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杂院里的小媳妇[年代] 　　作者：雪耶 　　文案： 　　一觉醒来，林晓慧穿成了一本书中的同名女配…… 　　此时，她正跟一个身形纤瘦，长相俊秀的男人相亲 　　陈岩：“我父亲因公牺牲，母亲精神方面有点小问题，但你放心，她就是不爱出门，不爱说话，做家务都没问题，我还有两个妹妹，我必须养到她们成人……” 　　这年头会娶乡下姑娘的，没点问题林晓慧还不敢嫁呢…… 　　他再穷还能穷过她们村里那些不刷牙洗脸，穷横还会打女人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林晓慧看中他的颜了…… 　　婚后：被人说精神病的婆婆是重度社恐，马不停蹄的把家给林晓慧当，出门就像小跟班…… 　　被人说泼辣的大姑子只是外强中干，骂完人回家就躲起来哭…… 　　被人说不讲理的小姑子帮亲不帮理，只要大嫂说的都对，林晓慧要干仗她就敢递菜刀…… 　　林晓慧：说好的麻烦婆婆多事小姑子呢？怎么就多了三个跟班…… 　　接档文的文案：一觉醒来，江蓠成了一个土大款的老婆…… 　　按照剧情，土大款会骗她假离婚，让她净身出户，辛苦养大的孩子是白眼狼，转身喊小三妈妈…… 　　知道剧情的江蓠：“假离婚可以，郊区的老宅子归我，然后家里的现金得存我卡上。” 　　土大款知道原身对他爱的深沉，而且孩子也在他这，所以全都答应了，回头哄两句，这些东西都会回到他手里…… 　　一个月后，土大款没看到江蓠来找他复合…… 　　半年后，分给江蓠的老宅拆迁了，土大款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拿钱去深海了…… 　　一年后，江蓠变的年轻漂亮，挽着又高又帅的男人回来了，抬手给大家看她的鸽子蛋…… 　　三年后，江蓠跟她又高又帅的老公抱着瓷娃娃一样的宝贝回来了…… 　　作品简评： 　　六十年代，穿成农村姑娘的林晓慧嫁给了城里的工人陈岩，婆婆有社恐，没事，她来当起这个家，大姑子和小姑子胆子小，没事，她给他们撑腰，林晓慧还通过自身努力找到了工作，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 　　大杂院里财米油盐，生娃养娃的故事。该文文笔幽默，语言流畅，故事情节紧凑，整体轻松愉快，书中人物形象饱满主动，值得一读。 第1章 穿书（捉虫） 　　林晓慧捂着头，只觉得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两眼还阵阵发黑，不就熬夜看了一本小说嘛，怎么就好像要挂掉的样子，看来得调整作息了，她才二十九岁，大好年华，可不想这么早见阎王。 　　过了一会，疼痛没有缓解还越来越疼，林晓慧深吸一口气，想起身找手机打120，没办法，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离婚，随后各自成家，她是跟着奶奶长大，前年奶奶生病去世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人，要是死了都没人发现。 　　在床头摸了许久都没找到手机，难道掉地上了？林晓慧强忍着头疼，撑起身子准备下床找一找手机，滑落的被单露出白花花的上半身。 　　林晓慧：？？？ 　　她很确定自己穿了睡衣，怎么就没了？ 　　林晓慧吓得头都没那么痛了，一扭头，顿时发现了不对劲，泥墙，破旧的门窗，最重要的是她竟然躺在一个灰扑扑的炕上。 　　这是在梦里还是她出现幻觉了？林晓慧张大了嘴，想抬手抽自己一巴掌的力气都没有，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顿时倒回了床上。 　　再次睁开眼，林晓慧已经知道自己在哪了。 　　没想到她真的死了，也不知道多久能发现她的尸体，只希望不要太晚，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竟然会死而复生，头痛是因为接收了原身的记忆，趁着家里没人，林晓慧赶紧整理脑子里的记忆。 　　现在是1964年，身体的主人也叫林晓慧，今年十九岁，祖上八辈贫农，家中五个兄弟姐妹，她正好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老三，上边一个姐姐，一个哥哥，下边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和她是双胞胎，所以这些兄弟姐妹里，原身和弟弟的感情最深。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北城乡下的一个村庄，她家算是村里最穷的一户人家了，穷到什么地步呢，除了爸妈和两个男丁，三姐妹就两套衣服，也就是说她们姐妹有两个人要出门的情况下，就有一个人要留在家里窝在床上，这也是她没穿衣服的原因。 　　正因为穷，大哥今年二十五了还没说上媳妇，好容易有一家同意，对方要两百块彩礼，对于一个吃了上顿愁下顿的家庭，无疑是天价，可错过了这家，都不知道上哪找愿意嫁进林家的人。 　　东拼西凑也就凑了五十几块钱，离两百的缺口还很大，然后林爸就把主意打到了两姐妹头上。 　　今天全家人出门，就是为了给大姐林大慧看家门，只要男方过得去，愿意给彩礼，过两天就能结婚，也不摆酒，对着伟人像鞠个躬就算成了。 　　之所以原身没去，一个是没衣服，再一个是因为她病了，明面上是感冒，实则是心病。 　　上个月，村里放电影，来了两个放映员，其中一个四十来岁，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个头也不矮，符合现在人们的审美，原身自然也看上了，正犹豫要不要勇敢一回，就听说放映员李向东和村里的林秀芝处对象了，好像是李向东对肤白貌美的林秀芝一见钟情。 　　林秀芝，和原身同年出生，她是原身羡慕嫉妒的对象，小时候她有新衣服穿，原身到现在还没穿过新衣服，她能吃饱饭，原身没饿死都不错了，她的父母送她去上学，因为不想去才没去，原身哭闹着去上学，被她妈狠狠打了一顿。 　　长大后，林秀芝漂亮的十里八村都知道，原身五官不比林秀芝差，可惜太瘦了，被村里那帮闲着没事做的老爷们排在第三，第二是大队支书的女儿，以白白胖胖取胜。 　　现在到了结婚的年纪，林秀芝被城里人看上，马上就要吃供应粮，原身呢？可能跟大姐一样，谁出的彩礼高就嫁给谁了，往后面朝黄土背朝天，辛苦劳碌一辈子。 　　气急攻心，加上吹了夜风，就病倒了，原身昨天就发烧了，唯一会关心她的双胞胎弟弟不在家，早上没起来吃饭也没人管，然后就这么没了。 　　林晓慧梳理完这段记忆的时候，轻叹一声，这姑娘真的可怜，运气也不好，简直就是林秀芝的对照组，不过林秀芝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林秀芝，未婚夫叫李向东，来自北城城里的放映员…… 　　林晓慧只觉精神一震，她就说哪里怪怪的，她昨晚看的年代文中，女主不就叫林秀芝，她的丈夫叫李向东，娘家就是林家村的。 　　所以，她这是穿进昨晚看过的小说里了？ 　　林晓慧赶紧回忆剧情，原身不是配角，连个炮灰都算不上，只有女主回娘家的时候，她妈跟她念叨八卦时出现过，所以片段很零碎，要不是因为同名，她一点印象都不会有。 　　好一会，林晓慧整理所有能回忆起的信息：1、林晓慧嫁到一个比较偏的小山村，2、她被丈夫打的流产了，3、她生了九个孩子，因为没调理好身体，加上一直干重活，很早就死了，4、说林晓慧嫁的不是一个老公，而是三个，九个孩子不是一个爹。 　　整理完剧情，林晓慧整个人都麻了，家暴，生育机器，还共妻…… 　　这里头不一定都是真的，可流产是事实，生了九个孩子是事实，年轻轻的就死了也是事实，太可怕了，林晓慧只觉得全身汗毛竖立。 　　林晓慧不断思索怎么才能回到她自己的世界，最后发现根本没可能，除非她有胆子自杀，想了想还是算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熬过这十几年，未来她就可以靠着先知飞黄腾达，过上她以前羡慕的日子。 　　想远了，还是先过好眼前的日子。 　　首先，不能跟原身那样随便找个人嫁了，可这年头，尤其是乡下，讲究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原身父母明摆着要拿女儿换钱，好给大儿子娶媳妇，愿意出高彩礼娶媳妇的，不是张三也会是李四。原著中，林晓慧和大姐是同年结婚，意味着林大慧结婚后，马上就轮到她了。 　　坐以待毙不是她的性格，得想法子解决当前的困境。 　　离家出走行不通，现在是八九年，没有介绍信她连县城都去不了。 　　寻求帮助？爷爷奶奶也好，叔伯姑舅也好，只会说她不懂事，当哥的二十五了没结婚，做妹子的自己都该提出来帮忙。 　　或者一哭二闹三上吊，按原身父母的性格，先绑起来打一顿，然后你就饿着吧，会寻死觅活就是吃太饱撑得。 　　跑？跑不了，闹？闹也没有，亲戚朋友都站父母那边，除非真的自杀，否则就嫁人一条路。 　　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只有主动出击，她自己想办法找个对象。 　　正思索要怎么做，院子里传来动静，应该是家里人回来了。 　　“晓慧，身体好些没，我给你挖了点草药，一会让大慧煎给你喝，你姐这边订下了，彩礼80块外加半匹布，明天下定。”原身的妈妈李春兰放下东西，掀开布帘看了眼林晓慧，“呦，明天这么躺着可不行，我一会给你借身衣服去。” 　　“我好多了，妈，大姐和慧慧呢？”接收了原身的记忆，连带着也接收了一部分情感，叫妈叫姐姐的还算顺口。 　　“我让他们上你大伯那借点肉。”李春兰叹了口气，“男方和媒人明天上门，没个肉菜不像样，你先躺着，我去给你借衣服。” 　　林晓慧无语了一下，连衣服都要借，实在太惨了。 　　“妈，大姐的新衣服是不是快做好了？”大姐有了新衣服，那旧的就能给她，好歹不用这样光屁股躺床上。 　　农村每年每人有四尺布票，他们家有七口人，按说不该连身衣服都没有，可家里穷啊，每年刚到手就卖了，去年倒是没卖，那也轮不到林晓慧，得留着给大儿子娶媳妇用。 　　这不，为了给儿子凑彩礼，大女儿要先嫁人，这块布就先给林大慧了。 　　听她提起新衣服，李春兰警惕道：“这衣服可是你大姐的嫁衣，谁都不能穿。” 　　林晓慧哭笑不得，“您说什么呢，我是说大姐有新衣服了，那大姐现在穿的给我，就不用出去借衣服了。” 　　李春兰想了想，还是摇头，这新衣服得留到林大慧结婚的时候穿，现在穿了等结婚的时候都旧了，她看了林晓慧一眼，“你们再忍忍，等你大姐结婚，你和慧慧就有自己的衣服穿了。” 　　说话间，林大慧和林慧慧姐妹俩挽着手回来了，看到李春兰在这，林慧慧立马甩开大姐的胳膊，小跑着来到李春兰身边挽住她的手，撒娇道：“妈，中午吃什么，我都快饿扁了。” 　　“你就知道吃。”李春兰戳了她一脑门，转身去做饭，嘴里又对林晓慧说：“那我先做饭，吃了饭再去给你借衣服。” 　　林慧慧屁颠屁颠的跟过去，嘴里嚷嚷着妈妈最好之类的话，难怪李春兰疼她，嘴是真甜。 　　林晓慧扭头看向林大慧，除了皮肤黑点，盘正条顺，难怪男方愿意出80块彩礼和半匹布，不过她的神情和以往差不多，一点新嫁娘的喜悦都没有。 　　“大姐，未来姐夫咋样？”林晓慧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找个问题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林大慧愣了愣，“就那样吧，你身体好些了吗？我去给你煎药。” 　　“不用了，睡一觉好多了。”林晓慧见她转移话题，没有继续追问。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让大姐说都不愿意说？不行，她必须马上行动。 　　林晓慧眨了眨眼，笑问：“大姐，你知道林秀芝的对象什么时候来提亲吗？” 　　大姐夫要和媒人一块来提亲，那李向东来提亲的时候也要带媒人，那她可不可以求媒婆介绍呢？ 　　至于能不能成的，先冲了再说。 　　作者有话说： 　　开新书啦，希望宝们多支持，么么哒(づ￣3￣)づ╭?～ 　　接档文：穿成土大款的原配[穿书] 　　文案：一觉醒来，江蓠成了一个土大款的老婆…… 　　按照剧情，土大款会骗她假离婚，让她净身出户，辛苦养大的孩子是白眼狼，转身喊小三妈妈…… 　　知道剧情的江蓠：“假离婚可以，郊区的老宅子归我，然后家里的现金得存我卡上。” 　　土大款知道原身对他爱的深沉，而且孩子也在他这，所以全都答应了，回头哄两句，这些东西都会回到他手里…… 　　一个月后，土大款没看到江蓠来找他复合…… 　　半年后，分给江蓠的老宅拆迁了，土大款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拿钱去深海了…… 　　一年后，江蓠变的年轻漂亮，挽着又高又帅的男人回来了，抬手给大家看她的鸽子蛋…… 　　三年后，江蓠跟她又高又帅的老公抱着瓷娃娃一样的宝贝回来了…… 第2章 想骂人 　　林晓慧的大伯只有两儿一女，比他们家条件好些，他女儿比林晓慧大一岁，两人身形差不多，李春兰就是找她借的衣服。 　　白底碎花的短袖上衣，青色的裤子，得有六成新，算是顶好的衣服了，堂姐林志红送衣服过来时，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林晓慧把衣服弄坏了。 　　人家能借你已经很好了，说几句正常，林晓慧倒是没生气，保证不会弄坏，回头洗干净了送回去。 　　“不用洗，洗多了容易坏，你仔细点别弄脏了就行。”说完，林志红装了一兜李春兰给的瓜子走了。 　　等人走了，边上的林慧慧撇了撇嘴，“不就一套衣服嘛，有什么了不起。” 　　“你倒是当着她的面说。”林晓慧斜了她一眼，穿上衣服，给自己编了两条麻花辫，照着镜子仔细看了看，皮肤白皙，眉眼如画，就是瘦点了，也是顶漂亮的小姑娘。 　　“二姐，我怎么觉得你变漂亮了。”林慧慧看着林晓慧顿了顿，“不是说你以前不好看，也好看，就是哪里变了，更……反正就是更漂亮了。” 　　林晓慧抿唇轻笑，她知道林慧慧想表达什么，不是外表好看了，是气质变了。 　　原身没读过书，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外婆那村子，整天不是下地干活就是在家洗衣做饭，而林晓慧呢，她本科毕业，去过不少地方旅游，重要的是她来自一个不出门便知天下事的年代，甭管懂不懂的，什么事都知道一点，到了这个年代，就是降维打击。 　　当然了，林晓慧并没有因此产生优越感，但她从骨子里散发的自信，真不是这个年代，尤其是乡下女性能拥有的。 　　“你们在里面孵小鸡呢，赶紧出来帮忙。”李春兰掀开帘子说了一句，又转身忙活去了。 　　跟林慧慧把里里外外再抹了一遍，然后帮李春兰把瓜子花生端出去，林晓慧倒是没什么，她昨天刚到这个世界，不馋吃的，林慧慧却一直在咽口水。 　　十五岁的小姑娘，在她那个世界还在上初中呢，林晓慧忍不住拿了颗花生剥了塞到她嘴里。 　　不远的李春兰看到正想说，见林晓慧塞到小女儿嘴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要是叫原身看到了，心里又得吃味。 　　“二姐？”林慧慧眨了眨眼，有些诧异的看着林晓慧。 　　“走了，男方的人来了。”林晓慧示意她赶紧咽下去，被人看到有损形象。 　　两人摆好东西，跟大姐一起躲到里屋，林晓慧第一次看人上门提亲，好奇的在门边偷看，两边家长一直在寒暄，那边说你闺女长得好，又懂事又孝顺，干活又麻利，这边就说你儿子也懂事也孝顺，身体壮实，回回拿十个公分。 　　林晓慧听着没意思，正巧便宜姐夫散完烟进来了，一眼看去，差点没惊叫出生。 　　顶天一米六的个子，偏偏身材健壮，就显得更矮了，四方脸，小眼宽口，右侧脸颊还有一块黑毛痣，正好在眼睛下方，难怪大姐避而不谈。 　　“大姐，真的是他？你要嫁给他？”林晓慧心里发寒，“就为了八十块彩礼，你就要嫁给他吗？不行，你不能这么糟践自己，走，我们去找爸妈，这门婚事不能答应。” 　　才八十块钱就把花容月貌的大姑娘这么卖了？ 　　原先还想着好歹是他们闺女，不至于太过分，没想到真的只看钱不看人了。 　　不管是为大姐不值，还是替自己以后打算，只要大姐反对，那她就豁出去了。 　　“胡咧咧什么呢。”林大慧看了眼门外，扯着林晓慧到后院，“爸妈问过我的意思，我自己愿意，王大力虽然长得丑了点，可他家条件不错，每顿都能吃上干饭，而且妈说的也没错，美妻丑夫，他才会疼人。” 　　林晓慧盯着她的眼睛，确定她真的愿意，身上不顾一切的气势瞬间没了，此刻什么话都不想说，因为她说多了，反而会指责她不孝，然后跟她说一堆要听父母话，为家里，为兄弟奉献之类的话。 　　见她不说话，林大慧又瞪了她一眼，“待会别乱说话，小心爸打你，我要去做饭了。” 　　为了展示自己的厨艺，林大慧可下足了功夫，四菜一汤，韭菜炒鸡蛋，凉拌茄子，油渣青菜，大葱炒肉和酸菜鸡蛋汤，男方父母吃了未来儿媳的菜，一直赞不绝口。 　　林晓慧看了便宜姐夫一眼，立马别开眼，大姐行，她不行呀，穷点没事，丑不行。 　　给了聘礼，上面放着一张红纸，里边是男方找人选的日子，林晓慧瞄了一眼，初十，那不是五天后吗？真是巧了，林秀芝也是那天定亲。 　　送走男方和媒婆，林新生和李春兰收起了笑脸，两人瞧着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林晓慧和林慧慧的眼神碰了一下，一个拿起扫把，一把拿起抹布干活，反正这会千万不能去触霉头，否则一顿骂是少不了的。 　　“妈，未来姐夫呢？已经走了？”老四林志勇从外边窜进来。 　　“你又上哪去了？成天跟铁蛋他们混一起就有饭吃了？你十九了，不是九岁，人家男子九岁都能拿六个公分了，你呢？一叫你下地就肚子疼，这样下去我看谁愿意嫁给你。”李春兰总算逮到人出气，倒叫其他几个孩子松了口气。 　　至于林志勇，他被骂惯了，早炼就一副铜墙铁壁，自顾自的进厨房，熟练的从铜汤罐上把碗端起来吃。看到两小块肉片，顿时眼睛一亮，瞄了眼堂屋的李春兰，把林晓慧拉进灶台后边，夹起一块肉片直接塞她嘴里。 　　“干嘛呢，我吃过了，你自己吃。”林晓慧不馋肉，可林志勇的行为却让她心里暖洋洋的。 　　“嘁，今天大姐肯定有的吃，慧慧嘴甜，妈会给她一块，你？赶紧吃吧，别叫慧慧那丫头看到了。”林志勇故作深沉的说道。 　　林晓慧顿了顿，将嘴里的肉咽下，又喝了点酸菜汤，要是被林慧慧闻出来，又是一场事故。 　　“妈，您消消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林大慧马上要嫁人，可能身份发生了改变，反倒没那么怕父母。 　　而林新生和李春兰呢，对林大慧也客气了起来，没把她当成孩子了。 　　“还能啥，李三家要涨礼金。”李春兰满脸愁容。 　　“什么？二百块钱还不够，他家姑娘金子做的？我看别娶了，往偏点的村子找找，一百块彩礼就能娶一个。”林志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这边，高声说道。 　　“你小点声。”李春兰抬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子，抬眼看看外面，确定没被人听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再胡说我让你爸抽你。” 　　林志勇缩了缩脖子，他不怕被李春兰骂，毕竟不痛不痒的，可他害怕被林新生抽，人家可不会心疼孩子，手指大的竹条子，舞的虎虎生威，一顿竹笋炒肉丝后，三天下不了床。 　　“志国，你怎么说？”林新生抽了两口旱烟，侧头问大儿子。 　　一直低着头没吭声的林志国瓮声说道：“我挺中意李娟的。” 　　“我看你就是看中人家长得漂亮，你中意？你中意就用两个姐姐换老婆？”林志勇一听他说话就火冒三丈。 　　“你闭嘴，家里还没你说话的份。”林新生瞪大双眼，他没看三个闺女，盯着林志国看了好一会，长叹一声，“咱家原来有四十多块钱，你们爷奶凑了十块，大慧的彩礼有八十块，这就有一百三了，本来就差七十，现在他们又要加二十块钱，还差九十，春兰，你出去透个口风，咱家晓慧的彩礼要八十八。” 　　林晓慧深吸一口气，差点没忍住破口大骂，好家伙，当着她的面谈论她的婚事，压根没打算问她的想法，直接明码标价的卖。 　　不行，必须马上行动，不管怎么着都不能由着他们挑人。 　　说真的，这一刻，林晓慧都希望时间节点是两年后了，现在的妇联很少管这些，两年后就不一样了，一顶阻碍婚姻自由的帽子扣下来，林新生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卖女儿。 　　林晓慧回到房间，翻出原身一直攒到现在的钱，七毛六分钱，连一块钱都不到。 　　犹豫再三，她去找了林志勇，“小勇，问你个事。” 　　“什么事？”林志勇看到双胞胎姐姐，神色缓和了一些。 　　“说之前，你得答应我不能告诉任何人，尤其是爸妈。”林晓慧压低声音，生怕被人听到。 　　林志勇点头，示意林晓慧赶紧说。 　　“你有钱吗？”林晓慧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你要钱干嘛？”林志勇上下打量着林晓慧，“你要跑吗？光有钱不行，还得要介绍信，你要是去找支书开介绍信，他肯定会告诉爸妈，而且你能跑哪去？这招没戏。” 　　“瞎说什么，你就说你有没有钱吧？”林晓慧又问。 　　摸了半天，林志勇只摸出一块五毛钱，零零碎碎的全都塞给林晓慧，“身上就这些，你到底干嘛用？” 　　林晓慧盯着林志勇看了半天，确定这个弟弟可信，就将自己的计划跟他说了。 　　“什么？你自己去找媒婆？”林志勇见林晓慧着急的比着嘘的动作，连忙压低声音，“哪有姑娘自己去找媒婆的。” 　　“那怎么办？由着爸妈把我称斤轮两的卖了？我自己挑还能选个合眼缘的。”见他没懂眼缘的意思，林晓慧解释道：“就是长得要合我心意。” 　　林志勇惊讶的上下打量林晓慧，把她看的心里发毛，难道哪里露出破绽，看出她不是原身了？ 　　“可以啊林晓慧，我才发现你竟然是个好颜色的。”林志勇兴奋的拉着她到一旁问道：“给哥说说，你喜欢长什么样的？我给你寻摸寻摸。” 　　“一边去，你是谁哥？”林晓慧斜了他一眼，说道：“看脸怎么了？你以后娶老婆不看长相？结婚多大的事，总得图点什么吧，要么有才，要么有颜，这俩都没就得有财,当然，这三样我都够不上，好歹要顺眼吧，像大姐夫那样的，睡着了都得吓醒。” 第3章 自荐 　　六月初十，艳阳高照，这天是林大慧和王大力结婚的日子，也是李向东去林秀芝家里提亲的日子。 　　林晓慧早早起床，穿上两套衣服里稍微新一点的那套，一旁的林慧慧不是很高兴，不过家里马上就要给林晓慧说亲，李春兰在小事上会偏着她，因此她也不敢说什么。 　　吉时一到，王大力赶着一辆不知从谁那借的牛车来了，小两口给林新生还有李春兰磕了个头，林大慧看着爸妈还有兄妹们，知道这一走，以后再回来就是客人，顿时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 　　“爸，妈，往后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林大慧埂咽着说道。 　　林新生嗯了一声，李春兰红着眼眶，几步上前抱住林大慧，声音微微哽咽，“嫁去王家要好好孝顺公婆，做事勤快点，要是大力敢欺负你，你就回来，妈给你撑腰。” 　　“胡说什么呢，不许吵架，更不许没事往娘家跑，快去吧，别误了时辰。”林新生瞪了李春兰一眼，催促林大慧赶紧走。 　　林晓慧左右看了看，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她，偷摸的溜了。 　　绕着小路来到林秀芝家，大老远就听到林海和，也就是女主的爸爸在那大笑，可见他有多高兴，林晓慧不敢多看，生怕被人发现了，来到媒婆回城时必经的路，选了个较为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夏天蚊子多，没一会功夫，林晓慧胳膊上就被叮了好几个包，指甲一边掐着包，一边想着他们什么时候能来。 　　林晓慧耐心的等着，约莫过去一个多小时，她从枝叶的细缝中看到林志勇过来了，学着猫叫声吸引他注意。 　　“怎么躲在这，也不怕被蚊子咬死。”林志勇挥了挥手，到底心疼姐姐，让她去别的地方等，他自己在这边守着。 　　“不用，这哪没蚊子？跟你一起还能帮我分担点。”林晓慧笑嘻嘻的说道。 　　林志勇震惊的看着她，“你说什么？” 　　林晓慧咳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没在大姐夫家多待会？对了，他家咋样？” 　　说到这个，林志勇总算明白林晓慧为什么拼着名声不要也要自己找对象了，大姐夫长得那叫一个磕碜。 　　“家里就那样吧，比咱家好点，话又说回来，这十里八村的，谁家不比我们家好？晓慧，你说李向东找的那媒婆，能愿意帮忙吗？”林志勇很没底气的问道。 　　现在的户口和口粮挂钩，娶了农村姑娘，意味着家里少一个口粮，只能花大价钱买计划外的商品粮，最重要的是，现在的孩子户口随母亲，也就是说妈妈是农业户口，那她生的孩子也都是农业户口，那么孩子也要吃商品粮，对于普通人家而言，压力会很大，因此，除非实在娶不到老婆，很少有城里人会娶乡下姑娘。 　　李向东会娶林秀芝，一个是林秀芝确实漂亮，最主要还是因为他没爸了，家里孤儿寡母，老娘也是农业户口，他想找个有工作还长得漂亮的城里姑娘，几乎是不可能的。 　　何况林秀芝家里条件不算差，跟她在一起，应季的蔬菜都不用买了，这些钱省回来也够她的口粮，还有一个原因，李老太是农业户口，怕找个城里户口的媳妇把她赶回乡下去，才会同意李向东娶农村姑娘，否则李向东看上了，家里长辈不同意也结不了婚。 　　而林晓慧呢，长得倒是不错，可太瘦了，换言之就是屁股不大，当婆婆的不一定喜欢，第二，林家条件差，不让女儿帮忙都不错了，还想从娘家拿东西？第三，林家想要彩礼，而且是高价彩礼，城里过得去的人家能娶乡下姑娘都不错了，还彩礼呢！这也难怪林志勇发虚。 　　“行不行的，问了才知道。”林晓慧捏着一根草一点一点的掐着玩，“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怕爸妈不答应吧？所以这也是我把目标放在城里人的原因之一，你说，我要是跟爸妈说，只要我嫁到城里了，我会想法子给你们留意工作，当然不是正式工，我指的是临时工，他们会动摇吗？” 　　林志勇眼睛一亮，大伯娘的叔叔就在北城的轧钢厂上班，偶尔忙不过来了，会找些临时工，她叔叔跟管事的要好，总能拿到几个名额，两个堂哥都去过，有时一个月，有时三四个月，包吃住不说，每月还有二十五块钱呢。 　　要知道，现在农村一家子辛苦一年，除去口粮还有要上缴的费用，也才五、六十块的分红。 　　“要这么说，爸妈一定能同意，如果男方有工作，或是他家里有一个人有工作，兴许连彩礼都不要了。”林志勇笃定的说道。 　　也是，只要不傻，就分得清拿一次彩礼和经常帮得上忙哪个好。 　　“还不知道成不成呢，你可千万别透露风声。”她一个未婚的大姑娘去堵媒婆，传出去坏名声，万一媒婆介绍的都是缺胳膊断腿或是二傻子，那她不愿意，就得从十里八村找，坏了名声可就被动了。 　　又过去一小时，两人听到说话声从远到近，林志勇瞄了眼，确认是李向东他们，冲林晓慧点了下头，两人从草堆钻出来，故意放慢脚步在前边走着，不一会，李向东两人就赶上他们了。 　　“你是林秀芝的对象吧？你好，我叫林志勇，也是林家村的，这是我妹妹林晓慧。”林志勇看到李向东，大大方方的说道。 　　林晓慧听到妹妹两字瞪了他一眼，这人什么时候都想占一下便宜，随即笑道：“你们好，听说你今天来下聘，定的哪天呀？” 　　李向东听他们是林家村人，连忙热情的回道：“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李向东，定了下个月初二，到时候过来喝杯喜酒。” 　　“有时间一定来。”林志勇找了个话题跟李向东聊起来，边走边说，慢慢的把媒婆给落后边去了。 　　“婶子好，你们这是回城吗？”林晓慧见他们走远了些，笑着问道。 　　王媒婆上下打量着林晓慧，嘴角微微扬起，她是干什么的？媒婆除了能说，还得眼睛毒，两人配不配，愿不愿意的，她一眼就能看出来，因此这对姐弟一凑上来，她就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 　　“姑娘，我瞧你是聪明的，也不跟你打马虎眼，见着同村小姐妹嫁到城里，心动了？”王婶犹豫要不要拿捏一下，见到林晓慧清正的眼神之后，选择开门见山。 　　这女子一看就主意正的很，而且胆子也大，竟然敢自己来找她，再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就没意思了。 　　林晓慧从一开始就没想隐瞒，对王媒婆这种人精子，就得丁是丁卯是卯。 　　“我知道，我也没想着找李向东同志这样的，只要身体健康，长相过得去，家境差点没事，工作差点也没事，只要您愿意给我介绍，我给两块钱的谢媒礼。”见王媒婆眼神犹豫，林晓慧加重砝码，“婶子，只要您愿意帮忙，往后每年都给两块，给足十年，您看怎么样？” 　　现在乡下的谢媒礼就是一顿饭再加几个鸡蛋，城里贵点，也就一块钱，家里条件好的，结婚当天可能会封个红包，林晓慧给两块着实不少了，何况她还承诺了往后十年每年都给两块。 　　两块钱？再给十年？ 　　王媒婆点头，倒是没乱画大饼糊弄她，看向林晓慧的眼神认真了一些。 　　“姑娘，你真这么大决心？”王媒婆脑海中不断搜索要找对象的人家，还真被她划拉出两个合适的，见林晓慧点头，就说道：“城东有一个，家里父母健全，他是老大，长得挺好，还是正式工，就是年纪大了点，对了，姑娘你多大？” 　　父母健全，老大=他负责养老，还得照顾下边的弟弟妹妹，长得好=四肢健全，年纪大了点=至少三十往上，林晓慧脑海中自动翻译了王媒婆的话，面上神情不变，笑着说道：“我今年十九了，洗衣做饭这些家务肯定会，我还会做衣服，基本的字也都认识。” 　　家里就林志国和林志勇上过学，林志国念到三年级就读不下去了，林志勇稍微好些，小学毕业，偶尔会教原身识字，这么些年过去，估计林志勇都忘了教了什么，反正她现在识字就是林志勇教的。 　　“呦，你还识字？这是个优点，成，我记心里了。”王婆沉吟少许，“我刚刚说的那个32岁了，你要是不嫌弃呢，可以先见见，不成我再给你寻摸另一个。” 　　三十二岁，比她大了十三岁，可她不是真正的林晓慧，按照心理年龄来算，就比她大了三岁，所以这个年龄在她看来不是大问题。 　　“行，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要去北城还得找支书开介绍信。”林晓慧点头应下了，不管怎么着，先见了再说，她真的被大姐夫给吓到了。 　　说完，林晓慧掏出一块钱递给王媒婆，“这钱您先收着，劳您多费心了。” 　　王媒婆越发喜欢这姑娘了，“这样，我今晚就上他家去，他要没问题，我安排时间让你们先见一面。” 　　林晓慧点头，一副完全信任王媒婆的样子。 　　再走都要到另一个村了，林志勇适时的结束话题，跟李向东说了一声，很自然的挥手告别。 　　“怎么着？”林志勇问道。 　　“答应了，给我介绍了一个有正式工作的，就是年纪大了点，今年三十二，是家中老大，具体等见了面才知道。”林晓慧淡淡的说道。 　　“三十二岁？年纪是不是大了点？”林志勇有些犹豫的问道。 　　林晓慧斜眼看他，“没点问题，人家为什么要娶农村姑娘？无论如何，先见了再说，怎么都比爸妈找的强。” 　　林志勇疑惑的看着林晓慧，“你主意什么时候这么正了？” 　　“你被爸妈称斤轮两的卖试试，肯定主意比我还正。”林晓慧瞪了他一眼，“回去，咱们消失这么久，说不准妈正在骂我们。” 第4章 我不同意 　　按说林大慧是林家第一个结婚的，该摆几桌热闹热闹，可家里确实困难，林新生就摆了一桌，请了村支书，村长，他们队的队长，再就是自家人了。 　　今天娘舅最大，三个舅舅坐上桌，接着就是村老，村支书他们，林新生最后落座，几个男人正好一桌，女人小孩们另开了一桌，菜色不如男人那桌，但是今天炒菜放了油，还有肉菜，吃的也很开心。 　　李春兰看到林慧慧在那大快朵颐，皱了皱眉，“别关顾着自己吃，照顾着些你表弟，对了，你二哥没回来？” 　　林慧慧左右看了一眼，“没看到，二姐也不知道上哪去了？” 　　李春兰这才发现林晓慧没在，去她房间看了也没人，这死丫头，今天这么忙跑哪去了。 　　“春兰，你家晓慧呢？”李春兰的娘家大嫂找过来。 　　“哦，我让她上山摘几根黄瓜去，大嫂找她有事？”这么忙的日子躲懒，传出去对名声可不好，彩礼都要不高。 　　“没事，跟你说也一样，我娘家你是知道的，小金岙村，偏是偏了点，但是依山傍水，可不缺吃喝。”大嫂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偷听，凑近李春兰耳旁小声的说道：“有人找我问晓慧了，对方愿意给一百五十块彩礼。” 　　李春兰听到这个彩礼一愣，狐疑的看着大嫂，“他为啥愿意给这么多？人有什么问题？” 　　“人没问题，小伙子长得那叫一精神，就是吧……”大嫂拉李春兰到一个更偏僻的地方，用气声说道：“他家两个儿子，老大在小的时候发高烧给烧傻了，也不完全傻，就是跟七、八岁小孩差不多，他们就想呢，晓慧嫁给小儿子，然后给大伯子生个孩子，这样他老了也有个依靠。” 　　“什么意思？让晓慧多生一个过继给他？”李春兰没听太明白，“那没问题呀，不就多生个孩子。” 　　“不是。”大嫂又看了眼周围的地方，生怕被人听到了，“是跟大伯子生一个，大伯子亲生的。” 　　李春兰瞪大双眼，“你说什么？” 　　大嫂忙摆了个嘘的动作，着急的让她小点声，“你喊什么，这不是跟你商量着吗，那你说说，没点要求谁家愿意出这么多彩礼娶媳妇？不过你家志国也是，干嘛非得娶李娟，两百二呢，都能起两间房了。” 　　李春兰懒得理她，正好看到林志勇和林晓慧回来，冷着脸问道：“不是让你去摘黄瓜，黄瓜呢？” 　　林晓慧愣了一下，看到她身旁的大舅妈马上反应过来，这大舅妈是出了名的大嘴巴，连忙回道：“太小了，我没舍得摘。” 　　李春兰疑惑，这二丫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机灵了？ 　　“那就算了，你去隔壁婆婆家问问有没有，有的话借几根来，回头咱家熟了还她。”李春兰把林晓慧支走，然后扯着林志勇的耳朵到里屋，“你今天在亲家那有没有说胡话？” 　　“诶诶诶，妈，掉了，掉了。”林志勇歪着脑袋，跟着她进了里屋，然后从李春兰那把耳朵夺回来，“行了啊，大舅妈都看不到了，您还扯着我耳朵干嘛？” 　　李春兰瞪了他一眼，然后问道：“你跟晓慧去哪了？” 　　“就在外边转了一圈。”林志勇瞄了眼门口，小声说道：“妈，大舅妈找你什么事？是不是说晓慧的婚事呢？” 　　“你怎么知道的？”李春兰好奇问道。 　　林志勇撇嘴，“她能有什么事，妈，大舅妈这人不靠谱，介绍的人也不会靠谱，您可别害了晓慧。” 　　听到这话，李春兰抬手就要打林志勇，不过被他躲了，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却在想大嫂刚刚说的亲事。 　　小金岙村她去过一次，从林家村过去有三十里路，倒不算远，就是路太难走了，全是山路，因为背靠大山，有胆子的人进山打点猎物换成钱，比他们这些外村的还要富裕。 　　可一女侍二夫？不行，不行，传出去他们林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林晓慧拌了几根黄瓜端到桌上给他们下酒，被长辈们逮着夸了几句，故作羞涩的赶紧离开，去女人那桌瞧了瞧，就剩下一些残根剩饭，看着就没胃口，盛了点饭在厨房找了一点没动过的菜就着吃。 　　“二姐，你上哪去了？”林慧慧看到林晓慧回来，顿时松了口气，小表弟实在太调皮了，“二姐，我去茅房，表弟你看会。” 　　林晓慧几口吃完饭，起身说道：“妈让我上山拿菜，你自己看吧，先走了。” 　　李春兰兄弟姐妹六个，她排第五，下边有个小她十岁的弟弟，可以说这个弟弟是她一手带大，感情自然不用说，然后大舅生了四个姑娘，没有儿子，二舅给人当上门女婿了，生的孩子不姓李，小舅也是在生了两个女儿之后才有了这么个宝贝疙瘩，别说老李家了，就是李春兰这些姑姑都宠的不行，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同辈们见了都讨厌，所以林晓慧才不接这烫手山芋。 　　林慧慧眨了眨眼，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二姐像换了一个人。 　　林晓慧随手拿起一只篮子，慢悠悠的来到自家菜地，几株黄瓜藤上挂着不少黄瓜，摘了两根到不远的山涧，随便洗了洗就直接吃，现在的蔬菜都不打农药，绝对的纯天然。 　　连着啃了两根黄瓜，林晓慧又摘了一些才下山，把婆婆那借的还了，回家时，客人们已经走了，林晓慧喊了声爸妈就进厨房猫着。 　　看着模样出挑的二闺女，林新生带着酒气说道：“你大嫂那边回了吧，咱再相看相看。” 　　“爸……”林志国听到这话，瓮声瓮气的说道：“娟子不能等了。” 　　“啥意思？怎么就不能等了？不能等就别娶，真当自己天仙下凡呀？瞧你这点出息，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她叫你吃屎你也去吃？”李春兰早就不满意这个未来儿媳妇了。 　　“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林新生瞪了她一眼，回头看向林志国，“说说，什么个情况？” 　　“娟子有了。”林志国咽了口唾沫，紧张的说道。 　　这下林新生都吓到了，“有了？你是说有孩子了？” 　　见他点头，李春兰顿时满脸笑容，“傻小子，这是好事呀，她有了你的孩子，不嫁你嫁谁？哼，既然有了孩子，咱就不该着急，咱就拖着，拖到肚子大了，到时候该急的就是她。” 　　一旁的林新生若有所思，半饷没开口，显然是默认李新梅的想法了。 　　在厨房的林晓慧轻哼一声，能卖女儿的人，说出这些话也不奇怪，不过听林新生那话什么意思？大舅妈提她的婚事了？ 　　事关自己，林晓慧听得更仔细了，免得被卖了都不知道。 　　“不行。”林志国猛地提高音量，吓得林晓慧手里的豇豆都掉了，“不行，娟子说了，要是我月底不去提亲，她就把孩子做了，爸，妈，我二十五了，隔壁刚子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这个孩子要是没了，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再说了，你们舍得自己的孙子被流了吗？那可是你们长孙。” 　　“她敢。”李春兰怒目圆瞪，“她肯定框你的，放心，娟子肚里有了孩子，着急的是李三他们。” 　　听到这话，林志国急的满头大汗，“妈，是真的，娟子她妈已经找了人，要不是我苦苦哀求，孩子已经没了。” 　　“娟子的爸妈都知道了？”李春兰认识李三夫妻，这两人还真会带着女儿去医院，“他爸，你说咋整，这可是咱们长孙。” 　　“当然是尽快娶进门。”林志国着急的说道：“大舅妈都跟我说了，不就是给大伯子生一个孩子吗，给谁不是生，咱们跟二妹好好说说，二妹会同意的。” 　　什么叫给大伯子生一个孩子？林晓慧脑子没转过来，随即想起原著中，有流言说原身嫁的其实是三个男人，难道就是大舅妈介绍的这个？ 　　“爸，妈，你们倒是说话呀，那可是你们大孙子。”林志国催促道。 　　“这个……得晓慧同意才行。”李春兰沉默了许久，说道。 　　本身林大慧嫁个这么矬的男人已经被人说三道四，二丫头再一女嫁二夫，那他们老林家的脸皮就彻底没了，不过，林晓慧要是能瞒着不说，别人也不会知道。 　　“什么事需要我同意？”林晓慧本来想忍到相亲成功的，现在看来不行了，既然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晓慧？”李春兰见二女儿出来，干脆不瞒了，“既然你都听到了，我也不瞒你，你大舅妈今天跟我提了一门亲事，是她娘家那边的人，小伙子长得很精神，家里条件也不错，就是……他有个脑子烧坏了的哥哥，要给他生个孩子。” 　　“给他生孩子？意思就是一女嫁二夫咯？”林晓慧冷笑着问道。 　　“不是，你只嫁给弟弟，就是给哥哥生个孩子，反正都要生，晚上灯一关，有啥不一样的。”林志国语气随意的说道。 　　闻言，林晓慧抬手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抽了林志国一巴掌，打完她的手都疼的发抖。 　　早想抽他了，刚一巴掌出去，一直堵在胸口的气总算顺了。 　　她现在势单力薄，该示弱还得示弱，不等林新生和李春兰反应过来，哭着说道：“林志国，你说的这是人话吗？再说了，爸妈还没死呢，我的婚事轮得到你做主？你说的这么轻巧，那李娟也给志勇当老婆，给他生孩子去。” 　　“你说什么？”林志国先是被打蒙了，听到她最后那句话，顿时两眼充血，鼻孔张大，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林晓慧抄起一旁的扫把指着林志国，“咋地，想打人？” 　　“林晓慧，把扫把给我放下，什么时候学会打人了？”李新兰总算反应过来，看到林志国脸上五指分明的巴掌印，心疼的说道：“死丫头下手这么狠，哪有这么打自己亲哥的？” 　　林晓慧看了几人一眼，放下扫把，可手并没有松开，“有这么跟妹妹说话的亲哥？要是现在还有青楼，是不是就把我卖青楼了？反正灯一关都一样……” 　　“林晓慧……”林新生厉声制止，“越说越没边，你不愿意，我们还能绑着你嫁过去？春兰，把你大嫂那边回了，咱不着急。” 　　“爸……”林志国焦急的叫道。 　　“你闭嘴。”林志国瞪了他一眼，“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不想抽人，都给我滚蛋。” 第5章 换亲？ 　　第二天，林晓慧早早起来上山去打猪草。 　　本来是林慧慧的活计，这不是她马上要说亲了，怕皮肤太黑不好看，像是打猪草，干家务这些不用晒太阳的活就安排给她了。 　　林慧慧嘟着嘴跟在李春兰身后，撒娇道：“妈，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呀，脸都晒脱皮了。” 　　“谁让你从我肚皮爬出来，是农民就得干活，不然吃什么喝什么？”一些小事上李春兰会偏着林慧慧，可要是关乎生计，那林慧慧再撒娇都没用。 　　父母都不同意林晓慧嫁去小金岙村，林志国也没法子，跟大队长请了半天假，光明正大的去找李娟，这可是林新生和李春兰批准的，就是想让他劝住李娟别把孩子做了。 　　“娟子，我妈说的没错，你嫁到林家就是林家人，把我家倒腾干净了，那你不得跟我过苦日子？”林志国搂着李娟低声哄着。 　　李娟眼珠子一转，笑问道：“你二妹子今年十九吧？” 　　“对，这丫头以前老实巴交的，昨天也不知怎的，凶得很，不就多生个孩子嘛，竟然直接打了我一巴掌，你看看，是不是青了？现在碰到还疼呢，要不是爸妈在，我非抽回来不可。”林志国想到那一巴掌，很是不高兴的说道。 　　“我爸妈拿这么彩礼还不是为了我哥，正巧你妹也要嫁人，不如嫁给我哥，那我就能跟我爸妈说不要彩礼了，你说呢？”李娟挽着林志国的手，轻声细语的问道。 　　“你的意思，换亲？”林志国皱眉，随后眼睛越来越亮，“妙呀，这样我大妹的彩礼就不用动了，加上家里的存款，可以让爸妈给我们起一间新房。” 　　听到这话，李娟更来劲了，“能成吗？你弟不是还没结婚，你爸妈愿意把这些钱都给咱们？” 　　其实李家最早的想法就是换亲，不管是林大慧还是林晓慧都行，是李娟拦着没让，故意开出一个天价彩礼，就是想逼林家先嫁一个，这样一来，她大哥的媳妇有了，她自己少了两个难缠的小姑子，最重要是的林家多了一笔彩礼，那日子自然就宽裕了。 　　“不能够，我弟还可以拖两年，再说了，我下边还有一个小妹，她出嫁的彩礼正好给我弟结婚用。”林志国一摆手，跟李娟嘀嘀咕咕的商量着要怎么说服双方父母。 　　这边，林晓慧打完猪草回来，只觉得全身发痒，打了点水擦了擦，正准备去河边洗衣服，就见林志勇气喘吁吁的跑来。 　　“快，王婶托人带来口信，让你下午去北城。”林志勇喘匀了气，说道。 　　这么快，林晓慧没有犹豫，让林志勇去找爸妈回来，她自己去找堂姐借身衣服。 　　她现在穿的是林大慧留下的衣服，有多旧呢？起码十几个补丁，洗衣服的时候都不敢用力，就怕一不小心扯破了。 　　“咋又要借衣服？”语气不算多好，可林志红还是把衣服拿出来了，“小心点，别给弄脏了。” 　　“诶，姐你放心吧，我肯定爱惜。”林晓慧也不想借衣服，可穿她自己的衣服实在太破了。 　　小心的抱着衣服，心里记下林志红的人情，以后有机会了一定还。 　　回到家，林新生还有李春兰已经回来了，两人沉着脸，不是很高兴的看着姐弟俩。 　　“误工是要扣工分的，你们要是说不出二三四来，春兰，把竹鞭子给我拿出来。”林新生面色难看的说道。 　　林晓慧拉住林志勇，示意自己来说，“爸，妈，你们觉得林秀芝嫁到城里好吗？” 　　李春兰上下打量着林晓慧，“怎么着，你也想嫁城里去？别做梦了，城里人可看不上咱们乡下人，林秀芝就是撞大运了，主要那丫头长得确实漂亮。” 　　“那万一有机会呢？”林晓慧挺了挺胸，“我就是比林秀芝瘦点，模样，个子，哪比她差了？” 　　“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新生已经看到林晓慧抱着的衣服，直接问道。 　　林晓慧原来想相亲成功后再跟家里说，可昨天的事吓到她了，万一家里给定亲了，那王媒婆那边肯定不会帮她介绍，所以王媒婆一给她回话，她就决定跟林新生他们坦白。 　　“李向东，就是林秀芝的对象，昨天带媒婆上她家提亲了。”林晓慧不再兜圈子，把自己如何堵媒婆，求她介绍对象的事说了，见林新生变了脸色，连忙说道：“我们特意选村外的小路，就算看到了也听不到我们说什么，重点是，王婶托人带了口信，让我下午去北城，先跟男方见一面，合适就订婚。” 　　李春兰就跟听天书似的，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晓慧，昨天就觉得二丫头变机灵了，可这也太机灵了，跟换了个人似的。 　　“你……”李春兰突然想到，“城里人不会给彩礼吧？” 　　“目光短浅。”林新生爱看戏，所以懂一些成语，他上下打量林晓慧，就跟她自己说的那样，除了瘦了点，长得那是一点不比林海和家的丫头差，林秀芝能嫁城里，他家丫头为啥不行？ 　　要是二丫头能嫁到城里，家里有人有工作，招临时工的时候不得紧着自家人？大哥家不就靠着亲家叔叔才起了新房，这要是有了新房，两个儿子还愁媳妇吗？ 　　越想心里越火热，挥手让李春兰到边上去，“那个媒婆真给你介绍了？对方家里什么情况说了吗？为什么要娶乡下姑娘？” 　　“昨天她赶车，说的不是很详细，就说了对方是家中老大，身体健康，有正式工作，就是年纪大了点，今年三十二了，比我大十三岁，可我觉得吧，人要是过的去，年纪大点也没事。”林晓慧把知道的说了。 　　林新生抽了两口旱烟，点头道：“很是，男人年纪大点才会疼人，估摸着是为了照顾下面的弟妹把自己耽搁了，这说明他有担当，是个好男人，媒婆让你下午去？”林新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赶紧的，回去收拾收拾，春兰，你去做饭，让他们早点吃了去北城，不能让人家等着，我去找支书开介绍信。” 　　出门没一会，林新生又折了回来，“对外不能说去北城，就说去你们外婆家了，知道没？尤其是你，春兰，这事没成之前不能跟任何人说，尤其是大哥家和你娘家，他们也有姑娘要嫁人。” 　　“我知道，你放心，我谁都不说。”李春兰见自家男人这么郑重，赶紧点头。 　　还真是以己度人，不过林晓慧也不想闹得沸沸扬扬。 　　先去洗了头，然后回屋擦了身子才换上借来的衣服，等头发干的差不多了，林晓慧把头发中分，弄了个双马尾蜈蚣辫，再把两边留出来的刘海修了修，照了照镜子，这颜值，在她那世界都能当明星了。 　　“晓慧，好了没，你好了我再下面。”李春兰已经回过味，要是自家姑娘嫁到城里，志国和志勇就有机会当临时工，一年只要能有一两个月，干个几年就能起新房子，到时候还用花彩礼娶媳妇？大姑娘自己就来了，而且她没事了还能上城里住几天，当当城里人，越想越高兴，对林晓慧的态度也不同以往。 　　听到这‘温柔’的声音，林晓慧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好了。” 　　林晓慧掀开门帘，李春兰和林志勇均是一愣，晓慧有这么好看吗？ 　　“咱家就是太穷了，要是营养跟上，我们晓慧比林老二的女儿漂亮多了。”李春兰惊喜的说道。 　　“妈，快去下面吧，我和志勇还得赶车。”林晓慧觉得她说的有点夸张了，作为一本书的女主，林秀芝的颜值那是没的挑，尤其那身材，前凸后翘，林晓慧都怀疑她低头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脚尖。 　　没多会，林新生回来了，把介绍信给他们，想了想，又去拿了两块钱给他们。 　　“我刚问了支书，要去沙塘村的村口等车，两小时一班，车费一毛五，你们来回就是六毛，多的这些钱，志勇你去买包大前门，不管今天成不成你都塞给媒婆，这样她才会尽心帮晓慧说好话。”林新生叼着旱烟杆，仔细的交代着。 　　以前是不敢想，现在有这个机会，林新生也希望能多一门城里亲戚，第一有面儿，第二有打零工的机会，第三，能买到农村买不到的东西，总之好处比一百块彩礼多。 　　两人吃了面条，就去沙塘村等车，运气不错，二十来分钟就等到了。 　　“今儿托你的福，吃了面条，还能去北城，长这么大第一次去北城。”林志勇趴在车窗那兴奋的说道。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思索着见到男方后要怎么应对。 　　“诶，晓慧，你要是嫁到城里了，我跟大哥是不是也有机会到城里打零工？就跟大堂哥那样，那一年干个一两个月，回头咱家也能造新房子了。”林志勇搓了搓手，好像林晓慧嫁的是世界首富。 　　林晓慧忍不住敲了下他的头，“能不能闭嘴，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去干嘛。” 　　车上说不准就有认识他们的人，万一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再说了，谁要帮林志国那种人渣。 　　林志勇察觉到自己过于兴奋，连忙调整心态，凑近林晓慧耳旁小声说着，“我这不是第一次去北城，太兴奋了。” 　　“行了，一会到了北城，你可不能这样，免得人家瞧不起咱们。”林晓慧交代完，就没再开口，车里实在是太臭了，她闻着头晕的厉害，又不敢靠着，怕乱了发型，只能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撑着前边的椅子，低头闭目养神。 　　约莫过去半个小时，林晓慧听到售票员说东大门到了，两人慌忙跟着人群下车，没一会，就找到了在那等他们的王媒婆。 　　“婶子，等久了吧。”林晓慧不好意思的笑道 　　“不久，我也刚到，还以为要等一会呢。”王媒婆上下打量着林晓慧，这小丫头稍稍一打扮，不比林秀芝差多少，这模样身段，不信对方看不上，“走吧，我带你们去男方家里。” 第6章 相亲（一） 　　一路上，王媒婆把男方的基本条件再介绍了一遍，父母健全，有四个妹妹两个弟弟，他爸原来是锻工，一次伤到腰，不能再抡大锤了，就把工作传给大儿子，大妹妹初中毕业，托关系进纺织厂当临时工，到现在也没转正，二妹三妹都嫁人了，最小的妹妹还在上学，至于两个弟弟，正在找工作。 　　林晓慧将这些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就是说，家里就大儿子大女儿挣钱，正因为这样，二妹三妹都嫁了，这大闺女还不让嫁人，至于两个弟弟，就是无业游民呗。 　　现在一个人工作养全家老小是常态，让人诟病的是不让大女儿结婚，光是这点，林晓慧对这户人家的印象分已经大打折扣，可都说好了，不去就是落王媒婆的面子，不管怎么着，先看看人再说。 　　走了有十几分钟，总算到地方了，原来是个三合院，现在改成四合院，就是前边的大门拆了，建了三间房，门改到了最右边，几人穿过走廊进入院子，就见一个婆婆在那洗衣服，她看见王媒婆带人来，就知道又是给东屋的李大壮介绍对象，不禁停下手里的动作，在看到她身后的林晓慧后，不敢置信的眨眨眼，又仔细的看了看，心里犯起嘀咕，这王媒婆带这么漂亮的姑娘跟李大壮相亲，人家能看上李大壮？ 　　林晓慧察觉到老太太的眼神，冲她笑了笑，然后装作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王媒婆领着姐弟俩到了东厢房最右边那间，此时门正开着，里边的人听到动静，连忙出来迎他们进去。 　　“诶呀，可算到了，这大热天的，快进屋歇会。”说话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人，个子挺高，得有一米七几，边招呼他们进屋，边小心的观察林晓慧，“大壮，大壮，你王大妈来了，还不快出来。” 　　林晓慧进到这个房间的第一感觉就是挤，非常的挤，左边摆着一个烧饭的煤炉，边上堆着一些煤球，右边是一张饭桌和几把椅子，紧挨着一张高低铺，再往里关着门，就看不到了。 　　林晓慧扫了一眼就收回目光，顺带瞄了眼男方的妈妈，怎么说呢？看着就是很厉害的人，具体得再了解了解。 　　“王大妈来啦，快坐，快坐。”李大壮听到老娘喊他，赶紧从里屋出来，看到王媒婆身后的林晓慧，顿时眼睛都直了，“那……那什么，你好。” 　　“你这孩子，赶紧叫人家姑娘坐呀！”李妈瞪了李大壮一眼，扭头冲林晓慧热情的说道：“快坐，听王姐说，你那地儿偏，赶了这么久的路累坏了吧？大壮，你这孩子杵在这干嘛，赶紧把那西瓜拿来。”然后又对林晓慧说：“知道你们今天来，特地去买了西瓜，放井里拔了大半天，现在吃正好。” 　　“诶。”李大壮听话的去拿西瓜，走时还不忘看一眼林晓慧，眼底满是惊喜，昨晚王媒婆上他家，说在乡下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姑娘，问他要不要见见，他就同意了，没想到会这么漂亮，比他们厂的厂花都美。 　　“晓慧，大壮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对象，别看他长得凶，但是人很老实，对吧，大壮妈。”王媒婆给李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好好说话。 　　“对，对，我家大壮为人最老实，可就是太老实了，看到姑娘就脸红，不然孩子都满地跑了。”李妈的胳膊被王媒婆戳了一下，忙转移话题，“大壮现在在机械厂的钳工车间工作，因为是重体力活，工资呢，每个月有三十二块五，口粮是四十二斤，养活老婆孩子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妈，西瓜拿来了，要怎么切？”李大壮抱着一个西瓜进来。 　　“你横着切，对，然后切的小块一点，这样不容易糊口。”李妈指挥完儿子，扭头冲林晓慧笑道：“他平时在家不咋干活，毕竟干的是体力活，能让他多休息就多休息会。” 　　林晓慧了然的点头，这是告诫她以后不能让李大壮干活呗，不是，你怎么就确定我会嫁给你儿子？就这不到一米七的个，黑炭似的皮肤，还有那凶神恶煞的脸，另外这个婆婆太厉害，林晓慧心里已经打了大大的叉。 　　西瓜切上来了，李妈一个劲的让王媒婆还有林晓慧姐弟俩吃，然后在那说现在的西瓜多贵，多难买，弄得王媒婆都不好拿第二块，更别说林晓慧和林志勇了。 　　“林晓慧同志，你怎么不吃了？还有这瓜瓤还没吃干净呢，我妈说这白的地方最下火，对身体好。”边说着边将手上的西瓜啃成薄皮，真的就剩外面那层绿皮。 　　林晓慧看了眼手上的西瓜，考虑到这个年代吃西瓜比较奢侈，她不想太出格，已经把粉红的都啃了，现在竟然还让她啃皮？ 　　“你这孩子，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个，这瓜快没了，再切一盆去。”李妈连忙打发李大壮，然后跟林晓慧解释，“西瓜皮确实能下火，可能是他哪次上火了，我就让他吃掉，这孩子也是，竟然一直记着。” 　　“说明他把您的话放心上。”林晓慧笑笑，并没有表现出不高兴，还帮着李大壮说话，这无疑让李妈很满意。 　　“晓慧，我看外边太阳小了点，不如你们出去走走？”王媒婆觉得李妈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干脆给两个年轻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李大壮当然好，林晓慧心里就不太愿意了，正想着怎么推辞，就听一道尖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呦，在吃西瓜呀，家里来贵客了？” 　　李妈脸色一变，立马起身关门，可惜晚了，关到一半，那人已经一脚迈进门槛。 　　是一个四十上下的女人，站在李妈身旁，比她小了一圈不止，进门先扫了一圈，看到王媒婆和林晓慧几人，顿时知道他们的来意，捂着嘴就是一阵笑。 　　“我说王婶，这小姑娘多大呀？长这么漂亮，他李大壮配的上吗？我家小峰还没对象呢，小姑娘，你知道这家什么人吗就敢来？”女人躲过李妈伸来的手，一边跑一边高声说道：“李大壮都三十二了还啃他妈奶、头，是个没断奶的娃娃，她家大闺女三十了还不让嫁……” 　　“刘桂花，我今天非撕烂你的嘴。”李妈原本想抓到人捂住她的嘴，没想到刘桂花这么灵活，愣是把话都说完了，现在想杀了她的心都有。 　　“我这是实话实说，姑娘，我说真的，我家小峰可比李大壮这脓包强多了，不如上我家坐坐吧？我家就在对门。”刘桂花已经被李妈追到院子里，可声音依旧传了进来。 　　好一会，随着刘桂花回屋躲起来，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见李妈气喘吁吁的回来，林晓慧趁机起身告辞，“今天挺晚了，我家住的偏，得早点回去。” 　　王媒婆斜了李妈和李大壮一眼，客气了两句，领着林晓慧姐弟俩就走。 　　“王大姐，王大姐，刚刚那个刘桂芳跟我们家有仇，她说的话不能信，晓慧，你别听她的，这不天色还早呢，坐下再吃点西瓜。”李妈追了出来。 　　“可别，你家的西瓜又贵又难买，我们就不吃了，晓慧，走了，婶子给你介绍个更好的。”王媒婆觉得糟心死了，根本不听李妈的解释。 　　“王大姐，王大姐……今天辛苦您跑一趟，一点小心意。”李妈拿出五毛钱塞给王媒婆，看了一眼林晓慧，说道：“晓慧这孩子我很喜欢，劳您再帮我们大壮说说好话，那个刘桂花说的都是假话，千万不能当真。” 　　都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媒婆，她家除了大壮，还有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没结婚呢。 　　王媒婆推不过她，‘勉为其难’的把钱收下了，等走远了，王媒婆看着林晓慧不好意思的说道：“李大壮的妈不太会说话，但李大壮是老实人，重点他是正式工，虽说年纪大点，可他身体健康，五官也算端正，是个结婚过日子的好人选。” 　　林晓慧赶紧说道：“我知道您是好意，就是，婶子……其实是不是正式工我没关系的，可这人能不能长得好点。” 　　王媒婆震惊的看着林晓慧，头回听到长相比工作重要的，先前还觉得她聪明，现在瞧着，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林晓慧也知道自己这要求在这个年代比较奇葩，可一想到要跟又老又丑的男人睡一块，就觉得浑身难受。 　　“婶子，我就直说了，我实在接受不了长得丑还邋遢的，不说多好看，至少干净清爽吧，当然，人品得过关，只要满足这些，经济条件可以放宽。”林晓慧直白的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本来呢，除了李大壮，我还给你安排了第二个相亲对象，也住这一片，家里条件那是没的说，他爸和哥哥都在机械厂上班，他自己在食品厂，还有个弟弟在上中专，毕业就能分配，你要是能跟他在一起，小日子过的肯定舒坦，唯一的缺点就是丑了点。”王媒婆想到林晓慧提的要求，轻叹一声，“这人条件真的好，错过了可惜。” 　　家里条件这么好还要找农村户口，应该不是丑了点，是非常丑吧？ 　　“婶子，您跟我说实话，有多丑？”林晓慧小声问道。 　　王媒婆犹豫了一下，觉得从她嘴里说出来不太好，反正就在这附近，干脆带姐弟俩远远瞅一眼。 　　林晓慧瞅到了，一米五五，可能还不到一米五五的个子，背还有点驼，等他转过来看到正脸，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比王大力还丑，别人林晓慧不清楚，反正她没办法和他睡一张床。 　　“婶子，这个……就算了吧。”林晓慧看看天色，不算太晚，就问道：“还有别的吗？我们来一趟也不容易。” 　　王媒婆犹豫片刻，说道：“还有两个，长得都不错，个高腿长，皮肤白净，符合你干净清爽的要求，就是吧，你该明白，肯定有缺点。” 　　“您说说。”林晓慧当然清楚。 　　“一个是北大门那边的，父母双职工，有一个姐姐已经嫁人，他自己今年二十八岁，在街道办上班，第二个住西城，他爸前几年因公牺牲了，他妈很少见人，听说脑子不大好，有两个妹妹还在上学，他自己还是学徒工，应该再有个一两年就能转正了，反正一家子就靠他一个人挣钱，日子过的挺紧巴的，怎么着，先去见谁？”王媒婆带他们往公交站走，不管见谁都得坐车，走着可去不了。 　　北大门那个条件很好，就是太好了，父母双职工，自己是行政岗，长得又好，这种人根本不愁媳妇，那为什么还要娶乡下姑娘呢？肯定是有一个大家都接受不了的缺点，所以林晓慧直接划叉掉。 　　第二个的缺点都在明面上，这样反倒让人放心，学徒工和临时工不一样，临时工没编制，随时可以开除，而学徒工是接班后的过渡期，等时间到了，考核通过就能转成正式工，苦也就苦这两年，再说了，再苦还能有乡下苦？ 　　“婶子，去西城。” 第7章 相亲（二） 　　几人坐上公交车，王媒婆要掏钱，被林晓慧拦下了，一旁的林志勇赶紧付了三个人的车费。 　　没到男方家前，王媒婆决定再介绍了一下男方的情况，“小伙子叫陈岩，长得是真不错，清清爽爽的帅小伙，他爸是电工，一次意外没了，留下孤儿寡母的，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又是长子，本来能考大学的，只能回家接他爸的班工作养家，厂里还算照顾他，学徒工拿着一级工的工资，每月有二十七块五，两个妹妹一个初中，一个小学，还有一个脑子不大好的妈，负担还是蛮重的，总之，你先见了人再说吧。” 　　清清爽爽的帅小伙？那长相应该没问题了，至于家境，根据了解，北城的月最低生活费标准是五元，二十七块五能满足五口人的基本口粮了，主要她也不是吃白饭的，总能想法子让家里多点进项。 　　就是他老娘脑子不好，这个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好？别是精神病，有些疯起来会打人，还可能会遗传。 　　“我见过两面，就是不敢看人，不敢跟人说话，尤其见到我们这些生人，那跟见了洪水猛兽似的，我自认长得不吓人，吓人也当不了媒婆不是，可她跟我说不到三句话就哆嗦，她邻居跟我说，她白天几乎不出门，衣服都是等大家伙休息了才出来洗，你说说，大半夜，黑灯瞎火的在那洗衣服，好些人起夜都被吓了一跳，所以大家都说她脑子有问题，也都不爱跟她来往，就怕她哪天发病把人打了，当然了，目前还没发过病，所以她会怎么样大家也不知道，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要是后悔咱就现在下车。”王媒婆倒是没想着瞒林晓慧，这种一打听就知道的事肯定得提前说清楚，免得以后出了问题来找她，那不是砸她招牌吗。 　　怎么越听越像社交恐惧症的反应，不敢跟人对视，跟生人说话紧张害怕，为什么趁大家休息再洗衣服呢，还不是怕跟人交流。 　　“难得来一趟北城，先见见吧，要是能相中最好，免得您再替我奔波。”如果只是社恐，这个应该是心理疾病，自然不会遗传，那就没什么问题。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王媒婆当然不会再说什么，可一旁的林志勇觉得不太好。 　　“条件一般就算了，妈还有病，那以后不得你伺候？王婶刚刚说的北大门那个，父母双职工呢，他自己也有工作，长得又好，嫁到这户人家里，岂不是进了福窝？” 　　“这么好为什么要找乡下姑娘？”林晓慧就反问了一句，林志勇顿时没话说了。 　　“那就李大壮，他妈年轻，能帮你带孩子，主要李大壮有正式工作，我瞧着挺老实的，咱也不能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可以再了解一下嘛。”林志勇劝说道。 　　“我这不是还没拒绝吗，先去看看那个陈岩，一辈子的事呢，多看看没大错。”林晓慧扯了林志勇一下，王媒婆就在边上呢，有什么话私下再说。 　　约莫二十来分钟，总算到站了，王媒婆又带着他们走了一段路，在一处大门外停下，跟门口的一个大妈聊了两句，带着姐弟俩进了院子。 　　“这里是三进的大宅子，这是前院，过了二道门就是中院，诶呦，李大妈，在家那？”王媒婆正介绍着，就见一个妇人从屋里出来，连忙打招呼道。 　　“这不是王大姐，今儿来这是？”李陈氏看到王媒婆身后的林晓慧姐弟，笑容满面的问道。 　　“带人来看看，那不打扰您忙了，咱们以后有时间再唠。”王媒婆没有细说，打完招呼就带着林晓慧他们到后院，一边小声跟他们说：“这两天都忙糊涂了，看到李大妈才想起来，李向东也是这院子的，刚刚那位就是李向东的妈妈，挺好一人，可惜年轻轻就守了寡。” 　　和李向东一个院子，那不就是和女主一个院子？陈岩？小说里有这个名字吗？ 　　林晓慧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有这么个人物，也对，女主所在那院子是三进的大杂院，住了二十几户人，书中有名有姓的也就那几户。 　　那她要是和这个陈岩在一起，岂不是和女主嫁一个大杂院了？ 　　说真的，她不太想跟女主沾边，毕竟主角吗，身边的麻烦事比较多，转念一想，先见了陈岩再说，要是相不中，根本没必要纠结，要是相中了，她看过原著，知道剧情走向，注意些就能避开这些麻烦。 　　又想到王媒婆说李陈氏是好人，林晓慧心下一阵好笑，这位可是‘老戏骨’，把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演的淋漓尽致，表面上是个和蔼可亲的婆婆妈，私底下一直磋磨女主，尤其是在儿子李向东死了之后就更偏激了，对女主动辄打骂，等到真正的男主出现后，一个劲的阻挠他们，成为女主再婚的最大绊脚石。 　　没错，李向东不是男主，和原身一样，是一个只出现在回忆里的人物，很早就去世了，他死的时候，女主刚生完四胎，身体稍微恢复些就顶了丈夫的班成为工人，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回来探亲的男主，然后经过很多坎坷，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 　　“晓慧，晓慧……”王媒婆喊了两声，见林晓慧回过神，笑道：“这就是陈岩的房子，这是正房，足有四十多平，你别觉得小，北城多的是一家老小挤在二十几平的房子里，等陈家两个姑娘出嫁，这房子就更宽敞了。陈家妹子，陈家妹子在家吗？” 　　林晓慧好奇的看了几眼，问道：“我听人说三进的院子，第三进不是后罩房吗？怎么这儿跟二进院一个格局？” 　　“呦，你还知道这个呢？”王媒婆笑呵呵的说道：“这儿原来可是国公府第，五进的大宅子，那边还有个东跨院呢，解放后，这家的主人把东跨院和前三进的院子捐给了国家，第四进和五进的后罩房他们自己住，喏，你看那边，原来是通到四进院的拱门，现在被堵上了。” 　　林晓慧给王媒婆竖了个大拇指，“您还真是百事通，什么都知道。” 　　王媒婆得意的笑了笑，见陈家的门还没开，不禁皱眉，“陈家妹子在家吗？我是王爱芳，前儿不是托我给你儿子找媳妇吗？我现在带人来了，再不开门我可就走了。” 　　“在……在。”门吱呀一声开了，陈妈看着他们的眼神有些闪躲，像是很怕跟他们对视，双手紧紧捏着衣摆，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刚刚在里屋收拾东西，没听太清楚，实在不好意思，那……赶紧进来坐会。” 　　没错了，就是社交恐惧症，而且是重度的，林晓慧来自后世，清楚这种症状和反应，就跟王媒婆说，“要不，咱们直接去找陈岩？劳烦您喊他出来，我们找个地方坐坐，互相认识一下。” 　　“我给你们拿钱。”感觉自己说错话了，陈妈慌张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找个茶馆，可以边吃边聊。” 　　王媒婆眉头紧皱，做了这么多媒，今天最糟心，摆手道：“不用了，那我们就走了。” 　　“婶子，我们先走了，再见。”林晓慧冲陈妈友好的笑笑。 　　看着几人的背影，陈妈陷入深深的自责，刚刚她的表现一定不好，话也说错了，那姑娘不会误会吧？会不会因此看不上她儿子，是她这个当妈的没用，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几人出去的时候又碰到李陈氏，王媒婆跟她客套了两句，带人直接往轧钢厂走。 　　“晓慧，我不拿你当外人，所以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过日子呀，过的就是财米油盐，长得再好也当不了饭吃，李大壮的妈是厉害点，可她干活麻利，而且李大壮是正式工，工资也高，家里还有个妹妹能分担压力，再看这个陈岩，他妈连话都说不利索，别说帮你了，以后还得你照顾她，要我说还是李大壮更适合过日子。”王媒婆真心实意的劝道。 　　“我知道婶子是为我好，可我还是想先见见这个陈岩。”林晓慧清楚社恐是什么问题，所以知道陈妈只是怕见生人，干活肯定没问题，更不需要她照顾。 　　王媒婆摇了摇头，好话难劝该死鬼，这姑娘怎么跟一些男的似的，那么看重外貌呢？ 　　大杂院离轧钢厂不是很远，走路十来分钟就到了，王媒婆让林晓慧姐弟在一棵大树下等她，她去叫陈岩出来。 　　见人走远了，林志勇终于忍不住说道：“晓慧，我觉得媒婆说的对，这个陈岩家里负担太重，嫁过来你要吃苦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对了，回去可不能跟爸妈实话实说，这要是被他们知道了，你信不信他们肯定让我嫁北大门那个，就他那条件，我估摸着要么是得了什么病，要么就是喜欢男人，不然怎么会找乡下姑娘呢。”林晓慧觉得不是这两种情况，也会是更严重的问题。 　　林志勇顿了顿，心里认同了林晓慧的说法，“放心吧，我肯定不跟爸妈说。” 　　林晓慧点头，目光转向轧钢厂的大门，就见保卫科的一个年轻保安小跑着进厂，看来是去找陈岩了，希望这位真的跟王媒婆说的那样干净清爽。 第8章 相亲（完） 　　“不错，你的技术进步很快，等你考到电工证，我就去找主任提转正的事，这样你的工资能再高点。”张自强大手拍了拍陈岩的肩膀，欣慰的说道。 　　“多亏了师傅细心教导，不然我也不能学到这么多东西。”陈岩真心实意的说道。 　　这年头，做师傅的讲究留一手，可陈岩拜他为师后，就尽心尽力的教导，可以说是倾囊相授，当然，这里头有陈岩父亲的原因，但也要张自强记恩，像是陈父生前带的徒弟，对陈岩的态度就一直淡淡的，好像根本不认识似的。 　　说话间，保卫科的同志进来，看到陈岩挤眉弄眼的说道：“石头，快出来，有人找你。” 　　看到来人是自己好哥们，陈岩先翻了个白眼，然后跟张自强告了声假，就跟他出去了。 　　“说吧，谁找我？”陈岩勾住张平的脖子，好奇问道。 　　张平左右看了看，确定没别人，小声说道：“王媒婆，带人跟相亲来了，我远远瞄了眼，那水灵的，你小子走大运了。” 　　“媒婆？”陈岩没想到王大妈的动作这么快。 　　这事还得从李向东要订婚说起，院子里知道他要娶乡下姑娘，有人说他鬼迷心窍，有人说他聪明，陈岩不做评判，可李向东有句话说到他心坎了，‘同是农业户口的儿媳妇，才不会看不起他老娘。’ 　　李陈氏只是户口问题，李向东都担心城里姑娘瞧不上，那他老娘的情况可就更严重了，再三考虑后，陈岩拦下王媒婆，要是有合适的农村姑娘就介绍给他，可他没想到王媒婆的动作这么快。 　　“想什么呢？到了。”张平戳了戳陈岩的后腰，冲远处的大树使眼色，“就那个，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陈岩却忍不住皱眉，太漂亮的会不会很高傲？ 　　“陈岩，这边。”王媒婆看到陈岩，冲他招了招手，“那边树下的姑娘就是我给你介绍的对象，叫林晓慧，边上是她双胞胎弟弟，我们去过你家了，晓慧见你妈害怕生人，就提议直接来找你，然后在附近找个能坐的地方聊一聊，我跟你说，晓慧这姑娘除了是农业户口，别的真没的说，长得好，做饭好吃，会做衣服，还认识字，最主要是性格好，小姑娘说话轻声细语，有条有理的，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她见了你妈后还愿意来见你，说明她不介意，所以待会好好聊聊。” 　　陈岩没想到林晓慧已经见过他妈了，而且察觉到有问题之后还愿意来见他，忍不住抬头望去，不想两人的眼神对上了。 　　清澈明亮的大眼睛，瞬间映入陈岩的心底，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 　　另一边，林晓慧也看到了陈岩的正脸，用一个成语来形容，那就是清新俊逸，正是她喜欢的款，大大超出她的理想值。 　　她原本想着，媒婆都爱夸大其词，有三分颜值她能夸出七分的效果，没想到这个还真没骗人。 　　林晓慧羞涩的收回目光，这回不是装的，她真的有点脸颊发烫。 　　一旁的林志勇戳了戳林晓慧，压低声音说道：“诶，诶，这回媒婆没骗人，确实长得好，也就比我差点。” 　　林晓慧不禁看向林志勇，他们是双胞胎，不过因为男女差，只有六分像，林志勇就是黑了点，细看还是挺帅的，好好捯饬捯饬，说不准还能傍一下富婆。 　　“干嘛这么看着我？”林志勇被林晓慧看的心里发毛。 　　“看你脸皮到底有多厚，行了，他们过来了，别耍宝了。”林晓慧踢了林志勇一下，浅笑着对上陈岩探究的目光，落落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林晓慧。” 　　“你好，我叫陈岩，耳朵陈，岩石的岩。”陈岩抬手跟林晓慧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就缩了回去，略有些紧张的说道：“我知道不远处有家小茶馆，不如去那边喝杯茶消消暑？” 　　“行。”林晓慧看了眼陈岩，没想到两人的眼神又碰上了，立马别开眼，一前一后的朝陈岩所说的茶馆走去。 　　“诶，王婶，你拉我干嘛？”林志勇傻愣愣的问道。 　　王媒婆别了他一眼，“你个傻小子，没见他们看对眼了？让他们两人单独聊聊，要是没问题，过几天就能喝上你姐姐的喜酒咯。” 　　“啊？”林志勇呆呆的看着陈岩和林晓慧的背影，他们什么时候看对眼的？ 　　两人就这么走着，不时对视一眼，也不说话，但也不尴尬，约莫四五分钟后，陈岩在一家小茶馆停下，咳了一声，介绍道：“这儿虽然是茶馆，但是卖的最好的是酸梅汤，老板放井里镇过，冰冰凉凉的，好喝又解暑。” 　　点东西的时候才发现王媒婆和林志勇没跟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没一会，老板就提了一壶酸梅汤过来，看到陈岩和他对面的林晓慧，冲他调皮的眨了眨眼，还用嘴型说了个加油。 　　陈岩不好意思的笑笑，先给林晓慧倒了一杯酸梅汤，然后才给自己倒上，喝了两口，冰凉的感觉让躁动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王大妈有把我的情况跟你说过吗？”陈岩不等林晓慧回答，略带紧张的介绍着自己的情况，“我父亲三年前因公牺牲，母亲精神方面有点小问题，但你放心，她就是不爱出门，不爱说话，做家务什么的都没问题，我还有两个妹妹，一个在上初中，明年参加中考，还有一个下半年上初中，我是家中长子，我爸没了，我就得扛起家里的担子，所以这两个妹妹我肯定得供她们上学，目前的生活压力是大了点，不过你放心，我下个月就去考一级电工证，我师父说等我考出来了，就找主任给我转正，到时候能拿三十二块五的工资，算上夜班补贴，每月能有三十五块，我再接点私活，不说多富裕，我肯定能让你吃饱穿暖。” 　　林晓慧不时点下头，表示自己有在听，等他说完，就说道：“你的情况王婶子跟我说过，你爸爸没了，你是长兄，照顾两个妹妹是应该的。” 　　陈岩看到林晓慧真诚的眼神，心里松了半口气，有些忐忑的问道：“你见过我妈了，你……会介意吗？” 　　“如果我介意，就不会让媒婆带我来找你了。”林晓慧轻笑，接着说道：“我还没介绍自己的情况呢，我是林家村的，跟李向东老婆一个村，不过我家条件比她家差多了，勉强混个温饱，我家兄弟姐妹五个，我排第三，刚刚你看到的那个是我双胞胎弟弟，洗衣做饭这些基本的家务自然都会做，对了，我识字，基础的我都认识，别的……你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我。” 　　两人的眼神又对视上了，不过这回陈岩没等林晓慧别开眼，直接说道：“别的？我有机会以后慢慢了解吗？” 　　林晓慧轻轻点了下头，“有。” 　　“那……这个周末，我上门拜访叔叔阿姨行吗？”陈岩看着林晓慧的脸，突然问道：“对了，你今年多大了？” 　　现在结婚登记，要求男性年满二十周岁，女性年满十八周岁，林晓慧要是没满十八周岁，可登记不了。 　　“我四月的生日，已经满十八岁了。”林晓慧听到他的问题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羞涩的笑了笑，“你先别来，等我回家跟我爸妈说了，然后我再给你带口信吧。” 　　“行，都听你的。”陈岩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一脸林晓慧说什么都行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林晓慧：我觉得地球是方的。 　　陈岩：对，媳妇说的都对。 第9章 同意 　　林晓慧姐弟俩要赶车回乡下，陈岩让他们等几分钟，眨眼就跑了，又过了一会，拎着一些水果糖和饼干来了。 　　“今天太匆忙，我什么都没准备，这是我找工友们凑的，不多，你们带着路上吃。”陈岩看着林晓慧，嘱咐道：“向东哥过两天应该会去你们村，到时候你让他带信给我。” 　　“知道了，东西我收下了，你快回去上班吧。”林晓慧不客气的接了他的东西，要不了多久就要跟他结婚，太客气了反而见外，最重要的是，她需要一点东西来说服林新生他们，没结婚登记前，她心里不踏实。 　　上车前，林志勇塞了一包大前门给王媒婆，表示下回到他们家一定好好招待，林晓慧也抓了一把糖给她，感谢她帮忙介绍了一个好对象。 　　王媒婆看着姐弟俩离开，不禁感慨，还以为林晓慧会嫁给李大壮，没想到看上陈岩了，想到陈岩俊朗的脸庞，挺拔的身姿，倒是不怪林晓慧宁愿苦点也要选他。 　　回家的路上，林晓慧又交代了一遍，不能说第二个驼背的那个和北大门那个，这两人的家境太好了，就林新生和李春兰这种不顾女儿死活的，才不管对方有没有问题呢，非逼着她嫁给他们不可。 　　“那李大壮怎么说？”相对而言，李大壮的条件要比陈岩的好点。 　　“咱就说李大壮的妈厉害，还有两个弟弟，陈岩的妈身子不大好，往后肯定我当家，而且他家是两个妹妹，你觉得爸妈会选哪个？”林晓慧根本就没打算说实话，尤其是陈妈这边，得先瞒着，等登记了，可以在村里宣扬宣扬，而且要往大了宣扬，发病会砍人不犯法的那种，看林新生和李春兰有没有胆子上她婆家。 　　越想越觉得这主意不错，林晓慧忍不住嘴角飞扬。 　　“至于吗，不就是长得好点，只是学徒工，一份工资养四口人，不对，加你就五口人了，那日子过的紧巴巴的，有你后悔的时候。”林志勇先前没心没肺的，这会见妹妹心心念念都是别的男人，而且很快就要出嫁了，顿时心里满不是滋味。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放心吧，肯定饿不死。” 　　到了沙塘村，两人打算再串一遍说辞，就见林慧慧在那等着。 　　“你怎么在这？”林志勇好奇的问道。 　　“妈让我来看看你们回来没。”林慧慧看到林志勇手上拎着东西，顿时眼睛一亮，“哥，什么东西？我来拎吧？” 　　林志勇躲开她伸过来的手，“可别，到你手里都到不了家。” 　　话虽这么说着，还是拿出一些糖和饼干塞她手里，自己和林晓慧也有，“赶紧吃，到家就没咱们的份了。” 　　路上还遇到下工的大伯和大伯娘，林志勇就说去外婆家了，客套了几句，三人赶紧回家。 　　林新生坐在门口抽烟，不时看一眼小路，远远看到姐弟三人有说有笑的走来，神情舒展了一些，随即又板起脸，“怎么这么晚？” 　　“爸，咱们还是进屋说吧。”林晓慧扫了眼探头探脑的邻居大妈，低声说道。 　　林新生马上反应过来，起身进屋，本来想关门，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让林慧慧在大堂守着，有外人来就喊一声，自己带着姐弟俩去他和李春兰的房间。 　　“说说吧，怎么个情况。”林新生一副大家长的模样。 　　林志勇怕自己说漏嘴，就让林晓慧说，偶尔补一句增加可信度。 　　“这么说你选了陈家？”林新生抽了两口旱烟，随即点头，“锻工就是卖力气的活，比不上电工这种技术工，最重要的是李大壮有两个弟弟，他妈又厉害，李大壮的工资你怕是摸不到，陈家就不一样了，下面是两个妹妹，初中毕业能考临时工了吧？要是考上就能帮衬家里，再大点就能嫁人，相当于家里那点家当全是你的，而且他老娘身体不好，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当家，这么算算，确实陈家更合适。” 　　说完，林新生一脸欣慰的看着林晓慧，“你倒是开窍了。” 　　林晓慧‘羞涩’的笑笑，心里却忍不住冷哼，这字字句句的，全是哪家更能帮到林家，自私的可怕。 　　这时，李春兰和林志国拎着菜回来，得知林晓慧在里屋，两人放下菜都进来了。 　　看到林志国那怂样，林晓慧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爸，陈岩说这个周末来家里，您怎么说？” 　　“谁来家里？陈岩是谁？”林志国察觉到情况不对，有些着急的推了推李春兰，“晓慧，妈有事跟你说。” 　　林晓慧看向李春兰，见她闪躲的眼神，就知道她一定答应林志国什么不利于她的条件，不会是同意她嫁给小金岙村的当共妻吧？ 　　胸口瞬间燃起一股熊熊烈火，如果是真的，她非打的林志国哭爹喊娘。 　　“你又撺掇你妈什么了？”林新生皱眉，不高兴的说道：“李家那丫头怎么说？如果必须要两百二十块彩礼，那咱们家娶不起，孩子要打就打，咱老林家不稀罕，回头给你另找一个再生就是了。” 　　林志国顿时急了，连忙说道：“不是，娟子说可以不用彩礼，但是……”他看了眼林晓慧，低声说道：“娟子的哥哥想娶咱家晓慧，这样一来，两边都不要彩礼，也不用陪嫁，到时候还能一块摆酒。” 　　换亲？ 　　就知道林志国没憋好屁，竟然想拿她换亲，李娟的哥哥好像是个跛子吧？他们还真敢想。 　　“爸，我就说李老二家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瞧瞧，逼着你们把大姐嫁了，现在还想要二姐换亲，怎么就那么会算计呢？”林志勇跳着脚说道。 　　林新生看着林志国的目光不是很友善，好像下一秒就要拿竹鞭，吓得林志国缩起脖子一动不敢动。 　　“晓慧的婚事我自有安排，轮不到你操心，你去跟李娟说，六十块彩礼，嫁就嫁，不嫁就拉倒，这还是看在她肚子里那块肉的份上，否则我就给二十。”林新生硬气的说道。 　　听到这话，林志国急的面红耳赤，然后两眼一翻，啪嗒摔倒在地，浑身开始抽搐，口吐白沫，一副随时要去了样子。 　　“诶呦，志国，志国……当家的，医生说了志国不能生气，不能生气，你咋还气他，你这不是要他命吗？”李春兰赶紧拿衣服塞他嘴里，然后让林志勇跟她一起按住林志国。 　　林晓慧被这突发的情况吓了一跳，原身知道林志国的身体不好，可她从来没见过他发病，家里人从没提过，外人也不会当她的面议论林志国的病情，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林志国竟然有羊癫疯，难怪要花这么多彩礼娶媳妇，根子在这里。 　　“晓慧，还站着干嘛，赶紧去打盆水来给你大哥擦擦脸。”见儿子终于恢复正常，李春兰把惊吓转换成火气，发到了林晓慧头上。 　　“妈，我拿来了，大哥这什么病？吓死我了。”林慧慧讨巧的端着水进来，衬的林晓慧更不懂事了。 　　“一点小毛病，你出去别多嘴，跟谁都不能说知道吗？”李春兰凶巴巴的说道。 　　林慧慧撇嘴，都翻白眼吐白沫了还小毛病呢，真当她三岁小孩呀？ 　　“妈，娶娟子，我要娶娟子。”林志国恢复神智，开口第一句就是要娶李娟。 　　“娶，肯定娶，当家的……你不是答应志国娶李娟，换亲多好，省了两百多彩礼。”李春兰抱着林志国，一个劲游说。 　　林新生指着林志国说道：“我说不行就不行，你再翻白眼试试，我明天就上林有福家提亲。” 　　一听要娶林有福的女儿，林志国不翻白眼了，而是满脸惊恐，“娶她，我不如打光棍，那是女人吗？那就是女版的李逵。” 　　“反正就六十块，就这也算高彩礼了。”林新生看着林志国沉吟片刻，“要不等晓慧结婚后你再相亲，只要咱晓慧嫁到城里，你还用愁媳妇？” 　　林晓慧皱眉，可别，就林志国这样的跟李娟凑一对正好，可别霍霍别人了，“那李娟都有孩子了，传出去也不好听，还是先去问问，愿意嫁最好。” 　　“什么嫁到城里？”林志国诧异的看着林晓慧，“你找了城里人？” 　　“你上午不在所以不清楚，晓慧今天是去北城相亲，男方也相中晓慧了，在轧钢厂上班，是个电工，顶他爸的班，马上就能转正，今年二十二岁，你说说，是有个跛子妹夫好，还是有个吃公粮的妹夫好？”林新生想起上工时，大家一个劲吹捧林海和的样子，心里就憋气，随即想到那些人知道他女儿也嫁到城里后的表情，又是一阵暗爽，“行了，你再去跟李娟说说，还有你们也都出去，看见你们就头疼。” 　　林新生揉着太阳穴，看了李春兰一眼，李春兰立马打开柜子拿药，关心的问道：“咋又头疼了，来，赶紧把药吃了。当家的，真让晓慧嫁城里去？四口人就一个工作，回头晓慧嫁过去就是五口人了，还要生孩子，能养的过来吗？” 　　李春兰觉得他们自己都不好过，更别提帮衬娘家了，还不如直接拿彩礼实在。 　　“头发长见识短，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人家父亲是因公牺牲的，厂里肯定得照顾他，要是厂里需要临时工，他去找找他爸留下来的老关系，咱家俩孩子不就有机会了。”彩礼最多拿个两百块钱，早晚都要花完，可要是嫁进城里，志国和志勇就有机会打零工，说不准三两年就挣个两百块，哪个更划算一目了然。 　　“可志国……” 　　李春兰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新生打断了，“行了，我去买药，晓慧的婚事你别插手了，还有志国那边，也别老顺着他，就他那身子，咱们老了可能要志勇养。” 　　林新生的眸光闪了闪，接过钱背着手走了。 第10章 准备 　　本来信心满满的事，没想到林新生不同意，林志国憋气的翻了个身，弄得一旁的林志勇也睡不好。 　　“我说你行了，你不睡我还要睡呢，能不能有点出息，你就晾她几天，看她是吓唬你还是真要去把孩子做了，如果只是想吓唬你那最好，如果真的要去做掉，你再去拦着不就得了？”林志勇觉得大哥一点长子的担当都没有，为了自己娶媳妇拿亲妹妹换，爸妈还指望他养老？哼，够呛。 　　林志国想了想，觉得林志勇说的有道理，先拖着娟子，等她肚子大了，说不准都不要彩礼了，至于李娟说的换亲，就跟爸说的那样，一个跛子妹夫，帮不上忙不说，还得他拉拔，要是有个吃公粮的妹夫，不说别的，以后就有机会打零工，说不准他孩子还有机会当城里人。 　　这么想着，林志国的心渐渐偏向林晓慧嫁到城里，第二天起来，主动说自己跟李娟再商量商量，还问林晓慧男方什么时候上门，他和林志勇上山转转，看能不能套只兔子回来。 　　还是上次堵媒婆的地方，林志勇再次拦下李向东，托他给陈岩带信。 　　“你认识陈岩？”李向东好奇的看着林志勇。 　　林志勇笑着的说道：“对，麻烦李哥把这封信交给他。” 　　“不麻烦，捎带手的事。”李向东略带好奇的接过信，爽快的答应了。 　　北城的轧钢厂，张自强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就见张平风风火火的冲进来。 　　“石头，昨天太忙，都忘了问你相亲相的怎么样了？成了吗？” 　　得知陈岩去相亲了，张自强很是诧异，“你小子去相亲了？” 　　“昂，成了。”陈岩想到林晓慧，顿时满面春风。 　　“看你小子模样就知道成了，张师傅，这小子的对象可水灵了，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提亲？”张平家就在陈岩那个大杂院的隔壁，两人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哥们，现在陈岩要成家了，他比谁都高兴。 　　“还不知道，晓慧要先跟她爸妈说一声，他们点头了，我这周末就上她家去。”陈岩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小子，动作够快啊！”张自强拍了拍陈岩的肩膀，高兴的说道。 　　“我也没想到这么快。”陈岩不好意思的笑笑。 　　他真的没想到王媒婆这么快就带人来跟他相亲，还一次就相中了。 　　能遇到林晓慧，真的大大的超出他的预期，能找到一个性子好还相互喜欢的，到现在都觉得跟做梦似的。 　　张自强看着陈岩不禁感慨，“你爸要是知道你小子要娶媳妇了，不定多高兴呢。” 　　听师傅提起自己的父亲，陈岩脸上的笑意慢慢收起，“是啊，他要是在，一定找您喝酒吹牛了。” 　　“瞧我，哪壶不开提哪壶，娶媳妇是大喜事，准备摆酒吗？对了，你家布票和肉票还有多少？第一次去老丈人家可不能少了礼数，不行，我得问问你师娘家里还有多少票，不够我找人借一些。”张自强知道陈妈的情况，肯定是没法帮忙的，这时候，他这个师傅就得出面。 　　见师傅风风火火的走了，陈岩想拦都来不及。 　　“石头，自家兄弟，缺什么就说。”张平拍着陈岩的肩说道。 　　陈岩斜了他一眼，“放心，我绝对不跟你客气。” 　　进了二道门，就见李陈氏在那洗菜，礼貌的喊了声李大妈，正打算穿过拱门到后院，被她给叫住了。 　　“石头，向东今天从乡下回来，说是有人托他给你带封信，他刚刚有事出去了，你等会，我去给你拿来。”李陈氏甩了甩手，进屋拿了一个有点旧的信封递给陈岩，“你什么时候也认识林家村的人，是亲戚吗？向东的媳妇就是林家村的人呢。” 　　陈岩笑道：“就是朋友，那婶子替我谢谢向东哥，回头我请他吃饭。” 　　“就带个信，哪用请吃饭。”李陈氏收回好奇的目光，等陈岩进了后院，又撇了下嘴，朋友？谁信啊，妈脑子不好，生的儿子也神神叨叨的，得跟向东说一声，跟这一家子少来往。 　　回到家，陈妈已经做好饭在等他。 　　“妈，我等会吃。”陈岩迫不及待的打开信，字有些粗犷，应该是林志勇写的，看完信里的内容，欣喜的说道：“妈，晓慧说她爸妈同意我这周末去她家了。” 　　“是吗？好好好。”陈妈连说了三个好，陈岩的婚事一直是她的心病，尤其中院的李向东都订婚了，两人是同岁，陈岩连对象都没有，她又没朋友，连个介绍的人都找不到，还是陈岩自己胆大，找到王媒婆介绍对象。 　　可上门后就得讨论订婚的日子，然后就要选日子结婚，结婚得摆酒吧？ 　　陈岩看到妈妈眼底的惊惧，轻叹一声，“妈，我跟晓慧商量一下，看能不能不摆酒，或是女方摆两桌，咱们这边就不摆了，回头我自己请同事和朋友到外面吃一顿就行。” 　　陈妈捏着衣摆，自责的红了眼眶，“石头，妈真的不想这样，可我忍不住害怕，晓慧能愿意？不行，咱不能亏待人家姑娘，还是得摆两桌，就是……我能出去一会就回屋不？我怕到时候出洋相给你们丢人。” 　　陈岩握住陈妈的手，“妈，你先别害怕，等我跟晓慧商量了再说。” 　　过了一会，两个妹妹叽叽喳喳的回来了，听到陈岩说要结婚，大妹妹陈岚有些不安，她马上初中毕业了，很多人家都不会让女儿继续上学，要么去找个临时工干着，要么等到了十八、九岁就让嫁人，嫂子会不会不让她上学了？ 　　“大哥，嫂子知道我和小幽还在上学吗？”陈岚皱着眉问道。 　　“怎么不知道，我找媒婆的时候就说清楚了，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又说了一次，她还说女孩子就要多读书，还说以后让你们多教教她。”陈岩知道大妹担心什么，笑道：“放心吧，哥肯定供你上学。” 　　“我才没担心。”放下碗筷，陈岚转身回了屋。 　　相对而言，小妹陈幽就显得心大很多，大嫂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性格，但是大哥还是他们的大哥啊。 　　“那你们什么时候结婚？”陈幽小声问道。 　　“这周末去她家，到时候商量结婚的日期，你的成绩出来了吗？我看看。”陈岩看了陈幽的成绩单，不禁皱眉，“语文就考了五十分，及格都做不到，照这样下去，初中都考不上。” 　　陈幽一把拿回卷子，“我这是没发挥好，下次一定八十分以上。” 　　“小幽以前的成绩很好，怎么现在这么差了？石头，没事的时候多给你小妹补补课，不管怎么着，初中总得念完。”陈妈收拾着碗筷，想起儿子要结婚了，又提出换房间的事。 　　陈家就一间房，陈爸在的时候，把后半间隔成三个房间，大的那个有十平米，他和陈妈住，小的两个一间六平米一间四平米，稍微大点的那个放着高低铺，是陈岚和陈幽的房间，小的那间陈岩在住，连床都放不了，是用几只木箱子凑成床。 　　之前陈岩一个人，凑活凑活也无所谓，现在他就要结婚，两个人就太挤了，最主要是和陈岚她们住的房间就隔了一块木板，翻个身隔壁都能听到，小夫妻，新婚燕尔的，有些动静哪是小姑娘能听的。 　　“不止是房间太小的问题，你总得顾着两个妹妹吧？妈还想早点抱孙子呢，再说了，妈真没骗你，我更喜欢小房间，就一张床，就我自己一个人，我心安。”陈爸走了之后，陈妈就跟陈岩说过换房间，可他就是不同意，趁着他要结婚，赶紧把房间换了，她是真的更喜欢小房间。 　　“哥，你就跟妈换吧，妈真的喜欢小房间。”陈幽突然探出脑袋说道。 　　陈岩瞪了她一眼，“好好写你的作业，下回再不及格，小心我抽你。” 　　陈幽做了个鬼脸，嗖的一下缩回头。 　　“那行，不过房间得重新弄一下。”陈岩打算往客厅挪个两三平方，这样能摆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再将靠客厅的那面墙开个窗户，采光和通风能好些。 　　只要他愿意换，别的陈妈就不管了。 　　第二天一早，陈岩到厂里上班，还没坐稳就被师傅叫过去。 　　“我怎么听张平那小子说，你对象是农村的？”张自强皱着眉问道。 　　“嗯。”陈岩没等张自强开口，解释道：“我妈的情况您也了解，城里的姑娘，我怕会瞧不起我妈，正巧我们那院子有人娶了农业户口的姑娘，我就让媒婆给我也介绍一个，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遇到不错的人选，更没想到我们一眼就相中对方了。” 　　“你既然想好了，往后就不能因为这个瞧不起人家姑娘，该置办的也都置办起来，这个你拿着，要是不够再跟我说。”张自强给了一个信封，示意陈岩回家后再看。 　　陈岩很想推脱不要，可家里的肉票和布票确实不够，只能厚颜收下。 　　“算我借您的，回头再慢慢还您。” 　　“说什么屁话，赶紧去干活吧。”张自强瞪了他一眼，背上工具去另一个地方检修。 　　晚上，陈岩打开信封，先看到的是十张大团圆，然后是各种票，最多的是肉票和布票，然后还有香烟票，酒票，油票，竟然还有一张自行车票。 　　去年厂里突发事故，张自强带人抢修了一天一夜，厂里奖励了一张自行车票，应该就是这张了，还以为师傅留着给他儿子结婚用，没想到给他了，不行，这票不能收，还有这些钱，得一块还给他。 第11章 上门 　　“信给李向东了？”林晓慧见林志勇回来，问道。 　　“给了，给了。”见姐姐这迫不及待想要嫁人的样子，林志勇心里酸溜溜的。 　　林晓慧拍了拍他的头，“谢谢弟弟，等我发达了，一定不会忘记弟弟的大恩。” 　　“林晓慧，说多少回别拍我头，不知道男人的头不能摸吗？”林志勇觉得自己太矮了点，还想再长长个呢。 　　林晓慧笑嘻嘻的跑回房间，看到床上的布，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林大慧的聘礼，一共半匹布，李春兰是半尺都没让林大慧带走，原本是要留给林志国结婚用，现在扯了一些给林晓慧做衣服。 　　她的个子不算高但也不矮，应该是一米六二到一米六四之间，骨架不是很大，一件上衣五尺多应该够了，但是她担心以后胖点衣服会紧，所以用了六尺，裤子是五尺，剩下的布头可以做两件小背心和内裤。 　　扯布的时候把李春兰心疼坏了，一个劲的念叨着养他们不容易，以后嫁人了不能忘记娘家，尤其是两个兄弟，她做姐妹的要好好拉拔，这样她在婆家才能有依靠。 　　轻叹一声，林新生和李春兰生养了原身，这点是事实，但是他们的所作所为，林晓慧很难真心对待，出于义务，以后他们生病住院，该多少钱她就出多少，真老了需要人照顾，五个兄弟姐妹平摊，要她和林大慧还有原身那样，抱歉，她做不到。 　　至于兄弟姐妹们，林志国就是个白眼狼，帮一百次，有一次帮不了就会记恨的那种，不如一开始就不帮，林志勇是要帮的，林大慧和林慧慧嘛？这个得看什么事，能帮则帮，不能帮就不帮。 　　说这些太早，她现在自身难保，等以后再说吧。 　　拿起布，林晓慧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裁剪，此刻她无比庆幸上辈子发展了做衣服这项兴趣。 　　林晓慧在腰那处收了一点，更显腰身，别的就按照常规的来，两天就做好，当天上午洗了，中午就干。 　　“你这死丫头，新衣服得结婚那天穿，现在穿不就穿旧了吗。”李春兰要林晓慧把衣服脱下来。 　　“人家陈岩明天就来家里了，难道要穿先前那套旧衣服？早晚都是我穿，我不嫌旧就行了。”林晓慧实在不想穿旧衣服，满是补丁就算了，主要那是林新生的衣服改的，灰扑扑的颜色，然后料子也差，磨得胸口疼。 　　李春兰听得火冒三丈，抬手就想打她，“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我说一句你顶三句，别说你没嫁人，就是嫁人了我也是你妈。” 　　“没有，好了，好了，我脱还不行吗，不过我明天肯定得穿这个，人家第一次上门，我穿旧衣服你不觉得丢人我嫌丢人。”林晓慧不想节外生枝，干脆换回旧衣服。 　　李春兰轻哼一声，算是同意了，然后看了看林晓慧身上的旧衣服，“你嫁到城里就不要这旧衣服了吧？” 　　“你想干嘛？”林晓慧狐疑的看着李春兰。 　　“你不要就给你小舅家的表妹吧，她还没衣服穿呢。”李春兰说道。 　　“我不同意，我连套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凭什么给表姐。”林慧慧不乐意了，她早把林晓慧身上穿的那套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李春兰作势要打她，被进门的林新生给瞪回去了，然后直接拍板，衣服晓慧要就带走，不要就给慧慧，反正不给小舅子的女儿，家里又不是富的流油了，哪有多余的东西送人。 　　这身衣服肯定是不要了，林晓慧猜陈岩应该会准备布票。 　　诶呀！忘了跟他说了，这些东西不能送林家来，进了林家的门，只会便宜林志国，酒也不摆了，陈家那条件，摆酒肯定要借钱，回头还债的还是她。 　　不行，林新生和李春兰就是欺软怕硬的主，陈岩太大方，又太好说话的话，往后三不五时的上门找他们，那谁受得了。 　　去北城要介绍信，再说今天也来不及了，不知道李向东今天来不来？她在林秀芝门口路过了两次，没看见李向东的自行车，那带信也行不通，看来只能让林志勇明天再赌一回人了。 　　“什么，又要我去堵人？”林志勇觉得林晓慧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天天的主意大的很。 　　林晓慧左右看了看，拉着他到没人的地方说道：“爸妈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多少东西，到了他们手里哪还有我的份，陈岩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肯定都是借钱买的，回头不都得我还？你也不想我一结婚就吃糠咽菜还债吧？另外得跟陈岩说，不能表现的太好说话，他越好说话，爸妈越蹬鼻子上脸。” 　　沉吟许久，林志勇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村外守着，但是，晓慧，爸妈虽然……总归生你养你了。” 　　林晓慧虽然继承了原身的记忆，总归不是原身，说话做事非常的理智，林志勇不一样，他虽然看不惯父母偏心，但那是他亲爹亲妈，看到自己的双胞胎姐姐这么算计，心里难免不舒服。 　　“我知道，该孝顺我肯定孝顺，但是孝顺不代表愚孝，总不能爸妈要把我卖了，我还乐呵呵的帮他们数钱吧？我是人，有思想的人，你……总之我不认为自己错了。”林晓慧愿意以后出钱养老，都是看在他们生养原身的份上。 　　“我没这个意思，爸妈……诶，不怨你这样。”林志勇轻叹了一声。 　　第二天天没亮，李春兰就发动全家大扫除，连林志国都没逃脱，按她的话来说就是不能让城里人小瞧了。 　　“晓慧，知道我在山上抓到什么吗？”林志国神神秘秘的问道。 　　“什么？”林晓慧斜了他一眼。 　　“一窝兔子，可惜跑了一只大的，白天怕被人看到，我们半夜去拿回来的，待会把兔子宰了下酒，我把皮给你留着，回头做一双鞋子，穿着可暖和了。”林志国谄媚的说道。 　　呦呵，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怎么不给李娟留着？你的东西我可消受不起。”林志国的东西不好拿，她才不要呢。 　　“瞧你说的，就两张兔皮，娟子那里以后有机会再弄就是了。”林志国也知道前些日子得罪这个妹妹了，怕她以后不待见他，所以想法子缓和关系。 　　马上就要嫁人离开这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林晓慧没跟他继续掰扯，反正她不会要。 　　有了兔肉，再炒上三个菜，打个蛋花汤，这席面就不算难看了。 　　“志国，去喊你爷爷跟大伯过来吃饭。”相亲的时候瞒着没事，现在男方都上门了，再瞒着就说不过去了，林新生想了想，又说道：“你别去了，我自己过去喊人。” 　　约莫过去十来分钟，林爷爷和林大伯来了，还带了一瓶酒和一碟花生米，林爷爷看着林晓慧的眼神很是欣慰。 　　“晓慧出息了，竟然能嫁到城里去，以后也帮家里的兄弟姊妹找找路子。”林大伯笑呵呵的说道。 　　林晓慧会意，这兄弟姊妹肯定是包括堂哥堂姐，尤其是堂姐，就比林晓慧大一岁，正是说亲的年纪，要是可以，林大伯当然也想把女儿嫁到城里，亲家叔叔哪有女婿亲。 　　“她一个小姑娘懂什么，能自己过好日子都不错了，哪还敢指望她。”李春兰在一旁笑着回了一句。 　　李春兰嫁给林新生没多久就被林爷爷分出来单过，林志国的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吃药，还得吃点补品，不然就容易发病，林新生经常犯头痛病，一月光止痛药就得五毛，所以他们家是年年都欠债，林大嫂的叔叔每年都有临时工的名额，李春兰就去求林大嫂帮忙，分一个名额给她家，哪怕两年有一个月呢，也能缓解家里的压力，她呢？一次都没帮过，现在想要她家晓慧帮志红？做梦。 　　林爷爷见状，就对林晓慧说道：“晓慧啊，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你堂哥堂姐他们也是你的血缘至亲，有余力的情况下，能帮还是帮一把。” 　　“爸，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晓慧的对象就是个普通工人，能帮什么忙。”林新生笑着岔开话题，“听说大哥要竞选这届的会计，大哥是初中生，能写一手好字，肯定没问题。” 　　“没有，没有，林海和也识字，何况他女婿是放映员，听说跟书记的关系挺好，我怕是竞争不过他。”说着，他将目光转向林晓慧，正想要说什么，就听门外有人喊林晓慧的名字。 　　林新生顺势止住林大伯的话头，他们自家都没沾上光，你一个隔房的大伯还想占便宜，美得你。 　　林晓慧看到林志勇回来了，见他冲自己点了下头，心里松了口气，再看到陈岩站在大门口，嘴角忍不住上扬。 　　“爷爷，爸、妈，大伯，这就是陈岩。” 　　看到陈岩，除了林志勇和林晓慧，其余人全都愣了一下，林晓慧只说了陈岩的家境和工作，并没有提及外貌，所有人都默认他长得跟王大力差不多，甚至比王大力更差，否则干嘛娶乡下姑娘，在这个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看到陈岩这样高大英俊的帅小伙，不楞才怪了。 　　“你……你是我家晓慧的对象？”李春兰不相信的问道。 　　“婶子好，我叫陈岩，是晓慧的对象。” 第12章 见家长 　　天还没亮，陈岩已经起床，今天要拜访未来的老丈人和老丈母娘，得早点准备东西。 　　“妈，我去买肉，您这么早起来干嘛？”陈岩打开房门，就见陈妈已经在做饭了。 　　“我睡不着。”陈妈将篮子递给陈岩，“快去排队吧，一会就剩骨头了。” 　　天气热，太早买了怕坏，陈岩自认为算早了，没想到前边已经有好几人在那等着。 　　索性买肉要肉票，除非有事，正常一次就买个几两半斤的，所以轮到陈岩的时候，他还能挑肉，指着油汪汪的上五花要了五斤，靠后的人有些不高兴，可也没办法，谁叫他们今天来晚了。 　　看到边上的鱼，这个不要票，干脆买了一条，好久没见荤腥了，给妈和两个妹妹补补。 　　又去供销社买今天刚出炉的鸡蛋糕，六分钱一块不要票，陈岩买了八块，再加上之前买的烟和酒，这份礼在城里都算厚礼了。 　　“给晓慧家买就行了，我们吃什么鱼。”想到小幽最近胃口不咋好，小岚也瘦了点，陈妈没有继续说他，“五斤肉，两斤红糖，两瓶酒，一条烟还有鸡蛋糕，应该没问题了，石头，要是晓慧爸妈说彩礼，只要不过分你就自己应了，要是咱家拿不出来，咱就找人借点，难得遇到喜欢的人，别因为这个错过了。”陈妈摸了摸陈岩的头，一眨眼，儿子都要结婚了，时间过的可真快。 　　陈岩点头“我心里有数。” 　　他们家也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穷，不至于结不起婚，看晓慧和她弟弟的模样，她父母应该不是难说话的人。 　　拿着厂里开的介绍信，陈岩踏上了去林家村的路，在沙塘村下车，带着雀跃的心情走着，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林晓慧，天也蓝了，风也柔了，连路两旁的虫鸣鸟叫都变的悦耳了。 　　“陈岩。” 　　听到自己的名字，陈岩先是愣了一下，顺着声音望去，顿时笑容满面，这不是未来的小舅子嘛。 　　“陈岩，这边。”林志勇看着陈岩的神色有点复杂，觉得他抢走了自己姐姐，又觉得他帮姐姐脱离了苦海，“我姐让我在这等你，跟你说点事。” 　　一听是林晓慧让林志勇在这等他，陈岩更好奇了。 　　“什么事？”陈岩左右看了下，挑的地方够隐蔽的，尤其林志勇现在这模样，跟地下工作者似的。 　　“你可能对我家的情况不是很了解，我爸妈……有点偏心，为了给我哥凑彩礼，所以……”林志勇实在没法说自己的父母为了儿子要卖女儿，相信陈岩这么聪明的人，肯定也明白其中意思，所以他含糊过去了，“晓慧的意思呢，你今天不要拿太多东西，就比着乡下的礼加两成，然后千万不要表现的太好说话，最好装的倨傲一些。” 　　陈岩听明白了，林家父母很偏心，或者说是重男轻女，已经到了为儿子要卖女儿的地步，碍于是林晓慧的父母，陈岩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他已经明白林晓慧的意思。 　　“这些东西……晓慧的意思是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你回去的时候带回去。”林志勇掀开篮子上的布，愣了一下，“你怎么提了这么多东西？” 　　“当然是为了表示我们家看重晓慧。”他喜欢林晓慧，真心真意的想娶她当老婆，才会这么用心的准备上门礼。 　　林志勇撇了他一眼，倒是有心，伸手把烟酒和红糖拿出来，然后看着肉犯难，“我这也没带刀，你在这等我一会，我去借把刀。” 　　等了十几分钟，陈岩还想着待会要怎么才能表现出倨傲的样子，就见林志勇拿着一把柴刀回来了，把肉一分为二，拿出大的那块，留下的那块约莫两斤左右。 　　“行了，两斤肉，再加上这鸡蛋糕，很够了，至于别的，你留着提亲的时候用。”林志勇借柴刀的时候顺便借了一个竹篓，把东西放到竹篓里，上面塞了一些草，“这里头有肉，我怕狗闻到了吃了，先放我朋友那，一会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拿来。” 　　“谢谢，可这些东西会不会太少了？”陈岩担心东西少了，别人会以为他不看重林晓慧。 　　“不少了，你知道李向东定亲的时候提了什么东西吗？就两斤白糖和五块钱彩礼，他说自己不抽烟，连烟都没散过，我姐可特意交代了，你别太好说话，要多倨傲就多倨傲，得了，我不能跟你一块回去，我先走一步，记住了啊。”林志勇提着东西走了。 　　看了眼空荡荡的篮子，陈岩顿了顿，继续朝林家村过去。 　　本来九点多就能到，被林志勇这一耽搁，便拖到了十一点，这会好多女人下工回家做饭，看到村里来了生人都会多看两眼，何况陈岩这样的帅小伙。 　　“哪来这么精神的小伙子？你是来走亲戚的？”一个大妈扫了眼他手里的篮子，问道。 　　“对，请问林志勇家怎么走？”陈岩笑着问道。 　　“林志勇？是林新生的儿子吧？”大妈问边上的人。 　　“对，他家老二是叫志勇。”另一个大妈点头，顺便帮他指路，“你顺着这条路，诶，刚子，你等会，这不巧了嘛，小伙子，刚子是志勇的邻居，你跟他一块走就行。” 　　“好的，谢谢大娘。”陈岩道谢后，跟着刚子往林晓慧家去。 　　两人闲聊了几句，陈岩从刚子这知道林晓慧的大哥在说亲，因为女方要的彩礼太高，林新生就把主意打到女儿身上，林晓慧的大姐前些天刚嫁人，男方长得那叫一个磕碜，接下来就是二女儿了，因为二女儿长得漂亮些，彩礼要的比林大慧还高。 　　“你跟志勇怎么认识的？可千万别跟志勇说我在背后说他家的事，主要吧，我就是可怜大慧和晓慧这俩姑娘，尤其晓慧，瘦瘦弱弱的，也不知道被她爹嫁给谁。”刚子说了一路，快到林家了，嘱咐陈岩千万别告诉林志勇他说的这些话。 　　“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嘴紧，那啥，谢谢大哥了。”陈岩没想到眼神清亮的姑娘，竟然有这样的父母，反而更心疼她了。 　　深吸一口气，陈岩走进院子，在门口喊道：“您好，林晓慧在家吗？” 　　看到林晓慧出来，陈岩忍不住想要露出笑脸，想起她交代的话，努力压制下来，变成淡淡的浅笑。 　　“爸、妈，陈岩来了，陈岩，这是我爷爷，我爸，我妈，这位是我大伯。”林晓慧边介绍着，边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让他坐下。 　　“爷爷好，叔叔、婶子好，大伯好。”陈岩用略带嫌弃的目光扫了一圈，然后就着林晓慧指的位置坐下，“不好意思，我妈的身体不太好，不然应该跟我一起来拜访才是。” 　　“身体要紧，听晓慧说你是在轧钢厂上班，这不是巧了吗，我叔叔也在那上班，不知道你听过叶祖德没有？”大伯一副当家主人的模样。 　　陈岩看了眼尴尬的林新生，笑道：“轧钢厂上万工人，不知道您叔叔是做什么的？” 　　提到自己老婆的叔叔，林大伯很是骄傲，好像是他亲爹似的，“他在包装车间，你们不是一个车间不知道也正常，回头大家都是亲戚，一定要多走动走动。” 　　“回头有机会一定拜访。”陈岩本来想结束这个话题，又想起林晓慧的交代，只能耐着性子跟林大伯聊工作方面的事。 　　林大伯去轧钢厂做过几次零工，知道一点轧钢厂的事，而林新生就插不上嘴了，只能不时点一下头，表示自己有在听，虽然不高兴大哥越权，可想到陈岩是他的女婿，又是一阵得意。 　　一旁的李春兰听得很仔细，这些可都是她出去吹牛的资本，可惜没一会就被林新生指示着去炒菜。 　　“诶呦，陈岩，怎么拿这么多东西，这多不好意思。”李春兰其实早就看清楚陈岩拿的东西了，只是先前没好意思说，趁着林新生让她去做饭，故意喊出来，“这么热的天，这肉可放不住，我拿去抹点盐，陈岩，我叫你小岩吧，我先去做饭，你跟他们聊。” 　　“那麻烦婶子了。”陈岩就见李春兰把林晓慧也拽进厨房，直到不见人影了，才装作毫不在意的收回目光，跟林大伯继续吹牛。 　　“这得有两斤了吧？慧慧，你去拿称过来。”李新梅看着肥嘟嘟的上五花喜笑颜开，指使着林慧慧把称拿来，先称了肉，见有二斤三两，更高兴了，另外就是鸡蛋糕，轻轻的闻了闻，然后有些心疼的拿出两块切成八小块，让林晓慧端出去给他们吃。 　　“妈，给我一块，就一小块。”林慧慧焦急的说道。 　　李春兰拍掉林慧慧的手，嘀咕着要不是天热放不住，肯定要留到过年吃。 　　拿出一块分成四小块，林志国和林志勇一人一小块，林晓慧一小块，她自己和林慧慧分一小块。 　　“妈偏心，为什么姐姐跟大哥二哥一样？”爸妈偏着哥哥没事，但是偏心同为女性的姐姐，林慧慧就不乐意了。 　　“这是你二姐夫拿来的，有本事你也找个送鸡蛋糕的对象。”李春兰轻轻咬了一口，感觉一下就在嘴里化开了，又香又甜，“这么好的东西，除了给你们爷奶留一块，还得给你们外公外婆留一块，最后这块……”李春兰咬咬牙，切成了两半，叫来林志国，“这半块，你吃完饭给娟子送去，顺道告诉她，咱家晓慧马上就要做城里人了，林家好日子在后头，她要是不懂享福，咱就去找别人。” 　　林志国挺着胸膛诶了一声，仿佛手里拿着的不是鸡蛋糕，而是黄金。 　　林慧慧眼巴巴的看着剩下那半块，可惜李春兰根本不看她，或者说看到了也不会搭理她，将这半块和外公外婆那一块放一起，显然是想留给他们的小舅和表弟。 　　林慧慧嘟嘴，对侄子比对自家姑娘还要好，等她以后结婚了，一定要对象买十块，不对，二十块鸡蛋糕，都她自己一个人吃。 　　说真的，林晓慧不喜欢太甜腻的东西，可到了这个世界后，每天都是蔬菜粥，红薯饭，杂粮馒头，这会看到鸡蛋糕，竟然还挺馋，当做没看到林慧慧期盼的眼神，小口小口的吃了。 　　拍了拍手，林晓慧麻利的拌了个黄瓜，端到堂屋时就听到他们正在谈自己的婚事，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第13章 流言 　　起头的是林大伯，他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茶杯，装腔作势的问道：“我家晓慧是个好姑娘，长得也漂亮，不知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今天来就是想问问叔叔和婶子的意思，您二位要是同意，那我回去就找人看日子。”陈岩本来打算先订婚，然后再摆酒结婚，如今知道林晓慧的处境，当然是越早领证越好。 　　林新生立马笑道：“只要晓慧愿意，我们尊重她的选择。” 　　原本以为陈岩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长得丑，现在发现他年纪不大，长得还好，最重要的是，他过几个月就能转正，那肯定要早点定下来，没瞧见林大伯在那虎视眈眈吗。 　　至于他是否有问题瞒着他们，林新生倾向于有，否则他这么精神的一个小伙子为什么要找二丫头，这他就不管了，反正晓慧自己愿意嫁。 　　“晓慧，过来。”林新生朝林晓慧招了招手，“陈岩呢，我们都挺满意，主要你们俩站一块就很登对，你要是没意见，选个日子就跟陈岩把证领了。” 　　这是生怕城里女婿跑了啊！ 　　林晓慧看了陈岩一眼，脸颊微微泛红，轻轻点着头，“你们觉得好就行。” 　　听到这话，林新生露出满意的笑容，正好饭菜好了，热情的招呼陈岩上桌吃饭。 　　林爷爷带来的酒是自家酿的红薯酒，味道还算不错，陈岩陪着喝了两杯就不再喝，说自己晚上还要值班。 　　“工作要紧，工作要紧。”林大伯放下酒杯，转了下眼珠子，就想问陈岩周围有没有单身的同事。 　　“确实工作要紧，小岩，晓慧这丫头老实，以后可不能欺负她。”林爷爷一看林大伯的模样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故意拦下他的话，太心急了，有些事等老三家的丫头结婚登记后再说不迟。 　　“您放心，我肯定不能欺负晓慧。”今天的主要目的达成，陈岩担心再待下去会露馅，干脆起身告辞，“我下午还有事，要赶回城里去，等看好了日子，我来接晓慧进城里登记。” 　　“这就走了？”李春兰愣了一下，她还想再听听城里的事呢，不过这个女婿和王大力不一样，只能笑盈盈的送他出门，“晓慧，去送送小岩。” 　　饭后时间，村里人正聚一块闲聊，看到林晓慧跟个男人一起走着，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几个上了年纪的大妈见了就问是不是对象，得到肯定的回答后，纷纷赞叹两人般配，紧接着就是问陈岩哪里人，几岁了等等，眼见没完没了了林晓慧赶忙说陈岩有急事，这才从大妈大婶那逃脱。 　　出了村子，两人均是松了口气，陈岩瞄了眼林晓慧，“那我……真找人看日子了？” 　　“我家里的情况你应该都了解了吧？”林晓慧见陈岩点头，抿着唇，好一会才说道：“陈岩，你会认为我让志勇拦着你是不孝吗？我的父母……作为女儿不好说什么，我只能说我不会愚孝，这样的家庭背景，这样的我，你确认要跟我结婚吗？” 　　陈岩目光坚定的看着林晓慧，握住她的手，“林晓慧同志，我可能没办法让你过上优渥的生活，但是我对主席发誓，以后你吃干饭我喝粥，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愿意嫁给我吗？” 　　没有山盟海誓，更没有甜言蜜语，可林晓慧听到他话里的真诚，嘴角忍不住扬起，轻轻点头。 　　走到半道，林志勇已经在那等着，看到两人慌忙松开的手，撇了下嘴，把东西还给陈岩，然后示意林晓慧跟他回家。 　　“等等，晓慧，我本来打算买布送来让你自己做衣服和被子，那现在？”晓慧拦着不让送东西，那其他东西怎么办？ 　　“我正想问你，你是不是为了结婚借了钱？”林晓慧问道。 　　“没有，我家还有点积蓄，不过肉票和布票是师傅给我的，他还有一个儿子没结婚，我想着以后慢慢还他。”陈岩坦白的说道。 　　林晓慧点头，沉吟少许，“这样，来提亲的时候，你拿两斤肉，两斤红糖，然后给八块钱彩礼，你再去买块布做一床新被子，有余下的给我做一套衣服，这两样放新房里，别的就不用了。” 　　好歹是结婚，虽然仓促了些，在有条件的情况下，林晓慧想要一床新被子，至于新衣服是换洗用的，总不能一直穿身上这套吧。 　　“咱们登记那天，我带你去百货大楼自己选吧？”陈岩看着林晓慧思索的小模样，有些心痒痒，想要捏一捏她鼓起的小脸，可惜林志勇在旁边杵着，只能记在心里，总有机会的。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买东西，林晓慧欣然同意，快到沙塘村的时候，才跟林志勇返回家里。 　　他们刚走，林志国拿着鸡蛋糕去找李娟，她正和她妈在那闲聊，看到林志国过来，李妈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进屋了。 　　林志国到嘴边的‘伯母’给咽了回去，转而看向李娟，指指怀里的碗，得意的冲她招手。 　　“又拿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李娟先是瞪了林志国一眼，看到碗里的鸡蛋糕后，眼睛一亮，娇媚的笑道：“给我的？” 　　“昂，晓慧对象送来的，这块是我妈特地留给你的，又软又甜，可好吃了，快尝尝。”林志国献宝的说道。 　　正要拿鸡蛋糕的手一顿，李娟沉下脸，“你说谁的对象？不是说好了让你二妹嫁给我哥，她怎么有对象了？” 　　林志国上次来找李娟，她正好不在家，后来听了林志勇的话，故意晾着李娟，所以林晓慧有对象的事她还不知道。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说。”林志国见她变了脸色，赶紧解释，“就上回咱俩商量换亲那天，我二妹去城里相亲了，而且相中了，这不，今天提了好多东西上我家来，我爸妈已经同意了，娟子，我爸说的对，晓慧嫁到城里去，对我家帮助更大，别的不提，乡下买不到的东西就能找晓慧想办法，我跟志勇就有机会去打零工，一年有个一两个月，就能有四五十块钱呢，娟子，你嫁到林家就是林家的人了，林家好了你才能过的好，你难道不想过好日子吗？” 　　李娟才不管林晓慧嫁的好不好，能不能帮上林家，她只知道林晓慧嫁给别人，她大哥的媳妇就没了。 　　“说你笨都是轻的，你二妹嫁给城里人肯定拿不到多少彩礼吧？还买东西，有钱啥买不到？还有打零工，你怎么就知道有机会？她找的对象年纪不大吧？自己都没站稳脚跟，能带人进厂干活？嫁给我哥还能省了我这边的彩礼钱，两百多呢，你几时能赚回来？到手的才是我们的，你那妹子倒是狡猾，给你们这大饼画的，我不同意，你回去跟你爸妈说，要么两百二十块彩礼，要么晓慧嫁给我哥，否则我爸妈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 　　林志国面容阴晴不定，思索着李娟说的话，想起林大伯奉承陈岩的模样，动摇的心又坚定了起来，“娟子，我爸还说了，晓慧肯定得嫁城里，那家里就凑不齐那么多彩礼，所以要么六十块彩礼，要么……他们宁愿不要这个孙子。” 　　“林志国，你混蛋。”李娟听到这些话，跳起来就给林志国一个耳巴子，要不是听到动静的李妈出来，就要打第二下了。 　　另一边，李春兰刚洗好碗就出门跟左邻右舍炫耀自家姑娘要嫁给城里人了。 　　“你别骗人，刚刚那个小伙子长得那么俊，还有工作，怎么会娶咱们农村姑娘。”大娘一脸不信。 　　“怎么着？我家晓慧长得漂亮，就跟林秀芝的对象一样，叫一……一……就是看一眼就喜欢上了。”李春兰叉着腰，洋洋得意的说道：“十里八村看看去，有几个姑娘比我闺女出挑的？” 　　“真是城里人？”另一个大娘也不相信，“跟林海和的女婿一样，也是正式工？” 　　“那是当然，这我能骗你们？就是分工不同，林海和的女婿是放映员，我家这个是电工，都是技术活。”反正过两月就转正了，李春兰不认为自己说谎。 　　“诶呦，春兰，那你家要发达了，以后可别忘了我们，你女婿的厂里找临时工，就找我家德子啊，他人老实，力气又大，最合适不过了。”德子妈趁机讨好道。 　　“怎么就你家德子最合适了？我家刚子力气更大，主要是跟志国一条裤子长大，春兰，你记得不？有一次志国发病，还是我家刚子背他回家，现在志国有出息了，可得带带我们刚子。”刚子妈不甘示弱的说道。 　　一时间，家里有壮劳力的人都对着李春兰卖好，那一句句夸的，李春兰的骨头都轻了三分。 　　有人奉承就有人不屑，冷眼看着被围在中间的李春兰，这个小声的说：“八字还没一撇呢，谁知道是不是人家逗她姑娘玩。” 　　另一个跟林春兰不太对付的女人冷哼，“那么俊的小伙子，还有工作，为什么娶农村户口的林晓慧？我看肯定有问题。” 　　“用你说，她家晓慧瘦不拉几的，那屁股小的，一看就不好生孩子，铁定有很严重的问题才会看上她。”村民a撇嘴，一副看不上李春兰嘴脸的模样。 　　“我瞧着挺好的呀，个高腿长，五官端正，不像是有病的样子。”靠边的年轻妇人回想陈岩的长相，忍不住脸蛋泛红。 　　跟李春兰不对付的女人不乐意了，李春兰的女儿能嫁什么好人，肯定有问题，眼珠子一转，低声说道：“会不会是那个不行？” 　　几人愣了一下，等明白了意思，顿时来劲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可能性，最后村民a拍板，“就是了，不然凭啥看上李春兰女儿？” 　　到了第二天，全村都知道林晓慧有一个城里人对象，大高个，人也俊，可惜就是不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恭喜还是该同情林晓慧。 　　林晓慧很莫名其妙，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连李春兰和林志国都这样。 　　“妈，你们怎么了？”林晓慧皱眉，虽说陈岩的家境一般，可对于农村来说，她绝对是高嫁，所以他们目露同情是什么意思？ 　　“没事，晓慧啊，这人呢，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你既然选择要到城里吃供应粮，以后都不用下地干活了，算是进了福窝，所以要好好对陈岩，听到没？”李春兰语重心长的说道。 　　林晓慧听得云里雾里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叫要好好对陈岩？ 　　“你到底听到了什么？”林晓慧好奇问道。 第14章 准备婚事 　　陈岩回到家，见到一脸着急的陈妈，笑着点了下头。 　　“成了，我去隔壁大院找王大爷，让他给我看个好日子，然后去厂里打结婚报告。” 　　陈妈拉住陈岩，指着篮子里的东西问道：“先别走，这些东西怎么回事？” 　　“这不是我跟小慧相亲的时候，跟她说了家里条件不好，晓慧就记心里了，今天去她家的路上，晓慧弟弟拦住我，只让拿两斤肉和鸡蛋糕，别的让我提回来，说是当做下次提亲的聘礼。”陈岩面不改色的换了说辞。 　　陈岩虽然是第一次结婚，可这大杂院里因为婆媳闹矛盾而吵架的经常发生，听得多了就得出一套道理，甭管老娘和老婆说什么了，男人最好少掺和，要在老娘面前说媳妇怎么孝顺她，在老婆面前说老娘顾念她，这样老娘和老婆才能和谐，男人才有舒坦日子过。 　　果然，听到这些话，陈妈特别高兴，“是实心跟你过日子的，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姑娘，去吧，晚了厂里该下班了。” 　　“迟一天也没事。”话虽这么说，陈岩还是加快了脚步。 　　隔壁的院子就是他们大杂院分出来的东跨院，原来有一个很大的花园，听老一辈的人说里面种着奇花异草，春天一到，那花开的是争奇斗艳，可惜现在全推平造房子了，王大爷就住这里头。 　　听到敲门声，王大爷从里屋出来，见到陈岩笑呵呵的问道：“红鸾星动，给您道喜了，对象干什么的？” 　　“您先给看看。”陈岩递过去一张纸，并没有回答王大爷的问题。 　　王大爷接过纸一看，上面是陈岩和林晓慧的八字，在看到林晓慧的八字时，王大爷满是诧异，奇怪，分明是命途多舛的命格，怎么会跟陈岩结连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陈岩见王大爷一直盯着他们的八字，不安的问道。 　　王大爷看了看陈岩，再看了看两人的八字，虽说不是天作之合，倒也平顺安康，将八字还给陈岩，笑道：“没什么，下周三是好日子，再往后的话就得下个月的十八和二十七，看你自己怎么选。” 　　“行，谢谢王大爷，回头我跟我爱人给您送喜糖。”陈岩高兴的说道。 　　林家的情况他已经知道，当然不能让林晓慧再待在那里，别说林晓慧不放心，他也担心林家父母变卦，未免夜长梦多，就下周三。 　　看看时间，现在赶去厂里倒是来得及，只是陈岩打算趁上班的时候再申请，现在先去找个木匠师傅，他那房间着实太小，靠客厅那面墙往客厅挪个两三平方，这样就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大爷说哪天日子好？”陈妈听到动静，从里屋出来，看到陈岩边上的陌生男人，嗖的一下跑回屋。 　　木工师傅疑惑的看着陈岩，他有这么吓人？ 　　“不好意思，我妈有点害怕见生人，师傅，就是这个房间，往外挪三平米可以吗？”陈岩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就拉着师傅看需要施工的地方。 　　师傅扫了一圈就心里有数了，“没问题，这点活一天就搞定。” 　　约好明天来施工，陈岩送他出门后，陈妈才从屋里出来，担忧的问明天要不要给他们做饭。 　　“我跟他说好了不包饭，您只管在屋里呆着就行。”陈岩安抚道。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现在这么大就挺好。”陈妈小声说道。 　　好什么好，想伸个懒腰都不行，而且木箱子凑起来的床哪有真正的床舒服。 　　陈岩没有多说，趁着时间还早，他想去一趟信托商店买张床，陈妈睡得那张让她搬到小房间去。 　　信托商店的前身就是典当行，现在是二手店铺，既收也卖，东西虽然不是新的，可这儿不要票，而且眼睛够亮的话，还能从这淘到好东西。 　　“同志要点什么？”柜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正在擦架子上的东西，听到动静头也没回的问道。 　　陈岩扫视了一圈，什么都有，不过没有大件，应该是放在仓库了，就说道：“我想买一张好点的床。” 　　柜员听到声音觉得有点耳熟，转头一看，顿时欣喜的叫道：“陈岩。” 　　看到正脸，陈岩也认出是谁了，“向成荣？你在这上班？” 　　“对啊，我大学没考上，找了不少关系进了这里，你呢？”突然想起陈岩是因为父亲去世才没有继续学业，赶忙道歉，“不好意思，那什么，你买床做什么？” 　　“这不是要结婚了，日子有点紧，所以上这买一张床。”能在这遇到老同学是陈岩没想到的。 　　向成荣重重的拍着陈岩的肩膀，惊喜道：“可以啊，弟妹是哪人啊，干什么的？” 　　陈岩甩开向成荣搭在他肩上的手，没好气的说道：“起开，什么弟妹，叫嫂子。” 　　“我没记错的话，我比你大两个月，当然是叫弟妹。”向成荣跟他寒暄了两句，跟另一个年长的师傅说了什么，带陈岩到后院的仓库，“咱们是老同学，当然不能拿次货蒙你，走着。” 　　到一个大门前，向成荣敲了敲门，不一会，门从里头打开，是一个年纪不小的老头，瞟了眼向成荣和他边上的陈岩，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小心点就走了。 　　“这是管仓库的师傅，甭理他，我带你去看床。”向成荣带着陈岩往里边走，十几张精美的木床在那放着，靠里的两张及其华贵，一看就是出自大户人家，向成荣看到他惊叹的眼神，笑道：“没蒙你吧？不过那两张床就算了，一个太大，一个价格太高，我建议你要这张黄花梨的床，品相完好，最主要是床头柜和衣柜都在，像这种成套的很难遇到，这是昨天刚收进来的，你晚来一天都见不着。” 　　黄花梨的床做工精细，简单漂亮，陈岩一眼就相中了，柜子也好看，上边的雕花栩栩如生，肯定出自大匠之手。 　　“多少钱？”陈岩问道。 　　“床十五块，柜子二十，两个床头柜六块钱。”向成荣指着床跟柜子说道。 　　加起来就是四十一块钱，说真的，价格有点高，就一张床和一个柜子，哪怕算上两个床头柜，找木工师傅做新的也就二十几块。 　　“不喜欢就看看那张床，红木的，十二块钱。”向成荣知道陈岩嫌贵，赶紧找个台阶让他下。 　　犹豫良久，陈岩决定拿下，这么好的家具错过了可惜，再说又不是用几年，保养得好可以用好几代人，不亏。 　　向成荣一边开单一边说陈岩买的值，他结婚了也要弄一套。 　　也不知道他怎么跟领导说的，付钱的时候少了一块钱，还送了一个黄花梨的梳妆盒。 　　“谢了，改天我给你送喜糖。”陈岩笑道。 　　“怎么，咱们这么好的关系，连杯喜酒都不请我喝？”向成荣故作不高兴的说道。 　　“不是，我不摆酒。”陈岩原本想摆两桌，一想到老娘只能作罢。 　　现在城里结婚大多摆个一桌，因此程向荣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只说喜糖一定要给他送来。 　　找了两个板爷把东西搬到四合院，这又花了一块钱，进院门的时候，前院的张大妈很是好奇的问陈岩买旧家具干嘛。 　　“这不是下周三结婚，时间太赶，找人打家具来不及了，只能从信托商店买二手的。”陈岩乐呵呵的说道。 　　“你要结婚了？没听说你有对象啊，哪人呀，做什么的？你这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院里的人都不知道，那摆酒吗？我这手艺不错，回头来你家帮忙烧饭。”张大妈顿时精神了，兴致勃勃的说道。 　　陈岩只能说自己不摆酒，媳妇是农村来的，认识没多久就结婚了，然后借口师傅不认识门，赶紧离开了。 　　看着陈岩的背影，张大妈一拍大腿，上回王媒婆带的那个标致姑娘，应该就是给陈岩介绍的，没想到啊，陈岩也要娶媳妇了，眼珠子一转，赶紧跑李陈氏那跟她说这个新消息。 　　先把主卧的衣柜搬到客厅，然后把新买的黄花梨衣柜搬进去，床等明天小房间改装好了，主卧现在的床搬进去，再弄到主卧组装不迟。 　　陈岚和陈幽放学回家，看到屋里这么多东西大吃一惊，得知大哥下周三就领证，心里有些忐忑，不知道未来大嫂好不好说话。 　　“妈，下周三前，被子和衣服能做好不？”陈岩问道。 　　“我这边做好送去吗？”一般是男方买布当聘礼送去，然后女方做成被子和衣服当嫁妆带回来，当然了，男方直接做好也行，可大部分人都爱自己做，一个是展示女方的手艺，一个是自己做的合心意。 　　陈岩不好说林家的情况，就说时间太赶了，再说他明天要上班，两个妹妹要上学，买了也没人能送，不如陈妈做好了，下聘的时候带去再带回来，还能省一趟车费。 　　陈妈欣然同意，让陈岩抽个时间把布买了，做被子很快，半天就能好，衣服麻烦些，也用不了多久，就是她不知道林晓慧的尺寸，还有她喜欢什么样式，这个得问清楚。 　　“那就先做被子，衣服……登记那天我带她去买布。”陈岩利索的做好决定。 　　周三早上，陈岩先去厂里请假，然后拿着介绍信飞一般的往林家村赶去，进村的时候总觉得大家看他的目光有点古怪。 　　“晓慧。”陈岩看到林晓慧端着木盆去洗衣服，顿时满面春风，“我找人看了，今天就是登记的好日子。” 　　“今天？”林晓慧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没问题，我跟爸妈说一声，然后去找支书开个介绍信，就能去城里领证了。” 第15章 领证 　　听到陈岩来了，林新生和李春兰跟大队长请了半天假，放下锄头赶回家。 　　两人进门看到陈岩身姿挺拔的站那，五官俊朗，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精神的不得了的小伙子，怎么就不行了呢？ 　　“叔叔，婶子，我找人看过了，今天就是好日子，所以特地请假来带晓慧去登记。”说着，将王大爷写的红纸递给他们。 　　上面是两人的生辰八字和吉日，林新生笑呵呵的收起来，扫了眼桌上的四礼，让李春兰进屋拿户口本。 　　“这请一天假就扣一天工资，你们结婚以后会有孩子，能省就省点，争取上午办完了，下午就回去上班吧。”林新生一副长辈的姿态。 　　陈岩笑道：“不差这半天，您放心，我自个心里有数。” 　　他都这么说了，林新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就连王大力都不咋尊重他，何况陈岩这个城里人。 　　李春兰拿了户口本给林晓慧，眼角余光瞄着桌上的东西，两斤肉，两斤红糖，两瓶酒和四包烟，嘴角怎么都收不起来，这么厚的四礼，不行怎么了？而且不行才好呢，回头志国或是志勇生了，过继一个给晓慧，以后接陈岩的班，那她孙子也是端铁饭碗的工人。 　　趁着林晓慧进屋收拾，李春兰跟了进去，凑近她小声问陈岩有没有说彩礼的事。 　　“说倒是说了，就是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李春兰焦急的问道。 　　“五块钱。”其实陈岩给了十块，林晓慧自己扣下一半，已经送了那么多东西，五块都多了。 　　“才五块钱，咱们村嫁姑娘都是二十块钱起步。”李春兰觉得少了点，想让林晓慧跟陈岩说说，最少二十块。 　　“那他们城里还不要彩礼呢，不止不要彩礼，还给嫁妆，您跟爸有给我准备嫁妆吗？”林晓慧看了眼门外，压着声音说道：“妈，你们不给嫁妆也行，陈岩送的聘礼你们总得让我带回去一些，不然我嫁过去说不上话，这说不上话，回头怎么帮志勇他们。” 　　“臭丫头，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我养头猪还能卖钱呢，还嫁妆，彩礼呢？别想装自己兜里。”李春兰瞪了林晓慧一眼，伸手问她拿钱。 　　林晓慧撇了下嘴，就知道他们不会给半分陪嫁，哪怕那是陈岩送来的。 　　拿出五块钱递给李春兰，林晓慧麻利的编好头发出去了。 　　李春兰追在她身后嘀咕，“结婚了不能忘记娘家，我跟你爸生你养你多不容易，要记着你兄弟，你兄弟好了，你在婆家才能挺直腰板。” 　　这些话林晓慧已经听了无数遍，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和往常一样点头说知道了，看到在那等着的陈岩，按捺心下的欢喜，快了，马上就不会听到这些话了。 　　“我们走吧。” 　　两人去找支书开介绍信，一些村民看到他们，眼神很是复杂，有羡慕，有惋惜。 　　“刚刚就想问了，你们村里的人为什么这么看我？”陈岩好奇的问道。 　　林晓慧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看林晓慧的神情就知道问题不小，陈岩挑眉，“说吧，我承受得住。” 　　“城里人娶农村姑娘的不是没有，但是多少都有些问题，有些是年纪大了，有些是身体不好，还有一些是没工作，你呢？”林晓慧上下打量着陈岩，“个子高，长得好，还有工作，对我们村的人来说，条件是顶顶好的，那为什么会要娶我呢？不得有点问题啊！” 　　“你没把我妈的事儿告诉你家人？”陈岩问道。 　　“还没说。”林晓慧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诉陈岩，“所以村里人觉得你自身有问题才会娶我，反正我也不知道他们传的，传到最后就是你……身体不好。” 　　身体不好？陈岩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虽然看着不壮，可露出的胳膊腿都是腱子肉，怎么都跟病弱扯不上边。 　　“不是说这个不好，是说……那个不好。”林晓慧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陈岩。 　　看着林晓慧闪躲的眼神，陈岩顿时眼明心亮，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就是你想的那样。”林晓慧艰难点头。 　　这还真是……陈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总不能跟人说他没问题，这也没法证明啊！ 　　“你先别急。”林晓慧赶紧安抚陈岩，“等咱们登记后，就……我们在一起了，我回门跟人说你没问题，再跟人说你找农村媳妇是因为你妈，这样误会就解除了。就是有件事儿，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如果你觉得不好就算了。” 　　“你说。”陈岩点头。 　　“就是你妈妈这个病，我能说的再严重一点吗？”见陈岩的神情有些莫名，林晓慧解释道：“反正我家的情况你都知道，我也不瞒你，我就是不想我爸妈经常来找我，尤其是为了林志国的事。” 　　陈岩明白林晓慧的意思了，觉得没有问题，还告诉她外面都怎么传他妈妈的谣言，有说他妈看见人就发抖想要咬人，还有说他妈半夜磨刀想杀人，比这更过分的谣言都有，回头学一两句给林新生和李春兰听，晾他们也不敢在陈家过夜。 　　“谢谢，我知道你妈妈没有问题，她只是害怕见生人，你放心，我会跟她好好相处。”林晓慧知道陈妈是什么问题，根本就不怕。 　　支书不在家，只能让他孙女去找，过了十几分钟才叼着旱烟杆回来，看到陈岩就是一阵夸，然后给林晓慧开了介绍信。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来到街道办事处的婚姻登记科，递上介绍信还有结婚申请报告，办事员看了眼林晓慧，然后重重的敲下公章，并恭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谢谢，谢谢。”陈岩递上几颗糖，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兴奋不已。 　　这会的结婚证和奖状一样，林晓慧怕折了，将两张结婚证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拿着。 　　路过照相馆的时候，林晓慧多看了一眼，一旁的陈岩看在眼底，拉着她就进去。 　　“这是做什么，我就看一眼。”林晓慧不知道这时候拍照要多少钱，应该很贵吧。 　　“今天我们登记，是该拍一张照片。”陈岩牵着林晓慧的手来到老板面前问道：“拍一张照片多少钱？” 　　“看你们选几寸，要是5寸照的话，半身照4毛，全身照5毛。”老板打量着两人，笑道：“刚结婚吧，我这有西装和婚纱，租一下5分钱，结婚一辈子的大事，应该拍一张留念。” 　　“我拍两张，一张婚纱的，一张就我们现在穿的衣服。”陈岩先一步说道。 　　“太贵了，别租衣服了，就咱们自己身上穿的拍一张就好。”村里的人出去打零工，一天才两毛钱，他们拍两张照片1块5分钱，换算成她那个世界的钱就是一千多块，林晓慧拍一张都心疼，想拉陈岩离开。 　　虽然贵，但是陈岩觉得值得，还说等他们老了就能看看这时候的模样，很有纪念意义。 　　“那就拍一张。”林晓慧确实想拍一张照片留念，今天又是登记的日子，抿了抿唇，最终决定花五分钱租了婚纱。 　　本来以为会很土，没想到挺漂亮的，就是这个头纱不大好看，林晓慧把头发盘起来，戴上稍微改造了一下的头纱，比先前好看了很多。 　　看着林晓慧从里面缓缓走来，陈岩只觉得心脏怦怦直跳，不自觉的呢喃，“好美。” 　　林晓慧嫣然一笑，挽着陈岩的手，咔嚓一声，十九岁的林晓慧穿着一件五分钱租来的婚纱和二十二岁的陈岩穿着一件不是很合身的西装，拍下他们第一张照片。 　　可能他们以后的日子会很拮据，但是这个时候，能遇到喜欢并且在一起的人，哪怕穷点累点，林晓慧已经很满足。 　　“这是收据，一星期后拿这张票来取照片。”老板看着这对满脸幸福的小夫妻，说了好几句祝福话。 　　两人来到百货大楼，一共有三层，一楼卖各种生活用品，二楼是家电和一些比较贵重的物品，类似金银首饰，总的来说，货物还是挺齐全。 　　林晓慧正欣赏着这个时候的百货大楼，陈岩不知何时买了一块鸡蛋糕递给她，“先吃块鸡蛋糕垫垫肚子，等买完东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怎么又乱花钱，这个很贵吧？”林晓慧不知道价格，但是这会的鸡蛋可是要出口创汇的，很是金贵，由此可见鸡蛋糕的价格绝不会低。 　　陈岩笑笑，示意林晓慧赶紧吃，结果她先掰下一块递到他嘴边。 　　他别开头，说道：“我不饿，而且我不爱吃太甜的东西。” 　　瞎说，这要是在现代，确实有不少男人不爱吃甜食，可在这缺衣少食的年代，能吃上一口甜的及其难得，谁会不爱吃呀。 　　林晓慧直接塞他嘴里，然后才掰下一块自己吃着，只觉得特别甜，甜到心里的那种。 　　反正不管陈岩怎么拒绝，林晓慧都是先喂他一口才自己吃一口，本身也不大，没一会就吃完了。 　　“我再去买一块。”陈岩喜滋滋的说道。 　　“不用，我真不饿，赶紧买东西吧。”林晓慧推着他往卖布的柜台去。 　　布分成了素色和花色两类，素色的是黑色，青色，蓝色比较多，像是红色，粉红色这种颜色鲜亮的都没摆出来，大多都被内部消化了，偶尔拿出来也是瞬间抢售一空。 　　“我已经买了做被子的布，而且我妈都做好了，本来想给你做一身新衣服今天穿，可我那天忘了问你尺寸。”陈岩解释道。 　　被子都做好了？那就不用选做被子的布料了，林晓慧看向花布，除了白底碎花的，还有蓝格子和粉格子，她一眼就看中了粉格子，不过这颜色不耐脏，就想让柜员把那蓝格子拿下来看看。 　　“同志你好，那块粉格子的布能拿来我们看看吗？”陈岩一直注意着林晓慧的目光，见她多看了粉格子两眼，猜她喜欢这个，就让营业员把布拿下来。 　　“不用，那个不耐脏，给我拿蓝格子的。”林晓慧赶忙阻止。 　　营业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看着两人笑道：“你们刚结婚吧？听你爱人的，年纪小穿粉格子好看。” 　　“就粉格子的，我要六尺。”陈岩拍板道。 　　问了价格，素色的布两毛钱一尺，花布要三毛，其实钱好说，主要是布票难得。 　　陈岩从兜里拿出布票，面额最大的有10尺，最小的才一寸，零零碎碎加起来有四十几尺。 　　“那块白碎花也要六尺。”陈岩指着白底碎花的布说道。 　　林晓慧扯了扯陈岩的袖子，示意他别买，有两身换洗就行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穿着一件碎花衬衫，咱做一件，你穿这个好看。”那天吃饭的时候，林大伯特意跟陈岩说了，林晓慧跟他相亲时穿的衣服是他女儿的，是想告诉他林晓慧能相亲成功，他女儿也有功劳。 　　陈岩永远忘不了，那个穿着碎花衬衫，编了两条辫子的姑娘，所以他想买一块碎花布，让林晓慧拥有一件属于她自己的碎花衬衫。 　　林晓慧忍不住嘴角上扬，没有继续拦着。 　　结果陈岩又买了一块浅蓝白格格和红色方格的土布，说是给她做厚衣服用。 　　“哪用得着这么多。”林晓慧一个现代人都觉得买太多了。 　　“也就这回，以后咱们的布票都得攒起来还给我师傅，你想买也没得买了。”陈岩点了布票和钱递给柜员，将包好的布放进背篓里，又拉着她去花生糖果的柜台。 　　这时候结婚可以领一张结婚购买证，凭这张证可以买两斤花生瓜子和两斤糖，过期可就没了，所以陈岩把份额都买了。 　　糖分成两份，一份拿回他们院子分，一份给林晓慧带回林家村分。 　　这还没完，陈岩又给林晓慧买了牙杯，牙刷，毛巾还有香皂。 　　林晓慧感动的热泪盈眶，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生活处处不习惯，最没法忍受的就是刷牙洗澡和上厕所，就原身的那个牙刷，毛都刷秃了，根本刷不干净，上厕所没有厕纸，连报纸都没有，都是用木片或是稻草杆杆，这也是林晓慧一定要嫁到城里的原因之一，好歹上厕所有纸吧。 　　再次来到这四合院，心态和第一次完全不同，毕竟现在领了证，她和陈岩已经是合法夫妻。 　　作者有话说： 　　终于领证了，马上开启婚后生活 　　ps：本文明天入v，希望宝子们能继续支持，爱你们，么么哒(づ￣3￣)づ╭??～ 　　pps：记得留言啊，24小时内发小红包庆祝啦！！！ 　　接档文：穿成土大款的原配[穿书]，求预收啊啊啊！ 　　文案：一觉醒来，江蓠成了一个土大款的老婆…… 　　按照剧情，土大款会骗她假离婚，让她净身出户，辛苦养大的孩子是白眼狼，转身喊小三妈妈…… 　　知道剧情的江蓠：“假离婚可以，郊区的老宅子归我，然后家里的现金得存我卡上。” 　　土大款知道原身对他爱的深沉，而且孩子也在他这，所以全都答应了，回头哄两句，这些东西都会回到他手里…… 　　一个月后，土大款没看到江蓠来找他复合…… 　　半年后，分给江蓠的老宅拆迁了，土大款去的时候，人家已经拿钱去深海了…… 　　一年后，江蓠变的年轻漂亮，挽着又高又帅的男人回来了，抬手给大家看她的鸽子蛋…… 　　三年后，江蓠跟她又高又帅的老公抱着瓷娃娃一样的宝贝回来了…… 第16章 　　还是那个大妈，还是坐在大杂院的门口，见着陈岩和林晓慧这俩小夫妻回来，顿时眼睛一亮。 　　尤其看着林晓慧那眼神，跟激光似的，仿佛要把林晓慧里里外外都看透了。 　　“呦，石头，这就是你对象？”张大妈高声问道。 　　“现在不是了，现在是我媳妇，林晓慧。”陈岩拿出结婚证在张大妈面前晃了晃，笑道：“晓慧，这位是住在前院的张大妈。” 　　“那我也喊你晓慧，长得真俊，跟咱们石头站一起那就是金童玉女，瞧我，你妈肯定在家里等急了，快带媳妇给你妈瞧瞧去。”张大妈笑吟吟的送走小两口，嘴角的笑意慢慢收起，连忙去跟人说陈岩带媳妇回来的事。 　　索性今天是上班时间，一路上没碰到几个人，陈岩介绍了，林晓慧装作羞涩的喊一声就完了。 　　总算到了家门口，不知怎的，林晓慧突然有些紧张。 　　“别担心，我妈除了怕见生人，其实挺好相处。”陈岩捏了捏林晓慧的手，安抚道。 　　林晓慧点头，跟着陈岩进了陈家门，就见陈妈在那紧张的捏着手，看到林晓慧的时候露出一个略微僵硬的笑容。 　　好吧，相对而言，婆婆妈比她这个新媳妇更紧张，瞧她的手都在抖，弄得林晓慧反而不紧张了。 　　“婶子好。”林晓慧轻声喊道。 　　“你该叫妈了。”陈岩笑道。 　　林晓慧顿了顿，红着脸喊道：“妈。” 　　“诶，诶……晓慧是吧，快坐，渴不渴？我……妈给你倒水喝。”说着，不等林晓慧点头，赶紧去拿糖给她冲糖水喝。 　　林晓慧知道她这是想要做事来缓解尴尬，所以也没拦着，更没有凑上去，这样确实让陈妈松了口气。 　　没一会，陈妈端了两碗糖水过来，林晓慧见了，起身拿了一只空碗，从这两碗糖水中各倒了一些进去，变成了三碗。 　　“您也喝。” 　　“我不用。”陈妈慌忙摆手，有些不安的看向陈岩。 　　“您喝吧，妈你准备的见面红包呢，给晓慧呀。”陈岩知道他妈是紧张的忘记了，所以提醒道。 　　陈妈哦了一声，赶紧从兜里拿出一个红包，有些紧张的递给林晓慧，说没有多少，让她千万别嫌弃。 　　林晓慧当然不会嫌弃，高高兴兴的接了，见陈妈脸都白了，就让陈岩带她去看看婚房，给陈妈一个缓冲时间，免得老太太给紧张的厥过去。 　　正好陈岩也有这个意思，他们结婚的速度太快，所以他妈妈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熟了就会好很多。 　　“我们这间是正房，所以面积大些，差不多四十几平米，我爸在的时候把后半间改成三个房间，大的这间原来是我爸妈在住，右边靠里的这间是我两个妹妹的，靠外这间是我的房间，我们结婚后，这个房间有点小了，妈就跟我换了房间。”陈岩把两个小房间的门打开，指着自己睡过的那间说道：“原来比较小，前些天我找人把这小房间扩大了一些，你看看，这会能放下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走，带你去看看咱们的新房。” 　　打开主卧的门，就见一张精美的大床靠墙摆着，靠门这边有只床头柜，床尾是衣柜，边上摆着另一只床头柜，瞧着像是黄花梨做的。 　　林晓慧想问是不是，又觉得原身不该认识黄花梨，就说，“这床和柜子真漂亮，买的还是找人打的？” 　　“买的，日子太赶，打新家具来不及，所以我上信托商店买的老家具，得亏遇到了高中同学，不然买不到保养这么好的家具，说是黄花梨，比打新家具都贵，可我觉得黄花梨的家具难得，买了不算亏。”陈岩见林晓慧也喜欢，更高兴了。 　　林晓慧点头，当然不亏，这可是黄花梨，瞧这样式说不准是明清时传下来的古董家具，以后有钱都买不到，都能当传家宝了。 　　摸了摸衣柜上的精美雕花，问道：“信托商店里，这样的家具多吗？” 　　“有不少，最里边有两张拔步床，非常华贵，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好东西，可惜太大了，咱们这个房间都不一定放得下，而且价格也很高。”相对而言，陈岩更喜欢自己买的这张床，简约大气。 　　林晓慧听了心痒痒，可惜没钱，以后有钱有机会了，高低买一张回来放着。 　　看着整洁清爽的房间，闻着新被子传来淡淡的肥皂味，用不用心一眼就能看出来，虽然她和陈岩见一面就结婚了，但是林晓慧觉得这个婚是结对了。 　　“那什么，我去做饭，你想吃什么？”房间里就两个人，林晓慧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陈岩本来要带林晓慧去吃顿好的，地方都选好了，可她说什么都不愿意，今天花的钱够多了，而且在外面吃一顿的饭钱，买成肉和菜自己做，一家老小都能吃到。 　　“我妈一早起来蒸了白面馒头和包子，再炒两个菜就行。”陈岩领着林晓慧出来。 　　陈妈正在那生火，见到林晓慧顿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妈，您能教我生火吗？”林晓慧知道陈妈的情况，想尽快跟她熟悉起来，这样她见到自己不会那么紧张。 　　社恐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怕自己碍手碍脚还没话说，有事做了自然就没那么害怕了，陈妈确实放松一些，干活好呀，只要不用说话，多干点活算什么。 　　“乡下都是烧柴火，这种煤球还真不会弄，这几天恐怕得您多教教我了。”林晓慧有些笨拙的生好火，然后问陈妈案板放哪？在哪洗菜切菜之类的，一边忙活着，一边又问两个小姑子中午回不回来吃饭，平时爱吃什么菜，有什么忌口的没。 　　陈妈一边教林晓慧怎么生火，一边回答她的问题，“石头，哦，这是陈岩的小名，你以后也叫他石头吧，他两个妹妹叫陈岚和陈幽，他们都在学校吃午饭，平时都是做什么吃什么，能吃饱就行，哪能挑拣，陈岚这丫头嘴比较厉害，但是没什么心思，回头她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妈替你教训她，陈幽就比较老实，平时不怎么说话，乖倒是挺乖，就是成绩不好……” 　　说的都是陈妈最熟悉的事和人，渐渐的，她越来越放松，虽然还是紧张，至少没那么害怕了。 　　应该是照顾林晓慧第一次来，所以准备了鸡蛋和肉，看了眼篮子里的蔬菜，大热天的，没个汤真咽不下去，干脆做了个西红柿蛋汤，再凉拌一个黄瓜，至于肉片她给收起来了，等晚上的时候切成丁和咸菜炒，又下饭又好吃，主要是两个小姑子也能吃到。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林晓慧跟媒婆说自己会做饭，这个没错，但是手艺一般，也就是能吃，跟很好吃肯定搭不上边，也不知道王媒婆是怎么跟陈岩他们说的，可千万别说她手艺好，那可就丢人了。 　　“好吃，很好吃。”陈妈非常捧场，并且去舀了第二碗汤来证明。 　　其实一个汤一个凉拌菜，稍微会做饭的人都不至于做的难吃，倒是陈妈做的馒头和包子很好吃，面发的很好，很有嚼劲。 　　林晓慧啃着包子，眼角余光瞄到陈岩不时看她一眼，脸颊微微泛红，拿起一只包子塞他手里，“别光顾着看我吃呀，你也吃。” 　　陈岩美滋滋的咬了一口，见林晓慧汤喝完了，赶紧去给她盛了一碗，大半的鸡蛋应该都舀她碗里了，林晓慧赶紧看一眼陈妈，见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们，顿时心下一松。 　　很多失去丈夫的妈妈，会把儿子当做自己的精神支柱，娶了儿媳妇之后，就会有一种自己儿子被抢走的感觉，所以见不得儿子对儿媳妇好，林晓慧其实挺担心这一点，刚刚瞧着，陈妈好像不太介意。 　　吃过饭，林晓慧准备收拾碗筷，被陈妈给拦下了，让陈岩和林晓慧回屋休息，等太阳小点了把喜糖和谢媒礼给王媒婆送去。 　　知道陈妈跟她这个陌生人吃一顿午饭已经很难受，林晓慧干脆不客气的同意了。 　　两人就这么坐着有点奇怪，陈岩就把这院子的人和事跟林晓慧说一说。 　　院子的来历王媒婆已经说过，不过陈岩说的更详细些，比如这的原主人不但捐了这前三进的院子和东跨院，他还捐了轧钢厂，六二年，也就是前年，可能瞧出不对头，找关系一家子都出国了，所以后面两进的院子现在都空着。 　　大杂院分为前中后三个院子，也就是原来的一进到插座，二进正房和三进正房，一共住着二十几户人家，每天杂七杂八的事情不少，街道办为了方便管理，让每个大杂院自行选举管事的大爷大妈，他们这院子有两个。 　　分别是中院的一大爷侯宝金，以及后院的二大爷郑伟民。 　　一大爷是厂里的八级钳工，二大爷是五级的大厨，都是职称高，威望高的人。 　　“不对啊，前院张大妈的老公不是六级锻工吗？”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厨师的职称和别的工种不一样，九级最低，一级最高，像是咱们这种国营厂的厨师，最高职称就是五级，想要评四级三级就得去国营饭店，至于二级一级，那种都是做国宴的御厨了。”陈岩笑着科普道。 　　学到了，可还是不对，不是三个院子吗，怎么就两个管事大爷？ 　　像是看出林晓慧的疑惑，陈岩笑道：“前院就三户人家，干脆并入中院一块管了，主要是张大爷这人独来独往，不爱跟人说话，除了他，前院也没人有资格当选。” 　　大杂院二十几户人家，要是一家一家的说，说到明天都说不完，而且说多了林晓慧也记不住，干脆捡需要注意的几家说。 　　首先是一大爷侯金宝，他是这院子职称最高且工资最高的，每月有九十九块钱，他这人瞧着正义凛然，反正这一片的人都说他好，可陈岩觉得他有点假，一大妈倒是真不错，谁要是有困难找她了，她都愿意帮忙，主要是这大杂院里，也就一大妈不拿陈妈当疯子。 　　二大爷郑伟民，这就是老好人，跟谁都笑眯眯的，主要他是厨师，胖乎乎的，瞧着比较和蔼，反正跟他认识的人，没一个不说他是好人。 　　林晓慧其实知道这几个人物，毕竟是大杂院里的管事大爷，在原著中也是占有重要戏份的角色，而且她是上帝视角，知道的底细更多。 　　比如这一大爷侯金宝，看着风光霁月，实则是个老色胚，不但跟李陈氏不清不楚，还惦记上了守寡的女主，要不是男主及时出现，林秀芝真可能被他占便宜了。 　　至于这二大爷，在外确实是好人，就是太好了，比如谁家有困难，宁愿饿着自家老婆孩子也要先救别人，按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圣母，最可怜的就是他老婆孩子了，也就是他工资高，又是厨师，否则老婆孩子早饿死了。 　　怎么说呢，不管是一大爷还是二大爷，只要不来招惹她，林晓慧才不管他们背地里什么样。 　　“还有其他人需要主意吗？”林晓慧问道。 　　除了这两个管事大爷，那就是中院的李陈氏，也就是李向东他老娘，这人瞧着慈眉善目，实则攀比心很重，可能是因为他们两家各方面差不多，就最爱跟他家比，陈爸在的时候，加上陈岩读书好，都说他能考上大学，所以消停了几年，等陈爸一走，陈妈和她一样成了寡妇，陈岩又退学成了学徒工，各方面都不如李家了，一下又抖起来了。 　　陈岩怀疑那些说陈妈疯子的谣言，就是李陈氏散布出去的，可惜没有证据，不然非得扇她两巴掌。 　　其实陈妈原来没这么严重，至少面对大杂院里这些熟面孔不会紧张害怕，随着流言越来越多，越来越难听，她这病就越来越严重了，发展到现在，连洗衣服洗菜都得避开邻居。 　　还有一个是他们的邻居，徐永安，他是轧钢厂的采购员，是他们这大杂院唯一坐办公室的，尤其他娶了后勤主任的侄女后，更是眼睛朝天，除了三个管事大爷，其他人都不太瞧得上。 　　反正陈岩和他从小就玩不到一块去，长大了也没什么话说，但也没交恶，不过这人小心眼还记仇，对他说话得注意点，不知道哪句话就得罪他了，回头冷不丁的给你一闷棍，都不知道为什么。 　　最后是前院东户的叶寡妇，他丈夫因为一次意外去世了，不过他是自己不小心，所以不算牺牲，自然就没了补偿，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儿子，而且都是半大小伙，那日子过的是真紧巴。 　　“这有什么好主意的？”林晓慧疑惑的问道。 　　“这个叶寡妇长得不错，想占她便宜的人不少，有人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手，她直接拿菜刀追了人家好几条街，很厉害的一个女人，不过这不算什么，毕竟那男人咎由自取，就是她那四个孩子。”陈岩摇头了摇头，说道：“也是穷闹的，爱小偷小摸，倒不会偷贵重物品，就是东家一棵菜，西家一两油的，院子里的人都不爱跟他们来往。” 　　李向东出场就是个死人，叶寡妇压根没出现过，所以他们怎么样林晓慧也不清楚，倒是李陈氏，书完结了都还活着，真真应了那句话，祸害遗千年。 　　“那臭男人本来就该打，她一个女人养四个半大小子多不容易，我要在旁边，我跟着一块打。”林晓慧轻哼。 　　陈岩不禁轻笑，“没想到咱晓慧还是嫉恶如仇的英雄。” 　　“什么英雄，就事论事罢了，叶寡……叶姐她也是轧钢厂的吗？”轧钢厂可都是重体力活，除了办公室的，很少有女人进车间。 　　“对，而且是三级钳工，厉害吧？”陈岩佩服道。 　　一个女人做到三级钳工，那真的是下苦功夫了，林晓慧同样佩服不已。 　　至于他们的邻居徐永安，这人就跟陈岩说的那样，小心眼还记仇，就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反正跟他说话要很注意，都不知道哪句就让他多想了，然后把你给记恨上。 　　“行，还有谁要注意吗？”林晓慧表示自己都记下了。 　　陈岩想了想，“别的大多是自扫门前雪，主要我妈这情况，我们很少来往，等吃完晚饭，咱们送喜糖的时候，我带你混个脸熟，久了就知道谁是谁了。” 　　林晓慧点头，凑近他小声问道：“我们中午回来那会，我看到隔壁的耳房有人趴窗缝那偷看，那是谁？” 　　“哦，隔壁的一对老夫妻，儿子女儿都没了，现在靠政府救济过日子，平时很少出门，更不爱掺和大杂院里的事，你碰到叫声大爷大娘就行。”这两人的存在感很低，林晓慧不说，陈岩都差点忘了他们了。 　　林晓慧点头，反应过来才发现挨的有点近，赶忙往后退了一步，沉默了一会，林晓慧看了看窗外，就说太阳小了，先去一趟王媒婆家把谢媒礼给了。 　　现在两人已经登记结婚，有些话也能问了，“你找王媒婆做媒花了多少钱？” 　　“一块钱，这是北城的市价，怎么了？”陈岩出门没见到陈妈，就知道他老娘又躲到房间里去了，不过谢媒礼已经准备好放在桌子上。 　　“没什么。”林晓慧身上只有十块钱，五块钱是从彩礼那扣下来的，还有五块是陈妈给的见面礼，因此答应王媒婆的另一块钱就不成问题了。 　　两人跟陈妈说了一声，拿起谢媒礼就出门了，这会出来的人多，看到陈岩和林晓慧的人自然也就多了，纷纷问陈岩是不是对象，陈岩都说是媳妇，回头晚饭过后给大家伙送喜糖吃，这才脱开身。 　　他们这胡同到王媒婆那有四公里，得走二十几分钟，好在原身是走惯了的，因此林晓慧倒是觉得还好，可惜的是王媒婆不在家，两人只能把谢媒礼放下，等下次再当面感谢。 　　王媒婆的婆婆扫了眼谢媒礼，一包糖果和两包烟，本来不用给烟，因为他们不摆酒了，相当于少了王媒婆一顿饭，这就是补偿这顿饭的。 　　“应该是快回来了，你们再坐会。”老婆婆说道。 　　“等下回吧，今天真有事，那大娘，我们就先走了。”陈岩和林晓慧出来，慢悠悠的走着。 　　相对他们那边的胡同，这边的房子要小很多，都是一进的四合院和普通四合院，林晓慧还看到几个三合院，有些住四五户人家，有些就住一户，住一户的要么是老住户，要么是干部，反正能拥有一套独门独户的院子，家里肯定不会差。 　　“这房子真好，咱们要是独门独户就好了。”林晓慧真不爱住大杂院，鱼龙混杂不说，家里大声点说句话都不行，不然转天就传出他们家吵架的话来。 　　陈岩点头，林晓慧的话算是说到他心坎了，他也喜欢这样的院子，门一关，悠哉悠哉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至于家里吃个鸡蛋都得小心翼翼。” 　　反正时间还早，回去的路上，陈岩就给林晓慧介绍较为标志性的地方，比如那儿原来谁谁谁的府邸，那儿原来开什么店，因为什么关了，回到他们自己街道的时候，陈岩又给林晓慧介绍粮油店和供销社，告诉她什么时候来排队最好，要怎么买等等。 　　一路上光记这些，不知不觉就回到四合院了，竟然一点没觉得累。 　　回到家，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陈岩打了一盆水端到屋里让林晓慧擦一擦，他自己则在院子里冲澡，林晓慧羡慕的看了一眼，就回屋擦身子。 　　甭说这个年代，就是她那个时候，也没有哪个女人直接站在水龙头旁边冲澡的。 　　擦好身子，林晓慧穿回衣服，看着崭新的新房，心里有些甜蜜，随即想起晚上就要在这里睡觉了，又有些不知所措，别看她前世已经二十九，其实就在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也就是牵牵小手接接吻，还真没那啥过。 　　“晓慧，你洗好了吗？”陈岩敲了敲门。 　　“啊……好了。”林晓慧慌忙止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 　　门一打开，只见陈岩穿着一条裤衩子站在那，白皙的皮肤，看着瘦实则肉很结实，尤其肚子，竟然有腹肌。 　　“怎么样？我就是看着瘦，实际上很结实，别听你村里那些大妈大姨们胡说八道。”陈岩笑嘻嘻的说道。 　　林晓慧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脸蛋腾地一下红了，瞪了他一眼，“谁想这个了？” 　　陈岩嘴角一勾，知道姑娘家脸皮薄，没有继续开玩笑，套了一件干净的短袖和裤子，拉着林晓慧到外边准备晚饭。 　　“馒头包子还有，现在这天气就不热了，中午的西红柿蛋汤和拌黄瓜很好吃，然后再弄个菜就成了。”陈岩边说着，边麻利的生好火，然后开始拍黄瓜。 　　“你去那边坐着，我来吧。”现在跟后世可不一样，尤其在北城这边，家里有媳妇了还让老爷们动手，那就是女人不贤惠，这院子里的人看到了，林晓慧肯定会被唾沫星子淹死。 　　“你坐那看着火，咱家没有这啊那啊的规矩，我爸在的时候，经常扫地做饭，还会跟我妈一块洗衣服呢。”陈岩想到自己父亲，不禁嘴角上扬。 　　在门口犹豫要不要出去的陈妈听到，先是幸福的笑了，随即又是一阵难过，她从小就胆小，经常被人欺负，后来就更胆小了，跟陈岩他爸在一起后，他一直护着她，陪她洗衣服就是因为她应付不来院里那些老娘们，几次之后，那些人不敢挤兑她了，陈爸才没有继续陪着，没想到陈岩看见就记心里了。 　　陈妈没有跟陈岩说这样不对之类的话，她跟陈爸新婚那会，婆婆都是笑呵呵的看着他们，所以他两感情才会好，石头小小年纪就挑起家里的重担，为她这个不争气的妈娶乡下姑娘，也是运气好，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么会去做恶人呢。 　　两人一起做晚饭，其实就是拌了个黄瓜和抄了一个肉沫咸菜，西红柿蛋汤等两个小姑子回来在做。 　　正想着要不要叫婆婆出来，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妈，我回来了。” 第17章 　　陈岚和陈幽进门就看到在那忙活的林晓慧，顿时一愣，对视一眼，又一起看向陈岩。 　　“愣着干什么，快进来啊。”陈岩见两个妹妹的目光转向林晓慧，笑道：“瞧我，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你们嫂子，林晓慧，晓慧，这是我大妹妹陈岚，这个是小妹陈幽，你喊她们小岚，小幽就行。” 　　“小岚，小幽，快去洗手吃饭吧，我这再弄个汤就好了。”林晓慧知道他们紧张，其实她也紧张，可作为嫂子，要比他们稳得住，她越大方，两个小姑子才会越放松。 　　果然，见林晓慧大大方方的打招呼，两个小的也没那么紧张了，放下书包，到院子里洗手去，只见前院叶寡妇的儿子在那探头探脑的，陈岚轻哼一声，拉着妹妹回屋。 　　“方大牛这是干嘛呀？”陈幽好奇问道。 　　“你管他干嘛呢，反正这人就是臭流氓。”陈岚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屋里，看到林晓慧，姐妹俩多少有些拘谨，尤其看到林晓慧要给他们盛汤，都不好意思的站起身要自己来。 　　“晓慧，让他们自己来。”陈岩拿过汤勺给陈岚，“我不是说了，咱家没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往后我们就是一家人，这样反而生分了。” 　　陈岚和陈幽连忙点头，“对呀，嫂子你就跟往常一样，这样我们也自在。” 　　林晓慧不好意思的笑笑，她以为自己能处理好这一切，临到头了，反而比两个小姑娘还紧张。 　　可能是大家都紧张，负负得正，所有人反倒放松一些，就连陈妈都没那么害怕了。 　　“妈……”陈岚想说什么，瞄到林晓慧的时候又憋了回去。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这又没外人，有什么就说什么。”陈岩瞪了陈岚一眼。 　　“没什么，就是想说妈包的包子好吃。”陈岚含糊着说道。 　　林晓慧差不多明白什么意思了，笑道：“这包子里放葱了，过不了夜，你和小幽都吃了吧，等下回有肉票了，我给你们包一些带学校去吃。” 　　陈岚没想到林晓慧知道她的想法，偷偷看了她一眼，没想到跟她的视线碰上了，慌忙收回目光，胡乱的点点头，本来拿一个包子回屋里吃，可大嫂刚进门，她就这么走了好像也不好，只能坐饭桌前发呆。 　　就算说以后是一家人，现在还是跟陌生人差不多，林晓慧快速吃完饭，拿出糖果给两个妹妹一人抓了一把，然后跟陈岩去外边分喜糖。 　　这大杂院有老有少，有身份高点的也有全家没工作的，干脆由近到远，先从隔壁耳房送起。 　　林晓慧刚出门，抬头就看到窗缝黑黝黝的眼珠子，吓得差点叫出声，缓缓神，两人敲了敲门，由陈岩叫人。 　　“大爷，大娘，在屋里吗？” 　　没过一会，大爷大娘打开门，大爷只是客气的点点头，大娘就比较热情了，非拉他们进屋坐坐。 　　“真不用，咱们以后就是邻居，有的是机会来您这边，院里这么多人，我们趁天亮把糖分了。”林晓慧同样笑吟吟的回道。 　　现在的糖稀罕，两人算了一下，一家五颗差不多，碰到有孩子的多给个一颗。 　　送完这家，他们来到东厢房，二大爷郑伟民就住在这，一共有两间房，可比陈家大多了，不过他孩子也多，三儿两女，最大的那个已经娶妻生子，最小的那个比陈幽还小两岁，所以住的比陈家要挤一点。 　　见陈岩带着新媳妇上门，郑伟民更是开怀大笑，还一脸感慨的说道：“早两天还跟你二大妈说向东结婚了，你的事也该上上心，没想到你这么能耐，转眼就娶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媳妇，老陈要是还在的话，一定高兴坏了。”郑伟民拍了拍陈岩的胳膊，看向林晓慧笑道：“晓慧是吧，我是咱们这院的管事大爷，要是遇到不懂的事儿，或是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尽管来找我，我不在的时候还有你二大妈在，不过咱们这院子和睦，一般没什么事。” 　　“诶，那我先谢谢二大爷二大妈了，回头我老来找你们，你们可别嫌我。”林晓慧笑呵呵的说道。 　　“这丫头真会说话。”二大妈好像很喜欢林晓慧一样，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你家哪的？今天是领证吧，打算什么时候摆酒？” 　　“我是林家村人，酒就不打算摆了，对了，我们是来给您送喜糖的，石头，喜糖呢？”林晓慧稍稍用点力挣脱了二大妈的手，扫了眼，手腕都红了。 　　“你是农村来的啊？呦，那是不能摆酒，你都没有粮本，只能吃高价的商品粮，是得省着点。”二大妈诧异的说道。 　　林晓慧也惊讶，按说张大妈是个大喇叭，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全院的人都知道了，她是农村户口不是从一开始就说开了吗，二大妈怎么会不知道？ 　　“对呀，家里本来就不富裕，所以更得省着点。”林晓慧笑着说道，她已经看到郑伟民在运气了，二大妈再说两句，说不准他会当着他们的面抽她，“那什么，天也不早了，我们还要给别人送喜糖，就先走了，以后空了我再来找您唠嗑。” 　　“等等，石头，你们不摆酒？”郑伟民不顾二大妈的眼色，皱着眉说道：“按说该摆两桌请大院里的人热闹热闹，是钱不凑手？如果是因为这个，二大爷可以先借给你。” 　　“老头子，咱家要给老二说亲了，哪还有钱。”二大妈急得不行。 　　郑伟民瞪了她一眼，“老二这不是还有几个月。” 　　林晓慧张了张嘴，有些无措的看着陈岩。 　　“二大爷，二大妈，不全是钱的事儿。”陈岩顿了顿，苦笑着说道：“我妈的情况您二位也是知道的，那么多人上我家吃饭，她肯定会吓晕过去，我妈实在受不了这个热闹。” 　　“是这个理，摆酒就是为了高兴，你妈都不高兴了还摆什么，百善孝为先，咱石头是个孝顺孩子。”二大妈为了郑伟民不借钱给陈岩，那也是拼了，连成语都会说了。 　　来到二大爷隔壁这间屋子，林晓慧小声问道：“这是谁家？” 　　“这是李木匠家，在家具厂上班，是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他婆娘也不怎么说话，你待会见了就知道了。”陈岩敲了敲门，引起屋里人的注意，“李叔，我今天结婚，酒就不摆了，给您和婶子送点喜糖。” 　　“谢谢，长得真好看。”李婶看着林晓慧说了一句，然后又笑着恭喜了一句。 　　虽然朴实，但是挺真挚的，两人道过谢，就去了另一个邻居徐永安家，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林晓慧愣了一下，这是家里有人病了？ 　　“永安哥在家吗？”陈岩喊了一声，出来的是他爱人张婉琴。 　　“是石头啊，听说你结婚了，这个就是你媳妇吧，恭喜恭喜了，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张婉琴笑容满面的祝福道。 　　“谢谢张嫂子，晓慧，这是永安哥的爱人，你跟我一样喊张嫂子吧。”陈岩把糖递给张婉琴，就带着林晓慧去下一家。 　　看着两人走远，张婉琴把手里的糖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是怎么了？”徐永安打着哈欠出来，“我好像听到陈岩的声音了，他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送喜糖呗，前儿李向东刚定亲，现在陈岩也结婚了，到时候这两人不会比我们先有孩子吧？”张婉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起开，那药凉了就没效果了，我去把药喝了。” 　　徐永安隔壁是两间耳房，分别住着两户人，一户住着才分来不久的小夫妻，一户是一个单身男人，这位来历可不小，是一位战斗英雄，打仗的时候断了一只手，所以退伍回来了，现在是纺织厂的保卫科副科长，他只是暂时住在这，等好的房子腾出来了，立马就会搬走，所以他对院子里的人都不亲近，大家伙也不敢招惹他，毕竟对于这种战斗英雄，大家打心底里敬佩，同时也怕得罪他。 　　然后就是西厢房，三间房住着三户人，都在养殖场上班，前两户都很普通，第三户正在吵架，陈岩和林晓慧给了糖赶紧离开。 　　“刚刚那个是王快乐家，跟他吵架的是他老婆，一年前突然跑了，没想到又回来了，而且是挺着肚子回来，不知道王快乐怎么想的，他愿意要老婆，但是不想要孩子，可孩子都七个多月了，他老婆不愿意打掉，为这事吵了半个多月了，再吵半个月就能生了。”陈岩见怪不怪的说道。 　　好家伙，林晓慧直呼好家伙，跑了再带球跑回来，然后男的还愿意，这就厉害了。 　　后院都送完了，接着就是中院，他们先去了一大爷侯金宝家，看到陈岩和林晓慧，一大妈非常热情邀请他们进门，不过被两人拒绝了，一大妈见状没有强拉，接过喜糖后让他们等等，没一会拿了几个李子来。 　　“老侯的徒弟送的，拿去尝尝。”一大妈看着两个孩子特别喜欢，笑容满面的说道。 　　林晓慧看向陈岩，见他点头才收下，“谢谢一大妈。” 　　“快去吧，待会要天黑了。”一大妈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去忙。 　　“我怎么没看到一大爷的孩子？”林晓慧问道。 　　“一大爷有两儿一女，老大结婚搬出去住了，老二应该在外边应酬没回来，最小的是女儿，还在上高中，除了放假都不回来。”陈岩带着林晓慧越过两间正房和耳房来到东厢房，见她看了一眼，解释道：“早前是咱们厂的一个主任住着，前年搬走了，然后这边就一直空着了。” 　　林晓慧眼睛一亮，正想说呢，就见陈岩摇头。 　　“别想了，这么敞亮的两间正房，谁见了不心动？正因为盯着的人太多了，才迟迟没分出去，咱们这种平头老百姓。”陈岩又摇了摇头，表示根本不可能。 　　也是，二进的正房一般是男主人招待要客和休息的地方，可以说是整个四合院最好的房间，看中这儿的人怎么会少呢。 　　李向东住在东厢房，他也有两间房，其实条件在北城来说也算不错了，就是李陈氏怕娶了城里媳妇会看不起她，或者说怕自己拿捏不住，所以才会同意李向东娶农村户口的林秀芝。 　　也是巧了，李向东这回出差连着四五天没回来，今天才回家就碰着分喜糖。 　　他们两人是同年，李向东就比陈岩大几个月，两人算是一块从小玩到大的，可因为李陈氏的原因，两人始终亲密不起来。 　　李向东的父亲去世的早，所以他初中毕业就进厂当放映学徒，三年一过就转正，现在拿32.5的工资，而陈岩呢，他成绩不错，之前一心想着考大学，没成想陈爸因故牺牲了，也进了轧钢厂，彼时，一个是正式工，一个是学徒工，李向东心里难免有些得意。 　　尤其这回，他媳妇虽然是农村户口，可长得是真漂亮，城里都找不出几个比她漂亮的，他这又快了陈岩一步，结果优越感没有几天，陈岩领证结婚了，速度比他还快。 　　“一个农村丫头，听说家里很穷，根本比不上秀芝，你急什么？”李陈氏见儿子这样，不高兴的说道。 　　“我没急，就是没反应过来。”李向东拿着一根黄瓜啃着，“倒是聪明，知道城里的姑娘不待见他娘，所以找个乡下的。” 　　李陈氏瞪了他一眼，她不就是怕城里姑娘不待见她才让李向东娶乡下姑娘的。 　　“别给他脸上贴金了，他肯定是看到你找乡下姑娘才想到，媒婆都是同一个。”李陈氏冷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听到门外的动静，忙给李向东使了个颜色，挺直了腰板等陈岩和林晓慧上门。 　　果然，没一会就见小夫妻来分喜糖了，李向东正想打趣几句，就见陈岩身后的林晓慧，顿时一愣，“你是？