。   外国的冒险者划着小船到湖中心,然后在鸡的身上划了几刀,放出血来丢进湖里。平静的湖面瞬时间沸腾起来,不过几分钟的功夫,湖面上飘着一摊血跟一些鸡毛。   冒险者接着又将自己的胳膊划烂,放进湖里……   她看到这里就关了电视,太血腥了。   隔着电视她都害怕,傅清寒好端端的提这个干嘛?   “我前天就想带你去湖中心赏景,今日刚好有空,过会我就带你过去。”傅清寒的爱好与众不同,他爱所有凶恶的东西,其中,食人鱼是他的最爱。   沈舒苒:“!!!!!”   傅清寒见她呆呆愣愣的望着他,还张着嘴巴。他还从未带人近距离的接触过他的这些宝贝鱼。   沈舒苒默默的咽了咽口水,委婉拒绝道:“我打小就有晕船的毛病,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眩晕呕吐,在苏州时就是这样。怕是要浪费少帅的一番心意了,不如我们去做些别的吧。”   傅清寒暗自可惜。   沈舒苒逃过一劫,深怕他改变主意,挽着他的胳膊道:“不是说今天要拍婚纱照吗?照相的师傅是不是也该来了?”   照相的师傅其实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可傅少帅没发话,他也不敢冒然进去打扰。   服装店的店主亲自将做好的婚纱送来,婚纱做的美极了,沈舒苒有些恍惚。   她没穿书前也曾幻想过自己结婚的样子,一定美极了。   “沈小姐去试试,如果有不合身的地方我再给您改改。”店主殷勤的陪她去试穿婚纱,傅清寒就守在门口耐心的等。   进去以后,店主见周围没人,才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两张身份证明递给她。   沈舒苒赶忙将它藏起来,低声问道:“是老八让你送来的?”   店主点了点头,沈舒苒松了口气。两张身份证明是她在黑市花了大价钱才买到手的,为的就是能有个新的身份。   “沈小姐客气了,拿人钱财,□□。”店主冲她笑笑,接着给她换婚纱。   沈舒苒原本以为会拿不到它,这几天傅清寒粘人的紧,干什么都要她寸步不离的跟着。   这上海滩果然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八哥让我提醒你,他干这行只为钱,不问客人的来历,也不问东西的用处。现在钱货两清,东西出手后,概不负责。”店主边给她戴头纱,一边小声地在她耳旁说着。   沈舒苒明白,这钱没白花。她当初通过这家店找到八哥时,心里也直打鼓。   “沈小姐,婚纱穿好了,大小刚好合身。您照照镜子,看看还满意吗?”   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确实美丽无比,洁白的婚纱将她的肌肤衬托的更为白嫩,殷红的嘴唇让人有想要亲吻的欲望。   沈舒苒的心思不在这,看了几眼,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门被打开,傅清寒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道:“苒苒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照相的师傅被喊了进来,他带着一副眼镜,手里拿着硕大无比的照相机。   “傅少帅,您跟新娘子在靠近些,手可以搂着新娘的腰。”照相的师傅战战兢兢道。   沈舒苒脸上虽在笑着,心里却有一丝丝的担忧,再过两天就是成婚的日子。若是傅清寒发现她跑了,他会怎样?   她简直不敢想象,光是想想湖里养的食人鱼,她就已经快要丧失逃跑的勇气。   “少帅跟夫人看这里,笑的开心点,哎,对了,非常好,就是这样。”照相的师傅拨动按钮,一片火光中,这一刻被定格下来。   沈舒苒被拉着拍了不少照片,每一张都在假笑。她累极了,一动也不想动。   傅清寒倒是兴致勃勃,他从不喜欢拍照,可这相机能将他与沈舒苒最幸福的时刻完整的保留下来。   他到时候要将两人的照片挂在房间的每个角落,让整间屋子都充满两人的痕迹。   等以后有了孩子,就更热闹了。   傅清寒已经一个人活了太久,他不想再一个人了。   照相的师傅用完了所有的底片,再三保证两天以后就将照片洗好亲自送来。   到了晚上,沈舒苒与傅清寒商量明天回家的事。   “我打算跟妹妹明天回家去,我好久没见我娘了,再过两天我就要嫁人,我想好好陪她两天。”沈舒苒侧着身子,对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沈舒苒在黑夜中看不清他的神色,心里在不停的打鼓,至少让她提前一天回去。   她需要将银行的钱再确认一遍,还有她爹那里,傅清寒帮了她爹这样大一个忙,也该将属于她的那份嫁妆吐出来给她。   傅清寒不太高兴,他不想让沈舒苒回去,但他更不想看见沈舒苒哭。   因此,他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好,那我跟你一块回去,就在你家里陪你住两天。”   沈舒苒一愣,没想到他能想出这样“绝妙”的主意来。   这万万不可!他要是来了,那她跟姨娘根本跑不出上海,怕是整个计划都会毁于一旦。   “怎么,你不高兴吗?”傅清寒凑近了柔声问她。   沈舒苒过了半晌才说:“没有不高兴,我是怕我家里人见了你都不自在。况且新娘都是从娘家出嫁的,我总得回去准备准备。”   傅清寒将脑袋抵过去,可是怎么办,他一刻也不想跟她分开。   沈舒苒摸了摸他的脸,安慰道:“不过是分开两天,少帅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强大的男人,我就在家等你,等你过来娶我。”   傅清寒觉得自己仿佛被泡进了温热的泉水里,浑身酥麻,这感觉好极了。   “我回去要跟我姨娘说,我会嫁给一个全世界最好的丈夫。可你总是这样粘着我,她要是瞧见了肯定不信。”沈舒苒说起情话来一套一套的,小嘴就像是摸了蜜。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多想快点离开这,离开傅清寒,去香港重新生活。   比起爱情,沈舒苒更爱自由。况且,她并不爱傅清寒,一点也不。   昨天她偷偷拜托小翠去外面给她买了避胎药,小翠不理解,还坚决反对她喝。   沈舒苒告诉她,她身子不好,总是生病,若是冒然有了孩子对大人跟孩子都不好。   小翠也许是想到了之前她生病的样子,咬着牙给她买来了。   望着那药黑乎乎的药,沈舒苒流着眼泪一口气喝完了它,那碗药可真苦,一直苦到了她的心里。    第34章 是谁干的?   傅清寒妥协了, 沈舒苒主动亲吻了他的嘴唇,像是在安慰他。   沈舒微不想走,她来了这么多天,什么也没能得到, 到头来傅少帅还是要跟沈舒苒结婚。   她不甘心, 哪怕是给傅清寒做妾, 做姨娘,她也愿意。沈舒微发了疯似的想要得到这个男人, 为此, 她愿意放弃自己的原则,委屈的给傅清寒当姨太太。   如果那个人注定是他的话,她愿意妥协,爱情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道。   沈舒微这样想着, 然后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傅清寒第二天一大早亲自开车送她们回去, 一路上他都在叮嘱沈舒苒, 将她当成了小孩子一般:“你喜欢吃的奶油蛋糕我让佣人放在盒子里了,小翠就跟着你一起回去照顾你。”   沈舒苒点点头, 冲着他温柔的笑, 显得无比乖巧。   沈舒微在后面坐着,脸上的笑容就快要绷不住了。那两人自顾自的说着, 毫不在意车上还有个她。   “少帅对姐姐可真贴心,我有时候真是羡慕姐姐, 找到了这样好的丈夫。”沈舒微将嫉妒藏在心里,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显得有些落寞。   沈舒苒低着头, 望着自己新染好的指甲,喃喃道:“你会有的。”   等她离开这里,一切剧情就会回到原点,沈舒微会按照剧情代替她嫁给傅清寒。   也许他们会像那本书所说的那样经历各种波折,然后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沈舒苒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这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局。   傅清寒将车停在沈府门口,沈老爷一家早就等在门口迎接,各个脸上都挂着喜气洋洋的微笑。   沈府门口甚至被铺上了一层红地毯,从府里一直延伸到路边。   沈舒苒下了车,仔细的端详着沈老爷,他胖了。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沈老爷整个人也显得越发的富态。   沈太太更是珠光宝气,绸缎面的翠绿色旗袍,脖子上带着色泽极好的珍珠项链,手上的翡翠手镯。两人并排站在一起,极有夫妻相,活像两个土财主。   傅清寒冲着沈舒苒的面子,难得给了沈老爷一个笑脸。   这让沈老爷受宠若惊,整个人恨不得冲上去,对着他未来的好女婿傅清寒摇尾巴。   “苒苒,两天后我来接你,缺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要是在这有人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丢进黄浦江里去喂鱼。”傅清寒笑着,嘴里说着威胁人的话。   大家没人敢啃声,他们都知道,傅清寒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人敢瞧不起沈舒苒,更没有会不要命去欺负沈舒苒。   众人望着沈舒苒,也是没能想到她会这么得宠。扒上了傅少帅,以后在上海她还不得跟螃蟹似的横着走。   沈老爷热情的迎他进去吃饭,傅清寒拒绝了,临走前当着众人的面亲了亲沈舒苒的额头。   “你放心,我会想你的,我就在家等你,等你来娶我。”沈舒苒抬着头,冲着他笑,看上去乖巧极了。   傅清寒恨不得将她装进自己的口袋里带回去,明明还没有分开,他却已经开始想念。   傅清寒开着车离开了,大家谁也不敢走,都站在门口带着笑目送他。   沈老爷将沈舒苒与沈舒微迎进去,看着像是个极其疼爱女儿的慈祥父亲。   “舒冉,快进来,我跟你母亲准备了你最爱吃的菜。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还有什么想吃的,我让厨房的佣人再去做。”沈老爷殷情极了,整个家都因为她的回归而忙碌着。   沈舒微脸上的笑意快要挂不住了,他们难道没有看见吗?她也回来了,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她爹的眼睛现在竟只能看见沈舒苒一个人,将她当成了透明人。   沈太太拍了拍她的胳膊,像是在提醒她:“舒微,先吃饭,有什么事等会再说。”   沈舒苒吃了几口就已经饱了,她去书房里单独跟沈老师说话,她想提前从沈老爷那里再拿到一笔钱。   沈老爷现在又哪里会拒绝她的请求,二话不说就给了她5000块大洋。   证券所让他赚了一大笔钱,以后还会越赚越多。这都是他这好女儿的功劳,这枕边风若是吹得好,他以后在上海滩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这钱你先拿着,等到下午,让你妹妹陪你去逛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不够了爹这里还有。”沈老爷将钱给她,毫不心疼。   沈舒苒冲他笑笑,直说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爹。   “不用妹妹陪我去,我想让姨娘陪我一下去。上次见姨娘,她跟我说还没有在上海好好逛过,我听了心里难受极了。”   “傅少帅平日里对我总是百依百顺,宠爱有加!可我毕竟不是从太太肚子里出来的。那些名媛夫人见了我,面上虽然在笑,可背地里都在说我这是高攀。”   沈舒苒说到这里,低垂着脑袋,显得十分落寞。   她失落道:“可那怎么能怪姨娘,姨娘跟爹爹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现在我就快要嫁人了,爹爹您的生意也走上正轨,我想要好好补偿一下姨娘。”   沈老爷听了,叹了口气,他原先是想将沈舒苒记在大夫人名下。可他那夫人向来强势,说什么也不愿意,还与他大吵一架。   “爹,我上次来看姨娘,她竟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女儿这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这次我出嫁,总得给她买身像样的衣服,一套像样的首饰,”沈舒苒期待的望着沈老爷,望的他浑身不自在。   “我今天看着太太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颗颗饱满,色泽明亮。还有手上的翡翠手镯,被那阳光一照,翠绿无比,衬得那双手又白嫩又纤细。”   沈老爷算是听出来了,他咬咬牙,将抽屉打开,又拿出了三千块大洋递给沈舒苒:“这些钱你也拿着,是我一时疏忽,原本想让你姨娘自己去买点衣服首饰。可你也知道,她这人不爱出门,总喜欢待在家里。”   “我明白的,爹。现在我回来了,您不用担心,下午我就是绑也把她绑到商场里去。”沈舒苒拿着钱,连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沈舒微那边正在跟沈太太央求着要嫁进傅公馆里去做姨太太,沈太太被她给气了个仰倒,气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沈舒微像是走火入魔般,自顾自的说着:“我看他对姐姐是极好的,娘,傅家家大业大。傅少帅他不可能只守着姐姐一个人过一辈子,只要能嫁给他,哪怕做姨太太我也是愿意的。”   沈太太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家中的姨太太,年轻时被人强了丈夫,满肚子的苦水只能自己咽下去。   跟别的女人分享丈夫让她痛了大半辈子,她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上赶着想去给别人当姨太太。   沈太太听写,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狠狠的朝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这声音又清脆又响亮,好听极了。   她愤怒道:“我就是让你嫁给一个要饭的,也不绝不会让你去给别人做妾!做小!”   这个巴掌打懵了沈舒微,她捂着脸,难以置信自己被母亲打了。   从小到大,她的母亲从没打过她。   “趁早打消这种不该有的念头!你要是去给傅少帅做姨太太,我跟你都会成为这个家里的笑话。我从小将你娇养着长大,让你读最好的学校,不是让你去给人当姨太太的!”沈太太板着脸,实在想不通她这娇养着长大的女儿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沈舒微挨了打,捂着脸默默流泪,她声音哽咽,望着自己的母亲,头一次觉得她是如此的陌生:“只要能嫁给傅少帅,做姨太太我也愿意,我心甘情愿!娘,你不能,你不能阻挡我追求真爱的权利。”   她哭的伤心,沈太太听得却火冒三丈:“好好好,你可真是把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难怪你姐姐带你去相看,你左不愿意,右不情愿。我原先还当是她的错,没想到是你自己昏了头,连脸面都不要了!”   沈舒微哭着反驳道:“相看?我心中已经有了爱的人,相看谁都不行!”   沈太太被她的话气的发了疯,又给了她响亮的一耳光:“你给我清醒一点!以后你哪也不准去,等你姐姐嫁了人,我会亲自给你挑选丈夫。我的女儿不能当姨太太,我宁可亲手打死你也不会同意的!”   沈舒微抬头望着她,痴痴的笑着说:“娘,您就非要亲手逼死您的女儿吗?”   沈太太心里的火快压不住了,她需要去外面透透气。沈太太嘱咐下人看好她,推开门离开了房间。   沈舒苒下午带着姨娘去商场逛街,她挑选了一堆黄金首饰,这个年代天天打仗,没有什么会比黄金更加值钱。   二姨太向来朴素,她不习惯戴首饰,尤其是那条粗的夸张的黄金项链。店员脸上挂着笑,将这条项链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   “这让人怎么戴的出去,跟个土财主似的。姨娘什么都不缺,你给你自己买就行。”二姨太拒绝道。   沈舒苒固执的给她戴上,低声道:“姨娘,这不是用来戴的,等爹回去看完,我明天就去把它们存到银行里去。您懂我的意思吗?”   二姨太懂,于是被她打扮成了土财主,满身的黄金。   “船票我已经买好了,后天早上六点,准时发船。我算过时间,傅少帅上午十二点来迎亲,那会我们已经在船上了。”   沈舒苒买了一堆金灿灿的首饰,拿回家给沈老爷他们欣赏。沈老爷以前也是财主出生,跟着笑呵呵的说好。   哪怕沈舒苒用钱买上一堆石头回来,他也只会说好。   用了晚饭,沈太太亲热的喊她去房里坐。   沈舒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还是跟着她进去了。   进了房间,沈太太吩咐佣人们都下去,然后将房门关紧,转过头来笑着跟她寒暄。   寒暄了几句,沈太太便步入正题:“你前段日子给你妹妹介绍的那位王公子怎么样了?我上午去问她,可这孩子什么也不跟我说。等你嫁了人,你妹妹的婚事就该提上日程了,总归是你的亲妹妹,嫁的差了也给你丢脸不是。”   沈舒苒还当是什么事,她喝了口茶,叹了口气道:“太太,不是我不肯帮忙,是舒微她根本看不上人家王公子。我那天带她去戏园,不过提了两句,她就打着岔子趁机溜走了。可把人家王太太气的不清,话里话外的说自己不敢高攀。”   “我听了都快要没脸见人了,人家王公子大家出生,又在外国念过书,我原以为他配妹妹是再好不过的。可妹妹不喜欢,我也不好多说,只能是给王太太赔个不是,这门亲事怕是吹了。”   沈太太听得太阳穴突突的直跳,这个混账!   她面上不显,笑着又央求道:“你这妹妹虽然只比你小几个时辰,可实在是没你懂事。她就只有你这一个姐姐,你不在家时还常常念叨你,到底是亲姐妹。你这做姐姐的,可一定要帮帮你这个糊涂妹妹呀!”   沈舒苒笑着应了:“那是自然,等我嫁过去,上海的青年才俊还不是任由她挑选。到时候,妹妹喜欢哪个就嫁给哪个,说不定还会挑花了眼呢。”   沈太太听她这样说就放心了,沈舒苒走之前她还将一对水头极好的白玉手镯送给了她:“你也喊了我十几年的母亲,这对手镯只当是送给你戴着玩的,母亲是打心眼里感激你,你可千万别拒绝。”   沈舒苒当然不会拒绝,她正缺钱,也就笑着收下了。   第二天,沈舒苒独自一人去了趟银行。她将新买来的所有首饰都存在了银行的保险柜里,随后又去商场买了几身男人穿的衣服跟帽子。   这是最好的时代,新旧思想产生碰撞。西方的潮流不断的被引入进来,大胆的小姐们早就尝试着穿裤子跟男装。   这也是最坏的时代,战火纷飞,无数人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欲望让人心变得丑陋,有钱人在销金窟里醉生梦死,穷鬼光着脚睡在大街上要饭乞讨。   沈舒微不是个贪财的人,可在这里,在这个年代,只有金钱才能帮助她更好的活下去。   这天晚上,沈舒苒彻夜难眠。她已经给守夜的佣人送了两壶烧酒,里面放了足够计量的安眠药,以她结婚的名义送去的。   沈家其他人晚上吃的饭菜里也有安眠药,这天晚上,沈府像是头沉默的怪兽,变得安静极了。   凌晨四点,沈舒苒跟二姨娘穿好男装,盘起头发,戴上黑色的帽子,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离开了沈府。   守着后门的佣人睡得正香,二姨娘回过头去最后看了眼沈府,然后毫不犹豫的同沈舒苒一起消失在夜色里。   这一路都很顺利,上海这个点已经有小摊贩开始叫卖。两人走了两条街,打了辆黄包车,拉车的师傅拼命的向前奔跑着,车子离码头越来越近。   到了码头,沈舒苒将身份证明跟船票拿在手里,两人顺利的上了船。   二姨太的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直到坐进了穿上的豪华套房里,她才如梦初醒。   “姨娘,我们逃出来了,离开了吃人的沈府,离开了傅家。”沈舒苒平静的朝她笑笑,两人听着轮船的轰鸣声,相视一笑。   沈老爷是早上八点发现沈舒苒跟二姨娘不见的,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她们两个女人能去哪里?昨天晚上还好好的,这宾客们马上都要登门了,人怎么能就不见了!”沈老爷急得直冒汗,不停的在屋子里转圈圈,嘴里也不停的念叨着,可他就是不敢打电话告诉傅清寒这件事。   那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主,要是知道他那好女儿是在家里不见的,谁知道会对他做出些什么事来。   沈太太瘫坐在椅子上,面色凝重。昨天晚上守夜的下人已经被喊进来跪在地上回话了。   “老爷,太太,昨天晚上我跟虎子一直都守在门口,连只苍蝇都没让它飞出去。”下人回话时战战兢兢,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沈老爷怒了,走上去连踹了两人几脚:“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那这两个大活人是怎么没得,嗯?难不成是长翅膀飞出去的!一群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过了会,有佣人冲进来,大声的喊着:“老爷,门口有人送来了一封信。”   沈老爷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伸手拿着信,看完信的内容后,他整个人都感到头晕目眩。   那是一封勒索信,上面写着沈舒苒与二姨太的标价,整整十万大洋。   “这天杀的绑匪,连傅少帅的老婆都敢绑。老爷,快给傅少帅打电话,绝对不能便宜了这帮绑匪!”沈太太义正言辞道,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两人自己逃跑,这傅少帅再生气也会顾忌着点沈舒苒。   沈老爷拨通了电话,双手颤颤巍巍,一副着急的模样。   傅清寒接到电话后就带着人跟枪去了沈府,不过才两天而已,沈府的那帮废物就把人给他弄丢了。   他沉着一张脸,强忍着想要杀人的冲动。   傅清寒来时已经有宾客到了,看着他浑身煞气的冲进沈府,后面还跟着一堆拿着枪的士兵。   宾客们吓得放下礼物就跑了,问都不敢多问一句,不是说好今天嫁女儿的吗?这怎么搞得跟抢亲似的,连枪都用上了。   “你刚才说苒苒跟二姨太被绑匪给劫走了,信呢?拿给我看看。”傅清寒坐在主位上,一屋子的人被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信是早上八点时一个孩子送来的,我哪里能想到,苒苒跟二姨娘竟会被这天杀的绑匪给劫走。这些绑匪实在可恨,连少帅您的人都喊碰,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可怜的女儿,还不知道在绑匪那里受了怎样的折磨。”沈老爷在一旁渲染着悲伤的气氛,沈太太也在一边用帕子抹眼泪,夫妻两一唱一和的,一口咬定人就是被劫匪给截走的。   沈舒微在一旁站着,心里的阴暗肆意增长着。要是姐姐消失就好了,这样是不是傅少帅就能看见她了?   傅清寒看着这份信,笑着将它撕成两半。信上的内容是用报纸上的字拼凑的,内容跟以往的绑架勒索信没什么不同。   “把这里给我围起来,人没找到之前,连只苍蝇都不准离开这里!”   沈府瞬间被人围成了铁桶,拿着枪的士兵现在那吓得众人连话都不敢再多说一句。   傅清寒表面上越是平静就越是让人害怕,他走进沈舒苒的屋子里,里面的东西都在,纹丝不动,仿佛主人没有离开一般。   他拿起桌子上沈舒苒的照片,虔诚的吻了上去。   随后,他转身去了军营,放出了江湖追杀令,两个小时内,只要将人还回来,他一律既往不咎。   中午十二点,张副官拿着十万大洋的票据来上海北郊的树林里跟绑匪做交易。   等了半个多小时,绑匪没有来,只等来了一个乞丐,乞丐将另外一封信交给了张副官。   张副官看了眼,瞳孔张大,心里暗道不妙。   信上只写着四个大字:已经撕票!   傅清寒看了一眼,愤怒的将信撕的粉碎,他一拳锤在了桌子上,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忽然,他喉头一甜,大声的咳嗽着,吐了一大口血。   张副官焦急的冲上去喊他,傅清寒站的笔直,眼睛里冒着寒气道:“给我查!哪怕是把上海滩给翻各个也必须把人给我找到!”   沈舒苒正在船头吹风,为了保险起见,她在头上戴着一顶假发,穿着一条黑裤子,连肤色都被她涂的黑了两个度。   她将眉毛画成了剑眉,嘴角还点了颗痣。哪怕是二姨太都不敢相信,这跟她以前是同一个人。   海风微微的吹着,头顶飞过一群海鸥,她闭上眼睛,第一次感到如此的自由。    第35章 到达香港后   “沈小姐回来了, 都买了什么菜呀?”   跟她说话的人是住在楼下的刘婶,也是她的房东。   沈舒苒拎着菜篮子,掀开给她看,语气温柔道:“买了一些白菜跟肉, 晚上家里吃饺子, 等做好了给您送过去一盘, 尝尝鲜。”   刘婶摆摆手,推拒着说不要, 可到底还是没能抗拒过沈舒苒的热情。   沈舒苒跟二姨太已经来到香港一个月有余, 这里是香港的湾仔区。街道整齐干净,建筑错落有致,鳞次栉比。在这里生活的人大多都是些有正经工作的知识分子,或者是做生意的小老板。   租金是贵了些, 可毕竟安全。沈舒苒跟二姨太住在三楼, 楼上住着陈太太一家, 她的丈夫在英国银行工作, 家里还有两个吵闹的孩子。   楼下住着的是刘婶, 是他们这栋楼所有人共同的房东,靠着收租过日子, 喜欢跟邻居打麻将, 据说她有个正在香港大学念书的儿子。   沈舒苒来了快一个月,还没有见过刘婶的儿子。她来到香港的第二天就去剪了头发, 标准的女学生头。   这发型让她看上去像是个正在上学的学生,就在前两天, 二姨太在家里给她过完了18岁的生日。   沈舒苒夜里睡觉时总是失眠,有时一觉醒来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傅公馆里。   二姨太白天时说她睡着后曾说过几次梦话,喊的都是傅清寒的名字。   沈舒苒嗯了一声, 不做回答。这没什么,也许是那些日子,她时常与傅清寒睡在一张床上养成的习惯,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喊了他的名字又能如何?这证明不了什么,傅清寒早已成为了她的过去。   若是不出意外,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沈舒苒来香港后,每天都托人买上海的报纸。她离开上海后,报纸上大篇幅的介绍着她的消息,整整报道了一个星期。什么铁血督军的未婚妻惨遭绑匪杀害,甚至还附上了模糊的照片。   沈舒苒快速的看着,13号的报纸上最后一句写着:上海由傅少帅牵头的剿匪行动取得巨大成功,绑匪与人贩子们闻之色变,纷纷抱头鼠窜。   她看着,心里依旧不安。临走前策划的那场绑票,沈舒苒不敢确定傅清寒会相信几分。   他这人偏执,性子坏,心思又极重。一但被他发现她还活着,沈舒苒都不知道他会一气之下做些什么。   存在英国银行里的钱,沈舒苒一分也没敢碰。她担心傅清寒会查到,等再过一年,这件事彻底的淡下去,沈舒苒才会去动用银行里的钱。   她刚来香港时,箱子里面装着3000大洋。来到香港后,她把一部分兑换成法币,除去租房子,购买家具跟生活用品的钱,还剩下2500多块大洋。   现在到处都在传快要打仗了,通货膨胀的厉害。昨天一块大洋还能买五斤猪肉,今天就只能买到三斤。   沈舒苒将钱全都规划好,一部分放在保险柜里,还有一部分用布包好藏在墙砖里。   香港现在属于英国人的管辖范围,鱼龙混杂,街上到处可见高鼻子绿眼睛的外国人。   中国人在这里生活常常被外国人,尤其是英国人瞧不起。   沈舒苒心里明白,坐吃山空并不是一个好的办法。她需要出去工作,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价值。   上辈子她在外国语学院念书时,主修英语,辅修法语跟日语。   同一个学校毕业的师哥师姐,都去当了翻译,厉害点的还进了外交部。   沈舒苒在念研究生时,也抱着以后要去外交部的念头。   现在自由了,她想将这几门语言捡起来,去给别人当翻译。   二姨太也想着出去找工作,她这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沈府,天地之广阔,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沈舒苒也鼓励她这么做,二姨太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她没上过学,大字都不认识几个。以前虽然是当丫鬟的,老太太在时将她当半个闺女,没做过什么重活。   嫁给沈老爷后,又有人伺候着,仔细一想,她竟什么也不会。   “前天我与陈太太聊天时,她说香港明珠酒店正在招清洁工,每天中午还管一顿饭。苒苒,姨娘打算去试试。”二姨太不觉得当清洁工是一件丢人的事,可她总得顾忌着点女儿的想法。   沈舒苒不同意她去,不是因为她看不起清洁工这份工作,而是因为香港明珠酒店里什么人都有,太过危险。   来了一个多月,沈舒苒算是见识到所谓的英国“绅士”。十个里面有八个都没什么礼貌,又或许他们只对中国人没礼貌。   上次逛街时,二姨太不小心撞到了一位英国贵妇人,站在她身旁的大肚子英国“绅士”不依不饶,用英文不停的辱骂她们。   沈舒苒理所当然的也用英文骂了回去,将那个英国大鼻子气的够呛。中国人在外都挺团结,那个英国人看到围过来的中国人越来越多,气呼呼的走了。   二姨太被吓的脸色煞白,手也不停的抖着,沈舒苒在一旁安慰着她。   “娘,香港明珠酒店里的客人大部分都是些外国人,不好相处。”沈舒苒委婉的劝她。   二姨太听见外国人这三个字就闻之色变,她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随后越发觉得自己没用。   “姨娘什么也不会做,竟成了你的拖累。”二姨太心里愧疚,自从来到上海以后,一直都是女儿在照顾她,她这个母亲实在是当的不合格。   沈舒苒握住她的手,忽然,她想到母亲能做什么了:“娘,你才不是拖累,我记得在家时你喜欢侍弄花草,什么样的花您都能养活。我给您开一家花店,您觉得怎么样?”   二姨太抬起头来,眼睛都在发亮。她闲在家里时,一个人无聊了就喜欢侍弄花草,时间一长,反而有了自己的养花心得。   “刘婶楼下的那间铺子现在正好空着,就开在那里,你守着花店也能有事情做。凭娘的养花技术,怕是能赚到不少钱呢。”沈舒苒笑着鼓励她道。   二姨太心里打鼓,她是喜欢养花养草,可这开店,她能行吗?   “娘,你这可是个了不起的能力,一般人根本无法将花草养的那样好。你以前在家里养的君子兰,不是还被爹拿去送给了生意上的伙伴吗?”   二姨太犹豫着点了点头,她也想靠着自己的能力来养活女儿,这也许是个机会。   沈舒苒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去找刘婶将房子租了下来。   “沈女士要开花店啊,我前面见她,就觉得她像是个贵太太,可真是了不得。等花店开张了,我一定去捧场。”刘婶跟她签好租房合约,没有收太高的租金。   这一对母女也是可怜,听孩子说是因为父亲去世,来香港投靠亲戚。可时间间隔的太远,没能找到亲戚,现在两人相依为命,无依无靠的。   刘婶见沈舒苒长的好看,性子又好,还起了几分给她介绍对象的心思。刚好她那儿子眼高于顶,平日里哪个女孩子都瞧不上,等他这次回来了,让两人见上一面,认识认识。   刘婶的丈夫早些年出海被淹死了,一个人将儿子拉扯大,就希望她这儿子能早点成家立业,让家里热闹起来。   可这不争气的小子,今年都24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一心扑到学校。后来,干脆过一段时间才回来一趟,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沈舒苒跟母亲去市集上买了不少花苗,店铺也让工人来装修好。等将招牌挂好以后,锦云花店正式开张了。   二姨太在这方面似乎是个天才,她对美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什么样的花草在她手里都会变得美不胜收。   沈舒苒白天帮她打理花店,夜里教她认字读书。二姨太虽然年纪大了,可学的十分认真,晚上用笔将新学的字写了整整两大面才肯睡觉。   用她的话说,小时候没能上学,心里总是遗憾,现在更要努力补上才行。沈舒苒心里高兴,眼看着二姨太现在越来越有活力,比起以前反而年轻了不少。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而像是姐妹。   沈舒苒还给花店写了不少宣传语,她在现代看到的营销手段都被拿来学以致用。   “一束鲜花,胜过一千个吻。”   “捧在手里,甜在心里。”   “她那甜甜的笑,来自你的一束鲜花。”   “甜言蜜语万句,不敌鲜花一束。”   沈舒苒在板子上用艺术字写上这些标语,旁边还标注了英文。   刘文耀从学校回家时,发现家门口新开了一家花店。   沈舒苒恰好从花店里走出来,她穿着一件淡紫色的旗袍,露出半截白嫩纤细的小腿,抬起胳膊,正在换外面的宣传牌。   阳光正好落在她娇嫩的皮肤上,轻风拂过,吹乱了她耳边的头发,沈舒苒轻轻的将耳边的碎发挽在了耳后。   她转过身来,似乎发现了他,然后冲着他笑道:“你好。”   门口的宣传牌上写着:Her sweet □□ile comes from a bunch of flowers from you.   她那甜甜的笑,来自你的一束鲜花。   刘文耀在她转过身的一瞬间,仿佛听见了自己心底花开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宣传语均来自百度百科。 第36章 今天结婚   刘文耀的耳朵悄悄的红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最后才憋出来两个字:“你好。”   刘婶一出家门就看了自己平时那目高于顶的儿子,正傻乎乎的望着隔壁的花店。   “那是新搬来的邻居,就住在我们楼上。那位沈小姐是不是长的很漂亮?”刘婶故意问他。   刘文耀咳嗽两声, 不自在的推她道:“妈, 咱们回家再说。”   “臭小子, 你还知道你有个家啊,我以为学校才是你的家呢!”刘婶提起来就生气, 嗓门也逐渐大了起来。   沈舒苒听见了, 抬起头好奇的望。刘文耀低着头,迅速拉着刘婶往家走去,他不想让她看见这一幕。   沈舒苒换完宣传牌,满意的笑了, 今天是农历七夕, 中国的情人节, 传说中牛郎与织女相会的日子。   店里的生意一直都挺好, 这里人美花也美。有的先生醉翁之意不在酒, 来买完了花,随手就又送给了沈舒苒。   她只是站在那里, 便引得人想进来瞧。   二姨太对这份工作投入了自己全部的热情, 她的手巧极了,能够包装出各种各样美丽的花束。   有时洋人也会来这里买花, 沈舒苒负责在一旁沟通,二姨太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站在那里干着急。   几次以后,她主动提出要学习洋文,以便更好的来打理花店。   沈舒苒发现, 自从母亲来到香港以后,变得越来越有主见了。   她当然是高兴这种改变的,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总得找到点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二姨太前半辈子为了别人而活,就像是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别人怎么操作,她就怎么动。   她现在不想当木偶了,二姨太已经摸到了自己面前的那层屏障,她想亲手去敲碎它,然后快步的冲出去。   沈舒苒为了激励二姨太,专门去书店买了词典跟英文基础书送给她。学习是件枯燥又乏味的事,可二姨太学的格外开心。   “这个念什么,拉吾?”二姨太端坐在桌前,手指头指着简单的单词love问她。   沈舒苒看了一眼,耐心的教她:“love,它念love,是爱的意思。”   二姨太点点头,张开嘴巴一连读了好几遍。沈舒苒听写,脑袋被手托着靠在桌子上望着她沉思。   学英文光在家里说可不行,得多跟别人沟通。二姨太害羞,不好意思在不熟练之前找洋人聊天。   沈舒苒推她,轻声跟她说:“没人会笑话你的,娘,我保证。”   二姨太被迫上前,说的磕磕巴巴,跟那位前来买花的洋人太太手舞足蹈的沟通。   这件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难,她的胆子也越发的大。   沈舒苒平日里就坐在店里给她帮忙,她打算等花店步入正轨,就再找一位店员。她自己择是要去找一份别的工作。   刘文耀这是第三次在花店门口徘徊,他今天穿着得体,还用心打扮了一番,连头发都去理发店重新做了修剪。   沈舒苒瞧了他半天,透过玻璃门,见他想要推开门进来,却又犹豫着转身要走。   秉承着不放弃每一个顾客的信念,沈舒苒起身,将门推开。   她声音清脆,探出半个身子,脸上也挂着笑:“先生,您需要什么花,要进来看看吗?”   沈舒苒没有认出他来,那天她看得并不真切。   刘文耀转过身来,微微有点紧张:“好。”   沈舒苒推开门,将他迎进来。   “您需要什么花?店里有的,您都可以看看。”沈舒苒站在他身旁介绍道。   刘文耀在香港大学是学生会的干事,成熟又稳重。可他站在她旁边,嘴却变得格外的笨,只能跟着她的话走。   “……我是买给我母亲的,你推荐就好。”刘文耀望着她的面庞,嘴角温柔的笑容,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对谁都这样笑吗?还是只对他这样笑?   沈舒苒弯下身子,在一旁认真的挑选。能给自己母亲买花的男孩,一定是个非常孝顺的人。   玫瑰花肯定是不适合的,紫茉莉看着太稚嫩,满天星过于梦幻,母亲们一般都不喜欢。   “白色的百合花,您看看行吗?这种话淡雅,清爽,最适合送给长辈了。”沈舒苒拿着一束百合花向他推荐,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   刘文耀看着她这样笑,再次的红了耳朵。他第一次碰见这样温柔美丽的女孩子,在他这二十三年有限的生命里。他身边不是戴着眼镜爱学习的学生,就是像他母亲一样大嗓门的女汉子。   “先生?”沈舒苒发现他正在发呆,也许是在想什么事情。   刘文耀让自己保持镇定,低声道:“谢谢你,我母亲应该会喜欢的。”   沈舒苒高兴的用包装纸给他包好,刘文耀就站在一旁等待着,他想要多跟她待一会。   “好了,先生,请您拿好。”沈舒苒将花递到他手里,刘文耀傻呆呆的接过花。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扇门的。   刘文耀将一大捧百合花抱回家里,刘婶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你好端端的买这个做什么?”   “送给你的,我得找个瓶子将它们插起来。”刘文耀想要这束百合花再多开一段时间,他在家里疯狂的找花瓶。   “这花是在隔壁的花店买的吧!说说,是不是喜欢花店的那个姑娘。”刘婶直白的问他。   刘文耀不理她,在柜子里找到了一只花瓶。他将花瓶清洗干净,倒了二分之一的水进去,然后小心翼翼的将百合花放进花瓶里。   刘婶这下更加确定了,这是好事啊!二十三年了,她这傻儿子终于开窍了。   “我知道一些关于沈小姐的事,你要不要听?”刘婶问他。   刘文耀将花瓶摆放好,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你想说就说。”   刘婶还不知道他,清了清嗓子道:“这位沈小姐还没有男朋友,今年十八岁,比你要小五岁。”   刘文耀认真的听着,脸上却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她跟母亲来香港是投靠亲戚的,可惜亲戚也没有找到。她们只跟我签了一年的房租合约,也许未来还会搬走。”刘婶对他说道。   刘文耀坐在一旁思索,刘婶得意的笑了:“我前段时间喊你回来就是想将这小姑娘介绍给你,你那会还不乐意,一心扑在学校里。”   “要不改天我喊她来家里吃饭吧,当然,你要是没空就去忙你的。”刘婶故意激他,刘文耀淡定的坐在那里,期待着下一次的碰面。   沈舒苒夜里又醒了,这次醒来她摸到了脸颊上的泪水。是她在梦里哭了吗?   二姨太将灯打开,欲言又止道:“你今天晚上又说梦话了,还哭了。”   二姨太心里担心,老是这样做噩梦,说胡话,还在梦里哭。她的女儿究竟都梦到了些什么?   “……我说了什么梦话?”沈舒苒低头问她,顺便擦干脸上的泪水。   “是傅清寒,你又在喊他的名字,还说不要什么的,喊着喊着你就开始哭。”二姨太心疼她,还以为是在上海时傅清寒对她不好,这才导致她说胡话。   沈舒苒愣在一旁,她已经很努力的不让自己去想这个人,努力重新开始生活。   那是个噩梦,她梦见自己那天没有成功带着母亲跑出来,傅清寒将她抓回去,锁在床上。   “娘,去睡吧,这没什么,我只是做了噩梦。”沈舒苒这样安慰着二姨太,也这样安慰自己。   二姨太坚持要陪她一起睡,沈舒苒将床分给她一半,两人躺在一起,很快进去了梦乡。   傅清寒在黑夜里张着眼睛,他们都说,她已经死了。   沈老爷哭过后说要将沈舒微嫁给他,傅清寒冷冰冰的让他们都滚。   沈舒苒还没有死,她一定还在哪个地方偷偷的活着。傅清寒转过身去,手里拿着沈舒苒穿过的衣服,紧紧的将它抱在怀里,仿佛沈舒苒还在他身旁一样。   他恨极了,杀了不少绑匪跟胡子,连人贩子都闻之色变,不敢在上海这地界犯事。   为什么要消失?他若是找到了她,定要拿着铁链子将她锁起来,关进一间屋子里去,只有自己能看见她。   傅清寒时常想到最后一次见她时的情景,她笑着说,我等你来娶我,我哪里也不去。   可她食言了,不仅不等他去,还消失的无影无踪。   傅清寒在房间的墙上挂满了两人拍的照片,沈舒苒笑的很开心。   她一定是爱他的,不然,为什么笑的那样开心?   他觉得自己孤独极了,就像是一个人独自在沙漠中走了很久。他将自己困在沙漠里,找不到那口能解渴的水,他是不会出去的。   傅清寒想跟她结婚,他现在脾气变得更加古怪。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傅清寒第二天开车去沈府,找了一堆人布置房间。沈老爷跟沈太太忐忑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我今天要跟苒苒结婚,你们二老同意将她嫁给我吗?”傅清寒穿着一身军装,腰上还别着枪。   他们哪里敢说不同意,是嫌命太长了吗?   沈老爷甚至不敢跟他踢沈舒苒已经去世的事实,毕竟那天他发了疯,大家看着,都深有感触。   司仪被人抓进来主持婚礼,这场婚礼没有一点热闹的氛围,所有人都低垂着脑袋不敢多说一句。   傅清寒固执的走完了婚礼的所有过程,然后抱着沈舒苒的照片,笑着问她:“苒苒,今天我们结婚了,你高兴吗?”    第37章 召魂   时间匆匆而过, 转眼就到了深秋。   沈舒苒裹着大衣走在香港的街道上,她今天一连面试了好几家公司,都一一碰壁。   也有几家同意让她去上班,沈舒苒看着那些老板面上正经, 眼神却淫邪就感到一阵恶心。   甚至有一家直接明晃晃的问她, 愿意给她很高的薪水, 来给可以当父亲的老板做“贴身”助理。   一阵寒风吹来,沈舒苒裹紧了身上的大衣, 路两旁的叶子已经枯黄, 簌簌的向下掉落。   沈舒苒用脚踩上去,树叶们便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叹了口气,原来,不管是在哪个时代, 招人都是要看学历的。   香港自从成为了英国人的殖民地, 这些年作为中转站, 发展的非常好。   她去面试时, 不少人都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 说起英语来比外国人还要地道。   沈舒苒朝着手上哈了一口气,她不会放弃的, 等明天她就再去试试。   天气越发的冷, 沈舒苒大步朝家里走去。走过一条小道时,一不小心, 踩到了下水道的铁杆子上,她新买的黑色高跟鞋鞋跟从中间断开, 脚也重重的扭了一下。   沈舒苒疼得要命,越发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实在是倒霉极了。   这条小路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人少,站在路旁等了半天,连一辆经过的黄包车都没有。   寒风吹动着她的发丝,沈舒苒纠结着望着自己的脚,就再等十分钟,要是还等不到她就慢慢的走回去。   这里离家大概还有一公里左右,早知道这样,她说什么也要挤上那辆人多的电车。   十分钟过去了,黄包车依旧没有来。沈舒苒死心,慢悠悠的朝家走去。她走的很慢,脚也一瘸一拐的,头发也被风吹的越发凌乱。   沈舒苒大声的打了个喷嚏,左脚忽然钻心的疼。她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上。她尝试着站起来,左脚却使不上力。   “需要帮忙吗?沈小姐。”   沈舒苒抬头,望见了一位年轻男士的脸。   “我好像在哪见过你。”沈舒苒觉得他面熟。   刘文耀将自行车停在一边,然后伸手过来扶她:“我们见过,我去你的花店里买过花,一束百合花。”   沈舒苒借助着他的力量慢慢的站起来:“虽然有些不记得了,但还是要谢谢你。”   刘文耀面上正经,其实心里的小人已经在高兴的跳舞了。   他今天从学校回家,骑车骑到这里就发现了一瘸一拐的她。   这一定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刘文耀正想问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女孩就直接摔倒在地。   他很担心,很想快点跑过去将她抱起来,却只能像陌生人一样礼貌的问她,需不需要帮助。   “我叫刘文耀,是刘婶的儿子,不介意的话,我骑车托你回去。”刘文耀一只手半搂着她,然后期待的问她。   沈舒苒当然愿意,她嘴角挂着温柔的笑,说:“原来你是刘婶的儿子,那就麻烦你了。”   刘文耀矜持的将她扶到自行车的后座上,随后,自行车缓慢的行走在这条小道上。   金黄的树叶铺满了整条道路,刘文耀没有跟女孩子独处的经验,他很紧张,越紧张就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过了这条小路,是一个长长的下坡,刘文耀红着耳朵对她说:“马上就要下坡了,要小心,你抓紧点。”   沈舒苒不好意思去抓他,手一直放在车坐上,一个颠簸,她吓得抱住了刘文耀的腰。   然后车子开始诡异的S形扭曲前进,好一会才走正。   刘文耀能感觉到她的手,他身体变得僵硬,却又希望这个下坡能够再长一点。   “……不好意思。”过了下坡,沈舒苒迅速的将手抽了回来,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刘文耀闷声道:“没事,就快到了,我会慢点骑的。”   “刘婶说你在香港大学念书,你可真厉害。”沈舒苒是在真心实意的夸他,这个年代的大学并不好上,除了要有钱,还要足够拔尖。   刘文耀被她一夸,心跳都快了不少:“你呢?你今年多大了,我上次见你在花店卖花,还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   沈舒苒很郁闷,她明明在现代是个优秀的研究生,来到这里却连高中都没能上完。   “我高中还没有毕业,是跟母亲来香港投靠亲戚的。”沈舒苒轻声的回答他。   刘文耀夸她:“那你很棒,我高中的时候英文没有你这样好,上了大学认识了不少外国朋友才逐渐流利起来。”   “你有没有继续读书的打算,香港这边也有很好的高中。”刘文耀问她,想起香港大学附近的一所女子中学。   他时常想见她,却又找不到机会。   沈舒苒拒绝了,上学是为了增长知识,开阔眼界的。她上辈子念了18年的书,该学的都已经学会了,再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我没有继续上学的打算,我想找份工作,可我发现在这里好像很难。”沈舒苒道。   刘文耀问她:“你想找份什么样的工作,或许我可以帮帮你。”   “我今天去面试了好几家,他们似乎都很看重学历,或者觉得我就是个摆设的花瓶。我想去当翻译,我会说英文,法文跟日文。”   “我去了后,他们就问我是哪所大学毕业的,我用英文回复了他们,我没有上过大学。然后,他们选择了另一位从伦敦大学回来的毕业生。”沈舒苒摸摸自己的鼻子,也许她该降低一点要求。   刘文耀以为她会说相当老师,护士,却没想过她会想成为翻译家。   “香港的洋人商行都很缺翻译,我有位朋友或许能够帮你。”刘文耀并不知道她的水平如何,可就是固执的愿意去相信她。   这样美好的女孩子,是不会骗他的。   “谢谢你,我原本还认为今天是我来到香港以后最倒霉的一天,但现在看来,或许是最幸运的一天。”沈舒苒开心的笑着说。   刘文耀听见了她的笑声,嘴角也不知不觉的上扬。   “等我跟他说好,就去花店告诉你,你会说三种语言,正好是他们极为需要的人才。”   刘文耀将她送到了家门口,然后扶着她上楼。沈舒苒第一次遇到这样温柔的男孩子,就像是一阵温柔的风,仅仅是吹过就让人感到凉爽。   “你的脚肿得厉害,最高还是去医院看看,有需要的话随时来楼下找我。”刘文耀拿出包里的纸跟笔,将家里的电话写在上面。   沈舒苒接过去,手心发热,果然,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   “谢谢你。”沈舒苒除了感谢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请他来家里坐会,但又觉得不太合适。   刘文耀收到好人卡,随后问她:“你刚才在路上说会讲日文,我最近也在学习日文,刚起步,要是感谢我的话能帮我补补课吗?”   沈舒苒有些犹豫,她的日文水平是很不错,之前还去过日本东京当过一年的交换生。   可她现在只是个高中还没毕业的女孩,去给刘文耀补习,怕是没有这个资格吧。   “谈不上补课,我们就当是互相交流,我最近一段时间下午都有空。”沈舒苒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下来,刘婶帮过她们许多忙,她的儿子今天又奇迹般地出现,帮助了脚受伤的她。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下午五点钟来找你,可以吗?”刘文耀问她,心里高兴的开出一朵花来。   沈舒苒点点头。   二姨太从花店回来,她前几天去做了一个时髦的发型,还给自己画了淡妆,跟之前的她比完全脱胎换骨了。   夜里,二姨太一边嘴里念着英文,一边给沈舒苒的脚抹药膏。   “咱们真得好好谢谢人家,舒冉,花店最近生意很好,你不如跟娘一起经营花店,别出去找工作了。”二姨太心疼的望着她的脚,她这个女儿,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却要自己出去找工作。   沈舒苒摇头,解释道:“娘,那是我一直想去做的事。就像是您喜欢侍弄花草,而我喜欢翻译语言。我们从上海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自由自在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吗?”   二姨太被她说服了。   傅清寒已经有两天没有回家,他吃在军营睡在军营,每天像发疯了似的训练士兵。   他将自己跟沈舒苒拍的那张结婚照做成了怀表,贴身放在衣服口袋里,离心脏最近的位置。   这段时间,他打了好几场仗,他打仗时像是不要命,总是冲在最前面。战争让他能短暂的忘记痛苦。   顾北辰见他这样疯狂,夜里来陪他喝过几次酒:“兄弟,你今年才25岁,该朝前看了。嫂子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也不愿意看见你变成这样。”   傅清寒不喜欢听这些,只是麻木的往嘴里灌酒。昨天沈舒微跑来军营找他,说愿意代替姐姐照顾他。   傅清寒听着,冷笑着让人将她丢出去。谁也不能代替,没有人能代替沈舒苒。   听说上海有个大师会召魂,能够让活人与死人沟通,傅清寒派人将他“请”来,让他做法召魂。   傅清寒以前从不相信这些,可最近,他梦见沈舒苒冲着他哭,神色悲伤。一定是有人欺负她了,傅清寒心疼,用枪威胁着“大师”:“你若是今天没能将她召回来,那就亲自下去见她。”   大师身子一抖,开始闭眼做法。 作者有话要说:  大师: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38章 上海来的   刘文耀第二天准时来敲门, 沈舒苒请他进来,两人就坐在书房里一起交流。   “……不是说只会一点点吗?我觉得你学的很好。”沈舒苒看他学的认真,所有的东西只教了一遍就都会了。   刘文耀垂眸沉思,也许他该学的慢一点?   “是你教的好, 你的脚去找医生看了吗?”刘文耀合上书, 眼神落在沈舒苒的脚上。   沈舒苒没有去, 二姨太昨晚给她抹了药膏,脚腕今天依旧肿得厉害。   “我娘昨天帮我看过了, 还给我涂了膏药, 我今天感觉好多了。”   沈舒苒今天穿着一身粉色的裙子,衬得人比花娇。刘文耀光是看着,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如鼓。   他来找沈舒苒补习日语,其实只是一个借口, 他不过是想能时时刻刻的见到她, 离她再近一点罢了。   “我昨天问了朋友, 他说等你好了可以直接去银行面试。你的日文说得这样好, 去那里倒是屈才。”刘文耀已经见识过她的聪慧, 日文说的十分流利,对日本也非常了解, 给他补习时, 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   沈舒苒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了,她一点也不觉得屈才, 反而感到十分高兴。   “刘大哥,谢谢你。你以后要是有能用得上我的地方, 只管告诉我,千万别客气。我以前家在苏州,跟我娘来到这遇到的第一个好人就是刘婶, 这样吧,等我的腿好了,我跟母亲请你和刘婶去外面吃饭。”沈舒苒的脸上未施粉黛,被阳光一照,连细小的绒毛都能看见。   