林家村那个林志勇的双胞胎姐姐？” 　　因为双胞胎比较少见，最重要是林晓慧和林志勇长得都不错，所以李向东并没有忘记。 　　林晓慧不好意思的笑道：“对，上回咱们在路上碰到过。” 　　李向东看向陈岩，想起林志勇要自己带信，他当时就觉得有古怪，毕竟陈岩又不用下乡，怎么会跟林志勇认识，感情他跟林晓慧谈对象呢，也不对，他们怎么会认识？ 　　他想起李陈氏说媒婆是王媒婆，就明白是陈岩托王媒婆找合适的乡下姑娘，正巧碰到了林晓慧，然后两人就在一起了。 　　“可以啊石头，你这动作比我都快，而且我也算是你们半拉媒人了吧？”李向东心里不高兴，总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可这话不能说，不然显得他小心眼，就说道：“怎么着，什么时候摆酒，到时候咱哥俩一定不醉不归。” 　　“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酒就不办了，我还是攒着肚子喝你的喜酒吧。”陈岩笑了笑，从袋子里数出十颗糖，“你都说是我半个媒人了，这喜糖一定要双倍给你，不然回头得说完小气了。” 　　李向东听了直冒火，怎么个意思，我差你这几颗糖？ 　　“先不聊了，我还要分喜糖，咱们哥俩找时间再聚。”陈岩说完，带着林晓慧走了。 　　刚刚林晓慧一直没说话，等走远了才问道：“感觉他不是很喜欢你。” 　　陈岩轻笑，“我打小成绩就好，他成绩要差一点，这不，他爹老拿我作对比，回回考试都挨揍，讨厌我也正常。” 　　东厢房另一户没人在家，西厢房住着两户人，都是不咋来往的人家，给了喜糖，客气两句就完了。 　　前院也是如此，不管是张大爷还是叶寡妇，都没什么交情，不唠嗑速度就快了，没一会，两人拎着空袋子往回走，林晓慧只觉得脸都笑疼了。 　　“累了吧？回去擦擦身子，咱早点休息吧！”陈岩很想牵林晓慧的手，可院子里那或明或暗的眼睛，只能作罢。 　　林晓慧点了点头，她现在脑子有点糊，一个是累的，一个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一直到她坐在新床上才回过神来。 　　他们这……晚上好像要睡一起？ 第18章 　　林晓慧有些紧张，等了一会，陈岩还没进来，悄默默的去打开门，就见他和衣躺在长椅子那。 　　“你……”林晓慧想问你怎么不进屋睡觉，又不好意思这么问。 　　陈岩听到动静转过头，看到林晓慧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今天累了一天了，赶紧休息吧。” 　　满打满算，两人才见三次面，当然了，现在连面都没见过就结婚的都有，可陈岩看得出林晓慧很紧张，只是一直强装镇定而已，他希望两人的新婚夜更美好一些。 　　林晓慧愣了愣，明白他的意思了，说道：“椅子太硬了，床挺大的，还是回屋睡吧。” 　　陈岩哭笑不得的看着林晓慧，“你不会真以为我不行吧？” 　　“当然不是。”林晓慧说完才反应过来，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我去睡觉了。” 　　其实她是紧张，但是也不害怕，又不是真的十九岁小姑娘，没吃过猪肉还是见过猪跑的，何况陈岩长得很合她的心意。 　　虽然很累，可这会大脑清醒的很，不断回忆着原著的剧情，开篇的时候，李向东已经死了，林秀芝顶了他的班成了工人，先是进了车间，可轧钢厂都是重活，男人都累，何况女人呢，她想法子去了招待所当服务员，也是在那里认识了男主。 　　男主是军人，从小就有一门娃娃亲，两人互相不喜欢，却在家里的逼迫下结婚生子，他妻子生二胎的时候难产，可能是经历了生死，决定要自己掌握人生，毅然决然的跟男主离婚，一个人去了国外。 　　女主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盾，男主需要一个女人照顾孩子，料理家事，又恰好男俊女靓，自然而然的就走到了一起。 　　就是李陈氏一直不同意，要求李向东的孩子大了才能跟男主走，所以林秀芝是带着男主的孩子在大杂院生活，算是再婚又不算再婚。 　　反正男女主的感情波折跟她没关系，不过她能通过原著提炼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李向东会死，要是能救的话还是救一下，毕竟是一条人命，至于会不会改变女主的未来，这个……她就没法管了。 　　然后对她较为有用的第二条信息就是，隔壁耳房住着的这对老夫妻，会被有出息的儿子接走。 　　没错，所有人都认为他们去参军的儿子死了，包括他们自己，没想到他们儿子不但没死，还成了领导，只是出于某些原因一直没跟联系家里，现在调回来了，立马把老父老母接走。 　　也就意味着隔壁的两间耳房会空出来，中院的正房她不够格，那隔壁这耳房应该可以吧？哪怕多个一间呢，家里也宽敞很多。 　　想着想着，林晓慧就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她慌忙起身，新床新被子确实舒服，加上脱离那个原身家庭，人一下松懈了，所以就睡得比较沉，没想到就睡过头了。 　　按照这时候的规矩，结婚第二天应该新媳妇做早饭，彰显新媳妇的勤快和贤惠，她昨天出门的时候，李春兰千叮咛万嘱咐的，没想到她会起晚了。 　　一脸羞愧的出来，两个小姑子已经去上学，陈岩正收拾东西准备去上班。 　　见到林晓慧出来，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想着你昨天累坏了，就没叫醒你，饿了吧，粥在炉子上温着，我买了油条和油饼，你看看喜欢哪个，对了，我中午不一定能回来，你和妈自己做饭吃。” 　　这时候没有婚假，陈岩又是转正的关键时刻，昨天请了一天假，今天不好再请。 　　林晓慧非常理解他的难处，就是埋怨他不早点把她叫醒，哪有在婆家第一天最晚起床的。 　　“说了在自己家怎么舒服怎么来，我先走了，晚上给你带好吃的。”陈岩左右看了看，快速的亲了一下林晓慧的脸颊，雀跃的离开了。 　　林晓慧摸了一下脸，忍不住笑了一声，瞄了眼陈妈的房门，准备先把早饭吃了。 　　竟然是鸡蛋粥，配上油条别提多好吃了，林晓慧一个人吃完一碗粥，一根油条和一个麻团，然后把碗洗了，正想跟陈妈说一声，到外边转转去，就见门开了。 　　“晓慧，吃饱没？不够我再给你包两鸡蛋。”陈妈其实一直躲在门后面，怕出来了让林晓慧尴尬，所以一直等她吃完了才出来。 　　“饱了，都吃撑了，妈，不好意思，早上睡过头了。”甭管陈妈介不介意，该有的态度还是得有。 　　陈妈反倒被林晓慧弄的不好意思了，“瞧你这孩子，跟妈说什么不好意思。” 　　两人尬聊了两分钟，不过林晓慧能看出她是有事，干脆直白的问道：“妈您有什么事就直说。” 　　“确实有个事。”陈妈知道自己磨蹭太久了，担心林晓慧生气，赶紧说道：“就是这个粮油本，副食本这些东西，往后交给你保管好不好？” 　　林晓慧震惊了，这两样关乎一家老小的口粮，是家里最重要的东西，把这两样给林晓慧，就相当于让林晓慧当家。 　　“妈，我这刚嫁过来，什么都不懂。”婆媳一直是千古难题，为了彰显自家的地位，婆婆很少会让媳妇当家，一般都是孙子大了，或是自家管不动了才会把管家权给媳妇，她这婆婆倒好，登记第二天就要把管家权交出来。 　　陈妈赶紧说道：“没事，不难的，我……我教你，或者让石头教你。” 　　看得出来是不难，就是她不敢出门买东西，想到婆婆的为难之处，林晓慧接过铁盒子，里头就一本粮油证，一本副食品正还有一些钱和票。 　　具体多少钱不知道，看着有三十多，票的话大多是粮票。 　　“石头带我走过一遍，我怕自己忘了，下次什么时候买粮食，我要么跟一大妈去买吧？”林晓慧问道。 　　陈妈眼睛一亮，终于有人接手了，连忙点头，“行，一大妈人不错，你找她帮忙的话，她会帮你的。” 　　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担，陈妈整个人都放松了一些，看着林晓慧更亲近了，还要给她看正在做的被套。 　　“凭结婚证能买两床被子的棉花，这可是好东西，就是现在买的话是去年的旧棉，再过两月新棉花下来了，让石头去买回来，找咱们街道的蔡师傅做两床棉被，你们冬天盖正好。”陈妈怕林晓慧误会他们不准备棉被，解释道。 　　“我知道，回来的路上，陈岩跟我说过。”林晓慧当然知道哪个更好，而且现在做了棉被也用不上。 　　陈妈在做的这个被罩是白底蓝碎花，很清爽的颜色和花样，就是买花布比素布贵一毛，大多人都是不舍得的，林晓慧摸了摸，就说应该买素布，能省不少钱。 　　听到她的话，陈妈嘴角微微上翘，儿媳妇知道省钱是好事，就说道：“这不隔壁的张婉琴就在纺织厂上班，她能弄到瑕疵布，就是就脏了一处，洗洗就好了，价格比店里少半还多呢，最重要的是不要票。” 　　那林晓慧就疑惑了，竟然能买到瑕疵布，为什么还要借布票上商场买。 　　陈妈现在跟林晓慧说话没那么紧张了，解释道：“哪能次次都有这好事，小琴是运气好，抢着了，那她也是赶巧碰到了，她就问我要不要，有这好事我怎么会不要呢，而且有多少我要多少。” 　　为了买这块布，陈妈的社交恐惧症都好了，往徐永安家去了好几次，李陈氏知道后气了好几天，然后天天找张婉琴帮她也买一些，可惜到现在也没买着。 　　瞧她得意的模样，还挺可爱，林晓慧笑笑，又夸了几句，然后问她还有没有多的布。 　　“怎么，你要做衣服吗？还有，我去给你拿。”说着就要去拿布，被林晓慧会给拦下了。 　　“不是，想做一对同款式的枕套。”林晓慧不算有强迫症，但是她就喜欢睡一整套的床单被套和枕头。 　　陈妈立马点头，儿媳妇第一个小要求，必须满足。 　　反正也是闲着，林晓慧干脆自己动手做枕套，开始干活了，两人都不怎么说话，就这么专心做着自己的事，倒是挺自在。 　　陈妈缝好一边，直起腰歇歇，就见林晓慧快缝好一只枕套了，手很巧，一看就是做过的，她对这个儿媳妇是越看越喜欢，首先一点就大气，不争那点针头线脑，也不矫情，想要什么就直接说了，挺好。 　　感觉到陈妈的目光，林晓慧只当不知道，继续缝枕套，两个做好了，差不多也到了吃午饭的时候。 　　林晓慧要去做饭，被陈妈给拦下了，说是自己做惯了，什么都不做的话还挺不习惯，其实林晓慧也觉得不习惯。 　　她以前不上班的时候，都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也不起床，窝床上玩手机，等饿的不行了才换衣服出去觅食，天气不好的情况下就点外卖，反正也是挺宅且挺懒的人。 　　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上山割草，回家做早饭，洗衣服晒衣服，打扫卫生，然后做午饭，下午收好衣服，等太阳小点了就去自留地除草，顺道把菜摘了带回家，然后做晚饭，这还是因为她要嫁人了，李春兰怕她晒得太黑了不好看才没让她下地，不然下地更苦，背对着大太阳，一直弯着腰锄地，或是下田里拔秧草，稍不留神就被蚂蟥吸血，一天下来真的会去半条命。 　　忘了在哪看到的，说是七天能养成一个习惯，林晓慧在林家的这些天，就养成了不干活不自在的习惯，嗯，姑且算是好习惯吧。 　　不过以后在这也不用上班，难道整天跟婆婆大眼瞪小眼？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手工可以做，可以打发时间还能挣点零用钱补贴家用，这个等陈岩回来之后再商量吧。 　　就两人，主要是天气太热，不太想吃干饭，干脆弄个汤然后配馒头，这就饱了， 　　吃过饭，陈妈还要洗碗，这回林晓慧说什么都不让了，哪能什么活都让她干，一个传出去不好听，最主要是她自己不好意思。 　　收拾完，好像就没事做了，两人对视一眼，感觉有点尴尬，林晓慧借口有点困了回屋去了，陈妈松了口气，也回屋绣花去了，又一次觉得这媳妇好，不会拉着她唠嗑。 　　林晓慧在床上来回打滚，没手机没电视，实在太无聊了，回头让陈岩买两本书回来，怎么都比这么干躺着好。 　　目光扫到窗户那，想起陈岩说后边没住人了，林晓慧好奇的爬上去看一眼，没想到人家砌了一堵墙挡住了，现在只能看到一株应该是枣树在开花，但是光看屋檐，就能知道后边的宅子有多壮观，可惜了，再过几年，后边院子也会成为大杂院。 　　从窗户上下来，林晓慧干脆研究起床和衣柜，这可是黄花梨，而且做工这么精美，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能睡上这样的床。 　　研究着研究着，俩眼睛开始打架，然后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已经傍晚，赶紧起来去院子里洗把脸，开始做晚饭。 　　“晓慧，睡午觉起来了啊？”二大妈端着菜过来，笑吟吟的问道。 　　“对呀，本来想出去熟悉熟悉环境，可这日头太毒了，就在家睡午觉了。二大妈这是洗菜做饭了？”林晓慧笑着问道。 　　对呀，蔬菜放不住，不吃了就要坏了。”二大妈见水池边上的蔬菜，“这是你的？怪不得人家都说农村姑娘勤快，瞧瞧，这第二天就开始洗菜做饭了，哪像我家那个，睡到日上三竿不说，什么活也不干，真当自己公主小姐了。” 　　二大妈说话的时候故意提高音量，而且是朝她自己家喊，显然是说给她口中的懒儿媳听的。 　　林晓慧笑笑，不做她手里的木仓，“我就洗个菜，饭是妈做的。” 　　这会的蔬菜都是天然无公害，林晓慧简单洗了，再接一盆水就进屋了，再待下去还不知道二大妈又要说什么。 　　像昨天那样的白面馒头，包子，西红柿蛋汤还有肉末咸菜都别想了，那是因为林晓慧第一天到陈家，平时能吃上二合面的馒头都不错了，更别说鸡蛋和肉末，平常人家一月也就吃上三四次。 　　二合面比较脆，手艺不到家还真做不起来，所以这个得陈妈来做，林晓慧就做蘸酱菜，这个简单，把菜往水里一扔，熟了一捞就完了，然后调个调料，就等他们回来吃饭了。 　　“嫂子，好香啊，今天吃什么？”陈幽笑着问道。 　　“不就蘸酱菜吗？这还用问？”陈岚斜了陈幽一眼，然后把成绩单给陈妈，“这次粗心了，只考了第三，下回我一定拿第一。” 　　虽然是对着陈妈说，实则眼神不时瞄向林晓慧。 　　“我看看。”林晓慧擦干手，陈妈那接过成绩单，“诶呦，小岚可真厉害，你打算上什么高中？” 　　现在是1964年，明年上高中的话，等她毕业正是乱的时候，别说上大学，还要下乡当知青，所以去读中专是最好的，一毕业就能分配工作，可惜她不能劝，否则就成了不让她上学的恶毒嫂子了。 　　“当然是红旗中学。”陈岚自信的说道。 　　“什么红旗中学？”陈岩拎着一包东西回来了。 第19章 　　红旗高中算是西城区最好的高中之一，每年都有很多学生考上清北，就算没考上清北，也进了很不错的大学，陈岩之前就在这所高中读书，这也是为什么院子里的人称他为准大学生。 　　“你如果能一直稳住这个成绩，上红旗高中肯定没问题。”陈岩拍了拍陈岚的头，冲林晓慧使了个抱歉的眼神。 　　林晓慧知道他为什么抱歉，其实没什么，小女生嘛，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妈妈又是这样，大哥就成了她唯一的港湾，现在大哥结婚成立自己的小家，让她没有安全感，能够理解，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小幽也要努力了，到时候也上红旗高中，考大学。”林晓慧这么跟陈幽说，实则是告诉陈岚，她不会拦着她上高中考大学。 　　陈岩看了陈岚一眼，然后对林晓慧笑道：“买了半斤卤肉张的卤肉，尝尝看。” 　　想起他早上说下班给她带好吃的，没想到是卤肉，见陈岚和陈幽在偷偷咽口水，林晓慧赶紧拿去切了，这时候又没冰箱，这么热的天根本放不住，干脆全端上去吃了。 　　陈岩先夹了一块给陈妈，然后给林晓慧，扫了眼两个妹妹，“愣住干什么，也要我夹？” 　　“早就想吃他家的卤肉了，嫂子，你多吃点，他家做的真的好吃。”陈幽高高兴兴的夹了一片到碗里吃着。 　　吃过饭，林晓慧要收拾碗筷，被陈岩拦下了，看了眼陈岚，“今天轮到小岚洗碗了。” 　　陈岩想告诉他们，他们是多了一个嫂子，而不是多了一个伺候他们的老妈子。 　　姐妹俩乖乖点头，陈岚挽起袖子开始洗碗，陈幽则回屋做作业，不过在这之前要把衣服先泡起来，这样待会好洗一点。 　　林晓慧见了，想说她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她来洗吧，结果又被陈岩给拦下了，“除非很忙，不然我们自己的衣服都是自己洗。” 　　这也跟陈妈的病有关，陈爸平时比较忙，没法经常陪她一块洗衣服，怎么办呢，等孩子们有自理能力了，全让他们自己洗，这样陈妈需要洗刷的东西少了一大半，趁着没什么人的时候去，一下就洗好了。 　　林晓慧又不是喜欢干活，只是觉得自己在家闲着不太好，既然陈岩都这么说了，那她自然就不管了。 　　太阳下山了，风轻轻吹过，特别的凉爽，两人跟陈妈说了一声，一前一后的出去闲逛着。 　　一路大妈大姨，大爷叔叔的喊过去，到门外的时候嘴都快干了。 　　“人也太多了。”林晓慧忍不住感慨一句。 　　陈岩本来想牵林晓慧的手，看到前面有小脚侦察队路过，只能默默收回。 　　“小岚就这性格，爱胡思乱想，没别的意思，你别放在心上。”陈岩觉得有什么误会最好当场解开，不然越积越多，到最后成了仇人。 　　林晓慧笑着摇头，“我没放心上，小姑娘心思比较敏感而已，都说长兄如父，她这个年纪，说不懂事已经懂事了，说懂事其实还不懂事，有空找她好好谈谈，说一说未来的路怎么走，你帮着规划规划，她觉得你把她放心上了，就有安全感了，这有了安全感，自然就不会胡思乱想。” 　　“行，等忙过这一阵就去找她聊聊。”陈岩看着林晓慧的眸光闪了闪，总觉得她不该是没上过学，没出过村子的农村姑娘。 　　“妈今天把粮油本给我了，说是以后让我管。”这事肯定得跟陈岩说一声。 　　“她今天就给你了？”陈岩对于自家老娘这么迫不及待的交出管家权，很是哭笑不得，无奈道：“她连房门都不爱出，更何况出四合院了，其实近两年都是我去买粮食和菜，有时候赶不上只能下班了买，都是别人挑剩下的，我不是抱怨什么，只是家里以后有你操持，我真的能轻松很多。” 　　“放心吧，我会顾好家的。”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成，那她就白活了。 　　两人慢慢走着，说些天南地北不着边际的话。 　　“怎么了？”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没什么，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 　　两人回家的时候，屋子已经打扫干净，母女三人也都回屋了，陈岩给林晓慧端来一盆水，自己在院子里冲凉。 　　就这么擦真的擦不干净，林晓慧透过门缝叫来陈岩，让他给自己再端一盆水，连着用了三盆水才感觉干净，没有淋浴房也太难受了，一定要想法子把隔壁的耳房租下来，到时候隔一个淋浴房出来，最好弄个厕所，能上小的就行，就不用每天倒马桶刷马桶了。 　　“想什么呢？” 　　林晓慧吓了一跳，不禁瞪了陈岩一眼，就见他光着上身站在她边上，脸腾的一下红了，“你……你站远点。” 　　陈岩轻笑出声，在林晓慧的小声惊呼中抱住她，“媳妇，你叫我站远点，我伤心了。” 　　林晓慧的手抵在他胸膛，别说，还挺结实，忍不住捏了捏。 　　“看来你不害怕了。” 　　“啊……” 　　另一边，陈幽听到嫂子的惊呼声，想去看看，被稍微懂一点的陈岚给拉住了。 　　“别去，大哥跟嫂子在玩呢。” 　　陈幽哦了一声，然后看着姐姐说道：“姐，你不该试探嫂子的，你这样不但惹得嫂子不开心，还会让大哥伤心。” 　　陈岚咬着下嘴唇，“嫂子不开心正常，大哥为什么伤心？” 　　“你去试探嫂子，间接说明了你不相信大哥，你觉得大哥是娶了媳妇就不管妹妹的人吗？大哥读书那么好，当时不去上学后，校长都追到家里来了，还说给补助，大哥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放弃学业，他那么拼命的工作，一直劝我们好好读书考大学，怎么会因为嫂子一句话就让我们辍学？再说了，嫂子也不是这样的人。”陈幽很认真的说道。 　　“你才跟她认识几天，就知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了？”陈岚觉得连妹妹也不站在她这边，顿时有些委屈。 　　“眼睛能骗人，感觉不会骗人。”陈爸死的时候，陈幽还不到十岁，家里的顶梁柱没了，就好像天塌了一样，那时候的亲戚朋友，街坊邻居们会来安慰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她一下就能分辨出来，大嫂别的方面如何她不清楚，但是在读书上面，她是真心想供他们读下去， 　　陈岚抿着唇不说话，其实她也没感到恶意，相反，她还从林晓慧那感受到了善意，可她就是忍不住害怕，所以才有今天这么一个小小的试探。 　　“总之你以后别这样了，你不相信大嫂也该相信大哥。”陈幽转了个身准备睡觉，临睡前还想着大哥和大嫂玩什么游戏，把大嫂吓得尖叫出声。 　　………… 　　怎么说呢，只能说霸总小说比较假，这里面学的知识并没有用。 　　“还疼？”陈岩问道。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别挨着我，太热了。” 　　大夏天的，又没有空调又没有风扇，刚刚的澡算是白洗了。 　　陈岩亲了一下林晓慧，翻身从衣柜的最底端拿出一只盒子，还带着锁，“我爸是四级电工，每月是55块工资，除去各种花销，这么多年下来也攒了六百多块，后来他因公牺牲的时候，厂里补偿了四百块钱，所以咱家还有一千一百块的存款。” 　　林晓慧看着木盒子里的钱都震惊了，不都说陈家穷的连耗子都不会光顾吗？结果有一千多块存款，这可是八九年的一千多。 　　“你跟我说这个干嘛？”话虽这么说，林晓慧还是很高兴的，这代表陈岩信任她，所以才会跟她交底。 　　陈岩把钥匙递给林晓慧，“往后你就是这家的管家婆了，这些东西自然也要交给你。” 　　林晓慧拿着钥匙，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放心吧，我绝对不会乱花。” 　　看着她灿烂的笑容，陈岩心头一热…… 　　林晓慧又起晚了，看着天花板，羞恼的锤了下床，穿上衣服，打开门偷瞄了一下，确定没人在，才小心翼翼的走出去，熟练的在炉子那拿起早饭吃了，等她收拾好，陈妈的门又开了。 　　明白了，陈妈肯定一直在那听着动静，等她吃好了才出来。 　　说真的，有社交恐惧症的人除了比较自卑，最主要就是太善良了，担心哪句话说的不好会让对方不适，往往会因为一句话自责很久，或是害怕给人添麻烦，就怕对方嫌弃自己，陈妈现在就是这些症状。 　　“晓慧，刚刚二大妈来通知，粮管站的中午来发下个月的粮票，到时候你去领一下。”陈妈小心的说道。 　　“没问题，大概几点？”林晓慧当即点头。 　　“这个没说，到时候肯定会敲脸盆通知。”陈妈说完，又缩回屋里纳鞋底去了，林晓慧见怪不怪，通过这几天的相处，她已经发现陈妈连客厅都不爱坐，因为窗门开着，偶尔走过的人会打招呼，她害怕别人跟她打招呼，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回。 　　闲着没事，林晓慧正想着要不要跟陈妈学一学怎么纳鞋底，就见张婉琴来找她，说是二大妈的儿媳妇也在她家，问她要不要一块唠唠嗑。 　　正愁没事情打发时间，最主要是她想尽快融入这个大杂院，便欣然同意了。 　　上回去二大爷家分喜糖的时候并没有见到他儿媳妇，这会总算见到了，圆圆脸，瞧着很显小，一问才知道比她大好几岁，而且她现在怀孕五个月。 　　怀孕了？那二大妈还在院子中间说的那么难听？ 　　“快坐，你还不认识我吧，我叫王瑞雪，叫我小雪就行，我知道你叫晓慧，到这院子第二天了，怎么样，有什么感想？”王瑞雪笑吟吟的问道。 　　“都挺好的，就是城里比乡下热多了。”林晓慧笑笑，没有回答别的问题。 　　王瑞雪正想问林晓慧别的，就见二大妈急冲冲的跑进来，“你们怎么躲到这来了，赶紧的，供销社新到一车土豆，个大还便宜，再不去抢就没了。” 　　话音刚落，王瑞雪就急匆匆的下炕，那速度，一点都不像怀孕的人。 第20章 　　林晓慧老从网上看到老人抢米啊抢菜有多厉害，没有具体概念，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好家伙，她根本就不用抬脚，就是被前后左右的人给抬进去的，脚都没沾地，营业员问她要多少的时候她还是懵的。 　　“同志，你买不买？不买别占地方。”营业员不高兴的说道。 　　“买，买的，给我来二十斤。”林晓慧见别人都是二十斤三十斤的买，还有几个买一百甚至几百斤的呢。 　　幸好带了钱，一手交钱一手拿土豆，挤了好一会才挤出来。 　　长长舒了口气，左右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二大妈还有张婉琴几人，只能自己先回去，没想到在四合院大门又碰着了。 　　“晓慧，我还找你半天，呦，你买着了？”张婉琴诧异的看着林晓慧，还以为她瘦巴巴的根本抢不到呢。 　　“农村姑娘体格好，别看瘦，可有一把子力气，不像我那儿媳妇，吃的肥嘟嘟的，让她做点事就不行了。”二大妈这时候也不忘怼一下自家儿媳妇。 　　弄得边上的林晓慧和张婉琴很是尴尬，何况王瑞雪现在肚子里怀着孩子呢，这二大妈这嘴还真是不饶人。 　　两人对视一眼，张婉琴笑眯眯的说道：“我家里的衣服泡着还没洗，晓慧，我见你也泡了，不如一起去洗衣服吧？” 　　“行，二大妈，我们先回去洗衣服啦，回头再找您聊天。”林晓慧会意的说道。 　　两人提着土豆回自个家里，陈妈看到那么一大袋土豆，听说只要四毛钱，直说林晓慧买的好。 　　“要不是提不动，我就买个五十斤。”林晓慧看着前面那些大妈大姨们不要钱似的买，就知道今天这土豆确实便宜，要是能提得动，她真会买个五十一百的。 　　“可以了，这些够我们吃一阵，你去休息会，这边我来收拾。”只要不出门，家里的事情陈妈都能料理。 　　林晓慧点头，不过没去休息，她确实泡了一盆衣服，是她自己穿来的那身和陈岩换下来的那身，现在穿的是新做的白底碎花衬衫，昨天上午刚做好，中午洗了晒干，今天就穿上了。 　　到了院子，见张婉琴已经在那，而且正冲自个笑，林晓慧不禁也笑了。 　　“今天没上班？”林晓慧等她接完水了才过去。 　　王瑞雪虽然是城里人，但她跟林晓慧一样没工作，张婉琴就不一样了，纺织厂正式工，只有周末的时候才能休息。 　　“下午有事，干脆就请全天了。”张婉琴一边洗衣服一边说道：“你别听二大妈瞎说，瑞雪人挺好的，特别勤快，最近起得晚是因为怀孩子了，你说二大爷多好的人，怎么就摊上二大妈这么个……” 　　张婉琴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反正不是什么好词。 　　林晓慧只是笑笑，她从不听一面之词，主要她刚来，对这些人都不认识，所以并没有接话。 　　张婉琴也没想林晓慧接话，她就是看林晓慧刚来，跟她聊聊天，顺便摸一摸她的性子，要是好相处就多来往，要是不好相处那就远着些。 　　“今天好像要来发粮票了，你家是你去领吧。”张婉琴嫁过来快一年了，知道陈家的情况，“你婆婆其实挺和善的，也不知道外面那些谣言哪来的，跟亲眼见过一样，可见有些话不能信。” 　　“可不是，我婆婆就是害怕见生人，哪就成他们嘴里的那样了，对了，你在找四叶香？”去买土豆的路上，张婉琴和二大妈他们聊天聊到这个，林晓慧就记住了。 　　“对，你知道哪有？”张婉琴眼睛一亮，期待的看着林晓慧。 　　四叶香她外公家就有，这种草药对骨伤很好，但是吃多了伤胃，反正是药三分毒，药么，能不吃就不吃。 　　“你家里有人伤到骨头了？” 　　“不是，我自己吃。”见林晓慧疑惑，张婉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这不是结婚快一年了，到现在还没个喜信，前儿去看了一个很厉害的老中医，说我宫内太寒，吃几服药就能怀上，就是缺了四叶香，这不就托人打听打听，你见过还是你知道谁家有？要是有，我拿钱或是拿东西换。” 　　“我外公家就有，你要的多吗？少的话我给你要一点就行。”林晓慧仔细搜索了记忆，外公在后院种了十几株，要个一两株他会给，多了可能不愿意。 　　听到准信，张婉琴高兴的不行，“这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也不知道要多少，对了，你什么时候回门？不行，我现在就去问问那个医生要多少。” 　　张婉琴衣服也不洗了，端起盆就回家，关上门跟林晓慧说了一声就走了。 　　这…… 　　还真是风一样的女子…… 　　没一会，边上的位置被另一个大妈占了，是西屋的，林晓慧送喜糖的时候见到过，好像姓吴，就喊道：“吴大妈也洗衣服？” 　　“对呀，趁着现在太阳被挡住赶紧洗了，不然待会热的要死。”吴大妈边洗衣服边问道：“怎么样，还习惯吗？” 　　“挺好的。”林晓慧笑笑，并没有说太多。 　　吴大妈也不介意，而且相当能说，没一会，把后院能说的人都说了一遍，好像就跟亲眼看到一样。 　　比如她隔壁的王快乐家，是个快手男，一次不到一分钟，所以他老婆才会跟人跑，还说他人菜瘾大，每晚都来，她就跟自己男人打赌多长时间，输的那个早起做早饭，吴大妈很得意的说大部分时候都是她赢。 　　又比如新搬进来那对小夫妻，瞧着恩恩爱爱，背地里就跟陌生人似的，一句话都不说，晚上也不睡一块。 　　不是，晚上有没有睡在一起，您怎么知道？ 　　吴大妈嘿嘿一笑，并没有告诉林晓慧自己怎么知道，又说起东屋的李木匠，说他那个大儿子不是他的种，二女儿不确定，估计也不是他的。 　　不会吧，李婶子瞧着老实巴交的，“李婶是改嫁的？” 　　“不是，大姑娘嫁过来的。”吴大妈凑近林晓慧小声说道：“那孩子是那家的，你下回仔细瞧瞧，眼睛鼻子一模一样。” 　　林晓慧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不是二大爷家吗，所以李木匠的大儿子是二大爷的？回头她偷摸的观察一下。 　　说完后院，吴大妈开始说中院，第一个就是一大爷和李陈氏，说李向东他爸还在的时候，李陈氏就跟一大爷好了，后来人没了，就更变本加厉，整个院子的人都知道，也就一大妈被蒙在鼓里，完了还嘱咐林晓慧千万别跟一大妈说，一大妈也可怜等等。 　　又说一大爷的二儿子喜欢前院的叶寡妇，见天献殷勤，可人叶寡妇就算嫁过人也瞧不上他，所以叶寡妇明明有四级钳工的本事却一直升不上去，都是因为一大爷压着不让升。 　　林晓慧听得津津有味，这不比八点档的狗血剧精彩吗？ 　　突然，吴大妈问林晓慧跟陈岩怎么认识的？认识多长时间结的婚，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吃别人的瓜是挺爽的，到自己身上就不太美好了。 　　林晓慧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中院的李向东定亲，石头见了就让王媒婆帮他也介绍一个，然后我跟李向东爱人是同村的，王媒婆可能觉得我们合适吧，她牵的线。” 　　吴大妈一脸原来如此，“你们看着确实登对，石头俊，你也漂亮，就是太瘦了，瞧这小胳膊瘦的，回头让石头多给你补补，太瘦了可不好怀孕，趁着你婆婆年轻，有人帮你带孩子，多生几个。” 　　林晓慧笑道：“这也不是说有就有，有了我肯定生下来。” 　　洗了一盆衣服，大杂院里狗屁倒灶的事情听了一肚子，林晓慧晾好衣服回到房间才松了口气，吴大妈实在太能说了，主要是好奇心也重，恨不能把林晓慧的祖宗十八代都问一遍。 　　“妈，中午吃什么？”林晓慧敲了敲门，问道。 　　“吃面疙瘩吧，你歇会，我去做饭。”陈妈放下针线，让林晓慧先休息一下。 　　用的玉米粉加白面的二合面，所以面疙瘩和汤都是金黄色，看着很有食欲，吃着就不大好了，这会的玉米面跟后世可不一样，比较粗糙，也就是原身这具身体习惯了，不然喉咙肯定会痛。 　　刚放下碗，王瑞雪来了，林晓慧见陈妈害怕，不等她进门就先出去，“你吃完饭了？有什么事吗？” 　　“粮站的同志来发下个月的粮票，我叫你一块去排队。”王瑞雪笑着说道。 　　林晓慧赶紧进屋拿粮本，跟陈妈说了一声就跟王瑞雪一块出去。 　　女人嘛，尤其结了婚有了孩子的女人，大多都会说老公婆婆还有孩子，一路上，王瑞雪就一直在说怀孕的事情，说着说着又扯到了婆媳问题。 　　“我跟郑传家处对象那会，说结了婚就搬出去住，现在都三年了也没搬，每月工资一到手就给他妈，买点什么都得问他妈要钱，孩子都五个月了，鸡蛋也没吃几个，还到处说对我好，诶，你婆婆对你怎么样？”王瑞雪见林晓慧一直没说话，就问道。 　　“我婆婆还行，小雪姐，我们快去排队吧，晚了太阳更晒。”林晓慧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这时候的粮食都有定量，青壮年男性是32斤，女性28斤，中学生是25斤，林晓慧是农业户口，她连这样的定量粮都没有，所以她家只能领一百一十斤粮食，粗粮细粮都有，不少家里人口多的，根本不够吃，怎么办呢，就把细粮拿去跟家境好的人换粗粮，也有拿鸽子市去换的。 　　林晓慧也是今天才知道，现在的鸽子市是合法的，不但没人抓，还有人在那巡逻，维持市场秩序。 　　这种情况过两年可能就没了，所以趁着现在还算自由，得想法子挣点钱和票，不然以后越来越难过。 　　“晓慧，你家上个月还有剩吗？一会一起去粮站吧，过期可就作废了。”王瑞雪抹了把汗说道。 　　林晓慧看了下外面的大太阳，说道：“家家都缺粮，怎么可能还有剩下，不过我得买下个月的粮食，要不晚点吧，这会太热了。” 　　“行，那一会我来找你。” 　　那么多粮食，两个女人当然搬不回来，同去的还有二大爷家的老三，郑传军，去年高中毕业，工作还没分配下来，所以一直待在家里。 　　“林嫂子。”郑传军羞涩的叫道。 　　林晓慧囧了一下，然后笑着应了一声。 　　两人把粮本给粮站的同志，很快就称好了，就是态度不咋好，可能是因为他们来的晚，耽搁他们下班了，不管是王瑞雪还是林晓慧，全都不在意，没办法，粮食在人家手里呢，得罪了他们，下回就能给你陈粮，你要是撅蹄子，那就等着饿肚子，反正他们就是这么牛气。 　　郑传军把板车推过来，跟林晓慧两人把粮食搬上去，半道上遇到下班回来的陈岩，有了他的加入，回程快了很多，而且粮食也不用林晓慧搬进屋。 　　“怎么自己去了，你跟我说一声，我让粮站的朋友帮着称出来放到一边，下班自己去拿就行。”陈岩见林晓慧小脸通红，有些心疼。 　　“你在粮站还有朋友？”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有一回粮站电线烧了，师傅带我去修，就跟那边的同志认识了。”陈岩把粮食放好，去冲了一碗糖水给林晓慧，“待会去买白糖。” 　　林晓慧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明天是回门的日子，其实那天领证的时候该回家一趟的，只是他们也不摆酒，而且第三天要回门，林新生和李春兰觉得又浪费车费又麻烦，就让她别回了。 　　主要林晓慧也不想回那个家，就跟陈岩回四合院，现在很多这样，提过亲，领完证就住到婆家。 　　“家里不是还有一包白糖吗？就拿那个吧。”现在的糖可是好东西，城里人想要买都不容易，更别说乡下了。 　　“那个吃了一点，回礼当然要足斤足两。”陈岩带着林晓慧又是一路大妈大姨的出去。 　　“还习惯吗？”陈岩也担心林晓慧住不惯。 　　“挺好的，大家都挺照顾我。”林晓慧把上午去抢土豆，跟张婉琴和王瑞雪成朋友的事说了一下，“婉琴姐去年才嫁过来吧，满打满算还没一年，怎么就要去吃药，我觉得还是应该去医院检查才好呢。” 　　“人家肯定是去检查过了，这些事咱们少管，不过我们不用着急，咱们还年轻，晚几年也没事。”陈岩希望林晓慧不要这方面的压力。 　　林晓慧也是这个意思，有就生，没有也不用着急。 　　买了一斤白糖，看到饼干的时候，陈岩想买一些，被林晓慧给拦下了，真没必要，就是送再多东西，女儿在林新生那还是外人。 　　“肉得明天早上去排队，我到时候去买就行了。”陈岩另外买了两瓶酒，带包装的，说是后天带她去见师傅师娘。 　　到家的时候，陈岚和陈幽也回来了，嫂子叫的没昨天那么生疏，尤其是陈幽，比较亲昵，还挨着林晓慧坐，问她想不想去上夜校。 　　“夜校？这个名额不好弄吧？”这时候的夜校上完了也能和其他学生一起参加毕业考，要是通过也能拿毕业证，所以夜校的名额也不是一般人能弄到。 　　陈幽见大嫂心动了，就说道：“我朋友的妈妈就是夜校老师，嫂子你要是想去读，咱们可以上她家问问，不过这次招生结束了，可能要等下学期。” 　　这当然好，她好歹是大学生，结果现在成了一个没读过书的文盲，高的不提，初中毕业证总得弄到手吧，这样下次招工的时候，临时工什么的就有机会去考，才有机会把户口弄到城里来。 　　一瞬间，林晓慧想了很多，转向陈岩说道：“下次招生的话，我想去报名。” 　　“学习是好事，到时候我陪着你去。”陈岩知道林晓慧识字，要是有个小学文凭，哪怕是初小文凭呢，就有机会参加临时工的招考。 　　两公婆算是想到一块去了，全想着用工作转户口的法子，就是陈岩的期待值比较低，只要林晓慧能拿到初小毕业证就行。 　　晚饭是陈妈做的，主要陈岚和陈幽现在的课业重，林晓慧就说自己洗碗，陈岩听了，让两姐妹放假了补上，两姐妹也同意了。 　　晚上，林晓慧一身汗的推开陈岩，“去给我端盆水。” 　　洗漱后，林晓慧靠坐着，“我看隔壁的大娘在糊火柴盒，我能拿一些做吗？” 　　主要太无聊了，想做点什么打发时间，还能赚钱补贴家用，多好。 　　“咱们家拿不到。”陈岩拉着林晓慧的手捏着玩。 　　原来这活也不是谁都能接，要家里的收入低于平均开销才行，就拿他们家举例，陈岩每月有二十七块五，哪怕算上林晓慧，一共是五口人，北城去年月均最低开销是五块，也就是说他们家得低于二十五块才有资格接这个活。 　　“觉得无聊？”陈岩抱住林晓慧，“那咱们生个孩子就不无聊了。” 　　等等，先前谁说不急着生孩子的，怎么又扯到孩子去了，林晓慧想反驳，可惜错失良机。 　　第二天，陈岩天没亮就去排队买肉，林晓慧实在起不来，就不跟他一块去了，等天蒙蒙亮，她起来做早饭，发现陈妈已经在那。 　　“怎么不多睡会？再去睡会吧。”陈妈笑眯眯的说道。 　　林晓慧总觉得陈妈看她的眼神不对，又说不上来哪不对，照镜子的时候发现脖子有块红痕，瞬间明白了，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诶呀，难道要顶着这个回门？那真要被人笑死了，林晓慧想了想，用手揪痧，不一会，那红痕看着就跟中暑后揪的痧一样。 　　陈岩回来看到还吓一跳，问她哪里不舒服。 　　林晓慧趁陈妈不注意，瞪了他一眼，“赶紧吃早饭吧，咱们早点去早点回。” 　　给她等着，晚上再跟他算账。 第21章 　　一斤肉，一斤白糖，这就是林晓慧的回门礼，在这个年代已经很好了。 　　正打算走的时候，张婉琴过来了，林晓慧知道她是为了四叶香，跟陈岩说了声，跟张婉琴到她屋里去说。 　　“我问过医生了，暂时要五铢，你外公家有这么多吗？”张婉琴担心的问道。 　　“有，就是……”林晓慧有些为难的看着张婉琴。 　　张婉琴立马会意，拍了拍林晓慧的手，从屋里取出五块钱，“麻烦咱外公挖的时候小心点，最好连泥一块挖。” 　　五块钱？还真是大手笔，可林晓慧不能接，“这太多了，我替我外公做主了，给一块钱吧，他肯定会同意。” 　　就几株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用上的草药，一块钱不少了。 　　“不全是我要的，那个医生要买三株，他说一块钱一株，那说明这药值这个价，拿着吧，对了，你回乡下的话，能不能帮忙看看有没有鸡蛋，要是能买到鸡鸭更好，有的话，鸡蛋我愿意出六、七……”张婉琴咬了咬牙，“我愿意出八分钱一个，鸡和鸭要是有，五块钱一只怎么样，不过得肥，最好养的久点的那种，有的话来两只，鸡鸭随意。” 　　现在市面的鸡蛋是五分钱一个，八分钱一个真不少了，鸡和鸭多少钱一只还真不知道，这个回头问问，不过看张婉琴咬牙的模样，应该也是给的高价。 　　“行，我回家问问，要是有就给你买来。”林晓慧痛快的点头。 　　见林晓慧要走，张婉琴赶紧拉住她，从屋里拿出十块钱，哪能让人家垫钱，说了一句多退少补就塞到林晓慧手里，最后还嘱咐四叶香要活的，千万别弄伤了。 　　“那什么四叶香这么值钱？”陈岩见到钱，诧异的问道。 　　“哪能啊，四叶香一块钱一株，别的是让我帮忙买鸡蛋和鸡鸭，这个我也不清楚老乡卖不卖，先去问了再说。”林晓慧藏好钱，跟在陈岩后边往车站走去。 　　约莫一个半小时后，两人站在林家村的村口，才三天没回来，林晓慧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坑坑洼洼的泥土道，一不小心就会踩到的鸡屎，到处飞着的苍蝇和蚊子…… 　　“怎么了？”陈岩反倒比林晓慧更适应。 　　林晓慧摇头，想深吸一口气吧，可空气中淡淡的屎尿味让她停止这个动作，定了定神，跟陈岩一块朝家里走去。 　　“诶呦，这不是晓慧吗？今天这是回门？”一个大妈看到林晓慧，热情的打招呼。 　　“晓慧，变漂亮了啊，城里的水果然养人。”又一个大姨说道。 　　“强子妈好，对啊，今天回门。”林晓慧跟她说完，又跟另一个大姨说没变，可能是因为没怎么出门，所以白了点。 　　听她说没怎么出门，又惹得一群小媳妇小姑娘们羡慕，问她不干活都干什么，会不会无聊。 　　“无聊什么，咱们在家休息的时候会无聊吗？多舒服呀，还是晓慧聪明，找了个城里人，以后都不用下地干活，就洗洗衣服做做饭，可享福了。”一个和林晓慧年龄差不多的姑娘羡慕的说道。 　　她边上的就起哄她也找个城里人去享福，然后就有嘴欠的说她长得丑，城里人不会要。 　　本来闲聊变成了吵架，这发展是林晓慧没想到的，她赶紧拉着陈岩离开。 　　“哼，那啥都不行，这福气我可不要。”被说长得丑的姑娘理了理头发，转身气冲冲的走了。 　　反正林晓慧是没听到，不然非得抽她一巴掌。 　　回到家，没想到外公外婆，爷爷还有大伯、舅舅他们都在，林晓慧带着陈岩喊了一圈，才在厨房看到忙活的李春兰。 　　“妈，我就回个门，怎么请了这么多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李春兰对待林晓慧的态度大不相同，没有像之前那样使眼色骂人，笑着说道：“傻丫头，你结婚不得摆一桌，你快出去，这边有我和慧慧。” 　　看到二姐这么风光，林慧慧有些不高兴，又想着二姐都能嫁到城里，她自认长得不比二姐差，肯定也能嫁到城里，而且一定要挑一个比二姐夫好的。 　　林晓慧可不知道林慧慧的志气，她刚出门就被奶奶叫去了，问了一堆在城里怎么样的问题，尤其边上的大伯母，就差没问北城的太阳是不是比林家村大一点。 　　“晓慧啊，你现在是享福了，可你不能忘了志红对你的帮助，你当时说借衣服去外婆家，志红立马就拿给你了，不然你穿的破破烂烂的，小陈能瞧得上你？”大伯母察觉到林晓慧不太高兴了，忙说道：“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你们是姐妹，不然志红为什么不借给别人就借给你，不还是拿你当自己亲妹妹，所以呀，晓慧，你也要帮帮你志红姐，她要是也嫁到城里，那你以后在城里也有个伴，你说对吧？” 　　说来说去就是想要她把林志红找个城里人，她倒是想，问题林晓慧连大杂院里的人都没认全，怎么帮忙？ 　　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奶奶倒是理解，还帮着说了大伯母几句，然后又跟林晓慧说不着急，有合适的再说。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倒是齐心协力。 　　“知道了，要是有合适我的一准介绍。”林晓慧这边才说完，外婆和舅妈又拉她过去了。 　　其实和奶奶还有大伯母一样，都想她给家里的姐妹介绍，大伯母家就一个，舅舅这边有四个适龄的，哪怕有一个嫁到城里，都能帮到小表弟。 　　林晓慧反正都是一个说辞，有合适的一定介绍，至于有没有的，那她也不能保证。 　　正好能吃饭了，她现在是客，而且是今天的主角，自然能上桌跟他们一块吃饭，饭桌上，林晓慧说的不多，默默的吃好饭，就没打扰他们喝酒了。 　　李春兰见状，拉着林晓慧回屋，第一句问的不是她过的好不好，而是陈岩行不行。 　　“妈，怎么连你也信这种谣言？陈岩当然没问题，而且身体很好。”林晓慧无语了，然后把陈岩要找农村姑娘的理由说了。 　　李春兰愣了好一会，“他妈竟然是个疯子？我看小岩挺好的啊。” 　　林晓慧看到李春兰有些失望，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希望自己女婿不行？随即就明白她为什么失望了，怕是打过继的主意吧？心下冷笑，女儿在他们心里可能还不如猪崽子。 　　“我看着倒是挺正常的，不过街坊邻居们都说看过她打人，这倒没什么，就是……好些人说她半夜磨刀想杀人，我听着挺渗人的，现在晚上睡觉都要拿棍子把门抵住。”林晓慧就是故意这么说，免得李春兰厚脸皮上陈家住。 　　李春兰的脸色更难看了，还想着趁这次到女儿家住两天，哪怕打地铺呢，也过一把城里人的瘾，没想到亲家母竟然是个疯子，半夜磨刀，想想都害怕，那她可不敢去了。 　　随即狐疑的看着林晓慧，“你说的都是真的？” 　　“你随便打听去，要不是有这个妈，陈岩至于娶乡下姑娘吗？还不是怕城里姑娘不待见他妈，还有舅舅家的表姐表妹们，你让他们趁早歇了心思。”见李春兰沉下脸，林晓慧也没好脸色，“那您说说，城里人凭啥看上她们几个？” 　　现在能嫁到城里的哪个不水灵，大舅家的三个表姐妹，个矮就不说了，还木讷，说木讷都是轻的，就跟木头桩子似的，一句话不说，也不喊人，就知道埋头干活，就是有三分颜色都变没了，何况他们长得一般。 　　李春兰不禁拿娘家侄女跟自家闺女比，个子不如二丫头高，皮肤不如二丫头白，长得就更不用说了，二丫头虽然不如林秀芝，那也是十里八村的美人，最重要的是这通身的气度，娘家那几个丫头一看就死气沉沉的，二丫头呢，眼睛乌溜溜、亮晶晶的，能说会道，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那你也不能帮林志红介绍，你大伯大娘一直看不上我们家，你大哥要娶媳妇，你爸找你大伯借钱，他怎么说的，钱我有啊，可你还得起吗？没钱就别娶媳妇了，你说说，这是他做大伯该说的？气的你爸一天没吃饭，不能帮林志红，你听到没？”李春兰气急的说道。 　　“知道了，再说我也没这个本事。”林晓慧觉得他们戏真多，她就是嫁了一个普通的工人，弄得她好像嫁给领导一样。 　　再出去的时候，男人们已经喝完酒，正在那聊天，说的最多的还是林大伯和他两个儿子，毕竟这一群人里，就他们三个去轧钢厂干过活。 　　“小岩，轧钢厂还要临时工吗？要的话帮我两个侄子问问，志国今年二十五了吧？志勇转眼也要二十了，该攒点钱娶老婆了。”林大伯好像自己才是陈岩的老丈人，假模假样的说道。 　　一旁的林新生气直磨牙，“志国和志勇是小岩正经的大舅子和小舅子，能帮他当然会帮，哪用大哥操心。” 　　“我一定留意着，爸，茅房在哪？”陈岩用了万能的尿遁，实在不想跟林大伯继续瞎扯。 　　林新生也不想林大伯在这里继续充长辈，给陈岩指了方向后，就说下午还要上工，大家伙都喝了点酒，不如回去睡一会，不然下午可没力气干活。 　　林晓慧送外公外婆到村外，才问外公有没有四叶香。 　　“有，大概有十六、七株了吧，怎么，你要？”外公一听外孙女找他有事，顿时来了精神。 　　找他帮忙好啊，这样下回有好事才能想到老李家。 　　“不是我自己要，就我们院的一个邻居跟人说要四叶香，我想着您不是种了几株嘛，就跟她说了，这不，她托我向您买几株。”林晓慧如实说道。 　　几人想着就几株草药，了不起一毛钱一株，都没当回事，等听到是一块钱一株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尤其是小舅。 　　“一块钱一株，就要五株吗？” 　　外公瞪了他一眼，回头问林晓慧，“就要五株四叶香，没别的要求？” 　　“也不算没有，就是挖的时候小心点，别弄伤了，最好带着泥，她想拿去种的。”林晓慧把张婉琴的要求说了。 　　这算什么要求，他们都是种地种惯了的，还能挖不好一株草药吗。 　　“好，没问题，我让你大舅去挖，你放心，你大舅种地在队里都是排前头的，肯定不会挖坏。”外公拍着胸脯保证。 　　五块钱啊，农村一个人一年的分红都不一定有这么多。 　　送走外公一家，林晓慧又把林志勇叫外边来。 　　“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林志勇好奇的问道。 　　“你平常总跟铁蛋在各村子乱转，那谁家有鸡蛋，谁家有鸡鸭都知道不？”林晓慧问道。 　　“我们不清楚，但是小乐一定知道，这家伙整天盯着各家各户的鸡鸭流口水。”林志勇问林晓慧，“谁托你买鸡蛋？那你跟妈说呗，咱家里就攒了好几个，拿镇上四分五一个，你给一样的价格，他们一定兴高采烈的卖给你。” 　　“不是一两次，诶呀，一时半会说不清，反正我现在要两只鸡，对了，你知道镇上卖多少不？”林晓慧问道。 　　“公鸡两块，老母鸡三块五，鸭子的话，得看个头了，瘦点的两块，肥的两块五、三块都有。”林志勇帮家里卖过鸡蛋，所以知道价格。 　　“那你能不能帮我买两只母鸡，我给四块，不管你多少钱收的，多的就是你的辛苦费。”一倒手就能赚一块，不少了。 　　“你说真的？”林志勇眼睛一亮，“您瞧好吧，一会就给您抓来。” 　　“别弄家里来，老地方交换。”林晓慧打算给钱，被林志勇拦下了，说等东西拿来再给。 　　“行。”林晓慧见李春兰过来，示意林志勇千万别说出去，就赶紧回家了。 　　“你大姐跟大姐夫来了。”李春兰脸色不是很好，其实她不太想两个姑爷碰到一块，把家中的长女嫁给这么个男人，陈岩不定怎么想他们呢。 第22章 　　陈岩第一次上门那会，就听人说过林晓慧大姐嫁了个很磕碜的人，他以为的磕碜就是个子矮或是长得难看些，真见到人了才发现，说磕碜都是轻的。 　　难怪晓慧要找媒婆把自己嫁了，林家父母还真是……一言难尽。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自己连襟，陈岩很客气的喊了声大姐夫。 　　王大力有些拘谨的应了一声，然后学着大队支书那样，伸手跟陈岩握了握手，本身就个矮难看，站在个高腿长，长得又俊朗的陈岩身边，对比的更丑了。 　　一旁的林大慧眼神复杂，只要是女人，就对未来的丈夫有过期许，林大慧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愿意嫁给王大力，最主要还是为了帮助娘家，否则她不知道美丑好坏吗？ 　　结果和她处境一样的妹妹转眼嫁到城里去吃供应粮了，对象长得还这么好，一下把她男人比到泥里去，心情能好才怪了。 　　“大姐。”林晓慧进门看到林大慧，高兴的喊了一声，自从她回门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扫了眼王大力，林晓慧赶紧挪开眼，拉着林大慧到他们以前住的房间，“大姐，好长时间没见，你过的怎么样？” 　　“我就那样，倒是你，城里的婆婆和小姑子有没有欺负你？”林大慧握着林晓慧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崭新的衣服裤子，梳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皮肤比先前白了，气色也好了，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不一样了，这才几天，瞧着比城里人还城里人。 　　“老话说的没错，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这到了城里，瞧着也跟城里人一样了。”别说王大力，林大慧发现自己也被妹妹比到泥里去了，又捏了捏她的手，因为前些日子没下地了，老茧都软了，要不了多久，就会变的又白又嫩，跟那些不干活的城里姑娘一样了吧。 　　这一刻，林大慧都忍不住嫉妒，她明知道不应该，就是克制不住，好一会才恢复平常心。 　　怎么能嫉妒亲妹妹呢，只能说这都是命，怨她自己命不好。 　　林晓慧看着林大慧的神色不断变化，一直等她平静了，才笑着说道：“哪就跟城里人一样了，我跟原来一样，只是你们感觉不一样而已。” 　　变化肯定有，但绝对没有李春兰和林大慧他们看到的那么大，只能说城里人这层身份的滤镜太厚。 　　姐妹俩聊着婚后的生活，主要是林大慧在说，林晓慧听着，不时应一句，没一会，林慧慧进来了，在边上好奇的听着，突然问道：“二姐，怎么都大姐说，你也说说你结婚后咋样呗？” 　　林晓慧皱了下眉，她其实是不想说的，尤其在大姐说在婆家过的不顺心，整天有干不完的活的情况下，她要是如实说了就是招人恨。 　　“我这才三天，目前倒是可以，谁知道以后怎么样。”林晓慧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的好。 　　果然，大姐和小妹都觉得才三天，是不知道婆婆妈和小姑子怎样的人。 　　“我回门前，婆婆和大嫂还有小姑子对我也客客气气的，也是相处久了才知道这人怎么样。”林大慧点头，看着林晓慧语重心长的说道：“晓慧，咱是乡下人，嫁给城里人是高攀了，婆婆和姑子要是给你气受，能忍就忍忍，对了，我怎么听人说妹夫……”林大慧看了眼林慧慧，“你先出去，我跟你二姐说几句私密的话。” 　　林慧慧撇嘴，不就是说二姐夫不行吗，她早听说了，偏偏还瞒着她，虽然不乐意，还是出去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没有，陈岩身体好的很，也不知道哪个见不得人好的瞎传，他会娶我确实有原因，但不是他自己的问题。”然后林晓慧把陈妈的病又说了一遍，“目前看着没问题，应该是瞎传的。” 　　林晓慧越是这么说，李春兰也好，林大慧也好，都认为陈妈是真的病的不轻，林大慧心里平衡了一些，李春兰呢，越发确定不能上陈家去，以后有事就让林志勇去得了。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陈岩明天一早还要上班，所以他们没法在林家村过夜，得赶晚班车回城里，林新生和李春兰也能理解，让他们早点去等着，免得错过车。 　　“妈，咱家还有多少鸡蛋？”林晓慧是不想跟娘家有来往了，更不想帮娘家，但是血缘这种东西，后世都没法断干净，何况这个时代，就想着给林新生和李春兰一些蝇头小利，这样就不会来烦她，还能让林志勇经常进城来。 　　“你问这个干嘛？”虽然得意自家闺女嫁到城里，可让她给东西，尤其是鸡蛋也是不行的。 　　林晓慧很想翻个白眼，顿了顿，才说道：“我一个邻居，她托我给她带些鸡蛋，一个五分五，您要卖吗？不卖我问问隔壁刚子妈。” 　　一听五分五，李春兰眼睛都亮了，然后瞪了林晓慧一眼，“本来就是卖钱的，五分五不卖是傻子，你那邻居要多少？我去看看够不够。” 　　林晓慧知道家里肯定不够，她是想去邻居那四分五一个收了卖给她呗。 　　“一百个。” 　　话音刚落，李春兰风一样跑了，林晓慧真觉得有一阵风在她脸上刮过，无语的摇了下头，跟两姐妹闲聊着等她回来。 　　没一会，李春兰拎着一篮子鸡蛋回来了，让林晓慧数数还差多少，不够她再想办法。 　　他们来的时候也提了篮子，先铺一层稻草，林晓慧一双一双的数过去，一共九十七个，还差了三个。 　　“你等会，家里还有。”李春兰进屋拿了一个铝锅，里边放着最近攒的鸡蛋，“你跟大慧结婚吃了好些鸡蛋呢，不然能攒满一锅了。” 　　哪有很多，姐夫第一次来两个糖水蛋，第二次摆酒炒菜用了三个，也就是五个，她对陈岩好点，煮了三个糖水蛋，今天没进厨房不知道她放了多少，了不起也就四个五个，俩女儿结婚，除了一身衣服和几个蛋，就没见别的东西。 　　数了数，一共十七个鸡蛋，林晓慧想着自家也没有了，干脆都要了，但是价格肯定不能按五分五给。 　　“这一百个按五分五，十四个按四分五，行不？”林晓慧感觉李春兰不大高兴，咋地，平白让你赚一块钱还不高兴？ 　　“行吧，钱呢？”李春兰觉得林晓慧不懂事，多出那几个就算你自己买吧，难道就不能按五分五算？也就多一毛四，跟自己老娘还斤斤计较。 　　林晓慧才不惯着她，说多少就是多少，多一分都没有。 　　虽然有十四个是按平时价格卖的，但是那一百个可加了一分钱，那就是一块钱，一块钱呢，李春兰又高兴了，看林晓慧怎么看怎么亲。 　　“你邻居下回要买的话，你跟妈说，妈给你找来。”几句话功夫，就赚一块钱，跟白捡有什么差别，这要是每个月都有一次，那一年就是十二块，老头子说的没错，彩礼是一次性的，嫁到城里才能长长久久，这么想着，看林慧慧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衣服等太阳下山了再洗吧，别晒黑了。” 　　林慧慧瞪大双眼，都怀疑这是不是自己亲妈了。 　　两人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上工去了，所以打招呼的人少了，速度自然更快。 　　还是那个堵人的地方，林志勇和铁蛋已经在那等着，两人拍着蚊子玩，铁蛋叼着一根草，不断张望着，“咱姐什么时候来？” 　　“别咱姐咱姐的，那是我姐，把衣服穿上，别污了我姐的眼睛。”林志勇斜眼看他。 　　铁蛋嘿了一声，还是把衣服穿上了，林晓慧没事，又不是没见过他啥样，但是不能让她那个城里丈夫小瞧了。 　　又过了一会，两人听到动静，林志勇探头看了下，确定是陈岩和林晓慧，赶紧叫醒快睡着的铁蛋。 　　“你们怎么这么晚？”这一片的蚊子都快喂饱了。 　　“还说，不知道晚点来吗？”林晓慧见他满头包，无语的说道。 　　一只老母鸡，一只约莫三斤重的鸭子，林晓慧看了之后，爽快的给了八块钱，临走还嘱咐两人多了解谁家有，谁家愿意卖，回头可能还要买，价格可能没这么高，但是也有的赚。 　　等夫妻俩走了，铁蛋终于憋不住蹦了起来，“勇子，快算算咱们赚了多少？” 　　“鸡花了三块五，鸭子两块五，一共六块，就这么会功夫，咱赚了两块钱？”林志勇也不敢相信。 　　铁蛋不断拍打林志勇的肩膀，兴奋的说不出话来，手里最多时候就两块钱，那可是他们几个兄弟一块上山找野物赚来分到的，危险不说，还辛苦，哪像今天，一倒手就赚了两块钱。 　　“咱姐是不是说下回还有？”铁蛋总算找回自己的语言。 　　“那咱姐还说下回没这个价格了呢。”相对而言，林志勇更加冷静。 　　“那也有的赚，咱姐肯定不会让我们吃亏。”铁蛋比林志勇大几个月，换言之，他也比林晓慧大，偏偏不要脸的一直咱姐咱姐的。 　　“那肯定不会让我们吃亏，但是有句话得说前头，这件事谁都不能说，你爸妈都不行，要是坏了我姐的事，咱们兄弟都没得做。”林志勇严肃的说道。 　　听到这话，铁蛋收起嬉皮笑脸，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指定不能乱说，我的嘴你还信不过吗？” 　　这倒是，如果铁蛋口风不紧，林志勇绝对不会带他一起。 　　回城之前，林晓慧要先绕到外公家拿四叶香，还没进村呢，就见大舅在那望眼欲穿的等着。 　　“大舅。” 　　“诶，来啦，现在天热，我怕挖早了蔫了，所以等你们来了再挖。”大舅是个老实人，平时不怎么说话，见到陈岩这样的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行，那麻烦大舅了。”林晓慧笑着说道。 　　“不麻烦，卖钱的，怎么能说麻烦呢。”大舅不知所措回道。 　　知道大舅不善言辞，林晓慧没有继续客套，只说自己还要赶车，让大舅赶紧把四叶香挖给他们。 　　回到四合院已经傍晚，林晓慧见张大妈又守着大门口，只觉得头疼，这是人形安检仪吧？ 　　果然，看到陈岩拎着的篮子，小眼睛一瞅一瞅的，恨不得掀开布看看里头装了什么。 　　“回门回来啦？这是从娘家拿的什么？”张大妈笑呵呵的问道。 　　“一点子蔬菜，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岩笑着从里头摸出一根黄瓜递给张大妈，“您尝尝，我老丈人种的，那什么，我妈还等我们吃饭，就先进去了。” 　　得了一根黄瓜，张大妈不再揪着他们不放，摆手让他们赶紧回去。 　　林晓慧轻舒一口气，跟陈岩赶紧进去，不然别人来了，也得给黄瓜，拢共也就拿了几根，哪分的过来。 　　“先把四叶香给婉琴姐送去，再晚都蔫了。”陈岩把东西给林晓慧，让她送去。 　　“好。” 第23章 　　张婉琴正好在家，听到敲门声，赶紧从里头出来，看到她手上的东西，高兴的问道：“这就是四叶香？” 　　“对，我要回来的时候才让大舅挖的，你瞅瞅，多新鲜。”林晓慧把四叶香给她，“鸡蛋和鸡鸭都买了，石头放门口了。” 　　两人把东西拿进来，张婉琴看着肥硕的老母鸡和鸭子，很是惊喜，尤其这只老母鸡，一般人要留着下蛋，真不一定卖。 　　她早上给林晓慧十五块钱，鸡鸭十块，鸡蛋八块，四叶香五块，那她还得补八块钱，赶紧从里屋拿出八块钱，又问林晓慧下次什么时候回娘家。 　　“暂时不回去了，怎么了？这么多鸡蛋，够你吃一阵了。”至于这鸡鸭，普通人半年吃一回都奢侈了，哪能天天吃啊。 　　张婉琴赶紧解释道：“不是我吃，我给娘家嫂子买的，她这不是快生了吗，鸡蛋够了，多了怕放坏了，就是这个母鸡，你能不能再帮我买两只，价格一样，还有你来回的路费我也出了。” 　　林志勇收来是三块五，两只七块，哪怕分他们一块，她也能挣两块钱，这时候打零工一天才两毛，两块钱就顶得上别人十天的苦工，可见有多赚了，可林晓慧还是没答应，不是她不想赚，而是不能给张婉琴一种她得了很大好处的感觉。 　　“婉琴姐，不是我不帮忙，我这刚回门就回去也不大好听，另外这老母鸡真不好买，人家都留着下蛋呢，等下回吧，我要是回去了再帮你问问。”林晓慧一脸抱歉。 　　一想也是，鸡蛋八分一个，哪怕两天下一个鸡蛋呢，十个就有八毛，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把老母鸡卖了。 　　“那这个鸭子你再帮我看看，或者公鸡也行，公鸡我给四块，行不？”张婉琴拉着林晓慧的手，希望她能帮着再看看。 　　“行，我要是回去一定给你带。”林晓慧不算骗人，老母鸡卖的人真的不多。 　　回到家，陈妈正给大家盛饭，看到林晓慧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回来了，快吃饭吧，今天是土豆饭，我还放了点豆子。” 　　林晓慧应了一声，先去洗了个手，回来见大家都等她，不好意思的说道：“怎么都等我，你们先吃。” 　　“没事，我们也刚坐下，大家快吃吧。”陈妈现在有些习惯林晓慧在家了，说话也自在了许多。 　　正吃着饭，突然发出啪的一声，几人侧头看去，窗户被人用石头砸碎了，陈岩反应很快，迅速跑出去，跟砸窗户的人打了个照面。 　　“方大牛，你小子给我站住。” 　　“谁呀？”林晓慧跟着出来。 　　“前院叶嫂子家的老大，叫方大牛，和陈岚一个班。”陈岩捡起石子看了下，问陈岚，“你们在学校闹矛盾了？” 　　“太过分了，前天考试的时候，他坐我后边，让我给他答案，我没给，应该就为了这个。”陈岚气的碗筷一放，就跑前院叶寡妇家。 　　陈岩和林晓慧反应过来，赶忙追了过去。 　　“方大牛，你有胆子砸玻璃，就别跟乌龟一样躲起来，你给我出来。不就是考试的时候不给你抄答案，你自己不用功读书，还让我帮你作弊？我没告诉老师都是仁至义尽，你竟然敢砸我家窗户，叶嫂子，叶嫂子，你就说你管不管你儿子？不管我明天告老师去，这样的害虫就应该开除。”陈岚气的小脸通红。 　　这时候，院子里的人都被叫骂声吸引过来，听了陈岚的话，有看好戏的，有在那说方大牛不像样的，还有跑去找一大爷二大爷他们的。 　　“小岚，说什么呢？”陈岩赶到后把陈岚拉到自己身后，冲跑出来的叶寡妇说道：“叶嫂子，你家老大刚刚可把我家的玻璃砸碎了，好家伙，正吃饭呢，砰的一声，窗户碎了，飞出来的玻璃渣子差点弄伤我妈，成绩不好没事，品行不好可就完了。” 　　陈岩在叶寡妇开口之间先把方大牛的罪行说一边，甭管叶寡妇狡辩还是装弱，理先划拉到自己这边。 　　叶寡妇回头看着方二牛，沉声说道：“你大哥呢？把人给我叫来。” 　　“不用叫，我自己出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玻璃就是我砸的。”方大牛梗着脖子，一副自己没错的样子，“都是一个院子的，不就让她给我抄两道题，小气巴拉。” 　　叶寡妇抄起一旁的扫把就打，一边打一边还骂：“我让你抄，让你抄，做错事还不知悔改，还敢砸人家的玻璃，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方大牛也不跑，就抱着头任叶寡妇打，也不叫唤，就偶尔闷哼一声，林晓慧仔细看了，人家没演戏，还真的下死手打。 　　“小叶，快别打了，孩子做错了好好说就行，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一大爷一大妈被人叫过来了，一大妈见叶寡妇打的这么狠，忍不住开口劝道。 　　不远的张大妈原本躲在柱子后面偷看，见一大妈来了，才施施然的出来，“就是啊，小叶，你家大牛做坏事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前儿还把我老伴的自行车气芯给拔了，说几句就得了，打坏了怎么对得起他死去的爸。”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味？明着劝人，实则火上浇油啊！ 　　果然，叶寡妇气的额头都冒青筋了，下手的力气也更重。 　　一直没吭声的方大牛跑到一旁，指着张大妈破口大骂，“老虔婆，我什么时候拔你家气芯了，没做过的事我可不承认，还有，我刚刚没想砸玻璃，我只是……” 　　“你只是什么？玻璃都已经砸破了，石头那边肯定没收拾，这叫什么？这叫证据确凿。”张大妈轻哼一声，冷笑着说道：“我家气芯被拔，不是你就是你几个弟弟，咱大院也就你们哥几个手这么欠。” 　　张大妈和叶寡妇同住前院，叶寡妇住东边的厢房，这儿原来是主家少爷读书的私塾和教书先生居住的地方，三间房子，前边一处很宽敞的空地，挨着影壁有一道月亮门，这门一关，就自成一个独立小院子。 　　而张大妈住的是西屋，这边是到插座，原来是给下人居住的，肯定不能跟东屋比。 　　当初分房子的时候，原本张大爷分东屋，叶寡妇的公公分西屋，结果叶寡妇的公公找了关系把两人分的房子换了，这是好多年后，张大爷无意中得知，都住了这么多年，再想换回来也不可能，自打那以后，两家就结仇了。 　　现在逮着机会，张大妈不损叶寡妇和方大牛两句才怪。 　　“你……”方大牛气的抡起拳头要打人，被叶寡妇一扫把打回来，“方大牛，我打你个没大没小，口无遮拦的混蛋，谁也别拦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问题是除了一大妈，谁也没出来阻拦，一大爷见状皱了皱眉，只能自己站出来，“行了，小叶，先问问大牛为什么砸石头家的玻璃，孩子做错了好好教，哪能这么打。” 　　“一大爷，原因我说过了，方大牛想要我帮他作弊，我没答应，结果他怀恨在心来砸我家玻璃，今天他必须陪我家玻璃，还得跟我道歉，否则我明天就告诉老师。”陈岚瞪着方大牛冷冷的说道。 　　叶寡妇见这架势，一边打方大牛一边哭，“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你爸在世的时候，就盼着你能考大学，你要是被退学了，我抱着你一块跳河见你爸得了。” 　　院子里一些人见了不忍，就说方大牛老子走的早，叶寡妇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儿子，能混个肚饱都不错了，属实没时间管教孩子，既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赔钱就行了，让方大牛退学就过了。 　　“快，跟小岚道歉，直到小岚满意为止。”叶寡妇为什么这么打儿子，除了让陈家人消气外，就是做给院子这些邻居们看，她叶寡妇不是不管孩子，是没时间管孩子，而且她儿子该认错认错，该赔东西赔东西，陈岚要是还去告诉学校，那就是她不近人情。 　　方大牛不想道歉，又被叶寡妇打了两下，才不情不愿的道歉。 　　“没吃饭那，这么小声人小岚能听到吗？”叶寡妇一巴掌打在方大牛后脑勺，瞄了眼陈岚，转而瞪着方大牛，让他大声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做错事还砸你家玻璃。”方大牛双目通红，看了眼自己老娘，又看了眼抬着下巴看人的陈岚，扫视一圈四合院里的邻居们，推开人跑了。 　　有和叶寡妇关系不错的就说了，方大牛都道歉了，又是一个院子的，真被退学有损他们院子的名声，赔了玻璃就别追究了。 　　还有说叶寡妇也不容易，男人早早没了，一个人带着四个孩子，孩子真退学了，她也活不下去，让陈岚得饶人处且饶人。 　　不是？明明是方大牛的错，怎么现在都来说她了？陈岚咬着唇，气呼呼的看着众人。 　　“小岚，这孩子从小没了爸，我又要上班，是疏于管教了，今天吓到你了吧，你放心，我明天就找人把你家玻璃重新按上，可你……能不能原谅大牛？”叶寡妇面容憔悴的看着陈岚。 　　陈岚沉下脸，“我也没爸，怎么我考试不作弊，也不砸人玻璃？” 　　叶寡妇面容一僵，随即满脸歉意的看着陈岚，“是我没教育好孩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小岚，看在一个院子的份上，你原谅大牛这一回，这要是被开除了，大牛这辈子都毁了。” 　　大家看着叶寡妇哭的伤心，有些不忍心，纷纷劝陈岚原谅方大牛。 　　林晓慧一直在边上看着，没想到陈岚性子还挺刚，这样挺好，女孩子不厉害点遭人欺负，不过两姐妹的脾气相差还挺大，一个这么烈，一个这么老实，林晓慧忍不住朝角落的陈幽看去，就见她神色不变，自然而然的拿着一块板砖。 　　嗯？板砖？ 　　林晓慧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瘦小、老实、柔弱的陈幽竟然拿着板砖。 　　察觉到林晓慧目光，陈幽羞涩的笑笑，好像拿板砖的不是她。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怎么了？”陈岩觉得林晓慧的神色有些莫名。 　　“没什么。”林晓慧收回思绪，拉了一下要说话的陈岚，冲着叶寡妇说道：“叶嫂子，我是小岚的嫂子，这丫头学校发生了什么都没跟家里说，刚刚正吃饭呢，窗户突然被砸破了，那么大一块玻璃碎片。”林晓慧比了个动作，一脸后怕的说道：“就冲着我婆婆的脑门擦过去，你说说，这要是偏一分，我婆婆这会都躺医院了，大牛没爸，小岚也没爸啊，这要是我婆婆有个三长两短，还是因为她引起的，她一个小姑娘哪遭得住。” 　　林晓慧不等叶寡妇开口，冲着一大爷和刚赶来的二大爷问道：“一大爷，二大爷，大牛就因为小岚不给抄答案就砸人玻璃，那他会不会记恨小岚害他被叶嫂子打？这次拿石头，下次不会拿刀吧？” 　　说着说着，林晓慧一脸苍白的看着陈岩，“前儿跟你一块分喜糖的时候，还觉得咱院子里的人都很和善，我这是嫁到好地方了，怎么还有这么蛮横不讲理的人呢？咱们平时都不锁门，别半夜摸进来被人杀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一时间，所有人又觉得叶寡妇刚刚打的不够狠，纷纷在那说要好好管管，现在砸玻璃，以后是不是就拿刀砍人了。 　　见林晓慧越说越夸张，一大爷赶紧说道：“不至于，不至于，就是小孩子闹矛盾……” 　　“不小了，明年都要上高中了，站起来比我家石头都高，再说了，谁家孩子闹矛盾砸人玻璃的。”林晓慧抿了抿唇，战战兢兢的说道：“石头，我害怕，不如报警吧？” 　　“不能报警。”二大爷和叶寡妇异口同声。 　　“晓慧啊，你刚来可能不知道，大牛这孩子就是性子直，比较莽撞，要说坏心思真没有，再说我也住后院，放心，有我看着呢，他肯定不敢再来，报警就算了，不至于，还有小岚啊，二大爷知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等大牛回来了，我跟你一大爷好好说他，再让他写检讨，你看行不行？”二大爷好声好气的劝道。 　　叶寡妇看林晓慧的眼神有点复杂，原本她狠狠打大牛一顿，这事也就过去了，再好好道歉，院子里的人兴许还会认为陈岚小题大做，结果林晓慧这么一说，方大牛都快成杀人犯了。 　　一旁的陈岩不傻，明白林晓慧为什么这样，但是不可能真的报警，也不能告诉学校，既然一大爷二大爷出面了，他干脆见好就收，“叶嫂子，今儿是没出事，加上一大爷二大爷帮着说好话，我看在他们和多年邻居的份上，原谅这一回，再有下次，甭管砸没砸到人，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对不起，真对不起，谢谢你们能原谅大牛，我一定好好教育，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叶寡妇红着眼说道。 　　林晓慧见她这样，抹了把眼睛，“索性没事，诶呦，妈本来就胆小，这会一定吓坏了，小岚，小幽，咱们赶紧回去看看。” 　　绝口不提玻璃的事，才不给叶寡妇当众赔礼道歉的机会，晾她也不敢不赔。 　　陈家几个都不笨，均是一脸焦急的回去。 　　叶寡妇想叫住人说赔偿的事都来不及，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大妈，问她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院子里谁不知道石头妈身体不好，你家大牛可别把人吓得犯病了，赶紧提礼物看去啊。”张大妈轻哼一声，然后一边摇头说着一边回屋，“儿子多有什么用，不教好还不如没有。” 　　这话引起不少人的共鸣，尤其前院和中院有孩子的人家，这方家的四个小子，仗着人高马大，兄弟多，没少欺负自己孩子，偏偏不严重的情况下，他们做大人的还不好出面，这就窝气了，有时候只能打自己孩子出气，等打完了又开始心疼，然后就更讨厌方家几个小子。 　　叶寡妇也知道自家几个儿子蛮横，只能一遍一遍的道歉和说好话。 　　回屋打开橱柜，里边放着一斤肉和一斤白糖，咬了咬牙，全都拿出来提着往陈家走去。 　　回到家，陈岚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等批评的模样，没成想不管是陈岩还是林晓慧都没说什么。 　　“还愣着干嘛，赶紧吃饭呀。”林晓慧见陈妈和陈岩不开口，只能自己叫了。 　　陈岚眼睛一亮，端起刚刚扔下的碗筷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今天的饭菜格外香甜。 　　陈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也埋头吃饭，一家人，就该这样。 　　正吃着呢，叶寡妇拎着肉和糖进来，“婶子，大牛那小子没吓到您吧？”见陈妈低着头不说话，叶寡妇想要上前拉住她的手，被一旁的林晓慧拦住了。 　　“我妈刚刚被吓得到现在还没回过神，小幽，扶妈进屋躺会，叶嫂子有什么事只管跟我说吧。”林晓慧明显感觉到陈妈松了口气，然后动作很快的回到自己屋里。 　　见陈妈这样，叶寡妇也没拦着，大院里的人都知道陈妈脑子不好，她要是再纠缠，弄得陈妈发病了，那陈家真不会放过大牛。 　　“晓慧妹子刚嫁过来，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诶……我家这几个，我是一直在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可这性子就是拗不过来。”叶寡妇看了眼玻璃，歉意的说道：“现在有些晚了，明天一早我就找人把窗户修好，不管多少费用都我出，这点子东西是给陈婶子补身体的，千万别因为我家那小混蛋惊着了，小岚，你也别生气了，等大牛回来，我一定让他好好检讨，写检讨信，一直到你满意为止。” 　　她的态度要多低就有多低，陈岩和林晓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说陪玻璃就行，东西拿回去。 　　叶寡妇说什么都不拿，放下东西就跑了，林晓慧又拎着东西追过去，在方家门口你来我往好一会，林晓慧趁她不注意，直接放地上跑了，然后叶寡妇又给拿来，又是一阵与推让，最终这东西摆在林家的桌子上。 　　林晓慧无语了好一会，以前奇怪奶奶还有妈妈那一辈为什么要推来推去，现在明白了，这推的是虚情假意吗？不，这推的是人情世故。 　　洗漱完，林晓慧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去跟陈岚说一说，女人厉害点是好事，但是有时候不能只莽就行，得刚柔并济，刚到门口就听到小声抽泣的声音，听着像是陈岚的，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 　　她不是一直很厉害的吗？第一天就当着她上眼药，第二天又试探她，今天更厉害了，仍下碗筷就冲去别人理论，结果躲着偷哭是什么意思？ 　　犹豫片刻，林晓慧没有推门进去，这个年纪的小女生最要面子，不然也不会躲屋里这么小声的哭了。 　　“不是去找小岚了吗？”陈岩翻着电工的技能书，好奇的问道。 　　“我觉得太晚了，等下回再说吧，你要考电工等级证？”林晓慧瞄了眼，问道。 　　“嗯，下个月五号。”陈岩合上技能书，揉了揉太阳穴，“我想连着考两级，要是能拿到二级证书，说不准能直接跳到二级电工，这样工资能高点。” 　　其实他早能考一级了，之所以压着，就是想一鼓作气考到二级证书，然后拿着证书去找主任和兼管他们部门的厂长，利用他爸的功劳和香火情顺势转为二级工，那么他的工资就能从27.5涨到38.5，足足多了十一块钱，别说现在的五口人，就是再多两个也能养得活。 　　他有这样的冲劲，林晓慧当然不能打击，笑着鼓励道：“加油，你一定行的。” 　　不行也得行，都是有家庭的人了，往后还有孩子，不努力老婆孩子就得饿肚子。 　　这么想着，又翻开技能书看着，林晓慧拿着绣篓开始缝衣服，这是给陈岚和陈幽做的裙子，前天做枕套的时候，发现碎花布还有不少，林晓慧就要过来了。 　　主要是林晓慧发现这俩小姑娘的衣服不多，有些地方都洗破了，所以打算给他们做件新衣服，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第24章 　　陈岩要去上班，陈岚和陈幽去上学，至于陈妈，她一直窝在房间里纳鞋底，林晓慧把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就没活干了，左右看看，她不太想去跟大娘大姨们聊八卦，也不想听王瑞雪吐槽婆婆，可闲着太无聊。 　　突然想起她还欠王媒婆一块钱呢，跟陈妈说出去逛逛，揣上钱就去找王媒婆。 　　上次跟陈岩来过一回，具体怎么走忘记了，但是林晓慧记的门牌号，所以一路走走问问的，倒也找到了。 　　这次运气不错，王媒婆在家待着，看到林晓慧愣了一下，得知她的来意后不禁乐了。 　　“倒是讲信用。”王媒婆摇摇头，“你们能过得好就好，谢媒礼陈岩给了，你也给过一块，这就够了，往后要是有不错的小伙子小姑娘告诉我就行。” 　　“那不行，说好的事。”林晓慧硬是将一块钱塞给王媒婆，反正也没事做，最重要的是王媒婆走街串巷的，知道的消息多，就问一下北城风俗习惯和人情八卦等等。 　　闲着也是闲着，王媒婆就跟她说说北城的风土人情和哪儿有好吃的，哪有好玩的。 　　说着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拍着大腿说道：“还记得北大门那个男的吗？就是那天叫你二选一，结果你选了陈岩。” 　　“知道啊，我当时觉得条件太好了，父母双职工，自己街道办工作，还长得好，什么媳妇娶不到，所以干脆没去了，怎么着，有什么事吗？”林晓慧好奇的看着王媒婆。 　　王媒婆沉痛的点头，随即解释道：“说之前，我可得跟你说清楚，我对你没坏心，是真想帮你介绍对象，当时吧，那男的妈妈跟我说的是他找人算过，要找个乡下姑娘才能平顺一辈子，这种之前也见过，所以我就信了，那会你没同意，我还替你可惜了，结果另一个媒婆给他介绍了一个，没想到那姑娘虽然是乡下的，但是有亲戚在公安局上班，家里觉得条件太好就找人查一查，这一查就查出问题来了，好家伙，竟然是个兔儿爷，和一个男人常年相好，那男的还有老婆和孩子呢，然后那姑娘就去他家闹了，现在是人尽皆知，他和那男的工作都丢了，接下来怕是没法在北城混下去咯。” 　　男同啊，林晓慧来自后世，知道这种是天生的的，不会歧视，但是骗婚就不道德了，这分明是骗子宫生孩子，完了又冷暴力自己的老婆，这就恶心到家了。 　　“还好那姑娘发现了，不然嫁给他岂不是完了。”林晓慧就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条件这么好肯定有世人无法接受的理由。 　　王媒婆点头，然后斜了林晓慧一眼，“瞧你过的不错，怎么样，还习惯吗？” 　　“习惯啊，就是成天没事做，太无聊了。”主要是没手机和电视，不然根本不会无聊。 　　王媒婆笑她没有享福的命，没事做还觉得浑身难受了。 　　又聊了一会，林晓慧见快吃午饭了，赶紧起身告辞，王媒婆留了好几次没留住。 　　刚到家，陈妈已经做好饭，林晓慧不客气的端饭盛饭，吃过了很麻利的去把碗洗了，然后就没出去了，这会的太阳太毒，出去肯定会晒伤。 　　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正准备做晚饭，就见陈岩提前回来了。 　　“饭还没做吧?”他一边从柜子里拿出两瓶酒一斤白糖，一边说道：“早上忘了跟你说，晚上去我师父家吃饭，你去换身衣服，我们现在就过去，妈，晚饭你做一下，我们今晚不在家吃了。” 　　陈妈已经听到他要去哪，应了一声，摆手让他们俩个赶紧过去。 　　听到要去见陈岩的师傅，林晓慧不免有些紧张，她可是知道，这个师傅对陈岩比对自己孩子都好，陈岩也是拿他当自己半个父亲。 　　换上粉格格那件上衣，蓝色的裤子，黑色布鞋，梳一根大的麻花辫，整个人清清爽爽的，特别好看。 　　陈岩轻笑，“不用担心，我师父很好说话的，还有我师娘做的饭很好吃，一会多吃点。” 　　林晓慧点头，两人慢慢走着，路上碰到不少轧钢厂的工人，很快大家都知道陈岩结婚了，还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姑娘。 　　两人来到张自强家，也是大杂院，不过他这院子比较小，是个一进的院子，张自强住在东厢房，一排两间屋子，前边竟然围起了院墙，相当于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进门就见四只母鸡在那跑来跑去，林晓慧赶紧关上门，免得鸡跑了。 　　“没事，脚上绑着绳子呢。”陈岩来了不止一次，自然知道师傅家的情况，带着林晓慧到屋门口，敲了敲门，喊道：“师傅，师娘。” 　　“来了就进来，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师娘拿着锅铲从厨房出来，笑骂了一句，见到林晓慧，热情的邀她就进来，“这是晓慧吧，长得真俊，快进来坐会，马上就能吃饭，你们也是，来就来，提什么东西。” 　　陈岩没客气，拉着林晓慧到客厅坐着，又问，“师傅呢？” 　　“家里没酱油了，我让他去买酱油。”说着，师娘朝里屋喊，“国栋，国梁，石头来了。” 　　来的路上，陈岩跟林晓慧简单的说了张自强家里的情况，两儿一女，大女儿已经嫁人，大儿子去年刚结婚，夫妻两是一个学校的老师，小儿子今年刚进厂里当电工学徒，是陈岩的师弟，几人的关系处的不错，所以师娘才会叫人出来。 　　一同出来的还有张国栋的老婆，几人打完招呼，张嫂子就拉着林晓慧到一边，让他们几个男人自己在那聊天。 　　“怎么样，石头有没有欺负你？我跟你说，他要是敢欺负你，只管来找我婆婆和我，我们帮你收拾他。”张嫂子很豪爽的说道。 　　林晓慧挺喜欢她这种敞亮的性子，点头说有事绝对不跟他们客气， 　　想起张嫂子是老师，林晓慧心神一动，“嫂子，你们学校有夜校吗？” 　　“有啊，怎么，你想上夜校？”张嫂子是教师，最喜欢好学的人，尤其林晓慧这种年纪大了还不忘学习的女人。 　　林晓慧点头，“上回小幽在饭桌上说过一次，他们学校就有，可惜报名时间过去了，我这不是担心报不上，所以问问你这边，回头我都试试，万一能进呢？” 　　“不用这么麻烦，你要是有时间，现在就能插班进去，本来教的都是成人，规矩没那么严，但是你落下别人那么多课，成绩不一定比的上他们，到时候可别灰心。”张大嫂担心林晓慧自信满满的去上学，要是成绩太差会打击到她，这可就不好了。 　　别人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可林晓慧不一样啊，她好歹本科毕业，哪怕学的专业坑了点，而且出社会也好几年了，初高中的文化需要复习才能想起来，小学那不手到擒来。 　　“嫂子，我没问题的，我家以前不让我上学，我就跟着我双胞胎弟弟认字，这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也把字认全了，所以我觉得自己能跟上他们。”林晓慧心里吐槽，要是连刚读夜校几个月的人都跟不上，那她真的一头碰死得了。 　　张嫂子看了眼陈岩，问他同意她去夜校吗？ 　　“同意的，他也希望我多读点书呢。”林晓慧连忙点头。 　　那就没问题了，张嫂子让林晓慧等通知，应该要不了多久，又让她缝个书包，到时候带书本，文具要用上。 　　那边几个男人聊完工作，发现两个女人聊得热火朝天，张国栋见状，忍不住问张嫂子在聊什么聊得这么开心。 　　“晓慧在说上山摘野果子和打猎的事呢，明年三四月，咱们也去摘野果子吧？”张嫂子兴致勃勃的说道。 　　张国栋和张国梁只听到打猎两个字，全都看向林晓慧，“真能打到猎物吗？” 　　“大的有点困难，野鸡野兔这些倒是容易些，你们要是想去，秋天就可以，三四月只能摘野果子，不能打猎了。”林晓慧见他们不懂，就笑道：“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春天是万物繁衍生息的时候，很多动物都带崽子，不能抓。” 　　“是这个理，秋天就行吗？那回头弟妹帮忙问问，你们村老猎人进山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们。”张国栋兴奋的问道。 　　戴着眼镜的张国栋长得文质彬彬，气质儒雅，没想到说起打猎来两眼放光。 　　“行，我弟和他朋友就经常进山，回头我问问他们什么时候去，让他们带你们去。”林晓慧笑道。 　　“呦，聊什么呢，这么热闹。”张自强打酱油回来，见自家儿子儿媳跟陈岩小夫妻正聊得高兴，尤其他家小儿子，上蹿下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猴子。 　　几人收敛了一些，张国梁是家中老小，比较受宠，所以比林晓慧小不了两岁，却比陈幽还单纯，见张自强问话，噼里啪啦就给说了。 　　张自强皱眉，“我听说那一带有老虎，你们要去也行，但是只能在外围，太深了不能进。” 　　“师傅好，我是林晓慧，您放心吧，我弟弟他们也不敢进去的。”林晓慧赶紧解释， 　　张自强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徒媳妇，果然跟张平说的那样，模样很标致，最重要的是气度，看着一点不像农村人，而且瞧着比他儿媳妇还有文卷气，也是奇了怪了。 　　没一会，师娘招呼张嫂子进厨房端菜，林晓慧赶紧跟着一块过去，三个人把菜上齐，几个男人才慢悠悠的上桌。 　　都是自家人，几个女人也上桌一块吃饭，桌上大多是师傅和陈岩在说话，说的就是他要去考电工证的事， 　　“师兄，你要一次性考二级电工证？”张国梁敬佩的看着陈岩，“你也太厉害了，为什么我看到字就头疼。”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石头不干活就看书，你呢？整天抱着你的小人书，我看你什么时候能考出电工证，要是没有证，你一直转不了正，就给我滚出轧钢厂，老子丢不起这个人。”张自强瞪了张国良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被老子说了一顿，张国梁撇了撇嘴嘴，他怎么没看，是他看了就犯困，他也想有一个跟陈岩那样的脑瓜子，还学什么电工啊，直接考大学去了，出来就是干部，工资高还威风。 　　师娘见了赶紧打圆场，“晓慧在这呢，你就少说几句，再说咱国梁也不是不学，对了，我刚刚好像听说你要去夜校？去读读书也挺好的，你要是能考个小学文凭，回头让石头想想法子，兴许能进厂当临时工，回头要是转正了，就能把户口转到城里。” 　　张自强父子三人看向林晓慧，又看了陈岩一眼，以为是他的主意，不管怎么说，读书是好事，三人都表示支持，尤其张国栋，说书和文具他都包了，算是他这个做哥哥的见面礼。 　　饱饭之后，几人到客厅坐着，师娘切了一大盆西瓜出来，一个劲的让林晓慧多吃点。 　　“师娘的手艺太好，所以我都吃撑了，这会真吃不下西瓜。”林晓慧真没客气，而且师娘的手艺确实好。 　　做饭的人听到别人夸手艺最高兴，师娘笑呵呵的走了，林晓慧和张嫂子坐边上听几个男人在那吹牛，先是厂里的事，然后说到了北城最近发生的事，再是国家大事，最后是国际大事，好像比最高领导人懂的都多。 　　林晓慧作为后世的人，是知道未来走向的，听着听着就知道他们在瞎扯，没兴趣听他们，干脆跟张嫂子去她屋里聊天，主要是给林晓慧看她自己做的小衣服。 　　“嫂子这是有了？”林晓慧欣喜的问道。 　　张嫂子娇羞的点头，慈爱的摸着肚子，“还没满三个月，所以没告诉别人，你是自家人，跟你说了也没事，也不知道儿子还是女儿，我希望是哥哥，这样能保护妹妹。” 　　“只要健康聪明就行。”林晓慧拿起小衣服摸了摸，“真可爱，这个小鸭子是嫂子自己绣的吗？手也太巧了。” 　　真没说假话，小鸭子活灵活现的，也太好看了。 　　“妈说的没错，你这嘴真甜，你要是喜欢，下回你怀上了，我也给你绣几件。”张大嫂捂着嘴笑道。 　　既然知道了张嫂子有孕，林晓慧不好再打扰她休息，出去跟陈岩说了一声，两人就跟师傅辞别了。 　　“都不是外人，下回想吃我做的菜就自己来。”师娘装了半个西瓜让他们带回去，陈岩推辞不过去，只能拿着。 　　张自强送他们到大门口，将一张票塞到陈岩的手里。 　　“我知道你还有些存款，所以就不给钱了，这自行车票拿着，结婚这么大的事，不办酒就算了，总得置办一件大件，回头你有了票再还我就是，不许再送回来，不然我就当没你这个徒弟。” 　　陈岩捏着自行车票，只觉得喉咙哽的慌，好一会才沙哑着声音说道：“谢谢师傅。” 　　“回去吧，路上小心点。”张自强摆摆手，示意陈岩赶紧回去。 　　“走吧，我们先回去。”陈岩等师傅回屋了，牵起林晓慧的手，“师傅知道我要结婚时就把票给我，我当时给送回来了，结果又到我手里。” 　　林晓慧没吭声，这师傅真真和父亲一样了，竟然把这么珍贵的自行车票给陈岩。 　　回到四合院，张大妈靠坐在大门口打着扇子跟人聊天，见到陈岩和林晓慧，眼睛扫了扫他们提着的篮子，笑呵呵的问道：“这是打哪回来啊？” 　　“去我师父家吃饭了，时间不早了，您几位聊着，我们就先回去了。”陈岩笑笑，拉着林晓慧就走。 　　他们一走，几个大妈婶子沉下脸，尤其张大妈，皱了皱鼻子，“是西瓜味吧？肯定是他那师傅给的，哼，那么大的篮子，应该不少呢，也不知道分一块，小气巴拉。” 　　“就是，男人太小气了没出息，难怪三年了还没转正。”前院另一户的金大妈附和。 　　吴大妈到底和他们一个院子，觉得不能都让前院的人把话说了，“也就是篮子看着大，你们就知道很多了？西瓜多金贵，人家师傅能给多少，肯定也就是他自家人吃的份，你们也是，一大把年纪还惦记口吃的。” 　　“谁惦记了，又不用他分，客气客气总会吧？我们还能真要他的西瓜吃？”金大妈不高兴了，说的他们跟馋嘴婆似的，又不是没吃过西瓜。 　　吴大妈撇嘴，还不要呢？只要陈岩开口，这几个老蝗虫能把篮子都拿回家。 　　“天色不早了，我也回去睡觉了。”吴大妈懒得跟他们掰扯，回到后院的时候，想了想，又去敲陈家的门，见开门的是林晓慧，赶紧把她拉到一旁，绘声绘色的把他们走了之后，那几个大妈说的话学给他们听，当然不忘说自己帮他们说的话，最后还损那几个老娘们一句，说她们太贪嘴。 　　“谢谢吴大妈帮我们说话，您还真没说错，师傅就给了三块让我们带回家给小岚他们尝尝，也是我们年轻不懂事，当时没想起来问几位大妈婶子。”林晓慧故作懊恼，然后让吴大妈等会，跑屋里切了一块巴掌大的西瓜，“您别嫌少，下回我们自己买了再请您吃。” 　　“诶呦，我可不要，我就是见不得他们在背后数落人，行了，话也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对了，你可千万别他们说我来跟你学嘴。”吴大妈严肃的说道。 　　“您放心，咱们才是一个院子，不然您也不会帮我们说话，这西瓜呀您得拿着，不是给您的，是给你家小宝，您不能推辞。”林晓慧塞到她手里，“您快回去，这要是别人看到了不好。” 　　听到这话，吴大妈才一脸‘为难’的收下，然后施施然回去。 　　回到屋里，林晓慧松了口气，住大杂院就这点麻烦，尤其有张大妈这个门神在，买点什么东西都被盯着，诶！ 第25章 　　“走了？”陈妈从房间里探出头。 　　林晓慧无语了，她特意把大门关上，没想到陈妈还会躲到屋里去。 　　“嫂子，西瓜好甜啊，你也吃。”经过昨天方大牛的事情，陈幽已经彻底把林晓慧当自己的家人。 　　“谢谢。”走了一路，肚子也空了一点，而且林晓慧确实有点想念水果了。 　　给陈岩也切了一块，几人边说边吃着，最后还剩下一块，林晓慧让陈岚和陈幽俩姐妹带屋里去，等会肚子空了再吃，不然过夜就坏了。 　　回到自己房间，陈岩跟林晓慧商量要不要买自行车的事。 　　“师傅的一片心意，收着吧，回头咱们想法子还给他一张就是了。”林晓慧给陈岩分析，“我今儿去王媒婆家了，找她了解北城的风土人情，还问了点关于鸽子市的情况，她说里边有各种票卖，等你师弟结婚的时候，咱可以上那买一张。” 　　陈岩一愣，他差点忘了还有鸽子市，虽然要花不少钱，还得运气好才碰上，至少有途径能买到，随即满是疑惑的问林晓慧：“既然能买到，我就把师父的还给他吧？” 　　“诶呀，你怎么没懂呢，师傅给你是他一片心意，这份心意你得收下，回头你师弟结婚的时候还一张自行车票，那就是你这做徒弟和师兄的心意，这叫有来有往，还有一个，师傅那边院子小，边上的住户也没在轧钢厂上班，加上师傅的级别，资历，拿出一张自行车票也不稀奇，你就不一样了，你一个电工学徒，哪来的自行车票？”现在的鸽子市确实不违法，但也不合法，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派人维持秩序，但是有人举报还是会抓。 　　他们这个四合院，住着二十几户，加上左右两边的四合院有三百多口人，大部分是轧钢厂的工人和家属，陈岩什么情况大家都知道，突然去买一辆自行车，保不齐就有眼红的人会去举报。 　　陈岩一想也是，师傅这张自行车票怎么来的，轧钢厂的人一清二楚，用这张票买自行车，四合院这片的人都没话说。 　　“还是我媳妇聪明。”陈岩收好自行票，打算这周末就去买，“正好，你不是要去上夜校吗，有了自行车，我带你就方便很多。” 　　对了，还有夜校呢，林晓慧问张国栋的学校远不远，不远就她自己去吧。 　　“夜校不在小学的学校里，我知道地方，离咱们这挺远的，走路得一个小时，主要你一个女人走夜路不安全。”何况林晓慧长这么漂亮的，陈岩又怎么能放心。 　　两人聊了一会就睡觉了，到了这个世界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张嫂子很上心，第三天就把入学的申请表给林晓慧，只要填了就能插班上学。 　　“行，我下午还有课就先走了，晚上记得来报名。”张嫂子看了眼陈妈，起身告辞。 　　“谢谢嫂子。”林晓慧送张嫂子到四合院的大门外，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您别见怪，我婆婆就是害怕见生人。” 　　张嫂子摆手，“行了，咱两家的关系，你不用解释，我都明白，我先走了。” 　　她没误会就好，林晓慧挥手送别张嫂子，在中院碰到了李向东，打了声招呼就要回家，没成想被他给叫住了。 　　“弟妹，我今天要去林家村，你有什么东西要带的没？” 　　林晓慧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我前两天刚回门，暂时没什么东西要带，对了，你跟秀芝什么时候结婚啊？” 　　听她提起自己未婚妻，李向东笑道：“下个月十八，到时候跟陈岩一块来吃酒。” 　　林晓慧点点头，表示一定来，然后推说有事回去了。 　　“老张家的大媳妇走了？”陈妈轻舒了一口气，“不愧是当老师的人，说话轻声细语，你晚上要去读书吗？” 　　“对，去上夜校，到时候考个小学文凭，说不准有机会进厂里当临时工，这样就能赚钱补贴家用了，石头也不用那么辛苦。”林晓慧只觉得这几天整天在家待着都快长毛了。 　　“读书是好的，石头他爸在的时候就说要多读书，所以再困难也要把三个孩子拱上去，可惜他走的早，不然咱石头就是大学生了。”陈妈神色暗淡的摇摇头，“瞧我，又说胡话了，现在也挺好的，你只管去读书，家里的事情交给我。” 　　有这样的婆婆，也是福气，林晓慧抱了下婆婆，感觉到她僵硬的身体，赶紧放开，笑着说道：“谢谢妈。” 　　“这孩子。”陈妈满脸通红，一直到陈岩回来都没完全褪去，还以为她发烧了呢。 　　去夜校前，陈岩和林晓慧先去了师傅家，正巧赶上他们吃饭，师娘非拿两幅碗筷出来让他们再吃点。 　　“真不吃了，我们是专程来谢谢嫂子的，都怀孕了还为我的事费神。”林晓慧不好意思的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这么说可就生分了，对了，国栋给你准备的书和文具，还想着明天给你送去，现在正好，你直接带走。”张嫂子从屋里拿出几本书和文具，笑盈盈的说道。 　　林晓慧看了眼陈岩，见他点头，就把这些东西收下了，“谢谢国栋哥，谢谢嫂子。” 　　“谢什么，这是他们做哥哥嫂子应该的，既然要去读书，那就好好读，成绩好坏不打紧，只要学到东西就行。”张自强怕林晓慧成绩不好会遭受打击，提前宽慰道。 　　“谢谢师傅，我会努力学习的。”林晓慧认真的说道。 　　怕他们不认识路，张国栋吃过饭就带他们去夜校，还帮着报了名，因为他的关系，夜校的老师对林晓慧都客气了两分。 　　“行了，就在这个教室，你自己找个位置坐，我们马上就要上课了。”老师带林晓慧进了教室。 　　又不是真的小学生，林晓慧肯定不会惊慌，找个偏一点的位置坐下，至于陈岩，他在没人的教室看电工的技能书。 　　这节课讲的愚公移山，老师讲的绘声绘色，下边的学生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用讲故事的方式教学，确实比较吸引人，林晓慧扫了一圈，见他们认真的写着新学到的字，不行，这个进度太慢了，得找老师谈谈，看能不能升班。 　　下课后，林晓慧先跟陈岩说了，然后就去办公室找老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原来在家里的时候，跟我双胞胎弟弟把字都认全了，简单的加减乘除也没问题，老师您看，能不能加快一下学习的进度？” 　　老师诧异的看着林晓慧，倒是很有自信，干脆当场就来验证她的话。 　　“你把这篇课文读给我听一下。” 　　林晓慧接过课本，一字一句的读完，一字不差，老师有些不大相信的又找了一篇让她读，又顺利的读完了，老师才承认林晓慧确实识字。 　　“你只靠你弟弟偶尔教你就记得了？”老师又让林晓慧背了加减乘除的口诀，还出了一些数学题让她当场算出来，结果是全对。 　　“嗯，我从小就喜欢读书，可惜家里穷，只能供男孩上学。”林晓慧点头，表示自己真的喜欢读书。 　　老师一脸惋惜，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她真的很有读书天赋，说不准就是一个大学生，只能怪她父母太过重男轻女，可惜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样吧，明天早点来学校，我给你一份试卷，只要通过你就能升中班，要是成绩不合格，那就老老实实在初级班待着，听明白了吗？”老师很严肃的说道。 　　林晓慧赶忙点头，“谢谢老师，您放心，我会努力的。” 　　从办公室出来，见陈岩在外边等着，赶紧跑过去，“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跟我说什么不好意思，老师怎么说？”陈岩着急问道。 　　“明天考试，通过了就上中级班。”林晓慧打听过来中级班可以参加初小考试，通过就能拿到初小毕业证，之后就是高级班，这里毕业了能参加小学毕业考试，通过拿到小学毕业证，再往后就是初中，要是能考上也能读，不过夜校开办至今，考上的寥寥无几。 　　陈岩高兴的抓住林晓慧的手，“到时候别紧张，正常发挥，你肯定能通过。” 　　林晓慧点头，两人有说有笑的回四合院。 　　第二天，林晓慧顺利通过考试，升入了中级班，里头的学生比初级班少了一大半，拢共十七个人，再有一个月就要参加初小考试，所以大家都很用功，连走路都抱着书在背，要不是老师介绍，好些人都不会发现班里多出一个人。 　　“嫂子，你已经去上夜校了？”陈幽问道。 　　“对，张嫂子给弄得名额。”林晓慧把课本翻开，故意问她一些问题，然后陈幽就化身为小老师，仔细的替林晓慧解答。 　　听得出来，陈幽的基础还是挺扎实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上了五年级后成绩退步的厉害，林晓慧总觉得这里头有问题，回头上学校找老师问问情况。 　　“嫂子。”陈幽不赞成的看着林晓慧，“上课的时候要专心，你这样怎么行？” 　　林晓慧赶忙道歉，“对不起，我刚刚走神了，你能再讲一遍吗？” 　　这样过了几天，林晓慧的进步肉眼可见，有些问题陈幽根本回答不上来，只能不断的翻课本找答案，连带着让她学了好多东西。 　　又是周末，陈岚跟同学出去玩了，陈幽要复习功课，陈岩让陈妈别做他们的午饭，然后拉着林晓慧去买自行车。 第26章 　　这是林晓慧第二次来百货大楼，可能是周末，今天的人特别多，尤其卖吃的和百货这两个柜台，人挨着人，乌压压的一堆人，挤都挤不进去。 　　好在他们也不是来买这些，两人直奔二楼的自行车柜台，也有不少人在这看，当然了，肯定不给试，连摸都不给摸。 　　“同志，凤凰有吗？”陈岩来前了解过，几个牌子里，飞鸽比较实惠，但是用料也最少，公认还是凤凰最好。 　　许是看陈岩和林晓慧长得不错，穿的也算得体，营业员没有使脸色赶人，指着一辆二八大杠说道：“那就是凤凰，买自行车要票，没票买不了。” 　　“有，我们有票。”陈岩从内兜拿出自行车票，递给营业员，问道：“请问多少钱？” 　　确认票是真的，营业员的态度好了很多，仔细的介绍道：“飞鸽是一百六，永久一百七十二，凤凰的比较贵，要一百八十五，你们运气好，这三个牌子都有货，你们要哪辆？” 　　路上就商量好了，这是大件，既然决定买了，就不差那十几二十块，直接买最好的。 　　豪气的付了一百八十五块钱，营业员开了发票给他们，然后让他们进去挑一辆。 　　一些围观的人在那羡慕的看着他们，然后指点着哪辆好，让他们挑那辆。 　　“你挑吧。”陈岩让林晓慧来挑。 　　这有什么可挑的，这时候的厂子都是国家的，质检把控的非常严，有问题的根本不会摆到商场里，所以她直接指了一辆。 　　营业员头回见到这么爽快的人，一边开锁一边问道：“不再仔细看看？” 　　“这些都是大牌子，出厂的时候都检查好几回了，我这个业余的还能比人家专业的懂吗？”林晓慧接过发票，让陈岩抬出来。 　　营业员给林晓慧竖了个大拇指，就是这个理，偏偏那些买车的人翻来覆去的看，恨不得把每个零件都问一遍，所以他们才会没好气，实在是被问烦了。 　　买了自行车还不算完，得去派出所敲一个钢印，还得交一块钱，这才真正办理好了。 　　“走，上车，我带你兜风。”陈岩拍了拍坐垫，意气风发的说道。 　　林晓慧嘴角忍不住上扬，跳到后座上坐好，高兴的让陈岩骑快点。 　　路上看到他们骑着崭新的自行车，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这时候的自行车真的很拉风，堪比后世的超跑，可能还要难得，因为不是有钱就能买到。 　　像是轧钢厂这样的万人大厂，一年才几张自行车票，就明白有多难得了。 　　两人先去了照相馆，登记那天拍的照片好了，拿到照片后，陈岩小心的摸了摸，怎么看怎么好看，小心的放进兜里，正准备离开，被林晓慧拉住了。 　　上次不知道陈岩的家底，以为很穷，当然是能节省就节省，现在知道家里还算不错，至少拍一张几毛钱的照片没问题，那么今天买了人生中第一辆自行车，她想拍一张照片留念。 　　“你骑在自行车上，我坐在后面搂着你的腰，这个动作怎么样？”林晓慧问陈岩。 　　“行。”陈岩高兴的同意了。 　　跟摄影师说了要求后，两人摆好动作，咔嚓一声，有了他们第二张照片。 　　同样是一周后来拿，收好发票就去饭馆，就是登记那天，陈岩要带林晓慧来吃却没来成的这家。 　　“这儿是我一个哥们带我来的，也不知道老板怎么做的，羊肉一点骚味都没，特别好吃，其实冬天来最好，喝上一碗羊肉汤，身子一整天都是暖的。”陈岩分享着自己的感受。 　　羊肉馆在小巷子里，店面很小，不是熟客带根本找不到这儿，就这样，两年后都不一定能开下去。 　　陈岩熟练的要了两碗羊肉面，还要了一份羊排，没一会，羊排先上来了，肉炖的软烂鲜嫩，一咬就从骨头上下来了，主要肉吸满了汤汁，轻轻一嚼，满口鲜香。 　　林晓慧眼睛一亮，她是个好吃的，前世奶奶去世后，就喜欢一个人去旅游，除了看风景，最喜欢的就是探索当地美食，羊排有名的地方不是没去过，还吃过不少，但是这么好吃的还是头一回。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陈岩把盆子往她那边推了推，意思都给她吃。 　　林晓慧摇头，待会还有面呢，她哪吃的下这么多，又推了回去，让陈岩自己吃。 　　过了一会，面上来了，手打的面，非常的劲道，一嚼一弹牙，配上羊肉汤，绝了。 　　分量很足，林晓慧没吃完，不过有陈岩在，他连带着林晓慧剩的也都吃了，然后两人腆着肚子走着，实在太撑了。 　　“接下来去哪？”林晓慧问道。 　　“你跟我走就是了。”陈岩神秘的笑笑。 　　很快，林晓慧就知道是哪了，竟然是动物园，虽然她去过，但是这个年代的动物园没去过呀，所以还是很惊喜，两人买了票进去，一边聊着天一边欣赏着各种小动物。 　　其实这时候的动物远远不如后世丰富，可能走在一起的人不一样，心情也不一样，反正林晓慧觉得这里的小动物都比之前看过的可爱。 　　正走着，两人听到有人喊陈岩的名字，回头一看，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小跑着过来。 　　“石头哥，真是你啊。”小姑娘满眼都是陈岩，走进了才发现他身旁的林晓慧，略有些敌意的看着她，“你是？” 　　“小梅？哦，这是我爱人，林晓慧，晓慧，这是一大爷的小女儿，侯玉梅，你喊她小梅就行。”陈岩没想到会碰到侯玉梅，看到她身后追过来的几个同学，笑道：“你是和同学一块来的？” 　　“对，我们是玉梅的同学，这位同志是？”其中一个男同学站到侯玉梅身旁，问道。 　　林晓慧心里哦吼的一下，这小姑娘对她的敌意不要太明显，然后看陈岩的眼神也是毫不遮掩，这是把她当情敌了？然后说话的男同学也是，看着陈岩的眼神不大友善，口气也有点冲，这是喜欢侯玉梅，把陈岩当情敌了？ 　　好家伙，他们夫妻俩一下都成了别人的情敌，林晓慧心下好笑不已。 　　“这是我邻居哥哥，你们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们在那边等我吗？”侯玉梅不是很高兴的说道。 　　不就是半个月没回家，怎么石头哥就有对象了？ 　　“既然是邻居，不如一起玩吧？”男同学已经看出来了，陈岩和林晓慧是一对，而且林晓慧长得这么漂亮，这个男同志应该不会跟他抢侯玉梅，对陈岩的口气一下大转变。 　　“不好意思，我跟我爱人结婚后第一次出来玩，所以……”陈岩牵起林晓慧的手，一脸抱歉。 　　“结婚？你们登记了？”侯玉梅面色发白的看着他们。 　　“对，我们上个礼拜登记的，没摆酒，你不知道正常，不过你放心，我留了喜糖给你，回头你回来了给你。”陈岩一副好哥哥的模样。 　　林晓慧挑眉，看样子陈岩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说完，陈岩牵起林晓慧的手离开，他没有说侯玉梅的事，林晓慧也不问，一看就是没事的，追着问就没意思了。 　　看了不少动物，两人买了一对陶瓷熊猫做纪念，看看天色，再不回去陈妈他们该担心了。 　　半道上，碰到一个妇人提着篮子卖老北城的糕点，据她自己说是祖传的手艺，切了一点点给他们尝了尝，确实好吃，想着今天出来玩都没给家里人买什么东西，就买了一斤。 　　糕点用油纸包着，香甜的味道隔老远都能闻到，这样可不行，从前院穿到后院，不分大人说的过去，小孩碰到了不分不好意思，可这么多孩子呢，一人半块也没了，也不是小气，分个一块半块的行，总不能自家人不吃都分给外人吧。 　　路过卖吃的小店，陈岩进去跟人讨了一片荷叶，在油纸外一包，香味一下就小了，不仔细闻闻不到，只要不把小孩从家里馋出来就行。 　　回到四合院，林晓慧还想怎么回大娘大姨们荷叶里包的什么，结果她发现根本没人在意她，所有人都围着自行车。 　　是她低估了自行车的影响力，主要她潜意识里觉得自行车不算什么，这种思想得改改，往后可不能这样。 　　跟大妈们打了招呼，说先回家跟家里人说一声，就先回去了，让陈岩留在这跟大家伙说话。 　　他们才不管呢，他们现在只想知道陈岩怎么买的自行车，花了多少钱。 　　“我师父给的。”陈岩不好意思的拍拍自行车坐垫，“这不是结婚了吗，师父说得置办个大件，整好他有一张自行车票，就先给我了。” 　　这儿大部分都是轧钢厂的工人，张自强去年立功后开了表彰大会，厂长是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自行车票奖励给他，没想到他会把票给陈岩。 　　“石头，你师傅对你是真的没的说，亲爹也就这样了，以后可要好好孝敬他。”一大爷拍了拍陈岩的肩膀，感慨道。 　　边上的李陈氏笑容有些勉强，她儿子是放映员，因为工作需要，厂里特批了一张自行车票，四合院里除了前院的张大爷和后院的徐永安，李向东是第三个拥有自行车的，为此还得意了好一阵，没想到这短命鬼也买了，不行，得回家跟儿子商量商量，早点把媳妇娶了，必须比这短命鬼早点生出儿子。 　　林晓慧快步回家，见陈妈朝她身后看，笑道：“我们不是买了自行车吗，院子里的人围着陈岩说话呢，我怕您担心就先回来了，小岚和小幽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屋里呢，小岚，小幽，你们嫂子回来了。”陈妈高喊了一声，两个小的从屋里出来， 　　“嫂子。”两人叫了一声，见林晓慧打开荷叶，闻到香甜的味道，欣喜的看着她，“这是什么？” 　　“路上碰到一个人在卖这个，我尝了一点点，确实好吃，就买了一斤，你们快尝尝看。”林晓慧一人塞了一块，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吃。 　　陈幽小仓鼠似的啃着，见嫂子看着自己，有些羞涩的问是不是脸上沾上了。 　　“没有，就是看你可爱。”林晓慧真觉得陈幽挺可爱的，眼睛圆溜溜的，长开了一定是大美人。 　　陈幽的小脸一下红了，“嫂子，我还要写作业，先回屋了。” 　　不是吧，这就羞走了，正想打趣陈岚，就见陈岩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大娘大姨们放你回来了？”林晓慧好笑的问道。 　　“别提了，其实都知道自行车的价格，非得都问一遍，然后买车的过程和敲钢印的过程也要问问，还有问我怎么挑的，我说随便要了一辆，就说我不懂行。”陈岩摇了摇头，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小幽呢？让她出来吃点心。” 　　“咱家买自行车了？”陈岚今天一早就出去，所以不知道陈岩和林晓慧出去买自行车，三步并两步的跑出门，围着自行车转了好几圈，“还是凤凰牌的，小幽，快来看，哥买自行车了。” 　　两姐妹围着自行车看了好久，又央着陈岩载他们在院子里兜了几圈才罢休。 　　“哥，什么时候教我们骑自行车吧？”陈岚期待的看着陈岩。 　　“没问题，晓慧，你也跟着一起学，回头有点什么事，出去方便些。”陈岩想着一个也是教，三个也是教，干脆一起教了。 　　林晓慧点头，其实她会骑自行车，不但会自行车，还会开车，可惜了，她不能表露出来。 　　没一会就能吃晚饭，陈岚和陈幽糕点吃多了，这会吃不太下，所以说等会再吃，饭桌上就三人，林晓慧感觉屋外总有人走来走去，瞄了眼，就知道是想看自行车的孩子，可惜陈妈脑子有病的谣言太深入人心，那些孩子都不敢靠近陈家。 　　虽然这么想不太好，但是林晓慧这会觉得这些谣言还挺不错，真的避免了很多麻烦，家里这样清清静静的挺好。 　　吃过饭，陈岚就拉着陈岩去教她自行车，陈岩立马同意了，推着车，带着老婆妹妹去外边学车去。 　　路过中院的时候，跟李陈氏打了声招呼，又高高兴兴的走了。 　　看着他们那高兴的样儿，李陈氏心里不是很痛快，回屋吃了一片头痛药，靠在床上等李向东回来。 　　找个人不多的地方停下来，陈岩教他们三人怎么骑自行车，正教着，就见李向东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呦，石头，买自行车了？”李向东的眸光闪了闪，面上恭喜道：“你最近可了不得，媳妇娶了，自行车也骑上了。” 　　“这不是我结婚了，我师父送了一张自行车票，我寻思有辆自行车是方便很多，就咬咬牙买了，向东哥打哪回来？”陈岩笑着解决了一句。 　　“我这不是也快结婚了，想着在院子里摆几桌，今儿去请一个做鲁菜的大厨，回头你们都来，据说他做的菜是一绝，不提前请都请不到。”李向东像是想起了什么，歉意的看着林晓慧，“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着请大家伙热闹热闹。” 　　林晓慧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本来没什么，他这么一说反倒像是故意的。 　　“结婚就该热热闹闹的，要不是我婆婆身体不好，我们也要摆两桌。”林晓慧笑笑，丝毫不介意。 　　等李向东走远了，陈岩才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以前也不这样，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这个林晓慧还真知道，就有一种人，对处处不如自己的人很热情，还经常帮忙，但是他比自己好了，又觉得心里不舒坦，开始冷淡疏远。 　　“管他怎么想呢，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不过他这个岗位倒是不错，可以经常在外面跑，没那么多管束。”林晓慧说道。 　　“八大员嘛，金饭碗。”陈岩见林晓慧不懂，就开始解释。 　　前些年出了一首叫《歌颂光荣的八大员》的歌，就是售货员，驾驶员，邮递员，放映员，理发员，保育员，炊事员以及文工团员，这首歌红遍大江南北，从此老百姓就称呼这一类的工作者为八大员，还说他们端着的是金饭碗，可让这些人牛气的呀。 　　“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林晓慧只知道这时候的售货员和驾驶员还有炊事员牛气，还真不知道放映员能跟这几个相提并论。 　　“咱电工也不差，你放心，我下个月肯定能拿二级证书，不会让你受委屈的。”陈岩想到李向东说的话，没摆酒确实委屈了林晓慧。 　　“哇！哥哥这是要为了嫂子奋发图强吗？”陈幽捧着笑脸羡慕道。 　　这回轮到林晓慧脸红了，“别乱用成语，你哥本来就很努力，快点，轮到你了。” 　　陈幽嘀咕了一句恼羞成怒，然后笑嘻嘻的爬上自行车，可惜她还太矮，不太好学。 　　这边，李向东回到家就被老娘拉着说陈岩买自行车的事。 　　“我知道，刚刚在外边碰着了，妈，您别老盯着陈岩他们，就一个学徒工，我可是放映员，八大员之一，所以别老拿我跟他比，掉份。”李向东自认比陈岩强多了。 　　“不说就不说，发什么火？对了，问问王大爷去，比十八早点的好日子有没有，早点把秀芝娶进门，早点生儿子，反正要比陈家的早，听到没？”李陈氏推了一下李向东。 　　“知道了，我一会就去问问。”李向东咕哝道。 　　林晓慧可不知道李家母子在嘀咕什么，她已经成功‘学会’自行车，正在那一圈一圈骑着。 　　“嫂子真聪明，这要是生在城里，肯定是大学生。”陈岚也是知道林晓慧的学习进度，现在非常的敬佩这个嫂子。 第27章 　　学完车回家都七点多了，两个小姑娘已经摸到一点窍门，在那说明天接着学，陈岩答应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热，林晓慧只觉得身上黏滋滋的，就这么擦一擦总觉得没干净，院子里的邻居都回屋了，她拉着陈岩问能不能在院子里洗澡。 　　“在院子里洗澡？”陈岩诧异的看着林晓慧，随即摇头，“那怎么行。” 　　“你听我说完，你拿个床单帮我遮一下，然后我穿着小衣服和小裤子洗，在家这么洗哪洗的干净，石头。”林晓慧摇着他的手。 　　陈岩想了想，他拿床单遮着，加上他注意点，应该没问题。 　　陈岩拿着床单，发现一个人不太行，又把陈岚叫出来，这样就弄成一个圆形，这么热的天，就用自来水一脸盆淋下来，林晓慧忍不住吁了一口气，舒服。 　　“你们要不要洗？”林晓慧问陈岚陈幽，他们正好三人，陈岩可以站远点望风。 　　“洗。”陈岚略带兴奋的说道。 　　她们早羡慕大哥能站在外面洗澡了，大夏天的，光擦哪擦的干净，没想到嫂子能想出这个法子。 　　两姐妹轮流洗好，顺道把换下来的衣服洗了，然后搬两把椅子放外面，边晾头发边聊天。 　　“嫂子，你夜校那边怎么样，能毕业吗？”陈岚先前没过问，是觉得陈幽教她绰绰有余，后来发现林晓慧真的很聪明，一点就透，陈幽这知识都有点不够教了。 　　“初小没问题，小学的话，得再学一学。”再聪明的人也得通过学习才会知道答案，这是一个过程，而林晓慧需要有这个过程。 　　陈岚抿了抿唇，好一会才说道：“您要是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林晓慧挑眉，笑着说了声好。 　　第二天一早，三兄妹吃过早饭走了，陈妈还是躲屋里绣花，林晓慧觉得小屋太闷，让她上主卧绣，陈妈说什么都不愿意。 　　“我就喜欢这小屋，真的，你去看书吧，也别有压力，人家读了好几年才考试，你才读多久，考不上咱再考就是了。”陈妈咬断线头，重新找了一根线，摆手让林晓慧不要管她。 　　她不愿意也没法子，林晓慧翻开课本看了看，可能是太无聊了，竟然觉得蛮好看。 　　“晓慧，晓慧，在家吗？” 　　林晓慧打开门，是隔壁的张婉琴，这大早上的找她干嘛？ 　　“嫂子，您找我什么事？”林晓慧赶紧出去，顺道带上门。 　　都知道陈妈的问题，张婉琴根本不在意，反而带林晓慧回自家说事情。 　　“就买鸡鸭的事，你什么时候有空回去？我嫂子应该就这几天要生，家里才两只母鸡和一只鸭子，这哪够呀。”张婉琴早几天就想找林晓慧了，又觉得自己太着急，一直拖到了今天。 　　原来是为这事，林晓慧有些疑惑，“徐哥不是采购员吗？就算他不管这一块，跟厨房的采购员应该认识，让他帮着买几只鸡不难吧？” 　　张婉琴摆手，“别提了，厂里自己都不够用，知道他们厂一月多少猪肉和鸡鸭吗？一万多人，两千斤猪肉，划下来每人每月就二两肉，这都算是条件很好了，鸡鸭就更不用提，反正你只要知道永安弄不到就行，晓慧，你辛苦一趟，帮我回娘家问问，实在不行，我再加点钱。” 　　这些天为了夜校忙活，都快忘了张婉琴的事，拖了几天差不多了，林晓慧干脆应下来。 　　“反正我在家没事，这样，我今天就回去看看，要是有最好，要是没有您也别见怪。” 　　“我怎么可能见怪呢，感激都来不及。”张婉琴赶忙到里屋拿钱出来，这次给了三十块钱加一块布，“乡下应该不好买布，你先带上，万一人家不要钱却愿意换布呢，对了，再帮我买一百个鸡蛋，鸡鸭你就可着钱买，我最高愿意出六块钱，那什么，晓慧，我赶着上班，这事就麻烦你了。” 　　林晓慧拿尺子量了一下布，二十一尺，够做三件衣服了，主要花色不错，拿去换鸡肯定有人要，可林晓慧不打算这么换，将东西包好，跟陈妈说了一声，就坐车去乡下了。 　　她没有回林家村，鸡蛋很好收，用不着经李春兰的手，偶尔给她点甜头就行，次数多了她反而得寸进尺，想要的更多。 　　“铁蛋。”林晓慧在路口等到铁蛋，冲他招了招手，然后赶紧躲起来，生怕被认识的人看到。 　　“姐，你咋来了？”铁蛋看到林晓慧眼睛一亮。 　　“当然是有事，你去帮我把志勇叫来，千万别让我爸妈知道我回来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我在小水沟那等你们。”林晓慧嘱咐道。 　　“好勒，您放心吧，我谁都不说。”铁蛋赶忙去找林志勇。 　　等了有十几分钟，林晓慧才看到林志勇和铁蛋往这边来，直接开门见山，“上回让你们找的鸡鸭，有找到吗？” 　　“有。”林志勇犹豫了一下，说道：“就是小金岙村，那地儿偏，又团结，所以家家养鸡养鸭，要不是铁蛋有亲戚在那，我们肯定发现不了，多的人家有几十只呢。” 　　没想到会再一次听到小金岙村，因为原身不是重要角色，所以作者也没有描写过小金岙村，只知道这村子不愁吃喝，却不知道这么富裕。 　　“那他们愿意卖吗？多少钱一只？”林晓慧现在都嫁到北城了，早改变命运，没必要忌讳，现在赚钱最重要。 　　林志勇也没藏着掩着，直接把价格告诉林晓慧，母鸡三块钱，公鸡瘦的一块五，肥的两块，鸭子瘦的两块，肥的两块五，鸡蛋跟外边一样，四分五一个，要的多可以少一点。 　　这价格便宜啊，林晓慧想了想，决定跟他们走一趟。 　　“你跟我们一块去？小金岙村的路可不好走，有三十里路呢。”林志勇有些犹豫，“不然你到下沙村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要是以前的身体肯定不行，现在可不一样，这身体干惯了农活，并不比林志勇他们差多少。 　　“废什么话，走着。”林晓慧瞪了他一眼，三人往小金岙村走去。 　　整整翻了两座大山才到小金岙村，这地方偏的，就是养恐龙都没人管吧？ 　　三人先到铁蛋亲戚家，是铁蛋的堂姑姑，看到他们，堂姑姑立马明白了，赶紧招呼他们进屋，泡了茶，热情的问林晓慧是不是来收鸡鸭。 　　“对，我邻居的娘家嫂子要生了，想买两只鸡补补身子，就让铁蛋他们帮着打听打听，我还是头一次来小金岙村，这儿山清水秀，养出来的鸡鸭一定很好。”林晓慧浅笑着说道。 　　堂姑姑一拍手，直夸林晓慧眼光好，然后带她去自家后院看散养的鸡，整整十七只，问她要几只，看中哪只她抓哪只。 　　“姐？”林志勇和铁蛋看向林晓慧。 　　林晓慧在心里算了算，张婉琴给她三十块钱，按五块钱一只来算，那就是六只鸡，但是她不能真抓六只回去，一个太惹眼，二来嘛，不能让张婉琴觉得太容易。 　　“我要两只鸭子两只母鸡。”林晓慧看了一圈，凭借原身的记忆，挑了四只肥的。 　　拿东西的时候，堂姑姑看到背篓里的花布眼睛一亮，问她这布是从哪买的，可不可以卖给她或是跟她换。 　　当然愿意，本来就是林晓慧故意露给她看的。 　　“这花布可不卖，这东西有钱也买不到，我拿来换钱亏了。”林晓慧直摇头。 　　“我当然不能用供销社的钱买，六毛一尺怎么样，我再送你点鸡蛋。”堂姑姑期待的看着林晓慧。 　　林晓慧皱眉，“七毛，这布票是真的不好弄。” 　　“行。”堂姑姑立马同意，赶紧进去拿钱，生怕林晓慧反对。 　　一共二十一尺布，也就是十四块七毛，堂姑姑还给了十个鸡蛋，希望林晓慧下次有布或是糖这些东西能想着她，她愿意花钱或是拿鸡鸭来换。 　　“行，我要是有余的肯定跟你换。”林晓慧故意这么说，就是想告诉堂姑姑，这些东西就算她也不是轻易能弄到。 　　堂姑姑很热情，非留他们吃午饭，被几人给拒绝了，主要是林晓慧要回去下午的车回北城，没法子，煮了几个鸡蛋让他们带路上吃。 　　“姐，我姑家鸡蛋不少，怎么不在她这边买？”铁蛋疑惑的问道。 　　“做……”林晓慧本来想说做生意，后来觉得这么说不好，就说：“做事不要着急，得一点点来，这次买了两只鸡和两只鸭，一共是十一块钱，我给你们四块，你们没意见吧？” 　　两人连忙摇头，一只给一块，够多了，他们原来还想着一只能赚五毛都不错了。 　　林晓慧把铁蛋那两块钱给他，见林志勇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成天吊儿郎当的，有点钱就出去嘚瑟，这钱我给帮你存着，什么时候娶老婆了什么时候还你。” 　　刚刚去小金岙村的路上，林晓慧问他上次的钱还剩多少，没想到他竟然全花完了，一块多呢，这才几天，问他花哪里又支支吾吾，既然如此，那她先给收着。 　　林志勇的脸瞬间变成了苦瓜，“我们一样大，干嘛老管我？赶紧把钱给我。” 　　“可我结婚了，你还是单身，没结婚就是小孩子，反正不管你说什么，这钱我管定了。”林晓慧坚决的说道。 　　得，不说出个理由，林晓慧还真不会把钱给他，没法子，林志勇只能把自己有对象的事告诉她。 　　“你有对象了？我怎么不知道？”林晓慧大吃一惊。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我还能件件跟你汇报？”林志勇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随即笑嘻嘻的问道：“就刚刚卖给堂姑的花布，能给我弄一块不？不用多，够做一件衣服就行。”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想要花布？” 　　“对，够做一件衣服就行。”林志勇飞快点头。 　　“先跟我说说女方是谁？”林晓慧笑眯眯的问道。 第28章 　　“她叫王蓓蕾，镇上的姑娘，现在在农机分厂当临时工，我们处对象没多久，就一个多月，后来家里发生这么多事，才没跟你说的。”提到自己的女朋友，林志勇特别羞涩。 　　镇上的姑娘？林晓慧上下打量林志勇，长得确实不错，要个有个，要脸蛋有脸蛋，可他农村户口这一条，人家姑娘的家里人就不会同意，他们想要修成正果，难。 　　“干嘛这么看我？我又没骗你，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带你去见她，行了，你也知道我为啥花钱，赶紧把钱给我。”林志勇伸手要钱。 　　只要不是拿去乱花，林晓慧当然不会扣着他的钱，掏出两块钱递给他，末了还是劝他省着点。 　　“你要是想娶这个王姑娘，至少拿出点像样的聘礼，比如有辆自行车，除了票，一辆自行车最少要一百六，要是每月攒个十块钱，一年半载的也能攒下，要是一分不攒，你这辈子都买不起。” 　　林志勇顿了顿，拿出一块钱递给林晓慧，“我手上有一块钱就行，以后也是，你给我一半，另一半存你那，回头我要是用到了再跟你要吧。” 　　林晓慧点头，将钱收起来，打算回去单独放起来，再弄个本子记下，免得弄混了。 　　鸡不好买，鸡蛋还是好买的，没一会，铁蛋拎着一篮子鸡蛋回来，整好一百个，林晓慧给他们是五分钱一个，算清楚钱就背着竹篓回城。 　　“姐，您下回什么时候来？”铁蛋已经在想下回了。 　　林晓慧想了想，就算不卖张婉琴，这个收购价到鸽子市卖也能赚钱，不过还得先去鸽子市看看具体情况。 　　“这个星期我有事，下个礼拜一吧，你们到小水坑等我。”林晓慧挥了挥手，上客车回北城。 　　供销社的花布三毛一尺，但是要布票，单算钱的话，怎么都要五毛一尺，21尺就是10.5元，按照张婉琴给的价格，正好能抵两只鸡。两只鸭加一百个鸡蛋是18块钱，还得退给张婉琴12块。 　　算完这个，林晓慧开始算这一趟赚了多少，鸡鸭加鸡蛋的成本是20块，单算这个，她得倒贴两块，但是花布卖了14.7元加十个鸡蛋，也就是说，她赚了12.7元加十个鸡蛋？ 　　对了，忘了扣掉来回的三毛钱车费，那就是赚了12.4元加十个鸡蛋。 　　十二块四啊，普通工人的半个月工资了，做生意果然是暴利。 　　回到北城，总算平复了心情，林晓慧面色平静的走进四合院，碰到人也若无其事的打招呼，好像就出去逛了逛，大妈大姨们倒也没逮着她问个不停。 　　“回来了？热坏了吧？”陈妈赶紧给林晓慧倒了一杯凉开水。 　　林晓慧接过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虽然戴了草帽，可这么热的天，来回走了三十多里山路，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了。 　　“妈，我去接点水擦个身子。”林晓慧喘了口气，此时无比想念未来的洗手间，这要是冲个澡得多舒服。 　　“诶，快去吧。”陈妈赶忙点头。 　　一下端了两盆水进屋，免得擦了一遍还要穿衣服再出去弄，虽然没有淋浴舒服，好歹也没那么难受了，收拾好，换上干净的衣服，林晓慧觉得自己才算活过来了。 　　“帮永安媳妇买到鸡鸭了？”陈妈帮着把鸡鸭从背篓里拿出来。 　　“对，今天跑了不少路，买了两只鸡和两只鸭，应该够了。”林晓慧感慨不管什么年代，总是有穷有富，好比张婉琴的嫂子，坐月子能吃上四只鸡，三只鸭，而乡下的女人呢，能每天吃上一个鸡蛋都是顶好的待遇。 　　看着小脸通红的林晓慧，陈妈赶她回屋休息，晚饭她一个人就行。 　　饭好了，陈岩和陈岚他们也回来了，没看到林晓慧，陈岩有些奇怪，往常她都在客厅等他们。 　　“晓慧呢？”陈岩听到鸭叫声，看了眼，“哪来那么多鸡鸭？” 　　陈妈比了个嘘的动作，指了指主卧，“晓慧回乡下帮徐永安媳妇买的，我瞧着累得不行，应该跑了不少地方。” 　　陈岩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上次他就在旁边，一只能赚一块钱，四只就是四块，这钱确实好赚，可累坏身体就划不来了。 　　进屋见林晓慧睡得香，陈岩坐到床沿帮她按腿，不把肌肉放松了，明天肯定疼的走不了路。 　　其实林晓慧没有睡熟，陈岩进来就知道，只是不想说话，没想到他没出去反而给自己按摩，就睁开了眼。 　　“下班了，我刚吃了点东西，还不饿，你赶紧去吃饭。”林晓慧抽了抽腿，没抽回来。 　　“别动，我给你按按，今天走了多少路？”陈岩心疼的说道：“你放心，二级电工把握不大，一级电工证我肯定能考到，转正后能有三十二块五，加上咱们家的存款，不至于吃不上饭，你不用这么辛苦。” 　　林晓慧噗嗤笑出声，“你想什么呢？我承认是想赚钱减轻你的压力，但是我不会为了钱去拼命，但是呢，多攒点钱总是好的。” 　　尤其两年后，再想赚这种钱就难了，现在能攒点就攒点。 　　她把今天赚到的拿给陈岩看，着实把陈岩震惊到了，就一天，十二块四加十个鸡蛋，顶他小半个月工资了。 　　“这么多，婉琴嫂子知道了会不会不好？”陈岩有些担忧。 　　“她肯定知道我赚了，只是不知道赚了多少，其实就算我一分不赚，她也会认为我赚了，既然如此，我该赚多少就赚多少，知道了也没事，来回跑那么远的路，又这么热的天，我赚钱还不应该？行啦，我们出去吃饭吧，一会把东西给他们送去。”林晓慧明白陈岩担心什么，市场上的鸡鸭多少钱一只张婉琴不知道吗？她肯定知道，可她买不到呀，她就是去乡下花同样价格还不一定买到，所以这钱林晓慧赚的心安理得。 　　吃过饭，林晓慧把东西给张婉琴送去，看到肥硕的老母鸡和鸭子，她笑的见牙不见眼，一个劲的说林晓慧帮了大忙。 　　“我就是跑跑腿，主要还是有花布，不然这老母鸡真买不到手。”林晓慧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这么热的天呢，你来回一趟多辛苦啊，永安刚刚还说我了，不该老是麻烦你。”张婉琴收下林晓慧退回的十二块钱，然后拿出两个罐头给她，“累了一天，这个拿去补补身子。” 　　说好的来回路费她出，可直接拿钱又伤情分，张婉琴就改拿东西。 　　“不行，我不能要，我也不瞒您，这鸡和鸭是我弟弟和他朋友收的，赚了多少我不清楚，但肯定赚了一点，我再收您东西成什么样了。”林晓慧决定半挑明。 　　张婉琴愣了一下，没想到林晓慧这么实诚，不过该给林晓慧的东西还得给，“赶紧收下，你要是不收下，我下回哪敢找你帮忙，好晓慧，我以后还有很多事要麻烦你呢。” 　　都这么说了，林晓慧只能收下东西，然后说以后有什么事只管找她，能帮得上的她一定帮。 　　回到家都快八点了，林晓慧敲了敲两个小姑子的门，问他们今晚洗不洗澡，擦一下总是不得劲，得到肯定的答案，林晓慧进屋拿衣服，三人轮流为对方撑床单，痛快的洗了澡，再躺在床上别提多舒服。 　　今天太累了，连夜校都没去，更没精力应付陈岩，好在他也知道林晓慧累了，只搂着她睡觉，没一会，两人又松开了，实在太热了。 　　“这周四要考试了，有信心吗？”陈岩突然问道。 　　“还行，我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小学三年级的卷子，低于九十五都是对她智商的侮辱。 　　没错，林晓慧说这周有事就是要考试，等考试结束她就能休息一段时间，等下次开学直接上高级班。 　　两人都要考试，互相勉励了一句就睡觉了。 　　第二天起来，林晓慧的双腿小腿肚有点酸胀，幸好陈岩帮她把肌肉揉开了，否则更酸疼。 　　吃过早饭，林晓慧又窝到床上睡了个回笼觉，这么多天过去，不但陈妈熟悉她的存在，她在这个家也没那么拘谨了。 　　一觉醒来，陈妈已经把饭做好，林晓慧吃完收拾好碗筷，就准备去一趟陈幽所在的小学。 　　“我听您跟石头说，小幽四年级的时候成绩都很好，是到五年级后退步的，退步一点正常，可退步这么多就不正常了，我想去学校了解一下情况，不然小幽这成绩……初中都难。”林晓慧有些担忧的说道。 　　陈妈赶忙点头，感激的说道：“得亏你这个嫂子愿意替小幽操心，只是现在天太热，等太阳小点再去吧。” 　　“没事，我打把伞。”林晓慧其实跟陈幽说过，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陈岩和她这个嫂子说，可惜她一直不吭声，只能自己去查原因了。 　　从四合院到学校有二里路，约莫十来分钟就到了，林晓慧跟保卫处的大爷说明来意，几番核实，确认她是学生家长才让进去。 　　现在还是午休时间，林晓慧问了两个同学才找到陈幽的教室，在外面看了看，并没有见到她，叫住一个长得比较乖巧的男孩子打听陈幽可能会去的地方，没想到小男生听到她来找陈幽，脸色变的非常奇怪。 　　“怎么了吗？”林晓慧心里咯噔一下，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你好，我是她嫂子，能告诉我陈幽在哪吗？我保证，我不会跟别人说是你说的。”林晓慧摸出一块糖递给小男生。 　　小男生犹豫了一会，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的告诉林晓慧陈幽可能在学校后面的菜园子。 　　学校后面的菜园子？学校还有菜园子？ 　　林晓慧抱着疑惑来到学校后面，就见一男一女两个学生在那拔草，女学生赫然是陈幽，而菜地外围还站着几个指指点点的学生，其中一个男生趾高气昂的说着拔不干净不能吃饭之类的话。 　　林晓慧的脸一下沉了下来，有些小孩子在学校会被欺负她知道，被校园霸凌的自杀都很多，但是她没想到这个时代也有，而且就发生在她小姑子身上。 　　三步并两步的走上前，就听那个男生说：“陈幽，你不是爱帮忙吗，那你帮李云峰再拔一块地的草，我们今天就放过他。” 　　林晓慧愣了一下，感情他们是在霸凌这个男同学，陈幽之所以会在这里是为了帮他？所以陈幽喜欢这个小男生？ 　　仔细打量小男生，皮肤被太阳晒得红彤彤，但是难掩他的俊秀，不难看出，长大后是个美男子，可这会他们也太小了。 　　当然了，今天她不管这件事，今天是要处理霸凌的事儿。 　　“小幽。”林晓慧直接喊道。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林晓慧，除了那个盛气凌人的小男生，他身后几个面色都带着一丝紧张，那个叫李云峰抿着唇没说话，而陈幽早已经白了脸。 　　“嫂……嫂子。” 第29章 　　林晓慧扫了眼站田边树荫下的几个孩子，径直来到陈幽面前，“我想，我需要一个解释。” 　　“嫂子，能不能不要告诉大哥？”陈幽白着脸问道。 　　林晓慧不能理解，不是说全部，至少百分之九十九被霸凌的孩子都选择不告诉家长，她不明白为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我没法不告诉你大哥，但是在这之前，你可以跟我说说为什么，到时候我会跟你大哥好好说清楚。”林晓慧语气尽量温和。 　　陈幽瞄了眼李云峰，简单的把事情说了。 　　边上盛气凌人的男同学叫孙志明，在学校一直欺负李云峰，她看不过眼帮李云峰说了几句，然后就被他们划为李云峰一头的，要和李云峰一起接受处罚，什么时候承认错误什么时候取消处罚，陈幽也犟，一直不肯认错。 　　“他们把我们关在厕所里，午休时让我们拔草翻地，还把我们的饭盒打翻不让我们吃饭。”陈幽边哭边指着孙志明说道：“他爸是罐头厂的厂长，认识很多领导，他说我们要是敢告诉家长和老师，就让我们家里人下岗。” 　　眼角余光看到那几个孩子想走，林晓慧语气冷淡的说道：“我说你们可以走了吗？” 　　“大姐，这地方是你的吗？你说不能走就不能走？”孙志明盛气凌人的说道。 　　林晓慧转头看向他，嘴角微微勾起，“不愧是厂长儿子，气度非凡。” 　　“你知道就好，那你就好好劝劝陈幽，不是什么人都能帮的，管好她自己，我就不跟她计较了。”孙志明抬起下巴说道。 　　“我觉得小幽肯定说错了，你爸不是罐头厂厂长，而是皇帝，你就是正经的皇太子啊！不过，小幽，我乡下来的不大懂，咱们国家皇帝不是没了吗？大领袖还说人人平等，原来不是吗？”林晓慧瞪大双眼的看着他，直至孙志明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太子爷，您怎么了？您可别吓草民，您要是有个好歹，您父皇不得诛我九族！” 　　“你闭嘴。”孙志明是真的被这个口无遮拦，胆大包天的女人吓到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他们全家都得死，“你别胡说八道，什么皇帝啊太子的，我就是普通的老百姓。” 　　林晓慧一脸不信，“您刚刚可不是这样的，不是搁那视察治下百姓拔草吗？也怪我见识浅薄，没想到这学校还隐藏着太子爷，小幽，我们去找校长去，如此尊贵的学校，我等贱民可没资格在这上学。” 　　什么年代就用什么年代的方法，这个年代最怕什么？最怕被阶级化。 　　在这个人人以农民，工人为荣的年代，林晓慧称呼他父亲为皇帝，他为太子，就是最诛心的攻击。 　　“你别胡说，我就是和李云峰同学闹了点小矛盾，什么时候欺负他了，陈幽本来就是自己跑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李云峰，你自己说我有没有欺负你？”孙志明语气略带威胁的问道。 　　林晓慧不等李云峰回答，先开口说道：“李云峰同学，你父亲是在他父皇下边做事吗？诶，我常听唱戏的说伴君如伴虎，看来是真的。” 　　孙志明又怒吼了一声闭嘴，他不敢再威胁李云峰，也是年纪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说不许去找校长。 　　林晓慧挑眉，“怎么？太子爷连话都不让说了？大清早亡了，现在是新华国，是社会主义国家，人人平等，你要是觉得不服，我们就上校长室，上中央厅问问去。” 　　“什么中央厅？”一个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左右的女老师朝这边走来。 　　“你们是？”林晓慧问道。 　　“哦，您好，我是他们的老师，这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刚刚看到你们像是在吵架？请问您是哪位同学的家长吗？”女老师柔声问道。 　　“你是小幽的老师？校长也在，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晓慧，是陈幽的嫂子，地地道道的农民出生，我没上过学，所以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现在是新华国，是社会主义国家，我们伟大的领袖说现在人人平等，对吗？”林晓慧盯着他们问道。 　　“对，当然对。”女老师额头的汗都快掉下来了，连连点头，这谁敢说不对。 　　校长也是一样，不过他比女老师稳得住，笑呵呵的说道：“我们当然是社会主义国，请问……” 　　“那他们仗着自己是干部子弟，欺负我们普通工人出生的孩子，是可以的吗？”林晓慧才没工夫跟他扯。 　　孙志明急了，连忙说道：“校长，您别听她胡说，我就是跟陆云峰和陈幽闹着玩。” 　　“闹着玩？闹着玩让人把他们关厕所？闹着玩让他们顶着大太阳拔草翻地？闹着玩打翻他们的饭盒不给饭吃？我家陈幽之前门门一百，这个学期的成绩一直下降，要不是好奇来学校看看，还不知道学校潜藏着一伙仗势欺人的二世祖，这位老师，你的学生被人欺负，你都不知道吗？”林晓慧不等她张嘴，立马说道：“好，就算你不知道，那陈幽这样的尖子生，成绩下降的这么厉害，你都没过问吗？或者你知道但是在包庇这几个官宦子弟？” 　　女老师眼眶泛红，连连摇头，“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今年才来学校的新老师。” 　　一旁的陈幽扯了扯林晓慧的衣摆，小声说于老师平时很关心她，确实不知道情况。 　　“她不知道，那就是你的班主任知道咯？”林晓慧盯着陈幽，见她点头，转而看向校长，“我对这个学校还有老师太失望了，所以我还是直接去中央厅问问人人平等到底什么意思，或许是因为我没读过书，理解错了。” 　　这下连校长的脸色都泛白了，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别说学生和学生家长了，就是他们这些学校领导人也得吃挂落。 　　“林同志，具体的事情我们还不是很清楚，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可领袖也说了，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样，我们学校马上调查事情的经过，要是情况属实，我肯定会严厉处罚这几位同学，哦，包括他们的老师，您放心，我以□□人发誓，我绝对不会包庇任何一个人。”校长面容严肃的说道。 　　“我不是信你，是信任你作为党员的身份，希望学校能尽快给我答案。”林晓慧看了眼陈幽，“另外，我认为现在的环境不利于我妹妹学习，我打算给她请长假，等期末考试了再来参加考试。” 　　陈幽担心的看了眼李云峰，见他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眼底闪过一抹失望，小声的说了句我走了，跟着林晓慧亦趋亦步的离开。 　　“于老师，这边交给你，务必弄清楚原因，我送送林同志和陈幽同学。”校长着实被林晓慧的狂言吓到了。 　　他一边走一边给林晓慧说是他们学校的失误，才会导致陈幽同学成绩下降，目前正处于关键时刻，还是在学校上学更好，学校可以给陈幽转班，也会请老师帮她复习功课，以她的底子，肯定能考上初中。 　　林晓慧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算是同意校长的说法，但是陈幽再被欺负，她豁出去也要把所有人都告到中央去，反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信他们可以试试。 　　校长看着林晓慧这架势，表示自己非常相信，另外她说话有理有据，怎么都不像是没上过学，估计是故意这么说的。 　　回去的路上，姑嫂俩很沉默，一直回到家，陈妈看到两人的脸色不对，问了一句，林晓慧才沉下脸骂人。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是个挺聪明的小姑娘，没想到你这么蠢。”林晓慧看到陈幽不敢置信的眼神，冷哼一声，“帮人的方式有很多种，偏偏你选了最蠢的那种，难道我骂错了？” 　　陈幽垂着头，小声说道：“李云峰救过我，要不是他，我早完了，所以他需要帮忙的时候，我肯定得帮。我是能告诉老师或是大哥，那孙志明肯定会找他爸对付大哥，我不能牵连大哥。” 　　林晓慧皱眉，“李云峰救过你？陈幽，你还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一旁的陈妈震惊的看着女儿，又看看林晓慧，紧张的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小幽，你给妈说清楚。” 　　陈幽抬头看着他们，自暴自弃的说道：“我被老男人拖进巷子里，是李云峰救了我，要不是他，我就被糟蹋了，那我不如跳水死了，所以我要帮李云峰，他是我救命恩人。还有，嫂子你可能误会李云峰了，他不是不识好歹，而是故意不搭理我，想逼我不要帮他，我成绩下降也不是因为他，是因为……我整晚整晚都睡不好，白天犯困，没听进去课才成绩下降的。” 　　强女干？相对而言，在学校被人欺负这都是小事了。 　　陈妈想高声质问，又怕被人听见，抬手就在陈幽的背上打了一巴掌，惊恐的说道：“这么大的事你竟然瞒着，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 　　陈幽低着头，任由陈妈捶打她的背部，林晓慧见了赶紧将她拉开。 　　“妈，没事了，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是爸在天之灵保佑小幽，也要谢谢李云峰同学，但是小幽，嫂子还是要批评你，不管发生什么事，生命排在第一位，尤其为了犯错误的人付出生命，这是最不值得的，只会让仇者快亲者痛。”林晓慧是真的感激李云峰，别说这个年代了，就是后世，小姑娘要是……那她一辈子都活在阴霾里。 　　陈岩回到家，见三个女人的眼睛都红肿着，顿时沉下脸，“谁欺负你们了？” 　　林晓慧摇了摇头，让陈妈带小幽回房间去，自己拉着陈岩到主卧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越听拳头攥的越紧，指甲陷入手心的肉里都没察觉，陈岩双目赤红，“我去问小幽，我不宰了那个欺负她的畜生就不姓陈。” 　　“你等等。”林晓慧把陈岩拉回来，“小幽现在的情绪还不稳定，你别吓到她。” 　　陈岩深吸一口气，冷静了很久，突然抱住林晓慧，“谢谢，要不是你，我还不知道自己妹妹在学校被人欺负，还……” 　　“傻了吧，我是你老婆，小幽也是我妹妹，说这话是拿我当外人呢？”林晓慧不等陈岩解释，说道：“好了，待会见到小幽别骂她，也别批评她，好好说话。” 　　陈岩听进去了，也是这么做的，他先告诉陈幽，他是大人，还是她哥哥，有什么事都应该跟他说，哪怕帮不上忙也可以一起想办法，比如那个孙志明，他爸是厂长没错，可他还管不到轧钢厂，轧钢厂的工人被他欺负了，那就是轧钢厂领导人的无能。 　　再说了，工人是老大哥，就是轧钢厂的领导也不是说处置他就能处置的。 　　还有那件事，她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他，这样他就会接送她上下学，万一那人还来呢？ 　　陈幽吓得面色发白，林晓慧握着她的手拍了拍，瞪了陈岩一眼，“别担心，都过去了，要不我明天去学校给你请假，反正快期末了，你干脆在家里复习？” 　　其实她也不想去学校，可想到李云峰，“我还是去学校复习吧，我落下不少课，得找老师补课。” 　　“以后我接送你们上下学，小岚，你没什么事瞒着我们吧？”陈岩不放心的问道。 　　陈岚赶紧摇头，“我没有。” 　　她知道陈幽最近睡得不好，还以为是学习压力太大，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这死丫头还真藏得住，虽然埋怨，实则是后怕加心疼。 　　到了晚上，陈岚抱着枕头跑陈幽床上，“往里点，真行，连我这个姐姐都瞒着，不就是个臭流氓嘛，你等着，姐以后给你报仇。” 　　陈幽撇了她一眼，是谁吵完架回屋就吓得直哭？ 　　“不用了，我就是有点后怕，姐你回自己床上睡，两个人挤着太热了。”陈幽推了推，没推动，无奈的往里边再挪了挪，嘴角微微扬起，有这么多人关心她，保护她，她才不怕呢。 　　另一边，陈岩和林晓慧也在说陈幽的事，“她从小就这样，遇到事了自己一个人默默扛着，可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也瞒着，是不相信我这个当哥的能帮她吧，晓慧，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又胡说八道了，小幽就是太懂事，另一个你是男人，有些小女生的烦恼不好跟你说，放心吧，我会看好她，不会让她再受欺负。”林晓慧拍了拍这个有些受伤的男人。 　　调查结果很快，他们第二天去学校，校长就把处罚结果告知他们。 　　陈幽的班主任收受贿赂，包庇犯错学生，学校予以开除处罚，至于孙志明几人，孙志明记大过，几个跟班分别是记过和警告处罚，在这时候是很严重的处罚了，反正陈岩兄妹两很满意。 　　在校长帮陈幽转班的时候，林晓慧问了一句，“能帮李云峰也转班吗？” 　　“可以，没问题。”校长痛快的答应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李云峰的父母都没出面，林晓慧怀疑他父母没了，想起他被人那么欺负，还依旧心怀善良的去救陈幽，林晓慧觉得应该帮他一把。 　　陈幽的事处理的差不多，林晓慧自己也要面临考试了，陈岩送她进考场的时候，比她还紧张，偏偏一个劲叮嘱她别紧张。 　　林晓慧轻笑一声，自信满满的进入考场。 第30章 　　林晓慧很自信，但是她依然很仔细的做完卷子，并且检查了两遍，她可不想因为太过自信而翻车。 　　出了校门，见陈岩站在树荫下等着，林晓慧小跑着过去。 　　“喝汽水。”陈岩递给林晓慧一瓶汽水，笑眯眯的看着她。 　　林晓慧摸着瓶子有点温热，想去换瓶凉的，被陈岩给拦下了。 　　“别贪凉，尤其女孩子。”家里有两个妹妹，陈妈经常说这样的话，陈岩就记在心里了。 　　林晓慧想说什么，随即想起原身来例假确实会有不舒服，默默的收回脚，还是不贪凉了，喝了一口，喂给陈岩一口，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几下就喝完了。 　　“走了，回家。”林晓慧坐到自行车后座上，看着路上走着的行人，发现这时候的人虽然物质不富裕，但是精神状态比他们那会的年轻人好太多了。 　　都是朝气蓬勃，干劲十足，可能因为大家都差不多吧，没那么多的攀比心，精神压力小，精神面貌自然就好了。 　　进了杏花胡同，林晓慧看到叶寡妇家几个孩子在那烤东西吃，仔细一瞧，是小鸟儿，这年月大家都馋肉，尤其小孩子，抓只小鸟，逮只青蛙烤来吃是常有的事。 　　不过方大牛看他们的眼神可不算友善，林晓慧挑了下眉，冲他笑了笑，转身不再搭理他。 　　原著中，叶寡妇出场不多，但是她几个儿子的戏份不少，所以她知道方大牛两年后会下乡，一直到八二年回来，意味着以后十五、六年不会见面，这么想着，林晓慧更不会跟他们计较。 　　张大妈还在那坐着，看到陈岩和林晓慧一块回来，就问：“呦，今儿干嘛去了？石头你不上班？” 　　“下午有点事，就跟厂里请假了。”陈岩知道，他要是敢说没事，转天就有人举报他旷工，倒也不是张大妈举报，主要是张大妈是个大喇叭，有点什么事别人都知道，就有小心眼的人会去找领导举报。 　　张大妈眼睛一亮，“还特地请假，难不成晓慧有了？” 　　林晓慧被口水呛的咳了两声，哭笑不得的说道：“没有，是别的事，张大妈，我还小呢，不着急要孩子。” 　　“小什么，结婚了肯定要生孩子，你们在一起都快一个月了吧？”张大妈把日子记得比他们自己都牢。 　　“张大妈，我们结婚才多久，不着急。”陈岩笑着回了一句，赶紧拉林晓慧回去。 　　进入后院，碰见王瑞雪在那洗衣服，林晓慧打了声招呼，“王嫂子，洗衣服呢？” 　　“对，趁着太阳下山，把衣服洗一洗。”王瑞雪的脸色不是很看，还有她这胖，一看就是虚胖。 　　二大妈也是，长媳怀孕，换平常人家不知道多高兴，她倒好，连个鸡蛋都舍不得，林晓慧笑着回了一句，进屋就见陈妈在那做饭，洗了手去帮忙，陈岩则去接两个妹妹放学。 　　“我这不用你，卷子难吗？考不上也没事，咱们下回再考就是了。”陈妈担心林晓慧考的不好难过，提前安慰。 　　林晓慧两眼一弯，“您放心，多好不敢保证，及格线肯定过了。” 　　“那就好，你才学几天，有这成绩很好了。”陈妈乐呵呵的做着饭。 　　不一会，兄妹三人回来了，陈幽的气色看着比前两天好，林晓慧觉得她会成绩倒退，后怕的睡不好是一个原因，最主要是因为心事太大，这跟家里意坦白，心事没了，自然哪哪都好了。 　　陈妈做饭的手艺很好，简单的蔬菜也能做出很好吃的味道，林晓慧做过几次饭之后，发现自己远远不如陈妈，就开始打下手，比如洗菜切菜洗碗之类的。 　　胃口很好的吃完一大碗红薯饭，林晓慧摸了摸脸，总觉得自己胖了不少。 　　“小岚，我是不是胖了？”林晓慧问道。 　　“是有一点点，不多，还得多吃点。”陈岩不等陈岚开口，先回答了这个问题。 　　林晓慧去照了照镜子，她现在的气色也好，加上圆润了一些，瞧着更加漂亮了。 　　周四考试，周一就出成绩，林晓慧毫无疑问的拿到初小毕业证，而且是以高分拿的，当时去拿成绩的时候，好几个老师都在惋惜她没去上学，否则又是一个大学生。 　　就连陈岩都替她惋惜，哪怕不去读大学呢，只要考上中专，她的户口就能迁到学校，不但学费全免还给生活费，还算工龄，毕业就能分配工作。 　　“现在这样挺好的，我要是真上中专了，我们可能还走不到一起。”林晓慧轻笑道。 　　陈岩一想也是，但他还是替林晓慧可惜，不过就跟她自己说的那样，现在努力也不迟。 　　回到家，陈妈接过毕业证书轻轻的摸着，一直说真好，今天除了有林晓慧喜欢的肉末茄子，还有水蒸蛋和糖拌柿子，就是为了庆祝林晓慧顺利拿到毕业证书。 　　林晓慧捂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只是初小毕业证书。” 　　“初小毕业证书怎么啦，那也得看怎么拿的，你才上了几天学，小幽，多跟你嫂子学学，别回头你嫂子考上初中，你落榜了。”陈岩舀了一大瓢蒸蛋，“读书费脑子，多吃点鸡蛋。” 　　林晓慧给他也舀了一勺，“你最近也一直用功，压力不要太大，一级电工也很厉害。” 　　陈岚和陈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抖了抖身子，一副没眼看的低头吃饭。 　　另一边的陈妈倒是很开心，儿子和儿媳妇感情好才好啊，这样她能早点抱上孙子孙女。 　　周末，林晓慧让陈岩带她去鸽子市转转，顺道打听一下自行车票的事。 　　原本以为是跟农村集市一样，到了才发现是一个很小的地方，有些人带个小马扎坐着，有些人就蹲在地上，而货物就是一篮子或是一袋子摆在他们跟前。 　　都不用一分钟，就把所谓的鸽子市逛完了，林晓慧心里还是有点小失望的，还以为会很热闹呢。 　　“是不是很失望？”陈岩看懂她的心思，好笑道。 　　“有点。”不过她来也不是为了赶热闹，而是探一探鸡鸭的市场。 　　整个鸽子市就两个卖鸡鸭的，林晓慧和陈岩分别去问了价格，母鸡四块到四块五一只，公鸡三块到三块五，鸭子也是三块五左右，鸡蛋六分钱一个，当然了，这些都不要票，有票能便宜不少钱。 　　“怎么涨价了？”她早前问吴大妈，价格不是这样的。 　　“不清楚，我上个月来过一次，还没这么贵。”陈岩摇头，只说等上班了问问同事。 　　难怪张婉琴愿意给五块呢，先前还以为她人傻钱多。 　　要是这么个价格的话，兴许他们能赚一笔，林晓慧眸光闪了闪，决定明天去找林志勇他们时带足钱。 　　观察了好一会，两人总算找到票贩子，打听到自行车票要三十块钱一张，而且不是说有就能有，要提前预定。 　　“今天还剩一张缝纫机票，只要三十，怎么样，买一张？”票贩子兜售道。 　　林晓慧摇了摇头，问他一般什么时候在，下回需要票了找他。 　　“我周末一般都在。”看出来两人今天不会买票，票贩子语气淡了一些。 　　来都来了，看看家里缺什么，买一些带回去，肉前两天刚吃，就不买了，鸡蛋也还有，何况林晓慧明天就要回乡下，才四分五毛钱一个，再然后就是粮食，目前好像也够，最后就买了两斤豆腐回去。 　　“石头，买豆腐啦，瞧着怪白的，去鸽子市了？”叶寡妇背着竹篓打招呼道。 　　“对，好久没吃豆腐了，叶姐要点吗？”说着，陈岩伸手递给她。 　　“我不吃，我听说小幽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叶寡妇埋怨着说道：“她怎么不跟三牛说呢，虽然不同班，但他们是一个年级，离小幽那个班级也不远，要是跟三牛说了，三牛肯定帮小幽教训那个男同学。” 　　“这丫头连我们都瞒着，要不是晓慧觉得不对劲去学校看了看，我们还不知道她在学校被人欺负了。”陈岩一副生气的模样，“你说说，她才多大，说是怕给我惹麻烦，我当时听了，真的……心里堵得慌。” 　　听他这么说，叶寡妇不好说别的，只能先安慰他陈幽董事。 　　大门口的张大妈眼里满是兴奋，拉着林晓慧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嗨，就是小幽成绩退步的很厉害，我想着去老师了解一下情况，结果我去了一看，好嘛，正被人欺负呢，大太阳的在地里拔草，还不给吃午饭，您说还能读进去书吗？”林晓慧抹了抹眼睛，心疼的说道。 　　张大妈啊了一声，赶忙追问是被谁欺负了，是不是他们这一片，她带陈幽上他们家讨说法去。 　　“不用，学校那边已经处罚过了。”林晓慧根本就不想让四合院的人知道陈幽被欺负的事，因为陈幽是为了帮助男同学才被牵连，本身也没什么，就怕有些见不得人好的传瞎话。 　　她扫了眼叶寡妇，觉得她是故意的，不然干嘛要在大门口说？ 　　回到家，林晓慧坐了没两分钟就起来，拿出一包糖，跟陈妈他们说去找二大爷就走了。 　　“这孩子风风火火的干什么呀？”陈妈好奇的问道。 　　陈岩一下就明白林晓慧的意图，看了眼正在做作业的陈幽，笑道：“没什么，妈，你快去做饭，我饿了。” 　　“二大爷，我晓慧。”林晓慧将糖放到桌上，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来，可能要麻烦您一件事。” 　　二大爷看到糖脸色一沉，，“这是做什么？拿回去，大家都是邻居，我还是咱们院的大爷，找我做事还拿东西，你这是打我脸。” 　　林晓慧赶忙解释，“这糖可不是求您办事的礼，这是给我瑞雪姐的。” 　　一旁干活的王瑞雪闻言一喜，她最近老是头晕眼花，医生说缺营养才会这样，这要是每天喝一碗糖水，肯定就好了。 　　“行了，小小年纪哪学的歪门邪道，甭管给谁都不要，有事说事，一会走的时候把东西拿走。”二大爷瞪着眼，不高兴的说道。 　　林晓慧赶紧说明来意，先把陈幽在学校被人欺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自己不想让院子里的人知道，没想到叶寡妇在大门口喊出来了，张大妈也在那。 　　听到张大妈也在那，二大爷二大妈就明白林晓慧的意思了。 　　“那你想怎么着？”二大爷淡淡的问道，总不能堵住别人的嘴。 　　“小幽这孩子从小就胆小，您看，能不能跟四合院里的人说说，别当着她面问，小姑娘之前吓得整晚整晚睡不好，人都瘦了好多，最近好容易好些了，别人一问，又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晚上又该睡不着了，正是小学考初中的关键时刻，还希望大家伙能理解一下。”至少等陈幽期末考试结束后再说。 　　“行，我一会去说。”然后指了指糖，示意林晓慧拿回去。 　　“都说了给瑞雪姐，二大爷，您平时挺开明，这会怎么又成了大家长呢？我跟瑞雪姐要好，回头瑞雪姐有好吃的想着我就行了。”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拿回去，又客气了两句，林晓慧就回去了。 第31章 　　吃过饭，两姐妹一起收拾好，三人在客厅坐着，打算等大家休息了，他们出去冲个澡，八点左右，二大妈提着一斤饼干来敲门。 　　“我跟老郑都通知了，别的四合院不清楚，咱们这四合院的人保管不会在小幽面前胡说八道。”把饼干塞给林晓慧，“给小幽吃的，让她好好考试，你婆婆妈不爱跟人打交道，我就先走了，平时没事就上我家跟小雪玩。” 　　“诶，谢谢二大妈，您看这事弄的。”林晓慧送了一斤糖，结果二大爷转头就回了一斤饼干，想推吧又怕闹出动静被人听到。 　　“晚了，赶紧回去睡去，下回再有事只管我们，但是不许拿东西，不然你二大爷真会发火。”二大妈虎着脸说道。 　　林晓慧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拿着饼干进屋，跟陈岩面面相觑，“这怎么办？” 　　“谁叫你风风火火的，想叫住你都来不及。”陈岩接过饼干看了看，“跟咱们那包糖的价格差不多，拿着吧。二大爷是咱们这院的管事大爷，院子里的人有事本来就该找他，你提东西了，那别人找他帮忙是不是也要提东西？另外，他是我们院子里所有人选出来，街道办认证过的管事大爷，在这一片也算是有点名望的人，你这么明晃晃的送东西，是想他被人举报吗？” 　　林晓慧张了张嘴，她自认为见识广，其实真正的生活经验并不多，大多都是从电视，小说里看到的，真正的大杂院生活就这几天，果然，人不能太自信，下回做什么事得考虑周全才行。 　　“是我想当然了，那咱们要怎么感谢人家？”林晓慧虚心求教。 　　陈岩嘴角微微扬起，“犯错很正常，你要是样样周全，我反而奇怪你怎么懂得这么多。没事，回头二大爷有什么事，咱们也搭把手就是了。” 　　这话让林晓慧又冒出一身冷汗，先前在乡下的时候，李春兰和林慧慧都是最熟悉原身的人，所以她一直克制本性，模仿原身说话做事，自从嫁到北城后，这儿周围都是陌生人，渐渐放松了，却忘了一个从没出过村子的乡下丫头不该懂这么多。 　　“怎么了？”陈岩见林晓慧满头大汗，问道。 　　“没什么，太热了。”林晓慧吸了口气，叫上两个小姑子去洗澡，“石头，你去给我们望风。” 　　冲了个凉水澡，焦躁的心也冷静下来了，意识到问题就行，好在是六、四年，她要慢慢融入这个时代，特立独行并非好事。 　　第二天早上，林晓慧是被热醒的，她感觉自己在一个火炉里面，快要被蒸熟了，睁开眼，就是陈岩英俊的脸庞，焦躁的心不自觉的安抚了，推开他的手，咕哝了一句太热了。 　　上完厕所回来，林晓慧也睡不着了，干脆看陈岩的睡着的样子，睫毛好长，跟一把小扇子一样，鼻子好挺，嘴巴…… 　　“不睡了？”陈岩在林晓慧把他手拿开时就醒了，被人这么盯着就彻底清醒了，睁开眼，对上林晓慧的眼神，轻笑道：“好看吗？” 　　妈妈呀，低沉慵懒的声音好蛊啊！ 　　“好看。”林晓慧诚实的说道。 　　和林晓慧结婚也快一个月了，要是还没发现这丫头是小色胚，他白长脑子了。 　　翻身覆在林晓慧的身上，“真的？” 　　“嗯。” 　　然后就是林晓慧大早上的偷偷摸摸的洗澡，想到陈妈看她的眼神，林晓慧忍不住捂脸，果然是男色误人啊。 　　“妈，我要出去一趟，中午不回来吃饭，您别做我的。”林晓慧背好背篓，拿着草帽就出去了。 　　“这是上哪啊？”李陈氏见林晓慧这幅打扮，笑着问道。 　　“出去有点事，婶子这是洗衣服？”林晓慧笑着回了一句。 　　“对啊，趁着太阳没出来把衣服洗了，晓慧，你要是回林家村，就帮我给秀芝带个口信。”李陈氏笑眯眯的说道。 　　林晓慧面色不变的，“我不回林家村，就去郊外挖点野菜，我也是贱命，好久不吃就想这一口。” 　　李陈氏还想说什么，林晓慧赶忙说要赶路，不然一会要晒死，就匆匆走了。 　　赶紧赶慢的，终于九点钟到达小水坑，林志勇和铁蛋已经在那等着，看到林晓慧眼睛一亮。 　　“姐，您可算来了，咱走吧，不然一会太热。”铁蛋兴奋的说道。 　　还是小金岙村，林晓慧这回带足了钱，打算多收购一些，先养在铁蛋的爷爷家，他爷爷一个人住在比较偏的老房子，往后院一放，不是有心查看真发现不了。 　　“我爷爷把后院的篱笆都重新弄了，多少都能养的下。”铁蛋骄傲的说道。 　　“你爸妈不知道吧？”林志勇对铁蛋爷爷很放心，但是他不放心铁蛋爸妈，那也是一对偏心眼的父母，不过他们不偏心长子次子，而是偏心会读书的小儿子，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都给他吃，就是钱也都攒着给小儿子上学用，要是知道铁蛋挣钱，他们绝对会搜刮到自己手上。 　　铁蛋连连摇头，他是老二，爹不疼娘不爱的，要不是爷爷，他几年前就饿死了，所以现在大多时候都跟着爷爷开火，怎么可能把钱给他们。 　　“姐，那个……”铁蛋不太好意思的说道：“我能不能也把钱存您那？” 　　爷爷疼他不假，可他也疼儿子和其他孙子，万一他爸来哭求，爷爷可能会把他卖了，所以这钱放家里放身上都不安全。 　　以前是放朋友那，一块两块的没事，十块二十块的，铁蛋不想考验友情，勇子的姐姐就不一样了，她现在是城里人，主要她赚的更多，肯定看不上他这点钱。 　　听了他的理由，林晓慧觉得他挺聪明，笑道：“你要是信得过我，那就先放我这，我会弄个本子记账，不但你，志勇也是，你们最好自己也弄一个，我不想以后因为钱有隔阂。” 　　管钱可以，但是得说清楚，免得以后为了几块钱翻脸，那真的不值得。 　　铁蛋张嘴想说什么，被林志勇一胳膊拐到旁边，“听我姐的，亲兄弟明算账，你觉得无所谓，你未来媳妇呢？”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小金岙村。 　　刚进村，林晓慧差点被一个男人撞到，还好铁蛋眼疾手快的拉开了。 　　“小子，走路看路，撞到人你赔得起吗？”铁蛋怒声说道。 　　林晓慧站稳身形，皱眉看去，就见高大的男人一脸委屈的看着他们，不禁愣了一下，再看他的眼睛，跟正常成年人的眼神果然不一样，拉了一把还要骂人的铁蛋，摇了摇头，“你看他眼睛，算了。” 　　人正不正常看眼神就能分辨的出来，林志勇和铁蛋对视一眼，没再开口，跟个傻子计较什么。 　　“山子，又捣蛋是不？”一个皮肤黝黑，长相还不错的男人慢慢走来，看到林志勇三人，在林晓慧身上顿了顿，立马收回目光，笑着问道：“你们是外村的吧，是来走亲戚？” 　　“对，来找我堂姑。”铁蛋笑嘻嘻的回道。 　　男人点头，没有再追问，牵着山子的手走了。 　　林志勇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转而又看向林晓慧。 　　“看我干嘛，赶紧办完事赶紧回家，热死了。”林晓慧拿手扇了扇，更热了。 　　这回运气没那么好，堂姑家的门锁着，只能去找她，三人跟堂姑的邻居打听了，说她经常找柱子妈一起纳鞋底，还热情的给他们指路。 　　好容易找到，外边的院门关着，林志勇敲了敲门，好一会才打开门，几人均是一愣，这不是刚刚在村口遇到的人吗？ 　　“你们要找的亲戚是我家？”男人好奇问道。 　　“不是，我找我堂姑，邻居大妈说她在柱子家，你是……”铁蛋犹豫的问道。 　　“我就是柱子，你们来找周婶子，那你们跟我进来吧。”柱子侧身邀请他们进院子。 　　三人走进院子，和别的院子没什么差别，唯一让人侧目的就是蹲在那玩蚂蚁的大高个。 　　听见堂侄子的声音，堂姑飞快的出来，见到三人那叫一个高兴，连忙招呼他们回自己家，路上还跟他们说了柱子家的情况，不知道冲撞了什么，三儿子三女儿，折了一儿两女，剩下的三个里，大女儿是哑巴，大儿子之前是聪明的，没想到发烧烧傻了，现在就剩一个健康聪明的柱子。 　　“那她家挺惨的。”铁蛋心有戚戚。 　　堂姑左右看了眼，压着声音跟他们说道：“我也是听别人说，他家大儿子生下来有三条胳膊，柱子爸直接拿山上埋了，老二是女儿，她婆婆不喜欢，用枕头捂死了，所以生的老三是哑巴，都说他们是报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林晓慧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问道：“小金岙村有几个傻子？” 　　这话把堂姑问的愣了一下，“就山子一个，怎么了？” 　　难怪林志勇的眼神那么奇怪，感情他已经猜到了。 　　林晓慧跟他的眼神碰了一下，笑着转移话题，“没什么，好奇问问。堂姑，您养的鸡鸭是这个。”林晓慧竖了下大拇指，“邻居家的亲戚朋友都想要，所以我这回要的量比较大，您一个人怕是吃不下。” 　　“要多少？”堂姑立马问道。 　　堂姑根本不担心这个，她家不够，那就找关系近的亲戚朋友，就拿柱子家说吧，他老娘勤快，养了二十几只鸡呢，而且他家房子靠山脚，还养了两头猪，要不是不能宣扬，她家傻儿子都有不少姑娘愿意嫁。 　　林晓慧在路上问过林志勇和铁蛋，他们能拿多少，林志勇说十只，铁蛋比较贪心，说二十只。 　　“我要十五只母鸡，五只公鸡，两百个鸡蛋。”鸭子和鸡得分开卖，太杂了惹人眼。 　　堂姑没任何犹豫的答应了，“我家能卖十只，我大伯和小叔家里各五只，是让他们送来，还是带你们去自家挑？” 　　“麻烦两位叔叔送一趟了，都要肥的。”林晓慧拍板决定。 第32章 　　母鸡三块钱一只，十五只就是四十五，公鸡挑肥的，要了五只，两块钱一只，那就是十块，加上两百个鸡蛋，拢共六十四块。 　　付清钱，堂姑的嫂子和弟妹期待的看着林晓慧，“小妹，上回你卖给我二嫂的花布还有吗？” 　　“买布要布票，那也是我攒了好久的，一时半会真没有。”其实可以从鸽子市买了再拿来这边卖，林晓慧算过了，还是能赚一点，但她想拖一拖，还是那句话，太轻易的东西不珍贵。 　　两人一人送了十个鸡蛋，求林晓慧帮忙换点布，要是能有糖和油就更好了，一些生活用品也行，反正都能换鸡鸭和鸡蛋，也可以用钱或是别的，他们小金岙村其实挺富足，就是没有票。 　　林晓慧答应了，会帮他们想法子，就背着鸡蛋跟林志勇他们下山回去。 　　可能有很多人好奇，既然家里有这么多鸡蛋和鸡鸭，为什么不自己拿去卖，因为胆小啊，怕出事，另外也是因为不知道北城的物价，这就是信息差。 　　别说这个年代，就是九十年代，很多偏远山村的人也不敢出去打工，偶尔有几个胆大的也被家中长辈压制住了，当然了，总有一些不怕死的，所以他们赚到钱，成了他们所在村子的有钱人。 　　为了避开其他人，他们专门绕了小路回的铁蛋爷爷家，门锁着，应该是上工去了。 　　“鸡蛋我先拿回去，这些鸡你们明天早上带北城去，二十只太惹眼，你们一人拿五只，坐车到西直门，志勇知道在哪，我在那等你们。”林晓慧交代清楚，就要背着鸡蛋回去。 　　“等会，我送你。”林志勇拍了拍铁蛋的胳膊，示意这边交给他了。 　　“你送咱姐，这边有我呢。”铁蛋看着笼子里的鸡两眼放光，这可不是母鸡，这是钱啊，他能不能娶到老婆就看它们了。 　　去下沙村的路上，林晓慧看到能吃的野菜挑嫩的摘了，没一会就有大半篓。 　　“二姐，那个柱子？”林志勇犹豫的问道。 　　“应该就是你想的那样，大舅妈介绍的那个男人，怎么了？”林晓慧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笑道：“就是托人提了一句，又没下聘又没订婚，说白了我们就是陌生人，有什么可在意的。” 　　“我这不是怕姐夫介意嘛。”林志勇嘟哝道。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有什么好介意？何况你跟铁蛋都在边上，行了，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想好明天怎么弄到介绍信没有？” 　　说到这个，林志勇洋洋得意起来，“我说来城里看你，问问厂里招不招临时工，爸妈就同意了。回头分了钱，我买点东西回去，就说你给的，他们以后别说阻拦，只会让我多来找你。” 　　林晓慧沉吟少许，“不能买太多，不然他们还以为我多富裕呢，还有，这些东西最好是你自己用，别老贴补他们，否则他们会拿你当钱罐子，尤其林志国，你该劝劝爸妈，得让他独立起来，就他那副德行别说靠他养老，我怕到时候还要你养他。” 　　林志勇一直没吭声，但看他眼神，应该是听进去了。 　　“对了，怎么没听你说家里的事情？”林晓慧才发现林志勇都没提过家里。 　　“这不是知道你烦他们。”林志勇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地说道：“林志国和李娟应该快结婚了。” 　　什么情况？看李家的架势，没两百块钱彩礼是不会同意的，难道林新生和李春兰凑齐两百块钱了？ 　　林志勇咳了一声，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好一会才说道：“这不是李娟要去打掉孩子嘛，大哥就逼爸妈出彩礼，咱妈想了个损招，她拉着大哥上李家闹了，把李娟怀孕的事说出来，还说这孩子是李家的种，他们要是敢打就一头碰死在李家门口。” 　　“然后呢？”在她出嫁后，竟然还发生了这么精彩的事情。 　　然后就更戏剧化了，李娟说自己没怀孕，只是骗林志国，林志国不相信要带李娟去检查，她也去了，确实没怀孕，可她名声还是坏了，除了老男人或是鳏夫，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根本不会娶她，所以嫁给林志国是最好的选择。 　　“日子定下来没？”林晓慧问道。 　　心里再不愿意，林志国结婚的时候都得回来一趟，否则还会连累陈家的名声。 　　“还没，李家要一百五块彩礼，咱爸不同意，只愿意出六十块，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听妈的口风，李家那边好像愿意退一步，具体多少，等今天晚上就知道了，看李家模样，应该是快答应了。”林志勇提起家里的事就糟心。 　　“挺好的，以毒攻毒嘛。”林晓慧真的这么认为，林家和李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这两家成为亲家正好，免得霍霍别人。 　　客车来了，林晓慧跟林志勇挥了挥手，到北城刚下车就听到有人叫她，抬眼望去，竟然是陈岩。 　　“你不是上班吗？怎么在这呢？”林晓慧好奇问道。 　　“我跟师傅出来办点事，过来把你接回家，快上车。”陈岩见林晓慧热直冒汗，心疼道：“今天又跑了很多地方？” 　　“没有，就是那村子太偏了。”林晓慧喝了一口陈岩带的水，“你避着点坑，竹篓里都是鸡蛋。” 　　“就收了鸡蛋？”陈岩觉得自家这小媳妇生错年代了，这要是早个二十年，说不准能成为厉害的女商人。 　　林晓慧摇头，跟他说是因为鸡太多，她拿不回来，就让林志勇和铁蛋明天早上拿来，到时候带他们去鸽子市卖掉。 　　“二十只？卖的掉吗？”陈岩担忧道。 　　“不一定，分两个鸽子市卖，一个地方十只，肯定卖掉。”林晓慧上次看仔细了，两个商贩卖了十三只鸡，五只鸭，二十只一次性卖不完，但可以分批卖嘛。 　　距离胡同一里路时停下，再过去就要碰到熟人了，上班期间影响不好。 　　这回没碰到张大妈，可能是因为太阳大，反正不在是好事，结果在中院碰到了李陈氏，林晓慧笑着打了个声招呼，还给了她一把野菜，到后院的时候碰到王瑞雪，又送出去一大把野菜。 　　“我自己摘的，不值钱，二大爷不会说什么的。”林晓慧见她推辞，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瑞雪拿到野菜，也不回去，拉着林晓慧吐槽二大妈不给她冲糖水喝，“以前没有就不说了，这不是你……她还不给喝，也不想想我怀的是谁家孙子。” 　　林晓慧尴尬的笑笑，都是邻居，尤其这种婆媳问题，她一个外人，而是不是很熟的外人真的不好插嘴。 　　“晓慧。” 　　林晓慧听到陈妈的声音眼睛一亮，赶紧将手从王瑞雪的手里抽回来，“我婆婆喊我，我先回去了。” 　　回到家，林晓慧松了口气，冲陈妈感激道：“谢谢妈。” 　　陈妈隔着窗子瞄了眼还没回去的王瑞雪，舒了口气，摆手说不用谢，“这些人是烦人。” 　　野菜还有不少，两人合力折干净，用水烫了一遍，然后泡清水里去去苦味，回头炒着还是凉拌都好吃。 　　“这里多少鸡蛋，这么多？”陈妈瞄了眼竹篓，好奇问道。 　　“两百二十个，两百个是收的，明天拿鸽子市换钱或是票，另外二十个是送的，石头还有小岚小幽都要考试了，留着给他们补身子。”林晓慧弄好野菜，数出二十个放到瓮里，其余的放到角落。 　　陈妈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本来这些应该她安排，现在都要儿媳妇操心，她很过意不去，所以硬是抢过她手里的菜刀，自己切菜做饭。 　　这边做好饭，那边三兄妹也回来了，现在都是陈岩去接两个妹妹回家，因为有自行车，所以回家的时间反而比以前早。 　　“妈，我们昨天考试了，我进步了七名。”陈幽开心的说道。 　　“是吗，很好了，快吃鸡蛋，这是你们嫂子特意买来给你们补身子的。”陈妈递给陈幽一个鸡蛋，碗里还有四个。 　　本来她要煮四个，她自己就不吃了，林晓慧当然不同意，只要做几笔生意，未来几年应该不愁吃鸡蛋。 　　但是陈妈已经下定决心，就今天吃一个，往后把鸡蛋给孩子们吃，她又不上班又不上学，吃什么鸡蛋，晓慧得吃，太瘦了，肯定是以前亏了，所以要多补一补。 　　晚上有鸡蛋，有新鲜的凉拌野菜，还有一个红烧土豆，陈岚陈幽两姐妹只觉得嫂子进门后，吃的越来越好。 　　“谢谢嫂子。”陈岚小声道谢。 　　与之相反，陈幽显得亲昵一点，“嫂子，我明天能带学校去吃吗？” 　　林晓慧看了她一眼，“好呀。” 　　第二天，林晓慧在陈幽的饭盒里放了两个鸡蛋，不就鸡蛋嘛，李云峰救的是陈幽的命，本来应该提上重礼登门拜谢，只是这种事不好宣扬，另一个李云峰也拒绝了他们的感谢，但他这份恩情陈家记着，先给几个鸡蛋就当付利息了。 　　背着竹篓出去，李陈氏又在那洗衣服，看到林晓慧眼睛一亮，笑道：“又去摘野菜啊？不过味道是真好，水一焯，放点盐和蒜末一拌，饭能多吃半碗。”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不爱吃，郊外多的很，您平时可以摘一些，今天不去采野菜，去买点东西。”林晓慧心下冷哼，这占便宜还占上瘾了？她都不稀罕搭理她，有也不给了。 　　到车站后，没多会就看到林志勇和铁蛋提着鸡笼子在那张望。 　　“这边。”林晓慧见他们眼神中兴奋夹杂着紧张，笑道：“没去过鸽子市吧，跟我走，其实那地儿很小，还比不上咱们镇上的集市，不过稀罕玩意有不少。” 　　约莫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鸽子市附近，还没进大门呢，就有人拦着他们问价格。 　　“我这些母鸡都是下蛋母鸡，不过因为天气太热，差不多两天下一个，你看多肥。”林晓慧拎出一只咯咯叫的母鸡给他看，“多精神，还有那边是公鸡，价格的话，母鸡五块五，公鸡四块。” 　　听到报价，那人差点跳起来，“您这也太贵了，别人都是母鸡五块，公鸡三块五。” 　　“那您也要看这鸡一不一样，我这鸡多肥？瞧这精神头，我这价格真不贵了，要不是我爹生病，我真不舍得卖了。”林晓慧摸着鸡，心疼的说道。 　　“不行，这个价格太高了，这母鸡，就五块钱一只，我来两只。”男人看着精神奕奕的母鸡，咬牙说道。 　　林晓慧很是纠结，又听他挑了不少毛病，还说自家也困难之类的，最终叹了口气，一副亏了的模样把两只母鸡以十块钱‘低价’卖了。 　　“今天不错，还没进去就卖了两只，走吧，我们赶紧进去。”林晓慧推了推发愣的两人。 　　林志勇和铁蛋才回过神，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晓慧，五块钱一只，他们收过来是三块钱一只，也就是说一只能挣两块，那二十只就能挣四十块钱，想到小金岙村那么多鸡鸭，一月卖个两三次，就有一百多块，一年…… 　　“别发癔症了，早卖完早收摊，时间长了不好。”哪怕上面的人没管，但是林晓慧还是不安心，小心无大错。 　　把介绍信给守门的大爷看了，交了一毛钱的摊位费，找了个位置坐下，没一会就有人来问价格，大部分嫌贵走了，也有人觉得这鸡不错，跟林晓慧讨价还价，最后以五块钱一只买走。 　　差不多两个小时的样子，带来的七只母鸡，三只公鸡还有两百个鸡蛋全卖完了。 　　“我们赚了多少？”林志勇压着声音激动的问道。 　　“回去再算。”林晓慧斜了他一眼，带他去一个猪肉摊，正规的猪肉铺是七毛二一斤加肉票，这里不要票，要一块五一斤，听得林志勇扭头就走。 　　想了想，他又折了回来，花了七毛五买了半斤猪肉，可把他心疼的呀。 　　一旁的铁蛋看着肉直咽口水，最终还是没买，他跟爷爷说是帮朋友看一下鸡鸭，回头给五毛钱，这突然买肉回去，老爷子肯定会怀疑，要是知道他私下里投、机、倒、把，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林晓慧带林志勇去票贩子那买了布票，一毛钱一尺，买了六尺，再去百货大楼买了布，前后一共花了两块四，出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 　　“瞧你这点出息。”林晓慧白了他一眼，找个隐蔽的角落开始算今天的收入。 　　鸡蛋赚了五块，鸡鸭赚了二十块钱，拢共二十五，林晓慧抽出十二块钱给他们，说道：“本钱是我出的，路子也是我找的，我拿大头你们没意见吧？” 　　“多了，您给勇子多少我不管，但是我不值六块钱。”也就来回跑一趟路，这六块钱他拿着心里不安。 　　“我漏说一点，货源是你们找的，除了小金岙村，你们再找找别的村子，今天也看到了，不止鸡鸭，一些山货也能卖钱，都可以看看，所以这钱你们拿的心安理得。” 　　林晓慧给铁蛋六块，至于林志勇，他刚刚买了布和肉花了三块一毛五，所以就剩下两块八毛五，林晓慧把零头给他，剩下两块放她这。 　　铁蛋把六块钱都塞到林晓慧手里，“姐，我手里还有点，暂时用不上，都放你那。” 　　林晓慧没有推辞，直接收了起来，“行，我回去给你们都记上，你们自己回家也记一记，我不希望以后为了一点钱而生分。” 　　见两人点头，林晓慧送他们上车，然后嘱咐他们明天还是同样时间到车站。 　　回到四合院，林晓慧远远看到张大妈、吴大妈还有李陈氏一块在那聊天，真想转身躲起来，可她已经被眼尖的张大妈叫住了。 　　“呦，晓慧回来了，听说你上郊外摘野菜了，今天摘了吗？”张大妈探头看看，见里边是黄瓜西红柿，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我昨天有事不在，听陈大妈说很好吃，还想问你讨点尝尝呢。” 　　“我这两天有事，要不这样，后天或是大后天，咱们一块去摘野菜？”林晓慧坐车回城的路上，确实看到一片野菜，往里走走应该更多，因此才敢说这样的话。 　　张大妈他们眼睛一亮，这时候的野菜也是好东西呀，多个菜就能少买一个菜，很多不上班的老娘们都会去摘野菜，一般发现好地方都藏着淹着，生怕被人发现了，所以林晓慧摘了那么多野菜回来，虽然眼馋，但是大家伙也没问是在哪摘的，可她自己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诶呦，那可太好了，晓慧这姑娘心好，石头能娶到你是他的福分。”张大妈笑呵呵的说道。 　　林晓慧嘴角抽了一下，不就是野菜嘛，不至于。 　　回到家，林晓慧把菜拿出来放角落，洗手准备做饭，被陈妈给拦住了。 　　“累了一天，你去擦擦身子休息会，我来做饭，这么热，吃点带汤的吧？”陈妈问道。 　　“行，我都会吃。”林晓慧小时候也是吃过苦的，所以从不挑食，当然林家那没油没盐的野菜粥除外。 　　中午是疙瘩汤，里面放了土豆，野菜还有西红柿，再放点辣椒，酸酸辣辣的特别开胃，林晓慧喝了两碗。 　　“喜欢下次再给你做。”陈妈笑呵呵的说道。 　　“谢谢妈，碗放着我洗。”林晓慧想要洗碗也被陈妈拦着了，让她回屋休息。 　　林晓慧见抢不过，只好回屋，说真的，陈妈就是放在后世都是一个好婆婆，话少，不找事，人还干净勤快，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从不过问她出去做什么，赚了多少钱，亲妈都做不到。 第33章 　　跟昨天一样，十只鸡鸭全都卖完了，而且林志勇和铁蛋还收了三百个鸡蛋，所以今天挣了二十六块五，因为鸡蛋是他们自己收的，林晓慧想着就不跟他们分钱了，可林志勇和铁蛋说什么都不愿意，最终他们一人分七块钱，这回两人都交给林晓慧保管。 　　铁蛋兴致昂扬的问下回什么时候来，林晓慧觉得不能太高调，让他过两天和林志勇去小金岙村收，一旁的林志勇则是心不在焉，瞧着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怎么了这是？”林晓慧想起他昨天买花布应该是送给对象，难道吵架了？ 　　“没事，对了，大哥跟李娟怕是成不了了。”林志勇收回心神，将家里的事告诉林晓慧。 　　“什么叫成不了，昨天不是说李家愿意让步？”林晓慧更好奇了，总觉得昨天唱了一出大戏。 　　她的直觉没有错，确实是大戏，人李老二已经找好下家了，这个男人林晓慧也熟，还见过，就是小金岙村的柱子。 　　原身的嫂子嫁给了原身的丈夫，这么什么狗血剧情？ 　　“李娟能答应？”共妻啊，而且其中一个是傻子，正常女人都不会愿意。 　　“不答应，可李二已经收了两百块彩礼，她被关在家里了，我今天出来的时候，大哥正寻死觅活呢，说是娶不成李娟就自杀。”林志勇一脸不屑。 　　“爸妈什么反应？”林晓慧皱眉，可别最后牵扯到她身上。 　　“妈当然答应了，说要去找李二家闹，爸的话？我看着他是不想管了，还说托关系找了个比李娟更漂亮的，而且人温顺还不要那么多彩礼。”林志勇长叹一口气，“差不多就这些了，我昨天回去后把你家说的惨一点，加上得了那半斤肉，他们现在不敢来找你，生怕姐夫找他们要回肉或是钱。” 　　哼，林晓慧听到林家这些糟心事就烦，正好客车来了，她让两人快去坐车，让他们四天后，也就是周日再来，要是能拿得动，多拿点鸡鸭和鸡蛋。 　　六十年代和后世不一样，小学升初中也要考上之后才能读，所以陈幽小升初也是头等大事。 　　今天就是她考试的日子，陈妈早早起来做了面条，还煎了两个鸡蛋，希望她能考一百分。 　　“别紧张，你照常发挥就行。”陈岚见妹妹有些紧张，安抚着说道。 　　“没错，你最近几天进步很快，别害怕，好好答题，千万不要粗心大意。”陈岩跟着嘱咐道。 　　林晓慧就不说学习方面的事了，只说自己会给她送饭，问她想吃什么。 　　“还吃面条，还有鸡蛋。”陈幽那天中午打开饭盒，发现里边有两个鸡蛋，就知道嫂子猜到她的意图，并且支持她的决定。 　　此后的几天，饭盒里都放着两个鸡蛋，偶尔还有两个馒头或是几片肉，全是双份的，家里除了她跟嫂子没人知道，这成了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所以她对这个大嫂也更亲昵了。 　　林晓慧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陈幽安心考试。 　　中午，林晓慧拎着两个饭盒在学校外等着，见不少学生出来，赶忙来到大门口找人，正奇怪人怎么还不出来，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嫂子，我在这。”陈幽笑吟吟的说道。 　　林晓慧没看到李云峰，“他人呢？” 　　“在学校后面呢，他不好意思来。”陈幽接过饭盒，跟林晓慧说了声，就去找李云峰了。 　　这架势，要是被陈岩知道了，一定气的饭都吃不下。 　　林晓慧在外面等了有十几分钟，陈幽拎着两个洗过的饭盒回来了，跟她说了声谢谢又跑了。 　　小姑娘青春萌动啦，林晓慧并没有阻拦，看着点就好了，只要不越线就行。 　　来接陈幽放学的是陈岩，看到站在人群中的李云峰，冲他点了下头，然后让妹妹赶紧上车。 　　“哥，我跟同学对过答案，初中应该是考上了。”陈幽高兴的说道。 　　“那就好，小学落下的，等初中好好补回来，到时候再拿前三。”陈岩笑着鼓励她。 　　陈幽非常自信的答应了，转头看到一个人时，脸色一白，一用力，掐的陈岩嘶了一声。 　　“怎么了？”陈岩停下自行车，扭头看向陈幽，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那边站着一堆人。 　　“哥，先到拐角的地方。”陈幽很冷静的说道。 　　陈岩的目光很快收回，找个拐角停下，冷着脸问道：“那畜生在里面？” 　　“嗯。”陈幽点头，指着从左开始数的第四个人，“就那个，化成灰我都认识。” 　　陈岩让陈幽看着自行车，结果被陈幽拦住了，“那边人这么多，你过去太危险。” 　　“你哥不傻，你躲在这，我去边上打听打听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知道名字身份，咱们再慢慢报仇。”他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刚娶的老婆，自然不会为了人渣自毁前程，只要知道他的身份信息，就可以徐徐图之。 　　陈幽这才放开手，看着大哥走远，努力克制自己不用仇恨的目光看那个畜生，免得引起他的关注。 　　好一会，陈岩回来了，骑上自行车绕开那些人回家。 　　“打听清楚了，那畜生叫刘伟兵，没有工作，是个板儿爷，已经结婚生子，在外人眼里，是个老实巴交，对老婆孩子很好的好男人。”要不是陈幽是他妹妹，知道她不会说谎，陈岩都会怀疑她是不是认错了。 　　陈幽着急的说道：“哥，真的是他，不信可以叫李云峰来认，他也看到过那畜生的长相。” 　　“我相信你，别着急，不要慌，哥会帮你报仇，收敛好表情，千万不要被院子里那些大妈大姨们看出什么来。”陈岩拍了拍陈幽的手，让她冷静。 　　在胡同外做好心理建设，兄妹俩才回四合院，果不其然，张大妈在大门口坐着呢。 　　“哟，咱小幽是不是今天期末考？怎么样？有把握吗？”张大妈笑吟吟的问道。 　　“小幽跟同学对过答案，应该没问题，我先回去把消息告诉我妈，张大妈，我们先回去了。”陈岩推着自行车进屋，碰到李陈氏在那贴喜字，笑呵呵的问道：“这不是还没到日子，怎么就贴喜字了？” 　　看到陈岩兄妹俩，李陈氏挤出个笑脸，“王大爷说十二的日子也不错，我们提前几天。” 　　“那挺好，回头有什么需要，您只管使唤。”陈岩带着陈幽回家，把李向东十五结婚的消息跟林晓慧说了。 　　十二和十七就差五天，至于这么着急吗？ 　　不止林晓慧奇怪，陈岩也奇怪，不过想不通就算了，他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第34章 　　陈岩把找到欺负陈幽那个畜生的事告诉林晓慧了，本来以为她会拦着不让去，没想到她竟然支持他去报仇。 　　“这么看着我干嘛？这种畜生就得教训，否则他肯定越来越大胆，说不准已经有受害者，碍于名声才没报警，但是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把志勇带上，还有铁蛋，你们三个人给他套个麻袋，揍死他丫的。”林晓慧恶狠狠的说完，见陈岩看她的目光有些古怪，“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没什么，暂时不用志勇帮忙，我有几个信得过的兄弟。”他有几个要好的哥们，而且对套麻袋这种事，可能比林志勇熟。 　　之后几天，陈岩早出晚归，周六早上去上班的时候，跟林晓慧说晚上不回来吃饭了，林晓慧就知道他准备行动。 　　“小心点，安全为上。”林晓慧有些担心。 　　“别担心，我这边有个自小学武术的，平常四、五个壮汉都打不过他，就那畜生，根本不是对手，别跟妈说，等回来了我自己跟她说。”陈岩亲了一下林晓慧，揣上结婚时剩下的烟走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岩还没回来，陈妈没过问，因为陈岩跟她说过晚上跟几个哥们一块吃饭。 　　倒是陈岚发现了问题，压着陈幽逼问出答案，“你怎么不早说，我可以跟大哥一起去揍那个畜生，不打算他第三条腿我就不姓陈。” 　　林晓慧愣了愣，别管是真勇还是假勇，人家就是勇。 　　“行了，这些事交给你们大哥，小岚，你快要考试了吧，想吃什么，我做了给你送去。”林晓慧怕这小辣椒把陈妈招过来，赶紧转移话题。 　　“我周一考试，不用啦嫂子，我在学校吃点就行。”陈岚明年中考，可她的成绩不错，根本不用担心考不上高中。 　　其实林晓慧挺愁的，陈岚明年中考，后年就是大运动，那会她高二，要么停课在家待着，要么被卷进去，不管哪个，要是没有工作就要下乡，至少十年，人生有几个十年，还是最美好的十年，可陈岚一心想要考高中，她做嫂子的，不劝吧，良心过不去，劝吧，人家还以为她拦着不让考大学。 　　姑嫂几个洗完澡，正坐在院子里晾头发，就见陈岩回来了，林晓慧给两个姑子使了个眼色，搬凳子进屋关门。 　　“怎么个情况？”林晓慧上下打量他，确定没有受伤，先松了口气。 　　陈岩咧嘴笑了，“没事，他以后再也不敢乱来，当然，也没那本事了。” 　　本来张平是想找个做暗门的，勾引他上家里，完事后报警说他强女干，这样一来，不但得挨揍还得坐牢，以现在的刑罚，吃花生米都可能，可他们看到他老婆孩子了，这年月要是没个男人，孤儿寡母的估计活不下去，所以没用这损招。 　　在他回家必经之路埋伏，等他出现，张平套麻袋，另一个身材魁梧的压住他，周奇，也就是陈岩说从小习武的那个负责打。 　　练武之人能打，而且有分寸，知道什么地方不会致死又能让人疼的半死，临了陈岩往他那处踹了几脚，以他的力度，就算没废也差不多了。 　　“哥你应该叫上我和小幽，尤其是小幽，应该让她踹几脚解解气。”陈岚愤愤的说道。 　　陈岩斜了她一眼，“那种畜生就别脏了小幽的脚。” 　　大仇得报，陈幽精神焕发，第二天一早，穿上林晓慧给她做的新衣服准备出门。 　　“去找同学玩？”林晓慧一看就知道她去找李云峰，从兜里摸出两毛钱，“拿着买冰棍吃，别玩的太晚，早点回来。” 　　“诶，谢谢嫂子。”陈幽高兴的接过钱，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陈妈从屋里探出脑袋，不赞同的说道：“你太宠她了。” 　　“小姑娘就要宠着点，妈，我做了凉粉，要不要来一碗？”林晓慧切着配菜问道。 　　“给我来一小碗。”陈妈就是说说，儿媳妇对自己女儿好她只有开心的份。 　　林晓慧给她和陈岩都做了一碗，然后拌了一份大的，装进两个饭盒里，“这份给石头，我先出去了，别做我的午饭，不一定回来吃。” 　　“不叫上石头？”陈妈看了看主卧的门，问道。 　　“不叫了，难得休息，让他多睡一会，我先走啦。”林晓慧小声说道。 　　到了车站，林志勇他们已经在那等着了，看到两人脚边的笼子，林晓慧嘴角抽了抽。 　　“你们是把小金岙村的鸡鸭都弄来了？”至少得有三十只吧，实在太招人眼了，反正这会好多人都看着他们，林晓慧说了一声，就让他们带着东西赶紧离开。 　　“姑娘，你们是去鸽子市吗？” 　　突然，一个三十来岁，穿着整洁清爽的男人叫住他们。 　　林晓慧看了他一下，不想搭理他，叫林志勇他们赶紧走。 　　“等等，我是纺织厂采购部的人，我姓张，既然你们要拿去鸽子市，不如跟我换，真的，这是我的身份证明，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跟我去纺织厂，反正都是换东西，你们放心，一定不会低于你们平时的成交价值。”张采购期待的看着他们。 　　三人对视一眼，林晓慧接过他的介绍信看了一下，确实是纺织厂的人。 　　“你们厂的待遇不错，还缺肉？”现在什么厂待遇最好，出口的，吃的用的还有布，纺织厂不就是生产布料，怎么会缺肉。 　　“瞧您说的，除了肉联厂，谁不缺肉，何况这种老母鸡和鸭子。”张采购见他们有所松动，连忙说道：“你们要是不要钱，也可以用布换，反正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 　　林晓慧灵光一闪，“你们厂肯定有瑕疵品吧，折算成钱的话是多少一尺？” 　　张采购也是人精，她这么问这生意就成了一半，左右看了看，说这边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在附近找了个茶摊子。 　　市面上的纯色布是两毛钱一尺，花布三毛，但是要票，鸽子市不要票，但是要四毛到四毛五一尺，如果交换的话，可以作价三毛五一尺，不要票。 　　至于瑕疵布嘛，确实有，大部分都内部消化了，而且普通工人不一定能抢到，林晓慧确定要的话，他可以跟领导申请，具体多少要领导定价。 　　“我能问问，你们除了这些还有鸡鸭吗？”张采购需要知道他们有多大的量。 　　林晓慧沉吟少许，说道：“每周二十只，偶尔能多一点，但是多不了多少。” 　　偏远山村不少，不信除了小金岙村，别的村子没偷着养，尤其能换东西之后，他们一定会养更多，但是林晓慧野心不大，没想着靠这个赚太多钱，能让她未来十几年不愁吃穿就行，玩太大把自己玩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二十只？”张采购目光之中异彩连连，“要是能稳定二十只的话，都不用找领导申请，我能做主拿出一半瑕疵布，一半的好布来跟您交换，好布比商场贵五分每尺，瑕疵布，看瑕疵程度，到时候根据您选择来定价，怎么样？” 　　“我们商量一下。”林晓慧叫上他们两人到边上商量，“去鸽子市的话出货比较慢，而且也有一定风险，卖给他的话，找个固定的地点交易，风险性比较低，另外获得的收益更高，你们怎么看？” 　　“当然选第二个，我们就不用一只一只的卖了，只是，二姐，一周就二十只会不会太少，我们能想法子搞到更多。”铁蛋一副磨刀霍霍的样子。 　　“不要命你就做大。”林晓慧斜了他一眼，“就二十只，或者你单干，我跟志勇还一只一只的卖。” 　　“别呀，二姐，我就是这么一说，我肯定都听您的。”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铁蛋很佩服林志勇这个双胞胎姐姐，那种情况下，能想法子把自己嫁到城里，现在还能带着他们赚钱，那眼光肯定不是他能比的，他就别自作聪明了。 　　一番商量过后，林晓慧同意跟张采购交易，三人跟着他去了纺织厂，但是没进厂，这些鸡鸭，张采购留着给领导分配的，要是被下面的工人看到了，中午又没加肉菜，指不定要闹。 　　约莫过去二十来分钟，张采购带着两个人来了，看到林志勇后边的鸡鸭，眼睛一亮，搓着手想打开鸡笼子，被铁蛋给拦下，“干嘛，明抢啊？” 　　“不是，这位是我们厂的厨子，他来看看鸡鸭。钱和布都带来了，这位女同志，我们这边说话。”张采购第一眼就看出林晓慧才是这三人中做主的，所以一直跟她交流。 　　来的路上已经沟通过，林晓慧要一半钱和一半瑕疵布，他刚刚进去就是跟领导汇报，领导已经同意了。 　　“您这一共二十只母鸡，十三只鸭子还有四百五十个鸡蛋，按照鸽子市的价格，一共是一百八十三块五，一半的现金就是九十一块七毛五，布的话，我拿了五匹瑕疵小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有问题，给您两毛一尺，还有一匹颜色染坏了，这个给您一毛一尺，您看怎么样？” 　　张采购开出的价格诚意十足，林晓慧也不想为那一分一厘挣得面红耳赤，干脆利落的点头，表示没问题。 　　“这样，我要一百一十块现金，微瑕的布四匹，严重的一匹。”这回要的都是花布，林晓慧让张采购留一些纯色的瑕疵布，下次交易要用。 　　“纯色的瑕疵布比较少，我看有没有吧。”张采购点头，将钱和布给林晓慧，喜滋滋的让厨房的人把鸡鸭拿回去，想到以后每个星期都有二十只，就更高兴了。 　　可别小瞧这二十只鸡鸭，在林晓慧手里只能赚点小钱，到了他们厂里，这可就是拓展关系圈的重要物资了。 　　张采购高兴，林晓慧他们也高兴，这些鸡鸭和鸡蛋的成本就是一百一十块，要了一百一的现金，本钱已经回来了，也就说这些布卖出去的钱就是纯赚。 　　“诶，这鸡笼子？”铁蛋看着后勤部的人连鸡带笼子都拿走了，叫道。 　　“这鸡笼子我们买了，一块钱怎么样？”张采购问林晓慧。 　　“行，张哥大气，那我们下次还在这儿……”林晓慧没假大方，这钱肯定是纺织厂出的，她一个穷人跟这么大的厂客气什么。 　　张采购摇头，另外选了一个地方，确定好地点，三人带着布离开。 　　“这些布不能在我们村子周围卖，而且最好另找一个人出面，你们有人选吗？”他们收了那么多鸡鸭和鸡蛋，总有人看在眼里，如果再拿布去卖，说不准被人盯上，万一被人举报就完了。 　　“小乐可以，这小子平时瞧着没正形，但是关键时刻还是挺可靠的。”林志勇想了想，说道。 　　林晓慧信得过林志勇，“那就给他卖，给多少辛苦费你们自己商量，但是我建议一开始不要给太多。” 　　这他们当然知道，具体多少，回头再商量。 　　把布包好放竹篓里，三人找了个荫凉的地方休息，林晓慧将准备好的两份给他们，“吃吧，我去给你们买汽水。” 　　“谢谢二姐。”铁蛋乐呵呵的接过饭盒，闻到酸辣味，不禁吸溜了一下口水。 　　“出息。”林志勇咽了口口水，斜了他一眼，然后快速吃起来，别说，他二姐炒菜一般，凉拌的手艺一绝。 　　两人吃了满满一饭盒凉粉，再喝了汽水，只觉得浑身舒畅。 　　“二姐，这些布咱卖多少钱？”铁蛋捏着剩下那半瓶汽水问道。 　　“微瑕的五毛一尺，染坏了的这匹三毛五一尺，能换鸡鸭和鸡蛋，别的就算了。”林晓慧想了想，说道。 　　两人带着布回去，马不停蹄的找到小乐。 　　这家伙也是惨，他老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没了，他爹没多久再娶了一个，转年又生了个大胖小子，亲生父母都会偏心，何况是后娘，荒年没饿死他都算是好的，现在十六岁了，除了干活就在外边窜着，也没人管，估计自己不上心，是娶不到媳妇了。 　　一听是卖布，小乐立马精神了，这可是好东西，别说染坏了，就是破洞都有人要。 　　“换东西也成，一只鸡换六尺布。”林志勇嘱咐完就跟铁蛋离开。 　　另一边，林晓慧回到家，陈岩已经吃过饭，正在那修凳子，见她回来就问道：“这么快？” 　　“嗯，在车站那碰到纺织厂的采购员，他直接把所有的鸡鸭和鸡蛋都买了。”林晓慧将背篓放下，里头有三十个鸡蛋，是收鸡鸭时送的，林志勇两人留了几个偷偷烤了吃了，这些都给了林晓慧。 　　纺织厂？陈岩动作一顿，“怎么交易的？” 　　林晓慧就把他们的交易价格跟他说了，“我觉得挺有诚意的。” 　　陈岩也觉得很有诚意，而且林晓慧一周二十只这样的量也挺好，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平安安。 　　一旁的陈妈从没问过林晓慧收回来的鸡蛋能赚多少，第一次听得这么仔细，着实惊住了，一次赚五匹布，一匹布是九十尺，差不多两百块钱了吧，老天爷啊，这比抢钱还快。 　　“晓慧啊，妈也不懂这个，你做这些，安全吗？”陈妈小心翼翼的问道。 　　“您放心，肯定安全，我没做大，也不会做长久的，赚一点就收手。”林晓慧问过陈岩，这时候弄个工作名额要一千多块钱，她带着林志勇赚了两三千块钱，两人都弄个工作就收手不干了。 　　陈妈虽然有些担心，既然儿子儿媳妇都觉得没事，也只能点头。 　　周一，陈幽的成绩出来了，擦边考上初中，成绩是差了很多，到底考上了，陈岩特地去买了半斤肉庆祝，然后嘱咐她初中后好好读书，把成绩追上去。 　　至于陈岚，她的成绩不用家里操心，这次还考了全年级第二名，学校奖了本子和钢笔还有一个陶瓷缸，算是很丰厚了，陈岩没有厚此薄彼，一样买了半斤肉庆祝，跟过年似的。 　　农历的七月十二，李向东和女主结婚的日子，因为陈岩有自行车，所以特意找他一块去接亲，陈岩答应了。 　　林晓慧跟院子里的年轻媳妇还有姑娘们给大妈们打下手，比如洗个菜，切个菜之类的，李向东请来的鲁菜大厨确实有几把刷子，没一会就满园飘香。 　　李向东和陈岩他们骑着自行车到林家村，别看坐车只要半个多小时，自行车得一个半小时，到了新娘子家，可把这些大小伙们累得够呛。 　　屋内的林秀芝一脸羞涩的戴上大红花，然后在一群人的起哄声中，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被自家哥哥背到门外。 　　“新娘子来咯，新娘子来咯。”一群小孩在那笑闹，让林秀芝的脸蛋比衣服都红。 　　躲在人群中的林慧慧看到骑着自行车的李向东，只觉得这才是嫁到城里，哪像她二姐，啥也没有就跟人去领证，都快一个月了，只让二哥带回半斤肉，像秀芝姐这样才叫结婚呢，她以后办的要比这个更大。 　　不禁打量来接亲的男人们，要么矮，要么黑，没几个长得好的，突然看到站在最后边的陈岩，那叫一个鹤立独群，可惜这人是她姐夫，而且长得俊有啥用，又没钱又没权。 　　“看什么呢，走，跟我回家。”李春兰看着林海和家办的这么热闹，只觉得心里堵得慌，扯着林慧慧就要离开。 　　“妈，妈，你看那是不是二姐夫？”林慧慧指着陈岩问道。 　　李春兰瞪了她一眼，“我没眼睛啊？要你说？走了，回家。” 　　陈岩长得好，哪怕躲在人后也一样瞩目，李春兰怎么可能没看见，可她今天不想跟他说话，就怕村里那些长舌妇拿他跟李向东对比。 　　“早知道不该听那死丫头的，就该摆个几桌，现在咱家一定被村里那些人笑死了。”李春兰回到家，跟林新生抱怨道。 　　“管他们怎么说，有本事也把闺女嫁到城里去。”林新生也觉得丢面，可他不能说出来，扫了眼林志国的房门，“志国还不吃饭？” 　　一提到大儿子，李春兰满面愁容，“要不咱们答应李家的要求？” 　　“不行，我不同意，我才不要嫁给一个瘸子，而且我才十六，妈，不是说好了，回头找二姐介绍，我不看婆家人好不好相处，也不看男的长得怎么样，只看他家有没有钱和本事，等我嫁过去，我就给两个哥哥找工作。”林慧慧眸光微闪，只要她嫁到城里，她一定要林志国好看，想拿她换媳妇，没门。 　　“不用，我已经托人找好对象，过几天上咱们家来，听媒人说长得比李娟俊多了，志国见了肯定愿意。”林新生敲了敲烟杆子，“赶紧去做饭吧。” 第35章 　　林晓慧跟张婉琴坐一块择菜，她倒是觉得无所谓，不就摆两桌酒嘛，有这钱买两斤肉自家人吃不香吗？ 　　主要她不喜欢应酬，有麻烦又累。 　　边上的张婉琴扫了眼门外，凑近林晓慧耳旁小声说道：“你跟李向东的媳妇是一个村的？” 　　“对啊，一个村的。”林晓慧点头。 　　“你们平时关系怎么样？她人好相处不？”张婉琴打听道。 　　原身既羡慕又嫉妒女主，只要有她在的地方，原身都不会去，所以两人很少有交集，至于她自己，穿越到现在就碰过几次面，问一下吃了没这种客套话，别的就没了，所以还真的不熟。 　　“我们就是普通关系，不过她人应该挺好相处，认识的都说她好性子。”林晓慧仔细想想，听到的都是夸林秀芝的话，比如漂亮，比如勤快等等，不好的一句都没有。 　　张婉琴挑眉，正想说什么，就听外边的孩子们喊新娘子来了，好些人出去看新娘子了，这边厨师吼着送菜过去。 　　没一会，新娘子跟李向东走进四合院，好些男人看到都起哄，说李向东是娶了个天仙，张婉琴看看林秀芝又看看林晓慧，不禁感慨，“你们村还真是人杰地灵，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漂亮。” 　　“秀芝是真的漂亮，我算哪门子漂亮。”林晓慧看向林秀芝的时候，没想到她也看过来了，林晓慧冲她点了点头，“她可是我们村的村花，十里八村有名的大美人儿。” 　　张婉琴仔细打量一番，“确实好看，可你也不差，就是比她瘦点，真论五官，你比她要精致些。” 　　林晓慧跟着看了两眼，笑道：“婉琴姐也好看，明艳大气，我们风格不同罢了。” 　　还别说，这四合院的小媳妇们长得都不错，张婉琴明艳大气，王瑞雪珠圆玉润，林秀芝楚楚动人，原身的五官精致，眉眼如画，她穿来之后，气质发生了改变，加上最近这段时间吃得好，可以用清丽脱俗来形容，各花入各眼，反正她知道陈岩喜欢她就行。 　　扭头去找陈岩，好半天才发现躲在角落里的他，见他冲自己笑，林晓慧不禁跟着笑了，跟张婉琴说了一声，拿起一节黄瓜去给陈岩，“吃点解解渴。” 　　“怎么样，羡慕吗？”陈岩突然问道。 　　林晓慧愣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我是真不想办，咱们这样简简单单的过自己的日子挺好，真要办的话，那等咱们金婚的时候吧，你到时候租个全北城最大的酒楼，请上所有亲朋好友去吃酒。” 　　“好。”陈岩郑重的点头。 　　林晓慧笑着拍了下他的胳膊，然后问他有没有看到她家里人。 　　其实陈岩都看到了，见丈母娘和小姨子没有打招呼的意思，他也就当看不到了。 　　林晓慧撇嘴，“别搭理他们，就让他们觉得咱们日子不好过。” 　　跟陈岩聊了会天，林晓慧就被张婉琴叫去帮忙了，就是帮着借几把凳子，说是不够坐。 　　“晓慧，再借些筷子，你帮着记一下，回头你给还回去。”张大妈在那喊道。 　　林晓慧真想翻他们一个白眼，其实就两桌，弄得跟二十桌一样，至于嘛？ 　　李陈氏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尤其看到林秀芝的嫁妆之后，那就更开心了，拉着林秀芝一个劲的夸她长得好，他们家能娶到她是福气之类的话。 　　“六床被子啊，这新媳妇家里条件不错啊。”二大妈站那数了数，然后问吴大妈，“晓慧跟她一个村的吧，见没见着晓慧的嫁妆？” 　　“他们又没办酒，我上哪知道去。”吴大妈看了看，“林家村的姑娘长得都不错啊，回头问问晓慧，要是有跟他们差不多的，我给外甥问一问。” 　　两人邻居几十年，对方那点事其实都清楚，一听吴大妈说自己的外甥，二大妈就知道说谁了，“可不是，要是能娶个这么漂亮的媳妇，不就能生个漂亮孩子了，你外甥长得……” 　　看到吴大妈难看的面色，二大妈咽下接下来的话，不好意思的笑笑，“您瞧我这张嘴，老是口无遮拦，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您还不知道我吗。” 　　吴大妈虽然不高兴，可二大妈说的没错，她外甥长得确实丑，又黑又矮，主要是满脸长疮，坑坑洼洼的，找了好几个媒婆，相了几十个姑娘，没一个成的，要是能找个像林秀芝或是林晓慧这么漂亮的姑娘，农村的就农村的吧，改善改善下一代的外貌也好。 　　拢共就两桌人，一般就是一家派一个人上桌，陈家自然是陈岩，林晓慧是帮手，跟其他帮忙的女人在厨房开了一个小桌一起吃着，吴大妈就坐在她边上，问她村里有没有长相跟他们差不多的姑娘时，还真有些愣住了。 　　“您有亲戚要找？”林晓慧仔细想了想，长得清秀的有几个，跟他们一样的还真没有。 　　不是她自负，确实没有比他们好看的了，十里八村数一数二的美人儿，怎么可能一抓一大把呢？ 　　林秀芝的堂妹还有她的妹妹林慧慧长得倒是不错，可他们太小了，怎么都得等几年。 　　“是我外甥，在酒厂上班，正式工，就是脸上长了点麻子，人很老实，谁要是嫁给他，那肯定享福。”吴大妈抓着林晓慧的手，真心真意的说道。 　　“吴大妈，我同龄的这些姑娘里，有两个长得倒是挺清秀，这样，您详细跟我说说您外甥，然后我哪天回去问问他们，要是愿意呢，带人见一面，您觉得呢？”林大伯不是一个劲想要她给堂姐介绍么，那姑娘虽然傲娇了点，为人倒是不错，要是有好的对象，帮她介绍也行。 　　吃过饭，林晓慧坐那听人闲聊，这些大娘们说的可劲爆了，这个说谁谁谁跟公公爬灰，生的孩子都是公公的，儿子知道却不敢说，还给望风。那个说谁谁谁做暗门生意，她老公还在外边守门，钱也都被他收去了，还想让自己女儿也做这个，半夜睡着的时候，被他老婆绑起来，堵住嘴砍了好几刀，就这么生生流血流死了。 　　“这个我也听说了，说是用老鼠药毒死的。”另一个大妈接话道。 　　“我怎么听说是用枕头捂死的，因为太生气了，就拿菜刀砍了好几刀。”吴大妈一脸我才是对的。 　　甭管怎么死的，确实死了这么个人就对了，林晓慧不关心他怎么死，只想知道他那老婆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坐牢呗，就是可怜她的女儿和儿子，那一片是待不下去了，听说要把房子卖了回老家。”吴大妈感慨道。 　　出了这种事，几个孩子肯定待不下去了，尤其那女儿，怕是回乡下也不好过。 　　“晓慧，你怎么在这，跟我一块去新房吧。”林秀芝看到林晓慧，特别亲昵的说着，好像两人的关系很好一样。 　　张婉琴侧头看向林晓慧，眼神好像在问你不说关系一般吗。 　　林晓慧回了她一个茫然的眼神，他们的关系真的没多好，她这么突然的亲昵，她也奇怪。 　　好歹是同村的，林晓慧不想弄得太难看，起身跟她一块进去了，打扫的干干净净，大红的床单被罩和枕头，李陈氏这回倒是下足心血了。 　　“晓慧，你跟陈岩处对象怎么都没跟我说，要不是向东哥说，我都不知道你嫁到北城，还是一个院子的，真好，我还想着这边一个熟人都没有，没想到我们成了邻居。”林秀芝拉着林晓慧高兴的说着。 　　林晓慧抽回手，疑惑的看着林秀芝，“不至于，你婆婆人挺好的，这院子里的人也都挺好相处，以你的本事，没两天就熟了，你们不是定的十七吗，怎么提前结婚了？” 　　说到这个，林秀芝脸蛋一红，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这不是向东哥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想要早点结婚。” 　　这么简单？ 　　还真就这么简单，其实是李陈氏见林晓慧跟陈岩出双入对，恩恩爱爱的样子膈应，所以就让李向东早点把儿媳妇娶进门，最好比他们先生个儿子出来，这样他们老李家就能占上风了。 　　如果林晓慧知道原因，一定会翻白眼，这都什么人啊，这也要争。 　　林晓慧跟林秀芝聊了两句，见李向东进来，连忙起身，“我就不打扰你们下两口说话了，先走啦，空了再来找你玩。” 　　林秀芝见状也没拦着，转而羞涩的看着李向东，小两口正说话呢，李陈氏直接掀开帘子进来。 　　“你们怎么在这，向东，赶紧送送客人，秀芝啊，外边忙得很，快帮着一块收拾一下，”真是的，刚结婚就躲懒，还说她勤快，不会是骗人的吧。 　　林秀芝赶忙出去，吃酒的人都走了，来帮忙的人把干净的菜分了分，林晓慧也分了一碗，见到林秀芝出来，跟她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一时间，就剩她一人在那收拾 　　“回来了，嫂子，你带了什么菜回来？”陈幽接过碗一看，有些惊讶，“这是烧鸡，四喜丸子，还有大肉，李家不过日子啦？” 　　林晓慧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有的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叫小岚出来一块吃。” 　　其实林晓慧能明白李陈氏的做法，孤儿寡妇这么多年，其中辛酸只有她自己懂，一手拉拔大的儿子成了八大员之一的放映员，现在又娶上媳妇了，总算可以扬眉吐气，自然要好好摆两桌。 　　“听说请的鲁菜大厨，味道确实不错，妈，你也吃。”陈岚夹了一块烧鸭递到陈妈嘴边。 　　“我不吃，你们吃吧。”陈妈面色难看的别过脸，见两个闺女吓得没再吃东西，连忙说道：“我就是生自己的气，晓慧，是妈对不起你，要不是我怕见人，怎么都该摆两桌的，也不至于让院子里那些人笑话你。” 　　“妈说什么呢，我自己也不想摆酒，又麻烦又累，咱自己过的好就行。”林晓慧真心实意的说道。 　　“总归是对不起你。”哪个女人不想摆酒，不行就让石头的师傅出面。 　　林晓慧又劝了一会，等陈岩回来了，让他跟陈妈好好说说，“我真不想摆酒，闹哄哄的，头疼，而且你看林秀芝，还在那收拾呢，有什么意思。” 　　陈岩好笑的看着她，“所以你说去酒楼办，是不想收拾吗？” 　　他要这么想也对，反正林晓慧现在不想办，相对婚礼，她更看中蜜月，可惜现在到哪都要介绍信，等他们退休了，正好两千年，到时候可以看遍祖国的大好河山，那才是真正的幸福呢。 　　林晓慧早早就睡了，不知道林秀芝收拾到十点多才算完，李向东想去帮忙，总是被他妈叫去做别的，好容易不找他了，林秀芝也干完了。 　　“对不起，我妈身体不好，今天忙活一天，腰痛病犯了才这样。”李向东倒了一碰温水给林秀芝擦身体，然后有些眼热的看着她，“累坏了吧，快擦擦身子去去乏。” 　　林秀芝能不知道李陈氏是故意的吗，她又不傻，相反她很聪明，可这人是李向东的亲生母亲，她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还得憋屈的替她说话。 　　“妈腰痛病犯了？严重吗？我要不要去看看？”林秀芝一脸担忧的问道。 　　“没事，我刚刚已经给妈揉过了，你快擦擦。”李向东给林秀芝递毛巾，眼神火热。 　　林秀芝白了他一眼，本是不雅的动作，她做起来却格外妩媚动人，勾的李向东心神荡漾。 　　“你先出去。”林秀芝害羞的说道。 　　“我出去做什么，咱们都是夫妻了。”李向东不愿意。 　　到底是大姑娘，林秀芝当然不好意思，推着他出去了，等擦好身子才让李向东进屋，两人对视着，渐渐的搂到一起，刚倒到床上，屋门被打开了。 　　“向东啊，咱们以往一直一块睡，冷不丁的，我一个人实在睡不着，我能睡边上吗？等我适应了就好，秀芝啊，你不会介意吧？”李陈氏抱着枕头，不等他们点头，就把枕头放到李向东枕头旁边，“时间不早了，赶紧睡吧。” 　　李向东：…… 　　林秀芝：…… 　　第二天天刚擦亮，林晓慧拿上草纸去厕所，四合院就一个茅房，隔成了两间，并没有分男女，反正谁进去就谁上，一到早上，那地儿都得排队，林晓慧实在没法接受自己在里边上厕所，外边一群人在那等着，催着，所以都是天刚亮就去上厕所，这样既干净又清净。 　　路过李家时，门竟然开着，还以为有人去上厕所，就见林秀芝提着炉子出来。 　　“秀芝，起这么早？”夏天天亮的早，这会就四点多吧，轧钢厂是七点上班，又没别的事，这么早做早饭干嘛？ 　　“晓慧啊，我这不是不会生炉子，所以先研究研究。”林秀芝抬头冲她笑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晓慧点头，见她眼底发青，露出了然的笑容，“那我不打搅你研究了，我先去茅房。” 　　林秀芝自然明白林晓慧那么笑的含义，她心里苦的跟黄连似的，谁家新婚夜的时候跟婆婆一块睡的，这传出去都要笑掉大牙，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 　　回到家，陈妈已经在做早饭了，林晓慧去洗脸刷牙，回来就能吃了。 　　“妈，我今天要出去一趟，中午别做我饭。”然后环顾了一圈，问道：家里缺什么不，我给买回来。” 　　“什么都不缺，你别买了。”自从林晓慧倒腾起鸡鸭蛋的生意，家里就没缺过蛋，连带着她一周都能吃三个鸡蛋，人都胖了一圈。 　　林晓慧点头，反正到时候看到什么有用的就买了，问老人的话，他们永远都不缺东西。 第36章 　　今天是周二，周日那天林晓慧跟林志勇他们约好今天见面。 　　“二姐，这边。”铁蛋自从赚钱后，整个人精神头都不一样了。 　　“走，去那边的茶摊子。”林晓慧招呼两人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前天没听仔细，你们再说说情况。” 　　“小乐去卖布的时候，有人跟他打听自行车和缝纫机，一辆自行车愿意加一百块钱，缝纫机也是，上回咱们在票贩子那看过，自行车票三十，缝纫机票二十五，还还价，应该还能再少点，一倒手就能挣六、七十呢。”林志勇双眼发亮的说道。 　　林晓慧皱眉，钱是好赚，可风险也高，她本人不是特别想做。 　　“二姐，您觉得不好？”铁蛋见林晓慧的神色不对，咬了咬牙，拍板道：“既然您觉得不好，那咱就不做。” 　　林晓慧诧异的看着他，林志勇还在那纠结呢，没想到他这个便宜弟弟倒是信任她。 　　“大件太危险了，万一被人举报，咱们钱都没了不说，人可能还要进去，得不偿失，可能最近来钱比较快，也比较容易，你们容易迷失方向，我今天跟你们说说最初的打算，我是想细水长流，一周卖二十只鸡鸭，几百个鸡蛋，那一个月就有近两百块的收入，哪怕你们分的小头，也有四、五十吧，那一年就有六百多，我让你们姐夫找找关系，看能不能买个工作，哪怕临时工呢，你们好好干，回头再想法子转正，那就成了工人，到时候再把关系转到厂里，你们也是吃供应粮的城里人。”林晓慧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林志勇和铁蛋听得两眼放光，两人对视一眼，说真的，最开始他们就想赚点小钱打打牙祭，后来想着赚钱娶媳妇，可林晓慧又给他们劈开一条又长又宽的路。 　　“二……二姐……这能成？”铁蛋心颤的问道。 　　“能不能成都得做了才知道，不做永远没机会，做了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你们想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你们想自己的孩子沿着你们的老路继续走着？所以别只看那点钱，眼光放长放远。” 　　两人这下是心服口服，表示一定听林晓慧的话，让他们往东绝不往西，让他们抓鸡绝不撵狗。 　　林晓慧瞪了他们一眼，“上回的布卖完了吗？” 　　说到这个，林志勇两人又激动了，布已经全部卖完，拢共赚了两百二十五块三毛，还换了不少鸡蛋。 　　“你们不是按五毛卖的？”林晓慧好奇问道。 　　“小乐卖的，这小子机灵，一些换成鸡鸭了，一倒手又赚了一点。”林志勇有些激动的说道。 　　林晓慧点头，接过林志勇递过来的钱点了点，少了十块，不等她问，铁蛋就说那十块是给小乐的报酬。 　　“他没嫌少吧?”林晓慧得看看小乐的态度，这要是个不知足的，就不能再合作了。 　　“怎么可能，就这他还觉得给多了。”几天功夫就挣了十块，换做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林晓慧拿了一百块，剩下的铁蛋和林志勇分，被两人拒绝了。 　　“不行，我们就跑跑腿，谈生意都是二姐，您应该再多拿些。”铁蛋摇头，坚决不要这么多。 　　又扯了几句，林晓慧干脆给他们一人五十，比较好记。 　　“回头弄工作找关系得送礼，我就不客气了。”林志勇倒是没什么，铁蛋总归是外人，有些话得说前头，不然真以为她占了大便宜，“下次进城的时候，记得带点山货，比如菜干呀，果子干之类的，我到时候拿牛皮纸包一下，用来送纺织厂的张采购和领导。” 　　“送那玩意干嘛？”林志勇好奇的问道。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你说他笨吧，有时候很聪明，一点就透，说他聪明吧，有时候跟个二傻子似的。 　　纺织厂的张采购也算是一条路子，打好交道，也许能通过他来弄到工作也不一定。 　　三人来到鸽子市，逛了一圈，都没买东西，林志勇本来想买半斤糖，回家跟爸妈说是林晓慧买的，可林晓慧没同意。 　　人心是永远没办法满足的，经常带东西回去，下次少了或是没了，他们就会不瞒，从而埋怨甚至怨恨。 　　“对了，李娟跟小金岙村那男的订婚了，就昨天，估计月底就结婚，大哥想跑去闹，被咱爸抓住打了一顿。”提起林志国被林新生打了一顿，林志勇有种解气的感觉。 　　就林志国那没出息的样儿，早该打了，偏偏爸妈拿他当宝。 　　“他被打不是活该吗？”林晓慧冷哼一声，就林志国那孬种，典型的窝里横，真让他去李家闹得话，他敢吗？ 　　林志勇点头，然后告诉林晓慧，林新生已经帮林志国找到合适的对象，说是比李娟还好看，脾气也好，彩礼要的也不高。 　　如果真这么好的姑娘，配林志国可惜了。 　　“回头我打听一下是谁，到时候再跟你说。”林志勇说完家里的事，又跟她说起村里的其他事。 　　无非就是拿她跟林秀芝做比较，什么她长得不如林秀芝漂亮，嫁的也没林秀芝好，还有一些嘴巴臭的在那说李春兰亏了，要是嫁在乡下，好歹有八十块钱彩礼，嫁给陈岩就几块钱。 　　“别管那些人说什么，更别去辩解。”林晓慧根本都不搭理那些人。 　　可林志勇就是气不过，明明自家姐姐比那个林秀芝好多了，不就是没摆酒吗，有什么了不起。 　　林晓慧笑笑，送他们上车后就回家了，刚进胡同就听到一个鬼哭狼嚎的声音。 　　走进了发现是叶寡妇家传出来的，林晓慧问一旁看戏的张大妈，“怎么了这是？” 　　“呵，他们家三牛把成绩单改了，叶寡妇还以为自家儿子考上初中了呢，还专门买肉庆祝，结果今天上学校一问，好家伙，考了俩大鸭蛋，我就说他们方家的种只能干偷鸡摸狗的事，这不，瞧瞧……”张大妈努努嘴，示意林晓慧仔细听。 　　“我让你骗我，竟然改成绩，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叶寡妇恨铁不成钢的声音远远传来。 　　“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方三牛哭着求饶。 　　正听着呢，一大妈风风火火的赶来了，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倒是没打孩子了，紧接着是叶寡妇的哭声。 　　好么，儿子哭完老娘哭。 　　张大妈撇嘴，“一大妈就是心太好，叫我说，这种坏胚子就该好好打一顿，你说对吧，晓慧。” 　　“孩子嘛，偶尔做错事也正常，好好教就是了。”林晓慧没接张大妈的话，聊了两句，赶紧回去了。 　　路过中院的时候，碰到林秀芝在那洗衣服，林晓慧扫了眼，是李陈氏和李向东的衣服。 　　“洗衣服呢？”林晓慧打完招呼就想离开。 　　“晓慧，那什么，我听我婆婆说，你们明天要去郊外摘野菜，能带上我不？”林秀芝期待的看着林晓慧。 　　自上回林晓慧带院子里的大妈们摘过一回野菜，他们就经常去摘，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我不一定去，张大妈和吴大妈应该会去，你一会去问问，让他们带你吧。”林晓慧笑笑，她并不想跟女主接触太多。 　　刚进后院呢，王快乐媳妇扶着肚子在那喊要生了，一时间，在家的大妈大爷们都出来了。 　　“王快乐呢？”二大妈见王嫂子已经破了羊水，赶紧让人把板车拉来，吴大妈已经从王快乐家拿了一床被子铺在上面，又垫了两件衣服，跟林晓慧合力把王嫂子扶上板车。 　　拉车的是二大爷家的郑传军，得亏他这个壮小伙在家，否则几个女人够呛。 　　可能这年代的女人比较容易生？王嫂子到医院半个多小时就生了，是个闺女。 　　“还好是个闺女，这要是个小子，王快乐肯定不要。”二大妈舒了口气，因为王快乐不要孩子的话，这孩子的问题就得落到二大爷头上，到时候又是一桩麻烦事。 　　没多久，王快乐从厂里赶来，看着红彤彤的小闺女，竟然挺喜欢。 　　一旁的吴大妈撇嘴，拉着林晓慧离开，“那我们就先走了，好好照顾你媳妇啊。” 　　“诶，谢谢二大妈和吴大妈，哦，谢谢陈家弟妹，等我们出院了请大家伙吃饭。”王快乐客客气气的说道。 　　回去的路上，吴大妈就说自己听得没错，王快乐就是不行，不然怎么会抱着别人的孩子这么开心呢？ 　　别说，林晓慧都快被她说服了。 　　回到家都傍晚了，陈妈已经做好饭，“王家媳妇没事？” 　　“没事，母女平安。”林晓慧闻着自己有股汗臭味，想去洗澡，可这会天还没黑呢，只能先打水擦一擦，再次想念后世的洗手间，话说隔壁老两口的儿子什么时候来接他们，那边房子一空，他们就能租下来，也不用这么挤了。 　　“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陈岩伸手在林晓慧眼前晃了晃。 　　“如果，我是说如果，隔壁的老爷子老太太搬走，咱们能把房子租下来吗？”林晓慧问道。 　　陈岩没想到林晓慧在琢磨这事，有些无奈的说道：“咱们这院子，有些是分配下来，有些是花钱买的，有正紧房产证，属于个人的私产，像是中院的一大爷和李向东，咱们院的二大爷，徐永安和我们，再就是老爷子老太太那屋，我们都有证，是属于我们自己的房子。” 　　林晓慧惊呆了，她一直以为这房子是街道办分配下来，每月要交房租，没想到是自己的。 　　“你怎么没跟说？”林晓慧又惊又喜。 　　“我没说吗？”陈岩回想了一下，那天就交代了存款，确实没说房子的事情，“抱歉，是我疏忽了。” 　　“那老太太那屋，咱们花多少钱能买到？”林晓慧继续问道。 　　陈岩不禁好笑，“这不是多少钱的问题，是人家压根不会卖，这可是他们的养老房子。” 　　“我这不是好奇问问嘛！”林晓慧撒娇道。 　　“这要是中院的那两间正房，六百都有人要，可老太太住的是耳房，两间的话，三四百块钱左右吧。”陈岩没买过房，所以不确定。 　　“我知道了。”她回头到外边打听打听，要是价格合理，她就把两间耳房都买了。 第37章 　　林志勇和铁蛋每周会送一次鸡鸭蛋进城，有时候二十只，有时候三十只，林晓慧每次换一部分钱，换一部分布，再让小乐到各个村子里换成钱，四次下来，她赚了三百多，林志勇和铁蛋一人赚了一百五。 　　得知存款突破两百，林志勇和铁蛋有些不敢置信，两个月不到，他们赚了两百多，普通的工人一个月才二十几块钱，他们都快顶他们一年的工资了。 　　要不是林晓慧压着，他们一定疯狂收鸡鸭，然后一车一车的往纺织厂拉。 　　照常送他们到车站，林志勇说道：“二姐，大哥这回真的要结婚了，姑娘是后溪村人，长得不比李娟差，就是皮肤黑点，至于别的，暂时看不出来，反正肯定比李娟强。” 　　林志勇跟李娟见过几次面，话说的很好听，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是算计。 　　新嫂子就不一样了，瞧着就和气，也可能心思深，不过无所谓了，不闹幺蛾子就行，等他攒够钱，让二姐夫想法子买个工作，咱就是城里人，往后想回去了就回去，不想回去就借口太忙不回去，哪怕没有工作，也可以分家不是。 　　林晓慧就更无所谓了，她都已经出嫁了，管林志国娶谁呢。 　　“日子定了吗？” 　　“还没，这几天就知道了，爸妈肯定会让我通知你，说不准还想叫你买东西，你别管，他们要买什么，我来买就是了。”林志勇一直觉得给父母养老是他们兄弟的事。 　　林晓慧瞪他一眼，“怎么还不懂，就算是你出钱，也不能大包大揽，林志国结婚，我们做弟弟妹妹的操哪门子心？他们想给林志国置办东西，可以啊，拿钱。” 　　林志勇摸了摸鼻子，好吧，还是少在二姐面前提林志国。 　　送走两人，林晓慧本来想回家，看到王媒婆后又改变了主意。 　　“王婶子。”林晓慧笑着打了声招呼，快步来到王媒婆边上，见她像是在等人，就问：“王婶子今天有活？” 　　“对啊，你怎么在这？”王媒婆看到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我娘家弟弟来城里玩，这不，刚送他回去，婶子，您这会有空不？”林晓慧见她等的人没来，才这么问。 　　“有空啊，什么事，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王媒婆笑吟吟的说道。 　　“也不是别的，您认识我们院子的吴大妈不？”见王媒婆点头，林晓慧赶紧把事情说了，“那您知道吴大妈有个外甥，在酒厂上班，那人怎么样？” 　　不是林晓慧多事，实在吴大妈太热情，今天一大早碰到，又问她什么时候回村里帮她外甥问问，可他外甥是圆是扁都不知道，怎么介绍呀。 　　“吴大妈的外甥？”王媒婆想了想，一拍手，她还真知道，因为她就给做过媒，“得亏你问我，不然真把村里的姑娘带来，人家指不定怎么骂你呢，她这外甥，长得丑倒也罢了，脾气还不好，一言不合就发火，经常跟人打架，为这个他家里赔了不少钱，我还给介绍过两个呢，那俩姑娘都受不了他，之后他老娘再求我我也不给介绍了。” 　　长得丑，脾气还不好，那可得了，她可不能好心办坏事。 　　“谢谢婶子，亏得遇到您，那是不是你要等的人？”林晓慧见一个长相清秀的姑娘朝这边走来，趁机告辞，“那我就不打搅您忙了，改天咱们再聊。” 　　“行，那回见。”王媒婆挥了挥手，和到了的姑娘说道：“刚刚那姑娘是我做的媒，原来是乡下姑娘，又黑又瘦，这才嫁过去几天，养的白白嫩嫩的，再说她是乡下出来的都没人信。” 　　“也是婶子您介绍的人好。”姑娘适时的恭维了一声。 　　另一边，林晓慧回到四合院，刚进中院就被林秀芝给拦住了。 　　“晓慧，我摘的野菜，瞧瞧，多嫩，这么多我也吃不完，你拿一些回去。”林秀芝拿了一大捧野菜塞到林晓慧怀里，想拒绝都来不及。 　　林晓慧不太想要，人情这种东西，不就是你给点什么，我得回点什么，久了关系就深了，问题她不想跟女主关系深啊。 　　“拿着吧，就是点野菜，下回你去摘了给我一些就行。”林秀芝推了推，不容拒绝。 　　一个村里嫁过来的小媳妇，往日也没仇没怨，没法子，林晓慧最终抱着野菜回家了。 　　“去摘野菜了？”陈妈拿了把小凳子折野菜。 　　“林秀芝给的，不收还不行，回头我去摘的话还她就是了。”林晓慧皱了下眉，前后院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除非撕破脸，不然总有交集的时候，算了，就当普通邻居处着吧。 　　陈妈点点头，她虽然害怕见生人，但是人情往来她是懂的。 　　两个小姑子听到动静也出来帮着一块折野菜，没一会就好了，陈岚拿着野菜去洗，陈幽挨着林晓慧坐着，“嫂子，你下回去摘野菜的时候，能带上我不？” 　　林晓慧当然是一口答应，又不是什么难事。 　　等陈岩下班回来，林晓慧把吴大妈的事说了，问他怎么拒绝才好。 　　“先拖着，回头回村里一趟，然后找个借口说没看到有配得上她外甥的，吴大妈不但不会生气，反而觉得你用心。”陈岩立马想到个法子。 　　林晓慧眼睛一亮，在他脑门亲了一下，“厉害啊，对了，考电工作延到这个月，通知几号了吗？” 　　本来是七月份考试，到日子了又通知换到八月中旬考，马上都要中秋了，怎么还没通知？ 　　“已经收到通知了，明天考试。”陈岩怕家里人跟着担心，故意瞒着没说，想等成绩出来后再说的，没想到林晓慧会问。 　　“诶呀，那你不早说，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林晓慧着急问道。 　　“不用，我人去就行了，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幽，知道该怎么做。”陈岩拉住林晓慧，示意她不要紧张，一级电工证没问题，二级的把握也挺大，她这么紧张，反而弄得他也紧张了。 　　深吸两口气，林晓慧在心里告诫自己不紧张不紧张，平复心情后，就跟陈岩说现在不能告诉陈妈，不然她能紧张的一宿不睡搅。 　　“知道，明天告诉她不迟。”陈岩笑道。 　　第二天一早，林晓慧煎了一个鸡蛋给陈岩，倒不是她小气不给别人吃，实在是油太珍贵了，另外又煮了几个鸡蛋装他兜里，让他带着中午吃。 　　“不用，我吃一个煎蛋就行，煮鸡蛋你们分了。”陈岩把煮鸡蛋剥了分给他们，两口吃完煎蛋，拍了拍一脸好奇的陈幽，起身离开了。 　　“今儿什么日子？”陈岚也好奇。 　　“啊，是不是大哥考电工证？”陈幽想起大哥这个月中旬要考试，结合嫂子给大哥煎蛋，就猜到了。 　　陈妈一脸紧张的看着林晓慧，见她点头，饭也不吃了，躲回小屋拿出陈爸的灵牌念念有词，大概是求他保佑陈岩顺顺利利之类的话。 　　林晓慧见了也没说什么，虽说国家不允许了，可几千年传下来的文化，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何况她是非常信的，她都穿书了，证明人是有灵魂的，这还能不相信吗？ 　　家里人焦急等了一天，傍晚陈岩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他，等着他公布答案。 　　“过了。”陈岩拿出二级电工证递给陈妈，“从下个月起，我转为正式工人，直接成为二级电工，拿二级工资。” 　　陈妈摸着电工证热泪盈眶，颤抖着说道：“好啊，你爸要是知道了得多高兴啊，我们石头是二级电工了。” 　　陈岚和陈幽小声欢呼着，围着陈岩叽叽喳喳的问怎么考试的，顺不顺利，厂里还说了什么没有。 　　“考试挺顺利的，厂里这边先前就打过招呼，我这边一拿到证，师傅就带着我去找秦副厂长了，明天全厂通报。”陈岩有些激动的说道。 　　三年半的学徒工，虽然有张自强照顾，可他还是吃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苦。 　　“我就知道大哥一定行，看，一下就成了二级工人，我看那个江小天还怎么嘚瑟。”陈幽说到这个江小天的时候，愤愤不平。 　　林晓慧看向陈岩，这个江小天又是谁？ 　　“我爸的徒弟，还来过我们家，自从我爸走了之后，他就另投师门了。”陈岩说起这个江小天，语气很平淡，显然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 　　知道是谁就行了，多的林晓慧不会问，毕竟问了也不知道。 　　陈岩转正，并且直接升为二级电工的事在院子里传开了，毕竟院子里大部分是轧钢厂的人，要是别家，早有不少人上门贺喜，可陈家特殊，都知道陈岩的老娘见到生人就发抖，很有可能还会发病，大家伙自然不敢上门，只是碰见了就道一句喜。 　　二大爷觉得自己院里出了个出息的后辈，自掏腰包置办了一桌，叫上一大爷，张大爷还有徐永安，李向东他们一块给陈岩庆祝。 　　人家好心，陈岩不能不识好歹，大大方方的承了他的情，提着一块半斤重的腊肉，十个鸡蛋和两包烟去了。 　　这回二大爷没说什么，而是指着腊肉让二大妈去炒了，给桌上添道菜。 　　“石头，成了二级工更要好好干活，你脑瓜子聪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升三级工，再生个孩子，传下陈家的香火，这样你爸才能瞑目。”一大爷看着陈岩，欣慰的说道。 　　“没错，成了二级工也不要骄傲，厂里厉害的人不少，远的不说，就说一大爷，他可是八级工，你得继续努力，你那一家子人还都靠你养活呢。”二大爷紧跟着说道。 　　“石头，恭喜。”徐永安跟陈岩同辈，不好跟一大爷二大爷他们那样摆长辈的谱说教，只说了一句恭喜。 　　“石头，恭喜。”相对而言，李向东的心情就复杂多了，明明前一刻还是学徒工，比他低一级，现在转正就不说了，竟然直接成了二级电工，级别一下比他高了，要不是工作了这么多年，养气功夫上来了，还真不一定绷得住。 　　陈岩端起酒杯，“谢谢各位大爷的教诲，也谢谢各位兄弟了，我干了，您几位随意。” 　　酒过三巡，气氛也热了，从恭喜陈岩升为二级工变成了吹牛大会，一个个像是家里养牛的，一个比一个吹得厉害。 　　一直到十点多，张大爷说明天要上班，让散了，几人才醉醺醺的回家。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林晓慧皱眉，跟陈妈一块扶着他进屋。 　　“不用，我喝的不多。”陈岩眼神清明。 　　现在的酒多金贵，今晚那么多人，就两瓶酒，一人几杯就没了，根本不会喝醉。 　　“你在这坐会，我去拿衣服给你上院子里冲一冲。”这酒气重的，林晓慧甩了甩手，进屋拿了毛巾和背心给他。 　　另一边，李向东靠在林秀芝身上，因为他太重，林秀芝差点摔倒了。 　　“向东哥，你先坐好，我去打水给你擦擦。”林秀芝说道。 　　“不用，让妈去。”李向东脸颊酡红的看着李陈氏。 　　“好好好，我去，真是前世欠你的。”李陈氏嘀咕了一句，端着脸盆出去了。 　　李向东看着李陈氏的背影，借着酒气，他起身跟了出去，不等李陈氏发问，先说道：“妈，今晚您就别在我屋里睡了，我和秀芝结婚好几天了，您这样……再说了，您还想不想抱孙子了？” 　　李陈氏赶忙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吓得拍了李向东后背一巴掌，压着声音骂道：“不能在家里说？我知道了，果然娶了媳妇忘了娘。” 　　“妈……”李向东深吸一口气，“那要是没孙子，您也别怪我们。” 　　“知道了，知道了，你自个在这洗吧。”李陈氏进里屋拿了枕头，看着林秀芝不太高兴的说道：“向东身体不好，别老缠着他，有个好歹我饶不了你。” 　　林秀芝见她拿走枕头，就知道这老虔婆终于回自己屋了，也不计较她说话难听，乖巧的点头说好。 　　第二天，林晓慧再见到林秀芝，发现她今天容光焕发，总算有点新娘子的样儿。 　　“晓慧，去摘野菜啊？”林秀芝见林晓慧背着背篓，问道。 　　“不是，出去有点事。”林晓慧笑笑，没跟她多寒暄就走了。 　　“也不知道干什么，神神秘秘的，别是干什么坏事。”李陈氏从屋里出来，看到林秀芝在那站着，又看到院里的老少爷们时不时瞄一眼林秀芝，不高兴的说道：“衣服洗完了就回屋，别老在外面晃悠。” 　　林晓慧来到车站，没一会，林志勇和铁蛋来了，这回鸡鸭比较少，只有十五只，鸡蛋倒是不少，有五六百个。 　　“怎么，鸡鸭收完了？”林晓慧拧眉问道。 　　“嗯，附近的山村收的差不多了，我们得去更偏的地方瞧瞧。”像小金岙村这样一家养十几只很少，林晓慧又不让在小金岙村收的太多，数量自然就少了。 　　“缓一缓也好。”一直这么稳定，张采购说不准会怀疑他们有养殖场。 　　果然，听到这次只有十五只，往后几周可能更少一点，张采购有些诧异，他真的以为林晓慧他们在深山搞养殖场了，现在瞧着，还真是一家一家收的。 　　“这也没法子，反正不管多少，你们都给我送来就是了，对了，上回送我的榛子还有吗？我们领导的孩子爱吃这个，要还有，您帮着多收点，换钱换布都行。”张采购问道。 　　这时候零食少，那榛子小小一个，拿炭火烤了，又香又甜，别说孩子，他们大人也爱吃，尤其一边聊天一边吃着，再喝口茶，惬意。 　　“榛子是吧，回头我问问老乡，东西就算了，不值几个钱，你们吃着好就行。”这些东西在乡下真不值钱，一尺布可以换一大袋，拿来做人情正好。 　　“那不行，你们辛苦收来的，我们怎么能贪这便宜。”张采购摇头，坚决不肯收。 　　“几个榛子，您这样就见外了。”林晓慧还想找他问问工作的门路，这点榛子算什么。 　　定好下次的交易时间，三人找了个地方吃午饭，林志勇立马把林志国的婚期告诉林晓慧。 　　“这个月二十五？”林晓见林志勇支支吾吾，就知道林新生他们提了什么过分的条件，“说吧，他们怎么说的，一五一十告诉我，一个字都别落下。” 　　“他们说你跟大姐都要包五块钱红包，然后你再买两斤肉和两斤红糖。”林志勇低着头，只觉得脸烧的慌。 　　林晓慧气笑了，乡下聘礼也就是两斤肉或是两斤糖，他们倒好，这些东西都够娶两个老婆了，得亏他们开得出这个口。 　　“待会我买一斤肉，一斤白糖给你带回去，就说这是中秋礼，我中秋就不回去了，至于林志国，我这个做妹妹结婚的时候他当哥的都没给红包，他现在好意思问妹妹要红包？”林晓慧想了想，又说道：“你提着肉和白糖在村里多转转，有人问就说是我送的中秋礼，因为有事没法回来，所以托你带的。” 　　她想好了，花点小钱买平安，每回过节都送厚礼，然后招摇过市，哪天他们提的要求过分了，她直接拒绝，他们要是敢指责她不孝，村里没一个人会信他们，反而会说他们贪心。 　　林志勇想了一下就明白林晓慧的用意了，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答应了。 　　“中秋不回？”一般嫁的近的都会回去。 　　“不回，回去惹一肚子气受。”林晓慧原本还在犹豫，现在嘛，算了吧。 第38章 　　林志勇按照林晓慧的要求，提着一斤肉和一斤白糖从村口慢悠悠的走回家，碰到人就打招呼。 　　肉和白糖都是没票买不到的好东西，同村的人自然就会问，然后林志勇就‘洋洋得意’的说是林晓慧送的中秋礼，因为有事没法回来，就让他带回来了。 　　“诶呦，晓慧不错啊，这肉得有一斤了吧？” 　　“就是一斤，白糖也是一斤。”林志勇笑呵呵的说道。 　　边上的人都开始夸赞林晓慧孝顺，林新生和李春兰有福气之类的话。 　　原本五分钟能走完的路程，林志勇硬是走了快一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只觉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回来了，你……”李春兰正想问林晓慧答应没，看到他手上的东西立马笑容满面，“你二姐让带回来的？” 　　“中秋礼，二姐说中秋有事不回来了。”林志勇舀了一勺水咕咚咕咚喝完，“二姐说陈家没钱，大哥结婚的事实在帮不上忙。” 　　李春兰立马沉下脸，“我看她是不想帮，陈岩一个月二十块工资，五块钱拿不出来？” 　　“妈，您讲讲理，他那点工资要养一家五口人，城里连颗葱都要买，您也是，隔三差五的让我去城里找二姐，想从她婆家要好处，好歹让我带把葱，二姐夫又不傻。”林志勇忍不住吐槽。 　　李春兰听了想打他，见他热的浑身冒汗，又把手收回来，骂了句白眼狼，看看手里的东西，心情总算好点，好歹拿回来一斤肉和一斤糖，给志国当聘礼够了。 　　没多会，林新生从地里回来，看到肉就说，“马上就要农忙了，这肉用盐腌一下留着自己吃，送一斤白糖就够了，六十六块彩礼呢！” 　　林志国现在的对象叫沈莲花，她那村子比小金岙村还要偏，全村就十几户人，她爹前些日子摔断了腿，为救老父，沈莲花放话谁给六十块彩礼就嫁给谁，他们村穷的十块钱都拿不出来，更别说六十了。 　　沈莲花有个姑姑嫁在下沙村，而林志国的姑姑也嫁在下沙村，一个愿意高彩礼娶媳妇，一个急着用钱救命，两个姑姑一商量，各回各家，把优缺点都说了，然后安排相亲。 　　别看林志国要死要活的非李娟不娶，真等见了沈莲花，发现这姑娘比李娟还漂亮，立马就精神了，至于沈莲花，发现李志国好手好脚，人长得也不错，身体有点毛病不怕，能干活能生孩子就行。 　　就这么着，两人就定下了。 　　跟在后头的林志国听到这话，就说：“爸，就一斤糖太难看了，把肉也给我吧，家里到时候再找晓慧要就是了。” 　　林志勇轻哼，“要点脸吧，还当大哥呢，你以后生了孩子也找晓慧养？” 　　“志勇，怎么跟你哥说话呢？”李春兰训斥了一句，又瞪了一眼林志国，“这些话别叫你二妹听到，不然她有好事都不带你。” 　　一旁的林志勇撇了撇嘴，二姐当然不会搭理他，不然那么好的生意为什么宁愿找铁蛋也不找他？林志勇冲了个凉水澡，回屋换了衣服，刚出门就被林慧慧叫过去。 　　“二哥，这边。”林慧慧冲他招手。 　　“干嘛？”林志勇好奇的问道。 　　“二哥，你下次去北城，能带上我不?”林慧慧从兜里掏出一毛钱，“我攒了好久的，你借我五分钱就够了。” 　　“一毛五是一趟车的路费，你回来呢？行了，你上北城干嘛？”林志勇甩手不同意。 　　“回城可以找二姐嘛，二哥你帮帮我，我找二姐有事，真的。”林慧慧哀求道。 　　“不行，我还不知道你，想跟你二姐一样嫁到城里去？不是不行，可你才多大？过两年再说吧。”要是他能弄到工作，到时候他也能帮小妹介绍一个，不说多富贵，至少不用整天下地干活。 　　林慧慧嘟着嘴，显然是不乐意，“我年纪不小了，都十七了，村里这个年纪结婚的又不是没有，二姐现在都好呀，不用下地干活，在家洗洗衣服做做饭就行，就算二姐夫家穷点，也能吃饱饭，哪像咱们家，顿顿的红薯土豆，一年吃不了几次肉，二哥，你帮帮我呀，我都听妈说了，二姐先相了一个，嫌那人的妈妈不好相处，我不嫌弃啊，长得丑点，家里婆婆难相处点都没事，只要不要下地干活，我都可以。” 　　林志勇觉得小妹是疯了，“你还小，很多东西不懂，这种地有种地的累，婆婆不好有婆婆不好的苦，再说你这个年纪，人城里人也不敢娶。” 　　见林志勇不愿意帮忙，林慧慧眼底闪过一抹疯狂，没事，既然二哥不帮忙，那她自己想办法，她就不信了，没有他们帮忙，她嫁不到城里去。 　　林晓慧不清楚家里发生了什么，她也没兴趣知道，她正带着两个小姑子在郊外摘野菜呢。 　　“嫂子，这个对吗？”陈岚摘了一捧野菜给林晓慧看。 　　“倒也能吃，但是有点涩，就不要了吧。”林晓慧看了眼，这种一般都是喂猪，除非荒年，很少有人吃这个。 　　陈幽也拿了一大把回来，这回对了，林晓慧夸了一句，让她放竹篓里。 　　“晓慧，你这俩姑子瞧着挺好相处的。”林秀芝也在，她听婆婆说林晓慧的婆婆是个疯子，发病了会打人，很可能还会杀人，两个小姑子也不好相处，大的泼辣，小的刁蛮，现在瞧着不像啊。 　　林晓慧笑着点头，“很懂事的小姑娘，读书也好。” 　　“说到读书，我还挺后悔，当时我家里送我去上学，我死活不去，现在大字不识一个，我听向东哥说，你认识大部分字？”林秀芝很后悔没上学，好歹读到三年级，拿个初小文凭，也能把字认全了。 　　“你是不想去，我是没的去，我爸妈……你也知道的，志勇放学后我老缠着他教我，久而久之就学会了，想要学习多久都不算晚，现在也来得及啊。”林晓慧真心实意的说道。 　　“嗨，都结婚了，要不了多久就当妈了，还学什么呀。”林秀芝摇头，“你婆婆……没事吧？” 　　“目前挺好的。”林晓慧看了眼林秀芝，问道：“你婆婆怎么样？听说腰痛病又犯了。” 　　一听到自己婆婆，林秀芝立马蔫蔫的低下头，一边摘着野菜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就那样吧。” 　　林秀芝没好意思说她婆婆的事，实在太奇葩，说出去被人笑死。 　　一行人回到四合院，各自回去收拾了焯水晾晒，实在是吃不完，所以弄成野菜干留着冬天吃。 　　“晓慧，刚刚街道办来发月饼票了，一人两个，咱家有八个，明天你去看看你爸妈喜欢吃哪种，再加一斤猪肉或是一斤糖，行不？”陈妈把月饼票给林晓慧。 　　“中秋礼我给过了，这月饼留着咱自己家里吃。”一年就买一次月饼，自家都不够吃，谁要给林志国那些人吃。 　　陈妈知道林志勇来北城的事，可没想到林晓慧直接把中秋礼让兄弟带回去了，“你不回去了？不回去没事吗？还是让石头骑车载你回去。” 　　林晓慧摇头，不回，“这个月二十五，我大哥结婚，到时候再回吧。” 　　第二天一早，姑嫂三人去排队买月饼，一直到上午的九点多才轮到，八个月饼，四个五仁，四个豆沙，五仁是两个姑子爱吃，他们说陈妈也爱这个，林晓慧被后世的五仁月饼吓到了，所以选了豆沙。 　　为了过中秋，林晓慧还买了一斤肉，一条鱼，回到四合院，大家都提着肉，所以看到了也不会说什么。 　　“嫂子，好了没？”陈幽看着奶白的鱼汤，急的跟猫似的。 　　“你去拿个碗，替我尝尝咸淡。”林晓慧轻笑一声，给她舀了满满一碗，汤少肉多，还有不少豆腐。 　　“看把你馋的。”陈妈眼角含笑的看着陈幽，又说林晓慧太宠着她了，然后让林晓慧自己也吃。 　　林晓慧当然不会亏待自己，给陈妈舀了一碗之后，给自己也舀了满满一碗。 　　“嫂子，你做的鱼汤真好吃。”陈幽毫不吝啬的夸奖道。 　　她舍得放油和佐料，当然好吃了。 　　吃过饭，一人分了一个月饼，不过大家都很饱，这会根本吃不下，倒是陈幽，一小口一小口的咬着，也不怕肚子撑坏了。 　　“尝尝我的。”陈岩把自己的五仁月饼递到林晓慧嘴边。 　　咬了一口，林晓慧眼睛一亮，这时候的五仁月饼和后世完全不同，又香又甜但是不腻，难怪陈幽他们爱吃。 　　“给你。”陈岩知道乡下要吃月饼更难，所以整个都给了林晓慧。 　　“不用这么多，给我一半。”林晓慧把自己那个也掰了一半给他，“别推了，我哪吃得下。” 　　一家人一边聊天一边吃月饼，等月饼吃完，差不多也到睡觉的时间。 　　过了两天，有事林志勇他们进城的日子，林晓慧早早起来，吃过早饭，拿起背篓准备出门，一提起背篓就觉得不对劲，往里一看，果然放了不少东西。 　　两个月饼，五个馒头还有半斤饼干，饼干就是二大妈送来的那个。 　　“妈，这是做什么？”林晓慧好奇问道。 　　“给你弟弟吃，快去吧。”陈妈摆手她赶紧去。 　　林晓慧犹豫了一下，道了声谢就走了，见到林志勇和铁蛋，一人给了一个月饼。 　　“月饼？谢谢二姐。”铁蛋欣喜的说道。 　　“这回就十三只？”林晓慧数了数，倒也没失望，“榛子带来了吗？” 　　“正要跟您说这事呢，二姐，有人也在收鸡鸭，比咱们贵一毛。”铁蛋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没错，鸡蛋也比我们多给一分钱，所以这批鸡鸭收来的价钱比以往贵点，而且我们怕对方价格越抬越高，这次多收了点，约莫有五十多只，今天是因为带了榛子，菜干这些，才拿了十三只。”林志勇点头。 　　担心的事还是来了，总有人能看出门道，再稍稍一打听，这么容易赚钱的门路，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林晓慧沉吟道。 第39章 　　其实林晓慧早想过这生意没法长久，一个是农村养鸡有限制，一户最多四到六只，也就是偏远的小山村没人管，才能养个十几二十只，另一个是聪明的人很多，看到林志勇他们经常收鸡鸭，肯定会怀疑，离北城又不远，花个几毛钱上北城一探究竟，发现这么赚钱，是人都会心动。 　　就是没想到这么快，才两个多月就有人跟着一起收鸡鸭了。 　　最多一个月，之后肯定不好收，或者说也收不到了。 　　“你们知道敬大爷吗？”林晓慧突然提起一个人。 　　铁蛋不知道，林志勇却是认识的，这人跟他们家虽然出了五服，可也是亲戚，现在是馒头山的守林人。 　　“怎么提起他来了？”林志勇不明所以的问道。 　　“敬大爷是守林员，常年住在山棚子里，我记得山棚子后边有一个小山包，绕过去有一块洼地，你说在那养鸡怎么样？”跟纺织厂合作后，林晓慧就琢磨着自己养殖，所以一直在想哪里合适，再没有比山棚子后那块洼地更适合了。 　　最重要的是那地儿偏，很少有人会进山，进去了也发现不了那洼地，而且有敬大爷看着，也不能让人发现。 　　林志勇想到那块洼地，地方是好地方，问题敬大爷凭什么帮他们。 　　突然，林志勇眼睛一亮，“敬大爷的儿子身体不好，常年要吃药，听妈说已经把全村的人都借遍了，所以他一定很缺钱，为了救儿子，他一定愿意冒这个险来帮我们。” 　　林晓慧点头，“没错，让敬大爷在山棚子边上弄个篱笆，在那养几只鸡打掩护，有人路过听到公鸡打鸣也以为是那几只在叫，绝对想不到后头的洼地里养着一群鸡。” 　　“咱们可以晚上去拿鸡，绕点路，小心些不会有人发现我们。”铁蛋跟着说道。 　　林晓慧却摇头，“我不打算跟现在这样卖鸡，我们主要卖鸡蛋，鸡看情况来卖，等攒够买工作的钱，到时候就不做了。” 　　不管什么生意，她都不打算长期做下去，最多明年年底，所有生意都要断掉，然后苟着，等到八零年再慢慢来。 　　林志勇两人对视一眼，心下默默的计算着，要是养一百只鸡，一天就算五十个鸡蛋吧，一个月就有一千五百个鸡蛋，那每个月也有一百多块钱，虽然比不上现在赚的，也不少了。 　　“行，都听二姐的。”铁蛋点头。 　　林志勇就更不用说了，他肯定相信自己的姐姐，无条件支持她的决定。 　　“这段时间收的母鸡就自己留着，你们问问敬大爷，会不会养兔子，要是会，咱再养些兔子，我记得洼地那边都是草，养兔子不用愁吃的，主要是不吵，繁殖还快。”林晓慧又把另一个想法说了。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纺织厂的交易地点，张采购早早在那等着，看到鸡鸭又少了，有些担忧的问道：“下次不会没了吧？” 　　“鸡鸭长大总得有个过程，这一批剩的不多了，余下我们要做种，所以不好意思，不过鸡蛋不会断，您还要吗？”林晓慧笑眯眯的说道。 　　张采购眼睛一眯，怎么回事，上回说是在老乡那收购的，现在透露出的意思是自己养的？ 　　“要，有多少我要多少。”纺织厂有六千多工人，别说一个月一千多个鸡蛋，一万多个也能轻松消化。 　　“行，对了，您看看这榛子，和上回那批是一个村子收的，我们就装了一袋子，具体怎么分您看着来，这还有一些野果子干，不多，给您跟领导们尝个鲜。”林晓慧把东西给他们，见张采购要掏钱，立马沉下脸，不高兴的说道：“张哥，您这可就见外了，今儿要是把钱拿出来，咱们这交情就到这了。” 　　“瞧您说的，行，那当哥哥的就不客气了，妹子，您给个准话，下周还能有多少鸡鸭？”张采购也是人精子，一听林晓慧喊张哥，立马就喊上妹子。 　　“这个得看您需要多少？”林晓慧故作为难的问道。 　　张采购想了想，“至少十只。” 　　“这要是别人问我，那肯定是没了，张哥要的话……”林晓慧咬咬牙，“成，我让他们送十只来。” 　　“多谢妹子，这回还是一半钱一半布吗？对了，这次有几匹染坏了的纯色布，八分一尺，要的话我让人拿来。”张采购左右看看，凑近小声说道：“不仔细看根本瞧不出来，好些领导家属都盯着呢。” 　　林晓慧就知道这些布估计就没问题，不过是厂里有人找名目占便宜，她不拿也是便宜那些蛀虫，林晓慧老实不客气的全换成布了。 　　“张哥，有颜色鲜亮的不？”林晓慧怕他以为自己得寸进尺，赶忙解释道：“我可以加点钱，实在这颜色鲜亮的买不到。” 　　“有，我给你拿一匹红色的。”张采购没犹豫的点头，反正都是厂里的东西，他乐的大方。 　　折算成布，一共有十一匹，其中两匹红色，一匹白色，其余都是青色和蓝色。 　　“谢谢张哥了，那咱们下次见。”林晓慧跟他点了下头，让林志勇几人装上东西离开。 　　今天的布确实便宜，八分钱一尺，跟白捡似的。 　　“这白色的我拿去做衬衫，你们姐夫和你们两人，一人两件长袖，两件短袖，红色的我拿一匹，剩下那匹你们一人一半，回头结婚的时候用，是给你们还是先放我这？”林晓慧问道。 　　“放您那，给我们做白衬衫，会不会糟踏了？”铁蛋不好意思的问道。 　　“说什么胡话，大小伙子，自信点，你一点都不比城里那些人差。”林晓慧把饼干给林志勇，“拿回去分了吃吧，身上钱够吗？” 　　“把这些布卖了应该就差不多了。”林志勇和铁蛋每次都是把现金给林晓慧，然后拿布换成钱，再用这些钱收鸡鸭。 　　林晓慧点头，带他们去吃了午饭才送他们到车站。 　　“勇子，中午的羊肉面真好吃，咱二姐真厉害，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攒够买工作的钱？”铁蛋有些兴奋的说道。 　　“小声点，你想别人都知道吗？我跟你讲，这些事绝对不能跟任何人说，尤其你爸妈，你爷爷最好也别说，知道没？”林志勇担心铁蛋说秃噜嘴。 　　铁蛋拍着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跟任何说，还说自己现在做梦都不敢梦到这些，就怕自己说梦话。 　　他心里有数最好，犹豫了一下，林志勇问道：“虽然我姐没说，但是山棚子那边肯定得有自己人看着，你觉得小乐合适吗？” 　　“小乐？小乐不行，就他那后妈，眼毒的跟什么似的，就出去卖了几天布都快被她发现了，让他常驻山里，我们那儿早晚会被人发现。”铁蛋摇头，想了想，“勇子，你觉得果子怎么样？” 　　“果子，她一个小姑娘怎么行，不行不行，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林志勇一个劲摇头，不是他瞧不起女人，主要是守在山里边，哪怕有敬大爷呢，她一个小姑娘总归是不让人放心。 　　“说什么呢，我就是看果子可怜，她爸为了救人没了，她妈带着妹妹改嫁，现在家里就剩她和她爷爷，我跟她认识，是个很聪明的小姑娘，而且嘴巴特别紧，跟她说什么话，让她别跟外人说，她就真的不说。”铁蛋觉得果子嘴巴紧，肯吃苦，力气也大，主要是看着她可怜，想拉一把。 　　“真的。”铁蛋见林志勇好像不是很相信，着急说道：“她有一次绕路，看到咱们养的那些鸡鸭了，我让她别跟外人说，得有一个月了吧，她没告诉任何人。” 　　“什么，我们养在那的鸡鸭被人看到了？那你怎么不跟我说？”林志勇瞪了他一眼，然后想起铁蛋说的，嘴巴紧确实好，可她一个小姑娘，“还是不行，我们要找的人得常驻山里，果子不在村里肯定引人生疑，我更偏向于找个孤儿。” 　　如果是孤儿的话，两人同时想到一个人。 　　“石金阳/石金阳。”两人异口同声道。 　　林志勇皱眉，他们跟石金阳不是一伙的，会认识还是因为抢猎物，为此打了一架，那小子跟狼崽子似的，逮谁都咬。 　　“那小子行吗？”铁蛋犹疑的问道。 　　“石金阳确实狠，但是人品没问题，按他的本事，混饱肚子没问题，之所以这么穷，是因为养着弟弟妹妹，那俩小的还不是亲的，一个是他叔叔家的孩子，一个是捡来的，你觉得这样的人会是坏人吗？”林志勇还是蛮佩服石金阳的，这年月，混饱肚子都不容易了，还养着不是亲的弟弟妹妹，还没让他们饿着，实属难得。 　　这点铁蛋也佩服，但是拉他入伙？得再观察观察。 　　“真不能帮帮果子？”铁蛋又问。 　　“我就问你现在哪家不穷？你帮的过来吗？没二姐之前，我们过的就好了？你自己还喝野菜糊糊呢，别吃两天饱饭就自以为是了，咱现在帮不了任何人。”能帮的话，林志勇当然愿意，可他们现在就是走钢丝，稍不注意就万劫不复，帮？拿什么帮？ 　　铁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顺口一说嘛，勇子，咱们今天就去收鸡，得赶在那些人前边。” 　　林晓慧不知道林志勇和铁蛋的想法，要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换以前，这两人绝对想不到那么远。 　　“晓慧，买什么了这么多？”张大妈见林晓慧背上背着，手里拿着，好奇的问道。 　　“就家里用的，张大妈这鱼哪来的？这么多？”林晓慧反问道。 　　张大妈先是得意的说是她家老大钓的，随后又假装客气的挑了两条给林晓慧，让她拿回去做汤。 　　林晓慧当然不能要了，今天她要是拿了这两条鱼，明天她就成了好吃懒做，贪小便宜的女人，可不敢要。 　　“谢谢张大妈了，我就不要了，那什么，我婆婆应该在做饭，我去帮忙。”林晓慧拒绝后，感觉到张大妈明显松了口气，不禁哭笑不得，至于吗。 　　这回没碰到林秀芝，应该是在屋里，林晓慧扫了眼，赶紧回家里 　　“嫂子，什么东西呀，这么多？”陈岚帮着把东西放到桌上。 　　“布。”林晓慧拿出四匹布，把母女三人吓了一跳。 　　“嫂子，您上哪买这么多布？”尤其红色的布，有布票都不一定买的着。 　　林晓慧笑笑，没跟他们做生意的事，“这一匹红色是别人的，我帮着保管，这匹白色算是一人一半，妈，回头您帮着一起做几件衬衫，给石头也做几件，应该还剩下不少，到时候给小岚和小幽也一人做一件衬衫，这个配裤子配裙子都好看，这一匹红色的布给你们一人做一件袄子，余下的先留着，青色的给妈和石头做一身。” 　　“不用，我衣服还有，小岚和小幽也是，这么好的布给他们做衣服可惜了，给你跟石头做吧，这红色的真鲜亮，我给你做件袄子，新媳妇是该穿一穿红。”陈妈坚决不要。 　　林晓慧看到两个姑子闪过一抹失望，没跟陈妈犟嘴，等她去做饭的时候，拉着两人进屋，上回量过尺寸，可林晓慧觉得他们又长高了点，得重新量一下。 　　“嫂子，妈说的对，我们衣服够穿，还是别做了。”陈岚不让林晓慧量。 　　“小姑娘哪有嫌衣服多的，何况你们也不多，听话，嫂子给你们做新衣服。”林晓慧拉着她不让动，给两人量了尺寸，笑着问道：“喜欢纯红的还是红底碎花的？嫂子有门路，都可以弄到。” 　　陈幽眼睛一亮，小声说要带花的，陈岚年纪大点，她觉得纯色的好看。 　　等陈岩回来的时候，陈妈让他劝劝林晓慧，他们衣服够穿，不要给他们做。 　　“晓慧给您做衣服您就收着，儿媳妇孝顺还不好？”陈岩给陈妈夹了一筷子菜，又给林晓慧夹了一筷子，“就妈和他们俩有，我呢？” 　　没错，陈岩吃醋了，林晓慧先前就给两个妹妹一人做了一条裙子，他还期待她会给自己做什么呢，结果到现在也没有。 　　林晓慧好笑的瞪了他一眼，“这不是跟妈说了，给你做两件衬衫和一套棉衣。” 　　“衬衫就行了，棉衣给你做吧。”他的棉衣还有，林晓慧可是一件都没，家里的棉花应该不太够，所以先可着林晓慧做。 　　“大家都做，棉花我有来路。”林晓慧自信的说道。 　　她不是说大话，是真有来路，也是林志勇他们找到的，去偏远的村子收鸡鸭的时候，有村子偷摸种了棉花，自己肯定用不完，又不敢拿到外面卖，林志勇就说自己要，但是要今年的新棉，多的没有，几十斤肯定没问题。 　　陈岚和陈幽佩服的看着大嫂，只觉得自己的大嫂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这天，家里上班的上学的都走了，林晓慧做完一件衣服，上院子甩甩胳膊，放松放松，就见吴大妈急匆匆的跑过来，“晓慧，有看到王家媳妇吗？” 　　“王嫂子？没呀，怎么了？”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吴大妈一拍手，“那肯定没错了，隔壁院的沈大妈说看到她跟人跑了。” 　　“啊？”林晓慧瞪大双眼，什么叫跑了，“她不是还在坐月子吗？” 　　“她早出月子了，昨儿还抱着孩子上我家玩，下午不知道上哪去了，我说没听到孩子哭声呢，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呀！”吴大妈觉得王嫂子简直丢他们院子的脸。 　　林晓慧觉得不大可能，“应该是抱着孩子出去玩了，这孩子刚出生，先前都在坐月子，上哪认识男人去，肯定是那个沈大妈看岔了。” 第40章 　　事实证明是林晓慧太年轻了，那个王嫂子真的跟人跑了，而且是一个才认识没几天的男人。 　　王快乐蹲在屋前抽烟，一脸愁容。 　　“快乐哥，那种女人跑了就跑了，咱以后找个更好的。”李向东安慰道。 　　另一侧的徐永安也是小声安慰：“快乐哥，嫂……她跑了也好，回头我让小琴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对啊，快乐哥，不行您也找乡下的姑娘，您看秀芝嫂子和晓慧嫂子多漂亮。”郑传军瞄了眼不远处一块聊天的林秀芝和林晓慧，他以后就要找这么漂亮贤惠的媳妇。 　　另一边，吴大妈说的那叫一个激动，仿佛她在旁边看到一样。 　　“就在前边的流儿胡同认识的，那男的见王家媳妇长得好，就动了歪心思，又是请喝汽水，又给买糖葫芦，嘴又甜，加上王家媳妇本身也不是个把持的住的人，不就跟他跑了。”吴大妈又同情的看了眼王快乐。 　　“那男的长得还不如王快乐，就是皮肤白点，说的好听些，这才认识多久，竟然就跟他走了，你们等着瞧吧，要不了多久又得回来。”二大妈瞥了眼王快乐，摇了摇头，“王老头给儿子取名叫快乐，我瞧着一点都不快乐。” 　　“二大妈，快乐正难过呢，您少说两句吧。”一大妈觉得吴大妈说话过了。 　　二大妈轻哼一声，到底不再说话，不过一旁的吴大妈可没打算停嘴，在那问林秀芝和林晓慧，他们村还有姑娘吗，不用跟他们一样好看，清秀就成，给王快乐介绍一个，有了新媳妇，自然就不会难受了。 　　这个提议得到了一大妈二大妈的高度赞赏，弄得林秀芝和林晓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不乐意。 　　院子里就没什么秘密，尤其有吴大妈这个大嘴巴，所以两人都知道王快乐不太行，不然他媳妇也不能三番五次的跟人跑了，明知道有问题还给人拉煤，这可不道德。 　　“吴大妈，我们年轻，哪懂这个，对了，我跟晓慧都是王媒婆做的煤，不如找她呀！”林秀芝笑吟吟的回道。 　　林晓慧赶忙点头，“可不是，专业的事得交给专业的人，王媒婆肯定知道哪个合适。” 　　吴大妈点头，表示一会跟王快乐说，必须叫他娶个新媳妇，还得找个厉害的，让那个跑掉的回来也进不了门。 　　那林晓慧就管不到了，她和林秀芝没说几句，李陈氏就喊她回去，她借机跟着回家了。 　　“那个王家媳妇跑了？”陈妈就听到个大概。 　　“嗯，王哥昨晚值班，所以都不知道是昨晚还是今天早上跑的，孩子也抱走了。”林晓慧远远瞄了眼，吴大妈还在那说话，“吴大妈一直都耳听八方，这回竟然没听到。” 　　“人长了两条腿，哪能盯的住，石头呢？”陈妈咬掉缝衣服的线，将做好的衣服抖了抖，“让他来试试，看合不合身。” 　　陈妈做饭好吃，衣服做的也很好，就跟高级定制一样，林晓慧对比过，自己跟陈妈做的一比，就跟小学生和大学生的差距。 　　把陈岩叫回来，换上一看，果然特别合身，根本不需要改动。 　　陈妈满意的点头，跟林晓慧要了林志勇和铁蛋的尺寸，已经练过手，接下来就能给他们做了。 　　王快乐的老婆确认跑了，王快乐和院子里人都没想报警，主要是觉得丢不起这个人，所以除了前两天，院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农历二十五，林志国结婚，林晓慧打开衣柜，翻出结婚前在娘家做的那件衣服穿上，随便扎了个头发，跟陈妈打了个招呼，和陈岩一前一后的出去。 　　“秀芝，今儿我大哥结婚，我跟石头回去吃酒，你有东西或是有话要给叔带不？”林晓慧喊了一句。 　　林秀芝看了眼李陈氏，然后笑着说道：“麻烦你跟我爸妈带句话，就说我在这边很好，等天气凉些，我就回去看他们。” 　　林晓慧点头，“行，那我走啦。” 　　本来是骑自行车，可林晓慧觉得这么远，骑自行车又累又晒，加上她也不大喜欢骑车回去，免得林家以为陈家多有钱呢，不定怎么盯着他们，能拖一天是一天。 　　这次回去没拿别的东西，就一块六尺长的布，按着林晓慧的意思，是一点东西都不想拿，可陈岩说不好，那是她亲哥，做妹妹的没结婚就算了，既然她先成家，肯定得送礼，这是人情世故。 　　到了林家村，好些人看到林晓慧，全都热情的打着招呼，等人走了，一个个啧啧称奇，都说没发现林晓慧这么漂亮，比林秀芝都要好看。 　　回到林家，倒是挺热闹，里里外外站了不少人，像是爷爷一家，外公一家，还有村里的宿老，村长，支书，大队长们都在，可比嫁女儿隆重太多了。 　　还没进门就听到李春兰的畅快的笑声，看到林晓慧也很高兴，拉着他们夫妻俩给女方亲戚介绍，特别得意。 　　果然，女方亲戚一脸羡慕的看着陈岩和林晓慧，早听说林家二闺女嫁到城里了，没想到这闺女长得这么好，活该嫁到城里吃供应粮，诶呦，这林家女婿长得也好，真真一表人才，尤其那气质，一看就是当领导的。 　　“领导，您是哪个厂的？”女方的舅舅问道。 　　“亲家舅舅，可不敢叫领导，就是轧钢厂的普通工人，对吧，小岩。”李春兰话虽这么说，语气却很是嘚瑟。 　　“对，您可千万别叫我领导，跟妈一样，喊我小岩就行。”陈岩赶紧从兜里拿出烟，给在场的长辈们散烟。 　　女方亲戚们看着带滤嘴的烟，再一看烟盒子上写着大前门三个字，哪舍得抽，都别在了耳朵后边，打算回村子里的时候给人炫耀。 　　“大嫂人呢？”林晓慧从背篓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问道。 　　李春兰见状，伸手就想拿过去，被林晓慧躲开了。 　　“我给嫂子的，您就别看了。”到了她手上，回头肯定穿林志国身上，林志国的衣服够了，不如给未来嫂子呢，顺道看看人，要是懂得感恩最好，要是也跟林志国似的，那也就这回了。 　　李春兰撇了下嘴，指着林志国的房间，“这不在屋里吗。” 　　林志国的房间她之前来过几次，因为结婚，重新装过了，墙跟地都用水泥刷过，就薄薄的一层，新打了一张床，床单被罩也是新的，还有新的衣柜和两只木箱子，在乡下很不错了。 　　不动声色的扫了一圈，目光转向坐在床沿的沈莲花，鹅蛋脸，五官清秀，头发乌黑，身材窈窕，就是皮肤黑了点，要说最好看的就是那双眼睛，清正明亮，一看就是个很通透的姑娘，林晓慧扬起嘴角，“大嫂，我是晓慧，不知道大哥跟您说过没？” 　　林晓慧在打量沈莲花，她也在打量林晓慧，眉眼如画，皮肤白嫩，气质文雅，果然跟打听到的一样，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 　　沈莲花抿唇一笑，羞涩的说道：“你大哥跟我说过的，就他长得那样，还以为他骗我，没想到你比他说的还好看，二妹快坐下歇歇，我去给你倒水。” 　　“不用，我不渴。”林晓慧拉住沈莲花，几句话就能看出这嫂子很会说话做事，这么好的姑娘，配林志国真真可惜了，“给您的新婚礼物，瞧瞧喜欢不？” 　　沈莲花眼神微动，这跟林志国说的又不一样，他说自家大妹老实，二妹小气奸诈，小妹刁蛮任性，可她今儿瞧了，大妹确实老实，二妹和小妹却不跟他说的那样，尤其这个二妹，眼神清澈，是个很明理的人。 　　打开油纸，见是一块青色的布，沈莲花有些受宠若惊，“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林晓慧一直盯着她看，确认她是真的觉得不能收贵重的东西，嘴角微微扬起，“收着吧，也不多，正好能做一件衣服。” 　　两人又聊了几句，竟然挺投机，没一会，林慧慧来叫林晓慧去厨房帮忙，看到沈莲花手上的布时，不禁撇嘴，等出了房间，就扯着林晓慧不高兴的说道：“二姐，我还没新衣服呢，你怎么送给一个外人都不送我？” 　　“大嫂既然嫁到咱们林家，那就是林家人的，什么就外人了，你这态度可不对，再说我送的是结婚贺礼，你又没结婚，我好端端的送你东西干嘛？”林晓慧觉得这个妹妹有林志国的潜质，所以坚决不能惯着。 　　林慧慧眼珠子一转，“那我以后结婚的话，二姐你就送布对吗？我不要那颜色，我想要红色的，支书家的晓琳就有一件红衣服，嘚瑟的跟什么似的，姐，我也想要。” 　　“想要红色的布找你未来婆家要，跟你姐要算个什么本事，就刚刚那布，爱要不要。”见林慧慧还想说话，林晓慧沉下脸，“不要就算了，正好省钱和票。” 　　“要要要，那我能提前预支吗？”林慧慧又说道。 　　“你说呢？”林晓慧把手抽出来，不再搭理她，来到林大慧跟前，问道：“需要我做什么？” 　　“你怎么来了？”李春兰看向林慧慧，“我叫你干活，怎么把你二姐叫来了，你出去陪小岩，厨房都是油烟，别给你弄脏了。” 　　林慧慧张大嘴，想说妈偏心，被李春兰一个瞪眼憋回去了。 　　一旁的林大慧没吭声，垂着头继续干活，好像对李春兰说这样的话一点都不奇怪。 　　林晓慧耸了耸肩，很听话的出了厨房，说白了，林新生和李春兰就是势力，他们就靠陈岩撑面子，自然也不会亏待她这个女儿。 第41章 　　“晓慧，你嫁到城里也好几个月了，有合适你姐的人选吗？”大伯母看到林晓慧，拉着不让走了。 　　林晓慧特无奈，人选有啊，吴大妈的外甥不就想娶农村姑娘吗，问题林志红能看上吗？ 　　“大伯母，真不是我不愿意给志红姐介绍，我整天都在院子里，上哪认识人去，要不您找找媒婆，不是咱村里的，找北城的媒婆，林秀芝她爱人和陈岩都找的王媒婆，不如您也找她？人家可是专业的，手头什么样的单身男人没有，不比我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年轻姑娘靠谱吗？”林晓慧想了想，把问题推到王媒婆那。 　　大伯母想了想，还真是，人家媒婆认识的人多，说不准能介绍个比李向东还好的男人。 　　“还是晓慧聪明，要是你志红姐有着落了，大伯母请你吃大鸡腿。”大伯母喜滋滋的走了。 　　不一会，大舅妈来了，问她是不是给林志红介绍对象，不然大伯母为什么红光满面。 　　林晓慧就把刚刚跟大伯母说的话，又跟大舅妈说了一遍，大舅妈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想到呢，只要城里有人愿意娶她闺女，丑点或是年纪大点都没事，怎么都比嫁在乡下好，又苦又累，而且得了彩礼也是便宜老三那一家子懒货。 　　打发走他们，林晓慧轻松了口气，前后院子转了一遍，在自留地找到林志勇。 　　“你躲这干嘛呢？”林晓慧想问问他跟敬大爷说的怎么样了。 　　林志勇看了她一眼，闷声闷气的说道：“晓蕾的妈发现我俩处对象的事了，她不同意晓蕾跟我在一起，还把晓蕾关家里不让我们见面。” 　　原来是这件事，说真的，林晓慧从一开始就不看好他们，一个城里姑娘，有户口有工作还有样貌，她爸妈愿意她嫁到农村才怪。 　　“那你打算怎么办？”林晓慧问道。 　　“我跟晓蕾说了，我有点积蓄，再攒攒就可以托关系弄到工作，她很开心，可晓蕾妈不相信，说我痴人说梦，是个大骗子，还说我再去找晓蕾，她就报警，二姐，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是真的喜欢晓蕾，姐，能不能让姐夫现在就帮我看工作，钱你先借我，等我工作了再慢慢还你。”林志勇只要一想到要跟王蓓蕾分开，心里就难受。 　　林晓慧皱眉，“我借钱给你没问题，可工作不是说有就有，真要那么容易，农村有钱人不是没有，他们怎么不弄个工作？” 　　林志勇有些泄气，就跟林晓慧说的那样，想要弄个工作确实不容易。 　　“我觉得你还是先冷处理，就是暂时不要去找晓蕾，等晓蕾的妈妈盯得没那么紧了，你找她好好谈谈，可以告诉她，我们姐弟关系很好，我在想法子给你找工作，说不准明年就可以当工人了，让她给你半年或是一年的时间。”林晓慧帮着出主意。 　　“行，正好这几天要弄鸡舍，过两天我到镇上找晓蕾好好说说。”林志勇收拾了一下心情，把养鸡的事跟林晓慧说了，“我们找敬大爷谈了，他一开始不同意，担心守林员的活没了，毕竟这个不用下地就能拿十个工分，每年还有补贴，后来我们说每月给五块钱，要是做得好再给奖金，他就点头了。” 　　敬大爷的儿子每天都要吃药，不吃就发病，这些年为了给他看病，家底掏空了不说，能借的都借了，现在亲戚朋友见到他们都躲着走，可唯一的儿子得救啊，所以这时候林志勇说一月给五块，敬大爷当然会同意。 　　“铁蛋说找个自己人看着，找到没？”林晓慧挑了下眉，看来场地和看门大爷都妥了。 　　林志勇点头，告诉林晓慧那人叫石金阳，原来有些过节，不过这人人品过硬，答应的事情就会做到，更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最重要的是，他是个孤儿，所以他出去外面十天半个月的，根本没人管，是最佳人选。 　　“他怎么说？”林晓慧不认识石金阳，但是她相信林志勇和铁蛋。 　　“他不要钱，就要吃的，每月三十斤棒子面，一斤油和三十个鸡蛋，需要别的东西时，希望咱们能帮他弄到，比如一些布，白糖还有肥皂之类的，我答应了。”林志勇又把石金阳的身世背景跟林晓慧说了。 　　听了石金阳的身世，林晓慧觉得他确实不错，既然要收买人心，干脆收的彻底点，“每天包他两顿饭，多好的没有，红薯土豆和棒子面还是供应的起，他自己的温饱解决了，给的那些待遇就能养活他弟妹，才能安安心心的给咱们做事。” 　　“那他肯定给咱们死命干活。”林志勇没觉得给的多，像石金阳这种对他一分还十分的人，有需要的话，真会豁出去性命回报。 　　说着说着，林志勇突然一拍脑门，有件事差点忘了说，敬大爷不会养兔子，但是铁蛋他们村的一个姑娘会养，现在家里就养了几只，他们找过她，说是愿意教。 　　这姑娘就是果子，可惜姑娘和小子不一样，男的在外面鬼混个几天，别人也不会说什么，顶多说他不学好，女人要是三五天不见人，那真的什么难听话都有，特别像果子这样十七、八岁的姑娘。 　　“你们的顾虑是对的，谣言能杀人，何况果子无父无母，就跟着爷爷相依为命，被人欺负了都没处说。”林晓慧也觉得果子可怜，问题真不能找果子进山常驻，这不是帮她，而是在害她。 　　两人正聊着要怎么建鸡舍，林慧慧在下面喊他们回去吃饭。 　　“二哥二姐，你们聊什么呢？”林慧慧好奇的问道。 　　“大人的事少打听。”林志勇斜了她一眼，摆着做哥哥的款。 　　林慧慧跺了跺脚，轻哼一声，转身不搭理他们了。 　　今天请的人多，置办了两桌，林新生竟然让林晓慧也上桌了，两桌人里就三个女人，一个是他们村老祖宗，今年九十七了，镇上领导都来看望过她老人家，一个是媒婆，最后一个就是林晓慧。 　　“晓慧，多照顾着点老祖宗，知道没？”李春兰让林晓慧坐在老太太边上，然后分配了个任务给她。 　　对这样的老太太，不用李春兰说，林晓慧都会好好照顾，先帮着舀了一碗汤，让老太太垫垫肚子，然后给她夹了点好克化的菜，结果被老太太给嫌弃了。 　　“不用你，我自己来夹。”老太太夹了四季豆，西葫芦这种比较硬的菜，然后又夹了肉，上下加起来就五颗牙，竟然也咬得动。 　　“老太太身体真好。”亲家大伯笑着说道。 　　对于农村人而言，能吃肉就说明身体好，林晓慧觉得也是，从老太太的饭量比她都强些就能看出来。 　　酒足饭饱，女方亲戚要离开了，陈岩帮着送到村口，然后又散了一波烟，女方亲戚觉得男方很给面，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林新生欣慰的看着陈岩，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女婿今儿为他争足了面子，当初让晓慧嫁到城里的决定果然是对的，转头看到林大慧的丈夫王大力，不禁皱眉，这女婿长得太丑，他都不好意思介绍。 　　回到家，林大慧正在那收拾碗筷，看到自家爸爸跟二妹夫有说要笑的进来，王大力就跟在后边，想说话又插不上嘴的模样，心里一阵酸涩。 　　原来觉得爹妈是对的，王大力是丑点，可他家里条件不差，好歹吃穿不愁，现在跟二妹嫁的老公一比，哪哪都不如。 　　“大姐，你吃过没？没吃先去吃了，这边我来收拾。”林晓慧见林大慧忙了一上午，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不等林大慧说话，王大力先开口了，“二妹做什么，你那手就不像干活的，让大慧做吧。” 　　屋里几人将目光移到林晓慧的手上，白白嫩嫩，和林大慧又干又黑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林大慧缩了缩手，“对，我来干吧。” 　　林晓慧心里不是滋味，扫了眼王大力，帮着收拾碗筷端到厨房，“我在陈家也要做饭洗衣服，又不是真当少奶奶，啥活也不干了。” 　　“那你去烧火。”今天的碗比较油，没点热水洗不干净。 　　刚生好火，大嫂进来了，挽起袖子，麻利的跟林大慧一块收拾。 　　“大嫂怎么来了，你今儿是新娘子，不用进厨房。”林大慧赶忙说道。 　　“哪有这说法，人多力量大，我跟着一块弄一会就好了。”沈莲花笑笑，边说边干活，“晓慧，我听大伯母说轧钢厂要招临时工，志国和志勇有机会不？” 　　“轧钢厂要招临时工？这我还真不知道，回头我让陈岩问问。”林晓慧估计陈岩都不清楚，毕竟他所在的部门是技术工，根本不需要临时工。 　　沈莲花浅笑道：“没事，我就是听到了问一声，就是有我也不打算让志国去，他身体不好，过些日子又是农忙，我担心他吃不消。” 　　有了沈莲花的加入，厨房很快就收拾好了，她不会只顾着跟林晓慧说话而冷落林大慧，不时问一句碗怎么放，案板放哪等等，而这些恰巧是林大慧擅长的。 　　好聪明的女人，林晓慧再次感慨，嫁给林志国可惜了。 　　“二妹，你们待会就要回城里了吧？”沈莲花突然问道。 　　林晓慧一愣，“对，怎么了？” 　　“没什么，你们回去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沈莲花洗干净手就出去了，见林志国蹲在门槛外，弯腰拍了拍他肩膀，“咱家种的菜多吗？” 　　“有不少，怎么了？”林志国茫然的问道。 　　沈莲花拿了个最大的菜篮子，让林志国带她去自留地拿菜，专门挑嫩的，长得好的摘，有茄子，四季豆，缸豆，黄瓜和西红柿，满满一篮子。 　　“你摘这么多菜干嘛？妈知道了得心疼死。”林志国皱眉。 　　“去把那两大南瓜摘来，我再去拔点葱。”沈莲花拔了一大捧葱，林志国也摘了南瓜回来了，笑着说道：“给二妹带回城去。” 　　“给林晓慧？干嘛给她？”林志国不愿意了。 　　沈莲花斜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一下他脑门，“傻不傻？没看出二妹不待见你吗？而且拉着二弟说了那么久的话，真的只是闲聊？你要明白，二妹现在出嫁了，是陈家人，你不能再拿以前那态度对她，尤其她嫁的好，该说好话就得说好话，我倒不是想从二妹那捞好处，就是希望她有好事的时候别忘了咱们。” 　　林志国虽然不满，但也没再吭声，拎着俩大南瓜跟在沈莲花身后亦步亦趋的回家。 第42章 　　这还是林晓慧头一次从娘家拿东西回婆家，虽然都是自家种的菜，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都说好妻旺三代，林志国运道不错，能娶到大嫂这样的人物。”林晓慧回去的路上还感慨。 　　“我觉得我运道更好。”陈岩轻笑着说道：“娶了你。”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把要在山里养鸡的事说了，目前已经有五十二只母鸡，四只公鸡，暂时就不卖鸡了，鸡蛋也要留着孵小鸡，正好夜校要开学，她要把重心放在学业上。 　　陈岩知道有人抢生意，还想着要不要劝劝林晓慧干脆放弃，毕竟也赚了不少，六百多呢，他爸妈攒了一辈子才这些钱，没想到她竟然自己养殖。 　　“没问题吗？”陈岩有些担心的问道。 　　“问题不大，而且我没打算养很多，最多百来只，主要以卖鸡蛋为主，就没那么显眼了。”林晓慧想过了，再赚一些，等林志勇他们凑够买工作的钱就收手。 　　陈岩听到林晓慧的计划，小小的松了口气，还真担心她越做越大，到最后收不住手。 　　“工作的事我已经在问了，我们厂的张副厂长管着人事，有人走他的路子弄到工作，可他的胃口太大，至少一千块钱，这还不算烟酒和其他礼品。”陈家有一千多块钱，加上林晓慧的六百多，弄个工作够了，“轧钢厂大部分是重体力活，你一个姑娘家，我想再找找别的门路，看能不能弄到一个轻松点的岗位。” 　　至于林志勇和铁蛋，今年的临时工指标已经没了，等明年走走关系，应该能成，当然，也要花钱。 　　回到四合院，张大妈见陈岩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蔬菜，尤其那俩大南瓜，别提多眼馋了。 　　不过两人打过招呼就走了，全当没看到张大妈眼里的意思，偶尔给一点是客气，次数多了养成习惯，哪天不给就成了错的，这个分寸陈岩和林晓慧都知道，所以回来的路上就商量好了，除了一大爷，二大爷和隔壁的老爷子老太太，谁都不给。 　　张大妈见他们真这么走了，不禁撇嘴，那么多菜连根葱都不给，忒小气了。 　　等陈岚和陈幽下学，让他们分别给一大爷二大爷送去，隔壁老太太那边是林晓慧自己送。 　　每回到这户人家，看到门缝那双眼睛，林晓慧都瘆得慌，这老太太的爱好还真奇特。 　　“我娘家自己种的，不多，您别嫌弃。”就一把缸豆，两个西红柿和几根茄子。 　　“不嫌弃，有心了。”老太太还热情的邀请林晓慧进屋坐会。 　　“不了，家里等我回去吃饭呢。”林晓慧笑笑，赶紧告辞。 　　耳房被东西厢房挡了阳光，能晒到太阳的时间比较少，加上就老两口住着，就觉得暮气沉沉，有点阴凉。 　　吃过饭，林晓慧去找林秀芝，把她爸妈带的口信告诉她，无非就是家里一切都好，让她别担心，还给林秀芝带了十五个鸡蛋，本来还要带菜，因为林晓慧自己太多，所以就没拿了，不过林晓慧自己给拿了一把葱，几个西红柿。 　　“你帮我带东西就很感激了，怎么能要你东西。”林秀芝赶紧推辞。 　　“拿着吧，我们一个村的，你知道这些东西各家自己种的有。”林晓慧又跟李陈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养鸡的事交给林志勇他们操心，林晓慧接下来要去夜校上课。 　　早前院子里的人见陈岩和林晓慧每晚都出去，只当他们出去散步，随着天气渐渐变凉，他们还夜夜出去，不免好奇，一大爷碰到了就问了一句。 　　陈岩没瞒着，说送林晓慧去夜校读书，这消息一出，院子里的人议论纷纷，大部分说林晓慧这么大了，而且都结婚了，去读书纯属浪费钱和时间。 　　林秀芝扯了扯李向东的袖子，“夜校好进吗？” 　　那得看对谁了，没关系的话，肯定是不好进的，可要是有关系，一句话的事儿。 　　“你想去夜校？”李向东想到了陈岩的师傅张自强，“陈岩有个师傅，他师傅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妇都是小学老师，应该是他们帮的忙。” 　　林秀芝先是摇头，然后是点头，“我就不去了，本来也不是读书的料，去了也是白瞎钱。” 　　“你要是真想学，我可以教你。”李向东想到自己教林秀芝学习的画面，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我去找找以前的课本。” 　　诶？李秀芝想阻止都来不及，随即觉得学几个字也好，不至于当个睁眼瞎。 　　这天周一，林志勇和铁蛋背着背篓到北城，里边有一千多个鸡蛋和两只鸡，鸡蛋一部分是收的，一部分是自己养的鸡生的，两只鸡是张采购要的。 　　到地方了，张采购已经在那等着，看到林晓慧几人轻舒一口气，“可算等到你们了，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答应的事怎么能反悔呢，张哥，纺织厂今天做什么，这么热闹？”林晓慧张望了一下，好奇的问道。 　　“嗨，厂里的后勤主任弄了两头大肥猪，这会正在杀猪，那些人围着看呢。”想到马上能大口吃肉，张采购也不禁咽了咽口水，随即看向林晓慧几人，“你们那……有猪吗？” 　　好家伙，鸡鸭和鸡蛋都满足不了，竟然开口要猪。 　　“您厂里不正杀猪吗，这还没下锅呢，就惦记下一回了？”林晓慧笑着调侃道。 　　张采购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林晓慧，“你的意思，你能弄到猪？” 　　小金岙村就有，那个柱子家里还有两头呢，问题李娟已经嫁到他家，林晓慧不大想跟他们家有什么牵扯。 　　见林晓慧沉默，张采购眼睛越来越亮，着急道：“妹子，你要是有猪，可一定要卖给我呀，我出比鸽子市还高的价格，要钱要布都行。” 　　林晓慧看纺织厂里那些员工的兴奋劲，就知道两口生猪的魅力有多大，除了小金岙村，别的偏一点的山村，找找也能找到，不过这回，她不想要钱和票。 　　“张哥，不瞒您说，我们姐弟三个冒这么大风险干这个，赚钱是一个，最重要是想弄个工作，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弄两头生猪，您这边能给弄个工作不？”林晓慧故意没说临时工还是学徒工，就是拿捏不准尺度，所以等张采购来开价。 　　张采购没想到林晓慧会提工作，随即心神一动，“你们三人都想要工作？” 　　一头猪两百斤左右，毛猪按一块二一斤算好了，也就两百多块钱，但张采购看中的不是这两头猪，而是林晓慧他们弄到猪的本事。 　　“要是你们真能弄两只大肥猪，我就找我们领导问问去，不过……”张采购沉吟少许，说道：“三个恐怕有些难，顶多一个临时工指标。” 　　边上的林志勇和铁蛋兴奋的看向林晓慧，示意她赶紧答应，不就两只猪嘛，他们就是抗也给抗来。 　　林晓慧垂眸沉思，她知道张采购不是看中两只猪，是看上他们背后有可能存在的养殖场，可她没打算长久做下去，那以后会不会就开除了呢？ 　　不管了，这个时候工作指标都难弄，甭管临时工还是什么工，先弄到手再说，只要进了厂里工作，再想法子转正。 　　“还请张哥问一问领导，要是能申请到工作指标，那我们豁出去也要弄两口大肥猪来。”林晓慧认真的说道。 　　张采购现在可以确定，这几人背后一定有个养殖场，反正厂里今年的临时工指标还没满，用一个临时工指标换几只大肥猪，还有长期的鸡鸭鸡蛋，相信领导一定会同意。 　　“行，你们找个地方等我，我这就去请示领导。”张采购急匆匆的离开。 　　咚咚咚！张采购敲了门，恭敬的喊道：“王主任，是我。” 　　“小张啊，你不是去拿母鸡了，怎么了，有变故？”王主任放下手中的笔，淡淡的问道。 　　“没有，那几人很讲信用，这不是看到楼下杀猪，其中一个女同志就问咱们厂为什么这么热闹，我也是，一高兴就告诉她主任您弄来两头大肥猪，然后我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没想到他们真能弄到，不过他们这回不要钱也不要布。”张采购说完，就等着王主任问话。 　　“哦，那他们要什么？”王主任皱眉，不要钱也不要票，看张采购的模样，要的东西应该不小。 　　“他们想要工作。”张采购偷瞄了一眼王主任，见他面色没变，继续说道：“主任，我觉得他们有自己的养殖场，所以就来请示您，要不要给他们一个临时工指标，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们把鸡鸭供应给别人。” 　　王主任的食指轻轻叩击桌面，沉吟许久，“老刘前几天还跟我说他那缺人，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愿意就给一个临时工指标。” 　　老刘？那不是扛大包吗？这个工作可不大好，张采购看看王主任的脸色，明显有点不耐烦了，赶紧点头离开了。 　　其实他要是把林晓慧带到王主任跟前，都不用大肥猪，王主任就会给安排工作，而且是办公室的工作，可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张采购想到林晓慧那清正的眸光，这样自强不息的姑娘，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交恶，所以他从没跟王主任提过林晓慧的长相。 　　找到树荫底下的三姐弟，张采购把工作的事说了，也没瞒着，就是扛大包，辛苦是辛苦，可你只要认真工作，没人会找你麻烦，也没那么多勾心斗角。 　　“老刘这人我接触过几次，是个埋头干事的人，只要你们能吃苦，够勤快，肯定得他喜欢，不定什么时候就转正了。”张采购很真诚的说道。 　　林志勇和铁蛋面面相觑，辛苦？能有顶着三十五度大太阳在地里干活辛苦？能有农忙时早上四点出门，晚上七点回家辛苦？饶是如此，也只能混个肚饱，每年分的那点钱买完生活用品就一分不剩了，那真是连病都不敢生。 　　扛大包每月有工资拿，还包吃住，一天就八小时，加班有加班费，这样的活到村里喊一声，能叫人争得头破血流。 　　林晓慧却不太满意，“没有别的岗位了吗？” 　　“没了。”张采购摇头，“我们这是纺织厂，车间以女工为主，招男工人就是为了干体力活，另外这个工资我得跟你们说一下，临时工第一年是十四块钱一个月，第二年十六块，第三年十八块，二十八块封顶，一般干个三五年就能转正，要是没问题，我这边还得跟领导回话，好给你们留工作指标，过了时间，就算你们弄再多猪也没用。”张采购适当的施加了压力。 　　果然，林志勇和铁蛋一个劲扯林晓慧的衣服。 　　林晓慧瞪了两人一眼，还真是猪队友，不过也不怪他们，工作呢！还不用花那么多钱，不激动才怪了。 　　“好，麻烦张哥跟领导说一声，我们这就回去找猪。”林晓慧点头答应。 第43章 　　回去的路上，林志勇和铁蛋两人还是恍惚的，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一个工作，两人还互相掐了一下，疼的龇牙咧嘴还笑的跟个二傻子似的。 　　“至于嘛，就是一个扛大包的，有点出息。”林晓慧看不过眼，说了一句。 　　两人稍稍收敛了一点，然后激动的看着林晓慧，只觉得二姐太聪明了，她怎么就几句话就弄到一个工作指标了，两只猪顶天了四百块钱，这也太划算了。 　　林晓慧看着两人，有工作是好事，问题只有一个，可他们是两个人，先给谁呢？ 　　他们两个回过神，也想到了这个问题，铁蛋咬咬牙，这工作是林晓慧弄到的，他占得便宜够多了，不能再占这个便宜，就说道：“我力气小，怕是抗不了大包，只能勇子去了。” 　　林志勇瞪了他一眼，“骗鬼呢，你比我高一个头，背树能背三百斤还健步如飞，我两百斤都够呛，好意思说力气不如我，二姐，先给铁蛋吧，咱爸妈虽然偏心，好歹不会让我饿着，铁蛋……对了，铁蛋，工作的事你谁都不能说，这要是透露出风声，你爸妈肯定逼着你把工作给你弟。” 　　“那我能说吗，我就说在外面找了打零工的活，主家就包吃住，瞧着吧，他们一定欢天喜地的让我去。”说到这个，铁蛋神色暗淡。 　　谁不想得到父母的喜爱，可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生来就得父母喜爱，有些人不管怎么做就是不得父母的心。 　　“可我不能要这个工作，勇子，你先去，有咱二姐在，早晚给我弄个更好的。”铁蛋虽然很想要，可他明白这个工作得先给林志勇。 　　林志勇摇头，“你也说了咱二姐厉害，我可是她亲弟弟，肯定舍不得我扛大包，回头就给我弄个更好的工作。” 　　林晓慧：不，我不厉害，你们太高看我了。 　　看着他们争论不止，林晓慧陷入沉思，工作确实不容易，可这个岗位她还真有些瞧不上眼，陈岩说了，找他们那个副厂长能弄到正式工，一千多块钱而已，林志勇存在她那的钱快三百了，攒到明年，差不多有七、八百，她再借个几百块给他，就能买一个正式岗位，学徒满三年就转正，虽然花的钱多了不少，可这个是正式岗位，入职就能转户口，吃供应粮，那能一样吗？ 　　“铁蛋，志勇说的对，你家这情况，这个岗位先给你，不过这是临时工，要是干得不好，厂里随时都能开除你，你可想好了？”林晓慧突然出声说道。 　　林志勇看了眼林晓慧，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弟，还是双胞胎，林晓慧无论如何都会偏心他，既然这么说，那肯定是有更好的选择。 　　“没错，铁蛋，两头猪也要不少钱，你确定吗？”林志勇问道。 　　“真让给我？”铁蛋确定他们姐弟真心实意把工作让给他，不禁心跳加快，呼吸加重，好一会才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一句谢谢太轻了，二姐，勇子，你们的情谊我记在心里，以后但凡用得着我铁蛋的，我要是不应就是乌龟王八蛋。” 　　“我们这么多年哥们，说这些见外了，不过，铁蛋，我丑话说前头，回头我要是弄到更好的工作，你可能不能有想法。”林志勇先打个预防针。 　　铁蛋瞪大双眼，不高兴的说道：“刚还说我们这么多年哥们，我铁蛋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回头你就是当领导我也只有高兴的份。” 　　这次是要两头肥猪，他们两人的钱不够，林晓慧回家拿了钱给他们，想了想，有些不放心，“要不要跟你们一块去？” 　　“不用，放心吧，我们收了这么久的东西，哪回出过岔子。”林志勇秉承着林晓慧的小心小心再小心，所以到现在都没出什么问题。 　　“再小心都不为过，尤其这回是两头大肥猪，从小金岙村赶到城里得废不少功夫吧，而且一路上很惹眼，要不我去问问张采购能不能杀了拿来。”林晓慧知道纺织厂为什么要生猪，这样能提升工人的士气，可赶着两头猪走几十公里路，风险性太高。 　　林志勇知道林晓慧担心什么，笑道：“放心吧，我们晚上赶路，保证没人能看到，然后在城外过一夜，现在天还不是特别冷，我们两个大男人也不用怕什么，要不让张采购就在城外接收，就小山坳那儿，长了几棵铁树那儿。” 　　林晓慧觉得可行，买了几个烧饼让他们路上吃，然后交代他们万事人要紧。 　　其实小金岙村里有村民早问过他们收不收猪，可林晓慧之前千交代万交代不能收大件的东西，这才没答应。 　　两人回到乡下就马不停蹄的赶去小金岙村，照常先到堂姑家里，看到他们，堂姑轻叹，“你们来晚啦，咱们村的鸡鸭都被收的差不多，我家也就剩四只母鸡和一只公鸡，不能再卖了，得留着下蛋抱窝。” 　　“我们这回来不是收鸡鸭。”铁蛋接过凉白开咕咚咕咚喝完，说道：“姑，那个柱子家的猪还在吗？” 　　堂姑诧异的看着他们，“你们要收猪？之前不是说太大了收不起吗？” 　　“我们当然收不起，可有人收的起啊，人家看中我们是乡下人，亲戚朋友多，就让我们帮着找找，我也不满您，对方说找到一头猪给五块钱，两头就是十块，姑，您要是帮忙牵线，我一头猪分您一块钱。”铁蛋比了个手指，等着堂姑回答。 　　一块钱？堂姑眼睛一亮，“没问题，我先带你们上柱子家看看，他家前些日子刚办喜事，花了不少钱呢，肯定愿意卖猪。” 　　听到他家办喜事，林志勇脸上闪过一抹怪异的神情，想起李娟好像看过他，林志勇决定自己就不去了，借口太累，让铁蛋跟着堂姑过去。 　　“行，那你好好休息，我一个人去就行。”铁蛋不疑有他。 　　到了地方，堂姑啪啪啪敲门，“柱子，柱子在家吗？” 　　没一会，一个女人打开门，堂姑见了就笑道：“这不柱子媳妇吗，柱子在家不？” 　　“他进山了，估摸着明天回来。”开门的正是李娟，和之前比起来，她的气色算不得好，人有点蔫蔫的。 　　“这样，那柱子妈在不？”堂姑和柱子妈关系要好，跟她说也是一样。 　　提起婆婆，李娟眼底闪过一抹恨意，“在呢，我带你们进去。” 　　两人跟着李娟进去，还没进正门，山子突然跳出来，拉着李娟就要往房间跑，“走，走，玩……” 　　李娟的脸一下黑了，甩开山子的手，“玩什么玩，玩你的泥巴去，我还要去洗衣服。” 　　“娟子，怎么跟你哥说话呢？”李娟的婆婆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着李娟的眼神非常不满，看向山子的时候很是慈爱的说道：“山子不怕，妈说她，你想跟娟子玩呀？那快进去吧，多玩会，还记得妈教你的吗？” 　　山子眼睛一亮，又牵起李娟的手，高高兴兴的点头，“记得，记得，走，快走。” 　　李娟抿着唇被山子拉走了，看的一旁的铁蛋一头雾水。 　　啥情况啊，弟媳妇陪脑子坏掉的大伯子玩游戏需要这么不情不愿吗？ 　　堂姑手肘撞了撞铁蛋，示意他收敛一下表情，然后笑吟吟的问柱子妈家里的猪还在不。 　　“在，怎么，这位小兄弟要收？”柱子妈精神一振，他们家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富裕，可开支也大，这次给柱子结婚算是大出血了，两百多块钱呢，不然柱子和他爸也不会进山，要是能卖一头猪，手头就能宽裕些。 　　一个有心要卖，一个有心想买，这不就一拍即合了，铁蛋要求先去看看猪，两人穿过堂屋到后院，正巧听到李娟的惊呼声：“啊，你属狗的，不许咬我……” 　　铁蛋：…… 　　“呵，那啥，往这边走。”然后又高声喊道：“山子，玩就玩，输了游戏不能咬人知道吗？” 　　铁蛋了然的点头，原来是玩游戏输了，傻子嘛，生气咬人很正常。 　　到了后山的山脚，这儿建了一座小屋，一共两间，一间是茅房，一间就是猪圈，里头的两只猪很肥，估摸着得有两百多斤，铁蛋瞧着很健康，应该不会带病，直接问了价格。 　　柱子妈直接开价一块二，铁蛋当然不愿意，“人家成肉才七毛一斤，你这毛猪要一块二？抢钱也不是这么抢的。” 　　“七毛一斤要票，我这又不要票，你要是有票，我也算你七毛一斤。”柱子妈不甘示弱。 　　铁蛋摇头，拿毛猪和成肉比，还真会算计，“您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您这猪我可收不起，姑，咱们去看另一家吧。” 　　“诶，哪有你这么做买卖的，我又没说不能少。”柱子妈傻眼了，怎么还没还价就走了，随即想到自己开太高吓到人了，压下心里的尴尬，笑道：“那你说，你愿意出多少。” 　　“最多四毛五。”铁蛋去粮管所问过，那边的收购价是五毛一斤，可那是任务猪，柱子妈这种偷着养的，被抓到了不但会没收，还要罚款，所以开价四毛，四毛五差不多了。 　　“四毛五？你抢劫啊，人家粮管所都给五毛一斤。”柱子妈瞪着铁蛋，摆手说不可能。 　　铁蛋点头，“那您拉粮管所卖吧，姑，上别家看看。” 　　“诶诶诶，你别走啊，你这小伙子怎么一点耐心都没呢？”柱子妈不高兴的看了他一眼，轻叹一声，“四毛九，可以你都拉走。” 　　“四毛六。”铁蛋想了想，给加了一分。 　　“四毛八，这是最低价了，不要拉倒。”这回柱子妈自己打算走了。 　　“成交。”来的路上，铁蛋和林志勇商量过，最高给到七毛一斤，没想到四毛八就收到了，省了好大一笔钱。 　　柱子妈找来公爹小叔子们，把两头猪绑好称了，一头一百九十五斤，一头两百零三斤，一共一百九十一块四分，柱子妈很大方的给抹了零，只要一百九十一块钱。 　　付了钱，把两头猪赶到堂姑家里，林志勇听到只要一百九十一，拍了拍铁蛋的肩膀，花这点钱弄个临时工，要是被人知道了，一定羡慕的口水都流出来。 　　“对了，堂姑，那个……”铁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刚刚那小媳妇是柱子的老婆还是那傻子的？” 　　柱子妈去叫人的时候，铁蛋在屋里转了转，靠近里屋时听到一点不该听的，当时就躁得慌，好容易才压住疑惑，憋到了现在才问。 　　堂姑看了看门外，确定没人，压着声音说道：“知道娶这媳妇花了多少彩礼吗？两百二十块，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多钱吗？因为她嫁的是两兄弟，这白天呢，伺候大哥，晚上呢？跟弟弟睡一张床。” 　　铁蛋哇了一声，这不就是共妻吗？ 　　“难怪了，勇子，你怎么了？”铁蛋回头见林志勇的面色不是很好看，疑惑的问道。 　　“没什么，可能有点中暑，我先去歇会，等天暗了咱们再走。”林志勇一阵后怕，二姐要是没找媒婆嫁到城里去，那李娟现在过的日子不就是二姐要过的？ 　　还好，还好，二姐以后会越来越好…… 第44章 　　送走林志勇他们，林晓慧折回去找张采购，跟他说交易地点换成郊外，毕竟两头大肥猪，太引人关注了。 　　张采购眼睛一亮，这话的意思是，明天就能来两头肥猪？ 　　“我们正好知道一个老乡家里有。”林晓慧不想让张采购以为他们自己养的，万一下回还找他们弄怎么办。 　　“懂，我都懂。”显然张采购不这么想，还问道：“你那个老乡家里有多少头？” 　　林晓慧：…… 　　“她家就两头，养猪不比其他，吃的东西太多，不太好养，过些日子能出一批兔子，您这边要吗？”林志勇让石金阳跟果子学习怎么养兔子，目前弄了七、八只，要是养的好，繁殖的会很快。 　　兔子？虽然没肥猪吸引人，好歹是肉，张采购当然不会放过，扬言不管有多少，只管给他送来。 　　给未来的兔子找好买家，林晓慧直接回家里，到家的时候下午两点左右，看到橱柜里的疙瘩汤，热了热就吃了。 　　“怎么不在外面买着吃，饿坏了吧？够不够？我再给你做点。”陈妈赶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准备给林晓慧做吃的。 　　“不用，我已经饱了，妈，我先去休息会。”今天跑了不少路，着实有些累了。 　　天气渐渐凉爽，风透过窗户吹进房间，特别舒服，让人昏昏欲睡，林晓慧干脆就真睡一觉，醒来的时候，陈岩兄妹三人都在家了。 　　“现在什么时间？”林晓慧迷迷糊糊的问道。 　　“快六点，你不醒我也得把你叫醒，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陈岩将拧干的毛巾递给林晓慧，让她擦把脸醒醒神。 　　林晓慧边擦着脸，边把工作的事说了，“你们厂的张厂长不是能安排正式工，虽然要多花点钱，可我们再努努力，志勇明年中旬应该能有八百多，九百多，到时候我这边给他凑一点就够了。” 　　陈岩认真听完，然后点头说道：“肯定正式工更好，也不用等到明年，我们可以先借给志勇，反正现在用不到。” 　　林晓慧摇头，不差这半年多时间，主要是铁蛋去纺织厂扛大包了，林志勇要是再去工作，那生意谁管？ 　　再说他们的钱怎么会用不到，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反正就这一两年，隔壁老夫妇的儿子就会回来接他们去享福，到时候买房要一大笔钱，装修又得一大笔钱，她还怕家里这点钱不够呢。 　　陈岩对生意不是特别懂，所以很少插手林晓慧这摊子事，见她拿定了主意，便不再开口。 　　“我听国栋哥说你的成绩很好，夜校的老师都在惋惜你以前没去上学，不然一定能考上清北。”陈岩在路上碰到了张国栋，聊了几句。 　　“成绩出来了？看来我考的不差。”都说这回的卷子题目很难，林晓慧还故意做错了几题。 　　之前跳级太快，接下来不能这样了，否则太惹眼，但是在明年年底之前，她一定要拿到小学文凭。 　　两人说了一会话，陈幽敲门让他们出去吃饭，今晚做的炸酱面，每人一勺肉酱，再加上黄瓜丝，豆芽，大葱丝这么一拌，别提多香了。 　　刚放下碗，就听东厢房那边传来阵阵尖叫声，林晓慧赶忙跑出去，差点没跟张婉琴撞到一起。 　　“应该是小雪要生了，按说还有半个多月呢！”张婉琴着急忙慌的赶去二大爷家里，又差点跟二大妈撞到一起，“是不是小雪要生了？” 　　“是啊，刚还在吃饭呢，怎么突然就要生了呢，诶，提前了这么多天，我的孙孙会不会身体不好？”二大妈一脸焦急的说道。 　　“还在这墨迹什么，赶紧去弄被褥衣服。”二大爷瞪了二大妈一眼，不会说话偏又爱说话，然后对张婉琴和后赶来的林晓慧说道：“没事，你们俩没生过孩子，就别在这待着了，有二大妈和吴大妈就行。” 　　两人对视一眼，从二大爷家里出去，他们确实没经验，就别搁这添乱了。 　　回到家，林晓慧看到陈岚陈幽姐妹俩害怕的挨一块，不禁好笑，“没事，二大爷家的王瑞雪要生了。” 　　陈幽想问生孩子是不是真这么疼，突然想起大嫂好像没生过，问陈妈吧，她只会说就那样，忍忍就过去了，问也是白问。 　　第二天天刚亮，林晓慧让陈岩载她上郊外，可能是因为比较早，一路上没碰到什么人。 　　到了林志勇说的地方，林晓慧左顾右盼了一会，就听到熟悉的猫叫声，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林志勇躲在树丛后边冲她招手。 　　“你们昨晚几点到这？”小金岙村到林家村三十里路，林家村到这儿得有六十里路，整整九十里路程，脚程快也要六、七个小时。 　　林志勇咧嘴笑了笑，“我们没有手表，也不知道几点到的，不是两点就是三点。” 　　林晓慧赶紧把水壶和包子给他们，“累坏了吧，快吃点东西。” 　　“谢谢二姐。”铁蛋看到林晓慧身后的陈岩，有些不好意思的叫道：“二姐夫。” 　　陈岩浅笑着点了下头，见天色大亮，跟几人说了声，就赶去上班了。 　　等了半个多小时，张采购带着几个人来了，看到两头大肥猪，几人那叫一个兴奋。 　　“快，快，绑起来扔到板车上。”张采购拍了拍林志勇的肩，“辛苦你们了。” 　　三人跟着他们回到纺织厂，这还是他们头一回进厂里，林晓慧还好，林志勇和铁蛋只觉得太气派了，眼睛都不够看。 　　“怎么样，想好谁来上班？”张采购知道他们关心什么，也没卖关子，干脆利落的问道。 　　林晓慧拍了拍铁蛋的胳膊说道：“让我这个弟弟来，他个高力气大，干活是把好手，就是心眼太实在，所以以后还请张哥都照顾着点。” 　　张采购一拍胸脯，“那肯定的，铁蛋，你有大名吗？我先带你去见领导。” 　　“我叫周国安，您叫我小周，小安都行，”铁蛋笑呵呵的说道。 　　看着两人离开，林晓慧诧异的问林志勇，“我一直以为铁蛋就是他的大名。” 　　“他确实就叫铁蛋。”林志勇点头，见林晓慧愣了，笑了笑，“铁蛋的大哥叫周国平，弟弟叫周国泰，就他没名字，所以这个周国安是他自己取的。” 　　这话叫林晓慧都觉得心里发酸，难为铁蛋笑的这么开怀。 　　等了快半个小时，铁蛋跟张采购回来了，看到录取通知单，林晓慧总算放下心来。 　　“张哥，如果咱们想转正，难不难？”林晓慧看了单子，问道。 　　“好好干活肯定能转正，国安，你把这些材料收好了，弄丢了可不好补办，我知道你没地方住，帮你申请了宿舍，大通铺，你别嫌弃，回头我想法子给你转四人寝。”张采购笑呵呵的说道。 　　“不嫌弃，哪能嫌弃，我知道宿舍紧张。”铁蛋知道要不是张采购帮忙，大通铺都住不上，哪敢嫌弃，感激都来不及。 　　见他模样不像作假，张采购满意的点头，说厂里给三天的安置时间，也就是三天后来上班，到时候直接来找他，他带铁蛋去领东西，今天可以先回去了。 　　“谢谢张哥，那我们就先走了。”林晓慧再次道谢，带着林志勇和铁蛋离开。 　　回去的路上，铁蛋一直激动的说个不停，林晓慧姐弟也没拦着，就让他说，半个多小时后，总算过了这股子兴奋劲，铁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二姐，谢谢您，要不是您，我这会还不知道再哪混着呢。” 　　“谢我做什么，都是你自己努力，往后好好干活，争取早日转正。”林晓慧送他们上车，然后才回四合院。 　　刚进院子就知道王瑞雪生了个六斤重的大胖小子。 　　不管什么时候，添丁进口都是大喜事，众人纷纷道喜，就有嘴多的问林晓慧什么时候生，又说张婉琴比王瑞雪嫁过来还早，怎么还没怀孕，是不是不能生之类的，听得林晓慧直皱眉。 　　"你别管他们说什么，咱们还年轻呢，就是缘分没到。"林晓慧见张婉琴的面色不对，赶紧说道。 　　她回忆起原著里情节，还真没出现过徐永安和张婉琴的孩子，难道他们中有一个不会生？ 　　“没事，我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话虽这么说，可张婉琴心里还是不舒服，回到家就把娘家姐姐给的中药扔了，喝了那么多，一点动静都没有，肯定是假药。 　　林晓慧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不用急，可这种事不是外人安慰就行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晓慧在饭桌上说了这事，陈妈就跟她说不用着急，她当时就是结婚两年才生的陈岩，后来又隔了很多年才有的陈岚，孩子这种事，越急越没有。 　　陈妈说不着急，李陈氏却急的不行，尤其看到林秀芝来月事了，更是面色难看，一个劲嘀咕林秀芝没用。 　　“妈，秀芝嫁过来才多久，而且我经常出差，拢共在一起也没几次，她要是真怀了我才害怕呢。”李向东被念叨的烦了。 　　“那你放心，妈都盯着呢，她敢别的男人勾三搭四试试。”李陈氏得意洋洋的说道，完了还不忘损林晓慧一句，“哪像后院那个，隔三差五的背着个竹篓出去，我瞧着不大对头，有时间你跟陈岩说说，一个妇道人家，成天往外跑像什么话。” 　　李向东无奈的说道：“那是人家的事，我们管不着。” 　　李陈氏轻哼一声，“怎么管不着，林晓慧要是在外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咱们整个院子跟着名誉受损，所以我得多看着点。” 　　房间里的墙是木板隔开的，一点都不隔音，娘俩以为声音很小，实则林秀芝听得一清二楚，不高兴的翻了个身，又不敢发出声音，不行，回头得跟晓慧说一声，注意着点这个老虔婆。 第45章 　　果然就跟铁蛋说的那样，家里人知道他找了一个包吃住的活，先问在哪？累不累？有没有钱？一听没工资，要干重活还离得远，他爸妈就歇了让大儿子顶替的心思。 　　“我不定什么时候能回来，妈……您跟爸照顾好自己的身体。”铁蛋关心的说道。 　　“你好好给人干活，千万别让人退回来，铁蛋啊，别关顾着填饱自己肚子，有个六、七分饱就行了，把口粮省出来带回家，瞧瞧你弟瘦的，不吃饱读书都没力气。”周妈看着一旁白白净净的周国泰心疼的说道。 　　铁蛋一时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自嘲，长舒一口气，说去找支书开介绍信，什么都没带就走了。 　　“真要去？”周爷爷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看着垂着头的孙子，回屋拿了五块钱塞到他手里，“都说穷家富路，出门就得多带点钱，拿着吧。” 　　想起父母让他双手空空的出来，再对比爷爷，铁蛋眼眶一红，想把自己工作的事告诉他，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出口，老爷子虽然疼他，但更多的是可怜他，老爷子真正疼的是大伯家的堂哥，长子长孙嘛，顶门立户的人，要是知道有个工作，说不准会起别的心思，铁蛋不敢保证，也不想拿这个考验周家唯一对他好的人。 　　少了铁蛋，林志勇一个人忙多了，本来小乐是不错的人选，偏偏他后妈盯得紧，一次两次没事，次数多了总会被抓到马脚，安全起见，自然不能选他。 　　“铁蛋的工作是你二姐帮忙弄得。”石金阳啃着玉米，若有所思的问道。 　　虽是问句，可语气非常肯定。 　　“怎么着，你也想弄个工作？”林志勇正在做兔笼子，得赶在天凉前做好，不然会冻死。 　　石金阳抿了抿唇，“我弟弟石金云，今年十四岁，人还算机灵，跟在你后头跑跑腿，不用工钱。” 　　原来是为他弟弟谋出路，林志勇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石金阳有些感慨，不过还是拒绝了，“我暂时一个人忙得过来，再说你们两兄弟都不见人影，村里的人会起疑，而且你放心你妹妹一人在家？” 　　石金阳抿嘴，他确实不放心，可铁蛋跟着林志勇做了才多久，就能进城当临时工，说明林志勇的双胞胎姐姐有大能耐，小云聪明，不指望林晓慧给弄一个工作，稍微指点几句，也够他安身立命。 　　“还有，你想太多了，铁蛋能进城当工人，存粹是他运气好，而且还花了不少钱，跟我二姐关系不大，真要那么能耐，我怎么还在这干活？”林志勇怕石金阳心大了，故意这么说道。 　　石金阳当然不会相信，就铁蛋那货，是有一把子力气，脑子可不灵光，至于为什么不把工作给林志勇，他更倾向于林家姐弟瞧不上临时工，在寻摸更好的工作，另外应该舍不得这儿的鸡和兔子。 　　“我就这么一说，你回头要人的话，可以考虑一下我弟弟。”石金阳没有强求。 　　虽然比以前难收了，一只两只的还是能收到，陆陆续续的，洼地有七十多只母鸡，因为这边朝阳，加上草木茂盛，大部分的母鸡每天都能下蛋，所以一天能捡六十几个鸡蛋，一周差不多有五百个，每个七分钱，那就是三十五块钱，一月就是一百四，可他们不是全换成钱，还有一部分布，这布拿到乡下一卖，又能挣一笔，所以实际到手有两百多，除去各种开支，也还有两百左右。 　　由于少了铁蛋分钱，林晓慧直接跟林志勇五五分，他现在一月有一百块钱。 　　“姐，照这么下去，明年五月左右，我就攒够买工作的钱了。”原来还要找林晓慧借一点，现在都不用借了。 　　林晓慧收好钱，把新做的棉衣给林志勇，“你把新衣服穿里边，外面套个旧的，尽量别叫爸妈知道，对了，棉花还有吗，我想再买一点。” 　　九月底的时候，林志勇帮林晓慧弄了五十斤棉花，陈家一人一件棉袄，林晓慧则做了两件薄棉袄，两件厚棉袄还有两条棉裤，剩下的做了两床十斤重和两床八斤重的被子。 　　“五十斤都不够？”林志勇诧异的问道。 　　“给你备着的。”林晓慧斜了他一眼，家里那点东西都给林志国了，回头林志勇到城里上班，连床被子都没有，主要她怕以后不好弄棉花了，多弄点，给林志勇做两床，再做几床留着，以后有孩子了也要用啊。 　　林志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说回去就找老乡问问，应该还有。 　　林晓慧回到杏花胡同，见大家都推着板车，好奇的问了一句，才知道街道办下通知买冬储菜了。 　　“晓慧，到我这边。”张婉琴冲林晓慧招了招手，上下打量她，“你怎么没带东西？带粮本了吗？” 　　“我听到动静就出来了，啥也没拿。”林晓慧不好意思地说道。 　　“那你赶紧回去拿粮本，我帮你占位置，快点，马上就轮到咱们了。”张婉琴催促道。 　　林晓慧连忙点头，跑着回家拿了粮本，跟陈妈说了声又跑了，回副食店的时候，下一个就是张婉琴。 　　“诶，你这小姑娘怎么插队呢？”一个大妈抓住林晓慧的手。 　　“大妈，我们一起的。”张婉琴拉住林晓慧另一只手，笑着说道。 　　大妈不高兴的松开手，小声嘀咕了几句，虽然没听到，肯定不是好话就对了。 　　副食店的人已经分成一堆一堆的，分到哪堆就是哪堆，没有挑拣的余地，林晓慧把粮本递给粮管所的人，那人看了眼，随手指了两堆给她。 　　这会的白菜分为三类，一类最好，三类最差，每家凭粮本购买，还得三个种类搭配买，林晓慧运气不错，分到的两堆还算不错，张婉琴那堆就差一点了，可也没办法，两人合力把菜搬到板车上，推到空的地方等四合院的爷们来运回去。 　　好容易弄回四合院，林晓慧回屋搬个小凳子去把菜分出来，被陈妈给拉住了。 　　“先休息会，晚点小岚小幽回来了，咱们一块弄。”陈妈给林晓慧倒了一杯水，就是不让她一个人弄。 　　一类最少，二类三类差不多，几人把好的挑出来放地窖里头，差的全做酸菜，林晓慧吃过陈妈做的酸菜，口水差点流出来。 　　“看把你馋的，我让妈今年多做点。”陈岩好笑的说道。 　　林晓慧点头，“多做点呗，咱鸽子市再买一些，我爱吃妈做的酸菜。” 　　里头的陈妈笑的合不拢嘴，干起活来都起劲不少。 　　天越来越冷，鸡也不怎么下蛋了，整好兔子开始繁衍，第一批崽子已经长大，有二十几只，张采购正愁哪找肉呢，别说兔肉了，只要不是人肉他都要。 　　“您都要了？”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要，别说二十几只，两百多只我都要了。”张采购又小声问道：“妹子，你跟哥说句实话，真没有生猪了？” 　　林晓慧哭笑不得，“真没有了，天这么冷，家里那点粮食人都不够吃，还怎么养猪？” 　　张采购轻叹一声，然后让林晓慧赶紧把兔子送来，他给七块钱一只。 　　还是一半钱一半布，来回一倒腾，二十几只兔子赚了两百多块钱，以后每个月都能出栏十五~二十五只，鸡蛋那点钱根本不算啥，林晓慧干脆不卖了，当福利奖给石金阳，果子还有敬大爷他们，剩下林志勇吃的，其余她全拿回陈家。 　　看到那么多鸡蛋，陈岩都吓了一跳，更别说陈妈和陈岚他们了。 　　“这么多哪吃的完，明儿拿鸽子市卖了吧？”陈妈小声问道。 　　“不用，就留着自家吃，妈，家里罐子还有吗，咱们腌一罐咸蛋吃吧？”这么多吃是吃不完的，但是可以做咸蛋，早上配粥吃，那才叫舒服呢。 　　陈岚和陈幽对视一眼，从没想过有一天，鸡蛋有吃不完的时候。 　　日子按部就班的过着，因为冬天天太冷，夜校早早放假了，给纺织厂送东西也是一个月一次，所以林晓慧都猫在家里，很少出去，今天又是林志勇送兔子的日子，林晓慧换衣服的时候，发现自己胖了一圈，不禁皱眉，原来是太瘦，现在好像偏胖了点。 　　门外的陈妈听到她的嘀咕声，不高兴的说道：“胖什么胖，我觉着你现在还太瘦了，还得再胖点才好。” 　　林晓慧愣了一下，这世上的妈妈好像都觉得孩子太瘦了，能理解，也不跟她辩解，招呼了一声，背着竹篓出去了。 　　“这呢。”林晓慧挥了挥手，见林志勇担着担子，“先歇会，我给你带了包子和骨头汤，赶紧吃点暖暖身子。” 　　林志勇搓了搓快要僵掉的手，边吃着包子边含糊的说着，“大嫂怀孕了，妈让你想法子弄点棉布，最好颜色鲜亮一点，这个问题不大，回头找张采购弄一匹，裁一块带回去就行，剩下的留着给你孩子用。” 　　林晓慧不想给，可看林志勇提起未来侄子高兴的模样，最终没说什么。 　　“天太冷了，兔子都不生了，送完这一批，就得等明年了，二姐，我在你那多少钱了？”他得算算还差多少钱。 　　“我正要跟你说，你现在有七百一了，再有三四个月，买工作的钱就够了。”林晓慧高兴的说道。 　　“我有七百多了？”林志勇有些恍惚，这要是半年前，能有七块钱他都得高兴半天，这才多长时间，他竟然有七百多，而且接下来还有。 　　“二姐，要不我就别买工作了，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又自由，又能赚这么多钱。”说实在的，到厂里每天上班，累死累活一月才三十多块钱，他现在一月顶他们三月，又自由，何必上班呢？ 　　要是这么一直下去，林晓慧觉得这样也不错，问题马上要变天了。 　　“你只想着眼前舒服，怎么不想想当工人以后能娶的老婆更优秀，生的孩子可以接班，这是世世代代的铁饭碗，咱们这个你知道能做到几时？”林晓慧瞪了他一眼，“行了，再攒几个月，我让你姐夫找找路子，给你弄个正式工，对了，铁蛋那边怎么回事？” 　　说到这个，林志勇就来精神了，铁蛋那小子确实能吃苦，进了纺织厂之后，每天埋头干活，组长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一句怨言都没有，这不就入了他们车间主任的眼。 　　“那个主任家就俩姑娘，所以想招个女婿，铁蛋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加上他自己也看中那姑娘了，所以他同意上门，女方也是通情达理的，说是对外不说上门，第二个孩子随他姓。”林志勇把知道的信息告诉林晓慧。 　　车间主任，算是中层了，“那铁蛋转正的事应该妥了。” 　　“说是明年就能转正，现在正想法子让他爸妈同意这门婚事。”虽然铁蛋的爸妈不喜欢这个儿子，可他们也不愿意儿子上门，毕竟在农村，让儿子上门是件很丢人的事。 　　“能当上车间主任都不是笨人，铁蛋老丈人肯定能想到法子的。”林晓慧一点都不担心。 　　跟林志勇说完，林晓慧回到四合院，刚进中院就见李陈氏搁那喜气洋洋的说话，尤其看到林晓慧的时候，更是一脸得意。 　　“诶呦，晓慧回来啦，我家秀芝有喜了，你比秀芝还早嫁进来，到现在也没个音讯，要不要上医院查查。”李陈氏假装关心的说道。 　　“不用，我们身体挺好。”陈岩和林晓慧有刻意避孕，一个是觉得他们刚结婚，不想马上要孩子，二来嘛，想等她的工作有眉目了再说。 　　“还是去查查比较好，你们院的婉琴不就是不能生吗，早点查出问题早点治。”李陈氏好似替林晓慧发愁。 　　林晓慧深吸一口气，“不牢您操心了，我们不着急。” 　　林晓慧背着竹篓进院子，没一会，林秀芝追了上来，拉着她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婆婆这人……晓慧，生孩子这事不能着急，有些人好几年才怀上呢，可别跟琴姐似的，这一碗一碗的苦汤子喝下去，身体都喝坏了。” 　　看出她是真心说这些话，林晓慧笑笑，“放心，我真不急，对了，你几个月了？” 　　“两个月了。”林秀芝摸着肚子一脸慈爱的说道。 　　林晓慧点头，笑道：“那你可得好好养身体，也别老听你婆婆的，这么冷的天洗衣服，寒气入体，连带孩子也会受寒。” 　　“我晓得，有了肚子里这块肉，她也没那么挑拣了。”林秀芝还想说什么，听到李陈氏喊她名字，无奈的笑了笑，“那我先回去，回头过年一块回林家村吧？” 　　“行，那我先回了。”林晓慧回家，跺了跺脚，这北城的天可真冷。 　　“回来了，赶紧喝完汤热热身子。”陈妈舀了一碗萝卜汤给林晓慧，扫了眼中院，小声说道：“晓慧，别听她胡说八道，咱身体好，不定哪天就怀上了，可别瞎吃药。” 　　林晓慧顿时笑了，“放心吧，我知道的，真不会乱吃药。” 　　陈岩回来见林晓慧搁那笑，问了一句，知道前因后果，眉头皱了皱，“这陈大妈管得也忒宽了，老盯着咱们家干嘛？晓慧，你别听她瞎说。” 　　“知道呢，知道呢，我才不会搭理她。”林晓慧喝了一碗汤，整个人都暖了。 　　晚上一个骨头萝卜汤，一个韭菜鸡蛋，陈妈切韭菜的时候，林晓慧闻着味道很冲，忍了好一会，实在没忍住呕了一下，刚想说这韭菜是不是放坏了，见陈妈盯着自己的肚子，她的月事确实推迟了几天。 　　“不会吧？” 第46章 　　陈岩不是笨人，见老娘和妻子的神情，立马反应过来，“有了？” 　　“不知道，不过我的月事确实晚了好些天。”林晓慧最近饿的很快，吃嘛嘛香，这也是她长肉的原因，可她从没有把能吃的原因归到怀孕上头。 　　陈岩哪里坐得住，拉着林晓慧要去医院。 　　“等等，先吃饭，也不看看外边都下多大的雪，天寒地冻的，万一摔着怎么办？等明儿吧，你跟厂里请半天假，带晓慧去医院查查。”陈妈赶着拦着。 　　陈岩看着外面的鹅毛大雪，只能作罢，可他非常肯定林晓慧肚子里有了他们的孩子，说不清道不明，就是一种直觉。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岩都不敢动，生怕压着她，想了想，还准备分被子睡觉，差点没把林晓慧乐死。 　　她虽然没生过孩子，可大数据时代什么东西不知道呀，某音里从怀上到生的过程比比皆是，出于好奇，她还看过孩子从一个月到九个月的变化，现在就是一个小点点。 　　“没事，再说我也不一定就怀孕了，你明天可不能用这个理由请假，万一不是呢，咱们得被人笑话死。”林晓慧赶紧说道。 　　“我又不傻。”陈岩握住林晓慧的手，“原本打算过个一两年要孩子的，没想到现在就有了，晓慧，你放心，我会努力考职称，涨工资，让你们娘俩吃饱穿暖。” 　　在这个年代，吃饱穿暖就是最大的甜言蜜语了吧。 　　林晓慧靠在陈岩的胳膊上，笑着说道：“睡吧，等明天再说。” 　　看着林晓慧的睡颜，陈岩心里暖洋洋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陈岩先去厂里跟师傅请假，然后又回来接林晓慧去医院。 　　现在路上结冰，骑自行车摔倒的比比皆是，陈岩当然不敢骑车载她，只能牵着她慢慢走着，所幸医院离他们胡同不远，走走歇歇，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这会的医院不像后世那么挤，挂了号，很快就轮到他们，听她说了症状，医生开了单子让他们去检查，结果很快出来，确实怀孕了，算时间有一个半月。 　　“我就知道你怀孕了。”陈岩轻轻的摸了下林晓慧的肚子，“走，我送你回家。” 　　两人回到四合院，李陈氏正在那跟张大妈说着什么，看到陈岩和林晓慧，眼珠子转了转，这俩个二傻子不会真去医院检查了吧？ 　　“石头，今天没去上班？”张大妈笑着问道，一双眼睛却盯着林晓慧猛瞧。 　　“昂，这不晓慧身体不大舒服，我请假带她去看看。”陈岩笑笑。 　　李陈氏心里冷哼，什么身体不舒服，肯定是去查能不能怀孕了，就笑着问道：“查的怎么样？没问题吧？要是有问题可得早点看，尤其咱们女人，有些病可拖不得。” 　　“没生病，我家晓慧是怀孕了，一个半月，比秀芝嫂子晚几天。”陈岩笑呵呵的说道。 　　李陈氏脸上的笑意差点挂不住，有些心不甘的恭喜了一句，边上的张大妈就真心实意多了，还让林晓慧多注意点。 　　两人回到家，陈妈看陈岩的神色就知道确认怀孕了，虽然一直说不着急，真有孩子了，陈妈当然非常高兴，赶忙让林晓慧坐下，又问她想吃什么，她去给她做。 　　等陈岚和陈幽知道自己马上要有小侄子了，笑的那叫一个开心，尤其陈幽，她一直是家里最小的，终于能过过长辈的瘾了。 　　大杂院里没有秘密，天黑之前，各家都知道林晓慧怀孕的消息了。 　　一大妈和二大妈还送了鸡蛋来，叫她好好养身体，有什么问题只管找他们。 　　张婉琴也知道了，整个人闷闷不乐，现在嫁到院子里的媳妇中，就她没怀孕，虽然徐永安说没事，可她觉得胸口堵得慌，不行，明天问问林晓慧，是不是有什么秘方。 　　第二天，张婉琴真来问林晓慧，着实让她哭笑不得。 　　“真没有秘方，琴姐，我觉着最主要是放松心情，您这越紧张越难怀上。”林晓慧宽慰道。 　　“我们结婚都快两年了，我能不紧张吗？”张婉琴红着眼眶，快要崩溃的说道：“现在谁见了我都要问一句怀了吗，是我不想怀吗？可他就是不坏呀！” 　　说着，张婉琴锤了肚子几下，把林晓慧吓了一跳，“琴姐，您别这样，我听我婆婆说，她当时就是结婚两年后才有的石头，您看她现在有三个孩子，所以真不用压力这么大，您放松心情，指不定明儿就有了。” 　　安慰了好一会，林晓慧觉得身心俱疲，肚子都有点难受了，赶紧找借口出来，就见林秀芝在大门口冲她招手。 　　“琴姐问你要秘方了。”林秀芝轻叹一声，“我看她是魔障了，咱们结婚都不到半年，哪用什么秘方，对了，恭喜啊，往后咱们孩子就能一块玩，一块上学了。” 　　林秀芝很开心，两个人怀孕有伴，可惜她婆婆不爱她跟林晓慧来往过密，而林晓慧的婆婆又害怕生人进她家门，外头冰天雪地的，常人站几分钟都受不了，何况他们俩孕妇呢。 　　临近年关，林晓慧正跟陈妈准备过年要吃的东西，就见二大爷领着铁蛋进来。 　　“晓慧，这位是纺织厂的周国安同志，说是你亲戚，有事找你，你认识不？”二大爷把林晓慧叫到门外，慎重的问道。 　　“对，是我亲戚没错，谢谢二大爷带路了，铁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二大爷见他们确实认识，点了下头，“谢什么，小事儿，那你们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铁蛋也是知道林晓慧婆婆的毛病，因此林晓慧说到外边的小酒馆说话，他立马答应了。 　　“我听志勇说你要结婚了，怎么样，你爸妈同意了吗？”林晓慧关心的问道。 　　“同意了，要六十六块彩礼。”提到父母，铁蛋的面色跟哭了一样难看。 　　六十六块彩礼？ 　　这…… 　　“我都不知道自己值六十六块钱。”铁蛋扯了扯嘴角，然后说道：“这钱我自己出了，就当报答他们的生育之恩，然后我让对象和她父母都别去我家了，没必要，以后就当普通亲戚了。” 　　林晓慧是真的没想到周家父母会提出这样的条件，轻叹一声，安慰道：“没事了，这不是又多出一对父母，只要你拿真心对他们，我相信他们也对会你好的。” 　　“我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对我很好，亲生的也就这样了。”提到这个，铁蛋的面色总算好看了，举了几个例子，一直到林晓慧问他找她有什么事，铁蛋一拍脑门，“瞧我，差点忘了有事找您，今儿找您有两件事，一件是我大后天结婚，您要是有空，就跟姐夫来喝一杯薄酒，还有就是张采购找您，想约您见个面。” 　　“本来你叫我吃酒，我这个当姐姐的是不该推辞的，可我这不是怀孕了，所以就不能来了。”林晓慧有些遗憾的说道。 　　铁蛋也遗憾，他没让岳父岳母上他家，更不打算让周家人知道他在哪，除了林志勇和林晓慧，他一个亲戚朋友都没请，结果林晓慧还来不了。 　　“恭喜二姐，那下回我跟我老婆单独请您吃饭。”铁蛋是真心想要感谢林晓慧，要不是她带着他做买卖，就不能赚到钱，不能进入纺织厂，更不能认识现在的妻子。 　　林晓慧笑着点头，然后又说道：“铁蛋，我知道你是知恩的人，可我真没帮你什么，咱们一开始就是互利互惠，你能进纺织厂，也是你自己花钱进去，能娶到老婆更是你靠自己努力才得来。” 　　可铁蛋不这么认为，不管林晓慧怎么说，他一定要记得这份恩情。 　　“至于张采购那，估摸着是想找我们弄肉，可这天寒地冻的，山里都进不去了，上哪弄肉去，你……”林晓慧原本想叫铁蛋直接回掉，又觉得这样不好，就说：“我还是跟你走一趟，当面跟他说。” 　　知道林晓慧怀孕，铁蛋哪敢让她跑这一趟，死活不肯让她去，只说自己会把话带到。 　　不去就不去吧，不过铁蛋的结婚礼物得准备，白糖和布他现在肯定不稀罕了，以女方的家庭条件，别的也不会缺，最后跟陈岩商量了一下，决定送一个暖水瓶。 　　这礼物绝对不轻了，至少铁蛋的老婆觉得这礼物很重，一直说等天气暖了，要请林晓慧吃饭。 　　这是林志勇吃完酒跟林晓慧说的，“铁蛋的老婆长得很不错，性子是大大咧咧的北方大妞，很好的姑娘。” 　　“铁蛋算是稳了。”林晓慧看向林志勇，问道：“你跟你对象怎么样了？” 　　好久没听他提对象，难道两人分了？ 　　“我们挺好的，就是见面的次数少了，等我弄到工作，就请媒婆上她家提亲。”林志勇傻乐道。 　　“行，你自己处理。”林晓慧从背篓里拿出一斤红糖，一斤猪肉，一块够做两件衣服的青色素布，“我怀着孩子，日子浅，就不回家拜年了，老规矩，你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送的，最好让十里八村的人都知道。” 　　林志勇了然，拍着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 　　林晓慧让所有人知道她这个女儿有多孝顺，等下回林志勇有工作了，林新生和李春兰要是敢到北城来闹，她就可以直接拒绝，甚至可以断绝往来。 　　边上的林志勇还不知道林晓慧计划着什么，跟她说村里抓到两头野猪，按人头来分，她的户口还在林家，也有她的一份，等分到了，他就给送来。 　　“还有鱼，今年的年成好，说不准能分到两条大的，你跟姐夫说别买了，我一块给送来。”林志勇交代完，背着竹篓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林晓慧嘴角微微扬起，可能林志勇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话越来越硬气了，果然钱是男人英雄胆啊，这有了钱，整个人的精神气都不一样了。 第47章 　　明明有背篓，可林志勇就是不用，肉和红糖还有布全拿手上，从沙塘村一直到林家村，路上碰到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知道了他是林家村人，去城里看姐姐，姐姐刚怀孕不能回来，所以让他把年礼带回来。 　　到了林家村后，他走的更慢了，路过一户人家就高高兴兴的打招呼，等人问了就说是林晓慧送的。 　　全村的人都知道林晓慧嫁的人家不算好，没想到能送这么厚的年礼，有女儿的都说她孝顺，有儿子的就说她是家贼，偷婆家的东西补贴娘家，反正林晓慧想要的目的达成了。 　　李春兰看到东西，笑的那叫一个高兴，至于林晓慧回不回来过年，她根本不关心，只要不少了年礼就行，她不回来还省点粮食呢。 　　林志勇见不得她这副模样，转身回自己房间，说是房间，其实是新搭出来的一间小屋，毕竟大哥结婚了，他总不能还跟他睡一起。 　　家里给林志国布置了新房，就没多少钱了，所以这新搭的土房子不算多好，连瓦片都没有，是茅草屋顶，天气暖和的时候还好，温度低的时候，烧的那点碳根本起不了什么用处，又不想跟爸妈挤一个炕上，大多时候，林志勇都是跟石金阳一块睡。 　　石金阳很聪明，仅仅看别人垒过几回炕，竟然学会了，弄得像模像样，反正林志勇觉得挺暖和的。 　　林志勇回屋拿了东西，就准备上山找石金阳，出门碰到了洗衣服回来的沈莲花，“大嫂。” 　　“勇子回来了，二妹怎么样，有没有害喜？”沈莲花热情的问道。 　　“挺好的，能吃能睡，那什么，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林志勇随便找了个借口，背着竹篓就走了。 　　看着林志勇的背影，又看看漠不关心的林志国，她要是二妹，肯定也不会搭理这个哥哥。 　　“怎么了？”林志国见沈莲花的面色不对，赶紧问道。 　　“没什么，走吧，趁着有太阳，赶紧把衣服晒了。”她刚刚瞧见了，林志勇里边穿着新袄子呢，公公婆婆根本没有布和棉花，何况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做衣服，那他的新衣服从哪来的就不言而喻了。 　　一个娘胎出来的血亲，缘何一个有一个没有？双胞胎的感情更深算是一个原因，但是差别不会这么大，归根究底还是她这丈夫的问题，他都不拿妹妹当妹妹，做妹妹的又为什么要把他当哥哥，所以沈莲花一点不生气林晓慧的区别对待。 　　了解过林志国对林晓慧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之后，沈莲花觉得这两人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但是她可以啊，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她觉得二妹是个讲理的人，不会因为她是林志国的老婆就把她也归为一类人，所以她要跟二妹处好关系，不为别的，只盼着林晓慧能顾念她的孩子几分。 　　远在城里的林晓慧不知道家里的事情，她原本好好的待在家里，被张婉琴叫了好几回，推脱不过，套上衣服上她家了。 　　他们家双职工，公婆到分厂去了，所以家里就两口人，日子过的在院子里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大白天的，炕烧的暖烘烘，炕桌上摆着一叠糕点，一叠花生瓜子和一叠切好的苹果。 　　竟然有苹果，在这个年月能看到水果，真的非常难得，林晓慧忍不住吃了一块，但是没有再动第二块，不管张婉琴怎么客气。 　　“我真够了，我在床上睡懒觉呢，你把我挖出来干嘛？”林晓慧笑着转移话题。 　　“这不是闲着无聊吗，本来想把中院的林秀芝也叫上，可她婆婆不放心，说什么地太滑了，不让来。”说到李陈氏，张婉琴撇了下嘴，凑近林晓慧小声说道：“我觉着她还没你婆婆明事理呢，瞧着她更像个神经病。” 　　“怎么说？”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张婉琴压低声音，“小雪忙着带孩子，你忙着在家安胎，都没怎么出来，所以不知道，就昨儿，有人上李家借东西，就看到陈大妈和李向东睡一张床，还是一个被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夫妻呢。” 　　林晓慧一整个震惊了，难怪林秀芝总是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合着李陈氏对儿子有超强的占有欲，而李向东也是超级妈宝男。 　　不对，他们对外的形象还是很好的，要是听到动静，哪怕是为了儿子的名声，李陈氏也会躲起来，怎么会被人看见呢？ 　　“说是看到林秀芝在找东西，他着急跟着一块找了，想着屋里就李向东也没啥，谁知道他老娘在他被窝呢。”张婉琴啧啧称奇。 　　边上的王瑞雪全程皱着眉，“我突然觉得我婆婆都很好了，这都什么人啊。” 　　林晓慧却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既然林秀芝起来了，看到有人借东西，那不会出声提醒一下吗？而且应该还暗示了东西在里屋，不然很少有人会私自进别人的里屋。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过她决定什么都不说，而且真是林秀芝算计的话，她还会拍手称快。 　　李陈氏最在乎的就是名声了，接下来她肯定得解释，那她就得身体力行，而且往后都不能跟儿子太过亲密，这招高啊。 　　“晓慧，你明年什么时候生？”张婉琴看着林晓慧平坦的肚子，眼底闪过一抹羡慕。 　　“算算日子，应该是七月。”说到这个，林晓慧整个人都蔫了，七月正是天最热的时候，到时候坐月子真能把人逼疯。 　　见她苦着脸，张婉琴瞪了她一眼，“别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我要是有孩子，哪怕坐三个月的月子都行。” 　　说到这个，林晓慧闻着空气中淡淡的中药味，忍不住劝道：“琴姐，是药三分毒，还是少吃点的好，别吃坏了身子。” 　　“我娘家嫂子介绍的大夫，她嫁给我哥半年多没怀上，就是吃了这位老大夫的药才怀的孩子，我那小侄子现在白白胖胖，机灵可爱。”张婉琴似乎想到自己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眉眼带着慈爱的笑容。 　　这模样，林晓慧实在不好再劝说，希望她能得偿所愿吧。 　　二十四扫房子，院子里家家户户的人开始大扫除，林晓慧是孕妇，陈妈和两个姑子都不让她动手，自家弄完了，两个小姑子还跟二大爷家的老三一块把隔壁老爷子老太太的房子给打扫了。 　　二十五冻豆腐，陈岩早早的把定的一板豆腐拿回来，陈妈带着俩姑子在那切成小块放在竹匾上拿到外边冻着。 　　二十六去买肉，也是陈岩早早的去排队买了，根本不用林晓慧操心，现在这个天，屋外就是天然的冰柜，根本不愁坏。 　　二十七宰公鸡，这年月，大部分人是买不起，也很难买到公鸡，因此这项风俗算是搁置了，没想到林志勇送来一公一母两只鸡，而且已经杀好了，显然是知道林晓慧这院子人多眼杂，除此之外，还送了两条大肥鱼，两斤野猪肉。 　　鸡和野猪肉放在背篓里，大家伙没看到，这两条大肥鱼却是拎在手上，有人就问林志勇，这鱼哪来的，给谁送的。 　　“给我二姐，哦，我二姐是嫁到这院子的林晓慧，不知道大妈您认识吗？这鱼是大队分的，一个人头两条，我二姐户口在村里呢，当然有份，我这就给送来。”林志勇憨憨的说道。 　　吴大妈眼热的看着两条大肥鱼，艰难的收回目光，然后热情的带林志勇上后院找林晓慧。 　　人没到，声音先到了，“晓慧，你弟弟给你送鱼来了。” 　　好嘛，现在前中后三个院子的人全都知道林志勇给林晓慧送鱼来了，而最关心陈家的李陈氏自然也听到了。 　　她看着林秀芝不高兴的问道：“你们不是一个村子的，她有你怎么没有？” 　　“我肯定也有，估计在路上了。”林秀芝做着小衣服，抬头看了看大门外，也不知道是大哥还是二哥来，好久没看到他们了。 　　林晓慧听到声音，赶紧从屋里出来，自己弟弟来了，没道理拦在门外不让进，不过她知道陈妈有多害怕见生人，就让她回自己屋，她弟弟她自己招待。 　　林志勇偷瞄了一眼，等门关上了，才小声问道：“还真手抖了，这么严重怎么没上医院看看？” 　　“看了，医生说这属于精神疾病，目前没办法医治，只要能自理，不伤人那就不要管。”林晓慧没骗人，这真是医生的原话。 　　林志勇点头，开始打量这房子，老家的人可能都不会相信，这还是他第一次到林晓慧家。 　　“这房子也忒小了，转个身都得撞屁股。”林志勇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这儿是北城，能跟乡下一样吗？陈家还算好的，好多七八口人挤在二十几平的小房子里，行了，快到中午了，吃过午饭再走，这么冷的天，年前就别出来了。”林晓慧见林志勇冻得嘴唇发紫，有些心疼的说道。 　　林志勇嘿嘿一笑，“我习惯了，再说好些鸡不咋下蛋了，敬大爷说都太老了，我想找张采购卖掉，留下一些好的，明年三四月抱几窝小鸡，养几个月又能生鸡蛋。” 　　“这个你清楚，你来做决定。”林晓慧对不懂的东西一向不会插手，“你把野猪肉和鱼给我送来，爸妈能同意？” 　　当然不同意，林新生都拿皮带了，要是以往，林志勇就躲出去了，可能是长大了，可能是有钱有底气了，不管因为什么吧，林志勇一把握住抽来的皮带，异常冷静的告诉他们，‘都是他们生的，别太偏心，以后他们老了，指不定谁养老呢，还有这些东西就是二姐的，谁也别动心思。’ 　　这里指的谁，屋子里的人都明白，林志国的面色很难看，正要说话，被一旁的沈莲花拦下了，适时开口说东西是林晓慧的，让林志勇帮着送去，整个家的气氛才算缓和一些。 　　“东西就是你的，你安心吃就是了，我先走了。”林志勇背上竹篓就要走。 　　“你吃了午饭再走。”林晓慧皱眉，拉着不让走。 　　“我得去一趟纺织厂，赶上午的晚班车回去，明天一早把鸡送来，真没时间，下回吧。”林志勇看出陈妈真的很害怕生人，未免二姐为难，说什么都不肯留。 　　林晓慧追着到大杂院外，见周围没人了，才问道：“送两条鱼怎么弄得整个院子都知道？” 　　“林秀芝家里肯定会送鱼过来，你信不信？他们弄得动静比我还大，到时候她有你没有，外人怎么想？你婆婆小姑子他们怎么想？我先走了，外边天冷，你赶紧回去吧。”林志勇摆摆手，转身走了。 　　林晓慧看着林志勇的背影，突然鼻子一酸，到了这个世界，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她只能步步为营，哪怕到了现在，她也是一刻都不敢松懈，现在有一个亲人为她着想，为她算计，林晓慧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刚刚是你娘家弟弟，跟你长得真像，怎么不在这午饭？”张大妈探头问道。 　　“嗯，我们是双胞胎，所以长得比较像，我也让他在这吃了饭回去，非不听，说要赶车回乡下。”林晓慧轻叹一声，搓了搓手，“张大妈，天太冷，我先回屋了。” 　　张大妈摆手让她赶紧回去，自己也缩回了头。 　　跟林志勇说的那样，林秀芝的大哥送鱼来了，那叫一个声势浩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送了两条鲸鱼。 　　“想什么呢？”陈岩给林晓慧夹了一块肉，“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你光顾着给我夹，你也吃。”对了，这还有一个会为她着想，为她算计的男人，“我想提前参加毕业考试，你觉得怎么样？” 　　有个小学文凭，就能弄轻松一点的岗位，趁着月份没大，得把工作落实了。 第48章 　　林晓慧想要提前毕业可以，但是要跟这一届的毕业生一起考试，也就是要等到六月份，那会都快生了，早知道就不藏拙了，跟陈幽一块参加毕业考，这会已经拿到小学毕业证书。 　　可惜没那么多早知道，现在一个萝卜一个坑，好的工作早被人占了，除非舍得花钱，可他们这点存款，买个工作行，想买到好的工作就难了。 　　“不行我就找找你们舅舅。”陈妈听了半天，咬咬牙，说道。 　　“舅舅？”林晓慧看向陈岩，说起来，结婚到现在半年了，除了陈岩的师傅，她没见过陈家一个亲戚。 　　“妈，下次这种话就别说了，我跟晓慧就是随便说说，有工作当然好，没工作也无所谓。”陈岩跟林晓慧使了个眼色，结束了这个话题。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陈岩才小声解释道：“我爷爷奶奶去的早，我爸饿的受不了了，从湖省一路讨饭到北城，那会轧钢厂刚开办，要招不少学徒工，只管吃住，对于咱爸来说，有口吃的就很好了，大着胆子就去了，没想到成了电工，咱妈是北城人本地人，不过姥姥没的早，姥爷又找了一个，妈今天说的这个舅舅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在市公安局里上班，除非逼不得已，我不大想找他帮忙。” 　　老话说的好，有后妈就有后爹，陈妈在那个家一定过的不好，所以陈岩才会这么说，作为儿媳妇，当然不能为了一个工作让婆婆弯腰。 　　“咱家这些存款够我们花好久了，何况你每月还有工资呢，没工作也没事。”林晓慧想着大不了就不工作，生完肚子里这个孩子就去上环，养一个孩子压力就没那么大了。 　　林晓慧担心陈妈偷偷跑去找那个劳什子舅舅，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跟陈妈一块做的早饭，很认真很认真的跟她说，她并非一定要工作，尤其她现在怀着孩子，有最好，没有也无所谓，反正就是别为了她去求人。 　　陈妈笑着摸了摸林晓慧的头，“妈知道了，我不找。” 　　过年这天，家家户户都飘起了肉香味，谁也不会盯着谁家吃什么，林晓慧煮了满满一大锅鱼，等鱼肉吃完了，这汤可以做鱼冻，公鸡也做了，老话说吃了鸡头好做官，所以鸡头给陈岩，两只鸡腿给了陈岚和陈幽，两人都不要，非要给林晓慧，问题她现在有点害喜，鸡肉尤其吃不了，谢了他们的好意。 　　她现在最爱的还是酸菜，酸萝卜，恨不能抱着一碗一碗的吃，原本计划吃到明年五月的酸菜，估计都到不了三月份，因为林晓慧爱吃，陈岩还去鸽子市买了不少白菜又腌了一些。 　　要说过年谁最高兴，当然是院子里这些孩子，能拿到好多红包和糖果。 　　林晓慧看着那些吸溜着鼻涕的孩子，招了招手，见他们犹豫，抬手扬了扬手里的糖果，果然，那群小崽子们顾不得害怕，一个个的小跑着来了。 　　“一人两颗，不许抢别人的。”林晓慧还一人给了一分压岁钱，把小崽子们乐的眼睛都笑没了，小模样逗得林晓慧笑的不行，拍了拍最胖的那个，让他们去别处玩。 　　因为陈妈的关系，院子里的孩子们是不敢往陈家门前凑的，往年都是陈爸或是陈岩在外边碰到了就给点压岁钱，今年不但拿到压岁钱还有糖，院子里的人知道都夸陈岩这媳妇娶的好，连带着议论陈妈的声音都少了。 　　另一边的林秀芝面容苦涩，她也想给压岁钱，可家里的钱全在婆婆那，嫁过来这么长时间，别说钱了，连粮本都没看全乎过，都说晓慧的婆婆脑子不好，所以她嫁过来就当家了，怎么她还羡慕林晓慧有个神经病婆婆了呢。 　　大年初二，林秀芝来找林晓慧一块回林家村，林晓慧推辞了。 　　“上回志勇来的时候，我直接把年礼给他带回去了，这天寒地冻的，我这胎没坐稳，就不回了，相信我爸妈能理解。”林晓慧笑吟吟的说道。 　　都是一个村的，谁不知道谁呀，林秀芝的父母还算疼她，可林晓慧那爸妈…… 　　反正林晓慧回不回去他们根本不会关心，只会关系送的年礼好不好。 　　“那肯定孩子重要。”林秀芝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算了，我也不回去了。” 　　最近摔倒的人不少，往常也就算了，顶多疼两天，她现在可是双身子，摔到孩子后悔都来不及。 　　回家跟李向东说了，不等他开口，李陈氏先一脸高兴的说道：“晓慧说的没错，肚子里的孩子要紧，秀芝啊，北城离你娘家又不远，等孩子生了再带着孩子一块回吧？” 　　李向东觉得有道理，“妈说的对，身体要紧，这样，我一个人去林家村，相信咱爸妈能理解。” 　　林晓慧跟林秀芝说完话，就没管她的事了，她这会整跟陈妈包酸菜饺子，上回包的吃的差不多了，林晓慧爱吃这个。 　　“妈，咱们今年去姥爷家吗？”陈岚小声问道。 　　看两个姑子的神情，都不大乐意去外家，看来这个后姥姥不是一般的坏啊！ 　　“让你们大哥送一份年礼过去就行，咱们不用去。”走个过场，免得被人说闲话。 　　陈妈跟陈家不走动了，林晓慧正在想法子和林家断绝往来，这弄得，好像嫁到陈家就要跟娘家断绝关系一样。 　　四个女人搁一块说话，也不觉得无聊，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陈岚中考的事上。 　　林晓慧试探性的问道：“小岚，你以后想做什么？” 　　“以后？”陈岚低头沉思，“我想当老师。” 　　她想找个离家近，能照顾到妈的工作，老师比较清闲，然后假期也多。 　　“当老师的话都不用上大学，直接上中专师范多好，两年后就能参加工作，然后上学的这两年也算工龄。”林晓慧知道未来的走向，明年天就要变了，很多高中和大学都会停课，反而中专还能上课，并且能分配工作。 　　其实老师这个职业，未来几年可算不得好，可是跟下乡比起来，当然是在城里当老师更好。 　　陈岚看了林晓慧一眼，“我一个关系很好的同学也怎么说，我正在考虑。” 　　“我没的意思，就是觉得你这分数不考中专可惜了。”林晓慧像是无心多了一句嘴，而后转移话题，“最近老觉得困，妈你怀孩子的时候也这反应吗？” 　　婆媳俩聊起了怀孕后的变化，然后就是陈妈说后期的反应，生完孩子后的反应，再说下去就是育儿经。 　　之后的几天，林晓慧再没提过中专的事，不然陈岚会以为她不想让她上大学，诶，明明哪条路才是好的，偏偏不能说出来，林晓慧憋的也难受。 　　“怎么了，孩子闹你了？”陈岩见林晓慧的脸色不对，马上问道。 　　“不是，他才多大，还不会动呢，就是听妈说了越后边越难受，心里害怕。”林晓慧随便找了个借口。 　　“别怕，我陪着你。”陈岩搂住林晓慧，试图转移话题，“往年的五、六月是轧钢厂招工的日子，勇子没有城市户口，学历也偏低了一点，咱们得早做打算。” 　　林晓慧果然没空想别的了，赶紧算了算林志勇存在她这的钱，差不多八百二十块了，再倒腾两三个月应该够了，不够她这凑给他，反正今年必须进厂，不然来年别说一千多块钱，就是两三千都不一定弄到工作。 　　“你觉得志勇做什么好？”这也是个大问题。 　　“这得看张厂长安排了，大概率是钳工或是锻工，这俩车间最大，塞个人比较容易。”陈岩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钳工比较好，锻工太辛苦了。”钳工更偏向技术，锻工说白了就是打铁，没点力气真干不动这个。 　　陈岩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明儿就找师傅问问，顺道问一下有没有别的门路给晓慧弄个工作，最好轻省一些，多花点钱没事。 第49章 　　张自强听到陈岩给小舅子问工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拉着他到边上没人的地方问道：“你媳妇让你问的？” 　　“怎么了？”陈岩自己去找张副厂长也行，可师傅跟他关系比较好，要是能由师傅出面，工作的事就能十拿九稳了。 　　张自强深吸一口气，“怎么了？你小子打算拿你爸的买命钱给你小舅子弄工作？臭小子，你自己家不过了？还有你两个妹妹都在上学，你……” 　　陈岩连忙打断张自强的话，说道：“师傅，您误会了，钱不用我出。” 　　“啥意思？”张自强恢复冷静，想起对林晓慧的印象，不像是个四六不分的人，做不出掏空婆家来帮兄弟的事来，但是他们是农村的吧，能拿出一百块钱顶天了，要拿出一千块钱？别说他看不起人，他是不相信的。 　　陈岩沉吟少许，把林晓慧和她兄弟一起做了点小买卖的事告诉张自强了，现在还没有一千块钱，但是再过几个月，应该能够凑齐。 　　“一年时间赚到一千块钱，而且是两个人分了之后的一千块钱，你说是小买卖？你跟我说清楚，到底做什么买卖？”张自强瞪大双眼，严肃的问道。 　　这时候人们的素质完全不一样，要是林晓慧做出对国家对社会有害的事情，张自强真的会大义灭亲。 　　陈岩赶忙解释，“就是在老乡那收点鸡鸭、鸡蛋，然后跟纺织厂换布，再把布拿去乡下换鸡鸭，鸡蛋或是钱，原本就想着攒点私房钱，没想过能赚到这么多，晓慧说了，等她弟弟有了工作，她自己也找个工作，就把这摊子收起来。” 　　光是鸡鸭和鸡蛋竟然能赚这么多钱？张自强问了经过，确认只是鸡鸭，很是松了口气，不过还是不放心，交代他们姐弟有工作后一定不能再做这个。 　　“您放心吧，我会盯着。”陈岩点头。 　　说到工作，林志勇倒是好说，大小伙子，身体健康，而且还是初中毕业，轧钢厂这么大，随便哪个车间都能塞进去，林晓慧就不好弄了，锻工就不用说了，这就是男人的活，钳工稍微好些，可这活也辛苦，可以的话，张自强也希望帮徒弟媳妇找个轻松的点活。 　　“这样，你家不是还有野猪肉，晓慧也能弄到鸡鸭和兔子，让你小舅子送两只鸡，两只兔子来，咱们这个周末去找老张。”张自强是知道张厂长的背景，他要是愿意帮忙，就是售货员都能成，当然了，咱的要求没那么高，找个轻省点的活就行。 　　晚上，陈岩把师傅张自强的话跟林晓慧说了，林晓慧当然同意了，只是现在也没个电话，得回林家村通知林志勇带鸡和兔子来才行。 　　“我明天下午下班就不回来吃饭了，我骑自行车去找勇子，你有啥要带的不？”显然是问要送什么给她娘家。 　　“不用，已经给过年礼了，拿什么东西呀，志勇不一定在家，你留个口信就行，让他明天来一趟，反正绝对不能叫我家里人知道我们做生意的事。”林晓慧非常严肃的说道。 　　第二天下午，陈岩骑上自行车去林家村，刚到村上，不少人都跟他恭喜，原来林晓慧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开，众人才知道误会陈岩了。 　　有些人就在那问，到底谁打听到的陈岩不行，最后问了一圈，根本没人去过北城，而且陈岩住哪都不知道，上哪打听到这样的话去，众人才知道是有人编瞎话，不过大家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只是骂一开始胡编乱造的人，才让他们被人蒙骗。 　　“谢谢各位乡亲，我这边赶时间，就不多聊了。”陈岩客气的笑笑，赶紧往林家去。 　　“都说秀芝嫁得好，我怎么觉得晓慧嫁的更好，瞧瞧每回节礼，晓慧可比秀芝好太多了。”有人突然说道。 　　“那让你家刚子也找这么个媳妇？”都知道陈岩家里条件不好，不然也不能娶乡下姑娘，晓慧还送这么多东西，不就是挖了婆家的东西，她也有儿子，可不敢要这样的媳妇。 　　刚子妈不说话了，另一边的大妈跟着说道：“听说大慧被打了，好像是因为晓慧怀孕，她比晓慧结婚早，结果还没怀孕，婆家本身就不高兴了，她还拿了一篮子鸡蛋给娘家，她男人一生气，就打了她两巴掌。” 　　“有这事？林家的女儿教的还挺孝顺，一个两个都往娘家倒腾东西，他们家的小闺女我看谁敢要。” 　　走远的陈岩自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所以看到大姨子开门时还愣了一下。 　　“大姐好，我来找勇子，他在家吗？”陈岩马上回过神。 　　“志勇啊，在家的，妈，妈，妹夫来了，找志勇的。”林大慧赶紧打开门，侧过身子让他进门。 　　一听陈岩来了，林新生和李春兰的脸色立马都变了，不说喜笑颜开吧，也是和颜悦色，李春兰赶紧把凳子擦了擦，然后倒了一杯糖水给他。 　　“这个时间，是下班了就来了？