刘文耀点点头,他们现在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沈舒苒的脚修养了一个星期,彻底好了。刘文耀每天下午来家里补课时,约她下周一去银行面试。   “不同担心,那是一家英国银行,我跟他打过招呼,说你是我的朋友。介意我骑自行车托你过去吗?我读书这些年,喜欢骑自行车。”刘文耀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沈舒苒的反应,早知道这样,他当初也许应该买一辆福特小汽车。   两年前有个女孩说喜欢他,痴缠了他一个月,。一天夜里,女孩哭着来找他,说以后都不会缠着他了,然后笑着上了一辆黑色的福特小汽车。   刘文耀对此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反而松了口气。   他家中有几栋楼,母亲就靠着收租过日子,每天清闲的打打麻麻,再跟邻居聊聊天。   他们都不是爱炫耀的人,从不将钱财外露。   刘文耀的那辆自行车已经骑了三年,有时链条断了他还会自己修修。   “其实,我也会骑自行车,我们可以一起骑过去。”沈舒苒望着他,脑海中想的却是上次受伤坐在他自行车后的场景。   这样不好。   刘文耀心情低落了不少:“不行吗?或者我开车来接你。”   “不用麻烦了,我到时候就跟在你身后,不会有事的。已经七点了,我母亲要回来了,刘婶肯定已经做好了饭在等你,我们明天见。”沈舒苒再迟钝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刘文耀用这样失落的眼神望着她,仿佛她做了件十分对不起他的事。   她想,应该说清楚才对,给别人无望的幻想只会让他越陷越深。   沈舒苒转身,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我还没跟你说我的事情,我以前在苏州时成过亲,是娃娃亲。”   刘文耀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他抬头,表面平静,心里却在翻涌:“……那他呢?”   为什么没有一起过来?是想拒绝他吗?   沈舒苒眼神飘忽,轻声道:“他对我很好,是个军人,后来,死在了战场上。”   刘文耀今天接收到信息有些多,他的心脏抽痛,晚了一步吗?明明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他们这样聊的来。   “我是想告诉你,我以前结过婚,后来丈夫去世,才跟母亲逃到香港来。我不是一个好的拍拖对象,也许是我多想,可我想让你知道这件事。你能明白吗?”沈舒苒看见,他的手在颤抖。   刘文耀不想听这些,成过亲,这没什么。她的丈夫已经死了,没能陪她走到最后。但他可以,他会很惜命,绝对不会放她一个人独自待在人世间。   她的丈夫只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可以成为她生命的终点。   沈舒苒见他沉默,心里明白,这件事对他来说冲击性太大。   这个时代的男子都会介意这件事,她懂得的,保持距离,她才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周一的面试,你可以电话通知我地点,我自己去就行。还有,你的日语其实说的很好吧,我能感觉到。”沈舒苒将他的后路堵死。   刘文耀抬头,身上散发着一种低沉的气压,他死死地盯着她:“我不在乎,周一我准时来接你,你在家等我,我们一起去。”   沈舒苒皱着眉说:“我答应为他守寡三年。”   “那我就等你三年。”刘文耀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你为他守寡三年,我就等你三年。你守几年,我就等你几年。”刘文耀难受极了,可他不想放弃,他想照顾她。   沈舒苒没辙了,刘文耀跟她说了句晚安,推开门迅速的离开。   刘婶回到家,感觉到她儿子的情绪不对,明明今天早上嘴里还哼着小曲,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找沈小姐了吗?”刘婶问他。   刘文耀掩去情绪:“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沈舒苒夜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遇上的人,怎么一个二个的都这么固执。   像是听不懂她所说的话,自顾自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周一这天,沈舒苒推开门,发现刘文耀就站在门口。他不知在这里已经站了多久,见到她以后,露出一抹笑:“舒冉,我来接你去面试。”   沈舒苒骑着自行车跟在他身后,她有些无措。   “你知道香港最有名的花是什么吗?”刘文耀问她。   沈舒苒摇摇头,她其实知道,只是不想回答他。   刘文耀自顾自的说:“是洋紫荆,开花的时候很美,像是一片紫色的花海。”   沈舒苒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听着,却不搭话。   刘耀文自顾自的继续说:“它在三月份盛开,烂漫无比,等到明年三月,我带你去香港公园看它盛开的样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这件事太过遥远,沈舒苒没有点头。一阵寒风吹过,枯黄的落叶无意间飘落在沈舒苒的头发上。   “别动。”刘文耀伸出手来,轻轻的将她头上的落叶拿下来,他把手中的落叶拿给她看,然后冲着她笑。   沈舒苒将神色掩在围巾下,并不去回应。   刘文耀带她进了银行,随后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   “刘师哥,这就是你提到的那位姑娘吧。”   “难怪你在大学这么多年都不拍拖,原来是喜欢这样的。”   两人的关系似乎很好,那名男子朝着刘文耀挤眉弄眼,还打算凑上来跟她说几句话。   刘文耀面无表情的挡在她面前,那位年轻男子摊摊手说:“我懂我懂,好吧,我带她进去。”   沈舒苒的面试很顺利,她被录用了。   刘文耀看她出来,然后问她:“怎么样?通过了吗?”   沈舒苒冲他笑:“通过了,谢谢你。”   下午回到家里,沈舒苒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二姨太一高兴,在楼下买了两斤肉,说要包饺子吃。   “刘婶的儿子人可真是不错,刚才见我拎的东西多,还主动过来帮我。听刘婶说,他是在香港大学念书,人很聪明。”二姨太一边坐在桌子上包饺子,一边跟她闲聊。   沈舒苒点点头,人是很好,就是有些轴。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饺子煮进锅里,不一会都漂了上来。二姨娘盛了慢慢一大盘,交到她手里:“你去把这盘饺子送给楼下的刘婶,请他们尝尝。”   沈舒苒不想去,却被二姨太轰出家门:“你这孩子,去了说些好听的话,你找工作这件事还要多谢人家刘婶的儿子。”   沈舒苒无奈的下了楼,开门的是刘婶,两人正准备吃晚饭。   “是舒冉呀,我就说今天谁家做的饭,怎么这么香。”刘婶接过饺子,然后喊刘文耀抓一把酥糖过来。   刘文耀不动声色的整理好自己,然后用手抓了一大把酥糖过来。   “伸手。”刘文耀望着她笑。   刘婶是个十分有眼色的人,趁机离开了,将空间交给两个年轻人。   沈舒苒眨着眼睛,伸出手来。她的手很小,两只手并在一起还没有他的一只手大。   刘文耀将糖放进她手里,沈舒苒手小,没能抓住。几颗糖果掉落在地上,沈舒苒弯下腰想去捡。   刘文耀也低头,两人的脑袋碰在了一起。沈舒苒往后退一步,继续捡糖。   沈舒苒的手刚落在一颗糖上,刘文耀的手就覆了上来。沈舒苒一惊,迅速将手收回去。   刘文耀继续捡糖,然后将糖果全部都塞进她的口袋里。   “谢谢你的糖,再见。”沈舒苒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早知道是这样,二姨太再怎么劝她,她都不会下来的。   刘文耀看她像是一只兔子一样逃跑,站在门口笑。   “慢点走,小心别摔着。”刘文耀在身后提醒她,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沈舒苒回到家里,将口袋里的糖掏出来给二姨太看。   “是酥糖啊,你不是最喜欢吃酥糖了吗?这也太多了,刘婶可真是的,总是这么客气。”   沈舒苒坐在一旁,闷声吃着饺子,然后硌到了牙。   “娘,你往饺子里面放了什么?”沈舒苒含糊不清的问她。   二姨太笑着,对她说:“是幸运饺子,就包了一个,里面是红枣。你慢慢嚼,吃了会带来好运气的。”   沈舒苒嘴里甜滋滋的,带着母亲来香港,是她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刘耀文刚将门关上,刘婶望着空着的糖盘子,问他:“你不是喜欢吃这个糖吗?都给沈小姐了,一点也不心疼啊。”   刘文耀无奈道:“娘,快吃饺子,饺子要凉了。”   “这还真是儿大不中留,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会讨女孩子欢心,就跟你那死鬼老爹一个样。”刘婶气呼呼道。   沈舒苒第二天就换好衣服,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了。在银行当翻译的工钱挺高,一个月有150法币。   这家银行很忙碌,每天的客流量都很大。大家都知道,现在只有把钱存在外国银行才是最安全的。   沈舒苒一上午跟着经理接待了三位客人,她的语言功底强,说着一口流利的法语,法国人听了还以为她曾经在法国生活过。   她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做着自己以前最喜欢做的事。   沈舒苒下班后,换好衣服,刘文耀正在门口等她。   “你怎么来了?”沈舒苒走下楼梯,刘文耀快步迎上去。   “小心,你今天穿的是高跟鞋。是你母亲让我来接你的,今天下午,她跟我母亲一起去戏园看戏去了。”   “你母亲邀请我们一家去饭店吃饭,临时做的决定,所以我来接你。”刘文耀穿着黑色的大衣,脖子上还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   他很自然的将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随后套在沈舒苒的脖子上。   沈舒苒一愣,挣扎着不想戴。   “别动,马上就好。”刘文耀是故意的,他知道这家银行里的单身男性很多,所以主动过来宣示主权。   沈舒苒戴着这条围巾,鼻子里闻到的都是他身上的气息,这让她感到浑身都不自在。   “走吧,先去戏园,她们正在那里等我们。”   两人骑着自行车,天气越发的寒冷,也许再过几天她就要包一辆黄包车每天接送她回家。   “我打算买一辆小汽车,你喜欢什么样的?”刘文耀侧身问她,这样,以后等天冷了就能来接她上下班。   “为什么是我喜欢,你的车子你喜欢就好,不用问我的意见。”沈舒苒的脸藏在围巾里,显得小小的一团。   刘文耀也不生气,低声道:“你喜欢的,我都会喜欢。”   沈舒苒不吭声,将车子骑的越发的快。   刘婶跟二姨太正在听戏,台上唱的正精彩,一场打戏获得了满堂喝彩。   “听说这个蔡大家是从上海来的,可不好请了。”刘婶看入了迷,随口说了句。   二姨太变了神色:“上海来的啊!”   很快,她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上海的戏园子她根本就没怎么去过。   唱的这样好的戏曲大家,也从来没有来府里唱过戏,是她多心了。   她靠在椅子上继续听戏,随后听见了女儿的声音:“娘,这是听哪出戏呢。台上那人功底可真好,打戏也漂亮。”   “在演女驸马,演到了公主发现驸马是女的。”   沈舒苒坐在一旁,听写台上咿咿呀呀的唱,也跟着众人喝彩。 作者有话要说:  傅清寒:我什么时候出场,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作者:也许…… 傅清寒:明天要是还不让我出现,我就拿着枪去找你! 作者:…… 第39章 中枪   蔡元青一抬头, 还以为自己花了眼睛,大白天的见鬼。   沈家二小姐不是已经被绑匪给撕了票,尸骨无存,几个月前报纸轮番报道了好几天, 可他竟在这香港见到了真人。   这件事耐人寻味, 蔡元青冲着台下摆好姿势, 听着台下的喝彩声,将一切神色都收敛在妆容下。   这就有意思了, 蔡元青唱完了戏, 卸了妆容。他思考半天,到底是故人,应当打个招呼。她竟然在香港,倒是可以帮他做一些事情。   于是, 他派人去戏台下请沈舒苒过去叙旧。   沈舒苒正听得高兴, 手上还拿着一块核桃酥, 眼睛亮晶晶的往台上瞧。   这会正在唱牡丹亭, 比起刚才, 别有一番滋味。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 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 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台上的角儿用了十足的功力, 台下一阵叫好声,沈舒苒的手都快要拍红了。负心男子痴情娘,最是能引起人们的共鸣。   刘文耀不能理解, 这些人为台上的戏曲如此疯狂。他自小上的是西式学堂,接受的也是西式教育。   戏曲他是不听的,平日在家时,他母亲总是将收音机打开,躺在摇椅上,一听就是一整个下午。   他喜欢看电影,母亲在家听戏时,他就跟朋友约着一起去看西方的电影。   这戏曲咿咿呀呀的唱着,刘文耀只觉得听着头疼。   刘文耀望着沈舒苒兴奋的小脸,霎那间,他觉得这戏曲似乎也没有那么难听了。   如果这是沈舒苒所喜欢的东西,那么他愿意去试着了解。   这个女孩很神奇,总是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在她身上,东方与西方的思想奇异的融为了一体,合二为一。   她既喜欢西方的先进思想,不依附他人而活,又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如数家珍。   刘文耀原本以为,沈舒苒不会喜欢这些传统文化,他甚至打算下一次带她去电影院看最新的外国电影。   现在看来,也许听戏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沈舒苒正磕着瓜子,嘴里还跟着哼哼,一名穿着武生衣服的人凑到她面前说:“沈小姐,我们戏班的蔡大家请您过去跟他见面。”   “谁?”沈舒苒回头,样子有些迷茫。   武生弯腰,又说了一遍:“蔡大家,上海戏班的蔡大家,他说跟您认识,邀请您过去。”   沈舒苒脸上没了笑容,她表情严肃,这是遇上了上海的旧人。   “娘,我遇到个熟人,我过去瞧瞧,一会就回来。”沈舒苒低声跟二姨太交代道。   二姨太笑着,随意的点点头,她并不知道这位上海来的蔡大家与女儿认识。   “别太久了,一会还要去饭店吃饭呢。”二姨太嘱咐她道。   沈舒苒点点头,跟在武生后面离开。   蔡元青已经卸了妆,露出一张极其俊朗的脸,干他们这行的,靠脸与嗓子吃饭。   沈舒苒进来后,武生将门关上,两人待在一间房里,气氛有些凝固。   蔡元青见她如临大敌,就知道她这是玩了一出金蝉脱壳。什么绑匪撕票,天价赎金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   他眼前站着的人,正是已经“死”了的沈家二小姐,傅少帅的未婚妻。   “别紧张,沈小姐,你先坐。”蔡元青笑着,沈舒苒却觉得,这笑容让她头皮发麻。   沈舒苒坐在一旁,心中忐忑。   这人是有什么目的?   专门邀请自己来这是干嘛?   他会给傅清寒通风报信吗?   还是想要以此来威胁她?沈舒苒望着他,没有开口。   她再等蔡元青开口,想要知道这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也算是缘分,香港皇家戏园邀请我来这唱戏,你就坐在台下。沈小姐剪了头发,倒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了。”蔡元青自顾自的说着,也发现了沈舒苒越来越严肃的脸。   看他就像是在看敌人。   沈舒苒没功夫跟他再周旋下去,也不想跟他叙旧。不过是几面之缘,感情还没深到那个地步。   “你究竟想要说些什么,我没功夫听你瞎扯。我跟您蔡大家,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没什么旧好叙的。”沈舒苒干脆主动出击,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那本书里,蔡元青是男配。他表面上是梨园戏子,暗地里的身份其实是红色组织的地下联络人。负责传递消息,女主有一次救了正在被人追杀的他,蔡元青被这女孩的善良机智所折服,于是爱慕于女主。   “傅少帅为你翻遍了整个上海,还悬赏了10万大洋打听你的下落,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蔡元青说着,心里却在沉思。   他来香港除了唱戏外也是来发展组织的,蔡元青需要在香港有个联络人来当他的眼睛。   “沈小姐别激动,我会当沈小姐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了,被绑匪撕票。只是,有件事还想请沈小姐您帮忙。”蔡元青主动对她释放善意,然后一步一步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沈舒苒知道他是红色组织的人,可她又能做些什么。   这样混乱的一个时代,人人自危,她只想让自己跟二姨太平平安安的活下去。   她没有舍生取义的精神,沈舒苒会尊敬那种人,却永远不会成为那样自我牺牲,自我奉献的人。   沈舒苒在乎的不多,不想被一个枷锁所捆住。   她抬头问道:“蔡大家知道红色组织吗?”   蔡元青一愣,沈舒苒打蛇打七寸,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他们中的一员,我也很欣赏这个政权,但你要是想用我还活着这件事来威胁我,不如先想想你自己的身份会不会因此而暴露。”   沈舒苒放松自己的身体,靠在椅子上微眯着眼睛道:“傅清寒要是知道我在香港,我的嘴巴也不会替您保密。”   “我这人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我既然敢从上海逃到香港,就有胆子将威胁我的人,一一除掉。”沈舒苒语气清冷,摆出一副谈判的架势来。   蔡元青震惊了,他的真实身份知道的根本就没几个人。既然连沈舒苒都知道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傅清寒也早就已经都知道了。   “……恕我冒昧,我想问问沈小姐,我的身份是谁告诉你的。”蔡元青这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双方都想从对方的嘴里套话。   沈舒苒冲他笑笑,身体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蔡元青就是想破了脑袋也猜不着。   “这是个秘密,蔡大家不如直接了当的告诉我,想要我替你做些什么。”沈舒苒冷冰冰的问他。   蔡元青起身,表情凝重:“沈小姐,我这次来香港除了唱戏外也带着组织赋予我的任务。”   “我希望您能帮帮我,香港的联络点前些日子没了。”   沈舒苒越听越不对劲,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这种私密的事,你即使告诉了我,我也无能为力。我不是情报人员,也没做过惊天动地的大事,你不会是想,让我加入你们帮你们搞情报吧?”   蔡元青摇摇头,接着说:“香港是英国人的管辖范围,组织只是想在这里建立一个中转站,运输一些物资罢了。”   沈舒苒不再拒绝他,她冲蔡元青笑笑,主动站起来,伸出手道:“我答应了,蔡大家,合作愉快。”   蔡元青将手握上去,两人相视一笑。   “蔡大家,我想知道傅清寒最近的消息。”沈舒苒问他。   “傅少帅这段日子都在外面打仗,不过,我倒是听说傅少帅这段时间抓了不少能招魂的大师。”蔡元青摇摇头,正主就活生生的在他眼前站着,这魂怎么招也是招不上的。   沈舒苒内心沉重,她原以为自己“死”了以后,傅清寒就会像书里所写的那样,被她的妹妹沈舒微用爱与泪水感化,然后跟沈舒微在一起。   他们以前曾经讨论过死后的事,傅清寒为人霸道,要她在佛祖面前发誓,生生世世都跟他在一起。   这辈子还没有过完,就被人预订了下辈子,沈舒苒自是不信这些的,发誓也发的漫不经心,只当是在哄他。   傅清寒听着高兴,不管不顾的将她按在佛堂里亲,怎么推都推不开。沈舒苒被佛祖看着,心里羞赤,急得直哭。   蔡元青给了她一张名片:“过两天你去找这家书店的老板,问他,有没有康熙大字典,有急用,别的字典都不行,必须是康熙大字典。”   沈舒苒的思绪被人打断,将名片装在口袋里道:“蔡大家,咱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的组织会保护我的身份吗?”   “这是自然,你且放心,这件事不会再有别人知道。你剪了头发,跟以前相比,还是有些变化的。我若不是干这行的,轻易也不敢跟沈小姐你相认。”蔡元青回答道。   他点燃了一根烟,让人捉摸不透心思。   沈舒苒起身离开,二姨太她们依旧在听戏,舞台上,戏曲已经演到了尾声。   “刚才那是谁啊,怎么聊了这么久,这戏都快要唱完了。”二姨太问她。   沈舒苒随意找了个理由说:“那是银行的一位老主顾,所以就多聊了几句。”   二姨太点点头,听完了戏,四人坐着两辆黄包车去饭店吃饭。   位置是昨天就已经定好的,维多利亚港口附近的皇家餐厅。   “沈太太,你跟我坐,让小年轻们多聊一会。”刘婶拽着二姨太上了一辆黄包车,沈舒苒无奈,只能跟刘文耀上了同一辆车。   刘文耀扶着她上去,黄包车的位置不大,两个人挨得近极了。   刘文耀甚至能闻到沈舒苒身上淡淡的香气,一低头就能看见她美好的侧脸。   香港到了晚上,处处都有路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沈舒苒的脸忽明忽暗,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殷红的嘴唇红润且饱满。   沈舒苒知道今天要出来吃饭,穿着一身藕粉色的旗袍,外面裹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浅灰色的围巾。   刘文耀知道她不会主动开口说话,自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沈舒苒明显与他疏远不少。   “我母亲很喜欢你,舒冉,你以前在苏州时也是这样拒绝别人的吗?”刘文耀感到深深的无力,这女孩油盐不进,不管他怎么做,沈舒苒都不给他任何回应。   沈舒苒的半张脸都掩埋在围巾底下,路上的行人来往匆匆:“我在苏州时跟我的丈夫感情很好,我很爱他。”   沈舒苒嘴里说着谎话,期盼着这谎言能击退刘文耀。   刘文耀眼神阴霾,握紧了拳头,他不想听到任何有关沈舒苒丈夫的事。   那个男人要是真的爱她,就不会参军早死。   “舒冉,我也爱你,很爱你,你看看我。”刘文耀低声道,话语里透着些许疯狂。   沈舒苒不回应他,自顾自的回忆着往事:“我们曾在佛祖面前发过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要结为夫妻。”   刘文耀是个无神论者,他从不相信这些鬼神之说。什么这辈子下辈子,他不知道人死后还会不会有来生,他只想求得今生的圆满。   “我不逼你,舒冉,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你只要回头,我就站在那。”刘文耀在夜色下表白,却没能感动沈舒苒。   她不喜欢太过霸道的男人,许是被傅清寒搞怕了,她连谈恋爱的心思都没有。   街上传来了几声枪响,路人们尖叫着四处逃窜。黄包车师傅扔下黄包车跑得飞快,二姨太跟刘婶焦急的喊着他们的名字。   沈舒苒弯着腰,刘文耀在一旁搂着她,两人慌张的下了黄包车向远处跑去。   “舒冉,你别怕,别抬头。”刘文耀紧紧的搂着她,一直在安慰她。   刘婶与二姨娘躲在一颗大树后面,猫着身子喊他们。   刘文耀咬着牙带她朝路后面的树那跑去,沈舒苒穿着高跟鞋,后来干脆将鞋子脱了跑。   身后的两个黑衣人不停的冲着前方开枪,刘文耀回头观察了一下,然后瞪大了眼睛将她扑在地上。   沈舒苒被他压在身下,听到了一声闷哼,她颤抖着伸手去摸,满手都是刘文耀的鲜血。   “刘文耀!刘文耀!你别吓我,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沈舒苒带着哭腔,不停的跟他说话。   刘文耀的肩膀麻了,他苍白着脸,低声道:“你别怕,舒冉,我会保护你的。”   刘文耀被救护车送去了医院,刘婶在一旁嚎啕大哭,二姨□□慰着她。   沈舒苒也上了救护车,她没想过刘文耀会扑上来救她,这让她充满了负罪感。   四人在医院里待了一整夜,刘文耀中枪的地方是右肩,医生将子弹取出,给他包扎好伤口。   刘婶知道自己的儿子没有危险,可她还是哭的厉害。   “这天杀的革命党,文耀要是出了什么事,我非得去跟他们拼命不可!”刘婶哭的伤心,眼睛也红肿着。   二姨太在一旁坐着:“舒冉,你的脚上都是伤,让医生去给你处理一下吧。文耀这边,有我跟刘婶守着。”   沈舒苒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她低头,发现自己的脚上满是伤痕。应该是逃跑的路上受的伤。   刘文耀第二天早晨才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发现沈舒苒正趴在他的床头睡觉。   他尝试着伸出右手,却感到一阵钻心的疼。   沈舒苒醒来,见他难受,出门将医生喊来。刘婶就在一旁守着他,二姨太下楼去给他们买早餐。   “文耀,你感觉怎么样啊,你要是出事了,娘也活不下去了。”刘婶带着哭腔道。   刘文耀安慰她:“娘,我没事,您快回去休息。”   刘婶一夜没睡,刘文耀劝她,她才坐在椅子上睡。   “谢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文耀,你大可以不用如此。”沈舒苒坐在一旁,低垂着脑袋,心里充满了负罪感。   刘文耀朝她笑笑,声音沙哑:“你没事就好,舒冉,你要是想感谢我,那就每天下午下班后来医院照顾我。”   他也有私心,他想跟沈舒苒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沈舒苒无法拒绝这个请求,答应了他。   上海,傅公馆。   这已经是第五个招魂的大师,傅清寒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位大师招魂。   前四个因为招摇撞骗都被他关进了监狱里,上海的大师们闻之色变,能跑的都跑了。   他们不过是想混口饭吃,谁成想,这也能遇上牢狱之灾。   “少…少帅,我刚才已经下去了一趟,您的妻子已经转世投胎,她让我给您带话,把她忘了,再娶一房太太。”黄大师一身黄道袍,手上拿着一秉拂尘,八字胡因为而害怕抖个不停。   傅清寒睁开眼睛,像是再看一个死人:“我老婆最是自私,再娶一房?转世投胎?”   他冷笑着,黄大师被人拖了下去,关进了大牢里。   顾北辰进来时还以为自己来到了灵堂,满屋子都是黄纸符。而傅清寒,正坐在这灵堂中间。   “兄弟,你快来看看这份报纸。”顾北辰拿来的是一份香港报纸,上面的大标题写着:著名戏曲大师蔡大家亲临香港演出。   文章底下还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位正在鼓掌的短发女子,长的与沈舒苒颇为相像。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瞌睡到爆炸,今天晚上十二点以后跟新,等不及的小伙伴们明天早上来看吧~ 第40章 调查   傅清寒死死地盯着报纸上的那张脸, 随后,他笑了,原来如此。   顾北辰见他这样,叹了口气道:“兄弟, 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这照片上的人有些模糊。你看, 嫂子是长头发,这姑娘却是短发学生头。”   “我也是误打误撞, 家中的小妹跟着了魔似的喜欢什么蔡大家, 不就是个唱戏的戏子。这大家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她偏偏喜欢,还将所有有关那戏子的东西都收集起来。这次还闹着要去香港看演出, 结果被我母亲困在家里。她倒好, 人出不去, 还托了朋友搞到了一份香港的报纸。”   “你说这巧不巧, 嫂子她要是在香港, 那我估摸着她八成是被绑匪扔进了海里,照这个架势, 有没有可能是失忆了?”   顾北辰大着胆子猜测着, 傅清寒没有理他,眼睛依旧死死地盯着这份报纸。   “这就是她, 沈舒苒哪怕是化成灰我都认识。”傅清寒轻声道。   顾北辰是个画家,骨子里就带着浪漫, 他琢磨着事情八成就是他所猜想的那样。   他拍了拍傅清寒的肩膀,问他:“兄弟,那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先派人去香港找找, 别又是空欢喜一场。”   傅清寒用手死死地捏着那份报纸,空欢喜一场?他要亲自去香港找到这个女人,然后将她带回来,锁在屋子里,打断她的腿,哪里也不准她去!   “这件事,我自有安排,你可以先走了。”傅清寒下了逐客令。   顾北辰知道,这姑娘怕是要倒霉了,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   他也跟傅清寒一样,天生的没心没肺,从不管别人的死活。   傅清寒派了一批收下去香港,专门打听沈舒苒的下落。   他夜里躺在床上,思索着该买哪一种铁链子好。等沈舒苒回来了,就算她哭红了眼,求他原谅,他也绝对不会心软。   要怪就怪她自己,沈舒苒不该骗他的,更不该离开他。   不是说等他过去娶她吗?为什么要骗他?无非是仗着他喜欢她罢了。   骗子都该被关起来,以后,沈舒苒一步也别想离开他,一步也别想!   傅清寒搂着沈舒苒的衣服,闻着衣服上的味道,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沈舒苒每天下班后都去医院照顾刘文耀,上次开枪的黑衣人但现在都没有查出来,香港皇家警察已经来医院里调查过好几次。   刘文耀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沈舒苒这天下午下班,骑着自行车来到医院里。   刘婶心疼儿子,多花了钱给他搞到了一间单人病房。刘婶上午在医院陪着儿子,每到下午,就识趣的回家休息,跟姐妹们打打麻将。   她知道,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儿子喜欢人家沈小姐,刘婶也喜欢沈小姐。   要是两人能成,以后生出来孩子不知道会有多漂亮。   刘婶想,他们最好是今年年底就结婚,她家不差钱,刘婶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让刘文耀赶紧结婚,赶快让她抱上孙子。   沈舒苒手上拎着饭盒,里面是给刘文耀熬的乌鸡汤。这乌鸡汤是她母亲熬的,熬了整整六个小时,小火慢煮,最是滋补。   用二姨太的话说,这年头肯舍命救你的男人,值得托付终生。   沈舒苒听了心烦,结婚靠的不是一时的感激,她暂时也并没有跟人结婚的打算。   不过,二姨太可不这么想,这段时间,简直都快把刘文耀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又是熬汤,又是送花,还把家里的收音机找来给他,说是担心刘文耀平日里寂寞。   沈舒苒无奈,建议她干脆跟刘文耀认个干亲,以后就当多个儿子,自己多个哥哥。   这件事遭到了大家的一致反对,谁都不同意,沈舒苒也就不再提。   刘文耀正躺在床上看报纸,为了防止伤口撕裂,他的右胳膊上被护士缠了一层厚厚的绷带。   有了绷带,他平时做什么事都不方便,他习惯用右手,用起左手来还有些吃力。   沈舒苒将汤放在桌子上,然后凑过身去,吃力的将他扶起来。   靠的近了,刘文耀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一低头,就能望见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和饱满的胸前。   刘文耀抬起头来,不敢乱看,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你今天感觉怎么样了,我母亲给你熬了鸡汤,她让我务必看着你喝完。说对身体好,你现在饿吗?我给你盛一碗喝。”沈舒苒柔声问他,照顾的仔细又周到。   刘文耀喜欢这种感觉,仿佛沈舒苒就是他的小妻子,为了他忙里忙外。   “好,今天我问了医生,手上的绷带可能还得一个星期才能拆。舒冉,又得麻烦你了。”刘文耀望着她,脸上带着一丝丝愧疚。   沈舒苒摇头道:“那天晚上,是你救了我。要不是你,可能躺在这的人就是我了。你这样说,我才感到愧疚。”   “你坐着,我去给你盛汤,你右手不方便,我喂你喝就是。”沈舒苒道。   她盛了一碗鸡汤,这汤香气扑鼻,刘文耀倒是真有几分饿了。   沈舒苒坐在一旁,端起碗来喂他吃饭。汤有些烫,沈舒苒轻轻的将它吹凉,然后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他。   刘文耀一连喝了三碗,肚子都撑了,沈舒苒扶他躺下,跟他说了几句就要走。   “舒冉,你先别走,能陪我一起去楼下走走吗?我成天躺着,身体都要退化了。”刘文耀不想让她走,想要再跟她多待一会。   沈舒苒点头,两人下楼散步。   刘文耀跟她说起革命党,问她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沈舒苒说:“有革命就会有流血牺牲,国家想要进步,总得有人站在前面。我挺佩服他们的,独自走在一条黑暗的小道上,前方连一盏照明的灯都没有。”   “我喜欢的一位作家曾说过这样一段话,愿中国青年都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能做事的做事,能发声的发声。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刘文耀常年待在香港,倒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   沈舒苒接着说:“我看了后很是感动,内心也深受鼓舞。尤其是这最后一句,若是此后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刘文耀内心感到震撼,他想说些什么,更想去做些什么。   “我想,这些革命者的内心的想法应该也是如此,他们就像是这小小的光点,拼命的想要照亮前方的路。等到这光点越来越多,前面的路也就会越来越亮。”沈舒苒的眼睛在路灯下亮的惊人,她说起这些来,整个人都在发光。   刘文耀侧身问她:“那你觉得,他们能成功吗?”   沈舒苒坚定的点头:“能,肯定能,中国有那样多的青年,每个人都代表着希望。”   刘文耀是不管这些的,他也爱自己的祖国,却也对现在的状态感到深深的失望与无力。   听完沈舒苒所说的一番话,刘文耀打心底里感到愧疚,他总想着等国家来改变,却从没想过让自己来改变这个国家。   说到底,他骨子里就是个自私的人。   刘文耀喉结滚动,随后问道:“我能知道说这话的先生叫什么名字吗?”   “他的笔名叫鲁树人,经常在报纸上发表一些文章。”沈舒苒回答道。   她也是看了报纸才知道的,这大概是一个平行时空,很多她以往熟悉的名人都在,只不过换了名字。   刘文耀低头沉思,然后低声说:“他说的真好,如果人人都像他这样想,中国何愁没有救。”   秋日里的夜晚,两人坐在长椅上,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的星光。   “我该回去了,走吧,我送你上去。”沈舒苒跟他并排走着,在路上跟他介绍鲁树人先生。   刘文耀对鲁树人先生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沈舒苒跟他谈了许久。   傅清寒派人去查了半个多月,终于有了眉目。   以前的所想不通的谜团也都一一解开,什么绑匪绑票,撕票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   沈舒苒只是不愿意嫁给他,所以才在成婚那天选择逃婚,为了让他相信,还自导自演了一出好戏给他看。   傅清寒眼神冷的吓人,他感到无比的愤怒。是他对沈舒苒不够好吗?   亦或者是,沈舒苒就从未想过要嫁给他,以前所说的爱他,都是些谎言罢了。   傅清寒在房间里冷笑,不爱他也没关系,他想要得到的女人,只能是他的。   爱这种东西算什么,哪怕得不到她的心,傅清寒也要得到她的人。   沈舒苒这天依旧来医院照顾刘文耀,天气越发的冷,自行车已经不能骑了。   沈舒苒干脆包了一辆黄包车,每天让黄包车师傅按时来接她上下班,按月给钱。   刘文耀自从上次跟她谈完话后举,就彻底对鲁树人这位作者着了魔。托人买了许多有关他的书跟报纸,每日都抱在怀里看。   沈舒苒来时刘文耀的桌子上堆满了报纸跟书,再过两天,刘文耀的胳膊就能拆除绷带了。   她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如释重负。   刘文耀对这些书着了迷,沈舒苒每次来,他都主动跟她探讨。   “这位先生真是大才,我竟完全看不出来,鲁先生以前是学习医学的。”刘文耀抱着书感慨道。   沈舒苒劝他吃饭,刘文耀整个人精神抖擞,他迫切的想要去做些什么。   “等我这次出了院,定不会再荒废人生,舒苒,谢谢你,你帮我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刘文耀望着她,眼含笑意。   沈舒苒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人生的路都是自己选的,别人只能影响,却不能代替你做出选择。   “你在香港大学学习,这怎么能算是荒废人生。你现在好好吃饭,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事。”沈舒苒看着他将饭菜吃完,随后摇了摇头,做了片刻就离开了。   沈舒苒并没有发现,有人在对面偷拍,将她这两天的生活,记录的一清二楚。包括她几点钟出门,几点钟上班,都跟谁见了面,特别是每天下午照顾刘文耀的照片。   这些照片都出现在了傅清寒的桌子上,每一张都拍的清晰极了。   傅清寒望着桌子上的照片,随后眉头紧锁,眼里透露着些许疯狂。随后,他点燃打火机烧了有关刘文耀的所有照片。 作者有话要说:  以上那段话出自鲁迅先生。 第41章 分开116天   刘文耀拆除绷带后就能回家休养了, 出院那天,沈舒苒与二姨太特意来医院送了一大束百合花给他。   沈舒苒心里也如释重负,在医院照顾刘文耀这半个多月以来,她无时无刻都在盼望着刘文耀能够早日康复。   “舒苒, 谢谢你这些天一直在医院照顾我。”刘文耀语气温柔, 他总想着, 能跟沈舒苒的关系再更进一步。   他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刘文耀从未这样喜欢过一个女孩, 不光是喜欢她的外表, 更喜欢她那与众不同的灵魂。   刘文耀惊叹于沈舒苒的博学,明明连高中都没有上完,却懂得那样多的东西。   他想,如果后半生都能得她相伴, 那么此生他一定不会再有任何遗憾。   “别这么说, 你都是因为救我, 才住进了医院。现在你能出院, 我这心里的石头也就放下了。”沈舒苒笑着道。   刘婶有意想要撮合这两个年轻人, 她这傻儿子,都愿意为人家沈小姐豁出命去了, 还不趁机表示自己的心意。   她在一旁看着都心急, 刘婶将花抱在怀里说:“今天文耀出院,晚上都来我家吃饭, 上次的维多利亚港口的饭店没能去成。这次咱们在家吃,让你们都来尝尝我的手艺。”   二姨太应了下来, 她们在香港人生地不熟的,刘婶一家都是好人。她的儿子还救了自己的女儿,这样大的恩情, 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有怨言的。   “行,等下午我跟舒苒也去帮忙。我这女儿不太会做饭,以前在苏州的时候,都是家里的佣人忙里忙外。也不知她以后会嫁到怎样的人家。”二姨太笑着道。   刘文耀望着沈舒苒,这样的女孩天生就该住在一间富丽堂皇的屋子里,她什么也不用做。   他的目光落在沈舒苒的手上,这双手纤细,白嫩,好看极了。这是刘文耀见过的最美的一双手,这样的手更适合去弹钢琴,去写字画画,天生就不适合去做饭。   “伯母,舒苒哪里都好,她不用学会做饭,她的手更适合弹钢琴。”刘文耀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沈舒苒,以后他来做饭就好。   沈舒苒移开视线,脸上有几分不自然。   她不习惯别人太过直白的追求,就像是傅清寒,总是在强迫她接受。   沈舒苒甚至有些恐惧这样的男人,他们充满了控制欲,打着为你好的旗号,却从不关心你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你的挣扎在他眼里不过是胡闹,他哄你就像是在哄一条小猫小狗,沈舒苒不喜欢这样。   她是一个独立人格,健全思想的人。她有自己的想法,她需要的不是强迫,而是尊重。   刘婶掐了他这傻儿子一把,这可真是鬼迷了心窍了,两个人结婚过日子就是简单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他这儿子哪里是想结婚,怕是想娶个祖宗!   二姨太察觉气氛不对,随后开口道:“姑娘家有些东西还是要学的,我也不盼着以后她能大富大贵,找个一心爱她的人比什么都强。”   沈舒苒由着他们说,这与她有什么关系,她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每天在银行做翻译工作让她如鱼得水,哪里还有闲心去想感情,嫁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沈舒苒下午回家后,拿出那张名片。也许,她该抽空去见一见这位书店的“店长”。   这些天因为忙着照顾刘文耀,这件事便被搁浅了。她对于书中的结局已经有些模糊了,谁让这本书实在是又长又狗血。   沈舒苒只是隐约记得,男主后期因为救女主失忆了,随后被组织所救,加入了红色组织。   后面又是一段男虐女的狗血剧情,等男主想起一切,在一个深夜里与女主紧紧的抱在一起,这就是最终的结局。   沈舒苒当初答应的那样爽快,也是因为知道历史真正的走向。   或许她帮助了组织,等到后期她有需要时,组织也会帮助她。   沈舒苒将名片装进包里,看了眼地址,这家书店坐落在皇后大道。   那是香港较为繁华的区域,沈舒苒戴上帽子,围好围巾,打算出门。   “娘,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大概一个小时后回来。”沈舒苒出门前特意跟二姨太说了一声。   二姨太追出来说:“早点回来,今天晚上还要去刘婶家吃饭呢。”   沈舒苒出了巷子口就拦了一辆黄包车,这里离皇后大道有一段距离。黄包车师傅的脚程够快,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就将她送到了地方。   沈舒苒下了车,这会天色还早,皇后大道人来人往。   那家书店就在二楼,沈舒苒上了楼,书店里只有一位店员跟一位老板。   这家书店藏书很多,几排书架分布的错落有致。书店里人不多,老板正在门口的收银台那坐着算账。   “请问,您是书店的老板吗?我是来买书的。”沈舒苒低声问他。   黄老板抬头,随口问她:“您要什么书?”   “康熙大字典,我有急用。”沈舒苒边说边观察着老板的脸色。   黄老板依旧漫不经心,低下头来拨弄算盘:“小姐,康熙大字典没货了,别的字典行吗?”   “不行,我只要康熙大字典。”沈舒苒按照蔡元青的指示继续回答道。   黄老板放下手中的算盘,低声说:“小姐请先等等,我记得后面貌似有一本,您要不要去看看?不过这书是被别人用过的,有些破旧。”   沈舒苒点头:“那就先去看看,破旧点也没关系。”   黄老板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招呼店里的员工看好书店,随后将侧面的一道门拉开。   沈舒苒进来后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这间屋子里也有一排书架,窗户极小,还紧闭着。   “老板,是蔡元青蔡大家让我来的,前面家中出了些事,耽误了。现在才得空来找您,这是蔡大家让我交给您的信物。”沈舒苒将包里的一封信交给黄老板。   沈舒苒看过这封信的内容,再普通不过的寒暄信。不过,干他们这行的也许有特殊的交换信息方式。   黄老板在看完信后,对她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主动伸出手来喊她同志。   沈舒苒是第一次被人喊同志,感觉还挺奇特的。   “蔡同志已经通过书信都告诉我了,沈同志不必担心,我们也就是在这里搞搞物资中转,没别的。”黄老板给她倒了杯茶,请她坐下说。   沈舒苒点点头,要是做别的,她也不会。毕竟她没有接受过专业训练,连枪都没拿过。   “我明白,蔡大家也就是蔡同志跟我说又事可以来这家书店找你,我目前跟我母亲一起居住在香港。我在英国银行工作,给他们当翻译。我母亲在浅水湾附近开了一家花店,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沈舒苒试探道。   这些情况,黄老板都清楚。他更清楚的是,眼前这个人是上海督军傅清寒的未婚妻。   这个身份才是她最大的利用价值。   组织在上海被打压的厉害,蒋红合作谈崩以后,他们在上海的日子也就越发的不好过。   上海现在是中国最大的对外港口,不少物资,特别是管制药品都得从那里经过。   士兵们由于缺医少药,伤亡严重。黄老板这会看沈舒苒就像是在看一块金灿灿的金元宝,眼神里都透着热情。   “黄老板,我会说英语,日语跟法语。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技能。我从未开过枪,对于组织也只是了解个大概。”   黄老板放下手里的茶杯,语重心长道:“既然蔡同志将你推荐给组织,那就代表着沈同志有着过人之处。不必妄自菲薄,你且安心,更何况,你会三种语言,这本身就是一项了不起的技能。”   沈舒苒默不啃声。   黄老板看了手上的表,时间差不多了,待的太久容易让别人怀疑。   他从书架上拿出一本旧的康熙大字典,交到沈舒苒手里说:“沈同志,一切保重,以后有需要我自会联系你。你将家中的电话留给我,以后我要是打电话跟你说店里到了新书,让你来拿,就是有事找你。”   沈舒苒点点头,跟着黄老板出来,一切都像平常一样,没人注意到他们。   “小姐慢走,有什么需要下次再来。”黄老板将她送到门口,沈舒苒抱着书离开。   有位男子,看着沈舒苒离开后,没两分钟也跟着离开。   黄老板朝店员使了个眼色,店员随后也跟了出去。   沈舒苒心情有些沉重,回到家里,二姨太让她赶快换身衣服,一起下楼去刘婶家吃饭。   “瞧瞧,你都出去了一个多小时,什么事这么重要,非得今天去不可。”二姨太在一旁催促道。   沈舒苒随意解释说:“银行那边的事,娘,衣服不用换了,我就穿这身过去。”   二姨太望着她身上这件浅绿色旗袍,皱了皱眉头,这太素了。   沈舒苒在二姨太强烈的要求下换了身衣服,衣服是二姨太挑的,浅紫色的小洋裙。   脖子上也被要求着戴了一条银项链。   “娘,只是下去吃顿便饭,你不用这样。”沈舒苒无奈道。   二姨太哄她说:“好好好,那就这样吧,我女儿怎样打扮都好看。”   刘婶已经将饭菜准备的七七八八,二姨太一来,就主动进厨房去帮刘婶做饭。   沈舒苒不想单独跟刘文耀待在一起,起身也要进去帮忙。   “去去去,别在这碍眼,你来了也是帮倒忙,坐那跟文耀聊会天去。”二姨太将她轰了出来。   沈舒苒尴尬的坐在沙发上,刘文耀望着她,眼含笑意。   “你今天很美。”刘文耀夸奖道。   沈舒苒尴尬的回了句:“谢谢。”   刘文耀给她倒水喝,随后坐在沙发你上跟她聊天:“上次你推荐给我的那几本书,我都已经看完了,鲁先生真是大才,每一本书都发人深省。”   沈舒苒认真听他说着,刘文耀在一旁剥橘子,还细心的橘子一瓣一瓣掰开。   “你尝尝,今天刚买的蜜橘,我听伯母说,你爱吃这个。”刘文耀将剥好的橘子放在她面前。   沈舒苒拒绝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好不容易才剥好的,你吃吧。”   刘文耀眼神暗淡了一瞬,随后低声道:“就算你不能接受我,我们也是朋友,只是一个橘子罢了,也不能接受吗?”   沈舒苒没辙,硬着头皮拿起来吃。   刘文耀看她吃进嘴里,神色幽幽,眼中带笑。   刘婶准备了满满一大桌菜,还买了一瓶红酒。刘文耀给每个人都倒了点,沈舒苒只当自己是来吃饭的,专心吃着菜。   她平时不太能喝酒,只是小酌了半杯脸颊便微微泛红。   刘文耀喊她时,沈舒苒微微抬头,眼睛湿润。   “……要不要出去走走,这会外面正热闹,也好消消食。”刘文耀小心翼翼的问她,灯光下的她,美极了,美得让他心颤。   沈舒苒点点头,刚好,有些事也该说清楚。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小路旁的树被风吹动,发出簌簌的响声。   “我上次跟你说过,要给我的亡夫守三年。”沈舒苒犹豫着开了口。   刘文耀点头:“我知道,我也说了,我会等你。”   沈舒苒停下脚步,抬头望着他,眼神坚定:“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可我知道,我对你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刘文耀定在那里,觉得自己的心空洞洞的,她总是这样,随意一句话就能让他身处冰天雪地。   “……是我不够好,我只是,控制不住的喜欢你。”刘文耀落寞道。   沈舒苒知道,这么做可能会伤害到他,可是长痛不如短痛:“爱情从没有道理可言,这我明白,可你对我的好在我这里会成为一种负担。”   “我们以后该保持距离,我有自己的追求,可那追求的绝对不会是爱情。这样,对你我都好。”沈舒苒说的话十分残忍,她不想给刘文耀任何希望。   这样对他们都好。   “我会跟我母亲商量,过段时间就搬走。”沈舒苒平静的说着残忍的话。   刘文耀受不了她如此,更不想她搬走,他抬头,脸上没了笑容:“别搬走,我以后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至少让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很抱歉,没能考虑你的感受。”   沈舒苒松了口气,保持距离是最好的选择。   “我要去杂货店买样东西,你先回去吧。”   刘文耀想要张嘴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落寞的转身离开。   沈舒苒见他走远,一个人朝着杂货铺走去。   路的两旁到处都是夜里来散步的行人,路灯也很明亮,沈舒苒走在路上,并不害怕。   她感到格外的轻松。   沈舒苒买完东西,在路口拐弯时,被人捂住了嘴巴,掐住了腰肢。   她睁大眼睛,不停的挣扎着,手里的东西也被摔在地上。   “苒苒,别怕,是我,你的丈夫。”傅清寒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沈舒苒浑身都僵硬了,那是傅清寒的声音,她身体颤抖起来,这个人找到她了。   “苒苒,你一点也不乖,所以我来接你回家了。”傅清寒在她耳边发出轻笑声,随后将她紧紧的搂进怀里。   “我们分开了116天,我每天都在发疯的想你。”傅清寒笑着,然后开始亲她,强硬的亲她,沈舒苒挣扎着,随后尝到了嘴巴里鲜血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十二点以后更新,等不及的宝宝就先睡吧(然而我知道,你们都是夜猫子~) 第42章 一大口血   啪的一声,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沈舒苒哭着,嘴巴被傅清寒亲的又红又肿。   她打了他一巴掌,狠狠的。   傅清寒被打了,没有怒火冲天, 反而冲着她阴恻恻的笑, 就像是个疯子。   沈舒苒看着他笑, 心里开始害怕了,她刚才, 打了整本书里最变态的男主傅清寒。   傅清寒原本很生气, 可当他看见沈舒苒因为害怕而蹲在一旁,还将自己的脑袋埋起来哭时,他的怒气奇异的消了。   为什么这么害怕他?傅清寒反问自己,明明他这辈子从未对一个人这样好过。   他帮她洗澡, 每天都搂着她睡觉, 还给她换衣服。就连自己最为宝贝的食人鱼, 他都愿意拿出来与她共享。   沈舒苒喜欢亮晶晶的金灿灿的首饰, 他就给她买了一堆这样的首饰。   沈舒苒想让自己的父亲加入证券所, 他也应了。   傅清寒站在那里看着她哭,心里也格外难受, 明明他是想让她一直笑的。   “你哭什么?你骗我还有理了?”傅清寒用手强硬的将她的脑袋扶起来, 死死地盯着她看。   他不明白,不明白沈舒苒为什么要跑, 明明自己对她那么好。   这个女人难道没有心吗?   沈舒苒打也打了,想到自己不过逃跑了三个多月就被他找到, 心里更加难过。   为什么非要找她?去找沈舒微不行吗?   她的下巴有些疼,冲着他喊到:“我为什么不能哭?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你总是不顾别人的想法,我每天跟你在一起都感觉痛苦极了!我死也不要跟你结婚, 我都已经走了,你还找我干嘛?”   “没有你,我每天都过得开心极了,我求求你,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沈舒苒将自己内心最真是的想法都说了出来,她来到这个世界,每天都活的小心翼翼。   在香港的这三个月,是她渡过的最为快乐的日子,就连呼出来的空气都让她感到如此的自由。   可这一切都破灭了,傅清寒死死地咬着她不放,竟然跑到了香港来找她。   傅清寒的心像是被人插了一刀,沈舒苒所说的话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剑,在他脆弱的心口扎了一下又一下。