是晓慧有什么事吗？”林新生问道。 　　“妈您别忙活了，我来找勇子说几句话，完了就要赶回城里。”林志勇见陈妈开橱柜拿鸡蛋，赶紧拦着。 　　“那怎么行，我给你做水煮荷包蛋，等着，一会就好。”李春兰拿出两个蛋，想了想，又拿出三个，五个鸡蛋啊，要不是陈岩是城里人，家里两个儿子指着他去厂里打零工，她是真不舍得。 　　林新生不管这些事，看着陈岩问道：“找志勇什么事？是厂里要人了？” 　　“对，厂里缺几个零工，我资历浅，就要到一个名额，晓慧说大哥的身体不好，让勇子去。”陈岩很自然的说道。 　　这是他今天去厂里的时候，听张平说厂里在找零工，主要是上下车，也就是扛大包，林晓慧不想让家里知道她在给林志勇弄工作，总的找个由头，这不就现成的。 　　林新生抽着旱烟，瞥了眼一脸着急，但是什么话都不敢说的林志国，问另一边的林慧慧，林志勇上哪去了，让她把林志勇叫回来。 　　“志国的身体是不大好，一个名额的话，就让志勇去吧。”林新生只当看不见一眼一眼瞅自己的林志国。 　　那能怎么办？林晓慧明显不待见林志国，他现在指着林晓慧帮衬娘家呢，反正对他来说，林晓慧帮哪个兄弟都没差。 　　正在煮鸡蛋的李春兰就不这么想了，说什么资历浅，她觉得就是不想帮，有心指责一句吧，看到陈岩又蔫了，这可不是大女婿，说几句没事，人家是城里人，气急了跟他们断绝往来，那一个名额也没了。 　　看得出林志国不大高兴，可陈岩根本不搭理他，对这种拿妹妹换钱娶老婆的男人，他是瞧不起的，一块说话都嫌恶心。 　　“妈，好了。”林大慧用筷子戳了一下鸡蛋，说道。 　　李春兰瞪了林大慧一眼，这也是个没用的，嫁过去这么久还没怀上，就拿几个鸡蛋竟然还会被打，现在还跑回娘家，这都一天了，王大力还不来接人，且等着，他要是三天不来，她就让大慧跟他离婚。 　　嗯？离婚？李春兰看着林大慧若有所思。 　　“妈？”林大慧只觉得李春兰看她的眼神有些骇人。 　　李春兰轻哼一声，“傻愣着干嘛，赶紧给你妹夫端去。” 　　陈岩道了声谢，吃了两个鸡蛋，林志勇从外边回来了，看到陈岩亲自来了，他就知道肯定是关于他工作的事，努力压下激动之情，可他声音还是略微沙哑的问道：“找我什么事？” 　　“小岩厂里找零工，可惜就一个名额，这不你大哥身体不好，所以让你去。”李春兰看了眼陈岩，忍了又忍，“小岩，真不能再弄个名额？” 　　“一边去，小岩刚转正，能弄到一个名额就不错了。”林新生瞪了李春兰一眼，又跟陈岩笑道：“妇道人家不懂事，一个名额也很好了，志勇，你到厂里努力干活，好好听你姐夫的话，知道没？” 　　林志勇知道肯定不是零工，就零工那点钱，都没他卖几只兔子赚的多，应该是找的借口。 　　“我知道了，什么时候去？”林志勇直接问道。 　　“明天就到厂里找我。”陈岩吃完鸡蛋，起身告辞，“爸，妈，我赶着回城里，就先走了，勇子，你跟我来，我跟你说说厂里的情况。” 　　“行，我洗个手。”林志勇刚在自留地除草，现在手里都是泥。 　　等两人走了，一直没吭声的林志国不高兴的说道：“啥意思，我怎么就身体不好了，我经常拿十个工分，怎么就身体不好了？ 　　“就是啊，你还不让我说，肯定是晓慧那死丫头记仇，不行，我哪天进城找她问问去，自己大哥都不帮，我看她是反了天了。”李春兰拍着桌子说道。 　　林新生瞪了他们一眼，林志国已经成家了，他现在有老婆管，所以他很少说他什么了，李春兰是他婆娘，他还是能说的。 　　“你要是想让晓慧连志勇都不帮了，你尽管去。”林新生敲了敲旱烟杆，把李春兰叫回屋里，让她别掺和了。 　　这边已经出了村口，陈岩才说道：“我师傅跟张副厂长熟，算是朋友，他让你带上两只鸡两只兔子，你送给晓慧那两斤野猪肉还没吃，也给带上，回头我师傅带上酒，咱们一块吃顿饭。” 　　“我也去？”林志勇有些胆怯的问道。 　　“你是主角你不去？别担心，你到时候别乱说话就行，只要张厂长点头，你进轧钢厂的事就稳了，不过你想进办公室有点难，晓慧的意思是钳工，你自己有什么想法吗？” 　　林志勇去北城那么多回，也不是没了解过，知道一线工种里，钳工算是比较轻省了。 　　“我没意见，那就麻烦姐夫了。”林志勇高兴的说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是你爸妈那边，我觉得瞒得了一时，瞒不了太久，回头会不会？”陈岩算是看出来了，这老丈人是只看利益，哪个儿子得好处他无所谓，反正都得给他养老，丈母娘就偏心林志国了。 　　“放心吧，我妈虽然偏心大哥，但不会想着把我的给他，我就怕……晓慧到时候有工作了，肯定得回村里迁户口，到时候我妈会闹，然后我爸极可能不会拦着。”林志勇皱着眉，虽然不好意思，但是这些事他得提前跟陈岩说，得让他有个心里准备。 　　陈岩听了点头，而且他觉得林志勇保守了，不是极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 　　这还真是个问题，不够他没看出林晓慧着急，想来有应对的方法了，回家了问问她。 第50章 　　听到陈岩的顾虑，林晓慧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 　　“我还怕他们不闹呢。”见陈岩疑惑，林晓慧沉吟片刻，决定说实话，“你觉得我不孝顺也好，冷血也行，但是我没办法原谅他们。” 　　这个我指的是林晓慧自己，原身在原著里那么惨，而这辈子也在他们漠不关心下死的悄然无声，一条命啊！她没资格代表原身原谅，也没办法原谅。 　　“早在中秋的时候，我就让志勇大张旗鼓的把节礼拿回家，后面的冬至，年礼，每次如此，现在村里应该都传我孝顺吧？你说他们要是来闹，我就上妇联去哭，然后回村里再哭，结果会怎么样？”林晓慧反问陈岩。 　　结果就是妇联和村里会批评林新生和李春兰，他们俩算是名声尽毁，然后村里会限制他们上北城来找林晓慧。 　　“你知道他们要把我嫁给谁吗？”这点林晓慧从没跟陈岩说过，反正今天要坦白，干脆都说了，“他们要把我嫁到一个偏僻的小山村当共妻，一女侍二夫，很可能还是三夫，我当时都想好了，如果城里找不到，就在林家村周围找，还找不到我就往水里一跳，或是找根绳子往树上一挂，怎么都比当共妻强。” 　　陈岩以为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王大力那样的，万万没想到林家全不拿女儿当人。 　　他心疼的抱住林晓慧，声音微微颤抖，“你应该和我商量，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晓慧，我是你丈夫。” 　　林晓慧鼻头一酸，“不觉得我心眼太多？” 　　“家庭和睦，父母疼爱，自然就天真烂漫。”陈岩摸了摸林晓慧的头，“晓慧，你没错，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就像他自己，要不是陈爸突然没了，他现在还在学校无忧无虑的上学，晓慧比他的处境更加艰难，要是不为自己筹谋，大姨子就是现成的例子，不对，她会比大姨子还痛苦。 　　突然想起林大慧的事还没告诉林晓慧，陈岩把知道的说了。 　　“大姐昨天晚上回的家，我走的时候姐夫还没来，勇子跟我说，是因为大姐拿鸡蛋回娘家才打她，具体的他也不清楚。” 　　王大力打林大慧？ 　　因为原身一家都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原著着墨不多，林晓慧还真不知道林大慧嫁人之后过的怎么样，但她想着林大慧长得不错，王大力那样的，不得好好疼着，结果为了几个鸡蛋打她？ 　　现在也没个电话，想问也问不着，只能等明天林志勇来了，再好好问问。 　　第二天一早，林晓慧起来去茅房，打开门就见林志勇蹲在外边，睫毛都结霜了。 　　“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醒我们呢？”林晓慧赶紧让他进屋，见他起身动作有点慢，应该是冻僵了，忍不住埋怨，“你傻啊，周末才吃饭，就是晚两天也行，就算今天来，中午有太阳来了不行？这么早也不怕冻死。”说着还在林志勇的背上打了几巴掌。 　　虽然压着声音，可家里的人还是听到动静起来了，陈妈本来想问怎么了，看到林志勇在，嗖的一下缩回头，觉得这样不客气，又忍着害怕打了个招呼才关门。 　　“快坐吧，我给你生个炉子暖和暖和。”林晓慧真的服了林志勇这个傻蛋，这么冷的天，天没亮就赶路了吧?不对呀，这个时间还没车呢，“你走路来的？” 　　“不是，村里的大根叔今天进城，我坐他牛车来的，不然也不能这么早。”不是他要早，而是大根叔他们早。 　　原来是这样，林晓慧没再说什么了，把生好的炉子推到他前边，又去灌了一个暖水瓶给他。 　　这时，陈岩穿好衣服出来了，看到林志勇没说啥，刚刚在屋里都听到了，打了个招呼，叫他一块去外边吃早饭。 　　林晓慧看了眼陈妈的房间，拿上钱和票一块出去，他们一人一碗豆汁，两个油饼，林晓慧吃不惯这个，要一碗甜豆浆，一根油条就够了。 　　“姐夫，我拿了三只鸡和三只兔子，多拿的一只鸡和兔子是孝敬您师傅的。”林志勇做买卖这么久，也学到不少东西。 　　陈岩皱了下眉，刚张嘴就被林晓慧拦住了。 　　“应该的，师傅看在你姐夫的面上肯定会尽心尽力，可咱们不能不知礼，对了，师傅家的嫂子快生了吧？志勇，咱家的鸡蛋都攒着，回头我要送人。”说完这个，林晓慧就问林大慧的情况。 　　林志勇长叹一声，“姐夫家本来就因为彩礼的事对大姐有看法，大哥结婚的时候，咱妈让大姐包五块钱红包，姐夫家虽然拿了，可对大姐更不满了，这回大姐偷拿了一篮鸡蛋回娘家，大姐夫就忍不住动手了，这事吧，真论起来，还是大姐的错，当然了，咱们作为娘家人，肯定不能看着大姐被打，我的意思呢，等大姐夫来接大姐回家，我跟大哥送大姐回去，先跟亲家大娘道个歉，然后得让大姐夫跟大姐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能再动手。” 　　林家三个女儿，除了林慧慧，上边两个已经被洗脑成功，认为女儿就该为娘家，为兄弟牺牲自己，这种思想已经根深蒂固，很难去改变，林晓慧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目前只能按林志勇说的办。 　　“林志国是指望不上的，志勇，你得强硬一点，不然王大力还会打第二次，第三次。”从一开始就得吓住王大力，否则会变本加厉。 　　林志勇点头，“放心吧，我会处理好。” 　　见他们姐弟说完家事，陈岩说道：“东西放咱们院子不大好，我给拿到师傅那儿去，你先回去，勇子跟我一块去，一个是见见我师傅，再一个我跟他说说轧钢厂的情况。” 　　林晓慧点头，让他们只管去忙，又买了几根油条回家，路过前院的时候，叶寡妇家的四牛盯着油条直咽口水，林晓慧只当没看见。 　　不是她小气，大院里七、八个孩子，前院就三个，另两个也在窗户趴着呢，给了四牛不给他们说不过去，给了他们，那中院后院的呢？干脆都不给，院子里其他人也这样，都不容易，实在给不起。 　　见林晓慧进了垂花门，方四牛呸了一声，回屋就磨着叶寡妇给买油条。 　　“吃吃吃，就知道吃，咱家棒子面都吃不起了还油条呢。”叶寡妇是三级钳工，每月有三七块五，工资不算少了，可她四个儿子，全是能吃的时候，偏偏一大爷那个老不死的卡着不让她升职，想到这，叶寡妇忍不住磨牙。 　　“妈，我饿。”方四牛捂着肚子说道。 　　看着小儿子这模样，叶寡妇忍不住心软，拿出钥匙打开柜子，摸出五毛钱让他去买油条。 　　林晓慧并不清楚这些，她回到家的时候，陈妈已经煮好粥，看到油条也没说什么，只是让林晓慧再吃点。 　　“我已经吃饱了，妈，我再去睡个回笼觉。”林晓慧打了个哈欠，自从怀孕之后，她就能吃能睡，人都胖了一圈的，陈妈都说这孩子是来报恩的，不像林秀芝，喝口水都吐，太折腾了。 　　说到林秀芝，林晓慧跟她好几天没见面了，主要是林秀芝窝在炕上保胎，林晓慧怀孕胖了，她反倒瘦了好几斤。 　　一觉醒来都快十点了，林晓慧盯着床顶好一会才清醒，也没什么事做，拿起床头柜上的红楼看起来。 　　在家待着太无聊，特意让陈岩带她去书店买的，除了红楼梦，其余的名著也买了，陈岩爱看三国和水浒，林晓慧则偏爱红楼。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中午，要不是陈妈来叫，林晓慧还以为就看了一会。 　　“别老看书，对眼睛不好。”陈妈就说。 　　“嗯，看的不久。”林晓慧喝了口汤，见陈妈碗里的面和自己不一样，不禁皱眉，“妈，往后您吃什么我跟着吃什么就行，不用特殊对待。” 　　“你现在怀着孩子，要营养，吃白面养人，妈又不用补，再说我喜欢吃棒子面。”陈妈笑道。 　　棒子面就是玉米面，如果单是玉米粒磨的粉也就不说了，这会的棒子面是加了玉米杆子的，这玩意能好吃就怪了。 　　“妈真的喜欢吃这个。”陈妈见林晓慧不动筷，有些慌了，“下回，下回咱们吃一样的。” 　　林晓慧端起碗，赶了一半面条给陈妈，又从她碗里捞了一些棒子面疙瘩，除了嚼不碎，拉嗓子，味道还有点清甜。 　　“妈，我是农村来的，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早几年别说棒子面了，糠都吃过，所以您别给我另做了，您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林晓慧当然没吃过糠，原身确实吃过，有一回吃多了，肚子涨的不行，差点就死了。 　　吃过饭，林晓慧收拾好碗筷，跟陈妈一块给小宝宝做衣服，还不知道男女，反正蓝色的，粉色的都做了。 　　“我给孩子做的肚兜，你瞧瞧怎么样？”陈妈拿出这些天做的肚兜，大红色，一件绣着富贵花开，一件绣着五毒，寓意都很好。 　　“您绣的真好，谢谢妈。”林晓慧高兴的说道。 　　“说什么谢谢，喜欢就好。”陈妈见林晓慧爱不释手的模样，眼底满是笑意。 　　晚上陈岩回来，林晓慧把两件肚兜给他看，结果他见了，突然愣愣的说，“让咱妈给你也绣两件呗。” 　　“要死啊你。”林晓慧红着脸瞪了他一眼，把小肚兜放起来，等哪天天气好了，再洗了晒一晒。 　　两人调笑了几句，陈岩告诉林晓慧，林志勇没回乡下，暂时住他哥们那儿，等周末吃过饭了再回去。 　　“你说，能成不？”林晓慧担忧的问道。 　　陈岩的手搭在林晓慧的肚子上，“放心吧，勇子肯定没问题，说不准连你的工作都解决了。” 第51章 　　周末，张自强带着徒弟和徒弟的小舅子一块走着，陈岩见不是张副厂长家里的方向，小声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去他家里，跟我走就是了，我还能卖了你们？”张自强斜了陈岩一眼，带着他们继续走着。 　　几人来到一座私宅前，张自强敲了敲门，出来的人看是张自强，满面笑容的迎他们进去，显然是认识，说话都带着一股熟络。 　　进入垂花门，几人来到正院的偏厅，张自强让林志勇把鸡和兔子交给带路的人，然后让他看着整治一桌好点的酒菜。 　　“得嘞，您几位先坐会喝杯茶。”带路男人叫来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她端着一壶茶出来，还有一叠盐水花生和毛豆。 　　这架势看的林志勇一愣一愣的，他哪见过这些，还没见到张副厂长呢，先开始胆怯了。 　　陈岩拍了拍林志勇的背，“挺直咯，有什么好害怕的，咱们工农阶级才是当家人。” 　　听到这个，林志勇连忙把背挺直，虽然还是紧张，但是没有胆怯了。 　　一旁的张自强看了点点头，石头这个小舅子还不错，不像是扶不起的，这样挺好，免得拖累石头。 　　等了约莫十来分钟，张副厂长提着两瓶酒来了，看到张自强先埋怨，“老张你可不够意思啊，之前叫你吃饭叫了多少回，你要不就工作忙，要不就家里有事，怎么着，今天怎么有空了？” 　　张自强哈哈笑道：“是我不对，我先给您道歉，可您那酒局……”张自强摇了摇头，“就我这酒量，一轮就趴了，还是别给您丢人现眼了。” 　　张副厂长指指张自强，笑道：“老张啊老张，我们这些人里就数你最精。” 　　“没法子啊，你们一个个的那么能喝，尤其您，夸您一句酒神不为过，我不想想办法，爬都爬不回家。”张自强叹了口气，邀请张副厂长坐到上位，像是才看到他带来的酒，“呦，茅台，看来我这酒用不上了。” 　　张副厂长瞄了眼，西凤，顶不错了，笑着说道：“这不俩大小伙子在，还怕喝不完？” 　　张自强一拍脑门，“瞧我，关顾着和您聊天了，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徒弟，陈岩，上回转正的时候您见过，这是陈岩的小舅子，你们俩站在干嘛呢，赶紧过来，这位就是咱们轧钢厂的张厂长，在厂里可以不认识别人，但不能不认识张厂长，记住没？” 　　“记住了，张厂长好，我是陈岩，您叫我小陈或是石头都行。”陈岩推了一下林志勇。 　　“啊，张厂长您好，我……我叫林志勇，您叫我小林或是勇子都可以。”林志勇略微紧张的说道。 　　张副厂长摆手说道：“副的，副的，老张你可别教坏孩子，我还不是厂长，是副厂长，诶，你们坐，都坐，既然是老张带来的，那就是自家人，别那么拘谨。” 　　“您当厂长还不是早晚的事。”张自强凑近小声说道：“我听说王书记要动一动？” 　　张副厂长吃了几棵花生，笑笑，“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倒是你，老张你当组长好些年了，怎么着，就没想往上边使使劲？” 　　“我这性格还是算了吧，现在这样挺好。”张自强没提招工的事，跟张副厂长继续闲聊着。 　　另一边的林志勇心里着急，可他记着陈岩说的，强忍着没表露出来，一直到这顿饭吃的差不多了，才听到张自强提工作的事，心里那口气都到嗓子眼了，脸憋得通红，要不是陈岩踢了他一脚，说不准会把自己憋过去。 　　张副厂长看了眼林志勇，笑道：“初中毕业，倒是没问题，怎么样，有想要去的部门吗？” 　　“我听从领导的安排。”林志勇现在脑子都是糊的，还好来前陈岩教他怎么说，还让他背下来了。 　　张副厂长点头，“行，咱们厂今年六月招工，具体哪天让石头通知你，到时候你跟别人一起参加考试。” 　　陈岩见林志勇还愣着，低声说道：“还不快谢谢领导。”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林志勇连连道谢。 　　张副厂长摆摆手，然后沉吟少许，跟张自强说道：“你徒弟媳妇这事比较难办，这好的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我总不能凭空变出来，这个得再看看。” 　　张自强知道他是说想要好的岗位，价格可就不一样了，连忙点头，说道：“这我们当然知道，也有心理准备。” 　　张副厂长点头，见陈岩没露出为难的表情，就笑道：“我要没记错，石头是杏花胡同的吧？那你们属于未央路街道办事处，我爱人就在未央路街道办事处的妇联工作，回头我问问她有什么地方缺人。” 　　“我替我爱人先谢谢领导。”陈岩略微激动的说道。 　　张副厂长点头，状似无意的问道：“纺织厂前些日子不知道哪来的门路，每周都有鸡鸭和兔子，吃着味道跟你们带来的差不多呀！” 　　林志勇一下慌了，无措的看向陈岩。 　　“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您，这些鸡和兔子都是我小舅子替纺织厂在乡下收的，等进厂工作了，就歇了。”陈岩笑着说道。 　　张副厂长一副原来如此，随即又说道：“离六月还有小半年，这段时间你肯定还要收吧？以后都是轧钢厂的人，有这好事怎么能便宜别的厂，下回就拿轧钢厂来，纺织厂给什么价，轧钢厂就给什么价，我们总不会亏待自己人。” 　　他都这么说了，林志勇还能拒绝吗，当然是连声说好。 　　张副厂长满意的点头，走的时候，这边主人拿出两个锅递给他。 　　“这是？”张副厂长看向张自强。 　　“就咱们刚刚吃过的鸡和兔子，我让老板做了两份，这份是给嫂子他们的。”张自强笑道。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张副厂长提着东西离开，临走了跟陈岩说会尽快安排。 　　等人不见了，林志勇没出息的瘫坐在椅子上，喘着气说道：“果然是大领导，比我们村的支书吓人多了。” 　　“瞧你那点出息。”张自强忍不住说了一句，随即笑道：“成了，石头，晓慧那边，你准备两千块钱，别觉得多，好的工作值这个价，也别舍不得，有了工作，你媳妇就能把户口转过来，到时候孩子也是城里户口，这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差多少跟我说，知道没？” 　　“我知道，我回去看看，要是不够，真得跟您借一点。”陈岩当然知道工作有多重要，尤其是户口，要是没门路，别说两千，就是两万都成不了。 　　张自强点头，又跟林志勇说道：“你刚刚都听到了，往后几个月，不管是鸡蛋还是兔子，都送轧钢厂来，张厂长这个人，虽然贪了一点，但是说到做到，他说不会亏了你，就绝对不会亏了你，而且他要真给的少了，对你反而有好处，说不准到时候给的工作更好。” 　　林志勇点头，孰轻孰重他很清楚，就跟晓慧说的那样，一点钱财，跟世世代代的铁饭碗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晚上，陈岩回家就把这好消息告诉林晓慧，林志勇是百分百成了，她这边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现在就差钱了。 　　“我师傅说，勇子那一千块钱没问题，我们这边得准备两千块钱，咱们现在有多少存款？”陈岩问道。 　　没想到一下就搞定两个工作，林晓慧稳住心神，说道：“咱们家原来有一千二的存款，我这里有一千一百多点，两千块钱是够了，可一下把家底都掏空了。” 　　“那没事，我现在一个月有三十八块五，等你上班了，一月就有二十块，加起来五十八块五，这些工资够咱们一家六口生活的很好还有盈余。”陈岩觉得只要弄到工作，花这些钱就是值得的，何况林晓慧和林志勇那摊子还没收，接下来的半年，哪怕一个月赚五十也有三百块钱。 　　林晓慧皱眉，要是这样就好了，问题她还想把隔壁的耳房买下来，这样一来，差的钱就多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把所有的鸡和兔子都卖了也能赚一笔，然后先跟林志勇借，反正要把隔壁的房子买下来。 　　因为跟家里是说到北城打零工，林志勇不好现在回去，坐晚班车回乡下，然后摸黑上山，点了一下兔子和鸡，看来还得去收一些。 　　“勇子，这边。”石金阳冲林志勇招了招手，带他到茅草屋的后边，只见那堆着一大四小五只野猪。 　　“好家伙，你打的？”林志勇惊讶的问道。 　　“嗯，我放的夹子，那边还有野鸡和野兔，勇子，我求你个事，这些……你能帮我卖了不？得了钱我分你两成。”石金阳说道。 　　“没问题，分钱就算了，不过这么多，得你跟我一块跑一趟。”林志勇看着洼地，他实在不舍得收了，但是他跟二姐工作就没时间管这摊子事了，但是石金阳可以啊，到时候给他份子应该能成。 　　石金阳没想到林志勇会带他去，但是他想了好一会，还是拒绝了。 　　“带我弟弟去吧，这儿得有人守着。” 　　“有敬大爷，你离开一会没事，或者让你弟弟到这边呆一天，他年纪小，跟去城里还太早。”林志勇到底没把工作的说了，怎么都得办了入职手续后再说。 　　张副厂长听到林志勇找他还愣了一下，然后让人把他带来。 　　“领导好，我有个小兄弟打了不少野物，本来是要拉去鸽子市，我给拦着了，想问问咱厂里要不要？”一个人面对这么大的领导，林志勇有点发憷。 　　听到有野味，张副厂长眼睛一亮，“走，带我去看看。” 　　看到野猪，野兔，张副厂长连说三个好字，让食堂采购全收了，“东西不错，要是有的话都给我送来，刘主任，他叫……” 　　“林志勇，叫我小林或是勇子都行。”林志勇赶紧说道。 　　“对，勇子，你记一下，以后会送鸡蛋和兔子来，你都按最高一档收了。”说完，张副厂长就走了，刘主任带着林志勇去结账，至于石金阳则帮着采购把东西搬进去。 　　因为有张副厂长的交代，全都按最高的价格结的，这些东西卖了两百多块钱，石金阳拿到钱的时候有些不敢置信，往常这些拿到鸽子市去，能有七、八十都不错了。 　　“走了，愣着做什么。”林志勇拍了一下石金阳的胳膊，带着他一块回去了。 　　约莫过去半个月，林志勇才回到林家村，刚进村子，不少人都围了过来，问他在厂里怎么样，累不累，工钱结了吗，怎么没做满一个月之类的。 　　“厂里那边就要半个月，工钱肯定给了，不多，就十块钱。”林志勇还要说什么，就被赶来的李春兰沉着脸叫回去了。 　　刚进院门，李春兰就揪住他耳朵，“你傻不傻，别人问你挣多少钱你就说挣多少钱啊，怎么就半个月，你大伯他们每次进城最少都有二十天，是不是干活不努力，被人提前开除了？” 　　“没有，我怎么不努力，而且我也没说实话。”林志勇凑近小声说道：“姐夫照顾我，给我找个比较轻省钱多的活，这次有十五块呢。” 　　说完，他掏出十块钱交给李春兰，见李春兰盯着自己，嘟囔道：“我都长大了，留五块钱怎么了。” 　　“留什么钱，赶紧拿来，妈给你收着娶老婆用。”李春兰伸手搜身，从他兜里摸出五块钱，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给了他一块，“不许乱花，对了，晓慧没让你带点什么东西回来？” 　　“行了妈，大姐那边因为拿东西回娘家已经这样了，你还想弄得二姐也回娘家？”林志勇忍不住说道。 　　在那磨剪刀的林新生听了，瞪了李春兰一眼，“眼皮子不要太浅，手里拿着的钱咬人是吗？” 　　看着手里的钱，李春兰不吭声了，往常一年能分到五十块钱就不错了，现在呢，志勇去半个月就有十五块钱。 　　“可惜就一个名额，要是志国也去，那就有三十块钱了。”李春兰忍不住埋怨。 　　林新生磨剪刀的手顿了顿，问林志勇，“志勇，你跟我说实话，是你姐夫真就一个名额，还是晓慧不愿意帮志国？” 　　林志勇沉吟少许，再过几个月，他就要进城工作了，理由肯定是晓慧帮忙，否则他哪来那么多钱买工作，虽然这钱是他自己的，说到底还是晓慧带他赚的，还是会知道晓慧区别对待，而且区别的很明显，未免以后闹的太难看，不如提前给他们个心理准备。 　　见林志勇不吭声，林新生就心里有数了，李春兰是糊涂但不傻，立马就跳起来了，“反了天了，我现在就进城找她去，连自己哥哥都不帮，我打死那个臭丫头。” 　　“我看你反了天了。”林新生把剪刀一扔，啪的一声，震的李春兰一抖，缩着脖子嘟囔着林晓慧这女子是白眼狼。 　　“她怎么白眼狼了？是节礼没给，还是没帮兄弟，志勇不是她兄弟？她为啥不帮志国你心里没点数吗？”林新生轻哼一声，随即又叹了一声，“看来晓慧对这个家和志国的怨气很大，她有说什么吗？” 　　林志勇看了眼院子外，见刚子妈探头探脑的，给林新生使了个眼色，“咱进屋说？” 　　几人进屋，林志勇看到沈莲花在那忙活，不好意思的笑笑，“大哥呢？” 　　“志国啊，他去自留地了。”沈莲花其实都听到了，见林志勇不吭声，笑着说道：“家里的菜不多了，我去摘点菜，顺道看看志国有没有要帮忙的。” 　　见沈莲花拎着篮子走了，林新生没好气的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林志勇组织好语言，压着声音说道：“二姐让姐夫帮我弄工作，路子找到了，但是要一千块钱。” 　　“什么，一……”李春兰被林新生扔过来的烟袋子打到头，连忙压下声音，“一千块钱，你上哪弄这么多钱。” 　　“你闭嘴。”林新生抖着手想要点一兜旱烟，没找到烟袋子才发现被自己扔了，“还不给我拿过来。” 　　李春兰赶紧给拿过去，帮着把烟点了。 　　“说没说什么工作？正式工吗？”林新生脑子飞快的转动，他以前不怎么管几个女儿，自从林晓慧自作主张的嫁到城里去，他才慢慢关注这个女儿，发现她敢想敢做，最主要是脑子聪明，既然提出来，应该是有法子解决。 　　“就在轧钢厂上班，好的岗位肯定轮不上，应该是钳工或是锻工之类的，但是只要成功，肯定是正式工，先从学徒工开始，二十块钱一个月，第二年二十二，第三年二十四，一般第四年就能转正，转正后二十七块五，最主要是可以把户口落到厂里，那我就是城里人，跟二姐夫一样吃供应粮，还有各种布票，肉票，工业票之类的，要是再找个城里媳妇，那咱们老林家就能改换门庭，成为工人阶级。”林志勇有些激动地说道。 　　“问题是钱呢，你不是说要一千块钱？”李春兰着急的问道。 　　“对，这个少不了，爸，您应该听大伯说过，城里人想要弄个工作都不容易，哪怕花钱呢，没门路也是不成的，二姐夫是求了他的师傅，然后他师傅又用自己的人情找了厂里的领导，所以才有这么个机会，二姐的意思是，机会难得，哪怕借钱呢，也得把工作弄下来，一旦有了工作，那我们老林家以后就不一样了。”林志勇盯着林新生说道。 　　果然，林新生比林志勇还要激动，他一直觉得自己聪明，就是出生不好，所以才窝在农村里，现在儿子能成为城里人，一千块钱虽然多，但是绝对值得。 　　“行了，晓慧怎么说的？”林新生冷静下来后，直接问道。 　　“她让二姐夫帮忙借，等我发工资了按月还，我同意了。”林志勇当然不能说自己有，就说是借的。 　　林新生看着林志勇很是欣慰，好啊，老林家终于有一个有出息的。 　　正当父子两在那说当工人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时，李春兰小声说道：“志勇，你哥身体不好，你……” 　　“你闭嘴。”林新生瞄了眼林志勇，见他面色变了，恨不得抽李春兰两巴掌。 　　别说家里拿不出一千块钱，就算拿得出钱也没门路，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陈岩帮忙，陈岩为什么帮忙，那是因为林晓慧，而林晓慧有多不待见林志国有目共睹，她怎么还说得出这样的话。 　　“妈，二姐会这么尽心是因为我，要是林志国，哼哼，别说二姐了，二姐夫可是知道大哥为了娶媳妇要卖妹妹的事了，您觉得二姐夫对大哥什么态度？今儿既然说到这了，我不怕把话挑明了，这工作呢，就是我的，您要是为了大哥真的不管不顾了，那咱们母子也没得做了，反正您就林志国一个儿子，往后我只孝顺爸，您就让林志国给您养老。”林志勇冷着脸说道。 　　李春兰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志勇，身子一软，刚想哭天抢地，又被林新生一烟袋子砸脑袋上。 　　“你闭嘴。”林新生又跟林志勇说，“志勇，你妈是个糊涂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放心，这工作就是你的，你最近多跑跑城里，你二姐夫家有什么活就做了，勤快点，这样人家才会尽心。” 　　不管是林志国还是林志勇，都是他林新生的儿子，所以不管哪个进城，对他来说都没差，不对，其实他也看出来了，两个儿子里，老大更自私，老三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比较心软，还是老三去工作更好。 　　这么想着，林新生拉着李春兰回屋，跟她讲明利害关系，让她千万别闹。 　　“老头子，志国身体不好，往后家里的重货怕是干不了，让他去城里工作，每月拿一半工资回来，志勇身体好，留在咱们身边，咱们老了有钱又有人，这多好，你怎么比我还不明白。”李春兰是偏心，可她不傻。 　　林新生扫了她一眼，“我能不知道吗，可陈岩和晓慧根本不待见志国，还工作呢，连衣服裤子都是只有志勇有，行了，能出去一个就不错了，本来就是老大养老，而且志国……咱们不攥着，他能这么老实？” 　　想到林志国的性格，李春兰还真不敢保证，“那……就不能让晓慧再弄个工作？” 　　林新生眯起眼，看着李春兰的眸光很是危险，“我警告你，晓慧正在帮志勇弄工作，你要是把她弄生气了，连志勇都不帮了，咱们老林家不能改换门庭，我就打死你。” 　　看到林新生的表情，李春兰是真的怕了，心里那点小心思再也不敢有，随即想着林志勇要成为工人，立马得意起来。 　　“还有，工作没下来之前，不许跟任何人说，尤其你娘家人，要是被他们搅黄了，那你就滚回娘家去。”林新生再次警告道。 　　李春兰捂着嘴猛点头，保证谁都不说。 第52章 　　距离请客过去一个星期，张副厂长那边一点音讯都没有，陈岩有些按捺不住的去找张自强。 　　“你急什么，钱都没到位，人家凭什么给你安排工作？”张自强瞪了陈岩一眼，“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你了，故意拖延一星期就是要给张副厂长一个竭尽全力凑钱的感觉，明天吧，你跟我去张副厂长的办公室，记得带上钱，对了，你钱够吗？” 　　陈岩连忙点头，“已经凑到两千块钱了，不过也把家底掏空了。” 　　“没事，只要把工作弄下来，你媳妇和孩子就有城里户口，这些钱花的值。”张自强拍了拍陈岩的肩膀。 　　陈岩也是这个意思，两千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但是能有一个好的工作，还能把户口转过来，那就是值得的。 　　下午回到家，陈岩把这事跟林晓慧说了，林晓慧赶忙从柜子里将钱拿出来。 　　“拢共两千三百块钱，这拿出两千块，咱家就剩三百了。”林晓慧有些心疼的说道。 　　“以后慢慢攒就回来了。”陈岩拍了拍她的手，笑着说道。 　　“对了，你跟妈他们说了吗？”这里边有陈爸的抚恤金，怎么都该跟陈妈还要陈岚和陈幽他们说一声。 　　陈岩沉默了一下，“我一会跟妈还有小岚小幽他们说。” 　　林晓慧想着要不晚两个月，到时候她自己也挣够了，可陈岩不愿意，错过这次，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这机会。 　　两人把陈岚和陈幽叫上，一块到了陈妈的房间，本来就小的房间，一下进了这么多人，挤得呼吸都困难。 　　陈妈想去客厅，被陈岩给拦下了，工作的事还没定下来，被人听到了不好。 　　“妈，我想给晓慧弄个工作，门路找好了，就是得花些钱……我们想从爸的抚恤金那借一点，以后有钱了就还。”陈岩低声说道。 　　陈妈瞪了两人一眼，“我还以为什么事呢，钱留着不就是花的，你们爸要是知道能帮到你们，只有开心的份，什么还不还的，不过这钱小岚和小幽也有份，也不说分不分的，往后他们的学费和吃穿你们做哥哥嫂子的得包圆咯。” 　　林晓慧没想到陈妈会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这番话，诧异之后，赶忙说道：“供小岚和小幽上学和吃穿是我们做哥哥嫂子应该的，该分给他们的那一份也不能少了，那是爸留给他们的嫁妆。” 　　听到嫁妆两个字，母女三人眼眶一红，陈岚和陈幽想说话，被陈妈摆手拦下了，“哪有什么应该，不用分他们，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听妈的，只要你们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林晓慧没有继续争辩，但是她当晚去找了陈岚和陈幽，把家里的存款和抚恤金都说到明面上，“所以家里的存款供你们上学和吃穿是够的，抚恤金还是得分你们，嫂子先借用一下，行不？” 　　陈岚和陈幽对视一眼，家里多少存款，陈妈都不跟他们说，大哥也是，总觉得他们是小孩子，没想到大嫂会把他们当大人一样来商量。 　　“嫂子，妈说的没错，我们不用分的，谁家姑娘分家里财产的。”陈岚很真诚的说道。 　　“别家是别家，咱们家不一样，何况这也不算家产，这是爸留给你们三兄妹的，行了，我先回去睡觉了，你们也别学习太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林晓慧说完，帮他们把门带上，回到房间就被陈岩一把抱住，“怎么了这是？” 　　“谢谢。”陈岩没想到林晓慧考虑的这么仔细。 　　林晓慧轻笑，“这本来就有她们的份，还是你觉得我自作主张，把钱分给两个妹妹，害的你分少了？”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陈岩拿头轻轻撞了一下林晓慧的额头，随即笑道：“你想要什么工作，两千块钱呢，总能谈一谈。” 　　这个还真没想过，妇联就不错，可惜她现在的学历还有她的身世背景，估计是进不去，街道办也不成，再就是供销社，粮管所，招待所和国营饭店，林晓慧觉得这些地方也不好进，也不知道那个张副厂长会怎么安排。 　　第二天上午，张自强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带着陈岩上张副厂长的办公室找他。 　　“老张？今儿怎么有空来找我？”张副厂长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道。 　　“这不是上回说的那事，石头。”张自强给陈岩使了个眼色。 　　陈岩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将怀里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到办公桌上，恭恭敬敬的说道：“劳您受累。” 　　张副厂长扫了眼信封，一看厚度就知道大致多少钱，嘴角微微上扬，浅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我问过我爱人，街道处有三处空缺，一个是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一个是街道办的办事员，但是这个是临时工，当然了，有我爱人在，以后肯定能转正，最后一个是回收站的记账员，对了，你媳妇识字吧？” 　　“识字，我爱人现在在读夜校，已经拿到初小文凭，本来想提前考小学文凭，可惜不允许，说是要跟这学期的学生一起考试。”陈岩赶紧说道。 　　张副厂长点头，他根本不担心陈岩会骗他，“有初小文凭就行，目前就这三个空缺，你回家跟你爱人商量商量，要是不满意，咱们可以再等等。” 　　“好的，我明天就给您答复。”陈岩看了张自强一眼，说道。 　　两人回到岗位，张自强帮着分析了一下，觉得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最好，在那上班就不用愁吃的，而且还能经常买到外边买不到的东西，比如白米白面这些精品粮，最主要是不用票。 　　陈岩则是担心服务员会太累，应该不如记账员轻松，而且周奇在回收站上班，就是他那个从小练武的哥们，有个熟人照应着，可方便太多了。 　　反正师徒两都无视了街道处临时工这个职位，再怎么体面也是临时工，张副厂长说是能转正，谁知道猴年马月，他们可不敢冒这个险。 　　“这俩工作都不错，你去问问晓慧，看她怎么选。”张自强见陈岩犹豫，就说道。 　　对，得看晓慧的意思，看她喜欢哪个工作。 　　林晓慧知道这三个工作的时候，跟陈岩一样，直接把街道办的临时工给去掉，一个是临时工，再来是她本人不太适合这种单位上班，服务员和记账员都不错，尤其服务员，属于八大员之一，妥妥的金饭碗。 　　而且这时候的服务员和后世的服务员可不一样，想要他们对你微笑服务，做梦吧，林晓慧还记得后世有个笑话，说是国营饭店会贴一个标语，上面写着：不许打骂顾客，可想而知这时候的服务员有多牛叉。 　　但是记账员也很不错，有人来卖废品了，有专门的人称这个，然后她记一下就成，现在又不像后世，卖废品的不多，一天就那么几个客户，而且周奇在那上班，这哥们就是未央路的活阎王，一般人根本不敢招惹他，有他在那，林晓慧百分百没人敢欺负。 　　“虽然服务员的工作不错，我还是觉得记账员的工作更适合你，一个清闲，二来嘛，有大头在那照应着，我也能放心。”陈岩建议道。 　　两人最终决定选择回收站的记账员，反正工资都一样，那当然选更清闲的，虽然服务员可以买到不要票的肉或是一些吃的，可回收站也不是没有隐形福利，算起来差不了多少。 　　第二天上午，陈岩自己一个人去找张副厂长，说林晓慧想去回收站工作。 　　张副厂长还挺诧异，他以为他们会选国营饭店呢。 　　“可以，让你爱人下个月二号去报到，对了，你爱人的户口是农业户口吧？”张副厂长想着一个回收站的记账员收了两千块钱，就说道：“这样着，让你爱人去街道办的妇联找我爱人，她姓尹，一问就知道，让她送你爱人去回收站报到，然后把接收证明开出来，这样你爱人就能把户口转到单位。” 　　有妇联的领导送去报到，那回收站的人就该明白，林晓慧背后有人撑腰，自然就不会刁难她，最主要是接收证明，虽然入职以后也能办到，但是绝对没有这么快，这么简单。 　　“谢谢厂长，您这可帮了大忙。”陈岩连连感谢道。 　　张副厂长摆手，就让陈岩去忙自己的工作。 　　现在已经是月底，没想到再过两天就要去上班了，林晓慧略微兴奋的看着陈岩。 　　“你现在怀着孩子，要是难受就请假，有大头在，跟他说一声就成。”陈岩关心的说道。 　　“放心吧，这要是在乡下，还得下地干活呢，有些快生了都在干活，有那婆婆好的，也得洗衣做饭，我现在饭不用做，衣服不用洗，上班也就坐那动动笔，记一下账，还有什么不知足的。”林晓慧真的很知足了，就是在后世，大把女人一边怀孕一边工作，很多还要担心被公司裁掉，她这工作就是在后世都很好了。 　　阳历的三月二号，林晓慧拿着身份证明去街道办的妇联，里边的人看到她一个女人进来，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不是，我是来找尹领导的。”林晓慧赶紧是说道。 　　整个妇联就一个姓尹的，那就是他们的副主任，听到林晓慧来找尹主任，其中一个大妈热情的帮她引路。 　　林晓慧没见过张副厂长，既然他跟张自强称兄道弟，想来年纪差不多，那他老婆应该也跟师娘一样，结果是一个长相气质都很飒的御姐。 　　“您好，张厂长让我来找您。”林晓慧赶忙把身份证明递给她，忍不住偷瞄一眼，干脆利落的短发，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好帅的女生啊。 　　“好看？”尹主任突然问道。 　　“好看……不对，是好看。”林晓慧愣了一下，随即脸红的不行，“对不起。” 　　尹主任轻笑出声，“你不像是农村姑娘。”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林晓慧已经被她这句话吓了一跳。 　　“可能读了书，见识广了。”林晓慧羞涩的笑道。 　　尹主任挑眉，放下笔，“走吧，我送你去上班。” 　　因为尹主任亲自送林晓慧到回收站，入职手续办理的非常快，还有接收证明，有了这个，林晓慧明天就能回村里开证明，到公社把户口迁到城里，成为吃供应粮的城里人。 　　“行了，别送了，人呢，我就交给你们了，要是咱们晓慧在这受了什么欺负，我可要来找你们的。”尹主任拍了拍林晓慧的肩膀，嘱咐她好好工作，受了委屈只管找她。 　　“谢谢主任，我一定会认真工作，不给组织添麻烦。”这些话听听就好，林晓慧自然不会当真。 　　尹主任一走，众人回到个子的岗位，回收站的站长笑呵呵的说道：“晓慧是吧，我姓白，你管我叫老白就行，你的办公室在那边，说是记账员，也算是财务了，像是有人来卖废品得给钱，这些钱都是你保管，这是钥匙，你得拿好咯，别的嘛，这样吧，我找个人给你仔细介绍一下咱们回收站的具体工作。” 　　他正要找人，躲在一旁的周奇跳了出来，其实他老早就在那等着了，只是尹主任来了，他不好出面。 　　林晓慧就见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身材健硕的男人来到他们面前，才知道这位就是陈岩的发小，周奇，不提他从小练武，就他这块头就能把一般人吓的腿软，难怪能成为未央路的活阎王。 　　“嫂子好，我叫周奇，大家都喊我大头，您也喊我大头就行。”周奇又跟站长笑嘻嘻的说道：“白叔，这我嫂子，我来带她吧，对了，嫂子，您跟我一样喊白叔就成，对吧，白叔？” 　　白站长瞪了周奇一眼，冲林晓慧笑道：“没错，喊我白叔就行，那就让大头带你熟悉熟悉环境，对了，你不是本地户口，有三天的安置期，要不等户口办好了再上班？” 　　这个尹主任没说，林晓慧还真不知道，既然白站长说有，那肯定就是有的，林晓慧也想早点把户口从林家迁出来，不然总觉得不安生。 　　“那我大后天来上班，不好意思，这个户口不弄好，实在没心思上班。”面对这种老狐狸，林晓慧不打算藏着掩着。 　　白站长点头，示意林晓慧忙完事情再来工作。 　　“嫂子，我送您回去吧，工作方面的事情您放心，不是很难，到时候我教您。”周奇知道林晓慧怀孕的事，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放心吧，我早上就自己一人去街道办报到，我这么大人了，会保护好自己的。”林晓慧笑道。 　　回到家，陈妈还好奇她怎么回来了，听说有三天安置期，就让她先回去歇着去，等明天让陈岩带着她回村里办手续。 　　林晓慧也是这个意思，城里还好，每天都有人清理路面，乡下的路没人管特别滑，没个人扶着，林晓慧还真不敢走，另外她也是担心林家的人知道她迁户口会闹，虽然林志勇会帮他，可双拳难敌四手。 　　等到晚上，林晓慧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岩，他很是赞同，“我明天早上先去请假，然后跟你一块回林家村。” 　　第二天一早，陈岩先去厂里请假，然后买了一斤肉，一斤白糖和两瓶酒，肉是给林家的，其余都是送给支书，虽然城里已经有接收证明，可村里要是想卡人，也能卡一段时间，未免夜长梦多，宁愿送点东西早点办好。 　　从沙塘村到林家村这段路，要不是陈岩死死搂住林晓慧，她早摔四五次了，好容易到了村子里，两人直接去了支书的家里。 　　这时候还是户口证，成年之后一人一本，林晓慧原来没有，是因为要结婚了才去办的，正因为有户口证，就不用通知林新生他们，所以她打算先把户口迁完了再跟他们说。 　　“二婶子在家吗？”林晓慧站在院子里喊道。 　　“晓慧？诶呦，你这变化也太大了，你要是不出声，我还真认不出是你。”二婶看到林晓慧诧异的说道。 　　“二婶好，咱二叔在不？”林晓慧赶紧问道。 　　“在呢，这么冷的天，地里也没啥活，都待在家里呢，对了，我听你妈说你怀孕了，几个月了？赶紧进屋暖暖身子，这是你爱人小陈吧，我不爱出门，都没看到过你，长得真俊，快进来，二哥，二哥，晓慧找你有事。”二婶一边邀请他们坐下，一边喊道。 　　村支书披着衣服从里屋出来，看到陈岩和林晓慧笑道：“这大冷天的，上我这来有什么事？” 　　陈岩来到林晓慧前边，笑道：“这次过来是想找您开个证明。” 　　不止村支书，二婶也好奇，林晓慧都嫁到城里去了，要开什么证明。 　　等看到街道办回收站的接受证明时，村支书着实吓了一跳，见二婶探头来看，瞪了她一眼，“你又不识字，看什么看，赶紧给小陈和晓慧倒水去。” 　　“这是真的？”村支书立马知道自己问了一句瞎话，这上边敲着钢印呢，谁敢在这上头造假，不要命啦，“我以前就说晓慧是个有福气，果然不假。” 　　边说着，支书给林晓慧开了证明，“拿这个去公社，让那边的人敲章，就可以把户口迁到北城去了。” 　　“谢谢二叔，对了，之前胎没稳，就没回家拜年，现在给您拜个晚年。”林晓慧从陈岩的背篓里拿出两瓶酒和一斤糖，不等他拒绝，又说道：“二叔，我家的情况您也是知道的，能不能求您帮个忙，我们今儿来找您的事，您能不能先别往外说，至少今天先别说。” 　　只要她的户口落到城里，林新生和李春兰再也不能拿捏她。 　　“没问题，知道你们着急，赶紧去吧。”村支书又不傻，一个是村里的困难户，一个是马上就有工作的城里人，偏着谁他有数的很。 　　等两人一走，二婶小声惊呼，“二哥，晓慧真要做城里人了？不是说结婚了也不能动户口，她怎么迁过去的？” 　　“当然是有单位接收。”见二婶茫然的样子，轻叹道：“就是有正式工作了，她工作的那个单位能让她落户，所以我才说她有福气，工作呀，咱们家亮子考了两年中专都没考上，今年还要继续考，为的什么，不就是想要毕业了有工作，你千万别出去说，咱们亮子的成绩有提升，今年就算考不上中专也能上高中，回头毕业了，说不准要求到晓慧的头上。” 　　“你放心，我谁都不说。”关系到自己儿子，二婶比谁都严肃。 　　两人戴着帽子，又用围巾捂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到村外的土地庙，陈岩折回去用一颗糖，让一个小朋友把林志勇喊出来。 　　没多久，林志勇揣着手来了，他还以为是哪个狐朋狗友呢，没想到是陈岩和林晓慧。 　　林晓慧把肉给陈岩，笑道：“我工作下来了，在街道办回收站当记账员，今天回来是为了迁户口，家里就不回了，我怕他们会闹，到时候伤到我就不好了。” 　　陈岩知道林晓慧马上要有工作，倒是不惊讶，“工作下来了就好，二姐叫我出来有什么事吗？” 　　他过几天就要送兔子去城里，可林晓慧找人把他喊出来，肯定是有其他的事情。 　　林晓慧点头，她考虑良久，这时候和后世不一样，名声非常重要，她不怕李春兰来闹，可要是能平平稳稳的过日子，她也不想闹得沸沸扬扬，成为别人嘴里的八卦。 　　“你这样，等家里知道我有工作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们你早知道了，妈要是来闹，你就告诉她，她要是敢来，我就找妇联主任，跟她断绝母女关系，甚至不帮你弄工作了，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你看着发挥。”林晓慧信任的拍拍林志勇的肩膀。 　　林志勇恍然大悟，点头道：“行，我心里有数了，那我先回去了，外面可太冷了，你们也赶紧回去吧。” 　　村里有人看到陈岩和林晓慧，不过看的不真切，有些人是以为眼花了，有些人是以为他们回娘家，现在又回城里，感觉没什么大事，所以就没管。 　　一直到第二天，刚子妈问李春兰，“你家晓慧昨天回来干什么？不是说要养胎？” 　　“晓慧回来了？”李春兰诧异的问道。 　　“你不知道？好几个人看到陈岩扶着晓慧进村子，过了一会，又见他们出村子，还说他们怎么没吃午饭就走了，她没回家？”刚子妈比李春兰还惊讶，高声问道。 　　李春兰立马笑道：“我昨天头疼在床上睡了一天，可能是这孩子见我睡着了就没叫醒我，那什么，我家的鸡还没喂，我先回去了。” 　　刚子妈见李春兰着急回家的背影，撇了撇嘴，还睡了一天，昨天中午还看到她在那洗衣服，骗谁呢，不过晓慧回来没回家，这里头肯定有大事情，这么想着，赶紧去找其他的大妈大姨们说去。 　　这边李春兰着急忙慌的回家，先问林新生和林志国知不知道林晓慧和陈岩到林家村的事情，见他们摇头，又进屋把林志勇拉出来，问他知道林晓慧回来的事情吗。 　　林志勇揉了揉眼睛，回了句知道，还指了指窗台下大缸，“喏，那里边有一斤肉，是二姐拿回来的。” 　　“你这臭小子，你姐姐姐夫回来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我好做饭给他们吃。”李春兰急的拍了他好几下。 　　“人家有急事，办完事就走了。”林志勇打了个哈欠，见林新生看着自己，若无其事的说道：“就是迁户口，二姐夫的师傅求人给二姐买到一个工作，连二姐公公的抚恤金都花了，这不有了工作就能落户，二姐回来开个证明，把户口落到城里，以后就是城里人了。” 　　“你说什么？”李春兰尖叫道。 　　“干嘛呀？”林志勇揉了揉耳朵，“二姐有工作了，所以把户口迁到城里，怎么了？” 　　全家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林志勇，好一会，李春兰跳起来要去找林晓慧，说要她把工作让给林志国，一旁的林新生皱着眉没说话，而林志国则是一脸激动的看着李春兰，显然是等着她去给自己弄工作，在厨房忙活的沈莲花犹豫了片刻，垂眸沉默不语。 　　林志勇皱眉，将几人的样子记在心里，还真是跟二姐猜测的差不多，冷笑着说道：“二姐都已经入职了，不可能把工作让给大哥的，再说了，你们知道二姐夫找的谁帮忙吗？” 　　见几人都看向自己，林志勇轻哼一声，“妇联主任，二姐昨天跟我说了，妈您要是去闹呢，她举双手欢迎，最好大哥和爸也去，到时候她就上妇联找妇联主任，说你们重男轻女，阻碍婚姻自由，买卖女儿，还有逼迫她把工作给兄弟，到时候她找个记者，把这事登到报纸上边，你们别这么看我呀，二姐夫有个高中同学，现在是记者来着，找她帮忙的话，人家肯定很高兴的来了，毕竟这新闻还挺有看头，到时候就能顺理成章的跟你们断绝关系。” 　　“她敢，我是她妈？”李春兰先是震惊的说不出话，随即又大声说道。 　　“可二姐成年了，她是自由人，这么说您可能不懂，就是只要她不愿意，您就不让强迫她做任何事，妈，别怪我没提醒您，二姐真敢这么做，要是断绝关系了，这肉，以后可就没有了。”林志勇靠在墙上说道。 　　“她敢，百善孝为先，她敢断绝关系，不怕天打雷劈吗？”林志国一听自己的工作没了，厉声说道。 　　林志勇冷哼，“你为了娶媳妇，把自己亲妹妹称斤论两的卖了，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你……你……”林志国指着林志勇的手微微颤抖，然后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全身颤抖，口吐白沫。 第53章 　　好一会，林志国缓过来了，有气无力的说道：“妈……工作，工作……” 　　林志勇冷眼看着林志国，淡淡的说道：“妈，我得提醒您一句，您要是敢去闹，二姐就会跟您断绝关系。” 　　眼看着林志国又要厥过去，李春兰连忙答应，“好好好，妈上城里问问你妹妹去，哪怕她的工作不行，那……那就先把志勇的给你。” 　　林志国和沈莲花愣了一下，看向林志勇，“妈，志勇也有工作？” 　　林志勇真的气笑了，“好得很，看来您真的就林志国一个儿子，去吧，我跟您一块去，记者来的时候，我也跟您断绝母子关系。” 　　“志勇，你没看到你哥……”李春兰难过的看着林志勇，还没说完，被林新生给打断了。 　　“你闭嘴，这工作都是陈岩想法子弄到的，也是他想法子借的钱，你有本事让他再弄一个去，叫志勇让给志国是个什么意思？”林新生冷哼道。 　　林志勇张了张嘴，老头比老娘更狠，这是想到陈家再弄一个工作。 　　果然，李春兰眼睛一亮，嘴里嘀嘀咕咕了一阵，就跑进屋里要拿钱去北城。 　　林志勇冷眼看着，甩手离开了，只是他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北城。 　　先去了轧钢厂，有张平在这，很快就见到了陈岩，他把家里的情况跟他说了，然后准备去告诉林晓慧。 　　“等等，这事就别告诉你姐了。”那毕竟是晓慧的父母，所以他再生气也不能说太难听的话，结果林家还真是给脸不要脸，“你姐怀着孩子，别去打扰她了，咱们现在去车站等着，见到你妈就带她回林家村。” 　　林志勇想着林晓慧怀着孩子，确实不能受刺激，跟着陈岩到车站蹲着，也是巧了，李春兰就在这班车里，看到陈岩和林志勇在那，不禁瞪了林志勇一眼。 　　“小岩啊，你没上班？晓慧怀孕后都没来看过她，所以来看看她。”李春兰提了提手里的鸡蛋，笑呵呵的说道。 　　“晓慧很好，就不牢您费心了，岳母，天色不早了，咱们还是先回去。”陈岩浅笑道。 　　李春兰眼睛一亮，她还没去过陈家呢，虽然害怕亲家母会砍人，可有林志勇和陈岩在，肯定能保护她。 　　“那走吧。”李春兰笑着说道。 　　“先等等。”陈岩站那没动。 　　李春兰疑惑的看着他们，等了好一会，一辆客车在他们前边停下，两人一左一右的架着她往车上走。 　　不等她叫喊，陈岩冷声说道：“您最好别喊，我是不能对您和岳父怎样，但是我能对林志国怎样，敢打我老婆的主意，我有的是法子整治他，不信您可以问勇子，上一个欺负我妹妹的人怎么样了？” 　　李春兰看向林志勇，就听他淡淡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躺了两个月，然后那儿被踢废了。” 　　李春兰抖了下身子，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陈岩能说到做到。 　　她全程没吭声的回到林家村，路上看到几人一块走着，好奇的问陈岩怎么来了。 　　“找志勇有点事。”陈岩笑笑，带着李春兰一块回林家了。 　　进了林家，林新生看到陈岩有些不好意思，林志国也没了那股子劲，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陈岩走到林志国跟前，笑眯眯的问道：“我听勇子说，你想要晓慧的工作？” 　　“我……我身体不好。”林志国小声说道。 　　陈岩抬脚猛的踹了他一脚，“你身体不好，那就去看医生啊，找你妹妹干嘛？” 　　“啊……你做什么？”李春兰尖叫道。 　　一旁的林新生猛地站起身，双眼等着陈岩，“陈岩，你干什么？这是你大舅哥。” 　　“大舅哥？呸，要不是晓慧还念着你们的生养之恩，我早让她跟林家断绝关系了，晓慧的工作是我师傅求人得来的，我花了一千多块钱，这里边有一半是我父亲的抚恤金，他林志国哪来的脸要这个工作？”陈岩来到林志国面前，一脚踩在他胸口，“这不是好好的，哪身体不好了？” 　　“小岩，不，陈岩，你先松开志国，他真的身体不好。”李春兰瑟瑟发抖的说着，却不敢上前。 　　林新生也不敢上前，不过他比李春兰好点，强撑着说道：“陈岩，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误会说清楚就好，何必动手，赶紧把志国放了。” 　　“误会？晓慧的工作说白了就是我陈家的，只是给她暂时保管，等她肚子里的孩子长大，就要传给孩子，你林家算什么东西，也敢伸手拿我陈家的东西？至于林志勇的工作，那就更好笑了，没影的事儿就想来插手，既然你们这么能耐，那就你们自己来，勇子，不是我不帮你，是你爸妈厉害，让他们给你安排吧。”陈岩见林志国缓过劲，想要还手，脚下用了点力，“你要卖晓慧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竟然还敢把主意打到我头上，真以为我好性呢？老子是不稀罕跟你一般见识。” 　　林志勇看到陈岩给的眼色，顿时心领神会，只见他面色大变，眼神呆滞的看着陈岩，“姐夫，他们是他们，我是我，您别把我跟他们混为一谈啊，那工作不都说好了，您……” 　　“对对对，晓慧和志勇感情最好，不帮志国没问题，志勇这工作都说好了。”林新生害怕了，他现在很后悔，怎么就鬼迷心窍的认为陈岩能给志国也弄个工作呢？ 　　那可是铁饭碗啊，现在完了，志勇的工作也要没了，那怎么行，这可是老林家改换门庭的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晓慧？你不说我都忘了，她以后再敢又是白糖又是肉的往娘家拿，我就带她回林家村问问这里的领导和长辈们，林家村是不是都这么教女儿的，看看你们林家村的女儿还嫁不嫁的出去，到时候有女儿的人家都得恨死你们吧？我倒要看看你们在林家村呆不呆的下去？”陈岩发狠的说道。 　　林新生气的双手都在发抖，好一会才说道：“陈岩，我们到底是你长辈，你……” 　　“呵，我认你们，你们就是我长辈，我不认你们，你们屁都不是。”陈岩扫了一眼他们，“要不是晓慧怀孕了，我真打算跟她离婚，这一家子都什么人，蚂蟥也没这么吸血的。” 　　林新生没想到二女婿说翻脸就翻脸，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悔意，“小岩啊，这次是你岳母不对，她就是心疼志国，我们怎么可能贪图陈家的东西呢，但是呢，志勇和晓慧是双胞胎，从小就感情好，你看在晓慧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能不能帮帮他，不行我给你跪下了。” 　　陈岩踩着林志国的胸口冲到林新生面前，一把拽住他，黑着脸问道：“怎么着，您这是打算折我寿？” 　　“唔……”林志国捂着胸口，哭喊道：“妈，我疼，我要死了，我要被妹夫打死了……” 　　因为陈岩到林家村，林新生家外本来就围着一群人，听到林志国的哭喊声，大家更好奇了，不一会，连支书和大队长都来了。 　　“怎么回事？大老远就听志国喊着要被打死了？”大队长撇了眼陈岩。 　　他们虽然瞧不上林新生，可他到底姓林，还是容不得一个外姓人欺负他们林家村的人。 　　陈岩挑眉，“这您得问林志国了。”说完，他甩手离开，见院子里站满了人，冷着脸说道：“你们林家村的人我算是见识了，晓慧还说要我帮着介绍兄弟，那我不是害了兄弟嘛？” 　　一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才明白，肯定是林志国让林晓慧帮着干啥，惹得陈岩生气了，才把林志国打了。 　　然后有女儿的人一拍大腿，冲进林家骂李春兰，“你不会教女儿别连累我们姑娘啊，本来有机会嫁到城里，都因为你女儿给毁了。” 　　把李春兰骂的愣了一下，陈岩她不敢惹，这些臭娘们她还不敢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骂了回去。 　　“就你那女儿，也不撒泡尿照照，长那么丑连乡下男人都没人要，还指望嫁到城里去，我呸，做梦吧。” 　　“我闺女怎么了？陈岩本来要给我女儿介绍对象，因为你女儿，他现在不给介绍了。”那女人拍着大腿哭道。 　　“干嘛呢？都太闲了是吧？太闲了我给你们安排点活。”支书大声喝道。 　　一群人快速离开，女人也不哭了，跟着一块出去，不过也没回家，都躲在院子外偷听。 　　见没有外人，林支书看向林新生和李春兰，“你们今天找我开证明去北城，不会是去找晓慧了吧？” 　　李春兰低着头，不敢看林支书，可她这模样已经说明一切。 　　林支书沉下脸，“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晓慧现在是陈家人，这个道理你们不懂？你们要是敢上城里丢人现眼，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要说林家人最怕的是谁，那肯定是支书和大队长他们，不说别的，只要他们安排工作的时候，把最脏最累的活给他们，就够他们受的，而且没有支书的证明，他们想去北城也去不了。 　　“我们也没去闹啊。”李春兰想到自己刚下车就被架回来了，就觉得委屈。 　　“支书，到底发生什么事？我怎么听得糊里糊涂？”大队长好奇问道。 　　林支书瞪了林春兰和林志国一眼，“昨天小陈和晓慧来找我开证明，要把户口迁到北城，哦，晓慧有工作了，所以有接收单位，今天闹这一出，是志国想要晓慧的工作吧？那可是陈家的东西，你们还真敢想，难怪小陈要打你，活该。” 　　大队长了然的点头，“既然没什么事，那我们就先走了。” 　　“怎么没事，我被陈岩打伤了，他得赔我。”林志国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林晓慧的东西就是他的，凭什么不能要。 　　“那你自己去找陈岩，要不要去？我给你开证明。”林支书淡淡的说道。 　　林志国不吭声了，刚刚陈岩那样子，着实吓到他了，他怕去北城找他，竖着去横着回来。 　　林志勇轻哼一声，说道：“支书，大队长，你们在正好，我想分家。” 　　“啥？”所有人震惊的看着林志勇。 　　林新生更是站起身，“你瞎说什么？” 　　“我说真的，我妈眼里心里只有大哥，反正也没拿我当儿子，最重要的是，我妈跟我大哥得罪二姐跟二姐夫了，二姐夫原来说帮我看工作的，因为他们现在都不愿意了，爸，不如让我分家，我再去求求二姐，让她劝劝二姐夫，看在二姐怀着孩子的份上，二姐夫兴许还会帮我，爸，我想要工作。”林志勇红着眼眶看着林新生。 　　李春兰这才想起陈岩说不帮林志勇找工作了，猛的一拍大腿，瘫地上哭着，“诶呦喂，我的天爷，我命怎么这么苦，生了这么不孝的女儿，早知道我就……” 　　“闭嘴。”林新生看出支书和大队长不高兴，连忙制止了李春兰的哭闹，看着林志勇若有所思，晓慧对志勇是有感情的，要是他们分家，说不准还会帮他弄工作。 　　“老头子，不能分家啊！”毕竟多年的夫妻，李春兰了解林新生的性格，知道他心动了。 　　“分，不过没有把未婚的孩子分出去的道理，志国也成家了，马上孩子也要出生了，是该自己当家做主，支书，大队长，我去找叔公他们来，今天就把家分了吧。”林新生坚定的说道。 　　还躺在地上的林志国呆若木鸡，什么情况，工作没弄到，还被打了一顿，现在还要被分出去单过…… 第54章 　　“不行，我不同意，我是家中长子，要分家也是把志勇分出去。”不等林志勇说话，林志国先反对了。 　　“谁说必须跟长子？”林新生斜了林志国一眼，眼底带着一抹嫌弃，“我们给你娶了媳妇，也算对得住你了，志勇还没老婆，我们当然是跟着他过活，志勇，你怎么说？” 　　所有人看向林志勇，想要看他怎么说。 　　“你们是我爸妈，我给你们养老天经地义，但是，爸，我相信您是公正的，可妈心里就林志国一个儿子，她愿意跟我吗？以后不会整天拿我的东西补贴大哥吧？”林志勇一副被伤了心的模样。 　　林新生想起李春兰想让志勇把工作让给志国，顿了顿，“她敢，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她做主了？” 　　李春兰看到林新生凶狠的眼神，忍不住抖了下身子，低下头不敢吱声。 　　“不行，得妈亲口跟我保证以后不偏心林志国。”林志勇看着李春兰，必须让她开口。 　　一旁的大队长觉得林志勇过了，“志勇啊，你妈是偏心了一点，但是大事上肯定不会糊涂。” 　　林志勇冷笑，“大事上不糊涂？二姐求二姐夫帮我找工作，已经有眉目了，我妈呢，她要不到二姐的工作，就想抢我的给林志国，这还不偏心吗？” 　　大队长和林支书对视一眼，林志勇话里的意思，工作已经搞定了？没想到陈岩帮林晓慧弄到工作后，还给林志勇也弄了一个工作，两人开始重新定义陈岩的本事。 　　“那确实偏心，春兰，不管是晓慧还是志勇，都是你生的，你这样偏心会伤了孩子的心，以后可不能这样。”大队长帮着林志勇说道。 　　林志勇也要有工作了，他有工作和林晓慧有工作可不一样，一个是外嫁的女儿，一个是本村人，以后村里需要买点什么东西，也有个路子，所以大队长和支书对林志勇的态度也变了。 　　“我……我怎么偏心了，我还不是一样生一样养，志国身体不好，我多照顾几分也叫偏心？志勇，你这是戳你妈的心肝啊，我怎么偏心了我？”李春兰委屈的说道。 　　“行了，志勇，你妈是个糊涂的，你不用理她，这个家总归是我做主，你就说愿不愿意给我们养老？”林新生盯着林志勇问道。 　　村支书和大队长看着，门外还有一堆在那偷听的人，林志勇知道自己必须表态，因此坚定的说道：“我当然愿意。” 　　林新生点头，让他去把村老和林爷爷他们找来，村老们还好，林爷爷和林大伯听到林新生要分家，着实吓了一大跳。 　　农村一般是等孩子们都结婚了才分家，有些到死才让孩子们分家，像林新生这样老大刚结婚没多久就分家的是极少数。 　　“老二，你是个什么意思？”林爷爷严肃的问道。 　　“志国也娶媳妇了，所以我打算把他分出去，我跟春兰跟志勇过，老宅归志勇，方山的房子归志国，家里的锅碗瓢盆和粮食啥的，全都平分，钱都给志国娶媳妇了，志勇更吃亏，所以家里养的猪归志勇，两只鸡一人一只，别的也没啥了。”林新生吧嗒了一下嘴巴，自认很公平。 　　沈莲花咬着唇，戳了戳林志国，见他不吭声，小声说道：“爸，我这怀着孩子，方山那房子漏雨，还得修一下，能不能等我生了孩子再分家？” 　　“村老，叔公和支书他们都在，就今天分了吧，也不用马上搬过去，等天气暖和了再搬。”林新生看向林志勇，像是在问他的意见。 　　林志勇噎了一下，闹得他跟坏人似的，“我没意见。” 　　林新生点头，继续说道：“说完要分的东西，咱们再来说养老，我跟你们妈现在还能动，就不用你们打口粮了，等我们六十岁，志国每年给一百五十斤粮食，十块钱，这没问题吧？” 　　林志国不吭声，一旁的沈莲花拧了一下他的后腰，示意他赶紧说话。 　　“太多了，我……我得吃药。”林志国低声说道。 　　林新生瞪了他一眼，“那就一百斤粮食，五块钱，我们生病了你们兄弟俩平摊医药费。” 　　见林志国还要讨价还价，林新生沉下脸，“怎么，你们是打算一点不出？” 　　“不是的，我们同意。”沈莲花扯了一下林志国，连忙说道。 　　“志勇怎么说？”林志国打的口粮少了，那林志勇就要多出一些，所以林新生得问他的意见。 　　“我没问题。”林志勇现在还真看不上林志国那三瓜两枣，爸妈全部他来养老都行，只要他们不要再闹幺蛾子。 　　林新生欣慰的点头，等村支书写好分家书，自己先按了手印，然后让林志国和林志勇按手印。 　　“老头子？”李春兰看到林志国呆愣的模样，心疼的叫道。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跟志国，我让支书再写一份分家书。”林新生觉得林春兰不识好歹，有些生气的说道。 　　虽然疼儿子，但李春兰更害怕林新生不要她，见他真的生气了，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林志国不愿意，是林新生拉着他的手按了手印，分家书一式两份，一份在村支书那保管，一份在林新生这里，从此以后，林志国和他们就是两家人了。 　　林志国浑浑噩噩的站在那，沈莲花则是又害怕又高兴，害怕要自己当家做主，高兴可以自己当家做主。 　　“既然分完家，那我们就先走了。”村老起身说道。 　　邀请人来见证分家，得请人吃分家饭，哪能让人就这么离开，林新生赶紧说道：“三大爷再坐会，春兰，慧慧，赶紧去做饭。” 　　酒足饭饱，林志勇把人送回家，这些村老叔公们面上没说什么，心里都觉得林志勇更担事，林新生选择跟小儿子是对的。 　　等所有人都走了，林爷爷问道：“志勇，晓慧真能帮你弄到工作？” 　　一旁的林大伯搓了搓手，有些兴奋的看着他。 　　“二姐夫的师傅求人帮忙，请客吃饭，送礼搭人情不算，还要一千多块钱，你们以为弄个工作容易？现在因为妈和大哥，二姐夫不愿意帮忙了，我还得去找二姐帮我求情。”林志勇黑着脸说道。 　　听到一千多块钱，林爷爷和林大伯倒吸一口凉气，而且就算有一千块钱，陈岩的师傅也不会帮忙，两人轻叹一声，想要一个工作果然不简单。 　　“不对，你哪来的一千多块钱？”林大伯问道。 　　林志勇‘垂头丧气’的说道：“二姐夫找亲戚朋友借的，等我上班后按月还。” 　　“诶，晓慧对你是没话说。”林爷爷扫了眼李春兰和林志国，“咱们老林家出个工人不容易，春兰，你再犯糊涂坏了志勇的事，我们老林家可容不下你。” 　　李春兰赶紧摇头，“我不敢了。” 　　林志国张了张嘴，看到林爷爷和林新生的脸色，又低下头。 　　他知道林新生站在林志勇那边了，现在连爷爷和大伯也看重林志勇，至于李春兰，她根本不敢跟林新生叫板，以后他和林志勇一个天一个地，再有没有可比性。 　　怎么想怎么不甘心，林志国撇了眼林志勇，眼神飘忽不定。 　　“志勇，家里就你们两兄弟，你出息了，也要帮帮你大哥。”林新生扫了眼林志国，拍了拍林志勇的肩膀。 　　林志勇看到林志国复杂的脸色，顿时明白林新生为什么这么嘱咐，连忙点头，“当然，等我站稳脚跟，就帮大哥想办法。” 　　至于什么时候能站稳脚跟，他就不知道了。 　　北城的未央路街道办事处，林晓慧拿着崭新的户口证，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北城的户口证，她竟然拿到了北城的户口证，后世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北城户口，她竟然就这么拿到了。 　　“高兴？”尹主任笑着问道。 　　“高兴。”林晓慧点头。 　　“对了，你顶的是王爱莲的班，从现在开始，谁问你，你都是王爱莲的外甥女，记住了？”尹主任严肃的问道。 　　“我本来就是王爱莲的外甥女。”林晓慧很自然的说道。 　　尹主任点头，“王爱莲同志的爱人在他们结婚后没多久就牺牲了，他们两人没有孩子，王爱莲同志也没改嫁，因为身体不好提前退休，既然认了亲戚，往后多去看看她，对你有好处。” 　　林晓慧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感激的说道：“谢谢您提点。” 　　“你怀着孩子，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别迟到了。”尹主任是妇联主任，看过太多逆来顺受的女人，常常怒其不争，得知林晓慧的经历之后，她很欣赏这个女孩，所以才会同意老张的要求，否则她根本不会搭理他。 　　林晓慧回到家，把户口证和粮本递给陈妈看，兴奋的说道：“妈，看我的户口证和粮本。” 　　“好，咱晓慧也吃上供应粮了。”陈妈乐呵呵的说道。 　　第二天，林晓慧早早起床，扎了一个低马尾，在镜子前左右看了看，确定没问题才出去。 　　“嫂子，祝你以后工作顺顺利利。”陈岚浅笑着说道。 　　“嫂子，我说步步高升会不会让你压力太大。”陈幽有点纠结的问道。 　　“不会，谢谢你们的吉言。”林晓慧开心的说道。 　　吃过早饭，四人一块出去，李陈氏看到林晓慧跟在陈岩后边，笑着问道：“晓慧这么早去干嘛？” 　　“去上班。”她就在未央路上班，抬头不见低头见，不用多久就会被院子里的人知道，与其被人猜来猜去，不如大大方方的说出来。 　　“上班？你上什么班？”李陈氏惊声问道。 第55章 　　今天四合院最劲爆的消息就是林晓慧有工作了。 　　一个农村姑娘，不声不响的就有了工作，而且是正式工，任谁不惊讶。 　　有心想去问问陈妈，可是又不敢，而陈家其他人要么去上班了，要么去上学了，一时间大家伙急的抓心饶肝。 　　“二大妈，您真不知道，你们不是一个院子的吗？”张大妈好奇的问道。 　　“我最近一直带孙子呢，哪有功夫管别人家的事，而且晓慧也不怎么出门，我上哪知道去。”二大妈是真不知道，陈妈除非必要从不出门，就算出门也会避开他们，至于林晓慧，毕竟是晚辈，平日就打个招呼，很少像他们这样站着闲聊。 　　一大妈笑呵呵的说道：“晓慧有工作是好事，大家伙都知道陈家困难，多一份收入也能减轻压力。” 　　“他们家困难，我们家就不困难了？不行，同是农村媳妇，凭什么林晓慧有工作，我家秀芝就没有，我得上街道办问问去。”李陈氏不乐意了，凭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占了。 　　一大妈有心拦着，可李陈氏这会气头上，根本什么都听不见，直接就冲去街道办，找了办事处的领导反映问题。 　　“您稍等，我得查一查档案。”这个月就林晓慧一个人顶班，而且还是妇联的尹主任带着她来办手续，他当然认识，磨蹭了好久，把李陈氏的气焰磨的差不多了，才淡淡的说道：“她是顶了亲戚的班，怎么了？” 　　“不可能，她就是一个农村丫头，怎么可能有在城里工作的亲戚？”李陈氏才不信林晓慧家里有这样的亲戚。 　　“这位大妈是林晓慧同志的？”听李陈氏说是邻居，干事哦了声，态度也没那么好了，“皇帝还有几个穷亲戚呢，人家林晓慧同志怎么就不能有在城里工作的亲戚了？请您别再妨碍我工作，否则我可就叫保卫科了。” 　　李陈氏不敢得罪街道办的人，只能转身回四合院，见大家伙围上来打探消息，不高兴的说道：“说晓慧顶了亲戚的班，她一个农村姑娘哪来的亲戚，我看就是花钱买来的。” 　　“可不能这么说，谁没几个富亲戚，陈大姐，您这可就是偏见了。”吴大妈觉得李陈氏大惊小怪，再说了，就算不是真的亲戚，那也是花了真金白银，人家陈家愿意花钱买，你倒是也拿出钱来给儿媳妇买啊，在这撒什么气。 　　不止吴大妈，所有人都认为工作是花钱买的，回收站的记账员，这可是好工作，没个一千多块钱可买不下来，陈家有这么多钱吗？ 　　“还真有，老陈以前是五级电工，一个月六十多呢，肯定攒了一些，后来他出意外牺牲，厂里给了四百块抚恤金吧？”见众人点头，张大妈拍了下手，“多的不敢说，一千二三肯定有。” 　　要是林晓慧在这，一定给张大妈竖个大拇指，随便一猜就猜中了。 　　“这工作一千二能买下？”有人心动的问道。 　　“那谁知道，可能比这少，也可能比这多，钱是小事，关键得有人卖工作。”张大妈说出了问题的关键。 　　现在一个工作多宝贵，可能一户人家就一人有工作，那是全家人的命根子，谁傻了会把工作卖掉，尤其是坐办公室这样的好工作。 　　大家都不说话了，好一会，众人纷纷找借口回家，全都琢磨着找林晓慧问问门路，他们也有孩子或是关系近的亲戚没工作呢，尤其二大妈，她家老三毕业都一年多了，到现在还没分配工作，传军是城市户口，还是高中生，应该要不了多少钱就能安排工作。 　　所以等林晓慧回来之后，发现院子里的人见到她都很和善，她还以为会被围攻呢。 　　“晓慧，过来一下。”张大妈冲林晓慧招手，她家两个儿子两个闺女，大闺女已经嫁人，小儿子和小女儿还在读书，大儿子初中毕业后，进轧钢厂当临时工，已经三年多了，到现在还没转正，因为只是临时工，老婆也娶不到，张大妈表面无所谓，实则愁的一宿一宿的睡不着。 　　林晓慧左右看了一下，走到张大妈跟前，笑着打了声招呼。 　　“晓慧啊，那个……你这工作，我知道是顶亲戚的班，就是你怎么突然联系上亲戚的？”张大妈委婉的问道。 　　林晓慧就知道她是问这个，不止她，院子里好些人都好奇吧，她肯定不能说是张副厂长帮忙，也不能说是林家的亲戚，林秀芝和她一个村，回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这个谎言太容易戳破，所以她和陈岩讨论之后决定，就说是陈家的亲戚。 　　于是说道：“哪是我亲戚，我和秀芝一个村的，我家什么背景她都知道，要有这样的亲戚，工作也轮得上我，肯定是叫我哥哥顶班了，是石头的亲戚，她孤身一人，身体不好提前退休，打算把工作给小岚的，这不小岚还要读书，这才便宜我了。” 　　这话叫张大妈怀疑自己猜错了，难道真是陈岩的亲戚？ 　　等林晓慧走了，张大妈赶忙去找李陈氏和吴大妈，问他们知不知道陈家有这门亲戚。 　　李陈氏皱眉，说肯定没这门亲戚，吴大妈却说陈妈娘家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了，我记得她都不跟娘家往来，应该也是普通人。”李陈氏撇嘴。 　　吴大妈斜了她一眼，“你还真别小瞧人，石头的外公外婆都是北城本地人，亲戚都在这边，有一个没有丈夫没有孩子的亲戚也正常。” 　　院子里的人将信将疑，然后就开始羡慕林晓慧的好运气，一个农村女人，嫁到城里就不说了，竟然还能得到一个这么好的工作，不少人就拿林秀芝和林晓慧比较，说林秀芝运气不好，要是嫁给陈岩，这工作就是她的了。 　　“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嫁错了？”李陈氏面色阴沉的盯着林秀芝，见她摇头，冷哼道：“算你有自知之明，我们向东是放映员，这可是金饭碗，我们家有两间房子，我身体健康，没有别的负担，可比后院那个条件好太多了，多少有工作的姑娘要嫁给向东，他非要娶你这个农村姑娘，你能嫁到我们李家吃供应粮，就得知福，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林秀芝连忙点头，“我知道的，妈，您放心吧。” 　　说不羡慕是假的，但是要说嫉妒还真没有，各人各命，和村里其他姑娘比起来，她现在的日子顶好了。 　　下午碰到下班回来的林晓慧，林秀芝拉着她到一旁小声说道：“得亏是你婆家的亲戚，这要是你娘家亲戚给的工作，那我婆婆肯定会数落我娘家和我了。” 　　林晓慧笑笑，人家可以吐槽自己的婆婆，她一个外人不太好插嘴，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 　　“对了，你有工作的事儿，你家里人知道吗？”林秀芝是知道林家的情况，有些担心的问道。 　　“应该知道了，这是陈家的工作，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这个陈岩跟她提过，说去了一趟林家，已经把事情解决了，至于过程，他没说，林晓慧觉得林新生不算傻，应该明白陈家的东西和林家没关系，所以就没细问。 　　一直到这个周末，林志勇到北城送兔子，林晓慧才知道陈岩去林家后发生了那么多事。 　　“他怎么都没跟我说？给我仔细说说事情的经过。”林晓慧认真的听着。 　　听到林志国被打，林晓慧说了一句活该，听到林新生被怼，林晓慧舒畅的笑了一会，随即想着林志勇可是人家原装的儿子，她作为女儿这么笑好像不太好，立马收敛起来，但是嘴角怎么都下不来，再听到分家，林晓慧就更惊讶了。 　　林新生竟然会同意分家？得知他要求跟林志勇过的时候，林晓慧就知道他的目的了。 　　“咱爸真的谁都不爱，只爱他自己，原来觉得林志国听话，你成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形，所以他要跟着林志国养老，就任由妈偏心林志国，现在知道你有工作了，你更有出息了，他就把林志国当累赘甩掉了。”林晓慧冷笑道。 　　摊上这样的父母也没办法，林志勇笑笑，“没事，做儿子的给他们养老天经地义，反正我到城里上班，以后不住在一起，而且我骗他们钱是借的，前几年的工资都要还债，过几年我就结婚有孩子了，钱肯定交给老婆管了，偶尔买点东西回去，他们也不能说什么，等他们六十的时候，我一个月给五块钱，他们爱自己攒着就自己攒着，爱接济大哥就接济大哥，反正我就给这么多，真生病了，我出钱，那大哥就出力，所以真没什么。” 　　林晓慧点头，“他们要是生病了，我跟着摊钱，但是照顾我是不去的。” 　　农村的老人生病，一般都是儿子出钱，女儿负责照顾，既然不照顾就得摊点钱，反正林晓慧宁愿出钱。 　　这次的兔子卖了一百七十五块钱，纺织厂是一半钱一半布，那些布拿到村子里卖还能赚一笔，因此和以前比起来少赚了不少。 　　想着以后要在轧钢厂上班，能交好张副厂长和后勤部的刘主任，林志勇和林晓慧都觉得不亏。 　　林晓慧收好钱，在小本子上记下一笔，林志勇快要凑够的一千块钱了。 　　林晓慧回到家，见陈岩在那看书，就问：“你打林志国了？” 　　陈岩放下书，解释道：“我一想到他要把你卖了，我就火冒三丈，对不起，没能控制住。” 　　“道歉做什么，打得好，他活该。”林晓慧还觉得打轻了呢。 　　陈岩嘴角微微扬起，拉着林晓慧坐到身边，“咱不生气了，等以后有机会，我抱住他让你随便揍。” 　　………… 　　春天到了，兔子的繁衍速度很快，一窝一窝的生，要不是洼地周围都是草，喂兔子都是一个大工程，加上要管理那么多鸡，还得捡鸡蛋，石金阳是从早忙到晚，林志勇见他辛苦，给他涨了五块钱工资。 　　“已经给粮食了，这钱我不能要。”石金阳摇头拒绝。 　　“这叫能做多劳，我觉得你管得好又勤快，所以才给你涨工资，拿着吧，对了，你在山里的夹子收起来了吗？”林志勇问道。 　　石金阳这个冬天抓了不少野猪野兔，全都拿去轧钢厂卖了，差不多赚了五百多，这是他以前不敢想的。 　　“已经收起来了。”春天不能捕猎，因此雪开始融化，他就把夹子都收起来了。 　　林志勇点头，让他抓十只兔子放笼子里，这是要给纺织厂送去，没法子，张采购让铁蛋找上门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铁蛋还在纺织厂上班呢。 　　到了纺织厂，林志勇敲了敲保卫科的门，保卫科的人看到林志勇眼睛都亮了，纺织厂别的人不认识他，他们当然认识，这位可是来送肉的，只要他来了，他们就能沾沾荤腥。 　　“兄弟，是不是因为太冷不想跑，您说一声，我们可以让厂里的司机去拿。”保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志勇。 　　“不是，天太冷了，我们没出去收。”林志勇笑笑，等到张采购出来，把十只兔子给他，“全要瑕疵布。” 　　“换布没问题，就是，您能不能帮忙弄两头生猪。”张采购小声问道。 　　生猪？大部分人家都在年前卖了，现在都是刚养没多久猪崽子，上哪找去肥猪，林志勇摇头，表示这个真弄不到。 　　恰巧铁蛋来了，他是张采购叫来的，为的就是让他帮着说情。 　　“安子，让你兄弟想想办法，这回一定要帮帮老哥，完不成任务我可就要挨批评了。”张采购恳求道。 　　林志勇皱眉，“铁蛋，张哥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现在的猪都不大，上哪找去？” 　　“可以去我堂姑那看看，要不我陪你跑一趟，不行再往里走走？”铁蛋也没办法，他之前卖过鸡鸭和猪，后勤主任找他好几回了，不管有没有，都得跑一趟，不然交代不过去。 　　知道他的难处，林志勇答应了。 　　张采购大喜，从兜里掏出一张采购证明，让铁蛋赶紧去，去几天都没事，算是因公出差，不止不扣工资，还给出差补贴。 　　林志勇先去找林晓慧，直接去她上班的地方，铁蛋还是第一次来，左顾右盼的看了好一会，“这就是咱二姐上班的地方？” 　　“齐哥，我姐在忙吗？”林志勇看到周奇，笑着问道。 　　“勇子来了？嫂子这会应该空着，你们直接进去吧。”周奇看了眼铁蛋，点了下头，指着林晓慧的办公室让他们进去。 　　铁蛋小小的哇了一声，“咱姐还坐办公室呢？” 　　“花了两千多块钱呢，这事别说出去，你小子花小几百就弄到工作，偷着乐吧。”林志勇凑近他耳朵小声说道。 　　一听要两千多块钱，铁蛋心有戚戚的点头，他进纺织厂才知道临时工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有关系的人除外，对于普通人而言，花钱都不一定办到，他就用两头猪进入纺织厂，真的非常幸运，也不能这么说，是二姐和勇子帮他，否则他现在还在老家当混子。 　　察觉到铁蛋感激的目光，林志勇翻了个白眼，“少来，你能转正全靠自己，对了，在你岳父家过的怎么样？” 　　“他们对我很好，比我爸妈对我好百倍千倍。”铁蛋觉得自己能遇到现在的岳父岳母和爱人，是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林晓慧刚刚就听到林志勇的声音了，见他们进来，听到铁蛋的话就笑道：“既然他们对你好，那你也得好好孝顺他们。” 　　“那当然，他们拿我当儿子，我也拿他们当亲生父母。”铁蛋非常真诚的说道。 　　林晓慧觉得铁蛋的岳父岳母很聪明，铁蛋为人实诚，对他一分好就会还十分，尤其他自己父母对他不好，只要他们加倍对他好，铁蛋还不得拼命对他们闺女，对他们好。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铁蛋不是要上班吗？”林晓慧问道。 　　“这不张采购求我弄两头生猪，现在是春天，不太好找，而且我担心刘主任知道了也会让我弄生猪，四头就有些困难了。”林志勇为难的说道。 　　这确实是个问题，林晓慧随即反应过来，“你能弄到两头猪？” 　　“应该没问题。”林志勇点头。 　　“这样，不要一下弄两头，就给纺织厂弄一头，表示真的很难找，轧钢厂那边要是也叫你找，你拖个十天半个月再弄一头给他们。”林晓慧想了想，说道。 　　林志勇和铁蛋对视一眼，这主意好，而且要弄得更难一些，免得他们老找他们弄生猪，虽然赚钱，可猪真的不好弄，而且目标太大，他们现在都有工作，当然要更谨慎。 　　吩咐完，林晓慧就让他们离开了，继续翻着报纸，在这上班真的很清闲，一天能有十来个卖废品的就不错了，回头拿一床小毯子来，可以躺着休息会。 　　刚还说清闲，接下来就有好几个人来卖废品，有自行车的杠子，还车轱辘，林晓慧登记好，看着这些东西问道：“卖这些的多吗？” 　　“不算多，怎么了？”周奇问道。 　　“你说把这些东西凑一凑，可不可以拼成一辆自行车？”林晓慧真的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周奇立马就去翻自行车所需的零件了。 　　周奇的动手能力很强，叮叮当当的，竟然真组装了一辆自行车，而这些成本只要十几块钱，十几块钱就能得到一辆自行车，虽然是废品组装，对于现在的人而言，也是顶好的了。 　　“大头哥，您这也太厉害了，帮我也组装一辆呗？”回收站的另一个工人羡慕的说道。 　　“行，材料自备，凑齐了跟我说一声，我给你装起来。”周奇骑上自己装的自行车转了一圈，感觉车头歪了一点点，重新调试后，除了旧了点，什么问题都没有。 　　找白站长开了一张购买废弃零件的证明，拿着这张证明才可以去派出所给自行车上牌照。 　　没办法，现在不能私人买卖，尤其自行车这种东西，你可以买零件自己组装，而且只能自用，要是收钱给别人组装，不但工作没了，还得进去蹲着。 　　因此白站长见了，吩咐回收站的人，每人只能组装一辆。 　　“嫂子，你要不要来一辆？”周奇叼着烟，兴奋的问道。 　　“我现在怀着孩子，暂时不用了。”主要是她没攒够零件，一个是同事们都在攒，原本无所谓的东西一下稀缺了，二来嘛，一些比较旧的林晓慧看不上眼，反正不着急，慢慢攒呗。 　　下班回家，林晓慧见林秀芝挺着肚子在那洗衣服，笑问道：“你这肚子不会是双胞胎吧？” 　　“不是，我找医生看过，就一个。”林秀芝摸了摸肚子，温柔的说道。 　　“呦，一个的话有些大了，我听人说太大了不好生，该控制你可得控制一下。”林晓慧看着她的肚子，提醒道。 　　“我妈也这么说，所以最近我都尽量少吃了。”林秀芝点头，甩了甩手，问林晓慧什么时候回林家村吗，如果要回去，就跟她说一声，她也想去一趟。 　　“暂时不回去，要回去了我跟你说。”林晓慧跟林秀芝相处之后，发现她和原著里一样，是个脾气温和，善良的好姑娘，慢慢的，就成了朋友。 　　“行，那你一定跟我说啊。”她想一个人回去，可李陈氏不同意，说太危险，只能等林晓慧回去的时候跟着一起，这样李陈氏总没话说了。 　　刚到家门口，就被张婉琴给叫住了。 　　“怎么了，琴姐？”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晓慧，问你个事。”张婉琴拉着林晓慧特别小声的问道：“你们村附近是不是有个庙？就是送子娘娘的庙。” 　　林晓慧愣了一下，仔细搜索原身的记忆，还真有这么个庙，就在林大慧婆家那个村。 　　“有，就在我大姐夫那个村，你想要去？”林晓慧左右看了一下，低声说道：“你要是想去，等我弟弟下次进城，我让他带你去。” 　　“不用，我就是问问。”张婉琴笑笑，又跟林晓慧聊了两句就回屋了。 　　林晓慧耸肩，她说问问就问问吧，转身回了自己家。 第56章 　　林新生看到林志勇回来，期盼的看着他，见他摇头，不禁皱眉。 　　“不行我给他写保证书，只要陈岩愿意帮你弄工作，我们以后生老病死都不用晓慧管。”林新生咬咬牙说道。 　　女儿本身也不能给他们养老，生病出钱有志国志勇，照顾有大慧和慧慧，要是能弄到工作，少个女儿也无所谓。 　　“不行，凭什么给他们写保证书，她不帮志国是因为怨志国要她彩礼，志勇对她不好？竟然连志勇都不帮，是不是真想跟我们断绝关系？我要去找她领导问问，这种不孝顺的女儿能不能吃国家饭？”李春兰跳起来说道。 　　“你闭嘴吧，问题是晓慧不帮吗？她有这个本事帮吗？根子在陈岩那里，李春兰，你再这么胡搅蛮缠，坏了志勇的事，我他妈揍死你。”林新生双目赤红，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这可是工作啊，老林家改换门庭的机会，只要志勇进了城，成为工人，以后谁敢瞧不起他，村支书和大队长现在看到他都会打招呼，散烟的时候他也有份了，以前他们哪个正眼瞧他了？一切都是因为志勇要有工作了。 　　李春兰见他这样，吓得僵在原地，“我……我肯定不去找晓慧了，可志勇的工作……” 　　林新生抽了两口旱烟，进去拿来纸笔让林志勇代笔，“就说我和你妈保证不会给他们添麻烦，尤其是你妈，以后都不会去找晓慧，我们以后生老病死也不会找他们。” 　　林志勇顿了顿，照着林新生说的，经过润色之后写了一份保证书，看着林新生和李春兰按了指印，想了想，又去找林志国。 　　“我凭什么按指印？我不按。”又不是给他弄工作，他凭什么按手印？林志国揣着手，生气的撇开头。 　　沈莲花挺着肚子踢了他一下，“做什么呢，家里就你们两兄弟，咱弟弟出息了，你这做哥哥的也光荣。” 　　林志国想说什么，被沈莲花掐了一把，嘶了一声，见她瞪着自己，不情不愿的把指印按了。 　　回到房间还骂骂咧咧的，“你干嘛呀？又不给我弄工作，你这么尽心干嘛？” 　　沈莲花瞪了他一眼，扯过他耳朵，“你傻不傻？晓慧已经跟你离心了，还想要把志勇也闹翻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想想，亲叔叔在城里上班，那咱孩子以后是不是多条路子？” 　　林志国捂着耳朵不说话，他就是想不明白，先前他才是父母最看重的儿子，怎么就被分出去了？ 　　另一边的林志勇才不管他们想什么，此时正跟铁蛋往小金岙村走。 　　“好久没这么走路，还真有些不适应。”铁蛋锤着腿笑道。 　　“可不是，现在都去看仓库了，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干事，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泥腿子。”林志勇开着玩笑。 　　铁蛋冲林志勇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两人刚到小金岙村就碰到在那飞奔的山子，一边跑还一边喊：“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两人对视一眼，躲开山子撞来的身子，看了一眼就去找堂姑。 　　“姑姑，我刚刚在村口看到山子，他媳妇怀孕了？”林志勇好奇的问道。 　　堂姑点头，“对，怀孕都三个月了，山子天天在村里喊。” 　　“两兄弟一个白天一个晚上的，谁知道是谁的孩子？”铁蛋撇嘴，看不上柱子家这作派，哥哥是傻子，弟弟多照顾些就得了，害怕没人送终就过继一个孩子，两兄弟一个老婆，换他他是接受不了的。 　　“反正都是他们家的血脉，说是这个要是儿子的话，就记在山子名下，以后也不用再跟山子了，我瞧着山子挺喜欢那小媳妇，到时候肯定不乐意。”堂姑却觉得没什么。 　　越偏僻的小山村越没有道德观念，这是林志勇跑了这么多地方后得出的结论，小金岙村就是如此，在这儿，他们觉得当共妻没什么，儿媳妇就应该听婆婆的话，就应该多生孩子，他想起现在的林晓慧，简直不敢想象她嫁到这里会怎么样，再次庆幸二姐胆大，敢于决定自己的人生。 　　扯了一会闲话，铁蛋说明来意，结果他们村就柱子家还有猪，是去年卖给他们之后去抓的猪崽子，有六、七个月了，听说长得挺好。 　　林志勇又找借口没去，就让铁蛋跟堂姑过去，这回不顺利，柱子妈说家里的猪还能再长长，不打算现在卖了，其实林志勇和铁蛋都明白她的意思，无非是想涨价。 　　上次村里别家也有，她不卖，林志勇可以找别人买，现在全村就她一家有，自然是坐地起价，反正就是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怎么办？”铁蛋皱着眉问道。 　　“咱们再去别的村子看看，我不信就她有。”林志勇才不惯她这毛病，大不了不赚这笔钱就是了。 　　铁蛋也是这个意思，两人又去了几个村子，终于在一个比小金岙村更小的村子找到了，他们到的时候，这村子正在杀牛，着实把两人吓到了。 　　这时候牛是重要牲口，不能随意宰杀，必须先写申请递交给公社，然后公社的人派来验证这牛是不是残牛或是病牛，才能杀牛，这牛看着可不像是残牛病牛的样子。 　　“领导，这牛肉不错，你们要不要？”大队长根本不怕被人看到，他们这村子偏的，公社的人根本不想来，回头补一份申请书，写摔死了或是病死了都行，哪怕他们来了也查不到，肉早进他们肚皮了。 　　牛都已经死了，他们再说什么就矫情了，拢共四百多斤肉，两人要了一百多斤，大队长还送他们一些牛肚，牛百叶和牛心，整治的好，比肉都好吃。 　　牛肉八毛一斤，花了九十块钱，生猪四毛五一斤，花了一百八，大队长数完钱，冲老支书点头。 　　“小伙子，你们长期要猪不？”老支书突然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您能长期提供？”这个村子之前来过，当时就发现好多人家养猪，但是那会只顾着收鸡和鸡蛋了，没关注这个。 　　“我看你们来村里也好几次了，也是有正紧工作的人，所以不怕告诉你们，我们村有种猪，不愁猪崽子，周边一些熟人会到我们这边买猪崽子，大部分是养大些自己吃了，你们要是长期要呢，我们就收拾地方养大一些，但是我们不要钱，必须拿吃的用的来换。”老支书沉声说道。 　　“您要什么，我得看看能不能换。”林志勇看着几个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在那跑来跑去，就想起自家以前的样子，没有布票，有钱都买不到布，这就是农村。 　　“最主要是布，糖还有一些生活用品，像是毛巾，热水壶之类的，到你时候看村里人缺啥，我让他们报上来，你们放心，肯定是常用的东西。”老支书期待的看着他们。 　　布肯定没问题，纺织厂最多的就是布，别的应该难度也不大，轧钢厂这么大的厂，还怕弄不到这些吗？ 　　“这样，我们回去找领导问问，最迟这个月底，我们一定给您答复。”林志勇想了想，说道。 　　村支书满意的点头，有个准话就行。 　　两人先把猪赶到山棚子那里，等到天黑的时候，才将猪赶下山，然后连夜去北城。 　　张采购看到两头猪那模样，跟见到绝世美女一样，看的林志勇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谢谢兄弟了，这可帮了我大忙啊。”张采购拍着林志勇的肩膀，高兴的说道。 　　“我不要钱，全换成布可以吗？”林志勇问道。 　　“没问题，要什么花色，什么颜色你只管去仓库挑，反正仓库是安子在看着。”张采购手一挥，大气的说道。 　　林志勇没急着挑布，凑近张采购小声问道：“牛肉要不？有个村子的牛摔死了，绝对又新鲜又好。” 　　张采购了然的点头，“要，你们收了多少？” 　　“我们收的也不多，能给您五十斤。”林志勇想了想，说道。 　　“赶紧的，让我看看。”张采购看到竹筐里还带着血水的牛肉，顿时心花怒放，拍了拍林志勇的胳膊，“很不错，我给你两块钱一斤。” 　　林志勇要了一半瑕疵布，“您以后还要不？” 　　“这不废话吗？当然要，有多少要多少？”这当然是知道收不到多少，所以张采购才敢这么说。 　　“行，那我先走了。”林志勇挑完布，把铁蛋叫到一旁要把钱分给他。 　　“你这是干什么？你想害我丢工作就明说。”铁蛋当然不能拿钱，这他成什么了。 　　“这是辛苦费，你想什么呢？”林志勇要把钱给他，又担心引起别人的注意。 　　“赶紧把钱收起来，我这回是因公出差，拿工资的，再这样我生气了。”铁蛋把林志勇的手按回去。 　　没法子，林志勇只能把钱收起来，然后交代铁蛋别把村支书的交易跟张采购说，这生意他要跟轧钢厂做，他以后可是轧钢厂的人，肯定得优先考虑轧钢厂。 　　“放心吧，我现在只想安安稳稳的上班，勇子，我劝你也别接手，再过两月，轧钢厂招工了，你走个过场就成，到时候就能端上铁饭碗，这才是正紧路子。”铁蛋跟他老丈人学了不少东西，思想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放心吧，我有分寸。”林志勇拍了一下铁蛋的肩膀，将布包好放进框里，弯腰担起胆子，朝轧钢厂走去。 　　他跟轧钢厂的保卫科早混熟了，主要是因为张平在这，大家伙随便检查一下就让进去了。 　　“等等，勇子，那是牛肉吧？”张平拉住林志勇。 　　“没错，放心吧，我给姐夫和你们都留了。”林志勇拍了拍背篓，笑道。 　　“再分出五斤来，我个人买。”张平见林志勇点头，招呼保卫科的兄弟们去找菜刀，“赶紧的，我让我小舅子挪出五斤肉，回头找食堂的郑师傅做好，咱们哥几个好好吃一顿。” 　　其余几人眼睛一亮，这可是牛肉，除了特定的几家餐厅，根本吃不到，而那几家餐厅也不是他们去得起的，其中一个赶紧去厨房借菜刀，晚了可就没他们的份了。 　　把背篓和一框布放在保卫科，林志勇带着剩下的牛肉去后勤部找刘主任。 　　看到林志勇，刘主任非常的热情，他们都是张副厂长的人，以后就是一个战壕的人，而且林志勇可是送肉过来，谁见了不高兴。 　　“这个月有两批兔子？”刘主任笑呵呵的问道。 　　“今天来不是送兔子。”林志勇掀开竹筐上的芭蕉叶，“有个村子里的牛摔死了，我看到后就收了一些，您要不要？” 　　“牛肉？”刘主任凑近看了看，高兴的说道：“要，怎么不要，怎么不多收些？” 　　“收了一百多斤，我不是一个人去的，我有个哥们，他现在在纺织厂上班，这不，纺织厂的张干事找我弄两头生猪，我哥们跟着我一块去找的，他知道了，张干事也就知道了，所以他要了五十斤。”林志勇简单的解释了一句。 　　“什么，生猪？你收到了？”刘主任指着林志勇悲痛的说道：“勇子啊勇子，你以后可是咱们轧钢厂的人，有这好事不想着自家厂，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您听我说完呀！”林志勇小声说道：“那村子养了不少猪，人家问我们能不能长期收，要是收的话，他就多养一点。” 　　刘主任被这个惊喜震住了，好一会才回神，“收啊，怎么不收，现在有多少头猪？有多少给我弄多少来，价格我给一块五一斤，生猪这个价格，绝对是顶天了。” 　　他奶奶的，他去找肉联厂弄头猪推三阻四的，现在林志勇说有很多猪，这可太好了，每月拉几头生猪来，下面那些人还不得拼命干活？ 　　“您先别急啊，人家老乡不要钱，他们要东西，比如布，糖还有毛巾，暖水瓶这些，所以您看……”林志勇迟疑的问道。 　　这些东西是不好弄，但要看是谁，刘主任一拍桌子，“跟我去见张厂长。” 　　带着林志勇去找张副厂长把这事说了，他结交的人脉广，说不准就认识糖厂，暖水瓶厂的人。 　　“太琐碎了，偶尔一次还行，总不能次次求人，你再去问问，钱或是票，直接换东西太麻烦也太惹眼。”张副厂长摇头拒绝。 　　刘主任不好意思的说道：“是我考虑不周，所以说您是厂长呢，眼光就是长远。” 　　张副厂长撇了他一眼，跟林志勇说道：“那牛肉不错，给我留一半，另外，下个月十五号招工，你记得带上户口证和你们村里，公社的证明来报名，可别错过了。” 　　“谢谢您提醒，我肯定不能忘。”林志勇高兴的说道。 　　张副厂长摆手让他们出去，垂眸想了想，继续开始工作。 　　等到林晓慧见到林志勇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一点多了，她倒了一杯水给他，责怪道：“不会饭都没吃吧？再忙也要吃饭，胃要是饿坏了，疼起来可要命。” 　　“我在路上吃过馒头。”林志勇笑笑，打开油纸让林晓慧看今天拿到的布，“这红色和粉色的好看，留着你自个做衣服或是给孩子。” 　　“我衣服够了，孩子的衣服也有，这匹红色的布留着给你结婚时候用，粉色的也先留着。”这么鲜亮的颜色，他们在供销社可买不到，以后可能不做生意了，所以先攒着。 　　林志勇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好些天没去找小蕾了，等我下个月工作弄好了，我就跟她求婚。” 　　林晓慧轻笑，“应该的，要不裁一块粉色的布给她送去？” 　　见他点头，林晓慧找来剪刀，裁了一块十几尺的布，够做一件衣服和一条半身裙。 　　“对了，二姐，这些是牛肉。”林志勇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可惜张副厂长不同意做这门生意。 　　“你下个月就要参加工作，该把心思收一收了，月底去跟那个老支书说清楚，还有家里那些鸡和兔子，你是什么想法？”林晓慧是想全部处理了，以后就安心工作，等十几年后，他们再做生意不迟。 　　“我想跟石金阳合伙，咱们出本钱，他出人，赚了钱对半分，你觉得呢？”林志勇忐忑的问道。 　　费这么大功夫弄起来的养殖场，就这么扔了，他真的舍不得。 　　林晓慧皱眉，“容我再想想。” 　　看出林志勇的不舍，林晓慧不禁犹豫，要是石金阳能同意，倒是可行，就怕石金阳以后心大了，总之得仔细琢磨一下。 第57章 　　下班回到家里，陈妈已经做好饭，竟然是酸菜饺子，林晓慧忍不住先吃了一个，好奇的问道：“今天什么日子，竟然吃饺子？” 　　“是小幽的生日，饿坏了吧，去拿碗来，咱先吃着。”陈妈笑呵呵的说道。 　　家里的存款缩水一大半，可儿媳妇有工作了，以后不用买计划外的粮食，每月还有工资，也就是说家里有两份收入，陈妈那心一下就落地了，感觉特别的踏实，人都精神了几分。 　　“我都不知道小幽今天生日。”晓慧想了想，裁了一块粉色的布，应该够做一条裙子，给小幽当生日礼物。 　　陈妈知道了一个劲说不用，还说陈幽衣服够多了，让林晓慧留着自家穿。 　　“我送给小幽的，您要是不帮忙做，那我就自己做，到时候您可别说我糟踏东西。”林晓慧当然不会收回去。 　　刚进门的陈岩就听到后面一句，好奇问道：“糟踏什么东西？” 　　林晓慧瞪了他一眼，“小幽生日怎么也不告诉我？小幽，看看这颜色喜欢吗？还是你喜欢红色，碎花的也有。” 　　陈幽抱着粉色的布乐的跟花一样，“谢谢嫂子，我就喜欢这个颜色。” 　　难得吃一顿饺子，林晓慧有点吃撑了，陈岩扶着她走路的时候忍不住说她，“喜欢咱们下次再吃，吃坏肚子怎么办？还难受吗？要不我上医院开点消食的药。” 　　“不用，再陪我走一圈就行，我怀着孩子呢，哪能随便吃药，诶，那是不是陈永安？”林晓慧抬了抬下巴，示意陈岩看胡同口。 　　“是他，怎么提了那么多中药，谁生病了？”陈岩又问林晓慧，“张嫂子拦着你问什么呢？” 　　林晓慧就把张婉琴问庙的事说了。 　　“他们结婚快两年，主要林秀芝和你都怀孕了，也难怪会着急，不过我认为去医院比求神拜佛要更好。”陈岩很认真的说道。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笑道：“人家肯定是去过医院了，应该是两人身体都没问题，不然也不会想到去求送子娘娘，对了，问你个事。” 　　“你说。”陈岩点头，侧头认真的听着。 　　其实就是养殖场的事，那个养殖场是林志勇一点一点建起来的，每月能挣好几百，现在要拆了，他肯定舍不得，这要是日子一直这样下去，林晓慧也舍不得，可明年就要变天了，到时候就是乡下的村民去街上卖个鸡蛋都会被抓，何况这成筐成筐的鸡蛋和几十只几十只的兔子，这抓到了，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当然了，明年发生的事情不能说，林晓慧只说他们姐弟俩都有工作了，再做这个不太合适，但是林志勇舍不得扔下这摊子，想拉石金阳合伙，赚到的钱一人一半。 　　“一年两年肯定没事，三年五年也不会出大岔子，可八年十年呢？你们什么力都不出，却一直分钱，人家心里肯定有想法，而且有一点你说的对，你们都有正式工作，以后就是吃公家饭的人，这方面应该要注意，万一出点什么事，丢工作是小事，可能还要坐牢。”陈岩能理解林志勇不舍得，可孰轻孰重要分清楚。 　　林晓慧当然清楚，现在的有钱可不是好事，尤其到了明年，家里越穷成分越好。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林晓慧点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等林志勇下次来，得让他把洼地的养殖场给清了。 　　本来以为要到下个月，没想到二十五号的时候，林志勇就来找林晓慧。 　　“今天怎么到北城来了？”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大嫂生了，我来跟你说一声。”林志勇高兴的说道：“是个大胖小子。” 　　“生了？不是下个月吗？”随即又反应过来，女人生孩子哪有个准，提前半个月推后半个月都很正常。 　　虽然瞧不上林志国，跟沈莲花确实没什么隔阂，而且生孩子是件高兴的事儿，林晓慧还是买了一斤红糖让林志勇带回去给沈莲花补身子。 　　“对了，我考虑好了，咱们那摊子事必须收了。”见林志勇要开口，林晓慧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之前是没法子，咱们一穷二白的，想要安身立命就得拼一把，现在我们都是工人，吃公家饭了，已经达到目的，志勇，老话说的好，贪多嚼不烂，我们见好就收吧。” 　　林志勇沉默了很久，攥了攥拳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了，我这次回去就把那收了。” 　　回到家，李春兰看到红糖的时候还有些意外，拉着林志勇小声问道：“这红糖你姐夫知道不？” 　　“我直接上二姐的单位找她，二姐夫不知道。”林志勇见李春兰松了口气，心下好笑，陈岩上回那模样确实把老娘吓得不轻。 　　“把红糖给我吧，我一会冲给莲花喝。”李春兰伸手拿红糖，没想到被林志勇躲开了。 　　“二姐交代了，红糖得送到大嫂的手里。”林志勇不好进嫂子的房间，先把红糖拿回自己的房间，等林志国回来了再把红糖给他，“二姐给的，你每天泡一碗给嫂子喝吧。” 　　林志国接过红糖闷不吭声的就走了。 　　林志勇撇了下嘴，背上竹篓就进山了，到了山棚子，敬大爷坐在一颗大树下假寐，睁开一条眼缝，见是林志勇又闭了回去。 　　跟敬大爷打过招呼，林志勇直接去洼地找石金阳，他这会正在喂兔子。 　　“阳子，喂完了没有？”林志勇问道。 　　看他脸色就知道遇到不好的事情，石金阳赶忙问发生了什么。 　　“我下个月要进城工作了，所以这里……我打算收了。”林志勇环视一圈，有些不舍的说道。 　　“收了是什么意思？以后不干了？”石金阳长这么大，也就跟了林志勇之后过了几个月好日子，因为吃得好了，人都长高不少，“你去上班也没事，这里有我看着，你周末回来拿一下就行，就这么收了多可惜？” 　　林志勇苦笑着摇头，“不行，我二姐说的对，当初弄这个就是为了攒钱买工作，现在工作有了，就得脚踏实地的干活。” 　　石金阳看着自己亲手建的鸡窝和兔窝，问道：“你真不要了？” 　　“嗯，不要了。”林志勇别过头，生怕多看一眼就反悔。 　　“那转让给我行吗？当然了，我一下拿不出这么多钱，但是我不要这么多鸡和兔子，你可以卖一批，每种剩一些给我就行。”石金阳觉得这是个机会，只要干得好，说不准就能给弟弟妹妹买个工作，让他们也做城里人。 　　林志勇确实不舍得这里就这么砸了，于是点头同意了。 　　洼地有一百多只鸡，石金阳把刚会下蛋的留下，其余让林志勇拉去卖了，兔子也是，只挑了一些好的，年轻的留着。 　　“行，我就收鸡和兔子的钱，别的就送你了。”别的东西也没花多少钱，林志勇干脆拿来做人情。 　　哪怕就收鸡和兔子的钱，也要三百多，这还是按收购价给的。 　　这次的鸡和兔子太多，林志勇担心太惹眼，分几趟出掉的，纺织厂三十只鸡，二十只兔子，轧钢厂三十只鸡，三十只兔子，又分别去了好几个鸽子市把剩下的鸡和兔子卖完，拢共收回八百多块钱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票。 　　“加上卖给石金阳的三百多，咱们有一千两百多块钱。”林志勇有点兴奋的说道。 　　林晓慧也高兴，手里没钱就不踏实，有了这一笔收入，家里的存款又有一千一百多了。 　　“我看你人都瘦了一圈，这次回去好好休息，等十五号再来，回去吧。”林晓慧将两个油饼塞到他怀里，挥了挥手。 　　林志勇看着手里的油饼，想着好久没去看小蕾，正好把油饼给小蕾吃，她爱吃这个。 　　在镇上下了车，林志勇三步并两步的来到王蓓蕾家的附近，打算等她下班，结果一抬眼，就见王家张灯结彩，他赶紧拉住一个老乡，问道：“这家是在办喜事吗？” 　　“对呀，今天老王嫁闺女，女婿是谢家长子，谢家你知道吧？就最有钱的那个谢家，听说彩礼是九百九十九块九，还有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啧啧啧……” 　　“我要没记错，王家就一个女儿，叫王蓓蕾对吗？”林志勇声音异常的冷静。 　　“没错，老王就一个闺女。”路人点头。 　　林志勇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等回过神，人已经到了王家的大门前，看到穿着大红色裙子的王蓓蕾，想问问她是不是被逼的？可她那娇俏喜悦的笑容骗不了人，有心质问，在看到她发现自己后那惨白的脸色，林志勇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小蕾，看什么呢？”王妈顺着王蓓蕾的目光看去，什么都没有，然后小声说道：“今天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丧着脸。” 　　王蓓蕾先是松了口气，随即收敛心神的，扬起了大大的笑容，妈说的没错，林志勇没本事还成天拿骗人的话哄她，嫁给他就得洗衣做饭干农活，而谢家呢，这些都不用做，还能帮她工作转正，他们两个孰好孰坏，一眼就能看出来。 　　林晓慧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见周奇领着浑浑噩噩的林志勇进来。 　　“怎么了这是？”林晓慧看向周奇。 　　“我不清楚，看他在回收站的大门外站着，也不说话，我就给领进来了。”周奇瞥了眼林志勇，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林晓慧先道了谢，然后拉着林志勇坐下，“志勇，志勇，你怎么了？” 　　“姐，她嫁人了。”林志勇呜呜哭出声，“我跟她说工作马上就要有眉目了，等我工作下来，我们就结婚，明明说好的，怎么突然就嫁人了？” 　　“谁，王蓓蕾？”林晓慧都楞了，前儿还说王蓓蕾很喜欢他送的布，说要做成裙子穿给他看，怎么就嫁人了？ 　　“呜呜呜……”林志勇哭的跟孩子一样。 　　林晓慧：救命，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尤其失恋的男人！ 第58章 　　林志勇正是最要脸面的年纪，压着声音哭了一会，就抹干净眼泪，红着眼眶问道：“二姐，我肯定要有工作了吧？” 　　“这个月十五号报名，最迟月底就能上班。”林晓慧点头。 　　“我长得还行吧？”林志勇又问。 　　“我们是双胞胎，最少六分像，大家都说我好看，你自然差不到哪去。”林晓慧再点头。 　　“林晓慧，脸呢，到底是夸我还是夸你自己？”林志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 　　自从林晓慧嫁到城里，林志勇一直以二姐称呼，很久没直呼其名了，倒不是因为巴结讨好，就是觉得她和以前不一样了，可今天在她面前哭一场，那种亲近的感觉又回来了。 　　林晓慧翻了个白眼，“没你丢脸，分手就分手呗，咱找个更好的气死她。” 　　林志勇撇了下嘴，哭过之后好受多了，至于找个更好的气死她这种事，还是算了吧。 　　“我没事了，只能说有缘无分，林晓慧，我可是你双胞胎弟弟，来这么久了，连杯水都不给喝吗？”林志勇小声嚷嚷。 　　给这个伤心的大爷倒了一杯水，就听外头传来陈岩的声音，肯定是来接她下班。 　　林志勇蹭的一下跳起来，着急的问林晓慧他眼睛红不红，看着像不像哭过？ 　　林晓慧拿帕子沾了水，递给他擦把脸，除了眼睛还有点红，看着没那么狼狈了。 　　“行了，不仔细看看不出来。”林晓慧上下打量了一番，点头说道。 　　这时，陈岩敲了敲门进来，看到林志勇也不惊讶，肯定是周奇跟他说过。 　　“今天没车了，要不跟大头凑合一晚。”陈岩问道。 　　周奇从外面探头进来，“我没问题，只要勇子别嫌弃我睡相不好。” 　　“我睡觉也不老实，麻烦奇哥了。”林志勇笑呵呵的说道，完全看不出刚刚哭的跟孩子一样。 　　林志勇给林晓慧留了五斤牛肉，牛下水也都在这，周奇和张平一人两斤，陈岩拿出两斤牛肉和牛下水，另外装起来递给周奇，“叫上平子和阿友一块吃一顿？” 　　“平哥可能来不了，他自己掏钱买了五斤，说请保卫科的同事们吃饭。”林志勇赶紧说道。 　　“那就我们再加上阿友，咱们去阿友家开火。”陈岩又割了一斤多给白站长送去，林晓慧在这上班，上头领导好说话了，她工作才能顺心。 　　阿友家也在未央路街道，只是一个街头，一个快街尾，地方是偏了点，可他家是独门独户的三合院，真让林晓慧选，她还喜欢阿友这房子。 　　路过他们那院子，陈岩回去跟陈妈说了一声，免得她担心。 　　牛肉没拿回家，这年头吃个猪肉都难得，更何况牛肉呢，怕味道散出去惹眼，干脆拿去阿友家做好了再带回去。 　　“早听见你们的声音，赶紧进来。”阿友不等他们敲门就先开了门。 　　“知道你小子鼻子尖，瞧瞧，什么好东西？可别说哥几个不照顾你，晚上敞开肚子吃。”周奇大手就要拍到阿友身上，被他给躲开了。 　　“特么自己力气多大没点数？被你拍一下疼半天，声音小点，别把隔壁那些小屁孩们招过来。”阿友左右看了一下，赶紧关门并拴上。 　　门刚关上，阿友急不可耐翻着背篓，牛肉，鸡还有兔子，胆战心惊的看着陈岩几人，“你们不过日子了？” 　　“废什么话，赶紧的，生火做饭，快点快点，老子好久没吃牛肉了。”周奇踢了阿友一下，肯定是没下力气，不然他这一下正常人都受不了。 　　阿友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唯一的奶奶前两年也病逝了，所以他家就他一人，他的手艺很不错，几人围成一圈坐着，林晓慧喝了一碗鸡汤，才开始吃牛肉，不过她不敢吃多，怕上火。 　　见林志勇跟他们一块喝酒吹牛，林晓慧有些担心，“你少喝点。” 　　“没事，二姐，难得这么痛快的喝一次酒，您就让我喝吧。”林志勇刚刚说没事了，肯定没那么快，毕竟付出过感情。 　　“那你喝吧，喝醉了也没事，有你姐夫在呢。”林晓慧想了想，没有继续拦着。 　　陈岩看了眼林晓慧，他从周奇的描述中猜到一点，林志勇应该是受了什么打击，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照顾好老婆和小舅子就完了。 　　最后除了陈岩和林晓慧，其余人都喝醉了，反正阿友家就他一人，干脆让周奇和林志勇都睡在这边，林晓慧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把另外煮的牛肉装到罐子里，然后拿盖子盖好。 　　“你那边好了吗？”林晓慧小声问道。 　　“给他们简单的擦了下脸，应该没什么问题，咱们走吧，再不回去妈该担心了，明天再早点来就是了。”陈岩接过罐子，扶着林晓慧坐上自行车，推着慢慢走着。 　　“我自己走吧？”林晓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坐着别动，你又不重，而且我推着自行车也不累。”陈岩犹豫了一下，问道：“勇子怎么了？瞧着挺伤心。” 　　林晓慧就把林志勇分手的事说了。 　　“没事，勇子年轻，肯定会找到互相喜欢的人共度一生。”陈岩感慨的笑道：“我以为我就会找个合适的姑娘搭伙过日子，没想到第一次相亲就碰到了你。” 　　林晓慧嘴角微微上扬，谁说不是呢，她也以为自己会嫁给一个老实木讷或是有别的缺陷的男人过一辈子，谁能想到遇到陈岩。 　　两人回到家，陈妈果然在等他们，看到牛肉就去叫陈岚和陈幽出来吃一些，然后把剩下的放柜子里。 　　“吃完了把碗筷扔盆里就行，我明天收拾。”陈妈交代完，自己进屋睡觉去了。 　　林晓慧帮着热了两个馒头，“就着这个吃，别吃撑了，不然晚上该睡不着了。” 　　“谢谢嫂子，真好吃。”陈幽咬一口馒头吃一口肉，满足的叹着气。 　　一旁的陈岚小声的说了句谢谢，小口小口吃着。 　　“让他们吃吧，你擦擦身子先睡。”陈岩兑了一盆热水端进屋，是给林晓慧擦身子用的。 　　天蒙蒙亮，陈岩起身要去阿友家，动作已经很轻，但林晓慧还是醒了。 　　“我跟你一块去。”林晓慧撑起身子说道。 　　“你身子重，就别去了，放心吧，勇子那边有我呢，有些话，可能我说着更管用。”陈岩安抚好林晓慧，洗漱了就去阿友家里。 　　他到的时候，三个人还在呼呼大睡，一人脸上呼一条冷水泡过的毛巾，顿时都惊醒了。 　　“天亮了？”周奇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躺了回去，“让我再眯一会。” 　　阿友举起一只手，“帮我请个假，就说我病了。” 　　阿友也在轧钢厂上班，因为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请假扣一天工资，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陈岩皱眉，“你也二十好几的人，我和平子都当爸了，大头也订婚了，咱们四个就剩你单身一人，过些日子让平子的妈妈帮你相看一下，别到时候连聘礼的钱都拿不出来。” 　　“我才不要结婚呢，现在一个人多自在，等我想结婚了再说。”阿友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他现在一个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去哪就去哪，想不洗澡就不洗澡，想不洗脚就不洗脚，不要太快活，多想不开才要找个管事婆管着自己。 　　陈岩叹气，哪怕是好哥们，别人的生活也不好指手画脚，只希望他以后别后悔才好。 　　另一边的林志勇比较乖觉，已经默默洗漱好，坐那吃着陈岩带来的早饭。 　　“吃完了？吃完就跟我走。”陈岩推着自行车，沉吟少许，说道：“你姐把你的事告诉我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北城那么大，以后能遇到更好的。” 　　林志勇笑道：“姐夫，放心吧，昨天是有点难过，喝了一顿酒，现在好多了，也怪我自己，其实还是不够信任她，要是我相信她，就会把做买卖和工作的事一五一十说清楚，她才有信心等我，可我呢，说的含含糊糊的，只说工作有眉目，具体怎么个章程却没告诉她，谁听了都像是骗人，她会选别人不奇怪。”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他一个乡下穷小子，除了长得好点，什么都没有，王蓓蕾选择别人没什么，他难过的是王蓓蕾没有跟他当面说清楚，只要她好好说，他绝不会缠着她。 　　“姐夫，我真没事，回头你跟二姐说一下，让她别为我担心。”林志勇笑笑，形态语气都沉稳了很多。 　　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岩说道：“你能自己想通就好，接下来好好参加考试，虽然只是走过场，成绩也不能太难看。” 　　林志勇点头，坐车回林家村去了。 　　另一边，林晓慧也到单位上班，白站长已经到了，而且已经打了水回来，其中一个暖水瓶是林晓慧的。 　　“诶呦，您怎么又给我打水了，这太麻烦您了。”最近几天都是白站长帮着打水，林晓慧今天特意早点到，就是想自己去打水，没想到白站长更早。 　　“捎带手的事。”白站长摆手，然后谢谢林晓慧送的牛肉，说他儿子很喜欢。 　　“喜欢就好，也是运气，不然还真吃不着。”林晓慧笑笑，接过暖水瓶回自己的办公室。 　　没一会，周奇晃晃悠悠的来上班了，没看到另外两个同事，有些好奇的问林晓慧，“小钱和小孙呢？” 　　“不知道啊，他们还没来吗？”林晓慧在办公室没出去过，所以并不清楚。 　　周奇就去问白站长，“白叔，小钱和小孙呢？” 　　“有户人家要搬走，说是卖的东西太多，我让小钱和小孙去拉回来。”白站长皱了下眉，“昨晚喝酒了？” 　　“嘿嘿嘿，这不哥几个难得吃牛肉，顺道喝点酒。” 　　白站长斜了他一眼，示意他赶紧滚出去，看到他就头疼。 　　一个小时后，小钱和小孙才骑着三轮车回来，两人看到周奇露出讨好的笑容，看到对方的脸又别开脸，估计路上又拌嘴了。 　　他们两人是临时工，听说今年有一个转正的名额，两人互相较劲，生怕对方抢走这个名额。 　　“东西不少啊，这些家具也全当废品卖了？”周奇围着三轮车转了一圈，竟然还有沙发，看来这是个大户人家。 　　“听说要出国，好的已经拿信托商店卖了，这些都是人家挑剩下不要的，所以全当废品处理了，奇哥，我瞧过了，这把单人的沙发就是脏了点，并没有坏，洗洗跟新的差不了多少，要不要给您留着？”小钱殷勤的问道。 　　周奇摇头，他家里不大，摆这么一张沙发太挤了，让他们把东西卸下来，他点清后让林晓慧记账，然后问她要不要沙发。 　　“陈家你也去过，哪摆得下。”林晓慧摇头，但是她看上后面那一车书了，虽然不是什么古籍，但保养的不错，几分钱一斤，比大白菜还便宜。 　　选了一些她感兴趣的，等陈岩接她的时候带回去。 　　还没到四合院，就见李向东拉着板车朝胡同口飞奔而来。 　　“让让，让让，我媳妇要生了。” 第59章 　　什么情况，林秀芝不是六月中旬吗？现在才是五月初，提早的太多了吧。 　　陈岩扶着林晓慧靠边站着，等他们急匆匆的离开，才牵着她慢悠悠的回去。 　　“吴大妈，中院的林秀芝是怎么回事？这提前了一个多月呢？”林晓慧刚刚没看到林秀芝身下都是血，因为被陈岩捂住眼睛了，但是那惨叫声还历历在耳。 　　吴大妈瞄了眼中院，凑近林晓慧身边小声说道：“还不是因为李陈氏，向东媳妇那么大的肚子，让她蹲着洗蚊帐，起来的时候滑了一下，摔倒了，诶呦，那血流的。”看到林晓慧面苍白，吴大妈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是我多嘴了，反正你怀着孩子呢，千万别上她家，免得冲到你和孩子。” 　　“谢谢吴大妈。”林晓慧道过谢，回到家把这林秀芝为什么早产的原因告诉陈妈和陈岩，实在不明白李陈氏为什么这样，“她不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孙子吗？干嘛老折腾秀芝？” 　　另一边，李陈氏正在手术室的门外哭诉，“我让她别洗，等我空了再洗，就是不听，现在好了，要是我孙孙有个什么好歹，我可怎么对得起你爸啊啊啊啊啊……” 　　说着就哭了起来，还挺有节奏，手术室打开门，一个护士探出头，“这里是医院，声音小点。” 　　李陈氏赶紧收声，小心抽泣着说道：“东子，孩子没事吧?” 　　李向东长叹一声，“妈，您能别问了吗，我又不是医生，我上哪知道去？” 　　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林晓慧出去上茅房，林秀芝一家人也没回来。 　　“一大妈和二大妈去医院了，应该没什么事，你要不就请假，扣工资就扣工资。”陈岩有些吓到了。 　　“不用，我就坐那记记账，大头给弄了一张躺椅，我偶尔躺那休息会，一点都不累。”她那班是真的闲，几乎没什么事。 　　林晓慧坚持要去上班，陈岩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但是她一旦出现什么不适，必须回家养胎。 　　到回收站，白站长又给打好了热水，林晓慧拿起扫把打算把两人的办公室扫一扫，被周奇给拦下了。 　　“嫂子，您大着肚子就别干这些了，有小钱和小孙呢。” 　　“没错，有我们呢，我们来。”小钱和小孙一个拿过扫把，一个找来抹布，干的特别起劲。 　　林晓慧看了眼，临时工想要转正确实很难，林晓慧就不跟他们抢表现机会了。 　　一直摸鱼到下午，来了几个卖废品的，其中有两样是自行车的零件，林晓慧瞧着不大好就没要。 　　“先留着，回头我拿回家凑一辆自行车给勇子。”周奇收了林志勇的牛肉，所以想弄辆自行车当回礼，“瞧着是难看了点，可质量是不错的，您看我那辆，骑这么久也没坏，勇子不会嫌弃吧？” 　　“看你说的，志勇怎么会嫌弃呢，高兴都来不及。”林志勇每次看到陈岩的自行车都会流口水，要是知道自己也能有一辆，哪怕是二手的，一样高兴的蹦起来。 　　之后就没人了，反正大家都坐那等下班。 　　“大头，今天忙不忙？”陈岩骑车过来。 　　“就跟以前一样，怕嫂子累着吧？放心吧，有我在呢，肯定不能让嫂子干活。”周奇蹲在那，跟一座小山似的。 　　“自家兄弟，我就不跟你道谢了，我去找晓慧。”陈岩进屋见林晓慧在那看书，凑近一看，还是一本外国名著，“你现在看的是越来越深奥了。” 　　林晓慧不禁好笑，“看个小说还深奥呢，要看吗？还挺好看的。” 　　陈岩摇头，他在看电工方面的书，准备考三级证书了。 　　自从林晓慧肚子大了之后，陈岩就在自行车的后座绑了棉衣，这样不会硌屁股，扶着林晓慧坐稳之后，他慢慢推着，有点小坑都绕道走。 　　“不至于，我真的没事。”林秀芝那是摔到肚子了，平时这点小坑小洼真的没事。 　　可陈岩不相信，反正小心无大错，万一有个好歹，后悔都来不及。 　　他们回到四合院，就见张大妈在那绘声绘色的说着什么，抬眼看到陈岩和林晓慧过来，顿时眼睛一亮，笑着说道：“回来啦？” 　　“嗯，张大妈也去过医院了，秀芝没事吧？”林晓慧就听到她去了医院啥的，具体倒是不清楚。 　　“我跟一大妈他们一块去的，今天中午才生的，是个儿子，那小的呦，才三斤半，秀芝也遭大罪了，你们说说，陈大妈都说了放那她来洗，秀芝非要自己洗，结果就出这事了，晓慧，你可小心点，尤其洗水池那儿，小心青苔。”张大妈一脸担忧的说道。 　　“我知道了，谢谢张大妈关心。”林晓慧笑笑。 　　不对啊，吴大妈不是说是李陈氏让林秀芝去洗蚊帐，怎么又变成林秀芝非要去洗？ 　　两个人的话中，林晓慧选择相信吴大妈，因为她也算了解林秀芝，她那么大的肚子，肯定不会抢着去洗蚊帐。 　　可一大妈二大妈都说是林秀芝自己不小心，林晓慧当时也不在场，也不好说什么。 　　等林秀芝出院已经是三天后，林晓慧自己是孕妇，所以不能去看孩子，她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院子里的老人说不可以，只听陈岚和陈幽说真的很小，他们碰都不敢碰，生怕伤着他。 　　因为有林秀芝这个先例，家里边禁止林晓慧靠近水池，原本内衣裤是她自己洗的，现在也被陈岩承包了。 　　“还是我自己洗吧？”林晓慧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咱们孩子都快生了，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陈岩轻笑，搬了个小凳子让她在边上坐着，他自己就着月光在那洗衣服。 　　看着认真洗衣服的陈岩，林晓慧露出幸福的笑容，“长得帅的男人洗衣服也很帅。” 　　“什么？”陈岩回头问道。 　　林晓慧咂咂嘴，笑道：“没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十五号，天都没亮，林志勇就被林新生叫起来了。 　　“赶紧起来，你妈已经做好早饭，吃完就去赶早班车，到了厂里都听你姐夫的，记得少说话多干活，知道没？”林新生可比林志勇紧张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林志勇洗漱后，就见沈莲花端着面条出来。 　　“二弟，快趁热吃，早上天冷，再加件外套吧？”沈莲花看了眼窗外，嘱咐道。 　　本来沈莲花做完月子就要搬到方山去，可李春兰舍不得大孙子，非留他们在这边住着。 　　“谢谢大嫂。”林志勇快速吃完面条，然后又穿了件衬衫，带上户口证和证明就往北城去。 　　林志勇无所谓，大哥大嫂真跟爸妈住一起也好，尤其等他们年纪大了，有他们照顾着他也能放心。 　　到了北城，陈岩已经在车站等着，看到他挥了挥手，然后载他去轧钢厂。 　　到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轧钢厂今年要招两百个员工，厂区子弟优先，但是也对外放了一些名额，林志勇递上户口证和证明的时候，人事的领导看了他一眼，冲他点了下头，找人带他去考场。 　　林志勇进的这个考场，应该和别的考场有些区别，因为他们之间都认识，而且根本不担心考不考的上这个问题。 　　没一会，卷子下来了，林志勇眼睛都瞪大了几分，这些题目也太简单了，简直就是送分题，难怪这些人不怕考不上呢。 　　虽然简单，林志勇还是认认真真的答完了，还仔细的检查了三遍，等卷子收走之后，人事部的领导告诉他们三天后公布成绩，就让他们回去等通知了。 　　“题目难吗？”陈岩在外边等着他。 　　林志勇左右看了看，凑近小声的把情况说了，然后指着还站在大门口的那几个人，“就是他们。” 　　陈岩打眼一看，好家伙，大部分是厂里的干部子弟，有几个不认识，看那几个干部子弟殷勤的模样，反正来头不小。 　　“我知道了，这事应该是张副厂长安排的，你千万别声张。”陈岩让林志勇去阿友家，他已经跟阿友说过，先借住几天。 　　“会不会太麻烦阿友哥？”林志勇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他一个人住还寂寞呢。”陈岩还要上班，就让林志勇自个去了，反正他知道路。 　　又过去三天，成绩下来了，林志勇赫然在通过的名单上，排名不上也不下，轻轻舒了口气，下午的面试就简单了，肯定能过。 　　果然，人事部的领导只问了他是哪人，几岁，什么学历就说他通过了。 　　跟之前说的一样，分到了钳工车间，有三天的安置时间，具体工作等上班后再交代。 　　林志勇拿着接收证明，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他也成了城里人，还吃上公家饭了。 　　飞奔着去告诉林晓慧这个好消息，要不是她大着肚子，非抱住她转几圈。 　　“赶紧回去把户口弄好，只有把这个弄好，咱们心里才能真正踏实了。”林晓慧看着接收证明，很是松了口气。 第60章 　　林新生家的老二有工作了，而且是正式工，现在就要把户口迁到厂里去。 　　听到这消息的村民们都震惊了，前儿才听说林晓慧有工作，李春兰还想把工作要来给老大林志国，为这事还跟闹女婿闹掰了，两个儿子也分家了，这才多久，林志勇怎么也有工作了？ 　　“不是说晓慧嫁的那户人家条件很差吗？怎么一下弄到两个工作？你说，咱求上门，能不能弄到个工作？”刚子妈心动的问道。 　　“拉倒吧，你想屁吃啊？人家还能弄到工作也是给林志国，怎么可能轮到你家刚子，再说了，你以为弄到工作容易？咱们支书多本事，也就大儿子有工作，小儿子考高中都考两年了，不就是想考上后能在城里找工作，不过这个陈岩是真本事，比李向东强多了啊，不但给老婆弄到工作和户口，给小舅子也弄到了，那林志国可亏了。”另一个还算有点见识的大妈说道。 　　只听一个大婶嗤笑一声，“林志国那就是自作孽，为了娶李家村那个李娟，要把两个妹妹卖了，大慧的男人你们都见过，那磕碜的，我就是离婚再嫁都不会选他，我也是前两天才知道，林家原本要把晓慧嫁到小金岙村，那男的倒是不磕碜，也年轻，但是人家是两兄弟娶一个媳妇，听说其中一个还是傻子。” 　　众人发出惊叹声，那林志国够不是人啊，为了娶媳妇，要把两个妹妹卖了。 　　“难怪晓慧不待见他，换我我也不待见。”另一个大妈说道。 　　还有人想说林志国的闲话，突然看到沈莲花路过，立马收声，扬起笑容问道：“摘这么多菜干嘛？呦，这茄子这么小就摘了？” 　　“这不志勇要去城里工作了，让他带给二妹的。”沈莲花笑笑，跟几人打完招呼就走了。 　　“她倒是会做人，可惜啊，志国先前把人得罪狠了，不然能拉拔一个兄弟，就能拉拔另一个。”刚子妈摇头叹息道。 　　沈莲花不知道吗？她当然清楚，可这是她嫁过来之前发生的事，她也没法子。 　　这还不算，上回林志国想要抢工作又得罪了一次，气的陈岩都动手了，想要和二妹跟真正的兄妹一样是不可能了，只希望晓慧别拦着志勇帮衬家里。 　　“这个你爱吃，我都给你带上，吃完了托人带个口信，妈再给你做。”李春兰将一罐豆腐乳放进袋子里，想了想，又拿了一罐咸菜，念叨着不要饿着肚子之类的话。 　　“妈，不用带这么多，我肯定在厂里的食堂吃饭，而且北城离家里这么近，我每月都会回来，您别忙活了。”李春兰第一次为他这么忙活，林志勇心里酸酸的，“您跟我爸在家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 　　他提着东西出去，碰到在前院磨刀的林志国，气质憨厚老实，一副遭人遗弃的样儿，瞧着特别可怜。 　　林志勇顿了顿，到底没说什么，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怜他，谁可怜大慧和晓慧啊！ 　　林志勇没去找林晓慧，直接去厂里报到，因为有张平带着，主要人事处的领导知道他是通过什么路子进来，所以对他很客气。 　　“我姓朱，你管我叫老朱就行，我知道你在北城没有住的地方，所以给安排了一间宿舍，待会领了东西，我再让人带你过去。”张科长想了想，又说道：“不如让平子带你去领东西，刚进厂的工人，能领两套衣服，两副手套，还有一块肥皂和一条毛巾，这是条子，拿着这个去领，可别丢了。” 　　张平点头，带林志勇去后勤处，一边给他介绍厂里的基本情况。 　　“你姐夫应该跟你说过一些，我今儿跟你说说钳工车间，一车间的大师傅最多也最忙，奖金也多一点，二车间我不建议你去，那儿的两个大师傅比较独，爱留一手，想学到真本事有点难，三车间呢，那的大师傅姓宋，人虽然古板了点，但是你要是勤快好学，他还是会教你东西的，你更容易上手，但是三车间没一车间忙，相对的奖金会少一点，看你怎么选择了。” 　　“谢谢平子哥，我心里有数了。”林志勇点头，一车间大师傅多，难出头，但是活多就奖金高，二车间师傅不爱带徒弟，意味着难出师，这个肯定不能去，三车间呢，只要够勤快好学，师傅就愿意教，虽然奖金少点，但是更容易出师，相较而言，三车间是最好的。 　　到了后勤处，因为有张平在，这边的管理员很快把东西拿给林志勇，而且都是最好最新的。 　　“麻烦了，下次一起吃饭。”张平笑着说道。 　　“行，有空一块吃饭。”那人点头。 　　领了东西，朱科长叫了一个人带林志勇去宿舍，张平跟着一块去了，是一间四人宿舍，这在轧钢厂已经很好了。 　　“不错，麻烦这位同志了，就这儿吧。”张平满意的点头。 　　林志勇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当初铁蛋进纺织厂的时候，分到的可是二十人的大通铺，他这四人间的宿舍显然是特殊照顾了，连忙跟着道谢。 　　摆放好东西，两人又回去人事处，不过这回张平没跟着了，接下来就是下车间，他再跟着不大好，不过走前交代林志勇，要是分的不好或是受欺负了，只管跟他说。 　　不过有张副厂长的面子在，朱科长还问了一下林志勇的意见，大概就是有想去的车间没有。 　　“我想去三车间。”林志勇赶紧说道。 　　朱科长了然的点头，手一挥，林志勇就成了第三车间的钳工，还给安排了一个八级钳工来教他，也就是张平说的那个愿意教人的宋师傅。 　　等林晓慧知道林志勇到厂里上班的消息，已经是晚上，考虑陈妈害怕见生人，陈岩和林晓慧打算在外面点几个菜给他庆祝一下，没想到陈妈已经准备好菜，排骨都炖上了。 　　“没事的，你弟弟是自家人，往后他也安家在北城，就你们俩姐弟，要常来常往。”陈妈想着陈岩没个兄弟，林志勇是他小舅子，也跟兄弟没差了，有个信得过的人帮衬着肯定是不一样的，为了这个她也得克制一下自己的恐惧。 　　林晓慧是知道社恐的人有多不喜欢别人侵入自己的地盘，犹豫片刻，说还是别在家吃了。 　　“我真没事，我待会夹菜回屋里吃，勇子多来几次就好了。”陈妈抓住林晓慧的手说道。 　　她很怕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还会拖儿子儿媳妇的后腿。 　　看着陈妈焦虑的眸光，林晓慧知道不让林志勇来，她说不准怎么自责呢。 　　“好，那让石头出去跟他说一声，他这会在胡同口等我们呢。”林晓慧笑着说道。 　　陈妈笑着点头，赶紧去做饭，蒸了一锅大馒头，一碗红烧肉，一大锅土豆排骨，还有小葱炒鸡蛋，茄子，豆腐，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阿姨真没事吗？”林志勇知道陈妈的问题。 　　“没事，走吧。”陈岩带着林志勇回家里吃饭，院子里的人见了也跟着打招呼，都知道他是林晓慧的弟弟。 　　“石头，带小舅子回家吃饭，你妈这……”二大妈忍不住问道。 　　“分开吃就行了。”陈岩笑笑，没继续解释。 　　回到家，看到那么多菜，林志勇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也太多了，不用这样的。” 　　“行了，赶紧洗手吃饭，就等你们了。”林晓慧先给陈妈夹了一碗菜，让陈岚送给陈妈，等她出来落座后，她给几人介绍，“这是你姐夫的妹妹，陈岚，陈幽，小岚，小幽，这是我双胞胎弟弟，林志勇，你们喊他勇子就行。” 　　“勇子哥。”两姐妹叫了一声，就开始默默的吃饭。 　　饭桌上主要是陈岩和林志勇在聊天，说的都是轧钢厂的事，林晓慧又不了解轧钢厂，插不上话，干脆侧头跟陈岚说话。 　　陈岚下个月就要考试，按她的想法，当然是中专更好，两年后就能分配工作，这要是上了高中，明年一闹，学校停课就不说了，到时候还得下乡插队，就陈岚这小胳膊小腿，万一分到大西北或是草原那边去，怕是命都要丢那边。 　　“嫂子，我想好了，就考中专师范。”陈岚捏着筷子说道。 　　林晓慧愣了一下，她还在想怎么劝才能让陈岚考中专，没想到她自己要上中专。 　　“为什么呀，你不是想上大学？”林晓慧知道陈岚最大的梦想就是考大学，如果不是因为明年要出事，她百分百支持她上大学。 　　陈岚抿了下唇，笑道：“我两个好朋友都去中专师范，我想跟他们一起。” 　　林晓慧皱眉，觉得这不是实话，还想再问，被陈岩拉了一下。 　　“先吃饭。” 　　林晓慧顿了下，没有继续追问，有些话不好跟她这个做嫂子的说，但是跟陈岩这个大哥总会说的，就让他们兄妹自己聊吧。 　　转而问林志勇那边缺什么，被子这些去年都做了放在陈家，随时可以拿过去。 　　“家里带了被子，新的被子还有单床被套这些留着我结婚的时候用吧。”林志勇他们宿舍其他人的被褥也不怎么好，就他用新的好像不太好，不如用旧的。 　　林晓慧点头，也行吧，往后再想弄到棉花和棉布没那么容易了，能省点就省点。 　　吃过饭，陈岩送林志勇去厂里的宿舍，陈岚和陈幽收拾碗筷，林晓慧在边上打打下手。 　　“嫂子，你坐着休息就成。”陈幽接过林晓慧的抹布，不让她动手。 　　“我只是怀孕，又不是残废了。”林晓慧躲开她的手，把桌子擦了，然后准备拿扫把扫地。 　　这回是陈妈不让扫，严肃的要求她坐那别动，家里这么多人呢，哪个不能干活，她一个孕妇逞什么能。 　　可这么坐那跟大爷一样看着别人干活，林晓慧觉得不好意思，干脆躲回屋里看书，透过窗户看向后院，那儿有一堵五米高的墙，从他们这墙根到那堵墙的墙根看，应该有五米宽，如果能开个后门，其实可以盖一间小屋。 　　林晓慧趴在窗户那仔细观察，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用大，盖一间三米长的洗手间，可以洗澡上小号，这不比在屋里放马桶好？ 　　她又看向隔壁，那是徐永安家里，回头找张婉琴说说，要是能说动她一起，那基本就没问题了。 　　陈岚回来就看到林晓慧趴在窗户那张望，好奇的看了一眼，就是一片空地，就更好奇了，“看什么呢？” 　　“你说咱们开个后门怎么样？”林晓慧问道。 　　“开后门？”陈岩被林晓慧的突发奇想惊到了，“怎么突然想开个后门？” 　　“你看这片空地，空着也是空着，咱能不能盖间小屋，也不用大，有个两三米长就行，可以洗澡上小便就行。”林晓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陈岩。 　　陈岩摇头，“咱们不能私建，得到街道办申请，他们审批了之后才能建。” 　　“那就是申请啊，咱们又没占别人的地方，叫上隔壁的徐永安两口子一起，就盖个两米多高的就行，不会遮光。”在自己家后面盖小屋，应该没问题吧。 　　陈岩看着后边那堵五米高的围墙，“还真有可能，这样，我找徐哥说说，看看他什么意思。” 　　其实不用去问，陈岩知道他肯定会同意的，谁会嫌弃自己家房间多呢。 　　这个事不着急，现在紧要的是陈岚的学习问题，他们都知道陈岚想要考大学，可她突然要去上中专了，这里边肯定有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尤其出了陈幽这档子事，他们很担心陈岚是不是也有什么瞒着他们。 　　“我怎么问都不说，你是她亲哥，趁着她还没睡觉，去问问她吧。”林晓慧见陈岩走了，轻叹一声。 　　听到敲门声，陈岚就知道是来找她的，喊了句等等，等陈幽拉上床帘才打开门。 　　“哥，你进来吧。”陈岚不等陈岩问，自己先说道：“哥，我知道你是为我上学的事来的，我决定好了，就上中专师范。” 　　“小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多想要上大学，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什么事了？”陈岩耐着性子问道。 　　陈岚摇头，笑道：“真没有，不信你可以到我学校问问，我成绩好，老师们都喜欢我，谁敢欺负我啊，哥，我是真的想跟两个好朋友一起上学，另外，老师们也觉得中专更好。” 　　陈岩又问了几次，都是一样的答案，没办法，只能嘱咐陈岚早点睡觉，等过几天他自己去学校问问老师。 　　见陈岩走了，陈幽从床里探出脑袋，“姐，你真要去读中专吗？” 　　“嗯，我想当老师，中专毕业还是大学毕业都是老师，干嘛要多浪费那么多年时间呢。”陈岚说完，将桌上的课本收好，就准备熄灯睡觉了。 　　上铺的陈幽顿了顿，“不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嫂子不是说了吗，家里还有些存款，供我们读书完全没问题，而且他们现在有两份工资，压力比以前还小。” 　　“你真傻还是假傻？那就是嫂子宽慰我们的，咱家有多少钱你不知道我还不清楚吗？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二，嫂子的工作要两千块钱，家里的钱根本不够，大哥应该从他师傅还有朋友那借了不少，嫂子马上又要生了，我要是上高中和大学，未来七年都没有进项不说，还要花家里的钱，小幽，我不能这么自私，而且我问过老师，我去上中专，分派工作后也有机会上大学的。”陈岚说出这番话后，整个人都轻松了。 　　另一边，陈岩跟林晓慧说要去陈岚的学校问问，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还是怎么的，不然怎么好端端就不想上大学了。 　　“是该去问问。”林晓慧点头。 　　肚子越来越大，但是林晓慧觉得还好，走路干活都不算吃力，院子里生过孩子的大妈大姨们都说这孩子是个孝顺的，以后肯定董事。 　　这天，林晓慧照常下班回来，就见林秀芝包着头抱着孩子坐在门外，气色还算不错，听吴大妈说，李陈氏为了孙子可是下血本了，一天两个鸡蛋，五天一只鸡，肉也是每天都能见到，生怕林秀芝营养不好，没有奶水会饿到她的宝贝孙子。 　　“你月子没满吧？怎么到门外来了？”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太闷了，今天没风，我坐外边透透气。”林秀芝看着林晓慧的肚子，笑问道：“你还有一个多月也要生了吧，上下班小心着点，我就是太不小心了，不然我家豆子也不能这么小。” 　　林晓慧探头看了一眼，这都二十多天了，瞧着还是皱巴巴的。 　　“没事，有苗不怕长，孩子身体好就行。”林晓慧见孩子哭了，应该是饿了，果然，林秀芝跟她说了一声就回屋喂奶了。 　　进了后院，正巧张婉琴也回来，林晓慧想着徐永安那有陈岩去说，但是张婉琴这儿他们可以先通通气。 　　“琴姐，你等会。”林晓慧快步走过去。 　　“诶呦，你慢着点，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还不小心点，别忘了前车之鉴。”张婉琴赶紧扶住林晓慧。 　　“没事，我好得很。”林晓慧跟张婉琴进屋，小声说道：“琴姐，看没看过咱们后门那片空地？” 　　“窗户一打开就能看到，怎么没看过，怎么了？”张婉琴还以为林晓慧要养东西，笑着说道：“是不是想养两只鸡在那生鸡蛋吃，你确实应该养两只，你这孩子生了以后，吃个鸡蛋也方便，没事，你养吧，就是打扫勤快点，不然夏天的时候太臭了。” 　　对呀，那么大片空地呢，还能养鸡，不过这个太臭了，再说吧。 　　“不是，我是觉得吧，咱们女人洗澡上厕所都不方便，所以我想开个后门，然后盖一间洗手间，可以洗澡，然后上个小的，主要是洗澡，夏天那热的，汗流浃背，咱又不能跟那些男人似的站在水池子边上洗，要是有间小房子，咱两家一起掏钱把水管接到后边，洗澡不就方便了？”林晓慧有些兴奋的说道。 　　张婉琴被她说的心动不已，可不是，大夏天的只能在家里擦一下身子，那哪擦的干净，偶尔冲一下，弄的满地都是水，收拾好又是一身汗，又白洗了。 　　而且能上小号的话也好啊，等到了冬天，就不用每天早上起来倒马桶了。 　　“你这个想法好，你跟你家石头说了吗？”张婉琴抓住林晓慧的手问道。 　　“说了，他说会找徐哥，我这不等不及了嘛，所以先拉着你说了。”林晓慧笑道。 　　“行，我跟永安说一下，他肯定愿意，”只要占了，那往后就是他们的房子，徐永安肯定乐意，说不准还要多建一间，毕竟他们本身两间房子，那这两间房子后边的空地自然也是他们的。 　　林晓慧点头，有了张婉琴的枕头风，肯定就十拿九稳了。 　　回到家，陈岩好笑的问道：“同意了？” 　　“那可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洗个澡多麻烦，有这么间房子，以后妈洗衣服也不用等天黑了。”林晓慧高兴的说道。 　　陈岩想了想，点头，到时候在后院搭个小池子，夏天洗衣服也不怕晒到，最好把地浇上水泥，妈可以在那乘凉晒太阳，还可以在那绣花纳鞋底。 　　“嫂子，我们后边加建一间房子吗？”陈岚不禁皱眉，家里本来就没钱了，还建房子的话，又得借钱，看来她必须去读中专，早点参加工作早点分担家里的压力。 　　“想是这么想的，你哥说要街道办批准才行，还没影的事。”林晓慧笑笑，接过陈岩递来的碗筷，“我自己拿就行。” 　　“快吃吧，吃完带你出去遛遛弯。”这是师娘交代的，说是多走动走动利于生小孩。 　　两人在路上走着，陈岩说自己去过陈岚的学校了，老师和同学都说没发生什么事，毕竟马上要中考，大家都在紧张复习功课，哪有心思干别的。 　　“小岚的老师还拉着我说了好多话，让我劝小岚考高中考大学，可小岚这丫头铁了心要上中专，我这当哥的也拿她没办法。”陈岩发愁道。 　　“她这个年纪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真想去中专就去中专吧，小岚成绩这么好，肯定能考上，等以后工作了，再想上大学也可以去考大学嘛。”林晓慧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是好事，等陈岚毕业了，分到这边的职工小学里，只要不去凑热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只能这样了。”陈岩轻叹。 第61章 　　李向东的儿子满月了，按说应该置办两桌，可他儿子实在太小，精心养了一个月也才五斤重，比一般刚出生的孩子还要小，怕折了福气，打算等百天或是周岁的时候再办。 　　林晓慧就听了一耳朵，她现在肚子大了，什么热闹都不去凑，可今儿的后院想不热闹都不行。 　　王快乐的老婆回来了，而且又是大着肚子回来。 　　最最最让人震惊的是，王快乐还接纳他老婆了。 　　林晓慧趴在门框边上看着，见王快乐的老婆朝她这边看来，林晓慧冲她笑笑就缩回了脑袋。 　　“妈，您说这王快乐怎么想的，这都第二回 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有绿帽情节的男人？ 　　“这我上哪知道去，可能是真喜欢他老婆吧？”陈妈说的自己都怀疑。 　　然后林晓慧又问陈岩，同为男人，说不准能理解一点。 　　“别问我，理解不了。”陈岩无语了一下，正常男人都没法理解吧。 　　林晓慧点头，确实，虽然没法理解，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这些外人顶多看个热闹。 　　第二天一早，陈岩先送林晓慧到单位，除了周奇，其余人都到了，林晓慧的热水也已经打好，这回不是白站长，是小孙帮着打的，林晓慧道过谢，简单的收拾一下就拿块毯子躺着。 　　她休息了会，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有人来卖废品，赶紧起身，开门一看竟然是石金阳。 　　他们之间就见过两面，并不是很熟，因此林晓慧见到他还是蛮惊讶的。 　　“快进来坐，是找不到志勇吗？你去轧钢厂的保卫科找张平，他可以带你去找志勇。”林晓慧理所当然的认为石金阳是来找林志勇。 　　“不是，我是来找您的。”石金阳左右看着，有些忐忑的说道。 　　林晓慧愣了一下，笑着问道：“找我什么事吗？” 　　石金阳摇摇头，从背篓里拿出一布袋鸡蛋，应该有一百个的样子。 　　“您和勇子照顾我，所以半卖半送的把养鸡场转给我了，我没别的能报答，就是您和勇子的鸡蛋，往后我包了。”石金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怎么行，一码归一码，再说那养鸡场多亏了你才建起来的，我们没贴你多少，要不这样，这鸡蛋呢，算是我买的，按乡下的收购价给我们就已经是报答我们了。”林晓慧知道石金阳一个人要养两个弟弟妹妹，养殖场本来有一百多只鸡，林志勇卖掉一批，就剩下四十来只，好些还不会下蛋，他这一下拿一百个鸡蛋给她，少赚多少钱啊。 　　石金阳要是会听话就不是石金阳了，只要他认准的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反正他就一个意思，要么收下，要么直接扔了，反正他不会拿回去，要是给钱，他就把钱撕了。 　　林晓慧只好收下，等陈岩来接她下班的时候，让他去找林志勇到家里吃饭，问问他怎么说。 　　今天就两个菜一个汤，反正林志勇也算是自己人，而且他觉得已经很好了。 　　先干了一碗红薯饭，然后才说石金阳也找过他，“这小子倔的很，要是不收，他真能做出砸鸡蛋的事儿来，你收下吧，等他以后结婚，咱送一份厚礼就是了。” 　　见林志勇有主意，林晓慧没再说什么，又问他在轧钢厂习不习惯，辛不辛苦之类的。 　　“都挺好的，有平子哥和姐夫在，没人欺负我，师傅也很好，只要我愿意学，他都愿意教我。”宋师傅这人比较板正，但是林志勇只要问他问题，他都会回答，比别的大师傅好太多了。 　　知道他在厂里好就行，不过这小子一直很灵活，不然做不成生意。 　　吃过饭，林晓慧煮了几个鸡蛋让他带去宿舍分给舍友。 　　“你自己留着吃吧，对了，我特意留了几只母鸡让阳子帮忙养着，是给你坐月子吃的，要不要这个月底去拿来？”林志勇小声问道。 　　“我还以为你都卖了，所以你姐夫在鸽子市买了几只养在他师傅那，你留了几只？”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八只，我想着不够了再从阳子那抓几只，姐夫买了几只？”林志勇拍了拍脑袋，那会因为王蓓蕾，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把这事给忘了。 　　陈岩笑着说没事，他还愁买不到鸡呢，加上他自己买的，那就有十四只，差不多两天一只，够了。 　　林晓慧却觉得太多了，她看过别人的月子餐，认为产后不能吃的太油腻，可架不住所有人都觉得她要补。 　　送林志勇到大门口，回来的时候，林晓慧被一大妈给拦下了。 　　“晓慧，你弟弟是不是进轧钢厂上班了？”一大妈小声的问道。 　　“对，就上个月十五号参加考试，也是运气好，竟然通过了。”这院子大部分人都是轧钢厂的工人，因此林晓慧从没想过能瞒着他们。 　　一大妈点头，笑着说道：“我家老头子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人，你弟弟能进轧钢厂工作是好事啊，他学的钳工，怎么不来找你一大爷，他可是八级钳工。” 　　林晓慧苦笑，“能进轧钢厂工作就很幸运了，那领导分到哪就是哪，哪敢提要求啊，再说也是怕麻烦一大爷。” 　　一大妈深以为然，又和林晓慧闲聊了几句，才慢悠悠的回家。 　　“问过晓慧了，说是上个月招工的时候自己考进去的。”一大妈围上围裙准备洗碗。 　　这话一大妈相信，一大爷却不相信，轧钢厂每年都会招工，百分之七十是职工子弟，还有百分之三十是对外招工，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城市户口，林志勇一个乡下小子，根本没法报名，但是他去查过档案，今年农村户口，初中毕业的可报名，但是这条消息根本没外传，也就是说，除了林志勇和另一个农村户口的小姑娘，没人知道这个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有人特意为那小姑娘和林志勇放宽了条件，就是不知道这两人谁是顺带的。 　　不管怎么说吧，林志勇知道这消息，说明他上头有人，不对，是陈岩上头有人，而这个人也很好猜，肯定是掌管人事的张副厂长，整个厂除了书记和厂长，也就他有这个能量，而书记不会管这件事，厂长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根本不会给人通融。 　　想到自家闺女马上要高中毕业了，要不找找张副厂长？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个清闲一点的岗位。 　　林晓慧可不知道一大爷他们在琢磨什么，此时正跟张婉琴商量着怎么才能把后院的小屋子给建起来。 　　“永安有朋友就在街道办，他说了，只要我们申请，肯定能批下来，但是我担心院子里的人不会同意。”张婉琴担忧的说道。 　　院子里那么多户人家，除了徐永安家里，谁家住房不紧张啊，凭什么他们能扩建，而他们不可以？反正心里肯定不会平衡，说不准会偷偷的举报，陈岩家里可能没事，徐永安家不一定能建起来。 　　林晓慧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要不就说我家扩建，多买点材料，到时候你那边偷摸的建一间小屋，别人也看不到。”通往第四进院子的门早封了，想去后边那块空地，只能在他们的房子这开个门洞，陈家没人会来，自然不会进后门看情况，就算张婉琴那边建十间小屋都没人知道。 　　张婉琴想了想，这样倒是可行，只要他们建好了，院子里那些人就算不舒服也没法子，毕竟他们手续齐全，要是闹的话，他们也没法在这院子做人了。 　　“我再琢磨琢磨。”张婉琴说道。 　　“没事，我这大着肚子，现在也建不了，怎么都得孩子出月子了再说。”林晓慧现在也没这个精力去弄。 　　回到自己家，林晓慧瞄了隔壁一眼，也不知道这老爷子老太太的儿子什么时候来接他们去享福，现在这房子是真的小。 　　六月中旬，陈岚中考，不过以她的成绩，几人倒是一点不担心，考不上中专，高中是百分百能考上的。 　　而叶寡妇就没那么轻松了，她家大牛成绩一向不好，怕是高中都考不上，初中毕业，想要街道办分配工作，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去，有心上陈家问问他们走的什么门路，偏偏先前闹出过龌龊，碰到都不怎么说话了。 　　“妈，您不用担心，二大爷家郑传军高中毕业了也没工作。”方大牛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懂个屁，街道办给他分配过工作，是郑传军嫌太差了没去，你一个初中毕业的，到时候连人家不要的工作都轮不上你。”叶寡妇发愁的说道。 　　方大牛撇嘴，他觉得叶寡妇肯定是被二大妈骗了，反正他是城市户口，街道办肯定得安排工作。 　　“大牛，你要用心考试，你不是喜欢陈岚吗？人家以后是大学生，你一个初中生，你说你配得上人家吗？”叶寡妇语重心长的说道。 　　“谁喜欢她了？妈您别瞎说。”本来吊儿郎当的方大牛瞬间炸毛。 　　叶寡妇轻哼一声，扯住他的耳朵说道：“你是我生的，那点小心思能瞒得了别人，能瞒得住我？不喜欢你干嘛老凑到人家面前去？陈岚那丫头的脾气是泼辣了点，可妈就喜欢泼辣的，这样才能撑起一个家，可人家长得好，学习也好，凭什么看上你啊？你至少得弄个高中文凭吧，不然是一点机会都没了。” 　　方大牛不吱声，他要是能考上高中还用她操心吗？再说他已经听同学说了，陈岚要上中专。 　　“行了，我自己心里有数，我……我对她有意思的事你不许告诉别人，二牛他们也不行。”方大牛低声咕哝。 　　叶寡妇摆手让他赶紧滚蛋，她是那样的人吗，两人差距他太大，说出去只会让人笑话大牛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此时的白天鹅正趴在窗户那看着后院的空地，她觉得嫂子的想法很好，后边弄个小屋，至少洗澡方便。 　　“姐，嫂子还说挖下水道，跟街道处的下水道接通，这样咱就不用跑前边的茅厕了。”陈幽也兴奋的说道。 　　“只能埋一根小的管子，小的还行，大的还得去茅房。”陈岚提醒道。 　　“那也很好了，家里放马桶，冬天还好，夏天臭死了，还招苍蝇。”陈幽想到这个呕了一下，希望早点把小房子给建起来，“对了，姐，你要是去上中专了，是不是得住校，” 　　“嗯，是要住校，半个月回来一次，怎么了，舍不得我？”陈岚笑道。 　　陈幽低下头，两人从小就一个房间，冷不丁的分开，当然舍不得。 　　“傻不傻，我暑假还在家啊。”陈岚敲了一下陈幽的头。 　　终于到了考试的日子，陈岩早早送陈岚过去，等中午了，过去带她在外面吃的面条，晚上又去接她，连着两天都是如此。 　　“怎么样？有把握吗？”陈岩问道。 　　“把吗去掉，我的成绩什么时候让你们担心过。”陈岚自信的甩甩头发。 　　陈岩嘴角微微扬起，随即又说道：“真的考虑好了，小岚，我知道你想上大学，咱家现在有我和你嫂子两个人工作，你可以安心读书，不用着急工作。” 　　“我真考虑好了，我都跟燕燕他们约好了，毕业了就去咱们厂的职工小学任职，到时候我就是陈老师了，院子里的小屁孩们见到我都得恭恭敬敬的打招呼。”陈岚像是想到以后的美好生活，咯咯笑出声。 　　几天后，成绩下来，陈岚不出意外的名列前茅，并且收到了中专师范的录取通知书，与之相反的是叶寡妇家，方大牛落榜了，别说中专，就是最差的高中学校都没考上，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要么复读，要么等街道办分配工作。 　　“大牛，咱复读一年，妈也不指望你考上中专，你考个差点的高中，等毕业了，妈想想法子，让你进轧钢厂上班。”叶寡妇轻叹道。 　　可方大牛死活不愿意，“我就不是读书的料，还是等分配吧。” 　　心里再难受，叶寡妇碰到林晓慧的时候还是恭喜了几句。 　　等到了后院，王瑞雪抱着孩子恭喜道：“诶呦，晓慧，你家小岚可真厉害，那过两年就是老师了，说不得以后就能教到我家大宝。” 　　“还真有可能，说不准也能教到我家的孙子。”吴大妈也来恭喜，考上中专意味着端上铁饭碗了，这可是大喜事。 　　就是李陈氏见了陈岩和林晓慧也客客气气的恭喜，嫉妒归嫉妒，面子情还是要做到的，不然她在这院子也住不下去。 　　林秀芝就很真诚的恭喜了，她自己不爱读书，所以她佩服会读书的人，尤其陈岚这种尖子生。 　　“原先都说你嫁的不好，要吃苦，现在瞧瞧，石头转正了，而且一下成了二级工，你也有了工作，还有了城里户口，现在你大姑子考上中专，学费全免不说，每月还有补贴，两年后就能参加工作，小姑子读书也好，说不准也能考上中专，你们一家四个人工作，以后愁的不是吃不饱，是吃不完了，哪像我，一家老小全都靠向东一个人的工资，诶，你说李家怎么没有一个有工作又没孩子的亲戚呢？”林秀芝有些羡慕的说道。 　　“你羡慕我，我还羡慕你呢，上班也要干活呀，对了，你家豆子呢？”林晓慧转移话题。 　　“豆子在屋里睡觉呢，你快生了吧，这工作到什么时候放假？总不能一直到要生了才放假吧？”林秀芝好奇的问道。 　　“反正没有不舒服就一直上班，到生了还在上班的比比皆是，产后有五十六的产假，还好我上班离得近，也能赶回来喂个奶，所以你瞧瞧。还是你好，豆子饿了就能吃上奶，我家这个可得受苦了。”林晓慧摸着肚子说道。 　　林秀芝一脸认同，她现在是有子万事足，要她跟孩子分开，那还真跟要她命一样，这么想着，有工作还不一定是好事。 　　跟她闲聊了几句，林晓慧就回家去了，晚饭还是红薯饭，但是她多加一个鸡蛋，她说过好多次了，炒鸡蛋或是弄成蛋汤大家一块吃，偏偏所有人都认为不能跟她一个孕妇争营养。 　　“赶紧吃吧，我们就是不爱吃。”陈岩剥好鸡蛋放到林晓慧的碗里。 　　林晓慧瞪了他一眼，这话也太敷衍了，先前是谁一口一个鸡蛋的，怎么可能不爱吃呢，算了，说了也没用，只能小口小口的吃完鸡蛋，等以后开放了，她必须煮一大锅鸡蛋，让所有人都吃腻了为止。 　　晚上，林晓慧觉得肚子有点疼，就是想上大号的那种疼，推了推陈岩，“石头，我想去茅房。” 　　“要不就在家里吧，待会我去倒了。”陈岩见林晓慧着急的样子，说道。 　　“别，我想去茅房。”就这小马桶，她上不出来。 　　陈岩拿上手电筒，扶着林晓慧到茅房去。 　　蹲了有十来分钟，林晓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又不难受了，咱们先回去吧。” 　　陈岩点头，扶着林晓慧回家，看到陈妈开门探出头，说道：“没事，晓慧想上茅房。” 　　陈妈嘱咐他们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她，就回屋睡觉了。 　　约莫过去半小时，陈岩刚睡着，林晓慧又把他推醒了，“我还想上茅房。” 　　“好，我扶你过去。”陈岩很有耐心的说道。 　　这回蹲了十几分钟，林晓慧还是什么都拉不住来，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流下来，用手电筒一看，竟然是血，这可把两个什么都不懂的憨憨吓坏了。 　　“妈，妈，晓慧拉血了。”陈岩飞奔回后院，焦急的叫道。 　　陈妈没出来，倒是二大妈和吴大妈先出来了，高声问林晓慧在哪，两人来到茅房，就见林晓慧坐在外边的石头上，疼的满头大汗。 　　“二大妈，吴大妈，你怎么来了？”林晓慧刚刚疼了一会，现在又没事了，看过不少生孩子视频的她，知道这是宫缩，“我应该是要生了。” 　　“你肯定要生了，二大妈，你在这陪着晓慧，我去找石头把东西准备起来。”吴大妈一拍手，飞快的跑去陈家，差点没跟陈妈撞到一起，现在也顾不上陈妈会不会害怕了，吴大妈着急的说道：“赶紧让石头去把板车拉来，垫上旧被子，最好软一点，都已经破水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生了。” 　　“吴大妈，我已经把板车拉来了。”陈岩气喘吁吁的赶过来。 　　这时，陈岚抱着被子出来，这些都是提前准备好的，所以很好找，除了这些，生孩子需要的东西也是早就装在一个袋子里，这是林晓慧自己准备的，其实就是待产包。 　　铺好板车，陈岩赶紧到中院去，这时候郑传军也出来了，说自己帮着推车，没一会，一大妈和李陈氏他们也穿好衣服出来。 　　“什么情况啊，我听石头喊晓慧拉血了，是不是要生了？”一大妈着急的问道。 　　“对，我们现在送她去医院去。”吴大妈让一大妈回去睡觉，有她和二大妈去就行， 　　“那行，你们先去，我明天早上来换你们。”一大妈去看了林晓慧，见她精神还好，松了口气。 　　林晓慧见院子里这些大妈大姨们，不管是跟陈家交好的还是不交好的，个个都关心她身体，而且都说要帮忙就知会一声，突然有些明白她自己奶奶说以前的人情味足，确实不一样， 　　“还疼吗？”陈岩把林晓慧抱到板车上，心疼的问道。 　　“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疼的，赶紧的，先去医院，别到时候生半道上。”二大妈一如既往的不会说话。 　　林晓慧躺在板车上，从开始的半小时疼一次，到现在十几分钟疼一次，只觉得越来越疼，深吸一口气，尽量不叫出声，以免耗费太多力气，等真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了。 　　到了医院，护士把产科的医生叫来，没一会，林晓慧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出来，叫喊道：“医生，我好像要生了，孩子……孩子出来了。” 　　医生飞奔着过来，刚把林晓慧推进去，孩子就生下来了。 第62章 　　“恭喜，母子平安。”医生抱着哇哇大哭的孩子出来。 　　躲在人群后面的陈妈也不怕生人了，推开二大妈和吴大妈他们，挤到了前边，快速又轻柔的抱过孩子。 　　“诶，你什么时候来的？”二大妈诧异的问道。 　　陈妈慈爱的看着孩子，一边轻声说道：“我一直跟在你们身后。” 　　她是害怕见生人，但是面对院子里这些老邻居并不会害怕，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所以平时也会躲着他们。 　　陈岩开始着急林晓慧，快到医院的时候才发现陈妈跟着，本来想跟她说话，结果林晓慧那会快要生了，又没顾上。 　　“医生，我媳妇怎么样了？”陈岩看了眼孩子，有他老娘抱着，用不着他担心。 　　“产妇挺好的，马上就可以出来。”护士笑着说道，她很少见到生孩子这么快的，差点连产房都来不及进。 　　没一会，医生推着病床出来，陈岩赶紧过去，看到林晓慧精神还不错，连忙问她疼不疼，难不难受。 　　“我没事，这孩子乖，没有折腾我，就是有点渴了，你能给我倒杯水吗？”林晓慧声音嘶哑。 　　陈岩赶忙去医务站要水，回来的时候见陈妈抱着孩子给林晓慧看，他忍不住嘴角上扬。 　　“辛苦你了。”陈岩喂林晓慧喝完水，握着她的手说道。 　　“诶呦，还是石头会疼人，我生那么多孩子，我家那口子也没说过我辛苦。”二大妈有些酸酸的说道。 　　吴大妈斜了她一眼，“都一脸褶子了，还跟小媳妇比个什么劲？” 　　二大妈不高兴了，正想回怼，陈妈咳嗽了一声，“晓慧和孩子要休息，我们去外边吧。” 　　林晓慧确实累了，跟陈妈说了声谢谢，就沉沉的睡去，再醒来已经第二天上午八点多，要不是孩子饿的哇哇哭，她还在睡觉。 　　“小家伙胃口很好，我喂了四次奶粉，医生说不能再喂了，得让他学着吸奶。”陈岩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说道。 　　林晓慧抱过孩子，比陈岩熟练，接过孩子轻轻拍了几下，哭声稍微小了点，然后就见他的小脑袋一直在她胸口磨蹭。 　　“真神奇，这才生下来就知道在哪找奶喝了。”林晓慧让陈岩接一盆热水来，拿毛巾擦干净了才给孩子吃。 　　忍不住嘶了一声，别看孩子小，吸起来的力气一点都不小，难怪说吃奶的劲，这真把全身的劲都使出来了。 　　“很疼？”陈岩赶紧问道。 　　“当然疼，等奶通了就好了。”一大妈提着保温桶过来，凑近看了看孩子，慈爱的说道：“养的真好，看这头发又多又黑，几斤重啊？名字取了吗？” 　　“六斤二两，大名还没定，小名叫平安，希望他以后平平安安。”林晓慧怀孕后，陈岩每天给孩子想名字，男孩的女孩的都有，具体还没定，但是小名很早就定了，儿子就叫平安，女儿就叫福宝。 　　“平安好，咱们做父母的不就是盼着孩子平平安安嘛，晓慧，让石头喂你喝点汤，这是你妈一大早起来炖的，本来要自己送来，我知道她怕见人，就没让她来。”一大妈打开保温桶，舀出一碗递给陈岩。 　　陈妈炖的鸡汤不油腻，不知不觉间，林晓慧喝了满满一碗，平安还在吸奶，可能是吸不出来，所以吐出来哇哇大哭。 　　林晓慧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一大妈，这可怎么办？ 　　“没事，你继续给他吸，小孩子哭几声没关系，现在要是给他用勺子吃惯了，到时候不吸奶了，有你们忙活的。”一大妈让林晓慧趁孩子饿，多给他吸一吸。 　　孩子是一边哭一边吸奶，等差不多了，一大妈才抱去喂点奶粉，然后等下回饿了继续吸奶，到下午的时候，林晓慧有奶了，平安才算吃饱肚子。 　　“太疼了，我感觉皮都被吸破了。”林晓慧跟陈岩小声说道。 　　“现在奶粉不好买，要医生开证明，证明你没有奶，咱们才能拿到奶粉票买去买奶粉，不然就给孩子喝奶粉，免得你遭罪。”陈岩想着要不要找找关系，就被林晓慧拦了。 　　“我就是说一句，奶粉肯定是母乳更好，我有奶还是自己喂。”但是林晓慧没打算喂很久，等孩子长牙会咬人就不喂了，那会应该七、八个月，可以奶粉加辅食，至于奶粉，可以到鸽子市找找，或者找找奶粉厂的人也行。 　　想这些还太早，都不知道孩子多大出牙，说不准四五个月就长牙了，那再疼也得继续喂着，至少得喂到六个月吧，能吃辅食就好说了。 　　林晓慧住院这几天，全靠一大妈二大妈帮衬，弄得陈岩和林晓慧怪不好意思。 　　“咱们一个院子住着，不用这么见外。”一大妈帮着收拾东西，见林晓慧没有戴帽子，很是说教了一顿，“现在不保护好，等你老了后悔都来不及，赶紧把帽子戴好，还有围巾呢？把脸捂上，月子里不能见风，知道吗？” 　　林晓慧看了眼窗外的大太阳，颤颤巍巍的戴上帽子和围巾，这还没出医院，已经热出一身的汗。 　　“咱们赶紧走吧。”林晓慧以为会坐自行车，没想到还是板车，上面铺着厚厚的被子，然后陈岩还拿一条床单披在她身上，免得她被风吹着。 　　六月的大太阳照着，又是戴帽子又是戴围巾，外边还披一块床单，林晓慧觉得自己肯定会被热死，实在受不了就把围巾和帽子取了，只披一条床单。 　　不等一大妈说教，林晓慧先说道：“戴这么厚的帽子和围巾，不等我老了先热死了。” 　　“你这孩子，怎么口无遮拦的，赶紧呸呸呸吐掉。”一大妈不赞同的看着她，见她不愿意戴帽子和围巾，就拿出一块布给她额头包起来，“现在没什么风，你就这么包着也行。” 　　好容易到家，林晓慧看到没了凉席的床，心有戚戚的躺上去，又看一眼被关上的窗户，央求陈岩开一条缝透透气，结果陈岩还没答应呢，听到她说话的陈妈先开始说林晓慧了。 　　“月子里不能见风，我刚听一大妈说了，你在路上把帽子和围巾取了，万一见了风，等你以后老了就会头疼，你那眼睛要是被风吹到了，以后一见风就会流泪，都没有药治。”陈妈苦口婆心，见林晓慧打消开窗户的想法，才满意的出门。 　　见陈妈走了，林晓慧赶紧让陈岩把门关上，然后换上了薄衣服，这么热的天，秋衣秋裤真的会死人，还有孩子的衣服也是，竟然还穿了一件薄棉袄，看他红彤彤的小脸，肯定快热晕了。 　　“你怎么给孩子的衣服也脱了？”陈岩看一眼关着的门，小声问道。 　　“小孩子其实比大人还怕热，穿太多了反而不好。”林晓慧给孩子换上薄的衣裳，果然，孩子睡得更踏实了。 　　相对而言，北方比南方好多了，屋里其实还不是太热，这要是在南方，屋里比屋外还热，就跟蒸笼似的，突然有些庆幸她穿到了北方。 　　“在想什么呢？”陈岩问道。 　　“在庆幸我提前半个多月生了，这要是下个月，指定更热，到时候我肯定坐不了月子，非得抱着孩子站窗口吹风不可。”林晓慧笑着说道。 　　“又说胡话，趁着孩子在睡觉，你也赶紧歇一歇，我下午得去一趟厂里，这几天落下不少工作。”这时候可没有产假一说，尤其男人，女人生孩子关男人什么事，该怎么上班就怎么上班，反正请假就扣当天的钱。 　　至于女人，产后会有五十六天假期，林晓慧生孩子的第二天，陈岩就去回收站给她请假了，白站长很好说话，当即就签了字，还让林晓慧好好休养，等身体好了再回来上班。 　　林晓慧觉得自己也就睡了一小会儿，就被孩子的哭闹声吵醒。 　　迷迷糊糊间，把奶喂到孩子嘴里，结果他依然哭个不停。 　　“孩子拉了，我给他换尿布，你接着睡。”陈妈听到动静从外面进来，看到林晓慧和孩子的衣服，觉得少了一点，纠结了好一会，决定跟陈岩说，让陈岩来管，“妈知道天热，可月子不能受凉，小心以后手脚疼。” 　　“妈，这屋里不是一点风都没有吗，放心吧，晓慧有分寸的。”陈岩以己度人，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衣长裤，大人小孩都休息不好，还谈什么坐月子呢？ 　　“得，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千万不能开窗户吹风，月子里感冒了，以后会经常感冒，而且很难治好。”陈妈不放心的嘱咐道。 　　当天下午，林志勇跟着陈岩一块回来，他是林晓慧生完孩子的那天中午才知道，当天下班就去医院看过她和孩子，今天也打算去医院，还好碰到了陈岩，才没有白跑一趟。 　　“不是都说外甥肖舅吗？我怎么瞧着一点都不像我？”林志勇仔细打量了一番，不大高兴的说道。 　　“你仔细看看平安的眉眼，是不是跟我们很像？”其实林晓慧看不太出来，这是一大妈和二大妈说的。 　　“还真有点，对了，我这个周末要回林家村，爸妈那边……”林志勇知道林晓慧有多不待见爸妈。 　　“你是指生孩子的事？说肯定得说，但是别让他们来了。”不说就成了她的不是，至于来看她和孩子，还是算了，非必要林晓慧不想看到他们。 　　林志勇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的意思了。 　　这次回林家村，他就买了一斤肉，刚进村子，村里的人纷纷问他在城里怎么样，吃的好不好，住的房子是不是特别敞亮，听说城里人都用电灯，一拉绳灯就亮了，再一拉绳子就关灯了，又方便又亮堂。 　　“吃的是比咱们乡下好点，但是住的可没咱们乡下好，城里人多房子少，很多六、七口人挤一间房的，哪有我们敞亮。”林志勇半真半假的说道。 　　一听城里人住的不好，众人觉得十分的意外，又有一种自豪感，好像城里人也没什么了不起，还没他们住的宽敞。 　　“本来就是，那城里买根葱都要钱，也就是面上风光。”林大妈一副很了解的模样。 　　“大伯母，大伯和志军哥他们呢？”林志勇看到林大妈，笑着问道。 　　“在地里干活呢，一会就回来了。”林大妈扫了眼林志勇的背篓，他肯定买了好东西，今晚应该会叫老爷子和她男人儿子上他家吃饭，她得跟他们说一声，要留肚子晚上到二叔家吃饭去。 　　林志勇没想这些，打过招呼就回了家，还没进门就听到大哥家的孩子在哭闹。 　　“妈，我回来了。”林志勇放下背篓，扫了一眼家里，和之前没什么变化，可孩子的哭闹声好像是从他的房间传出来的吧？ 　　“回来了，快坐，妈给你泡糖水去。”李春兰不顾林志勇阻拦，给泡了一碗糖水，然后冲林志勇那屋喊道：“莲花，孩子是不是饿了，饿了你赶紧喂奶啊，嗓子都哭哑了。” 　　“不是饿了，刚喝完奶，现在是尿了。”沈莲花一边换尿布，一边说道。 　　见林志勇面带疑惑，李春兰撇嘴，“这不你爹，说这房子是你的，东屋应该你来住，所以你原来的房间就给你大哥住着，你搬到你大哥那屋，等你以后结婚了，我们再跟你换房间。” 　　“不用，东屋就让大哥大嫂住着吧，反正我也不怎么回来，一个月就睡个一两晚，真没必要。”林志勇是真心这么认为。 　　“你也知道你爸这人，他说的话我们谁敢反对。对了，晓慧那边，有什么口信没有？”李春兰期待的看着林志勇。 　　林志勇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二姐前些天生了，六斤二两的大胖小子，让我跟你们说不用操心，她婆婆能照顾她。” 　　竟然叫神经病婆婆伺候都不叫她去？李春兰气的半死，偏偏拿这个女儿没办法。 　　“别的就没说什么了？”李春兰又问道。 　　“没了，行了，妈，我带了一斤肉回来，刚刚在路上碰到大伯母了，晚上要不要叫爷爷大伯和志军哥他们一块吃个饭。”林志勇转移话题。 　　“吃什么吃，他们家以前每年都能进城打零工，买肉回来后有分给我们一口吗？顶多叫你爷爷来吃饭，别人就算了。”李春兰拿出肉，很是高兴，瞧瞧，儿子上班第一月就给家里买肉了，果然还是儿子孝顺。 　　孩子真的见风就长，尤其月子里的孩子，肉眼可见的长大，刚出月子，就已经快十斤，要不是整天抱着锻炼起来了，林晓慧不一定抱得动。 　　看着大胖小子，林晓慧激动不已，终于满月了，第一件事就是洗头洗澡，头发洗了五遍，前两遍的水都是黑的，身体洗了三遍，搓出一层厚厚的泥，在家里这么洗根本洗不干净。 　　“要不上澡堂子去，让搓澡的师傅给你搓一搓。”陈岩见林晓慧还不是很满意，问道。 　　林晓慧眼睛一亮，那感情好，“咱们现在就去吧？” 　　去澡堂子泡了一会，然后全身上下搓了一遍，皮肤搓的红彤彤的，水一冲，林晓慧这才觉得自己干净了。 　　“我觉得人都轻了三斤。”林晓慧从澡堂子出来，神清气爽的说道。 　　“把额头包起来，妈说前三个月最好都不要吹风。”陈岩拿出一条布，细心的给林晓慧包上，“我们结婚的时候没摆酒，孩子满月得摆一桌，尤其一大妈二大妈和吴大妈他们，你住院那几天忙前忙后，不请他们吃个饭说不过去。” 　　“我也是这个意思，可咱妈这情况，不如在国营饭店买一桌吧？”也多花不了几个钱。 　　没想到陈妈先反对了，“我对这些老邻居并不害怕，就是不知道要和他们说什么，你们不请别人，也不要我讲话的话，就在院子里摆，不行我就躲屋里。” 　　自从陈爸去世之后，陈家再也没有热闹过，添丁进口的大喜事，已经亏待晓慧一次，陈妈不想亏待她第二次。 　　最终决定就摆一桌，客厅太小，就摆在院子里，掌勺的是二大爷，他可是五级厨师，手艺不是盖的，第一道菜就满院飘香。 　　“石头，恭喜啊，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当爹了，以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张国栋拍着陈岩的肩膀说道。 　　“谢谢国栋哥。”陈岩邀请张国栋落座，就去招呼别人了。 　　除了师傅和张国栋，陈岩没有请朋友和同事，都是院子里的人，等人到齐了，陈岩端起酒杯，高声说道：“在坐的都是看着我长大的叔伯大妈婶子们，这回晓慧生孩子多亏你们，尤其一大妈，二大妈和吴大妈，我在这再次感谢，这杯酒我干了，您几位随意。” 　　陈岩喝完这杯，之后单独敬了师傅，一大爷和二大爷，就很少端杯子了。 　　酒足饭饱，陈岩这个主人没喝醉，隔壁的徐永安倒是喝醉了，他是心里堵得慌。 　　他比李向东和陈岩要早一年结婚，结果他们前后脚抱上儿子了，就他媳妇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来那送子娘娘也不准，回头找老大夫再开个方子，兴许有用。 　　所以第三天，林晓慧抱着孩子在那跟林秀芝唠嗑，就见徐永安拎着一袋中药回来了。 　　“肯定是给琴姐喝的，可我听琴姐说她身体好的很，既然身体好为什么要喝这么多药？”王瑞雪皱着眉说道。 　　林晓慧摇头，她上哪知道去。 　　“是药三分毒，就是好好的人都吃出病来，回头咱们劝劝琴姐，孩子这事急不来。”林秀芝见徐永安走近了，干嘛闭上嘴巴。 　　“你们这是凑一块带孩子？怎么没叫上我家小琴？”徐永安笑吟吟的问道。 　　“琴姐没在家，徐哥买的什么药啊？”王瑞雪眼珠子一转，反问道。 　　“哦，给小琴补身子的，要是小琴吃着好，你们也可以吃点补补身子。”徐永安一副好男人模样。 　　林晓慧笑笑，“是吗，回头我问问琴姐效果，要是好的话，我也去抓来吃。” 　　又聊了两句，徐永安拎着药走了，三人收起笑脸，有些替张婉晴担心。 　　“不会真是琴姐的问题吧？”王瑞雪不确定的问道。 　　“那可说不准，生孩子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林晓慧皱了下眉，不愿意深聊这个问题，转而问起林秀芝，“你家孩子长痱子吗？我家这个后脑勺都是，用痱子粉也不顶用。” 　　“别用那个，用金银花，煮开了放温，拿布泡了敷一会，一两次就好。”林秀芝赶紧分享经验。 　　“我觉得鱼腥草更好，虽然臭了点。”王瑞雪插话道。 　　“那我让陈岩去买一些，都试试。”林晓慧见平安开始哼唧，而且头一直拱来拱去，就知道这小子又饿了，跟两人说了一声，打算回家里喂奶。 　　“这里就咱们三个人，就在这喂奶得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王瑞雪哈哈笑道。 　　“行了，晓慧脸皮薄，你就别取笑她了，晓慧，你别去买金银花，我妈给我送了不少，我给你拿一些。”说着，抱着孩子进去拿了两包金银花，也给王瑞雪一包。 　　林晓慧弄好孩子，听到敲门声愣了一下，过去一看是王瑞雪。 　　“给，鱼腥草，我也不多了，你先拿着用，要是好的话，我让我爸再去挖一点。”王瑞雪拿着一把晒干了的鱼腥草塞到林晓慧手里。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晓慧笑着接过鱼腥草，她先前去摘野菜的时候，也都会给林秀芝和王瑞雪，街坊邻居嘛，有来有往，不算占他们的便宜。 　　中考之后就是小学毕业考，林晓慧将跟他们一块考试，陈岩有些不放心，她后来又是生孩子又是坐月子，都没好好看书，说不准会落榜。 　　“没考上也没事，咱才学多久，你已经很聪明了，不行就明年再考。”陈岩絮絮叨叨的安慰着。 　　林晓慧哭笑不得，她都还没进去考试呢，家里个个先安慰上了。 　　“放心吧，没考上我也不会难过的。”林晓慧好笑道。 　　出乎大家的意料，林晓慧考的很不错，这还是她控制后的成绩，不然她能考第一名。 　　“嫂子也太厉害了。”陈幽星星眼。 第63章 　　张婉琴一脸羡慕的看着胖嘟嘟的平安，她什么时候能有个儿子，女儿也行，软软糯糯的，乖巧可爱。 　　“琴姐，我……前儿看到徐哥提了好多药回来，说是给你补身子的。”林晓慧有些犹豫的问道。 　　张婉琴愣了一下，怅然若失的说道：“咱们认识那么久了，我也不瞒着你，什么补身子，那是吃生孩子的药。我们结婚后一直没避着，大半年没怀上，我妈就急了，带我去看了一个很厉害的老郎中，大夫说我宫内受寒，不易怀孕，所以一直吃药调着，可惜还是没能怀上。” 　　“不是，你们没去正规的医院看过？”林晓慧好奇问道。 　　“怎么没去，吃了两个疗程的中药后，老大夫说我宫寒好了，可我们努力大半年还是没怀上，我就去医院里里外外都检查了，医生说我没事，可就是怀不上孩子，所以你徐哥找了另一个中医，听说他专治不孕，希望有用吧。”张婉琴轻叹，抱着平安怎么看怎么喜欢。 　　“就你检查了，徐哥没检查？”林晓慧以为自己听错了。 　　张婉琴诧异的看着林晓慧，随即不好意思的说道：“你徐哥挺好的，怎么会有问题呢。” 　　她这羞涩的模样，林晓慧一看就明白她想岔了，斜了她一眼，“谁跟你说能人事就一定能生孩子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男的那个什么什么精什么的，就那个，要是质量不好的话，女人也是怀不上孩子的。” 　　“什么意思？”张婉琴愣了一下，抓住林晓慧的手问道。 　　看她样子是不知道了，林晓慧凑近她耳旁，解释的更清楚一些，总算让她明白，男人不是功能可以就能生孩子。 　　见张婉琴若有所思，林晓慧抱回儿子，嘱咐道：“琴姐，既然你没问题，那就让徐哥查查看，你最好不要太直白，只说带他去体检，要么就带上你爸妈或是你公婆一块，私下里跟医生说一下检查不孕方面的，等结果出来了再说也不迟。” 　　就是后世，很多男人都认为只要自己可以，不孕就是女人的问题，然后让他去检查就是侮辱他，直到女人检查遍了，吃了各种药和偏方还是没怀孕，被逼的没办法才会去检查。 　　现在就更不用说了，如果张婉琴直接说是徐永安的问题，他肯定会跳脚，绝对不会去检查。 　　反正办法她说了，就看张婉琴愿不愿意听，她不听，那林晓慧也没办法。 　　回到家，陈岚和陈幽正在那包饺子，今儿是陈岩的生日，七月二十号，那就是巨蟹座啊，都说巨蟹座的男人顾家，陈岩确实挺顾家的。 　　“把孩子给我，你去歇会。”陈妈接过大胖孙子，笑的合不拢嘴。 　　“妈有大孙子之后都不疼我了。”陈幽故作生气。 　　陈妈拍了她的背一下，笑道：“多大了，还跟奶娃娃吃醋。” 　　“不过咱们平安长得真可爱，跟观音童子似的，不像中院的豆子，我都不敢抱。”陈幽想起豆子那模样，心有戚戚的说道。 　　“说平安就说平安，扯豆子身上干嘛，下次别这样比较，不好。”陈妈训斥道。 　　陈幽吐了吐舌头，她没别的意思，只是两个孩子前后脚生的，一个瘦巴巴的，一个白胖白胖的，难免就比较了一下。 　　可能是出于愧疚？也可能是真的心疼大孙子，李陈氏现在对林秀芝很好，一天一个鸡蛋，隔三差五的沾沾荤腥，所以林秀芝的奶水好，豆子养的也不错，虽然瘦巴巴，可身体健康，几乎没生过病。 　　林晓慧笑着听他们母女说话，一边包着饺子，今儿是韭菜鸡蛋馅和肉馅的饺子，有了她的加入，很快就包完了，陈岚要去煮，林晓慧没拦着，洗了手进屋看看陈岩在干什么。 　　“还在看书？”林晓慧走进看了下，是关于电工方面的书。 　　陈岩下星期要去考三级电工证，要是考上就能晋升为三级电工，工资涨到四十五块五，就算没有林晓慧的工资，他一个人也能养活全家。 　　“先前还叫我不要太拼命，你自己也是，难得周末休息，一大早看书到现在，赶紧歇一歇，不然眼睛也受不了。”林晓慧过去给他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生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一家人一块吃饺子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陈岩合上书，抱着林晓慧坐到自己腿上，“要不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林晓慧肚子大了之后，陈岩担心伤到她和孩子，就一直分被子睡觉，生完孩子得调养，算算时间，两人快有小半年没一起了，他现在看着林晓慧的眼睛都在冒绿光。 　　林晓慧噗嗤笑出声，“至于吗？” 　　陈岩哀怨的看着林晓慧，开过荤和没开过荤是不一样的。 　　“那晚上……”林晓慧有些心软的说道。 　　陈岩犹豫两秒，摇头说道：“等孩子满白天了，你再去医院体检一下，医生说没问题了再说。” 　　林晓慧亲了他的额头一下，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 　　陈岩看了她一眼，好奇的打开，就见里面是一块梅花牌男士手表，诧异的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而且你哪来的手表票？” 　　“我上周周末不是和志勇去鸽子市了，在鸽子市买的手表票，然后直接去百货大楼买了，喜欢吗？”林晓慧笑着问道。 　　鸽子市到年底可能就没了，以后再想买这些票也更难，所以她看到票贩子时，就买了两张票，也让林志勇买了一张手表票，不过他的手表还没买，毕竟刚工作的农村小伙子，现在掏钱买手表太奇怪，过个一年半载的，到时候再买就没那么显眼了，顶多被人说一句不会过日子。 　　“我还买了一张自行车票，等师傅家的国梁结婚，咱们到时候送给他。”林晓慧把票给陈岩，反正不会过期，先买来放着，主要是怕以后也买不到。 　　“国梁连对象都没有，现在买太早了。”话虽这么说，陈岩还是让林晓慧收起来，然后又说：“等你上班了，你要准时回来给孩子喂奶，你比我更需要手表，咱们下午上百货大楼问问，能不能换成女款的。” 　　“不用，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也是我头一回送你的礼物，怎么能拿去退了呢，你得好好戴着，而且要好好爱护。”林晓慧不乐意了。 　　这是林晓慧送他的第一份礼物，陈岩确实不舍得，想着他升职后就能涨工资，也不是买不起，就说道：“那咱们再买一块，结婚的时候就给你买了几件衣服，什么大件都没置办。” 　　城里好些人结婚都有自行车，缝纫机和收音机，比如李向东结婚的时候就买了一台缝纫机，他们领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没摆酒。 　　“我……还是算了吧，咱们一下买两块手表，我怕别人见了眼红。”去年刚买了自行车，今年她有了工作，户口也迁到了城里，给陈岩买块手表还说得过去，她也买一块的话，街坊邻居们肯定会说三道四。 　　陈岩却不这么认为，“我们现在是双职工，结婚的时候没置办东西，买两块手表有什么招人眼红的？” 　　林晓慧心动了，等她回去上班后，隔两三个小时就要回家给孩子喂奶，没个手表确实不方便。 　　“可我就买了一张手表票。”林晓慧眨了眨眼，说道。 　　陈岩让她不用担心，他来搞定手表票。 　　“哥，嫂子，吃饭啦。”陈幽敲了敲门，喊他们出去吃饭。 　　陈岩把手表放回盒子里，“等你手表也买了，咱们一块戴，走吧，先去吃饭。” 　　饺子的馅是陈妈弄得，味道自然没的说，林晓慧一气吃了二十个，还喝了一碗汤。 　　吃完饭，陈妈另外煮了二十个饺子让陈岩给林志勇送去，林晓慧也没客气，把孩子喂饱，然后把孩子给陈妈，她跟着一块去找林志勇。 　　“找勇子有事？”两人出了四合院，陈岩才问道。 　　“大头不是会组装自行车嘛，他说要帮志勇组装一辆，现在零件凑齐了，打算弄到阿友那组装，我去跟志勇说一声，让他过去搭把手。”林晓慧笑着说道。 　　陈岩点头，这事大头跟他说过，就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凑齐了。 　　保卫科的人都认识陈岩，打声招呼就放行了，陈岩让林晓慧在这等着，他去把林志勇叫出来，宿舍不是他一个人在，就二十个饺子，分不分都不太好。 　　“二姐。”林志勇接过饭盒，看到饺子眼睛一亮，然后一口一个饺子，“今天什么日子，怎么还有肉馅的饺子？” 　　“今天你姐夫生日，我婆婆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就没叫你过去了。”把林志勇叫去，陈妈肯定又躲屋里去，所以陈岩要叫林志勇的时候，被林晓慧给拦住了，没有儿子生日，当妈的还要躲屋里，这成什么样儿了。 　　林志勇非常理解，笑嘻嘻的跟陈岩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继续吃饺子，听到林晓慧说周奇要给他组装一辆自行车，顿时连饺子都不香了，盖上饭盒就要去阿友家。 　　“着什么急，你吃完了再去不迟。”林晓慧瞪了他一眼，让他把剩下几个饺子吃完再走。 　　“我吃完了，走吧。”林志勇一口气塞了三个饺子，含糊着说道。 　　现在就是链条都绑不住林志勇，没法子，陈岩载他们去阿友家。 　　他们到的时候，周奇已经组装到一半，林志勇立马蹲到他身边帮忙，连陈岩和林晓慧走了都没发现。 　　等自行车组装好了，林志勇第一个想炫耀的就是林晓慧，结果看了一圈没人，“我二姐和二姐夫呢？” 　　“把你送到就走了，快骑骑看，我瞧着挺好的。”阿友上下打量着自行车，摸着下巴说道。 　　林志勇会骑自行车，但是不太熟练，小心的骑了一会，越来越熟练，要不是天已经黑了，非得绕着胡同骑一圈。 　　“太好了，跟新的也没啥差别了，谢谢奇哥。”林志勇兴奋的说道。 　　“客气，真要感谢，等十月的时候带我们进山转转呗。”周奇闪烁着兴奋的眸光。 　　“没问题，到时候叫上我哥们一块，咱们可以走的深一点。”林志勇摸着自行车说道。 　　今天的陈家气氛紧张，陈岩在考三级电工证，去年才考了二级电工证，才一年时间，会不会考不上？考不上要怎么安慰他才好。 　　母女三人心不在焉的聊着天，一直到陈岩回到家，拿出三级电工证，三人才算松了口气。 　　陈岚和陈幽小小的惊呼了一声，陈妈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去做饭，陈幽凑到陈岩耳旁小声说道：“哥，妈是装的，你看她围裙都穿反了。” 　　陈岩嘴角微微扬起，拍了拍陈幽的小脑袋，“去抱一下平安，我跟你嫂子有话要说。” 　　说着，拉着林晓慧回到房间，从兜里拿出一块梅花牌的女士手表，“你生日的时候我都没送你礼物，现在算是补上。” 　　林晓慧的生日很大，是正月的时候，也就是今年陈岩给她跑工作那几天，家里的钱都拿去买工作了，所以她生日那天，陈岩没送东西，就带她出去吃了一碗羊肉面，可林晓慧已经很满意了。 　　“瞎说，怎么没送，你送我一个工作呢。”林晓慧伸出手，“给我戴上吧。” 　　“好。”陈岩给林晓慧戴上手表，然后有样学样的伸出手，也让林晓慧给他戴上手表。 　　林晓慧摸着手表，不算票，这一块手表得一百二十块钱，一般人还真舍不得买。 　　吃饭的时候，陈妈见了没说什么，她知道林晓慧跟林志勇做生意赚了不少。 　　陈岚和陈幽也没说什么，现在这个家是大哥大嫂在赚钱养着，他们花点钱给自己买东西没什么可说的。 　　反倒是院子里的大妈大姨们见了，那叫一个震惊，尤其张大妈，更是惊声问道：“石头，你们发财了？” 　　“哪呀，晓慧拿到小学的毕业证了，然后我也考上三级电工证，这不双喜临门，想着我们结婚都没买东西，整好我师父那儿有两张不用的手表票，我厚着脸皮要来了。”陈岩笑着说道。 　　“晓慧拿到小学毕业证书？什么时候的事？”这是二大妈。 　　“石头你考上三级电工证了？”这是李陈氏。 　　一群大妈大姨们被惊的目瞪口呆，这两口子平日里闷不吭声的，这一出口就是放炸弹啊。 　　“对啊，我怀孕后也一直在学习，觉得可以试试，就去申请考试了，没想到就过了，石头也是，想着去试试，没想到就通过了，我们纯属是运气好。”林晓慧不好意思的笑道。 　　“这哪是运气，这都是你们自己努力，你们俩夫妻肯努力是好事，咱们院子里的年轻人就该跟你们学习。”一大妈一脸欣慰的说道。 　　李陈氏眼底闪过一抹不高兴，面上却带着笑着恭喜，回到家就沉下脸，看到在喂奶的林秀芝就更不高兴了。 　　“你们一个村出来的，怎么你就这么笨。” 　　“啊？”林秀芝被没头没脑的骂了一句，也委屈，“妈，我又做错什么了？” 　　“后院那个林晓慧，拿到小学毕业证了，瞧把陈家得意的，还去买手表，怎么不把百货大楼搬回来，不行，等东子回来我得跟他说，让他给你也报个夜校，不管怎么着，你不能比那个林晓慧差了。”李陈氏冷声说道。 　　林秀芝一下愣了，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让她去上学了呢？ 　　“行了，你别说了，反正你必须也考到小学毕业证，不能让陈家那个女人得意。”李陈氏发狠的说道。 　　等第二天，林晓慧听到林秀芝的诉苦，林晓慧翻了个白眼，“那她怎么不说我家石头考了三级电工证，以后拿三级工资呢。” 　　“石头拿三级工资了？”林秀芝羡慕的看着林晓慧，“你们也太厉害了，不行，我不能整天在家带孩子洗衣服，我也得做点什么，不然我婆婆真让我去上学了。” 　　读书肯定是不行的，她根本读不进去，但是她手工很好，尤其是做衣服和背包，他们结婚的时候有一台缝纫机，兴许能接点活在家做一做，也不用多，每月有个四五块，也不算闲人了。 　　林秀芝回家把这想法告诉李向东，李向东觉得可行，李陈氏没读过书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像林晓慧这种读书天赋这么好的人，那就是百里挑一，不对，一千个也不一定能挑出一个这么厉害的，秀芝本身也不爱读书，去了也是浪费时间。 　　“回头你做几件漂亮的裙子，穿身上到外边转转，有那爱美的小媳妇和小姑娘看了就会问你，到时候生意自然就来了。”李向东其实挺聪明的，这要是放到后世，说不准也是个优秀的商人。 　　怕家里的老太太反对，林秀芝让李向东跟他老娘沟通好，免得李陈氏看到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又骂她不检点。 　　林晓慧知道后，拿出一块红底碎花的布让林秀芝做一条裙子，陈岚的生日马上要到了，先前送了陈幽，自然也要送给陈岚，不能厚此薄彼，顺带照顾了林秀芝的生意。 　　紧接着是张婉琴，王瑞雪和一大爷家的侯玉梅，几人长相各有千秋，加上林秀芝的手艺确实很好，好些人都知道林秀芝做的衣服漂亮，渐渐地，就来找她做点衣服或是别的小东西，一个月后，林秀芝算了算，她竟然赚了九块钱，这下可把李陈氏个高兴坏了。 　　对林秀芝也不再横眉竖眼，毕竟林晓慧那个工作是靠陈家的亲戚，而林秀芝赚钱靠的是她自己，林晓慧可没有这样的本事，那个小学文凭不当吃不当用的，能有手艺在身好吗。 　　因为这个，林秀芝也能缓口气了，对着林晓慧他们也恢复了往日的自信大方。 　　倒是张婉琴，以前这几个小媳妇里，就她一个人有工作，还是纺织厂这种大厂，那院子里的人谁见了不说她好，结果呢，其余几人都有孩子了，张大爷家的老大马上也要说媳妇，说不准来年又能生一个大胖小子，就她，到现在也没个一儿半女。 　　想到林晓慧说的，张婉琴抿了抿唇，打算以全家体检的名义，让徐永安查一查身体，如果真是他的问题，那她也就不用这么憋屈，更不用喝这些苦的要死的中药。 　　又一个周末回家，张婉琴趁着她老爹说腰疼的时候，让徐永安送他们去医院检查一下。 　　挂号的时候，张婉琴给张妈和徐永安也挂了，“反正都来了，你们也检查一下。” 　　“你爸腰疼才需要检查，我和永安检查什么？”张妈斜了她一眼，说道。 　　“来都来了，大家都检查一下，没事最好，我和大哥大姐还有婉霞也能放心不是。”张婉琴笑着说道。 　　徐永安皱眉，“爸妈上了年纪是应该查一查，我还年轻，也没什么不舒服的，就不用查了。” 　　“我都交钱了，一块查一下嘛。”张婉琴拉着徐永安进去，然后跟医生使了个眼色。 　　检查完，徐永安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检查身体怎么还要检查那个？我又没事。” 　　“我们女人要检查妇科，那你们男人当然也得检查男人方面的，这不是很正常。”张婉琴似乎很随意的说道。 　　这么说也没毛病，徐永安不再说什么，跟张婉琴一块回家。 　　第二天下午，徐永安跟采购部的领导请假，独自一人来到医院，找到医生拿到报告单，看到上面的检查结果，神色自若的去找了另一个医生，让他帮忙改成身体健康。 　　“安子，我建议你跟嫂子说清楚，我相信嫂子一定能理解你的。”这个医生是徐永安的初中同学，关系很不错的那种。 　　其实张婉琴去医院检查没问题后，他偷偷摸摸的来医院检查个过，找的就是这个同学，结果真是他的问题，昨天张婉琴非要他跟着一块检查，他就知道张婉琴怀疑上他了，当时不动声色的配合她检查，然后提前拿到单子，再把单子改了，那张婉琴以后都不会怀疑他。 　　至于告诉张婉琴，不行，绝对不行，他徐永安从小就优秀，现在是轧钢厂的采购员，以后还要当领导，他怎么可能不孕，这太丢人了。 　　“阿铭，你帮帮我，我不能没有小琴，再过些日子，再过些日子我就告诉她。”徐永安哀求道。 　　胡铭轻叹一声，重新开了一张报告单，“安子，你还是找个时间跟嫂子坦白，这种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谢谢，放心吧，我就是……我会找机会告诉小琴的。”徐永安拿着报告单，随意的和到老丈人他们的报告单里一块拿回家。 　　张婉琴下班回家看到那么多报告单的时候愣了一下，瞄了一眼徐永安，见他没看这边，赶紧看了他的检查单，身体健康，也就是他也没问题，他们两人都没问题，怎么就是怀不上孩子呢？ 　　当林晓慧听到这个问题，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想到后世也有不少这样的，夫妻双方都很健康，偏偏就是没有孩子，但是离婚各自成家，马上就有孩子了。 　　“还有这种事？”张婉琴听了林晓慧的话，半信半疑。 　　“真的，你们都身体健康，那就随缘吧，反正别乱吃偏方了，不但不能治病，反而对你身体有害。”林晓慧真心实意的建议道。 　　张婉琴点头，她这次也检查了，还是没有问题，难道就跟晓慧说的那样，他们俩的血脉不交融，所以没法有孩子？要真是这样，那她该怎么办？不行，她得回家跟爸妈说说。 第64章 　　林晓慧恢复上班了，早上喂完奶去单位，九点左右回来喂一次奶，中午回家吃饭休息，喂饱孩子再去上班，下午三点左右回家喂一次，然后就等下班了再回去。 　　不得不说，现在的单位比后世要人性化的多，有孩子但是没人带的妇女，可以把孩子放到厂区或是街道处的保育所，有专门的保育员看着，你也不用担心保育员会对孩子不好，妈妈们会错开时间去喂奶，相当于实时看着。 　　何况现在人们对待工作的态度，真不是后世人能比的，每个保育员都非常的尽心。 　　反正大家都会抽时间去喂奶，不管是领导还是同事都不会说什么，谁不结婚生孩子啊，都有孩子，与人方便就自己方便。 　　下午回来喂完奶，林晓慧把孩子给陈妈，就准备回去上班了，到中院碰到林秀芝，见她蹲那干呕，林晓慧还以为她吃坏东西。 　　“怎么了这是？”林晓慧问道。 　　林秀芝看到林晓慧，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可能有了。” 　　有了？好家伙，豆子才三个多月，这就又怀上了？ 　　“那你怀了孩子，奶是不是就没了？到时候豆子怎么办？”林晓慧立马想到这个问题。 　　豆子不比一般孩子，早产一个月，生下来的时候才三斤半，本身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就不高，再没了母乳，对孩子可不好。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孩子打了。”林秀芝摸着肚子，忧愁的说道。 　　林晓慧抿了抿唇，觉得她也得考虑避孕的问题了，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为了孩子，她都不想连续怀孕生孩子。 　　等孩子满百天了，她去医院问问，看有什么比较好但是又不伤身体的避孕方式。 　　回到单位，正好有人来卖废品，竟然是报废的自行车，挑了一些不错的零件，再凑一些，她的自行车也能凑齐了。 　　“晓慧，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白站长又让林晓慧把账本带上。 　　他先对了一遍，确认没问题就让她收起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张奶粉票，“本来是要去你家看你跟孩子，可大头说不太方便，所以等你上班了给你。” 　　“不用，我奶水够的。”奶粉票是很金贵的东西，在鸽子市，自行车票和手表票还能买到，奶粉票却很难买到。 　　“给你就收着吧，我家小孙女已经能吃饭了，留着也没用。”白站长塞给林晓慧，虎着脸说道：“再推辞我就生气了。” 　　后世的孩子最少吃到两岁多，好些都吃到四五岁，白站长家的孙女顶多一岁左右，还是爱喝奶的时候，林晓慧还想推辞，见白站长真生气了，只好收下。 　　整好第三天石金阳送鸡蛋过来，这已经第四个月了，就跟他说的那样，每个月都会送鸡蛋来，一次五十个，一月两次，应该是怕天气太热放坏了，所以才分两次送。 　　林晓慧问了一下最近的情况，听到他一个月能挣一百多，很是替他高兴。 　　“阳子，你叫我一声二姐，那我就把你当弟弟，我知道你还有两个弟弟妹妹要养，你要是出事，他们肯定也好不了，所以我多嘴一句，就保持现在这个规模，不要继续扩大，一旦情况不对，就赶紧躲起来，千万别被抓了典型，知道吗？”林晓慧是真挺喜欢石金阳这个有情有义的孩子，不希望他出事。 　　石金阳愣了一下，林晓慧跟他说这么掏心窝子的话还是第一次，这是不是说明把他当自家人了？ 　　一直是他照顾弟弟妹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以长辈的身份关心他，心里有些酸酸的。 　　“我知道了，我没想着扩大了，我也养不起。”现在这么多鸡和兔子刚刚好，再多也不好养了。 　　林晓慧点头，“也别只送轧钢厂，志勇是要在那上班没办法，你又没事，可以去纺织厂找铁蛋，换些布攒着，就是轧钢厂这边，也可以跟采购部的人商量嘛，要粮票，工业卷等等，给家里置办点东西，像是热水瓶这些，实用又不显眼，大件的就别买了，太打眼，容易招人眼红，总之你记住，做这个有风险，一定要机警些，不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怎么也得二路四方吧？反正你小心点，小心总是没错的。” 　　石金阳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小心，然后背起竹篓走了。 　　看着鸡蛋，林晓慧想起白站长给的两张奶粉票，数了三十个拿到隔壁去。 　　“老家弟弟送来的，我家里还有不少呢，太多怕放坏了，您帮着消化点。”林晓慧放下就走，根本不等白站长拒绝，到门口了又说一句，“您可不能送回来，不要我可跟您生气。” 　　白站长看看鸡蛋又看看林晓慧，摇头笑道：“这个晓慧。” 　　晚上，白夫人看到鸡蛋有些惊喜，“呦，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竟然会买鸡蛋。” 　　“我们单位林晓慧同志给的，应该是感谢我送的那两张奶粉票。”白站长把鸡蛋放桌上，“囡囡呢？” 　　“倒是挺董事。”白夫人对白站长把奶粉票送人，意见还是很大的。 　　“你这人，上回那牛肉就是人家弟弟送的，还有那蘑菇，你不都吃了？现在她生孩子，我这做领导的总不能一毛不拔。”白站长瞪了白夫人一眼。 　　“我没让你一毛不拔，你可以送布或是红糖啥的，干嘛送奶粉票，咱们囡囡也要喝嘛。”白夫人扔掉抹布，就要说白站长，见他指着鸡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轻哼一声，转身不再理他。 　　另一边的林晓慧也在愁奶粉，要是等孩子出牙就不给喝，那肯定得攒奶粉，问题鸽子市找不到，那就只能找奶粉厂了。 　　就这个周末吧，叫上陈岩和林志勇，到奶粉厂那边转转，也不用多，够他们家平安吃就行了。 　　喂饱孩子，林晓慧见陈岚和陈幽没回来，有些不放心，让陈岩出去找找，别出什么事了。 　　陈岩皱了下眉，立马骑车出去了，陈妈和林晓慧等了好一会还没回来，这下陈妈也着急了。 　　“不会真出什么事吧？”两个漂亮的大姑娘，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她也不活了。 　　林晓慧赶紧安慰她，肯定不会出事，有巡逻队和小脚侦察队，应该是在同学家玩的忘了时间了。 　　话刚说完，二大爷家的郑传军跑来找林晓慧，“林嫂子，快来，石头哥跟人打起来了。” 　　“啊？”林晓慧慌忙把孩子给陈妈，小跑着跟郑传军去找陈岩他们。 　　一路上，郑传军把知道的都说了，原来是有几个顽主拍婆子，就是看陈岚和陈幽好看，过来搭讪，其中一个小混蛋竟然动手动脚，路过的方大牛和方二牛见了，过去把人推开，然后两边就打起来了。 　　林晓慧听得胆战心惊，“他们现在还在打？” 　　“我回来的时候还在打，一大爷也在，一群人打出火气了，根本不敢凑上去，所以让我把您喊来，可千万别闹出人命，不然就完了。”郑传军着急的说道。 　　林晓慧到的时候，两边的人还在打架，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直接喊道：“警察来了。” 　　两边的人一顿，尤其对面那几个年轻小伙子，左右张望着，一副准备随时跑路的模样。 　　这么停了一下，众人的理智恢复了一些，林晓慧赶到陈岩身边，见他左边的脸肿了，顿时怒不可遏，“谁打的？” 　　“我没事。”陈岩握住林晓慧的手，冷冷的看着对面几人，“拍婆子拍到我妹子头上，老子不废了他们就不姓陈。” 　　林晓慧回头看了一眼，好家伙，全都鼻青脸肿的，当然了，方大牛几兄弟也没好到哪去。 　　“行了，打也打了，警察一会该来了，咱交给警察处理。”林晓慧寒声说道。 　　那几个顽主面面相觑，觉得不能等警察来，几人一边后退，一边放狠话，“特么给老子等着，老子回头找人揍死你们几个。” 　　“特么别跑，老子现在就揍死你们。”方大牛甩开一大爷的手，就要追上去打他们，那几个一瘸一拐的，跑的飞快。 　　“行了，已经跑了就算了，知不知道什么是穷寇莫追，你们也赶紧回去，还真想去局子里蹲着啊？”一大爷大喝一声。 　　几人只好先回去，林晓慧叫上埋着头的陈岚陈幽两姐妹，安抚道：“没事了，咱们回家。” 　　“哇，嫂子，都怪我，姐说早点回家，是我贪玩，要是早点回来就没这事了，还害的大哥受伤了。”陈幽哭着说道。 　　“我受什么伤，就是被一个小子给阴了一下，没见我马上给他一拳吗，瞧着吧，不疼几天好不了，这可是你们大头哥教我的，绝对管用。”陈岩咧嘴笑道。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到底没说他什么，作为一个男人，自己妹妹被人欺负了，他出手才正常。 　　“别哭了，这怎么能是你们的错呢，那些就是街溜子，整天在外边瞎晃荡，看到好看的姑娘就上去搭讪，倒霉的，不管什么时候都会碰到他们，下次碰到这些人，咱就跑，找巡逻队帮忙，反正要保护好自己知道吗？”这怎么能是俩姑娘的错，分明就是那些街溜子们的错。 　　“嫂子，我下次再也不出来乱跑了。”陈幽埂咽着说道。 　　“什么叫出来乱跑，照你这么说，咱们女人都不能上街了，都躲家里呗？就几个小混蛋，不用担心，回头让你哥找大头教训他们一顿。”林晓慧搂住陈幽，本来因为那个板儿爷的事，陈幽就不敢独自一人上街了，结果现在又出这么一遭，别到时候恐男了。 　　一路安慰到家里，林晓慧不等陈妈发问，先把事情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又说陈岚和陈幽吓到了，让他们先去擦一擦身子，吃了饭，然后喝两口酒压压惊，睡一觉就好了。 　　林晓慧劝走她们，低声跟陈妈说了陈幽的情况，让她别责怪他们了，要怪就怪那些街溜子，然后拿一个大碗装了二十个鸡蛋。 　　“一码归一码，今儿全靠大牛他们几个，咱们得去谢谢他们。” 　　“是该谢谢他们，石头，你也去。”陈妈赶紧说道。 　　两人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二大妈，她看到陈岩的脸肿了，恨恨的骂道：“那些小畜生以后生儿子没屁眼，拍婆子拍到咱们院子里来了，石头，你放心，你二大爷已经去街道办反映情况了，不用多久，肯定把那些小畜生们都抓起来。” 　　“谢谢二大爷，我们先去叶姐家看看大牛他们，要是受伤得赶紧送医院。”陈岩没兴致跟二大妈一块骂人，说了一句赶紧走了。 　　到了叶寡妇家，就见叶寡妇正在给大牛他们擦药，看到陈岩和林晓慧赶忙起身。 　　“你们怎么来了，赶紧坐。”刚说完才发现家里凳子都被占了，踢了一下小牛，“赶紧让座。” 　　“不用了，我们是来谢谢大牛他们，今儿要不是他们见义勇为，我家两个妹子肯定被人欺负了，大牛，你们没伤着吧？哪里疼的话跟你们石头哥说，让他送你们上医院看看。”林晓慧把鸡蛋放到桌上，“给大牛他们补补身子。” 　　“诶呦，这鸡蛋我不能收，大牛他们帮小岚小幽是应该的，都是一个院子，他们要是不帮我还得打他们呢，快拿回去。”叶寡妇端起来要还给林晓慧。 　　“又不是给您的，是给大牛他们补身子，您别推了，一会掉地上碎了，小岚和小幽吓坏了，现在还在哭呢，我们先回去了，大牛，你们要是哪不舒服，千万要告诉你们石头哥啊。”林晓慧又交代一句。 　　“您收下吧，大牛，二牛，今儿谢谢你们了。”陈岩拍了拍方大牛的肩膀，见他龇牙咧嘴的，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然后扯到伤口，但他要面儿，忍着没出声，“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刚到垂花门，就被张大妈给拦下问情况，知道始末，张大妈站在门口骂了好一会才放他们离开，然后又被李陈氏和李向东他们拦下了，李向东沉下脸，问陈岩知不知道那几个是混哪片的，回头叫上人一块去找他们。 　　“不用，敢欺负我妹子，我这当哥的肯定不会放过他们。”陈岩眯了下眼，气势足的，把李向东吓了一跳。 　　“那行吧，要是需要帮忙，你知会一声就行。”李向东说道。 　　林晓慧听到陈岩的话，晚上睡觉的时候说道：“石头，你可千万别做傻事，这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一家老小怎么办？” 　　“放心吧，我做事有分寸。”陈岩亲了亲她额头，“早点睡吧，我保证不会出事。” 　　过了几天，吴大妈兴高采烈的告诉林晓慧，那几个街溜子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到派出所门前，背上还贴着字条，都是他们近几年犯的事，大部分是偷鸡摸狗的小事，可其中一个竟然有命案，这问题就大了，反正现在立案侦查了，沾上命案的那个估计一颗花生米少不了。 　　陈岩来接林晓慧下班的时候，林晓慧就小声问道：“是不是你们干的？” 　　“不是。”陈岩见她不相信，解释道：“真不是，是刘老七干的，他就在这片混，觉得出了这么几人丢面儿，所以找人做的。” 　　林晓慧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这事他脱不了干系。 　　被林晓慧看的毛毛的，陈岩投降，“事儿确实不是我们做的，但是大头和刘老七的交情不错。” 　　所以嘛，肯定是有干系，不然刘老七为什么以前不管，偏偏就这次管了。 　　事情解决了就好，林晓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岚和陈幽，让他们别担心，但是也不能玩的太晚回家，这时候相对后世，还是没那么安全的。 　　不过他们两个也玩不了了，两人要开学了，一个是中专生，一个是初中生，学习压力都挺大。 　　陈岚是中专师范，不但不要学费，还包吃住，每个学生一月有二十斤粮票，其中六斤细粮，十四斤粗粮，另外还有六斤菜票，吃饱是没问题，但是想吃好就难了。 　　林晓慧帮着把床铺好了，又给了她十块钱和一些粮票，“拿着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饱吃好，现在要是亏了，以后想补都补不回来，现在你哥拿三级工的工资，我这边马上也要转正了，到时候就有二十七块五一个月，我们俩加起来有七十三呢，你说你能吃掉多少。” 　　陈岚闻言一喜，“嫂子你要转正了？” 　　“嗯，本来是说满一年转正，这不我们单位上半年超额完成任务，所以给了一个转正名额我，这个是给临时工的，上报的时候，我们站长顺道把我也报上去了，我这也不是什么技术岗位，上面看了我的账本，觉得我做的不错，就同意我转正，不过是从下个月开始，所以你不用省着，我跟你哥现在能养得起你们。”林晓慧高兴的说道。 　　“谢谢嫂子。”陈岚接过钱和粮票，送林晓慧到学校的大门口才返回。 　　家里少了一个人，一下冷清了不少，尤其陈幽，以前都是跟陈岚一个屋睡觉，突然一个人还有些不适应，前几天老抱着被子上陈妈那睡，后来实在太热了，陈妈干脆睡到陈岚那床去。 　　平安满百天了，林晓慧给他剃了一个大光头，脑袋圆溜溜的，看着更可爱了。 　　林晓慧刚把平安哄睡，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打砸声，把睡着的平安吓了一跳，她赶紧把孩子给陈妈，然后跟陈岩去隔壁。 　　他们到的时候，二大爷二大妈和吴大妈他们都在，他们大儿子郑传家抱住徐永安，还在那喊着：“说话就说话，砸东西干什么。” 　　“你先放开，我肯定不砸东西了。”徐永安冷静下来，等郑传家放开他，他深吸一口气，拉直衣服，一脸严肃的看着张婉琴，“小琴，我们结婚两年多了，最开始你查出宫内受寒不易怀孕，我有说过你一句吗？” 　　张婉琴别过头不说话。 　　“后来你调理好了，咱们努力大半年还是没孩子，然后你上医院检查，医生说你身体健康，我很高兴，可咱们还是没孩子，你着急，四处找偏方，我担心你吃坏身体，就去找一个老大夫开了温补身体的药，骗你说是治疗不孕的，这个小雪和晓慧都知道，就你们那天看到的，那确实是补身体的药，只是我骗你们琴姐，因为我知道你身体健康。”徐永安看到张婉琴狐疑的眼神，“不信你可以拿去找老中医看看，我是不是骗你。” 　　张婉琴抿了抿唇，还是不说话。 　　“然后你怀疑是我的问题，故意说给全家人检查身体，我不傻，我看出来了，但是我愿意配合，我当时就想着，要是真是我的问题也好，这样你就没那么大的压力了，可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身体健康。”徐永安把报告单拿出来给二大爷他们看。 　　“这不挺好的，你们还年轻，说不准什么时候孩子就来了。”二大爷看了检查点，语重心长的说道。 　　“是挺好，但是也不知道小琴在哪听到的疯话，说我们血脉不相容，所以在一起不能有孩子，现在我岳父岳母让我们离婚。”徐永安红着眼，“小琴，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都身体健康，可能就是子女缘没到，说不准明年后年就有了，就算没有，我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你怎么能说离婚就离婚？” 　　张婉琴哭出声，终于开口了，“我什么时候说离婚了，我就是委屈，我身体好好的，怎么就怀不上孩子呢？我找人打听过，真有人在一起好些年没孩子，一分开，两人另外找人就有孩子了，我是不想断你们老徐家的根。” 　　张婉琴长得好，又有正式工作，当时提亲的也是踏破张家的门槛，千挑万选的徐永安，肯定是喜欢的，而且两年的夫妻生活，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可她妈说的也对，老徐家就徐永安一根独苗苗，要是一直没孩子，他爹妈肯定不愿意，而且她也得有个孩子，不然老了怎么办？ 　　“我不在乎啊，只要跟你在一起，没孩子也无所谓，不行咱就抱一个，不拘是儿子还是女儿，只要你别离开我。”徐永安抱住张婉琴，深情的说道。 　　张婉琴顿时泪流满面，感动的抱住徐永安，“没有孩子真的可以吗？” 　　“当然可以，不就没孩子吗，只要跟你在一起，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徐永安含情脉脉的看着张婉琴，这要是没有外人，说不准就亲上了。 　　林晓慧看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拍了一下陈岩，“走吧，走吧，不打搅人家小两口谈情说爱了。” 　　二大爷背着手摇着头离开了，二大妈啐了一声，跟着走了。 　　吴大妈调笑道：“呦，这就和好了，那就好好过，让永安多加把劲，指不定就有了。” 　　一时间，闹得张婉琴满脸通红。 　　两人回到家，陈岩小声问道：“是不是你说的血脉不相容？” 　　“昂，是真的，我那儿就有这样的人。”林晓慧赶紧解释。 　　“下次还是别说了，他们身体健康，应该就是缘分没到，你这不挑拨人家夫妻感情嘛，万一离了，琴姐以后过不好，说不准会怨你。”陈岩担心林晓慧吃力不讨好。 　　“我知道了，我就是提了一嘴，以后不会乱说了。”人家夫妻恩恩爱爱的，她一个外人确实多嘴了。 　　周末，林志勇来四合院找她，说是找到一个在奶粉厂上班的人，林晓慧赶紧收拾东西跟上，希望能买到奶粉。 第65章 　　也是巧了，林志勇师兄的一个亲戚就在奶粉厂上班，听到他打听奶粉厂的事，就说可以去找他亲戚问问。 　　所以这次牵线的就是林志勇的师兄，林晓慧见到了也跟着叫一声师兄，他红着脸应了一声，说自己姓王，喊他老王也行。 　　“王师兄，您那亲戚在奶粉厂做什么的？”林晓慧打探道。 　　王师兄瞄了眼林晓慧，不敢多看她，老实巴交的回答道：“就是普通工人，你要是不介意，其实可以买散装的奶粉，差不多一块钱一斤，营养是一样的。” 　　卫生条件肯定不一样，这要是大点的孩子也就算了，她家平安还这么小，反正她是不放心的。 　　“我孩子太小，散装的奶粉等三岁以后吃没问题，现在还是买好的，贵点就贵点，就当买个安心。”林晓慧毕竟来自后世，比现在的人讲究一点，反正对于孩子的东西，她肯定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王师兄不是很理解，就多个铁罐子，贵好几块钱呢，别人想买散装的还没有，再说了，谁家孩子三岁后还喝奶，一般能吃饭就断奶了。 　　这也不是自己婆娘，王师兄不好说什么，只在心里犯嘀咕。 　　因为林晓慧姐弟俩有自行车，很快就到了奶粉厂的厂区，王师兄带他们来到他亲戚家，喊了声姑妈，林晓慧姐弟听了，连忙跟着喊姑妈。 　　“这是？”姑妈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俩大侄子吓了一跳。 　　王师兄见了，赶紧解释，“这是我师父新收的徒弟，叫林志勇，这位是我师弟的姐姐，林晓慧，他们今儿来是想问问能不能买到奶粉。” 　　“嗨，我说什么事儿呢，先进来坐会，我家那口子是在奶粉厂上班，可你们也知道，东西都是公家的，除了过年过节发点福利，我们也是买不到。”姑妈面上热情，话里却是回绝了。 　　“姑妈，我也是没辙了，奶水不够，可孩子太小必须喝奶，去医院倒是能开一两罐，可孩子根本不够吃，这才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奶粉，也是巧了，我弟弟打听的时候，师兄说自家姑父就在奶粉厂上班，这不，我们就厚着脸皮来了。”林晓慧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是一斤肉和一斤红糖，“您帮忙想想办法，孩子真的太小了。” 　　姑妈听了，沉吟少许，问道：“真有孩子？” 　　现在的奶粉金贵，拿出去一倒卖就能赚不少钱，先前就有人求到他们家，说孩子快饿死了，结果是个骗子，拿了奶粉放到鸽子市卖，害的姑父差点丢了工作。 　　“真的，真的，孩子刚百天，是个男孩，小名叫平安，不信我们可以把孩子抱来给您看。”林志勇连忙帮腔。 　　确认林晓慧真的有孩子，就进里屋把姑父叫出来，应该是把情况跟他说了，所以姑父没有继续问什么，但是也没同意，“我就是个普通工人，根本买不到奶粉，你们走吧。” 　　“姑父……”王师兄还没说完，就被姑父拿眼瞪回去了。 　　“你也是工人，不知道公家的东西不能拿吗？”姑父严肃的说道。 　　“我们花钱买，或是拿东西换。”林晓慧赶紧说道。 　　“说了没有就没有，快走吧，真没奶就找医生，肯定会开奶粉票给你，到百货大楼买去，快走吧。”姑父看到桌上的东西，把东西塞到林志勇手上，“东西拿回去，快走吧。” 　　连着好几个快走吧，显然是不愿意帮忙了，几人只好离开。 　　“这是你亲姑吗？”林志勇觉得太不近人情了。 　　“不是，关系比较远的表姑，往常回娘家的时候，老吹嘘自己多厉害，要是缺奶粉就找她，结果……”王师兄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林晓慧轻叹一声，“这哪能怪您，您能带我们来就很好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奶粉厂的大门朝哪边开。” 　　见林晓慧真没有怪自己，王师兄拍着胸脯表示一定发动要好的亲戚朋友帮忙找奶粉。 　　几人正要走，被一个老大爷叫住了，“你们等等，你们这是要买奶粉？” 　　“对啊，我奶水不够，想买点奶粉，大爷，您有法子？”林晓慧眼睛一亮，赶忙问道。 　　老大爷闻言一笑，左右看了看，招呼他们上自己家说话。 　　如果是林晓慧一个人，她肯定是不敢的，这不有王师兄和林志勇在，那有什么害怕的，就跟着一块过去了。 　　其实大爷的房子离王师兄的姑妈不远，算是一条街上，应该也是奶粉厂的职工。 　　果然，大爷说自己姓刘，是奶粉厂的退休工人，但是他大儿子顶了他的班，多的肯定没有，但是让一个孩子吃饱还是没问题。 　　“诶呀，那真是帮了大忙了。”林晓慧把肉和红糖放到桌上，感激的说道。 　　“先别忙着谢，这奶粉呢，我们也是花钱买的，所以……”刘大爷看着林晓慧不说话。 　　“价格您说。”林晓慧仔细听着。 　　“散装的奶粉一块二一斤，袋装的三块五，灌装的五块钱，要是成呢，我就让我儿子帮你们买一些，再说一次，多了没有，散装的最多五斤，袋装最多五袋，灌装四罐左右。”刘大爷把话说前头，他也担心林晓慧他们拿去倒卖，少的还好说，这要是多了。他们也得吃挂落。 　　价格比百货大楼稍贵一点，但是贵不了多少，袋装和灌装的都只贵了五毛，但是不要票啊，这么一算就便宜好多了。 　　“行，没问题，您看您这边是随时都能拿到还是有限制？”林晓慧得问清楚，要是随时都有，那肯定是断奶之后来拿，日子比较新鲜，这要是有限制，就只能先囤着了。 　　刘大爷沉吟少许，说道：“这要是散装呢，随时都有，如果要包装完好的，你得提前跟我说，最好提前一星期，其实散装的和包装好的一个样，没必要非得包装好的那些。” 　　“我家孩子还小，还是吃包装好的安全，还没问您包装好的奶粉保质期多久，就是我能在家里放多久？”这要是日期短的话，她晚点再来买。 　　刘大爷斜了她一眼，咕哝了一句，“净整这些洋人玩意。”而后慢悠悠的回道：“袋子上边写着一年，其实只要不受潮了，三五年也没事。” 　　林晓慧被他的想法吓到了，好家伙，这时候的人还真是不注重啊。 　　“大人没事，小孩子肠胃嫩，肯定是不行的。”林晓慧知道跟现在的人争论这个没意思，不等刘大爷说话，接着说道：“我就要罐子装的，麻烦您一定帮忙看看日期，得最近的，下个月这个时间，我来找您可以吗？” 　　思来想去，林晓慧选择了灌装，因为灌装是出口的，咱们华国吧，尤其现在，为了创造外汇，出国的都是超标准的好东西，给平安吃着绝对放心。 　　加上辅食，一个月三到四罐左右，价格也是真的贵啊，四罐二十块钱呢，她和陈岩一月工资加起来才七十三，果然，不管哪个年代，要是想要好好养孩子，就得花钱。 　　“行。”刘大爷点头，他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回去的路上，林志勇问林晓慧钱够不够，他买了工作之后，还有一千三百多块钱，这笔钱还存在林晓慧那一直没动，如果她需要可以拿去先用。 　　“不用，我还有钱，实在不行就继续喂奶。”不就被咬破吗，不就疼一点吗，一月二十块真的很贵啊，不行就算了。 　　这么想着，也这么跟陈岩说了。 　　“胡说什么呢，我……咳咳，看过别人喂奶，就是小孩子咬破后的样子，能买到奶粉就喝奶粉吧，也就喝到周岁，到时候就能吃饭了。”陈岩舍不得林晓慧受罪。 　　“到时候再说吧，万一孩子到周岁才长牙呢。”林晓慧乐观的说道。 　　她这边为奶发愁，林秀芝也在喂奶发愁，她怀孕后，奶水渐渐变少了，豆子经常吃不饱，饿的一直哇哇哭，李陈氏让她把孩子抱去王瑞雪那，可王瑞雪的孩子都一周多了，她的奶水也不多了，然后李陈氏又让她抱去找林晓慧，问题林晓慧白天要上班，每次回来喂完自己孩子就得赶回去上班，哪有时间喂豆子。 　　李陈氏觉得林秀芝没本事，一次还拦住回来喂奶的林晓慧，意思是让她先喂豆子，那林晓慧当然不能干了，她和林秀芝的关系还行，可没到了饿着自家儿子，喂她儿子的地步，当即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不过看豆子可怜，她的奶水也够，所以林晓慧晚上会让林秀芝把豆子抱去她家，她给喂一顿，多的真的无能为力。 　　就这，李陈氏还跟人说林晓慧小气，要不是林秀芝一直说好话，李向东也还算董事，买了一斤红糖送来，林晓慧连晚上这顿都不帮忙了。 　　吃过晚饭，听到敲门声，林晓慧就知道肯定是林秀芝，果然，看到哼哼唧唧的豆子，林晓慧不禁皱眉，“我瞧着是不是瘦了些？” 　　其实不止豆子，就是林秀芝也瘦了一点，气色也不是很好看。 　　“对啊，可我奶水越来越少，而且我的奶水应该没啥营养了，豆子的头发都黄了。”林秀芝担忧的说道。 　　“秀芝，我说这话好像不太对，但是豆子早产体质弱，你自己也因为难产伤了身体，你现在要这个孩子真的不太好。”林晓慧忍了好久，实在没忍住。 　　林秀芝红着眼眶，“可都怀了，我实在不忍心拿掉，晓慧，你也小心点。” 　　林晓慧撩起衣服给豆子喂奶，别看瘦瘦小小的，比平安有劲多了，倒不是他力气大，纯粹是饿的。 　　自己当了妈，就容易母爱泛滥，看到豆子这样，林晓慧有些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 　　“不行就去买奶粉啊，你这情况应该能让医生给你开奶粉票。”林晓慧说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便宜的也要三块钱一包，我已经买了两包，根本不够喝，再多，我们家哪喝得起。”林秀芝轻声说道。 　　李向东一个月二十七块五，加上补贴也才三十块钱，一个月四包奶粉就十二钱，将近一半的工资没了，他们还吃什么啊。 　　林晓慧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弟弟的一个同事，他有亲戚在奶粉厂上班，可以弄到不要票的奶粉，散装的一块二一斤，袋装的三块五，罐子装的五块钱，你要不要买？” 　　闻言，林秀芝眼睛一亮，一把抓住林晓慧的手，“散装的一块二一斤？可以啊，我要我要，我家豆子吃的不多，一个月四斤五斤应该就够了。” 　　她前几天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说了，不能喂太久，一个奶水营养不够，再一个就是肚子这个也会发育不好，要是能买到便宜的奶粉，问题不都解决了吗。 　　林晓慧见她只说散装奶粉，不好说细菌污染之类的，对现在的人就是对牛弹琴，说多了，林秀芝反而会怪她多事。 　　“那行，这个周末吧，我带你去找那个人，但是你千万别说出去，不然咱们都得受批评。”林晓慧嘱咐道。 　　林秀芝连连点头，她怎么可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呢，等豆子吃饱了，就带着孩子回去，把这消息跟李陈氏和李向东说了，果然，对于李家的长子，他们还是舍得的。 　　“那个林晓慧，她不是奶水挺足的？买奶粉干嘛？”李陈氏好奇问道。 　　“说是碰巧了，听到有人的亲戚在奶粉厂上班，就过去瞧瞧，就算孩子不喝，大人也可以喝的嘛，多认识个人多条路子。”林秀芝松了一口气，气色瞧着都好了一些。 　　李陈氏轻哼一声，“就她会钻营。” 　　“妈，晓慧帮了咱们大忙，您怎么能这么说她呢？”林秀芝抿了下唇，不赞同的说道。 　　李陈氏闻言，双手叉腰，正准备说教，别一旁的李向东给拦住了。 　　“行了，妈，秀芝说的没错，晓慧帮了我们是事实，下次别说这些话了，好了，孩子睡着了，您抱您那边睡觉。”李向东让林秀芝把孩子给李陈氏。 　　俩女人一看就知道李向东什么意思，李陈氏一把揪起李向东的耳朵，“秀芝这胎还不稳，你别起花花肠子，你上我那屋睡去，我跟秀芝一张床。” 　　虽然不太想跟婆婆睡一张床，可林秀芝也怕伤到孩子，到底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李陈氏这个安排。 　　第二天，林晓慧和陈岩一块去医院体检，本来是昨天，但是那位医生没上班，只能选在周一。 　　医生给林晓慧仔细检查完，笑着说道：“恢复的很不错。” 　　“谢谢医生。”林晓慧看了眼陈岩，有些羞涩的问道：“那个，我们现在进行夫妻生活的话，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医生诧异的看了眼林晓慧和陈岩，很多男人没出月子就跟老婆在一起了，他们怎么交代都没用，这对小夫妻倒是忍得住。 　　“没问题，但是要注意卫生，毕竟你生完孩子不久，子宫没用恢复，要是感染的话，会很麻烦。”医生仔细交代道。 　　“谢谢医生，还有一个，我想问一下咱们医院有没有那个避孕的东西卖？”林晓慧小声的问道。 　　医生更惊讶了，没想到林晓慧还挺先进，认真的建议道：“如果不着急要二胎，我建议你放环，这个是最经济有效的办法。” 　　放环啊？林晓慧在小视频里看到过这东西，说真的，她有些害怕，而且她还看到有人说流血不止啦，肚子一直疼等等，这也太遭罪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陈岩看出林晓慧的害怕，问道。 　　“别的，那就买套，我们医院就有，一毛钱一袋，一袋有两个，你们要多少？”医生笑笑，问道。 　　林晓慧和陈岩对视一眼，随即别开脸，陈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要票吗？” 　　“不用。”医生拿起笔，等着他们说数目。 　　“那就先买五块钱的。”陈岩赶紧说道。 　　医生看了眼陈岩，开玩笑道：“小伙子精力旺盛，是要多买点。” 　　这话闹得小夫妻俩满脸通红。 　　医生开好单子，让他们去缴费领药就行了，然后又嘱咐陈岩不要太重，林晓慧生产不久，需要恢复。 　　两人逃也似的离开医院，林晓慧拍了一下陈岩的胳膊，恼羞成怒的说道：“下回你自己来买。” 　　陈岩虽然也不好意思，但是觉得男人嘛，总不能比女人的脸皮还薄，干脆利落的点头答应了。 　　回到家，陈岩找了一个铁盒子装起来藏到衣柜深处，林晓慧斜了他一眼，喂饱孩子就准备去上班了。 　　晚上，林晓慧见陈岩拿出一包，好奇的看了下，竟然是用纸袋子包装，用掉一个，另一个不就暴露外边了，这不行，细菌感染了怎么办，又让陈岩找了一个竹夹子夹起来。 　　“其实不用，就两个，今晚就用完了。”陈岩抱着林晓慧轻声说道。 　　林晓慧的脸蛋噌的一下红了，瞪了他一眼。 　　第二天一早，林晓慧差点起迟了，见陈岩买了早餐回来，赶紧一边喂奶一边吃早饭，吃完就得赶去上班。 　　“不用着急，时间还来得及。”陈妈赶紧说道。 　　“嗯，妈，我先走了。”林晓慧说完，小跑着走了。 　　正在洗衣服的李陈氏见了，嘴一撇，不就是有个工作吗，整天风风火火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林晓慧可不知道李陈氏想什么，知道了也不会搭理，这种人最好的处理方式就不理她。 　　反正她按部就班的过日子，到了周末，她带林秀芝去找刘大爷，是抱着豆子和平安一块去的，看到孩子，刘大爷笑呵呵的很是慈祥，一口应了下来，让林秀芝吃完了只管找他拿。 　　两人出来还碰到了王师兄的姑妈，看到他们抱着的孩子，姑妈愣了一下，“这是你儿子？” 　　“对呀，我儿子，平安，这我邻居，我们一个大院的，她儿子比我儿子早一个月，叫豆子。”林晓慧笑道。 　　“长得都很好看。”姑妈笑笑，等他们走远了，赶紧回家告诉姑父，“知道我碰到谁了吗？小王师弟的姐姐，还带着另一个漂亮小媳妇，两人都抱着孩子，你这回真是误会人了，我就说我娘家亲戚不能害咱们，尤其小王，平时最稳重不过的孩子，带来的人肯定靠谱，你非不相信，现在好了，人跟刘大爷买了。” 　　“你忘了上回的教训了？为了这点钱丢了工作不划算，老刘太贪心了，瞧着吧，早晚出事。”姑父虽然也心动，最终还是不决定卖奶粉。 　　回到四合院，林秀芝那叫一个神清气爽，数出十个鸡蛋要拿给林晓慧。 　　“你干什么？”李陈氏皱着眉问道。 　　“晓慧帮了这么大的忙，我得谢谢她，不然多不好意思。”林秀芝笑着说道。 　　“不许去，她怎么帮你了，她是给平安找的奶粉，你就是顺带的，十个鸡蛋呢，你不吃给我吃，我还缺营养呢。”李陈氏不高兴的说道。 　　林秀芝扬起的嘴角慢慢收起，“妈，您讲讲理，这些鸡蛋是我娘家送来给我的，怎么安排我自有打算。” 　　李陈氏捂着胸口看着林秀芝，就要做地上哭了，见林秀芝捂着肚子，顿时不吭声了，冷哼道：“我是管不到你了，随你的便吧。” 　　林晓慧看到鸡蛋的时候有些惊讶，推辞几句先收下，免得不小心摔破了，等林秀芝回去，又端着回去，路上有人问就说是林秀芝感激她给豆子喂奶。 　　“都是邻居，我怎么能收她的东西呢，二大妈，我先给秀芝送回去。”说完，林晓慧把鸡蛋送回李家，整好李陈氏和李向东他们也在，“多少年的老邻居了，送东西多见外，难道我们家有事找你们帮忙你们还不帮了？快收回去，推来推去的难看。” 　　李陈氏笑容满面的说道：“这回多亏了你，不然我家豆子就要饿肚子了，等豆子长大了，我一定让他好好孝敬你。” 　　可得了吧，林晓慧才不信这些呢，扭头问林秀芝中秋回不回去，她自从嫁人后就没回去，往常都能推脱，这次不好不回去，不然太难看。 　　“我这怀着孩子，医生说胎不是很稳，所以就不回去了。”林秀芝苦着脸说道。 　　林晓慧点头，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皮肤白净，长相俊秀的男人在那东张西望，两人的目光碰了一下，男人耳根子一红，问道：“这位同志，请问徐永安是住在这里吗？” 　　“没错，您是？”林晓慧看了眼前院，往常张大妈跟门神似的守着，这要是有陌生人来，肯定会问清楚来历，然后才会带人找人，今儿怎么没在？ 　　“哦，我叫胡铭，是徐永安的初中同学，我今天来是找他有点事。”胡铭帮徐永安伪造了病例之后，一直良心不安，这些日子是寝食难安，他想找徐永安说说，或者找嫂子说清楚。 第66章 　　在大杂院里，林晓慧不怕这是坏人，何况陈岩在家呢，就领着他到后院。 　　“徐哥和我家是邻居，就那家，门开着呢，应该是在家。”林晓慧先过去敲门，“琴姐，琴姐在家吗？” 　　“在呢，找我什么事？”张婉琴最近没有喝中药了，加上丈夫体贴入微，疼爱有加，整个人瞧着红光满面，一脸幸福。 　　“不是我，是徐哥的初中同学，说来找徐哥和你的。”林晓慧笑着说道。 　　张婉琴探头一看，这不是胡铭嘛，他们一块吃过饭，见过两次，忙笑着邀他进屋。 　　见他们确实认识，林晓慧提出离开，“那你们聊，我先回去了。” 　　“诶，等会，我妈送来的橘子，你拿几个回去。”张婉琴捡了一碗橘子塞给林晓慧，见她不肯要，故作生气的说道：“不单你有，赶紧拿着，省的我亲自送上门。” 　　林晓慧只好收了，走前跟胡铭点头打了个招呼，端着橘子回去了。 　　胡铭目送林晓慧离开，直到不见人影，回头看到张婉琴似笑非笑的眼神，脸瞬间红了。 　　“别想了，人家都孩子他娘了，隔壁是她婆家。”张婉琴无情的戳破他的想法。 　　胡铭眸光一暗，难得碰到一个喜欢的，竟然结婚了，不过他今天来不是找对象，是有正经事要办。 　　“安子不在？”胡铭往里屋看了下。 　　“跟朋友出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找他什么事吗？”张婉琴给胡铭倒了一杯糖水，这在现在属于高规格的待客方式了。 　　犹豫良久，胡铭最终选择说出来，“嫂子，对不起，我不该帮安子改检查单。” 　　笑容僵在张婉琴的脸上，好一会，才笑着问道：“你说的什么，我怎么有点没明白你的意思。” 　　“就是安子的检查单，他是死精症。”胡铭见张婉琴一脸疑惑，解释道：“打个比方，就是种子是死的，所以土地再肥沃，都种不出粮食，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张婉琴身体一软，差点摔倒在地，她不敢置信的看着胡铭，“你再说一遍？” 　　“安子去年就来查过，他让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是医生，患者的信息当然不能往外泄露，今年他突然拿着报告单来找我，让我给他重新开一张，我经不住他哀求就给他改了，我知道他伪造后是给你看的，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寝食难安，我觉得你不该被蒙在鼓里，对不起，我犯了错，你可以去医院告发我。”胡铭从医以后，一直兢兢业业，从没收过病人的红包，这是他唯一做过的亏心事。 　　张婉琴听到这个消息，有如晴天霹雳，难怪徐永安这么宽容，一直安慰她不用心急，难怪他要提前取报告单，原来这些日子的温柔，体贴，疼爱都是假的。 　　“嫂子，你没事吧？”胡铭慌乱的问道。 　　张婉琴深吸一口气，想笑却怎么都扯不动嘴角，“我不怪你，还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阿铭，我今天实在没心情招待你，改天我请你吃饭，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确定她没有想不开，胡铭起身离开，出门的时候看到一个大妈在那支棱着耳朵偷听，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又看了眼林晓慧的房门，转身离开了。 　　吴大妈眼珠子滴溜乱转，正巧看到出来倒水的林晓慧，赶紧冲她招手，“安子家里出来的男人你知道吗？” 　　林晓慧一听就知道是那个医生，好家伙，可千万别误会了，赶紧帮张婉琴解释道：“知道啊，徐哥的初中同学，是个医生，今儿来是找徐哥有事，还是我带的路。” 　　吴大妈哦了一声，眸光暗了一些，兴致一下少了，看到林秀芝抱着孩子进来，朝那边努了努嘴，“讨饭的来了。” 　　知道吴大妈和李陈氏不对付，所以林晓慧听听就完了。 　　“不好意思，我婆婆……你奶水还够吗？”林秀芝不好意思的问道。 　　她已经找刘大爷买了奶粉，可李陈氏本着节省一顿是一顿的想法，非让林秀芝抱孩子到林晓慧这蹭奶喝。 　　林晓慧一脸‘为难’，“不好意思，我这刚喂了平安，这小子最近胃口好，所以都没奶了。” 　　其实还有一些，林晓慧的营养好，所以奶水足，但是不够两个孩子吃的，喂了豆子，再过两小时喂平安就不够了，那她肯定不乐意，没道理为个外人饿着自家孩子。 　　林秀芝点头，又道了声歉，赶紧抱着饿的哇哇哭的孩子回去喝奶。 　　“又不给喝？她什么意思？明明有奶也不给喝？我看是你根本没去找她吧？把豆子给我，我去找她。”李陈氏伸手要孩子。 　　“妈，刚才吴大妈就在边上，不信您可以问她，再说了，平安胖乎乎的，一看就是胃口大，人家刚够孩子吃也正常，要怪就怪我肚子里这孩子来的不是时候。”林秀芝不理李陈氏，径自给孩子泡奶粉。 　　李陈氏被她气的不行，指着她就骂，“你个败家娘们，奶粉多贵啊，林晓慧没有，那就找王瑞雪，不行我抱隔壁院子去，泡什么奶粉。” 　　这些天，李陈氏都是抱着豆子东一顿奶，西一顿奶的蹭，晚上才给一顿奶粉，所以一个月一斤多奶粉都够了。 　　今天林晓慧休息在家，李陈氏觉得她的奶水好，不然平安怎么吃的白白胖胖，所以她想让她家大孙子喝点好的。 　　在里屋睡觉的李向东烦躁的吼道：“行了，没有就没有，小点声，我正睡觉呢。” 　　林秀芝也委屈，她不想自己儿子也跟平安似的白白胖胖吗？是谁让她大着肚子洗床单的？还跟人说是她自己要洗才摔了，她找谁喊冤去？现在孩子没奶喝，也是因为怀了孩子，不然她奶水比林晓慧还多呢。 　　林晓慧是不知道李陈氏的想法，知道也不搭理，反正她得紧着自家孩子吃，最近连晚上那顿也推了，倒不是不够，只是觉得既然有奶粉了，干嘛还来找她，占便宜没有这么占的。 　　“晓慧，那个李陈氏，你尽量少沾边，这种人，记仇不记恩，你对她千好万好，一次不好就说你不好了。”吴大妈小声的说道。 　　“我跟她也说不着，这不是和秀芝一个村，处的也算不错，另外也是觉得孩子可怜，这当妈了，就见不得孩子哭。”也是李向东和林秀芝还算明理，不然再心疼孩子她也不会管。 　　吴大妈点头，“你知道就好，我跟你说，你第一天上班那会，李陈氏觉得不公平，还上街道办闹了，所以这种人啊，你可得小心了。” 　　有这事？ 　　林晓慧还真不知道李陈氏去街道办了，所以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还好妇联的尹主任帮她安排好了，不然真能被举报成功，毕竟买卖工作是不合规的，说不准丢了工作还得进挨批评。 　　神不守舍的回到家，陈岩见了有心担心，问道：“怎么了？” 　　“还不是中院的陈大妈，我刚从吴大妈那知道，我第一天上班那天，她上街道办闹了，还好事先找好说辞，不然后果真不敢想象。”林晓慧后怕的说道。 　　陈岩闻言，冷静的说道：“没关系，你现在已经转正了，说明没事。” 　　林晓慧想到奶粉的事，不禁皱眉，“我一时心软，带林秀芝去刘大爷那买奶粉，这要是豆子生病了，不会怪我吧？” 　　都是一个院子的邻居，陈岩了解李陈氏，她这人，没理都要占三分，但是李向东不傻，为这个找晓慧的麻烦，李家以后也别在院子里住了，谁还敢搭理他们。 　　“何况有一大爷二大爷在，她要是为了这事闹，一大爷二大爷也会批评她。”明显破坏院内团结，两个大爷不会允许的。 　　“那就好，也是我瞎操心，人家的大孙子，肯定不会让他饿着。”林晓慧暗暗发誓，以后再不能乱帮忙了。 　　“你是好心，你没发现自从你嫁过来之后，再没人传我妈的闲话了吗？”说肯定还有说，但是没说的那么邪乎和难听了，“院子里的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很正常，大部分还是好的。” 　　林晓慧点头，正想说话，就听到隔壁吵起来了，而且张婉琴的哭喊声很大。 　　两人赶紧过去，就见张婉琴在那砸东西，而徐永安站那不动，任由东西砸到他身上，一副做错事任由打骂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前些天吵架是安子砸东西，现在换小琴你砸了，你们的有钱也不是这么败的。”二妈率先说道。 　　二大爷虽然没吭声，但是跟着点头。 　　张婉琴看到后院的人都来了，哽咽了几声，张了张嘴，看到徐永安哀求的眼神，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徐永安，二大爷二大妈他们都在，你跟我说说，那个跟你走一块的女人是谁？”张婉琴突然问道。 　　徐永安正疑惑哪来的女人，看到张婉琴的瞟过来的眼神，立马会意，“那是我同学，正巧碰上了，所以唠了一会家常，真的，不信我可以带你去当面对质。” 　　围观的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误会徐永安外边有人，二大妈就说：“小琴，你肯定误会了，我看着安子长大，他不是那样的人。” 　　吴大妈也说徐永安不会在外边找人，肯定是她误会了。 　　陈岩和林晓慧没这么笃定，只是让张婉琴弄清楚了再说。 　　“那走，我们去问清楚。”张婉琴盯着徐永安说道。 　　徐永安深吸一口气，“走就走，我说了没有就是没有。” 　　两人默契的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如此一来，其余人就不好待在这，宽慰了几句就走了。 　　林晓慧觉得有些奇怪，张婉琴今儿都没出门，上哪看到徐永安跟人在一起了，不过她没问出口，她这会够糟心了，就别问这些了。 　　两人回到家，林晓慧从陈妈那接过平安，一边喂奶一边说道：“没事，应该是误会。” 第67章 　　张婉琴气冲冲的回娘家，徐永安想拦也没拦住，刚进门，张婉琴就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把徐永安不能怀孕，还找医生改报告单的事说了。 　　“什么？”张爸指着徐永安的手微微颤抖，好一会才问道：“小琴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永安抹了一把脸，红着眼眶说道：“是，我看小琴一直没怀孕，检查了身体也是好的，我就害怕了，去医院一查，果然是我的问题，我犹豫了很久，还是不敢告诉小琴，怕她要跟我离婚，爸，我真的错了，其实我也没想一直瞒着，但是每次话到嘴边，我就是说不出口。” 　　“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医生怎么说，能治吗？”张妈总算缓过神，小声问道。 　　徐永安一脸悲痛的摇头，“我去过好几个医院，都说没法治，爸，妈，我真没想瞒着的，我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你不想瞒着？你不想瞒着让我喝药？那么多中药，你知不知道有多苦？你就这么看着我一碗一碗的喝，你是人吗你？”张婉琴抡起拳头一下一下锤在他背上。 　　徐永安啪的一下跪下，哭着说道：“那真是补气血的药，我问过医生，女人喝了有好处，我就是想再缓缓，我真没想瞒着，我想着等你喝完这个疗程了，我就告诉你。” 　　张婉琴撇开头，抬手擦泪，怎么都擦不完，“别说了，离婚吧。” 　　“小琴……”徐永安一脸伤心的看着她。 　　“胡说什么，小琴，先别说气话。”张爸拍了拍张婉琴的背，扫了眼徐永安，“你先起来。” 　　“不，是我对不起小琴，虽然是补药，可我确实看着她喝了一碗又一碗，小琴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徐永安泪流满面。 　　张婉琴见他这样，埂咽着低吼，“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被人说闲话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着急上火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徐永安狠狠的抽了自己两巴掌，脸一下肿了，可见是下了力气。 　　到底两年多的夫妻感情，主要徐永安除了这个，平时对她温柔体贴，百依百顺，张婉琴见了，一下又心疼了。 　　“你干嘛打自己，我……我现在心很乱，你先走吧。”张婉琴一开始真的气愤，想着无论如何都要离婚，可见徐永安这样，一下又动摇了。 　　“小琴，无论如何，你先别提离婚可以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徐永安跪行来到张婉琴身边，抱住她的腿痛哭流涕。 　　张婉琴也是眼泪止不住的流，埂咽着说道：“不能生孩子咋啦，我气的是你骗我，你为了自己的名声，还给我抓药，这是想把不能生的事按在我头上吧？” 　　“小琴，都是我太在意面子了，是我混蛋，都是我的错。”徐永安又扇了自己一巴掌，“只要你愿意原谅我，咱们回去就找一大爷二大爷开全院大会，到时候我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们有问题的是我，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说你闲话，你要是喜欢孩子，咱们到孤儿所抱一个，就是别离开我，行吗？” 　　张婉琴看向徐永安，“你真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是你的问题？” 　　她是知道徐永安有多要面子，这样的人要是愿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这种问题，那就是真的爱她。 　　能遇到一个互相喜欢并且在一起的人不容易，何况她离婚后再嫁也不一定就好，给人当后妈还不如跟徐永安。 　　“我愿意，为了你我做什么都愿意。”徐永安赌咒发誓。 　　“小琴，你是怎么想的？”张爸觉得徐永安整体还算不错，要是愿意承认问题在他身上，会对小琴好，抱一个孩子就是了。 　　张婉琴盯着徐永安想了好一会，沉声说道：“那现在就回去召开全院大会。” 　　“铛铛铛……”林晓慧听到敲锣声，有些好奇的看向陈岩，好端端的，敲什么锣啊？ 　　陈岩把孩子给陈妈，让林晓慧跟他一块出去，“应该是谁家出什么事了，不然也不能开全院大会。” 　　两人来到中院，那边已经围满了人，林晓慧看到徐永安和张婉琴在一大爷二大爷边上站着，不禁吓了一跳，难道真在外边有女人了？ 　　陈岩拉着林晓慧到一个角落站着，等一大爷和二大爷说完就赶紧回去。 　　“咳咳……”一大爷咳了两声，等众人安静下来，才不紧不慢的说道：“今天召开全院大会，是因为后院的徐永安和小琴的事，安子，你自己来说吧。” 　　“不好意思，耽误大家点时间，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我想公布一点事情，是这样的，我和小琴结婚有两年多了，外边呢，也有不少闲言碎语，因此小琴压力很大，还找了老中医抓了不少药吃，后来又去医院检查了，小琴身体很健康，是我……我……” 　　“是我们的血脉不相容，就是我的血和安子的血结合一起，就怀不上孩子。”张婉琴最终没舍得让徐永安说出真相。 　　徐永安看着张婉琴的眼神满是感激，深情的握住她的手，埂咽着说道：“只要能跟小琴在一起，没孩子也没关系，今天找大家来，就是想跟你们说，我们没孩子不是小琴的问题，她的身体很健康，以后，请大家不要再说小琴。” 　　见他们说完了，一大爷上前说道：“安子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他们的身体都很健康，就是血脉不相容，以后再让我听到你们谁说闲话，别怪我不客气，另外，让我们为他们坚定的革命感情鼓掌。” 　　一群人啪啪啪鼓掌，还有几个小年轻在叫好。 　　林晓慧挑眉，血脉不相容这个，只是她随便编出来的，结果真被他们拿来当说辞，现在的科技还查不出来吧？ 　　“怎么了？”陈岩见二大爷又上去打官腔了，没多大兴致听，转头见林晓慧疑惑的模样，小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徐哥跟琴姐感情真好。”别说现在了，就是后世，夫妻在一起生不了孩子，百分之九十都会离婚。 　　陈岩看了眼你侬我侬的徐永安和张婉琴，微微摇了下头，“咱们回去再说。” 　　等二大爷终于说好了，大家鼓了鼓掌，立马各回各家。 　　林晓慧回到家就追着陈岩问道：“你说话别说一半，刚刚到底要说什么？” 　　“徐家就徐永安一个儿子，且不说他父母那边会不会同意，就徐永安自己，他根本没那么开明，不然也不会让琴姐一直吃药了，而且你说今天有个医生来找琴姐，紧接着他们吵架，出去一趟，回来突然说两人在一起不能生孩子，让大家伙不要议论琴姐，你不觉得奇怪吗？”陈岩小声分析。 　　这么一想还真的有问题，徐永安什么样的人她不清楚，毕竟没怎么接触，但是他们的行为确实很反常。 　　“你的意思，徐永安不能生？”林晓慧眼睛一亮，问道。 　　“大概率，不然琴姐干嘛那么生气？估计咱们上回看到的那张报告单是假的，应该就是他那个初中同学帮着伪造的。”陈岩翻着三国演义，老神在在的说道。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怎么就不能是琴姐不能生，然后徐永安很爱琴姐，不舍得离婚呢？” 　　陈岩轻嗤，“徐永安吗？真要是琴姐不能生，他保准离婚。” 　　林晓慧沉默了一下，别说，还真可能是这个结果。 　　“女人总是太心软，哪有你们男人心肠硬啊。”林晓慧一拉被子，翻身不理陈岩。 　　“咱们这不是分析徐永安吗，关我什么事，我肯定不是这样。”陈岩从背后抱住林晓慧。 　　这边睡着了，张婉琴那边的灯可没关，她的眼睛都已经哭肿了，躲开徐永安伸过来的手，冷声说道：“我还没原谅你，我就是心软，我就不该帮你说谎。” 　　徐永安做小伏低，“是是是，咱们小琴人美心善，我知道我错了，这样，咱们明儿去抓一些补药。”见张婉琴不善的目光，徐永安赶紧说道：“给我，给我吃的，我最近老爱上火，抓点黄连败败火，回头再吃补药，你先前吃了多少，我吃双倍，成吗？” 　　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张婉琴轻哼一声，“你说的？” 　　“我说的，明天一早就去找大夫抓药。”徐永安拍着胸脯保证。 　　慢慢的，大杂院里的灯全部熄灭，大家都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一大早，林晓慧被一阵吵闹声吵醒，听到外边的孩子在那喊有小汽车，好多好多神气的小汽车，还有解放军叔叔等等，林晓慧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肯定是隔壁老爷子老太太的儿子来接他们去享福了，那隔壁的耳房不就空出来了？ 第68章 　　林晓慧只知道这对老夫妇的儿子没死，还会接他们去享福，具体日子却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年等不到了，没想到突然就回来了。 　　她赶紧穿上衣服出去，看到一群人拥着一个穿着军装，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男人进来。 　　那个经常趴在窗缝看人的老太太看到来人眨了眨眼，好一会才确认不是做梦，疯了似的从里边冲出来，不敢置信的问道：“是二娃子吗？” 　　“娘，是我。”男人，也就是二娃子一下跪倒在地，砰砰砰就是三个响头，看到老爷子出来，又磕了三个，额头都淤青了，可见有多用力。 　　“娘的二娃子啊，娘还以为你没了，你都去哪了？你活着怎么不给娘写信？你好狠的心那。”老太太拍着他的肩膀哭喊。 　　老爷子倒是镇定，上下打量着二娃子，好一会才的问道：“是给国家办事去了？” 　　“是。”二娃子声音洪亮的应道。 　　老爷子点头，“起来，穿着这身衣服，哪怕我们是你父母也不能跪着。” 　　老太太这才想起儿子还跪着，赶紧把他拉起来，拍掉他膝盖上的尘土，仔细的打量着他，“我二娃子出息了，竟然当兵了，能看到你回来，娘就是现在闭眼也甘心了。” 　　“娘您说什么呢，我这次回来就是接你们来的，我已经结婚了，您儿媳妇是个医生，您还有一个孙子一个孙女，他们待会就来。”确定老爹老娘住在这，他马上让人通知媳妇和孩子们过来。 　　一听儿子娶媳妇了，还有孙子孙女，老两口的眼睛顿时亮了，整个人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我们自己过去就行，就别叫你媳妇和孩子跑一趟了。”虽然没见着，但是老太太已经开始心疼孙子孙女。 　　“娘您说什么呢，小孩子就该多动动，咱们也别站在外边，进屋再说。”二娃跟一大爷二大爷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跟老爷子老太太进屋了。 　　打量着屋里的陈设，还算干净整洁，二娃仔细的问他们近几年的生活。 　　“除了没有你们，别的都挺好，政府体谅我们没有儿女，所以我和你爹每月每人有十块钱，还各种票卷，院子里的人也挺照顾我们，尤其是二大爷和隔壁的陈家，有点啥好吃的都记得我们，每年过年了，他们家小的都会来帮我打扫卫生，都是好孩子。”老太太年纪大了，但是院子里谁好谁坏，心里门清。 　　二娃点头，表示记住了，然后又问他们的身体情况，确认二老没什么不舒服的，很是松了口气。 　　“娘，回头您别叫我二娃子了，我现在叫吴爱军，您喊我爱军或是军子都成。”吴爱军嘿嘿笑道。 　　“咋啦，当领导了，二娃子不能叫了？”老爷子虎着脸问道。 　　“哪能啊，这不我下边的人都不知道我这小名，您这么叫，回头多影响我威信。”吴爱军赶紧解释。 　　老爷子点头，行吧，算他说的有道理，然后跟老伴说不能再叫二娃子，得叫吴爱军。 　　两人叙完家常，吴爱军的爱人和孩子们来了，他的爱人一看就是知识分子，两个孩子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那种，大的是儿子，比陈岚大三岁，现在在读大学，小的比陈岚小一岁，明年参加中考。 　　老爷子老太太看到他们别提多高兴了，怎么看都看不够。 　　也是，一直以为自己绝后了，结果死了的儿子回来了，还带着老婆孩子，能不高兴嘛。 　　林晓慧就看了一会，人家进屋了她就没看了，没一会，吴爱军领着老婆孩子提着礼物上门道谢，说是感谢他们这些年照顾老爷子老太太。 　　林晓慧瞄了一眼，麦乳精，奶粉，奶糖还有一盒写着外国字的东西，应该也是吃的，总之，都是普通人很难买到的东西。 　　“您太客气了，都是邻居，互相帮忙应该的，而且您这些东西太贵重，我们不能收。”林晓慧赶紧推辞。 　　“就是一些吃的，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还请一定要收下，这可是老太太交给我这个儿媳妇第一个任务，你不会让我完不成吧？”吴太太浅笑着的说道。 　　林晓慧推脱不过，只好收下，然后见他们去下一家，忍不住在窗户那瞄了眼，除了他们家和二大爷家，其余人家都是半斤水果糖，看来真是老太太交代的。 　　确定人走了，陈妈从屋里出来，看到那么多东西，惊叹道：“这吴二娃真的发达了，连洋玩意都能买到。” 　　林晓慧拿起来一看，原来是饼干，笑道：“人家可是干部，买到这些也正常。” 　　正因为他是干部，应该不缺钱，那他们还愿意卖房子吗？ 　　陈岩见林晓慧一直翻来覆去的不睡觉，差点把儿子弄醒了，翻身压住她，“到底怎么了？” 　　“我看上吴奶奶的房子了。”林晓慧直白的说道。 　　“你……”陈岩瞪大双眼，压着声音说道：“吴叔现在是干部，听说一月工资一百多，估计不会卖房子。” 　　林晓慧仔细回忆剧情，林秀芝的儿子十岁左右，要和妹妹分房睡觉，当时就把吴奶奶这房子租下来了，等后来出台了新政策，租户可以买公租房，也不知道林秀芝怎么弄得，把隔壁的两间耳房买了。 　　到了那时候，吴爷爷吴奶奶应该都不在了，所以这个吴爱军是会卖房的，还得看二老愿不愿意卖。 　　“不管成不成，咱先问了再说，要是能买下来，咱们就多了两间房子，我们改造一下，妹妹们有单独的房间，我们的孩子也不怕没地方住，现在实在太小了。”这个年代，钱捏在手里其实用处不大，反而花出去更好。 　　陈岩当然心动，谁不喜欢住的宽敞些，尤其他有了儿子，要是有三间房，以后都不用愁媳妇了。 　　林晓慧觉得趁着他们在这儿，赶紧先问问，成不成是另一回事。 　　所以第二天一早，林晓慧就去找吴爷爷和吴奶奶。 　　这还是林晓慧第一次进吴家，东西摆放的很整洁，桌子上摆着两个大布包，应该是老爷子老太太要带走的行李。 　　“晓慧，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吴奶奶以前一直不苟言笑，可自从儿子回来之后，尤其见到了孙子孙女，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那个……吴奶奶，我知道这样挺冒昧的，但是您也知道，我们一家六口挤在一间房里，现在孩子小还好，等孩子大了，真的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林晓慧打算先诉诉苦。 　　“你是打算借我们的房子吗？可以啊，反正我们一时半会是不会回来了，你只管住着。”吴奶奶笑呵呵的说道。 　　房子是越住越新，吴奶奶本来就打算要把房子托给二大爷或是陈家照看，没想到人家先上门了，有人帮着看家，这是好事。 　　林晓慧连忙摆手，“不是，我是想问，您这房子卖吗？” 　　吴爷爷和吴奶奶一愣，他们怎么都没想到林晓慧竟然想买。 　　二老对视一眼，林爷爷摇头说道：“你要是借住呢，只要我们不回来，你住到什么时候都行，可要是买呢，我们不打算卖掉。” 　　这儿虽然不是他们的祖宅，也住了十几年了，万一在儿子那边住不惯，他们还能回来。 　　林晓慧有些失望，“那算了，不好意思啊吴爷爷吴奶奶，是我太冒昧了。” 　　二老摆手，笑呵呵的送他出门，然后等儿子接他们去享福。 　　听说儿子那边住的是楼房，厕所就在房子里面，诶呦，这可不得了，临老了临老了，竟然还住上了楼房。 　　两人高高兴兴的去了儿子家里，结果就是一间三室两厅的套房，吴爷爷吴奶奶当即要回自己家，这么小的房子，儿子一家住着刚好，他们就不讨人嫌了。 　　“爸，妈，您二老这是要别人戳我脊梁骨吗？我住着楼房，让您二老住老房子，像话吗？”吴爱军没别的意思，是真的想好好孝敬二老。 　　老两口对视一眼，又放下了行李，趁着吴爱军不在，老太太低声说道：“回头咱打听打听，这儿有那一室或是两室的房子卖吗？” 　　“打听这个干嘛？咱们的钱也不够啊？”老爷子马上会意老太太的意思，“你是要把未央路的房子卖了？” 　　“那咋办，爱军现在是领导，不能让人说他不孝，可这边的房子太小了，我不舍得我的乖孙睡客厅，咱买个小点的套房，就在这片，别人应该就不会说啥了，我们又能经常看到孙子孙女，还能帮着干干家务活，挺好的。”老太太拍了拍老伴的手，示意他不要心疼。 　　“成，听你的，咱们先打听打听，打听好了再去找晓慧。”老爷子拍板。 　　陈岩见林晓慧面带失望回来，就知道没有成功，拍了拍她的手，“没事，咱先住着，回头找街道办申请一下，看能不能换个大点的房子。” 　　可他们都知道，现在大家的住房都紧张，根本换不到更大的房子。 　　周末的第二天就是中秋，这回连放两天假，林晓慧的回收站也是，不过得有人值班，被两个临时工一人一天给包了，没错，这俩倒霉蛋都没转正。 　　本来白站长觉得小孙比小钱早半年上班，先把转正机会给小孙，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这个转正名额弄走了，当然了，街道办也说了，明年肯定给小孙转正，所以他们俩现在还是临时工。 　　“行，那就辛苦你们两个了，我给你们一人多发一块钱。”白站长点头说道。 　　回收站除了收废品，也有不少人会来淘东西，那卖出去的废品，扣除本钱，多出来就是回收站赚的，这部分钱不用上交，白站长拿来当奖金发给所有人了，不单是他们，所有回收站都这样。 　　所以林晓慧除了正常的工资之外，每月还有额外的奖金，少的时候一两块，多的时候三四块。 　　“这是我们单位的中秋礼，你们看清楚，别落了。”白站长让他们一人拿一袋。 　　林晓慧提回办公室一看，十个橘子，两个大石榴，两筒月饼和两条毛巾。 　　这也太丰盛了。 　　“嫂子，这些东西别叫外人知道了。”下班的时候，周奇到林晓慧办公室嘱咐道。 　　“咱们的中秋节礼品和街道办的不一样？”林晓慧小声问道。 　　“那当然，街道办就一筒月饼和十个橘子，别的都是白叔托关系买的。”周奇笑着说道。 　　回收站每月发了奖金后，会有一部分留下来存在公账里，回收站需要用到就从这里头取，前些天白站长找她取了一笔钱，应该就是买这些东西了。 　　“我知道了。”林晓慧点头。 　　看来不能就这么拿回去，林晓慧让周奇帮忙把陈岩叫来，一定要带上背篓。 　　陈岩很快就来了，看到林晓慧的东西也不惊讶，也是，周奇就在这上班，他知道也正常。 　　装好东西，两人慢悠悠的回道四合院，碰到的人个个喜气洋洋，尤其小孩子们，一到过节，就可以吃上肉，还能吃上糖果，中秋更是能吃到月饼，不高兴才怪了。 　　陈岚也回来了，林晓慧看到很是欣喜，“你自己回来的？” 　　“昂，我们学校不远就有公交车，一分五就到了，特别方便。”自从上了中专，陈岚开朗了好多。 　　林晓慧觉得是她心思太细腻，老觉得自己是家里的负担，上了中专不用再花家里钱，没了心里压力，所以人也开朗了。 　　“来，吃橘子，这儿还有石榴，这个麻烦，等吃完饭，你和小幽可以一边赏月，一边慢慢吃。”林晓慧给每人拿了一个橘子，她自己也剥了一个，比张婉琴给的橘子还要甜一点，也不知道白站长哪买的。 　　“我不爱吃这个，你们吃吧。”陈妈抱着平安，把橘子又放回桌上。 　　林晓慧见了，直接给她剥开了，“很甜，您快吃吧。” 　　哪里是不爱吃，就是想省下来给孩子们吃，所以林晓慧直接蹭了一下她的嘴巴，笑嘻嘻的塞到她手里。 　　“您嘴碰过了，我们可不要吃。” 　　“就是，您碰过了，我们可不会吃。”陈岚跟着笑道。 　　陈妈瞪了几人一眼，笑着拿起橘子细细吃着，橘子很甜，一直甜到心里。 　　陈岩笑看着，等林晓慧吃完了，才开始吃自己的，自己一瓣晓慧一瓣，林晓慧不要都不行。 　　“明天回林家村还是后天？”陈岩问道。 　　“明天吧，和志勇一块回去。”林晓慧没想在娘家多待，吃个午饭就回北城。 　　大半夜的，陈岩爬起来去排队买肉，林晓慧要带平安就没跟去，又睡了一觉，醒来陈岩还没回来，看了下手表，这都六点多了。 　　“妈，您早饭都做好了？”林晓慧端起脸盆去院子里洗漱，正巧碰到张婉琴也在那，“今儿不上班，这么早起来干嘛？” 　　“我们今天去公园划船，你要不要去？”张婉琴春风满面的问道。 　　“我得回一趟娘家，就不去了。”林晓慧见她这样，好像也挺不错。 　　老公不能生，公婆肯定不能催生，还得哄着她，丈夫就更别提了，自然是百依百顺，想养孩子就抱一个，不想养就不养，一直过二人世界，反正他们双职工，有退休金，老了也有国家养，这么想想，张婉琴这日子过的比她还要爽。 　　“怎么了？”张婉琴见林晓慧一直看着自己，还以为脸上有脏东西，又洗了一把脸。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越来越漂亮了，白里透红，娇艳欲滴。”林晓慧调笑道。 　　张婉琴斜了她一眼，然后就见陈岩和林晓慧的弟弟一块进来，眼珠子一转，问道：“你弟弟是在轧钢厂上班吧？” 　　“对。”林晓慧看到张婉琴的神情，心神一动，这是要给林志勇介绍对象？这当然好，张婉琴在纺织厂上班，纺织厂可不就是女人最多，如果能给林志勇介绍一个，双职工，那日子过的不要太舒坦，连忙给林志勇拉分，“他学东西还算快，教他的师傅说明年转正没问题。” 　　“明年就能转正？那确实挺快。”张婉琴又问：“我记得你们是双胞胎？” 　　“对啊，我就比他早出生半个小时。”林晓慧哈哈笑道：“为这个，他没少生气，就因为比我晚半小时就成了弟弟。” 　　闻言，张婉琴跟着笑的不行。 　　“笑什么呢？”陈岩接过林晓慧的毛巾擦了把脸，然后跟张婉琴打了个招呼，“琴姐。” 　　“没什么，我洗好了，你们慢慢洗。”张婉琴端着脸盆回去，路过林志勇的时候又看了眼。 　　和林晓慧有五、六分相，眉眼更阳刚，早前看到有点黑，现在白了不少，瞧着更俊秀，身高比陈岩矮点，但是已经挺高了，瞧着成熟稳重，主要是有正式工作了，是个结婚的好人选。 　　“二姐，刚刚那是你邻居？”看他的眼神也太奇怪了。 　　林晓慧上下打量着林志勇，是个精神的帅小伙，难怪张婉琴动了做媒的心思。 　　“是隔壁的琴姐，在纺织厂上班，我估摸着想给你介绍对象呢，你二十了，再过几月就二十一，可以相看起来了，如果真是纺织厂的工人，你们就是双职工，到时候单位分房子也能优先，你自己怎么想的？”林晓慧想着林志勇分手也有半年了，应该是走出来了。 　　果然，林志勇没有回绝，只说真介绍的话就出去见见，又不是看了就得结婚。 　　“行，我心里有数了，你带了什么东西回去？”林晓慧看到他脚边的背篓，全都装满了。 　　“一筒月饼，两斤肉。”月饼是厂里发的，肉是他自己攒的，东西不多，都知道他现在还债，这也才正常。 　　林晓慧点头，她就准备了一斤肉，再多就没有了。 　　“赶紧吃早饭，吃完咱们就走，我们中午吃完饭就回北城。”林晓慧催促道。 　　林志勇知道二姐不喜欢娘家，也没说什么，快速吃完早饭，背上背篓跟他们一块出去。 　　这回没有坐公交车，几人都是骑自行车，陈岩和林志勇轮流载林晓慧，都是年轻小伙子，力气足，四十多分钟就到了。 　　看到林志勇和林晓慧夫妻一块回来，林家村一下热闹起来，尤其有闺女的人家，一个劲的推着闺女往林志勇那边凑，人家现在可是城里人，这要是嫁给他，那他们闺女不就可以进城了。 　　李春兰春风得意站在村口，周围的人都在吹捧她，也不枉她两天前就站在村口等着。 　　“妈，您怎么在这，走，上车，我载您回去。”林志勇笑道。 　　“诶呦，志勇，你买自行车了？”刚子妈惊呼道。 　　林志勇赶忙解释：“不是新的，姐夫的朋友正好要换新车，便宜给我了，没花几个钱。” 　　哪怕是二手的，那也是自行车啊，众人你摸一下我摸一下，别提多羡慕了。 　　当然了，陈岩那辆新的自行车更让人羡慕，不过他的自行车没人摸，有些是不好意思，有些是不敢。 　　陈岩也不是不近人情，别惹着他的时候，还是很温和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给在场的爷们散烟，不一会，又聊起了天，而林晓慧早被一群娘子军围了起来。 　　“晓慧，你现在干什么工作？有什么零工可以找我家那口子，他力气大，扛大包也行。” 　　“晓慧，还有我家那口子，你有什么活，可别忘了我家那口子啊。” 　　“晓慧，还记得婶子不，你和志勇是双胞胎，奶不够喝，我喂了你一个多月呢。” 　　“晓慧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就喂过一天，不都是强子妈喂得，对吧，强子妈？” 　　“对对对，晓慧，我还真算你半个奶娘了，你妈当时还说你跟强子吃一样奶长大，以后把你许配给强子呢。”强子妈赶紧说道。 　　一群人又歪到了谁喂奶最多的话题上，林晓慧全程尬笑，这些人怎么这么能扯。 　　“陈岩和志勇骑了很久的车，这会也累了，我们先回去休息会，咱们回头再聊。”林晓慧觉得再这么下去，说到天黑都说不完，赶紧找个借口结束。 　　人群中的李春兰听到闺女发话，咂了砸嘴，意犹未尽的跟众人道别。 　　李春兰昂着头回家，看到在抽旱烟的林新生总算低下头，兴奋的说着刚刚的经过。 　　林志勇皱眉，“妈，我就是个普通工人，而且还是个学徒工，您还是不要太张扬，这要是有人眼红上厂里告状，开除不至于，肯定会让领导对我的印象不好，万一压着不给我转正怎么办？” 　　涉及到儿子的前程，林新生是万万不敢大意的，瞪了李春兰一眼，“听到没，下次别整天出去现，赶紧去做饭吧，慧慧那丫头呢？成天不见人影。” 　　“我让慧慧去地里拿菜了。”李春兰先刮了一根黄瓜，把芯掏干净，灌入白糖，给陈岩，林志勇还有林晓慧一人一根，“先吃着垫垫肚子，晓慧，怎么不把孩子带来，我给做了一件小衣服，也不知道会不会小了。” 　　林晓慧咬了一口，淡淡的说道：“他还太小，这一路过来尘土飞扬的，等大点再带回来吧。” 　　“也是，孩子太小带回来是不合适，对了，你大姐怀孕了。”李春兰笑的露出八颗牙，“找人把过脉，说是儿子，这下好了，她在老王家也能挺直腰板了。” 　　“大姐怀孕了？几个月了？”林晓慧很久没见过林大慧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三个多月了。”李春兰犹豫了一下，小心的问道：“那个，你舅妈想问问你，给你介绍对象的那个媒婆叫什么名字。” 　　林晓慧诧异的问道：“她不是找了媒婆？” 　　上次林志国结婚的时候，她给大舅妈和大伯母同时出的主意，让他们去找城里的媒婆介绍，这都一年多了，两人都没找到？ 　　“找了，怎么没找，可都是不靠谱的。”李春兰不大高兴的说道：“有些直接拒绝，说手头没人选，有些介绍的那是什么？要么是五、六十岁，都能当爷爷的男人，要么是四肢不全或是傻子，你舅家的几个表姐妹长得是不如你好看，但是也不差，怎么能嫁给那些人。” 　　林晓慧心里冷笑，舅舅家的表姐妹不能嫁，这要是换成她，李春兰肯定欢欢喜喜的给嫁了。 　　“这不正常吗？城里人本身就不会找农村户口的人，十里八村看看去，有多少姑娘能嫁到城里的，除了秀芝和我，你自己找找，还有谁？”林晓慧淡淡的说道。 　　李春兰不吭声了，好一会，才咕哝道：“你把你那媒婆介绍给你大舅妈就行了，别的不用你操心。” 　　得，根本听不进去，林晓慧点头，表示知道了，回头跟王媒婆说，看她有没有人选。 　　好一会，林慧慧回来了，看到林志勇和林晓慧很是高兴，尤其是看到林晓慧，拉着她到自己房间，“二姐，今晚别回去了呗，就在家里过夜，你自从嫁人之后，咱们再也没有一起睡过了。” 　　“家里还有孩子呢，我捏了一壶奶，顶多撑到下午，再不回去他可就要饿肚子了。”林晓慧看着林慧慧黑了不少，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给你的，别让爸妈看到了。” 　　林慧慧眼睛一亮，“谢谢姐。” 　　剥开一个喜滋滋的放到嘴里，林慧慧状似无意的问道：“二姐，城里是不是很好啊？我能进城玩两天不？我打地铺就行。” 　　“我家太小了，暂时怕是不行，不过你姐夫到街道办申请换房子了，要是换成大点的房子，你再来城里玩吧。”至于什么时候能换成大房子，那就不知道了。 　　林慧慧点头，好似无所谓，笑呵呵的说道：“那成，我等姐的通知。”随即凑近她低声说道：“对了，大哥和大嫂就住二哥那屋，妈舍不得大哥和大宝，所以说是分家，其实跟没分一样。” 　　林晓慧挑眉，扫了林慧慧一眼，这是挑拨离间？真是糖都堵不住嘴。 　　“挺好的，志勇在城里上班，家里肯定有顾不上的地方，林志国和大嫂正好能照应。”她一个外嫁的女儿，不会让娘家插手她的家事，同样的，她也不会管娘家的事，林志勇没意见就行。 　　听到林晓慧这么说，林慧慧有点失望，她不喜欢大哥一家住这儿，要是他们搬走，那家里就剩她一个孩子，爸妈有什么也能想到她点，哪像现在，什么都想着大宝。 　　“行了，咱们进厨房帮帮忙，不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饭。”林晓慧笑道。 　　林慧慧更不高兴了，故意把二姐叫到屋里就是想躲懒，结果又要去厨房忙活。 　　林晓慧就是帮着洗一下菜，没过一会，沈莲花回来了，洗了手就来帮忙，更不用林晓慧做什么了。 　　“晓慧没把孩子带来？”沈莲花笑呵呵的问道。 　　“嗯，太小了，等大点吧。”林晓慧跟他们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照例把林爷爷和林大伯他们请过来，大伯母带着林志红也来了，她今年二十一，这年纪在乡下不算小了，可大伯母和她都想嫁到城里去，硬是一直拖着。 　　“晓慧，小陈身边有同事没，也给你志红姐介绍介绍。”大伯母直白的说道。 　　“他那些同事和朋友都有对象了，您不是找媒婆了，怎么，没有相中的？”林晓慧浅笑着问道。 　　林志红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她和舅舅家女儿遭遇差不多，要么年龄很大，要么是身体不好，那她哪能看上嘛。 　　“找对象讲究个缘分，要不我把我那媒人告诉你们，你们找她试试？”反正一个也是说，两个也是说，相信王媒婆很高兴有生意上门。 　　林慧慧默默的把地址记在心里，再等等，马上就能攒够车费的钱了，等着瞧，她会嫁的比二姐更好。 　　林晓慧吃过饭，就和陈岩回北城，进了后院，她扫了眼吴家，突然被门缝的眼珠子吓了一跳，随即看到门打开，是吴奶奶在那，才回了神。 　　“吴奶奶，您怎么回来了？”林晓慧问道。 　　“晓慧，我跟你说个事。”吴奶奶冲林晓慧招手。 第69章 　　林晓慧刚刚真被吓到了，所以叫上陈岩一块进屋，吴奶奶见了也没说什么。 　　“晓慧，你上回说买房，现在还要吗？”吴奶奶小声问道。 　　“要啊，您要卖？”林晓慧眼睛一亮，压下心中的喜悦，不动声色的问道。 　　吴奶奶轻叹一声，“咱们十几年的邻居，我不怕你笑话，你们叔那房子虽然不小，可也不大，我们本来是打算搬回来住，可你们叔不愿意，我们住那里，我乖孙就得住客厅隔出来的小房间，连个窗户都没有，怎么能住人，所以我们想在他们边上买个小点的套房，这不，运气不错，我们昨儿找到一个五十平两室一厅的，就是价格有点高，要七百多。” 　　林晓慧仔细听着，吴奶奶这是什么意思，这两间耳房要卖七百多吗？ 　　她打听过，这样的两间耳房，大概五百多吧，要是七百多就有些贵了，虽然确实想要这房子，但她也不想当冤大头。 　　“那吴奶奶您的意思是？”林晓慧恢复冷静，浅笑着问道。 　　吴奶奶上下左右的看着自己的房子，住了十几年了，还真舍不得啊，“我们老两口省吃俭用的攒了一些棺材本，现在还差四百五十块钱，你就给四百五十块吧。” 　　林晓慧一愣，倒是她小人之心了，随即赶紧说道：“吴奶奶，这儿的市价是五百多，我不能占您老人家的便宜，五百五如何？” 　　吴奶奶好笑的看着林晓慧，“你这女娃娃，我只听说压价的，还没听说过买家抬价。” 　　“吴奶奶，晓慧说的对，我们不能占您老人家的便宜，就按市价来，您和吴爷爷确定要卖，那咱们后天就去街道办过户，对了，您二位卖房子，我吴叔知道不？”陈岩追问了一句。 　　“这是我们自己的房子，不用问他。”二娃子知道了肯定不同意，可她跟老伴已经商量好了，这房子那，得卖，不然她的乖孙孙就得睡客厅那小屋子，她可舍不得，“不用五百五，就四百块钱，我当初买的时候也没花那么多，已经赚你们不少了。” 　　当时也是运气，仅花了三十个大洋就买到了，而现在一个大洋换五块钱，那就是一百五十块钱，四百已经赚了很多，人不能太贪心。 　　“不能这么算。”林晓慧摇头，那这房子他们五百多买了，等以后涨到五百多万，难道还要按买来的价格算嘛？ 　　“对，哪能这么算，该多少就多少，再说了，您二老也不能把钱全拿去买房子，还是要留些体己钱，就五百五吧，您别再推辞了。”陈岩不会当冤大头，但是也不想占两个老人家这种便宜，就按市价来买。 　　“行了，就五百，我去问过了，大概就这个价钱，你们都是好孩子，这房子交给你们，我放心。”一直屋里没出来的老爷子听到门外的讨价还价，莫名的欣慰，原先的不舍也少了几分，“明天是中秋节，街道办只有值班的人在，后天上午，我们也不回来了，直接到街道办的门口碰面，把手续给办了，以后啊，这房子就是你们的了。” 　　林晓慧和陈岩对视一眼，知道老爷子是打定主意了，所以没有继续说价格。 　　“行，听您老的。”陈岩点头。 　　他们要买的楼房已经搬空了，所以家具什么的他们得带走，林晓慧和陈岩都没意见，他们本身也不大想要。 　　院子里的人见板儿爷来搬家具，纷纷问吴爷爷吴奶奶干什么，这不明摆着不回来住了？ 　　“我们老两口清净惯了，不爱跟他们年轻人住一块，想搬回来吧，二娃子不放心，只好在他们对门给我们买了一套，那也成，我们能自己住，还能看到孙子孙女，不过家具得用我们自己的，认床，不是这张床都睡不香。”吴奶奶笑呵呵的说道。 　　众人恍然大悟，这吴家真是发达了，那楼房说买就买。 　　李陈氏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那他们这房子是不是就空了？等以后她孙子大了，完全可以去找他们借房子，住下了不就成了他们的了。 　　“另外说个事，石头家里人多房子小，所以把我这两间房子租走了，都是邻居，租金就跟你们给街道办的一样，石头，你没意见吧？”吴爷爷适时的说道。 　　这是他们刚刚商量的，大张旗鼓的说买卖不好，说借住也不行，院子里房子小的人多了，陈家好歹是正房，还有几口人挤一间耳房或是厢房的呢，难免会眼红，所以还是租比较好。 　　一个他们的交情在这，陈家时常帮老两口的事有目共睹，第二他们掏钱租的房子，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果然，除了那些住房紧张的在后悔没早点问，其余人都没说什么。 　　最生气的莫过于李陈氏，觉得陈岩和林晓慧就是心机深，早早的就惦记老两口的房子，现在租房子，等他们走了，肯定就霸占房产，不行，她得盯着，真到那天，绝对不能便宜了这俩小王八蛋。 　　房子的事情搞定了，林晓慧大大的松了口气，回到房间就笑出了声。 　　“这么高兴？”陈岩笑道。 　　“那当然，你不高兴？”从嫁过来就惦记那两间房了，现在终于到手，能不高兴才怪了。 　　“正好明天没事，要不要去信托商店看看家具？”陈岩想着怎么分配两间房子。 　　林晓慧看了他一眼，可以去信托商店先看看，但是这房子，她想重新装一下。 　　“重新装修？”陈岩诧异的问道。 　　“原先要通过游廊的拱门到后院，现在那道门也堵了，耳房前的小天井也算是咱们私人的，能不能围起来？”林晓慧其实想在天井那加盖一间，又担心被人说三道四，算了，如果能围起来也不错，在那种点菜，像是葱姜蒜还有韭菜什么的，就不用老是买菜。 　　陈岩仔细想了想，摇头，那儿能让他们用，但是不能完全变成私人的，总的来说，那地儿是公共场地。 　　“那就只能改造房间里边的，我想把三间屋子打通，咱们这间屋子隔成一大二小三个房间，正门不从这边进，改到隔壁的耳房，这样夏天开着门，别人也看不到家里。”耳房前边是个小天井，再前面就是东厢房的外墙，相当于挡住了，除非特意过来，不然开着门也没人看到里边。 　　陈岩眼睛一亮，哪怕他不是社恐，也不喜欢被来来去去的人看着。 　　“还有呢？”陈岩问道。 　　“你看，咱们这房子长十一米，宽三米八，靠里这间是主卧，往外挪两米，这间房就有十九平，外面再隔出两间的3米*3.8米，每间也有十一平了，这样不就宽敞了嘛，耳房这边呢，正门从中间这里进，把前半间当客厅，后半间是卧室，靠外那间耳房的前半间采光好，可以当书房，不够住再改成房间，和后半间的中间，我想隔出一个浴室间，冬天在这洗澡擦身子就没那么冷了，要是能通下水道更好，可以按个厕所，不行就把马桶放这儿，省的房间臭。”林晓慧怕说不清楚，还拿了纸笔画起草图，见陈岩没吭声，不禁抬头看他，“你觉得怎么样？” 　　陈岩看着图，不禁笑道：“你打隔壁耳房的主意多久了？” 　　林晓慧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是没事瞎想，没想到真能买到。” 　　她当然不能说一开始就知道老两口要搬走，打个哈哈就过去了。 　　“我觉得挺好的，但是……厨房呢？”陈岩又看了一遍，确认里面没有厨房。 　　林晓慧嘴角一勾，点了点后门的位置，“这儿，趁着前边装修，咱们把后边的小屋盖了，以后就在后面烧饭洗衣服，怎么样？” 　　陈岩看着潦草的户型图，又看了看林晓慧，惊叹道：“很可以啊，都能当设计师了。”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随即喜滋滋的重新画一张，这个到时候给瓦工和木工看，所以得精细一点。 　　趁着现在天气好得赶紧开工，不然天冷了就不好干活了。 　　还得找徐永安去街道办把后门那片地批一下，要把时间错开，那就周三。 　　“对了，能买到砖和水泥吗？”林晓慧担忧的问道。 　　“先找徐哥问问，他是轧钢厂的采购员，面比较广，没有我再找别人。”陈岩犹豫了一下，说道。 　　林晓慧点头，仔细的画好图，然后收到抽屉里，想了想，将装钱的木盒子拿出来，虽然收入高了，花销也大，存款并没怎么增长，一共一千两百四十块钱，买房五百块，那就剩七百四十块，装修得一两百，诶，不论是怎么年代，钱永远不够花。 　　“别想了，晚饭应该快好了，咱们先出去吃饭。”陈岩觉得这钱花的很值，没什么可心疼的。 　　趁着吃饭的时候，陈岩把买房的事说了，果然，不管是陈妈还是陈岚陈幽都觉得这钱该花，尤其陈妈，还在那说陈爷爷当初是没钱，有钱当时就买了。 　　“妈，我们还想装修一下，以后不从这儿进，大门改到隔壁的耳房，您觉得怎么样？”林晓慧问道。 　　陈妈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的点头，“好，很好。” 　　就知道她会喜欢，林晓慧自己也喜欢。 　　夏天不开门闷的受不了，偏偏他们这屋是正房，院子里的人去水池子那洗个手都能把屋里看的一清二楚，毫无隐私可言。 　　别说陈妈这个重度社恐了，林晓慧也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 　　“靠外耳房的里半间给您怎么样，大概十平米，房间不会太大，但也不会太小，主要是那儿安静，然后开个后门，我打算把厨房挪到后边去，再搭个水池子，可以在后边洗衣服，您觉得如何？”林晓慧又问道。 　　陈妈眼睛亮晶晶的，林晓慧说一句她点一下头，再没有比这更合心意了。 　　“好，很好，是真的很好。”陈妈高兴的说道。 　　那她可以随意洗菜洗衣服，做个饭也不用战战兢兢，生怕有人来问话，夏天还能后院乘凉，对了，等平安会走的时候，也不用老拘着他，可以在后边跑跑跳跳，真的太好了。 　　陈妈握住林晓慧的手，好一会才说道：“晓慧，石头这辈子做的最对的事，就是把你这么好的姑娘娶进门。” 　　陈岩：…… 　　林晓慧好笑不已，“不至于，您喜欢就好，那我们可就买下来了？” 　　“买，别说五百块，六百七百也买。”陈妈豪气的说道。 　　第二天是中秋节，林晓慧喂饱平安，准备跟陈岩去信托商店看看。 　　老听人说六十年代的信托商店古董随地扔，她还没去过呢，今儿去长长见识。 第70章 　　他们到的时候，信托商店刚刚开门，陈岩带着林晓慧进去，就见他跟一个年轻的男人打招呼。 　　“成荣，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爱人，林晓慧，晓慧，这是我高中同学，向成荣。”陈岩等他们打完招呼，就把向成荣拉到一旁，问他有没有不错的家具。 　　林晓慧则开始打量店内东西，古董字画，黄金首饰，手表，收音机，甚至还有自行车缝纫机这些大家伙，每样东西都标着价，便宜的几块钱，贵的要大几百。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这些古董认识她，可她不认识古董啊，就好比前面这花瓶，瞧着是很好看，可她不知道什么朝代，有什么典故，价格倒是不贵，五块钱，买回去放书桌当摆件也不错。 　　“喜欢？”陈岩跟向成荣聊完天，回来就看到林晓慧盯着那只花瓶看。 　　“好看吗？”不论是颜色还是上面的花色，林晓慧越看越喜欢。 　　陈岩见她喜欢，跟柜台的老先生说把花瓶装起来，意思就是买了。 　　“得了，您眼光不错，这可是好东西。”老先生见陈岩和向成荣认识，多说了一句。 　　不过林晓慧再问，他就什么都不说了。 　　“弟妹，甭问了，这老家伙不想说怎么都不会说的，但是他说是好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拿回家还是收起来比较好，免得砸了。”向成荣小声的说道。 　　“没事，喜欢怎么摆就怎么摆，东西就是拿来用的。”陈岩则是另一套说辞。 　　林晓慧笑笑，只说拿回家再说，其实心里已经有决定，既然是古董，她可不舍得摆外面，主要孩子太小，等他会走路爬高的时候，分分钟给弄碎了，还得先收起来吧。 　　“还有什么喜欢的吗？”陈岩问道。 　　“不用了，我们去看家具吧。”喜欢的当然有，老先生后边那排古董，虽然不知道具体出处，肯定是好东西就对了，她全都想要，问题她没那么多钱，再一个，明年就要变天了，她又在回收站上班，说不准到时候能白捡好多好东西。 　　跟着向成荣来到仓库，陈岩来过一次，所以还好，林晓慧是第一次来，看到里边精美的家具都惊住了，尤其那两张紫檀木的拔步床，难怪说大户人家的女儿一出生就得准备嫁妆，这么大一张床的木料就得费不少功夫寻找，然后要找能工巧匠一点一点雕出来，没个几年功夫真的做不到。 　　“你喜欢？”陈岩看着紫檀拔步床为难，“咱们的房间可能放不下。” 　　“不要，我就看看。”想要是想要的，问题这么大一张床，根本没地儿放，而且价格也太贵了，要一百多呢，看看就行了。 　　向成荣等他们夫妻说完话，才笑道：“弟妹，看看这边的家具吧，东西好还实惠。” 　　陈岩上次运气好，碰到了成套而且保养很好的家具，这次就没那么幸运了，大多是不成套的，有的就一张床，有的就两把椅子，不过都是好料子，做工也很精细。 　　“这张床是黄花梨的床，和你上回买的那张料子是一样的，做工也算精美，可惜的是就一张床，不过那边有黄花梨的衣柜，不仔细看，跟成套似的。”向成荣指着一张床和一个衣柜说道。 　　林晓慧见了，猛一看是很像，看第二眼就能发现不成套，毕竟一个花团锦簇，一个简朴大方，完全两个风格。 　　“这床可以，妈睡的那张床感觉有点晃，不如换一张好床？”趁着现在便宜，全换成名贵木材做的床，以后混得不好了，卖家具也能财务自由。 　　陈岩也觉得这张床好看，于是同意了，他们又挑了两张比较好看的床，一张红木，一张紫檀木，除了这三张床，还挑了两个衣柜和两个书桌。 　　“这首饰盒好看，是紫檀木吗？”瞧着跟紫檀木床一个料子。 　　“没错，你们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去跟经理申请一下，给你们两个梳妆盒做添头。”向成荣笑着说道。 　　“会不会太麻烦？”林晓慧不好意思的问道。 　　向成荣表示没问题，跑去跟经理说了，果然同意了，毕竟陈岩和林晓慧买的东西不少。 　　林晓慧突然想起他们房间还没装修好，现在买家具太碍事，赶紧问陈岩怎么办。 　　“先寄存在这里，等咱们房子弄好了再来搬回去就行。”陈岩上次问过，所以知道可以寄存，就是要给一块钱保管费。 　　林晓慧听了点头，一块钱没关系，还是要早点买下来，万一被别人买走了怎么办。 　　一共九十五块钱，陈岩付了九十六，拿到一张收据，回头凭收据来取货，跟向成荣招呼了一句，两人就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平安正在哭，林晓慧赶紧擦了身子给他喂奶，这有孩子就没了自由，还真半点不假。 　　今天是中秋，下午大家都没出去，跟陈妈一块收拾房间，准备晚饭，一道红烧肉，一道家常豆腐，再来一个蔬菜和一个汤，齐活。 　　高高兴兴的吃完饭，几人合力收拾好碗筷，围着桌子，透过窗户看赏月吃月饼。 　　“你们去中院赏月，把平安给我，我有平安陪着就行。”陈妈接过平安，挥手赶他们出去。 　　其实没什么好玩的，就一堆人围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吹牛，陈岩和林晓慧听了两句就离开了。 　　两人在街上慢慢走着，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跟过年一样热闹。 　　“那不是王嫂子吗？”林晓慧看到前面偷偷摸摸的王嫂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是王快乐的老婆，她怎么在这？”陈岩也好奇。 　　不过两人都不是好奇心很强的那种，哪怕奇怪，也不会跟上去探个究竟。 　　“咱们掉头吧？”林晓慧觉得王快乐的老婆是个奇葩，还是不要沾边比较好。 　　陈岩点头，他也没兴趣知道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住西耳房的保卫科副科长，也就是那个独臂的战斗英雄。 　　“秦科长。”陈岩冲他点了下头。 　　秦科长点下头算是回应，看了眼林晓慧，又看了眼王嫂子离去的方向，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以秦科长的级别，分到中院那两间房很容易，怎么还住在耳房？”林晓慧好奇问道。 　　“街道办也让他搬过去，他自己不愿意，说是单身一个人，有的住就行了，等结婚的时候再分个好点的房子给他。”陈岩也是听张平说的。 　　现在的保安和后世的保安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保安有执法权，还能配木仓，权利比普通警察都大，像是秦科长这个级别，不比街道派出所的所长小，完全有资格住进中院的正房。 　　在外面转了一圈，两人回家洗洗睡觉，平安特别乖，晚上就喝一次奶，然后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林晓慧把吃饱了的平安抱给陈妈，揣上钱，先各自到单位请假，然后去街道办等吴大爷吴大妈，结果发现吴大爷已经在那等着了。 　　“走吧，咱们先去过户。”吴大爷根本没提钱的事。 　　林晓慧看了陈岩一眼，见他点头，两人跟着吴大爷找到街道办的干事，表明要房产过户。 　　街道办的干事听后，带他们去房管部门，“张姐，这几人要房产过户。” 　　张姐抬头看向几人，直接问道：“有房产证吗？没证有地契也行。” 　　“有，有证。”吴爷爷赶紧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的打开，就是一张纸，被折成了正方形，老爷子颤颤巍巍的递给张姐，“这证是街道办的领导给我办的，肯定是真的。” 　　张姐看了他一眼，打开房产证仔细看了之后，点头说道：“是真的，是要过户给你们两个？” 　　陈岩和林晓慧连忙点头，把户口证交给张姐，等了好一会，张姐问他们要了一块钱手续费，啪啪两个公章敲下去，两间耳房从此就是他们的了。 　　“谢谢姐，麻烦您了。”林晓慧从兜里拿出几棵奶糖给张姐，一直不苟言笑的张姐见了，总算露出一个笑脸。 　　“房产证保管好，这要是丢了，补办起来很麻烦。”张姐浅笑着说道。 　　“诶，谢谢姐，那我们先走了。”林晓慧和陈岩一左一右扶着吴爷爷出去。 　　找了个隐蔽的地方，陈岩掏出五百块钱给吴爷爷，见他数也不数的揣兜里，陈岩赶忙拦着。 　　“您点点，万一少了呢。”陈岩让吴爷爷数一遍，没问题了再收起来。 　　吴爷爷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五百块钱，不多不少，整好五十张黑十。 　　“没错，是五百，石头……”吴爷爷想说什么，随即又摇了摇头，这房子已经是陈岩的，他再说什么就讨人嫌了，“没什么，往后有空了，上我们家里坐坐。” 　　“诶，一定。”陈岩笑着应道。 　　其实两人都清楚，往后应该不会有交集了。 　　目送吴老爷子离开，林晓慧看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忍不住笑出声，而后赶紧捂住嘴巴，左右看了看，又冲陈岩傻乐。 　　“美了？”陈岩笑问。 　　林晓慧点头，那当然，往后十几年都不用愁房子不够住了。 　　“赶紧回去上班，免得扣工资，买了房子，还得装修，咱们可没多少存款了。”陈岩开玩笑道。 　　“对，装修得提上日程，后院那片地，你找徐哥说说，要是可以，就这几天把地批下来，还有水泥和砖，都得抓紧了。”林晓慧仔细交代着。 第71章 　　中午回到家，林晓慧见平安还不是很饿，干脆自己先吃饱了再喂他。 　　“不是买了奶粉，以后白天就不用回来了，我给平安喂奶粉，你晚上给他喝奶就行。”陈妈见林晓慧一天来回几趟，就建议道。 　　“不用，喝奶粉那是没办法的情况下，有奶还是母乳比较好，怎么着都得喝到六个月。”这要是没奶或是工作不方便，那只能喝奶粉了，可她有奶，而且离家里不远，又有自行车，几分钟就到家，还是给孩子喝奶吧，等平安满六个月，到时候就可以添加奶粉和辅食，慢慢的把奶断掉。 　　听林晓慧这么说，陈妈就没说了，她是以为母乳和奶粉的营养一样，既然母乳更好，那肯定优先母乳。 　　今天的太阳不大，林晓慧顺手把平安换下来的尿布搓了，正洗着，吴大妈也端着一盆衣服过来。 　　左右看了看，状似无意的问道：“晓慧，你昨晚看到王快乐的老婆没？” 　　林晓慧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有啊，昨晚在中院听你们聊天呢，然后在大门外走了一下就回家睡觉了。” 　　吴大妈拍了拍林晓慧的手，示意她把头低下，她也低着头，挨着林晓慧小声说道：“那女人又在外面找男人了，还被人家老婆抓个正着，要不是肚子里揣着一个，那家老婆说不准会打死她。” 　　林晓慧真的震惊了，不敢置信的看向吴大妈，要是没记错，王嫂子有六个月的身孕吧，这样还找男人？ 　　“但是小姜，就是王快乐对象，被扇了十几个巴掌，脸都肿了，啧啧啧，也就是我不在，我当时要在的话，肯定不能让小姜被人这么打，再不是那也是咱们院子里的人。”吴大妈一脸可惜的说道。 　　林晓慧真想翻个白眼，她可惜的是帮不上忙吗？不，她可惜的没亲眼看到那精彩的场面， 　　不过这个王嫂子也是够绝的，那么大肚子还出去找男人，王快乐到底有多差劲啊！ 　　带着这个大瓜回家，等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告诉家里人，果然把陈妈和陈岩他们都震惊住了。 　　“这个小姜还真是……”陈妈实在想不出形容词。 　　吃过饭，林晓慧和陈岩两人去隔壁找徐永安，他们也刚吃完饭，见到陈岩夫妻来了，不禁好奇，“呦，难得，你们俩找我们什么事吗？” 　　“徐哥，还记得我上回说在后院搭个小房子的事吗？”陈岩开门见山。 　　说实在的，徐永安不大想扩建，他又没孩子，以后也不会有，两间房子够他们住了，所以陈岩他们不提，他就当没有这回事，没想到这小两口又来了。 　　“你们不是把老吴家的两间房子租下来了，怎么还要扩建？”徐永安疑惑问道。 　　“我妈的情况你也知道，所以我想把厨房建到后边，再搭个水池子，省的她半夜出去洗衣服。”陈岩解释道。 　　林晓慧在一旁点头，她把目标放在张婉琴这，“主要是想建个洗澡房，冬天可能冷了点，但是夏天方便啊，他们男人倒是无所谓，在水池子那一站一冲就行了，我们女人又不能跟他们一样，热的汗流浃背的也只能躲屋里随便擦擦，这要是有个洗澡房，每天都能洗澡，想怎么洗就怎么洗，要是能连上下水道，那再弄个厕所，就更省心了，不用每天倒马桶洗马桶。” 　　张婉琴越听眼睛越亮，并且连连点头，一看就已经听到心里去了。 　　一旁的徐永安见了，得，这是非建不可了。 　　“成，我明天去找我同学帮忙把地批下来，石头，到时候你跟我一块去，记得带上户口证和房产证。” 　　陈岩点头，又问砖和水泥的事，要是他这边弄不到，那他还得另外找人。 　　“也是巧了，咱们厂打算扩建，厂长已经跟砖厂和水泥厂联系过，我到时候跟我们科长说一声，要多少去拉就行了，回头你算算要多少，价钱就按厂里的采购价来算，能便宜不少。”徐永安大手一挥，轻松解决。 　　那感情好，陈岩道过谢，就跟林晓慧离开了。 　　批地和材料这些就交给陈岩，林晓慧没去管，她只要完善自己设计图就行。 　　和徐永安家必须隔开，这样整个后院就是他们自己的私人地方，他们这房间也得开个后门，弄个小的洗手间，对了，她这后边不能全浇上水泥，得留出来种点东西。 　　小洗手间后面种一株葡萄，下边种上韭菜和大葱，墙角种些辣椒，中间房子对应的后院放水池子，左边是大的洗澡房，右边种点花，靠外那间耳房对应的后院则是厨房，挨着后院那堵五米高的墙来建，三米长，和陈妈那间房隔开两米，空出来的两米地方可以放一张桌子和椅子，别的地方……到时候再说吧，总之不能空着，可以种点青菜之类的。 　　第二天早上，林晓慧在那刷牙，就见王嫂子端着脸盆过来，脸还有点肿，尤其眼角的淤青，看着还挺严重。 　　“王嫂子。”林晓慧打了个招呼，快速的刷牙洗脸，并没有跟她多聊。 　　王嫂子瞥了眼林晓慧，眼底闪过一抹不屑，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靠男人才能进城当上工人。 　　林晓慧自然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也不会在乎，喂饱平安就去上班，经过中院，看到林秀芝背着孩子洗衣服，也没多说什么，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人家的生活，别说他们只是同村的普通朋友，就是亲姐妹也不好指手画脚。 　　又混了一天，林晓慧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就见王媒婆在外边守着。 　　“王婶子，您是来找我的？”林晓慧见她身边没人，又守在回收站外边，然后看到自己眼睛一亮，所以应该是来找她。 　　果然，王媒婆点了点头，冲林晓慧招了招手，让她到一旁没人的地方说话。 　　“您找我进去就成，何必在外边等着呢。”林晓慧边走边说道。 　　“这不是怕耽搁你工作。”王媒婆不着痕迹的打量着林晓慧，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瘦巴巴的丫头，现在变的这么漂亮，还成了坐办公室的工人。 　　也是她看走眼，以为陈家普通，结果呢，人家能找来关系给林晓慧安排工作，至于外边说林晓慧是接了陈家亲戚的班，这话她可不信，肯定是花了钱，而且是大价钱。 　　更厉害的是给小舅子也安排了工作，轧钢厂呀，那可是万人大厂，很多厂里的职工子弟都进不去，他一个乡下小子进去了，这样的本事人，她当然得交好。 　　林晓慧带王媒婆去了附近的小茶馆，点了一壶茶和一叠点心，才问她到底什么事。 　　王媒婆再次感慨，一个农村丫头，这才多久，作派比城里人还城里人。 　　“不是什么大事，就你大伯母和舅妈都来找过我，想要我给他们闺女介绍对象，你嫁到城里也一年多了，应该知道，城里边的，身体健康，年纪不大还有工作的，根本不会找乡下姑娘，我说的直白些，你那堂姐和表姐妹，长得顶多算五官端正，这样儿的，就当初那个李大壮都瞧不上，所以啊，真不是我不愿意介绍，实在是我介绍的他们瞧不上。”王媒婆无奈的说道。 　　原来是为这事，林晓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事怪我，我这不嫁到城里了吗，我大伯母和舅妈都有闺女，跟着动了心思，每回回娘家都找我帮忙介绍对象，我也才嫁到北城，整天待在家里边，上哪找人介绍给他们，没法子，就把你推荐给他们了，有合适的最好，没有也没办法。” 　　王媒婆点头，“你理解就最好了，反正呀，他们想找跟你爱人这样的，根本不可能。” 　　说真的，王媒婆听到他们提的要求时都楞了，什么叫不用多好，跟陈岩这样的就行。 　　他们不会以为陈岩这样的满大街都是吧？ 　　就陈岩这工作，这模样，要不是有个病妈拖累了，不知道多少姑娘上赶着，就算有这样一个妈，还是有很多姑娘愿意嫁给他，只是他自己担心条件好的姑娘会嫌弃陈妈，所以想找个乡下的，然后跟林晓慧一眼对上了。 　　叫王媒婆说，什么一见钟情，就是长得好看呗，一个俊一个靓，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不然林晓慧怎么不对李大壮一见钟情？不对那个长得跟耗子一样的男人一见钟情？还有陈岩，他为什么一眼看中林晓慧？归根究底，就是看中对方长得好。 　　反正她做了这么久的媒人，最清楚这些年轻人的想法，都想找好的，但是也得看自己配不配，就林晓慧那几个亲戚，别说陈岩了，就是李大壮那样的都难。 　　“我理解，不过您这要是有合适的对象，优先我堂姐和表姐他们呗，别的不说，他们干活都是一把好手。”要是他们能嫁得好，林晓慧当然也高兴。 　　“那肯定，有合适我一定给他们介绍。”王媒婆又跟林晓慧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看着她走远，林晓慧轻叹一声，她当时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来相亲，真要是没合适的人选，李大壮那样的她也嫁了，怎么都好过被家里给卖了。 　　但是堂姐他们根本没摆正心态，也是，她一直是家里的小透明，瘦巴巴的，谁都没拿她当回事，突然嫁到城里了，对象长得还好。堂姐也好，表姐妹们也好，都觉着自己不比她差，更好的找不到，找个跟他差不多的总行吧，结果很明显，一年多了，到现在一个都没嫁出去。 　　找吧，再相亲几次，他们就能认清现实了。 　　林晓慧回到家，先把平安喂饱了，然后把孩子给吃好饭的陈岩。 　　边吃着饭，边问道：“咱们后院批下来了吗？” 　　“差不多了，明后天应该就可以，水泥和砖随时都能去拉来，不过得先找师傅来砸墙，熟的那个师傅暂时没空，我想着我自己来。”陈岩想着能省一点是一点，最近的花销着实有点大了。 　　林晓慧点头，吃了饭就开始忙活，先把一些不用的东西收起来放好，有些东西该扔就扔了，可惜陈妈不舍得，又说现在房间多了，能放得下。 　　能理解她的想法，林晓慧也不跟她犟，放着就放着吧。 　　先开始砸耳房那边的墙，陈岩砸的仔细，一些能用的砖留着，就可以少买一块砖，林晓慧在边上清理，好的垒到一起，坏的放到框里等会拿去扔了。 　　“这炕也砸了？”陈岩有些舍不得。 　　“这炕都多少年没用了。”林晓慧挥了挥手，“砸了吧，不砸怎么开后门？” 　　陈岩点头，大铁锤哐哐几下就砸出一个缺口，后面就更好砸了，突然，林晓慧看到一只木箱子，赶紧让陈岩停下。 　　“怎么了？”陈岩刚问完就看到了，看了林晓慧一眼，伸手把箱子上的碎渣拍掉，“箱子？” 　　林晓慧示意他小声点，两人一块把箱子拿出来，应该有十四、五寸的样子，不算很大，但是很沉。 　　“是原来的房东留下来的吗？”林晓慧好奇问道。 　　陈岩想了想，摇头，“不可能，他捐房子的时候，前边这三进院子能搬的全搬空了，真要是有好东西也不会藏在这，肯定藏他自己后面的院子。” 　　林晓慧点头，看到上面的锁，正想问要怎么打开，就见陈岩用斧子给劈开了。 　　“你也太暴力了，万一伤到里边的东西怎么办？”万一是字画呢？ 　　“这么重，应该是金属类的东西。”再说并不是用的蛮力，而是用巧劲把锁给劈开。 　　打开箱子，两人差点被里边的东西晃瞎眼，妈呀，整整一箱子的黄金。 　　两人对视一眼，心脏怦怦直跳，手不自觉的发抖，哪怕林晓慧来自现代，她也没见过这么多黄金，这一箱子得有几十上百根吧？ 　　林晓慧伸手拿起一根黄金就想咬一口，到嘴边又觉得太脏了，纠结之余，陈岩已经拿起一根咬了，看着上边的牙印，两人面面相觑，全身的血液沸腾。 　　“好多黄金啊！”林晓慧压着声音惊叹。 　　陈岩点头，后知后觉的把箱子盖上，然后赶紧把门窗都关上，回来又觉得这样反而引人注目，又把门窗打开，但是开的不大。 　　“先放着，等晚上咱们抬回房间？”林晓慧问道。 　　陈岩摇头，万一碰到起夜的或是有那睡不着在偷看的，比如吴大妈那样的，一直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反而更引人关注，他左右看了看，拿起装垃圾的竹筐，试着把箱子放进去，倒是能进去，但是顶部在外边，然后他把箱子打开，取出里边的金子，一层十根，一共两层，下边竟然不是黄金，用油纸包着，也不知道什么东西。 　　林晓慧小心翼翼的拿出来，打开油纸，发现里边还包着一层，一共有三层，竟然是古籍，看到上边的字，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永乐大典，别的不清楚，这个她还是知道的，好像大部分都被摧毁了，剩下的还有好些在外国人手里，国内仅两百多册，没想到这儿藏着永乐大典。 　　小心的一本一本取出来，拢共有二十册，林晓慧当然不会放到竹筐里，这些可是国宝，得好好珍藏。 　　“永乐大典？古籍，这可是传家的宝贝。”陈家对读书看的很重，自然对书籍很珍重。 　　林晓慧点头，重新放回箱子里，这箱子应该也不简单，不然这书不能这么久都不生虫，还得继续放这里头。 　　“就是几本书，别人看到了也没什么，这二十根黄金就好办了，放兜里一根一根都能弄回去。”林晓慧拿起一根金条掂了掂重量，约莫一斤重，按照现在的兑换，一根价值两千两百块钱，二十根就是四万四。 　　这个年代的四万四，林晓慧不争气的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夜暴富啊。 　　“赶紧拿回家藏起来，免得夜长梦多。”陈岩小声说道。 　　两人把金条放到竹筐里，林晓慧抱起箱子随意的走出门。 　　“呦，抱着什么东西呢？”一出门就跟二大妈碰见了。 　　林晓慧打开箱子给她看了一眼，笑道：“吴爷爷留下来的几本书，我瞧着没多大用，拿回去当火引子。” 　　二大妈不识字，扫了眼是书就不看了，又探头看了眼屋内，不禁皱眉，“你们怎么把墙砸了，虽然你们租下来了，可这房子毕竟不是你们的，跟吴大爷吴大妈说了吗？” 　　“说过了，吴爷爷同意我们才砸的。”陈岩从屋里出来，边洗手边说道。 　　二大妈还是有些怀疑，好好的房子给砸了，吴大爷能同意？ 　　“真同意了，不然我们也不敢砸啊，不信您回头问问吴大爷。”陈岩很坚定的说道。 　　见陈岩这么说，二大妈没有再说什么，回到家就跟二大爷学了，打算什么时候跟吴大爷说一声，别好好的房子弄坏了， 　　“要你多事，石头一向是稳重的孩子，吴大爷不同意，他会砸墙吗？我看你就是闲的，有这功夫赶紧给老二相看个对象。” 　　听到要给老二说对象，二大妈又有话说了，“咱们家这么多人就两间房子，老二说了对象住哪？早知道就把吴大爷的房子租下来，凭咱们的交情，他肯定先租给我们。” 　　二大爷又是瞪眼，“咱们家房子不够住，咱们家都两间房子了，石头家就一间房你还跟他抢。” 　　“这不是在家里说说嘛，房子不是被他租去了。”二大妈生了一会闷气，又去做饭。 　　另一边，陈岩和林晓慧跟陈妈说了一声就回到屋里，看着金灿灿的金条和永乐大典，两人的小心着又开始怦怦直跳。 　　永乐大典肯定得藏起来，至少未来的十几年，都不能拿出来，就当没有这些书，金条不到万不得已也不用，但是得分开藏。 　　“先藏衣柜里，等装修房子的时候，我在床下面挖个洞，把东西埋这里边去，这样比较安全。”陈岩想了想，说道。 　　林晓慧却不这么想，黄金埋土里没事，这些书长期放下面怕是会受潮，不如再买个大箱子，随意的放在角落，反而不会惹人注意。 　　“行，按你说的办。”陈岩点头，这样还省的挖坑了。 　　重新买了油纸，给每本书都仔仔细细的包好，然后放回箱子里，上边有点空，上面铺一层普通的书，都是她已经看过不打算看了。 　　黄金另外装了一个盒子，拿出两条藏在钱盒子里，其余跟古籍的箱子挨在一起放着。 　　弄好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两人根本不累，兴奋的睡不着觉，压着声音说今天的奇遇。 　　“砸墙还是我自己来，万一还有呢？”陈岩心情激荡的说道。 　　林晓慧眼睛一亮，“说不准，就我们自己砸，反正也不难。” 　　然后陈岩中午也回家里吃饭，吃完就开始砸墙，林晓慧跟在他身后帮忙，整整花了两个中午，两个晚上和周末一个全白天才把墙砸好，可惜的是没有挖到别的宝。 　　林晓慧以为陈岩会失落，没想到他带着点小兴奋的说道：“是我贪心了，能有那天已经老天保佑，晓慧，我们以后都不用愁没钱花了。” 　　林晓慧点头，“我最近的心态也不稳，金子啊，不但晃眼，还晃人心神。” 　　那一根根金条真的冲击视觉，激发人心底的贪欲。 　　两人调整好心态，发现日子还是那样，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其实也不一样了，知道家里有那么多金子，底气更足了，心也更安定了，说直白点，就是有安全感了。 　　三间房子已经砸通了，接下来就是水电改造，陈岩自己就是电工，水这方面他也懂一些，叫上师兄弟，全部自己动手。 　　首先是水管，一根接到家里的洗手间，一根接到后院的水池子，再从后院那接到西边的厕所和东边的厨房，光是这个工序就花了陈岩师兄弟一天时间。 　　“嫂子，那咱们以后小便，用水瓢一冲就完了？”陈幽看着洗澡房的位置，兴奋的问道。 　　“对呀，怎么样，是不是很方便？”林晓慧问道。 　　陈幽点头，可不是方便，而且屋子里还有一个洗手间，冬天就去那上厕所，不臭又方便。 　　林晓慧看到屋内那厕所，想起在信托商店看到的壁炉，赶紧把陈岩叫来，“石头，你说在书房这按个壁炉怎么样？和洗手间一堵墙，上边这铜管可以经过洗手间，到时候一烧，洗手间就暖和了，说不准还能洗澡呢。” 　　陈岩仔细看了，还真可以，赶紧叫师兄过来商量。 第72章 　　两人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赶紧去信托商店看看，向成荣看到他们，还以为是来取货，没想到他们还要买东西。 　　“壁炉？有啊，你们怎么想起安壁炉？”向成荣问道。 　　“按个壁炉冬天暖和一点。”陈岩扫了眼闭着眼的老头，低声问道：“有没有好的，赶紧带我们去瞧瞧。” 　　向成荣点头，“有，跟我上楼去。” 　　两人跟着向成荣到了楼上，靠里摆着四个壁炉，有个金色雕花的壁炉，一看就是贵族遗留，还有简简单单的黑色壁炉，陈岩和林晓慧很默契，都选了黑色的壁炉，买那么华丽的壁炉，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未来当然是越朴素越好。 　　至于陈岩选这个壁炉，存粹是因为实用又便宜。 　　“不挑那个金色的壁炉吗？虽然贵了点，东西确实是好东西。”向成荣拍了拍金色壁炉，“要不是我家里没处按，我自己就买下了。” 　　陈岩看了眼价格，一百八十块钱，还是算了，他不配。 　　“就这个黑色的。”五十块钱，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林晓慧也觉得这个实用，金色那个好看是好看了，全是雕花，容易积灰不说，关键跟他们那房子也不搭，黑色的比较朴素，而且上边是平的，烧炉子的时候，上边还能烧热水，烤个花生，热个饭，都很方便。 　　见他们夫妻都选这个，向成荣没有再劝说，叫来板儿爷把东西抬下去。 　　“这个是放店里还是就拉回去？”向成荣问道。 　　“今儿就拉回去，家里的水电都改造好了，明天砌墙，所以才急着来买壁炉。”陈岩扔给向成荣一包烟，“跟师傅给人牵电线送的，你也知道我不抽烟。” 　　向成荣看了眼，还是大前门，直接揣兜里，“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人闲聊了几句，等板儿爷装好，陈岩和林晓慧跟着回去。 　　陈妈看着屋里改动那么大，又是挖坑牵水管，又是拉电线，现在还买了个壁炉，心有戚戚的把林晓慧拉到屋里，小声问钱够不够。 　　“够，您放心，这些都是隔壁徐哥帮着采买，比咱们自己买便宜多了。”林晓慧压着声音回道。 　　钱够了就行，陈妈放心了一些，见有人进来，赶紧抱着孩子躲到屋里去。 　　把图纸交给师傅，然后交代仔细，林晓慧就去上班了，院子里的人看到他们就会问一句砖多少钱，花了多少了。 　　林晓慧一律回答不知道，只说是陈岩在管，而她确实不知道，知道总数就行，这些零零碎碎的全交给陈岩了，问那么仔细干嘛。 　　“这老爷子把房子租给石头两口子可倒霉了，听二大妈说里边的墙都敲完了。”李陈氏状似惋惜的说道。 　　“石头一向稳妥，肯定问过老爷子，不然不会敲墙，就是不知道他打算怎么装，原来房子多好，一间两个妹妹住，一间他妈妈住，他们自己住正屋，多敞亮，我看着拉来不少砖和水泥，得花不少钱吧。”吴大妈感慨道。 　　“我看就是他那媳妇折腾，晓慧没进门的时候，陈家老老实实的过日子，现在瞧瞧，又是买手表又是弄房子，对了，还买了一辆自行车，老陈家多少钱都不够她糟践的。”李陈氏摇了摇头，轻叹道：“估计老陈那点抚恤金都被花完了。” 　　张大妈点头，陈家有多少钱他们心里有数着呢，这么花肯定是没多少钱了。 　　“不过我现在相信晓慧那工作是陈家亲戚给的了，真要是买的，哪还有钱装修。”张大妈又说道。 　　李陈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即懊恼，还想着要是买的，她就找找证据，到时候找他们说道说道，说不准能弄一笔钱，也给秀芝弄个临时工，然后想法子转正，再弄个户口，这样她大孙子才能成为城里人，现在瞧着怕是不行。 　　正在上班的林晓慧是真的不知道，因为装修房子而免了一场糟心事。 　　“晓慧姐，我今儿收了不少书，您要不要？”小孙敲了敲门，探头问道。 　　书？林晓慧赶紧过去看看，发现大多是外籍的书，而且都是原文，顿时没了兴致。 　　“不用了，这上边的字，它认识我，可我不认识它，拿回家也是占地方。”而且马上就要变天，家里一堆的外国书，这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想到这个，家里的书得处理一下，就她现在看的那些外文书，回头该扔就扔了，该藏就藏起来，还有那些永乐大典，就那么放着好像也不大安全。 　　原著里，二大爷家的老二郑传学和张大爷家的老二老三连同一大爷家的侯玉梅都加入了红卫兵，都是耍狠的年纪，连爹妈都会举报的人，谁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来，不行，晚上跟陈岩商量一下，得藏得隐蔽一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要是被人找到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小命都得玩完。 　　越想越慌，好一会才冷静下来，等下班了就骑车回去，正巧碰到侯玉梅从屋里出来。 　　看到林晓慧，侯玉梅轻哼一声，撇过头，冷着脸走了。 　　瞧瞧，这就有一个讨厌她的，到时候没错都给她找点错出来，所以那些东西必然不能随意放着。 　　回到家没多久，陈岩回来了，林晓慧拉他回屋把这事说了。 　　“咱们把箱子放墙角，妈又不会进屋，别人就更不会来咱们家里翻东西了。”陈岩觉得林晓慧先前那办法就挺好。 　　“诶呀，不好，我觉得不太安全，咱们还是藏起来，不然我不安心。”林晓慧总不能说明年要变天吧，只能找这么个借口。 　　陈岩没法，“不是说书埋地下会受潮？” 　　“书不埋地下，咱们把黄金埋地下。”书的话，她打算给箱子弄个夹层，就是上边再加一层木板，然后里边装一些日常的东西遮掩。 　　陈岩闻言眼睛一亮，亲了林晓慧一下，“是不是琢磨一整天了。” 　　“可不，你觉得行不行？”林晓慧问道。 　　“可以，明天要把我们这房间的墙敲掉，等墙敲好了再挖。”因为要住人，所以先敲得耳房的墙，已经重新砌好墙了，等干几天再刷大白，不过也能住人，陈妈和陈幽今晚就睡得小卧室。 　　林晓慧点头，陈岩能同意就行，倒也不用那么着急。 　　第二天，瓦工师傅们来了，哐哐几下把墙砸完了，半天就砌好墙，林晓慧站里边环顾一圈，相当于把原来三个房间并成一间，快二十平的房间，又开了一个后门，一下就亮堂了。 　　“嫂子，您这房子也太大了。”张国梁羡慕的说道。 　　林晓慧笑弯了眼睛，可不是，好些人一家六口才住二十几平，她和陈岩两个人就住这么大，可不是大嘛。 　　正房这间重新隔好，已经下午，瓦工师傅们也没歇着，立马开始建厨房和洗澡房，还有林晓慧想要的小厕所。 　　地基已经弄好，是陈岩和张国梁下班后弄的，只需要砌墙，因此特别快，约莫下午七点左右，所有的墙全砌好了。 　　因为陈妈的这情况，陈岩都没有包饭，可人家师傅这么尽心尽力的干活，总不能没点表示，一人发了一包烟和一瓶汽水，大家欢欢喜喜的离开。 　　“师兄，我也回去了。”张国梁洗了个手，准备告辞。 　　“你等会。”林晓慧将一只篮子递给他，“志勇从乡下带来的，你拿回去给师傅师娘尝尝鲜。” 　　张国梁看了下，约莫二十几个鸡蛋，板栗，蘑菇还有不少新鲜的红枣，满满一篮子，应该都是自家种的或是野生的，他也没客气，跟陈妈打了个招呼，提着篮子就走了。 　　等外人走完了，陈妈才屋里出来，看到林晓慧就说：“平安睡着了，怎么又做饭，说好等我来做。” 　　林晓慧笑道：“我做您做不都一样，快吃饭吧，菌子是志勇自己在山上捡的，等家里这边忙完了，小幽，我带你上山采蘑菇，还有野菜，野果子。” 　　陈幽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到时候大头他们也去，我们跟他们一块进去，安全些。”今天志勇来了就说了，村里的老猎户答应带他们进山，林晓慧想起早前答应过张国栋他们，去年因为怀孕都没去，正好张平他们都想去，其实她自己也想，干脆一块进山玩玩，等到明年，可就没有这么自由了。 　　陈幽欢呼一声，吃过饭，快快乐乐的去刷碗。 　　等水泥干了，就要开始刷大白，两三个师傅一起，一天就搞定了，因为有点味道，林晓慧担心会冲到孩子，就把孩子放到一大妈那儿，把所有门窗打开，一天后味道没那么冲了才把孩子接回来。 　　一大妈很喜欢平安，还说等味道散完了再抱回去，只是林晓慧没好意思再麻烦她。 　　打扫干净，陈岩去信托商店让板儿爷把床还有柜子这些家具给拉回家，特意选的下午没什么人的时候，饶是如此，院子里听到动静的大妈大姨们也纷纷出来看热闹，并且在那指指点点。 　　“石头，有钱就找木匠打新家具，买什么旧家具啊。”李陈氏笑呵呵的说道。 　　“就是，我看你们家房子弄了那么久，用了那么多砖和水泥，应该装挺好吧？那还用旧床？”张大妈跟着问道。 　　“打新家具太贵，这次弄房子花了不少钱，还是省点好。”陈岩笑道。 　　指挥板儿爷把东西弄回家，陈岩付了钱，把人客客气气的送走，回去的路上又遭到一波调侃。 　　“石头，你这花了不少钱吧？又是买自行车，又是买手表，现在又装房子，可别把平安的老婆本给花没了。”吴大妈笑呵呵的说道。 　　“置办大件和装修房子又不是乱花钱，东西还在嘛，以后我们节省点就是了。”陈岩也不恼，笑呵呵的说道。 　　见他这么说，众人就不好说什么，要是能弄到自行车票，他们家肯定也买了，像是手表这些都是好东西，买这些可不是败家，装修房子就更不是了。 　　知道他们家搬家具，林志勇，张平还有周奇他们都来帮忙，几个大小伙子在林晓慧的指挥下，很快就把家具归位，弄完，陈岩请他们下馆子，林晓慧在家跟陈妈还有小幽一块吃，有肉还有鱼，吃一顿好的就算入宅了。 　　明天要上班，所以陈岩他们都没有喝酒，回到家就拿个小铲子准备挖坑，挪开床两人傻眼了。 　　家里可是浇的水泥地，弄个铲子怎么挖？ 　　“那埋到后院去？”林晓慧问道。 　　“不然埋到葡萄苗的附近，我挖的稍微深一点，你觉得呢？”陈岩问道。 　　林晓慧点头，只能这样了，家里都是水泥地，想挖也挖不动啊。 　　陈岩挖了一个很深的坑，然后把黄金装到罐子里埋进去，连同钱盒子那两根也放了进去，他们暂时用不到，全都埋起来安全，“希望以后都不要用到黄金。” 　　一般用到黄金，肯定是家里出大事了，陈岩只盼着家里能一帆风顺，平平安安，一辈子不要用到这些黄金才好。 　　林晓慧可不是这个想法，她已经把这些黄金看成是她的启动资金了，原来还想着以后得慢慢攒钱，有了这些黄金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完全可以做更大一些的生意。 　　当然了，她现在是什么都不能说，她如果说以后想去做生意，那陈岩估计得傻了不可。 　　埋好黄金，两人合力把土给盖回去，压平，然后偷偷摸摸的回到房间，打开箱子看了眼永乐大典，原箱子比较小，有点显眼，就用家里老旧的樟木箱子，樟木箱子也能防虫，又包着好几层的油纸，应该问题不大。 　　这个晚几天没事，两人简单的洗了洗就躺床上了，对视一眼，林晓慧小声问道：“有那么多黄金感觉怎么样？” 　　“很踏实。”陈岩想了想，说道。 　　可不是，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都能用钱解决，剩下的百分之一是钱不够，这有了钱，可不就踏实了。 　　两人嘀嘀咕咕聊了好一会，然后就睡觉了。 　　每天从二十平的‘大房间’醒来是什么感觉，林晓慧表示很开心，虽然当初的十一二平也很好，但是摆了床还有柜子之后，显得很拥挤，现在就不一样了，敞亮了很多，最让她兴奋的是后门的小厕所，再也不用蹲马桶，倒马桶，洗马桶，上完厕所舀一瓢水一冲，又方便又干净，还有那个洗澡房，那地儿也有个蹲坑，主要是能洗澡，提一壶热水，在这慢慢洗就行，再也不用几个人围个床单，还要陈岩望风才行，可真是太方便了。 　　“嫂子，这房子装的太好了。”陈幽兴奋的说道。 　　家里的房子多了好几间，林晓慧原本是让陈岚和陈幽一人选一间，结果他们不愿意分开，说一间就行了，就选了中间的里半间，不过他们原来的房子只有七、八平，现在有十五平那么大，完全可以摆下两张床，下铺的不怕起来碰到头，上铺的也不用爬上爬下。 　　最高兴的还属陈妈，可以自在的洗衣做饭，白天还能到后院绣花纳鞋底，不用老是躲在屋里，只觉得现在才有个人样儿。 　　不单家里人，张婉琴也觉得林晓慧设计的好，他们家条件好，时常能买点肉或是蛋，往常只敢水煮，都不敢放油炒，生怕冒出香味招人眼，现在把厨房挪到后院，炒菜院子里的人也闻不到了，可能隔壁耳房的小夫妻和秦科长能闻到，不过小夫妻的生活也不算差，秦科长就更不用说了，一个月工资127元，又是单身，更不会馋肉了。 　　“尤其那个洗澡房，诶呦，总算不用倒马桶洗马桶了，不知道多方便，洗澡也不用躲屋里随便擦擦了，晓慧，你可真是太聪明了。”张婉琴虽然没进过陈家，但是她觉得林晓慧的房子装修的应该也不错，“哪天你帮我这边的房子也设计设计？” 　　徐永安是两间正房，加起来有八十多平，中间屋子是大门，进屋就是客厅，靠西边是厨房，两间屋子的里半间是两个房间，简单粗暴。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他们家就两口子，两个房间都住不过来，大房间住的多舒服。 　　张婉琴也就是这么一说，就房间而言，她现在还是挺满意的，像是想起什么，她进屋拿出两块布，让林晓慧选一块。 　　“我们厂的瑕疵布，只要一毛钱一尺，你喜欢哪个，挑一块。”张婉琴特大方的说道。 　　林晓慧家里其实有不少，但是不能表现出来，而且邻居嘛，有来有往才是相处之道，所以就挑了一块白底碎花的布，“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喜欢这块，正想做一件长袖。” 　　张婉琴点头，表示没问题，正跟林晓慧讨论怎么做好看呢，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一阵尖叫声，两人对视一眼，慌忙从屋里跑出去，就见王快乐的老婆被人抓着头发从屋里拖出来，两边脸有明显的巴掌印，鼻子嘴角都流着血，她一边哭喊一边挣扎，瞧着特别恐怖。 　　林晓慧和张婉琴哪见过这阵仗，两人捂着嘴愣住了。 　　“干嘛呢，干嘛呢，你们谁啊？”吴大妈拿着锅铲从屋里跑出来。 　　拽着王快乐老婆头发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身高至少一米七五，骨架也大，瞧着很壮，此时满脸煞气，扫了眼吴大妈，轻哼一声，“这女人勾搭我男人，你是这贱人的谁？你打算要护着这个贱人？” 　　除了这个女人，还有两男一女，个个身高体壮，看长相体格就知道是一家子。 　　这架势，别说吴大妈了，就是一般的男人都不敢上前。 　　“臭女表子，上回我扇的巴掌轻了，所以才不长记性，竟然又敢勾搭我男人，真当老娘好性呢？”女人抬手又是一巴掌。 　　王嫂子叫了一声，鼻血哗啦啦的流，可见女人有多用力，没等众人回过神，啪的又是一巴掌，“臭女表子，□□，今儿不打死你老娘跟你姓。” 　　“你干嘛呢？”郑传军甩开二大妈的手，厉声问道。 　　今儿轧钢厂的工人都还没下班，所以一大爷二大爷他们都不在，后院就二大爷家的郑传军和李木匠在家，但是李木匠的房门紧闭，根本没有出来帮忙的意思，倒是郑传军，这时候竟然挺身而出。 　　“王嫂子怀着孩子呢，你这么打下去，出了事你们赔得起吗？”郑传军其实也害怕，可他觉得自己是男人，这时候不该躲着，所以壮着胆子说道。 　　打人的女人嗤笑一声，“呦呵，你不会跟这女表子有一腿吧？可以啊，你不但找老男人，连这么小的也能勾搭。” 　　“别胡说，我们家传军可是高中生，怎么可能跟这种女人有关系。”二大妈赶紧说道， 　　这名声可不能传出去，不然传军以后还怎么说媳妇。 　　“没关系就退一边去，我打她关你屁事。”说着，女人又抽了王嫂子一巴掌。 　　林晓慧回过神，见那女人越打越凶，王嫂子抱着肚子喊疼。 　　王嫂子被打是活该，可这么打下去，指不定会闹出人命，而且看女人说话，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就壮着胆子说道：“大姐，我们都是女人，您的心情大家都能理解，可真要是闹出人命，把您自个赔进去就不合算了。” 　　林晓慧见女人停下来，继续说道：“您肯定有孩子了吧，你要是出什么事，您的孩子怎么办，别到时候便宜了外人。” 　　女人看了眼林晓慧，渐渐恢复理智，没错，为了这么一个贱人赔上自己可不划算，她甩开王嫂子，凑近她耳旁低声说道：“这是最后一次警告，再有下次，我不自己出面，我找个人给你套麻袋卖深山里去，小心着点。” 　　说完，女人带人离开，二大妈和吴大妈赶紧过去把王嫂子扶起来，然后两人惊呼，王嫂子坐的那地儿有一摊血，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73章 　　院子里的人慌忙把王嫂子送去医院，又听到王家传来孩子的哭声，肯定是王嫂子的大女儿，见二大妈和吴大妈跟去医院了，一大妈干脆留下来照看孩子。 　　一群人着急忙慌的走了，孩子也在一大妈的安抚下渐渐不哭了，林晓慧和张婉琴对视一眼，去拿脸盆把院子里的血给冲掉。 　　这边弄得差不多了，一大爷他们一块回来，见一大妈抱着王快乐的女儿，林晓慧和张婉琴在打扫院子，疑惑的问发生了什么事。 　　“今儿咱们这院子可丢大人了，那个小姜，又跟人勾搭上了，人家老婆带人上门打人，那打的呦，刚刚流了不少血，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一大妈摇头叹息道。 　　刚进后院的王快乐听了，撒腿就朝医院跑，一脸着急。 　　把后院打扫干净，林晓慧跟一大爷一大妈说了声就回家了，然后小声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人家不讲道理，把你也打了怎么办？”陈岩皱了下眉，“不管怎么着，先保护好自己。” 　　“我又不傻，我是真觉得为这个赔上自己不值得，而且我事先观察过，那个女人虽然长得粗狂，却是个讲理的人，不然吴大妈和张传军接连阻拦，她早揍人了，而且她打人只打脸，说明还有理智。”如果这是个蛮横不讲理的，亦或是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林晓慧也是不敢开口。 　　虽然如此，陈岩还是嘱咐她下次先保护好自己，别的就没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呢？就王嫂子那样的人，实在叫人同情不起来，其实就是该打，不过作为邻居，她现在又在医院，再说这些就没什么意思了。 　　一直到晚上的八点多，二大妈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来。 　　“吴大妈，王嫂子没事吧？”林晓慧问道。 　　“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没事，孩子没了，是个成型的小姑娘。”吴大妈面露不忍，“出来的时候还哭了一声，可怜的呦。小姜的精神倒是不错，嚷嚷着要找人家赔钱，也不想想自己干的那点破事，人家要不是顾忌孩子，直接把她和那个野男人举报了，早抓进去改造了。” 　　快七个月的孩子，这要是生下来说不准都能养活，结果就这么没了。 　　林晓慧轻叹一声，希望王嫂子能记住这次教训，别再犯这个毛病，不然还会被打。 　　两天之后，王嫂子被王快乐背回家，往常院子里要是谁生病住院了，大家都会去看看，或是送几个鸡蛋，或是拿几块糖，而王嫂子这情况，院子里没一个人去看，就连二大妈吴大妈见了都不搭理她了。 　　至于林晓慧，原本就不怎么跟她打交道，还跟往常一样就行。 　　周末，陈岩和林晓慧早早起床，出门的时候发现陈幽起的比他们还早，瞧她兴奋的神情，林晓慧不禁好笑，“这么早干嘛？” 　　“反正也睡不着，嫂子，山上都有什么野果子？”陈幽好奇的问道。 　　“那可多了，现在有板栗，柿子，黑枣，山楂，不知道藤梨熟了没有，那个要是能找到一株，可以摘好多，回头放沙子或是糠里边，很快就能变软，特别甜。”林晓慧搜索着原身的记忆，说道。 　　听到有这么多野果子，陈幽的口水差点留下来，催促他们快点。 　　两人洗漱完，陈岩去买油条，林晓慧则躲到屋里挤奶，好在奶还算多，挤了好几瓶，应该是够平安吃了，如果不够就加一顿奶粉，他现在会吸奶瓶了，所以不怕饿着。 　　穿好衣服，林晓慧一边吃东西一边跟陈岩他们去阿友家，说好到他家集合。 　　他们到的时候，林志勇，张平，周奇还有张国栋俩兄弟都到了，张国栋的爱人又怀孕了，所以没来，女人就林晓慧和陈幽两个。 　　“怎么着，骑车还是坐车？”周奇问道。 　　“当然骑自行车啊，打到猎物就直接驮回来了。”张平非常自信能打到猎物。 　　也对，他在保卫科上班，现在的保卫科也要练木仓，所以打猎应该没问题。 　　阿友兴奋的说道：“就骑自行车吧，更方便，咱们赶紧出发。” 　　一行人自行车骑的呼啦呼啦，特别拉风，看的不少人羡慕不已。 　　陈岩和林志勇轮流载林晓慧，其余人轮流载陈幽，四十来分钟就到林家村，看到他们一群人来了，好些人想过来又不敢过来，就拉着林志勇问东问西。 　　“都是我姐夫的朋友。”林志勇直接说道。 　　“志勇啊，他们都有对象了吗？”有人心里起了小心思。 　　林志勇扫了她一眼，要是没记错，她闺女才十五吧，还是小女孩呢。 　　“你家丫头才多大，志勇，能不能给我家姑娘介绍介绍，要是成了，婶子请你吃鸡腿。”又有人说道。 　　“对呀，那么多小伙子，志勇，也帮我家丫头介绍一下啊。”另一个婶子赶紧说道，生怕被别人抢走。 　　林志勇皱了下眉，直白的说道：“他们都有对象了，婶子们，别怪我说话难听，秀芝姐和我二姐嫁人之后，你们肯定找过媒人，结果是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所以别去自讨没趣，到时候闹得大家都难看。” 　　林志勇这话没留半点情面，闹的在场的大妈婶子们的面色都不好看。 　　等他们走了，这些大妈婶子就在那说林志勇发达了，不待见同村的乡亲，就是个白眼狼。 　　“行了，勇子吃过你们一粒米还是找你们借过钱？又没拿你们好处，怎么就白眼狼了？勇子说错了吗？十里八村的，除了秀芝和晓慧，还有几个嫁到城里？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姑娘有秀芝和晓慧长得好？记得勇子的话，别去自讨没趣，丢自己的脸不要紧，但是不能丢林家村的脸，要是被我发现了，我饶不了她。”林支书正好经过，听到他们在那数落林志勇，直接训斥道。 　　等林支书走了，这群人不敢再说闲话，互相看了眼，各自回家。 　　其实他们还真找过媒人，有些直接被拒了，有些给介绍的不是瞎眼就是瘸腿，还不如给林志红介绍的那些老男人，所以他们心里有数的很，可看到林新生和林海和整天在地里吹牛，几人又不甘心，今天看到这么多年轻小伙骑着自行车到村里，就起了点小心思，谁能想到林志勇这么不近人情。 　　一行人来到林家，林晓慧扫了眼远处的妇人们，小声问林志勇，“你这么直接没事吧？” 　　“你不知道，我每次回来都有人叫我带东西，带东西就带东西，都是一个村子的，往上数三代都沾点亲，可这些人越来越过分，一开始就是火柴肥皂，上次还有人叫我带暖水瓶，我问她有票吗？她说没有，叫我先垫上，就他们年底发的那几张工业卷，十年都还不上，而且不少人想把女儿嫁给我，看到我就夸自家姑娘好，连上个厕所都不安生，所以我刚刚就是故意的。”林志勇快被这些不要脸的同村人给烦死了，被说就被说，只要别再来烦他。 　　进了家门，就见张国栋两兄弟从被楼里拿出一斤红糖，“叔，婶子，我算是陈岩的师兄，叫张国栋，这是我弟弟，张国梁，是陈岩的正经师弟，您二位叫我们国栋和国梁就行，这是我妈我们给您二位补身子的。” 　　“诶呦，这太客气了，我们可不能要。”李春兰心里当然想要，可人情世故还是懂得，哪能真一把接过，这不丢晓慧和志勇的脸嘛。 　　“没多少东西，今儿打扰您了。”张国栋直接将东西放到桌上。 　　一旁的张平从背篓里拿出一斤肉和一斤饼干，“这是我们哥几个凑一块买的，叔跟婶子别嫌弃。” 　　都带了东西，倒是林志勇和林晓慧这俩亲儿子亲女儿两手空空。 　　“不行，我们不能收，赶紧收回去。”李春兰一脸‘坚定’的摇头。 　　李春兰推了几次，林晓慧看着再这么下去不是头，就说道：“师兄他们给的你就收下吧，我们还得进山，就不耽搁时间了。” 　　张国栋轻舒一口气，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客气的人。 　　这想法要是被林晓慧知道了，一定笑掉大牙。 　　几人随便收拾了一下，到老猎户家集合，一块进山打猎。 　　“二姐，我也去。”林慧慧背着竹篓，提着篮子追上来。 　　“刚刚没再家里看到你，你跑哪去了？”林晓慧好奇问道。 　　“去洗衣服了。”林慧慧瞄了眼在那边忙活的几人，手指偷摸着戳了戳张平，问道：“二姐，那个是姐夫的朋友？” 　　林晓慧回头看了眼，周奇长得又高又凶，一般女孩子都不敢靠边，阿友太瘦，个子也不算高，张国栋年纪偏大，一看就是结婚生了孩子，张国梁又太小，有股子孩子气，唯独张平，长相英俊，身材修长矫健， 　　“你倒是会挑人。”林晓慧见林慧慧一脸羞涩，不客气的戳破她的粉红泡泡，“人家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快打酱油了，那个大高个是周奇，已经订婚，年底结婚，那个阿友倒是没对象，可人家压根不想结婚，至于那个最小的，你也看出来了，根本没这方面的心思，慧慧，你才十六岁，还小呢。” 　　听到张平有老婆了，林慧慧一脸失望。 　　好一会，她指着陈幽问道：“这是你小姑子？城里姑娘就是好，那手嫩的，肯定都没干过活吧，哪像我们……不对，你的手也嫩了，二姐你看我的手，你跟大姐出嫁之后，家里洗衣做饭都是我了。” 　　“不是还有大嫂？”林晓慧又戳破她的谎言。 　　林慧慧嘟嘴，二姐真讨厌，都不帮她说话。 　　就这么走着有些尴尬，林慧慧就找了个话题，“二姐，你还记得李娟不？” 　　林晓慧点头，怎么可能不记得，因为她，差点嫁去小金岙村当共妻。 　　“她嫁给大舅妈介绍给你的那个男人了，我听大舅妈说，李娟白天跟傻子哥哥睡，晚上跟弟弟，只要生到男孩，那个男孩登记到哥哥名下，才可以不用跟大伯子一起，结果第一胎是女儿，这不又怀孕了，私下找神婆看过，说还是女儿，五个多月了呢，找产婆给打了，你猜怎么着？是个成型的男胎，男方家里气的打上神婆家，可有什么用，孩子已经没了，听说等养好身子接着生。”林慧慧说的绘声绘色，好像亲眼看到了一样。 　　林晓慧静静的听完，想说一句李娟活该，但是男方家里更可恶，随便找个神婆看一下男女就要把孩子打了，完全没把女人当人，就是一个生育机器，还记得原著中，原身是生了九个，说不准还打过胎，天哪，林晓慧无法想象原身遭遇了什么。 　　“怎么了？”陈岩注意到林晓慧的脸色不是很好，担忧的说道：“要是不舒服就不要进山，你在家里等我们。” 　　“不用，我没事，快走吧。”林晓慧收拾好心情。 　　走到半道上，林晓慧扯着林志勇问道：“你早就知道李娟嫁到小金岙村了吧，怎么没跟我说？” 　　“没什么好说的，她不是撺掇大哥把你嫁过去，现在她自己嫁过去，也算是自作自受。”林志勇想到小金岙村所见所闻，再次庆幸二姐没嫁过去。 　　林晓慧本来打算在外围摘点野果子，结果这边早被人摘干净了，想着他们那么多男人，跟着进山应该也不会有危险，对此，老猎户不大高兴，觉得她们三个女人拖后腿，到了后边发现，这些男娃娃也没进过山，都是一路人，才缓了脸色。 　　一群人慢慢深入，人类活动的痕迹也越来越少，野果子野菜什么的也多了，几人做好标记，打算回来的时候再摘，跟着到更深的地方，老猎户抬手让众人别动，竖起耳朵听了听，让他们赶紧躲起来，尤其几个女同志，最好往后跑跑。 　　“什么东西？”陈幽刚问完，就见两大八小，一群野猪晃悠悠的进入大家的视线，野兽看到人多也会害怕，除了最大的那头，母猪带着小猪准备跑。 　　开玩笑，好容易碰到野猪，怎么能放跑呢，周奇胆子大，提着大砍刀就冲上去了。 　　“这孩子是不是傻？”老猎户愣了一下，赶紧举起猎枪冲着最大的那头开了一枪。 　　不过有人比他更快，张平是和周奇一起长大的哥们，知道他什么性格，所以在看到他兴奋的表情后就抬起枪，趁着野猪被周奇吸引，直接打进眼睛，一枪毙命。 　　老猎户回过头，看向张平赞赏道：“你这小子不错，平时没少摸木仓吧？” 　　“我在保卫科工作。”张平笑笑，不客气的收下老猎户的称赞。 　　其余人合力逮到三只小野猪，母猪和其余的小野猪都跑了。 　　担心血腥味会引来猛兽，林志勇和张平先把野猪抬到山棚子那，其余人在这休息一会继续深入。 　　第一次进山就打到这么大猎物，几个男人兴奋不已，林晓慧几个女人也高兴，但他们高兴的是能吃到肉了。 　　“别放松警惕，这山里熊瞎子和老虎，还有你这个同志。”老猎户指指周奇，“别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就瞎胡闹，山上的野猪，老虎见了都会害怕。” 　　周奇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第一次见到野兽有点兴奋，下次一定注意。” 　　运气不错，没走多久，他们竟然看到一片板栗树，周奇和阿友要到树上敲板栗，被林晓慧给拦住了，地上掉了不少，而且都已经开口子了，用石头敲一下就能把栗子取出来，这么多，估计能装满一背篓，还得留位置装别的野果子，所以不用敲了，等下回有空了再来捡一次。 　　他们在这捡栗子，返回的林志勇留下来保护他们，其余人跟着老猎户继续深入找猎物。 　　别说，栗子是真的多，等他们捡好了，陈岩也回来了。 　　林晓慧抬头一看，嚯，收获还不小，七、八只野兔，四只野鸡还有一窝野鸡蛋，众人带了点干粮进山，老猎户找地方生了一堆火，把那些野鸡蛋用草一绕，扔火边烤着。 　　“这玩意带着不方便，大家分了吃了吧。” 　　“谢谢大爷。”陈岩不客气划拉了三个，给林晓慧还有陈幽三人一人一个。 　　“谢谢姐夫。”林慧慧偷瞄了一眼陈岩，想起堂姐林志红说的话，心里轻哼一声，就她那样的还想找跟她姐夫这样的，做梦吧，也不照照镜子自己长得怎么样。 　　说到长相，林慧慧稍微张开了一些，和林晓慧有六分像，其实五官得有八分像，主要她晒黑了，皮肤没有林晓慧白，然后她更圆润一些，瞧着架势，估计不会比林秀芝差多少，往后说不准比林晓慧还漂亮。 　　因为这个，林慧慧给自己争取到不少实惠，比如不用顶着大太阳下地干活了，洗衣服做饭的次数也少了，按她说的，得养的白嫩一点，到时候嫁一个比陈家条件更好的，铁定给林志国弄个工作，所以家里边爸妈和大哥大嫂对她都很客气。 　　“怎么了？”林晓慧见林慧慧一直盯着自己，好奇问道。 　　“没什么，二姐，大伯母看中一个城里的人，听说条件不错，就是长得丑了点，志红姐不愿意，两人为这个吵起来了。”林慧慧想起林志红的形容噗嗤笑出声，“志红姐说那个男的连个人样都没有，根本就是一只大耗子，说他顶多一米五，还驼背，尖嘴猴腮，唯一的优点就是工作好，在食品厂上班，父母也是双职工，所以大伯母特别满意，她觉得女人嫁的不是长相，把灯一关，都一个样。” 　　林晓慧越听越觉得耳熟，跟林志勇对视一眼，这不上回王媒婆介绍的第二个相亲对象吗，感情他还没找到老婆，现在又跟林志红相亲了？ 　　想起那个男人的模样，林晓慧到现在都忍不住打个寒颤，是真的丑，嫁他不如找个能入眼的庄稼汉子呢，也难怪林志红会反对了。 　　“志红姐还说什么了？”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林慧慧撇了下嘴，“能说什么，当然不愿意，还说就算不如姐夫，也不能比李向东差了。” 　　这要求，陈岩就不说了，李向东能成为女主的丈夫，肯定是长得不错的，林志红要是按着那男人的家庭条件和陈岩的外貌去找，这辈子都找不到。 　　陈幽在边上听了一耳朵，不过关于嫂子的家事，她不好多嘴，默默的吃完鸡蛋，又继续去捡栗子，志勇哥上回带来的时候吃过，又甜又粉，可好吃了。 　　捡着捡着，陈幽在一处地方发现一大片蘑菇，几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吃，排除颜色亮丽的，其余都捡到背篓里，回头让村里认识的人帮忙拣出来。 　　然后林慧慧眼尖的发现两颗柿子树，林志勇和阿友爬树上摘了一背篓，紧接着还找到不少黑枣和山楂。 　　一直到下午的三点多，老猎户看了看天色，说要回去了，几人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此时他们有一大三小四只野猪，九只野兔，六只野鸡和两背篓板栗，一背篓蘑菇，半背篓黑枣还有半篮子山楂等等，妥妥的大丰收。 　　老猎户的房子在山脚，离村子有些路，正因为如此才清净，几人把东西搬到老猎户家，打算处理好再带回去。 　　说好的五五分，除了他们应得的那一半，老猎户的那一半也被他们买下了。 　　老猎户就一个人和两条狗，吃不了多少，反正都是要卖，不如卖给他们省心，收了钱，尽心尽力的帮他们处理猎物。 　　林晓慧挑了一些漂亮的鸡毛，回头做几个毽子和羽毛球，兔皮要了一半，打算给平安做个兔毛里子的坎肩。 　　其余就让陈岩去选，反正他们家不会吃亏就是。 　　本来陈岩还有张平等人要分一些林家，被林晓慧和林志勇拦了，本来就送了东西，哪里还能要他们的份额，何况林志勇也分到不少，够家里吃的了。 　　一行人到林家辞别，没想到李春兰和沈莲花烧了一大桌子菜等他们，林晓慧瞄了一眼，这回倒是真客气，不但把肉都做了，还炖了一只鸡。 　　“婶子，我们就不在这吃了，趁着天还亮得赶回城里去。”张国栋赶紧说道。 　　“饭都做好了，你们要是走了谁吃啊，碗跟筷子我都用开水烫过，赶紧坐下吃饭，晓慧，快招呼他们坐下吃啊！”李春兰特别热情的说道。 　　这热情的，林晓慧都害怕，她找林志勇打听了一下，他也是一头雾水，一直到吃完饭离开，李春兰都没闹幺蛾子，倒是把林晓慧弄不会了。 　　满载而归，林晓慧给各家送了一小碗栗子，一大妈，二大妈还有吴大妈这几个到医院帮过她的，多送了半斤野猪肉，林秀芝怀着孩子，给她一碗黑枣，送张婉琴的是一碗山楂，黑枣也给了一些。 　　“这么多？别送了我自己不够吃。”张婉琴探头看了一下，“你弟弟呢？” 　　“回厂里了，怎么了？”林晓慧心神一动，浅笑着问道。 　　“咱们认识这么久，还没在我家吃过饭呢，明天，叫上你弟弟一起，到我家吃饭。”张婉琴笑呵呵得说道。 　　这是要把姑娘叫到家里来？那关系可不一般。 　　“成，正好我们今儿打了只野鸡，我留着等明天吃你的手艺。”林晓慧没犹豫的应了。 　　回到家就把这事跟陈岩说了，两人借口散步，实则去找林志勇，得问问他的意思，要是有意，就好好捯饬捯饬，正儿八经的相亲，要是无意，明儿就是普通朋友一起吃个饭。 　　“我都行。”林志勇羞涩的说道。 　　“行，那你穿的板正一点，头发也去理一理，精神点儿。”林晓慧高兴的说道。 第74章 　　第二天下班后，林晓慧回到家时，陈岩和林志勇都没回来，她先去洗了个澡，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见他们还没回来，估计是有事耽搁了，跟陈妈说了一声，提着已经杀好的野鸡去张婉琴家里。 　　“我这米饭刚煮下，等好了我叫你。”张婉琴围着围裙，看到林晓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我在家也是闲着，过来给你打打下手。”林晓慧把鸡递给她，让她先去把鸡炖起来，自己拿过盆子择菜，“买了这么多肉，现在天气还没冷，别放坏了。” 　　少说三斤多的肉，在这个年代是真的很多了。 　　“那么多人呢，今儿敞开肚子吃一顿。”张婉琴笑笑，除了猪肉，她还买了一条鱼，一块猪肝，鱼做麻辣的，猪肝就跟辣椒炒，猪肉还是红烧肉最舒服，咬一口油滋滋的，别提多好吃了。 　　客随主便，张婉琴做什么她就吃什么，帮着把菜洗好切好，就在那看张婉琴炒菜。 　　别说，张婉琴炒菜很香，这个她之前就知道，因为经常闻到，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看色泽不会差。 　　没多会，徐永安和陈岩还有林志勇一块回来了，看几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好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一样。 　　“琴姐。”林志勇落落大方的喊道。 　　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黑色裤子，陈妈给做的布鞋，头发也去剪短了，整个人瞧着特别精神帅气。 　　张婉琴见了，忙招呼他们先入座，正打算进厨房端菜，就听到门外传敲门声，“二姐，在家吗？” 　　“在呢，晓霞，进屋里来。”张婉琴擦了下手，出门带回来一个和她四分相，瞧着跟林晓慧差不多大，皮肤白白净净，眼睛圆溜溜，特别可爱的姑娘。 　　叫晓霞的姑娘看到后院里人，尤其是林志勇的时候，脸蛋微微泛红，撇开头，叫了声姐夫后，就看向张婉琴，等她给介绍。 　　“这是我妹妹，张婉霞，比你们姐弟小一岁，去年高中毕业，现在在纺织厂工作。”张婉琴又给妹妹介绍，“这是陈岩，你姐夫的老邻居，你先前见过的，你喊他石头哥就行，这是石头的爱人，林晓慧，这是晓慧的双胞胎弟弟，志勇，还有两个蔬菜没炒，很快就好，先坐着聊一会。” 　　几人互相认识后，林晓慧见两人羞涩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就说去帮张婉琴炒菜，徐永安和陈岩也不是不知事，徐永安说自己的收音机出问题了，问陈岩会不会修。 　　“可能是电路出了问题，收音机在哪，我去看看。”陈岩会意的说道。 　　然后这里就剩林志勇和张婉霞两个人，两人对视一眼，林志勇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你是上次那个自行车链条坏了的姑娘？” 　　张婉霞见他想起来了，眼里闪过一抹喜意，有些羞涩的说道：“上次谢谢你帮我修自行车，要不是你帮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嗨，小事一桩，而且你上回说过谢谢了。”林志勇摆手笑道。 　　张婉琴偷瞄了一眼林志勇，上次来找二姐，结果半道上自行车链条断了，那会天已经快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着实被吓坏了，正好林志勇去找林晓慧，帮她把自行车扛到修车铺，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到二姐家后，看到了林志勇从陈家出来，问了二姐才知道他是隔壁的小舅子，现在在轧钢厂上班，当时就动了心思，之后他们碰到过两次，因为不好意思，她都躲了起来，所以林志勇只见过她一面。 　　前些天有人上门提亲，张婉霞担心父母看中谁，顾不得害羞，赶紧找张婉琴帮忙牵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意思。 　　林志勇不禁想起那个站在路边快要哭了的姑娘，鼻头红通通的，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 　　“原来你是琴姐的妹妹，那上次你是来找琴姐吗？”林志勇觉得不能让一个小姑娘找话题。 　　张婉霞看了眼林志勇，飞快的收回目光，微微低着头，脸蛋红红的应了一声，随即觉得不说话不太好，就小声的说道：“对的，我也没想到这么巧，你是晓慧姐的弟弟。” 　　“嗯，我们是双胞胎，我就比我姐晚出生半个多小时，你在纺织厂做什么的？”林志勇看了眼张婉霞，正巧和她偷瞄的目光对上，见她慌乱的别开眼，忍不住轻笑一声，见她瞪自己，忍不住又笑了。 　　“笑什么？”张婉霞嘟了下嘴。 　　“笑你可爱。”林志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话脱口而出。 　　张婉霞的脸更红了，正不知所措，就见林晓慧端着菜出来，“志勇，去喊徐哥和你姐夫来吃饭，晓霞，先吃饭。” 　　“诶，谢谢晓慧姐。”张婉霞小小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脸，跑进厨房帮忙。 　　今天炖了一个野鸡汤，红烧肉，麻辣鱼，炒鸡蛋还有三个素菜，比过年都丰盛了。 　　林晓慧戳了戳林志勇，示意他给张婉霞夹菜，看他本手笨拙的模样，不禁好笑，正打算吃饭，面前突然多出一碗汤，一看是陈岩给他舀的，冲他笑了笑，小口喝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 　　“琴姐，你这手艺绝了，改明儿教教我，也太好喝了。”是真的好喝，炒的菜也好吃。 　　张婉琴不好意思的笑道：“就是平常手艺，你们不嫌弃就好。” 　　“这还叫平常手艺，那我的手艺叫什么？不行，我得跟你多学学。”林晓慧夸了一句张婉琴，见林志勇和张婉霞眉来眼去的，嘴角微微勾起，“晓霞，你长这么漂亮，一定有很多男同志追求，怎么样，有对象了吗？” 　　张婉霞的脸一下红了，回答之前看瞄了眼林志勇，“我还没对象呢。” 　　林晓慧就知道了，这姑娘是看中志勇了，然后她看了眼林志勇眼底的窃喜，好嘛，这也看中了，跟张婉琴对视一眼，两人不禁笑了一下。 　　“正好，勇子不是没对象吗，我看你们郎才女貌，不如处一段？”徐永安开玩笑似的说道。 　　