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他那会天真的对母亲还报有一丝丝的幻想,却只会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毒打。   他的兄弟姐妹们见他爹不疼娘不爱,拿一个已经冷到发硬的馒头扔到狗笼子里,哄他进去跟狼狗搏斗。那些人就站在外面看,嘴里还发出一阵欢呼雀跃的笑。   后来,他们全都害怕的理他远远的。   不爱他是吗?没关系,不爱他这辈子沈舒苒也只能待在他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沈舒苒不爱他,那她爱谁?那个戴着眼睛的小白脸吗?   “我找了你整整三个月,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苒苒,想想你的母亲和其它家人。上一个敢这样骗我的人,已经在人世间消失了。”   “可你不一样,你只要说你错了,再也不会跑,我就会原谅你。”傅清寒伸出手来,一把将她按在自己怀里,他凑到她耳边轻声的说。   傅清寒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她是这样脆弱,却可以用言语轻易地伤害他的心。   她凭什么这样对他,傅清寒冷着一张脸,嘴里漫不经心的说着威胁她的话。   沈舒苒拼命忍住,不让自己在他面前哭。她恨极了,傅清寒用她的家人来威胁她。   “……我错了,别伤害我娘,我跟你回去,我以后再也不跑了。”沈舒苒红着眼眶,嘴巴颤抖着说出这些话。   傅清寒听了高兴,微眯着眼睛去亲她的额头:“我原谅你了,苒苒,我们明天就回去。这段时间你不乖,跟那个姓刘的小白脸牵扯不清,回去了我要好好的惩罚你。”   沈舒苒气极,他把自己当成什么:“刘文耀只是我的邻居,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   她担心傅清寒一怒之下去找刘文耀的麻烦,那就是无妄之灾了。   傅清寒当然知道,他的苒苒明明已经无数次的拒绝了那个小白脸,可那小白脸还是不死心的往上凑。   “走吧,我们回去,去见见你的母亲。”傅清寒死死地搂着她,像是害怕她再次消失不见。   沈舒苒僵硬着身子,跟他一起朝家里走去。   傅清寒的心安定了下来,他喜欢的东西,只能是他的。他爱的女人,也必须属于他。   “我娘她什么也不知道,是我强迫她跟我一起跑的,你别为难她。”沈舒苒望着他,看不懂他心里的想法。   傅清寒嗯了一声,他不在意这些,人都已经找回来了,追究这些毫无意义。   他望着沈舒苒的脸,眼睛也不眨一下。   沈舒苒被他看的心里发毛,她气道:“你别看了!”   傅清寒不理她,他这些天都是抱着她的衣服入睡的,今天晚上,他想抱着她入睡。   “我是你丈夫,你别总是拒绝我。”傅清寒有些委屈道。   沈舒苒没好气道:“我们还没结婚,不算是夫妻,你现在还不是我的丈夫。”   沈舒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迫”结婚的事。   傅清寒收回眼神,只是还会时不时的还看她两眼。   “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走后不久,我们就在家里举报了婚礼。你爹跟你大娘都在,苒苒,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傅清寒好心好意的告诉了她。   沈舒苒崩溃了,她听了,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跟一个死人结婚?亏他想的出来!   这是在告诉她,哪怕她已经死了,这辈子也逃不掉吗?   沈舒苒一路恍惚的走到家门口,她站在那,扭头望着傅清寒:“你能不能今晚先回去?我需要跟我母亲解释一下,我们明天见,行吗?”   沈舒苒放软了语气,她的眼睛像是一把小钩子,傅清寒舍不得走,也不想走。   他已经忍耐了太久,他现在不想忍了,只想将沈舒苒抱在自己怀里,让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不可以,我晚上想跟你一起睡。”傅清寒想也没想便拒绝了她。   沈舒苒不吭声,默默的哭,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她哭时也不出声,直哭的傅清寒心烦意乱。   他想哄她,用手小心翼翼的去给她擦眼泪,却一不小心弄红了她的脸。   沈舒苒推开他的手:“你别碰我,让我哭死好了。”   傅清寒妥协了:“那你让我亲一口,今晚我就回去自己睡。”   沈舒苒抽泣着,眼睛湿漉漉的望着他,然后飞快的亲吻了一下他的嘴唇。亲完以后她就想跑,却被人一把拽进怀里。   傅清寒知道她在敷衍,随后搂着她的腰,自己亲了回去。   沈舒苒被他亲的无法呼吸了,感觉要被他给一口吃掉,这人是属狗的吗?   傅清寒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怎么亲都亲不够。他在路灯下吻着舒冉,强硬的将她困在自己怀里。   刘文耀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最喜欢的女孩被一个浑身都充满煞气的男人搂在怀里强吻。   他愤怒极了,冲上去就要打傅清寒。   傅清寒不过是微微侧身,刘文耀便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摔倒在地。   傅清寒冷笑着望着他,看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刘文耀一下没打中,冲上来还想打第二次。傅清寒当了多年的军人,他也不说话,这可是这小白脸自己送上门来的。   沈舒苒瞪大了眼睛,然后一把拉住了傅清寒。她知道,十个刘文耀都不是傅清寒的对手。   “苒苒,告诉这个小白脸,我是你的谁。”傅清寒半搂着沈舒苒的腰,强迫着沈舒苒去解释。   傅清寒在上海第一次看见刘文耀的照片时,就想把他丢进海里去喂鱼。   刘文耀脸肿了大片,仍然坚强的爬了起来:“舒苒,这个男人是谁,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话听着刺耳,傅清寒笑着,又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刘文耀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沈舒苒推开他,跑过去要去看刘文耀,傅清寒怒了,强硬的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不准去,不过是吐了口血,他死不了。”这男人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个弱包,有什么好的?   沈舒苒推他,皱着眉道:“他都吐血了。”   傅清寒心里酸溜溜的,吐血怎么了,又不是他先动的手,明明就是这小子自己找死。   窥探他老婆就算了,还想动手打人,活该被他教训!   “他刚才也打我了,我才是你丈夫,你干嘛老关心一个外人。”傅清寒生气道。   沈舒苒跟他说不通,这人简直不讲理!刘文耀是先动手打了,可是连他的衣角都没挨到,就被他按在地上摩擦。   这人还嫌不痛快,还用力的踹了刘文耀一脚,人都吐血了,说不定伤到了内脏。   傅清寒心里难受,沈舒苒越是关心刘文耀,他就越想把这小白脸丢进海里喂鱼,最好现在就丢!   “……丈夫?舒苒,你不是说你的丈夫已经死了吗?”刘文耀大声的咳嗽了两声,随后不解的问她。   傅清寒笑着,望着沈舒苒,好像也在等她给自己一个解释:“死了?苒苒,我什么时候死了?”    第43章 死而复生   傅清寒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沈舒苒只感觉后背一凉,一阵冷风吹过。   刘文耀即使被打到吐血也依旧不认怂,他抬起头来望着两人,凭什么?他辛辛苦苦追了这么久的女孩要被这样一只猪拱走?   沈舒苒现在只想原地消失, 她当初那样说也不过是为了拒绝刘文耀。现在好了, 她死去的丈夫活了过来, 被他强吻时还被刘文耀给堵个正着。   两人的眼神都直勾勾的盯着她,沈舒苒没辙了, 闭上眼睛道:“我其实根本就没有丈夫, 当初那么说是为了拒绝你,抱歉。”   刘文耀一副像是被雷劈了的样子,可很快,他又高兴起来了。   沈舒苒她没结过婚, 也没有过丈夫, 那他不是还有机会?   傅清寒听了不高兴, 为了气死这小子, 他半真半假道:“我是她的未婚夫, 她是我的小童养媳,没结婚前我们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 跟真正的夫妻也没差了。”   “你趁早死了这份心吧, 这样弱包,不过是轻轻的踹了你一脚, 你就吐血吐成了这样。”   如果眼神能够伤人的话,刘文耀已经死了好几百次。   傅清寒的左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枪, 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沈舒苒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她狠狠的掐了他一把,扭过头来, 看见刘文耀一副受到重大打击的模样。   她内心生出愧疚,原本她逃了出来,傅清寒对她来说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她这样说也无可厚非。   “刘大哥,他是我的未婚夫,这件事是我不好,我欺骗了你。”   刘文耀现在整个人都呆呆傻傻的,傅清寒这下心里舒坦了,他一边笑着还嚣张的亲了口沈舒苒的脸颊,像是在对着刘文耀示威。   刘文耀冷静的,用手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这种封建婚姻是不会幸福的,舒苒她定是有什么苦衷。   傅清寒走之前还警告了刘文耀一番,要是再敢缠着他的未婚妻,他手中的枪可是不认人的。   沈舒苒回到家里便将这件事告诉了二姨娘,二姨娘听了,就想收拾东西赶快再跑一次。   “娘,别折腾了,没用的。”沈舒苒叹了口气,傅清寒又不是个傻子,哪能让她再跑第二次。   二姨太挺喜欢香港的,她也喜欢开花店。以前在沈府的时候,她成天就待在家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没个盼头。   来到香港以后,她才知道这世界竟是如此的多姿多彩。   “娘,傅清寒明天要来带我回上海,你不用担心,他看上去虽然有些生气,但是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沈舒苒有了主意,回上海,她一个人回就行,二姨太可以留在这里。   沈舒苒依旧不死心,她能成功逃跑第一次,就能跑第二次。   等到时候她跟二姨太再跑远一点,跑去欧洲。   “娘,您就就在上海,我打算一个人跟他回去。”   二姨太一听,根本不答应。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哪里会想要跟她分开。   沈舒苒劝她:“娘,香港是英国人的管辖范围。您就在这安心打理花店,我会看准时机离开他的。到时候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您要是跟我一起回去,我们两个人跑目标太大。”   二姨太还是不同意,但架不住沈舒苒对她不停的劝说。   “您也还年轻,这段时间我看见您开朗了不少,心里也高兴。我爹他左右不管您的死活,您也别委屈自己,要是遇上合适的,不用管我,我都是支持的。”沈舒苒拉着二姨太的手,她最近发现,花店里有个英国男人时常来买花,明显是对她娘有意思。   二姨太听了,心里感动。可感动归感动,她一把年纪,哪里还会思春想男人。   其实二姨太一点也不老,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再加上这段时间吃得好,睡得好,人看上去反而更加精神了。   跟沈舒苒一起出门,看着就像是亲姐妹似的。   二姨太咬牙答应了,随后就去给沈舒苒取钱傍身。她这段时间开花店也赚了不少钱,都被藏在砖头底下。   沈舒苒一分钱也没有要,她既然已经选择跟傅清寒回去,干嘛还要花自己家的钱。   傅清寒人是难以琢磨了点,但是在钱上对她确实没有小气过。   两人商量了大半夜,第二天一早,傅清寒就跑来接人。   二姨太没给他好脸,沈舒苒夜里没睡好,现在既瞌睡又烦躁,见到他也没有好脸。   “岳母,我来接你们回家。”傅清寒冲着二姨太笑,二姨太只觉得慎得慌。   “我跟你走,我娘留下。我娘他当初被我爹伤透了心,好不容易才在香港缓过劲来,就让她待在这吧。”沈舒苒垂下眼眸,语气中带有请求的意思。   傅清寒人坐在椅子上,身上散发着一股气势,让人感觉到浑身不自在。   到底是当过兵,又从家中的一堆兄弟姐妹中杀出一条血路,他看一眼就知道沈舒苒在想些什么。   果然,回去还是要把她锁起来才行。   傅清寒在她消失的那段日子里,想过找到她以后要怎么做,打断她的腿,用铁链子将她锁起来,关进一间黑屋子里……   这个女人,她不安分。嘴里说着动听的谎言,一转身却假死逃跑。   “岳母想留在香港,可以,苒苒不用担心,我会派人照顾好岳母的。”傅清寒冷静道。   大不了派几个人暗中监视她,在哪不都一样。   沈舒苒气的想要打他,可她不敢。二姨太心里咯噔一声,越发的讨厌这个便宜女婿。   傅清寒不在乎,他做事情向来不择手段,干的黑心事多了去了。   沈舒苒走时二姨太大哭了一场,只盼着能跟女儿早日团聚。   轮船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沈舒苒站在码头,看着香港一点点的离她远去。   傅清寒点了根烟,身后的保镖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周围的人见了,都离他们远远的。   傅清寒嗤笑一声,搂着沈舒苒往船里走去:“苒苒,这里风大,我们回房间去休息一会。”   他要了一件船上最豪华的房间,这艘船下午才能到上海,他们还有很多时间。   沈舒苒躺在床上,被迫被傅清寒抱在怀里。   她感觉屈辱极了,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她的逃跑仿佛毫无意义。   傅清寒舒服的叹息着,衣服跟人果然是没法比。轮船在海面上漂着,摇摇晃晃的,沈舒苒来时还好,这会被他紧紧的搂着,浑身都不舒服。   “……别乱动。”傅清寒睁开眼,喉结滚动。   这事情不沾还好,沾了哪怕是神仙也扛不住。   沈舒苒看他神色荡漾,眼睛红的要吃人,就跟磕了药似的,顿时不敢动了。   她皱着眉,红着脸斥责道:“把你身上的东西拿开!这还在船上呢。”   傅清寒不仅没有拿开,还让她自己来深入感受一下。沈舒苒被闹了个大红脸,狠狠的抓了一把,随后,她就听见了傅清寒春心荡漾的声音。   沈舒苒:“……”   “苒苒,你再摸摸。”傅清寒喉结滚动,嘴巴里说着不要脸的话。   他向来没什么羞耻心,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会他来了兴致,就想跟她一起重温旧梦。   沈舒苒不愿意,她讨厌死这个男人了:“你还要不要脸!”   傅清寒笑着,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她。   沈舒苒哭着说自己不舒服,还说他就是个骗子,不是说喜欢她爱她吗?却只顾着自己高兴。   傅清寒被她哭的心烦,虎着脸道:“你难道不该给我补一个洞房花烛夜吗?只是摸摸你就不高兴,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我老婆,那天晚上是谁缠着我要的?你逃跑我都大方的原谅了你,再也没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他实在搞不懂,那次不是挺和谐的吗?虽然前半段不太美好,可是后半段沈舒苒就像水蛇一样缠着他,还让他快点。   沈舒苒感到窒息,恨不得打死他,他自己不要脸就算了,还大咧咧的说出来。他还委屈!还指责她!!!   傅清寒想继续,但看她一脸委屈,最后只好握着她的手哼哼。   沈舒苒闭着眼睛,听见他嘴里发出难耐的声音,好似野猫□□,她已经无法直视自己的这双手了。   傅清寒舒服了,凑过去亲她,被她嫌弃的推开。沈舒苒起身,跑去卫生间里将手洗了好几遍,搓的手都发红了。   等她回来,傅清寒重新将她搂进怀里,窗帘被拉上,屋子里陷入黑暗。   沈舒苒摇摇晃晃间,闭上了眼睛。   沈家知道沈舒苒活着被傅清寒带回来后,都惊呆了。人不是已经死了吗?死而复生?   沈老爷不敢细想,他这些天处处受人排挤,不就是因为他这大女儿被绑匪撕票了吗?   那些个势利眼,以往还跟他称兄道弟,翻脸就不认人了。   这下好了,他这福大命大的大女儿回来了,看谁还敢给他脸色瞧!   沈舒微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原本知道沈舒苒被绑匪撕票,她也伤心了一瞬。   可后来觉得,姐姐不在了她就能嫁过去。这人都有命数,只能怪姐姐她命不好,与傅少帅无缘。可这愿望还没实现,她这苦命的姐姐就死而复生了!   沈舒微只恨不得让她再死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码完了,没劲了,仿佛身体被掏空…… 第44章 特别的礼物   上海还是跟以前一样, 没什么变化。入了秋以后,路两旁的梧桐树都变得金黄。   码头热闹极了,人来人往,成片的码头工人正在忙着卸货。沈舒苒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感慨着此时上海的繁华。   傅清寒不乐意她将视线投注在别的男人身上, 搂着她上了车。   “这没什么变化, 还和以前一样。”沈舒苒望着车窗外,上海的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 车水马龙。   报童扯着嗓子在卖报纸, 高鼻子的外国人随处可见。   司机按了几下喇叭,慢悠悠的走过闹市。   “苒苒,等会回去了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傅清寒笑的意味深长,沈舒苒见他这样笑, 就知道他是在打坏主意。   傅清寒从不轻易对人笑, 他那张冰冷的脸对着你时, 会让人在三伏天都能感觉到冷意   “……什么惊喜?”沈舒苒抬头问他, 总不能又是些珠宝首饰之类的。   傅清寒靠在哪里, 慢悠悠的说了句:“不急,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傅公馆的佣人们见到她, 都像是活见鬼。   沈舒苒跟大家打招呼, 随后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沈舒微跟沈老爷。   傅清寒可没请他们过来,这两人是不请自来。   沈舒微见到她, 红了眼眶,撕心裂肺的喊了声姐姐。   沈舒苒在一旁望着她, 见她眼泪如同绵绵细雨,不断的往下掉。   沈老爷也激动,原先他还以为是傅少帅又发了疯, 找了个替代品给自己当作心理安慰。   没想到,他的女儿竟然真的还活着。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天杀的绑匪。舒苒,我的好女儿,你受苦了。”沈老爷得知女儿还活着,心里的激动已经抑制不住了。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在心里也还是疼爱的。   沈舒微哭的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被绑匪给劫走的人是她。   沈舒微来之前特意的打扮了一番,心想,她这姐姐若是被傅少帅从绑匪窝里给救出来,难免已经被绑匪给糟蹋的不成人样。   她到时候再往旁边那么一站,眼睛要是正常的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可她这姐姐看着,除了头发短了些,压根就没什么变化。   虽然沈舒微心里也很不想承认,她这姐姐瞧着,似乎还变得还更好看了些。   别是让那些浑身充满匪气的绑匪给“滋润”的,沈舒微在心里揣测道。   傅清寒看这两人又是哭又是笑的,心里烦躁。但又碍于这两人是沈舒苒的亲人,才坐在一旁没有发作。   沈老爷缓和了下自己的心情,却发现回来的只有她一个人:“舒苒,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你姨娘呢?”   沈舒苒坐在一旁解释说:“我娘她留在了香港,以后都不回来了。她让我给您带话,以后她就不是您的姨太太了,本就不是正经的婚姻关系,也就犯不着登报离婚。她跟您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沈老爷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什么叫不是正经的婚姻的关系,这十几年的感情就是养条狗都该养熟了。   沈舒微在一旁给沈老爷拍背,她不明白,这以前也就只听说过正经的太太跟丈夫登报离婚,哪里听过姨太太公然抛弃丈夫的。   她低下头来,眼珠转动,装作不懂得样子问道:“二姨娘可是因为曾被绑匪掳去,这才要跟爹爹断绝关系?”   沈老爷一听,更是气火攻心,这种事全天下的男人都忍不了!   一顶绿油油的帽子就这样明晃晃地挂在他的脑袋上,沈老爷根本不敢细想,他这二姨太生的漂亮,人又娇弱,以前他也最喜欢去她屋里。   这绑匪都是些没有人性的畜牲,该不会是已经……   “姐姐糊涂,少帅都将姐姐带回来了,也该将二姨娘一起带回来才是。”沈舒微轻声指责道。   傅清寒听了不顺耳,冷笑一声道:“你倒是好一张巧嘴,谁告诉你我是从绑匪窝里找到她们的。你人丑就罢了,心也歪。你这张嘴若是再敢胡说,我就让你,永远也说不出话来。”   沈舒微满眼的不可置信,被他的话语伤透了心。沈舒苒都不洁了,傅清寒竟还是愿意要她,凭什么?   可怜她一片真心,却遇上了个从不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她本想解释,却瞧见傅清寒正用冷冰冰的眼神望着她,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仿佛她就是一个蹦哒不起来的跳梁小丑,沈舒微心里一酸,也害怕他真的让自己永远闭嘴,所以连解释的话都不敢多说,赶忙拿起帕子又抹了抹眼泪。   沈舒苒看着眼前这魔幻的一幕,心里纠结,这剧情都已经扭曲成什么样了。男主对女主心生厌烦,还威胁要让她永远成为哑巴。   沈舒微再一次的哭成了泪人,哭的她老壳疼。   她走的这一百多天里,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明明在书里,她逃婚后,沈舒微便代替她嫁了过来。   “陈伯,送客!以后别放这些杂七杂八的人进来。”傅清寒将管家喊来,管家脸上挂着格式化的微笑,随后,恭恭敬敬的将两人请了出去。   沈老爷没想到傅清寒这么不给他面子,好歹他也是傅清寒的岳父。   “傅少帅,苒苒,那我跟你妹妹就先回去了,你们有空来家里坐坐,你大娘跟弟弟他们都很想你。”沈老爷干脆跟她打起了感情牌,沈舒苒敷衍的点点头。   那两人怎么可能想她,巴不得她早点去死才是。   沈舒苒满眼复杂的望着傅清寒,这男人真是个钢铁直男,再美的女人在他眼里怕不就是个红粉骷髅。   傅清寒皱着眉,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安慰了沈舒苒几句:“苒苒,你放心,要是有人胆敢乱说些什么,我就将他们的舌头一个一个的都割下来!”   沈舒苒听了并没有很感动,反而更想快点计划第二次逃跑。   “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原本就是些不重要的人。”   傅清寒点点头,他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那些人哪里值得被他们放在心上。   “等明天,我就让全上海的报纸都刊登你回来的消息,在将我们三天后大婚的消息一起放出去,我看谁还敢多嘴。”傅清寒安慰她道。   沈舒苒听完以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这还不如别登报了,她一点也不想跟这蛇精病结婚。   “苒苒高兴吗?”傅清寒笑着问她。   沈舒苒艰难的点点头,或许,她明天该去一趟梨园,找蔡元青帮帮忙。   兴许他跟组织能有办法帮她,沈舒苒也不知道上海的组织现在是怎样的状态,没法子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至于二姨太,当时候就让黄老板想想办法,香港不是傅清寒的势力范围,总归是要容易的多。   沈舒苒想好了办法,便想要拖延时间:“清寒,三天后大婚会不会太早了,这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苒苒,你是不是还想再跑一次?”傅清寒眯着眼睛问她。   “我娘都在你手里,我还要跑到哪里去?以前我想跑,那是因为你对我时好时坏,总是不关心我心里的想法。现在,我能感觉到你已经变了,反正这辈子我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我也认了。”沈舒苒叹了口气解释道,目光中透着真诚。   可惜,傅清寒不信她。这小骗子以前就是用这样的花言巧语哄骗了她,随后拍拍屁股,跑得连人影都没了。   傅清寒为她发疯,为她难过,她却丝毫没有感动,在香港见了他,还让他滚。   傅清寒想到这里,心里难受,要是换成别人敢这么对他,早就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苒苒,我不信你说的,你不是总跟我说嘴上说的都不算真,还是要看行动才行。”傅清寒认真的问她。   沈舒苒感觉不妙,在心里敲响了警钟。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要是不信我,干嘛要把我从香港带回来,我昨天都跟你那样了,你竟然还是不信我?”沈舒苒一副伤心极了的模样,她气呼呼的坐在一旁,脑袋飞快的转动着。   傅清寒凑近了,问她:“想让我信你,可以,今天晚上我们继续做昨天的事。我昨天为了你忍得辛苦,苒苒若说的都是真的,该好好表现一番才是。”   沈舒苒被他不要脸的言论惊呆了,什么叫忍得辛苦?她的手都酸的发抖了,这人的脸皮简直都要比城墙还厚。   “我才刚回来,坐了一整天的船,浑身都难受,你还想这样那样。傅清寒,你根本就不爱我!”沈舒苒故意无理取闹,用控诉的眼神望着他。   傅清寒笑了笑,像是已经看穿了她。他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抱起来。   沈舒苒惊呼一声,用细长的胳膊抱着他的脖子,抬头问他:“你这是干嘛?”   傅清寒觉得怀里的人儿轻的过分,漫不经心的回答道:“苒苒不是累了,我抱你回房间去休息,正好也给你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沈舒苒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她看到所谓的礼物后感到一阵窒息,正常人谁能想到送这个?   傅清寒望着她僵硬的小脸,凑上前去,从后搂着她的身子,在她耳边轻声问道:“苒苒,这些都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你可喜欢?”   鬼才会喜欢!沈舒苒气的浑身发抖,只见床上摆着三根铁链子,一根比一根粗。除此之外,还有四副手铐,都是些抓犯人才用得着的东西。   傅清寒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了?沈舒苒在这一刻,只想要用力的锤爆他的狗头!    第45章 再见故人   沈舒苒知道, 打他这种事只能在心里想一想,望着这些冷冰冰的“惊喜”,她怕极了。   “……你不是说已经原谅我了吗?”沈舒信转过身去,用难以置信且控诉的眼神望着他。   傅清寒以前养过一只土狗, 那土狗不爱干净, 哪里脏就往哪里钻。那是他童年时唯一的玩伴, 有次土狗又脏兮兮的回到屋子里。   他见了生气,用绳子绑了它一晚上。土狗不听话, 第二天继续如此。这次, 傅清寒将土狗捆了三天,只给它喝一些水,吃几口冷馒头。   土狗机灵,再也没去土里打过滚。   后来, 这只土狗被他的弟弟扔进水里淹死了。   “原谅你跟惩罚你是两码事, 我是说了原谅你, 可我并没有说不会惩罚你。苒苒, 来选选, 看看你喜欢哪根铁链子?”傅清寒温柔的问她,随后将手慢慢的移动到最粗的那根上。   “是这根吗?”   沈舒苒怕极了, 拼命摇头, 忍住眼中的泪水。   傅清寒见了,温柔的搂着她的腰, 随后将嘴唇贴近她的耳朵,有些疑惑的问她:“苒苒不喜欢这根呀, 那,这根呢?”   他的手继续移动,放在了较为细的那根铁链子上, 随后笑着抬头问她。   沈舒苒感到一阵窒息,她是个人,又不是阿猫阿狗,为什么要用铁链子捆她?   “我要是说都不喜欢呢?”沈舒苒身子有些发软,她声音颤抖,好在傅清寒正搂着她,这才知道没倒下去。   这些铁链子散发着冷冰冰的金属光芒,看着就让人浑身发冷。   沈舒苒在这一刻是有些后悔逃跑的,可遇上了偏执的蛇精病谁不怕?谁不想跑?   即使这个蛇精病对你有些好,会在你生病时给你喂药,会给你买各种昂贵珠宝,沈舒苒也不会高兴。   她只会想跑得更远些,最好这辈子都别在见。   “都不喜欢,苒苒这样挑剔,那就只能让我来给你选一根了。”傅清寒有些懊恼,挑选半天,选了根最细的。   见他将铁链子拿在手里,沈舒苒终于忍不住的哭出了声。她推他,打他,还骂他。   傅清寒警告自己不要心软,那条土狗在被绑时也曾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他,结果第二天还不是照旧去泥地里打滚。   “傅清寒,你混蛋!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你!”沈舒苒哭着,大声的冲他喊道。   傅清寒冷了脸,随后冷静的用铁链子将她的脚锁在床角。这些铁链子都是他让铁匠特别制作的,尤其是这根最细的,又轻巧又结实。   不爱他?傅清寒锁好后,看她哭的泣不成声。一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可身体又控制不住的将她搂进怀里,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   沈舒苒咬他,挣扎间弄红了脚腕,眼神凶恶的像条小狗。   傅清寒看着被她咬出印子的手腕,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依旧自顾自的拍着她的背。   “这不怪我,苒苒要是不跑就不会被锁起来。”傅清寒试图跟她讲道理。   可他忘了,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生物。   沈舒苒被他的话气到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恨得咬牙切齿,哭的伤心欲绝。   早知道回来会是这样,她宁愿跳进大海里,被鲨鱼吃掉,被海水淹死,她也绝对不会回来。   见她哭的伤心,傅清寒拿起纸来给她小心翼翼的擦眼泪。   沈舒苒一把将他的手拍开,转过身去,自闭道:“你滚开,别碰我,让我哭死好了!呜呜呜呜呜~”   傅清寒沉思片刻,又拿起了被扔在地上的第二个礼物,一副精美的手铐。   手铐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沈舒苒听见了,抽泣着扭过头去看,然后,她哭的更大声了。   小脚丫被锁住也就罢了,连她的手也不放过了吗?   沈舒苒红着眼眶,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   傅清寒受不住,低头去亲吻她的额头,仿佛沈舒苒是他心爱的宝贝。随后,他起身,冷静的用手铐将两人的手铐在了一起。   他还记得,沈舒苒上次就是在夜里逃跑,重重的伤了他的心。   沈舒苒被他的操作惊呆了,这男主变态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傅清寒,我难受。”沈舒苒低声委屈道。   傅清寒不觉得难受,看着两人铐在一起的手,他觉得安心极了。   一阵风吹来,将屋内的灰色窗帘吹来。屋外的蛤蟆叫的正欢,屋内只能听见沈舒苒的哭声。   “苒苒,你乖,我陪你一起。”傅清寒轻声哄她,就是不说将铁链子跟手铐解开。   沈舒苒哭累了,现在看什么眼前都是一片灰。这狗东西!陪她一起有什么用?谁要他陪?   由于铐上了手铐,两人不能离得太远,沈舒苒连转身都不行。   傅清寒仿佛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有节奏的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觉。   沈舒苒累了,眼皮开始打颤,最终还是没能抵住周公的召唤,睡着了。   傅清寒睡不着,他盯了沈舒苒半宿,随后将她紧紧的搂在怀里,这才满足的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沈舒苒发现,铁链跟手铐都已经没了。   傅清寒正蹲在地上给她的脚上药,这伤是她昨天晚上挣扎时弄出来的,不算严重,只是红了一圈。   他专注的给沈舒苒上药,手法专业,像是干过无数次一样。   沈舒苒怕了他了,将自己的脚从他手里抽回来,她的脚小巧可爱,脚趾头靠在一起,白生生的诱人。   傅清寒也不生气,只是又重新将她的脚抓回来,继续给她认真的上药。   “这都怪你!”沈舒苒冲他嚷嚷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傅清寒给她上好了药,也不与她争吵。他将衣柜打开,里面有一半都是沈舒苒的衣服。这些衣服有些是她刚来傅公馆时带来的,还有些是在裁缝店里定做的。   这些衣服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那里,仿佛她从未离开过一样。   沈舒苒看的有些愣神,又回想到了以前。   “苒苒,今天想穿哪件衣服?你要是都不喜欢,就让小翠陪你去商城再买。”傅清寒问她道。   沈舒苒随意拿了一件,要换衣服时,见他还不走,就那样像个大型探照灯似的“照”着她,目光炽热。   傅清寒不知羞耻为何物,他也不回避,就这样大咧咧的望着。沈舒苒不乐意,转过身去飞快的将裙子换好。   “苒苒,我给你派了四个保镖,过会我要去军营处理军务,你想去哪里就去,保镖会保护你的。”傅清寒一副为了她好的模样。   沈舒苒知道,她这是被傅清寒监视了,这些保镖哪里是保护她的,怕是专门来防止她逃跑的。   “我知道了。”沈舒苒没好气的回答道。   傅清寒用手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倒也不能把人逼的太紧,让她出去逛逛,兴许会高兴一些。   这会北方的局势又紧张起来,上海这地界被不少人盯着,过不了多久,怕是要有一场恶战。   傅清寒原本想将她一起带去军营,亲自看着她。可后来一想,军营里都是些士兵,每天重复着训练,从不让女人随意进出。   她要是去了,无聊不说,还会让他分心。   换好了衣服,傅清寒坐在餐桌上跟她一起用早餐。都是些她爱吃的,包子,豆浆之类。   傅清寒本人更喜欢偏西式的早餐,但为了让她高兴,强迫自己改了习惯。   果不其然,沈舒苒看见桌子上的包子,虽然还是不太想理他,但也吃了不少。   “我下午会早点回来陪你,想吃什么就跟佣人们说。”   沈舒苒想让他快点走,这个狗东西,昨天晚上将她锁起来,今天早上又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不吭声,专心的喝着豆浆。   傅清寒望着,也不恼火,继续自顾自的说:“再过两天我们就举报婚礼,婚纱照上次已经拍好了,这次我们举办西式的婚礼,去教堂结婚。”   沈舒苒放下手中的豆浆,觉得这豆浆它顿时就不香了。   傅清寒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沈舒苒瞪着他,满脸的不高兴。   “苒苒,等我回来,我晚上有惊喜送给你。”傅清寒冲着她笑,眼睛也直勾勾的望着她。   沈舒苒现在听到惊喜两个字就腿软,昨天是铁链子跟手铐,今天又会是什么?   “……我可以拒绝吗?”沈舒苒抬头弱弱的问道。   傅清寒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笑着回答:“不可以。”   沈舒苒一把将他的爪子拍开,这可把旁边的佣人吓得够呛。   听说上一个敢跟傅少帅动手的人,现在已经去投胎了。   佣人低下头来,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看到傅少帅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在一旁哄她。   傅清寒刚走,沈舒苒就打算出门。她走到门口,发现四名黑子保镖正在那等她。   这些保镖面无表情的望着她,沈舒苒看了心里烦躁,最后让司机开车送她去。   保镖也开着车,就跟她身后。   沈舒苒彻底没了脾气,周围的人看见她身后的保镖都躲得老远,她周围彻底清静了。   原本还想去一趟银行,沈舒苒也不打算去了,干脆扭头去梨园听戏。   梨园依旧热闹,沈舒苒独自坐了一桌,深感寂寞。台上,蔡元青正唱着,望见她后也不敢轻易地打招呼。   这是他已经通过电报听黄老板说过了,蔡元青也没想到,傅清寒会亲自去香港抓人。   “我去跟一位老朋友去叙叙旧,你们稍微离得远一点,别吓到我的朋友。”沈舒苒冲四人说道。   梨园的后院,蔡元青刚卸了妆。见到沈舒苒风风火火的进来,四个保镖面无表情的跟在她身后,蔡元青看了都头疼。   这位上海的督军,控制欲也太强了点。   “沈小姐,有段日子没见着您了,近来可好?”蔡元青像是跟老朋友在叙旧一般。   沈舒苒当然过的不好,她叹了口气道:“多日不见蔡大家,您倒是风采依旧。”   “沈小姐上次来,还是三个多月以前的事,说想亲自登台感受一把。瞧瞧,这衣服我早就给您准备好了,还有这《牡丹亭》的词。”蔡元青指着一件华丽的衣服道。   沈舒苒顿时明白了,笑着说:“我上次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不过这戏服看着真好看。”   蔡元青让人将东西包好递给她,沈舒苒拿着,想起了自己以前看的谍战片。   这包东西里面一定有猫腻,她激动的手都有些抖。   “前段日子电台邀请我去唱戏,说是可以通过收音机让更多的人听到我的戏曲。这玩意听着新鲜,算算日子,也就这两天就会播。”蔡元青像是在跟她随意的闲聊一般。   “蔡大家谦虚,这电台可不是谁都能去的,邀请您去唱,那说明您有本事。我这段时间在家里呆着,骨头都松软了。等到时候播了,不用排队就能听见您蔡大家的戏腔,好事一件。”沈舒苒脸上的笑意渐浓。   “不敢当,沈小姐要是有兴趣,明天晚上七点,3台,我唱的正好是您最爱听的牡丹亭。”   沈舒苒满意的离开了,她就知道,组织能人多,这下有救了。    第46章 吃醋   黄老板来了上海, 去梨园听过戏后,找了处私密的地方,跟蔡元青一起商量沈舒苒的问题。   “这位沈小姐很有头脑,从她上次能够详细的安排逃跑计划就能看出来。她刚来梨园找过我, 怕是想靠着组织跑第二次。”蔡元青摇摇头无奈道。   黄老板带着一副眼镜, 穿着一身长袍。心想, 这倒是麻烦了。   “上海现在本就乱,英国佬, 法国佬都想趁乱分一杯羹。这傅清寒傅少帅可是个狠角色, 上次在上海收拾了姓吴的,将各地的军阀都震慑的不敢轻举妄动。他管辖的范围内,连大烟都禁了,断了不少人财路。想让他死的人, 能从这一路排到黄浦江边。可他照样活的好好的, 反而是那些暗杀他的人, 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尸首都没能找见。”   蔡元青皱着眉头, 望向黄老板,疑惑道:“那黄同志的意思是?”   这人毕竟是他吸纳到组织里来的, 总不能见死不救。   黄老板笑了笑, 眼睛透出一丝精光,他端起桌上的茶, 轻抿了一口:“若是这位沈同志,能够利用自身优势, 让傅少帅朝着组织靠拢,这不也是好事一件。更何况,据我所知, 这位傅少帅可是十分喜欢她。既然傅少帅并不会做出伤害沈同志的事,那也就谈不上解救不解救了。”   蔡元青并不认同,他摇头道:“黄同志,你是有所不知。沈同志来找我时,身后跟着四个保镖,那保镖时刻都跟着她,十分机警,看样子都是些练家子。就连沈同志想要单独与我说说话都不行,她虽说是傅少帅的妻子,可实际上却是被他给监控起来了。”   黄老板放下茶杯,表情也严肃了许多:“我倒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咱们若是救她,能有几成把握?”   “咱们在上海的同志挺多,可若是要救她,怕是只有五成。上次沈同志能够安全的跑出来,全靠傅清寒对她信任。这次有了经验,傅清寒怕是不会轻易让她再跑一次,更何况,上海可是傅清寒的势力范围。”蔡元青道。   黄老板还是决定要救她,他们当初加入组织不就是为了解放全人类吗?封建婚姻害了多少人,沈同志既然不喜欢,他们也不能去强迫她。   “救!等我回去再思索一下,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你那边也要想办法与沈同志取得联系,让她务必配合,按照我们的计划来执行。”黄老板低声嘱咐道。   蔡元青点点头,表情凝重。   “正好延安那边缺翻译,沈同志不是精通英法日三国的语言吗?等把人救出来,让她连夜去延安。那里都是我们的人,沈同志在那会很安全。”黄老板一边说,一边将帽子戴好。   沈舒苒抱着一堆东西回去,保镖一直跟在她身后。   小翠见她回来,赶忙迎上去帮她拿东西。   “夫人回来了,累坏了吧,来,我帮您抱着。”   沈舒苒将东西递给她:“小翠,你帮我把这些放到我房间里去,我等会自己收拾。”   “夫人是去商场买了新衣服吗?”小翠抱着东西,抬头问她。   沈舒苒坐在沙发上,佣人给她端来一杯热茶。   “我去听了场戏,想自己试着唱唱,这是我央求老板做的戏服。”沈舒苒解释道。   小翠点点头,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抱上去。她上了楼,左右观望了一番,随后将门关上,然后快速的打开翻看了一下。   这里面除了戏服就是一本唱戏的折子,小翠看完后,便将这些重新整理好放在那。   军营里,傅清寒处理完军务后拨通了电话。   “夫人今天都去了哪里?”   另一头传来低沉的声音:“夫人今天去了梨园听戏,见了蔡大家,蔡大家送给夫人一套戏服。其他的,一切正常。”   傅清寒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沈舒苒中午午休时将房间里所有的铁链子跟手铐都扔了出去,看到这些她就来气。   “小翠,你在吗?”   小翠听见声音就来了,丝毫不敢耽搁。   “夫人,我在,您有什么吩咐?”小翠问她。   沈舒苒让她将家里的收音机搬来,就放在床头的桌子上。   傅清寒的房间里从不放收音机,整个房间就跟他的人一样,冷冷清清的。   小翠笑着问她:“夫人可是无聊了?这两天大家知道您平安回来,不少太太小姐都想要约您去参加宴会打麻将呢。”   沈舒苒不想去,她心里烦,上海的这些太太小姐可是看人下菜的一把好手。她现在没心情跟她们周旋。   “要是再有人打电话来问,你就算全帮我给推了。”沈舒苒嘱咐她道。   小翠点点头,将收音机放在桌子上,将门关上,离开了。   沈舒苒在香港时担心二姨太无聊,专门给家里买了一台收音机,两人常在下午花店关门后回家收听节目。   她将蔡元青送给她的戏服拿出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猫腻。   沈舒苒有些泄气,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到了那本戏折子上。   这本戏折子平平无奇,里面写的就是有关戏曲牡丹亭的内容。她一页一页的翻开来看,发现每页的第七行字体样式略微有些不同,跟其他的字相比,这行字虽说也是同样的楷书,但是略微宽了些。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沈舒苒尝试着去摸每页的纸,这些纸张都挺薄,并没有夹层。   她躺在床上想,也许答案要到明天晚上七点半才能揭晓。   不过这每页的第七行字也是关键,沈舒苒一边想着,然后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睡着了。   等她醒来后已经是下午,佣人问她想吃些什么。   沈舒苒不怎么挑食,随意吃了碗鸡丝面。这面里的鸡肉被撕得很碎,汤汁浓郁,上面还撒了一些切的很细的葱花,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厨子知道,沈小姐高兴就是傅少帅高兴,他们以这个为宗旨,哪怕是一碗再普通不过的面都能够做出一朵花来。   傅清寒回来后也跟她一起简单的吃了两口,看她像只满足的小猫一样,将碗里的饭菜吃的干净。   他见了心里高兴,给了厨子10块大洋的赏钱。其它佣人见了,伺候的更加用心。   “我听说你今天去听戏了,可还高兴?”傅清寒的手指头点着桌子问她。   沈舒苒用帕子擦擦嘴巴,随意答道:“谈不上高兴不高兴,听戏不过是听个热闹。蔡大家唱的戏,向来是极好的,我以前也常去给他捧场。”   傅清寒笑着,随后眼睛望着她问:“那位蔡大家长的如何?我听别人说,他是上海第一美男子,长得好看,声音更是一绝。听他唱戏,再一对视,整个人的魂魄都要被他给勾走了。”   这话是顾北辰的妹妹说的,他那妹妹是蔡元青的忠实粉丝。只要蔡元青登台,她一定就会去捧场,整个人跟走火入魔般的喜欢蔡元青。   顾北辰每次提到这,语气都不太好。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即使戏子的地位提高了,那也是下九流。   因为这事,他那妹妹还与他大吵一架,两人都气的不轻。   傅清寒以前听他过,也就把这当成个笑话听。前几日他在报纸上看见了蔡元青没画戏妆的照片,那人的确长的俊朗,身姿风流。   傅清寒瞧不上这样的,可这上海多少名媛小姐都为了蔡元青疯狂,一掷千金。他的戏更是场场爆满,一票难求。   保不准沈舒苒就喜欢这样的呢?想到这里,他眼神发冷,笑的也渗人。   沈舒苒看他这样,便想要逗逗他,随后笑着开口道:“谁家打翻了醋瓶子,好大一股醋味。”   傅清寒心中不满,他自认为女人挑选男人,最该看中的应当是能力。可当他知道沈舒苒也经常去给蔡元青捧场以后,他反而有些不自信起来。   现在的女孩肤浅,保不准沈舒苒跟着她们也学坏了,他的心像是泡在了醋水里,酸极了。   “……你可是,也喜欢他?”傅清寒这会浑身都冒着寒气,冷冰冰的问她。   沈舒苒点点头,逗他道:“喜欢啊,你不是都说了蔡大家不仅长的好看,声音也好听,唱起戏来更是勾人。而且,他还被评为上海第一美男子,谁都喜欢长的好看的,多养眼啊。”   狗屁!现在的女人竟然都这么肤浅,傅清寒现在只想将这蔡元青的脸给他划花。男人家家,怎么能用脸去蛊惑女人,简直不像话!   沈舒苒见他面色难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傅清寒这会心情不美丽,看见她笑,冷冰冰的问她:“你笑什么?”   怎么见到了蔡大家心情就这样好,见到了他便又哭又闹,上次还咬他。傅清寒越想越气,但又不好表现出来。   “我高兴啊,我高兴我就笑。傅少帅,你可是个男人,要学着大方一点。”   傅清寒想要掀桌子,他拼命忍住,凭什么要他大方?   见他真生气了,沈舒苒不逗他了,止住笑容道:“别生气嘛,在我心里,你比蔡大家好看多了。而且你多厉害呀,又会打仗,还会……还会……”   傅清寒用危险的眼神望着她,沈舒苒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他除了这还有什么优点。杀人不眨眼?   “对了,你还会养鱼,对我也好,总之,你们俩站在一起我肯定选你。”沈舒苒见他脸色好转,松了口气。   虽然养的是让人颤抖的食人鱼,但这也算是个优点了,一般人还不敢养。   “我可不跟小白脸比,我自是比他强的多。”傅清寒矜持道。   沈舒苒点点头,你是大爷,你说的都对。   用完饭后,傅清寒拉着她的手,说要给她看惊喜。   沈舒苒被迫跟着他,昨天的惊喜已经让她浑身颤抖,今天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惊喜”。   他们一路穿过假山,穿过草坪,来到后花园。   沈舒苒心里咯噔一下,不想再继续走下去了,她大概是知道这惊喜究竟是什么了。   “苒苒,你的腿抖什么,怎么停下来不走了,惊喜就在前面,马上就要到了。”傅清寒语气温柔,伸出手来拉她。    第47章 月下亲吻   望着前方, 沈舒苒的腿有些软。前面的惊喜还不如昨天的,至少昨天的惊喜不会用锋利的牙齿来咬她。   傅清寒一把将她扶起来搂住,沈舒苒害怕这些东西,他是知道的。   可他还是带她来看了, 知道怕以后就不会再跑了。   前几天, 从非洲买的食人鱼到了, 傅清寒亲自将它们放进池子里。   这些鱼最大不过他的手掌一般长,长的与普通鱼别无二致。若是没有进化出这锋利的牙齿来, 怕也跟其它普通的鱼类是同一个命运。   傅清寒喜欢它们, 是因为它们跟自己很像。都是迫不得已才进化出了“牙齿”,成为一霸。   所以别人见不得这种鱼,害怕这种鱼,而他却喜欢的紧, 当成宝贝养着。   他日日养着它们, 从不假手于他人。   “傅清寒, 我怕。”沈舒苒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不敢抬头去看。她声音娇柔, 让人忍不住怜惜。   傅清寒拍了拍她的脑袋,安慰道:“莫怕, 这鱼除了牙齿锋利点, 跟其他鱼儿也没什么不同。我把船都准备好了,就放在湖边, 我抱你上去。”   “这里晚上的景色好极了,你定会喜欢的。”傅清寒双臂微微用力, 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沈舒苒快被他气哭了,这个人总是装作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他喜欢这,自己待着便好, 掳了她来做什么。   黑夜里,几盏灯散发着冷冰冰的光,这微弱的光照耀在湖面上。湖水不时泛起层层波纹,底下的鱼儿欢快的游动着,让人看不清楚模样。   沈舒苒被他放进小船里,这条小船被布置的美轮美奂。船的顶棚上挂着几顶灯笼,那灯笼就如同艺术品一般,给船的四周撒下一片朦胧的光。   船舱的四周是用软垫包着的,还放了几个软枕靠在那。边上有一张小桌子,桌上有一瓶红酒跟两个高脚杯。   沈舒苒靠在软垫上,不敢轻易乱动。傅清寒见了,就坐在她旁边。   “这样美的景,适合喝酒。我特意拿了瓶法国的红酒,我们一起喝点。”傅清寒将酒打开,红色的酒水被倒进高脚杯里。   他端着酒递给沈舒苒,沈舒苒摇头:“我不想喝,你喜欢喝,自己喝就是。”   沈舒苒现在看他更觉得他可恨,这人一贯的胆子大,偏他自己不觉得。   这大半夜的,非要带着她游湖,里面都是些食人鱼,牙齿像刀剑一样锋利,号称鱼类粉碎机。   沈舒苒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更不想喝酒。   “苒苒可是要我喂你喝?”傅清寒笑着,随后,沈舒苒默默的将酒接了过去。   她只喝了一口,然后就被呛住了。沈舒苒猛地咳嗽了几声,傅清寒便放下酒杯给她拍背。   “瞧你,喝个酒也能被呛住,以后也不知道怎样照顾我们的孩子。”傅清寒眼睛灼灼如明亮的电灯泡。   他想跟沈舒苒生孩子,孩子最好长的像她。   沈舒苒瞪他,还想要她生孩子,下辈子吧!   傅清寒低头亲她,他长的高大,为人也霸道。光是亲还不过瘾,非要将舌头也伸进去,搅的沈舒苒就快要呼吸不过来。   这是顾北辰跟他说的,月下亲吻,最是浪漫,她便是个石头,也该有几分心动。   傅清寒虽不屑一顾,今晚却也还是想试试。   亲完了,他将人搂在怀里。见她要哭不哭的,也不理他。   傅清寒这会心情好,将她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沈舒苒推他,反而被他搂的更紧。   “我小时候不得母亲喜欢,她时常打骂于我,底下的兄弟姐妹也看样学样。”   沈舒苒抬头,这个她倒是不知道。书里只说他母亲对他不好,也没具体说是怎么个不好法。   难怪傅清寒长大了人冷冰冰的,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想来也是因为孤独吧。   亲生母亲都不喜欢他,该多难过。   傅清寒见她用同情的目光望着他,便装的越发落寞。   “你不必同情我,反正从小到大也没几个人喜欢我,唯一喜欢跟着我的那条狗也被我弟弟给扔进水里淹死了。”傅清寒语气平淡,像是再说别人身上的经历。   沈舒苒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心疼他。这人做事全凭自己心意,怕也有此缘故。   以前人人厌他,现在人人怕他,说到底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傅清寒没告诉她,那个将他的狗扔下水的弟弟,有一天自己也掉进水里被淹死了。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这年头,好人都活不长久。   “苒苒,我已经一个人孤单了太久,我不想再一个人了,你以后能一直陪着我吗?”傅清寒问她。   “以后太过遥远,我们只说眼下不好吗?”沈舒苒想,之前这一刻她是愿意陪着他的。   傅清寒不满意:“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你关起来。”   沈舒苒刚对他升起来的同情,顿时化作了泡影。   “不说这个了,我带了一些鱼食,你可要跟我一起喂鱼?”傅清寒问她。   沈舒苒拼命摇头。   傅清寒觉得有些可惜:“那你等会就坐在我旁边,陪着我。”   这个她也不太想,沈舒苒只想缩在这里,离他远点。   傅清寒笑了一声,将桶里的肉拿出来。随后倒进湖里,他神色认真,像是在做一件大事。   刚才还平静的湖面顿时水波泛滥,连小船也跟着晃动起来。   