见两人不说话，林晓慧笑道：“看来你们是没意见了，诶呦，琴姐，没想到咱们还能做亲戚。” 　　“好事啊，我原本就觉得和你亲近，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张婉琴高兴的说道。 　　上回妹妹跟她打听林志勇的时候，张婉琴就特意观察了一段时间，是个踏实上进且有担当的好男人，妹妹是家中老小，养的有点娇了，就得找个疼人的，而且林家能娶到一个城里户口还有工作的姑娘，娇气一点也不敢说什么，往后张家再帮衬点，晓霞的日子过的不会差。 　　林晓慧觉得张婉琴的为人处世和性格都不错，她妹妹瞧着也不差，别的就要看他们自己的相处了。 　　吃过饭，张婉霞要帮张婉琴收拾，被她赶出去了，这边林晓慧就让林志勇送张婉霞回家，给他们制造独处的机会。 　　两人推着自行车，慢悠悠的走着，互相看一眼又连忙别开眼，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变的甜蜜了。 　　“你/你……”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你先说……”又是异口同声。 　　林志勇轻笑道：“女士优先，你先说。” 　　“我突然忘了要说什么，还是你说吧。”张婉霞红着脸说道。 　　“那我就再做个自我介绍？”见张婉霞点头，林志勇认真的说道：“我今年二十岁，初中毕业，目前是轧钢厂钳工三车间的学徒工，不过我师父说了，明天四月考过一级钳工，到时候就能转正，至于我家里，我们五兄妹，大姐二姐都已经嫁人，二姐就是晓慧，有个十六岁的妹妹，另外就是我大哥，他也是去年结婚，我们已经分家，爸妈跟我，不过你放心，我父母不会进城，等他们年纪大了，我每月给养老钱。” 　　张婉霞害羞的点着头，抿了下唇，小声说道：“我们家是四兄妹，大姐二姐已经结婚，二姐你认识的，大哥也结婚了，他和嫂子在一个厂里上班，去年分到房子，已经搬出去住了，所以家里就剩我一个，如果……如果你不介意。” 　　“不介意什么？”见张婉霞不说话了，林志勇追问道。 　　张婉霞摇头，本来是想说，如果林志勇不介意，可以先住到她家里，等以后分了房子再搬出去，又觉得现在说这个太早，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林志勇联系她的前言后语，就明白她要说什么了，浅笑着说道：“我个人不介意跟长辈住一块，就是……能有自己的房子最好，我觉得两个人刚结婚，最好……自由一点。” 　　然后张婉霞也听出他的话里意思了，眼底闪过一抹羞涩，瞄了眼林志勇，“你刚参加工作，一时半会的分不到房子吧？” 　　“厂里的房子肯定是不想了，如果结婚，可以找找街道办，不用多大，先凑合着住，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嘛。”主要是他有一千多块钱的存款，这些钱给了他底气说这样的话。 　　张婉霞反而觉得房子小些好，一眼就能看到对方，多温馨。 　　“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我爸妈该担心了。”张婉霞看了下时间，说道。 　　“对，你家在哪，我送你。”林志勇赶紧说道。 　　“不用，我自行车又没坏。”张婉霞摇头拒绝。 　　“天有些暗了，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我送你。”林志勇不容置疑的说道。 　　张婉霞嘟了一下嘴，好似不乐意，可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第75章 　　林晓慧回到家，平安正好醒了，她过去抱起平安，手臂一沉，掂了掂，这小子得有十五、六斤了吧？ 　　“石头，咱家的称太小，你上二大爷家借那个大称，我们给平安称一下。”林晓慧刚说完，头发就被平安给抓到手里，力气还不小，扯得她头发火辣辣的疼。 　　林晓慧嘶了一声，陈妈赶紧把石头的手指掰开，“我抱着他，你先把头发扎起来。” 　　林晓慧捏了捏平安的小鼻子，“小坏蛋，下次再抓妈妈头发，我就抓你头发。” 　　一旁的陈妈和陈幽好笑不已，等陈岩借秤回来，陈幽提着一只干净的篮子，陈妈在里边铺上一层厚厚的毯子，免得伤到平安，都弄好了，林晓慧才把孩子放进篮子。 　　“十七斤九两。”陈岩看了秤，然后又称了一下空篮子，减掉空篮子的重量，“呦吼，这小胖子十六斤八两了。” 　　“别胡说，咱们平安才不胖呢，对吧，平安，我们要吃多多的，长肉肉。”陈妈宝贝的抱过平安，不允许陈岩这么说自己的大孙子。 　　“啊啊……”平安挥着小手，咧着没牙的小嘴笑的跟花似的。 　　林晓慧拿过帕子给他的小嘴擦了擦口水，然后又看了看他的牙龈，“还没长牙诶？” 　　“四个月都不到，怎么可能长牙。”陈妈摸了摸平安的小屁股，轻轻的拍了下，“刚把了尿，这又拉了，我去换尿布，待会你喂饱了跟我睡，我瞧着你都瘦了好多。” 　　林晓慧张了张嘴，想说没事，被陈岩拉住了手。 　　“让平安跟妈睡吧，你看你的眼睛。”陈岩指了指林晓慧的眼睛，眼底青黑，眼白都是血丝，“要是平安能跟妈睡，就跟妈睡好了。” 　　林晓慧点头，行吧，她自从生了孩子之后，都没睡过整觉，白天还要上班，哪怕不忙呢，人总得坐在那，所以老是觉得头晕头痛。 　　一觉睡到早上五点多，林晓慧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往身边摸了摸，没摸到孩子吓了一跳，噌的一下坐起身，往地上看了看，没掉地上，慌张的推醒陈岩，“快醒醒，平安呢？平安哪去了？” 　　“平安不是在妈那吗？”陈岩愣了一下，随即疑惑的反问。 　　林晓慧这才反应过来，对啊，平安昨晚跟妈睡得，刚刚那么一闹，两人都精神了，林晓慧看了下时间，“诶呀，昨晚都没喂奶，平安会不会饿？他昨晚跟妈睡会不会习惯？” 　　赶紧换了衣服出去，就见陈妈已经在做早饭，看到林晓慧笑道：“平安还在睡觉，这孩子乖的很，昨晚半夜哼唧着找奶喝，我本来想抱来找你，看你和石头睡得那么香，我就泡奶粉给他了，然后一觉到现在。” 　　因为白天都是陈妈带，只有晚上跟林晓慧睡，所以平安没有排斥陈妈，稍微哄一下就没哭闹了，林晓慧坐在床沿摸了摸平安的小脸蛋，这孩子真是天使宝宝，从怀孕到生再到现在，一点没让她操心。 　　“醒了？”陈岩小心的走到林晓慧身后，小声问道。 　　“没有，我们先出去。”两人出去，吃了饭，又看了看孩子就去上班了。 　　九点多的时候，林晓慧还是回家给孩子喂奶，一个是省钱，五块一罐的奶粉呢，一个是母乳更营养，等孩子吃饱了，又急冲冲回单位，等中午下班了再回来。 　　天气说变就变，这天的温度突然就降低了，长袖衬衫根本不行，林晓慧直接套上了薄袄子，其余人也是一样，个个在那抱怨气温下降的太快。 　　“要不了多久就要入冬了，这日子过的可真快。”林秀芝扫着地，感叹道。 　　“是挺快的。”林晓慧扫了眼她微微隆起的肚子，笑着问道：“豆子呢？好些天没瞧见了。” 　　“感冒了，前天有点发烧，喝了药退了，可流鼻涕一直没见好，所以拘在家里呢。”林秀芝放下扫把，准备回屋看看豆子去。 　　林晓慧看了眼李向东的房子，总觉得林秀芝怀二胎之后，她婆婆对豆子没那么上心了。 　　周末，林志勇又送了满满一背篓的栗子、藤梨还有柿子，“二姐，棉花还要吗？阳子说能弄到。” 　　棉花啊，当初厚的薄的做了不少被褥，她自己有六床，林志勇四床，不过多囤些也行，反正现在有房间能放下。 　　“给我弄个二十斤，你有四床了，还要不要弄两床？回头生了孩子不怕多。”林晓慧问林志勇。 　　“我也弄个二十斤吧，对了，我这次回去的时候，大姐回来了，她想找你要点平安穿过的衣服。”林志勇说道。 　　林大慧要衣服应该是想沾喜气，这在他们那地儿很常见，林晓慧回屋里翻出一包衣服，想了想，拿出两套比较新的，“这都是洗干净晒干收起来的，不过大姐最好再洗一遍。” 　　“行，我会跟大姐是说，这些衣服都跟新的一样，大姐肯定喜欢。”林志勇放好衣服，准备离开。 　　“志勇，你跟小霞怎么样了？”林晓慧追问道。 　　提起张婉霞，林志勇的嘴角微微上扬，“挺好的。” 　　林晓慧再问就不肯说了，得，只要知道他们好就行，送林志勇到大门口，林晓慧还是吩咐了一句，“喜欢就加把劲，早点把人家姑娘娶进门，要是不喜欢就别耽搁别人家姑娘，知道没？” 　　“我知道，小霞……真挺好，我们俩自己心里有数。”林志勇笑了笑，说道。 　　行吧，林晓慧不再说什么，免得他嫌烦，挥了挥手，等他走了才回去，刚转身就跟人差点撞到一起，然后就见人嗖的一下跑远，看着背影，应该是叶寡妇家的方大牛，这架势，闹得林晓慧一头雾水。 　　“怎么了？”陈岩见林晓慧发蒙的样子，好笑的问道。 　　“没什么，这不送志勇离开，在前院差点跟大牛撞到一起，给我吓一跳，结果他嗖一下跑没了，也不知道做什么呢，火急火燎的。”林晓慧摇了摇头，说道。 　　因为方家几兄弟上回帮了陈家俩姐妹，两家的关系缓和了很多，至少现在碰见都会打招呼。 　　“应该是有什么急事。”陈岩想到方大牛，轻叹道：“大牛初中毕业，除非顶班，等街道办分配，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去，对了，二大爷家的传军，听说给安排了一个工作，这回再不去，说不准街道办以后就不给安排了。” 　　别以为有城市户口就能分配工作，等待分配的实在太多了，偏偏工作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分不过来，这也是鼓励青少年们上山下乡的重要原因之一，实在是城里的压力太大，所以要把他们往农村塞。 　　二大爷家的郑传军这回再嫌东嫌西的，以后扫大街都轮不到，说不准要下乡插队。 　　“知道分配什么工作吗？”林晓慧小声问道。 　　“也不怪传军，前年，街道办的人分配他去烧锅炉，去年，街道办的人分配他去当搓澡工，军子好歹高中毕业，今年听说二大爷找了关系，应该分的会好些，目前我也不知道，瞧军子的模样，估计能进轧钢厂。”但是想去坐办公室有点难，极可能去厨房，毕竟二大爷是厨房的班长，要么是当钳工学徒，拜一大爷为师，看在两家的交情上，一大爷会好好教导郑传军。 　　没几天，就传出郑传军工作分配下来了，果然是进轧钢厂，不过不是去厨房，也不是去当钳工，而是进了后勤部。 　　“看来二大爷下了血本啊！”林晓慧小声说道。 　　陈岩点头，肯定是下了血本了，这不，二大爷家好像在吵架，声音最大的就是王瑞雪，把听到的那些话凑在一起，意思就是二大爷把家里的钱全拿去给郑传军弄工作了，太偏心之类的。 　　“咱们进屋。”陈岩拉着林晓慧就要进去，一只脚刚迈进去，就听中院传来敲锣声。 　　两人面面相觑，又怎么了，竟然还要开全院大会。 　　随着后院的人慢慢来到中院，两人找个不显眼的地方站着，等人到齐了，就见一大爷二大爷先来个开场白，然后把哭肿了眼睛的叶寡妇叫上去，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小叶家的大牛，今天下午被人打了，头流了不少血，现在人就在医院里躺着，小叶刚从医院回来，家里的钱全都交医院了，但是医生说远远不够，都是街坊邻居，一家有难大家帮，今儿叫大家伙来，就是想请你们发扬雷锋精神，帮小叶家渡过这个难关。”一大爷慷慨激昂的说道。 　　站在林晓慧边上的吴大妈一撇嘴，嘀咕道：“说那么多做什么，不就是想要捐款。” 　　林晓慧看了她一眼，凑到陈岩耳旁问：“如果要捐款的话，咱们捐多少？” 　　“不着急，看别人捐多少，咱们随大溜就行。”陈岩小声回道。 　　就见二大爷拿出一只捐款箱，一大爷高声说道：“我作为咱们院子里的一大爷，当然要起带头作用，我个人捐五块钱。” 　　二大爷点头，跟着拿出五块钱放到箱子里，“我是二大爷，也捐五块钱，张大爷？” 　　张大爷扫了眼一大爷二大爷，从兜里掏出一块钱，“我一个打铁的，不如一大爷二大爷工资高，家里人口多，实在没多少钱，所以我捐一块钱。” 　　一大爷不是太满意，不过说好的自愿捐款，能有一块钱也不错。 　　然后就是李向东还有吴大爷他们，都是五毛钱，其余几户关起门过日子的住户则每家捐一毛钱，轮到陈岩的时候，陈岩说自个家里刚装了房子，实在没多少钱，捐了两毛，倒是秦科长，他是刚回来，正巧碰到院子里闹这么一出，听二爷说完经过，直接掏了五块钱扔到箱子里。 　　“秦科长，哪能要您的钱。”一大爷慌忙说道。 　　“怎么，我的钱有刺儿？”秦科长扫了眼一大爷，不等他解释，直接进了后院。 　　至此，捐款的事告一段落，众人散去，回到家，林晓慧就问陈岩，“两毛钱会不会太少。” 　　按照原先的关系，林晓慧一毛都嫌多，可上回还真靠方大牛，不然陈岚两姐妹铁定吃亏，她这人，恩是恩，仇是仇，有仇当场或是早早就报了，有恩也会记心里。 　　“捐款是捐款，人情是人情，两毛钱不上不下，正正好，回头咱们提上东西去医院看大牛，再给叶姐一块钱，很够了。”陈岩淡淡的说道。 　　林晓慧反应过来，捐款是拿他们的钱，一大爷二大爷做了人情，他们自己去看是他们自己的人情，两毛钱确实够了，也不知道方大牛得罪了谁，竟然被人打的这么狠。 第76章 　　考虑是去看病人，林晓慧买了一罐麦乳精，一斤红糖，就算一份不错的礼了。 　　她和陈岩来到医院，稍一打听就知道在哪个病房，到的时候，一大妈二大妈他们都在，瞧模样，来的时间不短了。 　　“石头，晓慧，你们来了，快劝劝小叶吧，从大牛进医院到现在，一天一夜了，就喝了几口汤，你说她要是倒下了，大牛和家里的孩子怎么办啊！”二大妈忧心的说道。 　　林晓慧无语，他们年纪比叶寡妇小，本身两家的关系也有些尴尬，这二大妈怎么想的，竟然还叫他们来劝。 　　心里这么想，话当然不能这么说，林晓慧把东西放下，“叶姐，大牛的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砸的是脑袋，人还没醒，他们也不确定会有什么后遗症，我家大牛虽然莽撞了点，但不是惹是生非的人，怎么就会遭这样的祸事？”说着，叶寡妇又哭了。 　　林晓慧见她都没什么眼泪了，倒了一杯水给她，“不管怎么说，您不能倒下，您倒下了大牛谁照顾？家里的孩子怎么办？先喝口水，一大妈，这有吃的吗？” 　　一大妈赶忙点头，“有，我炖了汤来了。” 　　一大妈为人是真不错，院子里谁出点事，都给炖汤，而且跑前跑后，忙里忙外。 　　林晓慧看了眼，还是鸡汤，这一大妈还真是舍得。 　　“叶姐，先喝点汤，然后吃几口饭。”林晓慧不由分说的塞到她手里。 　　叶寡妇也缓过劲了，主要是她真不能倒下，她自己的父母远在千里之外，孩子们的爷爷奶奶和父亲都不在了，她要是再垮了，孩子们可怎么办。 　　喝了一碗鸡汤，人稍微舒服点，握着林晓慧的手感激道：“谢谢你们来看大牛，都说远亲不如近邻，我们有你们这些邻居，是我们的福气。” 　　林晓慧实在不想跟他们继续说这些客气话，安慰了几句，说是请假来的，就跟陈岩先走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林晓慧感叹道：“你说谁打的？下手这么狠？” 　　听警察的意思，那人可是下死手了。 　　“谁知道呢，这些天，我去接小幽放学，她一个人走路回家我不放心。”陈岩担忧的说道。 　　林晓慧点头，初中高中毕业的人越来越多，没有工作，又不用去学校了，自然是到大街上晃悠，陈幽十五、六岁的大姑娘，亭亭玉立，谁知道那些街溜子们会做出什么事来。 　　都已经出来了，林晓慧干脆先回家给平安喂奶，还没进门就听到平安的啊咯咯咯的笑声。 　　“玩什么呢，这么高兴？”林晓慧见陈妈抱着平安说话，她是说一句，平安就笑一声，忍不住嘴角上扬，“妈，您别老抱他，这小子越来越沉了。” 　　“我不累，我都抱习惯了。”陈妈见她回来，就问了下大牛的情况。 　　“命是保住了，但是人还没醒，医生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遗症。”林晓慧擦了下身子，给平安喂奶，可能不是很饿，小家伙一边玩一边吃，林晓慧拍了拍他小屁股，还以为跟他玩，又笑出咯咯声，“快吃，妈妈一会还要上班呢。” 　　平安当然听不懂，只以为林晓慧跟他玩，彻底不吃了，伸手就要抓她的头发，被林晓慧一把握住小手，又往他嘴里送了送，小家伙冲妈妈笑，等了一会，见妈妈不搭理他，才埋头专心吃奶。 　　小孩子真的神奇，刚刚还乐的不行，这喝着奶就睡着了，林晓慧觉得他差不多吃饱了，把孩子给陈妈，刚吃饱，先抱会再放床上，免得吐奶。 　　林晓慧整理好衣服，起身去上班，到中院的时候碰到林秀芝在那纳鞋底，两人聊了几句就走了。 　　林秀芝看着林晓慧的背影，一开始确实羡慕林晓慧能有工作，现在又觉得有工作不一定好，这每天着急忙慌的两头跑，孩子也没照顾好。 　　林晓慧是不知道林秀芝的想法，她刚到回收站，就被白站长叫到办公室。 　　“晓慧，听说你们院的一个小年轻被人打死了？”白站长问道。 　　林晓慧满头雾水，话传的挺快，都传到白站长这儿了，而且传的还很夸张，人好好躺医院呢，结果已经被人传死了。 　　“是有个小同志被打了，可人还好好的呢，这会还在医院，我早上请假就是去看他了，您都听谁说的？”林晓慧好奇问道。 　　“就刚刚来卖废品的一个同志，说的有鼻子有眼，我还说呢，真出了命案，派出所不能这么安静，说不准市局的人都得来，救回来就好。”白站长笑笑，又跟林晓慧闲聊了几句，就让她回去工作了。 　　刚出办公室，小孙两人又围了上来，跟白站长一个目的，打听他们那院子是不是真死人了。 　　也是，现在又没电视又没手机的，再不传点八卦不得叫人闷死。 　　“真没死，我上午请假就是和我爱人一块去医院探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挺精神的小伙子，希望他没事。”林晓慧又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外边怎么传了，反正等林晓慧下班回家，张大妈偷摸的拉着她到一旁问她，方大牛是不是变成傻子了？ 　　林晓慧：…… 　　“这谁说的？”林晓慧问道。 　　“不是你说的吗？”张大妈诧异的看着她。 　　林晓慧：？？？ 　　“我什么时候说过大牛变傻子了？人都没醒呢，得等醒了才知道情况怎么样？不对，我就没说过这样的话。”林晓慧无语的解释道。 　　她仔细回想，就跟小孙他们说了一句，可能会有后遗症，好家伙，这怎么就变成她说方大牛成傻子了？ 　　这要是再传下去，真成她说的了，回头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林晓慧赶紧去一大爷家，所幸一大爷一大妈都在，林晓慧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我当时还说还挺好的小伙子，希望不要有事，怎么就传我说大牛变成傻子了？一大爷，一大妈，我觉得有必要召开全院大会，别的院子就算了，咱们院子不能瞎传话，而且也是为大牛正名，好好的大小伙子，被人说成傻子，以后还怎么工作娶老婆。” 　　一大爷一脸严肃的点头，让林晓慧不要着急，他去找二大爷商量一下，待会开个全院大会。 　　既然一大爷应承了，那林晓慧也没必要继续待着，跟一大妈说了声，就回家去了，正巧陈岩把陈幽接回来，林晓慧跟他们也学了一遍，还别说，真有些生气。 　　“这不就是村头丢了一头牛，到村尾就成了死了一个人，别气了，为这些人犯不着，待会一大爷开全院大会，说清楚就好了。”陈岩拍了拍林晓慧的背。 　　陈家不就饱受留言的伤害吗，尤其陈妈，本身只是怕生而已，生生被传成疯子。 　　林晓慧点头，她今儿算是感受到了谣言的可怕。 　　一大爷动作很快，等院子里的人回来的差不多，就敲锣开全院大会，主要说的就是方大牛这件事。 　　并且还让林晓慧上去解释，林晓慧大大方方的走上去，非常严肃的表明自己根本没说过方大牛成傻子了，希望大家也不要听信谣言，并且要对外解释方大牛并没有事，免得耽搁他的前程。 　　“晓慧说的没错，咱们院子最近发生了不少事，所以我们更要团结，尤其我们院子一直是文明四合院，今年可不能丢了，这是我们的集体荣誉，大家不要掉以轻心。”一大爷严肃的说道。 　　所有人精神一震，对啊，四合院要是出太多事，可就评不上文明四合院了，这可是集体荣誉，绝对不能丢了。 　　林晓慧怎么都没想到，就一个文明四合院，让院子里的人一下团结起来，只要有人传王嫂子或是方大牛的话，所有人都会解释并且呵斥说闲话的人。 　　这又是林晓慧这个现代人不能理解的，这时候的人们对荣誉看的非常重，而且把集体荣誉看的比个人荣誉还要重。 　　因为开了全院大会，林晓慧的耳根子一下清净了许多，为这个，叶寡妇还拿了鸡蛋上门感谢。 　　“大牛已经醒了，医生说没有大碍，好好休养就行，晓慧，这次多亏了你，不然外边不知道怎么说大牛，真要被人传成傻子，那街道办肯定不会分配好的工作给大牛，以后娶媳妇也难。”叶寡妇千恩万谢。 　　“您看这事闹得，起因还是我多嘴了，不然也没人会传大牛是傻子。”林晓慧不好意思的说道。 　　叶寡妇摇头，她很清楚这事不能怪林晓慧，而且她也知道林晓慧找一大爷开全院大会，主要是为了替自己澄清，可结果就是传大牛的闲话少了，连带着为什么被打之类的话也变少了，她这当娘的说什么都得来说声谢谢。 　　“不管怎么说，这回谢谢你帮忙大牛说话，平安能吃东西了吧，这些鸡蛋是给平安吃的，你可不能推辞。”叶寡妇说道。 　　林晓慧实在不习惯推来推去，所以推了两次就收了，等方大牛出院了，她再买点差不多价值的还回去吧，这次的东西她实在收的亏心，毕竟她初心是为了自己。 　　这天，林晓慧收拾东西下班，又看到王媒婆在外边，难道是因为林志红？ 　　林晓慧过去一问，还真是林志红。 　　“我正巧路过，想着志红是你堂姐，就跟你说一声。”王媒婆这回真是路过，反正今儿没其他事了，所以就跟林晓慧拉拉家常。 　　“您说。”林晓慧推着自行车，两人一边走一边说。 　　“还记得你相亲那天，我给你介绍了四个，就第二个那个，长得比较丑的那个，你记得吗？”王媒婆小声问道。 　　“记得，那印象可太深刻了，志红姐不会跟他相亲吧？”林晓慧假装不知道的问道。 　　王媒婆知道林晓慧看不上，不禁说道：“已经不错了，耗子，就那男的，外号就叫耗子，他父母是双职工，兄弟姐妹都有工作，他自己也是工人，还是食品厂的工人，要不是长得丑，怎么可能找乡下姑娘，就算这样，人家现在还在犹豫。” 　　“就……这个耗子他还犹豫？”林志红长得是没林秀芝和林晓慧好看，可放在人堆里也不差，稍微打扮一下也是个清秀的小美人。 　　王媒婆上下打量林晓慧，笑道：“人家工作好，其实有城里姑娘愿意嫁给他，可他瞧不上，就想找个漂亮的媳妇生个漂亮的孩子，你或是林秀芝这样儿的，说不准他一口答应了，你堂姐么，他还在犹豫。” 　　林晓慧被噎了一下，好吧，这时候找对象的要求和后世不一样。 　　“那他们能成吗？”林晓慧问道。 　　“大差不差了。”王媒婆眼睛毒，早看出来了，两边都在犹豫，可一个想找个漂亮媳妇，一个想嫁到城里，偏偏自身条件在那，都不能找到合心意的，只能这么凑合。 　　“你堂姐长得还算不错，你几个表姐妹……”王媒婆摇了摇头，“其实五官底子都还行，可皮肤太黑了，还瘦巴巴的，你当时也瘦，可你瘦的匀称，她们那就骨架子似的，别说城里，就是在乡下都找不到好人家。” 　　林晓慧的外家重男轻女比林家还严重，林家重男轻女吧，好歹让几个女儿吃个八分饱，李家的几个女儿，有五分饱都不错了，每天还有干不完的活，能好看才见鬼了。 　　“反正有合适您就帮着介绍介绍，我那几个表姐妹，也是命苦。”林晓慧轻叹。 　　王媒婆也叹气，这年月的乡下姑娘，大多命苦，林秀芝和林晓慧都是运气好的，至于林志红，耗子是丑了点，可家里殷实，怎么都比在乡下勾着腰种地强。 　　“那成，我也该回家了，先回了，说不准你下个月就能吃上喜酒了。”王媒婆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还真叫王媒婆说准了，林志红最终同意嫁给耗子，毕竟比起缺胳膊断腿还有能当她爹的，耗子最起码四肢健全，年纪也不大，丑点怎么了，人家有正式工作，像是村里其他姑娘，他还看不上呢。 　　日子就定在十月二十号，还让林志勇给林晓慧送了请帖，也不用回村子里，就在北城的男方家里吃饭，毕竟林志勇和林晓慧有工作，能给女方长脸，免得让男方觉得女方家里都是泥腿子，随意欺负她。 　　对于这种小要求，林晓慧同意了，当初借衣服的恩情她还记着。 　　林晓慧是堂妹，可她先成家了，所以去吃酒还是要送礼，先前跟纺织厂做买卖的时候，换了一些枕巾，林晓慧选了一对带喜字的，就算在城里也不算差了，至于林志勇，他本来想送个脸盆，不过林大伯私下找他，求他送个暖水瓶，钱他自己出，工业券要林志勇想办法。 　　知道林大伯是想给自家闺女做面子，林志勇同意了，他也攒了几张工业卷，正好够用。 　　姐弟俩骑着自行车到东大门，等男方接新娘子过来，两人才上前跟着一块去男方家里。 　　“志勇，晓慧，郭洋，这就是我堂弟和堂妹。”林志红看到林志勇和林晓慧，高兴的给两边的人介绍。 　　耗子，也就是郭洋看到林晓慧的时候眼睛一亮，又看了眼林志红，不明白堂姐妹之间差距这么大。 　　“你们好，你们好，那我就叫你们勇子和晓慧，你们喊我姐夫或是郭哥都行。”郭洋哈哈大笑。 　　“郭哥。”两人喊了一声，跟在他们后边去郭家。 　　说是摆两桌，其实摆了四桌，两大桌在外，屋内还摆了两桌，其实以郭家的条件，就是十桌都没压力，这不是担心太显眼，不过菜很丰盛，鸡鸭鱼肉都有。 　　郭父郭母知道林志红有亲戚在城里上班，看到林晓慧两姐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艳了一下，赶忙招呼他们到上桌。 　　林晓慧和林志勇当然推辞，这桌子坐的是和郭家要好的领导，长辈等人，他们两个小辈哪能坐这。 　　“今儿你们是送亲上门的亲家，亲家最大，当然要坐主桌。”郭母拉着大堂哥林志军坐下，然后又招呼林志勇和林晓慧坐下。 　　人家是尊重女方，那他们当然不能露怯丢了林家的脸，三人坐好，就有郭家长辈问他们多大，在哪上班。 　　林志军显然是害怕了，林志勇见状，挡在了他前面，“我堂哥在老家挣工分，我在红旗轧钢厂，这是我双胞胎姐姐，她在回收站上班。” 　　“呦，你们俩都有工作？临时工？”郭舅舅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们。 　　“我姐转正了，我还没，师傅说我还差点火候，等明天再去考试，要过了才能转正。”林志勇羞涩的笑道。 　　也就是说，这对姐弟，姐姐已经是正式工人，弟弟虽然还没转正，但也不是临时工，而是随时能转正的学徒工，几人对视一眼，农村户口弄到两个工作，而且一个在街道办下面，一个在轧钢厂这样的万人大厂上班，看来也不是简单的人。 　　知道他们姐弟俩都是工人后，郭家的亲戚朋友对他们的态度大不相同，连带着对林志红的态度都有些不一样，人家堂弟堂妹在城里上班呢，也算是娘家人了。 　　林志勇陪着那些叔叔伯伯们聊天，林晓慧就跟大妈大姨们聊，知道她有个四个多月的儿子，几人就开始聊起育儿经，倒是和谐。 　　吃过饭，林志勇和林晓慧跟林志红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了，往后的日子是好是坏，全看她自己怎么过。 　　“晓慧。”林志红叫住林晓慧，抿了抿唇，笑道：“往后我也住北城了，咱们多来往。” 　　林晓慧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郭家的父母都挺和善，郭洋瞧着有点猥琐，不过他这样的，想花也花不起来，别的就是家暴了，他站起来个头还没林志红高，真打起来，不一定谁赢呢，所以林志红好好过日子，不会太差。 　　姐弟俩先把林志军送上车，回去的路上，林志勇忍不住吐槽道：“那个郭洋的外号叫耗子，还真跟耗子成精似的，你是没看到他看你的眼神，绿油油的，我强忍着才没扇他。” 　　“我看到了。”她又不是木头，那么灼热的目光，她当然能感觉到，把她恶心的不行，肉都少吃了几块，“行了，他只是我们堂姐夫，以后少来往就是了。” 　　林志勇点头，“希望志红姐不会后悔吧。” 　　这可不一定，女人不管嫁给谁，不说全部吧，大部分都有后悔的时候。 　　林晓慧不会跟林志勇探讨这个，只是问了一句他跟张婉霞发展的怎么样了，要是合适，可以先订婚嘛，这个年代，谈恋爱久了或是被人知道了，对女方的名声损伤很大。 　　“挺好的，小霞让我这个周末上她家坐坐。”提到张婉霞，林志勇瞬间变成羞涩小男生。 　　林晓慧忍不住嘴角扬起，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小伙子，动作很快嘛，这都要见老丈人了，做好心里准备没？” 　　“正打算问你呢，我准备一条烟，两瓶酒，一斤点心和一斤糖够了吗？”林志勇有些担忧的问道。 　　“四礼啊，很够了。”现在城里一般拿双礼，一斤肉和一斤糖，条件好的加烟酒，林志勇刚工作小半年，能凑出这四礼，说明很重视女方，只要张家不是故意刁难人，就会满意这份礼。 　　林志勇松了口气，没问题就好，又问见老丈人要穿什么，哪些话不能说，说哪些话才能讨老丈人开心。 　　林晓慧无语的看着他，“你就想象你有女儿了，然后你女儿带女婿上门，你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代入一下不就好了？” 　　林志勇还真想了一下，然后脸越来越黑，大喝一声，“不行。” 　　把一旁的林晓慧吓了一跳，“什么就不行了？” 　　“就……抢我女儿的小混蛋说什么都高兴不起来。”林志勇委屈的说道。 　　林晓慧噗嗤笑出声，没看出来啊，林志勇还是女儿控，不过在这种家庭中长大还能体贴姐姐妹妹，确实会喜欢女儿。 　　“所以嘛，一个道理，不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讨好你老丈人，你只需要绞尽脑汁对小霞好就行，他们看在眼里了，才能放心把女儿嫁给你啊。”林晓慧笑道。 　　林志勇深以为然，“我明白了，对了，二姐，你们那附近有卖房子的吗？我想买间房子。” 　　这马上要结婚了，再住在厂里确实不合适，但是现在极少有人卖房，除非家里出了变故或是工作调动，不对，还真有一间，西耳房的秦科长，他早晚都得搬走，要是能帮着说两句好话，说不准一分钱不要，街道办就能把房子分给林志勇。 　　“等我回头找找。”林晓慧没跟林志勇说，不确定的事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免得到时候失望。 　　“走吧，上我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吃完晚饭再回厂里。”林晓慧笑着说道。 第77章 　　方大牛已经好转，听说在找打他的人，不过北城这么大，对方又是有备而来，连警察都抓不到，更别提他了。 　　让林晓慧说，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想法子弄个工作，哪怕临时工呢，好过明年下乡，不过她一个外人，这些事不归她操心。 　　院子里还发生了一件事，王快乐的老婆又怀孕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孩子是王快乐的，因为这个，王快乐还买了两斤糖挨家挨户的发喜糖，众人知道了当然是恭喜。 　　别的就没什么事了，至少林晓慧觉得没什么大事，她现在着急等林志勇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今天见老丈人有什么结果，要是过关了，结婚也要提上日程，说不准年底就能喝到他的喜酒。 　　没等到林志勇，反而先从张婉琴那得到了消息。 　　“晓慧，上我家坐会？”张婉琴笑盈盈的问道。 　　林晓慧知道她今儿回娘家吃饭，从橱柜里拿了一碗煮熟的板栗，到张婉琴家里，果然，她拿出了一碟子点心。 　　两人盘坐在炕上，张婉琴把事情的经过跟林晓慧学了。 　　林志勇刚进张家的时候还有些紧张，等吃饭的时候，张爸劝他喝了一杯酒，胆子渐渐回来了，而且越喝越胆大，最后都跟张爸称兄道弟起来。 　　说起这个，张婉琴笑得不行，“你都不知道，勇子管我爸喊老哥，我爸管勇子喊老弟，我回来的时候，两人搂一块还拉不开呢，今晚就睡我家了，正好我哥那屋空着。” 　　林晓慧哭笑不得，“那你爸妈还满意不？” 　　“放心吧，以我对我爸妈的了解，他们已经同意大半了。”张婉琴拍着胸脯说道。 　　张爸张妈是双职工，家里条件不差，所以更挑剔男方的人品，林志勇的人品自然没问题，接下来就是家境了，在他保证父母不会进城后，张爸张妈也就放心了，小两口都有工作，日子不会差。 　　林晓慧也觉得，只要林新生和李春兰不作妖，小两口的小日子肯定不差，但她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会作妖。 　　所以林志勇来找她的时候，林晓慧就把这担忧说了。 　　“你得事先预防，不然到时候你房子买了或是分配下来了，他们闹着要到城里来，你怎么办？”林晓慧替林志勇着急。 　　林志勇笑道：“我跟小霞说好了，结婚之后先租个小的房子，周末就去她家，爸妈要是问起来，我就说住小霞家里，妈可能没什么想法，咱爸的话，估计觉得丢人，别说闹着到城里，他这辈子都不会来北城，然后也会拦着妈和大哥他们不让来。” 　　“要是这样，村子里会传你闲话，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村里那些人是笑人无恨人有，林新生家原来是村子里最穷的几户人家之一，现在一双儿女都成了城里人，还有了个工作，一跃成为村子最好的人家，好些人心里都是愤愤不平，林志勇回去说住在老丈人家里，绝对会被人说吃软饭。 　　林志勇当然清楚村子那些人的嘴脸，“没事，自从我不给他们带东西之后，已经被传各种闲话，随便他们怎么说，反正我不在村子里住，再说了，爸妈不会把这消息漏出去的。” 　　他有办法就好，而且等到明年，进城越来越困难，也不是想来就能来。 　　“那你们谈到婚期了吗？有说什么时候结婚？”林晓慧问道。 　　“提了一嘴，小霞爸妈的意思是等明年，我俩工作转正之后再结婚。”林志勇知道张爸张妈是不放心，能理解，所以他会加倍努力。 　　林晓慧了然的点头，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问起石金阳，“阳子昨天又给我送鸡蛋了，你知道他现在养了多少鸡和兔子吗？” 　　这个林志勇还真知道，他算了算，“大概有一百三十只左右的母鸡，七、八只公鸡，兔子约莫有六十来只，阳子可不止养东西，他还会设陷阱打猎，一个冬天也能挣个大几百，怎么着，你缺钱吗？” 　　林志勇以为林晓慧想重新做这门生意。 　　“我不缺钱，就是……勇子，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外边比上半年管控的严了一点？”林晓慧反问道。 　　林志勇想了想，还真是，“你是说不能再做生意吗？” 　　“阳子应该赚了不少钱，该收手就收手吧，做人不能太贪心。”林晓慧要不是看石金阳为人不错，她绝对不会管他的闲事。 　　林志勇低头沉思，随即表示知道了，等这个周末回去，他去找石金阳说道说道。 　　可能是有了林志红的先例，大舅妈找了王媒婆好几次，她不挑外貌，只要四肢健全，有个工作就行。 　　饶是如此，王媒婆手上也没多少合适的人选，好些人家里就一个工作，哪怕年纪大点或是丑点，可人家还是想找城里姑娘，有工作最好，就有双份收入来养家，没工作也行，至少有粮本，娶个农村姑娘，啥好处都没有，还得买高价粮，最重要的是生的孩子也是农村户口，到时候养都养不起。 　　没办法，大舅妈又降低了标准，有点残疾的，或是年纪大点的也行，然后发现之前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已经找了，对象就是他们村子里的人。 　　也是大舅妈自己多嘴，王媒婆介绍之后，她回村跟人说了，说工作不错，就是年纪太大，结果有心人听到了，家里边一合计，年纪大点怎么了，年纪大才好呢，工资高，会疼人，赶紧找媒人去问，第二天就领证，悄无声息的结婚了。 　　为此，大舅妈还上那姑娘家闹了一场，人家很理直气壮的说了，你既然看不上，那她家愿意啊，怎么结婚还得经过大舅妈同意不成，末了还说大舅妈没有自知之明，拿自家姑娘跟外甥女比，也不看看长得一个天一个地，能找个城里人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 　　把大舅妈气的，据说三天没吃饭。 　　这些都是王媒婆跟林晓慧说的，没法子，自从王媒婆给林志红做媒成功，大舅妈认定王媒婆是最厉害的媒人，找的都是她。 　　这不，王媒婆路过回收站的时候，又来找林晓慧唠家常了。 　　“不是不给介绍，是真的没有合适的人选，其实那个五十多岁的人不错，国营饭店的厨师，一儿一女都已经结婚生子，他自己一人住一屋，嫁给他，吃穿肯定是不愁的，还能帮衬一些娘家，可惜了，你大舅妈先前嫌他太老。” 　　林晓慧轻叹一声，其实就她那表姐那逆来顺受的性子，嫁给那老头还真可以，各人各命，只能说她没有这个命。 　　“现在一个愿意的人都没有了？”林晓慧问道。 　　王媒婆摇头，“没了，你表姐今年23了，再拖下去真诚老姑娘了，我跟你舅妈说过，赶紧找个人家，不然乡下好人家都错过了。” 　　希望大舅妈能听进去，而且能为自家姑娘着想一些，别随便找个人嫁了。 　　等这个周末林志勇回来，林晓慧得知大表姐已经嫁人，不是别人，是大舅妈大哥的儿子，也就是说是她嫡亲的表哥。 　　“近亲怎么能结婚呢？”林晓慧惊呆了。 　　“近亲结婚很多呀，咱们隔壁的强子妈，她跟强子爸就是表兄妹。”林志勇的认知里，表兄妹结婚的不少，而且是正常的。 　　林晓慧立马意识到现在是六十年代，而明确不能近亲结婚的是八零年之后，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怎么了？”林志勇问道。 　　“没什么，那二表姐呢？”二表姐比他们大一岁，要是嫁不到城里，估计也快了。 　　“在说亲了，放心吧，大舅妈这回很厉害，外公和外婆本来打算插手表姐他们的婚事，大舅妈直接拎起菜刀要把表弟宰了，那之后再不敢打主意。”林志勇咧着嘴说道。 　　闻言，林晓慧都乐了，可想到大表姐嫁给她自己的表哥，又有些担忧，可千万别生出带缺陷的孩子才好。 　　由于林志勇经常来家里吃饭，陈妈已经不怎么怕他，虽然不怎么跟他说话，至少能一张桌子吃饭。 　　像是今天，陈妈就是坐在外边吃饭，还招呼林志勇多吃点，让林志勇受宠若惊。 　　“谢谢婶子，您也吃。”林志勇说道。 　　吃过饭，林晓慧要去收拾碗筷，被陈妈给拦着了，让林晓慧陪林志勇他们说话，这几口碗，她一下就弄好了。 　　现在后院有水池子，就陈家一家人用，洗洗刷刷什么的不要太方便。 　　把林志勇送到门外，回来时碰到林秀芝抱着豆子在玩，豆子还是小小个，没办法，先天不足很难养回来，所以林秀芝每回看到平安的时候都觉得对不起豆子。 　　“勇子怎么不在这儿睡，你家房间应该够。”林秀芝好奇问道。 　　“轧钢厂又不远，再说我婆婆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向东哥呢，好些天没看到了。”林晓慧转移话题。 　　“厂里派他下乡放电影去了，这次要去三个乡，估计还要几天才能回来。”林秀芝握着平安的手摇了摇，又看了看林晓慧的肚子，“等平安满六个月，能吃米粉面条了，你也该怀老二了吧？” 　　这话让林晓慧吓一跳，赶忙摇头，“太早了，怎么都等平安三岁之后再说。” 　　按着林晓慧的意思，最多两胎，然后好好培养，多了没意思。 　　目前不清楚陈岩的想法，不过根据林晓慧的理解，他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不过这些不好跟别人说，现在大部分的人观念还是多子多福，像是林秀芝这么快就怀上二胎，李陈氏可是很得意的。 　　“对了，勇子周末回村里的时候，能帮我带点东西回去吧。”林秀芝不好意思的说道。 　　“可以啊，回头我让石头带话给他，你提前准备好，他周六下班了来拿。”林晓慧笑道。 　　两人聊了几句，见李陈氏提着东西回来，林晓慧打了个招呼起身走。 　　看着林晓慧的背影，李陈氏撇了下嘴，倒是没说不准来往的话。 　　可能是因为要成为亲戚了，张婉琴和林晓慧的关系越来越亲近，有点什么好东西总想着她，当然了，林晓慧有什么也不会忘了她，有来有往嘛。 　　这不，刚回到家，陈幽就说张婉琴拿了四个梨过来，又大又圆。 　　“那你吃啊，留一个给小岚就行。”林晓慧笑道。 　　回头问问张婉琴哪买的，她自己去买一些，原来最爱吃水果了，现在只有应季水果，还不容易买到，实在太难了。 　　拢共四个梨，陈妈和陈幽一人半个，林晓慧和陈岩一人半个，至于什么分梨等于分离，这会没这种说法。 　　许是太久没吃水果，也可能是梨太寒？反正不知道因为什么，林晓慧闹肚子了，大半夜的，林晓慧不敢一个人去茅房，让陈岩陪她一块去。 　　“不是说四进院都用上马桶了，那肯定有下水管，咱们后院能不能接过去？”林晓慧捏着鼻子问。 　　“人家举家搬走了，门锁着，总不能翻墙过去，回头我找个懂行的看看，咱自己接一根行不行。”陈岩扶着两腿发颤的林晓慧往回走。 　　两人经过地窖的时候，听到了点动静，林晓慧看了陈岩一眼，用眼神询问要不要过去看看。 　　陈岩凑近听了一下，虽然压着声音，应该是一大爷，见林晓慧好奇的看向他，就冲她摇了摇头，他们又不是闲着没事做，抓奸做什么。 　　回到家，林晓慧才问道：“谁呀？” 　　“一大爷，女的声音轻，没听出来是谁，大半夜的躲地窖里，肯定没干好事，咱们别管。”陈岩皱着眉说道。 　　林晓慧其实挺好奇的，不过又觉得这种事还是不要沾边的好，所以脑补了一番爱恨情仇，慢慢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四合院风平浪静，看来一大爷的事没人发现，然后林晓慧看院子里的大娘大姨们，总觉得他们都有点嫌疑，按捺住八卦的心，赶紧去回收站上班，最近来卖废品的挺多，所以忙了不少。 　　中午下班，林晓慧骑车回家吃饭，刚把平安喂饱，就听前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林晓慧干脆抱着平安出去看热闹，当然了，她有孩子，可不敢靠的太近，一起的还有林秀芝。 　　林晓慧住后院，等她听到动静，事情闹得已经比较大，所以知道的没有林秀芝多，就小声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叶姐家的大牛，不是说要找到打他的人报仇嘛，应该是找着了，然后打回来了，现在是对方找上门，闹着要赔医药费。”林秀芝踮起脚尖看了一下，皱眉说道：“我怀着孩子不敢靠近，听着好像是打错人了。” 　　看对方理直气壮的模样，说不准真打错人了，叶姐还说方大牛不会惹是生非，林晓慧觉得方大牛就是那个是非本人。 　　没多会，吃瓜达人吴大妈从第一线回来，给林秀芝和林晓慧两人带来最新的消息。 　　“大牛确实找错人了，打他的是另一个小混混，那小混混打完人就跑了，被打的这个是那小混混的朋友，现在要大牛赔医药费，如果不赔就报警，小叶正在那说好话，你瞅瞅这事闹得。”吴大妈摇了摇头，觉得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眼见外边越闹越凶，林晓慧担心被撞到，赶紧抱着孩子回家，这时候住后院的好处就来了，把门一关，里屋的门再一关，前院的动静基本就听不到了。 　　睡了半个多小时，林晓慧起床洗漱后准备去上班，没想到那些人还没走，一大爷和二大爷都回来了，一个拦着不让去报警，不然大牛这孩子真毁了，一个跟被打的家属说好话，大致意思就是愿意赔钱，但是他们提出来的数额太大，让通融通融。 　　林晓慧瞄了眼，跟躲在屋里看热闹的张大妈打了个招呼，推着自行车去上班了。 　　下午三点多回来给平安喂奶，好家伙，这些人还在，瞧一大爷疲惫的神态，叶寡妇红肿的眼睛，这是还没协商好。 　　到了中院，拉住吴大妈问了一句，才知道是对方狮子大开口，脑袋开了一个口子，说要一千块钱，一大爷帮着说了人情还要五百，65年的五百块钱啊，找找关系都能弄个临时工了，叶寡妇哭瞎了也拿不出来啊。 　　结果吴大妈撇了下嘴，“方家有钱着呢，小叶的公婆会经营，攒了不少钱，小叶就是哭穷，还让我们捐款，晓慧，这回一大爷二大爷还让我们捐款，我可不捐了，你也别捐，还有，小叶要是上你家借钱，千万别借，他们家可不比别家，她婆婆找我借的五毛钱，等人走了，我去要的时候，小叶就不认账了，说自己不知道这个钱，你听听？我会为了五毛钱编瞎话吗？反正你千万别借钱，有去无回。” 　　林晓慧哪知道他们的恩怨，尴尬的笑笑，等她说完了才说道：“我家刚装了房子，自己过的都紧巴巴的，哪有钱借给别人。” 　　而且就方大牛那闯祸的速度，加上方二牛，方三牛和方小牛也不是省油的灯，要是次次帮忙，帮到哪时候去， 　　果然不出吴大妈所料，晚上吃饭之后，一大爷又敲锣召开全院大会，意思就一个，叶寡妇家遇到困难了，大家都是邻居，能帮的帮上一把，不然方大牛被警察局抓走，不但他个人前程尽毁，他们这院子的名声也毁了。 　　林晓慧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这不道德绑架嘛，怎么着，她不捐款就是见死不救，破坏四合院的团结和名誉呗？ 　　别人虽然没有林晓慧这想法，但是都不愿意捐钱，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家家都困难，一个月捐两回，这谁受得了。 　　一大爷见大家伙不说话，觉得面子挂不住，又说一堆名誉的重要性，然后就是方大牛还是个孩子，你们都是看着他长大，总不能见死不救云云，再然后就是他带头捐款二十。 　　“行了，一大爷，您是八级钳工，一个月工资有九十九，捐个十块二十块的，对您来说跟挠痒痒似的，我们不一样，我一个月才二十七块五，全家五口人就指望我这点工资，不算计着吃就要饿肚皮，上回大牛趟医院救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这回闯祸还叫我们捐钱就说不过去了，叶寡妇家里困难，我们谁家不困难？您这么仁义，不如每月把工资拿出来分给大家伙？”住在张大爷隔壁的刘富贵不乐意了，他住在前院，也不在轧钢厂上班，什么一大爷二大爷的根本管不着，才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有能耐弄死他。 　　其余人纷纷附和，中院西厢房的一个大妈也说道：“都说救急不救穷，上回大牛躺医院等钱救命，这是救急，我家就捐了五毛，一大爷，您怎么能说我们见死不救呢？大牛都十七了，结婚早都能当爹了，哪里还算孩子？上回为什么被人打就没告诉我们原因，总不能在路上走着，别人看了不顺眼就打他吧？这才刚好又出去惹事，才多长时间？难道往后次次找我们捐款？我们自家孩子都养不活了，还养别人孩子，何况大牛也不喊我娘。” 　　有了第一个第二个，就有第三个第四个，纷纷跟一大爷诉苦，还说自家多困难，一大爷要是有钱就先借一点。 　　一时间，一大爷被大家弄的下不来台。 　　林晓慧就见一大爷给二大爷使眼色，结果二大爷老神在在，全当看不见，把一大爷气的，脸都白了，甩手离开，“行，你们见死不救，等下回谁家有困难了不要来找我，更不要找别人帮忙。” 　　林晓慧扯了扯陈岩的衣摆，用唇形问他怎么办？ 　　陈岩见周围的人陆续回家，牵着林晓慧的手，“回家。” 　　到家了，陈岩把事情简单的复述了一遍，随即说道：“没事，又不是我们打了一大爷的脸，我们就是小辈，怎么都怪不到我们头上。” 　　陈妈点头，“虽说一大爷排前头，可咱们这院是归二大爷管，二大爷都没说话，咱就少说，随大溜就行。” 　　林晓慧还以为这事有的闹，没想到第二天叶寡妇就拿着钱去和解了。 　　“我就说吧，人家有钱呢。”吴大妈斜了叶寡妇家里的方向一眼，又拉着林晓慧低声说道：“不过一大爷肯定借钱了，说不准大头就是他出的。” 　　“您怎么知道的？”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吴大妈神秘的笑笑，“这你甭管，反正我就是知道。” 　　行吧，这吴大妈放到后世，保准能当上狗仔的头头。 　　天越来越冷，又到了囤冬储菜的季节，林晓慧在回收站上班，离粮管所不是很远，然后白站长和粮管所的站长关系不错，每年那边都会给街道办和回收站这些单位优先留出来，因此就不用去排队了，等陈岩下班，两人推着板车过去拉回去就行。 　　“坎肩做好了，平安用的不多，我给你做了一件，穿上试试。”陈妈拿出一件青色的坎肩，瞧着很素，其实里边是兔毛，特别暖和。 　　“我不用了，我还年轻，您自己穿吧。”林晓慧笑着说道。 　　“我照着你的尺寸做的，赶紧上身试试。”陈妈催促着林晓慧穿上，左右看了看，点头说道：“你这一天好几趟跑回来喂奶，加个带毛的坎肩就没那么冷了，还有边边角角的我给缝成鞋垫了，到时候别忘了垫上，这要是脚冻坏了，有你难受的。” 　　林晓慧摸了摸坎肩，笑容灿烂的说道：“谢谢妈。” 　　“说什么谢，一家人，应该的。”陈妈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小岚上回没带几件厚衣服，石头，你明天抽个空，给小岚送点厚衣服去。” 　　“要不我吃完饭就送去吧。”陈岩看了眼外面，好像下雪了，走到外边一看，还真是，“得，我现在就送去，不然一会雪厚了不好骑车。” 　　陈妈见了赶紧回屋收拾衣服鞋子，林晓慧也进屋给陈岩拿了件厚衣服和围巾，“先带上，回来的路上应该会冷。” 　　“行。”陈岩接过东西出门，在前院碰到鼻青眼肿的方大牛，忍不住皱了下眉，这才几天，怎么又跟打架。 　　“石头哥。”方大牛看着自行车后头绑着的东西，张了张嘴，“您是去给陈岚送衣服？” 　　“对，怎么了？”陈岩问道。 　　方大牛赶紧摇头，“没什么。” 　　他们现在一个是人见人厌的街溜子，一个是前程光明的中专生，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陈岩扫了他一眼，骑车离开了。 　　身为长子，不帮着他老娘撑起家里就算了，还四处惹事，出了事又躲起来等老娘收拾烂摊子，这样的人，陈岩是半点都瞧不上。 第78章 　　临近年关，平安已经六个多月，林晓慧还没给他断奶，一个是他还没出牙，一个是奶粉太贵，最主要是因为她自己舍不得，看着他奶呼呼的模样，这天寒地冻的，不然等开春了再说。 　　倒是林秀芝家的豆子，满四个月就给喝粥了，五个月吃面条，现在七个多月，瞧着瘦瘦小小的，已经不喝奶，大人吃什么他就跟着吃什么，顶多煮的软烂些，而且这小孩吧，反而健健康康的，都不会生病，倒是平安前儿吹了点风，还感冒了。 　　林秀芝推荐了她给豆子喝的中药，林晓慧不放心，去老字号找大夫问了，说是给大人的感冒药，孩子喝的话剂量太重，所以重新开了，平安喝了三天才好。 　　因为这个，李陈氏还怪林晓慧不识好人心，她给的药方子只要吃半副就好了。 　　可不是半副就好了，那可是成人的剂量，豆子几个月大的孩子，肯定立竿见影。 　　所幸在养育孩子这方面，陈妈比较听林晓慧这个亲妈的意见，这要是跟李陈氏这样的，分歧太大，见天的吵架。 　　今儿是周末，陈岚也回来了，这会所有人都在书房，这里有壁炉，烧的是碳和煤球，林晓慧担心中毒，所以开了点窗，不过还是挺暖和的，可能跟他们围坐在壁炉边上有关。 　　上边摆着烧水壶，还有花生和土豆，红薯埋在碳里，要不了多久就能吃。 　　一家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唠家常，尤其陈岚，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把学校发生的一些好玩的事分享给大家，林晓慧正听得津津有味，就听外边传来敲门声。 　　“晓慧，石头，你们在家吗？” 　　听声音就知道是张婉琴，林晓慧赶紧把孩子给陈妈，绕到客厅开门，免得书房的暖气跑了。 　　“琴姐，找我们什么事？”林晓慧好奇问道。 　　“永安昨晚说跟朋友出去喝酒，可能晚点回来，也可能就睡朋友那了，往常都没事，可今天快中午也没回来吃饭，我就上他朋友那找了，也没见到人，我担心是不是出事了。”张婉琴着急的说道。 　　陈岩和林晓慧听了，忙劝道：“放心吧，徐哥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事。” 　　“那谁说得准，前院的大牛不就被人打了吗？”张婉琴忧心忡忡。 　　“性质不一样，大牛是自己惹到人了，徐哥一直上班下班，能惹到谁打他。”林晓慧摇头，觉得被打的可能性不大。 　　话虽如此，一晚上没回来，白天也没见人影，换谁都会担心，几人又去找了李向东，他们都有自行车，出行方便些。 　　张婉琴和林晓慧去徐永安的朋友那找，陈岩和李向东一个去厂里，一个去徐永安可能会去的地方。 　　张婉琴知道的那些朋友都去遍了，都说没见过徐永安，尤其徐永安说要一块喝酒的那个，赌咒发誓没见过他，也就是说，他昨晚说的跟朋友喝酒是骗张婉琴。 　　林晓慧看到她难看的脸色，安慰道：“可能是半道想起什么事，就去忙了，我听说采购员的工作挺忙的。” 　　张婉琴露出有些难看的笑容，“可能是吧。” 　　两人又绕着未央路找了一圈，全都没有看到人，这时候也没个手机，不知道李向东和陈岩那边有没有找到，担心错过，两人先回了一趟四合院，从张大妈那知道他们没回来过，道了谢，两人又出去找人。 　　一直到下午六点多，陈岩在轧钢厂的一个废弃仓库里找到了被人绑着的徐永安，一起的还有李向东，他在外边没找到，所以到轧钢厂跟陈岩会和。 　　找到时，徐永安的上身穿着衣服，但是下半身……是光着的。 　　也不算光着，裤子脱到大腿根，连带内裤也脱了，算是光屁股吧，椅子边上还有一个火盆，这会已经灭了。 　　看到陈岩和李向东，徐永安顿时眼泪都下来了，被胶带粘住的嘴一直发出呜呜声，听音调肯定是救命。 　　两人赶忙过去，现在可是十一月，最冷的天气，冻了这么久，不会冻坏了吧？ 　　陈岩给徐永安撕掉胶布，李向东给他松绑，徐永安的手已经僵了，缓了好一会才伸直，第一件事就是拨弄自己那里，惶恐的说道：“东子，石头，送我去医院，快送我去医院。” 　　两人对视一眼，先帮他把裤子穿上，本来想扶着他走，结果发现他的腿冻得没什么知觉了，陈岩赶紧背着他往外走，然后把他放自行车后边，两人一个推，一个扶着徐永安，慌忙往医院赶。 　　徐永安是真的慌了神，就这么呆呆的看着自己下边，埂咽着问道：“不能冻坏了吧？” 　　陈岩和李向东的目光碰了一下，因为林志勇的关系，陈岩跟他熟了一点，所以他问道：“徐哥，你被什么人绑起来的？什么时候绑的？” 　　这要是昨晚就绑着了，那不用说了，肯定坏了，华佗在世也救不回来。 　　“我跟朋友喝了酒往家走呢，半道上被人敲了闷棍，醒来就在老仓库了，应该是上午八点多。”徐永安像是想起什么，抖了抖身子。 　　这话不管是李向东还是陈岩都不相信，徐永安肯定做了什么事让人抓到把柄，所以被人绑起来也不敢说出来，会用这种方式惩罚，指不定是男女方面的。 　　两人各自思索，皆没有问出口，到了医院，有医生护士帮忙，陈岩就先去找晓慧和张婉琴，免得他们继续四处乱转。 　　一直呆愣的徐永安听到陈岩要去找张婉琴，才反应过来，大喊道：“石头，别把我的真实情况告诉小琴。” 　　可惜他反应的太迟，此时的陈岩已经出医院的大门，徐永安像是想到什么，拉着一旁的李向东让他追上陈岩，一定不能告诉张婉琴真实情况。 　　李向东大概猜到点什么，正想追出去，被一旁的医生给拦住了。 　　“诶，你不能走，你得先去缴费，待会患者有什么事还得你签字。” 　　徐永安急的不行，下一秒又被医生的问话拉回思绪。 　　“你怎么受伤的？把事情的经过的给我说一下，还有大概的时间，拖延了时间会耽误治疗。” 　　另一边，陈岩已经回到四合院，张大妈说张婉琴和林晓慧刚到家，准备跟一大爷二大爷说说，打算去报警。 　　陈岩听了，忙跑到一大爷家，看到张婉琴正焦急的在那说什么，赶紧说道：“琴姐，徐哥找到了，被人绑在轧钢厂老仓库里了。” 　　“你说什么？永安被人绑在仓库里？轧钢厂不是有人值班，绑在仓库里怎么会没人发现呢？”张婉琴一边问一边跟着陈岩出门，“他现在人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回来？” 　　“那个……”陈岩看了眼一直朝这边张望的李陈氏和张大妈，给张婉琴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徐哥喝酒回来的路上，被人敲了闷棍，然后被人绑到仓库，时间有点久，腿可能冻着了，我跟向东哥先把他送去医院，他们现在就在医院，我是回来给你报消息。” 　　张婉琴不傻，看到陈岩给自己使得眼色就知道有些话他不好说，赶忙让陈岩载她去医院，着急忙慌的跑到垂花门，又扭头跟林晓慧说：“晓慧，我让石头送我去一下医院。” 　　“赶紧去吧，对了，你们带钱了吗？”出去找人肯定不会带钱，但是医院是要收钱的。 　　张婉琴一拍脑门，又跑回家抓了一把钱塞到兜里，急冲冲的赶去医院。 　　路上，陈岩把发现徐永安的场景复述了一遍，包括徐永安的解释，至于他自己猜的，肯定不能说，万一真是被人寻仇呢，反正他看到的听到是怎样就怎么说，具体的就看张婉琴自己怎么想了。 　　张婉琴焦急的心一下凉了，因为她很清楚，徐永安昨天根本没跟朋友喝酒，亲戚就更不可能了，徐永安跟自家那边好些亲戚都不来往，来往的她今天也去找过了，都说没见过他，再有就是他领导和同事，如果和领导同事喝酒，他根本不需要骗她是跟朋友喝酒。 　　所以他昨晚去哪了？为什么会被人脱裤子绑在仓库？照陈岩说的，那人还生了火盆子，显然是没打算让徐永安死，但是把他那个放外面冻，显然是不想让他好。 　　什么仇什么怨才会被人这么报复？ 　　除了乱搞男女关系，张婉琴想不到别的。 　　刚刚在家里的时候还忧心忡忡，可到了医院，张婉琴竟然冷静的不行。 　　“琴姐？”陈岩喊了一声。 　　张婉琴被他叫回神，扯了扯嘴角，“到了啊，谢谢你啊，石头，我先去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 　　找了护士问路，两人很快到抢救室，正巧碰到医生出来，得知张婉琴是徐永安的爱人，医生沉默了一下，然后把她单独叫到一旁，具体说了什么，李向东和陈岩都没听到，不过看医生那严肃的神情，徐永安怕是问题不小。 　　两人对视一眼，绑架徐永安的那个人还真是狠人，竟然想出这么个办法，这绝对是对男人最可怕的报复。 　　过了一会，张婉琴回来，两人都没有过问病情，关于这种隐晦的病，他们还是别多问了，免得难为情。 　　等徐永安被医生推到病房，陈岩和李向东见没别的事了，就先去轧钢厂取自行车，久了怕被人偷走。 　　“琴姐，要不要通知你们家里人？”陈岩想了想，问道。 　　张婉琴愣愣的看了他一眼，摇头说道：“暂时不用了，我爸心脏不是很好，我担心吓到他。” 　　陈岩点头，载李向东回轧钢厂拿车，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谈徐永安的事，回到四合院也是，张大妈他们问了就说不清楚，也确实不清楚。 　　回到家，林晓慧抱着平安迎上前，小声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刚刚陈岩给张婉琴使眼色的时候，她也看到了。 　　跟院子里的人不能说，跟林晓慧就没什么不能说的了。陈岩把事情的经过和猜测一股脑都说了。 　　林晓慧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岩，“真的光屁股被绑起来了？” 　　“我和李向东都看到了，那还能有假。”陈岩啧啧两声，“冻了一天，哪怕身边有火盆，我瞧着也够呛。” 　　北方的冬天多冷啊，今儿算好些，那也是零下五、六度，老仓库空荡荡的，没比室外暖和多少，徐永安冻了一天，以后还能不能人道都说不准。 　　林晓慧刚想问点隐晦的，就见陈岚和陈幽在那听得津津有味，挥手把他们赶回书房。 　　“去去去，小孩子听这个干嘛。” 　　两姐妹嘟着嘴离开，林晓慧轻笑一声，而后小声问道：“你们都在一个厂上班，徐永安有没有在外边偷吃，你没听到点风声？” 　　陈岩犹豫了一下，说道：“还真有，徐永安是采购员，长得也不算差，跟车间里一个年轻寡妇有点暧昧，还被人看到过搂在一起。” 　　“那会不会？”林晓慧问道。 　　陈岩摇头，“那女的是寡妇，总不能是她男人从地里钻出来把徐永安绑了吧？” 　　林晓慧的思维更广，她那死掉的老公肯定不行，但是别的情夫呢？ 　　算了，两个人在这猜来猜去的没意思，张婉琴肯定被伤到心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张婉琴确实心凉的不行，徐永安自己不能生孩子，故意诱导她以为自己不能生，还让她喝了那么多苦汤子，可她因为两年多的感情，因为他的苦苦哀求选择原谅他，并且还想着到孤儿所或是乡下抱一个姑娘养着，可他呢，竟然还去外边找女人。 　　她绝不相信这是第一次，她说呢，怎么隔三差五要跟朋友喝酒，先前还以为他不能生孩子所以烦闷想喝酒，所以她都没拦着，恐怕都是去找女人了吧？ 　　看着病床上的徐永安，张婉琴痛定思痛，这回不管他怎么说，怎么求她，她都不会原谅他了。 　　过了半个多小时，徐永安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张婉琴时，眼底闪过一抹慌乱，随即马上镇定下来，轻声问道：“小琴，吓坏了吧？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严重冻伤，虽然保下来了，但是功能是否健全要看后续恢复。”张婉琴看着徐永安的眼睛，“你昨晚去哪喝酒了，怎么就被人绑到仓库去？这也太无法无天了，不行，我得去报警，必须把这种人绳之以法。” 　　徐永安惊慌的想要坐起身，扯到绷带又赶紧躺回去，“不能报警。” 　　见张婉琴疑惑的目光，徐永安转了转眼珠子，说道：“我伤到这地方，说出去多难为情，到时候我还有什么脸面在轧钢厂，未央路街道存活。” 　　张婉琴眸光闪了闪，这理由找的也太牵强了，“我们跟警察说一声，不把你的真实情况说出去就完了，只说你被人绑架，有什么关系？难道就这么算了？” 　　徐永安恨恨的咬了咬牙，谁让他倒霉的被人当场抓到，这要是说出去，对方肯定会告他乱搞男女关系，说不准那女人为了清白会告他强女干，那他白受伤了不说，还要坐牢，工作，名声，家庭全毁了。 　　“小琴，还是算了吧，主要我没看到人，警察为了找人肯定得从我们熟悉的人开始调查，而且石头和东子都看到了，被警察一吓，说不准就会说漏嘴，到时候我还有什么脸活在这个世界上。”徐永安苦苦哀求。 　　看着这副嘴脸的徐永安，张婉琴没像上次那样不忍，反而觉得可怕，这个同床共枕了三年的人，好像变的虚幻起来，从里到外透着假。 　　“徐永安，要么报警，要么离婚，你选一个？” 　　徐永安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张婉琴，“小琴，你说什么？我听错了吧？” 　　“你没听错，两个选择，要么报警，要么离婚。”张婉琴还是想给他最后一个机会，他要是敢报警，自证清白，哪怕他以后不能人道了，她也会守着他过日子，要是不敢报警，那么他们从此一别两宽。 　　徐永安呆若木鸡，许久才回过神，似哭非哭的说道：“小琴，我知道我这次伤到那地儿了，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跟我提离婚吧？” 　　张婉琴眼眶一下红了，“徐永安，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我，还故意说这种话让我心软，你昨晚根本就没和朋友喝酒，你不许说话，等我说完，你所有的朋友我都问遍了，就是没见过的朋友我也去找过，都说没见过你，那你去哪了？徐永安，我是不聪明，但是你也别拿我当傻子耍，不报警是被人当场抓女干了吧？” 　　“小琴，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对，我昨晚是没有跟朋友喝酒，那我是去找老中医针灸去了，我知道你喜欢孩子，所以我一直偷偷治疗，不告诉你的原因是担心没效果，让你更加失望，真的，小琴，我没骗你，那老中医就在北门子街道，我怎么可能被人抓女干，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前些日子表现的不错，领导赏识我，想要提拔我当采购部的副主任，所以才会被人报复，小琴，你要是不怕跟着我丢人，那就去报警吧？我没什么可心虚的。”徐永安义正言辞的说道。 　　张婉琴嗤笑一声，“行，那我现在就去报警，如果你是无辜的，曼说流言蜚语了，吃糠咽菜我都陪你。” 　　见张婉琴来真的，徐永安吓到了，不等她走出病房，徐永安赶紧叫住她。 　　“等等，小琴，别报警，不能报警。”不然他真的就完了。 　　张婉琴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许久，她看着徐永安说道：“离婚吧，到底夫妻一场，我会照顾到你出院，等你能走动了，就跟我去办手续。” 　　说完，不管徐永安再说什么，保证什么，哀求什么，张婉琴都不吭声。 　　第二天上午，林晓慧看到回来拿衣服的张婉琴，一脸憔悴，主要精神萎靡，不禁担忧的问道：“琴姐，没事吧？不然让石头去医院给你搭把手？” 　　徐永安是男人，林晓慧去照顾肯定不太方便，所以才会说让陈岩去帮忙。 　　张婉琴摇头，想冲林晓慧笑一下，结果怎么都笑不出来，“晓慧，昨儿谢谢你跟石头，要不是你们，我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永安已经没什么大碍，再有个两三天就能出院，而且医院有医生和护士，我能照顾的过来，你赶紧去喂平安吧，我听到他哭声了。” 　　看着她走远，林晓慧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 　　回去就把这事跟陈妈说了，陈妈叹息着摇头，“这男人啊，总是管不住身下那二两肉。”说完像是想起什么，赶紧找补，“当然了，咱们石头肯定不能做这种事，他要是敢乱来，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林晓慧笑道：“我可记住您这句话了，真要有那么一天，您可别舍不得。” 　　等到晚上，林志勇跟着陈岩一块回来，原来是从陈岩那知道了徐永安的事，张婉琴可是他未来大姨子，要是他知道了不来搭把手，张婉霞肯定心里不舒服。 　　“人现在在医院，那儿冻伤了，咱们也不好过问，你就当不知道，只当他腿冻伤了。”林晓慧又把上午碰到张婉琴的事儿说了，“我瞧着两人肯定吵架了，你去了少说话。” 　　林志勇点头，提着几个苹果就上医院去了。 　　不到一个小时，人又回来了，小声的说张婉琴都不搭理徐永安，铁定吵架了，而且挺严重的，他从病房出来的时候，还听到了离婚两个字。 　　林晓慧和陈岩对视一眼，已经闹到离婚了吗？ 　　“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跟别人说，对了，琴姐有交代不能告诉小霞吗？”林晓慧问道。 　　林志勇点头又摇头，“她让我就跟小霞说，她爸妈那边暂时瞒着，回头她自己找时间去说。” 　　“行，你照她说的办就是。”林晓慧已经百分百确定，徐永安在外边找女人了，不然张婉琴不会提出离婚。 　　林志勇在陈家吃了饭，就骑车去找张婉霞。 　　“你说琴姐没事吧？”林晓慧到这个世界这么久，张婉琴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 　　“别想了，琴姐是个直爽大方的北城大妞，不会被这点小困难打倒。”陈岩安慰道。 第79章 　　林晓慧以为要闹一阵，亦或是张婉琴心软，最终选择原谅，毕竟这个年代离婚的不多，尤其因为男方出轨离婚的就更少了，大部分选择了忍气吞声。 　　没想到张婉琴这次的决心很大，徐永安出院回来的第二天，就拉着他去办离婚手续。 　　“小琴，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徐永安哀求的问道。 　　“你出去乱搞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今天？也是我鬼迷心窍，当初你为了自己的名声骗我喝药的时候，我就该跟你离婚。”张婉琴见徐永安的面色不是很好看，冷笑道：“怎么着，想耍无赖？徐永安，识相的就赶紧跟我去把手续办了，不然我就报警。” 　　徐永安不敢再拖着，两人来到婚姻登记处，听到两人是来办离婚手续，工作人员看了两人一眼，严肃的说道：“同志，你们年纪不大，怎么过不下去了？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别一吵架就离婚，这是对婚姻的不尊重知道吗？” 　　“同志，您别劝了，这个婚我离定了。”张婉琴坚定的说道。 　　办事员看了眼明显不太情愿的徐永安，皱着眉劝道：“这位女同志，我看你爱人还是想要维持这段婚姻，夫妻吵吵闹闹很正常，误会解开就好了，你看你们郎才女貌，多登对呀，别因为一时赌气就离婚，到时候后悔的可是你。” 　　张婉琴有些生气了，但是她知道办事员是好心，扫了眼徐永安，“同志，我考虑的很清楚了，麻烦您现在就给我办手续。” 　　办事员把户口证和结婚证推到他们面前，“没有正当理由，我不能给你们办手续。” 　　徐永安眼睛一亮，拉住张婉琴的手，“小琴，我们之间就是有点误会，你相信我，等我身体好些了，我带你去找人解释清楚，我们不要离婚好不好？” 　　办事员听到徐永安说自己的身体不好，看张婉琴的目光更不善了，觉得这个女同志思想有问题。 　　张婉琴甩开徐永安的手，看着他的脸埂咽着说道：“徐永安，都走到这一步了，你还在这惺惺作态，怎么，想要人误会你身体不好我才要跟你离婚吗？我要真是这样的人，当初你查出不孕我就跟你离婚了。” 　　听到这个，办事员愣了一下，顿时觉得这里头的事情很复杂，看徐永安的眼神也变了。 　　周围的人或明或暗的打量徐永安和张婉琴，一副好奇的模样。 　　徐永安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顿时急了，“你胡说什么呢？” 　　“怎么，恼羞成怒啊？那你干脆利落的把离婚手续办了，不然我把你那点破事都抖出来。”张婉琴气的胸口发闷，眼前阵阵发黑。 　　徐永安深吸一口气，跟办事员说道：“同志，我们要离婚，麻烦您给我们办离婚手续。” 　　“因为不孕是吗？”说着，办事员就要把这个理由写到申请表上。 　　“不是，是因为性格不合。”徐永安赶紧说道。 　　办事员深深的看了眼徐永安，这次没有继续劝和，利索的敲了钢印，把离婚证给两人。 　　张婉琴拿着离婚证，表情复杂，两人出了登记处，张婉琴看了眼徐永安，淡淡的说道：“徐永安，我知道你肯定会再婚，但我希望你能坦诚一点，要是让我知道你骗婚，我就把你的事告诉所有街坊邻居。” 　　“张婉琴，做人不要太绝了。”徐永安看着她咬牙切齿。 　　张婉琴轻哼一声，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是你不要太恶毒，人在做天在看，小心报应。” 　　一旦看清楚身边人的真明面，张婉琴恢复了以往果敢和聪慧。 　　两人回到四合院，张婉琴收拾自己的衣物，然后把当初陪嫁来缝纫机还有被子都整理出来，这些是她爸妈攒好久才攒下的嫁妆，凭什么便宜徐永安那个混蛋。 　　往常不觉得，这么一收拾，零零碎碎的还不少，张婉琴一个人肯定拿不走，所以打算先放林晓慧家，回头再找人来拿。 　　“要不我叫石头和志勇给你拿回去？”林晓慧问道。 　　“不用，离婚的事还没告诉我爸妈，我前儿申请了宿舍，今天已经下来了，我先搬到宿舍住几天。”张婉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张爸张妈是传统的父母，虽然疼爱女儿，但是她要离婚，他们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哪怕徐永安是过错方，说不准还劝她再给一次机会，所以她才这么着急的离婚，就是不想让需用找双方父母，不然他们掺和进来，这个婚真不一定能离得掉。 　　张婉琴拎着换洗衣服出去，在垂花门那儿差点跟秦科长撞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要意思，刚刚走神了。” 　　秦科长扫了眼张婉琴，在她手上的行李多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没事。” 　　秦科长是他们纺织厂保卫科的副科长，所以张婉琴跟他算是同事，再次道了歉之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秦科长路过徐永安门前，挑了下眉，随即面无表情的回家。 　　后院的徐永安和张婉琴离婚在院子里掀起飓风，两口子前儿还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离婚了？ 　　陈岩和李向东是找到徐永安的人，众人纷纷向他们打听徐永安是不是在外边做坏事了，至于什么坏事，男人嘛，无非就是嫖和赌，能让张婉琴这么坚定的离婚，肯定就是嫖了。 　　不管是陈岩还是李向东，都一口咬定不知道，只说找到的时候被人绑着，然后他们急匆匆的送医院去，等张婉琴去医院，徐永安还没清醒他们就回来了。 　　大妈大姨们则围着林晓慧，一个他们是邻居，离得近总能听到点什么，再来也是林晓慧和张婉琴走的近，出这么大的事，张婉琴真的能一点都不说。 　　林晓慧无奈的说道：“我是真不知道，琴姐最近都在医院，我又没去过医院，都没碰过面，上哪知道去？” 　　众人一想，还真是，所以不再围着林晓慧，各自在那猜测离婚的原因。 　　“叫我说，最大原因还是没孩子，没个孩子，这关系就是不牢靠，所以这一吵架就离婚了。”张大妈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信誓旦旦的说道。 　　一旁的李陈氏点头，“我觉得也是，去年还为这个开全院大会，我当时就觉得说谎，从没听过血脉不相容这种病，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只要体格好，怎么可能没孩子，我估摸着，肯定是安子不能怀孕。” 　　“为什么说是安子不能怀孕？”二大妈诧异的看着李陈氏，“我住后院，经常看小琴喝中药。” 　　李陈氏自信的笑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徐家三代单传，要是两人在一起不能生孩子，徐永安肯，徐老抠和王大炮都不会同意，他们是去下属单位上班了，可庆市离北城也不远，这都一年了，也没见他们回来，为什么？当然是问题出在安子身上。” 　　徐老抠和王大炮是徐永安的父母，当然不是本名，徐老抠因为太抠搜而得名，王大炮呢，顾名思义，就是因为声音太响，脾气又暴，就跟个炮仗似的，所以大家伙管她叫王大炮。 　　两人也是轧钢厂的工人，前些年庆市那边开了分厂，两人被调到那边工作，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都不会回来。 　　除了林秀芝和林晓慧这几个新媳妇，院子里的大妈们都是知道徐老抠和王大炮的脾气，徐永安是他们的独子，和张婉琴一起不能生孩子，走路都得走回来逼他们离婚，所以肯定是徐永安不能怀孕，他们才没吭声。 　　除了张大妈和二大妈一脸恍然大悟，别人的神情都没什么变化，显然，他们早猜到了，只是一直没说，毕竟一个男人不能生孩子，意味着断子绝孙，而在华国，最毒的骂人方式，也就是咒人断子绝孙了。都是一个院子的邻居，他们关起门来自家说说也就罢了，在外乱说可就是结仇。、 　　“那小琴还是不错的，安子都不能生了还愿意跟他继续过下去。”张大妈感慨道。 　　边上的二大妈点头，可不是，随即反应过来，连不能生孩子都能容忍，那这回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要坚决离婚？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安子在外边找女人了，这安子也是，都不能生了还在外边乱搞，难怪小琴要离婚，换我我也要离婚。”李陈氏撇了撇嘴。 　　“就是不能生了才更乱来，你们想啊，不会生嘛，怎么搞都不会出事，他肯定是放心大胆的玩了。”吴大妈冲几人挤眉弄眼，一脸暧昧。 　　众人互相使眼色，然后就把话题转移到怎么跟女人在一起，什么姿势等等，劲爆的林晓慧目瞪口呆。 　　赶紧和一旁面红耳赤的林秀芝离开，他们这两个新媳妇面皮薄，肯定不是这些大妈大姨们的对手。 　　院子里少了个人，其他人还好，本身就比较少来往，林晓慧就少了个朋友，往常周末的时候，她会抱着孩子上张婉琴那聊聊天，现在她走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 　　至于为什么不去王瑞雪家和林秀芝家，一个是她和王瑞雪聊不到一块去，林秀芝呢，倒是可以聊，主要李陈氏比较烦，而且跟盯贼似的盯着她，好像她会从李家偷东西一样，除非有事，否则她绝对不会上李家。 　　陈岩见林晓慧无聊，说带她去溜冰，她顿时眼睛一亮，竟然去溜冰，她还没去过呢。 　　边上的陈幽双眼亮晶晶的看着陈岩，显然，她也想去。 　　“去，小岚小幽也去。”陈岩大手一挥。 　　这回去的不止他们四个，还有大头，张平，阿友，林志勇和张婉霞。 　　看到张婉霞，林晓慧凑过去小声的问张婉琴的近况，得知她现在状态不错，才稍稍放心。 　　“我没想到姐……徐永安是这样的人，不能生孩子就算了，竟然还在外面找女人，我姐还是太温柔，我以后的丈夫要是敢在外面乱搞，我半夜起来把他咔嚓了。”张婉霞粉面带煞的说道。 　　一旁偷听的林志勇只觉得身下一凉，隐隐作痛。 　　“你做什么？难道你已经在想做坏事了？”张婉霞横了林志勇一眼。 　　“哪能啊，别瞎说。”林志勇赶紧转移话题，“你会滑冰吗？我还是第一次来。” 　　“我……我当然会了。”张婉霞开始有点不太肯定，但是想着林志勇第一次来，怎么都比他强吧，然后自信的说道。 　　看着小两口说说笑笑的离开，林晓慧的手突然被人拉住，就见陈岩看着她笑道：“我们到了，别紧张，这个不难，我教你。” 　　画面一转，几人已经租了装备，不会的在会的人带领下慢慢滑溜着，林晓慧怕摔，一直不敢放开去学，所以没有林志勇和陈幽快，陈岚滑的倒是很熟练，估计跟同学来过了，见周奇他们玩的尽心，林晓慧让陈岩跟他们去玩，她一个人扶着杆子慢慢练习。 　　正在这时，陈幽在那边摔了一跤，陈岩就让林晓慧在这先练，他过去看看。 　　就她自己一个人，反倒没那么紧张了，就扶着杆子来回滑溜，慢慢的找到一些技巧，也可以放手滑几步。 　　“美女，你这么学可学不会，不如我帮你一把。”一个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的男人在背后推了林晓慧一把。 　　“啊！”林晓慧顿时惊魂失色，尖叫着朝前面滑出去，手不自觉的挥舞着想要抓点什么。 　　更可恶的是，那个男人就跟在林晓慧身后哈哈笑着，“美女别害怕啊，我肯定能拉住你。” 　　“晓慧？”陈岩其实一直关注着林晓慧，看到有男人靠近的时候就往她这边赶了，可还是没来得及，眼睁睁的看着林晓慧被人推出去。 　　“石头。”林晓慧身子一歪，就要摔着的时候，被身后那个男人一把拉住，并且环住她的腰，就跟霸道总裁似的说道：“我说过的，我不会让你摔到。” 　　林晓慧想要推开他，发现这混蛋力气挺大，见陈岩快到了，瞪着他冷笑一声，抬手就是一巴掌。 　　“艹，臭娘们，你竟然敢打我？”男人没想打林晓慧这么烈。 　　林晓慧抬腿跺了他一脚，溜冰鞋比较重，下面又有轮子，主要是林晓慧下了死力气，所以男人痛的一下松开了她，林晓慧没站住，一屁股坐到了冰面上。 　　“靠。”男人抱着脚，凶狠的瞪着林晓慧。 　　这时，跟男人一起来的几人围了过来，纷纷嘲笑男人没本事，拍个婆子竟然被人给揍了。 　　男人虽然生气，到底没有找林晓慧打回来，毕竟他一个大老爷们，被女人打了已经够丢面了，还打回来就更丢面了，他要不要在这一片混啊。 　　可他刚缓过劲，就被一个男人一拳打倒在地，这就不能忍了，翻身就要打回去，紧接着又来了几个人，是周奇和林志勇他们，刚刚听到林晓慧的尖叫声后就赶过来了，看到陈岩跟那个男人打起来，二话不说就上去帮忙。 　　然后跟男人一块的那些人见了，也没带犹豫的，非常讲义气的去帮男人，两边一句话没说就打起来了。 　　“嫂子，你没事吧？”陈岚和陈幽扶起林晓慧。 　　刚刚不觉得，这会反应过来了，屁股疼的不行，忍不住嘶了一声，看到打成一团的俩伙人，林晓慧想开口喊停，被张婉霞给拦住了。 　　“二姐，刚刚那个人太可恨了，让石头哥和勇子揍他们一顿，你看，现在是他们占上风。” 　　林晓慧仔细一瞧，还真是，他们这边主要是有张平和周奇，一个是专业训练过的保安，一个是从小习武，然后林志勇和陈岩也不差，林志勇是现在有工作了，以前也是和铁蛋这伙人四处乱窜的混子，打架是常有的事，陈岩因为帮周奇和张平，也没少打架，唯一差点的是阿友，但是一对一也没落了下风。 　　两伙人打的凶，溜冰场的人根本不敢上前，不过这边有专门的保安，那些人拎着警棍来了，林晓慧喊了声石头，两边人注意到，赶紧分开。 　　“干什么呢？打架？”保卫科的人过来，厉声问道。 　　“谁说的，就是溜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几人都不想进局子，所以随意找了个借口。 　　那边的人瞪了陈岩等人一眼，然后点头说摔的，跟陈岩他们一样，他们也不想进局子，主要是他们理亏，调戏妇女，搞不好得蹲几天。 　　溜冰场的保安见了，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严肃的警告他们没有下次，然后就晃悠悠的走了。 　　林晓慧被陈岚扶着来到陈岩身旁，小声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放心吧，有事的是他。”陈岩抬了抬下巴，示意林晓慧看那个捂着胸口的男人。 　　那男人察觉到两人的视线，爆了句粗口，冲同伴摇了摇头，然后和其余几人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不管怎么着，你们都去医院看看，不然我不放心。”林晓慧刚刚可看到了，他们虽然占上风，但是也被对面的人打了，别的还好，万一伤到骨头可不是闹着玩的。 　　周奇笑嘻嘻的说道：“弟妹你就放心吧，我从小习武，这点伤算什么。” 　　张平接着说道：“就是，以前经常打……” 　　“咳……咳……”陈岩咳了两声，“放心吧，我们自己的身体，要是受伤了肯定会知道，今天是玩不成了，不如去吃饭吧，走，下馆子去，今儿你们岩哥请客。” 　　“你请客你是哥，快走快走。”周奇从后边勾住陈岩的脖子，哈哈笑道。 　　见他们真的没事，林晓慧就没有继续劝他们去医院，至于请客，必须的，今儿打架主要是因为她，不请客都说不过去。 　　“你自己没事吧？我看你摔的挺重。”陈岩刚刚没问，是因为林晓慧摔的是屁股，所以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才小声问道。 　　林晓慧摇头，“有点隐隐作痛，不过还好。”刚刚起身的时候痛了一下，之后就没那么痛了，也可能是摔麻了，等明儿起来肯定疼。 　　陈岩也是这么想，就跟她说道：“没事，家里有药酒，是周奇师傅那儿来的，对跌打损伤的效果非常好，晚上我给你揉一揉，明天肯定不会很疼，擦个两三天就好了。” 　　林晓慧见他眸光闪烁，很想问你这个揉是正经的吗？ 　　一行人到了一个小巷子里的饭馆，这地儿偏，要不是有熟客，还真找不着这儿。 　　几人找位置坐下，找来老板问今儿有什么菜。 　　现在不比后世，什么都能买到，所以都是饭店能弄到什么就吃什么。 　　“您几位今儿可来着了，刚送来的鱼，五斤重，要不要来一条？”老板笑呵呵的问道。 　　“行，你们都能吃辣吗？”陈岩问道。 　　其实主要问的是张婉霞，其余几人他都知道。 　　“我没问题。”张婉霞点头说道。 　　“得嘞，我们这儿还有扣肉，时令的蔬菜都有。”老板等着陈岩点菜。 　　“那再来个扣肉，一个肘子，三个蔬菜你看着办吧。”陈岩点完后看向张平等人，“你们还想吃什么只管点。” 　　“够了，先这么着，不够了再点。”张平说道。 　　陈岩点头，让老板赶紧上菜，然后跟张平等人说起刚刚那伙人。 　　“下次别让我碰到，不然老子见一次揍一次。”周齐冷声说道。 　　这回陈岩没拦着，因为他见到一次也会打一次，一想到晓慧被推出去的模样，他就后怕，然后又磨了磨牙，刚刚下手还是轻了。 　　“没事了，已经教训过就算了。”林晓慧担心惹出事，尤其快66年了，还是小心点。 　　几人对视一眼，算了？不可能，不过几人没跟林晓慧辩解，心照不宣的转移话题，说起工作方面的事。 　　“石头，你明年考四级电工吗？”张平往嘴里扔了颗花生，咬的嘎嘣脆。 　　“考，当然得考。”陈岩毫不犹豫的说道。 　　“你们技术工就好了，通过考核就能升级，我们……”周齐摇了摇头。 　　“其实也不容易，那是姐夫聪明，不然您见谁一年升一级的。”林志勇忍不住出声道。 　　众人一想，还真是，好些人考个一级电工证都得好几年，哪像陈岩，跟玩似的。 　　“你说你这脑子怎么长的？以前读书就是，也没见你多用功，回回考前三，工作了还是，转正后一年升一级。”阿友羡慕的说道。 　　陈岩笑笑，正好菜来了，感觉招呼这些眼红的家伙吃饭。 　　回到家，陈岩给林志勇一小瓶药酒，让他自己擦，至于他自己，肯定是老婆擦。 　　正擦药呢，一大爷在外边喊道：“石头在家吗？” 第80章 　　林晓慧和陈岩对视一眼，因为后院是二大爷在管，除非必要，一大爷很少上后院来，尤其是陈家，都知道陈妈精神有问题，不能见生人，真找陈岩也是等他出去的时候跟他说，几乎没有上门来找的。 　　陈岩赶紧穿上衣服，两人一块出去，招呼一大爷进门说话。 　　“不用了，你一大妈做了红烧肉，我还叫了东子和安子，上我家喝一杯去？”一大爷扫了眼陈家的客厅，这是将三间房子都打通了吧？吴老头能愿意？ 　　一大爷亲自来请人，不去就是不给面子，陈岩暂时不想得罪一大爷，“行，那我洗把脸就来。” 　　陈岩回屋换了件衣服，身上有淡淡药酒的味道，不仔细闻闻不到，又拿了一包花生米，就去一大爷家了。 　　他到的时候，李向东和徐永安都在，正在厨房帮忙的侯玉梅看到陈岩眼睛一亮，夹起一块肉给陈岩，“石头哥，你尝尝咸淡，太淡了我加点盐。” 　　一大妈斜了侯玉梅一眼，不过这会那么多外人在，不好说什么，打算等他们走了之后再跟她好好说道说道。 　　“不用了。”陈岩往后退了一步，“一大妈的手艺院子里谁不知道。” 　　侯玉梅嘟了下嘴，把肉塞到一旁侯德顺嘴里，“咸淡可以吗？” 　　侯德顺被烫了一下，不过舍不得吐出来，在嘴里打了几个转，笑道：“妈的手艺还用说，都不用尝咸淡。” 　　一大爷两儿一女，大儿子侯德昌结婚后就搬走了，留在家里的是侯德顺和侯玉梅。 　　所有人落座，一大妈和侯玉梅开始上菜，侯玉梅想要坐到陈岩身边，被一大妈给拉走了。 　　大家没急着喝酒，先吃几口菜垫垫肚子，其实陈岩还不太饿，中午刚下馆子了，看到红烧肉也不是很馋，就专门往蔬菜夹，一大爷还以为他不好意思，夹了好几块肉到他碗里。 　　碰了一杯，一大爷起了个话头，大家伙慢慢聊开了，聊了一会，一大爷又安慰徐永安，让他不用担心，他有工作，人也不差，根本不用愁媳妇，过个一阵子，他给做媒。 　　在里屋的一大妈撇了下嘴，还说媒呢，都不能生孩子，这不害了人家姑娘，不行，回头得跟老头子说清楚，别好心办坏事，以后姑娘的娘家得恨死他们。 　　徐永安扯了扯嘴角，一副受了伤的模样，摇头说道：“我暂时不想找了，真要找，就跟东子和石头一样，找个乡下姑娘，虽然没工作没户口，可我也不是养不起老婆孩子，北城的姑娘……太傲了。” 　　这话说的，反正陈岩和李向东听着都不舒服，他们媳妇虽然是乡下姑娘，可不管是外貌还是性情都是顶好的，而且乡下姑娘就能随意作践了？ 　　两人对视一眼，对徐永安越发看不上了，张婉琴够可以了，离婚了也没跟外人说他一句不是，结果他还说张婉琴太傲，不对，是把全北城的姑娘都扯上了。 　　然后李向东就转移话题，他实在没兴趣听徐永安夸他家秀芝。 　　“一大爷，您今儿叫我们来是有什么事吗？都是一个院子的，有什么事要是我们能帮的上，您尽管说。”至于能不能帮得上就得看什么事了。 　　陈岩跟着点头，他是这里边年纪最小的，默默听着就是了，能帮则帮，不能帮他也不会强出头。 　　一大爷见他们看着自己，沉吟少许，说道：“我呢，今儿找你们确实有点事，不是什么大事，也不是为了我自个，是小叶家里的老大，方大牛，他没考上高中，街道办那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分配工作，大小伙子，整天在外边晃荡不是个事儿，主要是我担心再发生上回那样的事情，到时候可怎么是好。” 　　众人听着一大爷感慨，全都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就是没有接茬。 　　边上的侯德顺皱了下眉，他喜欢叶寡妇，一直想娶她，可家里父母都不同意，然后也不愿意结婚，今年都二十九了，前几天叶寡妇找到他帮忙，他只是二级钳工，其实能当二级钳工还是有一大爷帮忙，哪有本事弄工作去，所有又找自己老爹求情，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安子，东子，石头，叶姐年纪轻轻守了寡，一个女人带着四个孩子，着实不容易，你们要是有法子，还是帮一把。”侯德顺开门见山的说道。 　　一大爷斜了侯德顺一眼，觉得他太着急，不过既然已经说出口，他只能顺水推舟，“没错，这孩子本性还是不错的，相信有了工作就会努力。” 　　“一大爷，您可是八级钳工，正式工不容易，给安排个临时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徐永安笑呵呵的说道。 　　“哪那么容易。”一大爷摇头，他要真这么本事，堂侄子就不会还在乡下，当初把两个儿子弄到厂里就废了不少人情和钱。 　　当然了，他要是下大力气还是可以做到，但是他跟方大牛的关系，明显没到那地步。 　　“确实不容易，诶，一大爷，我要有这本事，我就给我媳妇弄了，到时候跟石头媳妇一样把户口转过来，孩子也是城里户口，哪像现在，每月花大价钱买计划外的粮食，日子过的这么拮据。”李向东说的可不是假的，他真能弄到工作也是给林秀芝，怎么都不可能给方大牛这个外人吧。 　　一大爷一想也是，李向东真有这个本事就给林秀芝安排工作了。 　　林秀芝没有，林晓慧可是有工作，行，就算他们相信她是顶了陈家亲戚的班，那林志勇怎么说？他一个初中毕业的农村小伙子，凭什么进轧钢厂？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陈岩不慌不忙的咽下嘴里的东西，轻叹道：“您几位也不是外人，所以我也不瞒着，晓慧的工作确实顶的亲戚的班，肯定不是白送，我们答应给养老送终的。” 　　“我知道晓慧是顶了你亲戚的班，我是想知道你小舅子怎么进厂的？”侯德昌直白的问道。 　　陈岩诧异的看着他，“当然是考试进厂啊，这不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一大爷瞪了侯德顺一眼，让他稍安勿躁，浅笑着问道：“石头，咱们都是轧钢厂的工人，轧钢厂的招工情况，我们都清楚，五二年之后，就没招过农村户口的人了吧？” 　　陈岩无辜的眨了眨眼，随即一副焕然大悟的模样，笑着说道：“您要是问别的，我可能不知道，这个我还真知道一点，你们应该知道，今年招了两个农村户口的工人，除了我小舅子，还有一个小姑娘，而且直接去了办公室，这小姑娘的来头可不小，具体的我不清楚，反正我知道她住在五号大院里，至于勇子怎么知道农村户口可以报名这事儿，是我师傅告诉我的，所以我就让勇子去试试，没想到真考上了。” 　　众人听到那小姑娘的背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如果真住在五号大院，轧钢厂绝对会开这个方便大门，而林志勇，只能说是走了狗屎运。 　　陈岩扫了眼李向东，接着说道：“向东哥，你也别怪我没告诉你，厂里要求最低初中毕业，嫂子也没法报名。” 　　李向东立马收敛神情，笑道：“我怎么会怪你，不能够。” 　　陈岩心下冷笑，刚刚李向东的神色明显有些难看，根本就在怪他没透露这个消息，也不想想林秀芝大字不识一个，别说考试了，就是题目都看不懂。 　　一大爷和侯德顺对视一眼，看来陈岩这边也没路子，两人又问徐永安，“安子，你是采购员，交友广泛，你给想想法子，小叶愿意出点钱。” 　　什么叫出点钱，一块钱也是出点钱，一百块也是出点钱，求人帮忙连个具体数字都没有，一点诚意都没有。 　　而且徐永安现在自己都是一脑门子官司，哪有功夫管这个，何况方家就是个大麻烦，他才不想沾边。 　　“一大爷，我这采购员也就是听着好听，其实就一个普通工人，哪有本事给人安排工作，我看不如求求街道办的领导，让他们早点给大牛分配工作。”徐永安推脱道。 　　反正三人都有各自的理由，不是不帮忙，实在是帮不上忙。 　　侯德顺不是很高兴，一大爷毕竟年纪在这，又是八级钳工，还当了那么多年的一大爷，因此还是笑吟吟的招呼他们吃东西。 　　等几人醉醺醺的离开，侯德顺立马不满的说道：“爸，我就说找他们没用，白瞎了这么多肉和您的好酒。” 　　“闭嘴。”一大爷瞪了他一眼，示意一大妈把门关上，才小声训斥儿子，“你今天太急躁了，还藏不住心思，什么东西都挂脸上，都二十九了，城府还没石头深，你看从他进门到出去，脸上有一点变化吗？” 　　侯德顺埋着头不吭声，一大爷轻哼一声，“再说了，工作是简单能弄到的？我找他们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之所以还要请这一顿，是因为这几人还算有能力，徐永安，采购员，经常出去采购，人脉广泛，李向东，别看他是个放映员，每回从乡下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土特产，没点本事能弄到？而且人家还给领导放电影，保不齐就结交一两个，陈岩就更厉害了，去年三、级跳，从学徒工一跃成为二级工，然后短短一年功夫，他又成了三级工人，听说明年还要考，说不准到三十岁的时候，人家都赶上你爹我了，你呢，连个二级工都是靠我这张老脸才升的。” 　　一大爷长叹一声，“还有石头小舅子那工作，林志勇确实是初中毕业，可他凭什么考过那些刚毕业的初中高中生们？” 　　侯德顺瞪大双眼，“陈岩骗我们？” 　　“你这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吗？他没骗我们，但是也没说实话，林志勇肯定是考进去的，但是绝对走通了关系，所以他才不怕被人查，就是不知道他走的谁的关系，反正不管是谁，肯定都要钱，而且不是小数目，这个石头啊，为了老婆倒是舍得。”一大爷扫了眼侯德顺，“别想了，真问出找的谁，你也没这个钱。” 　　侯德顺犹豫了一下，看着一大爷问道：“那我找您借呢？” 　　一大爷气的想抽他，“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怎么着，还不死心？你说说，叶寡妇都多大年纪了，三十六了吧，比你大了整整七岁，而且还有四个儿子，你说她有什么好的？还没东子和石头的对象一半好看，顺子啊，你今年二十九了，再耽搁下去，真找不到好的，既然你看不上我给你介绍的，不如让那个王媒婆介绍，也找个林秀芝和林晓慧这么漂亮的黄花大闺女，你瞧瞧他们，进门才一年就抱了大胖小子，别人的儿子总归是别人的，养不熟的。” 　　侯德顺要是能听进去，早几年前就结婚了，哪会拖到现在。 　　“我就觉得叶姐好看，行了，既然你帮不上忙，我去找找别人，叶姐说了，只要我给大牛安排了工作，她可以考虑跟我在一起。” 　　一大爷被侯德顺气的胸口发闷，连说了好几句滚，让侯德顺不要在他面前晃悠。 　　林晓慧刚洗过澡，然后就觉得屁、股疼，是真的疼，正打算自个抹药，就见陈岩带着一身酒气回来了。 　　“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林晓慧忍不住问道。 　　“没多少。”陈岩原本醉醺醺的模样没了，眨了眨清明的眼睛，低头闻了下衣服，“我先去冲个澡，然后再给你上药。” 　　没一会，陈岩回来，倒了点药酒给林晓慧擦药，手法不重，但是林晓慧还是疼的发出轻哼声。 　　“得揉开了，不然你明天更疼。”想到那个男人，陈岩沉下脸，“最好不要让我看到，我然我打断他的狗爪子。” 　　林晓慧哼哼两声，问道：“一大爷叫你什么事？” 　　“找我们一块想法子给方大牛安排工作，奇怪了，因为侯德顺的原因，一大爷那是一点都不待见叶寡妇，怎么突然会帮她？”陈岩到现在都想不明白。 　　林晓慧看了他一眼，“吴大妈说叶姐上次赔的医药费，一大爷借了大半，应该没有不待见吧？” 　　“你不在轧钢厂上班所以不清楚，叶姐的能力已经够四级，因为一大爷压着才没升，可能会借点钱，但是大半应该不可能吧？”陈岩不大相信。 　　林晓慧想起吴大妈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冲陈岩招了招手，“你说，那天晚上躲地窖里头的是不是一大爷和叶寡妇？” 　　陈岩瞪大双眼，随即摇头，“不可能，侯德顺喜欢叶寡妇呢，为此硬是拖到现在还没结婚，瞧这架势，是不娶到叶寡妇不罢休，虽然不是百分百吧，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成为儿媳妇，一大爷再怎么也不会找叶寡妇。” 　　林晓慧可不这么想，原著中，一大爷还想占女主的便宜，叶寡妇的年级是大点，也没林秀芝好看，但是长得也非常不错，丰神绰约，不然也没那多人想占便宜。 　　“对了，徐永安要是找你介绍对象，你千万不要给他介绍。”陈岩想起徐永安在饭桌上说的，拧着眉说道。 　　“放心吧，我又不傻。”就徐永安这样的，单身一辈子才好呢。 　　第二天下午下班回来，几人正在吃饭，就听前门传来敲门声，陈岩过去一看，竟然是二大爷。 　　“二大爷，您找我什么事吗？”陈岩笑着问道。 　　“这不，年底了，我让你二大妈整治了一桌，叫你们上我家喝一杯。”二大爷笑呵呵的说道。 　　昨儿是一大爷，今儿二大爷也请客，这俩老头搞什么？ 　　既然答应了一大爷，自然不能拒绝二大爷，何况二大爷还是管他们这院子的。 　　和昨天一样，陈岩带了一碟子花生米，李向东和徐永安也各自带了东西，三人坐下后交换了一下眼神，皆从对方眼底看出疑惑，显然都猜不透二大爷卖的哪门子的关。 　　“来来来，这鸭我中午就炖下了，赶紧尝尝味道。”二大爷招呼几人喝汤，等众人喝完，笑问，“怎么样，味道如何？” 　　几人纷纷竖起大拇指，“您做菜是这个。” 　　徐永安更夸张，说道：“我一直想不明白，以您的厨艺，完全可以进国宴，怎么就没去呢？” 　　二大爷慌忙摆手，“可不敢这么说，我这手艺还差得远，喜欢吃就多吃些。” 　　话虽这么说，二大爷被徐永安夸得通体顺畅，跟吃了仙丹一样。 　　酒过三巡，几人彻底放开了，吹牛打屁，什么都扯，可二大爷还没说今儿找他们喝酒的目的，一直到吃完都没有，闹得几人不上不下的。 　　李向东忍不住问道：“二大爷，您今儿找我们什么事吗？” 　　“怎么着？非得有事才能找你们喝酒？”二大爷笑笑，“我就是觉着到年关了，想请你们几个喝个酒，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安子和石头有些醉了，你们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几人走出二大爷家，面面相觑，还真是找他们喝酒的？ 　　然后几人想起自己都喝醉了呢，各自装作头晕的嚷嚷着回家。 　　听到几人的脚步声远去，二大爷轻笑，“几个小狐狸，传军，学着点。” 　　“我学着呢。”郑传军自从去上班之后成熟了不少。 　　回到家，陈岩说二大爷找他们就是喝酒，林晓慧都有些不敢置信，二大爷难道真是老好人，是她解读错误？ 　　晚上，林晓慧躺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快到半夜了才灵光一闪，想明白一个问题。 　　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的世界，林秀芝是主角，作者是通过她的视角来描写整个故事，那么自然是对她好的就是好人，对她不好的就是坏人，但是世界哪有非黑即白，大部分人都有好坏两面之分，像是二大爷，不管他内里如何，但是后院里的人找他帮忙，他都愿意帮，这就行了。 　　“怎么了？”陈岩被林晓慧的突然惊坐给闹醒了，含糊的问道。 　　“没事，做了个噩梦。”林晓慧随便找了个借口。 　　陈岩哦了一声，伸手楼主林晓慧，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怕，我抱着你睡觉。” 　　得，索性现在是冬天，抱着睡还暖和，而且林晓慧想了半天，确实困得不行，没一会就睡着了。 　　徐永安的家境好，父母双职工，自己坐办公室，两间正房，人长得也不错，离婚半个多月，就有不少人媒婆登门给他介绍对象。 　　徐永安很得意，只是想到张婉琴在登记处说的那句话，又有些犹豫，张婉琴是个爱恨分明，嫉恶如仇的人，他要是敢骗人，张婉琴真敢把他不孕的事昭告天下。 　　早知道偷吃的时候就小心点了，张婉琴对一个人好的时候是真好，只要他没被抓到，对她体贴些，她真不会介意他能不能生孩子，可一旦恨一个人的时候…… 　　徐永安抖了抖身子，不行，城里的姑娘估计会介意，至于找个带孩子的寡妇，那可算了吧，还不如找个不介意的，领养一个不记事的孩子来的好。 　　思来想去，还得在乡下找，他这条件，总有姑娘不介意，回头抱一个刚出生的孩子，那还不跟亲生的一样。 　　然后没两天，陈岩和林晓慧等人就看到徐永安重新找了个媳妇，虽然没有张婉琴的明艳大气，可她个子娇小，皮肤白皙，有股子江南女子的温婉秀丽。 　　一问，还真是江南那边的人，早几年跟着母亲逃荒来北城投奔亲戚，前年她娘改嫁了，就嫁在李家村，开始还好，随着她一年年长大，继父家里开始打起她的主意，倒是没想拿她换彩礼，而是想让她直接嫁给继父的儿子。 　　所幸她娘疼自己的女儿，一直没同意，前些日子有人嫁到城里的事她也听到了，所以也去找王媒婆报名，前些天徐永安找到王媒婆，王媒婆又找到这姑娘的娘，说明情况，想着嫁给一个庄稼汉洗衣做饭，种地生孩子，还不如嫁到城里，不就不能生孩子吗，抱一个就是了。 　　两人一见面，徐永安觉得不错，第二天就领证了。 　　张婉琴知道是第三天，从妹妹张婉霞那知道，当时眼眶就红了。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张婉琴冷声说道。 　　“姐，凭什么他做错事先结婚了，不行，这口气不能忍，咱也找个男人结婚，得比他高，比他长得好，还得比他有本事。”张婉霞不服气的说道。 　　张婉琴斜了她一眼，这样的男人别说她一个离过婚的女人，就是头婚也不一定能找到，做什么梦呢。 　　“小琴在不？”纺织厂的妇女主任过来，看到张婉琴笑的跟朵花似的，“小琴，听说你离婚了，姐给你介绍个对象？” 第81章 　　女人总是比男人感性，离婚才一个月，张婉琴还没真正缓过劲来呢，根本没想过再婚这事儿。 　　可架不住妇联的吴主任太能说了，加上张婉霞在一旁煽风点火，再一想徐永安都再婚了，张婉琴一咬牙，就点头同意相亲了。 　　“这就对了，现在是新华国，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前头那个都再找了，你不得加把劲？无论如何都不能被他比下去。”吴主任已经从张婉霞那知道了离婚原因，对徐永安很是轻蔑，“这种人，跟我给你介绍的人相比，提鞋都不配。” 　　对了，说了半天，还不知道吴主任介绍的是谁。 　　吴主任左右看了一下，笑着说道：“不是我夸，这人是真好，他是头婚，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人长得精神，工作也好，主要是根正苗红，绝对不会做出乱搞男女这种事儿。” 　　张婉琴和张婉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底看到疑惑。 　　“吴大姐，您说的这位同志这么好，怎么会找我这离过婚的，是有什么原因吗？”张婉琴再觉得自己不错，也清楚离过婚的女人会被人看低，极少能嫁一个比前头还好的。 　　“是有点小原因，先说清楚，人家身体绝对健康，就是少了条胳膊。”吴主任见张家姐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赶紧解释，“这可不是缺点，这是功勋，他可是战斗英雄，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才失去这条胳膊，我也不瞒你们，按他的条件，找个十八岁的漂亮大姑娘一点问题没有，这不是担心年纪太小，不能聊到一块去，还照顾不了人，我是知道你的，做事麻利，性格好，先前就想来了，这不你刚离婚，所以才拖到今天。” 　　张婉琴越听越觉得这人熟悉，试探的问道：“您说的这位战斗英雄，该不会是保卫科的秦科长吧？” 　　吴主任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还想等你见到人了再介绍，没想到被你猜着了，怎么样，秦科长比你前夫如何？他的人品那是有目共睹，你前夫是不是给他提鞋都不配？” 　　“可别，一个人渣，一个战斗英雄，把两人放一块比较都是侮辱秦科长。”张婉琴想起秦科长，沉吟少许，摇了摇头，说道：“秦科长很好，而且太好了，我这都离过婚了，哪配得上人家，您还是介绍别人吧。” 　　“诶，瞧你这话说的，离过婚怎么了？小琴，你这思想可不对，现在是新社会，思想怎么能这么陈旧呢？再说来找你之前，我去找过秦科长了。”说到这，吴主任故意顿了顿，“你怎么不问我他怎么说？” 　　“他怎么说？”张婉琴抿了抿唇，问道。 　　“说见过你，觉着不错呢。”吴主任高兴的说道。 　　给秦科长介绍对象那是组织给的任务，本来以为挺容易，可安排了几次见面，全都没有下文。 　　家境好还年轻漂亮的太娇气，年纪小的聊不到一块去，年纪合适又没结过婚的，要么是看不上秦科长缺了个胳膊，要么是以工作为主的事业型女性，再有就是寡妇了，但是年纪合适，长得不错又没有一大家子拖累的年轻寡妇可不好找。 　　这时候张婉琴出现了，年纪不大不小正合适，长相明艳大气，身材窈窕，还没有孩子，这不天下掉下来的人选吗？ 　　所以张婉琴打了离婚报告之后，申请宿舍能这么顺利，这里头可有吴主任的功劳。 　　虽然不太地道，可张婉琴前夫这种人，早离早好，如果能和秦科长在一起，那日子过的肯定比和前头那个好。 　　听了吴主任的话，张婉琴有些犹豫，倒不是因为秦科长少了个胳膊，主要是觉得他老板着个脸，冷冰冰的，能相处的来吗？ 　　“诶呦，二姐，不管怎么样，咱们先去见一面，又不是见了就得嫁给秦科长。”张婉霞转了转眼珠子，她可知道秦科长就住徐永安隔壁，二姐要是跟秦科长在一起，那肯定得生孩子吧，到时候徐永安却连个蛋都没有，哈哈哈，看他下巴还怎么抬。 　　“没错，也不是让你见了就结婚，我们肯定会尊重你的意见。”吴主任见张婉琴犹豫，接着说道：“离婚的事还没告诉你爸妈吧？要是和秦科长成了，你爸妈肯定高兴，还会怪你离婚吗？小琴，你还年轻，肯定还得结婚，像秦科长这样的人选可不多，错过了可惜，先见见，不合适了就当认识个朋友。” 　　“二姐，那个徐永安都已经再婚了，你担心什么？难道还放不下他？”张婉霞故意激她。 　　张婉琴攥了攥拳头，“什么时候见？在哪见？” 　　“不如去秦科长家里？”见张婉琴摇头，吴主任又说：“那咱们找个茶馆或是饭馆？” 　　“行。”张婉琴点头说道。 　　一听她同意了，吴主任一拍手，转身就去找秦科长，这会他正好闲着，得知张婉琴同意见面，就说：“也不用改天了，就今儿吧，芝麻胡同的小饭馆您知道吗？我先去点菜，您带着他们姐妹过来就成。” 　　“诶呦，成，那我再去跟小琴说。”吴主任愣了一下，往常也没见他这么着急，难不成早看上了？ 　　这边两姐妹也在聊秦科长，主要是张婉霞在说，她从小崇拜英雄，在她眼里，秦科长就是超级大英雄，这要是当了她姐夫，不得威风死？ 　　“二姐，你听我的，要是秦科长合适，那你也马上领证，到时候你挽着秦科长的胳膊回那院子，肯定把徐永安吓得魂飞魄散。”张婉霞兴致高昂的说道。 　　张婉琴斜了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别瞎说，而且……我和秦科长不一定合适。” 　　两人正说着话，就见吴主任去而复返，正奇怪呢，听她说秦科长在芝麻胡同的小饭馆点了菜，晚上一块吃饭，让两人慌了一下，尤其张婉琴，这一点准备都没有，也太着急了。 　　“秦科长是军人，比较雷厉风行，小琴理解一下。”吴主任帮秦科长说好话。 　　“没事，那我去换身衣服。”张婉琴马上恢复镇定，不就吃个饭吗，有什么好慌张的，深吸一口气，换了一身衣服，跟吴主任朝小饭馆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秦科长已经点完菜，看到他们过来马上起身，冲他们点了下头，给张婉琴把凳子挪开，说了句坐，等他们坐下了，才在对面坐下。 　　吴主任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开口说道：“小琴，这是秦科长，你每天上下班肯定见过，秦科长，这是张婉琴，你也喊小琴就行了。” 　　“秦立，我的名字。”秦立看着张婉琴认真的说道。 　　“你好。”算起来，两人既是同事又是邻居，可张婉琴还真不知道他的名字，碰到了也都是喊秦科长。 　　秦立点了下头，将刚上来的菜往张婉琴跟前推了推，“羊肉，味道不错。” 　　张婉琴赶紧夹了一块，然后点头说好吃。 　　秦立的话不多，张婉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吴主任见了，忙起了个话头，这有一搭没一搭的，倒是也能聊下去。 　　吃完饭，吴主任借口有事先走了，本来想把张婉霞也带走，可张婉琴拉着没让走。 　　三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张婉霞在两人之间不断梭巡，突然问道：“秦科长，你觉得我姐怎么样？” 　　张婉琴拍了一下她的背，这才刚见面呢，怎么就能问这话。 　　张婉霞诶呦了一声，嘟了下嘴，说道：“你们又不是不认识，住一个院子里，还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秦科长你肯定了解我姐的为人吧？瞧着厉害，其实就是个样子货，不然也不能被那姓徐的这么欺负，明明自己不能生孩子，还想嫁祸给我姐，更可恶的是骗我姐喝了那么久的药，还算他有点良心，都是滋补的药，中西医都看过了，说是没有后遗症，还把宫寒吃好了，这也算是他唯一干过的好事儿，结果呢，我姐不计较他不能生孩子，愿意跟他好好过，他可倒好，在外边乱搞男女关系，所以我姐才跟他离婚。” 　　张婉霞说到一半，张婉琴就知道她的用意了。 　　他们是邻居，她之前喝药的事，秦立肯定知道，虽然去年召开全院大会了，还是有好些人说她不能生，所以张婉霞才故意咋咋呼呼的在这一通抱怨，实则是在替她解释。 　　张婉琴抿了抿唇，想说不用，可又想看秦立的反应。 　　只见秦立微微点了下头，说道：“徐永安去取报告单的时候，我碰到了。” 　　张婉琴一愣，诧异的看着他，一时间还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去复查手我的手，后来碰到那个医生，顺便告诉他我看到了。”秦立又说了一句。 　　张婉琴恍然大悟，结结巴巴的问道“所……所以胡铭会来坦白，是因为怕你告发？那他去边疆援建也是……” 　　“做贼心虚。”秦立看到路边的糖葫芦，要了两串最大的，“给。” 　　“……”张婉琴接过糖葫芦，分了一串给张婉霞，微微脸红的说道：“谢谢。” 　　“徐永安被人抓女干，不巧，我又碰到了。”秦立不急不缓的说道。 　　张婉琴都懵了，“那……那你……” 　　“他是轧钢厂的工人，我是纺织厂的保卫科副科长，不好越界，另外，我给他加了个火盆。”秦立顿了顿又说道：“他没看到我。” 　　张家姐妹对视一眼，这让他们对秦立的印象发生了很大的改变，还以为他是个刻板，什么事都要讲规矩的人呢。 　　“我回答张婉霞同志的问题，我觉得张婉琴同志是一个工作认真，品行端正，处事大方，性格和善，可以共同进步的好同志，所以……张婉琴同志，你愿意和我共同进步吗？”秦立看着张婉琴，认真的问道。 　　“愿……愿意吧。”秦立这个人除了少了一条胳膊，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何况这胳膊为了保家卫国才失去，别说张婉琴离过婚，没离过婚都会考虑，可这是不是太快了？ 　　“那好，我明天打结婚报告，后天领证会不会太迟？”秦立严肃的问道。 　　“不……不迟？”张婉琴被他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张婉琴回到宿舍的时候都是懵的，不是去相亲吗？怎么就明天打结婚报告，后天登记了？ 　　“二姐，姐夫说他一个人打死好几个洋鬼子，收缴过好些战利品，还答应给我一块怀表。”张婉霞兴奋的说道。 　　张婉琴被张婉霞的说话声唤回神，不禁瞪了她一眼，“我们还没结婚呢，你叫什么姐夫。” 　　“反正你们后天就登记了，我叫姐夫怎么了？”张婉霞凑近张婉琴，抱着她好奇问道：“二姐，你说姐夫是不是早看上你了？” 　　“别胡说，我们先前是邻居，他估计觉得我性格合适。”想到后天领证，张婉琴还是有些忐忑，两人虽然之前认识，可并不熟悉，今天才算正式认识，怎么想都太快了。 　　第二天，张婉琴刚出宿舍的大门，见好些人故意放慢脚步，正奇怪呢，就见秦立笔直的站在那，看到张婉琴，他快步上前，说道：“走吧，去打结婚报告。” 　　“哇，结婚报告？”不知道谁惊叹了一声。 　　然后张婉琴要和保卫科的秦科长结婚的事在纺织厂一下传开了。 　　路人甲：“知道吗？质检科的张婉琴和保卫科的秦科长要结婚了。” 　　路人乙：“听说秦科长一直喜欢张婉琴，奈何人家已经有家庭，所以才一直单身，现在张婉琴离婚了，就赶紧上门提亲了。” 　　路人丙：“听说秦科长救过张婉琴，对她一见钟情，可惜张婉琴已经结婚，所以默默守护着，等到张婉琴一离婚，立马就找人去提亲了。” 　　路人丁：“我听到的跟你不一样，不是说张婉琴和秦科长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后来秦科长去当兵了，张婉琴以为他战死前线，所以才会嫁给别人，秦科长为了青梅从尸山血海中回来，发现她已经嫁人，所以才一直默默守护着的吗？” 　　好在秦科长的人品够硬，不然已经变成奉子成婚了。 　　相亲后的第三天，张婉琴从结婚登记处出来，看着秦立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立看着结婚证，小心的收到文件袋里，“走吧。” 　　张婉琴抿了抿唇，“去哪？” 　　“百货大楼。”秦立带着张婉琴到百货大楼，给她从头到脚都买了。 　　“够了，够了。”见秦立还要给她买大衣，赶紧拦着。 　　七十多一件呢，她已经买了一件大红色的，再买可舍不得。 　　“不是给你，是给岳母的。”秦立让人拿下来看了看，点头说道：“这件包起来，还有那件黑色的男款。” 　　张婉琴想说不用买，可秦立根本不等她拒绝就把钱付了，然后又去卖手表的柜台。 　　“你不是有手表了吗，不用买了。”张婉琴当初和徐永安结婚的时候，就只买了一块手表，最早是说给她买的，后来怎么就变成给徐永安了呢？她现在还真有些想不起来了。 　　“梅花如何？石头媳妇有一块吧？”秦立答为所问。 　　梅花当然好，可价格也太贵了，手表票外加一百二十块钱呢。 　　正想着，就见秦立挑了一块梅花的女士手表，表盘比林晓慧那块更大一点，两只表一个大气，一个精致，显然，大气的这款更适合张婉琴。 　　“伸手。”秦立等张婉琴抬起手，将手表戴在她手上，满意的点头，“很好看，同志，开票吧。” 　　紧接着，秦立又带张婉琴去金店，吓得张婉琴忙拉住他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进去。 　　两人进百货大楼才半个多小时，买了三件大衣，两件毛衣，两条裤子，一双鞋子和一块手表，张婉琴粗算了一下，已经花了快五百块钱，顶她两年的工资呢，败家也不是这么败的。 　　“最后一样。”秦立看着张婉琴。 　　他昨天特地问过战友，如何让老婆高兴，战友的答案就是带她买买买，比如衣服鞋子还有首饰。 　　张婉琴拗不过他，跟着他进了金店，原本要给她买个大金镯子，说实话，没女人不爱的，可张婉琴瞄了眼价格牌，瞬间就觉得不喜欢了，最后挑了一个最细的戒指。 　　“就买这个？”秦立不确定的看着她，“放心，我带足钱了。” 　　“就这个。”张婉琴点头。 　　再三确定张婉琴只要这个，秦立干脆利落的把钱付了，然后两人大包小包的离开。 　　“给我拿一些吧？”张婉琴手上就拎着一袋糖果和金戒指还有手表的盒子，别的全在秦立那。 　　“不用，鸡蛋糕要吗？”秦立看到鸡蛋糕，问道。 　　张婉琴赶紧摇头，她已经发现了，只要她稍微犹豫一下，这男人就会立马买下来。 　　先把东西拿回宿舍，秦立说等换了房子之后再搬到一起住。 　　“换房子？街道办已经找到房子了吗？”张婉琴好奇的问道。 　　秦立摇头，哪那么容易，不过他可以先搬到中院的那两间正房，一个空间大了，一个不用跟徐永安做邻居。 　　张婉琴眼珠子一转，秦立搬到中院的正房，那他现在住的不就空下来了，正好可以让给勇子和小霞，回头跟晓慧说说，她肯定也觉得好。 　　林晓慧听到张婉琴嫁给秦科长的时候，下巴都快掉地上了，整个惊讶的不行。 　　“真的假的？”她不敢置信的问林志勇。 　　“当然真的，小霞一口一个姐夫的叫着，而且证都扯了，听小霞说，秦科长要申请换房子，就换到中院的正房去，等以后厂里分楼房了再搬走或是啥的，我觉着这个秦科长可比隔壁那个好多了。”林志勇朝隔壁努努嘴，有些鄙夷。 　　“那用你说，人家可是战斗英雄。”林晓慧想起先前筹划的事情，这不瞌睡就来枕头了，“你说秦科长要换房子？” 　　“嗯，怎么了？”林志勇问道。 　　林晓慧敲了一下他的头，“傻不傻，他搬走了，那间耳房不就空出来了，你不正找房子吗？赶紧找小霞说说去，让秦科长跟街道办的人说一声，把那屋子给你们，虽说小了点，你们小两口够住了，回头你努努力，升到四级工或是五级工，等秦科长和琴姐搬走的时候，你们申请挪到中院的正屋去，这不就有两间房了？” 　　等过些年，可以花钱买下房子，就有了房本，二环的两间正房，不管拆迁不拆迁吧，怎么都不会差。 　　“我怎么没想到。”林志勇一拍脑门，抓了把花生米，起身就要去找张婉霞，“二姐，我去找小霞，别到时候被人抢走了。” 　　急匆匆的，差点和陈岩撞到一起，看了眼林志勇的背影，陈岩好奇的问道：“怎么了这是？” 　　林晓慧就把张婉琴嫁给秦科长，然后秦科长换房子，林志勇租房子的事说了。 　　“琴姐和秦科长结婚了？”陈岩震惊的问道。 　　“可不。”见他呆滞的模样，林晓慧觉得她刚刚应该没比他好多少。 　　“这……太突然了。”陈岩缓了缓，有些幸灾乐祸，“这琴姐嫁回咱们院子，以后怀孕生孩子，徐哥要是没生，八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林晓慧轻哼一声，“该。” 　　林志勇动作挺快的，和张婉霞说了，就立马去找秦立，两人姐夫都叫了，秦立没有不帮的道理。 　　他有战友在街道办，跟战友说一声，很快就办好了。 　　林志勇看着租赁合同，感慨万分，要是等安排，不知道排到什么时候，结果人家一句话就搞定了。 　　“谢谢姐夫。”张婉霞甜甜的说道。 　　“谢谢姐夫。”林志勇收回心神，赶紧说道。 　　“不用，不过我还得住几天，前边的房子得装修一下。”秦立看向林志勇，“听小琴说，你姐的房子是她自己设计的？” 　　“对。”林志勇立马会意，笑道：“让琴姐找我姐呗，他们关系本来就要好。” 　　秦立觉得这房子总归要张婉琴喜欢，所以点头说道：“好，明晚在外边吃吧，我请客。” 第82章 　　“秦科长还请了我们，为什么？”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他们虽然都住在后院，勉强算邻居，其实就碰过几次面，只能算点头之交。 　　就算她和张婉琴的关系不错吧，那等他们搬新家的时候，去给他暖居就行了，也用不着现在单独请吃饭。 　　“一个是你和琴姐是朋友，再一个我和他现在是连襟，对了，他应该想找你帮他设计房子。”林志勇思索了一下，说道。 　　不管怎么着，他们现在都算是亲戚了，人家请客吃饭，当然得去。 　　上回打猎的时候，在老猎户那买了一坛蛇酒，陈岩倒了两瓶带去。 　　到的时候，秦科长和张婉琴已经在那了，看到陈岩和林晓慧，张婉琴也没有不好意思，落落大方的招呼他们坐下，她已经想明白了，徐永安都再娶了，她再婚怎么了？错的又不是她，而且秦立哪哪都比他强，战斗英雄呢，带出去多有面儿。 　　“石头，晓慧，勇子应该跟你们说了吧，我跟秦立领证了，今儿是带人跟你们认识一下，回头房子弄好了，再摆一桌请院子里的人。”张婉琴笑着说道。 　　“你们能结婚，我是真没想到。”林晓慧瞄了眼有点严肃秦科长，把椅子挪到张婉琴身边，小声问道：“他父母见了吗？好相处不？” 　　“他爸十几年前就去世了，他妈已经改嫁，再婚后生了个一个女儿，不怎么来往，这不快过年了，到时候去拜个年就成。”张婉琴说起秦立，嘴角不自觉上扬。 　　以前觉得徐永安好，那张嘴是真的好，但是光说不做，和秦立在一起后，有了对比才发现，男人啊，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也就是说没有公婆管着了，除了少了条胳膊，秦科长真的没啥缺点。 　　“怎么了？”陈岩见林晓慧不时看自己一眼，侧头问道。 　　林晓慧看着陈岩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尤其黑色的眼珠子全是她，只觉得小心脏被击了一下。 　　“没什么。”妈妈呀，好帅，和这么帅的人结婚，要什么爱马仕法拉利，何况陈岩有责任心，有担当，有上进心还对她温柔体贴。 　　陈岩扫了眼张婉琴手指上的戒指，轻轻握了下林晓慧的手。 　　“二姐，姐夫，晓慧姐，石头哥。”张婉霞没等林志勇停下车，就跳下来蹦跶进来。 　　林志勇赶紧停好车，快步追进来，“你小心点，摔到怎么办？二姐，姐夫，秦哥，琴姐。” 　　林晓慧愣了一下，这一个秦哥，一个琴姐的，倒是挺搭。 　　“来了，快坐。”秦立点点头，指指位置，让他们先坐下，然后让人赶紧上菜。 　　还是芝麻胡同的饭馆，这儿的饭菜不错，不过林晓慧最喜欢的是这儿的咸菜，问了才知道是人家的祖传秘方，不卖只送，一人一小碟。 　　“别人爱吃这儿的羊肉，你倒好，喜欢咸菜。”陈岩好笑的把自己那份咸菜推到林晓慧面前，又给她盛了一碗汤，“别光吃咸菜，待会口渴。” 　　林晓慧点头，扭头问张婉琴的房子打算怎么装修。 　　“两间房子差不多八十平，如果你想房间大一点，那就两室一厅一厨一卫，或者还能隔出一个小的储物间。”两间正房比较方正，是最好设计的。 　　张婉琴看了眼秦立，见他一副随便的模样，说道：“我们就要一大一小两个房间。” 　　以秦立的级别，而且他还有战友在街道办当领导，有小的三合院或是楼房腾出来就可以搬过去，所以两个房间够用了。 　　林晓慧点头，其实她觉得三个房间最好，虽然小了点，可他们得生孩子吧，主要是她知道以后的形势不乐观，就算有房子，那种大的好的，暂时也不好换过去。 　　当然了，也可能是她太悲观，秦立是战斗英雄，根本不用怕这些牛鬼蛇神。 　　“没问题，等我回去画个图纸，到时候让志勇带给你。”林晓慧点头说道。 　　张婉琴有点兴奋，她去过林晓慧家里一次，跟楼房似的，或者说比楼房都好，可惜中院的后门没有空地，不然也把厨房和厕所建后头，这样才自在呢。 　　几人边吃边聊，主要是三个女人说话，另外就是林志勇一直在问秦立打战的事，说起这个，秦立的话多了不少，一旁的陈岩也是听得津津有味。 　　几个女人听着听着，也跟着听了起来，不时小声惊呼。 　　“那你这胳膊就是那次没的吗？”张婉琴犹豫着问道。 　　秦立顿了顿，“嗯。” 　　众人见他不愿意多说，都没有问下去，林晓慧见状转移话题，“马上要过年了，你们那房子应该明年开工吧？” 　　“今年开工，我已经联系好工匠师傅。”秦立等不了那么久。 　　林晓慧瞥了眼张婉琴，嘴角微微上扬，知道知道，是该加快速度。 　　“那我今晚就画好，明儿一早就让志勇给你送去。”林晓慧冲张婉琴暧昧的眨眨眼。 　　倒是把张婉琴弄了一个大红脸，“呸，整天跟院子里那帮老娘们不学好。” 　　林晓慧也呸了回去，当时她刚结婚的时候，是谁拉着她说房事的。 　　热热闹闹的吃完饭，正巧不远处有放电影，几人过去买了票，找到位置坐下，林志勇眼睛尖，一下看到放映员是李向东。 　　“二姐，那是李向东吧？”林志勇戳了戳林晓慧的胳膊。 　　林晓慧顺着他的胳膊望去，是李向东没错，他本来就是放映员，在这放电影也正常，不过他身边还有个女人，挨得有点近，瞧着有些暧昧。 　　“那谁啊，是你们轧钢厂的人吗？”林晓慧好奇问道。 　　“我不知道。”林志勇摇头，他为了尽快转正，很少出去晃悠，而且轧钢厂是万人大厂，他进去时间不长，还真不认识几个人。 　　林晓慧又问陈岩，然后他看了就变了脸色，眉头紧皱的看着李向东和那个女人。 　　“怎么了，那个女人有问题？”林晓慧小声问道。 　　“那女的叫杨小花，就是……”陈岩瞄了眼张婉琴，凑近林晓慧耳旁小声说道：“就是被人说和徐永安有一腿的那个寡妇。” 　　原来是她啊，林晓慧仔细瞧了一下，长得还可以，但是没有张婉琴好看，也不知道徐永安怎么想的，还有李向东，他和这个杨小花靠的也太近了，明显是想占便宜，主要是杨小花明知道他想占便宜也不介意。 　　“她一直这样？”林晓慧拧眉问道。 　　“有点。”其实陈岩没说，杨小花还曾凑到他身边过，被他冷着脸骂走了。 　　没一会，林晓慧看到李向东给了杨小花两张票，可能是她的目光太明显，被李向东发现了，他看到陈岩还有林晓慧他们都在，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正好电影暗了一下，再亮起来的时候，杨小花已经不见人影，李向东正朝他们走来。 　　“你们来看电影怎么不说一声，我这有票，就不用白花钱买票了。”李向东仔细观察着陈岩还有林晓慧的神情，又说道：“刚刚那个是杨姐，年轻轻的没了老公，婆婆又刻薄，还有三个孩子，这不是孩子想看电影，找我要几张票。” 　　“这样啊，这么可怜是应该帮一把。”林晓慧嘴角勾了勾。 　　“没错，反正我这票留着也是没用。”李向东看到一旁的秦立，恭维道：“秦科长，您竟然也来看电影了？这样，我给你们换前边去。” 　　“我们喜欢坐这。”不等秦立开口，一旁的张婉琴淡淡的说道。 　　“琴姐？您怎么……”李向东在秦立和张婉琴之间来回梭巡，心下震惊不已。 　　“你挡着我们看电影了。”张婉霞不大高兴的说道。 　　李向东见过张婉霞，知道她是张婉琴的妹妹，连忙道歉，“不好意思，那秦科长，您几位先看电影，咱们回头再聊。” 　　等李向东放完电影，回头找的时候，林晓慧一行人早走了。 　　“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张婉霞不高兴的说道。 　　“小霞，你骂人归骂人，别把我们扯进去啊，是秦哥不好还是我姐夫不好？而且我也没犯错对吧？”林志勇赶紧说道。 　　“两个姐夫肯定是好的，你嘛，谁知道。”张婉霞一脸傲娇的撇开头。 　　“我哪不好了，你倒是说说。”林志勇追着张婉霞，见她不搭理自己，伸手挠她痒痒。 　　两人开心的你追我赶，倒是让张婉琴和林晓慧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琴姐，你知道？”林晓慧以为张婉琴不认识。 　　“徐永安住院之后，我抽空上轧钢厂打听了一下。”所以才会那么坚决的离婚。 　　林晓慧点头，劝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别想那么多。” 　　张婉琴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就是看到杨小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膈应。 　　到分叉口的时候，几人分开各自回家，林晓慧坐在自行车的后边，一手搂着陈岩的腰，“男人为什么就要在外面找女人呢？” 　　“谁知道呢。”陈岩不假思索的回道。 　　“你不就是男人，你怎么会不知道？”林晓慧轻轻的捏了捏他耳朵，“站在男人的角度给我分析分析呗？” 　　“这……追求刺激？”陈岩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陈岩从小长得好，学习也好，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参加工作后，追求他的女生不少，他一直没碰到喜欢的，所以才想着相亲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孩子，他会肩负起一个男人该有的责任。 　　谁想到第一个相亲对象就是林晓慧，一眼就看进心里了，现在还有了一个活泼可爱得孩子，每晚抱着林晓慧睡觉都觉得幸福，每次看到一家人在那说说笑笑都觉得心里暖洋洋得，实在没办法理解徐永安和李向东这些人得做法。 第83章 　　中院的正房格局和后院一样，两间正房差不多八十平左右，户型比较方正，缺点就是隐私性不太好，前后四扇窗户，人来人往的，卧室都得一直拉着床帘，叫林晓慧选择，她还喜欢自己的房子。 　　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其实不用怎么设计，只要把洗手间的位置弄好就行，先简单的画了草图，然后修改了一下，再用尺子仔细画好，等明天陈岩上班的时候，让他交给林志勇就行。 　　“画好了？”陈岩看了眼户型图，“倒也不错，不过我觉得咱们家更好。” 　　那可不，三间房子加一个大后院，算是院中院了，就是放到十几年后也是好房子。 　　“对了，我今天要晚点回来，接了个私活，不用等我吃饭了。”陈岩拿走图纸，冲林晓慧挥挥手，骑车上班去了, 　　陈岩出师后，偶尔接一些私活，一般都是下班后或是周末去做，每次能挣个一块两块，也是一笔不小得收入。 　　林晓慧单位比较近，所以不用像他这么赶，推着自行车出去，就见林秀芝挺着大肚子在那洗头。 　　“呦，你弯得下腰吗？让向东哥帮你洗呗。”林晓慧担心的说道。 　　“没事，我身子不重。”林秀芝笑着说道。 　　吃过教训，李陈氏也不敢让她去水池子那边，而且也没让她自己端水倒水，生怕她摔着，还给搬了一把椅子坐着洗。 　　林晓慧看着她肚子算了算，“你是明年二三月生吧？” 　　“三月份左右，这孩子懂事，生的时候天不是最冷也不热，坐月子刚刚好。”想起生完豆子那会，热的起痱子，满头大汗，屋子里一股馊味，别说李向东了，就是林秀芝自个闻了都受不了。 　　林晓慧也想起自己的月子了，这要是再生，也得挑一挑日子，不管是二三月还是十一二月都行，怎么都比六、七月强。 　　又聊了两句，林晓慧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赶紧推车走了。 　　到单位的时候，周奇几人都在了，林晓慧正拿出账本打算对一遍，就见白站长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让她上他那边一趟。 　　“白叔儿。”林晓慧现在跟白站长也熟了，知道他是老革命，早年受过伤，所以自己申请来到这个比较清闲的岗位。 　　“坐。”白站长放下手里的文件，上下打量着林晓慧，“你跟王爱莲同志是什么关系？” 　　王爱莲？听到这个名字，林晓慧愣了一下，立马想起这不就是她顶班得那位吗。 　　她这个工作的一切手续走的很仔细，应该没有纰漏才对，好端端得问这个做什么？ 　　“王爱莲是我爱人的表姨，因为没有子女，亲戚走的比较近的就是我婆婆，原本是让我大姑子顶班，这不我大姑子争气，考上师范了，所以就把这个工作传给我了。”这套说辞林晓慧私下练习几百遍，可以说是倒背如流，因此非常流畅的说了出来。 　　白站长点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随即又问道：“王爱莲同志是自愿且无偿给你们的吗？” 　　“是自愿但不算无偿。”林晓慧看白站长皱了下眉，赶紧说道：“她没有丈夫和孩子，给我们这个工作，那陈家得养老送终的。” 　　这也是之前就商量好的，谁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把一个这么好的工作平白无故的给一个远亲，肯定是有原因的，反正不管因为什么，绝对不能是买卖，这要是查到了，工作没了不说，她和王爱莲都要劳改。 　　另外，这话不算撒谎，做戏做全套，林晓慧顶班后，大节日都会去看望王爱莲，时间久了，她渐渐佩服起这位女同志，去的次数就多了，王爱莲也蛮喜欢他们小两口，就把自己的后事托付给他们。 　　不用他们养老，也不用他们照顾，就是她哪天走了，他们帮忙叫人拉去火化，墓地她自己也准备好了，把骨灰盒往里一埋就行，这是王奶奶的原话，特别洒脱的一个人。 　　白站长点点头，放下本子，收起严肃得神情，恢复和蔼得模样，“别紧张，我就是了解一下基本情况，行了，你回去忙吧。” 　　不可能，上班都快两年了，早怎么不了解呢？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中午下班，林晓慧冲周奇招了招手，“今天早上白站长突然找我问接班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回事不？” 　　“白站长找你是问这个？”周奇皱了下眉，“你等会，我找朋友问问，甭管怎么样，你得先稳住，越是慌张越显得做贼心虚。” 　　林晓慧倒是没慌，就是觉得啥也不知道有些难受。 　　回家给平安喂奶，这小子虽然没长牙，但是牙龈也很石更，吃奶也不好好吃，又抓又扯，林晓慧已经皲裂，陈岩和陈妈见了，就让她白天安心上班，反正有奶粉，晚上喂一顿就行，要是不闹的话，这一顿也省了。 　　林晓慧实在痛，停了半个月，等好的差不多了才恢复早中晚三顿母乳，至于上午和下午，已经七个多月了，所以改成了辅食，比如蛋黄羹还有米糊糊。 　　“我来抱孩子，你赶紧吃饭。”陈妈接过吃饱了的平安，抱着轻轻哄着，没一会就睡着了，也不抱回自己房间，直接放书房的床上，这边暖和。 　　林晓慧吃过饭，到单位没一会，周奇顶着满头大雪回来了，甩了甩头，笑道：“下雪了，晓慧，你那有热水没？” 　　“有，你进来倒吧。”林晓慧知道他故意找的借口。 　　周奇进了门，确定小孙他们没有偷听，才小声说道：“我跟朋友打听了，有人举报你的工作来路不正，所以上边有人要求白叔找你问明情况，另外也会找王奶奶了解事情，放心吧，只要你们不说漏嘴，肯定没事。” 　　林晓慧皱眉，这都两年了，怎么好端端就举报她？ 　　“知道是谁吗？还有原因呢？”林晓慧实在想不明白。 　　周奇摇头，“我朋友就是普通得办事员，只能打听到这些，咱们现在最好什么都别做，等这件事过去了，你去找当初给你安排工作的人，这件事真要是纠出来，他也要倒霉。” 　　林晓慧点头，晚上跟陈岩说了，陈岩安慰她不要着急，必须稳住，对方现在就想看她着急，这样才能抓到把柄。 　　“你这边就按大头的法子来，以不变应万变，我去找我师傅，他经常要跟张厂长汇报工作，到时候找机会把这事跟他说了，钱不是那么好收的。”陈岩也在思索到底是谁。 　　亲戚顶班的不少，很少有人会去查，怎么突然就被举报了？ 　　应该不是院子里的人，这些人要举报早举报了，何苦等这么久。 　　晓慧的同事？ 　　回收站就那么几个人，白站长不会自找麻烦，大头是他最好的哥们，小孙和小谢？不会，就算林晓慧走了，她那岗位也轮不到他们，根本没必要。 　　那会是谁呢？难道是他这边出了问题？ 　　陈岩把能想到的人都想了一边，都觉得不大可能。 　　“你说会不会是溜冰场那几个？”瞧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陈岩摇头，街溜子虽然混，但是讲道义，很好会在背后下这种阴招，要是都这么干，大家都别出来混了。 　　“别想了，你千万不要慌，沉住气，我明天跟师傅说。”陈岩作为林晓慧的爱人，说不准就被人盯着，所以他不敢自己去张厂长。 　　第二天，林晓慧照常上班下班，风平浪静。 　　接下来得第三天第四天都是如此，林晓慧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但是也不会草木皆兵。 　　周末，小两口提着鸡蛋糕去看王爱芬，老太太见到他们很是高兴，一边责怪他们买鸡蛋糕破费，一边从橱柜里拿出东西让他们带回去。 　　林晓慧扫了眼，竟然是香蕉，这在后世是最普通的水果，但是现在是六十年代，绝对是稀罕东西。 　　“王奶奶，这个我们不能收。”陈岩和林晓慧全都拒接。 　　往常给一些花生瓜子还有糖之类得东西，他们也就拿了，这香蕉软，老太太自己能吃，他们怎么能拿走。 　　“拿着吧，我这还有，而且不是给你们，是给小平安。”王奶奶笑呵呵的说道。 　　见他们还在推辞，王爱莲沉下脸，“怎么着，是嫌弃东西还是嫌弃我这个老太婆？” 　　还别说，这王奶奶虎下脸还挺可怕。 　　两人只好收了，正好明天包饺子，到时候多拿些给王奶奶，让她放外边冻着慢慢吃。 　　“我知道你们今天来做什么，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说漏嘴，不会有事的，你们把心放肚子里。”王爱莲笑呵呵的看着他们，然后就说自己困了，就不留他们吃饭了，让他们回去。 第84章 　　所有手续都是合法合规，所以他们并不怕被人查，主要想知道举报的人到底是谁。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都不知道被谁惦记着，哪睡得踏实。 　　张副厂长的动作很快，张自强跟他说的第三天，他就把陈岩叫到办公室。 　　“我找人问过了，有人看中你媳妇那岗位，故意找人举报，放心吧，只要你们和王大妈一口咬定是亲戚关系，谁都拿你们没办法，另外，我爱人说你们经常去探望王大妈，你们有心了。”张副厂长上下打量陈岩，长得有他年轻时候的风姿，“你是去年转正，今年就升到三级工了？” 　　“侥幸而已。”陈岩谦虚的说道。 　　张副厂长摆了摆手，“年轻人，不用这么谦虚，普通人几年才能考过，你一年就行，说明你聪明，我记得你的成绩不错，要不是你父亲意外去世，你现在应该在上大学。” 　　陈岩看了眼张副厂长，点头说道：“我的成绩考上大学没问题。” 　　张副厂长笑着点头，“行，我知道了，我待会要开会，你先回去吧。” 　　“麻烦张厂长，那我先回去。”陈岩不卑不亢的说道。 　　回去的路上，陈岩一直思索张副厂长的话里意思，难道是想推荐他去学习？出于什么目的呢？ 　　“想什么呢？”张自强拍了拍陈岩的胳膊，“张厂长怎么说？” 　　“说是有人看上晓慧的岗位了，觉得她一个农村姑娘不可能有这样的亲戚，所以找人去举报，那人没什么背景，不然也不会想出这样的损招，不过，师傅，我在想张副厂长另几句话的意思。”陈岩把张副厂长说过的话复述一遍，打算听听师傅怎么理解。 　　张自强左右看了一下，拉着陈岩到隐蔽一些的地方，“张副厂长最近和王厂长斗得很凶，快要撕破脸，所以想提拔几个年轻聪明的给他冲锋陷阵，你小子别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找不着北，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岩神情严肃，“您放心吧，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电工，能帮上张副厂长什么忙，不用等明天他就忘了我是谁。” 　　“现在这情况，咱们就安安分分的干自己的活就好，别的千万别掺和。”张自强生怕陈岩经受不住诱惑，“做什么决定之前想想你妈，你老婆孩子还有两个妹妹。” 　　陈岩哭笑不得，“师傅，我的性格您还不知道吗？” 　　确实，认识的几个年轻人里，就属陈岩最稳重，张自强拍了拍陈岩的肩，示意他别多想了，只管努力干活，来年考个证，升到四级工，那就是大师傅了，这要是升到六级，七级电工，厂长见了都得客客气气。 　　回到家，林晓慧已经在喂奶了，陈岩过去看了下，戳了戳儿子的小脸蛋，“张副厂长找人问过了，没事。” 　　他把事情复述了一遍，让林晓慧安心上班。 　　“没问是谁？”林晓慧想了想，问道。 　　“张副厂长没说，我也不好追问，不过我让大头找朋友打听了，相信很快就有消息。”周奇因为能打，所以结交了不少朋友，都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给点时间，他们也能查到。 　　林晓慧点头，哪怕知道原因，她还是想知道是谁举报的。 　　本来也没什么，这不马上66年了，万一这人又找别的乱七八糟的理由举报她，虽然不会出事，可恶心人啊。 　　“诶呀，你别捏他脸，平安最近老流口水，妈说都是因为你这样捏他脸。”林晓慧拍掉陈岩的手，不高兴的说道。 　　陈岩讪讪的收回手，见平安不吃在玩了，伸手把他抱起来，举了一下，这小胖墩又重了。 　　“咯咯咯……”平安被爸爸举到半空也不害怕，兴奋的踢着小腿，小嘴张的跟小山洞似的。 　　陈岩又举了两次，被赶来的陈妈打了几下才放下，“给我平安吓到了怎么办，整天就知道欺负平安。” 　　陈岩无辜的摸了摸鼻子，自从有了这小子，他在陈妈那的地位直线下降。 　　今天包了很多饺子，陈岩先吃了几个垫垫肚子，然后装了满满一汤碗，“我给王奶奶送去，你们先吃，给我多留点香菇的。” 　　陈妈摆手让他快去，他们兄妹三个都爱吃香菇馅的，因此每回都包好些，怎么都够他们吃了。 　　相对而言，林晓慧更喜欢吃酸菜馅，沾点辣椒油，酸酸辣辣，最香不过了。 　　“你多吃点，瞧着都瘦了。”陈妈见林晓慧放下筷子，赶紧说道。 　　“我哪瘦了，我还胖了呢。”其实林晓慧没胖也没瘦，她对自己现在的体型挺满意的。 　　没多会，陈岩满身是雪的回来，林晓慧拿出鸡毛掸子给他扫了扫，看了眼屋外，“怎么又下雪了，看来志勇明儿回不了家。” 　　明天周末，林志勇打算回家跟父母商量婚事，这么大的雪，客车可能会停运。 　　“不行就骑车回去。”林志勇的声音在陈岩身后传来，把林晓慧吓了一跳。 　　“诶呦，吓我一跳，我刚刚都没看到你。”林晓慧瞪了林志勇一眼。 　　林志勇撇了撇嘴，“您眼里哪有我啊。” 　　“我眼里有你干嘛？小霞眼里有你就成了。”林晓慧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赶紧招呼他进门，让小岚多下一些饺子，肯定是陈岩去把林志勇叫来吃饺子了。 　　“嘿嘿，谢谢婶子，早想着您包的饺子了。”林志勇不客气的抓了一个扔嘴里，吃完咂咂嘴，“姐，给我调个辣碟呗，我还要辣一点。”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按他的口味挑了一个芝麻辣碟，等饺子出锅，这俩也不怕烫，你一个我一个的，一下都吃完了。 　　“够不够，我再煮一些来？”林晓慧问过陈岚，她下了八、九十个，这饺子一个个的可不小，林晓慧担心他们吃撑了。 　　“不用了，我歇会，然后喝点饺子汤就好了。”林志勇摆手，他还真有点撑了。 　　陈岩稍微好点，不过也有十分饱，同样塞不下了，喝了两口汤，林志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小霞的爸妈怎么说？”林晓慧把碗筷收了，问道。 　　“已经找人看过日子，明年的正月初六，所以我明天肯定得回去一趟。”林志勇嘿嘿笑道。 　　张父张母原来的想法是等林志勇转正后再结婚，但是看小两口蜜里调油的模样，担心他们把持不住，这要是婚前闹出点什么，吃亏的总归是他们闺女，干脆就同意他们提前结婚。 　　“是该回去说一声，你打算怎么摆酒？”林晓慧又问道。 　　“我跟小霞商量过，两边摆一桌意思下就行，姐，我结婚你跟姐夫得回去吧？”林志勇笑道。 　　林晓慧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你这不废话吗？你结婚我肯定回去，怎么了？” 　　“我这不担心小霞不习惯，你到时候多帮着点小霞呗。”林志勇笑嘻嘻的说道。 　　“呦呵，这就护上媳妇啦？放心吧，我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了小霞。”再说张婉霞那性子，也不能让人欺负。 　　一夜到天亮，客车果然停运了，林志勇只能骑车回乡下，路上很滑，林志勇自认技术不错都摔了好几次，好在两边都是厚厚的雪，摔了也不疼。 　　从沙塘村到林家村这段路没人走过，所以连车辙都没有，骑车比走路都慢，林志勇只能推着走，一直到上午十点多，才回到家里。 　　看到林志勇回来，林新生和李春兰很是欣喜，李春兰更是上下都摸了一遍，“这大雪天的怎么回来了？有没有摔着？” 　　“没事，摔到雪里不疼，就是沙塘村到咱们这段路不好走。”林志勇搓了搓手，“妈，给我倒杯热水，我喝点暖暖身子。” 　　“还不快去，多放点糖。”林新生听到他摔了，沉下脸说道：“这大雪天的回来做什么，万一摔出事儿来呢？” 　　林新生现在是彻底偏心林志勇这个能给他脸上争光的儿子，李春兰偏心的是儿子，对林志国和林志勇的区别没有那么大，顶多心疼老大身体不好，想要多帮衬一些。 　　“真没事。”林志勇端起热水喝了两口，不禁皱眉，“妈，您放了多少糖，甜齁了，您给我再加点开水。” 　　“刚烧开的水，我给你加。”沈莲花从厨房出来，笑吟吟的说道。 　　“谢谢大嫂。”林志勇没绕弯子，直接说道：“我有对象了。” 　　林志勇先前担心家里人乱说，一直没告诉家里，所以这会就扔了个炸弹似的，把家里人炸的晕头转向。 　　“你有对象了？哪里人？做什么的？”相对而言，李春兰比林新生更关心这些问题。 　　“您一下这么多问题，叫我怎么回答，这样，我从头到尾给您二老说一遍。”林志勇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是二姐夫的邻居见我不错，所以就把她妹妹介绍给我了，叫张婉霞，北城本地人，比我小一岁，现在在纺织厂上班。” 　　听到这些，林新生和李春兰已经非常满意，儿子不但有了工作和户口，现在还找了个城里媳妇，这可是村里头一份。 　　“她父母做什么的？几个兄弟姐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厂里给不给分配房子？”李春兰两眼放光，接着追问道。 　　“她父母都是纺织厂的工人，一个哥哥两个姐姐，都已经结婚有工作，对了，她叔叔是我们轧钢厂的后勤部主任，有他帮忙，说不准我能提前转正，至于房子，哪那么容易，不过小霞的爸妈说了，我和小霞结婚后可以先住在他们家，等房子分配下来以后再搬出去。”林志勇把先前想好的话说出来。 　　林新生和李春兰对视一眼，这不跟上门女婿一样了吗？ 　　“志勇啊，你这……住小霞家里会不会不太好？”李春兰还想等他们有孩子了，过去给他们带孩子，这样不就能住到城里，过上城里人的日子了，这要是住在丈母娘家，她脸皮再厚也不好去啊。 　　林新生倒是没想住到城里去，只是觉得儿子住到亲家家里，他没有面子。 　　“那怎么办？好些工作七、八年的都没分到房子，我一个刚进厂半年的学徒工有什么资格？厂里的宿舍是大通铺，总不能带这小霞住那儿吧？放心吧，我老丈人家里有多余的房间，我们住过去不会挤。”林志勇一副不知道爸妈愁什么的样子，更加兴致勃勃的说道：“小霞爸妈已经看好日子，明年的正月初六，爸，妈，你们看看都要请谁，摆个一两桌意思一下就行。” 　　这又是和他们的想法背道而驰，他们觉得林志勇现在有工作了，娶的还是城里媳妇，肯定要大摆宴席，至少得有个五、六桌，结果林志勇说只摆一两桌。 　　“没办法，就上个月，城里有户人家结婚摆了四桌，然后就被人举报了，抓去思想改造不说，还丢了工作，您二老也不想我丢工作吧？”林志勇说的可不是假话，不过那人不是工人，而是生意人。 　　林新生和李春兰都不大高兴，仿佛不是娶媳妇，而是嫁儿子。 　　可女方条件那么好，确实是他们家高攀了，指不定人家就是看中他没背景，好拿捏。 　　两夫妻一晚没睡，第二天送林志勇离开，盘腿坐在炕上唉声叹气，一个是觉得有些丢人，一个是觉得自己进不了城，享不了福了。 　　“行了，就算志勇分配了房子，我也不会叫你去，抹什么眼泪。”林新生抽了一口旱烟，冷声说道。 　　他已经转过神，不就亲家比他厉害些嘛，只要他不说，村里人谁知道，回头只会夸赞林志勇娶了城里媳妇。 　　至于林春兰的想法，他清楚的很，想进城？那他在家里谁伺候？ 　　不管他们怎么想，林志勇已经打结婚报告，年底就把证领了，从此他们就是合法夫妻。 　　另一边，秦立的房子还没装修好，主要是天太冷了，地都冻住了，想要挖坑很麻烦，按着师傅的意思，不如开春了再动工。 　　秦立哪等的了，在屋里烧了好几个炉子，让师傅们加班加点的装修。 　　水电就找的陈岩师兄弟，他们之前装修过，比较有经验，加上师傅们的帮忙，两天就弄好了。 　　“石头，这房子分出去了？知道是谁吗？”一大爷看到陈岩从隔壁出来，赶紧拉着他问道。 　　他家老二过完年都三十了，他还想着走走关系，租一间下来，这有了房子也好弥补他年龄上的缺陷，结果这冷不丁的，两间都被人弄走了。 　　“这人您也认识，就后院的秦科长。”陈岩见一大爷不断变换的神色，浅笑着说道。 　　一听是秦科长，一大爷的小心思又活络起来，按他的级别，还能换更好的房子，应该就是过渡一下，那跟他打好关系，到时候这两间屋子不就可以都变成他的？ 　　突然想起秦科长搬到中院了，那后院不就空出一间耳房，叶寡妇不正愁几个孩子大了没地方住，这会去找秦科长应该不算晚。 　　“原来是秦科长啊，我说嘛，一般人可分不到这两间正房。”一大爷笑笑，转身就回屋里去了。 　　陈岩嘴角微扬，跟张国梁说了声，拎着工具箱回家。 　　“都好了？”林晓慧烧了几壶热水，让陈岩去屋子里的小洗手间洗一下。 　　陈岩洗完澡，“碰到一大爷聊了一会，我瞧着他也想要那两间房子。” 　　“这院子里谁不想要，这不要不到嘛。”林晓慧轻哼道。 　　他们家和徐永安家把后院的地批下来造厨房的事，已经被院子里的人知道了，见到她就说她聪明，可话里透出的那股子酸味，她隔老远都闻到了。 　　“有人说闲话？”陈岩皱眉。 　　找大妈大姨们不行，他可以找那些老爷们说道说道，有本事说明白了，阴阳怪气个什么劲。 　　“成了，我当场就怼回去了。”林晓慧每回都是抬起下巴，骄傲的说自己有多聪明，陈家人都夸她，现在大妈们都这么夸她，可见她是真聪明之类的，把一个个大妈们气的脸都红了。 　　陈岩乐的不行，捏了捏林晓慧的小脸蛋，“那是，我媳妇最聪明了。” 　　林晓慧拍掉他作怪的手，“明儿去澡堂子吗？我想去搓澡。” 　　“去，咱们全家都去。”陈岩点头。 　　当然了，这个全家不包括陈妈，她见人都害怕，何况去澡堂子了，而且现在家里就有洗手间，在里边点个炉子，多提两桶热水，也能搓干净。 　　“妈，那等我回来给你搓背。”陈幽乐呵呵的说道。 　　一行人去澡堂子，陈岩和姑嫂三人分开，几人来过好几回了，已经过了害羞劲，还互相搓澡，不过今儿找的搓澡工，这不快过年了，得搓的干净些。 　　几人洗了澡，神清气爽的回去，在大门口碰到了来找陈岩的周奇。 　　“你们先回去，我出去一下。”陈岩把东西给林晓慧，跟周奇到外边聊天。 　　林晓慧点头，刚进中院，就见林秀芝趴在窗户那喊她，“晓慧，我问你个事。” 　　“等会，我先把脏衣服拿回家，一会来找你。”手里提着这么多东西，实在不好说话。 　　其实不是什么急事，就是秦科长和张婉琴结婚这点事。 　　李向东那天回来就跟林秀芝和李陈氏说了，不过没跟院子里其他人说，秦科长都没说呢，万一不想被人知道呢，这不结仇了。 　　李向东纯粹是以己度人，以为秦科长就图个新鲜，回头肯定要娶别的姑娘，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已经领证了。 　　林秀芝却不这么想，她已经从一大妈那知道，秦科长把房子换到中院来了，好端端的换房子，最大可能就是想结婚了，整好李向东撞到他跟张婉琴在一起，说不准两人真能成。 　　“找我什么事？”林晓慧进了门，到了眼，李陈氏并不在，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你别站起来了，我也不算是客人，我自己拉凳子。” 　　林秀芝抓了一把瓜子给林晓慧，小声问道：“东子看到秦科长和琴姐在一块，他们俩真处对象了？” 　　这要是说出去，绝对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秦科长因为少了条胳膊，所以会找寡妇或是离过婚的正常，但是他和张婉琴是邻居，这突然走到一块，难免引人遐想。 　　“确实在一起了，不过是琴姐离婚后在一起的，你可不能瞎想。”林晓慧浅笑着说道。 　　“哪能啊，秦科长可是战斗英雄，品行肯定没问题，就是没想到他们能走到一块，那秦科长突然把房子换到中院的正屋，是打算结婚？”林秀芝打探道。 　　林晓慧也没瞒着，“秦科长和琴姐都在纺织厂上班，秦科长也上了年纪，厂里一直很关心他的个人问题，这不，琴姐离了婚，两人各方面都挺合适，所以纺织厂的妇联主任就安排相亲，琴姐也没想到会是秦科长，秦科长是军人，做事雷厉风行，相亲第三天就带着琴姐去领证了。” 　　“他们已经领证了？”林秀芝诧异的问道。 　　“对呀，你也知道，志勇跟琴姐妹妹处对象，所以我知道的比较清楚，他们确实领证了，等这边房子装好了，到时候秦科长和琴姐会请大家吃酒。”林晓慧笑道。 　　“这……这……”林秀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什么好惊讶的，徐永安既然都再娶了，琴姐再嫁不很正常吗？何况秦科长哪里都比徐永安好，琴姐不嫁才是傻子。”林晓慧趁机给林秀芝洗脑，“现在是新华国，新社会，主席说了，我们女人能顶半边天，凭什么他们离了或是丧偶就能马上再找一个，女人就该守着？没这个道理，这种封建思想可要不得。” 　　林晓慧也不知道李向东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只能等林秀芝怀四胎的时候提醒一句，万一他躲不过，那林秀芝还得守寡，这要是遇到真正的男主，当然是带着孩子随军更好，留在这儿被李陈氏这个老虔婆磋磨做什么。 　　“你……你这想法也太大胆了。”林秀芝震惊的看着林晓慧，只觉得她和以前完全不一样，随即叹道：“琴姐有这个底气，我没有。” 　　林晓慧愣了一下，明白她是说琴姐有户口有工作，所以才有底气离婚。 　　确实，没资本就没底气，亘古不变的道理。 　　“但是你也不能看低自己，你瞧瞧你现在，一月最少都有四、五块收入，也算能养活自己了，多厉害。”林晓慧笑道。 　　林秀芝愣了愣，稍稍自信一点，“等孩子生了，我多努努力，每月还能多一点。” 　　林晓慧回到家，陈岩正抱着孩子玩，“回来了，大头找到是谁举报了，街道办的一个临时工。” 第85章 　　林晓慧以为街道办这个临时工只是恰巧知道她，所以找人举报试试看，成了最好，不成他也无所谓，结果陈岩告诉她并不是。 　　“这个人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去年动物园，跟在侯玉梅身后的那个男同学，叫陈思宇。”陈岩把平安给陈妈，拉着林晓慧回屋说话，“他今年高中毕业后进了街道办，虽然是个临时工，可他家里条件很好，转正是早晚的事，因此看上你这个岗位的不是他。” 　　“你怀疑侯玉梅？”林晓慧看向陈岩。 　　陈思宇既然不是为了自己，那就是为了别人，而他喜欢的人是侯玉梅，恰好侯玉梅跟他们一个院子，知道林晓慧的底细，这么一串联，答案显而易见。 　　“八成。”陈岩点头。 　　侯玉梅今年五月份参加过轧钢厂的招工考试，她考的宣传部，可惜没考上，又不愿意去车间，所以到现在还没工作。 　　“所以是她看上我的岗位了？”林晓慧沉下脸。 　　原著中，侯玉梅和二大爷家的老二还有张大爷家的老二一起当了红卫兵，跟二大爷家老二闹矛盾后，还把二大爷举报了，害他丢了职务不说，还去扫了半年厕所，要不是他手艺好，小食堂需要他掌勺，说不准得扫到退休。 　　这就是个小心眼，记仇的人，不把她处理了，未来几年，林晓慧都睡不踏实。 　　“石头，你应该知道，她喜欢你，在她心里我就是抢走你的恶毒女人，这次举报不成，肯定还有下次，这个侯玉梅跟我住一个院子，我不安心。”林晓慧直白的说道。 　　“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察觉她的心思后，能避则避，意思很明确了，我没想到她会来害你。”陈岩的脸色很难看，“你安心上班，我陈岩要是连自己的老婆都护不住，我就不姓陈。” 　　林晓慧愣了一下，“没那么严重，咱们一块想办法。” 　　虽然知道是侯玉梅，可他们没有证据，真找她当面对质，人家一句不知道就完了，毕竟找人的是陈思宇，她怎么知道呢。 　　陈岩拍了拍林晓慧的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放心吧，两个高中刚毕业的小崽子，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想叫你防着点侯玉梅。” 　　林晓慧点头，她当然相信陈岩，但是她自己也得想想法子，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紧赶慢赶，秦科长的房子终于装修好了，正好二十八是吉日，还出了太阳，秦科长大手一挥，就选今天入宅了。 　　家具都是信托商店买的，原来的直接留给了林志勇和张婉霞，衣服被子一收，两趟就搬完了，然后就是张婉琴放在林晓慧家里的嫁妆，一台缝纫机，四床被子，两只木箱子，两个暖水瓶，两个脸盆和一个马桶。 　　缝纫机和木箱子搬到新家，被子因为徐永安盖过，秦立和张婉琴都不大想要，林志勇和张婉霞本来想要，又觉得徐永安盖过太晦气，而且林志勇自己就有六床新被子放在林晓慧那，等他们结婚，张家还会给四床被子陪嫁，整整十床被子，够他们用了。 　　被子有八成新，扔了肯定舍不得，林晓慧想起林大慧结婚的时候连床被子都没有，还有林慧慧，现在盖的都是他们以前盖的破被子，送他们肯定要。 　　林志勇愣了一下，“我都忘了，二姐，要不从我那拿两床新的给她们。”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给新的做什么，不用，不然老家那边还以为我们多有钱。” 　　本来也是靠卖鸡蛋攒了几床被子，等他们孩子大了，分床睡了，这些被子都不一定够。 　　何况这些被子又不差，不用拿乡下去，就在院子里喊一声，二十户就有二十户的人家要。 　　秦科长搬了新家，而且要摆酒，一大爷和二大爷都很热心的来帮忙。 　　“成，那就麻烦一大爷和二大爷了。”秦科长客气的说道。 　　秦立要上班，摆酒的事交给了一大妈和二大妈，帮忙的也不少，吴大妈和李陈氏他们都来了，还有徐永安的再婚妻子吴秀秀，为了融入四合院，各家有什么需要都会帮忙，像今天这样的大日子，当然少不了她。 　　中午下班，那些上班的人陆陆续续回来，林晓慧也回来了，她停好自行车出来，看到徐永安站那跟李向东聊着什么，吴秀秀忙里忙外，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林志勇和张婉霞也来了，院子里的人都在奇怪，林志勇是陈岩的小舅子，秦科长摆酒，他来做什么？ 　　“不知道了吧？石头和秦科长走的挺近的，秦科长这新房子的水电都是他和他师弟改的，还有昨晚搬家，都是石头和他小舅子帮忙，瞧着关系不错，所以秦科长请他们也正常。”吴大妈很自信的说道。 　　众人恍然大悟，然后在那说陈岩瞧着老实，其实机灵的很，不声不响的就跟秦科长交往那么深厚，人家秦科长是战斗英雄，肯定有很多战友，这往后有点什么事，找他帮忙不就事半功倍了。 　　林晓慧和陈岩才不管他们说什么，招呼林志勇和张婉霞到自己身边，都等着看好戏。 　　没多会，秦科长推着自行车进来，好些人正扬起笑脸要说恭喜，看到跟在他身后的张婉琴，笑容一下僵在脸上。 　　“大家都在？正好，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爱人，张婉琴，基本情况我就不介绍了，你们应该都知道，我和小琴都在纺织厂上班，妇联主任觉得我们合适，给我们拉的线，相亲后，觉得彼此合适，就打了结婚报告，并且已经领证，所以不要让我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否则，我不介意找你们单位领导聊聊。”秦立扫了众人一眼，“时间不早了，开席吧。” 　　院子里静的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好一会，众人才慢慢反应过来，然后或明或暗的看向徐永安和吴秀秀。 　　两人一个震怒，一个茫然，震怒的是徐永安，他没想到张婉琴会嫁回四合院，还嫁给了秦科长，茫然的当然是吴秀秀，她不明白张婉琴嫁给秦科长有什么可惊讶的，尤其大家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安哥，他们干嘛这么看着我们？”吴秀秀小声问道。 　　徐永安深深看了张婉琴一眼，拉起吴秀秀就走，“我们回家。” 　　“诶，我们不吃了？”吴秀秀诧异的问道。 　　“吃什么吃，你要吃就留下来吃，以后都别进徐家的门。”徐永安火冒三丈的说道。 　　吴秀秀吓得不敢吱声，快步跟着徐永安离开。 　　“这是恼羞成怒吧？”林志勇笑嘻嘻的问道。 　　院子里的人看了他一眼，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帮秦科长搬家，今儿还带着对象来吃酒，原来是连襟。 　　“不好意思，老秦不太会说话，咱们先前就当过几年邻居，你们都是知道我的，往后还跟以前一样相处就行了。”张婉琴见大家反应过来，笑吟吟的招呼大家入席吃饭。 　　因为秦科长一脸严肃，大家都不敢上去敬酒，好在有林志勇帮着活跃气氛，才不至于让酒席太安静，加上二大爷手艺好，慢慢的，大家才放开吃喝。 　　吃过饭，张婉琴挽起袖子跟一大妈他们一起收拾，几句话功夫就化解了尴尬，让他们跟以往一样待她。 　　“小琴，你跟大妈说说，你跟安子到底为啥离婚？我不是多事，就是好奇，大妈保证，绝对不跟任何人说。”张大妈好奇的问道。 　　张婉琴笑笑，这保证一点都不靠谱，“张大妈，我已经跟老秦在一起了，您问这个不太好吧？” 　　张大妈看到不远处朝这边看来的秦立，讪讪的笑笑，“你不说就算了，我就是多嘴问问。” 　　一旁同样好奇的二大妈见张大妈被撅回来了，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得，还是别自找没趣儿。 　　虽然不问她了，可这些大妈们都来问林晓慧，觉得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知道些什么。 　　“我早前就说过了，我不知道琴姐离婚的原因，至于结婚倒是知道点，也没比你们早几天。”林晓慧肯定不会说实话。 　　大妈们见她不肯说，纷纷叹气，私下里扯的热火朝天，但是张婉琴和秦立之间他们却不敢胡编乱造。 　　秦立是战斗英雄，妄议战斗英雄可是要坐牢的。 　　二十八晚上，秦立和张婉琴拎着糖挨家挨户的分了，大家都说着恭喜的话，毕竟他们和徐永安又没什么关系，犯不着为了他而得罪秦科长和张婉琴。 　　这边夫妻俩和和美美，后院的徐永安就有多难堪。 　　“安哥，你别生气了，泡个脚，我给你按按。”吴秀秀端了洗脚水给他泡脚。 　　“滚开。”徐永安抬头见吴秀秀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深吸一口气，挤出一抹有些苦涩的笑容，“秀秀，对不起，我不是冲你发火，我只是太生气了，你不是好奇张婉琴是谁吗？她就是我前妻。” 　　“因为你不能生就跟你离婚的那个前妻？”吴秀秀愣了一下，把热水放到徐永安脚边，声音软软蠕蠕的说道：“安哥，你别生气了，因为这个跟你离婚是她没福气，瞧瞧她现在嫁的人，就一条胳膊，哪有你好呀，对了，安哥，我妈下午来过。” 　　“你妈来找你什么事？”徐永安双脚被柔嫩的小手不轻不重的按着，慢慢的恢复平静，从微敞的领口看到xx，心里一阵火热，一把拉起吴秀秀压倒在床。 　　三分钟后，吴秀秀眼底闪过一抹嫌弃，随即娇笑着搂着徐永安，“安哥，你好厉害啊！” 　　徐永安闪过一抹沉痛，以前是不错，现在……因为被冻伤了，所以功能直线下降，也就吴秀秀这样没经历过人事的小姑娘才会觉得他厉害了。 　　“对了，你还没说你妈找你什么事，是缺钱了？”徐永安正打算从床头柜取五块钱给吴秀秀，被她给拦了。 　　“不是，这不担心我们在城里没菜吃，送了好些韭菜和白菜。”吴秀秀轻声细语的说道。 　　徐永安点头，“回头过年的时候，你扯块布给你妈，叫她别担心，你嫁给我还能吃不上菜吗？” 　　吴秀秀嫣然一笑，靠在徐永安胸前柔声说道：“那是，能嫁给安哥是我的福气。” 　　在小厕所的林晓慧听不下去了，没办法，不知道徐永安发的什么神经，和吴秀秀结婚后，把卧室搬到跟他们相连的这间，如果不关窗户，说话声音再大点，林晓慧房间后边的小厕所都能听到。 　　她也造了孽了，来上厕所的时候听到张婉琴的名字，就想听听他怎么瞎扯，结果没一会就听到他们xx，打算趁他们无暇关注别的，赶紧开门离开，徐永安竟然完了，然后又听吴秀秀夸他厉害…… 　　林晓慧：…… 　　回到房间，陈岩见林晓慧一脸虚脱的模样，担忧的问道：“怎么了？肚子疼？” 　　“让我缓缓。”过了一会，林晓慧把听到的跟陈岩复述了一边，看到他一言难尽的模样，噗嗤笑出声，“我看时间了，最多三分钟。” 　　陈岩的脸瞬间黑了，“我看你是闲的，还有功夫管这些。” 　　“诶呀。”林晓慧推开陈岩，笑道：“我来好事了，别乱来。” 　　第二天一早，林晓慧没忍住，把听到的话告诉张婉琴了，“他跟吴秀秀这么说，保不齐跟别人也是这么说的，你注意着点，别被他坏了名声。” 　　张婉琴咬了咬牙，随即笑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二十九晚上，陈岩放下碗筷就走了，一直到晚上九点多回来。 　　“你上哪去了？”林晓慧关心的问道。 　　“陈思宇有个死对头，是大院子弟，大家喊他周少，大头找人跟这个周少挑拨了几句，那边带人把陈思宇的头打破了，这会正在医院，今年是别想过年了。”陈岩冷笑道。 　　“没事吧，会不会查到你们身上？”都是二代三代，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可惹不起。 　　“放心吧，两人积怨已久，就前两个月，陈思宇找人把周少举报了，害他蹲了七天局子，周少先前以为自己倒霉，毕竟不管是他们还是平民顽主，都不会干举报这么没品的事儿，我们把证据递到周少面前，所以周少才会去堵人，反正两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们狗咬狗。”陈岩脱了鞋子踩在火盆的边缘，边暖脚边说道：“陈思宇这次不但没了脸皮，还得罪了很多人，包括在长辈那儿，瞧着吧，等他爹妈查明真相，就会把他送去当兵。” 　　背地里下阴招的人谁都忌惮，尤其现在是多事之秋，他肯定是没法待在街道办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送去部队历练一下，等大家伙把这事儿忘得差不多了再回来。 　　林晓慧深以为然，只是没想到陈思宇的母亲会在大年三十来找她。 　　“你好，这是林晓慧同志的家吗？我是陈思宇的母亲。” 　　见她两只手都快拿不住东西了，林晓慧赶紧让她坐下，扫了眼屋外看热闹的二大妈和吴大妈，给她倒了一杯白开水，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或许知道，或许还不知道，作为母亲，我必须为我儿子犯的错来赔礼道歉，对不起。”陈母微微欠身，诚恳的说道。 　　“陈思宇吗？可我根本不认识他。”林晓慧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陈母歉意的说道：“你前些日子被人举报，是我儿子找的人，我们也是昨晚才知道，本来应该让陈思宇当面道歉，只是他现在还在医院，实在抱歉。” 　　“原来如此，没关系，我这工作本来就是继承亲戚的，不怕被查。”林晓慧浅笑着说道。 　　陈母摇头，“做错事就是做错事，回头他好了，我再带他登门道歉。” 　　“这个道歉我收下了，东西不能要，太贵重了，您还是拿回去吧。”林晓慧扫了眼，一网兜苹果，罐头，两盒酒，应该还有香烟，人参和护肤品之类的。 　　“那这些东西更该收下，不然我实在不能安心。”陈母很会说话，拉着林晓慧夸了又夸，还说等空了，就上她家里玩，或是有什么事就去找她。 　　见她起身离开，林晓慧赶紧叫陈岚和陈幽一起拿上东西追出去。 　　“这样吧，苹果和罐头我收下了，别的东西您拿回去，这些东西太贵重，我们承受不起。”林晓慧是有些心虚，人家儿子之所以躺医院还是因为陈岩找人算计的。 　　陈母执意让林晓慧收下，路过中院的时候，碰到了一大爷一大妈在那坐着，停下脚步，浅笑的问道：“请问您二位是侯玉梅同学的父母吗？” 　　“没错，您认识我家小梅？”一大妈笑着问道。 　　陈母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我不认识侯玉梅同学，但是侯玉梅同学的作风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你什么意思？”一大爷沉下脸，一个高中刚毕业的大闺女被人质疑作风问题那还得了。 　　“侯玉梅同学明明不喜欢我儿子，却又不拒绝他，经常跟我儿子说家里困难，每月从我儿子这借走三十块钱，另外，我儿子还送了侯玉梅同学呢大衣，真丝的围巾，手表，别的小东西我就不说了，侯同学全都收下了，可转眼又跟别的男同学暧昧，这难道不是作风问题吗？”陈母不急不缓的问道。 　　“你血口喷人，我女儿怎么可能会乱收别人东西。”一大爷气的满脸通红，要不是自诩文化人，说不准都要打人了。 　　一旁的一大妈却变了脸色，跟从来不管孩子的一大爷不一样，一大妈是知道女儿有不少贵重物品，之前问她的时候，她都说是借的同学的，也就没有多想，难道真的是男同学送的？ 　　陈母嘴角微微上扬，“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们到学校一打听就知道了，另外，你们女儿不止作风有问题，心也毒，这位林晓慧同志算是你们邻居吧，因为工作比较清闲，被你们女儿看上了，所以就撺掇我儿子找人举报她的工作来路不正，想要她被开除了，然后取而代之，小小年纪心就这么狠，你们其他人也小心了。” 　　院子里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一大爷和一大妈，一大爷是这附近出了名的处事公正，一大妈呢，那是出了名的好，比二大爷还要好，院子里谁家出点什么事找她帮忙，只要能帮得上都会帮，结果这样两个人生下侯玉梅这样的女儿，说真的，他们有些不信。 　　“不信吗？举报的那个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他也是侯玉梅同学的同学，他已经招供，至于收男同学贵重礼物，你们上高中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侯玉梅同学可了不得，同时和四、五个男生来往密切。”陈母见一大爷气的晕过去，神色依旧淡然，不管那边的兵荒马乱，扭头跟林晓慧辞别，“你听到了，我儿子手表，呢大衣都随便送，我们家不缺这些东西，收下吧，免得我再跑一趟。” 　　“那……您慢走。”林晓慧好想给她鼓掌，太厉害了，就这么一直笑眯眯的就把一大爷气倒了。 　　等人一走，好些人围了上来问林晓慧那是谁，林晓慧一脸‘茫然’的说道：“说是陈思宇的妈妈，替她儿子来给我赔礼道歉，然后放下这一堆东西就出来了，之后你们也知道。” 　　众人看到这一堆高档的东西，眼底闪过一抹羡慕，还是吴大妈关注到了问题的本质，“晓慧，你真被人举报了？” 　　“嗯，就月初的时候，我们主任把我叫去办公室问话，说是了解一下情况，可能是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之后就没找我了，要不是这位……陈思宇妈妈，我都不知道自己被人举报了，而且……”林晓慧朝一大爷那边看了一下，“小梅应该不会举报我吧？她怎么知道我被开除了，她就能去我那个岗位？” 　　二大妈听得两眼放光，随即眼睛一翻，“刚刚那个同志不是说了吗，好几个男生有一腿呢，找他们帮忙呗。” 　　刚醒来的一大爷听到这话，指着二大妈喘了几下，又晕了过去。 　　二大妈捂着嘴，一脸懊恼，“诶呀，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第86章 　　大年三十，本来是阖家团圆，开开心心吃年夜饭的日子，可一大爷家里此时却唉声叹气，全家笼罩在乌云密布中。 　　一大爷躺在床上，额头上敷着一块毛巾，一大妈坐在床沿抹眼泪，老大侯德昌夫妻怒目瞪着侯玉梅，侯德顺则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而侯玉梅此刻垂着头跪在床前。 　　“小梅啊，你告诉妈，那个女的说的是不是真的？”一大妈埂咽着问道。 　　侯玉梅抬起头，双眼通红，委屈的说道：“当然是假的，我怎么可能收别人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些都是我跟同学借来戴一戴，完了就还给他们，我更没有借钱，不信，你们可以找陈思宇当面对质。” 　　一大妈盯着女儿，见她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无意思的抠着衣服，就知道她在撒谎了，正要开口训斥，就见一大爷蹭的一下坐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侯玉梅，“你敢跟人当面对质？” 　　侯玉梅的眸光闪了闪，随即坚定的说道：“当然。”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女儿不会做出这种事，小梅，不用怕，咱身正不怕影子斜，过了大年初一，爸带你去找那个陈思宇当面对质。”一大爷拍了一下床沿，气势汹汹的说道。 　　一旁的一大妈要说话，被一大爷拦住了，“你别说了，这件事必须弄清楚，不然我侯宝金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发生这么大的事，一大爷家的事情自然成为这个年夜饭的最大谈资，比如张大妈家，除了张大爷，一家老小都在幸灾乐祸。 　　“不就有个八级钳工的爹，平时路过都不带看人的，鼻孔都快长额头上了，都是工人子弟，凭什么瞧不起人？”张家老三撇了下嘴说道。 　　张大妈轻哼一声，“哪只侯玉梅，侯宝金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哼，出了这样的事，看他们家以后还怎么嘚瑟。老张，你说侯宝金会不会辞去一大爷这个职务？要是二大爷成了一大爷，那你是不是有机会当二大爷？” 　　“这院子除了我，还有谁有资格当二大爷？”张大爷斜了一眼张大妈，淡淡的说道。 　　说什么不爱管事才不想当三大爷，真正原因是被侯宝金逼得退出竞选了。 　　再就是李家，李陈氏丈夫走了之后，一个带着孩子过的艰难，确实跟过一大爷一阵子，李向东能这么顺利的顶岗，靠的就是一大爷，所以她是知道一大爷的真面目。 　　因此，李陈氏不禁感慨了一句，“老话说的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孩子会打洞，侯玉梅不亏是侯宝金的种。” 　　“妈，小声点，一大爷家的事咱们别掺和。”李向东皱眉说道。 　　“我这不是私下说一说嘛，算了，赶紧吃菜，吃菜，秀芝，多吃点肉，别把我孙子饿瘦了。”李陈氏笑呵呵的说道。 　　然后是二大爷家，二大爷正小声训斥二大妈不会说话，侯宝金肯定因此记恨他们。 　　“他干嘛记恨我？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没教好女儿，好意思怪我乱说话？再说那些话也不是我说的，都是那个女同志说的。”二大妈不服气的回道。 　　“你还说，人家说管人家说，你插什么嘴？”二大爷气道。 　　“他女儿能做，我为什么不能说？既然做了就别怕人说。还有你，老二，我知道你惦记侯玉梅，你也瞧见了，人家可厉害着呢，高官子弟都被她耍的团团转，老老实实找个普通姑娘，能跟你安生过日子才是最大的福气。”二大妈扫了眼郑传学，说道。 　　二大爷点头，这话他赞同，“侯家除了一大妈，没一个好东西，你以后少往侯玉梅跟前凑，要是坏了咱们家的名声，我饶不了你。” 　　二大爷对自己的名声很看重，绝对不能让侯玉梅连累到自己家。 　　陈家也在说这件事，陈幽正绘声绘色的给陈岩和陈妈学陈母的话，完了还有二大妈那句神补刀，真真笑死了。 　　“二大妈说话一直不过脑子，这回倒是说的不错。”陈岩笑道。 　　陈岚和陈幽深以为然，他们才知道嫂子被人举报了，而且还是一大爷家的侯玉梅，这要是成功了，嫂子丢工作不说，可能还要进局子，这可是大仇。 　　“平时一副好姐姐的模样，没想到她心这么黑，以后我再也不跟她说话了。”陈幽哼哼道。 　　“这种人还是少沾边。”陈妈点头。 　　吃过饭，林晓慧和陈岩回到房间，才笑着说道：“多亏了陈思宇的妈妈，要不是她，侯玉梅的真面目一时半会还撕不下来。” 　　两人都有想法子，奈何没有证据，一时间还真拿侯玉梅没办法，没想到陈母的战斗力这么强，谈笑间就把侯玉梅的面皮撕下来了。 　　“想过陈家会报复侯玉梅，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陈岩浅笑着说道。 　　“可我觉得一大爷和侯玉梅会把所有错都推到陈思宇头上，至于收男同学东西，只要她一口咬定没有，大家伙也不会闲的真去调查，等过些日子，有了新的谈资，她这件事也就被人淡忘，难道就这么算了？”林晓慧有些不甘心的说道。 　　“当然不能这么算了，想要蒙混过关？做梦。”陈岩看了下手表，才八点多，穿上外套，戴上围巾帽子还有手套，拿上手电筒，“我去找大头，很快就回来。” 　　第二天是正月初一，大家伙进出间都会道喜，只是路过中院的时候，都会瞟一眼侯家。 　　往常最爱串门子的一大妈不见了人影，侯家两个爱呼朋唤友打牌的儿子也没动静了，院子里的人还真有些不习惯。 　　大年初二，一大爷一早就带着侯玉梅到医院找陈思宇，结果还没见到人，就被陈家的亲戚朋友一顿训斥，其中还有治金部的领导，人家可是轧钢厂的顶头上司，直言要找轧钢厂的王厂长问问，工人的思想教育是不是不重要，竟然教育出这样的职工子弟，把一大爷吓得差点又晕过去。 　　如果治金部的领导真的去轧钢厂，那他在轧钢厂也没脸待下去了。 　　“侯玉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不会以为我姑姑说那些话是没有证据的吧？我们家只是不想闹得太大。”陈思宇的表妹谢晓云早就看不惯侯玉梅了，盯着她冷冷的说道。 　　侯玉梅敢来是因为知道陈思宇会帮她遮掩，现在连人都见不到，又被这么一群大人物冷眼瞧着，顿时做贼心虚，拉着一大爷一大妈逃之夭夭。 　　刚出医院的门，一大爷在一大妈的惊呼声说甩了侯玉梅一巴掌，他活这么大，从没有像大年三十那天这么丢人，像今天这么屈辱，快六十的人了，被那么多人指着鼻子骂，而这些都是拜这个小女儿所赐。 　　“啊！”侯玉梅捂着脸，小声抽泣着，“爸，我真的没有收东西。” 　　“都到这个时候你还瞒着，要是还不说实话，那你这些破事我就不管了。”一大爷厉声说道。 　　侯玉梅看着一大爷的模样，有些害怕了，然后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 　　跟陈母说的差不多，她确实有几个追求者，但是她绝对没有跟他们亲密往来，在她看来，能收他们东西都是瞧得起他们，而且都是他们自己心甘情愿送的，侯玉梅不觉得有什么错，至于举报这件事。 　　“给我说实话。”一大爷见侯玉梅支支吾吾，严肃的说道。 　　“我真没有让陈思宇找人举报，我只是跟他说那个岗位挺清闲的，林晓慧一个农村女人运气好，竟然有那样的亲戚，我怎么知道陈思宇会去找人举报，”侯玉梅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 　　一大爷指着她的手微微颤抖，抬手想再打她巴掌，被一大妈给拦下了。 　　“你打她有什么用，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该想想怎么补救。”一大妈摸了摸女儿的脸，埂咽着说道：“小梅，错了就是错了，你收了男同学的那些东西，咱们都还回去，还有林晓慧那儿，我们去赔礼道歉，这件事必须要摆出态度，否则你以后在大院里怎么抬头做人？” 　　“我不要，”侯玉梅甩开一大妈的手，“我要是去道歉了，那更不能抬头做人了。” 　　“现在知道丢脸了？”一大爷斜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说道：“晚上召开全院大会，到时候就说你确实说过羡慕林晓慧的工作，但是没想到陈思宇会举报，然后承认错误，就说是陈思宇找人举报的，但这事毕竟是因为你，所以这个责任你来担，至于收男同学东西这件事，绝对不能承认，听到没？” 　　侯玉梅眼睛一亮，点头说好，一旁的一大妈不太赞同，可一大爷做下的决定，她从来改变不了。 　　大年初二的晚上，一大爷铛铛铛敲锣，召唤大家开全院大会。 　　陈岩和林晓慧对视一眼，知道肯定是为侯玉梅的事。 　　果然，他们到的时候，侯玉梅正垂着头站在一大爷身边，什么都没说，先朝林晓慧深深的鞠了一躬，红着眼眶说道：“对不起。” 　　倒是把林晓慧吓了一跳，‘茫然’的看着她，实则等着她怎么编。 　　不出他们所料，侯玉梅把大部分过错都推到了陈思宇头上，说自己只是跟他说了一句那个工作好，没想到陈思宇竟然会去找人举报林晓慧，至于收男同学东西这件事，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是陈思宇妈妈不喜欢她，故意栽赃。 　　“子不教父之过，小梅犯了错，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教好，石头，晓慧，当着院子里所有邻居的面，我在这儿跟你们道歉，对不起，希望你们能原谅小梅的无心之失，以后我一定教她好好说话。”一大爷仿佛老了好几岁，佝偻着背，真诚的道歉。 　　大院里的所有人都看向林晓慧，等着看她怎么回答。 　　一大爷这么大年纪，给她一个小辈道歉，主要是她现在没事，如果不原谅，就是她心胸狭隘了。 　　好家伙，一句无心之失就完了？ 　　不过没关系，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陈岩出去找周奇和其他朋友，在他们的不懈努力之下，侯玉梅已经名震未央路街道，要不了几天，就能传到边上的街道，保管她家喻户晓。 　　林晓慧‘羞涩’的笑笑，“没关系的，要不是陈思宇妈妈来找我道歉，我都不知道自己被举报了，还好我这工作来路正正当当，所以也没事，不过小梅，对于陈思宇这种会背后下黑手的小人，还是防备着些，可千万别再当朋友了。” 　　看着一脸真诚的林晓慧，侯玉梅扯了扯嘴角，咬着后槽牙说道：“谢谢晓慧姐，我记住了。” 第87章 　　“这个侯宝金脸皮够厚的，我要是养出这么个女儿，哪还有脸当一大爷。”张大妈寒着脸说道。 　　“行了，小点声，生怕别人听不到？”张大爷心里也不舒坦，还以为他会没脸当下去呢，倒是没想到他脸皮这么厚。 　　张大妈像是想起什么，面上的神色突然雨过天晴，把在隔壁院子听到的消息告诉张大爷。 　　“你说，我要不要添油加火？”张大妈小声问道。 　　“应该是侯玉梅同学的妈妈找人散播的，你别管，呵，侯宝金想把过错推到人家孩子身上，也得看人家应不应。”张大爷冷笑着说道。 　　林晓慧和陈岩就是这个意思，传播的广了，陈思宇家里肯定能听到，他们这种人家最重名声，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就看他们怎么安排了，最好能把侯玉梅弄走，这样才能睡得踏实。 　　侯玉梅的事情传的很快，毕竟现在又没电视又没有别的娱乐，大家最爱的就是聊八卦，一个女高中生勾的五、六个男生心醉神迷，得多漂亮啊！ 　　更有闲的没事做的男人还跑到他们这胡同偷看侯玉梅，因为侯玉梅最近没怎么出门，好些都失望的离开，就有那么几个执着的，一直蹲着，终于看到侯玉梅的时候，那失望的表情一目了然。 　　“这就是侯玉梅，长得也就那样吧，还不如我们厂的厂花。”有个二十来岁的男人吐了口唾沫，失望的说道。 　　“就是，还不如后边那个小姑娘，就是小了点，再过两年，又是一个厂花。”边上的男人目光越过侯玉梅，抬了抬下巴说道。 　　第一个说话的男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赞同道：“哥们，眼光不错。” 　　侯玉梅攥紧拳头，这帮混蛋，竟然当着她的面说她丑，还说别人好看，她忍不住后看了眼，陈岚？她哪里好看了，瘦巴巴的，胸前没二两肉。 　　陈岚察觉到侯玉梅灼热的眼神，瞪了她一眼，竟然找人举报她嫂子，等着瞧，早晚讨回来。 　　也是因为这些人，一大爷一家才知道小半个北城的人都知道侯玉梅的事了。 　　这回一大爷没事，一大妈晕倒了，醒来就搂着侯玉梅哭，“这可怎么办啊，坏了名声，不但找不到工作，连婆家都不好找了。” 　　“早叫你不要惯着孩子，瞧瞧，现在成了这幅德行。”一大爷痛心疾首的说道。 　　“不许说我妈，我这样跟妈有什么关系？”侯玉梅听到一大爷指责一大妈，立马反驳道。 　　“你还敢顶嘴？”一大爷抬手就想打她，被一大妈给拦住了。 　　“你打孩子做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赶紧想想法子，不然小梅真的毁了。”一大妈着急的说道。 　　一大爷也急，侯玉梅的名声毁了，他作为父亲能好到哪去，所以这个事情不能任由这么发展下去。 　　沉吟许久，一大爷一拍桌子，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件事最好的办法就是陈思宇出面解释，只要他说自己没送过东西，也不是侯玉梅撺掇他举报林晓慧，就能还侯玉梅清白，然后送她下乡待一阵子，反正年级不算大，过个一两年回来相亲正好。 　　但是他们现在见不到陈思宇，侯德顺就说自己认识一个医生，兴许能帮上忙。 　　“那你不早说？”一大爷瞪了他一眼。 　　“之前也不用他帮忙啊？”侯德顺没好气的说道。 　　父子俩带着侯玉梅匆匆忙忙的去医院，结果陈思宇已经出院，并且都不在北城了。 　　“现在怎么办？”侯德顺看着傻眼的父女俩，拧眉问道。 　　“去陈思宇家，顺子，把你妈叫上，回头我们两个拼着脸皮不要，给陈家父母跪下，求他们给我们家一条活路。”而且得大张旗鼓的去，最好让陈家的同事和领导看到。 　　现在可是新社会，你陈家有权有势，逼得一个八级钳工给你下跪，看他们受不受得起。 　　一大爷想的很好，结果他们刚到陈家附近，就被人‘客客气气’的请走了，连陈家的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这回没去成，还被陈家点了几句，一大爷也怕了，只能叫侯德顺把侯玉梅先送乡下去，等什么时候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林晓慧很奇怪，侯家把所有错处都推到陈思宇头上，陈家怎么还忍得住。 　　“这时候动手，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是陈家动的手？”陈岩拍了拍林晓慧的头，“没事，再让侯玉梅高兴几天，明天不是要回乡下拜年，咱们先把年礼收拾好。” 　　本来是大年初二回门，因为侯玉梅的事拖了一天，正好林志勇年初六结婚，林晓慧不想跑两趟，干脆等初六一块回去得了。 　　东耳房的钥匙在林晓慧这里，里边的家具是秦科长留下来的，有七成新，林志勇和张婉霞都觉得没必要换，林晓慧作为大姑子，可不管这些，他们想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 　　秦科长搬走的时候打扫过一遍，这不明天结婚，这儿就是新房，所以她和张婉琴打算再打扫一遍，然后布置布置。 　　看到张婉琴和林晓慧抱着新被子到耳房，叶寡妇愣了一下，急忙问道：“这房子谁租了？” 　　“勇子啊，这不要结婚了，所以就跟街道办申请了这间房子，以后能跟我们一个院子，窜门都方便。”张婉琴笑吟吟的说道。 　　叶寡妇脸上的笑容不是很自然，有些违心的恭喜了两句，转身急匆匆的离开了。 　　“怎么了，她这是瞧上这间耳房了？”张婉琴挑眉问道。 　　“还用问，你住在中院不知道，来好几趟了，就跟看自己房子似的，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能把分到这房子。”方大牛才十七岁，没工作没结婚，而且他家房子不小，人街道办凭什么把这间房子分给他？ 　　张婉琴想不通就不想了，拉着林晓慧一块布置婚房，两人还剪了喜字，把前后的窗户都贴上。 　　“不错，有婚房的样子了。”张婉琴高兴的说道。 　　林晓慧跟着点头，再看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遗漏，就和张婉琴锁门离开。 　　第二天一早，林晓慧和陈岩赶到乡下，到的时候，林家已经来了不少亲戚，大家看到林晓慧夫妇都很热情的打招呼。 　　“诶呦，这是你给志勇准备的被子？”林家没多少钱，掏空底子也就置办两床被子，现在李春兰看到林晓慧带来的四床被子，兴奋的问道。 　　“不是。”林晓慧把被子抱到她以前住过的那屋，见李春兰和林慧慧追进来，让林慧慧把大姐叫来，等林大慧来了，才说道：“这是一个亲戚用过的旧被子，有八成新，她不想要了，我就给拿来了，这不大姐结婚的时候都没床被子，慧慧盖的棉花也硬了，一点都不暖和，所以我问问你们，你们介不介意是旧的，要是不介意就给你们分了。” 　　姐妹俩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晓慧，别说八成新，就是五成新也不会介意，何况这哪只八成新，看着就跟新的一样。 　　“不行，干嘛给他们，我跟你爸还盖破被子呢。”李春兰听到林晓慧要给两个姐妹，顿时不乐意了。 　　林晓慧扫了她一眼，“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大姐的肯定带去婆家，慧慧的你不许拿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爸盖的被子就是被面旧，里面的棉花都是新的，大哥大嫂有结婚时的新被子，就我们几个女儿从小到大盖的都是你们不盖了的被子，行，你们不心疼闺女，我心疼姐姐妹妹，你要是敢抢，我就把这些被子全剪了。” 　　“行了，外面那么多亲戚在，不就几床被子，给他们。”林新生瞪了李春兰一眼，怎么还不明白，晓慧今非昔比，根本不会听他们的，再说了，等晓慧走了，好好哄哄大慧和慧慧，这被子不就到他们手上了，非得现在跟晓慧掰扯。 　　见父母离开，大慧和慧慧摸着被子高兴的不行，这么好的料子，竟然拿来做被面，城里人还真舍得。 　　“多好的被子啊，竟然就不要了。”林大慧摸着被子感慨道。 　　“我不瞒你们，这被子原本是我朋友的嫁妆，这不离婚又再嫁了，觉得寓意不好才不要的，你们介意吗？”林晓慧又问道。 　　“哪会介意这个，不介意不介意的。”林大慧赶紧说道。 　　一旁的林慧慧跟着点头，摸着被面说道：“大姐，都是棉的，好软啊，晚上盖这个一定很暖和。” 　　“大姐，你去把姐夫叫来，先把被子拿回去，免得被妈哄走了。”林晓慧知道林大慧对李春兰孝顺，她稍微哭一下，说不准就给了。 　　林大慧摸着肚子，孩子皮肤嫩，这料子软和，为了孩子也得留下，抿了抿唇，点头出去找王大力。 　　至于林慧慧，林晓慧根本不担心，觉得她肯定能护住自己的被子。 　　“谢谢二姐，二姐，你给我就是我的了，是吗？”林慧慧见林晓慧点头，“那我有权怎么处理？” 　　“当然。”林晓慧看着林慧慧，好奇她准备做什么。 　　林慧慧摸着被子，抽出一条被芯换上自己的被套，然后抱起两个被套和床单，冲林晓慧比了个嘘，偷偷摸摸的从后门离开了。 　　林晓慧立马心领神会，这是担心保不住，所以拿去卖了？ 　　没一会，王大力跟着林大慧过来了，看到两床被子，眼睛里满是惊喜，先跟林晓慧道了谢，然后绑好两床被子，背上就走了。 　　也是李春兰现在太忙，不然肯定能发现大女婿和小女儿的动作，等林志勇去接亲，她稍稍有空的时候，林慧慧屋里就剩一床被褥。 　　“被子呢？”李春兰问林慧慧。 　　“卖了。”林慧慧坦白道。 　　“钱呢？”李春兰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今儿是儿子大喜之日，不能生气，不能骂人，压着火气问道。 　　“交给二姐保管了。”林慧慧依然坦率的回答。 　　李春兰手指指着她，“你……” 　　“妈，怎么了？”林大慧挺着肚子进来。 　　“你的被子呢？”李春兰怒气冲冲的问道。 　　“让大力拿回家了。”林大慧低下头。 　　李春兰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反了，反了，都反了，果然女儿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妈，今儿可不兴骂人。”林晓慧靠在门框那笑吟吟的说道。 　　李春兰看着林晓慧的笑脸，恨不得撕下她这张脸皮，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陈岩，顿时缩了缩头，轻哼一声，不知道说了句什么，甩手走了。 　　两个多小时之后，林志勇接张婉霞回林家村，大家伙还是第一次看到新娘子，长得很漂亮，就是瞧着不是很好相处，让人惊呼的是她的陪嫁，六床被子，一台缝纫机，还有送亲的家人，瞧着气势很足，莫不是当官的吧？ 　　一时间，大家对新郎新娘更热情了，林晓慧跟陈岩被拉着跟张家人同桌，张家大哥是技术员，和陈岩倒是聊得很投机，桌上的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话。 　　吃过饭，林晓慧和陈岩先回北城，至于林志勇和张婉霞，他们要在林家村住一晚，等明天再回去。 　　他们刚进院子，就听中院闹哄哄的，林晓慧和陈岩对视一眼，“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 　　“吴大妈？发生什么事了？”林晓慧赶紧拉住一旁看热闹的吴大妈，小声问道。 　　“晓慧回来了，你们今儿不在太可惜了。”吴大妈一拍手，略带兴奋的说道：“一大爷昨晚一晚没回家，把一大妈急的呦，找院子里的人帮忙去找，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林晓慧很懂事的问道：“怎么着？” 　　“被轧钢厂的保卫科抓起来了。”吴大妈捂着嘴乐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你们猜因为什么抓起来的。” 　　“因为什么抓起来的？”林晓慧又问。 　　“当然是乱搞男女关系。”吴大妈让开位置，让陈岩和林晓慧看里边的热闹。 第88章 　　林晓慧定睛一看，好家伙，方大牛正压着侯德顺打呢。 　　眼看着侯德顺被打的头破血流，在场就陈岩一个因为请假吃酒而在家的壮年，都是一个院子，甭管先前什么仇什么怨，总不能看着闹出人命，赶紧过去拉住方大牛。 　　这小子力气还挺大，陈岩这个二十多的青壮差点被他甩出去。 　　“方大牛，真闹出人命了，你妈和你弟弟们怎么办？”陈岩大喝一声。 　　方大牛愣了一下，趁着这个时候，陈岩赶紧把他拉到一旁，让张大妈和李陈氏他们把侯德顺扶起来。 　　林晓慧已经从吴大妈这边了解了事情的大概，上次方大牛把人打了，对方要五百块钱，叶寡妇拿不出那么多，院子里又借不到，没办法只能找一大爷，然后呢，一大爷这个老不修趁机提条件，为了儿子，叶寡妇答应了。 　　这种事儿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叶寡妇算是彻底放开了，主要是为了方大牛的工作，一大爷要是愿意帮忙，应该能进轧钢厂。 　　去年年底，一大爷知道秦科长要换房子，空出了一间耳房，就去找叶寡妇了，毕竟工作不是那么好安排，再不给点甜头，叶寡妇可就不搭理他了，他信誓旦旦的说能给方大牛弄来，叶寡妇就把那间耳房当成自己的，隔三差五去瞧瞧，结果昨天听到张婉琴说房子分给林志勇了，一下慌了，下午下班的时候，约一大爷到老仓库商量这件事。 　　然后就有人看到了，偏偏这人知道侯德顺喜欢叶寡妇，就跑去找侯德顺，再然后就是侯德顺气昏了头，跑去保卫科把自己亲爹告发了。 　　保卫科到的时候，一大爷和叶寡妇正处于激战状态，那场面，简直没法看。 　　说到这里，吴大妈抹了下嘴，凑近林晓慧小声说道：“听说一大爷被吓得直接软了，这么大年纪，以后估计都不会起了吧。” 　　林晓慧：…… 　　八卦听听就得了，这种事她并不想讨论，赶紧转移话题，“石头把人拉开了，吴大妈，您也去看看顺子哥怎么样，我去看看大牛，这孩子犟得很，我怕石头一人搞不定。” 　　吴大妈咂咂嘴，意犹未尽的点头，“行吧，你快去劝劝大牛，啧啧啧，出了这样的事，他们几兄弟以后在这一片还怎么抬头做人？” 　　林晓慧过去的时候，方大牛已经恢复一些理智，此时就跟受伤的小兽呜咽着，看到林晓慧，摸了把脸，“石头哥，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打人了。” 　　确定他真的不会再冲动，陈岩才慢慢松开手，“无论如何，打人解决不了问题，这样，我有个朋友在保卫科工作，我们现在去找他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另外打听一下厂里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乱搞男女关系在现在是很严重的道德败坏，也还好是现在，再过七、八个月，被抓到了可是要挂破鞋游街，严重的枪毙都有。 　　而且这两人这么一搞，连带的子女也会受到影响，无论是工作还是婚姻。 　　“大牛，回家拿件厚衣服给你妈带去。”林晓慧搓了搓手，交代了一句。 　　方大牛点了下头，回屋拿了一件衣服跟陈岩一块去轧钢厂的保卫科，看到他们过来，张平就知道为了什么。 　　看了方大牛一眼，又扫了眼他怀里的衣服，招呼一个年纪小的同事过来，“给那女的送去吧。” 　　乱搞男女关系又不是死罪，何况还不知道厂里领导怎么处置，下边的人也担心冻出个好歹，应了一声，就拿着衣服给叶寡妇送去。 　　把陈岩拉到一旁，张平小声说道：“我知道侯宝金和叶寡妇和你一个院子，不过这事上面领导正在商讨，我也不清楚会怎么处置，你们先回去，有了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相对厂里的处罚，方大牛更担心叶寡妇会寻短见，归根究底，叶寡妇会跟一大爷一起都是因为他。 　　“放心吧，我们保卫科安排人轮班看着，出不了事。”张平淡淡的说道。 　　“行，那我们先走了。”陈岩点了下头，拍了拍方大牛的肩膀，“走吧，在这也看不到人，这也算是轧钢厂内部问题，只要不报警，人肯定没事。” 　　林晓慧看陈岩这么快回来也不惊讶，一大爷好歹是八级钳工，怎么处罚，上面领导肯定要讨论过后才能公布。 　　“所以那天跟一大爷在地窖幽会的女人，应该就是叶姐吧？”林晓慧小声问道。 　　“应该就是了。”陈岩有些唏嘘，“方哥挺能耐的一个人，他在的时候，谁见了叶姐不是客客气气，可惜了走的太早，不然叶姐不至于委身一大爷。” 　　林晓慧轻哼一声，“这老不修的，都够当叶姐的爹了，而且明知道顺子哥喜欢叶姐，竟然还找叶姐，也难怪顺子哥会失去理智。” 　　说到这个，陈岩也没想到侯德顺平时瞧着老实巴交的，竟然会把亲爹举报了。 　　不过就叶大爷这行为，搁谁都得发疯。 　　第二天上午，轧钢厂召开了职工大会，上了一堂思想课之后，才公布了一大爷和叶寡妇的处置结果。 　　叶寡妇记大过，撤职，调去烧锅炉，侯宝金记大过，撤职，调去扫厕所。 　　两人一个三级工，马上就能成四级工，一个是八级工，一下成了普通工人，工资变成22块不说，名声也臭了，以后无论是街道还是厂里，都抬不起头来做人。 　　林晓慧中午回家吃饭，就从吴大妈那知道了这个消息。 　　也是神奇，吴大爷不在轧钢厂上班，吴大妈更是没有工作，人家轧钢厂上午才通报的，她怎么就知道了。 　　“您哪得来的消息？”林晓慧好奇问道。 　　“这片大部分人都在轧钢厂上班，我出去转一圈就知道了。”吴大妈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随即叹了一声，“你说他们怎么想的，院子里的地窖不够，还跑厂里的仓库去，被那么多人看到，这脸算是丢没了，现在职称没了，工资只有22块，轧钢厂的领导也够损的，叫小叶这么一个漂亮女人去烧锅炉，整天灰头土脸的，一大爷最重面子，叫他去扫厕所比让他去蹲局子都难受。” 　　林晓慧也好奇谁想出来的主意，真是打蛇打七寸，戳中这两人的死穴了。 　　等等，吴大妈怎么一大爷和叶寡妇在地窖私会的？ 　　“吴大妈，那个地窖是怎么回事？”林晓慧装作好奇的问道。 　　吴大妈左右看了眼，凑近林晓慧得意的说道：“我起夜的时候，看到一大爷和小叶从地窖出来，小叶那模样，一看就是被人那啥过，他们还以为自己瞒的好，其实我早知道了。” 　　怪不得吴大妈那天说话好像另有深意，原来她早知道了。 　　到了晚上，一大爷和叶寡妇包着围巾回来，叶寡妇还好，她住在前院，进了大门就跑回自己家了，一大爷还得穿过垂花门和连廊才能回家，面对大家伙探究的眼神，羞愤欲死。 　　回到家，一大爷卸下了伪装，气冲冲的问一大妈，“侯德顺那畜生呢？他在哪？老子打死他这个不孝的畜生。” 　　一大妈垂着头，坐在那一动不动，先是女儿，后是丈夫和儿子，好好的一个家，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 　　“我问你话呢，侯德顺那小畜生呢？”一大爷火冒三丈的问道。 　　“他昨晚就没回来，我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一大妈看着一大爷，哭着问道：“你找谁不好，干嘛找小叶？你不知道顺子喜欢她吗？顺子为了她拖到三十还不结婚，你一个当爹的跟儿子抢女人，你还有脸骂顺子？” 　　一大妈一直知道一大爷在外面找女人，而且不是一个两个，像是院子里的李陈氏，李木匠的老婆，都跟他有一腿，为了孩子，她权当看不见，可这回竟然把儿子喜欢的女人拉上床，他还有人性没有。 　　一大爷沉下脸，“他要娶小叶，你能同意？既然不可能，我为什么不能睡？” 　　反正已经人尽皆知，一大爷也不藏着掩着了，确定侯德顺不在，骂了几句，又让一大妈给他做饭。 　　一大妈抹了下眼泪，给他下了一碗面条，一大爷正准备吃，就听外边传来铛铛铛的敲锣声，他面色一沉，放下筷子走出去，看到是二大爷在那敲锣，就知道是冲自己来了。 　　本来呢，出了这样的事情，他自己就该辞去一大爷的职务，可他想等风头过去一些，亲自召开全院大会，装的可怜点，跟大家伙道个歉，然后再辞去一大爷这个职务，这样一来，院子里的人想着他以前的好，或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至少不会再对他指指点点，可他没想到郑伟民这么狠，根本不给他准备时间。 　　“老侯你来了正好，街道办下来的通知，撤销你一大爷的职务，以后我就是一大爷。”二大爷，不对，现在是一大爷的郑伟民冲侯宝金点点头，就不再搭理他，跟院子里的人说道：“昨天发生的事情大家伙都知道了，在这呢，我想替前一大爷，也就是侯大爷说一句，侯大爷为人还是不错的，往常为大家伙做过不少事，别的地方我管不着，咱们院子里，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侯宝金有些诧异的看着郑伟民，没想到他没有赶尽杀绝，还替自己说话。 　　“诸位，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就算街道办没有通知，我自己也无颜在当这个一大爷，老郑当这个一大爷我心服口服。”一大爷抹了一下眼角，可怜巴巴的看了一眼众人，佝偻着背，“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屋了，” 　　大家伙见他这模样，又想起一大爷除了乱搞男女关系，别的还是挺好的的，主要是他现在这么惨了，也不好再指责。 　　郑伟民点点头，最近院子里的事情太多，他担心闹得太大了对院子的名誉有损，所以才会帮侯宝金说句话。 　　“另外就是竞选二大爷和三大爷的事了，街道办的意思呢，咱们这儿有前中后三个院子，前院和中院还是要分开管理，如果大家伙有想法，都可以报名，大家匿名投票。”郑伟民高声说道。 　　说完，一大爷见大家伙都不吱声，就说道：“我提议，前院由张大爷管理，他年龄最大，资历最深，你们认为呢？” 　　前院就那么几户人，叶寡妇已经这样了，剩下的加上张大爷也才三户人，另外两户都是普通工人，自然没什么意见。 　　然后就是中院了，郑伟民提议秦科长来当这个管事大爷，一个是他的职务最高，另一个他是保卫科科长，肯定能做到公平公正。 　　秦立是被张婉琴拉来凑热闹的，见火烧到自己身上，看了郑伟民一眼，淡淡的说道：“我平时比较忙，没工夫管院子里的事情，一大爷另选他人吧。” 　　吴大妈见没人竞选，扯了扯身边的吴大爷，示意他举手参选。 　　“别胡闹，我一个后院的，怎么管中院。”吴大爷才不凑这个热闹，当管事大爷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在家多喝两杯小酒。 　　“一大爷，没人选的话，那就我来。”李向东见大家伙都不举手，自告奋勇道。 　　“你……东子，你才多大，就要当管事大爷，还不如我家这口子呢。”住在东厢房的范大妈说道。 　　郑伟民想了想，李向东的年纪确实小了点，老话说得好，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就是这么个意思了，但是人家举手竞选了，他不能直接反对，这不显得他不够民主吗，因此他让范大爷和李向东一块到他边上，让大家伙投票选择。 　　结果显然易见，范大爷当选中院的管事大爷，。 　　说起这位范大爷，别看他话不多，人家也不简单，现在是六级锻工，比张大爷高了整整四级，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成了二大爷，那么张大爷就是三大爷。 　　哪怕当三大爷，张大爷也很满足了。 　　院子里三个大爷就这么定下来了，等三位大爷说完话，又过去半个多小时，林晓慧和陈岩回到家，面面相觑。 　　“那以后，二大爷就是一大爷了？”陈妈点点头，没太放在心上，她现在只专心带孩子，洗洗衣服，做做饭，外边发生什么都跟她没关系。 　　“对，中院的范大爷成了二大爷，前院张大爷是三大爷。”林晓慧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原著中一大爷到老都是一大爷，结果因为她的出现，里边的人物都发生了很大改变。 　　两人回到房间，林晓慧小声问陈岩，“你说是不是陈家动的手？” 　　陈岩点头，“八九不离十。” 　　陈家应该没想这么快动手，只能说一大爷自己不谨慎，这种情况竟然还跟叶寡妇私会，人家竟然抓住机会，肯定不会放过，而且够狠的，直接让侯德顺去举报。 　　儿子举报老子，杀人诛心啊！ 　　这件事明面上算是过去了，实际上嘛，只有侯大爷和叶寡妇两个当事人最清楚。 　　反正现在院子里的人见到他们都不搭理他们，有藏不住心思的还会面露嫌弃，光是这样应该就够他们受的。 　　因为这件事，林志勇和张婉霞结婚的事都不算什么大事了。 　　“我都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林志勇惊叹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呢。”林晓慧把这院子里的人大概的介绍了一下，“有秦哥和我们家在，没人敢欺负你们，反正你们关起门好好过日子就是了。” 　　“你放心吧，我没那么闲。”师傅让他提前考级，而且考不过就别说是他徒弟，所以最近他一直在学习，哪有功夫管院子里的这些破事。 　　两人拎着一袋糖，挨家挨户的发了喜糖之后，正式搬进院子里居住。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三月，郊外的柳树已经绿了，林晓慧也换上了薄棉袄。 　　这天阳光明媚，又是周末，三家人约好一块出城踏青，正准备着呢，林秀芝喊着要生了。 　　李向东下乡放电影，李陈氏和张大妈他们去摘野菜去了，院子里就剩林秀芝和豆子，没法子，几人只好先送林秀芝去医院。 　　林晓慧见豆子在那哇哇大哭，先把孩子送回家让陈妈看着，她和陈岩还有张婉琴把林秀芝送去医院，让秦立和林志勇骑车去找李陈氏他们。 　　林秀芝进产妇三个多小时后，李陈氏他们才满头大汗的跑来，着急的问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快了，具体我也不清楚。”林晓慧看了眼产房，听着林秀芝的尖叫声，心有戚戚的想着还好她生的比较容易。 　　李陈氏来了，林晓慧就不等着了，陈岩当然跟着一块走，人家老婆生孩子，他一个大男人在这守着也不好看。 　　“都中午了，先去吃饭吧？”张婉琴看了眼手表，说道。 　　几人点头赞同，去陈岩说的羊肉馆，吃了热腾腾的羊肉面，已经十二点多，踏青是不可能了，那就上公园转转。 　　感受着春天的勃勃生机，众人只觉得心情焕然一新，尤其是张婉霞，她刚刚真的被林秀芝吓到了。 　　反正都出来了，索性奢侈一回，晚上也下馆子，陈岩找借口出去结账，刚拿出钱就被秦立握住手腕，结果两人都没林志勇动作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账结了。 　　“你是怎么时候付钱的？”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林志勇嘿嘿一笑，“每回都是你们请客，我也是拿工资的人，今儿就让我请吧。” 　　吃过饭，几人回到院子，从吴大妈那知道，林秀芝已经生了孩子，是个粉嫩嫩的小姑娘。 　　李陈氏不是很高兴，她特地找人算过，说这是男胎，所以才这么尽心尽力的伺候林秀芝，结果是个丫头片子。 　　因为二胎是姑娘，李陈氏对豆子又好了一些，看她抱着豆子那亲昵的模样，叫林晓慧很是无语。 　　林秀芝生完没多久，林大慧生了，是一个七斤重的小闺女，林晓慧没在，但是不难猜出王家人的面色有难看。 　　为了给大姐撑腰，林志勇送了两斤红糖和一斤毛线，林晓慧送了一罐麦乳精和十尺布，也因为这份厚礼，王家人不敢苛责林大慧，人家娘家有人，而且愿意替这个姐姐撑腰。 　　等林秀芝出月子没多久，王快乐老婆也生了，也是一个闺女。 　　这生孩子也挺玄学，生儿子的时候扎堆生儿子，生女儿的时候就扎堆生女儿，林晓慧想要个软软糯糯的小闺女，见他们都生闺女，都有些心动了，只是看到平安的时候就退缩了，再等等吧，隔得太近老大可怜，而且她身体也得再养养。 　　进入五月，这气氛越来越凝重，就是陈妈这个从不出门的人都感受到了，嘱咐陈岩和林晓慧没事就不要在外面晃悠，早点回家待着。 　　“小岚，小幽，你们学校还能上课吗？”林晓慧担忧的问道。 　　“我的学校还好，目前大家都挺安分的。”陈岚摇头。 　　因为她那是中专学校，毕业就能分配工作，所有学生们都还想分到工作，自然不会参与运动，哪怕有那么几个脑子不灵光的，也会被人按下去。 　　普通的高中可就不一样了，现在绝对是重灾区，其次就是初中和大学了。 　　陈岚现在无比庆幸自己选择了中专，不然按眼前的情形来看，别说考大学了，高中都不一定能毕业。 　　“我暂时不想去学校了，大哥你能帮我请假吗？”陈幽的学校已经被涉及，现在闹哄哄的，老师没法上课，好些同学一个劲拉她加入，可她觉得那些人太激进了，实在不想掺和。 　　陈岩立马点头，就算陈幽不说，他也准备给她请假了。 　　“小岚，要不你也请假，左右你快毕业了，在家自习也没什么。”陈岩问道。 　　“不用了，就最后一个月，而且我们那儿没事的。”陈岚觉得只要不傻，他们学校的学生就不会闹起来。 　　林晓慧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这天还是变了，接下来的十年，必须谨言慎行，安安生生的过日子。 第89章 　　人心惶惶了几天，院子里的大妈们发现跟他们压根不挨边，他们可是工人阶级，祖上八辈贫农，再闹也闹不了他们，所以日子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但是家里有孩子不听话的就愁了，当家长的，自然是希望他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他们不听呀，比如原来的张大爷，现在的三大爷家的老二就跑去参加运动了，还把一大爷家的老二郑传学也拉去了。 　　“老头子，你怎么不拦着点老二，这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二大妈，不对，现在是一大妈了，焦急的说道。 　　一大爷扫了她一眼，“你懂什么，当初侯宝金被撤掉管事大爷的职务，就有我的功劳，他家老二加入红卫兵，父子哪有隔夜仇，说不准会报复我，所以我才没拦着老二。” 　　同样焦虑的还有三大爷，有件事他连张大妈都没说，当时陈家找上他，让他时刻监视着侯宝金，也是侯宝金倒霉，叶寡妇约他下班私会的话被人听到了，这人恰巧是三大爷的徒弟，然后张大爷就把这消息告诉陈家，陈家又另外找了个人盯着，然后去找侯德顺，才有之后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侯德顺当时是气头上，脑子发热，到底是亲爹，恢复理智之后肯定后悔，现在他加入红卫兵，万一查到点蛛丝马迹，那他就完了，所以老二参加运动，完全是他授意，拉郑家下水也是他的主意。 　　至于林晓慧，她倒是不担心侯德顺，她忌惮的是侯玉梅，这咬人的狗不叫，自从她去乡下后就没动静了，反倒叫人担心。 　　“担心她做什么，咱们家祖祖辈辈的贫农，我爸和我都是工人阶级，而且我爸还是因公牺牲，她就是找主席举报都没用。”陈岩很自信的说道。 　　陈岩说完这话第二天就被打脸了。 　　林晓慧和陈岩下班回家，刚进胡同口就被方大牛拦下。 　　“大牛，找我们什么事吗？”陈岩看了林晓慧一眼，跟方大牛到一旁隐蔽的地方。 　　自从叶寡妇出事之后，方大牛一夜之间就懂事了，不但再没有出去惹是生非，还舍得下面子捡垃圾挣钱补贴家用。 　　“石头哥，侯玉梅回城了，正积极的参加运动，想要加入红卫兵，有侯德顺在，不过是时间问题，不但如此，我在知青办看到她了，然后又去了小岚的学校，我担心她使坏，赶紧来告诉你们。”方大牛有些着急的说道。 　　前年开始，国家提倡知识青年下乡建设，解放穷苦百姓，可现在大家伙都知道下乡有多苦，当然都不愿意去，为了完成指标，知青办和居委会都会给年轻人做思想工作，动员他们主动报名参加。 　　去年就出现过冒名报名事件，被人冒名报名的男生不愿意下乡，找街道办理论，被扣上了不爱国，思想不进步等等帽子，不给分配工作，居委会每天到他家里做思想工作，亲朋好友也被动员了，被逼无奈之下，那人只能下乡。 　　当然，未免再出现这样的情况，之后下了文件，必须本人报名，但是现在这种特殊情况，侯玉梅要是冒充陈岚报名，说不准也能成。 　　陈岩和林晓慧对视一眼，跟方大牛道了声谢，回家说了一声，陈岩去学校，林晓慧去知青办打听情况。 　　林晓慧到知青办的时候，这边的人还以为她是报名下乡的有志青年，拿出一张纸让她填写。 　　“我已经结婚生孩子了，不是来报名的，同志，我妹妹非要下乡，家里人拦着不让去，她一气之下跑出去了，我是想问问她报名没有。”林晓慧一脸着急的问道。 　　知青办的办事员面色一正，严肃的说道：“这位同志，你的思想不对，你妹妹想着下乡支援祖国是敢于开拓，乐于奉献的爱国表现，你不但不支持，还阻挠是什么意思？” 　　“不是，我妹妹才九岁，这个年纪下乡帮不上忙不说，还会给老乡添麻烦，不然我绝对不会阻拦。”林晓慧无奈的说道。 　　“才九岁？”办事员愣了一下，随即说道：“那她根本不能报名，不用查了，肯定没有她的名字。” 　　“我就怕她找人替她报名，去年冒名报名的事儿您也知道吧，回头知青下乡，队伍出现一个九岁小姑娘，到时候场面多难看。”林晓慧淡定的看着办事员。 　　办事员又是一愣，这还真有可能，要是真出了这样的事儿，那他们知青办从上到下都要受到批评。 　　“叫什么名字，我给查查看。”办事员问道。 　　“陈岚，耳东陈，山风岚。”林晓慧赶紧说道。 　　翻了一下，办事员摇头说道：“我这边没有这个名字，应该是没有来报名，同志，你回去跟你妹妹好好说说，下乡是好事，可她现在年纪太小，等她初中毕业了，再来报效祖国也不迟。” 　　“好的，我一定会跟她好好说。”林晓慧松了口气，看了眼学校方向，决定先回家，免得跟陈岩错过了。 　　这跑了一路，又累又饿，林晓慧倒了一杯凉白开，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妈，石头回来过吗？” 　　“没有，你们俩怎么了，着急忙慌的，问你们什么事又不说。”陈妈担心的问道。 　　“不是什么大事，石头的朋友，阿友您知道吧，他出了点事。”林晓慧随便找了个借口。 　　现在陈岚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还是别跟陈妈说了，免得她跟着一块担心。 　　等到晚上七点多，陈岩才推着自行车回来。 　　“怎么样？我这边让人看过了，没看到小岚的名字，你那边呢？”林晓慧着急的问道。 　　“侯玉梅冒充小岚，替她报名了。”陈岩黑着脸说道。 　　“那解释清楚了吗？名字划掉了吗？”林晓慧紧张的问道。 　　“放心吧，名字已经划掉了。”陈岩今天过去也没那么顺利，不然也不用这么晚回来，“你说的对，侯玉梅不能留下来，有这种毒蛇在边上盯着，睡觉都不踏实，晓慧，我可能要用金条。” 　　“用，只要能解决了侯玉梅，全用了都没事。”之前是找人举报她，现在是冒名报名，下次还不知道做出什么事来，钱不就是拿来用的吗，以后开放了赚就是了。 　　陈岩嘴角微微勾起，“用不了那么多，最多一根，可能要两根，我先拿两根吧。” 　　埋黄金的边上种了葡萄，原本只是一株小苗，这才一年时间，已经长得比陈岩还高了。 　　“这根挺厉害，都发到这边了，以后不会扎穿罐子吧？”林晓慧小声问道。 　　“估计会，但是这样才安全。”陈岩挖出罐子，从里掏出两根金条，又小心的埋回去，洗了手，换了身衣服，“未免夜长梦多，我今晚就去找人，可能会晚点回来，你不要担心。” 　　陈岩找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副厂长，他现在不止是轧钢厂的副厂长，还是轧钢厂纪委会主任。 　　林晓慧怎么都睡不着，索性起来看书，过了一会，把书扔到一旁，根本看不进去，听到敲门声还以为陈岩回来了，开门一看是陈幽。 　　“小幽，你怎么还没睡？”林晓慧好奇问道。 　　“嫂子，是不是二姐出事了？”陈幽小声问道。 　　林晓慧看了眼陈妈的房间，侧身让陈幽进门，“已经没事了，现在是为了别的事。” 　　陈幽抿了抿唇，“所以之前确实是为了二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林晓慧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陈幽，她今年十五岁了，不能再把她当小孩子，而且知道了也好防备。 　　“什么，侯玉梅竟然冒充二姐给二姐报名？这个贱人，新仇旧恨，咱们必须报仇，大哥现在去做什么？是不是打算找人揍她一顿，嫂子，我也要去，我非打断她的手不可。”陈幽暴跳如雷。 　　林晓慧赶紧按下她，“你想让妈听到吗？” 　　和他们一样，陈幽也不想让陈妈知道，赶紧压低声音，“嫂子，你告诉我呗，大哥人在哪？”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去打人，侯玉梅就是一条毒蛇，不捏住七寸，根本不会老实。”林晓慧眯了下了，其实她猜到陈岩想做什么，无非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晓慧让陈幽先回去睡觉，可她非要留在这等陈岩回来，这一等就等到了十点多。 　　“小幽？你怎么在这？”陈岩立马明白她知道了，警告道：“你知道就算了，千万不要告诉妈。” 　　“我肯定不会说，大哥，赶紧说说你准备怎么报仇。”陈幽拉着陈岩的胳膊问道。 　　陈岩轻笑道：“侯玉梅不是报名下乡了吗，人都要走了，我报什么仇？” 　　这话叫陈幽一愣，什么叫侯玉梅报名下乡了，“她是冒充二姐了，又不是她自己。”她立马反应过来，然后眼睛一亮，“大哥的意思是，侯玉梅报名的时候写错了名字？” 　　“聪明。”陈岩拍了拍陈幽的头，“你既然知道了，就赶紧回去睡觉吧，别整天胡思乱想，我这当哥的难道不能保护你们吗？” 　　陈幽嘟了下嘴，咕哝道：“可我也想保护你们。” 　　林晓慧轻笑着让她赶紧回去睡觉，等以后保护他们不迟。 　　等陈幽走了，林晓慧才问具体的经过。 　　“就跟小幽说的那样，侯玉梅报名的时候写错了名字，有人发现了，所以把名字改回来了，地方都是她自己选的，最艰苦的西疆戈壁滩。”陈岩笑吟吟的说道。 　　林晓慧跟着扬起嘴角，“侯玉梅的思想觉悟真高，竟然选择去西疆戈壁。” 　　可她心底忍不住发寒，这要是没被方大牛发现，那去西疆戈壁滩的可就是陈岚了。 　　那地方就是后世都不好过，何况现在呢，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过去哪受得了。 　　“大牛那儿，咱们得好好感谢，不然小岚这回真的危险了。”林晓慧后怕的说道。 　　陈岩点头，“这次就用了一根金条，我把侯德顺也解决了。” 　　林晓慧一拍脑门，对啊，都忘了侯德顺了，他再不喜欢侯玉梅，那也是他亲妹子，他肯定不管事情的前因后果，只看到了他们对付侯玉梅，万一惦记上他们怎么办。 　　“你怎么解决的？”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也不算我解决的，只能说叶寡妇厉害。”陈岩笑笑，任由林晓慧怎么问就是不说。 　　“说不说？”林晓慧翻身骑在陈岩身上，逼问道。 　　陈岩一个巧劲把林晓慧压到自己身下，“你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 第90章 　　叶寡妇为了四个儿子没有改嫁，也很爱惜自己的名声，有男人想占便宜都会被她拿菜刀追二里路，和厂里的另一个寡妇杨小花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因为如此，抓到她和侯宝金在一起的时候，大家才会那么震惊。 　　之前就说过，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叶寡妇当初为了方大牛跟侯宝金，现在就愿意为了方大牛跟另一个男人。 　　也不知道她和张副厂长怎么勾搭上，已经调到纪委会去了，还给方大牛弄到了一个工作，只要他去报到就能上班。 　　林晓慧听得目瞪口呆，果然，女人只要变坏就有钱，这话放到叶寡妇身上最合适不过。 　　“张厂长是不是很好色？”林晓慧想起尹主任，那真是一个又美又飒的女人，结果张副厂长还不知足。 　　“轧钢厂人尽皆知。”陈岩点头，想了想，又说道：“尹主任应该也知道。” 　　“为什么？”林晓慧不明白。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和张副厂长明好的就有两个，现在加上叶姐，那就是三个了。”陈岩早见怪不怪了。 　　哇，那张副厂长的腰子受得了吗？ 　　“所以叶姐记恨侯德顺把她举报了，让张副厂长处置了侯德顺？”林晓慧很好奇侯德顺是什么下场。 　　“正好厂里要有一批人援建大西北，侯德顺就在这个名单上面。”陈岩笑道。 　　第二天，两人上方家道谢，还没走近就听到吵闹声。 　　“你疯了吗？别人装病都不去，你自己报名下乡，你想干什么？你是想刮我心吗？”叶寡妇哭喊着。 　　“反正我已经报名了，有工作名额的话就给二牛吧。”方大牛甩门出来，看到陈岩和林晓慧，努力挤出一个笑脸，“石头哥，嫂子，小岚没事吧？” 　　陈岩没问发生了什么，只笑道：“多亏了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本来想登门道谢，是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追出门的叶寡妇看到陈岩和林晓慧愣了一下，抹了把眼泪，“石头，晓慧，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牛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特地来感谢他的。”林晓慧把东西递给叶寡妇，“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几个孩子吃的。” 　　“都是邻居，大牛帮你们是应该的，东西不能收。”叶寡妇坚决不收东西。 　　“您拿着吧，我刚刚……不小心听了两句，大牛报名下乡了？”林晓慧总算知道方大牛为什么会在知青办看到侯玉梅了，原来他是去报名。 　　“对呀，这孩子也不知道发的哪门子疯，非要下乡，晓慧，你跟石头帮我劝劝他，下乡多苦啊，他从没下过地，哪会种地。”叶寡妇像是抓到救命稻草。 　　“您当妈的都劝不了，我们哪劝得动。”林晓慧想了一下，就明白方大牛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了。 　　上次就是因为他，叶寡妇才会被侯宝金这个老不修的占便宜，现在又是因为他的工作问题，叶寡妇去勾搭张副厂长，正常当儿子的都受不了。 　　所以方大牛宁愿下乡，都不要这个叶寡妇用身体换来的工作。 　　林晓慧把东西放在门边，打算拉上陈岩离开，结果叶寡妇伸手拉住她。 　　“石头，晓慧，能不能让小岚劝劝大牛，我的话他不会听，但是小岚的话他一定会听的。”叶寡妇哀求的看着他们。 　　林晓慧赶紧看看门外，就见张大妈嗖的一下缩回脑袋，脸色一下沉了下来，“叶姐，因为大牛帮了我们，我们才提东西来道谢，您可不能乱说话，坏了我们小岚的名声，他们自从初中毕业后，就是偶尔碰到的时候打个招呼，说难听些，根本就不熟。” 　　叶寡妇脸上闪过一抹难堪，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一着急，脱口而出了。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大牛喜……” 　　“妈。”方大牛其实没离开，就蹲在大门口，眼见叶寡妇要说出他的心事，赶紧跳出来阻止，“妈，街道办通知书都下来了，您现在就是找天王老子都没用，其实我早就想去了，只是不放心你们，现在二牛长大了，他老实听话，您把工作给他，家里有两份工资，没有我也没事了。” 　　“大牛，大牛……”叶寡妇看方大牛转身走了，急忙追出去。 　　“叶姐，大牛帮过我们好几次，我们很感激他，但是我不希望你再牵扯到我妹妹身上。”陈岩看着叶寡妇，淡淡的说道。 　　叶寡妇张了张嘴，垂下头，“我知道了，东西你们拿回去吧，我刚刚说的是真心话，都是邻居，帮点忙都是应该的。” 　　林晓慧把东西放到方家的门口，跟陈岩回家了。 　　方大牛这次帮了大忙，说是救命之恩都不为过，现在他要下乡，可能几年甚至一辈子回不来，所以林晓慧和陈岩商量了一下，决定换一些全国粮票给他带上。 　　“家里的布不是还有不少，裁一块给他，布也是硬通货。”陈岩想了想，说道。 　　林晓慧点头，本来想裁个三十尺，量了一下，这块青色的布有39尺，干脆全给他了，另外还有一条陈母送的烟，陈岩不抽烟，原本是要送给张自强，可张自强说什么都不要，也送给方大牛，虽然和救命之恩比起来少了点，也是他们的心意。 　　陈岩见了，把烟拿了出来，“这烟不行。” 　　“为什么？”林晓慧好奇问道。 　　“牡丹是干部烟，太扎眼了，我拿去换一下。”说完，陈岩拿黑色布袋把烟一装，就去了外面。 　　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回来，从布袋里掏出两条烟，一条大前门，一条勤俭。 　　“那帮孙子真狠，牡丹五毛一包，大前门三毛九一包，勤俭九分一包，一换二，每包亏两分钱。”陈岩把烟包到布里面，“大牛是去乡下，用这些烟没那么扎眼。” 　　林晓慧点头，她不是很懂香烟，还以为牡丹和大前门差不多，才知道牡丹是干部烟。 　　陈岩把东西放到背篓里，趁着大家伙睡了送去给方大牛，刚起身就被陈妈叫住了。 　　“问问他穿多大鞋子，我给他做两双鞋。” 　　陈岩和林晓慧对视了一眼，两人有些诧异的看着陈妈，“妈，您知道了？” 　　陈妈瞪了两人一眼，她是害怕见生人，但不是傻子，就他们那着急忙慌的样子，是普通朋友出了点事情的样子吗？而且两个人偷偷摸摸的在后院埋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肯定是好东西就是了，结果又偷偷摸摸的挖出来，还有陈幽那小丫头的神情，绝对是小岚出事了。 　　再看他们商量着送方大牛东西，陈妈就猜到是方大牛那小子救了陈岚，知道他要下乡，陈妈当然要表示一下。 　　陈岩给林晓慧使了个颜色，示意她跟陈妈解释，自己背着背篓去找方大牛去了。 　　既然陈妈都知道了，林晓慧也不瞒着，把侯玉梅要害陈岚，方大牛帮忙的事说了，把陈妈吓得汗都出来了。 　　“小梅以前挺好的，看到我就叫婶子，你说她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陈妈气的浑身发抖，这个侯玉梅的心坏了，彻底坏了。 　　“可不是，咱们家也没得罪她，尤其是小岚，哪回碰见不叫一声小梅姐。”林晓慧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侯玉梅为什么要害陈岚。 　　一直到陈岚周末回来，林晓慧问她有没有得罪侯玉梅，倒是把陈岚问的一头雾水。 　　“我们俩差着岁数呢，不怎么一块玩，碰到了我也是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尤其这几年，先是她住校，等她毕业了，我也住校了，平时碰到都不容易，怎么可能得罪她呢？”陈岚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再好好想想，可能不是直接得罪，或许是迁怒你？”林晓慧随意猜测。 　　没想到还真提醒了陈岚，她一拍大腿，“年初的时候，不少人守在外边看侯玉梅长得多漂亮，就有人说她长得一般，还不如我好看，别的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林晓慧愣了愣，对于这种心胸狭隘，嫉妒心强的人，说不准真会迁怒。 　　“不会吧？就因为一个谁也不认识的人的一句话？”陈岚不敢置信的问道。 　　“有可能。”林晓慧暗自庆幸，还好把这条毒蛇弄走了，“对了，你就当不知道，千万不要表现出来，尤其是小幽，万一被侯玉梅看出来了，难保她不会再作妖。” 　　两姐妹点头，表示最近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如果出门，碰到侯玉梅也跟以前一样打招呼，绝对不会让她看出来异样。 　　果然，每回看到陈家两姐妹客客气气叫自己小梅姐的时候，侯玉梅的心里就一阵暗爽，呵呵，不就长得漂亮吗，有什么了不起，等你去戈壁滩吃几年沙子，看她还怎么美。 第91章 　　“到底怎么回事，我根本就没报名，侯玉梅，是不是你搞的鬼？”侯德顺看到去大西北援建的名单上，有自己的名字时，差点没晕过去。 　　“你是我哥，我怎么可能害你？”侯玉梅见侯德顺不相信，跳着脚说道：“我还指望你加入红卫兵，我有什么理由害你？恐怕是叶寡妇吧，人家攀了高枝，能不记恨你这个害她身败名裂的人？” 　　侯德顺垂下头，苦思冥想，许久，瘫坐在椅子上，其实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叶寡妇，但是心里又不愿意相信是她，到如今，根本没法自欺欺人。 　　“现在怎么办？大西北一片荒芜，连房子都得你们自己盖，日子比黄连都苦，哪有你现在在红卫兵里风光。”侯玉梅着急的说道。 　　“我不知道吗？可厂里已经下告示了，我能有什么办法？”侯德顺气急败坏的说道。 　　话虽这么说，侯德顺还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找了很多人，可惜这份报告已经到部里，除非那几位大佬发话，否则谁都没办法。 　　侯宝金得知侯德顺要援建大西北，骂了句活该，可侯大妈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再恨又能如何，到底是他儿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侯德顺的东西还没收拾好，侯德昌也被厂里下调去庆市的分厂，侯宝金和侯大妈听到的时候差点没晕过去，怎么回事，为什么两个儿子都要被调走？ 　　“肯定是叶寡妇，爸，你当初找谁不好，偏要找叶寡妇？她不就漂亮点吗？还有你，侯德顺，你脑子是被猪啃了吗？为了一个寡妇就不管不顾了，连亲爹都举报，也不怕天打雷劈，现在好了，把我也连累了。”侯德昌下班就冲到家里，气急败坏的说道。 　　“老大，你先不要着急，咱们想想办法，找找关系，看能不能不下去。”侯大妈急的团团转。 　　“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想法子从下面调回来，可我瞧着，悬。”侯德昌长叹一声，扫了眼侯宝金和侯大妈，最后跟侯大妈说道：“我去了庆市之后，就不能跟现在这样每周回来看望您了，您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给我写信。” 　　“老大啊!”侯大妈哭着抱住他。 　　她原来是院子里的一大妈，丈夫是八级钳工，一月能拿99块工资，两个儿子都有工作，小闺女是高中生，谁不夸她一句好福气，可现在呢，侯家名声坏了，走出去都不敢抬头，两个儿子一个东一个西，从此想见一面都不容易，剩下的女儿名声也不好，安排不了工作不说，婆家也不好找，短短半年功夫，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侯宝金后悔不已，当时怎么就把持不住了呢，也怪侯德顺这不孝的东西，连亲爹都举报。 　　给两个儿子的东西收拾的差不多，居委会的人又送来下乡通知。 　　“您说谁？”侯大妈不敢置信的问道。 　　“侯玉梅同志啊，您看这，您女儿自己报的名，侯玉梅同志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同志，同时也是不怕苦，不畏难，不惧牺牲的进步青年，主动要求去西疆戈壁建设祖国，为此，知青办的大领导还亲自题词来嘉奖侯玉梅同志。”居委会的邹主任非常振奋的说道。 　　侯大妈还没回过神，一旁的侯宝金只听到知青办大领导的嘉奖，连忙问字在哪。 　　“哦，是这样的，大领导觉得侯玉梅这样的好同志应该大肆宣传，已经联系报社的记者同志，明天或者后天，会对侯玉梅同志进行采访，到时候由大领导亲自赠与侯玉梅同志，并且拍照登报。”邹主任激动的说道。 　　“还要登报？”侯宝金瞪大双眼，兴奋的问道。 　　“当然，我们已经接到知青办的通知了，对了，侯玉梅同志呢？我想跟她见个面，聊一聊采访的事情。”邹主任左右看了看，表示想要看看侯玉梅这个好同志。 　　侯宝金看向侯大妈，见她还在愣神，不禁皱眉，轻轻的推了推，“没听邹主任问话吗？小梅呢？” 　　“张老二找她有事，去前院了。”侯大妈愣愣的回答。 　　“你这……”侯宝金皱了下眉，跟邹主任道了声歉，自己跑去找侯玉梅了。 　　小梅倒是够狠，报名当知青不说，还选了最艰苦的戈壁，但是她这步棋走对了，只要这件事报道出去，那她之前的污点都不算什么，以后就是爱国的积极分子，连带着他们侯家的名声也会好起来。 　　找到侯玉梅的时候，她正和张老二聊完天，看到侯宝金不禁小声问道：“爸，您到前院来做什么？” 　　“找你的，居委会的邹主任来送来通知单，小梅啊，爸觉得你的想法是不错的，但是去西疆的戈壁滩会不会太艰苦了？”侯宝金担心侯玉梅坚持不住，如果逃跑的话，侯家就彻底名誉扫地了。 　　侯玉梅愣了一下，诧异的看向侯宝金，“爸，您说什么？什么西疆戈壁滩？” 　　“你不是报名下乡，人家居委会的邹主任已经把通知单送到家里来了，对了，知青办的大领导夸你不怕苦，不畏难，不惧牺牲，还给你题字了，另外还找了报社的同志，说明后天会对你进行采访，小梅啊，你要上报纸了，咱们侯家虽说不能翻身，以后也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了。”侯宝金越说越激动。 　　侯玉梅瞪大双眼，震惊的看着侯大爷，“不对，不对，爸，我根本就没报过名，所以那个什么邹主任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可能，通知单上写的就是你的名字，我又不是不识字。”侯宝金见侯玉梅苍白的脸色，面色凝重的问道：“真的没报过名？” 　　“真的，我根本就没报过名，而且还去西疆，我疯了吗？一定是有人冒名报名，爸，我们赶紧找邹主任解释清楚，我还要参加红卫兵，我有美好的未来，我不要去西疆。”侯玉梅惊恐的说道。 　　侯玉梅拉着侯宝金想去找邹主任，可拉了一会怎么都拉不动，不禁扭头看向他。 　　“不能说。”侯宝金拉住侯玉梅，“知青办的大领导都夸你了，还亲自题词，另外还找报社的同志采访你，小梅，只要报纸登出去，你之前做过的事情就翻篇了。” 　　“那又如何，我人都去西疆了，去了那种鸟不生蛋的地方，我这辈子可能都回不来，我要名声有什么用？”侯玉梅甩开侯宝金的手，飞奔回家，进门看到笑吟吟的邹主任，赶紧说道：“邹主任，是有人冒充我报名，我根本就没有报过名。” 　　邹主任的笑容一收，面色难看的看着侯玉梅，“侯玉梅同志，这话可不能乱讲，我们核对过了，确实是你本人签字，怎么可能冒名呢？” 　　本来胡同里出了一个这样的积极分子，是她思想工作做到位，登了报纸之后，她也能到领导的嘉奖，可要是变成冒名报名的话，那这嘉奖就要变成批评了。 　　“是真的。”侯玉梅抓住邹主任的胳膊，着急的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报名，肯定是有人冒充我，邹主任，请你一定要帮我查出来是谁，不然我就找知青办的同志，或者我就找纪委会的同志，我相信总有人能帮我找出那个坏人。” 　　邹主任皱眉，这个侯玉梅不好弄啊，而且看她的神情，可能真的是别人冒充她报名。 　　“侯玉梅同志，你先不要着急。”邹主任决定先安抚住侯玉梅，就算是冒名报名，她的名字已经被报上去，大领导还题了字，又联系了报社，不是也得是了，而且必须下乡，“这样，我找人查证一下，总之在查出真相之前，你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侯玉梅赶紧点头，去纪委会闹是最后的办法了，而且她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害她。 　　侯玉梅送邹主任出去，等边上没人的时候，小声问她，“我们这院子都有谁下乡？” 　　这个也不是什么秘密，邹主任很大方的告诉她，“就你们前院的方大牛和你。” 　　“不对，后院的陈岚呢？我怎么听说她也报名了？”侯玉梅着急的问道。 　　“陈岚？没这个名字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陈岚是师范的学生吧，而且再有半个多月就要毕业了，到时候就能成为老师，她下乡做什么？”邹主任不明所以的问道。 　　“不可能，她……”侯玉梅迎上邹主任疑惑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没什么，我就是听人说她报名了。” 　　“我们这边没看到她的名字，她马上就要参加工作了，应该不会报名，小梅，你先回去吧，事情没调查清楚之前，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等有结果了，我第一时间通知你。”邹主任冲侯玉梅摆了摆手，转身就去了知青办，这件事情得跟知青办的同志商量商量。 　　侯玉梅回去的路上，越想越不对，她确定她写的是陈岚的名字，怎么现在陈岚没去，反而变成了她呢？ 　　她的心脏不自觉加速，偷摸的来到陈家，意料之中的关着门，顿了顿，决定先去知青办打听消息。 　　“同志，我有个同学报名下乡，我想问问她是去的哪儿，跟我是不是一个地方。”侯玉梅礼貌的问道。 　　办事员看了眼侯玉梅，要求她拿出户口证和学生证还有通知单。 　　“学生证和通知单都在家里，但是您放心，我没有骗人，我真的是下乡知青，就是想打听一下，我们是不是一个地方，这样也好有个伴。”侯玉梅随便找个借口说道。 　　“不好意思，没有这几样东西不能查，而且想知道她去哪儿，你去问她不就得了，通知书应该都发下去了。”办事员客气的说道。 　　侯玉梅正要再问的时候，就见邹主任和知青办的领导有说有笑的出来，邹主任看着侯玉梅的眼神有些复杂。 　　“小梅，正要去找你呢，你刚刚不是说弄错了吗？我找知青办的领导了解过了，没弄错啊，就是你自己报名的，是不是最近天气太热，把你都热糊涂了？”邹主任不等侯玉梅反驳，拉着她到一旁，笑呵呵的说道：“你要是忘了，我帮你回忆一下，五月十七号下午，你在红旗师范报的名，而且斗志昂扬的表示要去祖国最艰苦的西疆，绝不后悔，王老师，哦，就是给你登记的那个老师，他对你的印象非常深刻，你放心，未免弄错，明天我们还会请王老师到你家，估计你看到王老师就想起来了。” 　　侯玉梅整个人都傻了，她确实去了红旗师范，也确实说了那样的话，可她当时是冒充陈岚，这怎么就变成她自己了呢？ 　　“小梅啊，你应该也知道去年冒名报名的事情，当时闹得挺大，知青办的领导还被批评了，所以我们很怕类似的事情再发生，所以你放心，知青办调查的非常仔细，确定是你，才会把通知书送到你的家里。”邹主任加重了仔细和你这几个词的音量。 　　侯玉梅腿一软就要倒在地上，被眼疾手快的邹主任一把拉住，笑吟吟的说道：“你可是积极报名下乡的有志青年，精神一点。” 　　“邹……邹主任，我……”侯玉梅好容易站稳身子，埂咽着问道：“我真的要去戈壁吗？” 　　侯玉梅怎么都没想到，她冒充陈岚报名的事会被人发现，那个王老师不是收了她的钢笔，那可是国外的钢笔。 　　“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邹主任笑了笑，拉着她出去，一边走一边小声说道：“我劝你安安分分收拾东西下乡，如果真的计较起来，你知道你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什么后果？”侯玉梅不死心的问道。 　　“还是去西疆，不过身份就不同了，一个是知识青年，一个是劳改犯，看你怎么选了。”邹主任亲自送侯玉梅回大杂院，碰到院子里的人问话，就大声夸赞侯玉梅思想进步，自己报名去了最艰苦的地方插队。 　　众人看侯玉梅苍白的面色，僵硬的笑容，怎么看都不像是自愿的。 　　邹主任拍了拍侯玉梅的肩膀，示意她笑的自然一点。 　　“对，我听说西疆那边一片荒芜，我既然学了知识，就该帮助那些贫苦的农民解放思想，创造更美好的未来。”侯玉梅脑子很灵活，既然没办法改变下乡这件事，那她得为自己谋福利。 　　庆幸的是家里送她回农村呆了小半年，所以她知道种地有多辛苦，但是农村也不是都得种地，比如会计，卫生所的医生还有老师，她好歹是高中毕业，当个乡下老师还不绰绰有余。 　　“没错，知青办的大领导都夸侯玉梅同志是一个不怕苦，不畏难，不惧牺牲的爱国青年，我们给侯玉梅同志的奉献精神鼓掌。”邹主任慷慨激昂的说道。 　　下班回来的陈岩和林晓慧正好听到这句话，两人对视一眼，跟着众人啪啪啪鼓掌。 　　当听到知青办的大领导题词，明天还有报社的记者来采访的时候，大家纷纷羡慕不已，一个个的围着邹主任和侯玉梅问个不停，仿佛都忘了侯玉梅先前的坏名声。 　　看着从面色苍白到面色潮红的侯玉梅，林晓慧心下冷笑，这张厂长还真是厉害，不但让侯玉梅以为是自己出岔子被人查到了，所以只能心甘情愿下乡，还趁机废物利用，拿她当典型。 　　一来么，这时候需要这样一个人物来召唤更多有志青年报名下乡，二来就是把侯玉梅架上去了，她不是想要去最艰苦的地方报效祖国吗，那就一直留在那边好好报效，也就是说，侯玉梅就是有机会也回不来了。 　　林晓慧看着被人夸的越来越得意的侯玉梅，再聪明也是个才高中毕业的小姑娘，以后就知道，现在夸的话，都是一根根架着她的木棍，一旦她想下来，这些木棍就会变成木箭，将她万箭穿心。 　　他们两人经过侯玉梅的时候，侯玉梅还得意的看了她一眼，眼底带着鄙夷，像是嘲讽林晓慧不够有奉献精神。 　　“别搭理她，去了戈壁，有她受的。”陈岩只要想到他们要是发现的不及时，那去戈壁的就是陈岚，就对侯玉梅恨得牙痒痒。 　　“我才懒得管她，对了，小岚的工作要不要找人问问，我觉得去张嫂子的学校也可以，多少能照应着些。”林晓慧说道。 　　“不用，小岚也算是轧钢厂的职工子弟，大概率会分到职工小学，有张厂长在，轧钢厂这边不会太乱，比大嫂子那边还要好点。”陈岩摇头说道。 　　“那就好，接下来就是小幽了，下半年是初三，她的成绩努努力考上中专没问题，护士或是老师都可以，呼，咱们家这样挺好的。”林晓慧欣慰的笑道。 　　陈岩跟着点头，原本是想供两个妹妹上大学，现在高中和大学太乱，还是读中专稳妥一些。 　　说到这个，全家人都在庆幸陈岚当初报考了中专，不然她现在是大二生，绝对没法安生读书，只有高中文凭的话，想要工作也没那么容易。 　　第二天，知青办和居委会的领导，办事员们带着报社的记者到侯家，得知侯宝金的事情之后，几个领导皱了下眉，记者凑近他们小声说了什么，领导满意的点头，然后继续拍照采访。 　　知青办的大领导将自己题的字亲自交给侯玉梅，这个过程被记者拍了下来，另外一张照片就是侯玉梅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一副要去征服星辰大海的模样。 　　林晓慧看到这份报纸的时候，侯玉梅正要登上前往西疆的火车，知青办的同志和邹主任亲自去送她，顺便把刊登了她新闻的报纸送给她做纪念。 　　送走侯玉梅，知青办和居委会的领导都松了口气，随即是振奋，这次可是露脸了，真得感谢轧钢厂的张厂长。 　　院子里的人也看过报纸了，虽然他们没上报，但是他们这院子的大门上去了，这也是荣光，就是侯宝金不是很高兴，因为上面写着‘侯玉梅同志的父亲虽然道德上有问题，但是侯玉梅出淤泥而不染……’ 　　差点没把侯宝金气死，因为这份报纸，他不但没借到侯玉梅的光，名声比之前更差了。 　　另一个不高兴的就是侯大妈，本是儿孙绕膝的年纪，结果三个孩子各奔东西，其中两个还去了最艰苦的地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她这当妈没觉得光荣，只觉得心疼，这些天急的满嘴燎泡，等侯玉梅一走就病倒在床了。 　　不同于侯大爷，侯大妈确实是个好人，往常没少帮大家，比如林晓慧生孩子那次，就没少麻烦侯大妈，所以她生病的时候，院子里的人都上门看望了。 　　林晓慧和张婉琴一块去的，两人一个提了两瓶罐头，一个提了一斤红糖，在这个时候都算不错了。 　　可能是怕见风，窗户一直关着，又是夏天，稍稍有点味道，林晓慧觉得还能忍，可一旁的张婉琴说了两句就觉得头晕犯恶心。 　　扯了扯林晓慧，脸色不是很好看的说道：“侯大妈，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就先回去了，等舒服些再来看您。” 　　“那侯大妈，我先送琴姐回去，都是一个院子的，您有什么事就叫一声。”林晓慧给侯大妈倒了一杯温水，跟张婉琴一块离开了。 　　“这侯家也是流年不利，三个孩子，下调的下调，援建的援建，最后一个还下乡了，你说侯玉梅怎么想的？想要名声也不用这么狠，直接去西大荒，听说连喝水都难，更别说洗脸洗头了。”张婉琴出了房间之后，稍稍舒服一些。 　　“人家有奉献精神，你舒服点了吧？中午吃什么东西了？”林晓慧送她回家，扫了眼餐桌，好家伙，又是饼干又是肉的，伙食不错啊！ 　　“就吃了点饼干，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什么都不想吃，还老犯恶心，等这个周末放假了，我找中医抓点调理肠胃的中药。”张婉琴随意说道。 　　林晓慧听了，心神一动，“你跟秦哥在一起有没有预防？” 　　“什么预防？”张婉琴一头雾水的看着林晓慧。 　　“就是有没有戴那什么，预防怀孕的。”林晓慧暧昧的眨眨眼。 　　张婉琴瞪了她一眼，“当然没有，我们都多大年纪了，尤其老秦，他战友都快当爷爷了。” 　　“那你最近除了犯恶心，还有别的症状吗？比如容易累，嗜睡，还有突然想吃什么或是闻不了腥味？”林晓慧继续问道。 　　张婉琴一愣，随即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晓慧，“你是说我……我怀孕了？” 　　林晓慧点头，“你身体健康，秦哥身体也没问题，你们在一起都半年了，怀孕不是很正常吗？” 第92章 　　张婉琴一把抓住林晓慧的手，声音颤抖的问道：“我真的怀孕了吗？” 　　“听你说的症状，应该是的，具体得去医院查了才知道。”林晓慧觉得至少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可看张婉琴这模样，她不好说的太笃定，万一没有呢，到时候会更失望的。 　　“对，对，去医院查了再说。”张婉琴连连点头，就准备去医院，起来时，发现腿软的站不起来，拉着林晓慧恳求道：“晓慧，你能不能陪我去医院？” 　　陪她去医院当然没问题，不过秦科长应该希望自己陪吧，林晓慧先安抚住张婉琴，“你不要太激动，这样会伤到孩子，还是跟秦哥说一声吧，不管是不是，秦哥肯定想自己带你去医院，他现在是在纺织厂吗？我叫石头去找他。” 　　“我怕万一不是，到时候老秦该失望了。”张婉琴忐忑的说道。 　　“什么失望？”秦立提着几块鸡蛋糕回来，这几天张婉琴吃不下饭，担心她饿着，特意去百货大楼买了送回来。 　　“秦哥，琴姐最近是不是吃不下饭，闻到一些奇怪的味道就恶心，还很容易累？”林晓慧觉得秦立应该会观察到。 　　“没错，怎么了？你知道是什么问题？”秦立早劝过张婉琴去看医生，她非说没事，等周末了再说，难道很严重？ 　　第一次看到秦科长情绪波动这么大，林晓慧笑笑，琴姐这回算是嫁对人了。 　　“我怀疑是怀孕，所以让琴姐去医院检查一下，琴姐刚刚让我陪她去，我说你更合适，正打算让石头去找你呢。”林晓慧笑道。 　　秦立的瞳孔缩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向张婉琴，抿了抿唇，就拉着她往外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林晓慧见他们连门都不关了，也能理解，一个是孤儿，见惯了生死，而且年纪那么大了，有一个血脉相连的孩子，对他来说意义非凡吧，另一个一直被人指责不能怀孕，心里压力有多大可想而知，现在怀孕了，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帮他们把门关上，回到家就把这事告诉陈岩和陈妈。 　　“八成是有了，小琴是个好孩子，福气还在后头呢。”陈妈去找了一块细棉布，“我做两件小衣服，回头你送给小琴。” 　　一旁的陈幽兴致勃勃的凑到陈妈边上看着，“妈，我来帮你。” 　　“这么大了，是该学一点。”陈妈摸了一下陈幽的头，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幽学校那边怎么办？难道一直不去吗？” 　　“那边还在闹，暂时不去了，反正家里有书，在家复习也一样，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话虽这么说，但是林晓慧很清楚，未来的两年只会越演越烈。 　　正说着话，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和小孩子的哭声，林晓慧过去一看，竟然是李陈氏，她嫁到陈家这么久，李陈氏还是第一次来敲门。 　　“您有什么事吗？”林晓慧笑着问道。 　　“晓慧，这不……这不秀芝怀孕了吗，我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奶？能不能给我家小福喝点。”李陈氏左右看了下，小声问道。 　　林晓慧都惊呆了，惊声问道：“秀芝又怀孕了？这么连着生孩子，不要命了？” 　　李陈氏的脸色一沉，“怎么说话呢，那是我家秀芝有福气，别人想生都生不了呢。”说着，还拿眼神瞟了眼张婉琴那屋，随即又阴转晴，“晓慧啊，你跟秀芝好，她吐的有点严重，你看小福饿的，嘴唇都哭白了，你给她喂一顿，回头我们买了奶粉就好了。” 　　林晓慧看着哭的小脸通红的小福，无奈说道：“不是我小气，是我已经断奶了，就是今年四月，平安满八个月的时候。” 　　平安七个月后，林晓慧一天就早中晚喂三顿，慢慢的把中午这顿断了，然后是早上，再是晚上，平安就闹了一天就好了，不用像别人那样断奶，所以院子里的人都不知道林晓慧断奶了。 　　“秀芝知道啊！”林晓慧说完，就看到林秀芝面容憔悴的进来。 　　林秀芝看着林晓慧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妈，我不是跟您说了，晓慧已经断奶了，现在没奶，把小福给我，我先喂饱她，回头让东子去买奶粉。” 　　“你现在怎么喂奶，那……晓慧啊，你家奶粉还有吗？我先借一顿，回头买了再还你。”李陈氏又笑呵呵的问道。 　　林晓慧都无语了，这个李陈氏还真是雁过不留毛，什么都想占一点便宜，算了，算了，看在林秀芝的份上，还有小福哭的这么可怜，她给一顿奶粉，再多就没有了。 　　林秀芝抓着林晓慧的手，“晓慧，谢谢，等我买了就还你。” 　　“没事。”林晓慧回屋拿碗装了两勺奶粉，递给林秀芝的时候，见她面色苍白，不禁皱眉，“你这样连着生孩子，对你身体的损伤很大，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也不知道这么容易，这一沾就怀上了，总不能为了不要孩子，就不让东子碰吧？”林秀芝先前问过林晓慧怎么避孕，得知他们是用套，就跟李向东提了一嘴，可他觉得太贵了，说是不弄里面就行，可还是怀上了。 　　林晓慧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就为了省那点钱，连着生孩子，可能不会要命，这身体肯定垮了。 　　“别的倒没什么，就是反应太大，还是你好，怀孕跟没怀孕一样。”林秀芝羡慕了一句，听到李陈氏喊她，跟林晓慧说了一声，赶紧回去了。 　　林晓慧摇了下头，转身回后院，就见平安正迈着小短腿在那走着。 　　“怎么了这是？秀芝没奶了？”陈妈问道。 　　“不是，秀芝又怀孕了。”林晓慧无语的说道。 　　原著中，林秀芝前三个孩子确实都隔了一岁，当时没有细算，以为是隔一年生一个，那也还好，结果生完两三个月就怀孕，真的太可怕了。 　　“又怀了？”陈岩皱了下眉，就没再说什么了，别人的老婆，轮不到他来说什么。 　　林晓慧点头，想了想也没说什么，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能说什么，说难听点，就是林秀芝都会觉得她多管闲事。 　　下午下班了，林晓慧看到秦立和张婉琴红光满面的模样，就知道结果出来了。 　　“恭喜，几个月了？”林晓慧笑着问道。 　　“五十多天，晓慧，这次真的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这个周末就去找拿中药喝了。”张婉琴后怕的说道。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谢，怀上了就好，你赶紧坐着，怀孕前三个月胎还没稳，要小心着点，对了，那个自行车的后座，秦哥你给包的软和点，千万避开坑坑洼洼。”林晓慧把需要注意的，忌讳的全都说了一遍。 　　秦立和张婉琴两人跟小学生似的，听得很认真，秦立担心记不住，跑里屋拿出纸笔，让林晓慧再说一边，他给记下来。 　　“不用了，我已经记的差不多了。”张婉琴赶紧拦道。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秦哥记下来是对的，尤其这些不能吃的东西，千万别碰。”林晓慧把需要注意的东西又说了一遍，“差不多就这些了，反正我就住在后院，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或是我想起别的来了再跟你们说也行。” 　　发现怀孕，两人都太激动，都忘了要告诉张爸张妈，张婉琴简单收拾一下，准备去张家吃饭。 　　三人前后脚出门，就见李陈氏抱着小福坐在门口，看着林晓慧扬声问道：“晓慧，有空也上我家坐坐，秀芝又怀孕了，你什么时候再生一个？” 　　“平安还小呢，再过两年吧。”林晓慧笑笑，根本不想搭理李陈氏。 　　“你已经有儿子了，晚点就晚点，小琴，你什么时候要一个？你跟秦科长的年纪都不小了，再不要就晚了。”李陈氏又把目光转向张婉琴。 　　“正要跟大家伙说呢，我怀孕快两个月了。”张婉琴笑吟吟的说道。 　　“什么，你怀孕了？”李陈氏不敢置信的问道。 　　“对呀，我和老秦身体好好的，怀孕不是很正常吗？”张婉琴笑着反问。 　　院子里听到的人都愣了，新任的二大妈一拍大腿，兴高采烈的说道：“诶呦，这可是大喜事，现在都什么反应，跟我说说。” 　　“二大妈，我们赶着给小琴的爸妈说这事，先走了，回头再聊。”秦立上前一步，拦在张婉琴前边。 　　等秦立和张婉琴离开了，林晓慧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也走了，众人迅速围在了一起。 　　“看来真是徐永安不能生。”李陈氏若有所思。 　　“不是说两人的血脉不合才不能生？”二大妈诧异的问道。 　　“拉倒吧，真要是血脉不合才不能怀孕，徐永安怎么还不怀孕，他比张婉琴还要早一点结婚，估计就是他不能生。”张大妈之前是猜测，现在张婉琴怀孕，觉得就是徐永安不能怀孕。 　　“真没想到，徐永安人高马大的，竟然不能生孩子，你们说秀秀知道吗？”另一个大妈好奇问道。 　　徐永安今天在外边吃饭，回来的比较晚，进院子的时候，只觉得大家伙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带着疑惑回到家，见吴秀秀还在吃饭，凑过去亲了一下脸。 　　“今天院子里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觉着大家伙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徐永安好奇的问道。 　　吴秀秀张了张嘴，一脸为难的看着徐永安。 　　“有什么事就说，支支吾吾的做什么。”徐永安用手拿了一块土豆扔嘴里。 　　“张婉琴怀孕了。”吴秀秀瞄了眼徐永安，小心翼翼的说道。 　　“咳咳咳……”徐永安捂着脖子，伸手指指杯子，示意吴秀秀赶紧拿水。 　　连着喝了好几口水，才把东西顺到胃里，徐永安呛的脸都红了。 　　“你说什么？”徐永安哑着声音问道。 　　“张婉琴怀孕了，今天下午查出来的，说是快两个月了。”吴秀秀又说了一遍。 　　徐永安一下坐到地上，面色苍白的囔囔道：“完了，这下完了，街坊邻居们肯定都知道我不育的事了。” 　　吴秀秀想过去牵他，又一副不敢靠近的模样，好一会，才小声的说道：“其实……我妈想了个法子。” 　　“你妈能想到什么法子？”徐永安没好气的问道。 　　吴秀秀确定他缓过来，先扶他起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才缓缓说道：“我有个堂姐，是跟我们一块逃荒过来的，前年年底难产走了，留下一个儿子，男方去年又娶了一个，这不怀孕了，就不太想要这个孩子。” 　　“你妈想让我们把这孩子抱来？这不更坐实我不能生的事情了？什么破主意。”徐永安气急败坏的说道。 　　“安哥，您听我说完呀，乡下有个偏方，叫借子得子，就是一对夫妻一直要不上孩子，就抱一个养着，这样就能带来自己的孩子，咱们假装着急，把这孩子抱回来，那大家伙就疑惑了，会选这个办法，说明咱们身体没问题，先把眼前这关过了。回头就让我妈在乡下找怀孕又不想要的人，找到了，我就假装怀孕，快生的时候我借口想我娘了，到时候不小心生在娘家，那除了我娘家，谁知道这个孩子不是咱们的？” 　　“问题张婉琴知道我不能生孩子。”徐永安起身来回踱步，觉得这个办法竟然不错。 　　“我觉得她应该不会说，就算说了，咱们孩子都生出来了，肯定是医院的医生检查错了。”吴秀秀期盼的看着徐永安。 　　徐永安一拍手，抱起吴秀秀转了一圈，“咱妈这主意不错，不过，养两个孩子压力有点大。” 　　“两个娃娃还好吧，您看李向东家，都生三胎了。”吴秀秀温柔的说道。 　　“没错，他还有个老娘要养，我这边爸妈不用我操心，还能帮衬我，行，那咱们明天就去李家村，不过你假装怀孕这事，会不会被人发现？”徐永安担心的说道。 　　吴秀秀摇头，“咱就冬天怀，衣服厚，加上前几个月没显怀呢，院子里的人肯定看不出来，等肚子要大起来了，我就说我想娘了，你送我回去，下一场大雪，这天寒地冻的，肯定就不能回来了，我上我继姐家待一阵，她那地方偏，没人会去，回头我弄个假肚子在李家村转悠一圈，过个一两天就生了，谁会发现？” 　　“很好，就这么办，只是下雪的话，我也不好去看你了。”徐永安皱了下眉。 　　吴秀秀娇笑道：“只要能帮到你，我没关系的。” 　　“娶你是娶到宝了。”徐永安抱住吴秀秀感动的说道。 　　林晓慧还在等徐永安什么反应呢，没想到他第二天抱回来一个儿子，说是抱子得子，问题他根本不能生，怎么得子？ 　　张婉琴也好奇，不过她和徐永安早就是过去式了，她现在一心扑在肚子的里孩子身上，才不管徐永安要做什么。 　　秦立没什么反应，其实暗地里找人调查，主要是担心徐永安会做出什么伤害张婉琴的事情。 　　“晓慧姐。”吴秀秀抱着孩子来找林晓慧，“这孩子说要吃蒸蛋，我家没鸡蛋了，能跟你借两个吗？等明儿买了就还您。” 　　“没关系，你等会，我这就给你拿。”林晓慧到后院的厨房拿了两个鸡蛋，摸了下孩子的小脸蛋，“这孩子是叫小兵对吧，长得真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晓慧觉得这孩子的眉眼跟吴秀秀一模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子呢。 　　吴秀秀摸着孩子的头笑道：“我堂姐长得好，这孩子像我堂姐。” 　　林晓慧点头，堂姐妹长得像有不少，那这孩子长得像吴秀秀倒是正常，可能是她想多了。 　　到了五月底，全国各地小将们聚集北城，已经闹的北城的学校都停了，至于上街？闹呢，现在谁敢上街，反正除了去供销社买生活用品，院子里的人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张婉琴害怕被冲撞，干脆都请假了，一切等胎稳了再说。 　　本来以为没事的中专都停课了，这让陈家人很不安，尤其陈妈，这两天做饭不是没放盐就是放多了。 　　“妈，您放心吧，小岚是轧钢厂的职工子弟，优先分配轧钢厂这边，实在不行，我找人问问。”陈岩安慰陈妈。 　　就在陈岩想去找人的时候，陈岚的工作分配下来了，轧钢厂的红旗小学，从今以后，她就是一名光荣的小学老师。 　　“恭喜，陈老师。”陈岩送给她一支钢笔，林晓慧送给她一本本子，陈幽送的是她自己做的书签，陈妈则是一个斜挎包。 　　“以前那个包旧了，以后拿这个。”陈妈慈爱的摸了摸陈岚的脸，那个书包是陈岚上初中的时候给她做的，这一转眼五年过去了，现在都成老师了，她爸要是还在的话，得多高兴啊。 　　陈岚的工作解决了，让陈家人都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陈幽，老是不去学校也不行，可她那学校现在挺乱，就是张厂长也压不住，或者说他根本不想压。 　　张副厂长已经成功的去掉副这个字，现在是轧钢厂的张厂长，兼任纪委会的纪委主任，算是厂里的一号人物。 　　“难道就任由他们这么闹下去？”陈岚皱着眉问道。 　　“这个开关一旦开启，想要关闭就难了。”陈岩摇摇头，“你正好没什么事，给小幽多补习一下，明年一定要考上中专。” 　　陈岚连忙点头，现在不比几年前，大家伙都知道下乡有多苦，都不想下去。 　　“对了，大哥，你今年还考职称吗？”陈岚问道。 　　“还能考就考。”陈岩点头，他想尽快提升职称，这样才有点话语权。 　　林晓慧捏了捏他的手，示意他压力不用太大，“现在这时节，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 　　其余人也是这个意思，没什么比平安更重要。 　　“放心吧，我这是考职称，又不是上战场。”陈岩笑道。 　　没了侯玉梅作妖，他们这院子没受到多大影响，本来嘛，大家都是工人，唯一的干部就是秦科长，他可是战斗英雄，正常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找他麻烦。 　　这天，林晓慧照常上班，周奇进来说有人找她，林晓慧还以为是王媒婆，出去一看竟然是石金云。 　　见到他，林晓慧心里咯噔一下，跟白站长说了一声，带着石金云找了个小馆子，给他点了一碗面条，小声问道：“是不是你哥出事了？” 　　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林晓慧去年不止一次劝石金阳把摊子收了，他应了，听林志勇说确实收了，难道他骗了林志勇？ 　　“是敬大爷的儿子，他说要举报勇子哥和我哥投j倒b，我哥一上火，就把他打了一顿，我哥回家说要出去避避风头，还让我来找你们，要是有人来查，就把所有的事都推到他头上。”石金云红着眼睛说道。 　　“他还说什么了？”林晓慧着急的问道。 　　“对了，我哥让我把这个交给您。”石金云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包递给林晓慧。 　　“你应该没吃东西吧？先吃面，别急，我一会跟你勇子哥说，我们来想办法。”林晓慧稳了稳心神，接过石金云手里的布包。 　　等他吃完了，林晓慧送他到车站，“你现在回去，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记住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任何人问你都这么说，保护好自己和妹妹，听到没？” 　　石金云坚强的点头，大哥不在了，他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二姐您放心吧，我还要守好家，等大哥回来呢。” 　　林晓慧拍了拍他的肩膀，等客车开走了，才骑车回单位。 　　这里人多眼杂，林晓慧没有打开布包，等下班回家回到房间了才打开。 　　果然，跟她猜的一样，全是钱和票，竟然还有一根金条，这个石金阳可以啊，短短一年多功夫，攒了这么多钱。 　　“嚯……”陈岩一进门就看到这么多钱，着实吓了一跳，“哪来的？” 　　“乡下出事了。”林晓慧把事情跟陈岩说了，看着床上这堆钱为难，“我明白石金阳的意思，他是想把所有事扛了，让我照看他弟妹。” 　　陈岩沉吟少许，“勇子知道吗？” 　　林晓慧摇头，“他还不知道。” 　　“把这些东西带上，咱们去找勇子。”如果是在北城，陈岩就解决了，乡下的话，可能林志勇的门道更多。 第93章 　　林志勇想过各种，就是没想到敬大爷的儿子会把他们举报了。 　　“林大宝怎么想的？要不是我们帮忙，他早病死了。”林志勇百思不得其解。 　　“这有什么，还有举报父母和亲兄弟姐妹的呢，是不是觉得你们赚了钱，所以心里不平衡？”张婉霞有些担忧的问道。 　　他们领证之后，林晓慧就把林志勇存在她那里的钱和东西都还给他了，至于怎么跟张婉霞解释，那就是林志勇的事情。 　　现在看来，林志勇把钱的来路都告诉张婉霞了，这样挺好，夫妻同心才能其利断金。 　　“现在不是关心林大宝什么动机的时候，而是想想怎么解决这么麻烦。”林晓慧扫了他们一眼，管林大宝怎么想呢，现在这年月多可怕，可能就因为说错一句话就被抓走关个一二十年。 　　林志勇捏着拳头，敲了敲桌子，“我去找铁蛋，他跟果子一个村，果子兴许知道阳子的去处。” 　　“果子，她跟阳子走的很近？”林晓慧忍不住问道。 　　“我瞧着……”林志勇两个大拇指凑一起弯了几下，“所以她应该知道。” 　　林晓慧没想到石金阳会跟果子走到一起，不过这两人都不错，要是真能走到一起也挺好。 　　林志勇跟张婉霞说了一声，趁天黑没什么人，赶紧去找铁蛋，这事真要翻出来，他也得不了好。 　　果然，知道林大宝竟然把他们举报了，铁蛋差点冲回去再揍他一顿。 　　“那家伙跟麻杆似的，风一吹就倒，心思咋这么歹毒呢？”铁蛋眼珠子转了转，凑近林志勇小声说道：“要不找人把他做了得了。” 　　林志勇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见他点头，不禁瞪大双眼，低吼道：“你疯了。” 　　铁蛋翻了个白眼，“你还真信啊？” 　　“滚蛋，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咱们要不要先找敬大爷问问？”林志勇和敬大爷相处过一段时间，是个很通透的老人，实在不明白怎么会养出林大宝这样的儿子。 　　“找他有什么用，他肯定会帮自己儿子。”铁蛋轻哼一声。 　　愿意倾家荡产给儿子看病的父亲，说不准正心疼儿子被打，怎么可能站在他们这边。 　　思来想去，还是得回去一趟，两人兵分两路，铁蛋去找果子，打听石金阳的下落，至少得知道人是安全的他们才能放心，林志勇去打听林大宝的消息，看看他伤的重不重，村里有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话。 　　铁蛋提了一斤肉回家，可能是很久没见，也可能是因为他入赘到别人去了，总之，父母兄弟对他都很客气，又是端茶又是倒水，跟之前的态度有天壤之别。 　　“铁蛋啊，你在那边怎么样？你老丈人他们对你好不好？”周妈慈爱的问道。 　　“都挺好，我去看看爷爷，中午就在爷爷家吃饭了。”铁蛋已经在老丈人和老丈母娘那得到了一直渴望的父爱母爱，所以周母现在表现的再慈爱，他都没什么感觉。 　　周母赶紧追出去，想要叫住铁蛋，结果人家一转弯就不见人影了。 　　周爷爷不在家，放下一斤肉，一瓶酒和一罐麦乳精，藏到橱柜里，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了。 　　拐了两个弯，来到果子家里，运气不错，她正好在家，看到铁蛋来了，果子立马明白来意，跟她爷爷说了一声，带着铁蛋到后门说话。 　　“铁蛋哥，我知道你是来找阳子的，我不能告诉你他在哪，我只能说他现在挺好。”果子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别人，才小声说道。 　　“别管阳子说什么，带我去见他。”铁蛋在城里呆了一段时间，气势和以前完全不一样，猛地沉下脸，还真把果子震住了。 　　回过神，果子还是摇头，“不行，阳子说了，他不能连累你们，他现在真的没事，反正有人问话，就把所有事都推到他身上，就是希望你们照应一下他的弟妹。” 　　“要照看他自己照看，我们哪有功夫给他照看弟弟妹妹，果子，既然你不说，我不逼你，你告诉阳子，我们一定会解决这个麻烦，不会让他出事。”铁蛋从背篓里拿出一些饼干，糖果还有几瓶酒，“饼干和糖是晓慧姐让带给阳子的，酒是我和勇子买的，回头你给送去。” 　　铁蛋见果子把东西接过去，点了下头，转身去沙塘村的村外等林志勇。 　　林志勇没有回家，现在不是周末，回村太引人注目了，而是让石金云把小乐叫出来，让小乐去村子里打听情况，他自己绕小路去了山上的草棚子。 　　他不敢靠近，生怕有人在这守株待兔，确定草棚子没外人，林志勇才慢慢的走过去，见敬大爷一个人坐那喝闷酒，林志勇直接来到他前面坐下。 　　“是因为阳子吧？”敬大爷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抬头瞄了眼林志勇，“放心，我不会报复，大宝被打，都是他咎由自取。” 　　说着，敬大爷老泪纵横，“我和大宝他娘省吃俭用，有点好东西全都给他，要不是你们帮忙，大宝就要停药了，他这个病啊，药断了可就要没命的，你们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这事怪我，阳子说不干的时候，我心动了，想把这个养殖场接过来，阳子没同意，说我一个人做不起来，回头还容易暴露，我就在家里抱怨了两句，大宝可能记住了，我真没别的意思。” 　　林志勇焕然大悟，“后面洼地的养殖场清理干净了吗？” 　　敬大爷抹了抹眼角，连忙点头，“阳子把鸡和兔子卖完的时候，他们两兄弟把后面都清理干净了，留了几个鸡舍和兔笼给我，现在养着七、八只母鸡，两只公鸡和六只兔子，那是我养的，想着攒点鸡蛋给大宝换药，我没想到他会去举报。” 　　林志勇皱了下眉，一户人家最多养四只鸡，敬大爷养的已经超标了，如果真要追究，他也会被抓。 　　“有人来查过吗？”林志勇问道。 　　“来过了，我说很久没下山，不知道外边的情况，加上大队的支书和队长帮我说好话，然后兔子和鸡都充公，这事就算过去了。”敬大爷想到自己养的鸡和兔子，心就疼的一抽一抽的。 　　林志勇扫了他一眼，觉得这老头哭成这样，有大半原因是心疼鸡和兔子。 　　“大宝没事吧？”林志勇淡淡的问道。 　　“阳子下手有分寸，没多大事。”敬大爷长叹一声。 　　林志勇轻舒一口气，人没事就好，又跟敬大爷说了几句，他就下了山，在约定好的地方找到小乐，他已经打听过了，村里没传出什么话，只说林大宝倒霉，在路上走着就被人打了一顿。 　　“那个林大宝呢，你见着没有？”林志勇问道。 　　“见到了，坐在院子的树下乘凉呢，病恹恹的，瞧着挺可怜，可他抬头看人的时候，我瞧着眼里全是怨恨，勇子，这人不解决了，早晚还得出问题。”小乐皱眉说道。 　　“那怎么弄，还真跟铁蛋说的那样把人宰了？”林志勇来回踱步，烦躁的抓了一把叶子揉搓，“你这样，找几个小兄弟盯着他，只要他出门就跟着，要是敢去举报就打一顿，下手轻点，那小子从小就是病秧子，别给打坏了。” 　　“我看是还是找些人吓唬吓唬得了，就这种人，其实惜命的很，真要是能豁出去命，早就断药了，何必每天喝苦汤子。”小乐眼珠子一转，说道。 　　林志勇点头，“你说的没错，最好把他吓的不敢出门。” 　　走的时候，林志勇留下二十块钱，让小乐招呼好兄弟们，等这事过去了，他买肉回来请兄弟们吃饭。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小乐利索的点头。 　　到了沙塘村的据点，看到铁蛋蹲在那无聊的拍蚊子，林志勇过去踢了一脚。 　　“果子怎么说？” 　　“阳子没事，就是果子不告诉我人藏哪，我就没逼她了。”铁蛋站起身，朝他身后看了眼，“小乐没来？” 　　“我有事让他去办，我那边算是搞定了，等这个周末，我再回来一趟，到时候去大队支书家坐坐，总之，得把这件事彻底解决了，到时候就可以叫阳子回来了。”说真的，昨天林晓慧说的时候，他吓得一晚没睡。 　　两人都没有抱怨当初不该做这生意之类的屁话，他们要是没干这事，现在还是乡下苦哈哈种地的庄稼汉子，现在呢，两人都成了城里人，有工作，还抱上漂亮媳妇，这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 　　回到城里，铁蛋跟着林志勇一块到大杂院，说是很久没看林晓慧，来看看她。 　　“铁蛋，白了，也胖了，看来你在老丈人家过的不错。”林晓慧上下打量他，笑着说道。 　　“我岳父岳母对我是很好，跟亲儿子也没差了。”铁蛋摸着后脑勺嘿嘿笑道。 　　林晓慧点头，这说明他们聪明，瞧瞧，铁蛋现在不就把他们当亲生父母了。 　　“快进家里坐会，石头买了甜瓜。”林晓慧让两人进门，结果两人都拒绝了。 　　铁蛋是知道林晓慧婆婆怕见生人，而林志勇呢，存粹是想回家见媳妇了。 　　林晓慧正好要拿两个甜瓜去给张婉霞，干脆跟他们一块过去，路过徐永安家的时候，铁蛋看到吴秀秀，不禁多看了两眼。 　　“怎么了？”林志勇拍了下铁蛋的肩膀，吴秀秀长得是不错，可人家已经结婚了，而且铁蛋也有媳妇了，可不能惦记。 　　铁蛋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我自己媳妇多好，我能看上别的女人？我就是瞧着眼熟多看了两眼。” 　　“吴秀秀不是李家村的吗？你怎么会认识？”林晓慧疑惑的问道。 　　“我想起来了，是叫吴秀秀。”铁蛋看了眼门外，确定没外人，小声说道：“吴秀秀的老娘没改嫁之前，是住在我们村的，南方人嘛，皮肤又细又白，瞧着不显老，村里不少老光棍都惦记她，抢着给她干活，反正我也不知道真假，说是跟不少人好，还带着女儿一块什么的，就说的挺难听，估计是村里一些嫉妒她的老娘们在瞎传。” 　　林晓慧皱了下眉，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何况一个女人带着女儿逃荒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村子里呢，长得又漂亮，被人说闲话很正常。 　　“人家已经嫁人了，现在过的也还可以，你就当不认识吧。”林晓慧觉得女人不容易，何况吴秀秀见人就笑，谁家有需要就帮忙，这样的人，实在讨厌不起来。 　　铁蛋点头，“我就是跟你们说一下。” 　　铁蛋难得来，林志勇留他吃饭，林晓慧和陈岩干脆也到这边吃。 　　三人说起以前做生意的事，话一下多了起来，尤其林志勇和铁蛋，两人想起去各个偏僻的小村子收购东西，遇到的各种奇葩的事情，还有半夜赶山路，山里传出奇怪又恐怖的声音之类的，听得张婉霞惊叫连连。 　　那时候的他们四处奔波，但是很自由，虽然很辛苦，每天要走很多山路，经常通宵，但是大把大把赚钱，有时候一天就顶现在几个月工资，可惜现在不允许，不然比上班强多了。 　　“行了，别说了，都好好上班。”林晓慧没说以后能做生意之类的话，还是安安分分上班吧。 　　“也不知道今年还能不能进山？”铁蛋扔了一颗花生米到嘴里，一边嚼着一边感叹。 　　张婉霞想起陈幽说的，立马来劲了，一脸期盼的看着林志勇，“能进山采野果子吗？” 　　“打猎不行，采蘑菇可以。”林志勇想到今天小乐说的，“就隔壁的一个村子，有个人进山砍了一棵树，被人举报了，说是破坏集体利益，被抓走了，判了十年，就一棵树，诶。” 　　一听这话，众人的兴致一下没了，“你们说，这日子以后可怎么办。” 　　“我们都是工人，平时谨言慎行，不会有事。”陈岩给铁蛋和林志勇倒满酒，淡淡的说道。 　　“诶，姐夫我自己来，怎么能让您倒酒。”铁蛋不好意思的说道。 　　“都是自家人，没那么多讲究。”陈岩笑笑。 　　等到周末，经过几天的惊吓，林大宝跟鹌鹑一样缩在家里，就是他老娘也吓到了，哭着不让他出门，这件事算是过去了，但是林志勇还是让人盯着，每月给两块钱，他出得起。 　　这钱铁蛋说要出一半，林晓慧姐弟俩没同意，铁蛋当时没说什么，转头就送了两匹布过来，说是瑕疵布，一人一匹，不收都不行。 　　六月初，平安周岁了，陈岩苦思冥想一年多，终于取好了大名，陈旭，初出的阳光，顺道还选了不少好的字，说是给以后的孩子准备着。 　　“你当我猪呀，选了这么多字？”林晓慧震惊的看着他?。 　　“我就是选了备用字，不是要生这么多孩子，回头咱们在这里面选就行了。”陈岩不禁笑道。 　　林晓慧决定跟他挑明，“我觉得儿子女儿，两个就够了，你说呢？” 　　“我也是这个意思，如果你不想生，咱们有平安也够了。”陈岩觉得孩子教育的好了，一个就行，要是教育的不好，十个也没用。 　　可能是因为她生孩子不太痛？林晓慧还想要个小闺女。 　　“等平安满三岁吧，我想要个女儿。”林晓慧笑道。 　　“听你的。”陈岩点头。 　　陈岩去买了肉和鱼，打算晚上叫上秦立夫妇和林志勇小两口一块吃一顿。 　　张婉琴送了两套衣服和一双小鞋子，林志勇送了一把银锁，也不知道哪淘来的，模样很精致。 　　“这太金贵了，快拿回去。”林晓慧拒绝道。 　　“我这个当舅舅送给小外甥的，你拒绝什么。”林志勇把银锁给平安戴上，“咱们平安长得真好，长大后不得迷死一群小姑娘。” 　　“别瞎说。”张婉霞瞪了林志勇一眼，看到平安很是稀罕，她结婚也有半年，二姐都有怀孕了，偏她一直没消息，她爸妈都问了好几回，不会也是宫寒吧？ 　　她打算回头跟林志勇商量一下，先去医院查一查，要是没问题就去找老中医把把脉，如果宫寒就拿点药吃一下。 　　结果到医院差了之后，两人都傻了。 　　“怀孕三个月都没发现，你是猪吗？”张婉琴戳了戳张婉霞的脑门，“你月事不是挺准的？” 　　“这两月都来了，就是有点少，医生说是胎不稳，开了点保胎药给我。”张婉霞缩在那小声的说道。 　　“行了，行了，你也怀着孩子呢，别动了胎气。”林晓慧安抚好张婉琴，又安慰张婉霞，“没事的，三个月，胎其实已经稳了，不过医生给你开了保胎药，你就吃，以后别跑跳就行。” 　　张婉霞乖乖点头，然后被林志勇拉着回家躺着。 　　没想到怀孕也会扎堆，继林秀芝和张婉琴姐妹俩都怀孕之后，吴秀秀也怀孕了，着实把知道徐永安不育的几人都吓了一跳。 　　“琴姐，吴永安不是不能怀孕吗？”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是啊，不能怀孕，而且因为冻伤了，那啥都受损了，更不可能怀孕。”张婉琴非常确定的说道。 　　“那是怎么回事？”林晓慧和张婉霞一脸疑惑。 　　倒是一旁的秦立若有所思。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知道就说呀。”张婉琴手肘碰了碰秦立的胳膊。 　　“徐永安抱小兵回来那天，我找人查了一下，吴秀秀没那么简单。”秦立觉得在背后说一个女人不好，但是张婉琴问起来了，就把知道的都说了。 　　铁蛋说的没错，吴秀秀的母亲风评不好，不少人说她做暗门生意，据秦立调查，这些都是假的，不过吴秀秀的母亲确实有个相好，就是周家村的大队会计，靠着他，秀秀妈才在周家村住下，还把吴秀秀养大了。 　　之所以再嫁，是因为会计老婆闹得不行，说都有孙子了，不许他在外面继续乱来，秀秀妈也觉得女儿长大了，留在周家村对她不好，经人介绍，嫁给了吴秀秀的继父李大山。 　　李大山有三个孩子，长女已经嫁人，两个儿子都没娶老婆，这不吴秀秀越长越漂亮，大儿子就看上了吴秀秀，说是兄妹，其实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就想让她嫁给自己当老婆。 　　李大山一听，这不省了一笔彩礼钱嘛，结果吴秀秀不愿意，因为她喜欢的是老二，李归，而且已经跟老二在处对象了。 　　“李归？”林志勇愣了一下，“他这人是我们那一片有名的混子，正事不干，整天游手好闲，不过那张嘴确实厉害，能把死的说成活的，要是想骗一个小姑娘还是很容易的。” 　　秦立点了下头，“我的人跟我说，徐永安抱回来的这个孩子，极可能是吴秀秀和李归的，她现在要是真怀孕，那这个孩子也可能是李归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骂徐永安还是该同情他了。 　　“徐永安……也挺倒霉的。”张婉霞忍不住说道。 　　林晓慧点头，这哪是一顶绿帽子，这是一整片绿油油的草原啊。 　　“一个王八，一个绿豆，正合适。”张婉琴冷哼。 　　要不是她在登记处外面威胁徐永安，他绝对不会找一个乡下姑娘，更不会把不能生这件事告诉对方。 　　依照他的性子，说不准会找个有城里户口但是没工作的姑娘，然后依样画葫芦，弄一张假的检查报告，说人家姑娘不能生，到时候一直骗她喝中药，时间久了，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姑娘头上，他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得不说，张婉琴真相了，原著中，没有林晓慧的干预，她就是喝了十几年的中药，一直到死都觉得愧对徐永安。 　　林晓慧也是这个意思，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简直是天生一对。 　　“行了，不说他们了，咱们就当不知道吧。”张婉琴觉得提起徐永安这个名字都晦气。 　　林晓慧点头，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就不凑热闹了。 　　三人正说着话，外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听着口号，像是红卫兵？ 　　几人对视一眼，正想起身出去，就被秦立拦下了，“你们坐着，我出去看看。” 　　林晓慧从窗户瞄了眼，院子里在家的人都出来了，所以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跟张姐姐妹说道：“你们怀着孩子，千万别出去，我去看一眼。” 第94章 　　王快乐的老婆又跑了，带着大女儿和一个有妇之夫一块跑的，人家老婆报案了，警察没来，红卫兵来了。 　　林晓慧惊呆了，拉住一旁同样震惊的吴大妈问道：“姜嫂子怎么又跑了？” 　　“我也不知道啊，昨儿还好好的呢。”吴大妈觉得在小姜这受到了侮辱，上次也是，这次还是，竟然都逃过了她的耳朵。 　　那些人压着王快乐问了好一些话，大致的意思就是他有没有打老婆，有没有侮辱她，不然她为什么要跑。 　　王快乐是真冤枉，他从来没对小姜大小声过，而且他老婆都跑了好几回，院子里的人可以作证。 　　听到王快乐老婆都跑第三回 了，这些人直接放了王快乐，并且对他表示深深的同情，让他有消息就告诉他们，绝对要把那两个乱搞男女关系，破坏社会和谐的狗男女抓起来游街。 　　这些人一走，院子里的人一哄而散，不过不是回家，而且聚到别的地方小声八卦。 　　秦立回来的时候，林晓慧已经把整件事都学给张婉琴他们听了，秦立顿了顿，补充道：“王快乐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 　　三个女人全都看向他，什么意思，王快乐知道老婆在外边找男人，还准备跑路，那他不拦着？这什么心态？ 　　无论张婉琴怎么问，秦立都不说了，只说猜的。 　　林晓慧见问不出来，就回了家，然后把这消息告诉陈妈和两个小姑子，见他们震惊的模样，乐的不行，“是不是很震惊？” 　　“这姜嫂子也是神人啊！”陈岚感慨。 　　接下来倒是没有别的事情发生，有些遗憾的是，今年的电工证不能考了，延迟一年无所谓，陈岩就怕以后都不能考。 　　“应该不会。”林晓慧不确定的说道。 　　一些偏的地方还好，这儿是北城，今明两年可能真考不了。 　　“怕是难了，高考都停了。”陈岚心有戚戚的说道。 　　“行了，别想了，你这么年轻就能拿三级工也不错，加上我的工资，小岚也上班了，咱们一家的日子，在院子里不说前三，也能进前五了。”林晓慧安慰道。 　　陈岩点头，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考试，但是他没有停止学习，甚至经常去技术部门学，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林晓慧也一样，明年要是正常开学，她就可以拿到初中毕业证，至于高中嘛，等以后再说吧，暂时就不考了。 　　在平安的牙牙学语中，时间进入冬天，隔壁的吴秀秀到乡下养胎了，几个知情者都猜到了原因，就徐永安一个人还蒙在鼓里，林晓慧有时候见了都同情他。 　　到了十二月，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鹅毛大雪，这天总算停了，一大爷把老爷们都喊出来，年轻的爬屋顶扫雪，年纪大的扫院子，女人孩子也搭把手，完了再去外边跟别的院子一块扫大街上的雪。 　　“诶呦。”张婉琴肚子很大了，就站在门边看大家忙活，突然肚子一抽，开始隐隐作痛，然后越来越疼，“老秦，我肚子疼。” 　　秦立一下跑到张婉琴身边，想抱她才发现手里拿着扫把，直接扔到一边，就要抱她去医院。 　　“秦科长，你等会，小琴这是要生了吧？”侯大妈赶紧拦着，“你可不能抱着她跑，这样更疼了，赶紧去拉板车，晓慧，小霞，小琴要生了，你赶紧过来帮忙。” 　　林晓慧和张婉霞把扫把一扔，小跑着过来。 　　“诶呦，祖宗，你也快生了，你跑什么。”林志勇从后边抱住张婉霞。 　　林晓慧也说：“你应该也快了，回屋好好待着，放心吧，琴姐那儿有我呢。” 　　张婉霞摸了下自己的肚子，着急的说道：“勇子，那你快去跟我爸妈说一声，让他们去医院。” 　　“成，我先送你回屋。”这院子刚扫完雪，地上还有点滑，林志勇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 　　“你去张家报信，我送小婉回去。”王瑞雪在边上听到了，赶紧说道。 　　既然有人帮忙，林志勇不再说什么，转身跑去张家找老丈人和老丈母娘。 　　因为有林晓慧的经验，所以张婉琴早早准备了被褥和待产包，冬天衣服被子都厚，整整装了三袋子，两包放在板车上，陈岩拎了一包，至于秦立，他不放心别人，要自己推车。 　　外面的雪还没扫好，路有些难走，一大爷叫了两个男人在前边铲雪，务必在孩子生下来前赶到医院。 　　走走停停，原本半个小时能到的医院，硬是走了两个多小时。 　　所幸张婉琴没有林晓慧那么快，不然真要生在路上了。 　　到了医院，秦立飞奔着去找医生，看着他急红眼的模样，张婉琴噙着泪，只觉得肚子都没那么痛了。 　　医生来的很快，先推张婉琴去检查，出来就说先等着，才开两指，早着呢。 　　秦立拉住医生，着急的问道：“什么意思，我媳妇都疼成这样了，为什么还不生？”他怎么听说石头媳妇两个多小时就生了。 　　医生对这样的家属已经见怪不怪，很冷静的回答：“女人生孩子没个准的，有快的，几个小时就生了，慢的好几天都生不下来，还有的一直生不下来只能剖腹产，当然了，你媳妇目前的状况不错，放心吧，快的话晚上就能见着孩子了。" 　　这时候护士过来，让家属扶着产妇多走走，这样生的时候会快一点，最好给产妇吃点东西，才有力气生，交代完又走了。 　　秦立扶着张婉琴走，不痛的时候还好，痛的时候她腿都软了，根本站不住，还走路呢。 　　“老秦，先等会，又开始痛了。”张婉琴深吸了两口气，大冷天的，满头的大汗。 　　秦立扶着张婉琴的手青筋都爆出来了，恨不得能代替她疼，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干着急。 　　林晓慧看了心有戚戚，要不就不生二胎了，一胎不疼，不代表二胎就不疼啊！ 　　“馒头和粥买回来了，现在给琴姐吃吗？”陈岩气喘吁吁的问道。 　　林晓慧看到他头上的汗，赶紧拿出帕子给他擦擦，“你一路跑着来回的？这天寒地冻的，没摔着吧？” 　　“没有，早习惯了，滑出去就当溜冰。”陈岩把吃的放到桌子上，跟秦立说一声，等不疼了给张婉琴吃一些。 　　“麻烦你们了，这儿有我和侯大妈，一会小琴爸妈和勇子来了，人够了，你们先回去吧。”秦立说道。 　　正说着，就见林志勇带着张家爸妈来了，两人先关心了张婉琴，然后张妈拉着林晓慧的手一阵感谢，也让他们先回去。 　　这边人手足够，林晓慧就跟陈岩先走了，回到家看到张婉霞也不稀奇，估计一个人在家里着急，索性上她家等着。 　　“医生说没事，要是顺利的话，今晚或是明天就能生。”林晓慧给张婉霞拿了点吃的，“你自己也怀着孩子，千万不能着急，太激动了容易早产。” 　　张婉霞赶紧点头，林秀芝的大儿子不就是早产吗，明明比平安大一个月，瞧着比平安小了好几圈，这就是先天不足，后天怎么都补不回来，她可不希望自己孩子也这样。 　　张婉琴是第二天中午生的，七斤多的大胖闺女，听林志勇说，听到孩子哭的时候，秦立都哭了。 　　“秦哥肯定是个好爸爸，你学着点。”林晓慧斜了林志勇一眼。 　　“我肯定也是个好爸爸，对吧，闺女。”林志勇摸了摸张婉霞的肚子，笑嘻嘻的说道。 　　“一直闺女闺女的喊，别到时候是个小子。”张婉霞忍不住笑他。 　　“又不是我说的，村里那些大妈们说的，说你这肚子圆溜溜的，肯定是个小闺女。”林志勇搓了搓手，又问林晓慧，“二姐，你那不是有一匹粉色的布，给我闺女做小衣服和小裙子呗？” 　　“成，我给你做还是小霞自己做？”林晓慧笑道。 　　“当然是你帮忙做，小霞这都快生了，不能累着。”林志勇理直气壮的说道。 　　林晓慧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合着姐姐就能累着。 　　“让小岚和小幽帮你，反正他们闲着也是闲着。”埋头看书的陈岩头也不抬的说道。 　　另一边在看书的陈岚和陈幽愣了一下，对视一眼，这俩男人都坑，而且专门坑自家姐妹。 　　张婉琴身体不错，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来了，林晓慧抱着平安去看妹妹，怎么说呢，皮肤有点黑，而且眉眼和嘴巴和秦立几乎一模一样。 　　“天哪，跟姐夫好像啊，以后也这么像吗？”张婉霞瞄了眼张婉琴，小声问道。 　　“女儿像爸爸才有饭吃，像你姐夫怎么了？”张婉琴看着自己闺女怎么看怎么美。 　　秦立在一旁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没错，我们七斤最美。” 　　“七斤是小名？”林晓慧拉住平安要去扯妹妹的手，凑近看了眼，“这孩子小鼻子挺挺的，回头长开了肯定好看。” 　　张婉霞看了眼，虽然但是，自己外甥女嘛，怎么都好看。 　　“对，七斤是小名，大名还没取。”张婉霞笑笑，听到女儿小声哼唧，让秦立看看是不是拉了，没有就是饿了。 　　“尿了，我给她换尿布。”秦立熟练的给七斤换上尿布，然后把还在哼唧的孩子给张婉琴，自己拿着尿布出去外边洗了。 　　院子里那些大妈们见了都羡慕，纷纷说张婉琴再嫁的好，瞧瞧秦科长，不但工资高，还会洗尿布。 　　“回头我让勇子也洗。”张婉霞说完才想起林晓慧可是她大姑子，侧头看林晓慧笑着点头，又恢复了笑容，“姐，你觉得没问题？” 　　“你这么辛苦生孩子，他这个当爹的，洗几片尿布怎么了？”林晓慧诧异的看着她。 　　张婉霞挽着林晓慧的胳膊，撒娇道：“谢谢姐，我就知道对我好。” 　　张婉琴戳了戳张婉霞脑门，“你呀，也就是碰上晓慧这么讲理的姑子，不然有你受的。” 　　林晓慧觉得这没什么可夸的，本来嘛，兄弟姐妹各自成家后，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庭，他们算是外人了，作为外人就应该少插手。 　　张婉琴生了才十天，张婉霞发动了，她比张婉琴要快点，当天晚上就生了，是个六斤半的儿子，林志勇当时还愣了一下，一直以为是闺女呢，没想到生了个儿子，不管是什么，初为人父，他都很高兴，并且学着林晓慧他们也给孩子取了个小名，就叫虎子，希望他跟小老虎似的茁壮成长。 　　因为他老念叨闺女，家里备了好些粉色的衣服，不过小孩子嘛，穿什么颜色都无所谓，就是陈妈和林晓慧做的几条粉色裙子，虎子是穿不了了，不过七斤能穿。 　　然后就是隔壁的吴秀秀，元旦过去没多久，生了个女儿，做完月子才抱回来。 　　再就是林秀芝，她比吴秀秀又晚半个月，这回还是闺女，可把李陈氏气死了，一直在那骂林秀芝没用，白生了那么大个屁股。 　　林晓慧皱了下眉，故意高声说道：“琴姐，你这胎生了，可不着急生二胎，我听人说，生的太近了，都会连着生什么，隔几年再生才能生出不同性别来。” 　　张婉琴先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晓慧这是帮林秀芝说话，高声应道：“你也听过，我认识的那个老大夫也这么说，我怎么都要等七斤三周岁之后再生。” 　　李陈氏有些怀疑，下午跑去问了几个熟人，竟然真有这样的说法，可他们家老大是儿子，生完没几个月就怀上老二了，怎么老二就是闺女了？ 　　“先生儿子再生女儿，或是先生女儿再生儿子很正常，但是连着两个儿子或是两个女儿的情况下，再生第三个肯定跟前两一样。”有人信誓旦旦的说道。 　　李陈氏一脸焕然大悟，回去就逮着李向东警告，这回千万不能怀孕了，家里三个娃娃了，再生一个就是四个，一个人的工资怕是养不起那么多。 　　李向东觉得也是，咬咬牙，去医院买了几盒小雨伞，回家一说价格，可把李陈氏心疼坏了，舍不得骂儿子，就骂林秀芝是狐媚子，成天勾的男人离不开她。 　　还在坐月子的林秀芝都要委屈死了，她生完孩子后根本就不想那事，是李向东做低伏小的求着她。 　　今年过年静悄悄的，各家都不怎么热闹，但是年三十的饺子还是得吃，除了各种馅的饺子，陈家还炖了鸡，炒了一个红烧肉。 　　陈家的日子算不错了，都有小半个月没见肉，不是没钱，是根本买不到，主要是鸽子市没了，桌上的鸡都是石金阳拿来的，不然他们根本吃不着。 　　“阳子和果子什么时候结婚？”林晓慧问道。 　　“说是明年三月，等雪化了再结婚。”林志勇给张婉霞舀了一碗汤，笑着说道：“我记得呢，一定给他包个大红包。” 　　1967年正月，敬大爷的儿子林大宝趁着敬大妈不注意，偷摸的溜出来想去公社举报林志勇姐弟和石金阳。 　　他就是不甘心，凭什么林志勇赚那么多钱就给他老头五块钱，更是靠着那些钱弄到工作，摇身一变成了城里人，还娶了漂亮媳妇，他林大宝就是身体不好，别的差哪了？ 　　要是举报成功，说不准他也能加入工委会，到时候谋划一份工作，也不用成天跟个活死人似的躺家里。 　　偷偷摸摸的出了村子，躲在破庙的小乐见了，吸了一下鼻子，踢了踢边上的大高个，“那小子有动静了，赶紧的，勇子哥给钱可不是让咱们玩的，把这件事办好了，肯定还有奖金，说不准有肉呢。” 　　大高个听到肉，咽了咽口水，“放心吧，保准把他吓得屁股尿流。” 　　“小乐哥，我也想去，我不想要肉，能不能求勇子哥给我弄双棉鞋，旧的就行。”其中一个男生，或者说是男孩，抬了抬已经冻烂了的脚趾，笑嘻嘻的说道。 　　小乐皱眉，“上回不是给你一块大的碎布，让你娘给你做双鞋吗？” 　　男孩垂下头，“布被我娘拿去换粮食了，跟鞋子比起来，肚皮更重要，只是我实在冻得受不了了，这脚指头又疼又痒。” 　　“不行，你年纪太小，唬不住人。”小乐虽然想帮他，可他年纪太小了，又瘦又矮，哪吓的住林大宝。 　　大高个扫了他一眼，跟另一个男人一块出去了。 　　林大宝晃晃悠悠的走着，搓了搓手，这鬼天气，那些人应该不会在这QJ了吧？ 　　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两个人拦着，其中个子高的那个赫然是老熟人了，都不用他开口，林大宝自觉的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 　　“大哥，我真的只有一毛钱，这还是我攒了好久的。”林大宝欲哭无泪，心里却想着等下到了公社，不但要举报林志勇，铁蛋，林晓慧还有石金阳他们四个，这几个小混混也要举报了。 　　大高个嘴角一勾，“身上没有，那就是家里有，小子，你赶紧回去把钱拿来，不然我揍得你妈都认不出你。” 　　林大宝被大高个推了一下，就一屁股坐到地上，胆战心惊的看着他们，确定他们不会打他，赶紧爬起来往前面冲，另一个人一抬腿，吧唧一下，林大宝直接被绊倒了，趴在地上跟个乌龟似的。 　　大高个一脚踩在林大宝的背上，“看来你是听不懂人话了，咱们直接打一顿吧。” 　　“别打，别打，大哥，我这就回家拿钱，别打我。”林大宝抱着头哀求。 　　大高个踢了踢他，“还不快去。” 　　等他跑远了，另一个人才没好气的问道：“就不能一次性解决了吗？这么一直看着，什么时候才是头。” 　　大高个斜了他一眼，冷哼道：“傻不傻，他这样，咱们才能每月拿钱，一次性解决了，以后每月两块钱谁给？” 　　另一人恍然大悟，比了个大拇指，“还是你聪明。” 　　两人回到破庙，埋在火堆下的红薯正好熟了，分红薯的时候才发现男孩不见了。 　　“二毛呢？”小乐刚刚去后边撒了泡尿，回头没看见二毛，还以为他到门口转悠，怎么还不回来？ 　　手上的红薯刚吃完，就听外边传来惊呼声，“死人啦，死人啦。” 　　这年月死人很正常，饿死的，冻死的，所以村子里的领导听到了也不害怕，赶到现场一看，这不敬大爷的独子，林大宝吗？ 　　“大宝……大宝啊！”敬大妈跑的太快，摔了一跤，顾不上疼，爬起来接着朝这边跑，看到林大宝侧头趴在那，头下边全是血，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这怎么回事？”支书拧眉问道。 　　“应该是摔死的。”村长过去看了眼，说道。 　　民兵连的队长扫了眼，一锤定音，“就是摔死的。” 　　这时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就林大宝这样的身子骨，走路摔一跤没了很正常。 　　敬大妈醒来后，边哭边说林大宝是被人害死的，一定是石金阳，因为林大宝之前举报过他，所以他打击报复，她要找公安，找公社的领导评理，无论如何都要给大宝一个交代。 　　支书和村长对视一眼，淡淡的说道：“行了，敬大妈，大宝是被人打死还是自己摔死的，我们难道看不出来吗？一看就是大宝自己摔死的，我们体谅你刚没了儿子，可别乱说话。” 　　敬大妈不肯，非要去公社找公安，被赶来的老太太呵斥了两声，“你们走吧，我跟她说话。” 　　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说的，敬大妈没有再闹，和赶回来的敬大爷一块把林大宝葬了，真当他是摔死的。 　　另一边，小乐和大高个他们都在找二毛，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小乐哥，你说会不会是……”个子矮点的男生担忧的问道。 　　“什么会不会？你想说什么？不会，我们昨天就在破庙烤红薯吃，别的什么都不知道，懂吗？”小乐瞪着他凶狠的说道。 　　男生被吓住了，连连点头，“小乐哥，我不会说话，我们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 　　小乐瞪了他一眼，“找不到就不找了，那小子跟泥鳅似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冒出来了。” 　　轧钢厂的附近，二毛团着手在那站着。 第95章 　　林志勇看到二毛的时候懵了一下，扫了他一眼，破旧的棉袄，裤子，还有已经露脚趾的布鞋，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好不可怜。 　　“你是跟在小乐身后的二毛吧？小乐让你来的？”林志勇马上反应过来。 　　别说这时候了，就是换做以前，林志勇也不会带二毛回家，所以先带他去附近的小馆子，点了一碗素面给他。 　　“别看哥现在是城里人了，可一月那点工资得养老婆孩子和家里的爹妈，日子也是紧巴巴的，等你下回进城，哥给你加个鸡蛋。”林志勇不好意思的笑道。 　　二毛看着素面咽了咽口水，根本听不到林志勇说什么了，这可是白面，他好多年没吃过了。 　　“勇子哥，这是给我的？”二毛小心翼翼的问道。 　　“对，请你吃的。”林志勇不急着问话，什么事等人吃饱了再说。 　　二毛小心的看了林志勇一眼，深吸一口气，端起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因为吃的太急，期间噎了好几次，二毛喝了两口汤，稍微好些又继续吃。 　　“慢点，慢点。”林志勇真怕他噎死了。 　　等大半碗面下去了，二毛才放慢速度，不是吃饱了，是不想吃的那么快，他想慢慢感受白面的味道。 　　见他这样，林志勇才笑问道：“你怎么进城的？坐车要介绍信，你们支书能给开介绍信？” 　　二毛今年才十三岁，没有大人带着，大队里的支书一般不会给开介绍信。 　　二毛摇头，小声说道：“我跑着来的，走路太冷了，跑着暖和点。” 　　林志勇点头，“路上没碰到查介绍信的人？” 　　北城现在管控的很严，进城就不说了，除了户口证和介绍信，那是恨不得把你祖宗八辈都问一遍，就是在路上走着，随时都有人会过来查问。 　　“我在路上碰到几家人一块进城，故意和其中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生搭话，稽查队以为我们是一起的就放我进来了，进城后倒是没遇到，可能是运气好。”二毛咽下嘴里的面条，又喝了一口汤，然后才开始害怕，“勇子哥，我闯大祸了。” 　　林志勇皱眉，什么叫闯大祸了？见他想靠近自己又担心把他衣服弄脏的样子，应该是担心被别人听到。 　　“不着急说，先把面吃完了。”林志勇示意他赶紧吃，自己去把账结了，等二毛吃完，带他去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这地儿是周奇的师弟找的。 　　“说说吧，到底什么事？”林志勇问道。 　　“勇子哥，林大宝死了。”二毛低着头，声音微微颤抖。 　　“什么？死了？”林志勇瞳孔猛地一缩，人后盯着二毛，“你刚刚说闯大祸，那个林大宝不会是被你们打死了吧？” 　　二毛赶紧摇头，紧张的解释道：“不是的，我们跟往常一样守在破庙那儿，然后就看到林大宝出村朝公社去，小乐哥说他肯定是去举报你们，所以让大林哥和小林哥去拦下他，把他吓唬回去，他们没动手。” 　　“他们没动手？”林志勇上下打量他，“你动手了？” 　　二毛像是想起什么，脸一下白了，摇着头说道：“我也没动手，林大宝虽然跟麻杆似的，可他到底是大人，我的力气不一定有他大，我……我也是想吓唬吓唬他，想着吓得狠一点，以后就不敢再去举报，可我没想到他那么不禁吓，跑的时候摔倒了，然后头磕在石头上，流了好多血……我壮着胆子探过鼻息，没气了。” 　　林志勇深吸一口气，不敢置信的看着二毛，在屋里来回踱步，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你确定没有推他？” 　　“我真没有。”二毛摇头，带着哭腔说道：“我真的只是想吓唬吓唬他。” 　　“小乐不是让大林和小林去吓唬他了，你还去吓唬他干嘛？”林志勇疑惑道。 　　二毛红着眼眶，“我想把林大宝吓的以后不敢去举报，那我就立功了，然后拿这个功劳跟你换一双棉鞋，我不用新的，旧的就行，我……我太冷了，可我没想到他会死，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想着来找你。” 　　林志勇深吸一口气，他没想到二毛就为了一双旧棉鞋去吓唬林大宝，而林大宝因此丢了命。 　　“你当时跟小乐在一起？”见他点头，林志勇就知道小乐肯定猜到林大宝的死跟二毛有关，不过他肯定不会吱声，但是二毛跑城里找他就有点麻烦了，这不明摆着告诉别人，是他在背后指使人去吓唬林大宝，从而把林大宝的死怪到他头上，“你进城有没有人看到？” 　　林大宝其实没什么，麻烦的是敬大爷和敬大妈，这可是他们的独子，倾家荡产也要救的独子，儿子就这么摔死了，敬大爷会这么算了？ 　　“绝对没有。”二毛赶紧摇头。 　　林志勇扫了眼二毛的脚，露在外面的小拇指已经冻得烂掉了，仿佛一碰就会掉，看到这样的情况，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轻叹一声，“二毛，旧棉鞋没问题，但是你不能说是我给你的，还有，你必须忘了今天的事情，你从来没见过林大宝，也没见过我，更不能说旧棉鞋是我给你的，知道吗？” 　　二毛急忙点头，“旧棉鞋是小乐哥给我的。” 　　还算机灵，二毛不能留在北城，林志勇让他在这等着，他自己先回家跟张婉霞说一声，顺道把这事告诉林晓慧，总得想个对策，别林大宝没了，敬大爷和敬大妈开始惦记上他们。 　　林晓慧知道后同样震惊，当即拉住林志勇，“你不能回去，你这时候送二毛回去，更引人怀疑。” 　　陈岩也是这个意思，“林大宝被人吓了那么多次，敬大爷肯定怀疑你们在背后指使，先前不管是因为他儿子没事，现在林大宝死了，一个失去儿子的老父亲，你无法想象他会做出什么。” 　　“那怎么办？留着二毛也不是办法。”林志勇当然知道这个问题。 　　“你肯定不能回去，这样，我找人送二毛回去。”说完，陈岩穿上外套，让林志勇先去安抚住二毛，他去找周奇和张平。 　　张平在保卫科上班，本来他送二毛回去最好，问题他去过林家村，算是熟面孔了，然后又找张平的弟弟张凡，他在派出所上班，知道前因后果，先把二毛审问了一遍，确定真是意外，才跟周奇的师弟一起把二毛送回去。 　　“就说在路上看到，因为没有身份证明，所以要到村里调查，这个解释如何？”张平问道。 　　陈岩点头，“就这样吧，二毛，你绝对不能说漏嘴，听到没？” 　　二毛赶紧点头，紧张的跟张凡回村子里。 　　两人送二毛到村子里的时候，着实把村里的干部吓得不行，还以为他犯了什么大事，一听是他瞎跑被人抓到了，才松了口气。 　　“行，确定他的身份就没什么问题了，小伙子，以后别乱跑，听到没？”张凡虎着脸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两位领导送我家二毛回来。”二毛妈感激的说道。 　　张凡点头，将一包旧衣服旧鞋子扔给二毛，“看他冻的手脚都烂了，这是我的旧衣服和鞋子，你要是不嫌弃就收着吧。” 　　二毛妈不等二毛说话，惊喜的说道：“不嫌弃，不嫌弃，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二毛知道这些衣服是林志勇给的，只是换个名头，他还是感激的说道：“谢谢领导。” 　　“别叫领导，我可不是领导，外边挺冷的，你们快回去吧。”张凡跟村里的干部们寒暄了几句，就带着师弟回去了。 　　出村子的时候，差点被窜出来的人吓一跳，是个年纪有点大的老头，一问，原来是找他们帮忙。 　　师弟刚想说他们管不到村子里的事，被张凡拦下了，扫了眼老头，“我是公安，老百姓找到我，当然不能推卸责任，老乡，您前边带路。” 　　“谢谢这位公安同志。”来人正是敬大爷，他睡不着，所以到儿子摔死的地方看看，然后就看到穿着警服的张凡送二毛回家，思来想去，就在周家村外面守着了。 　　两人来到老人家里，看到大堂放着一具尸体，立马明白，这个就是陈岩说的林大宝了。 　　“公安？老头子，你去报公安了？”敬大妈一直在哭，看到张凡愣了一下。 　　她白天就要去报公安，但是被老太太拦下了，说民兵连大队长不会看错，更不会撒谎，更警告她不许污蔑林志勇和林晓慧，这俩个是他们村唯二有工作的人，村子里指不定有什么事会求到他们身上，就是他们家，要不是晓慧和小勇，大宝早因为没钱买药病死了，结果他恩将仇报，老太太最后警告她，要是敢把林志勇和林晓慧牵扯进来，她就找村长，不让林大宝入祖坟。 　　这话着实把敬大妈吓住了，不让入祖坟，那她的大宝就成孤魂野鬼了。 　　“没有，路上碰到的。领导，我儿子真的是摔死的吗？还是被人推倒或是用石头砸死的？”敬大爷紧张的问道。 　　张凡看了他们一眼，一边检查林大宝的伤口，一边问他们发现尸体时是什么模样。 　　“你们看这个伤口，很明显是摔倒造成，而且根据您老说的，他当时那个姿势可不是被人推倒会有的，外面路冻住了，我们来的时候都摔了一跤，我很同情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这确实是摔死的，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找刑警，检查出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张凡松了口气，还好那个二毛说的是实话。 　　敬大妈还不相信，敬大爷拉着她哭道：“行啦，咱们大队的民兵队长和这位领导都这么说，就是大宝自己不小心，我早跟你说了，让你看着他，你就是不听，他这个身子骨，风吹就倒，怎么可能不摔了。” 　　“大爷，大妈，已经挺晚了，我们明天还要上班，就先走了，您二老节哀。”张凡轻叹一声，虽然同情，可林大宝也算是罪有应得。 　　林志勇他们真被举报了，照现在这架势，林家，陈家，石金阳还有铁蛋都会被抄家抓走，被举报的四个人不死也会脱层皮，三个男人还好，林晓慧长得这么漂亮，估计还会遭到别的伤害，可能比死都痛苦。 　　林大宝的事算是解决了，不过林志勇趁着周末回去的时候，让小乐多关注二毛，这孩子是个好的，别走上了歧途。 　　转眼到了六月，平安两周岁了，已经能走会跳，还能说好多话，最是调皮捣蛋的时候，林秀芝家的孩子因为早产，比平安矮一个头，所以他成了平安的小跟班，为此，李陈氏没少生气，觉得自家孩子被压了一头。 　　不过林晓慧和林秀芝都无所谓，院子里同龄的就他们两个，在一块一起玩多好。 　　“晓慧，我听说你拿到初中毕业证了？”林秀芝羡慕的说道。 　　“嗯，可算是拿到了。”林晓慧感慨道。 　　她其实可以跟小学一样跳级，但是她觉得没必要，这时候表现的太出众可不是好事，何况她本身也不是天才，之所以学的这么快都是因为她已经学过了，万一被人当天才，到时候铁定穿帮。 　　“考试难吗？”林秀芝有些意动的问道。 　　“倒是不难，可现在这情况，你还是别去上学了。”林晓慧劝道。 　　林秀芝立马说道：“我就是问问，就我这脑子，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两人一边打扇子一边聊天，林晓慧见陈岚回来，跟林秀芝说了一声，赶紧跟着回家。 　　“嫂子，小幽的成绩出来了，她考上中专了。”刚关上门，陈岚兴奋的说道。 　　“真的？”林晓慧拉着陈岚到后门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妈和陈幽，“小幽，你考上中专了，以后跟你姐一样是老师。” 　　陈妈高兴的碗差点没拿稳，连连说祖宗保佑。 　　等陈岩回来了，听到这个好消息也是松了口气，以后怎么样不知道，目前的中专还是包分配工作，实在不行到时候想想法子，让陈幽进轧钢厂上班也行，怎么都比下乡好。 　　“对了，大哥，我给你问了，今年的电工证可以考，你要考吗？”陈岚问道。 　　“当然考，要是过了就是四级工，咱们的生活水平又能提一提。”陈岩笑道。 　　以陈岩的学习能力，不负众望的通过了电工等级考试，去申请等升职的时候，张厂长压着申请单，上下打量着他，“我记得你是高中毕业，而且成绩很好，要不是因为你父亲意外牺牲了，你肯定能考上大学。” 　　陈岩谦虚的说道：“我这点成绩，可比不上您，听师傅说，您当年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华大。” 　　“呵呵，你师傅还跟你说过这个。”张厂长笑笑，指了指凳子，示意他坐下说话，“没去上大学，遗憾吗？” 　　陈岩精神一震，脑子飞速分析张厂长的话。 　　什么意思？是想举荐他去上大学？为什么？ 　　“遗憾但不后悔，要是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择挑起家中大梁。”不管张厂长为什么这么问，陈岩选择实话实说。 　　“转正仅仅三年就考了四级电工证，你的学习能力确实不错，就在厂里当电工有些浪费你的才能。”张厂长摆摆手，示意陈岩不要说话，继续说道：“我手上有两个大学推荐名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陈岩深吸一口气，冷静的看着张厂长，“说没兴趣是骗人，只是为什么选我？” 　　张厂长见他没有被突如其来得惊喜弄的失态，满意的点点头，笑道：“治金部下有二十七家厂，每家厂派两名工人去大学学习，到时候要参加统考，至于输赢会怎样你不需要知道，我只问你有没有信心拿第一。” 　　所以是因为他读书好才被选上的？ 　　陈岩原本担心张厂长有什么目的，如果是考试的话？他最不怕的就是考试了。 　　“参加工作后，我一直没有放下功课，就是现在参加高考都不怕，所以，我有信心拿第一。”陈岩自信的说道。 　　张厂长敲了敲桌子，“光有信心没用，我这有一份卷子，怎么样，敢不敢现场答题？” 　　“有什么不敢。”陈岩自信的接过试卷，拿起笔就作答。 　　他没有说谎，这些年他一直在学习，高中的课本都快被他翻烂了。 　　只考了国文和数学，因为张厂长这只有这两张卷子，张厂长拿过他答完的数学卷子，基础的他还记得，有一些他也忘了，把外边的秘书喊进来，他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让他来批改。 　　等陈岩把国文答完，这边也算完分数了，97分，很高的分数。 　　“国文我自己来。”张厂长挥挥手，让秘书出去，他批改的很快，然后哈哈笑道：“很不错，小陈，你先回去，这段时间继续看书，千万别懈怠。” 　　陈岩回到办公室，就把这件事告诉师傅张自强。 　　“你怎么能说拿第一呢，万一拿不到怎么办？”张自强担忧的说道。 　　“师傅，我的成绩您是知道的，从小到大，我就没考过第二，比考试，我不怕。”陈岩有这个信心。 　　张自强瞪了他一眼，“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张厂长还说什么了？去什么学校，工资待遇怎么算？” 　　“他没有确定推荐我，倒是说了福利，半工半读，工资待遇不变。”陈岩突然患得患失。 　　但是他的四级职称批下来了，从下个月开始，他每月拿五十二块八的工资。 　　“以我对张厂长的了解，这个名额就是你了，这样，这个周末，你上你老丈人那弄两只鸡给张厂长送去，礼轻情意重，知道吗？”张自强又嘱咐陈岩先不要透露消息，免得有人使坏。 　　“我知道的，谢谢师傅。”陈岩点头的应道。 　　晚上把这件事跟林晓慧说的时候，着实把她吓了一跳，她其实不太清楚这时期的具体事情，只看过相关年代的小说，工、农、兵大学生不是70年开始的吗？ 　　“怎么了？”陈岩问道。 　　“没什么，就是替你高兴，你遗憾没上大学，这不机会就来了，不过，万一考不上第一怎么办？”林晓慧和陈岩的师傅一样担忧这个问题。 　　“你竟然怀疑我的学习能力？”陈岩轻哼一声，翻身压在林晓慧身上，“你得赔偿我。” 　　林晓慧瞪大双眼，“你想怎么赔偿？” 　　“当然是肉偿。”陈岩轻笑一声。 　　中秋前几天，轧钢厂招考职工大会，先说了上半年的成绩和需要改进的地方，以及下半年的任务，最后是中秋节的福利，是两头大肥猪，每人发一张票，可以带一个家属来吃，大会堂里顿时陷入兴奋中。 　　张厂长满意点头，抬手压了压，宣布举荐陈岩和宣传部的一个女同志去上大学，大部分人是不管这些的，此时还在小声讨论中秋能吃肉这件事，觉得自己考试不错的人就有意见了。 　　宣传部的那位女同志就不说了，人家今年刚高中毕业，而且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陈岩一个电工凭什么被举荐？ 　　“当然是凭本事，陈岩同志从到大都是第一名，要不是因为父亲因公牺牲，为了养活病弱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妹妹，也不会辍学顶班，另外，他转正三年，考到四级电工证，你们可以吗？”张厂长扫了那些出言反对的人一眼，顿了顿，又说道：“我知道你们中间还有人不服气，这样，我给你们机会，我找一份卷子，明天上午到工会比一场，谁要是考的比陈岩好就谁去。” 　　陈岩没想到张厂长还会来这一出，对上他的目光，立马点头配合，“都听厂长安排。” 　　张厂长满意的点头，然后宣布了散会。 　　厂里的人一边议论那大肥猪该怎么吃，一边又好奇陈岩明天能不能考第一，这要是考不到第一，那他可就丢人了。 　　林晓慧也担心，这要是考不上，李陈氏一定见她一次提一次。 　　早上还特意给他煎了两个荷包蛋，陈岩夹起一个塞到她嘴里，“放心吧，我肯定没问题。” 第96章 　　永远是闹得多，做的少，昨天职工大会上有不少人反对陈岩，但是真正报名的就十几个人，而且大部分是初高中刚毕业或是毕业没多久的。 　　正常人毕业后都会扔掉书本，像陈岩这样真的不多，所以那些毕业久的，可能开始有自信，下班回家找到以前的书看一看就会发现，学的东西早忘得差不多了，至少让他们第二天就考试，那是自取其辱。 　　加上陈岩，一共十七个人参加考试，陈岩拿到试卷一看，和在张厂长办公室做过的不一样，而且难度更大，就知道这是张厂长对他的第二次考验，看来这次比赛很重要。 　　不再胡思乱想，平复情绪，陈岩开始认真作答，这对他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必须拿到。 　　张厂长叫了五个大学生来批改卷子，这边考完一门，那边就开始批卷子，等他们做完了，才过去一个多小时，成绩就出来了。 　　“成绩出来了，我就不在这报成绩了，待会让人贴到通知栏。”张厂长路过陈岩时，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但是不能松懈，接下来要更努力，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拿第一，至少前三名，知道吗？” 　　“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陈岩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是第一名。 　　虽然对自己有信心，可心里还是松了口气。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同样明白陈岩拿到第一了，有两个不服气，要求现在就公布成绩，几个批改试卷的大学生扫了他们一眼，直接告诉他们分数。 　　戴着眼睛的女生轻哼一声，“数学才考了58分，及格都做不到，也好意思叫这么大声。” 　　被她说的男生拿着自己的卷子，满脸通红，可他不服气，“我高中毕业都三年了，陈岩毕业都七、八年了吧，我不信他的数学比小何还要好。” 　　戴眼镜的女生扫了他一眼，直接翻出陈岩和小何的试卷，指着上面的分数让他自己看。 　　“怎么可能，他毕业这么久了，怎么还能考99分。”男生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岩。 　　“我毕业后一直在自学，每年的高考卷子我都会做。”陈岩笑了一下，“你要是三年都没碰课本，现在还能考58分，成绩也算不错了。” 　　“谁要你夸，反正我不相信你能考这么好，你是不是提前……” 　　“小张。”小何叫住小张，“别说了，我输了。” 　　小何放下陈岩的国文卷子，“陈岩，其实我是你的高中学弟，在学校的时候，就一直听老师夸你，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竟然还没扔掉课本，输给你，我心服口服，我也会继续学习，以后一定能超过你。” 　　陈岩嘴角微微扬起，“随时欢迎你挑战我。” 　　小何冲他点了下头，拉着小张走了。 　　众人见第二名都走了，也跟着走了，至于小张怀疑的陈岩提前知道答案这件事，他们开始想过，后来又觉得不可能，这回可是治金部下面所有单位比拼，关系到整个轧钢厂的荣誉，上面领导绝对不会在这种事上动手脚。 　　下班回到家，院子里的人都知道陈岩要去上大学的事情了。 　　虽然现在很多高校停课，可他这不一样，这是厂里推荐上去的，肯定不会有问题，那毕业后就是和之前的大学生一个待遇。 　　大学生毕业就是行政岗，以后就是干部了。 　　一时间，院子里的又羡又妒，这陈家是真的翻身了，老大以后是大学生，老二是老师，老三也考上中专了，毕业后又是一个老师，就是那个农村媳妇，现在都在街道办下面的回收站上班，他们去看过了，就坐在里面的办公室打打算盘，比那些高中毕业的都要好。 　　“这晓慧还真是命好，石头长得好，工作好，以后还是干部，那她不就是干部太太了。”张大妈羡慕的说道。 　　“我倒觉得是晓慧旺夫，你们仔细想想，陈家是不是晓慧嫁过来之后发家的？”吴大妈扫了眼张大妈，想起林晓慧送给她的半个西瓜，笑呵呵的帮她说好话。 　　众人一想，嘿，还真是，这得有两年多了吧，院子里和外边的人都没说陈妈疯子之类的话了，不是林晓慧偶尔夸婆婆好，他们都差点忘了院子里有这么个人，又因为林晓慧时不时的夸自己婆婆做饭好吃，孩子带的好，对她好之类的话，所以大家伙对陈妈的印象从精神病变成了好婆婆。 　　一旁的李陈氏吓一跳，因为林晓慧经常跟林秀芝说自己婆婆多好，未免林秀芝拿自己跟陈妈做比较，她已经好久没提陈妈了，难怪最近老觉得忘了点什么。 　　“是不是晓慧骗人，石头妈的脑子有问题，怎么可能做饭好吃又带的好孩子。”李陈氏觉得这样下去不行，陈妈的形象怎么能好转呢。 　　“嘿，我说李陈氏，你就见不得陈家好是吧？石头妈做的菜我吃过，那味道……”吴大妈比了个大拇指，“是真好吃，而且你不住后院不知道，石头妈做饭那个香啊，我就经常闻到。” 　　“是真的，我也吃过，味道是真好，而且孩子带的也好，弄得干干净净的，平安经常跑出来玩，你们也都看到了。”一大妈点头说道。 　　张大妈点头，“还真是，这孩子白白净净的，又懂礼貌，一看就教养很好。” 　　“所以啊，晓慧真没骗人，石头妈就是怕见生人，熟了就没事了，我上回去陈家还碗，石头妈还跟我打招呼了呢。”吴大妈继续帮陈妈说话。 　　林晓慧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感叹那半个西瓜没白送。 　　她此时正在买肉，陈岩拿到推荐名额，可不得庆祝一下。 　　“冯师傅，我来拿肉。”林晓慧笑着说道。 　　回收站的小孙转正了，还找了一个对象，就是这位冯师傅的女儿，林晓慧今儿特地找小孙帮忙，让他找老丈人给她留一块好肉。 　　“晓慧啊，你等会。”冯师傅从里头拎出来一块肉，“你要的三斤五花，足足的。” 　　“谢谢冯师傅。”林晓慧拿荷叶包好放篮子里，“麻烦冯师傅了，这是钱和票，您点点。” 　　“不用，我还信不过你吗。”冯师傅笑吟吟的说道。 　　又跟冯师傅聊了两句，见有人来买肉了，林晓慧赶紧脱身，这北城人爱唠嗑的毛病，脸皮不厚都走不了。 　　进了院子，大家伙纷纷恭喜林晓慧，还说她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可不能这么说，现在就已经是好日子了。”林晓慧赶紧拦着，免得他们越说越离谱。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转变口气，都说现在的日子多好，然后又扯了几句就回家了。 　　一大妈和吴大妈也要回后院，跟着林晓慧一块走，“晓慧，石头去上大学了，厂里还给发工资吗？” 　　林晓慧愣了一下，“这个我也不知道，要问厂里的领导吧？” 　　“这肯定得发工资吧，不然要晓慧养石头吗？”二大妈一撇嘴，说道。 　　林晓慧就笑道：“什么他养我，我养他的，我们是夫妻，一块挣钱养家。” 　　“就是，石头大学毕业了，工资肯定越来越多，到时候还不是交给晓慧。”吴大妈又问晓慧，“你们家小岚，有对象了吗？” 　　嗯？林晓慧马上反应过来，陈岚今年十九岁了，难怪吴大妈会问起陈岚的婚事。 　　“还没呢，怎么了？”林晓慧有些恍然，这时间过得真快，想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陈岚才十六岁。 　　“我有个外甥。”吴大妈像是想起什么，赶忙说道：“当然不是以前说过的那个，是另一个，长大高高大大，一表人才，现在在街道办上班，晓慧，你问问小岚，要是愿意，我带我外甥上你家坐坐。” 　　林晓慧连忙婉拒，“小岚还小呢，不着急。” 　　“十九了，不小了，你不就是十九岁嫁给石头吗，瞧瞧，现在你们俩多好。”吴大妈一脸不赞同。 　　“农村结婚早嘛，这样，我说什么都没用，回头我问问小岚的意思，我再答复您。”林晓慧笑笑，又说了一句就回家去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林晓慧就把这事说了，着实把陈岚吓了一跳。 　　“我才十九，给我介绍什么对象，我还想多玩两年呢。”这结了婚就不一样了，尤其是生了孩子之后，哪有现在轻松自在。 　　“男的要是好的话，也可以先处处看。”陈妈犹豫了一下，说道。 　　“不行，我不想这么早谈对象。”陈岚很坚定的拒绝。 　　“行，那我明天给你回绝了。”林晓慧前世到二十九都没结婚，当然了解陈岚的想法，而且十九岁确实早了，人生真正精彩的才开始呢，她要不是被逼无奈，也不会想法子把自己嫁出去，当然了，嫁给陈岩很幸福，这只能说运气好，可遇不可求。 　　陈岚不愿意，吴大妈也不好说什么，十九岁这个年纪，在城里确实不大。 　　“我外甥真的不错，不过小岚不愿意也没办法。”吴大妈叹道。 　　下班回来，家里没酱油了，林晓慧到一大妈家借酱油，王瑞雪接过碗去打酱油，一大妈拉着林晓慧说道：“你没答应吴大妈吧？” 　　“没呀，小岚说自己还小，目前不想找对象，怎么了？”林晓慧瞧着像是有问题，赶紧问道。 　　一大妈凑近林晓慧耳旁小声说道：“可千万别答应，她那外甥就是个样子货，长得是好，实则是个懒货，过年上吴家拜年，东西都是他妈提着，这么大年纪，喝水还得他妈吹凉了，你说说，嫁个这样的爷们，不累死都得怄死。” 　　这不妈宝男吗？吴大妈怎么能介绍这样的人给小岚，不行，回头得说说她。 　　“晓慧，我也是想小岚好，所以才跟你说这些，你可不能说是我说的。”一大妈瞄了眼对门的吴家，嘱咐道。 　　“您放心吧，您能告诉我这些，我记着您的好呢。”林晓慧笑道。 　　这时，王瑞雪端着酱油出来，林晓慧赶紧接过，“谢谢，等明儿去打了酱油就还。” 　　“一点酱油而已。”一大妈摆摆手，决口不提不还两字。 　　现在谁家都困难，林晓慧能够理解，第二天就让陈幽把酱油还了，另外还端了几个饺子给王瑞雪的儿子解解馋。 　　“你妈就是太客气。”一大妈高兴的接过饺子，让孙子赶紧过来吃饺子。 　　九月份，陈幽去了中专师范，而陈岩也拿到了华大的通知书，摸着这份通知书，陈岩沉默了好一会，随即笑道：“一大把年纪，竟然又回去读书了。” 　　“开心？”林晓慧想起自己接到大学通知书的时候，除了兴奋，就是担心学费和生活费，因为这个，一度想要放弃学业，是奶奶坚持要她上学。 　　“当然开心，你怎么了？”陈岩见林晓慧红着眼眶，“是我收到通知书，怎么你比我还激动？” 　　林晓慧收回心神，靠在他怀里，“我替你开心。” 　　虽然陈岩去读书了，可他还是轧钢厂的员工，所以也有中秋节的餐票，一张票可以带一个家属，陈妈肯定是不去的，陈岚的学校有活动，剩下就是林晓慧和陈幽，陈妈和陈幽都让陈岩带林晓慧去。 　　“我要在家陪妈，你带嫂子去吧，不就猪肉吗，咱们家前几天才刚吃了。”前些天买了半斤，她吃了两块，并不馋肉。 　　林晓慧想到林志勇说的，这个周末上小金岙村去找找肉，如果有的话多买些冻着慢慢吃，所以没有继续推让，换了身衣服跟陈岩一块去轧钢厂吃肉。 　　说起来，嫁给陈岩三年多了，这还是林晓慧第一次到轧钢厂的食堂，除了张自强父子，其余人也没见过林晓慧，看到林晓慧很是惊艳。 　　“怪不得不带弟妹到厂里，这么漂亮是得藏着。”有个关系不错的工友打趣道。 　　“你们好，我是陈岩的爱人，我叫林晓慧，你们叫我晓慧就行。”林晓慧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更是赢得大家伙的称赞。 　　今儿是一大爷掌厨，一揭锅，香味远远的飘来，大家哪还有心情聊天，一个个的全都咽着口水看向食堂的窗口。 　　“这离开饭时间还早吧，怎么一个个都排队了？”林晓慧跟着排队，又忍不住小声问道。 　　“没办法，厂里好些人一两个月没吃过肉了，而且一大爷的杀猪菜味道一绝，大家都想的很，”陈岩小声回道。 　　排了半个多小时，终于轮到他们，因为一个后院，一大爷给他们两人舀的肉多一点，陈岩和林晓慧道过谢，找了个位置开始吃，不过他们只吃一份，另一份打算带回家给陈妈和陈幽他们。 　　“一大爷的手艺是真的好，好吃。”林晓慧咬了一口肥肉，幸福的眯起眼。 　　现代人很难理解这时候的人喜欢肥肉的那种感觉，因为太缺油水了，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渴望，油从喉咙滑到胃里，真的很爽。 　　“尝尝这个猪肺。”陈岩夹了一块猪肺喂给林晓慧，他自己就吃了点白菜和粉条。 　　林晓慧见了，把另一块肥肉喂给他，“快吃，不然我生气了。” 　　没多会，两人就吃完了，两人还用馒头把碗都沾干净了，就这个碗，毫不夸张的说，根本不用洗了。 　　不独他们，所有人都是如此，还有人说三天不刷牙，得让这个味在嘴里留的久一点。 　　那这个林晓慧和陈岩都接受不了，牙还是要刷的，不然不是肉味，那是臭味。 　　两人提着饭盒回家，陈妈和陈幽的伙食其实不差，油渣白菜饺子，也算是见了荤腥，当然不能跟一大爷做的杀猪菜比，两人看到了，就知道他们夫妻俩只吃了一份，说什么都让他们再吃一点。 　　“我们真的饱了，你们快吃。”林晓慧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夹到他们碗里。 　　“妈妈，肉肉，我要肉肉。”平安伸长脖子等着。 　　“好好好，给你，这是猪血，还有这块猪肝，快吃吧。”林晓慧放到平安的碗里，让他不要着急，慢慢吃。 　　趁着陈岩和林晓慧去收拾东西，陈妈和陈幽把肉夹回碗里，现在天气不热，能放的住，回头给平安吃。 　　“妈，你们怎么不吃？”林晓慧回头看到肉好好的没动，问道。 　　“给平安吃，他正长身体呢，行了，今天的饺子也很好吃，我和小幽吃了很多，你去把平安洗了，我去洗碗。”陈妈笑呵呵的说道。 　　林晓慧没办法，总不能强塞到他们嘴里，抱着吃的跟小花猫一样的平安去洗脸洗手。 　　“妈妈，肉肉好吃。”平安咂咂嘴，回味的说道。 　　“好吃呀，妈妈想办法让平安经常吃，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林晓慧问道。 　　陈家的伙食其实不算差，因为鸽子市没了，但是有H市，陈岩和林志勇也不知道怎么找到的，经常能买一些细粮和肉回来，担心平安太小藏不住话，所以在他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教他不能告诉别人。 　　亏了他们家的厨房在这后面，所以做什么饭别人看不到，饶是如此，除了大的节日，也是不敢炒肉的，都是做成肉酱慢慢吃，或是白水煮肉，免得味道太香了飘出去。 　　平安点头，“除了奶奶，爸爸妈妈，姑姑和舅舅，谁都不说，豆子也不说。” 　　“对，豆子也不能说。”要是被李陈氏知道了，那还得了，都不知道怎么编排他们呢。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晓慧跟陈岩说了林志勇的意思，陈岩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 　　“要不要我跟着一块去。”陈岩问道。 　　“不用了，就让志勇和铁蛋去，铁蛋有纺织厂的采购证明，被人抓到了也不慌。”林晓慧摇头说道。 　　再次一起到小金岙村，林志勇和铁蛋的心情都有些复杂，当初就是靠这个才弄到工作的，没想到还有来的一天。 　　“诶，我媳妇怀孕了，就想吃肉，我早上四点就去，结果肉店外边已经排的老长，一问，好家伙，那些人吃完晚饭就去排着了。”铁蛋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 　　“今年一个人一月才三两肉，小孩老人二两，我们一家三口拢共八两肉，当得了什么。”而且张婉霞还在喂奶，正是要营养的时候。 　　两人刚进小金岙村，就听到女人的尖叫声，对视一眼，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看看，就被赶来的堂姑撞见了。 　　“呦，你们俩怎么来了？”堂姑左右看了看，拉着他们上自己家里，“你们是来买鸡蛋和肉的吧，这不巧了，昨儿全村都把多余的鸡鸭宰了，自家吃肯定吃不完，你们要的话，能卖给你们。” 　　“什么情况，好端端的，干嘛全宰了？”铁蛋好奇的问道。 　　“你们刚刚听到哭声了吧？”见两人点头，堂姑恨恨的说道：“那是柱子媳妇，天杀的表子，竟然跑出去找红卫兵举报我们村子，还好我们村长的儿子就在公社上班，给我们通风报信了，没办法，只能把计划外的牲畜都宰了。” 　　柱子的老婆，那不是李娟？林志勇反应过来，赶紧问道：“红卫兵来了吗？” 　　“来了，昨天来了，我们村长接待的，也跟他们说清楚了，柱子家的脑子不大好，就爱说胡话，人家把我们村子里里外外都查了，根本不像柱子家的说的那样，然后送了两只老母鸡，走了。”堂姑撇了下嘴，“柱子家的也就是怀着孩子，不然非得打死不可。” 　　“她又怀孩子了？”林志勇惊讶的问道。 　　记得清明回家的时候，李春兰说她快要生了，这才多久，已经生了又怀了吗？ 　　“能生有什么用，都是丫头片子。”想起李娟打了一个成型的儿子，堂姑又感慨，“也是可怜的，成了，不说她了，你们是不是来买肉?要的话，我给你们寻摸。” 　　“要，鸡鸭鹅都要，最好是猪肉。”铁蛋赶忙应道。 　　林志勇收回心神，跟着点头。 　　“我家只有鸡和鸭，猪肉的话，柱子家最多，他们杀了两头猪呢，自己吃肯定吃不完，走，我带你们过去。”堂姑笑道。 　　林志勇照例找借口不去，让铁蛋跟堂姑过去，反正能买多少就多少。 　　没多会，铁蛋回来了，说柱子家愿意卖一只半，但是不全要钱，他们要换布，糖还有麦乳精。 　　“布好说，可这糖和麦乳精可不好弄。”铁蛋犹豫着说道。 　　“你去问问，麦乳精换成奶粉行不行，按一块五一斤算，至于糖嘛，咱们没办法，秦哥肯定有。”林志勇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不用担心。 　　这次来买肉，秦立也有份，他不是不知变通的人，又不是去偷去抢。 　　很快，铁蛋又回来了，已经谈好价格，先给一半现金，别的东西等下个周末送来，有堂姑作保，柱子很好说话的同意了，还让他们把肉都拿走。 　　听着很多，其实就一百七十斤净肉，柱子还送了一个猪肺和一个猪头。 　　当然了，他大方，林志勇和铁蛋也不会小气，回头也会回点什么。 　　两人放到箩筐里，一人一担的担回去，路过草棚子的时候，两人选择绕路，自从林大宝去世后，敬大爷已经辞去守林员的工作，村里找了另一个人，两人没跟他打过交道，不知道他的为人，所以干脆不接触。 　　他们绕路去的周家村，林志勇拿出一块十斤左右的肉送去给石金阳，让他分两斤给小乐，然后就走了。 　　石金阳没客气，等天气再冷点，他进山打猎，到时候给林家姐弟送一些。 　　回到北城，虽然盖着草，可肉多香啊，好些人都闻到了，胆小的就一直盯着看，胆大的就过来问换不换。 　　铁蛋直接把纺织厂的采购证明一亮，那些人只能讪讪的离开。 　　两人来到阿友家，陈岩林晓慧他们都在这等着了，看到这么多肉，周奇差点拿起来生啃。 　　“太香了，阿友，赶紧生火煮一块。”周奇低声嚷嚷着。 　　“猴急什么，等着。”阿友咽了咽口水，挑了一块半瘦半肥的去煮。 　　“还有一批鸡鸭鹅，等下去再拿回来。”林志勇拿出本子，“你们要多少，我给登记一下，对了，这些肉，人家要一半现金，一半东西，主要是布，糖还有奶粉，布和奶粉没问题，糖你们有法子吗？反正我是夸下海口了，肉也拿来了。” 　　“没有也得有。”张平看着这么多肉搓了搓手，“鸡鸭给我一样来十只。” 　　“我靠，你一人就要二十只，不行，得统计一下多少，咱们平分。”周奇眼睛盯着阿友手上的肉，边说道。 　　陈岩也是这个意思，他们人多，张平一人买走二十只的话，别人就少了。 　　这里还有一百六十斤肉，林晓慧姐弟俩和铁蛋一人三十斤，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秦立二十斤，张平二十斤，周奇二十斤，最后就是阿友，他就一个人，所以要了十斤，剩下的猪肉和猪肺，就在阿友家做了，然后各家端一碗回去。 　　“太香了，好了没？”周奇急躁的问道。 　　“还差点。”阿友一回头，就见所有人都拿着筷子了，着实吓了一跳，“行了。” 　　他刚点头，所有人已经下筷，其中秦立和周奇最生猛，没一会，这两人的碗里都是肉，其次是张平和陈岩还有林志勇，最差的当然是林晓慧和阿友，不过林晓慧有陈岩帮她抢。 　　就这样的白水煮肉，蘸酱油吃，那么一大块肉被几人全吃了，这顿肉，是这两年吃的最满足的一次。 　　有了这些肉，陈家接下来的伙食好了不少，平安都结实了不少，等到年底的时候，林秀芝又怀孕了，也意味着李向东的死劫要到了。 第97章 　　林晓慧以为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林秀芝怎么都会隔个两三年再怀孕，没想到又怀孕了。 　　“你们不是买那啥了吗？怎么还怀了？”林晓慧好奇问道。 　　林秀芝长叹一声，“这玩意太不禁用了，才用了十来次就破了。” 　　林晓慧愣了一下，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等会，什么叫用十来次，你们一个那啥反复用的？” 　　林秀芝诧异的看着林晓慧，“这么贵的东西，当然得多用几次，你不是吗？” 　　林晓慧半饷才找回声音，“所以你每次用完都会洗了再用？” 　　“对啊，先用清水洗了，然后用开水烫，哦，用前我也会用开水烫一下的，这是医生教我的法子，你不是这么用的吗？”林秀芝好奇的看着林晓慧。 　　这话问的林晓慧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医生竟然也同意，随即想到现在是六、十年代，这个时候好像确实这样反复利用，林晓慧可接受不了，还不如多花点钱。 　　“差不多吧。”林晓慧扯了扯嘴角，“你现在几个月？” 　　“两个月了，这孩子比哥哥姐姐都乖，我到现在都没什么反应。”林秀芝摸着肚子一脸幸福。 　　原著开篇的时候，李向东就已经不在了，所以没有明确写出他会什么时候死，林晓慧只记得他是在林秀芝怀四胎的五个月左右，下乡放电影的时候，摔死还是淹死的，反正就是出意外死了，原来的一大爷侯宝金帮他说好话，弄成了因公牺牲，所以厂里不但给了抚恤金，还允许林秀芝顶班。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要是能救就救他一命。 　　李向东现在每月会有一次到两次下乡放电影，等到林秀芝怀孕五个月，她让陈岩找借口耽搁李向东一两天，应该就能避开死劫吧？ 　　她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办法，毕竟她一个有夫之妇，总不能说梦到李向东会出意外吧，陈岩和林秀芝会怎么想？ 　　反正也还早，李向东的事情暂且放一边，现在比较糟心的是，吴大妈带着她外甥来陈家了。 　　“吴大妈，我之前就跟您说过，小岚现在不想找对象，您这样招呼都不打就带人上家里来，这可让人为难啊！”林晓慧扫了眼坐在那局促不安的男人。 　　说实话，长得确实不错，单论五官不比陈岩差，但是气质可就差远了。 　　陈岩气质温润如玉，目光清正，谈吐自信大方，而吴大妈的外甥，神情怯弱，目光闪烁，说话三句不离我妈说，整一个没主见，不自信的妈宝男。 　　“晓慧，这是我外甥孟轲，小名小可，我跟他说过了，这不是小可见过小岚一面，就一直念着小岚，求我好几次了，让我带他上门问问。”吴大妈拉着林晓慧到一旁，低声说道：“小可是真不错，父母双职工，上边两个姐姐已经嫁人，算是独生子，父母这么年轻，又能赚工资又能帮忙带孩子，而且他自己的工作也好，在街道办上班，每月有三十七块五，自行车，收音机都有了，他跟我说了，如果小岚愿意，他愿意出一百八十八块彩礼，一台缝纫机和一块手表，你瞧瞧，多有诚意，小岚要是嫁给他，我堂妹，就是小可的妈，肯定拿小岚当亲生女儿一样疼，小两口自己挣得工资自己拿着，生了孩子有他们老的带着，那日子过的可不跟神仙一样。” 　　呵，这个世界上最不能信的，就是婆婆说会拿媳妇当亲生女儿，谁信谁傻。 　　还有那两个姐姐，就这种家庭长大的，怕是拿弟弟当儿子了，绝对是很难缠的姑子，反正他们家看着好，真在一起了，日子肯定糟心的要死。 　　林晓慧点头，没有当场回绝，只说先去问问小岚，看她的意思。 　　“对，肯定得问小岚，要不先让她出来跟小可见一见？”吴大妈笑吟吟的问道。 　　“我先进去问问吧。”林晓慧也笑着说道。 　　敲了敲门，林晓慧进屋就关上门，隔绝了吴大妈探究的目光，看着一脸烦躁的陈岚，就知道她根本没看上。 　　“嫂子，我就不出去了，您帮我回了吧。”陈岚放下书，小声说道：“我刚刚瞄了眼，一点男人样都没有，我要找的另一半，不说跟大哥还有秦哥这样的，至少得大大方方的吧。” 　　林晓慧点头，“成，这个孟轲长得是不错，可被他妈宠的太厉害了，什么事都听他妈的，说好听了是孝顺，说难听就是没主见，没担当的小男生，跟这样的人在一块，受伤的肯定是他老婆，我也不建议你找这种。” 　　在房间里呆了三四分钟，林晓慧一个人出去，扫了眼孟轲，见他眼底闪过一抹失望，故作不好意思的说道：“吴大妈，我知道您是好心，可我家小岚真没这个心思，麻烦您跟孟轲同志说清楚。” 　　“那让小岚见一面吧，像小可这样的品貌可不多见，兴许能看上。”吴大妈不死心的说道。 　　“小岚说了，外貌是其次，主要是性格不合适。”林晓慧拉住吴大妈，“小岚现在真不想找对象，等过些年，她想找了，到时候麻烦您帮着相看相看。” 　　一直坐那不怎么说话的孟轲突然站起身，喊道：“陈岚同志，你好，我叫孟轲，你能出来和我见一面吗？” 　　林晓慧皱眉，很好，除了之前说的那些缺点，这人还没分寸。 　　吴大妈的脸色也不好看，瞪了孟轲一眼，刚想找补，就见陈岚从屋里出来了，只是她的面色很难看。 　　“这位孟同志，我嫂子应该说的很明白了，我们性格不合适，说的再直白点，就是我没看上你，所以麻烦你离开我家。”陈岚轻哼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林晓慧冲吴大妈笑笑，“您知道的，我家小岚性子比较直爽。” 　　陈岚前两年一直住校，吴大妈差点忘了她的暴脾气，这么一想，和孟轲确实不合适，就他跟小绵羊一样的性子，还是找个脾气温和些的更好。 　　等两人走了，林晓慧松了口气，陈岚从屋里出来，笑道：“您不喜欢直接轰走就好了。” 　　林晓慧瞪了她一眼，“你当我不想？真要这么做了，你和小幽还要不要嫁人了？” 　　人家是好心介绍，尽管介绍的男人他们瞧不上，但是也不能直接轰出去，那就是他们女方没礼貌，不懂事儿，回头坏的还是陈岚和陈幽的名声。 　　陈岚撇了下嘴，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那以后麻烦嫂子了。” 　　另一边，吴大妈回到家，见到在那等消息的孟母，摇头叹道：“我早说了，不成，非叫我带小可去问问，被拒绝了吧！” 　　“什么？我家小可这样的都看不上？小可，咱不要她，妈另外给你找个更好的。”孟母原本还嫌弃陈岚配不上她宝贝儿子，没想到拒绝了，顿时一肚子火气。 　　“不行，我就喜欢陈岚，妈，我就要陈岚做我老婆。”孟轲跺着脚说道。 　　“好好好，陈岚，那……堂姐，我再加点彩礼，你再去陈家帮忙问问？”孟母握住孟轲的手轻轻拍了拍，扭头问吴大妈。 　　“陈家可不缺钱，也不是会卖女儿的人家，我看那，没戏。”吴大妈看到孟轲这样，忍不住皱了下眉，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小孩子气？这哪是二十二岁的男人，分明是三岁孩子，连平安都不如。 　　“我不管，妈，我就喜欢陈岚，如果不是陈岚，我宁愿单身一辈子。”孟轲赌气道。 　　孟母拉着吴大妈说道：“你先假装答应，小可这脾气，你不顺着他，他会一直闹，等我回去了再慢慢劝。” 　　吴大妈没办法，只好说会去陈家问问，果然，孟轲不再生气。 　　回头碰见林晓慧，吴大妈跟她道歉，“我那外甥以前瞧着乖巧听话的很，所以才想着给小岚介绍，这回接触的久了，才发现根本就是没长大的孩子，是我看走眼了，晓慧，不好意思，给你们添堵了。” 　　“瞧您说的，您也是好心。”林晓慧见她一脸真诚的道歉，看来之前是真不知道，如果这样就算了。 　　本来以为直接拒绝就好了，结果这天下班，陈岚看到孟轲站在学校门口，看到她就招手，其他老师见了，都以为是她对象。 　　“不是，那不是我对象，是一个亲戚，可能找我有事。”陈岚赶紧解释了一句，扫了孟轲一眼，“你来我学校做什么？” 　　“我来接你下班啊！”孟轲笑呵呵的说道。 　　陈岚强忍着怒火，带着孟轲离开学校，转了个弯就是大街，确定没熟人了，陈岚脸色的笑终于撑不住收了起来，淡淡的说道：“我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看不上你，麻烦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更别来我单位找我，再有下次，我直接报警。” 　　孟轲一脸受伤的看着陈岚，“为什么？我妈不是说你愿意跟我处对象了？” 　　陈岚都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愿意跟你处对象了？我根本就没见过你妈。” 　　“不是的，我妈说你愿意跟我处对象了，我妈不会骗我的。”孟轲伸手想要抓陈岚的手，被她躲开了。 　　“你干嘛？耍流氓啊？”陈岚厉声问道。 　　“小岚，怎么了？”张凡今天轮休，一个人在外边晃荡，听到有争吵声，一看是陈岚就赶紧跑过来了，“有人要对你耍流氓？” 　　“凡子哥。”看到张凡，陈岚不禁眼睛一亮，“这个人是我们院吴大妈的外甥，先前不知道在哪看了我一眼，就找吴大妈到我家相亲，我当时就拒绝了，结果今天跑到我单位，说要接我下班，还说我愿意跟他处对象了，我……孟同志，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要跟你处对象，从始至终，我就没看上过你。” 　　“我不信，我妈从不骗我。”孟轲看向张凡，脸色难看的说道：“是不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你才会这么说，陈岚，你脚踩两只船？” 　　陈岚快气炸了，刚想说话，就被张凡拦住了，他来到孟轲身前，“这位同志，说话要有证据，再胡说八道，我就抓你进局子。” 　　见张凡拿出手铐，孟轲转身就跑，还边喊着：“陈岚，我妈在等我吃饭，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只要你解释清楚，我可以原谅你一次，我回头再找你。” 　　陈岚被他的话气的浑身颤抖，“姓孟的，有种你别跑。” 　　“行了，你一个姑娘家跟他掰扯，吃亏的肯定是你，这事得让你哥和嫂子出面。”张凡皱眉说道。 　　好一会，陈岚才平复了心情，感激道：“谢谢，不然都不知道被他缠到什么时候，你怎么在这边？” 　　“我今天轮休，下次遇到这种人直接报警，免得毁了你的清誉。”张凡看着陈岚，才发现以前那个跟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小妹妹已经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陈岚抿唇点头，“我知道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张凡招呼陈岚上自行车。 　　坐在自行车后面，看着张凡宽厚的背，突然觉得满满的安全感。 　　“到了。”张凡停在胡同口，“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对你影响不好。” 　　虽然解放了，可对于女性的偏见没那么容易放下，尤其陈岚这种长得好的大姑娘。 　　陈岚点头，再次道了谢，回到家，大哥大嫂都在，她也没瞒着，把孟轲找到她学校的事说了，包括孟母编的瞎话和孟轲最后说的那些话。 　　听完，林晓慧面色一沉，扔下手里的菜就去找吴大妈，她可能是好心办坏事，但这件事确实因她而起，所以她现在必须管。 　　陈岩的脸色也不好看，叫上陈岚一块去吴家。 　　“吴大妈，吴大妈？”林晓慧进了吴家，见吴大妈一家人正在吃饭，不等她问话，就直接说道：“吴大妈，您给小岚介绍对象，那是您觉着小岚好，我们感激您能记着小岚，可这个孟轲太不是东西了，当日您也在场，我们小岚明明白白的拒绝了，结果他今天跑去小岚的学校，说您说的，小岚愿意跟他处对象了，我们小岚什么时候跟您说了愿意跟他处对象了？怎么着？想败坏咱们小岚的清誉，然后只能嫁给他吗？吴大妈，您今儿无论如何得给我说法，不然这事没完。” 　　人嘛，只有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时候才会着急，所以林晓慧故意说是吴大妈说的，果然，她急了。 　　“等等，晓慧，你让我捋捋，你是说小可去小岚的单位找她，还跟小岚说，我说小岚愿意跟他处对象？”吴大妈不敢置信的问道。 　　“何止，还说我们小岚脚踏两只船，我们小岚每天上班下班，几乎不出门，清清白白的姑娘，他空口白牙诬陷人，要是站在我面前，我把他牙都敲碎了，还说再来找小岚，呵呵，我们不用等他来找，我们现在就去找他，我必须找他们母子掰扯清楚咯，这人是您给介绍的，所以您给带路。”林晓慧火冒三丈的说道。 　　吴大妈的汗都留下来了，此时心里后悔万分，她本来是觉得孟轲和陈岚男俊女靓，都有工作，年龄也正相当，就起了心思介绍一下，没想到孟轲这么不靠谱。 　　“晓慧，你先别生气，我肯定没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你们先回家，我现在就去找我堂妹问清楚，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吴大妈赶紧说道。 　　“既然不是您说的，那就是孟轲伪造咯？今儿我们一定要去孟家讨个说法，您要是不愿意带路，那我们就找街道办。”林晓慧不客气的说道。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还给什么面子，再说你吴大妈的面子可大不过陈岚的清誉。 　　吴大妈看到一大妈他们在院子里指指点点，没办法，只能带林晓慧到孟家。 　　他们家的条件确实不错，住的楼房，看到吴大妈带着一行人过来，孟家的邻居都很好奇，有人猜测是不是女方来相看人家的。 　　“还真有可能，前儿不是听说孟轲要找对象，说不准就是其中一个，是不是前边那个漂亮的？”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说道。 　　“我瞧着不是，应该是后面那个年纪小的，其实不管哪个都不错，孟家哪找的人，赶明儿我得问问。”这是家里有儿子的。 　　“我怎么瞧着不对，哪有女方来相亲这么气势汹汹的？”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妈察觉出问题了。 　　众人一看，还真是，瞧几人绷着脸，不像相亲，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大家对视一眼，不远不近的跟了过去，就见打头的大妈敲了敲门，喊着孟母的名字。 　　没多会，孟家开门了，看到吴大妈和陈家一家人，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孟母已经知道，陈岚不但半点面子没给，还找了个公安，她儿子的胳膊都被捏青了，孟轲长这么大，家里人都没舍得动一下。 　　“您就是孟轲的母亲？”陈岩淡淡的问道。 　　“我是，你是陈岚的哥哥吧，我见过一面，正好，你们不来找我，我都想找你们了，你们家陈岚勾三搭四，还让外面的野……啊……”孟母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陈岩，“你敢打我？” 　　陈岩实在没忍住，抬手扇了孟母一巴掌。 　　眼见孟母要扑过来，林晓慧一个闪身来到陈岩前面，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啪啪就是两巴掌，“你嘴太脏了，一巴掌少了。” 　　“诶呦……”好些看热闹的人都没想到，这刚见面就打人了，而且是两个年轻的男女一起打孟轲妈。 　　“妈，你怎么了？”