沈舒苒亲眼看见,有一条肥硕的食人鱼跳出湖面,露出锋利的牙齿,一口咬住一大块肉。   她受到了惊吓,身子都变得僵硬。   过了好一会,湖面才平静下来。   傅清寒扭头看她,见她苍白着一张小脸,可怜巴巴的躲在一旁,见他回来了,竟主动朝他怀里扑。   傅清寒看着怀里的娇娇,心也软了,他伸手抱着她:“苒苒可是害怕,莫怕,有我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沈舒苒整个人都恨不得缩进他怀里去,小脑袋一拱一拱的,极其依恋他的模样。   傅清寒搂着她的腰,神色幽幽。这腰摸着太细,还不安分的蹭来蹭去。胸口的两个团子更是颤巍巍的压在他的胸膛上,让他越发难以自持。   沈舒苒钻进他怀里,觉得自己安全多了,慢慢的,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你……”这个王八蛋!她正在害怕,他还起了那样的心思。   沈舒苒抬头望他,见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看,眼神里却写满了渴望。她心里一惊,低下头来。   傅清寒不想游湖了,他想带她回去,回床上睡觉。   “夜深了,苒苒,我们该回去睡了。”傅清寒揺着木桨,不一会船就回到了岸边。   沈舒苒上了岸就不怕了,只不过在船上坐久了腿走不动路,刚走了两步就要倒。   傅清寒笑了两声,干脆一把将她抱起来:“腿抖成这样,就这么害怕。”   他力气大,抱着她走也不费力。家里的佣人见了都低下头去,装作没看见。   倒是从没见过少帅这样宠爱一个女人。   傅清寒将她扔在床上,看她的腿还在发软,就准备抱着她去洗澡。沈舒苒不愿意,这也太羞耻了,她这样大一个人,洗澡自己来就行。   傅清寒干脆亲自抱着她去浴室。沈舒苒脸红到已经不想说话了,这人皮厚,掐他他也不嫌疼,整个人反而越发精神。   “羞什么,睁开眼看看我,你总是闭着眼睛干嘛。”傅清寒逗她,逼她睁开眼睛看。   沈舒苒快被他气哭了,浴室的门被关上,她已经不是个孩子,却又挣扎不过,脸也红的滴血。   这还不算完,还要沈舒苒也像刚刚那样给他洗,沈舒苒不乐意,红着眼眶骂他。   傅清寒也不生气,听着她的声音,反而更想对她做些什么。   洗完澡后,沈舒苒侧过身子不理他,身子还哭的一抽一抽的,看着怪可怜的。   傅清寒摸摸自己的鼻子给她道歉,沈舒苒也还是不理他。   “要不你再打我两下出气。”傅清寒大手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凑近了跟她说。   沈舒苒靠在他硬邦邦的身体上,心里憋屈,她的手又娇又软,打他疼得怕也只会是自己。   “或者……”傅清寒直勾勾的望着她,喉结滚动。   “你也像刚才那样欺负我。”他凑近了给她出主意,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沈舒苒摇头,她已经不能直视傅清寒了。那样清冷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傅清寒盯着她,眸色渐深,随后将她扑倒在床上。沈舒苒被他控制在身下,头发散落在枕头上,露出大片的雪白,艳丽极了也脆弱极了:“上次你骗我说等成亲那天洞房,现在想想,你倒是欠我一次。苒苒,我想今天跟你洞房。你欠了我的,总该是要还回来。”   沈舒苒不想,她上次被他的健硕给吓着了。那人就像是一只不知疲倦的饿狼,恶狠狠的,将她嚼碎了吃进肚子里。   “……我们上次洞房过的,你不记得了吗?”沈舒苒颤着声说,随后便不想看他,将脑袋转到一边去。   她脖颈修长,白嫩的身子无时无刻都在诱惑着他。傅清寒看了气血翻涌,只想要变成一只恶狼,将她一口吞进肚子里。   “上次?上次是什么时候?苒苒,我不记得了,兴许再来一次我就能想起来了,我们再试一次。”傅清寒说着,忍不住的将脑袋埋进她的怀里撒欢,像只满足的小狗。    第48章 色狗   沈舒苒被他的无耻给惊呆了, 她挣扎着。可在傅清寒眼里,这点挣扎只能算作是情趣。   “苒苒,不急,马上就给你。”傅清寒笑着, 然后扑倒了她。   沈舒苒脸色潮红, 忍不住用指甲去抓他。傅清寒反而来劲了, 一直折腾她到半夜才停。   最后的最后,是在沈舒苒的哭声中结束的。傅清寒将自己的东西一点没留, 全都给了她。   沈舒苒累极了, 被迫迎接一朵又一朵美丽的烟花,最后干脆累晕了过去。   第二天她醒来时,傅清寒已经穿戴好坐在窗边看报了。他又变成了那个冷冷清清的傅少帅,好像昨天那个红了眼睛将她压在床上的不是同一个人。   沈舒苒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暧昧的痕迹, 然后恨不得咬死他。   傅清寒放下手中的报纸, 凑过来跟她说话:“苒苒醒了, 可是还难受?”   沈舒苒想不通, 大家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她昨夜会昏死过去, 而傅清寒却跟没事人一样, 反而更加的精神抖擞。   这人莫不是个男狐狸精,专门来采阴补阳的。   “我饿了。”沈舒苒哑着嗓子道, 随后一愣,她的嗓子竟然都被喊哑了。   傅清寒怜爱的亲亲她的额头, 然后喊佣人传饭。他也不想这样,可一碰她的身子就克制不住自己。   他有些愧疚,抱着她轻声的哄:“苒苒, 我下次不会这样了。这样吧,下次我让你在上面,你想怎样就怎样,你看如何?”   沈舒苒去捂他的嘴,这种事情怎么好意思青天白日的说。还下次,没有下次了!   傅清寒将她的手拿来,笑着继续说:“到时候换你扑倒我,我肯定不吭声,任你折腾。”   沈舒苒累了,她的心累了,这个人根本就没有道德感。   小翠送饭进来,闻到一股淡淡的气息,她以前侍候傅太太时也常闻到过。只要少帅的便宜大伯来傅太太屋里,就会有这样的味道。   “少帅,太太,我把饭放在桌上了。今天早上做的肉包可香了。”小翠红着脸低着头将门关上。   临走前偷偷忘了一眼,少帅搂着太太,眼睛里都是笑意,她不敢多看,却也为沈小姐感到高兴。   沈舒苒是真饿,这事实在是消耗体力,她吃完了一个半大肉包,还喝了一碗莲子羹。傅清寒看着她吃,见她吃完了,拿起她吃剩的肉包一口咬了下去。   沈舒苒顿时就不太好了,那是她吃过的。   “挺香的,苒苒还想吃点什么?”傅清寒一边说着,几口便解决完了剩下的半个肉包。   沈舒苒觉得自己就跟这肉包一样,避免不了被他一口吃掉的命运。   其实昨天晚上,刚开始那会她也挺舒服的,这狗男人在这方面简直进步神速。就是后面她累了不想要了,他也不肯停,像个电动马达一样。   “……那是我吃过的。”沈舒苒小声道。   傅清寒听见了,吃完了盘子里的最后一个肉包:“我们是夫妻,更亲密的事都做了,一起吃个肉包算什么。”   沈舒苒红着脸瞪他,不想再跟他说话,干脆拿起一旁的报纸看。   柳州战火重燃。   这个标题十分醒目,内容占了大半张报纸。柳州以前是吴大帅的地盘,他死后这地界被傅清寒接管,附近的军阀不服,有人忍不住终于动手了。   沈舒苒表情严肃,怕是就要打仗了。局势这样乱,他怎么还一脸轻松,跟没事人似的。   傅清寒用完了饭,让人抱来一只小狮子狗。这狗毛色雪白,小小的一团,一见到沈舒苒就摇尾巴。   沈舒苒见了心里喜欢,给它取名为小不点,喊了它几声,这狗便知道是在叫她,一个劲的蹭她的腿。   傅清寒对猫猫狗狗之类的东西不感冒,这点子是顾北辰出的,说女孩都抵抗不了小动物,他就派人专门去买了只长相可爱的小狗来讨她欢心。   这狗现在正幸福的躺在沈舒苒怀里,小脑袋时不时的蹭蹭她的胸口,还奶声奶气的冲着她汪汪叫。   傅清寒不乐意了,那地方是他一个人的,这色狗!他大手一挥,小不点就到了他的怀里。小不点才几个月大,跟他大眼瞪小眼,被他的煞气所镇,不色敢叫出声,小身子吓得发抖。   沈舒苒见小不点可怜兮兮的用它那无辜的狗狗眼望着她,连叫都不敢大声。她看了眼傅清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人平日里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这会抱着个小奶狗,但是有种奇异的反差喊。   “我来抱吧,你瞧你把它吓得。”沈舒苒伸出手来,小不点扒拉着爪子就想朝她怀里扑。   傅清寒将狗扔在地上,小不点急得绕着沈舒苒的腿转圈圈。   沈舒苒弯下身子想要抱它,傅清寒一低头,看见了一片雪白,他还记得那触感,又香又软。   小不点最终被小翠给抱走了。   “后天咱们结婚,等晚上回来,我有惊喜要送给你。”傅清寒满足的将她搂在怀里,凑近了对她说。   沈舒苒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惊喜二字,她已经不能直视这两个字了,她觉得傅清寒怕是对惊喜有什么误会。   送的都是她不能接受的东西,每次都把她吓得够呛。   “……我可以拒绝吗?”沈舒苒扭头问他。   “不能。”傅清寒摸了摸她的头发,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他平生没给人送过礼物,这辈子的礼物都送给了沈舒苒。他是那样爱她,看见她心也软,身子也软,唯有一处发硬。   中午,沈舒微又来了。她在门口闹着要去找姐姐,管家不敢拦她,毕竟是太太的亲妹妹。   他上楼询问沈舒苒:“太太,您的妹妹又来了,这些天已经来了好几回。昨天来时,您恰巧不在,您看您要不要见见她。”   沈舒苒点头,让人将她带进来。   剧情已经彻底放飞了,沈舒苒不敢再用书中的内容对她来做出评价,她生活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真实、鲜活。   沈舒微最近过得不好,自从沈舒苒逃跑后,傅清寒就彻底不管沈府了。沈老爷也被踢出了证券所,以前巴结着他的那些老板,后来各个都装作不认识他,忙着跟他撇清关系。   他的生意一落千丈,佣人减了又减,只余下两个照顾大家的日常起居。说不准再过几天,连这两个佣人也得辞退。   沈舒微哪里能受得了,最让她无法忍受的是,沈老爷停了她的学费。她没有书念了,这也就罢了。原本全家人想靠着她,让她代替沈舒苒嫁入傅公馆。   谁曾想,傅清寒压根不拿正眼敲她。有一次,她借着上门拜访的名义,咬着牙,忍着内心的羞涩,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去找傅清寒。   到了房间,她将衣服脱掉,然后羞涩冲过去想要把自己奉献给傅清寒。。   傅清寒冷笑着将她扔出去,傅公馆的佣人见她光着身子被丢出来,都对她指指点点。   这也就罢了,他还命令所有人,以后不准她在靠近傅公馆一步。   沈老爷听说了后,觉得彻底没了指望。干脆让沈太太找个人家,趁早将她给嫁出去。   沈舒微不愿意,她现在嫁人,能嫁的不过是些平头百姓,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我将你好吃好喝的养这么大,还供你读书,现在你爹我是供不起你了。你嫁了人说不定还能有条出路,这家里的东西,我得给你弟弟留着。能嫁一个怎样的人,全凭你自己的本事。”   沈老爷这番话刺痛了她,沈舒微被迫去相看人家。有家开裁缝店的儿子相中了她,想讨她回去做老婆。那人平平无奇,长的一般,念过几年学,一见她便喜欢的不行。   沈舒微从没给过他好脸色,可架不住沈老爷对这门亲事很满意。男方愿意出300块大洋当聘礼,这已经很不错了。   就在她绝望的想要认命时,沈舒苒被找回来了。她立马让沈老爷去退了这门亲事,沈舒苒能回来,她说不清是高兴多一点还是难过多一点。   被绑匪绑过票的女人,说不准清白早就没了。她得意的笑着,想亲眼看着傅少帅抛弃她那苦命的姐姐。   可她并没有等到,反而等来了两人要大婚的消息。她坐在镜子前疯狂的笑,笑完了又大声的哭。凭什么?她一个姨娘养的孩子,处处都不如她,老天为何如此的不公。   沈老爷的生意有了点起色,除了她,家里的每个人都很高兴。   沈舒微进来时,沈舒苒正在用木棒逗小不点玩,她还没进门,就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   “姐姐,你终于肯见我了。”沈舒微掩去眼中的嫉妒,抬起头来,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   沈舒苒抬头望她,见她面容憔悴无比,小不点在一旁冲着她叫。   “何来这一说,我原以为上次一别,就是永别。谁曾想,我们还能见到。”沈舒苒满脸复杂的望着沈舒微。   沈舒微低着头痛哭:“姐姐上次被绑匪绑票,我原以为姐姐被撕票,所以才起了代嫁的心思,并非有意要跟姐姐你争强。没曾想傅少帅反而误会了我,还让人将我赶出去,父亲的生意也一落千丈。佣人走的走,辞退的辞退。日子苦就不说了,父亲还想将我嫁给一个裁缝的儿子,他大字都不识几个,这叫我如何能忍?”   沈舒苒感叹天意弄人,却也知道以后不能再凭借着书来判断其中的人物。沈舒微与书中那个单纯善良,聪明纯真的女主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她口腹蜜剑,两面三刀,把嫉妒当成武器,一心想要嫁入豪门。为了达成目的,谁都可以利用,谁都可以放弃,连最后的尊严都不要了。   “你拒绝就是了,那裁缝的儿子我知道,我以前时常去那家店里做衣裳。他长的周正,人也勤快。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大字不识几个,以前也念过好几年私塾。”   “更何况,你也没拒绝人家。周裁缝给你送衣服时,你虽面上拒绝,可最后不也穿在身上。你要是真不想嫁,就不该这样。现在来找我哭做什么?”    第49章 登报离婚   沈舒微把脸埋在袖子里, 敛去眼中的怨毒,她这姐姐生来就是克她的。   沈舒苒悄无声息的夺走了她的一切,现在还这样说她。她就是收下周裁缝做的衣服又如何?   那是他心甘情愿送给她的,自己又没有去强迫他。   因为收了两件衣服就要嫁给他, 这是什么道理, 沈舒苒果然从未将她当成妹妹看!   “姐姐, 我也不愿收,是那周裁缝百般恳求, 我于心不忍, 这才收下的。”沈舒微带着哭腔委屈道。   “再说,当初家里那样,爹娘都劝着让我嫁人,我又如何能够扭的过他们。”   沈舒苒一个字都不信, 沈舒微总把自己的不幸怪罪到别人身上, 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好像全世界都在逼迫她, 她沈舒微做的所有事都是逼不得已。   “你这样大的人, 若是坚决反对, 没人能逼迫得了你。你现在跟我哭诉,又是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沈舒苒坐在一旁, 冷眼问她。   她还记得那天刚回上海时, 沈舒微话里话外都说她已经被人玷污,不清白了。   名声对人来说有多重要, 她却能三言两语的随意将这种罪名往自己姐姐的头上安。   沈舒微低着头,轻声道:“我不想嫁给周裁缝, 姐姐,我已经把这门婚事退了。你当初不喜欢傅少帅,这我是知道的。以前在苏州时, 你爱慕陈少爷,总是围着他转。”   沈舒苒皱着眉头,继续听她说。   沈舒微壮着胆子道:“姐姐既然不喜欢傅少帅,何不给妹妹一个机会?哪怕是最姨太太,妹妹也是愿意的。”   沈舒苒听着生气,当着她的面摔碎了杯子。   杯子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碎片飞得到处都是。   沈舒微被吓到,连哭声都止住了。   “你以前不是说,最讨厌那些自甘堕落,去给男人当姨太太的女人吗?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些什么?”   “姐妹二人共侍一夫?说出去好听吗?沈舒微,你要但凡还有点羞耻心,今天就不该跑来求我。”   沈舒苒这话说的重极了,全都扇在沈舒微的脸上。   沈舒微抬起头,冷笑一声:“姐姐不愿意?说的那样高尚,忘了自己的姨娘是做什么的吗?”   沈舒苒冷冰冰的望着她:“我娘已经打算跟你爹登报离婚,你自甘下贱是你的事,不是人人都像你一般,想要给人做姨太太,你配吗?”   “我回家后听家里的佣人说,你不止一次借着我的名义上门,半夜了往傅清寒的屋子里钻,可你脱光了又怎样?傅清寒他不喜欢,还不是把你给丢了出去。”   沈舒微脸涨的通红,眼神里充满森森恶意。   “这样看着我干嘛?傅清寒说你人长得丑,心更丑,还说你丑人多作怪。现在看来,他说的一点错也没有。”   沈舒微最狠别人说她长的丑,她不相信傅少帅这样说她。她站起来,想要扑上去抓花沈舒苒的脸。   “贱人!贱人!”沈舒微恶狠狠的骂着她,表情扭曲。   沈舒苒侧身躲她,又喊了佣人进来把她拉出去。   沈舒微被佣人带有时嘴里还在骂,佣人面无表情,捂着她的嘴将她扔在门口。   “以后她再上门,赶出去就是,不必再跟我说。”沈舒苒嘱咐家里的佣人道。   沈舒苒万万没想到女主会有这样的想法,给人做小老婆,亏她想的出来!   沈舒微被人扔在地上,外面正在下雨,雷声阵阵,她恨极了。恨沈舒苒,也恨沈老爷。   沈老爷这会正在家里挠心挠肺的等她,见她满身雨水的回来,眼睛一亮然后便着急的问她:“怎么样,你姐姐她怎么说?”   沈舒微低着头,轻声道:“爹,让我先上去换身衣服,我的衣服脏了。”   沈老爷点点头,随后又问她:“下这么大的雨,你姐姐她难道没有派车送你回来吗?我让你去说的事你都跟她提了没有。”   沈舒微冷着张脸,关上了门。   她换了身衣服下楼,随后哭着说:“姐姐她还是不愿意原谅我们,还说二姨娘已经打算跟爹您登报离婚了,她跟咱们家现在没有任何关系。还说您想要重新加入证券所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让您趁早死了这条心。”   沈老爷越听越气,气的胡子都跟着抖起来,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震倒了两只茶杯:“孽障!这个孽障!”   沈舒微低着头,一副很害怕的模样:“我劝姐姐,可姐姐她根本就不听,还让佣人将我赶了出来。我是从傅公馆一路走回来的,下着那么大的雨,我浑身都被淋透了。”   沈老爷更气了,可恨她现在长大了,翅膀也硬了,竟然连自己的亲爹都不放在眼里。   这大女儿现在又嫁给了上海最有权势的男人,他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能忍着。   一定是他那姨太太撺掇的,被人救了也不愿意回家,怕是早就在外面有了其他男人。沈老爷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被戴了绿帽子。   还登报跟他离婚,解除关系。他们原本就不是正经夫妻,离的又是哪门子的婚。   沈老爷气的心肝脾肺肾都一起疼起来,他都快成为全上海的笑话了。自己的姨娘要登报跟他离婚,抛弃了他。自己的亲生女儿也不认他,说要跟着母亲过,要不是二姨太也姓沈,这个逆女非得把名字也一起改了不可。   沈太太看的通透,她也没想到这个小贱人还能活着回来,傅少帅还坚持要跟她结婚,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   上次在家中傅清寒抱着沈舒苒的照片结婚,吓坏了众人,沈太太也被他吓得够呛。   后来,大家见傅清寒根本就没有把沈老爷跟沈太太当成正经的岳父跟岳母,沈老爷的生意由此一落千丈。   沈太太过惯了富贵的日子,现在有些事却得自己动手来做。原本靠着傅清寒才去贵族学校上学的沈   世杰,现在只能去上普通的学堂。   沈世杰哭闹着不愿意,这次却没人能够满足他。   沈太太都已经不记得,有多长时间没有逛过街了。   “老爷,她沈舒苒连自己的亲爹都不认了,还让佣人将薇儿赶出来。您辛辛苦苦把她养这么大,她怎么敢!”沈太太在一旁火上浇油道。   沈老爷越听越觉得要让这个逆女受到惩罚,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还不如听了夫人的话,让舒微跟傅少帅定亲。   “且等着,到时候我要她好看!”沈老爷目露凶光,恶狠狠道。   沈舒微低着头,嘴角微微上扬。不让她好过,那大家就都别想过安生日子。   晚上七点,沈舒苒打开收音机,她提前调好台,坐在一旁认真的听着。   收音机里放着的,就是那首牡丹亭。她听了半天,这明明就跟以往唱的没什么区别。   沈舒苒开始怀疑,也许当初蔡元青真的只是随口一提?   可那戏服跟戏折子又该怎么解释,她根本就没要过那些东西。   她继续听着,不肯放过一句。听到最后,戏曲结束了,也没听出来什么异常。   沈舒苒继续往下听,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放一条寻人启事,在寻找一个走丢的男孩。   “如有知情者,请拨打4258369。”   这句话一连重复了三遍,沈舒苒在心里记下了这串号码,随后又拿出那本戏折子。   第七行字跟这串号码一定有所关联,沈舒苒尝试着按照号码的顺序将每页的字圈起来读。   正着试了一遍,结果根本连不成一句话。她又尝试着倒着连,这次成了。   去梁府找梁太太。   沈舒苒知道这位梁太太,上海滩出了名的新式女郎,交际圈里的红人。   梁太太的丈夫是外交官,出生于外交世家,在上海上流圈子里挺有名气。   沈舒苒在心里感叹了下组织的能人多,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哪个人会是你的同伴。   打定主意后,她决定明天就去找那位梁太太汇合。   傅清寒回来时,沈舒苒心情颇好,正在哼歌。   “我听说,你妹妹今天来了。”傅清寒问她。   沈舒苒点头:“是啊,她来以后跟我说了一堆有的没的,闹着要给你当姨太太,被我给轰出去了。   傅清寒皱着眉,这女人还真是不知羞耻。   “你做的对,她这人心术不正,不配当你的妹妹。”傅清寒赞同道。   沈舒苒满眼好奇的问他:“我那妹妹长的清纯动人,还会写现代诗。她今天来哭的泣不成声,一心想着给你当姨太太,你对她难道就没有半点想法?”   “能有什么想法?她简直恬不知耻,再说,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傅清寒一本正经道。   沈舒苒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听见他说:“光是你一个,我都应付不过来,哪里还有心思讨小老婆。”   沈舒苒:“……”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不说她了,你以后要是不乐意见她,别让她进门就是。你还记不记得我今天走之前跟你说的惊喜。”傅清寒望着她,神色幽幽。   沈舒苒感到不妙,他也太能折腾人了,要是以后每天都有一个惊喜,她怕是要被吓得命不久矣。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十二点更新~ 第50章 大钻戒   沈舒苒可怜巴巴的望着他问:“你怎么能有这么多的惊喜要给我, 我听人家说,惊喜要是每天都有,那就不叫惊喜了。”   那根本就是惊吓!   傅清寒摸摸她的脑袋道:“人家是人家,你跟她们不一样。”   沈舒苒受到了打击, 她望着傅清寒, 觉得无法与之沟通。   傅清寒拉着她去院子里用餐, 那里已经提前摆好了餐桌,餐桌是长方形的, 正好将两人隔开。   最妙的是, 餐桌的两头各摆了两只白色的蜡烛,沈舒苒被迫坐下,感觉气氛有些诡异。   “喜欢吗?烛光晚餐。”傅清寒在她耳旁轻语,随后给她围好餐布。   沈舒苒强忍着冲他微笑点头。   一阵风吹来, 她感觉有些冷, 这人不是在法国留过学吗?被那样浪漫的一个国家熏陶过, 为什么总能创造出令人窒息的惊喜?   傅清寒阳气重, 身子燥热, 这样的风对他来说正好降温。   他对这一切满意极了,浪漫的夜晚, 朦胧的月光, 对他温柔浅笑的沈舒苒。   顾北辰这小子总算是靠谱了一回。   沈舒苒冷到牙齿都开始打颤,她抬头望向天空, 一片黑云正缓缓遮住月亮。远处传来狗叫,她侧身一看, 是小不点哒哒哒的跑来了。   傅清寒冲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将快要冲到沈舒苒身边的小不点一把抱起来,带走了。   “啊切!”沈舒苒没忍住, 打了个喷嚏。   傅清寒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轻轻的披在她身上,桌上的蜡烛还在燃烧着,渺小的火焰摇摇晃晃。   傅清寒特意将六国饭店的法国大厨请到家里,那位法国厨师最擅长煎牛排跟鹅肝。   沈舒苒望着桌子上带着点血丝的牛排,迟迟不敢动筷。傅清寒坐在她对面,将牛排用刀子切成小块,然后示意佣人端给她。   沈舒苒尝了一口,然后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她不喜欢吃。   “这是六国饭店的法国厨子做的,你喜欢吃吗?”傅清寒问她。   沈舒苒艰难的点点头,然后眼看着傅清寒熟练的用刀叉吃完了整块牛排。   她欲哭无泪,吃了两块后再也无法勉强自己。   管家给两人各倒了杯红酒,沈舒苒松了口气,喝了口红酒将血丝牛排的味道压下去。   “其实我不是很饿,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沈舒苒对这一切感到心累。   “再等一下,我还有礼物送给你。”   管家拿来一把小提琴,双手递给傅清寒。   沈舒苒来了兴致,其实也不是不能忍。   傅清寒拿过小提琴,站起来开始演奏,这乐曲出乎意料的好听。   沈舒苒双手托着下巴,眼睛发亮,她直勾勾的望着傅清寒,没想到他这拿枪的手还会拉琴。   这琴声温柔,衬着傅清寒也温柔不少。   傅清寒以前在法国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小提琴,回国以后不怎么演奏,带回来的琴也被放在库房里生灰。   一曲完毕,沈舒苒忍不住的给他鼓掌。傅清寒则是表情凝重,他将琴交给管家,然后单膝下跪,满脸认真。   傅清寒手上拿着一颗大钻戒,闪的沈舒苒眼睛疼。   “苒苒,你愿意嫁给我吗?”傅清寒直勾勾的望着她,将钻戒拿在手里。   他这一生从未跪过任何人,唯有这一次向她求婚。   沈舒苒的头突突的疼,可她就是说不出我愿意三个字,结婚是件多美好的事。   傅清寒跪在地上,紧张的等了半天,等得心都寒了。他随后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心里冷笑,去他的娘的求婚!不答应也得嫁!   沈舒苒愣住了,随后手被他一把抓住,指头上传来冷冰冰的触感。她的手指头哆嗦了一下,被傅清寒强硬的戴上了婚戒。   傅清寒笑着,然后虔诚的在她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苒苒,你是我的。”   沈舒苒默默的将自己的爪子抽回来,不,她是她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   傅清寒见她将手抽回去,脸色越发的阴沉。他面无表情的走过去,一把将沈舒苒给抱起来,不愿意,他就做到沈舒苒愿意为止!   “你干嘛?我自己会走!”沈舒苒踢他,刚才还好好的,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傅清寒冲着她阴沉沉的笑:“干嘛?干你!”   沈舒苒骂他不要脸,又踹了他一脸,然后鞋子也掉了,露出白嫩的小脚丫。   傅清寒被踹了,跟没事人似的。心脏密密麻麻的疼,明明心里明白,她很有可能不会答应,可真到了那一刻,还是让人如此的难受。   “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答应你的求婚,傅清寒,你不能这样对我!”沈舒苒委屈巴巴道,她不就是多考虑了一会,至于这样吗?   傅清寒冷着脸,然后用手拍了她的屁股:“老实点,你答不答应不还是得嫁给我。”   沈舒苒被扔到了床上,被他翻来覆去的吃进了嘴里,连呼喊的声音都被他用力的给撞碎了。一下又一下的,让人骨头发软,脚趾头都蜷缩起来。   “你轻点,不要碰那里,呜呜呜呜呜~傅清寒,你混蛋!”   半夜,傅清寒闷哼一声释放在她身体里,然后去亲她的额头。   沈舒苒已经累到手指头都不想动了,脸上还挂着泪水,楚楚可怜。   傅清寒不甘心,大手一伸,将人揽进怀里,然后沉沉睡去。   沈舒苒醒来时依旧很生气,她昨晚都那样求他了,可这禽兽就是不听,反而更加过分。   她用枕头砸他,坐在一旁生闷气。傅清寒被她砸醒,然后伸手从她背后去抱她,下巴靠在她肩膀上,去亲她的耳朵。   沈舒苒被他一亲,身体酥麻,耳朵也红了。   “滚开!”她娇嗔的骂他,一点威慑力也没有,傅清寒笑着将她按在自己怀里。   沈舒苒瞪他,眼睛湿漉漉的,让傅清寒想起了小不点。   “你昨天晚上缠着我要时可不是这样说的,还抱得那样紧,很舒服是不是?”傅清寒故意说些下流的话问她。   沈舒苒骂他,他全当是情趣。昨天晚上还逼着她喊好相公,好哥哥,声音又娇又媚。   傅清寒像是在报复她一般,昨天晚上在她耳边不停的说着下流的话,一边说一边更加用力的顶她。   “不想嫁给我,苒苒,那你干嘛还缠我缠的这样紧?是不是想我再用力一点啊?”   沈舒苒被他逼哭了,这禽兽反而更来劲。   “不舒服,一点也舒服!我讨厌你!”沈舒苒把脸埋进枕头里哭。   傅清寒听了冷笑,他就是太惯着她了,才会让她的胆子越来越大。   “讨厌我?讨厌我还不是得嫁给我,天天被我欺负。”   沈舒苒哭的越发伤心,傅清寒听了心里难受,冷着声说:“别哭了,大不了今天晚上换你欺负我,我让你在上面。”   沈舒苒不理他,把身子转过去,用后脑勺对着他,身子一抽一抽的。   傅清寒从背后搂着她,硬着声说:“你别哭,我等会给你拉小提琴听,或者你打我两下。”   “你不能讨厌我,我以后是你丈夫,你得喜欢我。”傅清寒委屈道。   沈舒苒用小拳头打他,他也不还手。等沈舒苒打累了,傅清寒就凑过去小心翼翼的亲她。   “为了昨天跟你求婚,我特意去挑选了这枚钻戒,还请来了六国饭店的法国厨子。”   沈舒苒低着头,不说话。   傅清寒抵着她的脑袋,继续说:“我已经两年没碰过小提琴了,我练习了整整一天才敢拉给你听。”   沈舒苒望着他的眼睛,有片刻的动摇。   傅清寒轻声问她:“真的不想嫁给我吗?苒苒,问问你自己的心。我是如此的爱你,你哪怕只爱我一点点也没关系,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就好。”   沈舒苒低着头,她也从没爱过人,谈过恋爱。可她知道,爱一个不该是这样的:“可你总是不尊重我,你像看管犯人一样让他们看着我。”   “我只是想保护你。”傅清寒面不改色道。   “可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我得有自己的生活。你除了我之外还有整个上海,可我现在除了你,好像什么也没有了。”沈舒苒哭着道。   这眼泪像是就进了傅清寒心里,烫的他难受。   他伸手去给她擦眼泪:“我以后让保镖远远的跟着你,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要是再对你发脾气,你就打我两下出气。”   “我想回香港,跟我娘待在一起,我一点也不喜欢上海。我想出去工作,不想天天待在家里。”沈舒苒哭着说。   “那我把你姨娘接过来陪你,或者等过些日子我陪你去香港看她。等结完婚,你想去工作就去,我的所有东西都是你的。”傅清寒抱着她哄道。   沈舒苒见他这样好说话,擦干净眼睛问他:“真的吗?你不会反悔吧。”   “谁反悔谁就是小狗。”傅清寒保证道。   沈舒苒不哭了,随后严肃道:“那我今天晚上想自己睡。”   “不行。”傅清寒拒绝了她。   “我今晚不碰你,一起睡。”   沈舒苒沉重的点点头,这也算是有进步了,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个会讲道理的人,做事全凭自己心意。   “现在你愿意嫁给我了吗?”傅清寒紧张的问她。   沈舒苒点点头,心里却在计划着逃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十二点更新~ 第51章 等   傅清寒跟保镖叮嘱了一番, 只让远远的跟着,别惹夫人生气。   沈舒苒下午出门时四个保镖依旧在,不过离得远,并不影响她。   梁太太晚上跟丈夫一起参加宴会, 她丈夫是驻扎在上海的外交官, 平日里交际多, 免不了应酬。   沈舒苒是跟顾北辰的妹妹顾青韵一起去的,两人上次在梨园见面后一见如故, 又都是蔡大家的忠实戏迷, 便时常约着一起去听戏。   “那宴会上都是些在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看着热闹非凡,实则无聊至极。不过我那哥哥倒是爱去,他这人就是想去看那些名媛小姐。”顾青韵坐在车上, 脸上画着精致的妆, 洋气极了。   沈舒苒点点头, 顾北辰这人也算是上海艺术届的名流大师, 一幅画能卖不少大洋。走的是西方写实派作风, 画的人物居多,且都是些美人。   顾青韵看着自己新染好的指甲, 自顾自的说:“我那哥哥私下里常说想给你也画一幅画, 还让我劝你来着。但你放心,我可不是坑朋友的那种人。”   沈舒苒轻抚额头, 这位的画作她欣赏不来,送她钱她都不愿意让他画。   六国饭店门口停满了小汽车, 沈舒苒下了车,跟着顾青韵往里走。   饭店门口铺满了红地毯,来往的人穿着华丽, 就连门口的接待员都穿着一身西装。   沈舒苒打扮的漂亮,还细细的上了妆。手上拿着上海最时髦的珍珠皮包,一身紫色的旗袍,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两人一进去,脱了外衣,望着大厅里来来往往的人。   顾北辰一抬眼,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朝两人走去。   在上海,见过沈舒苒的人没几个,大部分都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字。人们只当是个生面孔,又见她生的美,多看了两眼。   她站在那,艳丽的让人移不开眼,身段婀娜,气质出众。   大厅里放着音乐,有人正在中间跳舞。   “你们俩怎么来了?不是说这等宴会,最是无聊,不愿意来吗?”顾北辰笑着问道。   顾青韵白了他一眼,气呼呼道:“就准你来当花花公子,不准我们出来玩,我偏不!”   沈舒苒笑着跟他打了招呼。   顾北辰心里暗叹,傅清寒这未婚妻长的着实漂亮,这小子倒是有福气。   “哪能啊,你跟沈小姐赏脸肯来,这里简直蓬荜生辉。不过,玩归玩,这酒可得少喝点。你若是喝多了,母亲回去定会罚我照顾不周。”顾北辰斜靠在一边,惹得不少名媛小姐朝这边偷偷的望。   他倒是对这些目光习以为常,天生便爱热闹。   “不用你管,母亲她都知道。”顾青韵说要,便拉着沈舒苒去跳舞。   “青韵,你先去跳吧,我想去转转。我第一次来,看什么都新鲜。”沈舒苒笑着说。   恰巧有位男子邀请顾青韵跳舞,她将手递上去,两人愉快的去跳舞了。   梁太太正在一旁坐着,她点燃一根女士香烟,吞吐着云雾,似是跳舞跳累了。   沈舒苒走过去,站在一旁问她:“梁太太,方便借支烟吗?”   梁太太侧目看她,递给她一根,然后看着她用打火机点燃。   沈舒苒不会抽烟,她只吸了一口,便受不了了。她低低的咳嗽两声,将烟拿在手里。   梁太太心里纳闷,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是傅少帅的未婚妻,姓沈。听说梁太太也喜欢去梨园听戏,我也喜欢,尤其爱听蔡大家的演的牡丹亭。”沈舒苒望着她,将烟扔到一边。   梁太太笑了笑道:“早就听过沈小姐的名字,倒是百闻不如一见。蔡大家跟我算是半个朋友,沈小姐有没有兴趣跟我聊聊?”   沈舒苒点头,两人来到一处角落。   梁太太干这行已经很久了,为此,她牺牲了自己的婚姻。   “梁太太,是蔡大家让我来找你的,我遇上了些麻烦。”沈舒苒压低了声音道。   梁太太望向四周,随后交给她一张纸。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蔡元青都已经跟我说了,你不要心急,这东西,等会去卫生间看完便扔了。千万别让别人瞧见,我住在南福路123号,你下次直接去那里找我。”梁太太压低声音道。   她不知道组织为何要招纳一个军阀的未婚妻,许是冲着傅清寒上海督军的身份,亦或者是因为别的。   梁太太的细细地端详了她一番,人长得确实漂亮,年级看上去不大,应该还不到20岁。但是不知道这位傅少帅的未婚妻都有些什么本事。   “谢谢。”   两人不敢多说,不过几分钟的功夫,便从角落里出来了。   顾青韵跳完了一曲舞,从舞池出来,却没能瞧见她。她张望半天,看见沈舒苒正在跟梁太太交谈,也不知是在说些什么,看上去倒是挺融洽。   沈舒苒放下香槟酒,问了适应生卫生间的位置。她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卫生间就在走廊的尽头。   进去后,沈舒苒将门关紧,打开手里捏着的那张纸条。纸条上就写了一个字,等。   她看完后有些失望,随后将纸条揉成一团扔进厕所里,用水冲干净。   等?明天就是结婚的日子,她如何还能安心的等下去。连个时间也没有说,这是要让她等多久。   沈舒苒出了卫生间,对这宴会也没了兴趣,她坐在一旁,看着梁太太挽着梁先生的手到处应酬。   她心里烦闷,打了招呼就要回去。顾青韵跳了一曲又一曲,来了兴致,她便一个人独自回去。   回到家中已是晚上10点,婚纱下午就送来了,沈舒苒看了心烦,也知道这次还想逃跑肯定没那么容易。   晚上傅清寒回来,问她玩得是否高兴。沈舒苒摇摇头:“这宴会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在家里待着。”   傅清寒也不爱去参加宴会,这种应酬能推就推,他拳头硬,在上海没人敢强迫他做事。   “若是不喜欢,以后不去就是。你喜欢什么等明天过了就去做,我平日里忙,能陪你的时间不多。你在香港不是当过一段时间的银行翻译吗?要不要在政府给你找个翻译的活。”傅清寒问她。   保镖将沈舒苒今天一天的行程已经汇报给他,傅清寒经过上次一事,对她更是小心。   沈舒苒觉得没意思,摇了摇头拒绝了。   “我可以去听听戏,打打麻将,再不行还能去商场逛街,总是有事情做的。以后要是有想做的工作,我再跟你说。”沈舒苒道。   傅清寒点头,今晚两人都睡得早,沈舒苒因为明天要结婚,眼睛闭上也睡不着。   这段日子傅清寒看她看的紧,那两次同房都没有吃避孕药,这万一再有了孩子,她简直不敢想象。   第二天清晨,她的眼下有了一层淡淡的乌青。沈舒苒坐在椅子上,看着化妆的师傅给她打扮。这位化妆师傅技术一流,很难请。   “新娘的可真俊,能嫁给傅少帅,真真是好福气啊!”   沈舒苒听了,勉强冲她笑笑。   换上婚纱,傅清寒来屋里接她。沈舒苒第一次见他穿西装,觉得新奇,呆呆地忘了一会。   这样若是光看相貌,倒也俊朗不凡。大抵是因为今天要结婚,脸上还有点笑意。   傅清寒见她穿着婚纱朝自己走来,心里得到了一丝圆满。他自幼孤独,如今终于有了能携手一生的人,老天终究是没有薄待他。   傅清寒伸出手来,等着她将自己的手交给他。沈舒苒内心忐忑,握着他的手那一刻,心中依旧恍惚。   “别怕,苒苒,一切有我。”傅清寒拉着她,低头去亲她的额头。   结婚的地点在圣约翰大教堂,这座教堂历史悠久,是上海最古老的教堂之一。   傅清寒不信仰基督教,他虽在国外待过,可相信的自始至终只有自己。   神仙上帝若是能靠得住,世上又怎会有这样多穷苦的人?   他对这些嗤之以鼻,不过他也曾参加过别人的婚礼。那是他法国的同学,两人在神父的祝福下结为夫妻,神圣而庄严。   所以他定下在教堂结婚。   整个上海都知道傅少帅今天结婚,军车在前面开道,路上的行人站在道路两旁看热闹。   来参加婚礼的都是在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驻扎在上海的外国领事也都来了,教堂里坐的满满当当。   沈老爷一家被安排在第二排,到底是沈舒苒的家人,傅清寒将他们喊来,却也敲打过一番。   沈老爷自是感恩戴德,能来参加这场婚礼,他是面子里子都有了。二姨太也被安排着从香港来到上海,位置被安排在第一排,恰好就在沈老爷一家的前面。   沈老爷一家见了她都没敢认,瞪直了眼睛。二姨太的变化实在是大,穿着一身大红色的旗袍,头发被盘上去,整个人的气质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手上的翡翠手镯衬得皮肤又白又亮,倒是越活越年轻了。   沈太太看了心里发闷,以前不过是家里侍候人的丫鬟,生了个好女儿倒是咸鱼翻生。   反观沈太太自己,首饰虽戴的多,可这脸上的褶子一天比一天多,见到这么多达官贵人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二姨太倒是落落大方,她笑着跟旁边的英国领事用英文打招呼,后排坐着的沈老爷一家活像是见着了鬼。   乖乖,不过几个月没见,大字不识一个的二姨太竟连洋文都学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十二点更新~ 第52章 新婚之夜   二姨太正笑着跟英国领事闲聊, 英国领事看她长相年轻,得知她是新娘的的母亲后,直说不可思议。   沈老爷越听心里越是烦躁,他的姨太太跟一个洋人有什么好聊的。   他重重的咳嗽两声, 期望二姨太能听见。以前在家时, 他的二姨太最是关心他, 将他当作自己的天。   沈太太在一旁观望着,额头的褶子越发的深, 她忍不住伸出手来掐了沈老爷一把, 免得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   瞧瞧他那副样子,眼珠子都快贴上去了。她心里生气,下手也就重了点,沈老爷一时没能察觉, 轻呼一声, 惹得周围的人来看。   这下可好, 二姨太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不过是淡淡的扫了一眼, 将他当成个陌生人, 随后又转过去与那英国领事闲聊。   沈老爷心里憋屈,冲着沈太太低声训斥道:“你这是干嘛?大庭广众之下掐我,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沈太太冷笑一声, 到底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偷不如偷不着。人家都跟他登报断绝关系了,他这还眼巴巴的贴上去, 叫人笑话,真是贱骨头。   “我见老爷忘了身份,提醒您一下罢了。”沈太太嘲讽道。   沈老爷瞪了她一眼, 劝自己别与个泼妇计较。若不是这泼妇时常为难月儿,月儿又怎会登报与他离婚。   沈舒微在一旁看着,只觉得荒唐。原以为二姨太走了,父亲与母亲便会和和美美,不再生出嫌隙。现在想来,哪怕是没了二姨娘,他们两人也无法和美的过日子。   王太太就坐在沈太太旁边,上次沈舒苒带着沈舒微去给她相看时,原本想着结了亲还能跟傅少帅搭上关系。   这幸好没成,就看这排的座位便知道,这一家人怕是已经彻底的被傅少帅厌弃。   王太太心中还记得上次在梨园被沈舒微下了面子的事,于是故作疑惑的开口问道:“沈老爷一家怎么坐在这?我要是没认错的话,前面做的那位就是沈大小姐的亲娘,今日沈府大喜,怎么连个前排的位置都没给你们留。竟跟我们这些宾客一起,坐在了后排。”   沈老爷听了只觉得一根冷箭扎了他的心窝,原本该是被人尊敬的少帅岳仗,可这逆女不认他,害的他在傅少帅那里也坐了冷板凳。   沈舒微听了这话,气的够呛,只恨不得上去撕了那王太太的嘴。   王太太可不怕他们,她自顾自的继续放箭扎他们一家的心:“我原本听人说,沈大小姐上次被绑票时,沈二小姐自请嫁给傅少帅,还说哪怕是做姨太太也行。我原本是不信这些流言蜚语的,可现在看来,这流言倒是也有几分真。要不然,傅少帅的岳仗哪能坐这。”   沈太太见她越说越离谱,只想跟她辩上一辩,她的薇儿自是千好万好,哪容得让人说嘴。   沈舒微红着眼拽了拽沈太太:“娘,那都是些流言,今天是姐姐大好的日子,其余的都是小事。”只恨她那日被佣人从傅公馆里赶出来,有不少人都瞧见了。   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低着头示弱惹人怜惜。王太太的儿子正好就偏好这一口,侧身朝她望了好几眼。   沈太太心里憋屈,现在也只能忍,总不好破坏傅少帅的婚礼。原本傅少帅就对他们有意见,要是她在与让人吵架,只让以后他们一家都得滚出上海。   “也不知是哪个黑心肝的乱说嘴,也不怕烂肠烂肚。”沈太太低着声恶狠狠的说,眼睛还望向王太太,她声音不大,刚好能让王太太听见。   王太太冷哼了一声,心中不屑,这沈家不过是个外来的暴发户,个顶个的没规矩。以后跟这样的人家,倒是也不必来往,跌份!   婚礼开始了,两个玉雪可爱的花童在前面开路,手上拿着一个精致的花篮,撒着玫瑰花。   沈舒苒一身洁白的婚纱,美丽无比,宾客们坐在一旁鼓掌,傅清寒就站在台上,等着她一步一步的朝自己走来。   牧师是个外国人,已经宣读过许多次婚礼誓词。   “你是否愿意……无论贫穷还是富贵,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阿门。”   傅清寒说了声:“我愿意。”他表情认真,随后望着她,等她也说出那句我愿意。   沈舒苒心里乱,她也是人生头一次结婚,梁太太让她等,她也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离开。   她这都要跟男主结婚了!沈舒苒朝下望了一眼,只见台下的女主已然红了眼眶,拼命的忍住泪水望着台上。   沈舒苒犹豫半天,最终还是说了句:“……我愿意。”   牧童们站在一旁唱着爱的赞歌,牧师也慈爱的看着两人,傅清寒轻握着沈舒苒的手给她戴上婚戒。   自此以后,他们便是夫妻了。傅清寒凑身过去,低头吻她,宾客们露出笑容来继续给他们鼓掌。   台下的人不时说着他们般配,有眼力见的望见那颗大钻戒,那钻石色泽光亮,又大又闪。   可见传闻傅少帅对沈大小姐宠爱有家,必定是真的,那样昂贵的钻石都愿意买,不是真爱还能是什么?   沈舒微红着眼眶,说不清是不甘心多一点,还是嫉妒更多一些。她努力过,争取过,可终究是不得傅少帅的喜欢。   这大喜的日子,她连哭都不敢大声,还得陪着笑祝福两人。   沈舒微麻木的给他们鼓掌,脸上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她现在什么都没了,母亲成日的逼她嫁人,却不问问她的想法。   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沈舒微低头,想要擦去脸上的泪水。   “给你。”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递给她一条黑色的手帕。   沈舒微轻声道谢,接过手帕,擦去脸颊的泪水,随后抬起头来,看见一西装革履带着眼睛的男子正看着她。   “台上那个是你姐姐?倒是头一次见在姐姐婚礼上哭的女孩。我以前去参加婚礼时,她们一般都是笑。”王梁生有意与她搭讪,趁机问她道。   这女孩跟他平日见的那些上海名媛都不一样,刚看她时,她一边流泪一边嘴角上扬给她姐姐鼓掌祝福,脆弱又坚强。   明明伤心极了,却还是在微笑,可见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沈舒微揉了揉眼睛道:“我这是在为我姐姐感到高兴,婚礼就不许人哭吗?”   “我姓王,名梁生,不知小姐叫什么?”王梁生低声问她。   沈舒微这会正伤心的祭奠自己死去的爱情,并不想多与他说话,于是便还了他的帕子,哑着声说:“不过是萍水相逢,何必问这样清楚,帕子还你。”   王梁生笑笑,只说将这帕子送给她,至于这名字,他自是会打听清楚。   王太太见了,冷下脸来,高枝没攀上,又来招惹她的儿子。这沈二小姐倒是好手段,脸皮也太厚了些。   “梁生,离沈家二小姐远些,她哭她的,自有她爹娘管她,关你何事。”王太太冷着脸道。   沈舒微听了,擦干眼泪,倔强着,一副不愿多解释的模样。   王梁生见了,心中微动,却也不愿惹母亲生气。   临走前,他偷偷的朝沈舒微手里塞了张名片,东洋煤矿总经理。   沈舒微本想扔了了事,可见了名片上的字,又默默的将名片收了起来。   夜里,沈舒苒不知道傅清寒一共喝了多少酒,满身的酒味,人虽清醒着,却要装醉来闹她。   “苒苒,你说你该叫我什么?喊一声让我听听。”傅清寒凑身问她,眼睛亮的惊人,看得出,他心情不错。   沈舒苒哪知道该叫什么,以往怎么叫还怎么叫就是,她嫌弃的将他的大脑袋推开,哄他去洗澡:“你满身都是酒味,难闻死了,快去洗洗,熏的我难受。”   傅清寒今天结婚,心里高兴,故意将整个身子都凑过去:“嫌弃我?我是你男人,不准嫌弃我,老婆,给我亲一口。”   沈舒苒被他这声老婆喊得愣住了,想她不过才十八岁的年纪,这就被迫嫁了人。   “不准亲。”沈舒苒捂住自己的嘴巴,傅清寒没能亲到他,倒也不生气,干脆一路亲上去,每个吻都那样温柔。   亲到后面,沈舒苒就连身上穿的衣服也被他一把撕开,他望着眼前的一片沟壑,埋身进去挑弄。   沈舒苒身子酥麻,顿时没了力气。   傅清寒亲够了,抬眼瞧她。只见她羞红着脸,眼神娇媚,像是一把勾人的钩子,勾的他离不开。   傅清寒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的想要去弄她,最好让她这双勾人的狐狸眼哭出来求他才好。   “嫌弃我脏,那就跟我一起去洗,总归我是不嫌弃你的。”傅清寒一把将她抱起来,随后将浴室的门关上。   等洗完澡出来时,沈舒苒已经双腿打颤。傅清寒给她洗的很干净,包括那里,也用特殊的工具进去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番。   他身子壮硕,时常想要亲近于她,且不听人劝,直叫人软了身子下不了床。   后来,沈舒苒干脆将脑袋埋进他怀里,低声求他。   “苒苒,今日我们结婚,况且,你今天在教堂说了,你都是愿意的。”傅清寒歪着头说,随后将她丢在床上。   沈舒苒在心里骂他,刚在浴室他已经作弄了她许久,怎么这么快又……!   这人还不讲道理,说她是狐狸精,来吸食他的精血。可见他这般精神抖擞,沈舒苒不由悲从中来,她怀疑自己才是被吸了精血。   原本刚那会也挺舒服,沈舒苒原以为那一次就够了。谁能想到这人的精力似是无穷无尽,竟数都用在了她身上。   刚还逼着她喊什么好哥哥,好相公。沈舒苒被他缠的没办法,便顺着他的意喊了两声。谁曾想,这人不仅没收敛,反而撞的更加激烈。   就连那浴室的台子上,也没放过,沈舒苒想到这脸颊已然通红。   傅清寒见了意动,问她:“瞧你,脸红什么,可是在想你的好哥哥?”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放过,别被锁,猛虎落泪 明天晚上十二点更新,推个自己的预收文,五十年代娇气女,小天使们给个收藏,么么么么么么,亲肿你们的脸颊。 第53章 夫妻一体   由于是新婚, 傅清寒难得在家里陪她。沈舒苒倒是宁愿他去工作,因为她这一整天都快要在床上渡过了,整个人精神不佳,看到傅清寒朝她笑, 甚至会感到腿软。   沈舒苒打算跟他讲道理, 毕竟大家都是成年人, 过度纵Yu并不好。   傅清寒面上笑着答应了她,可到了晚上依旧不停的折腾他, 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 还哄着让她在上面。白天里又嫌弃她体力差,要她多锻炼。   现在,沈舒苒不仅觉得自己的腿不太好,就连腰也不太好了。她扶着自己稚嫩的腰, 充满怨念的望了傅清寒一眼。   同样都是人, 为何傅清寒就跟没事人似的, 反而更加的精神抖擞。   傅清寒正在看报纸, 沈舒苒被他抱在怀里, 他们刚才在沙发上解锁了新的姿势,沈舒苒想起来便羞愤欲死, 觉得没脸见人。   她一个现代人, 也算是看过几部小视频,却总能被傅清寒的无耻给打败。   就像是现在, 她被迫躺在他的怀里,还要时不时的被他骚扰。   “你已经在家里陪了我两天, 或许该去工作了。”沈舒苒劝他,并移开了他的手。   傅清寒只是怜爱的亲亲她的殷红的小脸蛋,随后说:“不急, 我们刚结婚,我可以在家里多陪你几天。”   上海这地界虽说不太平,但架不住地理位置好,又是对外港口。从外国流通的货物都要经过这里,这几年越发的繁华。   傅清寒在这里驻扎一天,就没人敢来碰这块肥肉。上一个胆子大的吴大帅,现在连尸体都没能留下。   有了前车之鉴,后人无比警醒,宁愿去争抢其它地界,也不愿意来这。   沈舒苒无言以对,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白天还好说,尤其是到了晚上,这人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一般,总是一个劲的折腾人,好像永远也不会腻。   佣人见了,都以为他们两人恩爱,小翠甚至已经带着几个佣人开始布置婴儿房。   沈舒苒被吓到,心里也越发着急。要是再生个孩子,这太可怕了,她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跟傅清寒生出来的孩子。   而且,她确定,傅清寒并不喜欢小孩。记得上次她在家里跟太太们打麻将,宋太太将自己不到三岁的孩子也带来了。   那孩子不知怎么的,缠着要沈舒苒抱,宋太太还笑着说是她跟孩子有缘。沈舒苒见他哭的可怜,长的又可爱,便忍不住抱了抱他。   那孩子一到她怀里便不哭了,乖巧的依偎着她,小脑袋就靠在她胸前,一双大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她瞧。   宋太太在一旁捂着嘴笑意:“我们峰儿小小年纪就喜欢美人,你瞧瞧他,望着你眼睛都不眨一下。”   其它太太见了也跟着笑。   不巧,傅清寒回来了。他一回来大家便都没了笑声,还皱着眉望着那个孩子。孩子看了看他,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声,宋太太最后将孩子抱走,其他人也找借口离开了。   沈舒苒事后跟他抱怨,怪他将别人都吓跑了。傅清寒一本正经的跟她说,不喜欢她抱着那个小崽子,想抱可以来抱他。   后来她仔细一琢磨,不喜欢她抱着小孩子,四舍五入不就是不喜欢孩子。   沈舒苒换了个姿势,继续靠在他怀里,随后说:“前几日小翠在布置婴儿房,这也太早了些,我其实不太喜欢小孩子,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傅清寒放下手里的报纸,他今年已经25了,别的男人像他这个年纪孩子都能上街去打酱油了。   他小时候爹不疼娘也不爱,磕磕碰碰的野蛮生长。不过,苒苒跟他母亲不一样,她一定会是个好妈妈。   况且,他也能看出来,这女人的心还是没有定下来,有时候还会拒绝跟他亲热。   有个孩子的话,也许她就能定下心来跟他好好过。   “你以前不总是抱着别人家的孩子不撒手,我看你喜欢的紧,还是只是单纯的不想跟我生?”傅清寒似笑非笑的问她,语气中有一丝丝的危险。   沈舒苒伸出莲藕般的胳膊道:“你不是也不喜欢吗?”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要是有了,就把他生下来,总归是能养的起的。”傅清寒摸着她的脑袋,他确实不喜欢孩子,不过,若是这孩子是从沈舒苒肚子里出来的,那他愿意去试着喜欢。   沈舒苒嗯了一声,开始思索着其它避孕方法,照他这种频繁的做法,有只是时间问题。   傅清寒知道她是在敷衍,不过,她的身子这辈子只有他一个人能碰,不给他生还能给谁生。   也许是心诚则灵,沈舒苒内心的想法得以实现。当天下午,傅清寒接到了一个电话,沈舒苒不知道内容是什么,只隐约听到了几个字。   柳州,打仗,明天什么的。   沈舒苒现在把这个世界当做一个平行时空,类似于平行宇宙。这的历史走向跟她以前的世界有所不同,又有点相像。   她以前在看这本书时,看的并不算仔细,书中的一些转折她还是有些映象的,譬如柳州战役。   这场战役就是为了促进男女主的感情而设置的,男主打仗时女主也偷偷跟来了,随后男主震怒。女主一气之下跑了,恰好敌军轰炸,一颗炮弹落在女主周围,男主扑倒女主救了她,自己却受了重伤。   女主大为感动,一边照顾男主一边流泪,两人的感情也有了实质性的飞跃。   不愧是披着军阀外衣的情爱小说,沈舒苒在心里暗叹道。   随后,她想到,傅清寒如果去了柳州打仗,她离开这里的时机就该到了。   沈舒苒现在楼梯口,故作疑惑的问:“是谁打来的电话?出什么事了吗?”   傅清寒挂了电话,跟她解释道:“是出了些情况,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说好的在家多陪你几天怕是要食言了。”   沈舒苒下了楼,随后从背后抱着他,将整个身子都靠过去:“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个将军,我们以后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你去忙你的事情就好,不用管我。”   傅清寒见她并不生气,亲了亲她的额头,穿好衣服去了军营。   柳州的形式越发严峻,现在战局一片混乱,他或许要亲自过去一趟,收拾残局。   傅清寒是半夜回来的,沈舒苒那会睡得正熟,他换了衣服躺进去,低声骂她:“小骗子。”   还说舍不得他,会等他回来,傅清寒看她睡得香,心里不舒服。干脆低头去闹她,将她弄醒。   沈舒苒想掐死他的心都有,这又是在闹什么。她被他冰冰凉凉的手给弄醒,一抬头,看房里的钟摆,时针指向了二,现在是凌晨两点。   窗外一片漆黑,她将床头灯打开,气呼呼的望着他。   “不是说等我回来吗?”傅清寒靠在床头,把玩着沈舒苒的头发,不满的问她。   沈舒苒一愣,她那就是客气一下,今天晚上傅清寒不在,没人闹她,别提有多舒心了。谁知道他竟这样较真,再说了,这都已经凌晨两点了,她哪里还能熬得住。   “……我刚才还在等你,不过,等着等着就睡着了。再说,你也要看看时间啊,这都几点了。”沈舒苒莫名心虚道。   傅清寒换了衣服将她搂在怀里,用手去感受着这娇嫩的肌肤,沈舒苒的肌肤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白且嫩,让他忍不住流连忘返。   沈舒苒安静的躺着,睁着眼睛,也没了睡意。   “我过几天要去柳州一趟,可能会去一个多月,或者更久。”傅清寒摸着的后背,心里有些不舍。   要走整整一个多月,沈舒苒内心有了盘算。打仗这回事谁也说不准,柳州周围光是加入战局的就有三家,现在战争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状态,三方都拼着一口气,谁都不愿意退出。   傅清寒从上战场以来,还未有过败绩。他天生就是做将军的料,看见炮火非但不害怕,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的热血。   “苒苒,你可是在心里策划着逃跑?是不是想等我走了以后你就趁机溜走,永远的离开我。”傅清寒摸着她的头问道,语气平平。   沈舒苒被他摸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是有这种想法,但眼下也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表现,就听见傅清寒接着说:“你要乖一些,我要是从柳州回来没能见到你,等下次再见到你时一定会把你的腿打断,再将你关进一间黑屋子里,拿最结实的铁链子把你给锁起来。”   这是什么人间禽兽!沈舒苒在心里愤恨不平,她的心肝颤了颤,然后柔弱的扑进傅清寒怀里:“你别说了,我害怕。我都嫁给你了,怎么可能还想着离开你,清寒,我早就已经离不开你了。”   傅清寒笑笑,不知信了多少。   沈舒苒凑过去亲他,像是在哄他:“我看了报纸,柳州现在很危险,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才好。战场上子弹不长眼睛,你别总是不爱惜你自己的身体,多想想我。”   傅清寒见她如此关心,不由得将她搂的更紧了一些。   其实柳州战役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三方能打起来他也是功不可没。   沈舒苒乖巧的躺在他怀里,巴不得他明天就走。   傅清寒凑近了道:“苒苒既然这样舍不得我走,正好我也舍不得你。我决定带着你一起去柳州,我们本就是夫妻一体,在上帝面前发过誓的。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沈舒苒听着,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一口气没能缓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十二点更新~ 第54章 娇气包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沈舒苒被他的话吓到,带她去柳州打仗,她一个炮灰,炮弹又不长眼睛。   沈舒苒不认为自己会有女主的好运气, 女主掉下山崖都能挂在树上, 换成是她早就凉透了。   沈舒苒沉默半天, 松开了抱着他的手问:“……你认真的?”   傅清寒笑着说:“你说呢?苒苒,我什么时候对你不认真过。还是, 你刚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   沈舒苒彻底笑不出来了, 非但如此,她还有点想哭。明明在书里,男主由于担心女主,打仗时根本没有打算带着女主一起去, 为什么轮到她, 一切就都变了。   沈舒苒现在不想跟他说话, 她有些沮丧, 去了柳州的话她还怎么跑?   柳州肖烟四起, 她去了只会恨不得跟傅清寒粘在一起,最好不要分开。那里哪哪都危险, 只有傅清寒身边最安全。   或许, 她还能再挣扎一下,沈舒苒抬眼望他, 眼神哀求。   “怎么了?可是想要了?”傅清寒受不了她那样娇媚的眼神,娇滴滴的望着他, 像是一把钩子。   于是,傅清寒俯身去吻她。   沈舒苒气的一把推开他,这个人现在总是这样的不正经, 她那是想要的眼神吗?   “你别闹我,柳州不是正在打仗吗?你去那边是去做正事的,我跟着去像什么话。万一真打起来了,你还要照顾我,我虽然也恨不得跟你一起去,但要是真去了,你就该心烦了。”沈舒苒试图跟他讲道理,她一点也不想去这该死的柳州。   傅清寒依旧不松口,哄着她道:“你不是总喊着世界这样大,你却没去过几个地方。柳州山川秀丽,等战事结束了,我正好能陪你去逛逛。至于你的身份,这不成问题,军营里也是有女人的。后勤的护士,厨子,医生,总有你能做的。”   沈舒苒感到绝望,合着她是去当苦力的。   这个狗男人,昨天还说爱她,今天就想将她送到前线去当苦力,她好苦的命。   傅清寒搂着她,见她精神萎靡,又跟她说:“你跟着我,哪里会不安全。我放你一个人待在上海,才是真的担心,你那样聪明,我总怕你跑了。”   “明天我派人送你去护士学校,你去学战地护理,到时候我对外就说你是我的专属医护,负责我的身体健康。”   傅清寒在一旁把玩着她的手,心情舒畅。   沈舒苒被他的绝妙安排弄到郁郁寡欢,自闭了。   “你可要好好学,要不去了战场,我若是真受了伤,你就该哭了。”傅清寒说这话时很平静,战场上刀枪无眼,受伤对他来说也是家常便饭。   沈舒苒不由得抱紧了他,心里有些慌张。她看过傅清寒的身子,上面有些伤疤,看着就吓人。   “你放心,有你在,我还舍不得死。”傅清寒笑着去亲她。   沈舒苒这次没有拒绝,反而用手环着他的脖子。这剧情已经被改的面目全非,不论如何,她总是希望他能好好活着的。   “担心我啊,苒苒这样心疼我,今天晚上就……”傅清寒凑到她耳朵跟前说了几句话,随后沈舒苒红着脸点了点头。   灯光被熄灭,傅清寒将她的话语都吞进肚子里,紧紧的贴着她,一下又一下的发狠去弄她。   这个女人是如此的符合他的心意,傅清寒在夜色中看不清她的脸,他想那一定是世间最美的艳色。   沈舒苒觉得自己的身子要被他撞坏了,只能紧紧的攀着他,像藤蔓一般。   第二天早上,她两腿发软,有些后悔昨天晚上一时心软,答应了他那些无理取闹的要求。   沈舒苒醒来时枕边已经没了人,小翠喊她吃饭,司机正在在外面等着她。   “太太今天要去哪里?需不需要我陪着太太一起去?”小翠见她吃的香甜,这两天气色也好,就像是枝头刚刚绽放的迎春花一样,又美又娇媚。   她一个女人看了都会脸红,难怪少帅如此宠爱夫人。   沈舒苒喝了一碗粥,又吃了几个小笼包,她嘴巴小,吃东西时也秀气。殷桃小嘴微微张开,细嚼慢咽,吃的也香甜。   “不用了,我去护士学校学习护理,估计要下午才能回来。小翠,你等会去带小不点到院子里散散步,它喜欢到处跑。”沈舒苒擦干净嘴巴,特意穿了一件方便活动的衣裳。   上海的护士学校已经发展的很正规,在这里接受培训的学生大多都是去各大医院当护士,也有部分人主动请缨闹着要去前线的战地医院。   校长亲自将她带进去,全当是大小姐来这里玩,不过这位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人物。为此,她还特意跟上课的老师交代了一番。   要是把这位惹生气了,她这个校长也就当到头了。   “沈小姐是要学习一些专业的护理知识,两天的时间确实有些短。不过,我已经给您挑好了老师,这两天您就跟着她学习,有什么困难随时来找我。”校长无比热情,沈舒苒倒有些不好意思。   给她教学的老师姓宋,浑身散发着修女的气质。   沈舒苒来时,宋老师正在跟学生们示范怎样扎针。   她沉着而冷静,动作也是快准狠,学生们都一脸惊叹的望着她。   “都明白了吗?记住扎针要点,胆子放大些。”宋老师随后又将针拔掉,找人上来试。   沈舒苒在这待了整整一天,就连午饭也是在这里吃的。校长专门将她带进自己的办公室里,给她开了小灶。   她心里感激,可却有些吃不下去。   傅清寒下午回去后问她学的如何,沈舒苒只说学了些皮毛。   “倒也不是真的靠你来给我护理,学个大概就成,后天大部队出发,坐火车去。我知道你娇气,特意让人给你准备了豪华包间。有什么需要带的让佣人帮你收拾,也不用带太多,累赘。”傅清寒靠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   “我哪里娇气了,你可真行,嫌我娇气还非要让我跟着去。我就说要待在家里,你偏偏不让,麻烦了也只能怪你自己。”沈舒苒气呼呼道。   她一向认为自己是个十分独立的人,怎么在傅清寒眼里就变成了一个需要人照顾的娇气包。   傅清寒对她总有种养女儿的心态,操碎了心。   “我的错,太太可能原谅则个?”傅清寒摇摇头,笑着问她。   沈舒苒哼了声,不搭理他。   两天学习到的东西并不算太多,沈舒苒重点学习了包扎跟急救。   离开上海的前一天,她特意去了趟梨园,蔡元青原本打算趁着傅清寒去柳州,想办法将沈舒苒送到延安去。   可谁知这傅清寒根本不按照规则出牌,竟要将沈舒苒一起带到柳州去。   “我特意来跟蔡老板说一声,我这一去少则一个月多则两三个月,前面跟您商量好的登台唱曲只能回来以后再说了。”沈舒苒像是跟友人告别,三言两语间便将信息传递给了蔡元青。   蔡元青面不改色,只是祝她一帆风顺,剩下的事回来再说。   “这登台的事不急,你若是唱的不好,可不是砸我的场子。总得再多练练,让我掌掌眼,我在电台的节目还在播出,您要是得了空多去听听。”蔡元青在给自己细细的上妆,他天生一副青衣样,老天爷赏饭吃。   沈舒苒笑着应了,在一旁坐着的顾青韵急得想说几句,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将蔡元青示为人生的灯塔,见着了便满心欢喜。原本又一肚子的话想要跟他说,到了嘴边又担心他嫌弃自己不够庄重。   顾青韵望着沈舒苒,也是没想到她与蔡大家的关系这般好,就像是朋友。   蔡大家还答应让沈小姐在他这里登台演出,随意的唱一首,甚至还亲自指导。顾青韵很是羡慕,她也想让蔡大家教她唱戏,两人一起登台演出。   最好是唱她最喜欢的那出西厢记,她来演红娘,蔡大家演张生。   “青韵,你不是最喜欢听蔡大家唱的戏了吗?见着人怎么不说话。”沈舒苒有意帮她跟偶像沟通,于是特意问她。   蔡元青化好了妆,不知这祖宗唱的又是哪一出。   “我我特别喜欢听蔡大家您的戏,每场我都听。”顾青韵呆呆傻傻的望着他,沈舒苒都没眼瞧了。   果然,爱情会让人变傻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顾青韵多么灵气聪明的一个女孩,竟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种话蔡元青听得多了,他只客气了两句就要登台。   顾青韵这会晕乎乎的,满脑子都是她跟蔡大家说上话了,脑海里也不停的重复着蔡元青跟她说的那几句话。   “沈姐姐,以后您就是我的亲姐姐了,他今天跟我说了三句话,整整三句!”顾青韵兴奋不已,嘴皮子又恢复了原来利索劲。   沈舒苒拍拍她的肩膀,也许,带着她来是个错误。这孩子明显是仰慕蔡元青,连上一句话都能高兴半天。   “我知道,你冷静些,蔡大家已经登台了,我们去前台看他演出。”   顾青韵点头,觉得自己今天实在是幸运极了。   蔡元青晚上去找黄老板商量,他们原本的计划实施不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黄老板在上海待了整整一个星期,就是在等傅清寒离开上海。   “这,她一个女孩,傅清寒带着她去柳州干吗?”黄老板哽咽了,此人不按照规则出牌,很是让他们头疼。   蔡元青放下茶杯:“我猜是上次沈同志逃跑才会让他如此提心吊胆,生怕这种事又有第二次。”   “柳州那边,咱们也鞭长莫及,只能等了。”黄老板叹了口气,他也是时候返回上海。   “只能如此了。”蔡元青附和道。   沈舒苒下午听收音机时,果不其然,戏曲后面又跟着一则寻人启事。   这次是寻找一个孩子,寻人启事一共重复播放了三遍。她听得仔细,记好电话号码后便拿出来那本戏曲折子进行比对。   看完后,她合上折子,蔡元青只跟她说了一句话,一切回上海再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十二点以后更新~ 第55章 □□   沈舒苒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又是等,这等来等去的,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又或者是因为傅清寒临时起意,非要带着她一起去柳州, 所以打乱了所有的计划?沈舒苒大胆的在心里猜测。   她靠在沙发上, 桌上的收音机依旧在响, 播放着歌星蝴蝶小姐的新作,歌曲《假惺惺》。   假惺惺,   假惺惺,   做人不要假惺惺,   你要看,   你就看,   做人不要假惺惺。   这是属于上海的靡靡之音, 沈舒苒听了烦躁, 伸出手来关了收音机。   傅清寒晚上回来时见她躺在床上, 情绪不高, 他说什么都是嗯嗯嗯。   他听得直皱眉头, 以往问别人话时,哪有人敢这样对他敷衍。也就只有她了, 胆子这样大, 仗着自己的宠爱便常对他敷衍。   “你可是心情不好?我刚才说的你可都听见了?”傅清寒忍不住问她。   沈舒苒继续嗯了一声,颓废道:“听见了, 明天早上七点钟要准时出发,我会早起的。”   傅清寒摸摸她的脑袋, 像是在夸她。   沈舒苒一把拍开他的手,继续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管如何,第二天早上醒来时, 沈舒苒依旧是躺在傅清寒怀里的。这是个不好的习惯,虽然她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她晚上主动钻进他怀里的,还是傅清寒昨天晚上主动将她搂进怀里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比起今天出发去柳州,这简直只能算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   她侧着脑袋看了看卧室的钟表,时针已经指到了六。   小翠这次也跟着一起去,是专门负责去照顾她的。沈舒苒有些不忍心,毕竟柳州现在还在打仗,炮火纷飞。   沈舒苒觉得,她可以照顾好自己。可是很显然,傅清寒不这样想,小翠也没有半分勉强,觉得去柳州而已。她身为女佣,就是为了照顾别人而存在的。   小翠也有自己的想法。大家族里的太太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心腹佣人,小翠想成为沈舒苒的心腹女佣。   哪怕柳州现在正在打仗,她也要去。小翠的家乡以前闹过饥荒。树皮草根吃完以后,甚至有人易子而食。比起饿肚子,她宁愿冒险去柳州,至少能吃得饱饭。   “太太,我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收拾好放在车上了。该带的都带了,太太习惯用的枕头我也一并装起来了。”小翠在一旁站着道。   沈舒苒点点头,几人一起上了车。这次要去的时间长,大包小包的准备了不少,小翠还特意带了两罐腌好的咸菜跟腊肠来给她改善伙食。   傅清寒比她们出发的时间要更早,他要去鼓舞士气。火车站提前被清空了,这会已经是深秋,上海的梧桐树一夜之间仿佛全都变黄了。   听说柳州那边比上海更冷,沈舒苒裹紧了身上的大衣,跟小翠一起上了最后一节车厢。   火车上坐的都是军人,傅清寒这会正在前面一节车厢里开会,商讨着如何收复柳州。   “宋大彪,林平虎,孙照这三个孙子正打的不亦乐乎,我们突然出现加入进去,这些人的枪口他娘的会不会一致对外?”说话的是他手下的一个参谋,是个东北人,话语间比较粗俗。   傅清寒看着地图,他们这次是打算悄无声息的出兵,等赶到战场时,那三方的兵力怕是也互相打的没剩几分斗志了。   “不会,他们三个不合已久,谁也看不上谁,都想在柳州称王称霸,谁也不愿意低人一等。”另一个参谋用放大镜认真的看着地图说。   傅清寒不打算一去就跟他们开打,柳州现在局势比较乱。他打算就在离柳州最近的石桥镇安营驻扎,石桥镇是他的势力范围,那三个人就算是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这个时代的火车开的并不算快,不时发出呜呜的响声。沈舒苒靠在豪华包厢的沙发上看书,小翠就在一旁坐着,拿出一团毛线来织毛衣。   这是她新学的一项本领,跟家里的吴嫂子,正好用来打发时间。   小翠是第一次坐火车,这火车摇摇晃晃的,她忍不住的往窗外望去,看到一片小树林。   “这火车走的可真快啊,听刚才送水的人说,明天早上就能到柳州。这洋人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竟发明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小翠手上的动作不停,嘴里也不时的感叹两句。   沈舒苒点点头,她正在看一本杂书,民国的爱情小说。   豪华包厢很大,最里面还放着一张双人床。布置风格偏向于欧式,还贴心的准备了一份报纸。   中午吃饭有专人送,两荤一素再加上米饭,味道不错。   沈舒苒吃了一些,随后躺在床上午休,火车继续摇晃着,小翠也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一直到了晚上傅清寒才回来休息,他看上去有些疲倦,小翠被带去另一个车厢里休息。这个包厢,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可会怪我把你一起带来。”傅清寒冷不丁的问她。   沈舒苒因为这件事已经在心里将他骂了无数遍,现在,她转过身,望着他虚伪道:“当然不会,你不是都说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要是败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我总是会陪着你的。”   傅清寒叹息着将她搂在怀里,他哪里舍得沈舒苒去死,那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   他是个十分自信的人,既然敢带她来,便是有十分的把握。   “你这样说,我想我该给你留一把枪。至少出了事,你还能自保。”傅清寒平静的问她,好似那并不是一把枪,而是其它的什么不重要的东西。   沈舒苒心里一惊,枪支弹药这种东西,她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不过有了枪的话,她兴许就不会那样害怕了。   “我应该是需要的,也许必要的时候我不光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你。”沈舒苒大言不惭道,随后便用期待的眼神望着傅清寒。   她想要,十分想要。   傅清寒笑了笑,然后从腰间的抢套里拿出一把枪来。这把枪十分小巧,跟了他两年,是他专门托人从国外买来的勃朗宁□□。   沈舒苒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目不转睛的望着桌上的那把枪,忍不住的伸出手来想去触摸。   傅清寒瞧了她一眼,随后又拿出六发子弹来将剩下的弹仓装满。   “这把枪里现在有12发子弹,你没有学过开枪,我给了你,你以后可敢对着敌人开枪?”傅清寒将□□递给她问道。   沈舒苒其实不太敢,不过,如果情况实在是危机,她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的。   “也许等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能做到了。”沈舒苒接过枪,感受了一番。   “我教你怎样开枪,你要拉开保险,上膛,然后瞄准目标,最后,扣动扳机。”傅清寒一边说一边给她掩饰,他的动作一气呵成,还没等沈舒苒反应过来,他便已经用手上的枪指着窗外。   “……其实我刚才没有看清,也许你应该慢一点。”沈舒苒无辜道。   傅清寒又教了她几遍,随后对她说:“你要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伤人。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照准了打,最好对准他的头或者心脏,一枪毙命,不要给他反击的机会。”   这有些血腥,沈舒苒深切的期望自己不要遇到。   她将□□收起来,贴身放好,随后躺在傅清寒怀里。不知为何,沈舒苒忽然觉得傅清寒的怀里是最为安全的地方。   火车摇晃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沈舒苒听到了一阵整齐划一的踏步声。她被吵醒,火车已经不摇了,她的身旁傅清寒早已经不在。   小翠推开包厢的门道:“太太,我们到了。不过我听火车上的护士说,这不是柳州,这是石桥镇。离柳州很近的地方,我今天早上还隐约听见了枪炮声。”   小翠就是被这炮火声给吵醒的,她害怕极了,情急之下还躲到了桌子底下,好半天才颤抖着爬出来。   问了站岗的士兵后,她才明白,这炮声听着近,其实离的也挺远,至少炸不到这来。   她听了后怪不好意思的,好在刚才也没人看见。   “傅少帅呢?”沈舒苒下床问道。   “少帅他一大清早就去指挥士兵了,他临走前都已经安排好,等会我们就去石桥镇的石老爷家住。”小翠将毛巾递给她,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沈舒苒下了火车,跟着医护人员一起,大家昨天晚上还说说笑笑,今天却都变得严肃起来。   这里毕竟是离前线很近的地方,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实在是让人没有心思说笑。   沈舒苒没走几步,有个士兵来着老式的三轮摩托车来接她。说是让她去跟傅少帅汇合,负责贴身照顾傅少帅。   一旁的医护人员被一辆卡车拉走了,沈舒苒跟小翠坐在三轮摩托车上,望着眼前的石板镇。   由于打仗的缘故,石板镇已经没有几户人家。房子十室九空,许多人都跑到山上去避难,整个镇子变得十分冷清。   这个小镇有条河,河上用石头架了一座桥,石板镇也因此而得名。   房子大多都是土房或者石头房,偶尔能看到几间砖瓦房,这的路都比较窄,有些坑洼。   士兵将两人护送到了镇上最大的一栋屋子面前。两人拿好东西下车,这栋房子的大门口站着两个士兵,一动也不动,站的笔直。   沈舒苒进去后有个勤务兵来接她:“沈护士,您这边请。”   “来了这可千万别瞎转,子弹都是不长眼睛的,需要什么跟我说一声就行,我是傅少帅的勤务兵。”略微有些黑的勤务兵张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来冲着她笑。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十二点以后更新~ 第5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勤务兵看着年纪不大, 跟她差不多大,还带着股少年的稚嫩。   憨厚又老实。   小翠不愿意听,他们太太可是傅少帅的夫人,这人竟然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你这人看着年纪不大, 怎么连人都不认识。”小翠上前气呼呼的与他理论。   勤务兵也不乐意, 他来这是给傅少帅当勤务兵的, 不是来照顾小丫头片子的。   “诶,你个小丫头片子, 说话也忒不客气了点, 我可是傅少帅的勤务兵,谁还能大的过少帅去。”勤务兵也是年少气盛,两人就站在那,眼睛瞪的跟斗鸡似的。   沈舒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两人实在是好玩, 都跟孩子似的, 一点小事, 非要争个子丑寅卯不可。   小翠抱着东西哼了一声, 夸张道:“你还说你会认人,连少帅夫人都不认识, 还敢说自己是傅少帅的勤务兵。”   沈舒苒低声喊了小翠一声, 让她说的别太过火。   小翠住了嘴,将头扭向一边。   勤务兵啊了一声, 这谁能想到。这位年纪看着跟他一般大的女孩就是傅少帅的老婆,他挠了挠脑袋, 不好意思的解释道:“您就是我们少帅的太太呀,长的也太年轻了。我刚给少帅当勤务兵才两个月。太太您可千万别怪我,我这也是第一次见您。”   小黑回想了一番少帅的年纪, 少帅今年好像是二十六岁。这年轻貌美的姑娘,看着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少帅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他又瞧了沈舒苒一眼,心想,这姑娘长的说不出来的好看,笑起来让人挪不开眼睛,该不会是少帅从街上抢来的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们少帅虽然打仗英勇,受人尊敬,可常年冷着一张脸,姑娘见了他都会被吓哭。   沈舒苒笑着说:“不怪你,你去忙你的吧,有事我会喊你的。”   勤务兵见这娇小姐不仅温柔,还那样好说话,不像她旁边站着的那位,长的傻就算了,简直就是个夜叉。   他为了弥补,赶忙将东西都接过去,抱了个满怀。   “这东西肯定重,我来抱就行,太太您当心脚下。”勤务兵将门撞开,迎她们进去。   小翠冷不丁的被人将手上的东西都拿走了,又看他对着沈舒苒大献殷勤,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危机感来。   “麻烦你了。”沈舒苒客气道。   “不麻烦,不麻烦,您有事随时喊我。”   沈舒苒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这应该是石老爷家里最大的一间屋子,又大又亮堂。   靠墙的位置摆放了一张长长的火炕,上面还有几床被子。火炕的旁边还摆放着一套红木桌椅,桌子上有一尊佛像。   小翠将包裹打开,翻出崭新的床单跟被子,两人一起重新将床铺好,又将整间屋子打扫了一番。   这屋子原本已经打扫过了,只是打扫得不太仔细。   她们这次带的东西多,清扫干净后又往靠着火炕的墙上贴了一层床单布。那床单布是碎花底的,贴着以后整间屋子都女性化了不少。   随后,小翠又在前厅找到了一个青瓷花瓶,沈舒苒见了,将花瓶洗干净,又从后院找了几朵不知名的野花插在花瓶里。   她将花瓶摆放在桌子上,又给佛祖上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拜了拜,祈求一切顺利。   这种东西,向来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样一布置,真是好看多了。太太,我看这石老爷肯定是个老古板,看他这间屋子就知道了。现在打仗,这家人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房子都不要了,流离失所,也是怪可怜。”小翠坐在椅子上,喝了几口茶水,缓过了劲道。   沈舒苒坐在炕上,晚上要是睡在这里肯定一点也不冷。   一连几天,她都没能见到傅清寒。倒是那个叫小黑的勤务兵每天都来一趟,帮她们干这干那的。   沈舒苒每次见了都问他傅清寒的情况,小黑只说傅少帅很忙,常常忙到夜里一两点都还没休息。   小翠每次见了这勤务兵依旧不给他给好脸。勤务兵也不恼,只是有天在临走前嘟囔了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可是把小翠给气的够呛。   沈舒苒看的直乐,乡下地方没什么好玩的。况且她们又出不去,门口光是执勤的士兵就有四个,沈舒苒每天就只能在宅子里转转。   好在这宅子够大,是个三进的大院子,后院还养了一窝白毛兔子,估计是因为石老爷一家走的急,才被留下的。   两人没事时就去看兔子,这兔子胆子小,见了她们直躲。   沈舒苒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有时会将其中一只抱在自己怀里,顺毛摸,顺便再给它喂些青菜吃。   小翠每日得了空就坐在椅子上打毛衣,不过几天的功夫,就织好了一件红毛衣。   她穿在身上试了试,还挺暖和。沈舒苒看了也心动,干脆让小翠教自己织,两人每天下午就搬了凳子坐在院子里织毛衣。全当是打发时间,沈舒苒学的快,准备给傅清寒织一条围巾。   “太太,您跟少帅的感情可真好,他要是知道您给他织围巾,肯定更爱您了。”小翠在一旁打趣道,手上的动作没停,织的飞快。   沈舒苒可不觉得,她只是太无聊了,况且第一件原本就是用来练练手。   “小翠,我们来这多长时间了?”沈舒苒问她。   小翠回想了一下,随后回答道:“怕是有五天了,前几日刚来是每天都能听见枪炮声,连夜里也睡不安稳。这两天倒是怪了,枪炮声竟都停了。”   沈舒苒织着围巾,心里也觉得不对劲。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看着风平浪静,却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   这两天没了枪炮声,她也确实是睡得安稳了许多。不过也没能见到傅清寒,一到晚上她的右眼皮便老是跳,跳的她心慌。   沈舒苒昨天夜里又给佛祖上了三炷香。   小黑今天中午又来了,还拿着一只烧鸡。   这几天伙食一般,沈舒苒也不挑剔,毕竟是特殊时期,有的吃就不错了。   她这会望着小黑手里的烧鸡,惊奇的问他:“哪里来的烧鸡,怎么全都送过来了?”   小黑喜滋滋的放下烧鸡道:“是从后山上抓到的,估计是以前镇上的人养的鸡,抓到了好几只呢。少帅特意让我给您送来,少帅那里也有呢。”   烧鸡还是热乎的,正冒着香气,香气逼人。   沈舒苒没换这烧鸡,只是问他:“傅少帅现在可好,我连这几日枪炮声停了,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小黑只是笑笑,枪炮声停了的事他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不过,少帅这几日接了不少电话。   士兵们正在布防,枪都已经架上了。   不过这些事傅少帅都不让他跟太太说,小黑每次来了都只能打哈哈,不敢多说些什么。   “你可别骗我,我是他妻子,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我来了这么多天,连他的面都没见上,就像是聋子跟瞎子。”沈舒苒沉下脸道。   小黑挠了挠头,太太生气了,这让人咋办。   小翠也在一旁刺他:“你上次还说以后对太太随叫随到,太太问你个话你都是说不清,你可真没用!”   小黑急了:“太太,您别怪我,我也是有军令在身。算了算了,我说不过你们,东西也送到了,我先走了。”   说要,他像逃跑似的离开了。   小翠在身后喊他,小黑听见了她的声音,反而跑得更快了。   “小翠,罢了,咱们先吃饭,等明天他来了再问他。”沈舒苒叹了口气道。   两人将烧鸡吃了个干净,这野外散养的鸡,肉质紧致,好吃极了。   小黑这会好不容易跑了出来,回去跟傅少帅回话。   傅清寒正在看地形图,饭菜摆在一旁,一口也没动。   “给太太送去了?她可高兴?”傅清寒随意问道,表情依然严肃。   小黑没法答,他心里又藏不住事,只能照实说:“太太发了脾气,追着我发问,我扛不住,就跑了回来。”   傅清寒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望他:“太太都问你什么了?竟让你连答话都答不上,还被两个女人给吓跑了。”   小黑低着头委屈道:“太太不停的问我这两日枪炮声怎么停了,还问我您这些天在哪,闹着要见您。我去之前,您跟我说不能告诉太太,我这都是听了您的话,什么都没跟她说。所以,太太就生气了。”   这女人都是老虎,他娘说的一点都没错。就连那样温柔的太太发起脾气来都那样凶,可把他吓得够呛。   傅清寒都不知道怎么说他,干脆皱着眉将他轰走,这小子做事情太轴,一点也不懂得变通。   “少帅,明天我还去给太太帮忙吗?您要不换个人去吧,这太太的气肯定还没消,见了我怕是又要生气了。”小黑低着头喃喃道。   傅清寒只想踹他两脚,最后忍了忍,叫他滚了。   小黑也没得到答复,不过他能感觉到少帅这会也生气了,他没敢再多说,麻溜的滚了。   沈舒苒心情郁结,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到了半夜,外面开始刮狂风,狂风拍打在门窗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将黑夜一瞬间照亮了。雷声轰鸣,且越来越响,沈舒苒闭上眼睛,捂上耳朵。   嘎吱一声,门被人推开,沈舒苒抬头望向门外。   “你还来干嘛?你出去,我一个人反倒清静。”沈舒苒冲着他嚷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十二点更新~ 第57章 动摇军心   傅清寒知道, 她这是在闹脾气。   他不吭声,趁着黑上了炕。火炕烧的挺热,躺进去十分暖和。   沈舒苒被他气的够呛,被迫来到这就算了, 这人什么也不告诉他, 后面甚至一连消失了好几天。   傅清寒躺进来时将外面的冷气也带了进来, 沈舒苒被他身上的那股寒气冻的哆嗦了一下。   外面的雷声越来越想,院子里的树枝晃动, 不一会, 下起了暴雨。   傅清寒怕冻着她,进了被窝里也没敢碰她,他刚跟手下的人开完会,担心她生气, 这才冒着狂风暴雨来找她。   沈舒苒将身子转过来, 见他半天没有动静, 于是问他:“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   她的语气不太好, 傅清寒听了将脑袋抵了过去, 低声说:“不是不想来看你,我是怕见了你动摇军心。”   他也忍得很辛苦, 原本不见面还能忍得住, 这一见了面就只想亲亲她,抱抱她, 然后将她按在床上……   沈舒苒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问号:“动摇什么军心?你太过分了,把我带到前线来, 像养小鸟一样将我关起来。”   傅清寒凑身过去一把将她抱住,舒服的叹息了一声。黑夜中,他的眼睛睁着死死地盯着沈舒苒, 低声道:“你不是问你怎样动摇军心吗?苒苒想不想亲自试试?”   沈舒苒闻着他身上的气息,本能的察觉到了危险。尤其是当她感受到傅清寒发烫的身体,连呼出来的气息都莫名的多了几丝暧昧。   她轻轻的推了推他,忽然,像是摸到了什么,一瞬间便将手收了回来:“傅清寒!我还在生气,你都在想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沈舒苒红着脸,在心里骂他。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打仗呢,他怎么就能!   傅清寒低笑两声,低头去亲她,凑近了道:“我的身子见了你就会有反应,这还不算是动摇军心吗?苒苒,好几天没见面,你想不想要我?”   想不想要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沈舒苒不想要他。他做起那事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她越是哭,傅清寒反而越是兴奋。   “你摸摸我,你肯定也想要我,苒苒乖,让我抱抱。”傅清寒笑着将她扑倒在身下,外面的雨声阵阵,反而像是在为他助兴。   沈舒苒挣脱不开,这也太丢人了,小翠就睡在隔壁,要是再闹出些动静,她怕是要没脸见人了。   “我听小黑说,你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休息了,等回去以后咱们在,好不好?你需要好好休息。”沈舒苒急着劝他,可惜并没有什么用,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她身上的衣服便全没了。   傅清寒将她的手按在床头,哑着嗓子道:“我这就是在休息。”   他说完后,便低下头去,将沈舒苒的所有话语都吞进了肚子里。   已经好几天了,傅清寒现在闻到她身上味道就受不了,那股淡淡的香气越闻越是让他想要沉沦。   他用力的顶了顶,沈舒苒望着他,泪光闪闪,却又不敢叫出声来。她咬紧了嘴唇,生怕被人听见。   偏偏这个人,还不停的在她耳边说着些下流的话,气的她只想用指甲挠他。   “苒苒不是想我了吗?我以后夜夜都来可好?”   “都怪苒苒没有将门锁好,可是在等我摸进来找你?”   “苒苒都不怕别人也趁黑摸进来,还好今天晚上来的人是你的好哥哥我,万一是别人可怎么办,你说是不是?”   “听听这声音,你定是也想我了。”   “苒苒现在可还生你相公我的气?”   沈舒苒气的想堵住他的嘴,却又被他按着胳膊,动弹不得。   傅清寒折腾了许久,随后将自己的东西都交给了她,这才满足的睡去。   沈舒苒第二天起床时,傅清寒早已经不见了,桌子上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沈舒苒看完后,小脸一红,将纸条撕碎扔了出去。这都写的是些什么,他简直就是不要脸!   小翠早上将门推开,望见沈舒苒的脸格外红润,就跟那二三月刚在枝头绽放的桃花似的,说不出的好看。   不过,这屋子里是什么味?小翠闻了闻,皱着眉头道:“太太,你闻到了吗?这屋子里有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沈舒苒僵着身子,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可能是因为昨天晚上下雨,雨水裹着泥土的味道吧。”   小翠听了,还是觉得不太对劲。不过又一想,昨天晚上下了那样大的雨,乡下的泥土多,估计是土腥味吧。   沈舒苒干脆将所有的门窗都打开,又在心里将清寒骂了八百遍。她腿脚酸麻,靠在床上才好些。   小翠看她走个路腿都在抖,急忙过来扶她坐下,心急道:“太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腿怎么会发抖,您在这等着,我去喊个大夫来给您看看。”   说要,她就急着要去喊。沈舒苒一把将她拉住道:“别叫了,我没事,兴许是刚才坐了太久腿麻了。大夫现在忙着要给士兵看病,别去麻烦人家。况且我自己也是学过护理的,小翠,我真没事。”   小翠狐疑的坐下,后来干脆掀起她的裤腿来给她按摩。   沈舒苒内心尴尬,面上却还得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   她的小腿纤细白皙,小翠按摩时都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刚按没几下,小翠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啊的叫了一声。   “小翠,怎么了?”沈舒苒直着身子问她。   小翠抬头,指着小腿内侧的红印子给她看:“太太,您看看,您的腿这里有好几个红印子。”   沈舒苒红了耳朵,这都要怪那个禽兽!一激动就使了劲,这八成就是他昨天晚上按的。   她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估计是昨晚被蚊虫叮咬,不用大惊小怪,你要是不说,我都感觉不到。”   小翠还是奇怪,昨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哪里来的虫子。   “这乡下蚊虫多,改天我去找些艾草来熏一熏,这虫子实在是可恶,竟咬的太太满腿都是。”小翠嘟囔了几句,继续给她按摩,手上的动作更轻了。   接下来的日子,一连好几天都是阴雨天,不知不觉,他们已经来了快半个月。   沈舒苒也慢慢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平日里没事了就去喂喂鸡跟兔子,然后再打打毛衣,看看书。   又是一个阴天,闷雷滚动,两人急着将衣服都收了进来。   沈舒苒的头发上沾染些雨水,这边进入了梅雨季节,隔三差五的就会下一场雨。   这天夜里,沈舒苒睡得正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她吵醒,屋外淅淅沥沥的正下着大雨,她下床去开门。   自从上次傅清寒说了那样的话后,沈舒苒每次睡觉前都会将门从里面插上,关好。   怕不又是傅清寒,沈舒苒将门打开,然后一惊。   来的人是小黑,穿着雨衣,满脸着急:“太太,您快收拾收拾,跟我走。”   沈舒苒还没搞清楚状况,只知道怕是出事了,她焦急的问:“这是怎么了?傅清寒呢,他人在哪里?这么晚了,我们要走到哪里去?”   小黑不吭声,让她快些收拾:“等会路上再说,太太快收拾,晚了怕是要来不及了!”   说完后他又去隔壁喊小翠,沈舒苒手指微微颤抖,右眼皮又跳动起来。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她担心起傅清寒来,这人虽是书中的男主,几次逢凶化吉。可万一由于她的到来将剧情全都打乱了,傅清寒没能逢凶化吉,该怎么办?   沈舒苒越想越是后怕,她急忙穿好了衣服,又将重要的东西都快速的收拾好。   小翠也来了,两人一人手上拿着一个小包裹。原本来时的大包小包,全都被留在了这里。   沈舒苒穿着一身雨衣,外面的雨水带来刺骨的寒意,也模糊了她的双眼。   三人走出大门,门口停了一辆老式的汽车,等上了车后,小黑快速的发动车朝前面驶去。   车上还坐着一个人,手里拿着枪,神情紧绷。   车子开的飞快,整个镇子都安静极了,小翠吓得脸色苍白,却又不敢多问。   沈舒苒紧紧的握着小翠的手,刚出来时,她看到了两具尸体。   以往保护她的士兵,也没了踪影。沈舒苒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本能的感觉到了危险。   这世上越怕什么,越是会来什么。车子走到半路,熄了火。   小黑下车去检查,沈舒苒坐在车上,等了一会。小黑回来了:“这车子坏了,太太,我们现在只能下来步行。”   石桥镇的路都是些土路,这会正下着大雨,路上的泥土跟雨水混合在一起,越发的泥泞。   沈舒苒没有犹豫,直接打开车门下了车。她不敢犹豫,这是在逃命,跟死神赛跑,哪怕这条路上下的都是刀子她也要走。   小翠紧跟其后,咬着牙坚持着。她打小就能吃苦,只是这路实在是不好走。   两人拉着手,小黑在前面开路,另一个不知姓名的士兵在最后面走着。   他们才走了没一会,身后的石桥镇发出巨大的响声,霎时,火光冲天。一个接一个的炮弹将整个小镇炸的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十二点更新~ 第58章 躲避   沈舒苒向回望去, 炮弹所发出来的火光划破黑夜长空,发出刺眼的红光,那是她生活了半个多月的小镇。   “太太,快走吧, 别看了。”小黑扭过头来着急的喊道。   沈舒苒晃过神来, 咬牙在大雨中拼命奔跑。   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切就都变了。   傅清寒又在哪里?不是说会保护她的吗?   大雨阻碍了她的视线,她的脸上都是水, 也许是泪水, 又或者全是雨水。   小黑带着她们,不敢走大路,只敢走小路。几人摸着黑行走,只能听见彼此的喘息声。   小路并不好走, 两旁的树随风晃动, 枝叶也被雨点打的啪啪作响。   沈舒苒脚下踩着湿漉漉的泥地, 手脚冰凉, 可她不敢停下, 更不敢抱怨。   这时,她听见了一阵枪声, 这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翠抓紧了她的手,沈舒苒感到了疼痛。这会, 疼痛能让人清醒。   身后的枪声逐渐逼近,沈舒苒的心剧烈的跳动着, 后面跟着的究竟是什么人?   她不敢细想,傅清寒他会不会也……   身后的士兵停下了脚步,沈舒苒甚至一直都没看清他的脸。那人的神情高度紧张, 手中的枪已然上了膛。   “我去将那些人引来。”他声音低沉,随后消失在夜色里。   小黑转过身来,这样不行,他们的速度太慢了。   “太太,等会您自己躲起来,我带着小翠逃跑,咱们分开行动,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小黑望着她,并不是想跟她商量,他已经决定这么做了,这样做是最好的选择。   那些人知道,他带着个女人逃跑走不远。只有让太太一个人找个地方藏好,而他带着小翠离开,那些人才会误以为太太跟他在一起,而太太也就安全了。   他的命是少帅救的,哪怕是舍了他自己的一条命,也一定要让太太活下去。   小翠整个人都在发抖,她怕,她也不想再往前走下去了。   “小翠,你若是也躲起来,那些人只会搜山,倒是被找到,你会遭遇比死更可怕的事情。那些人对待俘虏,手段极其残忍。”小黑看出了她的犹豫,威胁道。   沈舒苒不忍:“这样大的雨,你们两人又能跑多远?不如我们三人找一处地方一起躲起来。”   她从未想过,会有人愿意为了她主动去送死。就去那个不知名的士兵,他们只见过这一面,沈舒苒甚至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小黑只比她大两岁,小翠比她大一岁。沈舒苒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她的脸颊被冻的僵硬,行李也全都丢在了车上。   小翠忽然抬起头来,带着哭腔坚定道:“我跟你走,太太,你到时躲起来,自己多加保重,若是小翠有幸活下来,还来侍候您。”   她不走又能如何?兴许跟着小黑还能有一线生机,听那脚步声,追他们的人很多。   若是她们两个弱女子躲起来,怕是只有死路一条。比起沈舒苒,小翠更相信小黑。   三人继续往前跑,找到了一处山洞,那山洞极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沈舒苒钻了进去,小黑用枯枝干叶与石头将洞口堵起来,只留下一条细缝来供她呼吸。   “太太,您就在这躲着,千万不要出声。少帅他肯定会来找您的,您要相信他。”小黑跟她说了两句,随后带着小翠走了。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沈舒苒只觉得好冷,她闭上眼睛,回想起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波折。   也许她会死在这,沈舒苒强迫自己打起精神,从怀里掏出那把□□。   这是傅清寒送她的□□,里面的子弹是满的。如果真被那些敌人找到,沈舒苒宁愿自己在反抗无效后自杀,也不想被那些人抓住。   她拿着□□,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舒苒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娘的,这深山老林,还下着暴雨,这娘们也太能跑了。”   “他们跑不了多远了,刚才那个人,明显是想要拖住咱们,竟然还打死了咱们三个弟兄。”   “那人倒是衷心,最后被打成了筛子都没透露出一句。”   “这大路小路上都有咱们的人,除非他傅清寒的太太是只会飞得鸟,要不然早晚都会被我们抓住。”   “抓个娘们有用吗?这姓傅的心狠手辣,咱们就算是抓了他的夫人,他也不见得愿意将宋少爷还回来。”   等那些人走远了,沈舒苒依旧不敢动,傅清寒抓了宋少爷,那些人想用她来做交换。   大路小路,到处都是追杀他们的人,只盼着小黑跟小翠能成功逃脱。   黑夜中,沈舒苒的身体开始发烫,彻底晕了过去。   第二天天亮,她被一阵鸟叫声吵醒,沈舒苒没有力气,她头眼发昏,就连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晚上过去了,这片树林又恢复了宁静。沈舒苒用力的推开前面的石头,随后支撑不住昏倒在地上。   等她再次醒来时,躺在一间破旧的木屋里,她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一张有些脏且稚嫩的脸。   “爷爷,爷爷,她醒了!仙女姐姐醒了!”狗蛋快活的跑去喊自己的爷爷,沈舒苒看了看自己身上,衣服都还在,不过她的枪不见了。   她警惕的望着屋外。   老李头走了进来,他年纪大了,头发斑白,不过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姑娘醒了,我跟狗蛋是在后山捡到你的。”老李头看她这样子,便知道她不是简单人。   这些天听人说那些当兵的到处在找一个姑娘,老李头这些年没少遭到兵匪的祸害。   为了躲避灾祸,这才带着他的傻孙子躲进这深山老林里。   “谢谢,您有看到过我的一只枪吗?”沈舒苒问他。   老李头将枪取来,交还给她:“兵匪们正满山遍野的找人,一个女人,要是不嫌弃,就在这住几天再走。”   “仙女姐姐,来陪我玩。”狗蛋傻乎乎的冲着她笑,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舒苒再次道了谢,老李头给她端来一碗粥,说是粥,其实根本就没有多少米。   她端过粥,快速的吃进肚子里。   “深山老林,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我那苦命的儿子儿媳走的早。这些年光景不好,又被那些兵匪拿去了大半,只能让你吃这些了。”老李头坐在一旁,跟她说着话。   狗蛋在一边自己玩闹。   沈舒苒不知道这些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开口问道:“爷爷,您知道这山上来搜人的士兵是什么人吗?”   “这些天山下打的热闹,我在深山老林里待久了,不管这些事,只想好好将我这孙子养大。”   “你若是有什么疑问,等虎子来了,问他吧。”老李头似乎不愿多说,点燃了水烟袋,抽起烟来。   沈舒苒休息了一天,到了第二天便下床主动帮忙干活,深山老林里人烟罕至。   她没事时会教狗蛋叠草蚂蚱,帮他洗脸。这孩子岁数不大,脸洗干净后长的也俊俏,可以就是有些呆呆傻傻的。   “他原来不傻,那天山上的胡子下山来抢东西,孩子的爹不肯将东西给他们。被胡子用刀给砍死了,她娘也被胡子给糟蹋了,这孩子躲在柜子里,眼睁睁的看着。从那以后生了场大病,人也变的呆呆傻傻的。”   沈舒苒听了,心中越发同情狗蛋。她这些天试着给狗蛋教一些简单的生字跟算术题。   这孩子看到一些简单的生字,能直接读出来。难一点的就不行了,沈舒苒不知道这样的病还有没有的治,她想为这一家人做些什么。   又过了两天,老李头口中的虎子来了。他背着一些粮食,送上山来。   沈舒苒跟虎子聊天时,发现他满口的红色思想。   “虎子,你是红色的人吗?”沈舒苒趁没人时低声问他。   现在外面不知是什么情况,沈舒苒想要彻底离开这里,虎子如果是红色的人,那简直再好不过。   虎子听了这话,嘴上并不承认,反而更加警惕起来。   “你问这个做什么?”虎子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头来问她。   沈舒苒低声说:“我这两天听你说起延安,说起马克思恩格斯,这些东西,我也都知道。”   虎子更紧张了,他问道:“你知道这么多,又问我是不是红色,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怪他多想,这些年来政府一直在打压红色,还把他们称之为□□。   光是大围剿,就搞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虎子已经加入这个组织两年了,是个坚定的红色。   “你若是,那我该尊称你一声同志,你若不是,那我会很遗憾。”沈舒苒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虎子眼睛一亮,却又不敢轻易相信。   “虎子同志,我是一名潜伏在上海的地下工作者,我需要你的帮助。”沈舒苒开口请求道。   虎子沉默半天,问她:“我该怎么帮你?”   “我现在被困在这里,处境很危险。我需要你去帮我找一个人,传个口信,他在上海,开了一家梨园,是上海有名的戏剧家。他叫蔡元青,你找到他以后,跟他说我人在这里,这就够了。这件事很重要,关乎我的身家性命,如果你我真是同志,还望你帮忙,拜托了。”沈舒苒恳求道。   终于,她可以逃离这里,开始一种全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59章 永别   小虎还是半信半疑, 这样大的事他可做不了决定,得向上级组织汇报才行。   他在组织里虽说是待了两年,但也不过是个地方武装的分队小队长,保护地方百姓的。   不过这位沈小姐看着倒不像是骗子, 只是不知道她又是为何流落到这里。   沈舒苒拿出一封信交给他, 信的内容就是那本牡丹亭的戏曲内容。结尾处她留下了一串数字, 她不敢轻易向外人暴露太多。   等蔡元青看到了,自会明白。安全起见, 她还会在这里再多待几天, 虎子明天便会离开这里,若是快的话,最多三天她就能收到回复。   现在要做的,不过是耐心等待。她来到这个时代, 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除此之外, 沈舒苒还有一桩心事未了。傅清寒也不知遇上了什么事, 她想知道那人是否平安, 哪怕她要离开了, 她也是希望那人能好好活下去的。   “你问他做什么?这些军阀,成天的发动战争, 争夺地盘, 都没了良心。他们丝毫不顾忌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死活,我真是恨极了他们!”虎子目露凶光, 眼神凶狠,似是有深仇大恨。   沈舒苒沉默片刻, 才说:“虎子同志,组织让我潜伏在上海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人,别的我不能告诉你太多, 你也知道组织的纪律。可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当然,对组织来说也很重要。”   这人看上去极其讨厌军阀,沈舒苒只好先编一个理由,好套他的话。   虎子听了后,脸色缓和许多,随后道:“这段时间那四方军阀打的正热闹,最后占领柳州的是那上海军阀,姓傅。听说那人趁着雨夜奇袭,先是说通宋军阀跟他一起征讨其他两家,等那两方被打跑,随后又背信弃义打宋阀。”   “那宋阀刚开始还有还击之力,后来被那姓傅的用德国大炮给炸的落花流水,听说那宋阀临走前还在找那姓傅的老婆,想以此来威胁他。最后也不知找到没,倒是可怜了石桥镇,被那宋阀一气之下用大炮炸的粉碎。那是多少人的家园,就这么没了。”   沈舒苒坐在一旁听着,心里唏嘘不已,傅清寒赢了便好。如此一来,她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那天晚上的事,让她看清了自己在傅清寒心里的地位。也许那人不过是一时贪恋自己的身体罢了,她对傅清寒来说到底是比不上江山重要。   她该有自知之明,沈舒苒不能否认,她对傅清寒是有感情的。可那些感情跟自由比起来,实在是微不足道。   也不知小黑跟小翠怎么样了,成功跑出去了没,那两人为了救她主动跑出去引来那些人,这是大恩,她以后是要还的。   “这两天倒是听说那些当兵的在找什么人,漫山遍野的搜寻,已经有几天了。我来时还碰上了他们,去山下的路查的严,据说是在找一个女人。”虎子望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沈舒苒慢慢的抬起头来,神情带着一丝紧张:“他们怕是在找我,我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虎子同志,请你务必尽快去找蔡老板,我现在很危险,现在也只有他才能帮我了。”   虎子点点头,当天下午便下了山。   沈舒苒等了整整三天,心急如焚。她担心傅清寒迟早会找到这里来,她必须得尽快离开。   多待一天,就会多一分危险。   狗蛋依旧傻乎乎的,没事时总喜欢跟着她,沈舒苒能看出来,这孩子以前很聪明。   等她出去了,会帮狗蛋在上海找个医生瞧瞧,将老李头也安排好。蔡元青来着间那样大的戏园子,两个人总是能容得下的。   这两人救了她,也都是些可怜人。   第四天下午,虎子背着竹篓上了山。沈舒苒帮他将竹篓放下,给他端了碗水喝,随后便焦急的问他。   “如何了,那边可有回信?”沈舒苒问道。   虎子将水一饮而尽,用袖子擦了擦嘴,这才跟她回话:“有,沈同志,我们已经验证了你的身份。你辛苦了,组织让我今天晚上就将你带下山去,等下了山会有人送你去省城然后坐火车离开这里。”   虎子这次办了件大事,上级领导说这位沈小姐是非常重要的人,务必要保证她的安全。他听了也很激动,这是他第一次接受这样大的任务。   沈舒苒松了口气,不管过程如何艰难,总算是有了一个好结果。   “山下还在查吗?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那些士兵还没放弃?”沈舒苒问他。   傅清寒从不轻易放弃任何一件事,他这人极其有耐心,从上次他追到香港去沈舒苒就已经发现了。   没什么比一直有人在追踪你更让人感到恐惧,那会她假死逃脱,不得已才选择了去了香港。这次就不同了,她加入了组织,如果能去组织的根据地,那她以后都会很安全。   虎子叹了口气道:“怎么不严,我来时路上有三个关卡,还得有通行证才能离开。上次来还只有一个关卡,不过你不用担心,通行证组织上已经帮你办好了,倒是你需要伪装一番才能离开,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沈舒苒点点头,随后道:“我这些天住在这里,教狗蛋识字跟算数,这孩子兴许还有救。我跟那蔡老板私下里算得上是朋友,老李头也已经上了年纪,成日在这深山老林里住着,万一真出了事,狗蛋可就真没人管了。”   “等我离开后,你拿着我给你的信,带着老李头跟狗蛋去上海找蔡老板。他知道该怎么做,钱的事不必担心,治病不会花组织的钱,这笔钱我来掏。”   虎子有些动容,他前些年就想将两人接到山下的村里里去住。可老李头说什么也不愿意去,就是担心狗蛋被村里的孩子嘲笑,所以宁愿孤独的待在这里。   要是狗蛋这病能治好,这倒是件大好事,以后待在上海,跟着那蔡老板不比待在这强。   “真不知该怎样谢谢沈同志,我会好好劝老李头的,他若是知道狗蛋的病还有救,不知道该有多高兴。”虎子笑着,眼神温柔许多。   到了天快黑的时候,沈舒苒用虎子带来的东西乔装打扮起来,这张脸太美,下了山就会被人发现。   她一狠心,干脆拿起剪刀来,几下便将头发剪的稀巴烂。剪到只有几厘米那么长,随后她再往脸上均匀的抹了些灰,手跟胳膊上也抹了些。   眉毛用炭笔加粗,再穿上虎子带来的村民长穿的卦衫,活脱脱就是一假小子。   狗蛋进来后,围着她瞧了半天,还不停的问她仙女姐姐到哪里去了。   虎子这下对她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这人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跟大变活人似的,从一个大美人变成了假小子。   “虎子,你将我刚才换下来的衣服扔进炉子里烧掉,这东西留不得。”沈舒苒向来谨慎,尤其是抓她的人是傅清寒。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她不得不小心再小心,一点破绽都不能出,要不然傅清寒便会通过这小小的破绽找到她。   虎子将那套衣服扔进了炉子里,火烧了片刻,衣服便幻化成了灰烬。   临走前,沈舒苒嘱咐老李头,若是有人找上门来问,什么都不要说,就当从未见过她这个人。   老李头吸着水烟袋,点点头,他知道这娇小姐帮他的孙子找了医生看病,心里说不出的感激,又怎会出卖她。   狗蛋闹着要找仙女姐姐,大哭不止。虎子没辙,干脆从口袋里给他掏出两颗糖来。   这糖虎子放在口袋里一直没舍得吃,狗蛋见了,一把拿到自己手里,果然不再哭闹。   “狗蛋,仙女姐姐已经飞到天上去了,她是神仙,自然是要住在天上的。你若是想她了,就抬头看看天空,她兴许正在天上看你呢。”虎子故意编了个故事告诉他,这孩子是傻,可也轴,找不到的东西便会一直不停的找。   倒不如让他以为沈小姐变成仙女飞走了,这样他才能不去寻找。   沈舒苒趁着黑夜跟虎子一起下山,两人背着竹篓,里面装着些山货。   关卡上的士兵查的很严,一个一个的对,好在虎子提前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说辞,又提前准备好了通行证。   两人很顺利的通过了关卡,等到了镇子上,虎子带她去镇上的赵老师家。赵老师也是组织的人,他们将竹篓放下,那位赵老师将门关紧。   沈舒苒主动跟他握了手,两人长话短说。   “沈同志的情况我基本上都已经了解,这个地方你不能久留,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车,这是你的证件跟车票。等会我会派车送你去省城,就说你是去省城探亲的,母亲病危。等到了省城,千万别停,连夜上火车。”   “下了火车后会有人来接你,送你去延安。那里正需要沈同志你这样的翻译人才,西北联合大学也正缺语言老师,希望你能一切顺利。”   沈舒苒再三道谢,随后换了身衣服,上了车。   这一路都很顺利,兴许是组织给的证件没太大问题,沈舒苒顺利的进了省城。   凌晨三点钟她坐上了前去陕北的火车,沈舒苒依旧不敢放松,听着火车的轰鸣声,望着窗外陌生的景观。   终于,她又一次的离开了傅清寒,这一次怕会是永别,若是不出意外,他们此生都不会再见。   夜里,傅清寒正坐在书房里等消息,已经整整十天了,沈舒苒就像是在柳州人间蒸发一般。   过了会,电话响了,傅清寒沉着脸接起电话。   “人找到了吗?”   “没有?没有就继续给我找,把整个柳州翻个遍也得把人给我找到!”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0章 延安   傅清寒夜里不敢去回想, 只要想到那天石桥镇被炸弹所炸出的火光他便无比自责。   他恐惧,若是那天沈舒苒没能及时逃走,她那样瘦弱,总是爱哭。   在这件事上, 是他没能保护好沈舒苒, 已经过去十多天, 派出去一批又一批的人,却什么也没找到。   小黑跟小翠被他派出去的士兵救了下来, 两人当时浑身是伤。鞋子被磨破, 脚上的肉跟鞋子连在一起,血肉模糊的。特别是小黑,胳膊上还中了一枪。   这会小黑还在医院养伤,他亲自去沈舒苒藏身的地方的看过, 外面的石头跟树枝明显是从里面推开的。   他也坚信, 沈舒苒一定还活着。傅清寒这几天已经扩大了搜寻范围, 不管是沈舒苒想下山还是出县城省城, 都会有关卡。   只要她一露面, 便会被他派去的士兵找到。   傅清寒想不通,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人不可能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走。   沈舒苒在这里人生地不熟, 怎么会有人帮她,她就连一张能够走出去的通行证都没有。   傅清寒望着手中两人的结婚照, 不愿意去往最坏的方面考虑。   傅清寒赢了这场战争,获得了柳州, 可他并不高兴。因为在这里,他丢失了最重要的人。   沈舒苒坐了整整三天火车,骨头都快散架了。组织给她买的票虽说能到省城, 可这票是三等票,只是勉强有个座位。!   这个年代的火车速度比起现代来那是相当慢,车上人员杂乱,没有座位的人抱着孩子就坐在火车道的地上。   各种各样的气味充斥着她的口鼻,沈舒苒开始后悔,当初逃跑时应该多带些钱财装在身上才对。   上了火车后,她才发现。这位沈老师给她准备的包裹里,只有一些吃的干粮跟两块大洋。   她也能理解,组织毕竟资金紧张。沈舒苒在鞋垫里还藏着两百块钱的钱票,她想要换个包厢。   可等她问了这的乘务员才知道,这里的包厢都是要提前预订的,并且只为重要人士提供。沈舒苒就是再有钱,也换不了,包厢早就已经满了。   等到了地方,沈舒苒下了火车,整个人的骨头都松软了。出了站,她瞧见一个举着大大的牌子的男子,那人举着沈归二字的牌子,沈舒苒一眼便瞧见了。   这是接头暗号,沈舒苒快步走过去低声道:“您好,我是沈归,从柳州来的。”   “沈…公子?我是家里专门负责来接您的,一路上辛苦了,您这边走,车就停在外面。”   这人也一时搞不清,电报上说这沈同志是个娇女子,长相美丽。他这等了半天,竟等来了一个假小子。   他将牌子收起来,两人出了站后便上了小汽车。沈舒苒现在在离延安根据地最近的城市,这里基本属于组织的管辖范围。   不过,要是想到根据地去,没有熟人带路是过不去的。   这名男子不过三十上下的年纪,年岁不算太大,办事却很谨慎。为了安全起见,两人在车上没说几句话,等到了宅子里,关紧门拉紧窗帘后,两人这才敢畅所欲言。   “您一路上辛苦了,柳州离这路途遥远,又是军阀的管辖范围,沈同志很有胆量。我们根据地正缺少您这样的人才,特别是缺少法语跟日语翻译,我听黄同志说你会不少语言,实在是厉害。”老杨坐在椅子上跟沈舒苒进行亲切的交谈。   大致的情况他已经了解,这叫什么,正想要睡觉时有人送来了枕头。   老杨坐在那,看沈舒苒就像在看一块金子,热切且期盼。   沈舒苒被他这样瞧着,整个人都有些不自然,她这是第一次如此的被人需要,且是因为她的特殊语言能力。   这倒是跟她的初衷相符合,沈舒苒越发的期待去延安以后的生活。   “我也要感谢组织,早就听说延安是红色根据地,我也期盼着早点过去。”沈舒苒笑着道。   她在这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下午,老杨亲自护送她去延安。   同行的还有六个大学生,他们需要突破敌人的一个哨卡。夜里,筒子楼的探照灯像个巨大的怪物,不停的巡视着四周。   “等会大家都听我的指挥,我说走,大家就快速的猫着身子向前走,千万别发出任何声音,注意躲避探照灯。”   “我们一共分成三组,每组三个人,女同志先走,男同志跟在后面,我在前面带着大家,王同志断后。”   老杨带领过许多人通过这里,已经有了经验。在此期间也遇到过一些危急的状况,他都一一挺了过来。   这都还是些正年轻的孩子,都是□□的希望,老杨不敢有丝毫的松懈。记得有次他带着学生突破防线时,有个女同学受不了刺激,紧张的叫了出来,害的所有人都拼命的奔跑,躲避敌人的追捕。   沈舒苒也紧张起来,她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这样的情节,她抬头,望见筒子楼里有两个士兵,他们正拿着枪。   这万一被发现,那就会是一场恶战。   “第一组的同志做好准备。”老杨低声道。   沈舒苒越发的紧张,那可是枪,她的精神高度集中,跟着老杨顺利的突破了防线。   过来后,她跟两个大学生正在一旁匍匐着等,没有人发出声音。   她能感觉到大家的紧张,甚至能通过探照灯的余光,看到身旁女学生头上所流的汗液。   等了一个多小时,所有的人都顺利的过来了。老杨带着他们一路狂奔,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我刚才看见筒子楼里的□□了,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膛。”   “这些敌人实在是危险,我们的战士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不断的突破敌人的防线,让人敬佩。”   “我第一次出远门,真不知道延安是怎样的一副光景。”   毕竟是群学生,脱离了危险后,大家都小声地交流起来。   老杨笑了笑道:“延安,那可是个好地方,等你们去了就知道了。”   黄玲听着,满脸冷漠。她来可不是为了这该死的革,命,而是为了一个男人。   尽管,她并不明白这样的地方哪里好。就连回自己的地盘,都要像做贼似的突破敌人的封锁线。   黄玲简直难以想象,她的未婚夫是如何在这里生存下去的。听说这里少粮少肉,就连个像样的大学都没有。   有些学生甚至直接在露天空地上课,课本更是自己手抄的。   “还有多远才能到?”黄玲走了太久,腿脚开始发麻。   老杨带着他们大步向前走,笑了笑说:“还有十里地,就快到了。”   十里地!黄玲面色紧绷,难道就没有一辆车子来接一下他们吗?   沈舒苒感觉浑身都是劲,这是久违的自由的味道,就连风都是那样的调皮轻柔。   她在出发前问过老杨,换了双轻快的布鞋。倒是她身旁的这位学生,沈舒苒侧目望了一眼,她脚上穿着的是一双黑皮鞋。   这会皮鞋上面全都是土,那样的鞋哪里适合去远行,中看不中用罢了。   果然,黄玲的脚重重的崴了一下,她惊呼一声,差点倒在地上。   老杨停下脚步,走来询问。黄玲干脆哭了起来,倒让他颇有些手足无措。   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女娃哭,听了便头疼,就跟带上紧箍咒的孙悟空听唐僧念紧箍咒似的。   “脚疼得厉害吗?可还能走?”老杨弯下腰来问她。   黄玲早就不想走了,她哭着摇头,只说疼得厉害。   其实走到了这里,大家都是在靠着一股气打起精神。   不过看黄玲哭得这样可怜,也没人在说些什么。   沈舒苒看着,这样娇气的女孩,看着家境不错。没有做好吃苦的准备,就凭着一腔热血来延安,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老杨看了看她的脚,确实有些青。他弯下身子准备背她走,黄玲哭哭啼啼的趴在老杨的背上,这个时候她倒是不扭捏。   几个男同学轮流背她,黄玲心里舒服许多。沈舒苒不想多管闲事,毕竟是在路上,闹僵了会让老杨难做。   但她也打定主意,要离黄玲远一些。   “杨大哥,辛苦您了。我想问您一件事,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刘文耀的男子?”黄玲趴在老杨的背上,开口问道。   沈舒苒听见这个名字,下意识的朝黄玲望去,刘文耀?也不知与她认识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的话,他怎么会也来了延安?   老杨虽然背着她,可走起路来脚步依旧稳健,大气都不带喘的:“刘文耀啊,我倒是知道一个,就是不知跟黄同志你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黄玲高兴起来,她从香港千里迢迢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的就是刘文耀这个人。   她急忙继续问道:“他是香港人,从香港大学毕业以后来了延安,个子挺高,带着一副眼镜,人也长的俊秀。”   沈舒苒在一旁听着,心里已经明白,这与她认识的是同一个人。   不过这位娇俏的黄小姐,开口闭口都说她是刘文耀的未婚妻。她思索了一番,却怎么也不记得。   兴许是她走后订的婚吧,沈舒苒长松一口气。刘文耀能有一段新的恋情倒是好事,这样,以后在延安不小心撞见了,也能与他坦然的的打个招呼。   “香港来的?那便是了,刘文耀同志现在是宣传部的干事,动员工作做的极好。黄同志既然是他的未婚妻,你们两人也算是夫妻革,命了。”老杨与黄玲来着玩笑,倒是对她的态度更加亲切。   黄玲莫名有些心虚,其实这未婚妻是她胡诌的,刘文耀压根就没答应她。他毕业以后一个人跑出来,说要找什么新中国的希望,就跟魔怔了一般。   黄玲望着这满地的黄图,连一栋高大的建筑物也没有,这样贫穷且落后的地方,刘文耀竟然将其称之为希望!她实在是不能理解,等她见着了刘大哥,定要好好劝劝他。   香港明明就比这强一百倍。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1章 怀孕!   瑞雪兆丰年, 延安下了场大雪,从昨晚一直下到天亮,像是要将天地都洗刷干净。   不知不觉间,沈舒苒来到这里已经一月有余。她住在一间平房里, 日子过得简单而充实, 这里的条件确实艰苦。   沈舒苒刚来时还有几分不适应, 现在也已经完全适应。由于她精通四种语言,被派去主席身边当翻译。   翻译任务并非时时都有, 国际共产组织有时会派人来延安进行考察。就像上个月, 一个叫杰克逊的美国人,为了写一本延安行记,在这里待了大半个月。   那半个月,沈舒苒每日都陪着, 原本给主席做翻译她还有些紧张。   来了后才发现, 主席平易近人, 就连身边勤务兵的生日他都能记得。英文也是会的, 不过因为不常用, 有些专业词汇还是需要她来进行翻译。   后来,主席空闲时又问了她, 是否愿意去西北联合大学当外语教师。沈舒苒自然是愿意的, 于是,她又多了一份工作, 西北联合大学的外语教师。   专门教授这的大学生英文,法文跟日文。   工作一多, 她也就变得忙碌起来,不在有空余时间去想其他的人和事。   沈舒苒刚来时,曾托付老杨去打听小黑与小翠的下落, 半个月前得了消息,两人都还活着。   这样,她也就彻底放下心来,安心在这生活。   在这里生活,一切都得靠自己动手。毕竟,主席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沈舒苒起床将炉子扑灭,随后收拾一番,穿上军棉袄,戴上帽子与围巾,准备出门去给学生上课。   一掀开帘子,一股冷风便扑面而来。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这天气实在是冷,沈舒苒早上还没吃早饭。   她可以去食堂打饭吃,说是食堂,地方也不大,就连蒸笼都是摆放在外面的。   沈舒苒想起了素馅的包子,脚步走的越发的快。她在这里工作,是有工资拿的。   一个月25块钱,足够她的日常生活。钱虽然不算多,好在每月还有五块钱的餐补费。   沈舒苒问了后勤保障处的人,说是主席给她的特批。   其实她是极有钱的,可那些钱都错放在外国银行里,沈舒苒不敢轻易去取。   延安这,是没有外国银行的。要想去取钱,就得去省城,除非必要,沈舒苒不想离开延安,这件事也就被搁浅了。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件烦心事。   “舒苒,我给你带了包子,正要给你送过去呢。”   沈舒苒抬头,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便是她的另一个烦恼,刘文耀,宣传部的刘干事。   自从来了延安遇见后,刘文耀便天天来找她,风雨无阻。   老杨为此还找她私下里谈过话,说刘文耀是有未婚妻的人,委婉的让她与刘文耀保持距离。   天地良心,她已经够冷淡了,可刘文耀不管不顾,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这也让那位从香港来的黄小姐,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上次那位黄小姐跑到妇女主任那里闹,害的她也被叫过去谈话。   那位黄小姐又哭又闹,不依不饶,望她的眼神都透着一丝怨毒。话里话外说她狐媚,勾引了自己的未婚夫。   妇女主任也用不赞同的目光望着她,一边又轻声安慰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黄小姐。   沈舒苒烦了,干脆打了电话将刘文耀喊来,大家一次说个清楚。   谁知这刘文耀来了,看也没看黄小姐一眼,一心一意的站在她身后。   黄小姐哭的更凶了,沈舒苒站远了些,只说以后两人没有必要不会见面。她也从未喜欢过刘文耀,更不会去强别人的未婚夫。   刘文耀听了,皱着眉头说自己从来都没有订过亲,心里只爱慕于她。   这让黄小姐没了面子,心也碎了一地。刘文耀为了避免她误会,还对黄玲说,让她澄清说出去的那些话,不要影响自己的声誉。   妇女主任也是被这复杂的关系给惊呆了,只当刘文耀是个负心汉,见一个爱一个。   连带着也不给他好脸票,黄玲闹着要死要活,引得房门口围了不少人。沈舒苒被望的太阳穴突突的疼,这都叫什么事。   刘文耀被她逼急,说要让上面开了张调查令,请求组织去香港调查,如果查出来确有此事,他甘愿被组织处分。   黄玲的哭声小了些,慌了神。妇女主任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一瞧她的面色,便知道她刚才是在说谎。   事情最后是澄清了,可这流言蜚语却像雪花似的漫天飞舞,传什么的都有。   沈舒苒心里憋屈,只想着离这人越远越好。毕竟,只要刘文耀一来找她,黄玲便会像闻着肉味的狗一般死死地缠上来。   用黄玲的话说,恋爱自由,喜欢就要去争取。她倒是说到做到,争取的很彻底,沈舒苒冷眼旁观,见到两人便退避三舍。   这会,刘文耀又来了,沈舒苒心中没有半分高兴,只觉得头疼。   “刘干事,我带了饭盒,自己会去吃饭的。我听他们说,宣传部也挺忙,你别再来给我送饭了。”沈舒苒没有接他买来的包子,说完后便想要离开。   刘文耀眼神暗淡,他也不说话,只是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那热乎乎的包子,这是他一大早排队去食堂打来的。   沈舒苒心里烦躁,说话的语气也就冲了点:“你别再跟着我了,让人瞧见了,又该说我的不是。况且我还有工作,你也该去忙你的工作。”   刘文耀望着她,默默的将包子装进她的饭盒里道:“我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就是喜欢你。舒苒,能再次见到你我高兴极了,我们两个是有缘分的。你现在也是一个人,你若是因为黄玲而拒绝我,我来想办法。”   “你别生气,早餐还是要吃的。我知道你喜欢吃素馅的包子,特意去排队买的,刚才我一直将它放在怀里捂着,还是热的,你别忘了趁热吃。”   沈舒苒争不过他,只盼着他送了包子就离开,路上已经有人在指着他们笑了。   刘文耀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离开了。转过身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黄玲怎么就能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不放。   沈舒苒知道这里的粮食珍贵,她再气也不能把这包子给扔了,想了想还是吃了它。大不了,下午她托人把钱给刘文耀送过去,就当是她买的。   吃了早饭,沈舒苒去学校给学生上课。说是大学,可条件着实艰苦,就连教室都得轮流用才行。   条件虽艰苦,可挡不住这一双双求知欲旺盛的眼睛。   沈舒苒每每看到他们,便想起了希望二字。这的学生也喜欢她,尤其是男同学,每次她一进来教室里便安静下来。   “今天我们学习日文,请同学们将笔记拿出来。”沈舒苒站在讲台上,脸蛋白净,声音清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这的学生。沈舒苒与他们的年纪差不多大,甚至还比其中一些孩子的年纪更小些。   她生的好看,即使穿着最普通的军大衣也挡不住,学生们私下里评她为西北联合大学的最美教师。   学生们听得认真,外面风雪依旧,也阻挡不了他们那颗火热的求学之心。   “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下课。”沈舒苒收拾好东西,给下一门课的老师跟学生腾地方。   沈舒苒为了方便上课,将头发盘了起来,扎成了一个丸子头。这样衬得她的脚更加小,整张精致的脸露了出来,好看极了。   下了课,女孩们都不走,围到讲台跟前,一个个的睁大眼睛望着她。   “沈老师,您今天真好看,我也想扎这样的头发,利落又好看。”说话的是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孩,也是班里的班长。   其它女孩也是这么想的,沈舒苒冲她们笑笑,将她们当成孩子看。   “等放了学写完作业来家里找我,我教你们扎头发。”她声音温柔,女孩们听了心里高兴。   她们叽叽喳喳的拥着她往外走去。   “江潮,还不走啊,下节课上课的人都进来了,该给人家腾位了。”   江潮收回自己望着沈老师的眼神,说了句马上。   “你小子好好的少爷不当,北京大学不上,非要来这吃苦。”   江潮面无表情,心里却还在想着沈舒苒的音容笑貌,他不来这,又如何能遇到沈老师?   “咱们班的女学生,各个都疯狂的模仿沈老师。沈老师戴红围巾她们也戴,沈老师穿军装大衣她们也穿。我今天早晨一来,瞧见满屋子的红围巾,红火的就跟过年似的。”   江潮漫不经心的听着,望着走在前面的沈老师,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他得承认,他爱上了比自己还要小两岁的沈老师。   “怎么走这么慢?不吃饭了?”   “你要是着急就先去吧。”江潮漫不经心道。   “得,那我就先去了,用不用帮你也发一份饭?”   “不用了。”   沈舒苒这会不知道再跟她们说着什么,侧着脑袋露出微笑,江潮慢悠悠的紧跟在后面,时不时的盯着她瞧。   黄玲正在校门口站着,她的手冻的僵硬,心里难过。她是特意来这堵沈舒苒的,已经等了十几分钟。   见沈舒苒出了校门,黄玲立马凑上去喊她。   女学生们见有人找她,打了招呼便散了。   “沈同志,我听说文耀他又去找你了,你既然不喜欢他,能不能把他让我给我?”黄玲可怜兮兮的请求道。   沈舒苒听了这话就来气,冷着一张脸道:“腿长在他身上,我如何能管的住?黄小姐来求我不如去跟他说,毕竟,我也很困扰。你们总这样打扰我的生活,我上次已经说的够清楚,我对刘干事并没有那种想法。”   “希望黄小姐以后不要再来学校门口找我,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比什么都强,你去争取你的,别再来与我说!”   黄玲听了,脸色苍白,冷笑着骂她道:“你勾引别人的未婚夫还故作清高,脸皮可真厚!”   沈舒苒生气,拉下脸来准备喊保卫处的人处理。这样的人,根本跟她讲不清道理,难缠的紧。   黄玲见她要叫人来,发了疯似的跑过去推她。沈舒苒一时不察,被她推倒在地上,疼得脸色发白。   江潮快步走过来气愤的将黄玲一把拉开,随后见她面色不对,一把将她抱起来就往医务室走去。   “沈老师,您忍一忍,马上就到医务室了。”江潮心里着急,走的飞快,他抱着沈舒苒,发现她轻的要命。   低着头,甚至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气。   沈舒苒点点头,小声地跟他道谢。   医务室的医生擅长中医,这里缺医少药的,西医没有药不好施展。   医生坐在一旁给她把脉,过了好一会才问道:“这是你妻子吗?”   江潮一愣,随后摇了摇头。   “她怀孕了,大概两个多月,身子比较虚,没什么大碍,回去后好好补一补就行。”   怀孕!!!   医生的话像是一颗炸弹,将江潮给炸懵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2章 未婚怀孕   沈舒苒也愣住了, 她怀了,傅清寒的孩子!   难怪这几天她总是嗜睡,时常感到劳累,可这孩子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沈舒苒用手轻轻的抚摸自己的肚子, 这里面有个小生命, 是她的孩子。   江潮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来, 沈老师怀孕了,孩子会是谁的?   那位刘干事的吗?他心里五味成杂, 说不出的难受。   明明她还那样小, 为什么就有了孩子。   “沈老师,我送您回去。”江潮将一切疑问都埋在心底,在一旁关心道。   沈舒苒点点头,她第一次怀孕, 感觉很神奇。她与书中的男主有了孩子, 那这还是一本书吗?   医生咳嗽一声道:“等会再有, 她现在需要休息, 我去给她开药。你是她的学生, 就先在这里照顾一下她。”   江潮嗯了一声,医生推开门帘出去, 屋子里变得很安静, 只能听见炉子里的煤在啪啪作响。   “江潮同学,这件事能请你先别告诉其他人吗?”沈舒苒抬起头来, 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他请求道。   江潮点头,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沈老师。”江潮开口道。   沈舒苒望着他, 江潮犹豫再三还是问了:“您肚子里的孩子是刘干事的吗?如果是,我去帮您把他喊来,他该对您和这个孩子负责。”   江潮心里憋屈, 他瞧不上刘干事,这男人有了沈老师还不知足,跟别的女人勾勾搭搭。   要不是黄玲,沈老师也不至于躺到医务室的病床上。   他越看越是心疼,这样温柔且有学识的女子,该被好好呵护起来的。   江潮喜欢听她上课,沈舒苒讲的每一门他都会来听,即使那门课程并不是他该学的。   他拼命想要去靠近她,保护她,却没想到有人会搞大了她的肚子。   一想到这里,他便嫉妒的发疯。   “江潮,你在说什么?这个孩子不是他的,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沈舒苒不想被人误会,尤其是在流言蜚语满天飞得时候。   这个孩子是她一个人的,沈舒苒仅仅是摸着自己的肚子,神色便温柔了起来。   她想到了傅清寒,被他从香港带回去的那段时间,那人天天晚上压在她身上,一刻也不肯停歇,发疯似的想让她怀上孩子。   沈舒苒那会心里害怕,又被监视起来,连避孕药也无法偷吃。她常常担心自己怀孕,总是不想让傅清寒将东西弄进去。   他那人根本不听别人的劝,次次都要把东西全都给她,有时整晚都埋在里面。   沈舒苒哭,他也不心软。   “沈老师,您还没结婚,要是让别人知道了,总是对您不好,还是早做打算吧。”江潮犹豫道,他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可以当这个孩子的父亲。   沈舒苒面色平静,嘴唇略微有些苍白:“我结过婚,有过丈夫。”   江潮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她掐灭,有丈夫?那人呢,为什么他从没见过。   “我跟他离婚了。”沈舒苒冷漠道,这是她单方面所做的决定。   离婚?这个年代离婚的有,但毕竟是极少数,大部分人结了婚便不会分开。   兴许是封建婚姻,江潮脑补道,没有爱情的婚姻确实可悲。   沈舒苒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江潮也就不再多问。   过了会,门口传来一阵吵闹声。江潮皱着眉头,掀开帘子出门去看。   门口正在发生争执的是刘文耀与黄玲,黄玲抽抽搭搭的哭着,活像是吃了黄莲。   刘文耀甩开来缠上来的手,愤怒道:“我喜欢沈同志,是我主动追求的她,我要说多少遍你才能明白。”   黄玲的心都碎了,她的眼泪成串的掉落,抽泣着,哽咽着:“我没有想去找她的麻烦,我真的没有,我只是想好好跟她谈谈。”   “你们俩有什么好谈的,你有什么就跟我说,莫在去纠缠她。舒苒她身子弱,你竟还去学校门口堵她!”   黄玲见他如此生气,哭的越发的凶。   江潮冷着一张出来,看见两人,没好气道:“你们两个别在病房门口吵闹,要说什么离远点,沈老师正在病床上休息。”   “她如何了?我进去瞧瞧她。”刘文耀说着,便担心的想要往里走。   江潮默默的堵在门口,就是不让他进去:“我都说了,她正在休息。沈老师说了,她不想看见你们,你们走吧。”   黄玲抽泣着,小心翼翼的如拉刘文耀的手:“文耀哥,我们走吧。沈小姐她现在不想看到咱们,我们去了,她不会高兴的。”   她就是不想让两人见面,黄玲心里嫉妒的发疯,她甚至有些后悔,当时没能再推重一点。   刘文耀一把将她的手甩开,随后冷漠道:“对,她现在不想见到你,你先离开。”   黄玲傻眼了,咬咬牙还是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江潮依旧堵在门口,三人僵持起来。   医生拿着配好的药回来了,他皱着眉头道:“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吵吵闹闹的,多影响病人休息。里面的女同志还怀着孕呢,孩子出了事算谁的?都让开,该干嘛干嘛去,要看病人也得过两天再看。”   刘文耀懵了,猛地抓住医生的胳膊问道:“怀孕?你说谁怀孕了?”   医生感到莫名其妙,先是让他松开手,随后才说:“里面的女同志,沈同志怀孕了,两个多月。前面摔了一跤,被人送来,你们不是来看她的吗?”   刘文耀脑子乱了,怀孕?沈舒苒怎么能怀孕呢?   都已经两个月了,这孩子是谁的?是上次来香港,将她带走的那个男人的吗?   刘文耀失魂落魄的,医生说了句莫名其妙,端着药品进去了。   江潮跟在医生身后,他在心里冷笑,这两人竟然还好意思来。   黄玲心里暗喜,那女人怀孕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刘大哥就算再喜欢她,也总不能娶一个孕妇。听听,孩子都两个多月了,也不知这怀的是谁的孽种。   沈舒苒貌似还没结婚吧,没结婚就被男人给搞大了肚子,可真不要脸!   黄玲在心里盘算着,这会心情实在是好极了。   她想她该去做些什么,比如,去找妇女主任帮沈舒苒宣传宣传。   怀孕可是一件大事,该给大家发“喜糖”的。   刘文耀握着拳头,忍了忍,还是进去了。   “黄玲,你回去,管好你的嘴!”刘文耀警告了她一番。   黄玲的好心情瞬间晴转多云,那女人的肚子都被别人搞大了,刘大哥他竟然还是不死心,竟还想着要帮她遮掩。   她偏不!沈舒苒有脸做,她凭什么不能说。她还偏要去说,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这个女人的真面目!   黄玲走了,红着眼睛去找妇女主任说嘴。   刘文耀现在病床前,看她虚弱的靠在那,便什么话也问不出来了。   他在香港时曾见过那个男人一面,那人凶狠极了,强迫沈舒苒同他回去。   这孩子怕也是那人强迫来的,刘文耀沉默片刻轻声问道:“你感觉如何?可还好?”   沈舒苒一见到他,便想到那难缠的黄玲,下意识的便朝他身后望去。   “黄玲来学校门口找我,说了一堆似是而非的话,刘干事,我拜托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你来一次,她便闹一次,我想要安生几天,行吗?”沈舒苒问他。   刘文耀如何能不来见她,自从上次香港一别,他常常去沈舒苒母亲的花店帮忙。   向她打听沈舒苒的下落,好不容易才又一次重逢,他如何能答应她这样的要求。   “是我的错,我保证,我会处理好黄玲。舒苒,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对你怎样,你该是知道的。”   江潮听着直想打人,这人倒是叫的亲热,他听着刺耳。   “刘大哥,我怀孕了,我嫁过人,现在又有了他的孩子。你该多去看看身边的人,比如那位黄小姐。”沈舒苒冷静的劝说道。   江潮在一旁也附和道:“是啊,瞧瞧你们都把沈老师害成什么样了。你要是真为她好,就别再来找她了。”   刘文耀面无表情的听着,只说了让她好好养胎,便又出去了。   吃了药后,江潮将她送到家门口,沈舒苒笑着跟他道谢。   她躺在床上,掀开被子,沉沉的睡了过去。   沈舒苒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   睡醒后,她的精神好多了。   大概是怀孕的缘故,她现在特别想吃烤红薯。沈舒苒往炉子里又添了一些煤,随后在上面放了一个大红薯。   沈舒苒坐在床上,靠着被子看报纸。   延安的报纸也有延安的特色,里面的内容大多与军民生活有关。前段时间,有位延安记者还想要采访她,给她写一篇报道。   沈舒苒没答应他,上次别傅清寒找到,就是报纸闹得。同样的错误又怎么能犯第二次。   她也是怕了。   沈舒苒正读着报,听见一阵敲门声。   她喊了声请进,妇女主任跟黄玲便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   沈舒苒招呼两人坐下,随后又将烤好的红薯拿出来,递给妇女主任吃。   至于黄玲,沈舒苒直接无视了她的存在。   妇女主任接过红薯,这红薯香甜,还冒着热气,实在是馋人。   虽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她这该问的还是得问:“黄玲说你怀孕了,沈同志,你今年不过19岁出头,怕是连婚都没有结,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谁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3章 处分   赵蓉身为妇女主任, 主要解决的就是这些琐事,顺便号召父女给部队上统一做鞋做衣服,去每家每户做宣传,讲讲现在的斗争形式。   她每天忙的不可开交, 原本待会她还有个会要开, 被这黄玲一搅和, 时间只能往后推了。   上次的事,就是因为这个黄玲满嘴谎话, 所以害她的也误会了沈同志。   这次, 赵主任没有先下定义,而是先语气平和的,先问一下沈同志是什么情况。   毕竟她也是刚知道,这位看上去还是学生模样的沈同志怀孕了, 才两个多月, 胎儿不稳, 且受不得刺激。   思及此, 她的语气越发温和起来。女人怀孕, 那可是大事,革, 命事业也是需要下一代继承人的。   就连主席都说过, 妇女能顶半边天,还特意给孕妇统一提高了伙食标准, 就是希望能有更多的继承人出生。   黄玲像是找来了靠山,站在一旁笑着:“沈姐姐可别怪我,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怀孕的女同志都是要跟组织报备的,我这刚去看望完你,然后就去找了赵主任。”   “我跟赵主任来这, 也是出于组织对你的关心。”   一番话,黄玲说的冠冕堂皇,好像沈舒苒不说句感谢,都对不起她。   沈舒苒冷着一张脸盯着她,随后语气平和的跟妇女主任解释道:“赵主任,我是结过婚的,家里从小给我定的娃娃亲,组织上也是知道的。这件事是我的私事,所以我也并没有告诉其它人。”   赵主任诧异了,毕竟沈舒苒实在是像新女性,她以为,这样的新女性是不会随便跟人结婚的,尤其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   “我来延安前已经决定跟他离婚了,我们两人观念不合,他是个极其霸道的人。虽然对我很好,可我并不喜欢当一只笼中鸟,这个孩子便是他的。”   赵主任叹了口气,倒是有些同情她,封建婚姻害人。就连沈同志这样的人都没能幸免,也是让人唏嘘。   于是她握着沈舒苒的手开始表态:“沈同志,这也怪我,没能调查清楚就来找你。实在是组织上对乱搞男女关系抓得严,你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那便没什么事,你且安心养胎吧。”   沈舒苒表情已经凝重,她开口道:“赵主任,是谁跟你说我未婚先孕的?是黄玲吗?知道我怀孕的原本就没几个人,她这样说就是在故意造谣生事。”   “我因为前夫的事伤透了心,至今还没缓过神来,她成日里将我当做假想敌,总觉得我会跟她争抢刘干事。   上次还闹得人尽皆知,我现在走到路上都会被人指指点点,人家都说我抢黄同志的男人。   这次又是这样,明明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她在没调查清楚之前,就跑去跟你告状。   我实在是想不通,莫不是造谣生事的成本太低,所以让黄玲这样的人成日里无事生非。   上次也就罢了,看在大家都是革命同志的份上我也就忍了,这次可不行。 ”   沈舒苒态度强硬,赵主任也恼火,她当妇女主任这么多年,人人都夸她。要不是因为黄玲,也不会造成这样的误会。   “赵主任,我这次被学生送到医务室,就是因为黄玲又来学校门口找我。她根本不听我的解释,一言不合便动手推人,学生们都能为我作证。”   “虽然她当时并不知道我怀孕,可我肚子里的孩子万一出点什么事,她就是罪魁祸首!冰天雪地的,才刚下过雪,我现在躺在床上静养都是托她的福。”   “赵主任,延安的妇女们都跟我说,您是这最为我们妇女考虑的,您说,黄玲该不该被处理。”   赵主任脸上挂不住了,她的脚都快被丢尽了。   黄玲忍不住反驳道:“你说的倒是轻巧,你要是真没那个意思,那刘大哥为什么天天都来找你,又是给你送早餐,又是让学校的领导们多照顾你。”   沈舒苒跟这样胡搅蛮缠的人,简直无话可说,她冷声道:“你也说了,是他主动来找我,腿长在他身上,我又如何能管的住?总不能拿根绳子将他绑起来。就好像黄同志你,不也成日里缠着刘干事不放吗?”   赵主任表情严肃,望着黄玲道:“黄同志,你现在就跟赵同志道歉,有事说事,你竟然还敢动手。你这是故意伤害,万一黄同志真出了什么事,保卫科会直接将你抓起来。”   黄玲慌了神,低声跟沈舒苒道歉。   沈舒苒并不接受她的道歉,随后又问道:“她的道歉恕我现在不能接受,赵主任,还望您能给我一个公平的处理结果。”   赵主任也不敢逼她逼的太紧,毕竟是个孕妇,又被黄玲弄的胎相不稳。   沈舒苒说得对,如果不好好处理黄玲,以后大家都会看样学样。   “你放心,我今天下午就跟其它妇女干部开大会讨论处理这件事,你好好养胎,我先走了。”   黄玲也被赵主任带有,屋子里终于安静下来。   沈舒苒继续看报纸,延安这边条件艰苦,她该想点办法给孩子补些营养。   医生说她这次除了受到惊吓外,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营养不良。   来了延安后,虽说她有餐补,可每个月最多也不过是吃一两次肉。   这厨房的大师傅,炒的大部分都是些油花花的肥肉。这会人们都更愿意吃肥肉,沈舒苒不爱吃,看见了便没胃口。   所以这两个月以来,她吃肉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少得可怜。   沈舒苒想起上次打饭时,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了半份肉菜,可这肥肉刚进嘴里,她便没忍住吐了。   现在想来,这也有她怀孕的缘故。   沈舒苒用锁子将放钱的小箱子打开,里面有她来时带着的两百块钱,以及这两个月延安发的工资。箱子里零零散散的,不到三百块。   这钱原本是想一直存着,可若是她的营养跟不上,对胎儿发育肯定不好。   她决定明天买只鸡,自己炖汤喝。   第二天下午,赵主任在布告栏里张贴了对黄玲的处分,沈舒苒看周围人多,没有特意挤进去瞧。   黄玲当时也在,她看完后,捂着脸便跑了。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想要知道这个受了严重处分的女同志是谁。   “都被贴到布告栏了,这位黄同志可真行,都加入组织了,怎么还学那长舌妇,多嘴多舌。”   “不光是这样,她还多次影响其它同志的正常生活。”   “上面还写着,下周一开大会时,要让她在大会上公开检讨自己。”   “这位黄玲同志可真是够丢人的,做大会检讨,脸都没了。”   沈舒苒听完了,大概知道那张处分上所写的内容,她一只手拎着鸡,心满意足的回家了。   希望黄玲得到处分后,别再处处找她的麻烦,脑子也能清醒点。   沈舒苒将炉子烧旺,随后将鸡肉剁好,用锅子慢慢的炖着。   这肉闻起来香,她尝了一口,撒上调料,实在是美味极了。   至于多出来的,现在天气冷,她打算将剩下的鸡冻在外面。这会已经入冬,外面冰天雪地,正好是纯天然的冰箱。   她怀孕这件事,没几日,便人尽皆知。赵主任大概是心里过意不去,在大会上特意说了,她这孩子是前夫的,来历正常。   至于为什么离婚,那是封建理教害人,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沈舒苒坐在底下听着,只能说,不愧是妇女主任。赵主任这番话说的极其具有煽动性,底下的同志们各个都深以为然,还用一种同情的目光关爱的望着她。   沈舒苒:“……”倒也没有那么可怜,她也只能回报以微笑。   黄玲的检讨书放在了最后,面对着底下坐满的人,她是哭着念完这份检讨书的。   最后,还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鞠躬道歉。沈舒苒生生受了她的一番大礼,也没有提原谅她的话。   这样的人,不值得被原谅,沈舒苒瞧见了,黄玲抬头的那一瞬间,脸上所浮现出的怨毒的眼神。   这也让她彻底出了一次名,每次遇到了熟悉的妇女同志,她们总是用一种我懂你的眼神望着她。   就连主席,上次见面时也问她,还给她赠予了一些补营养的物品。   沈舒苒在延安过的越发顺心,傅清寒则与她刚好相反,每日都在悔恨。   傅清寒悔恨当时在离开石桥镇之前,并没有将沈舒苒也一起带上。   他已经派人找了两个多月,可是却一无所获。上海这段时间也不太平,政府与日本签订了驻军协议,随后日本便派遣了军队驻扎在上海的虹口区附近。   学生们自发的走上街头抗议□□,工人们第二天便紧跟其后,用罢工来响应支持他们。商场里的日货产品也都下架了,有人甚至在街头焚烧日货。   这段日子,大街上到处都能看到焚烧日货的集会。政府知道人民的愤怒,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示威也变得越发声势浩大。   警察局顶着压力,只是驱散□□人群,日本政府也不断的施加压力。   上海现在就像是个□□桶,轻轻一点,就会爆炸。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傅清寒让士兵们将子弹上膛,时刻保持紧绷状态。   因为他知道,早晚他们与日本都会有一场恶战要打,只是不知道这一天什么时候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4章 余情未了   沈舒苒已经怀孕五个月, 肚子微微凸起,别人都说她肚子尖尖,可能是个男孩。   她自己倒是看不出来,在沈舒苒看来, 男孩女孩都一样好, 她都喜欢。   这段时间她变得越发的嗜睡, 中午用完饭便想要睡觉,到了晚上更是熬不住, 手里拿着书都能睡着。   除此之外, 沈舒苒发现,她的皮肤变得越发的白净。这里的人,每日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皮肤雪白的很少,原本她来了这以后, 皮肤也变粗糙了不少, 这怀了孕, 反而变好了。   因为这, 也有人说, 她这胎是个女孩。   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她教的那帮学生, 下课后都过来围着她问。沈舒苒只用了两块钱一盒, 最为普通的雪花膏。   女学生们便把这归结于她天生丽质,背地里也都买了雪花膏来涂。   赵主任见她怀孕后状态好, 也松了口气。黄玲这段时间变得很安静,自从上次在大会上当众做检讨后, 她变得老实多了,至少没在来学校门口堵她。   刘文耀倒是一如既往的关心她,有时望着她的眼神, 满是复杂。   沈舒苒可没空去猜他在想些什么,她每天晚上都要给孩子念三字经,弟子规,还要用收音机听音乐,进行胎教。   刚知道自己怀孕时,沈舒苒对此是抗拒的。时间长了,她对肚子里孩子的感情越来越深,一个人时,还会跟孩子说说话。   主席考虑到她怀孕,这几次的翻译工作都是让别人完成的。沈舒苒修养了两个月,觉得自己可以继续工作,主动去找主席的秘书说。   最后,她多了一项翻译外国电影的工作。这些电影大部分都是些苏联电影,也有少部分的西方电影,沈舒苒所负责的,就是这些少部分的西方电影。   翻译工作并不累,这个月她也才翻译了两部西方电影。   延安的生活让她感到无比的踏实,沈舒苒开始期待孩子出生以后的生活,等孩子出生,她要更努力的去工作。   沈舒苒知道未来的历史走向,却无法去改变些什么。时代的浪潮滚滚而来,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她所能做到的,不过是让自己别被这股浪潮所淹没罢了。   她最近一直都在关注上海的消息,因为她知道,上海马上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傅清寒作为书中的男主角,会拼命的与日本人斗争到底,虽说最后没能抵挡得住日本人,却也在上海留下了一笔浓墨重彩。他会成为人人都敬佩的大英雄,可这英雄的名头,是那命拼出来的。   沈舒苒不希望他出事,为此,她还给老杨打了电话,要到了蔡元青的联系方式,又一次的联系到了蔡元青。   她希望组织能给予傅清寒一些帮助,老杨让她放心。说傅清寒虽然是军阀,可他也是个中国人,组织会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面对外敌时,肯定是要先一致对外的。   沈舒苒听了,安心许多。书里写过,因为这次战争,傅清寒受了很严重的伤,也重重的打击了日本人。   她心里有些酸涩,眼看着时间一日日的逼近,沈舒苒决定再去做点什么。至少这次,让傅清寒能更顺利的逃出来,及时得到救治。   战争虽避免不了,但人祸却可以。至少这次,不能让他那般狼狈。   老杨知道了,还以为她对这位大名鼎鼎的傅少帅余情未了,还曾拿这件事来打趣她。   “余情未了?大概是有点吧,至少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命。他以前救过我许多次,这次,也该轮到我去救助他了。”沈舒苒望着老杨,一板一眼的回答道。   她这般坦荡,倒是让老杨无话可说。   蔡元青此时已经能闻到,空气中那种焦灼的气息,上海的日本人越发的多,大街上总能看见穿着武士服的日本浪人。   他们腰间别着佩刀,一副不好惹的样子,上海的民众见了,都对他们退避三舍,离得远远的。   这些日本浪人最爱喝酒闹事,前两天,喝了酒后,还在大街上打死了人。这刺痛了上海人民,更让他们愤怒的是,那位肇事者竟一点事也没有,现在还好端端的待在上海的日本武士馆内。   武士馆外面,一大批的民众自发的站在外面抗议,他们要求政府严惩凶手。   日本政府给上海方面施加压力,要求抓捕抗议民众,政府没能顶住。第二天中午,一批手拿警棍的警察围攻了抗议人群,发生著名的流血事件。   大家对这样的政府感到失望透顶,纷纷跑到傅公馆门口请求庇护。傅清寒顶着压力,亲自去跟政府进行交涉。三天后,被捕的学生全部都被释放出来。   至于那个打死了人的日本浪人,这两天也终于憋不住,没听劝告,主动走出了武士馆。   结果第二天,这人便横死接头,叫好声一片,没人知道是谁干的。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日本浪人当街被人一枪毙命,打穿了太阳穴。   人人都说他死的好,日本人可不这样想,他们一边对政府施加压力,表达自己的愤怒,一边进行调查。毕竟,这样好的枪法,只有军人才会有。   上海,傅公馆。   傅清寒正在书房处理军务,有人来家中找他。   “傅少帅,您吩咐我办的事情已经顺利完成,那个日本浪人已经死了。”   傅清寒抬头,面无表情道:“你今晚就离开上海,去柳州待一段时间,等这边局势缓和了,你再回来。”   他这样做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这帮狗娘养的日本人,太过丧心病狂,关系网也十分强大。   现在还没到硬碰硬的时候,只能让小武先去柳州躲躲。   小武不吭气,他在开枪杀死那个日本浪人时,实在是痛快极了,那样的人就该死。   这世道不公,犯了事的日本人在中国一点事也没有,反而是为民除害的他,要出去规避,这是什么道理。   小武尝试着说自己的想法,他不想去柳州,他走了,谁来保护少帅啊?   傅清寒又何尝不知,可他不能拿士兵的生命冒险。这些人将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他的手上,他该为这些人负责。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等会我让司机送你去做火车,到了柳州你也一样可以训练。”傅清寒难得与他多说了两句。   小武点头,当晚便离开了。   日本人不过三天的功夫就查到了傅清寒麾下的军人,他们没有证据,却又认定这件事一定与傅清寒脱不了干系。   于是,他们再一次的给政府施压,让政府三天内缉拿真凶。   傅清寒看着今天早上的报纸,他冷笑一声,暂且来吧,他就在这等着。   日本人假模假样的搞了张搜查令,强硬的想要去搜傅清寒在上海的驻军地。   军人们都是有血性的,门口的卫兵对这些狗娘养的日本人,简直恨得牙根痒痒。他干脆动手撕了这份搜查令,一步也没让这些日本人进来。   日本人见这里驻扎着最少一万多人,且各个都配有最新的德国武器,跟他们以往见的军人很不一样,只好灰溜溜的逃走了。   日本人走后,那名卫兵主动请罪,说愿意承担后果。傅清寒知道后,非但没有处罚他,反而嘉奖了他。   用傅清寒的话说,这里是军事重地,是他傅清寒的地盘,就是天王老子拿着搜查令来搜都不行。   士兵们听了,更加的有底气,这几天训练都更有精神了,一个二个的都嗷嗷叫,恨不得明天就跟这些狗娘养的日本人干一架。   日本武士馆里,馆主松田一郎正气的拍桌子,他来中国这么久,向来都如入无人之境。只要有一封搜查令,他们哪里进不得。   只有傅清寒,这个人竟敢拒绝他们大日本帝国,八嘎!简直就是找死!   松田一郎眼神凶恶,彻底记住了傅清寒。   沈舒苒已经是第三次给蔡元青打电话,她这段时间,不停的逼自己去回想书中的情节。   由于间隔太久,她其实也只能记得个大概,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一点马虎。   沈舒苒目前只能想到,傅清寒最后与日本人交火的地点。上海北郊,至于具体的日期,她实在是想不起来。   只记得傅清寒的心脏左边会中一枪,打到最后,他彻底撑不住,滚下山坡。   后来虽然被一农夫所救,可身体也留下了后遗症。   “你自己说说,这都是第几次给我打电话了。”蔡元青接起电话无奈道。   沈舒苒在电话的另一头,严肃道:“蔡大家,你听我说,大概再过一个多月,在上海北郊,傅清寒会跟日本人交火。”   蔡元青听了这话,身子都坐直了,神情紧绷道:“你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可靠吗?”   沈舒苒坚定道:“消息来源是可靠的,具体的,电话里说不清。我只能等后面在慢慢跟你解释,蔡同志,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蔡元青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消息,沈舒苒是怎么得到的。   “你说,在这件事上我义不容辞。”蔡元青语气坚定,他这段日子在上海见识了日本人的狠毒,这会正恨得咬牙切齿。   至于敢跟日本人硬碰硬的傅清寒,他更是打心眼里佩服。暗中杀了那日本浪人不说,还让那些狡猾的日本人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是个厉害的人物。   “未来的一个月,我需要你派人住在上海北郊附近的村庄,一听到任何动静,立马派人对傅清寒进行救助。”沈舒苒道。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5章 娇小姐   救助?蔡元青在电话那头皱起了眉头, 傅清寒可是上海一霸,究竟是什么样危急的情况,竟然需要别人去救助他。   “你确定他需要咱们的救助吗?你要知道,傅清寒在上海是无人敢惹的狠角色。”蔡元青问她。   沈舒苒知道傅清寒的为人, 可她更相信书中的既定命运, 除了她这个变数之外, 所有的事情都一一实现了。   这让她有些挫败,也许她能改变的只是书里的少部分内容, 而大体的框架依旧会跟以前一样。   “相信我, 蔡同志,他需要。”   沈舒苒说的太过认真,蔡元青答应了,左右不过是派两个人在那守着, 一个月的时间, 他等得起。   沈舒苒放下电话, 精神有些萎靡, 她像是完成了一个心愿。   肚子里的孩子轻轻的踢了她一脚, 沈舒苒笑了,用手温柔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这也许是肚子里的孩子, 在对她表示夸奖。   最近正在春耕, 学校也因此放了半个月的长假,延安能用的上的劳动力, 都去帮助这里的农户春耕了。   组织在这也有属于自己的土地,大家忙的热火朝天, 一场春雨过后,田地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就喜人。   沈舒苒肚子里的孩子, 已经将近六个月,从侧面看,像是半个圆圆的小皮球。   由于她是个孕妇,组织上便没有让她参与春耕。沈舒苒便跟延安其它上了年纪的父母一起,给大家伙做一些吃的带过去,也算是间接为革命贡献力量。   田地里,大家干的正起劲。黄玲从小到大,哪里干过农活,这都已经两天了,她是腰也疼,腿也酸,就连这胳膊都快要抬不起来了。   黄玲很想回去休息,却看身边的人一个二个的,都跟没事人似的。第一天干完农活,休息一晚上,第二天照样生龙活虎。   她现在只敢在心里埋怨,却不敢跟任何人说。终于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黄玲立马放下秧苗,奔向前方。   她心中正欢喜,一抬头,却看见了穿着得体的沈舒苒,那个女人自从怀了孕,反而比以前更好看了。   黄玲望了沈舒苒的眼神充满怨毒,她望着沈舒苒白皙的面庞,依旧娇嫩的手。再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这才几天,她的手指已经变得粗糙,手掌心甚至有了一层薄薄的茧。   黄玲死死地盯着沈舒苒的那双手,她正在给做农活的人盛汤喝,手竟比那白瓷碗还要白。   “给你,辛苦了。”沈舒苒将盛好的汤,递到黄玲手上。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丝毫没有起伏,只是例行问候。   黄玲慌了神,手一松,汤洒在了地上,碗跟地面进行了亲密接触,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响声。   沈舒苒望着衣服上的汤汁,用手护住自己的肚子,她没有吭声。好在这汤并不烫,而是温的。   “没事,我再给你盛一碗,黄同志,这次你可千万要端住了。”沈舒苒冷着声道。   黄玲本想解释,可她没法解释,以前找茬找的多了,周围人见了,都以为她这人又一次的固态萌发。   赵主任排在黄玲的后面,她的腿上满是泥土,随后表情严肃道:“黄同志,不想喝可以不喝,都干了这么多天的农活,你竟还是这般的娇气,连一碗汤都端不住。”   黄玲听了,心里委屈,红着眼眶喊到:“我不喝了!”   她刚说完便跑了,任谁都能看出来,黄玲这是在跟赵主任呕气。   这倒是把赵主任气的不轻,她不过是说了黄玲几句,这人反倒好,又是哭又是不吃饭的。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她在欺负人。   沈舒苒冷眼旁观,爱喝不喝,不喝刚好省了。她用布子将身上的汤汁擦了擦,然后继续给大家盛汤喝。   黄玲一口气跑到了后山坡上,她坐在草地上,呜呜的哭着。她甚至开始后悔,后悔离开香港来到了这里。   刘大哥根本就不理她,明明以前,他们还经常聊天,讨论一些知识。   这都怪沈舒苒!那个女人没出现之前,一切都好好的。自从她来了延安,刘大哥就跟着了魔一般,成日里去找她。   哪怕是知道这个女人结过婚,还大着肚子,刘大哥也丝毫不介意,一如既往的去追求她。   黄玲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比不上,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   “黄同志,别哭了,这个给你。”   黄玲抬头,看见一穿着军装的男人递给她一块干净的手帕。她用手接过,带着哭腔道了谢。   “我刚才远远的看你哭着跑了,不过是一碗汤,不至于如此。”石林坐在她身旁安慰道。   黄玲反驳道:“赵主任因为一碗汤那样说我,所有人都冲着我指指点点,我受不。”   石林眼神微闪,劝她道:“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该知道,它并不好走。”   说完后,石林叹了口气。黄玲用帕子擦干眼泪,突然对他有些好奇。   “你叹什么气,我听别人说,你是这的政治部干事,前途大好。”黄玲问道。   石林笑着摇了摇头:“我以前是上海大学的学生,当时年纪小,凭着一腔热血就跑出来闹革,命。”   “我总觉得,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包括家人,包括读书。为了闹革,命,我甚至放弃了自己的学业,间接的抛弃了父母,满心憧憬的来到这里。”   黄玲认真的听着,恍惚间看到了那个,抛弃一切来到这里的自己。   她又何尝不是放弃了学业跟父母,这样一想,黄玲仿佛有些理解他了。   石林见她上钩,伸出一双手来对她说:“瞧瞧我的这双手,我以前在上海是,从未做过农活。来到这以后,种地,翻田,挑粪,犁地,喂猪。我将这些没有做过的事情,通通都体验了一遍。”   黄玲好奇的去瞧,只见石林的那双手又干又糙,看着就是一双干活的手。   “……那你为何不离开?”黄玲忍不住问道。   石林苦笑一声,落寞道:“我从家出来时,曾赌过誓,说要干出一番事业来。现在……我又怎么好意思就这样回去。”   黄玲安慰他道:“石同志,我和你一样,也是从家里跑出来的。我也不想就这样回去,要回去的话,至少要跟刘大哥一起回。我喜欢他许多年,来延安也是为了他,我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石林顺着她的话说道:“黄同志,我真心的祝福你能成功。以后若是遇见了什么困难,你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到的。我看见了你,就想到了家中的妹妹,你也可以把我当作兄长。”   经过这次谈话,黄玲心里不由得与他亲近许多,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感动不已。   石林在她走后,嗤笑一声,这样的人,还真是好哄。不过三言两语,便动摇了。这样也好,以后控制起来也更方便。   只要她有弱点,一切便都好说。石林站在山坡上,四处静悄悄的,他点燃一根卷烟,猛吸了几口,手法熟练。   山下是正在干活的人群,从这个角度望去,如同一只只渺小的蚂蚁。   石林抽完了最后一口烟,随后,将烟头扔到山下,他该继续去干活了。   “石队长,你刚才追着那娇小姐过去,她怎么样了?”旁边的人问道。   娇小姐是大家这两天私下给黄玲取得称呼,自从黄玲参加了春耕,不会干能理解。别人教她也不认真学,总是满脸的嫌弃。   每次下田,都跟快要了她的命似的。插个秧也将秧苗插的东倒西歪,黄玲在前面自顾自的插着,别人还得跟到她屁股后面收拾残局。   每个小队都是有任务指标的,要在规定时间内帮助老百姓完成春耕任务。除此之外,还有组织自己的地也要进行春耕。   时间紧,任务重。出了这样一个害群之马,大家心里自然是不痛快,背地里都喊她娇小姐。   “哭了一场,现在好多了。”石林无奈道。   “她还有脸哭!你瞧瞧她这种的地,我们小队摊上她,才是真该哭。”   石林听着,也不去应和,反而一心一意的种着地。这是他第二年参与春耕任务,已经有了一定的经验。   “我在把秧苗插一遍,她也是第一次种地,没什么经验。我们大家都是一个分队的人,要团结。”   黄玲哭够了,下午又来了。她依旧咬着牙,下了田。   同小队的都不跟她说话,石林朝她笑笑,安慰了两句,又分给了她一些简单的任务。   黄玲听着,难得的没有反驳,其他人也松了口气。   沈舒苒下午去延安医院做了体检,胎儿一切正常,发育的很好。   可以现在没有彩超技术,她无法看到自己的孩子。   “体重也上去了,你比上个月要重两公斤,保持下去,没事下午时多散散步,到时候也好生。”医生嘱咐她道。   沈舒苒笑着跟医生道谢,回去后将这一切都记录下来。   自从她怀孕后,每次体检她都会记下来,以后能给孩子看。   当延安的春耕结束时,上海爆发了战争。□□是一艘商船,里面装着一批武器。日本人强行将武器扣押,傅清寒派人去“取”,两方爆发了激烈的冲突,死了两个日本士兵。   当天晚上,双方便交上了火,轰炸机对着傅清寒所在的军营狂轰乱炸了三个小时。   城市里面也受到了波及,沈老爷一家跟随人潮躲在了防空洞里。   一家人跑出来时狼狈不堪,沈太太护着沈世杰,沈老爷蹲在地上,听着外面战斗机的轰鸣声。   “舒薇怎么样了?难不难受?”沈太太关心的问道。   沈舒薇用手抚摸着自己微微鼓起的肚子,平静道:“娘,我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6章 一地鸡毛   沈舒薇怀孕了, 将近六个月,沈太太成天发愁,沈老爷气的不轻,直喊家门不幸。   月份浅的时候, 沈老爷让沈太太去联系上海的西洋医生, 把沈舒薇肚子里的孽障打掉。   沈太太也觉得该这样, 两人在家里合计,本想不让沈舒薇知道, 到时直接找个理由将她带过去。   没成想, 他们说的话被沈世杰全记在了心里。两人前脚去找医生,后脚沈世杰就将这件事原分不动的告诉了沈舒薇。   沈舒薇当天下午便收拾了东西离开,这孩子她要,只要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 王公子就不能抛弃她。   她过够了这样的生活, 连买一件衣服都得算计着。   沈老爷找她找不着, 只说当没她这个女儿!沈太太哭的眼泪模糊, 也恨她不检点, 没结婚便被人搞大了肚子。   沈舒薇挺着肚子去找王公子,王公子不在家里, 接待她的是王太太。   她望着这栋富丽堂皇的屋子, 一咬牙,干脆将事情全盘托出。   沈舒薇想以后都能住在这里, 她受够了那间小屋子,一家人挤在一起。   自从父亲做生意破产后, 傅少帅虽然给了他们一笔钱,可是钱不多,省着点用只是勉强足够他们一家生活罢了。   他们将家中的别墅卖了, 仆人也全都遣散,搬进了一栋小房子里。   那房子不过才三间卧室,小的要命。周围都住着些平头百姓,弄堂里还常常能听见孩子跟狗的叫声。   由于屋子不多,沈老爷跟沈太太睡一间房,沈世杰睡一间房,还剩下最后一间。没有法子,沈舒薇只能跟三姨太挤一间房。   她心里嫌弃的要命,三姨太倒是没所谓,在她看来,在哪吃斋念佛都是一样的。沈舒薇没能拧的过众人,只能日日忍受着三姨太没白天没黑夜,敲木鱼的声音。   那声音一下一下的,仿佛击碎了她的灵魂。   由于没有佣人,家里所有的活都要自己动手去做。沈舒薇第一次动手去洗衣服,那水冰凉,她的心也跟着变凉。   这会,她才明白,以前的日子真是泡在蜜罐里。不过一个月,她的手就变得粗糙不堪,更可悲的是,她连最便宜的雪花膏都买不起。   沈舒薇去找沈太太要钱时,吃了闭门羹,她娘说这钱要省着用,不必要买   的,就都不买了。   弟弟上学,沈老爷抽烟,这都是要用钱的。沈舒薇怒了,大家的事都重要,轮到她便是小事。   她与沈太太大吵一架,凭什么她要不停的做家务,还要出去找工作。而弟弟却什么也不用干,却依旧要去上最好的学校。   母亲不是说,什么样的人就该有什么样的命吗?那弟弟就该上家附近的普通学堂,而不是吸着一家人的血汗钱,上着大家都负担不起的贵族学堂。   沈太太动手打了她,随后又后悔的抱着她哭,哭着让她再忍一忍。弟弟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不能让他转学,否则会毁了弟弟。   沈舒薇听着,麻木的站在那,冷着眼看沈太太哭。所以呢?她就活该为弟弟牺牲,并无条件的奉献一切吗?   她不愿意!哪怕那个人是她的亲弟弟。   沈舒薇绝望之际,在找工作的一个大雨天里,再次遇到了王公子。   王公子恰好是公司的总经理,沈舒薇顺利的通过了面试,她被分去给王公子当秘书。   后来,王公子见她辛苦,每日亲自开车送她回家。又是给她买礼物,又是带她吃西餐。   沈舒薇甚至开始后悔,她也许当时不该在相亲时见也没见就拒绝王公子。如果他们当时成了,也许现在,她早就已经是王太太了。   再后来,沈舒薇成了王公子的女朋友,又半推半就的搬到了王公子给她买的一栋别墅里。   他们日日厮混在一起,快活极了。没多久,沈舒薇怀孕了,她本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王公子,可却在报纸上看见王家要与蒋家联姻的消息。   沈舒薇感觉眼前一黑,拿着报纸的手都在颤抖,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   报纸上,王公子正在陪另一个女人吃晚饭,两人望着彼此,眼中情意绵绵。   沈舒微看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怀孕了,这孩子是王公子的。   王公子必须娶她,也只能娶她,她已经失去了一切,不能再失去王公子了。   更何况,沈舒薇坚信,王公子是爱她的。她们两个两情相悦,应该结婚。   王太太坐在富丽堂皇的沙发上,冷眼瞧着沈舒薇,轻飘飘的问她:“你怎么能确定这孩子就是我儿子的,你不是向来眼光极高,谁也瞧不上吗?现在又何必跑来求我。我的儿子就要跟蒋小姐成婚了,蒋小姐是南京高官的独生女,十分喜欢我儿。我也对她甚是满意,至于你。”   沈舒薇站着,脸色苍白。她不安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提醒自己不能慌。   “还是从哪来,到哪去吧,不要再纠缠我的儿子了。你们根本就不合适,你父亲做生意失败,上海人尽皆知,你想要靠嫁人当跳板,过上以前富贵的生活。沈舒薇,现在的你,配吗?”   王太太优雅的喝着茶,望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没用的垃圾。   沈舒薇一咬牙,干脆跪下来哭着求她:“王太太,以前都是我不好,可我跟您儿子是真心相爱的啊,我这肚子里怀的又是你王家的子孙,您就成全我们吧。”   王太太慢悠悠道:“沈小姐这是干嘛,刘梅,快把沈小姐扶起来。这青天白日的,别人见了,怕是还以为我在欺负她。”   “至于你所说的真心相爱,这年头,真爱能值几个大洋。你看看你自己,如何能跟蒋小姐比,蒋小姐是外国大学毕业,是留过洋的女学生,又与我们家,家世相当,本人也长的是如花似玉。”   “这什么样的锅,就该找什么样的盖。你可能已经听懂我的意思,你现在既然家世落寞,等把肚子里的这个野种打掉,凭你的姿色,也是能嫁给一个像样的富商做姨太太的。”   王太太将姨太太三个字咬的极重,像是在故意羞辱她。这样的女人,王太太见得多了,看见有钱的男人就像那蜜蜂闻见了蜜似的,拼命的往上贴。   脸都不要了,还想用孩子要挟着嫁进来,门都没有!   “王太太,你真要如此狠心吗?这可是您的亲孙子啊!”沈舒薇哭的泣不成声。   王太太将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随后说:“孩子罢了,是个女人都能生,你肚子里的这个可不是我的孙子,不过是个野种!大不了我再给你一笔钱,我也请你行行好,别再纠缠着我儿不放了。将肚子里的孽种打掉,重新过日子去。”   王太太扔给她一个信封,里面装了厚厚的一沓钱。沈舒薇只觉得耻辱,她哭喊着说不要。   然后,又继续跪在地上给王太太磕头。王太太冷笑一声,心里也怒了,她直接喊人将沈舒薇丢出去。   那一沓钱也被扔在她旁边,佣人们关上了王家的大门,将沈舒薇隔在大门外面。   沈舒薇只觉得好冷,她哭着,用怨毒的眼神望着王家。随后,她起身,将地上的那些钱捡起来,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她并没有将孩子打掉,依旧对王公子抱有希望,直到那天,王公子来见她。主动跟她坦白自己与蒋小姐之间的事,结婚已成定局。   沈舒薇茫然的问他:“那我呢?你不是说过,会娶我的吗?”   王公子狠心道:“你就当我食言了吧。”   沈舒薇哭着骂他,用力的打他,随后,气昏了过去。等她醒来时,人已经躺在了医院里,沈舒薇第一时间去摸自己的肚子。   发现孩子还在,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大约是因为愧疚,王公子也给在别墅里留了她一笔钱,连同整栋别墅也一起送给她。   沈舒薇现在没了爱情,能抓住的,也就只有钱了。她将别墅卖了,又把所有的钱都藏起来,她不敢让家里的人知道。   她的那些家人,现在理就像是一个个贪婪的吸血鬼,不停的从她的身上吸食着鲜血。   后来,王太太跟其它太太搓麻将时,不小心说漏了嘴。沈太太知道了,逼着她将钱拿出来。   沈舒薇梗着脖子说没有,然后便被沈老爷指着鼻子骂不孝,她怀着身孕,实在是没有力气跟他们争吵。   拿出了一部分交给两人,她的耳边这才清静下来。   沈老爷拿着钱,继续去做生意,可他的好运像是已经用完,不久便赔光了。然后沈老爷又继续逼着沈舒薇给他拿钱,沈舒薇一共给了他三次,最后自己的口袋就剩下了一点。   她受够了,决定生了孩子便离开这。沈舒薇原本想将孩子打掉,可医生说孩子的月份太大,如果坚持打掉,两个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不得已,她只能将孩子留下。   以前她在苏州最好的朋友白娉婷联系了她,说要来上海找她。   两人见了面,白娉婷惊讶的望着沈舒微的肚子:“舒薇,你难道已经嫁人了吗?”   沈舒薇心里羞赤,不敢跟她说实话,就编了个故事告诉她。   果然,白娉婷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愤怒道:“太过分了!这王公子可真是个窝囊废,对着亲妈愚孝,白费你对他一片真心。”   “还有你那父亲,怎么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像你伸手要钱,你别怕。现在我来了,我现在加入了一个组织,这次来本是想让你也同我一起加入的。”   “可你现在大着肚子,怕是也不太方便。”   沈舒薇眼前一亮,急忙问道:“组织?什么组织?娉婷,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真想找个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白娉婷思索片刻,对着她严肃道:“你能这样想,证明你还跟以前一样,是个新女性。我这次来,其实是也跟你告别的,我就要跟组织一起去根据地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请示一下组织,带你一起走。”   沈舒薇重重的点头,恨不得明天就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7章 得救   沈舒苒这两天左眼皮总是在不停的跳, 左福右灾,眼皮跳的频繁,她总觉得不安。   于是,她又给蔡元青打去了电话。虽说联系不能太过频繁, 可她实在担心傅清寒出事。   蔡元青在电话那头心情沉重, 傅清寒的军队已经跟日本人交上火了, 双方打了整整一天一夜,均伤亡惨重。   政府方面默不作声, 在两边和稀泥, 蔡元青看了实在是愤怒至极。就是因为有这样不作为的政府,才会让这些外国人如此的嚣张,肆意在中国的领土上作威作福。   好不容易,出现个有血性的军人, 不说帮忙就算了, 反而在中瞎掺和, 两头都不得罪。   日本的报纸将这次战争定义为, 中国军阀的挑衅, 还扬言要在三天内击灭傅清寒的军队。   他们开始从日本调兵,飞机也在天上狂轰乱炸。日本人开着战斗机对着上海的平民百姓一通乱炸, 许多人都因此而失去了自己的家, 到处哀嚎一片。   蔡元青的梨园开在了法租界内,没有受到波折。租界内的人们依旧歌舞升平, 跟外面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虽对此感到痛心,却只能忍着, 毕竟他现在是潜伏在租界内的情报人员。蔡元青忍着悲痛依旧每天登台演出,然后在背地里时刻关注着这件事的进展。   就在昨天,报纸上说傅清寒被日本的宪兵击中, 已经死亡。部队也被打散了,蔡元青简直难以相信这个事实。这样一个人物,难道真的会就此泯灭吗?   “蔡大家,我想知道傅清寒他怎么样了?我这几天心里总觉得不安,看了报纸才知道,傅清寒已经跟日本人打起来了。”沈舒苒着急的问道。   蔡元青回答道:“两方均有损伤,沈同志,有件事我必须要告诉你。”   沈舒苒握紧了电话。   “傅清寒在昨天晚上已经被日本的宪兵击中,牺牲了。”蔡元青语气沉重,可也希望沈舒苒能坚强些,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沈舒苒不信,她急忙问道:“有人看到尸体了吗?他肯定还没有死,蔡同志,上次我让你派去上海北郊的人呢?你问问他们,也许傅清寒只是受了伤罢了。”   蔡元青刚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他早就已经问过北郊的人,那人说没有找到傅清寒。   “我们派去北郊的同志,并没有找到傅清寒。日本人说要将傅清寒的尸体放在虹口区的大广场上,示众三天。今天下午就放,这尸体总是做不了假的。”   沈舒苒颤抖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上不知不觉间,已然全是泪水。   这都是她的错,一定是她的到来,害的剧情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个人原本不是这样的结局,沈舒苒忍不住的哭出声来,内心悲痛不已。   蔡元青在电话那头安慰了她两句:“上海的人民得知了这件事,都自发的给他举报纪念活动,沈同志,他成了英雄。”   沈舒苒不想听这些,她宁愿这人好好的活着,也不愿意他去当个死去的英雄。   挂断电话后,沈舒苒陷入了一种极端的自责。她是喜欢傅清寒的,虽然那还没有到爱的程度,可这个人现在死了,永远的消失在天地间,就连尸体也要被日本人拿去当众示威。   这让她感觉到悲凉,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她应该对那个人好一些,把喜欢他这句话说给他听。这样,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遗憾了?   沈舒苒当天晚上便拿着一些黄纸去后山上烧,把生前没能说给他听的话,都一一讲给他听。   傅清寒醒来时已经在火车上了,他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到周围一圈陌生的人,沙哑着声音问道:“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他的脑海中都是一些模糊的碎片,他想不起来自己是谁,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火车上。   白娉婷惊讶片刻后喊来了领队的队长:“队长,他醒了,不过好像是个傻的。”   王队长匆忙的走过来看他,将他扶起来,随后问道:“你好,我是王庆喜,我们是在后山坡那捡到你的,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傅清寒愣了片刻,冷着脸道:“不记得。”   王队长又喊来了火车上的医生,医生给他检查过身体后说:“病人的头部受到过猛烈的撞击,不排除失忆的可能,他的胳膊,腿,前胸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我建议你们先别问他太多事情,先让病人好好休息。”   傅清寒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他是失去了一些记忆,可这也不代表他就是个傻瓜。   “我不傻,谢谢你们救了我。”傅清寒的脑子现在很乱,他的脑海中零碎的闪过几个画面,那是一个女人,可是他再怎么回想也无法看清那个女人的脸。   想的多了,头便疼。傅清寒闭上眼睛,干脆不去想了。   白娉婷见他长的英俊,身上还穿着军装,便觉得他是因为战争才变成这样的。   看这衣服的颜色,怕是军阀麾下的一名士兵,也有可能是一名军官,毕竟这人的气场挺强。他那眼睛淡淡的一扫,竟让她从心里感到害怕。   那双眼睛冷清极了,即使这人现在狼狈不堪,白娉婷也能感觉到,他以前一定是个狠角色。   王庆喜原本还想再多问几句,见他闭上了眼睛,也就没有再问,反正来日方长,总是有机会的。   他这次带着这些大学生一起去延安,为组织吸纳人才。如果这个人愿意,就一并带过去好了。组织不仅缺少知识分子,也缺少擅长打仗的士兵军官。   以前也有这样的先例,从国民政府里吸纳一些前来投奔的军官士兵。他们都有丰富的经验,有的还上个系统的军官培训学校,训练起士兵来,很有一套。   这人虽然暂时没了记忆,可看这架势,应该是个极有本事的人。   傅清寒睡了一觉,他醒来后,尝试着去伸自己的腿。然后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你醒啦,快别乱动,你这腿估计是滚下山坡时受的伤,要好好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王庆喜笑着道。   傅清寒皱着眉头,他醒来后才发现,不光是他的腿,包括他的胳膊,甚至是脑袋都受了不同程度的枪。   医生给他包扎的很好,傅清寒望着自己的这身军装,看来他是个军人。   “我这次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你应该还没想起来自己的名字吧,医生说你后脑勺里有大量的瘀血,等瘀血清除干净了,说不定,你的记忆也就恢复了。”   傅清寒抬头望他,依旧冷清。王庆喜一噎,这人好像天生就不会微笑。   他顶着傅清寒的眼神继续说道:“你应该也没有去处,也不知,你愿不愿意先跟我们一起走。亦或者是,你想起了点什么,还有其他的打算。”   “当然,你的来去都是自由的,这件事由你自己说了算。”   傅清寒思索片刻,便毫不犹豫的决定跟他们走。这些人看着有些憨憨的,但绝对是好人,左右也暂时想不起来自己的真实身份,倒不如先跟着他们。   “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愿意跟你们一起走,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傅清寒道,他的语气很平,没什么起伏。   王庆喜冲他笑笑,两人达成了共识。   另一个火车的包厢里,沈舒薇握紧了拳头,如果她刚才没看错的话,那人是傅清寒,她的姐夫。   报纸上不是说这人已经死了吗?还被日本人当众将尸体示众三天,沈舒薇想再去看看,却有担心傅清寒认出她来。   沈舒薇摸着自己的肚子,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冒险。   过了会,白娉婷回来了,还拿了两盒饭。沈舒薇现在哪里还吃得下,忙问她道:“那人可是醒了?可有说些什么吗?”   白娉婷饿得前胸贴后背,她将饭盒打开,一边吃一边说:“那人刚才醒了,可惜失忆了,连自己叫什么都忘的一干二净。长得那样好看的一个人,竟然是个傻子,也是可惜。”   沈舒薇一愣,失忆了?这倒是让她万万没想到,不过也好,这样彼此见了面也不会尴尬。毕竟她前面在傅清寒面前里子跟面子都没了,方法用尽,就连脱光了站在他面前,那人也只当她是一个玩意。   连眼神都不肯分给她一下,还让人把她扔出去。现在想来,沈舒薇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爱上了个这样冷心冷肺的人。   她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上天终究是给了她一条退路。等去了延安,她定要好好的重新开始。   在那里,没人认识她,她也终于能摆脱家庭的枷锁。   “那倒是可惜了,真的一点也不记得了吗?”沈舒薇还想要在确定一下,小心驶得万年船。   白娉婷第一次出远门,原本以前还挑食,现在却吃什么都觉得香。   她吃完饭盒里的最后一口饭,然后回答道:“当然是真的,那人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清了,还强调自己不是一个傻子。我看他是打仗时,不小心摔坏了脑子,变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8章 相遇   变傻了?沈舒薇低头沉思, 她现在大着肚子,如此的狼狈不堪,一个人跟着白娉婷投靠所谓的组织。   不过,经她这几天观察, 这组织里的人倒是赤诚一片, 就是有点穷。其他人在火车上坐的都是大通坐, 她能坐在这包厢里。还是托了这肚子里孩子的福气。   可即便如此,沈舒薇也依旧觉得不舒服, 这个包厢不大, 勉强能躺下休息,不过腿要蜷缩着才行。   包厢里刚好有两个长凳子,她就把白娉婷一起喊来了。   至于傅清寒,那人恰好就在她们隔壁的包厢。沈舒薇怕自己过去, 刺激到他, 就一直没有去见他。   她现在如此狼狈, 看见傅清寒就会想到以前所做的事情, 实在是不愿与他相认。   沈舒薇想要重新开始, 一个过去的人都不想见,见到了也只能提醒她, 以前在上海, 她过的有多么的落魄罢了。   “你怎么还不吃啊?难道不饿吗?”白娉婷盖上饭盒的盖子,疑惑的问她。   沈舒薇点点头道:“我现在就吃, 这几天在火车上坐着,骨头都松软了, 吃不下饭。”   白娉婷投靠组织已经有一段日子了,她也知道,组织经费紧张, 愣是逼着她将挑食的坏毛病给改掉了。   不过,沈舒薇现在是个孕妇,也确实该吃点好的才行。   她将自己的包打开,里面还有几块点心,白娉婷一直都没舍得吃,这会一咬牙,全给了沈舒薇。   “这些点心,你拿着吃吧。火车上的饭菜也没得挑,贵一点的实在是买不起,等到了省城再给你好好补补。你现在怀着孕,你不吃,孩子也得吃啊。”白娉婷劝道。   沈舒薇接过点心,又将盒饭吃了三分之一,再吃了两块点心,伴随着火车的轰鸣声,沉沉的睡了。   傅清寒醒来后并不主动与人交谈,他似乎骨子里就不相信其他人。王庆喜每天来给他送药时都会主动与他聊两句,看看他是否想起了点什么。   “今天好点了吗?再过一天一夜,就到省城了,到时候在省城里给你找个洋大夫,好好看看。”王庆喜道。   傅清寒听着,当听到洋大夫三个字时,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零碎的画面。他以前貌似见过洋大夫,一头金色的卷发,还留着胡子。   “洋人对这种伤,有特别的治疗方法,见效快,保管你过不了几天,就又能活蹦乱跳。”   傅清寒沉思着,他好像会说洋文,他尝试着将脑海中的洋文说出来。   才说了两句,便吓坏了王庆喜。   王庆喜先是一愣,随后激动道:“你是不是想起些什么来了,你刚才说的是哪国的语言啊?”   这人以前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总不能还留过洋吧。   “法文,我想起来了一些事情,我见过洋大夫,貌似还会一些法文。”傅清寒冷静道。   王庆喜这是真觉得自己捡到了宝,又会打仗,又会说法文,这样的人才对组织十分有用。   至于其他的,等他回到组织后,再慢慢进行汇报,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   傅清寒夜里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正在哭。   “别哭,我这是在疼爱你,你做什么非要哭。”他附身上去,掐着她的腰肢。   那个女人哭的反而更大声了,嘴里发出细碎的□□,他迷恋的去亲那个女人。然后,梦醒了。   傅清寒睁开眼睛,窗外一片漆黑,他摩擦着手指,像是在想些什么。   他没能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只能感受到自己内心的欢喜。   那个女人是谁?是他的妻子吗?   傅清寒靠在车厢里,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他的腿依旧会在夜里发疼,而他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   天亮后,王庆喜来给他送饭时,也送来了一份报纸。   “明天早上,咱们就要到省城了,我给你拿了份报纸,你若是无聊的话,可以看看。”   王庆喜将报纸放在桌子上,傅清寒说了句谢谢,他不爱说话,没有必要,也不会轻易开口。   王庆喜也已经习惯了他这样冷漠的性子,拉开包厢的门,又离开了。   傅清寒用了饭,随后拿起报纸随意的翻阅着。他翻到背面,看到上海两个字,忽然定住了。   他隐约想起来,他以前好像就住在上海。   傅清寒不能细想,一细想脑袋就发疼,也许他的妻子正在上海的某个地方等他。   忽然间,傅清寒不想去省城了,他想要回上海,找到梦里的那个女人。   王庆喜有些为难,这人怎么想一出是一出,回上海?上海现在正在打仗,哪里还能回的去。   “你别着急,上海现在正在打仗,你的腿还受着伤,要回去也得把伤养好了再回去。”王庆喜见他抿着唇不作声,也在心里叹了口气。   整个上海,除了租界外,都被日本人炸的面目全非。若是这位兄弟的妻子还在,怕是也凶多吉少。   傅清寒点了点头,王庆喜又问他:“你可是想起了自己的家人?若是能想到一些,我也好帮你找找他们。”   “我只能想起来她在上海,其他的,暂时想不起来。”傅清寒道。   “慢慢来,兴许再过几天,你又能想起些什么。”王庆喜安慰他道。   白娉婷夜里睡得不□□稳,她只要想起来隔壁包厢里的傅清寒,便浑身发冷。   白娉婷见她成日的坐在包厢里,除了上厕所,也不出门去。   而且精神也越发的萎靡,便忍不住劝她道:“整天坐在包厢里,闷也闷死了,不如去过道那走走,透透气。”   沈舒薇害怕,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我身子重,火车上人多,左右明天就到了。对了,娉婷,那个人怎么样了?他想起来点什么了吗?”沈舒薇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白娉婷靠在车座上,叹了口气道:“那人貌似想起来自己的家在上海,还想起来有个老婆,跟对队长说想要回上海去。”   沈舒薇低着头,内心不安:“上海?那队长呢?肯让他回去吗?”   走了才好,沈舒薇一点也不想再见到过去的故人。   “队长当然不肯了,那人浑身都是伤,况且上海现在还在打仗,他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回去了又能干嘛。”白娉婷道。   沈舒薇有些失望,可惜了。   火车第二天一大早便到了省城,众人风尘仆仆的拎着行李下车。傅清寒是被人抬下火车的,一下火车就看见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正被人搀扶着,慢慢的往前走。   傅清寒与之对视一眼,然后又冷漠的移开视线。沈舒薇吓得不敢乱动,深怕他想起些什么来。   “舒薇,你怎么不走了?”白娉婷疑惑道。   沈舒薇用力的扶着白娉婷,缓了好一会才说:“没事,只是刚才腿有些麻了。”   “要不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再走?”白娉婷关心的问她。   沈舒薇摇了摇头:“不用了,现在好多了,我们赶快走吧。”   傅清寒一下火车便被送进了省城医院,王庆喜还要送学生们去延安,留下来照顾他的是老杨。   老杨每日陪着他治疗,见他正骨时吭都不吭一声,是条汉子。   洋大夫又仔细的给他检查了脑子,只说失忆这种事比较罕见,有的人不过三五天便都想起来,还有的人可能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傅清寒心态不错,每天积极配合治疗,没事时还会跟洋大夫用洋文聊天,老杨知道他不是寻常人,一心想让他加入组织。   “老杨,有报纸吗?我想看看报纸。”傅清寒第一次向他请求。   老杨简直受宠若惊,给他拿来了一沓报纸,没事时还会主动跟他聊聊天。   沈舒苒从来都没有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沈舒薇。她满眼复杂,这便是命吗?   不论如何,沈舒薇都会跟书中所写的一样,来到延安,加入组织。   沈舒薇也吓了一跳,沈舒苒不是已经死在柳州了吗?现在竟然出现在这里,还大着肚子。   白娉婷也瞪大了眼睛,没忍住,喊了句:“沈舒苒!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舒苒面无表情道:“你该叫我沈同志,我在这里,自然是跟你一样。”   “姐姐,真没想到我们会在这里相见。”沈舒薇有些唏嘘,一晃已经过去了一年,能再见到,也是缘分。   沈舒苒问她:“要进来坐坐吗?”   沈舒薇点头,白娉婷现在成熟了许多,人都是会变得,毕竟那两人是姐妹,总不至于伤害对方的。   “舒薇,你们也好久没见,那我就不打扰了。”   沈舒苒走在前面,推开门带她进来。沈舒薇打量着这间屋子,虽然比起在上海的家差了十万八千里,可墙上贴着的漂亮的纸,桌子上摆着花瓶,里面还插着不知名的野花。   “你刚才既然还愿意见我一声姐姐,我也就还当你是我的妹妹。舒薇,你怎么会来这里?还大着肚子?”沈舒苒问她。   这孩子总不能是傅清寒的吧!   沈舒薇叹了口气,大概的跟她说了说,这会能在这里见到亲人,也是不容易。   “这样说来,上海那边局势越发的乱了。那爹跟大娘呢?他们可还好?”沈舒苒问她。   沈舒薇冷淡道:“他们都挺好,当初大家都以为你被炸弹炸死,傅少帅给他们买了房子,就在租界里。”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69章 相遇倒计时   沈舒苒没再细问, 以傅清寒的脾气,能给他们买房子那都是难得。至于以前那样富贵无边的生活,是想也别想。   “姐姐,你既然没死, 当初为何不去找傅少帅?”沈舒薇神色幽幽的问道。   她知道, 自己的这个姐姐向来不喜欢傅少帅, 上次逃去香港,这次又借机来了延安。   沈舒薇原本想告诉她, 傅清寒就在省城里, 可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说这个又有什么意义,那人现在没了记忆,就算是见到了, 总不能让她这大肚子的姐姐去照顾他。   罢了, 以后若是真有缘分, 两人自然会相见。   “我有我的原因, 我见你肚子已经大了, 几个月了?”沈舒苒笑着问她。   沈舒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色温柔:“快六个月, 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泡在苦水里, 可自从有了他,我就有了生活下去的动力。”   “那倒是巧, 我肚子里的这个,也快六个月了。你从上海来这, 孩子的父亲知道吗?”沈舒苒问她。   沈舒薇摇了摇头,表情变得冷淡,这孩子不需要父亲, 那样猪狗不如的一个人,她早就当他已经死了。   “我现在是西北联合大学的语言老师,也给主席当外语翻译。你来这边,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沈舒薇哪里想过这些,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来了这,总归是要比留在上海好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她自嘲的一笑,随后红了眼睛。   沈舒苒起了恻隐之心,也见她跟以前不太一样,便主动握着她的手道:“我明天托人去问问,赵主任那里似乎还缺人,她是妇女主任,人不错。等你生了孩子,就跟着她去做事情。人啊,一忙起来,就没空想那些难过的事了。”   沈舒薇将眼泪憋回去,点了点头。   沈舒苒下午便亲自去找赵主任,两人交谈了一番,赵主任一听她这妹妹是高中毕业,还会算账,立马便答应了。   赵主任只念过几年学堂,大部分的知识都是在部队里学的。她对算账没有天份,平日里也最头疼,有个人主动来帮她,她哪里还会不答应。   “你这真是帮了我大忙,你们姐妹这也算是阴差阳错,一家团聚了。”赵主任笑着道。   沈舒苒见事情顺利,也笑着说:“谁说不是呢,上海现在正在打仗,我这妹妹好不容易才从那里离开。她一个人,还大着肚子,丈夫也下落不明,这都多亏了组织照顾。”   “行啦,等明天你就让她直接来我这。放心,她是个孕妇,我不会给她分太重的活。至于工资,我去跟财务说说,肯定能让她养活自己跟孩子。”赵主任笑着道。   沈舒苒向她道谢,回去后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沈舒薇。   沈舒薇高兴极了,有了工钱,她就能养活自己,也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活。   “你现在住在哪里?”   “我跟娉婷住在一起,她挺照顾我的。”沈舒薇答道。   沈舒苒去看了看,屋子挺宽敞,白娉婷也跟她平静的打了招呼。   “那我就不邀请你过去了,明天早上,你就去找赵主任,剩下的事,她会给你安排的。”   沈舒薇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两人虽是亲姐妹,但不是一个妈生的。她以前也做了不少错事,现在沈舒苒还愿意帮她,这让她心存感激。   傅清寒已经住了一个星期的医院,他的腿伤正在慢慢恢复,夜里依旧时常做梦,也依旧看不清那个女人的脸。   不过,他记住了那个女人的声音。傅清寒努力做复健,老杨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人的意志力很顽强,以前应该是个了不起的军官。   “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上海暂时是回不去了,那里现在正在打仗,火车已经停止开往那里。”老杨试探的问道。   傅清寒依旧想回上海,他总觉得,那里有人在等他。   “火车停了,那汽车呢?轮船总是不会停的。”傅清寒抿着唇问道。   老杨劝他说:“现在哪里还有车敢过去,你出十根金条,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去。轮船是有的,可那都是外国公司用来运货的货船,只是用来搭载外国人。”   “没有门路,哪能回的去。倒不如等局势缓和了,你再回去。你这会回去了又能做些什么?你连家在哪里都不记得了,又去哪里找人呢?”   傅清寒在心里盘算着,他现在身无分文,若想回去,就得用钱来开路。   这个组织的人虽然心善,可也不会将钱白白的浪费在他身上,他怕是暂时回不去了。   傅清寒沉默片刻,随后问他:“医生说再过一个星期,我就能出院。老杨,出院以后,我想先跟着你。”   “我不会白吃饭的,总能找到适合我的工作。”   等解决了钱的问题,他就立马回上海。   老杨见他妥协,干脆给他指了条明路:“等你出院,跟着我可不行,我身份特殊。如果突然间家里多了人,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王庆喜正在延安等你,在哪工作不是工作,等你去了那个地方就知道,那里对你这样的军人来说,再适合不过。”   老王说完,便去观察他的反映。傅清寒得知自己要被送去延安,倒也不生气,毕竟萍水相逢,他们已经帮他良多。   “好,那就去延安。”傅清寒答应了。   老杨嘴角上扬,回去后就开始给他安排。延安刚招了一批新兵,正需要训练的教员,这人刚好是个合适的人选。   沈舒苒对此一无所知,她每隔几天都会给蔡元青打电话,询问有没有傅清寒的下落。   一次次的,她失落而归。沈舒苒忍不住的怀疑,这人究竟是去了哪里,竟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关上海的报纸她看了又看,上面有关傅清寒的消息都是宣称,他已经死了。   民办报纸将他塑造成了一个英雄,沈舒苒不死心,又让蔡元青托人去山脚下的村庄里询问。   蔡元青派了人去,只说是一无所获,还委婉的劝她别太执着。   不困怎么看,傅清寒活下来的几率都太小了。   “他不会死的,你就当这是我的一种直觉,那人命大,老天爷是不会收他的。”   沈舒苒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她现在晚上翻身都变得有些吃力。   她依旧还在工作,每日去学校给学生们上课,偶尔也去赵主任那里看望一下沈舒薇。   沈舒薇比刚来时的状态好多了,她穿着绿大衣,正坐在炉子旁边算账。看上去适应的不错,人也圆润了些。   “你这妹妹将这帐算得明明白白,我怕她累着,让她下午提前下班回去休息。人家还不干,非说要将去年跟前面的账本再理一理。”赵主任笑着夸赞道。   沈舒薇冲她笑笑,其实也没多累,她忙起来,也就不会再去想以前的人和事。   “赵主任信任我,我也不能辜负她的信任,坐在这里算算账,累不到我的。”沈舒薇回答道。   赵主任听她这么说,脸上都笑开了花。   沈舒苒见她适应的不错,也就放心了。   “过两天我要去找医生做检查,舒薇,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沈舒苒见她肚子圆鼓鼓的,像个小皮球,脸蛋也圆润了不少。   “好呀,姐,咱们两的月份差不多,一起去问问,看看医生怎么说。我老觉得,肚子里这个会是个男孩,他每天总是会踢我,跟我打招呼。”沈舒薇只觉得自己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孩子虽然还没出生,可她已经十分爱他。   “我肚子里的这个,倒是比较安静。大家都说是个女儿,我倒觉得,男孩女孩都好。”沈舒苒真是这样想,若是不出意外,她这辈子,只会有这一个孩子。   两人约好了时间,打算周天去做检查,这样也不耽误工作。   傅清寒出院了,老杨专门开着车来接他。一路上,傅清寒都在观望车窗外面。   “在看些什么?这个省城是个老城了,你若是想要逛逛,等明天王庆喜来了,我让他带你出来逛。”老杨开着车道。   傅清寒没有想要逛的欲望,这座城市高楼不多,与他梦里所见的上海相比,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到现在,依旧没有想起自己的名字,只记得自己住在一间很大的屋子里,还养了一池的鱼。   “你这些天也没想起些什么,我琢磨着该先给你起个名字。这样,你去了那边,也好跟大家交流。”老杨询问道。   傅清寒思索片刻,便对他说:“我记不得自己姓什么,就先跟着你姓,至于名字,就叫杨清吧。”   老杨笑着点头,感到受宠若惊:“杨清同志,你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明天晚上就能离开这,去延安。”   “王庆喜今天晚上就到,他对这一片十分熟悉,有他带着你,也更加安全。”老杨解释道。   傅清寒点头,随后又问:“老杨,你有派人帮我找我的家人吗?我也只能记起来这些,也不知道凭这些信息,能不能找到他们。”   老杨摇了摇头道:“你说的那栋房子,我托人打听过了,还没有结果。上海这些天被飞机轰炸的七零八碎,房子说不定被炸了,单靠这个,找到的几率估计不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70章 老总   傅清寒这些天拼命的回想, 可却一无所获。唯一在梦中梦见的那栋房子,也说不定已经被日军轰炸。   “杨清,你也先别着急,组织的人天南海北都有, 总能帮你找到的, 只不过这需要一些时间。”老杨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道。   傅清寒点点头,他知道, 只是心里急躁。   王庆喜已经到了, 他显得很热情,傅清寒性子冷淡,只是跟他打了招呼。   三人晚上一起用了饭,夜里, 傅清寒喝了两杯酒, 睡得依旧不安稳。   这天晚上, 他又梦到了那个女人, 这次是梦到他们结婚时的场景。她仿佛很不情愿, 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傅清寒给她戴上戒指时, 喊了一声“苒苒”。   随后, 他从梦里惊醒,再也没了睡意。深夜里, 傅清寒喃呢着,苒苒, 这是她的名字吗?   沈舒苒这天下午跟沈舒薇一起,去医院找医生做产检。   胎儿一切正常,营养也终于跟上了。   “比你前两个月来时要好得多, 现在已经六个多月,平时要多走动,这样才好生。”医生嘱咐她道。   沈舒苒笑着点头,感谢了医生。她最近在吃饭上花了不少钱,每天都要喝一碗牛奶,隔两天还要吃一次肉。   还有水果也时不时会买几个,就连用的炭火,也换成了最好的,不呛人的。   孩子的营养是跟上了,她的荷包也肉眼可见的在缩水。   沈舒薇来了以后,她还多定了一份牛奶,跟农户说好,每天也给她送一份。   吃肉时,也会给她送去一些。毕竟,沈舒薇刚来时的状态实在是糟糕。   怀着身孕,却比以前没胖多少,脸色也显得苍白。一看就是有些贫血,沈舒苒到底是不忍心,平日里也对她多有照顾。   “医生怎么说?孩子还好吗?”沈舒苒问她。   沈舒薇点头:“医生说,孩子发育的不错,不过,我还是有些贫血。医生让我多吃些血豆腐,补补血。可这会,哪能买到那样精贵的东西。”   “这好办,等明天去问问,有了就去买。”沈舒苒道。   沈舒薇点头,两人慢慢的往回走。   “姐,你以后还会再结婚吗?”沈舒薇问她。   沈舒苒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也许以后遇见合适的,会结婚吧。你是怎么想的?”   沈舒薇摇头道:“我不想再结婚了,男人没有几个好东西,只是嘴上说的好听罢了。真要动起来,却跑得比谁都快,我只想着好好把孩子养大。”   这一听,就是对婚姻跟爱情已经失望透顶。可沈舒苒还没有,她现在还是会时不时的想到傅清寒,可若是真让她跟那样一个人过完下半生,她又是不肯的。   婚姻跟爱情是不一样的,有了爱只是结婚的最基础条件。沈舒苒再怎么喜欢一个男人,也不会愿意为了他而放弃自由。   “你现在这样想,也许再过几年,想法会发生改变。你也可以多去看看身边的人,也许能遇见一个合适的。”沈舒苒意味深长道。   这样一个年代,一个女人单独养孩子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沈舒苒劝她,只是希望她能过的不那么辛苦。   “再说吧,现在过的也挺好,我看没了男人,我反而过的更加自在。”沈舒薇无所谓道,她已经被人狠狠的伤害过一次,对待感情也更加谨慎。   沈舒苒笑着道:“是啊,赵主任都想培养你当她的接班人了。你做的实在是出色,说不准还能成为干部。”   沈舒薇心里一动,来了这以后,她才发现,她还能这样活着。有尊严,有地位,不必看家中父母的脸色,自己养活自己,腰杆子也能挺得直。   赵主任能当妇女主任,她沈舒薇也不差。   “我倒还真有这个想法,等生了孩子,我也要继续在妇委会干下去。也给孩子做个榜样,让他看看,他的妈妈是个很棒的人。”沈舒薇坚定道。   沈舒苒这一刻对她刮目相看,沈舒薇已经变了,她似乎找到了生活的意义,也变得更加坚定。   沈舒薇这些天每天下午都在加强班里学习,她接触了许多新的理念,也由此为自己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以前活着,她只想嫁给一个有钱的男人,重复自己母亲的生活。现在,她想成为一个独立的人,不依靠任何人活着。   “我唯有祝福你了,成事在人,你能行的。”沈舒苒笑着道。   傅清寒晚上跟着王庆喜穿越警戒线,两人小心翼翼。王庆喜在前面带路,两人很轻松的便穿过了敌人的封锁。   “杨同志,我带过许多人穿越封锁线,你是所有人里最镇定的一个。”   傅清寒并不觉得这很困难,两人的行走速度很快,半夜便到了延安。   王庆喜先带他去了休息的地方,并嘱咐他说:“隔壁院子里住着一个女同志,怀着身孕,你平时动静别太大,别影响到那位女同志。”   随后,他又觉得自己这纯属多此一举,这人平日里消无声息的,话都说不愿意多说几句。   傅清寒点头,打量了一番这间屋子,这屋子虽然有些破旧,但所有的东西都挺齐全。   “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早上,我来找你,带你去见另一位同志。”   傅清寒嗯了一声,王庆喜就知道,这人压根不喜欢说话。他挠了挠头,总感觉在傅清寒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就像是见到了老总一样。   王庆喜咳嗽两声,只说让他早点休息,随后便离开了。   傅清寒躺在床上,窗外一片漆黑,偶尔能听见狗吠声。   希望今晚,也能在梦里与苒苒相见。   沈舒苒早上醒来后,听沈舒薇说昨天晚上又来了一个人,还是王队长亲自带回来的。   “延安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这不是很正常吗?”沈舒苒问她,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沈舒薇对她欲言又止,有话要说。   沈舒薇今天早上一听王队长的描述,她就知道那人八成是傅清寒。为了确认,她还专门多嘴问了一句。   果不其然,昨晚上来的就是傅清寒,那人还换了新名字,叫杨清。   沈舒薇现在纠结无比,她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跟沈舒苒说这件事了。   这人都已经来了,大家现在都在延安,保不准今天就碰上了。   “……那人没了记忆,听王队长说以前是个军人。”沈舒薇意味深长道。   沈舒苒坐在床上,好奇的问:“失忆了?这倒是稀奇,那他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总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忘的一干二净吧。”   沈舒薇在心里默默的点头,可不就是这样。   “他确实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就跟刚出生的婴儿一样。”沈舒微低声道。   沈舒苒咦了一声,又继续问道:“那他不好好去治病,来到这里做什么。将事情忘的干净,来了这又能做什么。”   “兴许是为了训练新兵,那人上过战场,好像也是从上海来的。”沈舒薇暗示道。   沈舒苒抬头:“上海?那倒是巧了,跟咱们是同一个地方来的。这人倒是命大,死里逃生。”   沈舒薇点头。   沈舒苒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还要去学校给学生上课。   傅清寒大清早在院子里打拳,这院子不大,跟隔壁的院子就用一个小木门隔开。   王庆喜来找他时,他已经收拾好坐在凳子等了他一段时间。   “怎么样?昨天晚上可还住的习惯?”王庆喜笑着问他。   傅清寒依旧冷清,只是冲他点了点头。   王庆喜看他这气势,忍不住的怀疑他以前是个将军。   “老总早就听说你要来,让我们用了早饭就过去找他。”王庆喜一脸喜气。   那可是军分区的老总,这小子还真是有福气,一来就能得到老总的关注。   傅清寒扭过头去,疑惑的问了句:“老总?”   “这是我们这边的叫法,跟你们的司令是一个意思。你别紧张,老总们都很平易近人。他得知你是从上海战场上受伤的战士,又精通外国语言,军事素养也非常高,就想要见见你。”王庆喜拍着他的肩膀道。   傅清寒嗯了一声,丝毫看不出哪里紧张。倒是王庆喜,内心十分之激动,今天早上还专门洗了澡,擦了鞋。借用了跟他一个屋的大学生的花露水,朝自己身上喷了喷。   “……你这身上是什么味?”傅清寒皱着眉头问道,这股味道让他忍不住的想要打喷嚏。   王庆喜不自然的扶了扶自己的帽子,说:“花露水的味道,你要不要也来点?”   他这也算是忍痛割爱了,也不知道大学生他还愿不愿意借。   “不用了,我去屋里换身衣服,咱们就可以出发了。”傅清寒拒绝道。   王庆喜就在屋外等着他,不停的踱步,想着待会该怎样表现才好。   傅清寒换好衣服,推开门,喊了他一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上,有不少当地的百姓都再跟王庆喜打招呼。   “王队长回来啦,你后面这个高个子是谁?他有婆姨没?”   傅清寒听着,忍不住说:“有了,我有老婆。”   王庆喜笑着将大娘大婶给送走,望着他道:“你哪里来的婆姨,你不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   “我说有就是有,咱们该走了,总不能让老总等着咱们。”傅清寒抿着嘴道。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可能两天一更,因为二次元的我,最近正在加班…… 第71章 好久不见   王庆喜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觉得他这个人可真是够古怪的。   明明没了记忆,却总表现的像个世外高人,还怪能唬人的。   傅清寒见到了王庆喜嘴里的老总,那人穿着质朴, 嗓门倒是十分的大。   “好小子, 我听小王说, 你是从上海战场上下来了。那帮狗日的日本人,就他娘的欠揍!”老总一不小心, 露出了自己的真性情。   傅清寒强忍着, 没有将他的手一把挥开。这人的手,究竟还要放在他的肩膀上多久。   “您说的是,那些战场上的经历我都忘了,日本人狼子野心, 上海或许只是他们的一个跳板。”傅清寒面无表情道。   老总让两人坐, 随后又问了他几句话, 傅清寒回答的很谨慎。   “这么说, 你是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老总半信半疑道。   傅清寒点头:“确实如此, 只能记起以前住在上海,或许还有家人在哪里等我。”   老总沉思片刻, 问他:“那你可愿意去训练新兵, 你既然是从上海来的,那就该是傅少帅的部下。那人带兵有方, 常年盘踞在上海,也不知, 你对他还有没有映象?”   傅清寒?这个名字听着倒是怪熟悉,随后,傅清寒摇了摇头, 说:“不记得,老总若是愿意信任我,那我也愿意帮你们训练新兵。”   老总笑着点点头,又拿起一根卷烟来请他抽,傅清寒拒绝了,他只是下意识的不愿意抽这样的烟。   “你小子!可是看不上这报纸卷的烟?在这,能抽到这样的烟已经是不错了,来,你试试!”说着,老总便将烟强硬的塞到了傅清寒的手里。   王庆喜用极其羡慕的眼神望着他,羡慕傅清寒运气好,竟能让老总来给他点烟。   傅清寒给面子的吸了两口,这味确实不对,有些太冲了。   半晌,他愣住了。傅清寒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他觉得这样的烟不对。因为他以前抽的,都是高级的雪茄烟,也从未用过柴火点烟,用的都是一种高级的打火机。   点燃后会冒出好看的火苗,充满金属的色泽。   “怎么样?是不是吸两口就习惯了。”老总笑着问他。   傅清寒被这老总的大嗓门,将思绪又拉了回来。   他敷衍道:“确实。”   “小王啊,你等会带这位杨同志去西北联合大学挑学生,那里有一批报了名的新兵蛋子。”老总大手一挥道。   小王连忙应了下来。   傅清寒诧异了一瞬,这里竟然还有大学。   “杨同志,人,你就自己去挑。挑中哪个就将哪个领走,你挑中的士兵就由你自己亲自训练。”老总大方道。   他这样安排也有自己的考量,等这位杨同志对这里有了感情,正式的加入了组织,这以后的事才好谈。   “我不会辜负您的信任。”傅清寒做了保证。   老总自然是信得过他的,他行兵打仗二十多年,这点看人的眼力劲还是有的。   这人的身上有股军人的血性,从眼神就能看出来,是个练家子。   “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老总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傅清寒微微点头,随后跟着王庆喜一起离开。   出了门以后,王庆喜高兴道:“你小子可真是运气好,说不准以后能当个团长。老总看上去很是喜欢你,总不能是因为你长得英俊吧。”   傅清寒难得的跟他来了个玩笑:“说不定老总真是这样想的。”   王庆喜笑着道:“走吧,我现在就带你去西北联合大学,咱们挑人去。去晚了,那几个龟孙怕是早就将人给抢完了。”   西北联合大学的学生正在上课,他们都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理想信念而走到了一起。   这里条件艰苦,说是大学,却连一栋像样的高楼也没有。几栋平房紧挨着,学校门口是校长用毛笔字写的名字。   西北联合大学,这几个大字很有风骨。这会阳光正好,有两个班的同学正在操场上端坐着上课。   “那是怎么回事?”傅清寒看着这场景,问了一句。   王庆喜解释道:“你说那些学生吗?这里教室不够,有时学生们会拿着凳子,拿上黑板,就在操场上上课。这在延安很正常,等你待的久了就知道了。”   另一头,主动报名参军的学生已经等候多时。傅清寒与王庆喜走过去,先是观望着他们,随后傅清寒挑选了一些人。   他挑人看的是眼神,这些孩子的眼里有股子坚定。   王庆喜凑身过去,小声问道:“你到时多挑几个,这些,可都是这边最优秀的毕业生,主动要求参军,不干文职工作。”   底下的学生穿着一身破旧的校服,依旧望着两人。他们知道,这两人是军官,都想被选中。   “这些就够了,老总不是说,人在精不在多吗?”傅清寒面无表情道。   下课的铃声响了,沈舒苒将书合起来,准备离开。   几个学生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说:“沈老师,咱们班有学生去报名参军了,你跟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是啊,沈老师,江潮他也报名了。不过,听人说,这参军不是报了名就能当的,还要通过组织的考核。”   “前操场有军官来了,正在选人呢,沈老师,你就去吧~”   “是啊,江潮要是看见了你,肯定高兴。”   沈舒苒无奈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去看看。”   大家叽叽喳喳的,簇拥着沈舒苒朝外走,操场上围了不少人。   沈舒苒这会走起路来吃力,她一看人多,便不想围过去。   “沈老师,您来这边,这凉快,又看得清楚。”学生主动将最佳的观测点让给她。   沈舒苒不好意思再提离开,她只能站过去,在一堆站的笔直的学生里寻找江潮。   那孩子上次帮过她,学习也很刻苦,人也聪明,一点就通。老师都偏爱这样的学生,她也不例外。   江潮已经被挑中了,他正紧张的站在那,一转身,便瞧见了沈舒苒。   自从上次得知沈舒苒怀孕,他心中纠结了许久,原本打算一毕业就去找她告白。   这会却只能等了,他倒是无所顾忌,可架不住有些人的嘴。江潮不想让沈舒苒为难,不过,这也不代表着他已经放弃。   江潮用力的朝沈舒苒挥手,沈舒苒见了,也冲他笑笑。   学生们私下里都说,这学校最好看的就是沈老师,就连怀着孕都那样好看。   女学生们忍不住的去模仿她,男学生们也都喜欢上她的课。   “哎呀,江潮这是被选中了。”有人激动的喊道。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江潮同学向来优秀,他被选中,那不是理所应当吗?”   “也不知道组织上什么时候才来招收女兵,我肯定第一个报名。”   “你?你光跑个步都娇气的跑不动,我要是你,就干文职了。”   几人在一旁说笑着,沈舒苒听着,也笑了笑。   傅清寒挑选完人,就要离开。他不喜欢被人当成猴子看,这群来看热闹的学生,胆子仿佛天生就这么大,看他冷脸也不在乎,还在一旁叽叽喳喳的闹着。   “哎呀,延安又新来了个军官同志,长得可真俊啊!”有人惊呼道。   “让我瞧瞧,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跟小王队长一起吗?”   “好像是,就是不爱笑,像个煞神。”   “你懂什么,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军人。江潮不就是被这位长官同志选中的吗?”   沈舒苒听着,也没在意。她低下头去,揉了揉自己的腿,站的久了腿就会麻,有时候还会有些肿。   学生们见她累了,也有些愧疚,都劝她回去休息。女学生们挽着她的胳膊,主动要书送她。   “倒也不用,你们还年轻,正是爱热闹的时候,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不是想看看那位新来的军官吗?你们看了,就当是我看了,明天来了再告诉我。”沈舒苒柔声道。   学生们望着她,眼睛发亮。仔细想来,她的年纪跟这些学生差不多大,却成熟的像是个长者。   “沈老师,江潮他们要走了,正朝着咱们这边来呢!”女学生激动地喊道。   沈舒苒好奇的朝那边望去,霎时,她变了表情。   带头的那个人,明明就是她打听了许久的傅清寒!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猛然见到,仿若隔世。沈舒苒恍惚着,眼睛也不眨的望着傅清寒。   只见傅清寒穿着一身这边的军装,人跟以前比更加的冷峻了,脸上也看不出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沈舒苒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近,一步,两步,三步。她的心跳也随着傅清寒的脚步声慢慢加快,剧烈的跳动着,身体也像是被人定住,动弹不得。   她甚至还没有准备好该说些什么,怎样解释肚子里的孩子,那人若是知道她怀孕了,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沈舒苒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念头,她握紧了自己的手。   傅清寒望过来时,沈舒苒喃呢道:“好久不见。”   傅清寒只是冷漠的瞧了她一眼,随后扭过头,继续向前走。   沈舒苒的那句好久不见,他仿佛并未听见。沈舒苒木呆呆的望着他,心里五味成杂。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晚上更新~ 第72章 我们是自由恋爱吗?   竟是完全不理她了, 沈舒苒感到一阵心酸,是没看见她吗?   不!他明明看见了。他们刚才甚至对视了两眼,沈舒苒脸上没了笑容,眉头也皱着。   她要去问清楚, 沈舒苒想要追过去, 可她大着肚子, 走不快。   等沈舒苒缓过神,追过去后, 傅清寒已经带着队伍离开了。   延安的道路上, 沈舒苒只能看见傅清寒渐行渐远的背影。   有个女学生见她忽然离开,不放心,一直跟在她身后。   “沈老师……,您这是怎么了?”女学生望着她, 小心翼翼的问道。   沈舒苒摸着自己的肚子, 有气无力道:“没事, 只是看见了认识的人, 想出来追他, 没追见罢了。”   女学生没再多问,其实, 他们刚才都瞧见了。沈老师眼睛也不眨的, 望着那位新来的军官。   招兵已然结束,人群一拥而散。沈舒苒托人打听傅清寒, 整个中午都心神不宁。   那人为何不理她?那样冷淡的眼神,让她忍不住想到从前。明明以前, 傅清寒只要见了她,都会不管不顾的将她拥进怀里,望着她的眼睛仿佛有星辰。   这星辰不该只是一瞬便消失。   沈舒苒呆呆地坐着, 忽然间丧失了去见他的勇气。   孕妇本就容易多思多想,她越想起从前便越是难过,没忍住的红了眼眶。   “沈老师在吗?”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沈舒苒忙将眼泪擦干,回了声在,随后又去开门。   来的人是赵主任,她一进来便问她为何哭了。   “那人难不成是你的哥哥?你瞧你,眼睛都红了,怕是刚才哭过。”赵主任扶着她坐下,见她眼角泛红,一副伤心的模样。   “我都帮你问过了,那人是跟着王队长从上海来的。我记得你也是从上海来的,不过,他由于打仗伤了脑袋,丧失了记忆,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   沈舒苒抬头,嘴巴微张,原来是这样吗?傅清寒失忆了,把她忘了。   这个答案让沈舒苒难受极了,难怪,见了她仿若一个陌生人。   “沈老师,你还没告诉我呢,那人是谁啊?你的哥哥?”赵主任喝了口水后,又继续问她。   沈舒苒沉默着,过了好一会,才说:“赵主任,那人,是我以前的丈夫。”   赵主任惊讶的“啊”了一声:“你跟你的丈夫,不是已经离婚了吗?这可真是缘分不浅,你们两人竟然又在延安遇见。”   “那你打算怎么办?他现在没了记忆,完全记不得你。”   沈舒苒无力的握住自己的手,随后坚定道:“他是不记得了,可他是这孩子的父亲,我该跟他说清楚,他若是以后再也记不起来,那也没关系。”   赵主任叹了口气,内心对她深感同情。   傅清寒下午训练士兵时,总能想起今天在西北联合大学看见的那个女人。   她似乎认识他。   “傅队长,这都一整个下午了,是不是让学生们休息一下再训练。”王庆喜凑身道。   这人训练起士兵来,活像个黑面罗刹,将这群刚当兵的孩子训得嗷嗷叫。   王庆喜不由得为这群孩子抹了把辛酸泪。   瞧瞧,不过一个下午的功夫,学生们的汗水便将整个衣裳都染湿了。   傅清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帮学生,随后大声问道:“你们需要休息吗?”   学生们心肝一颤,立马回答道:“不需要!”   王庆喜选择闭嘴,这帮兔崽子,活该挨训。   “王队长,训练如同逆水行舟,不得有半点马虎,偷奸耍滑更是要不得。你们老总不是也说过,平时多吃苦,战时少受罪吗?”傅清寒冷着声道。   王庆喜:“……”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做什么?   傅清寒虽失了记忆,可这打仗与训练士兵,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王队长尴尬的咳嗽一声,随后压低声音道:“妇联的赵主任托我打听你,我原本以为,她这是要给你介绍对象。”   “赵主任年纪大了,最喜欢看着年轻人成双成对,已经成功撮合了好几对同志。”   傅清寒冷漠的拒绝了:“不用,我有老婆。”   王庆喜点头到:“对!我也是这样与她说的。赵主任只说,让我问问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沈舒苒的女人。”   傅清寒瞳孔放大,这个名字他隐约有些熟悉。   “沈舒苒?你知道的,我没了记忆,看谁都是陌生人,哪里会认识她。”傅清寒谨慎道。   王队长叹了口气:“那便算了,那位沈同志可是咱们延安的一枝花,跟丈夫离了婚来延安参加革,命。”   “今天早上,沈同志见了你,貌似是认出你来,你看,等会要不要跟她见一面。你们俩好好聊聊,说不定能想起点什么来。”王队长劝道。   他是真心希望杨清能早日找到自己的亲人,孤零零的一个人活着,这对一个人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王庆喜知道,没人能强迫杨清做事,他等了会又道:“……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见她,那便算了,我回了赵主任就是。”   傅清寒不动声色道:“那便见吧。”   下午的太阳依旧毒辣,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着。训练着的士兵全凭一口气在撑着,豆大的汗水顺着额头不停的往下流。   傅清寒走了过去,鞋子发出一阵响声:“今天就到这里,现在,原地解散!”   王庆喜更摸不清状况了,刚不是还说不让这群学生休息吗?怎么转眼就变了。   傅清寒转过身问他:“走吧,去找沈舒苒,你不是说那人认识我吗?”   王庆喜在前面带路,傅清寒跟在他身后,两人沉默着走了一路。   走到一处院门前,王庆喜停下,说:“就是这了,那位沈同志就在这里住着。”   傅清寒抬起手来敲门,随后又顿了顿,转身问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王庆喜:“……没有了,你们聊,那我就先走了。”   沈舒苒正在屋子里看书,听见一阵敲门声,她打开门来,外面站着的,正是已经大半年没见的傅清寒。   两人对视一眼,沈舒苒红了眼眶,随后一把将他搂住,整个人埋进他的怀里。   傅清寒僵着身子,原本想要将她推开,最后也只是用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   “沈同志,有话咱们进去说,我听王队长说,你以前认识我。”   沈舒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抬起头来震惊的望着他。   “傅清寒,你在说什么胡话,你连我都不记得了吗?”   傅清寒拉着她的手,将门关上,两人进了屋子里。   沈舒苒气急了,这人现在表现的这样冷淡,到底是对她厌倦了。   “我伤了脑袋,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傅清寒望着她道。   沈舒苒愣住,随后喃喃的问他:“那你现在见了我,想起点什么了吗?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把我也一起忘了。”   傅清寒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他看见沈舒苒一副快要哭的模样,僵硬着身子道:“我没想起来,医生说,有可能明天就能想起来,也有可能以后再也记不起来,你别哭。”   沈舒苒抽泣着,不由悲从中来,这人竟是将她忘的一干二净。   “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你以前不是总说想要一个孩子吗?”沈舒苒哭着问他。   傅清寒僵着身子给她擦眼泪,满眼复杂的望着她的肚子。   这是,他的孩子!!!   沈舒苒见他呆呆傻傻,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说:“已经快七个月了,有时候,孩子会踢我的肚子。我怀孕时很辛苦,前面总是吐,晚上也睡不安稳。这都是你的错!”   傅清寒小心翼翼的摸着沈舒苒的肚子。   “……我以前做梦时梦见过你,你总在哭,我们以前,是自由恋爱吗?”傅清寒问她。   沈舒苒摇头:“不是,我们从小定了娃娃亲。”   傅清寒望着她的脸,那是一张处处都符合着他心意的脸,他凑近了去看。沈舒苒被他吓到,忍不住的想要往后躲。   “别动。”傅清寒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瞧的仔细,却依旧没能想起来点什么。   不过,傅清寒能感觉到,他的心里是欢喜的。那种惴惴不安的情绪,想要回上海的念头,这一刻都奇异的被抚平了。   “我能抱抱你吗?”傅清寒小心翼翼地问她。   沈舒苒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他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随后闷声道:“你这是想起来点什么了吗?”   傅清寒低声道:“没有。”   沈舒苒想,就这样吧,这样也好,只要这个人还活着。这已经是上苍的一种恩赐,至于记忆,也许不记得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不过,我们既然是夫妻,以后日日在一起,地久天长,我总能想起来。”傅清寒闭上眼睛,感觉着沈舒苒身上的气息。   沈舒苒点头:“你还有个母亲,你们关系不太好,她也已经改嫁了。”   傅清寒下意识的排斥听到所谓母亲的消息:“既然已经改嫁,便别在提她。”   “我等会去收拾行李,今晚开始,我就搬过来跟你一起住。”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晚上更新~ 第73章 二次领证   沈舒苒先是一愣, 随后点了点头。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吧,总归延安的土炕够大,总是能睡得下的。   “我要先跟赵主任说一声,还有组织那边, 也得打声招呼。”沈舒苒盘算着。   傅清寒问她:“这里都是这样麻烦的吗?”   沈舒苒笑着点头:“也不能说麻烦, 只是对男女关系比较重视, 谈恋爱、结婚、生孩子都是要跟上面打报告的。”   傅清寒不自觉的想去亲近她,然后不满的问道:“那要多久才行?”   沈舒苒看他心急, 喃喃道:“也许明天, 迟一点就是后天,反正今天肯定是来不及的。几个月都等了,最迟后天,我保证。”   她像哄孩子一般去哄他,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 到了天快黑时, 傅清寒赖着不肯走。   “我刚才来时已经看过了, 我们两人的院子是连在一起的, 我明天早上可以从墙那里翻过去,没人会知道。”傅清寒言辞凿凿道。   沈舒苒一噎, 立马摇头道:“那不行, 我这里晚上会有学生来请教问题,她们要是见了你, 我可说不清。”   傅清寒抿着嘴,问:“学生?男学生还是女学生, 大晚上还要来找你请教问题,你赶走他们就是。”   沈舒苒轻抚额头,这人哪怕是失忆了, 依旧强势霸道。   傅清寒双眼望着她,执拗的等她回答。沈舒苒回答道:“当然是女学生,都是些孩子,我一个人有时也无聊。她们来找我聊聊天,探讨一下学业上的问题,我其实挺高兴的。”   昏暗的煤油灯光下,沈舒苒的眼睛仿佛泛着光,嘴角微微上扬,头发柔顺的散落在肩膀两本,柔美极了。   傅清寒贪婪的望着她,死死地盯着,这是他的女人。   深夜寂寞?傅清寒在心里嗤笑一声,有了他在,自然是不会再让她寂寞。   夜里能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他可以轻轻的搂着她,再去亲吻她的脖子……   想到这里,傅清寒看了眼沈舒苒的大肚子,也不知道,这个小崽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你以后若是无聊,自然有我陪着你。”傅清寒别扭道。   沈舒苒无奈道:“好好好,以后都让你陪着。可是今天不行,等报告批了我们才能住在一起。你先回去,等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找赵主任。”   傅清寒不甘心的推开门,时不时还要看看她,沈舒苒无奈的朝他脸上落下一个吻。   这个吻又轻又柔,傅清寒老脸一红,终于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沈舒苒便带着傅清寒,去找赵主任说明情况。   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组织上向来是追求自由恋爱,不赞同封建婚姻。   “你们以前定了娃娃亲,那现在呢?”赵主任坐在凳子上问两人。   沈舒苒也坐在一旁,这是孕妇的特权:“我既然找到了他,以后便还是想跟他当夫妻。赵主任,这还得麻烦您给我们开张证明。”   赵主任严肃道:“你们要想清楚,婚姻是人生大事。我听沈同志说,你们以前还离过一次婚,要不要再多考虑几天?”   傅清寒听见了离婚这两个字,他们以前离过婚吗?   不管以前怎样,这个女人以后都是他的。   沈舒苒解释:“赵主任,我们是考虑清楚以后才来先您的。也请您跟组织放心,我们绝不会把婚姻当成儿戏。”   傅清寒从不知道,两人以前离过婚的。他侧目而视,心中想,离婚是谁先提出来的,哪怕是沈舒苒提了,他也不会同意才是。   赵主任见这两人态度坚决,还是又劝了句:“以后在一起,可得好好过日子。傅同志死里逃生,你这还大着肚子,可再经不起什么波折。”   赵主任只是站在过来人的份上,给两人提出一些建议。毕竟这两人都是好同志,站在一起,看着就般配。   以前的事她不管,可这以后,总之,从她赵玉琴手里经过的婚姻,就没有离婚的先例!   傅清寒认真道:“赵主任,我们会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握住了沈舒苒的手。   赵主任叹了口气,给两人在纸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她写完后,将纸递给两人道:“我已经签好了字,你们拿去到延安的婚姻办事处签字、盖章,这事这就算成了。”   沈舒苒将签好字的证明拿在手里,笑着说了声谢谢。   出了门后,傅清寒见她满脸笑意,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虽不知他们以前的过往,但以后的每一天,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这下好了,等婚姻办事处的人给咱们盖好章子,你就能搬过来住了。”沈舒苒挽着他的胳膊,笑着道。   傅清寒见她高兴,提醒她慢点走,这条路是土路,石子多。   沈舒苒迎着微风,回想起刚遇见傅清寒时的点点滴滴,那会他高冷无比。   即使是喜欢她,也依旧高高在上,容不得她有半点想要逃跑的念头。   现在不一样了,傅清寒失忆后,虽然依旧霸道,可行为上比以前好很多。   沈舒苒有时候,甚至不想让他恢复记忆。   “在想什么,笑得这样开心。”傅清寒望着沈舒苒笑意盈盈的脸,问道。   沈舒苒扭头看他,笑着道:“在想你,想以前的你。”   傅清寒闷声道:“我跟以前不一样吗?那你更爱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沈舒苒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刚还想,他的性子变了。   果然,这人还是跟以前一样爱吃醋。   她故意思索片刻才回答:“以前的你跟现在的你,这两个不都是你吗?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你。”   傅清寒听见了,沈舒苒说的是喜欢,不是爱。   他做事向来要求公平,他若是对一个人好九分,那人必要报答给他十二分才行。   沈舒苒只说喜欢他,却不说爱他。傅清寒也不生气,只觉得早晚她会说出那个字。   “我们以前离过婚吗?”傅清寒冷不丁的问她。   沈舒苒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傅清寒算是“被迫”跟她离婚。   那会她刚到延安,又以为石桥镇的爆炸与他有关。误会傅清寒拿她当诱饵,伤心至极下才说出这样的话。   沈舒苒也是后来才知道,石桥镇的爆炸并不是傅清寒一手促成的,他不过是没能来得及救她。   “……对,以前离过,那时我误会了你,是伤心至极下才说出的气话。”沈舒苒心虚的解释道。   傅清寒点头,他想不起从前,沈舒苒说什么他便信什么,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这里离婚姻办事处有一段距离,两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找到吴主任签字盖章。   “恭喜恭喜,最近也算是喜事连连。”吴主任是个中年男子,老革,命家,后来在打仗时身体受了严重的商,才从军队里退居二线。   沈舒苒拿着红本本,随口问了句:“吴主任,还有什么喜事?”   吴主任给两人倒了茶,坐在凳子上说:“这两天来结婚的人多,今天早上,那位黄同志也来这办了手续。”   沈舒苒问他:“吴主任,您说的是黄玲吗?”   吴主任点燃了卷烟,又递给傅清寒一根。傅清寒笑着拒绝了,吴主任也不生气,用火柴点燃卷烟道:“对,就是那位从香港来的黄同志。香港那地界,我年轻时如果一次,那里也算是个好地方。”   黄玲结婚了,沈舒苒又问道:“那新郎是刘干事吗?”   吴主任摇了摇头,又吐了个烟圈:“不是他,是石队长,两人也不知怎么,就好上了。今天早上门还没来,就已经站在门口等,是今天第一对来盖章的新人。”   沈舒苒有些诧异,这黄玲不是为了刘文耀要死要活,一副非君不嫁的架势吗?这才几个月的功夫,黄玲转身便嫁给了石林。   她想起以往连石林时,那人总是怪怪的,说不上是哪里奇怪,这是沈舒苒的一种直觉。   黄玲也是接受过大学教育的女大学生,只希望两人是因为相爱才走到一起。   吴主任冲他们笑笑,又说了些恭喜的话。   这边拿好证明,傅清寒便回去收拾行李,他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搬来了。   傅清寒的行李并不算多,不过一个包裹便能全部拿完。   沈舒苒看着他熟练的收拾屋子,内心复杂,以前的他,哪里做过这样的事。   出门有司机,吃住有佣人,一招手跟随者无数。现在,做什么事都要自己来,看这熟练的架势,应该不是第一次。   延安是个锻炼人的地方,待久了,慢慢的也就融入延安。   傅清寒正在整理衣物,时不时的看沈舒苒两眼。   沈舒苒对他说:“你以前从不做这些事,这些事,都是谁教你的?”   傅清寒叠好最后一件衣裳,将他的手跟沈舒苒的叠放在一起,随后语气淡淡道:“这并不用人教,看两眼便会了。”   “我们以前过的富裕,你从不做这些,不过,我更喜欢现在的你。”沈舒苒望着他的眼睛道,她确实更喜欢现在的傅清寒。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阵轻柔的风,懂得顾忌她的想法,吹的人浑身暖和。   “哦?”傅清寒低头,敛去神色。   “现在已经晚了,苒苒,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了?”傅清寒将枕头放在沈舒苒枕头的旁边,抬眼望她,眼里仿佛有光。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晚上更新~ 第74章 黑夜里   屋子里的灯光昏昏沉沉, 无端生出几分暧昧。沈舒苒与他刚刚相认,睡在一张床上倒也没什么困难。   只是这人欲,念重,总喜欢跟她做一些不可说之事。   沈舒苒这会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那人的眼睛里透着几分狼性, 就那样直勾勾的盯着她。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 又偷偷望了他一眼。   倒也不用担心,毕竟, 她现在是个大肚婆。   “我晚上睡觉总会乱动, 你若是在我身上,离我太近,我怕会压到你。”沈舒苒担忧道,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   傅清寒沉思片刻, 便将枕头朝另一边移动了一点点。不过是将两个枕头分开了一个手掌的距离而已, 沈舒苒瞧见了, 也不说话, 依旧神色幽幽的望着他。   傅清寒看了眼沈舒苒的肚子, 在心里长叹一口气。   他不甘心的拿起枕头,又朝另一边移动了一个手掌的距离。   随后便冲她委屈巴巴道:“离得这样远, 苒苒总该满意了。”   沈舒苒望着不过相隔两个手掌的枕头:“……”   傅清寒是个心思极重的人, 他喜欢沈舒苒身上的气味,这气味让他感到熟悉又安心。   他干脆直接脱了鞋子躺进被子里, 这被子是沈舒苒的,傅清寒搬东西时故意没拿自己的被子。   被子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跟沈舒苒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傅清寒将自己整个人都包裹进去,随后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望着她看。   “苒苒, 该睡了。”傅清寒柔声提醒她道。   沈舒苒无奈,她月份大了,不便弯腰,平时脱鞋总是费时费力。   这会,她正弯腰想要脱鞋。傅清寒瞧见了,一把掀开被子走下床,弯着腰给她脱鞋。   沈舒苒懵了,反映过来后,便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她怀孕最痛苦的那几天,想到傅清寒便忍不住的掉眼泪,这会让他帮忙脱个鞋也是应该的。   傅清寒一手握住她的脚掌,冷不丁的问她:“……你的脚肿了多长时间了?”   他以前从不知道,女人怀孕是这样辛苦的一件事。傅清寒望着沈舒苒白胖的小脚丫,心里闷的难受。   “有段时间了,不光是脚,有时腿也是肿着的。”沈舒苒平静的说着,好像这并不是什么大事。   傅清寒不吭声,随后给她打来了一盆洗脚水,弯着身子给她洗脚。   沈舒苒见他细的认真,心中还有些不好意思。她长这么大以来,除了父母给她洗过脚,还没又任何一个人,这般心甘情愿的给她洗脚。   “苒苒,等会我给你捏捏腿和脚,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你一定过的很辛苦。”傅清寒沉声道。   沈舒苒并不觉得有多辛苦,可看他表情凝重,也不敢多说。说的多了,谁知这人又会脑补些什么。   傅清寒的手掌心比较粗糙,那是常年握枪磨出的老茧。沈舒苒的脚十点白嫩,即使傅清寒用最温柔的力气去清洗,沈舒苒依旧能感觉到。   洗完脚后,傅清寒又用毛巾给她擦拭干净,将她塞进被子里,还将被子的边边角角用手压了压。   沈舒苒躺在床上,看着他忙前忙后。   傅清寒正弯腰端起盆子要去倒水,这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沈舒苒记得两人刚开始在一起时,那会她连翻身都得小心翼翼,深怕影响到傅清寒。   傅清寒洗漱完毕,熄了灯。黑夜里,唯有窗外的月亮跟星星散发着微弱的光,他看的并不真切。   只是小心翼翼的躺在沈舒苒身旁,然后在黑夜里望着她。   他睡不着,也不想睡。如果沈舒苒也没有睡意的话,傅清寒很想跟她聊聊,他想要知道,两人以前是怎样生活的。   也是如此吗?虽说沈舒苒让他感觉到很熟悉,可毕竟他失去了记忆,以前的事都在脑海中模糊了。一切都像是新的,一切都需要重头再来。   “我们以前也是如此吗?”傅清寒轻声问她。   沈舒苒这会正精神,她回答道:“不是,那会你对我很冷淡,大概是因为我们并非自由恋爱吧。”   傅清寒不相信,他明明见了她便心跳的厉害,知道这人是他妻子以后,更是忍不住的心生雀跃。怎么可能对她冷淡过?   “我不信,我若是真对你冷淡,那你肚子里的孩子,又是从哪来的?”傅清寒狐疑道。   他不可能与不爱的女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傅清寒想到这里,又凑近了些,伸出手来去抚摸沈舒苒的肚子。   沈舒苒已经怀孕七个月,身子正是敏感的时候,忍不住的嘤咛出声。   傅清寒听了,哑着嗓子道:“你瞧,我对你才会有反应。”   沈舒苒有些尴尬的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这点倒是跟以前一样,总是喜欢这样霸道。”   傅清寒凑身去亲她,却被她轻轻的推开:“不行,我们得说好,孩子出生前,都不可以这样做。”   沈舒苒知道他重欲,怕他乱来,郑重其事的跟他说。   傅清寒只是抽身过去亲了亲她,他没了记忆,但莫名的喜欢这个女人身上的香气。   他只是想亲亲她,抱抱她,不打算做别的。   “你在想什么,我不过是想亲亲你,再听听孩子的心跳罢了。”傅清寒直勾勾的望着他,面无表情的解释道。   只是他沙哑的嗓音,幽深的眼神,依旧让沈舒苒心跳加速,脸红不已。   其实,大半年没见傅清寒,沈舒苒也怪想他的。   以往一到晚上她就有些害怕,傅清寒体力太好,她推拒不过,总是被他欺负哭。   这半年一个人睡着,偶尔夜深人静时,也会想他。   沈舒苒得知自己误会了他的想法,脸越发的红了。她气呼呼的望着他,拒绝他的亲吻。   傅清寒被她用手挡住,也不恼,只是密密麻麻的亲到她的手背上。   沈舒苒小声地抗拒着:“别亲了,你怎么像只小狗一样粘人。”   傅清寒将脑袋凑近,逗她道:“那你喜欢吗?我瞧你眼神泛着流光,应该是喜欢的。”   沈舒苒干脆不理他,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傅清寒将耳朵凑到她的肚子那去听,恰好孩子用脚提了一下沈舒苒的肚子,他能感觉到,这个小子很有力气。   “月份大了,宝宝有时会活动筋骨。”沈舒苒见他呆呆傻傻的望着自己的肚子,在一旁轻声解释道。   夜里,沈舒苒睡得香甜。傅清寒虚搂着她,也沉沉睡去。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静,傅清寒每日天不亮便去训练新兵,沈舒苒则依旧去学校上课,偶尔翻译一部外国电影。   外面的局势越发的严峻,报纸上每日都在报道打仗的事。沈舒苒虽知道结局,可看到这触目惊心的死亡数字,心中依旧难受极了。   孕妇的情绪波动大,她有时正看着报纸,忍不住便会哭。   傅清寒低声哄他,还会被一顿数落,遭受到无妄之灾。   他这段日子训练新兵,已经有了一些成效。前两天,军区的老总特意来看过,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傅清寒这段时间想起了点什么,他总能梦见一些打仗时的场景。   他知道,这些士兵,早晚都是要走上战场的。傅清寒在训练时也就格外的严格,战争是残酷的,会流血牺牲的。   “我以前见过一个德国军官,身上跟你有着一样的气息,那人像狼。军事对抗时,一个人打败了我们不少军官。他的招数诡异,有的士兵,甚至还没看见他在哪,便已经被击中。”老总正抽着烟,回忆往事。   他当年在黄浦军校学习时,也曾自负且目中无人,直到那天。   “听那位德国军官说,这样的战术被他称之为特种。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咱们也能有一只这样的队伍,那该多好。”老总望着他,眼神中含有期盼。   傅清寒并没见过这样的战术,不敢轻易承诺。   “老总,这些战士们意志力坚定,有着强大的信仰。唯一让我困扰的,是他们的营养跟不上。每日吃着菜团子,窝窝头,身体是会扛不住的。”   傅清寒自训练以来,一直与这些士兵同吃,不得不说,这的伙食是他见过最为糟糕的。   他还好,每日晚上回去,沈舒苒都会给他留饭。可这些士兵,成日里不见荤腥,顿顿如此,却还是坚持训练。   傅清寒也曾问过,能否解决伙食问题,上面只说,这已经是省吃俭用才给士兵们节省下来的粮食。   老总叹了口气,拍了拍傅清寒的肩膀:“伙食的问题,一直也是我的心病,可现在敌人对我们实行层层封锁,导致缺粮却得厉害。”   夜里回去,傅清寒看着碗里的馒头跟菜,沉着脸问沈舒苒:“这些饭菜,你都是从哪弄到的?”   沈舒苒正在备课,昏暗的灯光熬的人眼睛疼。她停住笔,解释道:“拿钱买的,我来这时,身上藏了些私房钱。刚怀孕时,医生说我营养不良,我便隔几天改善一次伙食。”   “好端端的,你问这干嘛?”   傅清寒继续问她:“你带了多少私房钱,以后不用给我留饭,先紧着自己,我跟着士兵一起吃。”   沈舒苒这才明白过来,搞了半天,他是心疼这里的士兵。   她将本子收起来,从床头柜拿出一个小盒子,然后用钥匙轻轻打开。   “剩下的钱都在这了,这段时间物价涨的厉害,我也花了不少。等孩子出生,少不了还要再花一笔,兴许这里的钱根本就不够。”沈舒苒坐在床边,望着他道。   傅清寒将盒子盖上,问她:“我们以前住在上海,总该还有些积蓄,你可还能想起来?”   坐吃山空不是个事,他也不能靠着一个女人,傅清寒想要将那些钱取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更新~ 第75章 大结局   这个年代都是男人扛事, 战争时期,物价飞涨,总不能让一家老小饿着。   沈舒苒仔细回想,可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个结果。当时她一心想着离开, 傅清寒有多少钱, 钱放在哪里, 她根本没在意。   能想到的,也就只有上海那栋带着池子跟假山, 以及那栋中西合璧的超大宅院。   沈舒苒依稀记得, 傅清寒名下有许多产业,一部分在国内,还有一部分在国外。至于做的是什么生意,每年的进项是多少, 她是一概不知的。   那样多的钱, 哪怕十辈子也花不完,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金山银山吧。   这世上又有几个人能不爱钱?沈舒苒是个俗人, 想起那一笔笔的钱财, 她望着傅清寒的眼神便充满着期待。   “……这般望着我做甚,你可知道那些钱放在了哪里?”   傅清寒坐在四角凳子上, 穿着一身略旧的军装, 桌上放着的,是那位老总强硬塞给他的卷烟。   他这般坐着, 即使衣服破旧,整个人却将这间屋子照的亮堂, 端的一副俊朗的好相貌。   沈舒苒叹了口气,认命似的躺在床上,低声道:“我以前从不管你的钱财, 这些事,只有你自己知道。”   这便是没戏了,傅清寒没了记忆,想找到那笔钱,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沈舒苒见他不吭气,知道这是被打击到了。以前上海滩最有钱的人,现在却在为了钱而发愁。   她安慰道:“钱放在那,总不会长腿跑的。富人有富人的活法,穷人有穷人的过法。我这里还有些钱,等你恢复了记忆,想起来了,再去取也不晚。”   自古以来,这世上大多数的矛盾,便都是因为钱闹得。   傅清寒想取回那笔钱,并不是为了自己。这一来,能给沈舒苒跟孩子补补身子。二来,也能让那些跟着他的士兵们吃的好点。三来,打仗是需要本钱的,他在这也待了许久,这支队伍是一心抗日的队伍。只可惜没有先进的兵器,若是有了钱,他想多买些兵器。   眼下看来,这便也只能是想想。沈舒苒虽说有些可惜那笔钱财,她自己名下也有一大笔钱,是以前在上海时偷偷存的,全都放在外国银行里。   要想去取钱,少不了出一趟省城,谁让这边的省城唯独没有外国银行。   沈舒苒下床,坐在他身旁道:“你且再等等,我在外国银行里存了一笔钱,等局势稍微稳定些,便能去将这笔钱取回来。”   傅清寒摇了摇头,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去花女人的钱。   “那钱是你的,你便自己留着。”   沈舒苒见他坚持,只好随他去。毕竟,这人可比自己有钱多了。   日本人这段时间越发的嚣张,甚至占领了华国的省会城市。消息传来,举国震惊。   沈舒苒下个月就要生,行动越发的不便。学校那块已经请了假,只等着顺利生产。   她在家里待产,傅清寒倒越发忙碌。有时,沈舒苒已经睡着了,他才回来。   沈舒苒只当他在训练新兵,直到昨天夜里,傅清寒搂着她说要上战场。   “国军在战场上连连失利,委员长被逼迫着同意了两方的合作。苒苒,兴许明天,或者再过两天,我就要上前线去打仗。”傅清寒说话时,眼睛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沈舒苒好半天才回话,带着哭腔道:“你不是只是帮忙训练新兵吗?怎么忽然就要上战场去打仗?”   前线那样危险,每天都在死人,数也数不清。沈舒苒不能接受,她搂紧了傅清寒的胳膊,哭出了声。   傅清寒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低声哄她道:“你瞧你,都要当母亲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山河破碎,我总该做点什么。”   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道理沈舒苒都懂,可这到了要分别的那一刻,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傅清寒叹了口气,用手轻柔的给她擦拭泪水。这泪水仿若能腐蚀他的心,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你该信我,你跟我说过,我以前是个将军。”傅清寒低声哄她道。   是个将军又能如何?子弹飞来时可不会管你是谁,在这个年代,人命比纸还不值钱。   沈舒苒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他的,拦了也没用。傅清寒想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老总有说要去哪里打仗吗?”沈舒苒带着哭腔问他。   窗外的月亮只剩一角,星星在一旁零散的点缀着,屋里静的能听见人的呼吸声。   “开拔的那一刻,我才会知道。”傅清寒又何尝舍得离开她。   感情会让人变得脆弱,也会让人变得强大。傅清寒以前打仗时从不畏惧死亡,作为一个将军,马革裹尸为战而死,是最好的结局。   可现在他怕了,他想要活着回来,想跟沈舒苒过完漫长的一生。   沈舒苒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早上醒来时,枕边早已没了人。   傅清寒是当天晚上离开的,沈舒苒现在山坡上,一直看着。直到看不见部队的影子,她才离开。   沈舒薇担心她想不开,时常来找她说话。沈舒薇跟着赵主任,现在也是妇女委员会的一名干部。   “下个月就该生了,我托人给你送来的报纸,你看了吗?我们的部队在台儿庄取得了一次巨大的胜利。”沈舒薇坐在一旁,面色红润,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沈舒苒正靠在床上缝衣服,不小心被针扎到了手,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她赶忙将手指放进嘴里抿。   “你瞧你,以前在家时就没做过缝补的活。手伸出来,快让我瞧瞧。”沈舒薇关心道。   沈舒薇握着沈舒苒的手,仔细地打量着,这双手依旧白嫩,刚才被针扎过的地方也已经看不大出来。   沈舒苒慢慢的将手抽回,拿起衣服继续缝补:“哪有那么娇气,现在是在延安,我已经不是少帅夫人了,更不是沈家的二小姐。舒薇,你刚说我们的部队打了一次大胜仗,这是好事。”   沈舒薇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可这生活就是这般,有得有失,她们虽然失去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富贵生活,却也得到了久违的自由。   两人下周就该生了,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她们内心都是有些怕的。   医院的条件简陋,生个孩子,无异于在鬼门关上走一圈。   “我昨天解决了一件纠纷,婆婆虐待儿媳,她那男人就在一旁看着。”沈舒薇气呼呼的说着。   沈舒苒问她:“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这的人不兴离婚,只要结了婚,就没有说离得。   “我呀,找了个士兵给那儿媳当干哥,那恶婆婆看到枪脸都吓白了,哪还敢再嚣张。”沈舒薇捂着嘴笑着。   沈舒苒听了也跟着笑,她知道,沈舒薇是怕自己天天一个人待着,成天胡思乱想,这才挺着个肚子每天得了空就来看她。   “都快生了,有些事可不能再做了。”沈舒苒关心道。   沈舒薇大小是个干部,时常跟着赵主任去解决妇女纠纷。碰上那泼辣的,可真是有理说不清。   “我晓得,我从明天起就要就在家里专心待产,有时看着我这肚子,就像是装了个大西瓜。”沈舒薇弯眉轻皱,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她也心慌。   要是真能像别人说的那样,腿一张,一叫,孩子就生出来了。生完孩子,还照样能下地去干活。   她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   沈舒苒是在夜间发动的,她浑身都疼,又格外的想念傅清寒。   护士在一旁喊着,让她用力,使劲。沈舒苒张着眼睛,天花板的灯似乎在旋转。   “不能闭眼!沈同志!沈同志!”护士在大声的喊她,沈舒苒脑袋昏沉,迷糊之间,仿佛又回到了现代。   两边的时空撕裂着,沈舒苒的身体轻飘飘的,她留恋的望了望自己的家,随后义无反顾的回到了另一边。   “太好了,沈同志清醒过来了。”   一声清脆的哭声划破长夜,那是个男孩。   傅胜出生那天,部队恰好打了一次胜仗,沈舒苒给他取名为傅胜。   傅清寒跟随大部队回到延安时,孩子已经一岁多,张着嘴巴会叫妈妈了。   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有几次差点送了命。却也因祸得福,恢复了记忆。   傅清寒看着娇妻稚子,只觉人生圆满。不过,他并未告诉沈舒苒他恢复记忆这件事。   接下的战争依旧残酷,两人聚少离多。战争最激烈时,沈舒苒也被迫跟着大部队迁移过。   当傅胜八岁时,战争结束了。延安的大街小巷里挤满了人,锣鼓喧天,遍地都是欢笑。   傅清寒已经是师长,他受过很多伤,头上甚至有了几根白发。沈舒苒想离开这,接下来的历史依旧残酷。   已经流了太多血,死了太多人。   “苒苒,我跟部队打了申请,我们去瑞士。那里很美,我们可以在那渡过以后的每一天。”傅清寒从身后搂着她,低声道。   沈舒苒微微点头,她想,瑞士啊,那确实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