孟轲听到孟母的尖叫声，赶紧跑出来，看到自己妈捂着脸，顿时火冒三丈，“陈岚？你带着你哥哥嫂子过来干什么？你做错事还有脸打人？” 　　陈岩把气呼呼的林晓慧一把拉到身后，上去就是一脚，直接把孟轲踹的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地上，然后一脸痛苦的捂着肚子，好一会才找到声音，“妈，我好痛。” 　　“啊！小可。”孟母尖叫着来到孟轲身边，然后大声喊道：“孟志超，孟志超你给我出来，你老婆儿子都要被人打死了，小可，你没事吧，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公安，我要报公安。” 　　其实一开始就有人去找居委会了，这时，居委会和公安的人都来了，看到孟轲倒在地上，公安的人扫了眼陈岩几人，男俊女靓，气质温润，瞧着不像是会找事的人。 　　“说说吧，怎么个情况？”其中一个年纪大点的公安问道， 　　“公安同志，这两个人打人，你看把我儿子打的，肯定受重伤了，你们快把他们抓起来，判刑，至少得十年。”孟母看到公安来了，顿时来了精神。 　　老公安瞪了孟母一眼，“问你话了吗？” 　　被他一瞪，孟母不敢说话了，红肿着脸，抱着儿子一脸怨恨的看着陈岩和林晓慧。 　　“公安同志，事情是这样的。”林晓慧有条不絮的把事情说了一遍，重点是他们一开始就拒绝，但是孟轲非要吴大妈带他上陈家，然后陈岚出面亲口拒绝，再就是孟轲跑陈岚单位去耍流氓，被一个公安看到了，结果他污蔑陈岚和公安有一腿，试图毁坏陈岚的清誉，他们来孟家讨说法，孟家母子不但不反省，还用更难听的话来诋毁陈岚，忍不无可忍之下，他们才会动手的。 　　围观的人一脸恍然大悟，看着孟家母子俩的目光很是不齿，哪有人家姑娘不愿意处对象，就毁人清誉的，那谁家都这么做，世界还不乱套了？活该被打，而且他们还觉得陈岩和林晓慧打的太轻了。 　　“不是的，公安同志，您别听她瞎说，我们小可没有耍流氓。”孟母赶紧解释。 　　耍流氓可是重罪，真判定了，工作丢了不说还要坐牢，那她儿子这辈子都毁了。 　　“我没有耍流氓，我妈说了，小岚愿意跟我处对象，所以我才会去找她。”孟轲大声说道。 　　孟母想要捂住儿子的嘴，可惜来不及了。 　　其余人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孟轲，这是什么猪队友，这不证明了林晓慧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第98章 　　“所以你确实去陈岚同志的单位耍流氓了？”老公安瞪着孟轲威严的问道。 　　孟母动作迅猛的挡在孟轲前面，说道：“我儿子没有耍流氓，是我，我见他整天没精打采的，我骗他说陈岚愿意跟他处对象，小可信了我的话，才会去学校找陈岚，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孟轲瞪大双眼，难过的的看着孟母，“妈，所以小岚没同意跟我处对象吗？” 　　这话让所有人又是一阵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想着这个。 　　更让人无语的是孟母，只见她哄三岁孩子似的拍着孟轲的背，“小可，是妈不对，妈见你吃不好睡不着，所以就骗了你，要不是我，你也不会被打，你还疼吗？妈带你去看医生。” 　　“还疼。”孟轲捂着肚子，说道：“不过这事也不能怪您。” 　　“啧啧，这知道的是母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爱人呢。”看着母子俩搂一块，林晓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说妈妈跟儿子不能搂一块，而是这对母子的眼神，动作，话语，都太黏糊了，很让人不适。 　　孟家的邻居们也是抖了抖身子，这时候的人们本来就不擅长表达爱，尤其父母与子女之间，往常只觉得孟家母子是母慈子孝，今儿瞧着，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行了，唱戏呢？不管因为什么，孟轲去人家女同志的单位耍流氓是事实，并且在言语上污蔑女同志，这都是很严重的思想问题，还有你，背后胡编乱造，诋毁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以为一句不知道就行了吗？都跟我走一趟吧。”老公安扫了母子俩一眼，给年轻的使了个颜色，过去就要抓他们两个。 　　“凭什么抓我们，明明是他们打人，要抓也应该抓他们。”孟母见自己儿子被抓了，尖叫道。 　　“你们打人是不对，也跟我们走一趟吧。”公安冲陈岩说道。 　　在邻居们的指指点点下，几人都去了公安局，鉴于男方侮辱人在前，主要是孟家母子就是皮肉伤，只对陈岩和林晓慧进行了口头教育。 　　对孟家母子的惩罚就重了，孟母意图毁人清白，拘留三天，至于孟轲，因为陈岚告他耍流氓，不过他是被孟母骗了，所以判他劳动改造半年。 　　别以为这样轻了，这时候对道德问题看的非常重，孟母可能会被提前退休，至于孟轲，他的工作铁定没了，而且以后很难找到老婆。 　　“晓慧，你们出来啦？”吴大妈敲了门之后就躲到一旁，后来见孟家母子和林晓慧他们被公安带走，也跟了过来，一直在大门外等着，“晓慧，我真不知道他们这样，不然我也不能介绍给小岚，你们没事吧？” 　　“我们没事，不过他们就有事了。”林晓慧把警察判的处罚说了，见吴大妈的神色不好看，全当看不见，该，早跟她说清楚了，陈岚暂时不找对象，结果不打招呼就带人上门，现在出了问题，有什么后果她自己承担。 　　吴大妈哭丧着脸，孟家母子要是因此没了工作，尤其孟轲因为这个毁了后半生，娘家那边肯定会怪她，这以后还怎么回娘家？看了陈家兄妹和林晓慧一眼，可求他们放过孟家，那她在四合院这边的名声就毁了。 　　诶，以后再也不给人牵线了，真是乞丐要黄连——自讨苦吃。 　　林晓慧觉得现在的刑罚挺人性化的，不像后世，算了，不提了。 　　回到家，陈妈担忧不已的看着他们，听他们说了处理结果，才算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始担心，就改造半年，那等他出来了，会不会报复小岚？ 　　“没事，回头我接送小岚上下班，他要是敢来，我揍死他。”陈岩沉下脸，刚刚要不是公安来了，他非得再踢几脚。 　　陈岚眨了眨眼，“不用的，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你可以什么，就让你哥接你。”陈妈瞪了她一眼。 　　“妈，你是不在场，孟轲的妈说话真难听，不过我大哥大嫂厉害，尤其是大嫂，抓起她的头发就是啪啪两巴掌，脸都快肿了，大嫂威武，大嫂天下最棒。”陈幽化身林晓慧的小迷妹。 　　林晓慧瞪了她一眼，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时太生气了。” 　　“我瞧着是下了狠劲，手疼吗？”陈岩抓过林晓慧的手，见她的手还红着，“不会手肿了吧？回头我教你怎么用力。” 　　“哪有教老婆打人的。”陈妈瞪了他一眼，又担忧问林晓慧，“疼吗？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怎么能动手呢，应该让石头来。” 　　前边都好好的，这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 　　陈妈见林晓慧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冷哼一声，“咱是不多事，但是也不怕事，这是石头爹经常说的。” 　　“我知道了，没事，当时有点手疼，现在不疼了，红是因为冻的。”林晓慧搓了搓手，笑呵呵的说道。 　　因为这件事，各家发现陈岚真是大姑娘了，长得好，身材窈窕，工作也好，想介绍吧，又担心出吴大妈这样的事。 　　“那是吴大妈的外甥不靠谱，都直接拒绝了，还去人家姑娘的单位去找事，我那侄子就不一样了，最老实不过。”张大妈想把娘家哥哥的儿子介绍给陈岚。 　　“就今年来拜年的那个？”一大妈撇了下嘴，“是老实，才二十几岁，瞧着跟三十几一样，跟小岚那么白嫩的姑娘站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呢。” 　　“诶，我说你会不会说话，怎么就父女了？我侄子是老相了一点，但是勤快肯干，谁要是嫁给他，那只有享福的命。”张大妈不乐意了。 　　“行了，晓慧不是说了吗，小岚年纪还小不着急。”李陈氏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问道：“不过那个姓孟的说有男的帮小岚，还是个公安，你们说会不会就是小岚的对象？” 　　大家伙对视一眼，这可说不准，万一陈岚真有对象了，那他们岂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晚上吃饭的时候，吴大妈的儿媳妇提了一篮子鸡蛋过来，少说有四五十个，看着林晓慧不好意思的说道：“晓慧，你看这事闹得，我婆婆都后悔死了，她自己没好意思来，让我一定替她跟你们道歉，咱们两家是多年的邻居，可别为了这事失了情分。” 　　其实吴大妈有些埋怨陈家小题大做，孟轲去陈岚单位是不对，可他不是以为陈岚愿意当他对象吗，这些事解释清楚就好了，何必告他耍流氓，弄得他丢了工作不说，还得改造半年，以后媳妇也不好说，孟家已经跟她断绝关系了。 　　可陈家现在不一样了，陈岩可是大学生，以后就是干部，晓慧在街道办下面上班，认识不少街道办的人，就是陈岚和陈幽，一个是老师，一个未来是老师，他们家的孙子孙女都要读书，说不准就教到他们。 　　最重要的是，吴大爷和她的儿子女儿都认为陈家没错，吴大妈是牵线人，无论如何都得去陈家道个歉，吴大妈实在拉不下面子，所以就让儿媳妇来了。 　　“我知道，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吴大妈也是好心，谁能想到孟家母子那样呢。”林晓慧叹了口气，把鸡蛋推回去，“东西我不能收，跟你说的那样，咱们多年的邻居了，事情说开了就好。” 　　“是给小岚的，她肯定吓到了吧？给她补补身子。”吴大妈的儿媳妇直接放下鸡蛋，又说了几句抱歉的话就走了。 　　“谁来了？”陈妈牵着平安出来，看到鸡蛋，看了眼吴家的方向，“他们家？” 　　“嗯，吴大妈的儿媳妇送来的，说吴大妈自己不好意思来。”林晓慧皱了下眉，“这鸡蛋怎么弄，收下吗？” 　　陈妈轻叹一声，“收下吧，吴大姐爱吃我腌的酸菜，送篮子的时候，装一些拿过去，这一来一去的，这件事就算了了。” 　　林晓慧点头，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孟家已经得到惩罚，都一个后院住着，人家也诚心道歉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果然，看到林晓慧送了酸菜回来，吴大妈很是松了一口气，拉着林晓慧，红着眼眶说了不少话。 　　“时间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林晓慧见吴大妈还有说下去的架势，赶紧找借口离开，回到家，见陈幽准备出去，就问道：“外边这么冷，你出去做什么？” 　　“我去茅房。”陈幽笑道。 　　林晓慧点头，“那你走路小心点。” 　　陈幽并没有去茅房，而是出了大杂院，在拐角的地方，看到李云峰正在那站着，哈了口气，“等很久了？为什么非得今天晚饭后见面？出了什么事吗？” 　　“我……我要离开北城了。”李云峰从怀里拿出一个铁盒子，“这个给你，小幽……” 　　“嗯？”陈幽刚回过神，愣愣的看着李云峰，“你要去哪？” 　　“我父母都调到关外了，我转学过去，小幽……”李云峰看着失措的陈幽，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笑着祝福道：“希望你以后都平安幸福。” 　　陈幽皱眉，不是工作调动吗？为什么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有心问他，就听胡同外传来车铃声。 　　“我朋友等急了，我走了，小幽，再见。”李云峰冲陈幽挥了挥手，转身飞奔离去。 　　陈幽抱紧盒子，越想越不对，赶紧追了出去，结果李云峰已经不见人影。 　　怎么回事，就算骑自行车也没这么快的，陈幽左右转了一圈，还是没人，抿了抿唇，只能先回家。 　　不远处，李云峰正躲在拐角处，在他身后的李云天戳了戳他后腰，“别看了，人已经走了，你这次不表白，以后就没机会了。” 　　“算了，我都要走了，这辈子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不能耽搁她。”李云峰摇头，“走吧。” 　　林晓慧看到陈幽偷偷摸摸的回来，怀里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也没问，假装没看到，只吩咐她早点睡。 　　陈幽回到房间，见嫂子没发现，轻轻的舒了口气，把盒子拿出来，小心的打开，是一封信，一对瓷娃娃和一个小盒子，陈幽拿出一男一女两只瓷娃娃，摸了摸，打来了李云峰写的信。 　　信里很简单，只说自己要开北城，让她好好保重，以后一定要幸福之类的，没有留地址，更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这让陈幽很不安。 　　胡思乱想了好一会，陈幽打开那只小盒子，里边装着一个玉镯，一看就是很名贵的那种。 　　陈幽觉得这份礼物太重了，她接受不起，等明天她一定还给李云峰。 　　但是他送这么金贵的东西，是心里有她吧？所以不是她一个人？ 　　这么一想，陈幽忍不住嘴角上扬，把两个瓷娃娃放在床头，摸了摸，甜蜜的陷入梦乡。 　　第二天一早，陈幽小心的抱着盒子去找李云峰，结果他们家早已经人去楼空。 　　“大爷，这家人呢？”陈幽找到一个面善的大爷问道。 　　大爷看了一眼陈幽指的人家，连忙拉着她到一旁，“你跟那家什么关系？” 　　“我跟李云峰是同学，他从我这借了一本书，还没还给我呢。”陈幽眸光一暗，看来真出事了。 　　“那你的书要不回来了，李家人昨晚就走了。李老师是好人啊，街坊邻居们谁家有点事，能帮的都会帮，可惜啊，世道……”大爷突然住嘴，左右看了眼，凑近陈幽耳边小声说道：“李老师被自家的学生举报，一家子都被下放了，听说分到关外，多的我就不知道了，快走吧，现在可不能跟李家沾边。” 　　别人不清楚，但是陈幽知道，李家是书香门第，李云峰的父母的工作都属于保密级别，因此李云峰很少见到他们，先前都好好的，结果李爷爷竟然会被自家的学生举报。 　　陈幽抿了抿唇，不敢在这继续待下去，她自己没事，但是她不能连累家人， 　　但是让她就不管，她也做不到，所以她去找了和李云峰关系最要好的朋友。 　　“谢胜利，李云峰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陈幽着急的问道。 　　“峰子说你来找我的话，就让我把这个给你。”谢胜利拿出一封信给陈幽，“你不用担心，李老师其他学生帮了他们一把，所以他们的处境还算不错。” 　　“他还留了别的话没有？”见谢胜利摇头，陈幽又问：“那你知道他的地址吗？” 　　谢胜利又摇头，“主要峰子自己都不清楚，得看那边安排。” 　　陈幽只能先回家，打开信，先是让她不要担心，然后说了一些李家的情况，是下放到兵团，陈幽松了口气，近几年下放的人很多，李家这情况算是好了。 　　另外就是玉镯，李云峰说玉镯是给她的十八岁礼物，提前给她了。 　　摸了摸玉镯，陈幽戴了一下，又褪下来藏好，这个玉镯肯定另有含义，没关系，她会知道的。 　　林晓慧看了眼陈幽的房间，跟陈岩小声说道：“我觉得小幽有对象了。” 　　“什么？”陈岩面色一下难看了，“你看到是谁了吗？” 　　林晓慧打了他一下，“这么大声干嘛，我就是怀疑，没看到人，而且小幽都中专了，明年就要参加工作，大姑娘了，正要面子的时候呢，你可别去问啊。” 　　陈岩沉默了一会，“那你多关注一下，她虽然大了，其实也还小，现在谈对象太早了，怎么都得二十吧。” 　　“我当时十九就嫁给你了，你怎么不说早？”林晓慧斜了他一眼。 　　陈岩闭嘴不说话了，心里却想着，那能一样吗？换成林晓慧，那是一天都等不了。 　　转眼又到了大年三十，林志勇带着张婉霞回乡下过年，秦立没亲人，所以跟张婉琴去了张家，陈家也在包饺子，气氛比起去年好多了。 　　“新年快乐。”几人碰了一杯，就连平安都跟着凑热闹，不过他杯子里装的牛奶。 　　“这时间真快，等过了今晚，咱们平安虚岁都四岁了。”陈妈感慨的说道。 　　可不是，这一转眼，她来到这个世界都快五年了。 　　林晓慧跟着喝了两口酒，立马晕乎乎的，实在遭不住，打算回屋躺会，没多久，陈岩跟着进来了。 　　“怎么不陪妈和妹妹们？”林晓慧小脸红红的，娇笑着问道。 　　陈岩心头一热，把门反锁了，“我想陪着你。” 　　“诶呀，今儿大年三十，妈他们还在外面守岁呢。”林晓慧不好意思的推开陈岩， 　　“我跟着进来了，他们就懂了。”陈岩嘿嘿一笑。 　　两人都有些忘情，林晓慧想起没做安全措施，随即想着平安都快三周半了，再要一个也行，要是再拖着，说不准就要开始计划生育，到时候想生都生不了。 　　这么想着，林晓慧跟陈岩商量了一下，干脆以后就不做措施了，顺其自然的要个二胎。 　　“你身体没事吧？”陈岩想起林晓慧前儿还感冒了，“还是等等吧，或者不要也没事，有平安就够了。” 　　“我想再要一个，没事，小感冒，这不早好了。”两人收拾收拾出门陪陈妈他们继续守岁。 　　六八年的大年初二，是女儿回娘家的日子，林晓慧和陈岩带着平安一块回林家村，林秀芝因为怀着孩子不能回去，所以就李向东带着豆子跟年礼跟他们一块过去。 　　“诶呦，你家平安这分量可不轻。”李向东抱起平安掂了掂，就觉得自己儿子太轻了，“你怎么养的，这么结实。” 　　“就跟你们一样啊，可能我家平安胃口好。”林晓慧笑笑。 　　现在的孩子断奶之后就吃饭了，平安八个月断奶，但是奶粉可没断，一直到现在还是早晚一杯，不过在他两周岁的时候，林晓慧换成了袋装奶粉，三周的时候，换成了散装称斤的，一个月就一斤多，也才一块多，林晓慧觉得这个钱该花。 　　当然了，对于别人就不好说了，肯定会认为林晓慧败家，比如李陈氏。 　　走走停停的，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到林家村，两人在村口分别，说好吃完午饭一块回去。 　　林家已经在做饭，大嫂和大慧都在吃饭忙活，林晓慧看了一圈，问道：“小霞和慧慧呢？” 　　“去地窖拿菜了。”林大慧看到林晓慧，拉着她到一旁说了声谢谢，“平安的衣服都很好，你留着下个孩子穿，你给了我，妹夫没说什么吧？” 　　去年中秋，林晓慧回娘家送礼，看到了林大慧的女儿，都没穿衣服，就用一件大人的衣服裹着，年底收拾衣服的时候，就把平安穿过的两套冬衣让林志勇带给林大慧。 　　“就两身旧衣服，我这个当大姨送给大丫的。”林晓慧左右看了一下，“大丫没来？” 　　“来了，在勇子屋里跟虎子玩呢。”林大慧看了眼沈莲花，“大嫂问我衣服哪来的，我说我找你要的。” 　　“没事，我的东西，我爱给谁就给谁。”林晓慧一开始觉得沈莲花不错，是个通情达理的，自从工作那件事之后，对她的看法就有些改变了，不过她已经嫁人了，又不怎么回来，所以就维持着面子情，沈莲花很清楚这一点，自然不会计较。 　　林大慧小声说道：“家里给慧慧看人家了，好像是李家村的人，姥姥介绍的，叫李当，家里两兄弟两姊妹，姐姐妹妹都嫁人了，对了，他妹妹也嫁到城里了，叫吴秀秀，你知道不？” 　　“什么？”林晓慧惊讶的问道，“志勇知道吗？” 　　“他回村后就四处乱窜，哪管家里的事啊！”林大慧摇头。 　　“这家不行，回头我跟爸妈说，慧慧年纪不大，不着急。”突然想起林慧慧十九了，林晓慧和她的关系虽然不亲近，但是也不会眼看着她嫁到那种人家，“爸妈不是一直想让慧慧嫁到城里，怎么突然说亲了？” 　　林大慧瞄了眼沈莲花，“我也不清楚，你回头问问慧慧。” 　　林晓慧见了，就知道肯定又是林志国在找事，都分家了还不安生，得跟林志勇说一说，让他来管这件事。 　　又过了十来分钟，林慧慧挽着张婉霞的手回来了，姑嫂俩亲亲热热的，瞧着处的不错。 　　“二姐，你来啦。”林慧慧看到林晓慧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嗯，慧慧，我给你买了头绳，你瞧瞧喜不喜欢。”林晓慧带着林慧慧进了屋，就问道：“听大姐说你在相亲，怎么回事，你跟我好好说说。” 第99章 　　提起这个，林慧慧眼眶一下红了，她拿了把椅子抵住门，然后小声的说道：“都是大哥，说我嫁到城里以后，肯定跟你一样不回来了，还不如拿彩礼实在，然后爸妈就犹豫了。” 　　林晓慧不禁皱眉，“他们现在不缺吃不缺喝的，等以后老了，有志勇养老，怎么又打起彩礼的主意了？” 　　“大哥想起新房子，说是那边房子太破了，家宝肯定住不惯，妈心疼大孙子，也觉得要建新房子，可家里的钱不够，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林慧慧恨恨的说道。 　　“你怎么不跟志勇说？”当初说好的，林志国分出去，林新生和李春兰跟林志勇，自然就得给林志勇干活，哪有把存款给林志国的？ 　　“我跟二嫂说了，二嫂说她会跟二哥说，一定不会让爸妈随便把我嫁了。”说到这个，林慧慧破涕为笑。 　　“嗯，这事我也会管，无论如何，不会让父母拿你换彩礼。”说完，林晓慧打开门，扫了眼低头折菜的沈莲花，简单的打了个招呼，就去找林志勇和张婉霞。 　　“慧慧的事你知道了吗？”林晓慧问道。 　　“小霞刚跟我说了。”林志勇修好篱笆，拍了拍手，“放心吧，这事儿我来处理。” 　　林晓慧点头，林志勇做过生意，当了工人，又结婚当了父亲，现在和以前完全不同，是一个真正当家的男人，所以他这么说，林晓慧就不插手了。 　　中午把爷爷奶奶也请过来了，看到林志勇和林晓慧，林爷爷和林奶奶笑的见牙不见眼，林爷爷拉着林志勇问工作方面的事情，林奶奶则拉着林晓慧唠家常。 　　“平安快四岁了，怎么还不要一个，听秀芝妈说，秀芝都怀四胎了。”在林奶奶的眼里，多子多福，林秀芝那样是有福气。 　　“打算几年或是明年再要一个，奶奶，您身体还好吧？”林晓慧赶紧转移话题。 　　林新生很早就分家了，反正原身有记忆起，他们就已经分家，小时候饿的不行，也偷偷跑去找过爷爷奶奶，不过他们并没有理她，真有点什么好吃的也偏着大伯家的几个孩子，所以原身跟爷爷奶奶的关系一般。 　　“好着呢，志红说你都没找她玩，你们是堂姐妹，除了大慧和慧慧他们，就属你们最亲，又都嫁到城里了，有空就上她那玩玩，多走动走动。”林奶奶拍着林晓慧的手背，随即握着翻过来，摩挲了一下她的手掌，“你都不干活的？” 　　“奶奶您忘了，我现在上班呀，饭都是我婆婆做的，碗筷是我和两个姑子轮流洗。”陈妈和陈岚陈幽的衣服是他们自己洗，至于她和陈岩还有平安的衣服，是她和陈岩一起洗，来月事了或是天冷了，就陈岩洗，陈妈见了也没说什么，她从不管他们两人的事情，反倒是林奶奶这类人，知道了肯定会说她不够贤惠，所以林晓慧干脆不说了。 　　林奶奶诶呦了一声，直呼林晓慧好福气，然后又问陈妈会不会发病，发病了会不会打人？ 　　“不见生人就没事，我都嫁过去多少年了，早熟了，所以看到我是没事的，反正街坊邻居们都知道我婆婆这个病，没人会上门。”最后一句话加重了语气，就是想告诉林奶奶，她婆婆不能见生人，所以别让林志红自讨没趣的上门。 　　中午吃过饭，林爷爷和林大慧他们离开了，林志勇才收起笑脸，面色冷漠的看着父母和林志国他们。 　　“志勇，你怎么了？”说真的，林志勇现在沉下脸，李春兰这个当妈的都有些害怕。 　　“慧慧的婚事怎么回事？怎么没跟我说？”林志勇淡淡的问道。 　　林新生瞪了眼林慧慧，看着林志勇和气的说道：“这不是见你忙，主要你姥姥介绍的对象不错，老实本分，人长得也不错，而且他有个妹妹也嫁到城里了。” 　　“得了吧，那不是什么好人家，现在的妈不是亲娘，是后妈，嫁到李家之前，名声可不大好，因为这个，李家两个儿子的婚事都不好说，这才同意给高彩礼吧？你们要了多少彩礼？”林志勇继续问道。 　　“这个……李当爸跟我们说了，只要慧慧嫁过去，马上就能分家，还把新房子分给他们，彩礼我们要的不高，就六……六十六……”李春兰被林志勇的目光盯得有些心虚。 　　林志勇懒得跟他们说话，转向林志国，眯眼问道：“你撺掇的吧？” 　　“不是我。”林志国摇头，随即头头是道的分析道：“晓慧嫁到城里后，想回来一趟都难，我琢磨着，还是嫁的近一点好，而且咱们姥爷姥姥就在李家村，有他们看着，李当也不敢对慧慧不好。” 　　林志勇听他分析完，直接一脚踹他肚子上，不等林新生和李春兰他们反应过来，又是一脚。 　　“他妈的早想打你了，卖了大姐要卖二姐，要不是二姐聪明，现在就跟那个李娟似的。”想到这，又是一脚，“现在又打算卖慧慧，你他妈是人吗？畜生都比你强。” 　　“啊，志国？志勇，快别打了，这可是你哥。”李春兰反应过来，想上前拉住林志勇。 　　林志勇双目赤红，扫了眼林新生和李春兰，“你们别过来，我说没说过，分家后就是两家人？” 　　“那也是你亲兄弟啊，小岩，赶紧帮忙拉开。”林新生自己不敢上去，生怕被误伤，就叫陈岩。 　　陈岩看都没看他一眼，而是问林志勇，“你刚刚说的那个李娟，她现在什么日子？” 　　林新生和李春兰都不敢吱声了，就是林志国也不敢喊痛了。 　　“白天和傻子哥哥，晚上和弟弟，第一胎是女儿，第二胎被神棍说是女儿，公婆拉着她去引产，结果是个儿子，去年四月生的三胎女儿吧？现在又怀四胎了。”林晓慧语气淡然，扫了林新生和李春兰一眼，“现在讲究婚姻自由，你们这样强迫女儿嫁人，属于买卖婚姻，是不作数的，慧慧要是狠狠心告你们，你们都要被拉去批斗，还有你，好手好脚的一个男人，成天惦记几个妹妹的彩礼钱，懦弱无能又恶毒，骂你都嫌嘴脏。” 　　林志勇看林志国翻白眼，一副要犯病的样子，又是一脚，“你犯病试试，老子打的你不犯病为止。” 　　“小叔你快别打了，志国是真生病。”沈莲花赶紧拿药喂林志国，哭着说道：“志国以前是做错了，可这回慧慧的婚事，他真没别的心思。” 　　“他有没有心思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既然分家了，就赶紧从我屋里搬出去，以后少管这边的事，尤其慧慧的婚事，她的婚事我做主。”林志勇淡淡的说道。 　　林新生觉得自己大家长的地位被动摇了，立马说道：“我这个当爹的还在呢，怎么就你做主了？志国说的没错，你现在做了城里人，是半点不把我们这当父母的放在眼里了。” 　　“爸，您说什么呢？”林志勇愕然的看着林新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难道我说错了，你以后都在城里，我跟你妈呢，在乡下待惯了，肯定不会进城。”林新生扫了眼想说话的李春兰，继续说道：“照顾我们老两口的肯定是志国他们两口子，所以我要重新分家。” 　　林志勇看向林志国，见他低着头不吭声，就知道又是他撺掇的，也不知道给爸妈说了多久，还真是不容易啊。 　　“重新分家可以，但是慧慧的婚事得我做主。”就家里这点东西，说真的，林志勇还真看不上。 　　林新生皱眉，刚想拒绝，被林志国扯了扯衣角，想起他之前说的，就说找村支书他们过来。 　　“先答应我的条件，否则我不同意重新分家。”林志勇淡淡的说道。 　　“行，快去把支书他们叫来。”林新生抽了一口旱烟，咬咬牙，说道。 　　从没听说过分家后还能再分家的，林家还真是跟唱大戏一样，不但村干部们过来了，村里好些人都过来看洋戏。 　　“二叔，不好意思，我爸想重新分家，麻烦你们了。”林志勇给几个村干部分了烟，邀请他们入座。 　　林新生放下旱烟杆，先跟长辈干部们道了歉，然后就开始说重新分家得我事儿。 　　“我当时欠考虑了，志勇以后肯定是待在城里了，我跟春兰呢，在城里怕是住不惯，那以后老了，肯定得志国两口子照顾，所以我想了很久，决定还是跟志国两口子过日子，三大爷，四大爷，叔公，还有各位干部，麻烦你们又跑一趟。” 　　辈分最高的三大爷摆摆手，“大过年的，行了，赶紧说说怎么分家，要是两个孩子没意见，咱们就写分家书，但是这回分了就不能改了，不然都跟你似的，那还有规矩吗？” 　　“诶，我知道了，肯定不能再改了。”林新生赶紧说道。 　　长辈干部们点头，示意林新生快点说怎么分家。 　　“我们两个呢，以后跟老大生活，所以这房子得给老大。”林新生见大家都不没说话，就继续说道：“钱和东西当初都分清楚了，现在就不重新分了，主要是养老的事儿，志勇，你打算怎么办？” 　　林新生虽然觉得老大说的没错，以后肯定得他们俩照顾生活起居，可老二是工人，条件比老大好，想要1日子过的舒坦，还是得靠老二，所以不能把老二弄得离心了。 　　“房子和你们的东西给老大我没意见，但是你们老了归老大照顾。”林志勇扫了眼要说话的林志国，“爸妈还年轻，现在肯定都给你们干活，怎么着，他们老了，不该你们伺候？” 　　林志国见所有的长辈干部都盯着自己，张了张嘴，低头不吭声。 　　“也不用等爸妈上年纪，就下个月开始，我每月给五块钱，但是你们生病了，医药费我可以跟老大平摊，照顾归他们。”林志勇想过了，他和小霞都有工作，每月将近六十块钱的工资，除掉各种花销，能攒下三十块钱，完全负担的起五块钱，就当花钱买清净了。 　　各位长辈干部们相互看了一眼，纷纷点头，觉得林志勇大气。 　　林新生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跟你妈还能动，暂时不用你给钱，等你把债还完了再给吧。” 　　边上的李春兰一个劲扯林新生的衣服，那可是五块钱，而且是每个月五块，有了这个钱，那他们日子就很好过了。 　　林新生甩开李春兰的手，“站在这干嘛，给大爷他们倒茶。” 　　这婆娘就是个蠢货，老二愿意给钱，说明还是孝顺的，他们做父母这时候就不能太无情，而且老大还不是冲着他们的棺材本才对他们好？ 　　林志勇沉吟少许，露出犹豫的神情，最后说道：“我暂时确实困难，这样吧，我现在每月给两块，等我还完债了，就给五块。” 　　不等林新生拒绝，林志勇直接让支书给写上。 　　“还有吗？没有的话，你们就签字吧。”支书把分家书又念了一遍，问道。 　　“还有，麻烦您加一句话，我的小妹林慧慧，她的婚事必须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林志勇觉得还是白字黑字更有保障。 　　众人扫了眼林新生夫妻两一眼，见他们没意见，点头让林支书写上。 　　外边听到的人恍然大悟，都知道林志国为了娶媳妇可以卖妹妹，这回是把主意打到林慧慧身上，所以林志勇才会打他吧。 　　不少男人觉得林志勇傻，好好的大房子不要，还每月给钱，这钱给林新生了，不就是给林志国了吗。 　　还没出嫁的女孩却都羡慕有一个这样的哥哥，她们的哥哥可做不到这地步。 　　分家文书一式三份，林新生那一份，林志勇一份，还有一份放在村支书那，之前的分家书就作废撕掉了。 　　“新生，以后没有再分家一说，就得照着这上面写的办，听到没？”四大爷严肃的说道。 　　林新生赶紧点头，然后邀请他们晚上到家里吃饭，只是他们吃过一回分家饭，就不吃第二回 了。 　　既然不吃饭，林志勇掏钱买了烟，一人一包，也算全了礼数。 　　“你家志勇不错，别冷了孩子的心。”叔公拍了拍林新生的胳膊，背着手走了。 　　林新生回屋放分家书的时候，李春兰跟进来小声问道：“怎么就这么分了，那个缝纫机和自行车也该拿出来分的，还有志勇说给五块钱，你怎么不同意？” 　　林新生抬手就是一巴掌，瞪着茫然的李春兰怒道：“蠢货，不懂就不要胡咧咧，自行车是志勇自己弄的，你有什么资格拿出来分？缝纫机是老二家的嫁妆，你更没资格了，把老二得罪了，谁给你钱花？老二给你买的吃的用的，全都实实在在的到你手里，志国给你买什么了？别整天听志国跟你吹牛，他有本事，他有本事就不会一直打几个妹妹的主意。” 　　“那……那你还同意重新分家。”李春兰小声说道。 　　“那是我知道志勇看不上老家这点东西，咱们老了肯定要人照顾，老大想要房子和我们这点棺材本，就必须对我们好，到时候我们有人照顾又有钱，志勇以后给的家用，我自己攒着，你就别管了。”林新生瞪了李春兰一眼，绷着一张脸出去，看到林慧慧，只淡淡的说道：“既然不想嫁给村里人，那就想法子嫁到城里去，你要是好了，我脸上也有光。” 　　林慧慧抿了抿唇，快了，再过几个月，她就满十八周岁，可以领证了，到时候，她一定嫁的比所有人都要好，谁都不能欺负她。 　　林晓慧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头一回见重新分家的，不过这么分挺好，林志勇以后出点钱就行，在乡下人看来钱很大，其实对于他们而言，能出点钱买个清净，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了，就看张婉霞，瞧她高兴的，要不是顾忌林志勇和她，都要笑出声了。 　　“时间不早了，咱们走吧。”林志勇和张婉霞明天回去，所以林晓慧没喊他们。 　　到了村口，就见李向东和秀芝的父母在那聊天，眼神不时的看向他们这边，就知道等的快不耐烦了。 　　“你老丈人家够热闹的。”想起林晓慧也在，李向东赶紧找补，“这样挺好的，勇子可以安心工作。” 　　这话不好接，所以林晓慧只是笑着点点头。 　　快到北城的时候，因为豆子调皮，差点滑到水坑里，李向东为了救儿子，一着急也摔了一跤，豆子倒是没事，李向东的脚好像摔到了，路太滑，陈岩觉得自行车不安全，让他们在这等会，他去找板儿爷，弄个板车送李向东去医院。 　　李向东一个人去医院，陈岩送林晓慧母子和豆子先回家里，然后让李陈氏上医院照顾去。 　　“什么，那东子摔的严重不严重？”李陈氏慌张的问道。 　　“这我也不清楚，我担心孩子冻着，就先把他们送回来，您现在赶紧去医院瞧瞧。”陈岩把豆子交给林秀芝，就算完成任务了。 　　他们两人出去，就听李陈氏在那骂林秀芝，“都怪你这个扫把星，要不是为了给你家送年礼，东子会摔伤腿吗？还不赶紧拿钱出来。 　　林晓慧和陈岩对视一眼，这个李陈氏还真是奇葩，李向东摔伤腿纯属意外，真要怪也是怪豆子太调皮，怎么会怪到在家养胎的儿媳妇头上？ 　　“行了，别人的家事，咱们少掺和。”陈岩摇头说道。 　　到了晚上七点多，林晓慧刚准备睡觉，就听门外传来林秀芝的声音，“晓慧，睡了吗？” 　　“正准备睡，怎么了？”林晓慧看了眼，就林秀芝一个人，眼眶有点红，应该是哭过了。 　　“东子摔到骨头了，医生说要养两三个月，哦，我是来谢谢你跟石头帮忙。”说着，林秀芝拿出半斤饼干。 　　李家都遭难了，这东西林晓慧当然不能要，“快拿回去，你这不是打我们脸吗？难道今儿换成我们摔了，东子不帮我们？” 　　“话不是这么说的。”林秀芝硬要塞给林晓慧。 　　“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咱们既是邻居又是朋友，客气就是生分。”林晓慧担心林秀芝也摔了，所以打了手电筒送她回家，看到家里就豆子一人，“你婆婆呢？” 　　“回来收拾了两件衣服又走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东子不上班，就没了工资，我又怀着孩子，我们家吃什么呀？”林秀芝愁眉苦脸。 　　“没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林晓慧想起李向东的死劫，原本还说怎么才能帮他避开呢，结果这么一摔，得休养三个月，到时候林秀芝差不多快六个月，正好避开了，可不是福气嘛。 　　“希望吧，还麻烦你送我回来。”林秀芝不好意思的说道。 　　又聊了两句，林晓慧借口太晚告辞了，回到家，见陈岩在那看书，凑过去瞄了眼，是他大学的课本，兴致缺缺的回床上躺着。 　　“东子没事吧？”陈岩合上书，揉着眼睛问道。 　　“应该挺严重，医生说要修养两三个月，明儿要不要去看他？”林晓慧想着送点什么好。 　　“不用，等他出院了再去，回头看看一大妈他们送的什么，你跟他们差不多就行。”陈岩躺到林晓慧身旁，“不过这路是真滑，你上班的时候小心点。” 　　李向东住了一天就出院了，本来嘛，伤到骨头就是靠养，一大妈他们凑一起商量了一下，觉得送糖什么的不实惠，李向东要停工两三个月，意味着两三个月没工资，干脆都包钱，一家五毛钱，二十几户也有十几块呢。 　　反正大家都一样，林晓慧很利索的把钱给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林秀芝怀孕四个月了，她这胎怀的好，能吃能睡，尤其能吃酸，就那腌的杏子，林晓慧看了牙都快倒了，结果她一口一个。 　　“你这胎肯定是儿子，我怀大宝的时候，就爱吃酸。”王瑞雪肯定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反应跟前两胎是不大一样。”林秀芝摸着肚子幸福的笑笑。 　　在厨房忙活的李陈氏听了，很是高兴，从锅里摸出个鸡蛋递给林秀芝，“煮好了，快吃吧。” 　　王瑞雪羡慕的看着林秀芝，“你婆婆对你真好。” 　　边上的李陈氏更得意了，让林秀芝赶紧趁热吃。 　　林晓慧只觉得这鸡蛋特别腥，尤其她剥开之后，实在没忍住，捂着嘴跑门外干呕起来。 　　“晓慧，你没事吧？”王瑞雪从屋里追出来，然后瞪大双眼问道：“你不会有了吧？” 　　林晓慧一愣，她这几个月都没有避孕，还真可能有了。 第100章 　　得知林晓慧可能怀孕了，陈妈乐的见牙不见眼，老人嘛，总归盼着儿孙满堂。 　　“平安，你马上要有弟弟或是妹妹了，高兴吗？”陈妈笑呵呵的问道。 　　平安歪着小脑袋，“像虎子和七斤那样的弟弟妹妹吗？” 　　“对呀，跟他们一样的弟弟妹妹。”陈妈点头。 　　“那我可以不要吗？”平安小脸满是纠结，“我想要一大爷家的大宝哥哥和豆子，他们可以跟我一起玩。” 　　“诶呦，那可做不到，不过等弟弟或是妹妹长大了，一样能陪你玩。”边上的陈岚哈哈笑道。 　　“对，咱们平安以后就是哥哥了，哥哥要保护弟弟妹妹，知道吗？”陈妈摸着平安的小脑袋，只觉得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平安纠结了一会，确定不能有哥哥，只能有弟弟妹妹，叹了口气，小大人似的说道：“好吧，弟弟妹妹就弟弟妹妹吧，我会保护他们的。” 　　把陈妈几个逗得不行，陈岚更是忍不住搂进怀里揉搓。 　　“什么事这么开心？”陈岩的学习任务重，所以回来的比较晚。 　　“晓慧可能有了，你明儿有空吗？带晓慧去医院查一查。”陈妈笑着说道。 　　“有了？”陈岩先是一惊，随即大喜。 　　“嗯，难怪最近闻到大蒜还有鸡蛋难受，原来是有了。”林晓慧还以为是胃不舒服呢。 　　晚饭吃的面条，林晓慧没什么胃口，陈岩担心她晚上会饿，跑去买了饼干和罐头。 　　“买这些做什么，饿了我热点面条吃就行。”马上又要添人口，能省就省了。 　　“不差这点。”陈岩摸了摸林晓慧的肚子，“以咱俩现在的工资，就是再生几个也养得起，何况等我毕业了，我就是行政岗，工资还会涨，所以不用那么省。” 　　说完，陈岩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林晓慧。 　　“什么东西？”林晓慧好奇问道。 　　“打开看看。”陈岩笑着看着她。 　　林晓慧撇了他一眼，慢慢打开，然后就愣了，竟然是一个金戒指和一个金镯子。 　　“你买的？你哪来的钱的买这个？”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陈岩每次发了工资就给她，林晓慧说给他几块零花钱都不要，说自己有外快，就算有点私房钱，应该也不会很多，这金戒指和金手镯可不便宜，至少得几百块。 　　“秦哥琴姐结婚的时候，秦哥给琴姐买了个金戒指，我见你喜欢，就私下多接了点活，后来又觉得戒指太小了，想给你买个金镯子，不过镯子贵，攒到现在才攒够。”陈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晓慧张了张嘴，抓过他的手轻轻触摸他手指上的老茧，“你接一单活才一两块，这得接了多少活呀，还买金手镯，傻不傻？家里又不是没有黄金。” 　　“那不一样。”陈岩抽出手，轻轻拭去林晓慧眼角的泪珠，拿出戒指给她带上，“好看吗？” 　　“怎么还买了个金戒指？”林晓慧又哭又笑的问道。 　　“买完镯子还有剩，刚好够买个戒指，我就买了。”陈岩把金镯子也给林晓慧戴上，笑道：“好看。” 　　“是好看，可惜不能戴，你说你，这么辛苦给我买了镯子和戒指，又不能戴。”话虽这么说，但是林晓慧心里无比甜蜜。 　　“我乐意。”陈岩见林晓慧要拿下来，拦着没让，“外头不让戴，咱在家里戴着美一美也行。” 　　第二天，陈岩扶着林晓慧从医院出来，“还难受吗？” 　　林晓慧摇摇头，怀平安的时候能吃能睡，结果这胎反应这么大，明明肚子饿的要死，偏偏什么都吃不下，刚刚问了医生，说要等到三个月后，反应才会慢慢减少。 　　“现在有什么想吃的没？炸酱面？烤鸭？或是什么点心之类的？”陈岩见她难受的模样，心疼的问道。 　　“这些我都不想吃。”林晓慧摇头，光听到名字都想吐了，“我想吃凉拌黄瓜。” 　　这季节，哪来的黄瓜，不过林晓慧难得有想吃的东西，陈岩怎么都得去找一找。 　　先送林晓慧回家，陈岩跟陈妈说了声就出去了，他不但自己找，还发动了朋友找，新鲜的没找到，找到了黄瓜干，只能将就将就，张平拿了一脸盆豆芽来，周奇拿来一篮子野菜，这些都能凉拌，看林晓慧能不能吃吧。 　　黄瓜干泡开，然后把豆芽还有野菜焯水，加上盐，辣椒和醋一拌，林晓慧吃了一大盆。 　　“嫂子，这样好吃？”陈岚闻着醋味，咽了下口水，问道。 　　“嗯，我现在闻不了葱姜蒜的味道，香油也不行，就这样好吃。”林晓慧摸了摸肚子，总算觉得饱了。 　　以为找到合口味的，结果吃了几天，又吃不下了，而且半点荤腥都沾不得，每天就靠馒头吊命了。 　　“你这胎也太折腾人了，和怀平安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估计是个闺女。”张婉琴抱着七斤说道。 　　边上的林秀芝点头，“跟我怀小福和小满的时候一样。” 　　“那可好，我就盼着生个小棉袄呢。”林晓慧高兴的说道。 　　等三个月了，孕反慢慢消失，一下变的很能吃，肚子大的也很快，陈岩摸着她的肚子不放心，第二天一早就拉林晓慧去医院，检查后没什么大问题，只是让林晓慧不要吃太多，免得孩子太大不好生。 　　可这肚子饿的抓心挠肝，根本控制不住，所幸之后增长速度没那么快了。 　　身体舒服了，林晓慧才有精神想别的，比如林秀芝怀孕五个月了，李向东因为腿伤的原因，一直在家休养，所以并没有出事，这算是过了死劫了吧？ 　　等林秀芝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李向东已经恢复工作，一直好好的，林晓慧觉得他的死劫肯定过去了，就不再关注他，开始专心工作。 　　前些日子因为身体不舒服，堆积了不少工作，趁着现在身体好，赶紧做完。 　　这天，林晓慧照常下班，刚进胡同就见不少人围在他们那院子的大门口，神情肃穆，一看就是发生了大事。 　　“晓慧，先别过来。”陈岩摆手示意林晓慧不要过去。 　　林晓慧听话的在胡同外停下，等那些人进去了，才走过去，陈岩又摆手要她不要靠近自己。 　　“东子出意外走了，我们院子的几个年轻男人出城接了他一程，你怀着孩子，别靠近我，免得冲撞你。”陈岩小声的解释了一句，看到陈岚下班回来，就让她送林晓慧回后院，今晚就不要出来了。 　　林晓慧愣了，不是避开死劫了吗？怎么还出意外了？ 　　只是这会乱糟糟的，她又怀着孩子，确实不敢在这边多待，只好先回去，等陈岩忙完了，自然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姑嫂俩回到家，还是惊魂未定的模样，实在是太突然了。 　　“前边怎么了？我好像听到李陈氏在那哭？”陈妈牵着平安出来。 　　“妈妈，我想找豆子玩。”平安之前就想出去了，但是陈妈听到李陈氏的哭声，就拘着他没让出去。 　　“豆子家里有事，不能跟你玩了，今儿不许出去，上后院玩去吧。”林晓慧打发走平安，就把李向东的事跟陈妈说了，“早上还打过招呼，结果人就这么走了。” 　　陈妈惊叹一声，怎么都没想到是李向东出事了，难怪李陈氏会哭成这样。 　　“石头在外边帮忙？”见林晓慧点头，陈妈说道：“是该帮忙，不过你就别过去了，东子这么年轻就没了，又是横死，待会石头回来了，让他先去洗个澡再进你们房间。” 　　“诶，我知道了。”林晓慧是经历过生死的人，既然灵魂都存在，那有些东西就不得不信。 　　尤其李向东这次出事，可能就是注定要出意外，躲也躲不掉。 　　约莫晚上七点多，陈岩回来了，听到动静，陈妈出来给他拿了衣服让他去洗个澡，洗干净了再回房间。 　　“好了？”林晓慧见陈岩头发滴着水，拿了一条干毛巾给他，“东子到底怎么回事？早上还跟我打招呼了。” 　　“不小心掉桥下了，头砸到石头，失血过多死的，听发现的人说，他还爬了一段路，可惜那地儿偏，没人发现，不然可能还有救。”陈岩凑近林晓慧耳旁小声说道：“应该是喝酒了，我们闻到了酒味，一大爷和二大爷的意思呢，李家孤儿寡母，还有三四个孩子，所以这事得瞒着。” 　　林晓慧立马会意，如果是工作期间出意外死了，那就是因公牺牲，不但有抚恤金，他的工作也能继承，不论是林秀芝顶班，还是等豆子大了顶班都成，这要是李向东喝酒摔死了，那就是他渎职，不但没有抚恤金，厂里还可能把工作名额收回去。 　　“我明白了，那现在是怎么个章程？”林晓慧问道。 　　“应该是让林秀芝顶班，不然光靠补助，可养不活这一家老小。”陈岩觉得这是最妥当的办法了。 　　如果不去顶班，厂里会每月给十五块钱补助，这是孩子的抚养费，等到孩子去顶班就停了，但是李陈氏和林秀芝肯定选择顶班，一个是这点钱不够家用，另外是豆子太小，等他长大了，不一定就能顺利顶班，所以林秀芝得先进厂里占着位置，等豆子大了，再把工作给他。 　　原著中是侯宝金帮林秀芝办理顶班的事情，因为林秀芝不会放电影，干脆把她安排到自己的车间当钳工学徒，现在侯宝金在扫厕所，不知道她会去哪里。 　　两人感慨了一番人生无常，慢慢的就睡着了，第二天天没亮，就听到李陈氏响亮的哀嚎声，一会哭自己命苦，一会哭东子不孝顺，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虽说她没了独子令人同情，但是这么早就在院子里嚎，院子里好些人心里都不舒服。 　　“我去看看，你再睡会。”陈岩披上衣服，让林晓慧再眯一会。 　　“不用，我现在也睡不着了。”林晓慧起身出去，就见陈妈和陈岚他们都起来了。 　　陈岩出去了，一大爷二大爷他们应该都过去了，只是李陈氏好像哭的更大声，林晓慧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她哭的一抽一抽的难受，有种窒息感。 　　长吁了一口气，林晓慧说道：“妈，我们上外边吃得了，待会让石头给您带豆浆跟油饼，您跟平安回自个房间，前门和您的门窗都关上，应该就听不到前头的动静了。” 　　“不用给我带，橱柜里还有俩馒头，我就着大酱吃，平安泡一碗奶粉，我再给煮两个鸡蛋也饱了，你们吃完了就去上班。”陈妈摆手，示意他们赶紧出去，一会街道办和厂里的人应该要来了，到时候堵得门都出不去。 　　几人点头离开了，不过林晓慧还是买了两个油饼让陈岚送回去。 　　“呼，嫂子，李家的亲戚们都来了，以前都不知道李家有这么多亲戚。”陈岚送完油饼回来，撇了下嘴说道。 　　跟李家邻居这么多年，确实很少见李陈氏跟亲戚走动，这会这些亲戚上门，不见得是好事。 　　果然，晚上陈岩告诉她，那些亲戚是冲着抚恤金和工作来的，像是李陈氏娘家兄弟，话里话外要给李陈氏保管抚恤金，而李家这边的亲戚呢，则是冲着工作来，说是暂时顶班，每月工资的三分之二给李家，顶班的就要个生活费，等豆子长大了，就把工作还给他。 　　“李陈氏应该没答应吧？”不管是钱还是工作，给出去了就要不回来了。 　　陈岩拿过林晓慧手里的毛巾，边给她擦着头发边说道：“李陈氏又不傻，相反，她精明的很，拽着娘家亲戚哭穷，说家里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反找他们借钱，然后跟李家这边的亲戚哭命苦，年轻轻的守了寡，现在唯一儿子也没了，活着没意思之类的，说是谁要工作的话，那就给五千块钱，差不多能养大几个孩子，等孩子们大了，她就自己喝药去找东子爸，反正两边的亲戚都吓得离开了。” 　　果然，一个寡妇能养大孩子，没两把刷子是不行的，李陈氏着实厉害。 　　“秀芝还好吧？”林晓慧怀着孩子，不好去李家，所以也不知道林秀芝的状况。 　　陈岩摇头，“怎么可能好，知道东子没了，当时就晕倒了，现在还躺床上保胎。” 　　林晓慧轻叹，李向东虽然一直让林秀芝生孩子，可在外人，包括林秀芝本人来看，这都是夫妻恩爱的表现，她本人觉得很幸福，这突然没了，林秀芝肯定难以接受。 　　这会天气已经热了，尸体放不住，所以停了三天就下葬了，林秀芝身体再不舒服也撑着送李向东最后一程，至于李陈氏，她不是不想送，可作为母亲不能送。 　　林晓慧怀着孩子没去，只在大门口目送了一会，看着林秀芝脚步虚浮，三个孩子懵懵懂懂的模样，鼻头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来。 　　“诶呦，嫂子，你没事吧？”陈岚赶紧扶着林晓慧回家。 　　林晓慧摆摆手，要说伤心是没有的，她和李向东又不是很熟，就是怀了孩子之后特别感性，看到点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就会掉眼泪珠子。 　　送葬的人回来，林秀芝就躺床上去了，她肚子里这个是遗腹子，无论如何得生下来，李陈氏这会也是一点精神都没有，所以家里家外全靠一大妈和二大妈。 　　“我家东子从小就懂事，还没到我腰高，就知道要保护我，还说长大了挣钱都给我花，以后我老了走不动了，就背着我走，东子啊，你怎么说话不算话啊！你怎么能让妈白发人送黑发人？妈以后可怎么办啊！”李陈氏说着说着又嚎啕大哭起来。 　　一大妈刚张嘴，就被边上的侯大妈扯了一下，示意她别开口。 　　她也知道自己不太会说话，干脆就不安慰人了，跟他们说了一声，到外边张罗人入席吃饭。 　　“快别哭了，你要是垮了，叫秀芝和几个孩子怎么办？秀芝还怀着孩子呢，这可是李家的血脉，无论如何得生下来。”二大妈握着李陈氏的手，安慰道。 　　李陈氏点头，没错，林秀芝已经躺下了，她不能再躺下，不然那些亲戚得把他们啃得骨头都不剩。 　　在生存的压力下，李陈氏根本顾不得伤心，晚上天黑了，提着两斤白糖去后院找一大爷。 　　“你这是做什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你家的事我肯定管。”一大爷坚决不收李陈氏的东西。 　　有了一大爷的保证，李陈氏就放心了，但是东西得留下，不然她担心一大爷不尽心。 　　知道她担心什么，一大爷暂时把东西收下了，等事情办好了，再让一大妈把东西还回去，总之李家的东西，他是绝对不会收的。 　　其实不用一大爷出面，厂里已经有了章程，李向东被定为因公牺牲，厂里给五百块钱的抚恤金，就是这个工作不好弄。 　　放映员是技术活，主要是要抬着放映机到处跑，如果李向东爱人顶班的，恐怕不太适合。 　　一大爷了解到情况后，就说把林秀芝安排到厨房，正好厨房缺一个帮工。 　　这时候厨房的工作很吃香，就一大爷这个食堂的岗位，有不少人盯着，但是跟放映员比起来，好像放映员更吃香。 　　厂里的领导们讨论后，同意一大爷的提议，让林秀芝顶李向东的班，转到食堂工作，由于家庭困难，工资按一级工算，也就是说林秀芝学徒期间，也拿二十七块五的一级工工资，另外考虑到林秀芝的身体原因，可以等她生完孩子，坐好月子再来上班，这期间照常发工资。 　　当天晚上，厂里的领导走后没多久，街道办和居委会的领导也来了，街道办给了五十块钱，二十斤白面，居委会给了三十块钱，两斤肉，说了一些宽慰的话走了。 　　林晓慧知道后，感叹这时候的人性化，难怪都说这时候的工人好，那是真好。 　　时间是治疗伤口的良药，慢慢的，李陈氏没有继续哀嚎了，只是说话更刻薄了一些，想着她年轻守寡，现在又没了独子，院子里的人都会让着她一些，倒让她变本加厉了，不过没刻薄到林晓慧头上，林晓慧也不会管。 　　“你这肚子也太大了，我快生七斤的时候都没你大。”张婉琴看着林晓慧的肚子，有些担心的说道。 　　这时候又不像后世那样每个月检查，一般就是怀孕的时候去查一次，不难受就等要生了再去医院，这还是好的，要是在乡下，生孩子都不去医院，直接找产婆上家里接生，难产了才送医院去。 　　被她这么一说，林晓慧也觉得自己的肚子大的过分，回家跟陈岩一说，两人不放心，第二天就跑医院去了。 　　这会没有B超，而且是用听诊器，所以他们上回来的时候，医生只问了基本情况，就说没事，现在月份大了，医生一下就诊断出来了。 　　“恭喜，你怀的双胞胎，所以肚子大点很正常。”医生笑呵呵的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怎么都没想到竟然是双胞胎，林晓慧摸着自己的肚子，难怪这么能吃呢，这肚子里两个孩子，营养肯定也得双份。 　　“谢谢医生，请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陈岩不是很高兴，反倒有些担忧的问道。 　　生一个都那么难了，生两个肯定更难，他现在没想着一下多两孩子，只想着母子能平安就好。 　　“你爱人的身体很健康，别的不用注意，但是双胞胎容易早产，等快要生了，你们注意着点就行。”医生笑呵呵的说道。 　　“麻烦医生了。”林晓慧跟着道了声谢，然后就很陈岩离开了。 　　“现在肚子就这么大了，那回头……”陈岩有些恐惧的看着林晓慧的肚子。 　　“不会，你瞎想什么了？”见陈岩面色苍白，林晓慧笑道：“我跟志勇就是双胞胎，所以我也容易怀双胞胎，我妈不就好好的，放心吧，我就担心这肚皮会出现花纹，到时候多难看呀！” 　　“不会，你怎么都好看。”陈岩握住林晓慧的手，认真的说道。 　　林晓慧扬起嘴角，靠在陈岩的后背，突然直起身子，盯着远处的一男一女，戳了戳陈岩的背，指指那两人，“你看那姑娘像不像小岚？” 第101章 　　陈岩顺着林晓慧的手指望去，立马转了车龙头。 　　“诶，你别过去，你现在过去了，多尴尬。”林晓慧赶紧拦道。 　　陈岩停下车子，看到自己大妹妹跟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模样，沉吟少许，妹妹长大了，确实不好管得太宽。 　　此时的陈岚并不知道大哥大嫂看到自己了，将织好的手套递给张凡，“这个给你。” 　　“谢谢。”张凡扫了眼远去的自行车，嘴角微微勾起，“你待会有课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回到院子，坐在大门口的张大妈见了，就问两人去哪儿了。 　　“晓慧肚子有点大，我们上医院问问。”陈岩扶林晓慧下自行车，笑着回道。 　　院子里好些人都说林晓慧这胎肚子大，有古怪什么的，陈岩干脆站在大门口解释清楚，免得他们胡说八道。 　　“呦，是有点大，医生怎么说？”张大妈一脸担忧。 　　“医生查过了，没事，肚子大是因为怀的双胞胎。”陈岩高兴的说道。 　　“诶呦，双胞胎啊！这可不多见。”二大妈走近摸了下林晓慧的肚子，“难怪肚子这么大，这怀的两个呢，别站太久了，赶紧回屋歇着。” 　　“诶，那您几位聊着，我们先回去了。”林晓慧笑笑，就跟陈岩一块回家。 　　没多会，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林晓慧怀双胞胎的事了，个个都说她福气大，三年不开怀，这一怀孕就是双胞胎。 　　也有人说正常，人家林晓慧生双胎是家传，她和林志勇就是龙凤胎，说不准她也是龙凤胎。 　　不管怎么着，大家都是恭喜居多，唯一心里不舒服的就是李陈氏了，她儿子都没了，结果陈家越过越红火，怎么想怎么不舒坦，又想起好些人说林晓慧旺夫，这么一比较，就觉得林秀芝克夫，说不得李向东就是她克死的。 　　跟外人不同，陈家人更多的是担心，实在是林晓慧的肚子太大了，肚子大就代表着孩子大，这孩子大了就意味着不好生，那到时候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没事，我生平安的时候那么快，这两个加起来大，单独一个的话，估计没有平安大，所以不会难生的。”林晓慧见陈妈他们担忧的模样，反倒安慰起他们。 　　几人一想也是，而且现在医学发达了，真的不好生就剖腹产，就是林晓慧要多遭点罪。 　　聊完这个，两个妹妹又开始讨论男女，陈岚觉得龙凤胎好，陈幽觉得双胞胎兄弟或是姐妹更好，最好长得一模一样，以后她带他们出去玩都拉风。 　　“不管什么都好，健康就行，晓慧，你想吃什么吗？我现在给你做。”陈妈现在只顾晓慧的喜好，至于陈岩他们，吃得饱就行。 　　林晓慧想了想，“我想吃面疙瘩。” 　　“成，我现在就给你去做。”在陈妈眼里，能吃就没问题。 　　等陈妈去厨房了，陈岩关上门，严肃的看着陈岚。 　　“哥，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陈岚不安的问道。 　　“今儿跟你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因为那个男的背对着他们，所以陈岩并没有看清楚脸。 　　陈岚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慌乱的看着陈岩几人，嘟哝道：“你看到了？” 　　见几人都盯着自己，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陈岚诶呀了一声，干脆坦白道：“是凡子哥，就是张凡。” 　　“张凡？你什么时候跟他搅和在一起了？”陈岩惊声问道。 　　“什么叫搅和，我们是正常的往来。”陈岚顿了顿，继续说道：“就上次孟轲来学校找我，是凡子哥帮我赶跑的，这个你们也知道，然后过了几天，凡子哥说我一个人下班不安全，正好顺路，就送我上下班。” 　　“顺路？一个东，一个西，他跟你说顺路？”陈岩见陈岚茫然的神情，就知道张凡没告诉她，“张平家两间房子才三十几平，他结婚后，张凡就申请宿舍搬出来了，所以他现在跟你说不顺路，那小子骗你的知道吗？” 　　陈岚眨了眨眼，脸蛋微微泛红，“所以他是为了追我才这么说的？那他一早就喜欢我了？” 　　陈岩没话说了，他觉得那小子诡计多端，可陈岚觉得是因为爱，他现在怀疑昨天会看到他们都是张凡那小子算计的。 　　“我带你嫂子去医院，张凡知不知道？”陈岩淡淡的问道。 　　“我忘了说过没有，可能知道吧？”陈岚还真忘了。 　　行了，肯定是那小子故意的，就是想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 　　“你怎么个打算，就跟张凡了？”陈岩冷静下来分析利弊。 　　他和张平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哥们，张凡小的时候最爱跟在他们后面，后来上学了接触才少了，但是对张凡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是个做事稳重有担当的男人，做妹夫的话，也不是不行，张凡的父母都不是找事的人，主要张凡不会跟父母住一块，以后小两口自己过日子，也还不错。 　　“我……我觉得凡子哥挺好的。”陈岚低着头，不敢看陈岩的神色。 　　“你要是觉得好，那抽个时间带他上家里见一面。”陈岩见陈岚这模样就知道这丫头是陷进去了，她自己喜欢，张凡的品貌也没什么可挑的，既然如此，他没什么可拦的。 　　陈岚猛地抬头，她没想到陈岩这么好说话，还以为他知道了会说她，所以张凡说公开，她却一直拖着。 　　“你今年二十了，遇到合适的对象，我还拦着不让嫁啊？”陈岩斜了陈岚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一旁嗑瓜子的陈幽突然问道：“哥，那二姐喜欢的对象不在北城，她要跟着离开行不行？” 　　陈岩看了陈幽一眼，“作为兄长，我当然希望你们平顺的过完一生，但是人生的路还得你们自己走，而且我阻拦有用吗？” 　　陈幽若有所思，随即笑着凑到陈岚身边，“二姐，厉害啊，这么快就找到对象了，打算什么时候领证啊？” 　　看着姐妹俩打闹，林晓慧笑了笑，到陈岩父子这边，见他们在拼图，就问道：“平安都四周岁了，明年该读学前班了吧？” 　　“不着急，等明年再看看。”陈岩想了想，摇头说道。 　　现在这情形，太早上学不一定好，再等一等，看看形势再说。 　　林晓慧是知道什么时候会过去，可陈岩不知道呀，所以能理解他的想法，左右要等到明年，那就明年再说。 　　第二天，陈岚下班回来说张凡周末过来，已经知道女儿谈对象的陈妈很是慌张，一会觉得这不干净，一会觉得那桌子摆放的位置不太好。 　　“妈，凡子哥您以前见过，就平常对待就好了。”陈岚拉住陈妈，安抚道。 　　“那能一样？”话虽这么说，陈妈的心也安了一些，既然陈岩同意他们处对象，说明他觉得张凡不错，那就可以了。 　　周末，张凡穿着警服，提着东西到大杂院来，院子里的人见了很是好奇，碍于他身上这身衣服，不好围过来。 　　“公安同志，您找谁？”张大妈不一样，她觉得自己是这院子里的三大妈，有职责问陌生人的来意。 　　“大妈您好，我叫张凡，到您这院子的陈岩家拜访。”张凡没想到陈岩速度这么快，所幸他早就准备好礼物，倒不至于慌乱。 　　众人一听他是找陈岩，再一看他的穿着，顿时浮想联翩。 　　“他是不是小岚那个公安男朋友？”一大妈小声问道。 　　“应该就是了，还好我没给介绍对象，这张凡要个有个，要样有样，而且这工作也好，小岚这丫头厉害啊，找了这么个对象。”张大妈探头看了眼，确定张凡已经进后院了，才说道。 　　“这陈家是真厉害，石头大学毕业就是干部，现在又找了个公安女婿，往后啊，谁还欺负陈家。”二大妈跟着感慨。 　　众人不自觉的瞄了眼李陈氏，要说背后说陈家坏话最多的就是李陈氏了，结果陈家日子过的越来越红火，李家的李向东偏偏没了，还真是命运无常。 　　\"陈大姐，你家秀芝快生了吧？看肚形，这胎应该是儿子。\"吴大妈不想提陈岚对象的事儿，就转移话题。 　　“应该是了，秀芝怀孕后就爱吃酸的，还有这肚子尖尖的，一看就是儿子肚子。”说到这个，李陈氏顿时满脸笑容。 　　几个大妈不再聊陈岚找对象的事，转而聊起怀男女的反应。 　　另一边，张凡已经来到陈家的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没多会，就见陈幽来来门，看到他笑嘻嘻的问道：“我该叫你凡子哥还是姐夫呀？” 　　“小幽。”陈岚从屋里追出来，羞涩的看了眼张凡，“我妈做好饭了，跟我去后院吧。” 　　张凡很早之前来过两次，陈家装修后他还是第一次来，看着大不相同的房子，想起大哥说的话，陈家和以前不一样了。 　　到了后院，张凡先看到的是面色难看的陈岩，赶紧低眉顺眼状。 　　就像陈岩了解张凡一样，张凡也了解陈岩这个大舅哥，别看他外表斯斯文文，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实则是个护短，狡诈，报仇不过夜的主。 　　“来了？坐吧。”陈岩淡淡的说道。 　　陈妈从厨房出来，拍了下陈岩，然后捏着围裙冲他尴尬的点下了下头，又进厨房忙活了。 　　“谢谢阿姨，我来帮您。”张凡见陈幽进去端菜，很有眼力劲的跟了进去，结果还没进门，又见林晓慧挺着肚子出来，连忙喊道：“嫂子好。” 　　“凡子来了，都已经做好了，你快坐吧。”上次林大宝的事，林晓慧见过张凡一面，当时就觉得张家两兄弟都不错，没想到这就成自己妹夫了。 　　招呼张凡坐下，见陈妈出来了，他又慌忙起身，等陈妈和陈岩还有林晓慧坐下了，他才再次坐下。 　　陈妈在桌下的手微微颤抖，但是她还是忍住了想走的心思，小岚的对象，她这当妈的无论如何都得把把关。 　　接下来的时间，基本都是陈妈问，张凡回答，大概就是年龄，工资待遇还有未来的打算等等。 　　“我今年二十四岁，中专上的警校，毕业后分配到西城派出所工作，现在拿二十三级工资，每月五十块钱，我是家中老二，爸妈跟大哥生活，所以大哥结婚后我就搬到宿舍了，我们领导说了，等我结婚后，可以给我分一间房，以后的话，我保证对陈岚同志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工资上交。”张凡一脸严肃的说道。 　　陈岚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谁要嫁给你了。” 　　陈妈瞥了眼陈岚，“小岚这丫头被我养的有些娇了，你也不用什么都听她的，该说还得说。” 　　“妈……”陈岚不高兴的叫了一声。 　　“本来就是，凡子不错，你们要是互相觉着没问题，就把证扯了，我也不要彩礼，你对小岚好就行。”陈妈看着娇俏的大女儿，突然鼻头一酸，这往后，闺女就要成别人家的了。 　　张凡一脸欣喜，立马起身，认真严肃的说道：“伯母您放心，我保证对小岚好，要是敢不好，我哥和石头哥也不会放过我。” 　　“知道就好。”陈岩轻哼一声。 　　陈妈简单了吃了两口就走了，然后其余几个女人也离开了，就剩陈岩和张凡两人在喝酒。 　　喝到最后，陈岩抓着张凡的衣领说道：“你要是敢欺负我妹妹，老子打的你妈都认不出你来。” 　　另一个就说：“我要是对小岚不好，我自个扇我自个。” 　　林晓慧好笑的摇摇头，跟陈岚一人一个扶回屋里，当然了，张凡去的是客房。 　　又过去一周，张凡父母带着媒人来陈家正式下聘，彩礼六十六块六，一辆女士自行车，一个收音机，非常有排面。 　　陈家这边也不虚，一分彩礼没收，全让陈岚带回去，另外还陪嫁了一块手表。 　　明天就要去领证了，林晓慧来到陈岚陈幽的房间，跟他们说道：“当初你们爸走的时候，厂里给了四百块抚恤金，工作你们大哥顶了，所以这钱你们俩姐妹俩分，这是两百块钱，拿去压箱底，女人手里得有点私房钱，但嫂子希望你一辈子都用不上这个钱。” 　　“这钱我不能收，大哥要不是为了我们，都不用辍学顶班，以他的成绩肯定能上大学，大哥对这个家付出了这么多，而且我一个出嫁的姑娘，怎么能分娘家财产。”陈岚说什么都不要。 　　“拿着吧，就当是爸给你们的。”陈岩推门进来。 　　“就算分给我们，那不是买了手表吗？手表加票都不止两百了。”陈岚还是不肯收这个钱。 　　林晓慧笑道：“手表是我们做哥哥嫂嫂给你们的嫁妆，这钱呢，是爸给你的压箱底，拿着吧，以后跟凡子好好过日子，如果他欺负你了，或是你过的不高兴了，随时都回来，记住，这儿永远是你的家。” 　　“嫂子。”陈岚抱住林晓慧，眼泪哗啦啦的流，“嫂子，你真好，能娶到你，是我哥最大的福气。” 　　一旁的陈岩瞪了陈岚一眼，把她从林晓慧身上撕下来，“你嫂子怀着孩子呢，这么大个人了，压到你嫂子怎么办？” 　　陈岚撇嘴，起身把他赶出去，“我跟嫂子说女人的私房话，你不能偷听。” 　　姑嫂几个说了好多话，林晓慧干脆不回自己房间，就跟陈岚陈幽两人一块睡了，闹得张凡来接陈岚去登记的时候，一直被大舅哥刺。 　　因为陈妈的原因，陈家这边没摆酒，不过小两口拎着喜糖在院子里分了，这年头，能分到喜糖也不错，尤其人口多的，家里分到的喜糖就多。 　　李陈氏拿着喜糖想扔了，又不舍得，见豆子和小福眼巴巴的看着她手里的糖果，不高兴的说道：“嘴里不吃着吗，我先收起来，回头再给你们。” 　　说着，把豆子和小福他们手上的糖也给收走了。 　　豆子还好，他知道这糖早晚会分给他，小福和小满还不太懂，立马哇哇大哭，嚷嚷着把糖还给他们。 　　“吃什么吃，嘴里不正吃着吗？今天已经吃过了，等下次再吃，我还能昧了你们的糖？”李陈氏轻哼一声，把糖放到柜子里锁好，见小福和小满还在哭，心烦的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再哭我就打你们。” 　　两个小的显然被打过，不敢再哭，扭头跑去找妈妈告状，说奶奶把他们糖抢走了。 　　林秀芝摸了摸几个孩子的头，“你们不是吃着吗？奶奶只是帮你们收起来，咱留着慢慢吃，这样才能吃的久。” 　　安抚好三个孩子，林秀芝想起身去个厕所，刚坐起来，只觉得身下一湿，生过三个的她很清楚，这是羊水破了，赶紧喊李陈氏过来。 　　今天是工作日，院子里的男人都去上班了，还好张凡在，他推着板车送林秀芝到医院，院子里的一大妈和二大妈也跟了过来。 　　“那就是李向东的爱人？”张凡在派出所上班，也知道李向东。 　　“嗯，她肚子里这个是遗腹子，希望能母子平安。”陈岚有些感慨的说道。 　　等林晓慧知道的时候，林秀芝已经生了，跟原著中一样，是个姑娘，所以她并没有很惊讶，院子里的其他人就不一样了，大家伙都以为她这胎是儿子。 　　“不是说酸儿辣女，秀芝怀这个的时候就爱吃酸，怎么是个姑娘？”王瑞雪百思不得其解。 　　“这哪有准，什么口味啊，肚形啊，都做不的准，只有生下来才是最准的。”林晓慧见王瑞雪微微隆起的肚子，“何况儿子女儿都一样，都是咱们身上掉下来的肉。” 　　王瑞雪摸着肚子点头，大宝出生后，她并没有避孕，想着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早点生了，早点一起带带大，结果就是没消息，倒是林秀芝一个接着一个生，她心里别提多着急，今年想着就一个也行，反正有儿子了，不愁养老，没想到反而怀上了。 　　“可不是，甭管是儿子女儿都一样。”张婉琴抱着七斤笑呵呵的说道。 　　但是李陈氏不这么想，她只觉得林秀芝福薄，生了四胎就一个儿子，所以住了一天院就让林秀芝出院了，说家里不宽裕，得节省点。 　　回到院子还在骂骂咧咧，叫林晓慧和张婉琴几人听着很不舒服。 　　忍了又忍，林晓慧实在没忍住，“陈大妈，秀芝刚生完孩子，可不能生气，到时候回奶就得买奶粉了。” 　　果然，这话一出，李陈氏顿时闭嘴了，她重男轻女不假，但也不至于想饿死孙女，那林秀芝没奶了，肯定得买奶粉，那得花多好钱，这么想着，她再也不骂骂咧咧，至少林秀芝喂奶期间，不会再找事了。 　　“谢谢。”林秀芝见婆婆出去了，冲林晓慧小声的说道。 　　“你这性子，现在东子不在了，你不立起来，你几个闺女都得跟着你受委屈。”林晓慧觉得光劝没用，得摆事实，林秀芝不为自己，为了几个女儿也得挺直腰杆。 　　林秀芝抿了抿唇，抱紧怀里的小女儿，“我们婆婆不一样，我婆婆那性子，你要是敢不听她的，她会撒泼打滚。” 　　林晓慧就问：“你们家的工资现在谁领？” 　　“我婆婆。”林秀芝叹道。 　　“那等你上班了，跟人事科的人说一声，以后你自己领工资，这当家做主，不就是看谁掌握了财政大权？”林晓慧点到为止，没有继续说什么。 　　林秀芝不傻，相反她很聪明，马上就明白了林晓慧的意思，小声说道：“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跟林秀芝认识好几年了，林晓慧知道她是知好歹的人，所以才会给出主意，见她听进去了，就转移了话题，又聊了一会，林晓慧觉得身子有点沉，就起身回去了。 　　她现在的肚子，比正常快要生的人还要大一点，她自己觉得还好，倒是别人瞧着有点害怕，尤其陈岩，已经找回收站的站长请假，让周奇暂代她的职务。 　　这不，刚回到家，陈妈就让她赶紧回屋躺着休息，生怕她累着。 　　“我真没事，我让志勇问过我妈，她那会肚子也很大，生的时候是比一个久一点，但是挺顺利的。”林晓慧笑呵呵的说道。 　　虽然如此，可医生说了双胎容易早产，这都到孕晚期了，家里人还是小心再小心，结果到八个月的时候，林晓慧突然就要生了。 　　见陈岩推着林晓慧出院子，李陈氏张望了一会，说道：“都说七活八不活，可别生个死孩子出来。” 　　追出来的陈幽听到了，抬手抽了她一巴掌，“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自己老公儿子死了，就见不得别人好是吧？” 　　“诶呦，我的天爷，小丫头片子打长辈啦，没天理啊！”李陈氏捂着脸坐到地上哭喊。 　　众人纷纷扭头看向他们，然后就见文文弱弱的陈幽一把抓起李陈氏的头发，又是啪啪两巴掌。 　　“老虔婆，咒我嫂子和小侄子，打你怎么了？我嫂子和小侄子真有事，我拿刀宰了你。”陈幽厉色说道。 　　李陈氏被吓得停下哭声，随即反应过来，哭的更大声了，“东子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走了，你妈都被人欺负死了。” 　　“呸，李向东怎么走的，别人不清楚，咱们院子清楚的很，你要是再嚎，我就找我姐夫开棺验尸，把你们一家子赶回农村去。”陈幽才不管什么面子情不面子情，这李陈氏老在背后说他们家坏话，要是可以，她真想把她赶出这院子。 　　李陈氏顿时不敢闹了，捂着脸逃回屋里，今儿这几巴掌算是白挨了。 第102章 　　林晓慧现在哪管得上别的事情，她现在只觉得疼，一阵接着一阵，可比生平安的时候疼多了。 　　“晓慧，别咬嘴唇，咬我的手。”陈岩生怕林晓慧把自己嘴咬破了，就让林志勇推着板车，他将手凑到她的嘴边。 　　林晓慧趁着阵痛过去，泪眼朦胧的看了陈岩一眼，摇了摇头，拿起早准备好的小毛巾放嘴里咬着，没一会又开始阵痛了。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过后，已经开了六指，直接推进产房，可这胎生的没有想象中的快，过去三个多小时了，还是没生出来。 　　“林晓慧家属在吗？”护士拿着一张纸出来，“产妇有点难产，再这样下去羊水就要流光了，孩子会有危险，如果还生不出来可能要剖腹产，医生让你先签字。” 　　陈岩只觉得这笔有千斤重，可晓慧和孩子等不起，他强迫自己冷静的签下名字，放下笔的时候，双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爱人没事吧？”陈岩声音沙哑的问道。 　　“产妇目前没事。”护士点了下头，收起纸笔准备进去。 　　陈岩拉住护士，“如果有危险，无论如何都要保大。” 　　护士看着陈岩笑了下，“没那么严重，你爱人现在情况还可以，就是担心羊水少了对孩子不好。” 　　听护士这么说，陈岩稍稍放心一些，但还是紧紧的盯着产房，希望孩子能早点生出来，这样晓慧也能少受点罪。 　　就在医生决定要手术的时候，林晓慧一着急，一个用力，第一个孩子顺利生下来。 　　“生了，你再加把劲。”医生见了鼓励道。 　　林晓慧深吸两口气，照着医生说的办法用力，第二个孩子很快也生出来了。 　　“恭喜，一男一女，龙凤胎。”护士抱走孩子清理，一边恭喜道：“大的是哥哥，四斤五两，小的妹妹有四斤四两。” 　　听到两个孩子响亮的哭声，林晓慧长长的松了口气，甭管儿子女儿，此时此刻，她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产房外，陈岩听到孩子的哭声，身子一软，差点没跌坐在地上。 　　“姐夫，你没事吧？”林志勇不放心的问道。 　　“我没事，我就是有点脱力。”陈岩缓了缓，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这时，产房的门打开了，看着护士抱着两个孩子出来，陈岩扫了眼，焦急的问道：“我爱人怎么样？” 　　“产妇很好，待会就能出来了，恭喜呀，龙凤胎，大的哥哥，小的妹妹。”护士笑吟吟的恭喜道。 　　“谢谢，谢谢。”后面赶过来的陈岚拎着一袋糖，给医生和护士们分糖。 　　这是喜糖，不算受、贿，因此医生护士说了句谢谢就收了。 　　陈岩探头看了眼，见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快步上前，握住林晓慧的手，“渴不渴，我喂你喝点糖水。” 　　林晓慧摇了下头，“不要甜的，就白开水，你倒一杯放温了，我一会喝。” 　　她现在确实很渴，相对糖水，反而更想要喝白开水。 　　到了病房，陈幽已经打来热水，陈岩拧干毛巾给林晓慧擦了脸和手，然后喂她喝了一杯水，就让她赶紧休息。 　　“我现在不困，给我看看孩子。”林晓慧见张婉霞和陈岚一人抱着一个，撑起身子想要看一看。 　　陈岩赶紧拿枕头垫在她背后，“你别动，我抱给你看。” 　　两个孩子比平安小了一圈不止，所幸身体健康，养养就胖了，至于长得像谁，现在跟小老头似的，还真看不出来。 　　“你看，这个是哥哥，这个是妹妹。”陈岩指着两个孩子说道。 　　“比平安小好多。”林晓慧感叹了一句。 　　看完孩子，林晓慧的困意上来了，说着说着就睡着了，陈岩见了，摸了摸林晓慧苍白的脸，觉得不能再生了，三个孩子够多了。 　　林晓慧也是这个意思，所以休息了一天之后，打算去问问医生结扎是怎么做的。 　　“你别动，我去问就行了。”陈岩把怀里的孩子递给林晓慧，自己去问医生。 　　当他知道女人结扎要开腹，就问道：“那男人可以结扎吗？” 　　“男人结扎？”医生愣了一下，“男人倒是可以结扎，但是……大多都是女人结扎。” 　　“还是我来吧，我身体好，恢复的快。”陈岩不舍得让林晓慧再挨一刀。 　　医生笑道：“其实男人结扎比女人结扎的伤害更小，恢复更快，可惜大部分男同志都不愿意结扎，认为有损男性形象，你跟你爱人的感情一定很好。” 　　“我们就是普通夫妻。”陈岩笑笑，又问道：“我结扎的话要住院吗？大概几天能工作？” 　　如果恢复时间长的话，就等寒假的时候再做手术。 　　“不用住院，结扎手术之后，吊完消炎的药水就能回去了，最好休息个两三天再参加工作，其他的等你手术结束后会有护士交代注意事项。”医生耐心的解释道。 　　那就行，陈岩打算等林晓慧出月子之后再来结扎，不然两个孩子晚上没人抱，累得还是陈妈和林晓慧。 　　陈岩回到病房，见陈幽把平安带来了，交代平安摸弟弟妹妹的时候要轻点，然后就问陈幽，“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打李陈氏？” 　　陈幽可谓一战成名，现在不止他们那院子，整个未央路街道都知道陈幽有多泼辣，这可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主。 　　“那个老虔婆敢诅咒嫂子和孩子，我就扇她几巴掌都是轻的。”陈幽半点不担心自己的名声，泼辣怎么了？不讲理怎么了？反正她不能任由外人诅咒她家人。 　　陈岩皱眉，“她怎么说的？” 　　陈幽一五一十的学了，完了说道：“哥，你就说该不该打吧？” 　　“该打，行了，这事不怪你，回头我让人宣扬宣扬，免得被人误会，毁了你的名声。”陈岩很清楚，陈幽打人的事传的这么快，李陈氏没少煽风点火，可她能说，他们老陈家就没嘴了？ 　　别人生孩子，你在那说风凉话，被人打了是活该，大家知道真相只会说陈幽这女子能撑家。 　　陈岩趁着回家拿饭的时候，顺道找了周奇帮忙，无论如何，必须把原因宣扬出去，不能让李陈氏把话说走了。 　　陈妈炖了鸡汤，见陈岩回来，赶紧装到保温杯里，问了林晓慧和两个孩子的情况，又问起陈幽的事情。 　　“放心吧，我会处理。”陈岩让陈妈不要担心，嘱咐平安乖乖待在家里，就给林晓慧送饭去了。 　　因为是双胞胎，所以林晓慧第四天才出院，回到院子，好些人围过来看孩子，陈岩让陈岚和陈幽招呼着，自己抱林晓慧回家，房间都收拾好了，门窗紧紧关着，好在现在是十月份，天气已经转凉，所以这个时候坐月子还是蛮舒服的。 　　因为周奇找了人散布真相，大家伙都知道陈幽打李陈氏是因为她嘴贱在前，女人生孩子那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你非得这时候触霉头，不打你打谁？ 　　一开始说陈幽泼辣，不讲道理，不敬老的人纷纷转变话锋，都说陈幽知道护家里人，是有担当的女子。 　　这会院子里的人见了，也没说陈幽什么，当然，顾及李陈氏的脸面，大家也不会当面说她打的好。 　　“这俩孩子长得真好，哪个是大的呀？”一大妈好奇的问道。 　　“大的哥哥，小的妹妹。”陈岚抱着的是妹妹，掀开小被子给众人看了一眼，借口风大就带着孩子回后院了。 　　路过李家的时候，陈岚轻哼一声，连招呼没打，陈幽就更不用说了，才不会搭理李陈氏，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快进来。”陈妈一直守在门后边，听到动静赶紧开门让陈岚几人进屋，看着两个孩子，稀罕的不行，“名字取了吗？” 　　“哥哥叫陈昱，小名壮壮，妹妹叫陈昕，小名馨馨，温馨的馨。”陈岚抱着馨馨进门，看到平安踮着脚尖要看，忙蹲下身子，“妹妹睡着了，等她醒了，姑姑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吧。”平安嘟了下嘴，觉得弟弟妹妹一点都不好玩，老是睡觉。 　　陈岚好笑的揉了揉平安的小脑袋，抱着孩子进屋找林晓慧，“嫂子，我把馨馨放这儿，她要是醒了你叫我。” 　　“好，这几天你都没睡好觉，赶紧去休息会。”林晓慧见陈岚眼底的青黑，让她快去休息。 　　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的放着，林晓慧正躺下，就见平安小心翼翼推开门，小脑袋伸进来，“妈妈，我能进来吗？” 　　林晓慧看他想进又不敢进的模样，心里莫名心酸，把壮壮抱到馨馨旁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平安脱掉鞋子上来。 　　“怎么了，想妈妈了？”平安主要是陈妈在带，可林晓慧从没离开过他这么多天，尤其是多出两个弟弟妹妹，有种妈妈被夺走的危机感吧，所以林晓慧一回家就黏了上来了。 　　平安点点头，抱住妈妈的胳膊，过了一会，探头看着还在睡觉的弟弟妹妹，问道：“妈妈，弟弟妹妹什么时候能陪我玩？” 　　“等他们跟小福那么大的时候，就会跟在你身后喊哥哥，跟你一块玩了。”林晓慧把平安的外套脱了，让他躺在自己身边。 　　平安挨着林晓慧躺着，小嘴咧着，特别开心。 　　陈岩忙完没看到平安，就猜到他跑去找林晓慧了，想带他出来，免得他打扰林晓慧休息，进屋就看母子三人并排躺着。 　　“会不会太挤，我抱平安出去吧。”陈岩小声问道。 　　“不用，平安很乖。”林晓慧感觉平安抱着自己的手紧了紧，轻轻拍了拍他。 　　陈岩看了眼平安，跟着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妈妈刚生完弟弟妹妹，身体不好，要多睡觉才能好，你在这不能吵妈妈知道吗？” 　　平安赶紧点头，奶奶和姑姑都跟他说过，他知道的。 　　不过平安晚上还是跟陈妈睡，毕竟两个孩子哭起来的话，平安也睡不好。 　　两个孩子和一个孩子真的不一样，远远不是一加一等二那么简单，所有的东西都得双份，重要的是林晓慧的奶水不够了，所以其中一个还得喂点奶粉。 　　陈岩觉得这样下去，林晓慧根本坐不好月子，干脆两个孩子晚上都喝奶粉，一个给陈妈带着，一个他自己带着，平安跟着陈幽。 　　“你还要上课，还是我带吧。”林晓慧担心陈岩会没精神学习。 　　“没事，也就这个月。”陈岩摇头，“你好好休息，千万别落下月子病。” 　　林晓慧点头，两人正说话，就听外边传来孩子的吵架声，紧接着就是孩子的哭声，好像是一大爷家的大宝和隔壁的小兵？ 第103章 　　陈岩到了天井，就见徐永安家的小兵捂着头哇哇大哭，然而一大爷家的大宝哭的比他还大声，只是他一边哭还一边偷瞄小兵，明显是假哭。 　　“平安，发生什么事了？”小兵和大宝同岁，两人都比平安大两岁，他们这年纪大两岁差距很大，平安肯定不会跟他们打起来，作为旁观者，问他最合适。 　　“小兵哥抢我的木枪，大宝哥替我拿回来，木枪撞到小兵哥的头，然后他们都哭了。”平安条理清晰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一大妈和吴秀秀也出来了，大宝可是一大妈的心头宝，见他哭成这样，赶紧搂在怀里心肝呀宝贝的叫着，不等吴秀秀开口，就说道：“秀秀，你这孩子可得教好了，怎么能抢东西呢？都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这抢东西也是一样的，现在不教好，早晚变成抢劫犯。” 　　“一大妈。”吴秀秀生气的喊了一声，看着小兵额头上的红印子，红着眼眶说道：“小兵才多大，小孩子你争我抢的也很正常，您怎么能这么说呢？” 　　“怎么着？我说错了？我家大宝跟你们小兵同岁，怎么小兵抢东西，大宝却知道帮弟弟把东西拿回来？安子呢？等他回来我得跟他说说，不能因为不是自己的孩子，就不管不顾，该教还得教。”一大妈抬着下巴，振振有词道。 　　边上的陈岩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徐永安对家里两个孩子不是很上心，一直都是吴秀秀在管，她性子温温柔柔的，可小兵却霸道的很，经常抢人东西，平安和豆子就被他抢过吃的，院子里好几个大人上徐家告状，吴秀秀当着外人教的很好，还拿鸡毛掸子了，可小兵该抢还抢。 　　吴秀秀气的拉过小兵就打屁股，一边打一边骂：“我打死你个不争气的，我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别人的东西不能抢，你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一般这个时候，来告状的家长就会说算了，孩子还小，慢慢教之类了，可是这回，陈岩和一大妈都没吭声，就看着她打。 　　吴秀秀打了几巴掌就心疼了，一大妈没拦着就算了，怎么陈岩也不拦着，她眼神偷瞄陈岩，见他绷着个脸，咬了咬牙，加重力道，狠狠打了几巴掌，“下次不许抢别人的东西，知道了没有？” 　　“知……知道了。”后面几下是真的疼，所以小兵应的很快。 　　一大妈轻哼一声，抱着大宝走了，陈岩牵起平安的手，淡淡的说道：“嫂子，您别觉得一大妈说话难听，忠言逆耳，小兵该教教了。” 　　吴秀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她知道，院子里的人都瞧不起小兵，觉得他是乡下抱来的野孩子，偏偏这孩子也不争气，跟他爹似的，性子格外霸道，只要看上就想据为己有。 　　见他们都走了，吴秀秀拉着小兵回家，没多久，徐永安回来了，刚进垂花门就被一大妈拦下了，把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末了还跟徐永安说：“安子，大妈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都说三岁看老，这小兵瞧着可不像是记恩的，现在你自己有女儿了，这有女儿就能有儿子，还是把小兵还给他爸比较好。” 　　徐永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实则心里酸涩不已，那闺女要是他亲生的，他早把小兵送回去了，可惜啊！都不是他的种，相较而言，儿子又比闺女靠谱些，闺女总归是要嫁出去的。 　　回到家，见吴秀秀抱着女儿在哄，徐永安扫了眼在烧火的小兵，淡淡的问道：“今儿又抢东西了？” 　　吴秀秀抱着女儿的手紧了紧，低眉顺眼的说道：“就是小孩子闹着玩，谁跟你说什么了？” 　　徐永安扫了她一眼，“一次两次是闹着玩，经常这样可就不是闹着玩了，秀秀，我今儿把话放桌面上，我抱养孩子是为了养老，就小兵这样的品性，你教不好就送回乡下吧。” 　　吴秀秀只觉得晴天霹雳，这好端端的。怎么就要把小兵送回乡下，不就抢点东西吗，小孩子不都这样？ 　　“别，我会好好教，这孩子就是贪玩，本性不坏的。”吴秀秀赶紧说道。 　　另一边，林晓慧已经从陈岩这儿知道了来龙去脉，不禁感慨遗传的可怕。 　　那个李归性子霸道，喜欢抢别人东西，没想到生的儿子也这样。 　　“回头跟平安说一下，一个人的时候避着点小兵，他比咱们平安大两岁呢，这么大的孩子又没个轻重，别到时候被欺负了。”说完，林晓慧又问起陈幽。 　　“小幽？她的事算是解决了，不过泼辣这个形象算是深入人心，有人觉得姑娘泼辣些好，有人感觉文静些更好，不管怎么着，她要是找对象，男方肯定不敢欺负她。”陈岩笑呵呵的说道。 　　时间很快，转眼就要出月子了，林晓慧在家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又去澡堂子搓澡，搓出来的小虫子又多又胖，听到搓澡工的惊叹声，林晓慧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搓了澡，洗了头发，林晓慧只觉得轻了好几斤，整个人都精神了，拎着换下来的衣服回院子，大家伙纷纷围上来，问她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孩子乖不乖等等。 　　“身体恢复的还不错，孩子都挺乖的，跟他们哥哥一样，吃了睡，睡了吃。”林晓慧笑笑，跟几人打完招呼就躲回家里，实在这些大妈们太能扯了，有说不完的话。 　　这时候有五十六天长假，林晓慧出月子后还能休息二十六天，而林秀芝已经休完产假，意味着她明天就要去厂里报到。 　　说真的，一个乡下姑娘，大字不识几个，现在突然让她去上班，她真的很害怕。 　　本来想找林晓慧谈谈心，因为李陈氏被陈幽打了，原因还是她咒林晓慧和她的孩子，所以两家现在都不说话了，林秀芝犹豫良久，实在不好意思找林晓慧，就去找了张婉琴。 　　“我高中毕业后就进厂工作了，那会兴奋比担心多，其实你要找人问经验，晓慧是最合适的人选。”张婉琴诚心建议。 　　她们的出生、经历差不多，担心害怕的应该也差不多。 　　然而事实上，林晓慧是一个社畜，高中暑假就开始打暑假工了，做过的工作至少有十几二十种，妥妥的老油条，所以林秀芝来跟她讨经验，林晓慧也没什么能传授的。 　　“刚去的话，就多做事，少说话，谁都喜欢勤快的人。”林晓慧想起自己刚进公司的时候，真的什么脏活累活都抢着干，为的就是转正，现在想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其实有一大爷在，不会有人欺负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 　　想着一大爷是食堂的副主任，林秀芝顿时没那么害怕了，默默把林晓慧说的记下。 　　“对了，晓慧，我替我婆婆跟你道歉，她那天说的话确实过分了。”林秀芝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婆婆是你婆婆，你是你，这点我分的清，记住我的话，工资自己去领。”只要林秀芝自己领过几次工资，尝试到钱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她就不可能再把钱交给李陈氏来管。 　　林秀芝长得很漂亮，生完孩子后，颜值和身材不但没有降低，反而平添了一股子韵味，反而更惹人眼。 　　一上班就引得不少男人窥觊，知道她是寡妇后，退缩了一些人，又吸引了另一些想占便宜的人。 　　当然了，这时节，也没人敢动手动脚，所以林秀芝就当不知道，本本分分的做着自己的工作。 　　没想到还真有那憨的，找了媒人上李家提亲，这不就捅了马蜂窝吗？ 　　“东子啊，你睁眼看看啊，你走了还没满一年，你媳妇就要带着你的工作改嫁啦~”李陈氏抱着李向东的牌位，坐在天井哭天抢地。 第104章 　　“做什么呢，秀芝又没说要改嫁，你这么闹不嫌丢人？”一大爷扫了吓傻了的媒人一眼，“来提亲前也不打听打听，这家男人没了才几个月，好歹过了周年。” 　　林秀芝还这么年轻，早晚得改嫁，但是李向东死了没多久，老四都才满月呢，肯定没这个心思，应该就是这男人见色起意，才找媒婆来提亲。 　　“这不是想着一个女人拉扯四个孩子，还要照顾一个老婆婆太辛苦了，所以才会接手这个事儿，大妈，您怎么就想不通呢，您儿媳妇再嫁了，就能多一份工资，多一个人照顾家里。”媒婆想到男方给的谢媒钱，再次游说。 　　李陈氏脱了脚上的鞋子就往媒婆身上砸，“老娘不稀罕，哼，说的好听，你怎么不说说他家里还有两个老人，三个儿子，我家就一个男丁，吃的能有他们家多？滚滚滚，都给我滚，我家秀芝不会改嫁，我绝不同意。” 　　“诶呦！”媒婆躲开鞋子，不高兴的说道：“您不同意，您儿媳妇才多大年纪，她真要改嫁，您拦得住吗？” 　　李陈氏闻言嚎啕大哭，然后脱下另一只鞋子往媒婆身上扔，见她还在那说话，起身拿起扫把将她赶出院子。 　　院子里的人都没拦她，李向东是真不错，谁家有点事都乐意帮忙，年轻轻的就这么走了，还没周年呢，媒婆这时候上门可不地道。 　　李陈氏抱着牌位回家，看到林秀芝抱着孩子在那哭，进厨房拿出一瓶农药要打开瓶盖。 　　“东子啊，你老婆要带着你的工作和孩子改嫁啊，你妈也活不下去了，妈这就来找你……” 　　“妈，您这是做什么？一大爷，二大妈，你们快拦着我妈……”林秀芝抱着孩子慌张的喊道。 　　就在门外的一大爷和二大爷他们诶呦了一声，赶紧进来拦住李陈氏。 　　“老嫂子，可使不得，你要是走了，叫秀芝以后怎么做人啊！”二大妈赶紧把她手里的农药夺过来，然后给林秀芝使眼色，让她先把李陈氏安抚住。 　　“我不改嫁，我肯定不改嫁，我带着孩子跟您好好过日子。”林秀芝想起李向东对她的好，眼泪滚滚而下。 　　李陈氏收起哭声，埂咽着问道：“你真不改嫁？” 　　林秀芝连忙点头，“我不改嫁，我带着四个孩子，好人家也轮不到我，日子过的还不如现在，我何必呢？” 　　李陈氏过去搂着林秀芝大哭，“咱们娘俩命苦啊，东子爸走的早，我年轻轻的守了寡，现在东子又这么早就没了。” 　　林晓慧下班回来，看到婆媳俩抱头痛哭，凑近张大妈身边问明原因，心里感慨，这个李陈氏还真是聪明，故意闹这么一出，近几年内，是没有媒婆敢上门了，然后林秀芝性子软，每天给她洗洗脑，把她拿捏住，就能留她在李家当牛做马。 　　“怎么了这是？”陈岩放学回来，同样什么都不清楚。 　　“回家说。”陈妈估计也好奇呢，到时候一块说。 　　回到家，整好陈幽回来了，林晓慧就一块说了。 　　“李陈氏会喝农药？肯定唬人的。”陈幽才不信李陈氏会喝药呢。 　　林晓慧也不信，李陈氏最惜命，怎么可能会自杀，也就是林秀芝才会被她骗。 　　十一月的三号，厂里发工资了，林秀芝自己去领了工资，李陈氏问她要，正想拿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妈，工资以后就我自己拿着吧。”林秀芝想起同事说的，家里可是靠她挣工资，四个孩子也得她撑着，尤其三个闺女，不想他们受委屈就得自己捏着钱。 　　李陈氏瞪大双眼，刚想撒泼打滚，就被林秀芝一把拉住。 　　林秀芝就算很少下地，那也得割猪草，掰玉米，剥玉米粒等等，力气可比李陈氏这个养尊处优的老太太大多了。 　　“妈，东子的抚恤金放您那，按理说，这钱咱们该一人一半，您先别急着闹，不行咱们找一大爷或是居委会的领导评评理，这钱呢，我就不跟您要了，但是这个工资，说什么都得我自己拿着，如果您不同意，那您就闹吧，反正您不怕丢人，我也不怕。”林秀芝说完，心里直打鼓，偷瞄了一眼，见李陈氏呆愣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阵爽快。 　　狠狠心，抱着小四甩帘子出去，偷偷的回头看了一眼，见李陈氏没闹，顿时眼睛亮了亮。 　　过了两天，林晓慧见李家风平浪静的，正好在路上碰到林秀芝，就问道：“你们厂里发工资了吗？你自己拿着还是给你婆婆了？” 　　“我自己拿着。”林秀芝扬起笑脸。 　　“你婆婆没闹？”不对呀，以林晓慧对李陈氏的了解，她肯定得闹一场。 　　林秀芝摇头，心情很好的说道：“我们食堂的大姐帮着出的主意，教我怎么跟婆婆说话，这不，我婆婆同意我自个拿着工资了。” 　　林晓慧恍然大悟，原著里，林秀芝去了钳工车间，那里百分之九十的男工，而且任务重，干活累，大家都是埋头苦干，哪有那个功夫和闲心聊天，食堂就不一样了，洗菜切菜的时候，能一边干活一边聊天，而且那里的大妈大姐多，知道林秀芝的情况，那不得帮着拿主意。 　　果然，所处的环境不同，说话做事都会不同，林秀芝现在就在慢慢改变。 　　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跟原著中的男主相遇，就算遇到了，还会不会在一起，不管怎么着，她现在的改变都是好的，无论如何，都得她自己立起来才行。 　　其实林晓慧今天出来不止是买肉，她主要是想去邮电局问问全国山河一片红发行了没有。 　　林晓慧不是集邮爱好者，但是在年代文里看到过，几乎十本就有六、七本提到过这个邮票，是必须购买的东西之一，放到两千年之后，百万起步呢，正好她有闲钱，那就买几套藏着， 　　来到邮电局，林晓慧笑着问道：“您好，请问有那个一片红的邮票吗？” 　　“一片红？哦，有，你要几张？”办事员直接问道。 　　“我家有人下乡了，要经常写信，您给我拿一整版的，这个不限购吧？”林晓慧找了个理由问道。 　　办事员愣了一下，这时候买邮票都是一张或是几张的买，这一整版买的可不多见。 　　“邮票不限购，你买多少都行。”办事员拿出一版一片红，“八分钱一张，一版有五十张，一整版就是四块钱，您确定要买一整版？” 　　“对，家里经常写信，其实很快也用完了。”林晓慧利索的掏钱，把邮票小心的放到背篓里。 　　林晓慧可不止买这一版，但是担心一下买太多了惹眼，所以她打算换别的邮局买。 　　连着去了三个地方，买了三版，正好三个孩子嘛，等他们老了，给他们一人一版，主要是她懒得跑了，这三个街道跑回来已经大半天了。 　　回去的时候，绕到供销社买了半斤猪肉，去的晚了，肉不是特别好，但是因为小孙的关系，冯师傅把留起来的好肉切了半斤给她。 　　“谢谢冯师傅。”林晓慧自己拿荷叶把肉包好放到背篓里，免得荷叶外沾到油，把邮票给弄脏了。 　　回到家，林晓慧看到林志勇和张凡都在，笑着说道：“我这还没回来，你们就闻到味了？” 　　见两人好奇的看着她，林晓慧将肉从背篓里拿出来晃了晃，“我去做饭，你们留着别走，待会跟你们姐夫喝两杯。” 　　“呦，上五花，今儿有口福了。”林志勇笑嘻嘻的说道。 　　除了肉，家里还有两条鱼，这是阿友送来的，林晓慧让陈岚去买一块豆腐，一条炖豆腐，他们几个女人吃了补身子，一条做成麻辣的给他们男人下酒。 　　“我来，你去喂奶，壮壮和馨馨的肚子饿了。”陈妈接过肉，打发林晓慧出去。 　　“行。”林晓慧洗了手，抱着孩子回房间喂奶，见陈岩抱着的壮壮没哭，说道：“你去跟琴姐说一声，晚上别做饭了，待会上咱们家吃。” 　　陈岩点头，抱着壮壮去秦立家。 　　饭快好了，林晓慧让林志勇把秦立和张婉琴叫来，没多会，两人端着一锅饭，两盆菜来了。 　　“不是让你们别做饭了吗？”林晓慧问道。 　　“石头来的时候，我饭已经煮下去了。”张婉琴放下锅，把秦立手上的两盆菜放到桌上摆好，“伯母，待会您尝尝我的手艺。” 　　陈妈笑呵呵的点头，真到吃饭的时候，坐了一会，就夹了菜回自己屋里去了。 　　大家都知道她不喜欢人多，因此都能理解。 　　“铁蛋去小金岙村问过了，这个月杀猪，你们要多少，回头我跟铁蛋一块弄回来。”林志勇今儿找陈岩就是为了问这个。 　　其余人眼睛一亮，张婉琴率先说道：“能要五十斤吗？” 　　林志勇有些为难，“我二姐要五十斤，我家三十斤，平子哥和大头哥各要三十斤，凡子也要三十斤，再要五十斤的话，恐怕有点难度。” 　　“没事，二十斤三十斤也行。”张婉琴是想拿十斤回娘家，如果没有就少拿点。 　　林志勇点头，“我尽量找找。” 　　之前去收猪的时候，那些偏僻的小村子都有养，他不信现在就不养了。 　　“不用，我就这么一说，没有没关系。”张婉琴赶紧说道。 　　几人感慨不能打猎了，不然进山打猎，又好玩又有肉吃。 　　林晓慧得带孩子，吃完了就先回房间，壮壮今晚跟陈妈，她带着馨馨，主要是因为壮壮胃口好，给什么吃什么，馨馨嘴刁一点，不爱喝奶粉。 　　睡了一觉，陈岩还没回来，林晓慧先给孩子把了尿，然后出去看看，就见几人还在那吹牛。 　　“这都十点多了，还在这瞎扯，明天还要上班呢。”林晓慧看张婉琴和张婉霞都在打哈欠了。 　　“正准备散了。”林志勇笑了一下，拉着张婉霞回去。 　　秦立见状，跟几人说了一声，也和张婉琴回去了，剩下陈岩和张凡对视一眼，各自去洗漱一下也回屋睡觉。 　　“说什么呢，说的这么晚？”林晓慧笑着问道。 　　“就说一说现在的国际形势和国内的变化，男人嘛，闲着没事就爱扯这些。”陈岩长叹一声，今年正式成立工委会，各地管的更加严格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林晓慧沉默了，她倒是知道未来的发展，但是这话不能说。 　　“放心吧，咱们国家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林晓慧很肯定的说道。 　　陈岩笑笑，对这个却是很自信，“那是当然。” 　　工委会的权利越来越大，几乎管了方方面面，相对的，叶寡妇的权利也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得意。 　　原本因为和一大爷的事情，院子里的人见了她都不拿正眼瞧她，现在虽然也不说话，但是不敢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 　　这天，叶寡妇上后院找住耳房的那对小夫妻，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笑容满面的走了。 　　说起这对小夫妻，搬进来得有六年了吧，一直早出晚归，跟人打个招呼就回家里，从不跟院子里的人闲聊，把深居简出做到了极致。 　　“小霞，你跟隔壁那对小夫妻说过话吗？”林晓慧小声问道。 　　“很少。”张婉霞发现跟人家做了几年邻居，竟然只是点头之交，不禁好奇了，“这俩公婆好神秘，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贪污呢。” 　　应该不会吧，原著中都没出现过的路人，如果真是贪污，那应该有点剧情，再说了，秦立在他们隔壁住了这么久，难道不会发现吗？ 　　“哈哈哈，我开玩笑的，要真是贪污，姐夫早把他们抓起来了。”张婉霞跟林晓慧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两人说完就没管了，反正叶寡妇的事情，他们不想知道，更不想沾边。 　　快要八点的时候，两人把孩子扔家里，叫上张婉琴夫妇俩一块去阿友家，到的时候，林志勇和铁蛋还没回来，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才到。 　　“快来搭把手。”两人放下担子，这么冷的天，热的满头大汗。 　　“天哪，你们弄了多少猪肉啊？”张婉霞拿掉上面的草，露出下面新鲜的猪肉，不禁咽了咽口水。 　　其余人也围了过来，张平高兴的拍了拍林志勇的胳膊，“厉害呀兄弟。” 　　林志勇和铁蛋把肉拿出来，堆成一座小山，看的众人直流口水。 　　“时间不早了，赶紧把肉分了回家。”周奇拎起一块掂了掂重量，“阿友，赶紧拿称。” 　　除了林晓慧，其余每家三十斤，到最后还剩下十来斤肉和一个猪头还有猪下水，猪头和猪下水还在阿友家做好了分了端回去，剩下的那十来斤肉各家又分了两斤。 　　现在肉太精贵了，不是说买不起，而是有钱都买不到。 　　回到家，林晓慧和陈妈赶紧把肉放到后院的大水缸里，现在这个天气，室外就是天然的冰柜，等哪天日头好了，就抹点盐腌起来，留着慢慢吃。 　　“这么多肉，足够吃到明年开春了。”陈妈高兴的说道。 　　“可不是。”林晓慧洗了手，准备回屋睡觉，刚要脱衣服，就听到外边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大半夜的，发生什么事了？”林晓慧想出去看看，被陈岩给拉住了。 　　“你在家呆着，我去看看。”陈岩没有空手，拿了一根扁担出去，还嘱咐林晓慧见情况不对的话，就赶紧把门关上，再用木棍把门顶住。 　　不能有事吧？原著中没出过什么大事呀？ 　　林晓慧不放心，趴在窗户那看，就见一群穿着警服的人打着手电筒在那进进出出，没多会，几个警察押着耳房那对小夫妻出去，嘴巴被堵了，所以都不知道为什么被抓。 　　等了一会，见警察都走完了，林晓慧打开门出去，陈岩和徐永安站在林志勇的门口被一个警察问话，看到林晓慧了，还招手让她过去。 　　“你跟这对夫妻认识吗？说没说过话？”警察问道。 　　“没有，他们很少出来，碰到了也就简单的打个招呼。”林晓慧见张婉霞才穿好衣服出来，等她回答了差不多的话，就跟她来到一旁，“你们两隔壁，你知道发生什么事吗？” 　　“我刚脱了衣服准备睡觉，就听到有人把隔壁的门踹开了。”张婉霞瞄了眼警察，凑近林晓慧耳旁小声说道：“我还以为我们买肉的事被人知道了，是来抓我们的，差点吓死我了。” 　　“怕什么，查到了就说是找乡下亲戚换的。”看来张婉霞也不知道，林晓慧见警察准备走了，就叫上陈岩回家，“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对小夫妻估计是贪污。”陈岩小声说了一句，就让林晓慧千万别打听，跟这种人沾点关系，他们全家都得完蛋。 　　第二天，院子里的人围在一起说这件事，好些人心有余悸的在那说着这对夫妻的异样。 　　“我老早就觉得这对夫妻有问题，哪对夫妻结婚后不闹腾的，这两人倒好，晚上都分床睡，先前还以为是感情不好或是男的有问题，没想到是假夫妻。”吴大妈兴致勃勃的分享那对小夫妻晚上的动静。 　　众人更笃定了，新婚的小夫妻分床睡，铁定有问题。 　　“你早发现了怎么不举报，如果是你举报的，上边肯定会给你发锦旗和奖金，你这可错过了。”张大妈一脸惋惜的说道。 　　吴大妈赞同的那头，可不咋地，这要是被她发现了，那她家那口子和她儿子不都能升职了吗，太可惜了。 　　“哪那么轻易被人发现，真要是这么简单，也不能叫人藏这么多年了，诶呦，你说他们有没有枪？肯定杀过人吧？你们说说，贪污就藏在我们身边，这要是弄个地雷，咱们整个院子的人都没了。”李陈氏害怕的说道。 　　其他人一想也是，又在那猜测这两人的任务是什么，他们都是普通工人，就算要窃取什么机密，他们也没有啊！ 　　“说到这个，小叶是不是去找过他们？小叶找他们做什么？”张大妈好奇问道。 　　众人纷纷摇头，他们上哪知道去。 　　张大妈眼睛微闪，等公安再次来问的时候，就把这个事跟公安说了。 　　然后等院子里的人下班回来，就说叶寡妇被公安带走了，具体原因大家都不知道，反正张厂长出面都没用，还被公安警告了。 　　等到陈岩回来，林晓慧好奇问道：“会不会是因为隔壁那对夫妻？” 　　“应该是了。”陈岩点头。 　　那肯定是院子里的人跟公安说了，虽然叶寡妇进了工委会，可她从没对院子里的人做什么，应该没有仇人呀？ 　　“是不是侯大爷？”毕竟侯大爷的两个儿子会外派，全是叶寡妇动的手。 　　陈岩点头又摇头，“有可能，但是他和叶寡妇有瓜葛，公安不一定会信他的话，所以还有别人说了，极可能是张大妈。” 　　对了，张家和方家都算世仇了，方家但凡有点什么不好的事，张大妈能幸灾乐祸好半天。 　　又过了两天，叶寡妇还没回来，方家几个孩子急的团团转，二牛还求到陈岩这儿。 　　“我现在就是一个学生，能帮得上什么忙，你们真要求，就去求张厂长。”陈岩颇为无语的说道。 　　二牛几人沉默许久，说了声谢谢，就低头出去了。 　　“叶寡妇应该跟他们没关系吧？”叶寡妇可不傻，她四个儿子呢，现在日子好过了，干嘛去做这种事情。 　　陈岩和她一个想法，“调查清楚就好了，反正咱们千万别沾边。” 　　林晓慧点头，她明天就要恢复上班了，也不知道陈妈能不能带的过来。 　　陈妈看出她不放心，笑呵呵的说道：“放心吧，壮壮和馨馨乖的很，我能带的。” 　　哪怕不放心也没用，已经休了这么久的产假，必须去上班了。 　　恢复工作后，林晓慧就跟刚生平安那会一样，上午九点多和下午三点多回家喂奶，喂完奶再匆匆赶回单位。 　　这天，白站长把林晓慧叫到办公室，“晓慧，你进咱们单位有三年了吧？” 　　“过了这个年，就整三年了。”林晓慧点头说道。 　　白站长点头，严肃的说道：“我看你这三年工作一直兢兢业业，从没有犯任何错误，是一个努力上进的好同志，你回去写一份入党申请书给我吧。” 　　林晓慧精神一振，入党申请书？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 　　“好的，我回去就写。”林晓慧高兴的说道。 　　“嗯，好好表现，别辜负组织对你的期望。”白站长挥手让她离开。 　　带着雀跃的心情回到办公位，立马拿出纸笔开始写申请书。 第105章 　　“你说什么，你要入党了？”陈岩惊讶的问道。 　　林晓慧高兴的点头，这时候入党挺难的，她从没想过白站长会让她写入党申请书。 　　她把写好的申请书递给陈岩，要是没问题，明天就给白站长，然后成为一名光荣的预备党员。 　　陈岩一个字一个字很认真的看完，“没问题。” 　　“好。”林晓慧松了口气，她写了好几个版本，最终选择这个中规中矩的。 　　一周后，林晓慧的入党申请通过，成为一名预备党员，陈岩知道后，去买了一只烤鸭，还去国营饭店买了一个红烧肉，把林志勇小两口和张凡小两口都叫到家里吃饭。 　　“二姐，那你以后就是党员了?”林志勇兴奋的问道。 　　林晓慧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好努力，以后争取成为一名光荣的党员。” 　　这顿饭吃的很高兴，直到快吃好的时候，前院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林志勇是个爱凑热闹的主，立马蹿了出去，过了一会，又一脸神秘的回来。 　　“你们猜前边为什么这么热闹？”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前院的叶寡妇回来了吧？” 　　林志勇垮下脸，“你怎么一猜就猜到了？” 　　“因为我们听到吴大妈喊叶姐了。”张婉霞瞪了他一眼，踢了踢他的的脚，“知道她为什么被关这么久吗？” 　　“不清楚，她自己说是协助调查，谁知道呢，这种事大家也不敢多问，谁敢沾边啊！”林志勇摇头，正是因为看到叶寡妇，所以他立马回来了。 　　几人没有继续聊叶寡妇，甭管她跟那对小夫妻有没有关系，她自身就不能沾边。 　　院子里跟他们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因此叶寡妇回来了，所有人全当不知道，反正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们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叶寡妇也别找他们麻烦。 　　其他人是不担心，侯大爷和张大妈就不一样了，毕竟叶寡妇会被带走，他们两人功不可没。 　　“老婆子，别犹豫了，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去东省，我跟那边的机械厂都联系好了，只要我过去，八级工待遇，还给分配宿舍，我要是恢复八级工的工资，咱们俩日子好过了，还能余下钱接济孩子们，而且那边根本不知道咱们家的事情，没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咱们，我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沾花惹草，我就守着你好好过日子，咱们离开北城吧？”侯宝金抓着侯大妈的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侯大妈看着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红着眼眶点头，“走吧，孩子们都不在家了，这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在叶寡妇回来的第三天，二大爷发现侯宝金没来厂里上班，回家又见侯家大门紧闭，出于职责，他过去敲了敲门，“老侯，老侯……” 　　听到动静的二大妈出来，站在窗户那看了一眼，“奇怪了，我今儿都没看到侯大妈出来，你找老侯什么事儿？” 　　二大爷皱眉，一拍大腿，跑去后院找一大爷。 　　“老侯没去厂里上班？”一大爷仔细回想，还真没见侯宝金来打饭，跟二大爷到侯家敲了敲门，里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个大爷对视一眼，直接去居委会找人，可别出什么事。 　　侯宝金这屋是租的，居委会那边有备用的钥匙，居委会的办事员找到钥匙将门打开，里边除了不好搬的家具，什么都没了。 　　“这是什么情况？”二大爷愣了，进里屋看了看，衣服被子也没了，“老侯和他爱人跑了？” 　　一大爷让郑传军去街道办问问，他和二大爷则是去厂里。 　　忙活一圈，侯宝金的徒弟拿出一份信，说是师傅说了，如果厂里的领导或是一大爷他们问起，就把这封信拿出来，众人打开一看，竟是一封辞职信。 　　“你知道你师傅上哪了吗？”一大爷赶紧问道。 　　徒弟茫然的摇头，“我不知道，师傅真辞职了？” 　　侯宝金毕竟是八级钳工，在哪个厂都是宝贝，所以他扫了半年厕所之后，就没有扫了，平时都是徒弟代劳，他自己还是跟以前差不多，至于工资，明面上是二十二块钱，每次有任务需要他这个八级工，厂里会另外给奖励，所以徒弟想不通师傅为什么要辞职。 　　“我上哪知道去，走吧，传军应该回来了，问问街道办怎么说。”一大爷也是一头雾水。 　　现在出门要介绍信，厂里没开过，那就得居委会或是街道办开，不然侯宝金连车票都买不了。 　　果然，郑传军从街道办打听到消息了，侯宝金以探亲的名义开了介绍信，地方是东省的某个市，还留了联系地址。 　　“要发电报问问吗？”郑传军小声问道。 　　“问什么？又不是三岁小孩，这又是辞职信，又目的明确，肯定早就计划好了，得了，甭问了，你侯大爷啊！是不会回来了。”一大爷摇摇头。 　　一大爷都不管，边上的二大爷就更不会管了，背着手，跟着他们一块回到院子里。 　　当天晚上，院子里的人都炸锅了，侯大爷竟然带着侯大妈不声不响的跑了，大部分人在议论他为什么跑，而且为什么要跑东省去，按说要跑也该跑去庆市，毕竟大儿子一家在那儿呢。 　　但是张大妈和李陈氏可不管这些，他们都盯上侯家的房子，这侯家人走了，那这房子不就空出来了，一正二耳的三间房子呢，不说多，就弄个一间，也能解决家里住房紧张的问题。 　　“妈，您想什么呢，咱们家俩个大人四个孩子，住着两间厢房，街道办肯定不会分给我们。”林秀芝去上班后，见识多了，学到的道理也多了，以他们家现在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分到房子。 　　前院的张大妈也在算计，他们和林秀芝家不一样，他们是真的缺房子，尤其老大已经结婚，前院的南房又小又暗，只能隔出一个小小的房间当婚房，里边摆了一张床之后只能放下一个衣柜，每天晚上办事的时候，动作稍微大点，全家都能听到，这谁受得了。 　　张大妈心不高，正房不敢想，只想申请一间耳房出来，这样老大两口气就能搬出去，家里也能宽敞些，其实张大爷也是这个想法，只是他觉得有点困难。 　　“有什么困难，你找厂里的领导帮帮忙呀。”张大妈急了。 　　“还不是你，好端端的得罪叶寡妇做什么，她现在在工委会，手眼通天，不为难我们都算好了，你觉得她会看着我们分到房子？”张大爷没好气的说道。 　　张大妈脸色瞬间白了，谁能想到叶寡妇还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除了这两家，最淡定的就是李木匠家里的李婶子，她收拾好厨房，淡定的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摸出一个盒子，里边放着好些钱和票，仔细看的话，还有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吴大妈没猜错，她的大儿子确实不是李木匠的种，但不是郑伟民，而是侯宝金的，至于姑娘，她也不清楚是李木匠还是侯宝金的种，眉眼瞧着像李木匠，反正侯宝金走之前来找过她，给了她不少钱和票，说是留给儿子和女儿的聘礼和嫁妆，她全都收了。 　　李木匠进来，看到那些东西也没吭声，只问道：“老大的婚事怎么说，那边同意没？” 　　“原本有些难，现在有了自行车，肯定能成。”李婶子拿出缝纫机票，“这缝纫机得给姑娘，有了缝纫机，就能风风光光的出嫁。” 　　李木匠木讷的点点头，就准备脱衣服睡觉了。 　　李婶子撇了他一眼，轻哼一声，跟他说话就跟块木头说话一样，有个什么趣，可惜老侯走了，诶。 　　不管别人怎么想，林晓慧都无所谓，她跟侯家的恩怨早了结了，也不惦记那几间房子，倒是林志勇，他隔壁空出一间屋子，最近一直在找关系，希望能把那间也租下来，有两间耳房的话，以后孩子大了也能住的开。 　　“在想什么呢？”陈岩抬手在林晓慧眼前挥了挥。 　　林晓慧抓住他的手，“没想什么，最近老觉得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是不是太累了？回头我找阿友问问还有没有鱼，弄两条给你补一补，或者就断奶吧，我听人说奶水是母亲的精血，两个孩子吃，别把你身体亏空了。”陈岩担忧道。 　　“孩子小，再等等吧。”怎么都得等到六个月之后。 　　林晓慧最近真的眼皮直跳，一开始以为休息不好，一直到王媒婆来找她，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您说我妹妹来找您做媒？她现在人呢？还在北城吗？”这两年林慧慧表现的很乖巧，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林晓慧也想给她找个城里的对象，毕竟跟农村比起来，肯定是城里的日子更好过，可现在这时节，比她那会难多了。 　　从67年开始，上面鼓励知识分子上山下乡，虽说是自愿原则，可下面的人为了完成指标，跟强制也没差了，除了独生子女，已婚，有工作和在上学的，其他人都得下乡，这种情况下，有工作的未婚男人一下吃香起来，跟城里姑娘比起来，农村户口的姑娘真的不占优势，如果说颜值的话，那城里还有一批成分不算好的大家闺秀呢，为了过上安稳的日子，也会找成分好的工人家庭。 　　所以林慧慧现在想要找个过得去的对象，不是难，是非常的难。 　　“今儿上午来找我的，给了我五块钱，跟我说了要求就走了，这不，我这马上就来找你了。”王媒婆拿出五块钱给林晓慧看。 　　林晓慧没想到林慧慧还挺舍得，她当初找林志勇借了才凑出两块钱，为了找对象，还许诺往后每年给两块，给够十年，当然了，等她参加工作之后，就将二十块钱一次性给清了。 　　“其实她不来找您，我也要找您，您看，我妹妹也十九了，过了年就是二十，如果有合适的人选，您给介绍介绍。这丫头，来城里了怎么没来找我？”不管怎么着，林慧慧现在是她妹妹，天寒地冻的，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在外边走着，着实让人放心不下，“麻烦您跑一趟，回头我请您吃饭，我得赶紧找找去。” 　　跟白站长说了声，林晓慧就去轧钢厂找林志勇。 　　张平现在是保卫科的副队长，听了林晓慧的话，找了一个人去叫林志勇出来。 　　没多会，林志勇急匆匆的赶来，脸冻的红通通的，吸了吸鼻子，问道：“二姐，找我什么事？” 　　“是慧慧的事儿。”林晓慧把林志勇拉到一旁，小声把林慧慧来北城找王媒婆的事情说了，“王婶子说就她一个人，也不知道回去没有，我有些不放心。” 　　林志勇皱眉，“她怎么弄到介绍信的？” 　　她一个大姑娘，村支书肯定会问了林新生之后再给她开介绍，如果是林新生授意，那林志国应该陪着一块来了。 第106章 　　林志勇决定回一趟家里，林晓慧回院子问问有没有人来找过她或是林志勇。 　　不止问了院子里的人，整个胡同几乎都问过了，今儿没有人来找过林晓慧。 　　没办法，她只能先回去上班，等下班的时候，林志勇还没回来，林晓慧就跟张婉霞说明情况，免得她担心。 　　“都问过了，没人来找你和勇子？”陈岩皱了下眉，“要不我找大头帮忙？” 　　林晓慧摇头，“这天都快黑了，等志勇回来了再说吧。” 　　约莫晚上七点多，林志勇推着自行车回来了，拧着眉说道：“慧慧没回家。” 　　“啊？”林晓慧站起身，不禁担忧的问道：“慧慧的介绍信怎么弄来的？她没回家去哪了？难道去轧钢厂了？” 　　“她骗支书说，爸让她到城里找我们，我回城后先去了一趟轧钢车，保卫科的人说没有人找过我，现在怎么办？报警吗？”林志勇烦躁的来回踱步。 　　北城这么大，如果真出点什么事，现在又没监控，根本就找不到。 　　尽管如此，还是要找，不然怎么办，这么大一个漂亮姑娘，实在太危险了。 　　林慧慧就两条腿，应该也走不了多远，他们还是可着西城这片找，但凡有招待所的地方他们都进去问了，结果就是没有。 　　晚上十点多，一行人回到家里，各自哈着气摇头，现在是冬天，外边多冷啊，大家伙早关门睡觉了，他们去敲门的时候，还挨了好几顿骂。 　　“怎么办？”张婉霞担忧的问道，她挺喜欢林慧慧这个小姑子的。 　　“能怎么办，先睡觉，明儿一早去派出所报警。”林志勇搓了搓手，让林晓慧不要担心，不管怎么着，他们自己不能自乱阵脚。 　　第二天，两人先去单位请假，然后一块去派出所报案，因为张凡在这儿上班，所以派出所行动的很快。 　　可惜的是，现在没有手机，更没有摄像头，想要找人真的很难，所以林晓慧和林志勇其实不报太大的希望。 　　又过去一天，就当林晓慧等人觉得找不到的时候，林慧慧出现了。 　　轧钢厂的大门口，林志勇看到林慧慧第一眼不是关心，而是愤怒的扇了她一巴掌。 　　“到城里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这两天上哪去了？知不知道我跟晓慧满北城找你，我们还报警了？”林志勇生气的质问道。 　　林慧慧捂着脸，红着眼眶说道：“你说管我的婚事，你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回来没坐几分钟就出去了，二姐说管我的婚事，可她根本不上心，我今年十九岁了，翻过年就是二十岁，二姐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嫁到城里过上城里人的日子，我呢，除了下地干活，还得割猪草，喂猪，做饭，洗衣服……我受够了这样的日子，我要嫁到城里，跟你们一样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林志勇深吸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我们不管，我一直观察厂里的未婚男人，晓慧也在看人，这不没看到合适的。” 　　“不用了，我自己找到了。”林慧慧抬起下巴，得意的说道。 　　找到了？林志勇诧异的看着她，“你这两天到底去哪了？找到谁了？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林志勇是真的有帮林慧慧相看对象，问题厂里有工作的男人不会找农村户口的姑娘，没工作又不上学的，一般都下乡了，独生子的话，人家父母肯定不愿意，所以找了这么久，一直没合适的，可林慧慧这才多久，竟然说找到了？ 　　看她的模样，她还挺满意，是被骗了？ 　　林慧慧轻哼一声，就知道二哥二姐都瞧不起她，“他叫杨启明，在工委会上班，你不用担心他骗我，我当时正打算来轧钢厂找你，正好碰到他们巡逻，我们一见钟情，然后决定在一起，喏，这是结婚证，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你领证了？”林志勇差点想骂娘。 　　林慧慧很无所谓的点头，“二姐当初跟二姐夫见一面不就结婚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那能一样吗？你二姐是经媒婆介绍，正紧相亲认识，然后姐夫正式上门提亲，两人再领证在一起，你说说，你们就是在路上碰到了，都不知道对方家里情况，也没个媒人，更没有经过父母同意就领证，是一回事吗？”林志勇气急败坏的说道。 　　“那是旧风俗，旧思想，我是新时代的独立女性，自由恋爱，自由婚姻，所以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行了，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声，回头你跟爸妈还有二姐说一下，我过的很好，就不回家里了，大哥的工作我会看着办，还有这个，你帮我交给爸妈。”林慧慧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林志勇，深深看了他一眼，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林志勇愣了一下，连忙追出去，就见林慧慧坐上一辆小轿车。 　　六、八年的小桥车是什么概念，跟二十世纪拥有私人飞机差不多了吧？ 　　反正林晓慧听到的时候，还是蛮震撼的。 　　“你看到慧慧的对象了吗？”林晓慧问道。 　　“没有，我两条腿怎么能追的上四个轮子。”林志勇长叹一声，打开信封，里边竟然有一百块钱。 　　姐弟俩对视一眼，然后又默默的塞回信封，他们知道，这应该算是彩礼了，还有她说要给林志国找工作，她真的能以德报怨？ 　　“不管怎么着，我先回林家村一趟，爸妈肯定急疯了。”林志勇戴好帽子和围巾，骑着自行车回乡下。 　　林志勇回到家都晚上七点多了，看到他回来，就知道是林慧慧有消息了。 　　“那死丫头呢？怎么没跟你回来？把我的皮带拿出来，我今天非得打断她的腿不可，竟然敢一个人偷跑到北城。”林新生暴跳如雷的说道。 　　“都是晓慧起的坏头，不然慧慧也不能这么大胆。”李春兰在旁边搭腔。 　　“她没回来。”林志勇有些疲惫的说道：“我们找了她两天，都没找到，今天突然到厂里找我，说是已经领证，以后都不回来了，这是她让我交给你们的。” 　　听到林慧慧就这么把自己嫁了，并且说以后不回来了，林新生和李春兰顿时气的不行，可看到信封里的钱，立马又喜笑颜开。 　　“慧慧果然董事，她还说什么了？”李春兰笑呵呵的问道。 　　林志勇扫了他们一眼，转而看向林志国，“慧慧说会想办法给你安排工作，别的……就没说了。” 　　一听林慧慧要给林志国安排工作，李春兰一拍大腿，直呼没有白疼林慧慧。 　　不管是林志勇还是林晓慧，都觉得林慧慧在给林志国开空头支票，另他们没想到的是，半个月后，林慧慧再次来找他们，说是给林志国找到工作了。 　　姐弟俩再次面面相觑，工作这么好找的吗？ 　　问了才知道是农代工，也就是亦工亦农，户口还是农业户口，但身份是工人身份，也不算正式工，类似合同工吧，对现下的农村人而言，已经是很难得的机会。 　　“在哪工作？”林晓慧拧着眉问道。 　　林慧慧嘴角微微勾起，“在矿场上班，虽说要下井，可工资高啊！我求了我对象好久呢！” 　　林晓慧看了这个妹妹一眼，就说她没这么好心，下井工人又脏又累又危险，就林志国那性子，干不了三天就得跑回家，到时候林新生肯定强迫他上班，林志国要是不来，那就是他自己不肯吃苦，辜负了妹妹的一片心意，要是来了，继续吃苦受累。 　　把林志国送去挖煤，这招够损的啊！ 第107章 　　林慧慧根本不想回去，所以才会来找林志勇，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慧慧。”林晓慧叫住林慧慧，“我听志勇说，你对象在工委会上班，还开小轿车，他是做什么的？司机吗？他对你好不好？” 　　林慧慧转身看向林晓慧，眼神复杂，随即笑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会娶我对不对？他没有骗我，真的，他把自己的情况都跟说清楚了，我心甘情愿的。” 　　林晓慧刚张嘴，边上的林志勇就开门见山的问道：“那你说说，他到底什么情况，到现在我们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别的一概不知，你不告诉爸妈情有可原，我和晓慧也不能知道？” 　　林慧慧沉吟少许，说道：“名字你们知道了，他叫杨启明，今年四十七岁，他第一任老婆是家里安排，生了一个女儿，难产没了，第二个是他同事，有一儿一女，因为性格不合离婚了，所以我们是合法夫妻。” 　　两人听了都没有惊讶，城里户口，有工作，还能开小轿车，没点问题根本不会找林慧慧。 　　他们最初还担心林慧慧被人骗色，现在至少是真的领证了。 　　这回是林志勇要开口，林晓慧拦着不让。 　　“慧慧，你一直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姑娘，既然选择这个杨启明，肯定是想好了，木已成舟，现在说别的没什么意义，二姐和二哥都希望你过的好，如果他欺负你，你只管来找我们，我们给你撑腰。”都已经领证了，指责有什么用。 　　林慧慧看着林晓慧，突然鼻子一酸，她再大胆也只是十九岁的大姑娘，从没出过村子，那天自信满满的找到王媒婆，结果她介绍的都是什么？要么就是老的快掉牙了，要么就是残疾的，哪怕跟志红姐的老公那样长得丑的呢，现在都没有了。 　　跟这些人比起来，杨启明真的很好了，老点怎么了，他长相身高都过得去，气质儒雅，还有权有势，林慧慧觉得这就是她要找的对象。 　　无论别人怎么说，她都不后悔，可是听到姐姐这么说的时候，林慧慧还是很感动，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好。 　　“谢谢二姐，还有二哥，你们放心，我会过的很好，我先走了，让大哥别来找我了，直接去矿场，那边已经安排好了。”林慧慧低下头缓了缓，抬头笑道。 　　“等等，你……我给你准备了一块布和一个暖水瓶，志勇也买了东西，我们做哥哥姐姐的一点小心意，你等会，让志勇回去拿来。”林晓慧赶紧说道。 　　林慧慧没有停留，“不用了，我那什么都有，你们别找我，有事我会来找你们。” 　　经过一段时间了解，林慧慧知道杨启明干的事了，哪怕她不懂，也知道他做的不是什么好事，二哥二姐就是普通工人，就让他们过普通日子，能不联系就不联系了。 　　林慧慧走的干脆利落，林志勇追出去，已经不见人影了。 　　“慧慧变了。”林志勇拧着眉感慨。 　　“我们不也变了吗？你就跟一年前的自己比，你也不一样啊，慧慧……她已经长大了，而且已经领证，你就是说再多都没用了，希望她过的好吧。”林晓慧摇摇头，跟林志勇说了一声，就回单位上班了。 　　下班回到家，陈岩托朋友打探到了杨启明的消息，他确实跟林慧慧说的那样，有过两任老婆，但是林慧慧没说，这个杨启明是个灭绝人性的人。 　　他自己是出生在于地主家庭，第一任妻子跟他门当户对，也是地主，变天后，杨启明第一件事就是举报父母，并且登报断绝关系，第二件事是举报第一任妻子的娘家，要知道，他的第一个女儿都是他岳父岳母养大的，第三件事是跟第二任妻子离婚，并且举报了第二任妻子的娘家，因为她出自书香门第，父母都是老师，而他能在北城站稳脚跟，全靠第二任妻子的娘家。 　　林晓慧听到这儿，汗毛都竖起来了。 　　“所以他娶慧慧，一是因为慧慧的成分好，林家祖上八辈贫农，就算有哥哥姐姐在城里，那也是无产阶级的工人，第二嘛，就是贪图慧慧的年轻漂亮。”陈岩直白的说道。 　　“肯定是了，前两任不是地主小姐就是出身书香门第的闺秀，虽然已经断绝关系，可有了孩子就有了牵连，所以他要娶一个成分最好的妻子来证明，恰巧慧慧出现了，长得年轻又漂亮，这就跟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林晓慧抿了抿唇，“如果是这样，我现在不担心他会对慧慧不好，相反，他肯定会对慧慧好，还要很好，但是……我和志勇早年做生意，还有林大宝这些事，杨启明不会举报我们吧？” 　　陈岩摇头，“不会，且不说他能不能查到，就算查到了，他只会帮你们抹去蛛丝马迹，他现在需要一个成分好的岳家。” 　　吃过饭，林晓慧把两个孩子喂饱，然后又去找林志勇，把陈岩查到的告诉他。 　　“我就说，那男人肯定有目的。”林志勇又担忧的问道：“他这样的，肯定长久不了，到时候慧慧怎么办？”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林晓慧知道一些，希望林慧慧不要助纣为虐。 　　周末，林志勇回了林家村，把工作的事情跟家里说了，去不去看林志国自己的意思。 　　“下井工人？就不能换个岗位吗？”林志国小声问道。 　　“你有本事自己换，我是没这个本事，我还想坐办公室当领导呢。”林志勇轻哼一声。 　　林志国顿时不说话了，见林新生他们不说话，显然是想让他去，林志国急了，“这工作要下井，我这体格肯定干不了，不如……就算了……” 　　他是想当工人，那他是想待在厂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做做手上活计，下井挖矿比挖地还脏，还累，而且还危险，万一爆炸了，死无全尸，不行不行，这活计不能干。 　　一旁的沈莲花急了，“怎么能算了，这有了工作，就有了工资，你不为自己想，也给爸妈和孩子想想。” 　　“去什么，就我这身体，我下地时间久了都得发病，到那下面去，你想我早点死了好改嫁吗？”林志国生气的说道。 　　沈莲花的眼眶一下红了，“你这说的什么话？这不戳我心窝子吗？我怎么可能盼着你死，这不是家里处处需要钱，你还想给家宝起新房子，你不挣钱，上哪弄钱起房子？” 　　两夫妻就在大堂吵起来了，林新生抽了两口旱烟，抬手敲了敲桌子，盯着林志国说道：“你媳妇说的没错，这工作难得，别人想要都难，你没去做怎么知道自己做不了，先去试试看，二十三块钱一个月呀。” 　　听到工资，林志国犹豫了，没错，就像爸说的那样，先去试试，又不是去了就不能回来了。 　　林晓慧知道林志国同意去上班，并没有很惊讶，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份工作，就算林志国不同意，林新生他们都得推着他去。 　　“二姐，家里的事你就别管了，我姐夫呢？”林志勇啃着萝卜问道。 　　“不知道，上午说出去有事，到现在也没回来。”林晓慧摇头。 　　正说着，就见陈岩推着自行车回来，面色有点苍白，好像哪里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摔着了？”林晓慧让林志勇去停自行车，自己扶陈岩回屋。 　　“没事，你先扶着我躺下。”陈岩示意林晓慧把门关上，才轻声说道：“我去做了结扎手术。” 　　林晓慧张了张嘴，眼眶一下红了，“所以你不让我做，是打算自己做，你……那你就一个人去医院了？怎么能一个人去呢。” 　　“我问过医生，女人结扎的手术更大，恢复也更慢，没事，小手术，休息两天就好了。”陈岩抬手把林晓慧眼角的泪水抹掉，笑着说道：“本来打算等你出月子去手术，那会正要考试，接下来的作业比较多，就拖到了放寒假，别跟妈他们说，就说我骑车摔到腰，要在床上躺几天。” 　　再通情达理，那陈妈也是陈岩的妈妈，尤其这个年代，指不定会以为是林晓慧撺掇的，陈岩觉得他们婆媳现在这样挺好，不想他们之间有个疙瘩，而且他们小两口的事情，没必要事事告诉他们。 　　林晓慧立马会意，握着他的手埂咽着，“你怎么这么好？” 　　“这就好了？”陈岩好笑的问道。 　　当然好了，别说这时候了，就是后世，号称男女平等，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 　　陈妈不知道，以为陈岩摔伤了，赶紧拿了药酒过来，“严不严重，要不要上医院瞧瞧？” 　　“没事，就是被石子顶了一下，没伤到骨头，不过是挺疼，妈，您别担心。”陈岩在屋里说道。 　　陈妈探头看了一眼，见他瞧着还好，把药酒给林晓慧就带着平安走了，平安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没个轻重，可别撞到陈岩。 　　林志勇也看了一眼，本来还打算跟他喝酒，现在看来要等下回了。 　　就这样，陈岩在床上躺了两天，其实第三天就没什么大碍了，可林晓慧非要他再歇一天。 　　“真没事？”林晓慧扫了眼他下面。 　　“真没事了。”陈岩还在她面前走了两步，“你瞧，真没事了。” 　　林晓慧见他真的不痛，轻轻舒了口气，没事就好。 　　一周之后，林晓慧陪陈岩去拆线，去交钱的时候，看到林秀芝鬼鬼祟祟的进来，林晓慧见状，就知道她是怕遇到熟人，既然如此，那她就当没看到，结果他们去的是一个科室。 　　林晓慧抬头看了眼，确定是生育科，林秀芝现在是寡妇，来这儿做什么？ 　　抬头看到陈岩冲她招手，林晓慧赶紧给他比了个嘘的动作，路过医务室的门口，听到了上环两个字，林晓慧顿了顿，没有停留。 　　“刚刚怎么了？”陈岩奇怪的问道。 　　“我碰到林秀芝了。”林晓慧小声说道。 　　“林秀芝？她来这儿做什么？没看到你吧？”做结扎这事儿，陈岩并不想外人知道，倒不是觉得丢了男人面子什么的，只是担心外人各种编排他们夫妻。 　　“没看到呢，我就听到上环两个字，秀芝……你说她上环做什么？”林晓慧有些迟疑的问道。 　　陈岩看了她一眼，没吭声，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突然来上环，说没有男人都没人信，不然上什么环？费钱还伤身体。 　　两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生怕跟林秀芝碰上，偷摸的离开了，全当不知道这件事。 　　在胡同口的时候，碰到了正要出去的陈幽，陈岩说了一句早点回来就不管了。 　　陈幽今年十七岁，明年都要参加工作了，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很正常。 　　“哥，那我走啦。”陈幽冲哥哥嫂嫂挥了挥手，小跑着离开了。 　　李云峰终于寄信过来了，里面还说寄了东西给她，不过放在谢胜利那儿，让她自己过去取。 　　两人看着陈幽跑远，目光碰了一下，觉得她今儿不对劲。 　　“回头你观察一下，是不是见的男同学，交朋友没关系，找对象的话还是太早了点。”陈岩忍不住说道。 　　林晓慧轻笑出声，“知道了。” 　　傍晚，林晓慧去叫秦立和张婉琴上陈家吃饭的时候，看到林秀芝捂着肚子在院子里提水，赶紧过去帮忙。 　　“肚子不舒服？那就让你婆婆提水呀。”林晓慧见她模样，已经可以确定她上环了，心里有些复杂。 　　说是男女平等，其实并没有，像李家这样失去男人的家庭，在农村会被人看不起还会被人欺负，城里稍微好点，但也少不得被人指指点点，尤其林秀芝这样漂亮年轻的寡妇，在轧钢厂这么大的厂里上班，哪怕有一大爷看顾，还是会被一些人占便宜。 　　但是现在这时节，顶多嘴上便宜，没几个敢动手动脚，所以不用上环才对呀？ 　　“没事，我婆婆腰痛病犯了。”林秀芝面容憔悴的笑笑。 　　还别说，她这模样更招人疼了，林晓慧扫了眼叶寡妇的方向，在这个世道，太漂亮了反而不是好事。 　　“我给你提进去吧。”帮林秀芝将水提到家里，要走的时候，林晓慧抓住她的手，“咱们一个村嫁到同一个院子，又是朋友，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开口。” 　　原著开篇就是男女主相亲，林秀芝和男主在一起之前的片段并没有写太多，只知道她从钳工车间调到了招待所当服务员，一个寡妇，凭什么从钳工变成吃香的服务员？ 　　早前林晓慧并没有多想，直到今天碰到林秀芝去上环，她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谢谢，不过我现在还能撑得下去。”林秀芝感激的说道。 　　晚上几家人坐一块吃饭，陈岚突然宣布自己要当妈妈了，着实把陈妈高兴坏了。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发现的？多大了？”陈妈笑着问道。 　　“就前天发现的，这不是周末要回来吃饭，就没让凡子跑一趟，现在还早，就一个多月。”陈岚摸着肚子温柔的说道。 　　陈岚结婚也有大半年了，一直没有动静，陈妈心里不急是假的。 　　“诶呦，那你今儿就不该来，这路多滑呀，摔着了怎么办？”陈妈后怕的说道。 　　“没事，我会小心的。”陈岚笑着说道。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明天是小年，作为新媳妇，她得陪张凡回张家吃饭，所以今儿她肯定得回来陪陈妈。 　　陈妈还是觉得吃饭是小事，身体才最重要，想着他们小两口自己住，身边也没个大人，就把怀孕需要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实在不行，就搬回陈家来住，反正这边有的是房间。 　　“不用，我们那房子离学校和凡子的单位都近，走几分钟就到了，搬这边来住的话，反而更远了。”陈岚赶紧摇头。 　　“这不是放寒假了吗，不如搬回来吧？”林晓慧跟着劝道。 　　陈岚还是摇头，大哥大嫂不介意，她不能不懂事，都嫁出去的姑娘了，怎么能在娘家养胎。 　　不管怎么劝，陈岚就是不回来住，林晓慧有些无奈，有个太懂事的小姑子也是烦恼。 　　不过他们今晚会在陈家过夜，陈妈就让陈岚睡书房，这儿有壁炉，会暖和一点。 　　“别，还是您和平安他们睡这屋，我没那么娇贵。”陈岚赶紧阻拦。 　　“我是叫你跟我睡，你第一次怀孕，很多东西都不懂，又不愿意搬回来，这些东西我不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陈妈斜了她一眼。 　　第二天是小年，陈妈要带孩子，林晓慧要上班，所以就陈岩和陈幽打扫卫生。 　　以前不觉得，现在房子大了，人手少了，扫了大半天，可把两人累得不行。 　　休息了一会，陈岩看了时间，起身去接林晓慧下班。 　　“你刚拆线，就别来接我了。”林晓慧担忧的说道。 　　“早好了，放心吧。”陈岩跟林晓慧慢慢走路回去，到胡同口，见好些人围在他们的大门口。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过去，林晓慧拉住张大妈，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上叶寡妇家提亲了。”张大妈一脸佩服，“叶寡妇什么情况，大家伙心知肚明，这人胆子还真大，竟然找媒婆来提亲。” 　　“找叶寡妇提亲？”林晓慧探头看了一眼，瞧叶寡妇喜气洋洋的模样，难道真要结婚了？ 　　等吃饭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人家根本不是给叶寡妇提亲，而是方二牛要结婚了，今天是来送嫁妆的，院子里的人不跟叶寡妇来往，加上方家住在前院，所以才不清楚，以为是来给叶寡妇提亲了。 　　想想也不可能，叶寡妇是张厂长的人，他现在是轧钢厂的厂长，还是工委会的主任，谁敢跟他的女人提亲，不要命了。 　　“方二牛可得意了，他对象是大学生，长得又漂亮，就是比他大个几岁。”陈幽从外边打听回来，又凑近林晓慧耳旁小声说道：“听说这姑娘的祖上是当官的，还有海外关系，成分不太好，叶寡妇会找她，就是看中她家底厚。” 　　一般的工人家庭还真不会娶这个姑娘，但是叶寡妇不怕呀，看昨天那热闹的，就知道嫁妆不少，叶寡妇为什么会让二牛娶她，外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行了，你管他们为什么，最近老往外面跑做什么？”陈岩淡淡的问道。 　　“就是找同学玩玩。”听陈岩问起这个，陈幽赶紧找借口回屋去了，回到房间，看着书桌上的那对瓷娃娃陷入了深思。 　　吃了饺子，又过去一年，平安早早的跟大宝还有虎子他们去玩了，回来的时候拿了好几个红包和糖果。 　　林晓慧拆开来，有一分的，两分的，大部分是一厘和五厘的，没多少钱，就是图个喜庆。 　　“呦呵，发了那么多年红包，总算见回头钱了。”陈岩从后院出来，看到红包就笑道。 　　“平安，这红包你自个拿着，但是不能乱花，知道没？”林晓慧把钱装到平安的小兜兜里，其实没多少钱，能买几块糖或是买点鞭炮玩一玩。 　　平安笑的眼睛都没了，“谢谢妈，我带虎子买鞭炮去。” 　　“买鞭炮可以，但是不能往人身上扔，也不能扔柴火上面，听到没？”林晓慧追出房间，扬声问道。 　　平安大声回道：“听到啦！” 　　平安和虎子虽然调皮，但还算听话，所以林晓慧吩咐完就没管了。 　　约莫过去一个多小时，前院传来一阵尖叫声，众人纷纷探出头，就听李陈氏在那咒骂，“哪家的小崽子往茅坑扔鞭炮，有爹生没娘养的缺德玩意，别叫我抓到了……” 　　众人赶到中院一看，各个捂住鼻子，不约而同的躲的远远的，生怕被李陈氏碰到。 　　“妈，您这是怎么了？”林秀芝看到身上都是屎的李陈氏，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竟然往茅坑扔鞭炮，溅了我一身屎。”李陈氏火冒三丈的说道。 　　李陈氏看到林晓慧和王瑞雪，立马问道：“是不是你们俩的儿子，大宝和平安呢？” 　　对呀，院子里这群小崽子呢？众人找了一圈，就看到躲在垂花门外的小崽子们。 　　林晓慧皱眉，不会真是平安他们吧？“平安，过来，刚刚是不是你们扔的鞭炮？” 　　虽然她讨厌李陈氏，可这大过年的，往茅坑扔鞭炮可不对。 　　“不是我。”平安赶紧摇头，见李陈氏不相信，就说道：“是豆子，我们在那比谁扔的远，大宝哥第一名，但是他扔在大路上，豆子第二名，他扔歪了，扔进茅房里了。” 　　“豆子，你说，是不是你？”林秀芝赶紧问道。 　　豆子见所有人看向自己，哇的一下哭出声，“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别人，李陈氏非得讨个说法，可自己亲孙子干的，她连骂都不好骂了。 　　“没事，没事，小孩子闹着玩，李陈氏，你赶紧回屋去洗洗，换身衣服。”一大爷赶紧说道。 　　“没错，小孩子嘛，你可别打豆子。”一大妈跟着说道。 　　众人纷纷劝李陈氏别往心里去，好些人还说这是好兆头，说不准要走运了。 　　林晓慧强忍着笑，说这话的人亏不亏心，大年初一被亲孙子扔鞭炮炸的一身屎，还好运道呢。 　　不过她跟着说道：“对呀，陈大妈，祝您事事如意，那什么，我们就先回去了。” 　　晚来一些的张婉霞已经知道事情的经过，跟着说道：“没错，祝您事事顺心。” 第108章 　　李陈氏算是牺牲小我，娱乐大众，当着她的面不好表现，各自回家后都快笑抽了。 　　“平安，今儿这鞭炮虽然是豆子扔的，但是你们也一块玩了，你也看到了，不是你想扔哪就扔哪，万一歪了，扔到人身上或是别的危险的地方，那可就麻烦了，下次可别比什么谁扔的远，谁扔的高之类的，知道没？”林晓慧趁机教育了一番。 　　平安连连点头，他们在外面听到李陈氏叫骂，都吓坏了。 　　院子里的人观察了一会，李陈氏洗澡换衣服后，倒是没有骂豆子，更没有打他，也是，今天是大年初一，可不兴打骂。 　　大年初二，出嫁姑娘回门的日子，这回林秀芝跟他们一块回去，昨晚下了一场大雪，所以平安和豆子就不跟着回去了。 　　“去年还是东子跟你们一块回林家村。”林秀芝看着白茫茫的大路，忍不住鼻头泛酸。 　　林晓慧见状，抬手轻轻拍她的背，等她情绪缓和了才说道：“东子肯定也不希望你这样，你还有四个孩子呢。” 　　林秀芝眨眨眼，冲林晓慧扬起一个坚强的笑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几人到林家村的时候，已经快十点多，林秀芝约好时间，林晓慧夫妻俩一边打招呼一边往林家走。 　　“晓慧，你们回来了。”林志红从一堆大妈们里钻出来，笑吟吟的拉住林晓慧，“听我妈说慧慧嫁到城里了，怎么都没办酒？男方做什么的？没跟你们一块回来？” 　　“是一个普通工人，办什么酒，上面领导都说了，不能铺张浪费，我们离的有点远，就没叫她了，可能都已经在家了吧？”林晓慧半真半假的说道。 　　见林晓慧要走，林志红赶紧拉住她，又对陈岩说道：“妹夫，你先回去，我跟晓慧说会话。” 　　陈岩看向林晓慧，如果不愿意，他就找借口把她打发了。 　　“我这刚回村，家门都还没踏进去呢，你也等我回去看了爸妈，喝口水歇会再说啊！”林晓慧一脸很累的样子。 　　留下来跟林志红说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她身后一群虎视眈眈的大妈，被他们围上了，那问题跟机关枪似的，不说出个一二三，她今儿是别想脱身。 　　陈岩扶着林晓慧的手，冲林志红笑道：“志红姐，我们走了三四个小时的路，实在累得够呛，回头我们上大伯家找你。” 　　见陈岩都开口了，林志红只能作罢。 　　“志红，晓慧告诉你没有，慧慧嫁给谁了？”强子妈见他们走远了，赶紧上前问道。 　　“对呀，肯定是个大领导吧，刚结婚就能给志国安排工作。”刚子妈也问道。 　　“说是走的累了，先回家喝口热茶休息会，回头再找我，到时候我一定问清楚咯。”林志红笑笑，至于林晓慧说的普通工人，她肯定不会相信，普通工人能安排林志国那怂货去矿场上班？ 　　到了林家，林大慧夫妻已经在了，林大慧还跟往年一样在厨房忙活着，就是少了林慧慧的身影。 　　李春兰探头看了看林晓慧的身后，好一会，叹道：“慧慧没跟你们一块回来？” 　　“我都不知道她住哪，想叫她一块回来也做不到。”其实他们知道林慧慧住哪，只是那一片住的人？反正他们肯定不会去。 　　林新生和李春兰不是很高兴，他们现在觉得几个儿女中，最出息的就是林慧慧，她男人肯定当官，不然怎么这么快就把林志国弄到矿场上班。 　　林晓慧扫了他们一眼，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慧慧那对象不简单，你们少打听，更别去找她，尤其是林志国，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志勇可帮不了。” 　　这话把林新生和李春兰吓的不行，他们这村子靠近北城，发生的事情这边都知道，而且因为是口口相传，他们听到的比实际情况更可怕，这也是林新生坚持不去城里的原因之一。 　　“慧慧的对象到底做什么的？”李春兰小声的问道。 　　“跟你们说了只会让你们害怕，反正你们少打听。”林晓慧就是故意的，免得他们觉得林慧慧出息了，想发设法的去找她，到时候牵扯到她和林志勇。 　　果然，她越是这么说，林新生和李春兰越是害怕，那边的林志勇都听到了，他跟林晓慧一个意思，不能跟林慧慧沾边。 　　“听二姐的，再说慧慧不是给你们一百块钱了，给大哥也安排了工作，我一个月还给你们三块钱，你们还想怎么着？”林志勇淡淡的问道。 　　两口子不吭声了，这不是想着能多搂点就多搂点嘛。 　　厨房就沈莲花和林大慧在忙活，林晓慧走进了才发现林大慧的肚子微微隆起，不禁问道：“大姐，你怀孕了？” 　　“嗯，五个月了。”林大慧笑道。 　　“我怎么没听志勇说？”林晓慧让她坐着，挽起袖子准备帮忙。 　　“你别弄了，免得弄脏你衣服。”林大慧一边切菜一边笑道：“先前家里忙，等农忙结束，我回娘家的时候，家里正愁慧慧的事儿，我就没说了，所以志勇也不知道，嗨，不就怀个孕么，我给你烤了个鸡蛋，应该好了，你吃了垫垫肚子。” 　　林晓慧愣了一下，原身最喜欢的就是烤鸡蛋，大姐会偷偷藏一个，用稻草杆子把鸡蛋绕起来放炭里烤，别提多香了？ 　　从火盆里掏出五个鸡蛋，正好这儿五个人，林志勇和张婉霞都不客气的接过去了，沈莲花和林大慧说什么都不要，一个说给陈岩，一个说给家宝。 　　林晓慧吹了吹，等凉一点剥开，直接塞到他们嘴里，“大过年的，吃点好的，大嫂，鸡蛋还有吗？给家宝弄两个。” 　　沈莲花张了张嘴，打开柜子让林晓慧自己拿，反正她是不敢的，真拿了，等林晓慧他们走了，李春兰能阴阳怪气好几天。 　　林晓慧见李春兰朝这边看来，还冲她笑了一下，怎么着，吃她个鸡蛋还吃不得了。 　　拿出五个鸡蛋和张婉霞一块用稻草杆子绕起来，放进火盆里，林志勇又拿了几条红薯扔进去，三人围坐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二姐，你买那么多邮票做什么？”林志勇突然问道。 　　一片红刚发行的时候，林晓慧买了三版，后来周末的时候，她又让陈岩和林志勇帮她买了三版，开始林志勇还真以为她只是喜欢，可喜欢也没买这么多的。 　　“就很喜欢，所以多买点藏着。”林晓慧凑近问道：“我不是叫你也买一版，你买了吗？” 　　四块钱，城里很多人都能拿得出来，但是绝对不会用来买邮票，在他们眼里，这东西不当吃不当用的，有这闲钱不如多买几斤肉呢。 　　“买了。”林志勇这些年就体悟到一个道理，跟着林晓慧走肯定没错，所以他不止买了一版，而是三版。 　　其实他也想买六版，又不是掏不起这个钱，可惜买不到了，好像是印错了还是啥的，一片红停发了。 　　“买了就行，你好好藏着，千万别弄坏了。”林晓慧嘱咐道。 　　张婉霞不是很懂这些，不过她听林志勇说过林晓慧的经历，同样佩服这个姑子，而且就十几块钱，花了就花了。 　　边上的沈莲花和林大慧是完全不懂，什么钳工考核，工人编，行政编，那个领导话里什么意思，他们应该怎么做等等，总之就跟听天书一样，两人对视一眼，果然，他们已经是不同世界的人了。 　　因为林志红带着对象回来，所以林爷爷林奶奶没过来，今儿就他们自家人吃饭，说话也就随意了，难得轻轻松松的吃完一顿饭，林晓慧帮着一块收拾厨房。 　　“晓慧。”林大慧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你那个……我生完孩子，你能帮我买两斤红糖吗？我有钱，但是弄不到票。” 　　现在什么东西都是凭票购买，生完孩子后，产妇可以用医生开的证明买三斤挂面，两斤鸡蛋和一斤红糖，但是这点东西根本不够吃，林大慧就想着再弄两斤，这样就不担心没奶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生了，我和志勇也要来看你的。”林晓慧笑道。 　　林大慧赶忙摇头，别的地方不清楚，他们这儿只送第一个月子，不然一家四五个孩子，谁送得起？ 　　“我这是二胎，你和志勇千万别来。”林大慧有些羞愧的说道：“我知道你们也难，还老麻烦你们。” 　　“瞧你说的，你什么时候麻烦我们了，咱们亲姐妹，有什么事就说呗，办不到我就跟你说办不到，办得到我肯定帮忙。”林大慧还真没找过他们。 　　姐妹俩正说着，就听林志国在外边哭诉：“志勇，妹夫，我是真的干不下去了，你帮我跟爸妈他们说说，我不想干了，下井挖煤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呜呜呜……” 第109章 　　林晓慧从厨房出去，就见林志国抱着林志勇的大腿哀嚎，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别提多恶心了。 　　她别过脸，跟陈岩的目光对上，就跟他使了个眼色，陈岩会意的点头，“爸，妈，时间不早了，秀芝嫂子还在等我们，我们就先走了。” 　　“行，你们快回去吧。”林新生正觉得在陈岩这个女婿面前丢人，听他这么说，赶紧摆手让他们回去。 　　张婉霞趁机跟了出来，小小的松了口气，“你不知道，大哥腊月二十八回来之后就每天哭闹，简直……简直比虎子还小孩子气。” 　　那么大个人了，上有老下有小，一点担当都没有，成天就想着靠爸妈靠兄弟姐妹，还好她不用跟他们生活在一起，不然这日子真的没法过。 　　“他被我妈惯坏了，你别理他就是，林家的事情都推给志勇，让他来处理。”林晓慧轻哼一声，根本不在张婉霞面前掩饰自己对林志国的厌恶，“林秀芝家到了，我去喊她，你是跟我们一块回去，还是明天跟志勇一块回？” 　　张婉霞犹豫了一下，“我还是留这跟勇子一块回去吧。” 　　林家大哥是幼稚了点，大嫂倒是不难相处，至于公婆，对她一直客客气气，所以也没到待不下去的地步。 　　“秀芝，秀芝，我们该回城了。”林晓慧敲了敲门，喊道。 　　“晓慧，快进来坐会。”秀芝妈热情的招呼他们三人进屋，秀芝的两个嫂子一个倒茶，一个端果子盆，“平安茶，喝了今年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谢谢婶子。”几人恭敬的接过茶，喝了一口，甜丝丝的，还带着一点花香味，非常好喝。 　　“不用客气，这花生自家种的，你们尝尝。”秀芝妈又给他们一人抓了一把花生，紧跟着就吩咐儿媳妇给三人煮点心吃。 　　三人赶紧拦着，林晓慧拉着秀芝妈说道：“真不是客气，我们刚放下碗，真吃不下了，下回，下回我留着肚子上您家吃饭，对了，秀芝呢，她要留在这里过夜吗？如果她不回去，那我和陈岩就先走了。” 　　“不是，秀芝要回城里，小四还要吃奶呢。”秀芝妈扭头冲里屋喊道：“秀芝，快着点，人家晓慧两口子都等你好一会了。” 　　林秀芝应了一声，拎着一包东西从里屋出来，虽然收拾过了，还是能看出哭过的痕迹，三人全当没看见，跟平常一样打招呼。 　　“不好意思，叫你们久等了，收拾了点婚前的东西。”林秀芝又跟爸妈哥嫂们一一道别，然后就跟林晓慧他们一块回城。 　　到了村口，张婉霞就不送了，挥了挥手，“那我回去了，你们路上小心。” 　　他们三人一块回城，开始还在那说村里和城里的区别，孩子怎么了之类的，一个多小时后，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再后面就一声不吭的赶路，实在是太累了。 　　回程走了四个多小时，到家的时候，林晓慧就说了，“以后这么大的雪，我就不回了，除非有客车或是能骑自行车，我的脚都快肿了。” 　　陈岩好笑的拍拍她的头，过去提水倒洗脚盆里，“赶紧泡个脚，待会我给你揉一揉，揉开了明天才不会酸痛。” 　　林晓慧点头，又拉了一把椅子过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一块泡脚，没多会，平安屁颠屁颠的过来，非要跟着他们一块。 　　“那你等会。”林晓慧和陈岩相互用脚搓了搓，先把这盆水倒了，重新倒一碰干净的热水，才叫平安跟他们一起，“你先轻轻的碰一下，太烫了就等会。” 　　平安学着林晓慧的样子碰了一下，然后嘶的一声抬起脚，“烫，你们都不怕烫吗？还是大人就不怕？” 　　“大人皮厚，所以没那么怕烫，你等水凉一点再放进来。”陈岩笑着捏了捏平安的小脚。 　　边上的壁炉上面就是烧水壶，水凉了就加一点点，三人泡了快半个小时，靠着林晓慧的平安因为太舒服，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已经快睡着了。 　　“平安，平安，醒醒。”林晓慧把平安叫醒，还没吃晚饭呢，再说现在睡太早了，待会半夜肯定会醒，到时候闹得他们也睡不了。 　　给平安洗了把脸，陈岩去倒洗脚水，林晓慧把屋里的地收拾一下，然后三人歪在炕上跟刚会翻身的双胞胎玩。 　　龙凤胎已经五个月了，因为生下来比较小，整体的发育都比平安慢，比如翻身，平安三个月就会翻了，龙凤胎快五个月才会翻，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衣服穿的比较厚，不太好翻身。 　　“妈，你看壮壮翻的比妹妹快。”平安高兴的说道。 　　“应该差不多，咱们再让他们比赛看看。”林晓慧把双胞胎仰面平躺，然后和平安各种逗他们，两个小家伙一抬小脚，“你看，妹妹更快，妹妹赢了。” 　　平安撇嘴，“弟弟太笨了，怎么老是输给妹妹？” 　　“可能是你选的玩具弟弟不喜欢。”林晓慧笑道。 　　林晓慧拿了一个大红色的拨浪鼓给平安，让他用这个吸引壮壮，果然，他很快就翻身，比刚刚可利索多了。 　　陪着三个孩子玩了一会，馨馨可能是翻累了，扁了扁小嘴，小声的哭了起来。 　　“诶诶，不哭不哭，我们馨馨怎么了？是不是尿了？”陈岩赶紧把馨馨抱起来，摸了一下，并没有尿了拉了，就猜是饿了，把孩子给林晓慧，让她喂奶。 　　这边馨馨吃到一半，壮壮开始哭了，和馨馨不同，壮壮哭是嚎，那声音响亮的，前院的张大妈都说自己能听到。 　　陈岩抱起来哄了一会，然后把馨馨换过来，瞧着馨馨嘴巴吸的吧唧吧唧响，就知道还没吃饱，所幸陈妈拿着奶瓶进来了。 　　喂饱这两个，就轮到他们自己吃饭，吃饱后，那是一点力气都没了，林晓慧把馨馨哄睡放里边，躺下沾到枕头就睡了，壮壮还不困，陈妈干脆抱走了，顺带把精神了的平安也带走，陈岩总算能躺下，没多会，挨着林晓慧一块睡着了。 　　大年初三已经复工，林晓慧早早来到回收站，就见仓库又多了一批东西，瞄了眼，问一旁的周奇，“什么时候来的？” 　　“腊月二十九晚上来的，已经有人打过招呼，明后天就会拉走，你赶紧看看，有喜欢的就花点钱拿走，晚了可就轮不到你了。”周奇小声说道。 　　林晓慧点头，这也不是头一回，自从六、六年之后，抄出很多东西，一些金银珠宝直接被瓜分了，像是那种古董字画，有些是被烧了，有些是被当废品处理了，当然，也有那识货的，偷摸的藏了一些，等到67年，有不少人自己推着车子到回收站当废品卖，林晓慧因为得天独厚的便利条件，收了不少好东西。 　　比如紫檀和黄花梨的家具，这么多年，他们家陆陆续续的全都换成这些名贵家具，原本的折价卖了，没亏钱，反倒还赚了一些，再就是那些瓶瓶罐罐，林晓慧不是很懂，反正几分几毛一个，有些磕破角了，都不用钱，全都拿回去了。 　　当初留作储藏室的地方都快塞满了，可林晓慧看到好的东西还是忍不住往家里搂。 　　过去转了一圈，林晓慧选了几幅不知真假的画，一套用盒子装的小碗，她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画着八仙，八仙小碗吗？颜色很漂亮，一看就是精品，而且主人家保护的这么好，肯定很精贵，这碗留着不是被砸了就是被人当普通碗用了，所以林晓慧很心安的花了两毛钱买下了。 　　“那还有一张梳妆台，应该是紫檀木，你要吗？拿回去留着给馨馨做嫁妆也不错。”周奇指着完整梳妆台说道。 　　林晓慧看了，这应该就是紫檀木，雕工精巧，上面的花鸟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大家之作。 　　“这梳妆台我要了，你说我拿多少钱合适？”林晓慧犹豫着问道。 　　“给个一块钱就行呗，在咱们这儿可没有什么紫檀，黄花，全是烧火的木材。”周奇冲着林晓慧眨眨眼。 　　还真是，好些地方把名贵的古董家具拿去当木材烧了，想想都心痛。 　　林晓慧又选了几样东西，然后把钱付了，就把东西搬到后门，等下班了，让陈岩和周奇他们一块搬回去。 　　因为林晓慧的爱好，连带着林志勇，张婉琴，陈岚还有陈岩这些朋友们也爱来淘东西，他们倒不是收藏，主要是自家用，还有一些确实漂亮的就拿来当摆件，如果有懂行的进到他们家里，就会发现他们吃饭的碗，腌酸菜的缸，种菜的盆子，全都是古董，有些甚至是大开门的宝贝，就这么被他们当普通瓷器来用。 　　晚上，等院子里的人都回屋睡觉了，陈岩和周奇抬着梳妆台回屋，先放在主卧，放好后，陈岩和周奇出去拿别的东西，林晓慧则去拿抹布把梳妆台擦了。 　　拉抽屉的时候，林晓慧觉得不大对，这么大的梳妆台，按说这抽屉不该这么小呀，使劲往外拉了拉，没拉动。 　　等其余东西都拿回来了，送走周奇，林晓慧将这事告诉陈岩，让他过去看看，能不能将抽屉拿出来。 　　“我看你是故事书看多了。”陈岩好笑的说道。 　　陈岩研究了一会，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把抽屉给拿出来了，看的一旁的林晓慧连连鼓掌，“这是不是机关？” 　　“算是机关的一种吧，不是很难，嗯？还真有东西！”陈岩本来就蹲着身子，歪头一看，诧异的说道。 第110章 　　里面还真有东西？林晓慧蹲下身子看了一下，好家伙，还真有。 　　林晓慧拿来手电筒照了一下，因为装在盒子里，也不知道里边装的什么。 　　陈岩小心的将东西拿出来，打开盒子，手电筒的光往上面一照，两人差点晃了眼睛。 　　一盒子各种颜色的宝石，林晓慧随便拿起一颗，得有鸽子蛋那么大，血红色，颜色非常漂亮，这放到以后怎么都得几千万吧？ 　　“下面还有东西。”陈岩除了一开始被晃了一下，后面没林晓慧这么激动，宝石这些东西，还真没有黄金的冲击力大。 　　拨开宝石，下面放着几本书和几张地契，这几本书他们都没听说过，大概率是家传的孤本，还有这些地契，现在都是催命符，得好好藏起来才行。 　　“葡萄长大了，根扎的很深，没那么好挖，就这么放家里不安全。”这些东西不比家具和瓶瓶罐罐，家具和瓷器可以说自用，宝石和孤本可就不一样了，还有先前偷摸弄回来的字画，“一两本书或是一两幅画没事，多了就有问题了。” 　　林晓慧听完点头，“那怎么办？” 　　“我记得你说阳子家里有个地窖？”陈岩突然问道。 　　林晓慧眼睛一亮，石金阳和果子结婚后，在果子家隔壁建了三间房，也许是早年饿怕了，石金阳挖了一个很大的地下室，囤了不少吃的用的，去年中秋回去，林晓慧有去过他们家，还看过地下室，很大，放下他们这些东西绰绰有余。 　　“正好过年要走亲戚，来来去去的别人也不会怀疑。”陈岩让林晓慧找林志勇，他自己去找周奇，小件的放石金阳那里，一些大件的就放他师傅那儿。 　　周奇的师傅是一位国术大师，姓赵，早年娶过媳妇，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兵荒马乱的年代，老婆孩子都没了，一直没有再娶，所以是一个人住，倒是收了好几个徒弟，周奇就是他的大徒弟。 　　赵师傅的房子外边瞧着破，里边看着也不大起眼，但是东西都很有讲究，隔壁的房间是拿来放杂物，什么石墩子，刀枪剑棍都有，再放点旧家具，不是行家根本看不出来。 　　陈岩和赵师傅很熟，听到他的来意，直接把大门的钥匙扔给他，“别大半夜折腾就行。” 　　他是练武之人，外边稍微有点动静都会惊醒，而且年纪也大了，醒了再想睡着就有些困难。 　　“成，谢谢师傅。”陈岩小时候找周奇玩的时候，跟着学了点皮毛，自那以后就跟着喊师傅了，赵师傅拒绝了几次，见他一直不改口就算了。 　　陈岩回到家，正巧看到林志勇推着自行车出去，就知道是林晓慧找他说了。 　　“姐夫，我这就回乡下一趟，还有今儿的东西也被我带走了。”林志勇小声的说了一句。 　　“小心点，遇上就扔了，你人要紧。”陈岩拍了下林志勇的肩膀。 　　林志勇是第二天回城，一起的还有石金阳，挑着两只箩筐，一只装着鸡蛋和肉之类的，一只装着各种腌菜，都是果子做的，果子腌的咸菜特别好吃，今年是林晓慧张婉霞几人自己买了材料送到石金阳家里，请果子帮忙做的，本来林志勇不回去，石金阳差不多也要来拜年，顺道将这些东西送给他们。 　　“赶紧喝点热汤暖暖身子。”林晓慧给两人舀了一碗肉汤，“累坏了吧，我去给你们下饺子。” 　　不等两人回话，林晓慧直接去厨房煮饺子，这些都是陈妈在年前包好冻在外边，想吃的时候随时煮。 　　“妈，我也要吃。”平安从外边跑回来，嚷嚷道。 　　“行，看你这手冻的，赶紧去书房烤火，回头生了冻疮，又疼又痒。”林晓慧还没念完，平安已经跑走了。 　　林志勇两人确实饿了，两大盆饺子，平安就吃了四五个的样子，其余全进了他们肚子，另外还喝了两碗肉汤，才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说饱了。 　　“阳子，我的事情志勇跟你说了没？”林晓慧收了碗筷，又给他们倒了茶，这才问道。 　　“当然没问题，二姐您是去过我那地窖的，分成了里外两间，外边那个是找人挖的，但是里边那个是我和果子自己挖出来的，东西就放那儿，谁都找不到。”石金阳拍着胸脯说道。 　　正好外边下雪，稽查队的人都不怎么出来了，先把那些惹眼的弄回乡下。 　　把一些家具和字画弄走后，储藏室一下空了不少，其余的再慢慢弄走，不过梳妆台的主人得打听一下。 　　“打听这个做什么？”周奇问道。 　　“没什么，就好奇问问。”再亲近的关系也不能什么话都说，比如从梳妆台里找到的东西。 　　要是打听别的，周奇不一定知道，这批货是经过他的手，所以他还真知道一点。 　　“这家祖上是官宦人家，老爷子老太太都是出国留学过的大学者，可惜被自个学生举报，现在一家人全没了。”周奇感慨的摇了摇头。 　　林晓慧愣了好一会，问道：“全没了？” 　　“嗯，全没了。”周奇见林晓慧的模样，淡淡的说道：“这样的事发生的还少了？得了，有人来卖废品了。” 　　林晓慧轻叹一声，然后开始认真工作。 　　大年初十，阿友结婚的日子，这小子娶了个超级漂亮的老婆，唯一的缺点就是有留学背景，没错，留过学在这年头是缺点，家里成分稍微差点都不敢娶，也就阿友这样父母双亡，自己是普普通通的工人才敢。 　　林晓慧看了新娘子两眼，这要是在未来，妥妥的女神，是阿友追都不敢追的存在，现在反倒是她‘高攀’了。 　　吃完酒，已经晚上七点多，周奇家跟他们一个方向，所以三人一块慢悠悠的走回去。 　　经过一个小林子，几人听到有女人喊救命，陈岩和周奇对视一眼，就朝那方向赶，林晓慧也想过去，被陈岩给拦住了。 　　“你别过去，前边就是轧钢厂，你去叫保卫科的人过来。”陈岩匆忙说道。 　　“好，你们可千万别冲动，无论如何，先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林晓慧赶紧说道。 　　“放心吧，你知道我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再说有大头在。”周奇可是练武之人，寻常人根本不能近身，而且陈岩的身手也不差。 　　林晓慧一想也是，赶紧骑车去叫保卫科的人，而陈岩和周奇已经找到喊救命的女人。 　　两人看见有男的捂着女人的嘴，另一只手还扯着她的衣服欲行不轨，陈岩仔细看了一下，竟然是林秀芝，暗骂一声，就跟周奇冲过去。 　　不是他们不等保卫科的人，是等不了，再不过去，林秀芝的衣服就要被脱掉了。 　　可能是因为处于激动状态，男人并没有发现陈岩和周奇的靠近，冷不丁的被踢了一脚，顺势滚了几个圈，一个鲤鱼打滚就站起来。 　　“陈岩，你特么敢打老子。”今天有月亮，就着月光，男人一看就认出陈岩。 　　陈岩是被厂长推荐的大学生，会认识他很正常，而这个男人的身份，也没让陈岩惊讶。 　　王老二，轧钢厂有名的泼皮，打架，占便宜都是基本操作，现在也是工委会的一员，算是张厂长的头号打手，但是陈岩没想到他敢强奸，这要是被抓到了，就算不吃花生米也得无期了。 　　如果只有陈岩，王老二早还手了，但是他身边站着一个一米九的周奇，嘴上骂骂咧咧，脚上却在一点点后退，现在就他一个人，赶明儿叫上兄弟，非把陈岩的手打断不可。 　　“想跑？”周奇冷笑一声，几步上前就王老二的身前，一个扫堂腿就把王老二踢倒，“干出这种事还想跑，老子最恨你这种欺男霸女的人渣。” 　　其实王老二的身手不错，不然也不能成为头号打手，谁叫他遇到了周奇，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陈岩瞥了眼林秀芝，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上前也踹了几脚，其中一脚还是冲着头去的。 　　“别打了，别打了，我认栽。”王老二抱着头喊道。 　　“就这儿。”林晓慧带着保卫科的人过来，看到地上抱着身子哭的女人，顿时大惊失色，“秀芝？” 　　“晓慧。”林秀芝白着脸，嘴唇微微颤抖，连句整话都说不清。 　　保卫科的人看到被打的不轻的王老二，没有帮他说情，反而跟着踢了一脚，“敢强奸妇女，带走。” 　　“刘哥。”陈岩看到来人，点了下头，把看到的经过仔细复述了一遍，“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具体还得您来查。” 　　“我知道了，多亏了你们见义勇为，不然可出大事了。”轧钢厂的女工人在附近被人强奸，他们这群人全得挨批评，最重要的是，保卫科和张厂长可不是一条心，他们早看王老二不顺眼了。 　　林秀芝缓过劲，把陈岩的外套还给他，然后小声说道：“报公安的话，这事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林晓慧知道她顾忌什么，“别怕，可以让他们别把你的名字透露出来。” 　　林秀芝一把抓住林晓慧的手，“真的可以吗？” 　　“可以，但是你要配合调查。”刘科长带人过来，“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冬天的七点多已经算晚了，一般很少有人出去，何况林秀芝这么漂亮的寡妇。 　　林秀芝看到王老二怨毒的眼神，抖了下身子，随即目光坚定的点头。 　　王老二看到不是去轧钢厂的路，瞬间明白他们的意思，惊恐的大喊道：“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的人吗？张厂长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听你的意思，你强奸是张厂长授意？”刘科长眼睛微微眯起，诱导王老二说话。 　　王老二不傻，尤其关乎自己的性命，这时候绝对不能把张厂长牵扯进来，不然他的保命符就没了。 　　见他不吭声，刘科长轻哼一声，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加快脚步。 　　他们去的不是派出所，而是市局，这里又高了一阶，哪怕张厂长关系不错，手也伸不进这里，所以王老二发现自己被押到这里的时候，脸上一片死灰，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林晓慧扶着林秀芝跟在后面，刚刚的路上，林秀芝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跟她说了。 　　她进轧钢厂之后，因为一大爷的照顾，开始过的还不错，可是好景不长，她被王老二这个泼皮看上了，在厂里一直缠着她，一大爷帮她解过几次围，林秀芝自己也是能不出去乱晃就不出去。 　　王老二见占不到便宜，竟然找人调查她，也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李向东是因为喝酒才出意外，就用这个要挟她就范。 　　“我当然不愿意，我……我去求叶姐了，叶姐说她也没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去找张厂长。”林秀芝不傻，知道去找张厂长意味着什么，不管是张厂长还是王老二，她的身子是保不住了，犹豫良久，她去医院上了环。 　　“你……你上环了？”林晓慧没想到林秀芝是因为这个去上环，是她小人之心了，“那你今晚？” 　　“我不甘心，真的，东子走了还没有一年，我真没有别的心思，但我需要这份工作，要是没了工作，我的孩子们怎么办？”林秀芝眼泪连连，“晓慧，这家里没个男人，难，真难，这才多久，我就觉着要撑不下去了。” 　　每个人成长环境不同，也造就了不同的性格，例如林晓慧，她就像杂草，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活，还有的就像林秀芝，她就是温柔贤惠的小女人，现在让她撑家，确实艰难。 第111章 　　这年头，强奸可是重罪，甭管成不成，都按最严重的来执行。 　　问林晓慧和林秀芝的是个女公安，约莫四十来岁，长相和气，声音也很温柔，看得出来，市局的领导很贴心。 　　“这么说，你们听到声音就过去了。”女公安问道。 　　“是周奇和我爱人陈岩，我去轧钢厂找保卫科的同志了。”林晓慧如实说道。 　　女公安起身合上本子，“谢谢你的配合。” 　　“不客气，那个……秀芝的事儿会被人知道吗？哦，我担心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影响。”林晓慧担忧的说道。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明明是被害者，最后却被人说三道四。 　　“放心吧，女同志那边，我们会做好保密工作。”女公安点了下头就走了。 　　林晓慧出去等了一会，见周奇和陈岩先后出来，赶紧上前问道：“怎么样，没事吧？” 　　他们俩把王老二打的不轻，不会有事吧？ 　　“没事，就是叫我下回下手轻点。”周奇嘿嘿笑道，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呀，眼睛和头不是我打的，靠，石头，那两处明明是你打的。” 　　他从小练武，清楚打哪最疼又不要命，而且轻易不打头，因为他力气大，稍不注意就会闹出人命。 　　陈岩挑眉，“那你找公安说去。” 　　周奇嘿了一声，扫了一圈，“你那邻居还没出来？” 　　“她是受害者，问的问题可能多一些。”林晓慧看了眼手表，这都快十点了，“大头哥，你先回去吧，我们要等秀芝。” 　　“应该快了，反正顺路，我跟你们一块回去。”周奇摆手，找了个地方坐下。 　　又过去半个多小时，女公安送林秀芝出来，表示问完了，他们可以先回去，但是有可能会再叫他们过来。 　　“我们肯定配合，那您忙，我们先回了。”陈岩赶紧说道。 　　林晓慧过去扶着林秀芝，小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石头，晓慧，今晚真的谢谢你们，还有这位同志，要不是你们，我……”林秀芝哽咽了一下，“王老二是张厂长的人，会不会牵连到你们？” 　　“不会。”陈岩摇头，细细的分析给她听，“今儿是碰巧了，我现在在上大学，张厂长需要我靠第一给他争脸，晓慧和大头在回收站上班，所以我们不会有事。” 　　王老二就是张厂长手里的一把刀，也是他拿来顶锅的炮灰之一，就算这次没出事，以后也是死路一条。 　　“其实你不用担心工作被收回，厂里那么多领导确定的事情，不可能因为某个人一句话就改变。”林晓慧见林秀芝一脸茫然，一点点的解释给她听，“东子刚抬回来的时候，一大爷他们都闻到了酒气，当时担心厂里追究责任，不是让你婆婆和一大妈他们给东子擦了身子，换了衣服吗？又故意拖了一天，那会天气热，保卫科的人来了之后，根本没有闻到酒气，加上一大爷作保，所以保卫科，厂里的领导都确认了东子是上班的路上出了意外，所以算作因公牺牲，白字黑字，全厂通报，这时候有人说全厂领导都被骗了，那不是指着领导的鼻子骂他们蠢？” 　　林秀芝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所以……王老二就算去举报，厂里的领导也不会相信？” 　　她还没明白，不是不会相信，而是就算知道了，他们也不会推翻之前的结果。 　　“差不多吧。”反正意思是这么个意思。 　　林秀芝抿了抿唇，随即苦笑，“我是不是很蠢？” 　　林晓慧摇头，“当局者迷，主要这份工作对你太重要，所以你慌了，才会方寸大乱。” 　　得到林晓慧的安慰，林秀芝心里好受许多，抹了眼泪，笑着说道：“工作没事就行，我有一个婆婆，四个孩子，没了工作，他们怎么办？” 　　周奇先到家，跟几人打了个招呼就回家了。 　　三人回到院子，陈岩正想敲门，就见李陈氏守在大门口，看到林秀芝跟他们一块回来，很是松了口气，随即一脸不高兴的质问道：“这么晚上哪去了？不知道小四要喝奶吗？” 　　林秀芝刚想解释，被林晓慧拉了一下，“陈大妈，轧钢厂有个同事家出了点事，我们正好碰到了，就顺手帮了一把，这才耽搁了时间，对吧，秀芝？” 　　林晓慧见李陈氏还要问，瞪了她一眼，然后往张大妈那边斜了一下眼睛，李陈氏还不算笨，立马明白这事不能在外边说，干脆闭嘴，骂骂咧咧的回家，林秀芝感激的看了林晓慧一眼，然后亦趋亦步的跟着李陈氏回去。 　　林晓慧和陈岩也没多待，关上大门，就赶紧回家去了，路过李家的时候，林秀芝拉住林晓慧的胳膊，“谢谢。” 　　“你也太客气了，跟你婆婆好好谈谈。”林晓慧拍了拍她的手，就跟陈岩回后院去了。 　　李陈氏是真的吓到了，她不是担心林秀芝出意外，而是怕她跟男人跑了，李家的工作已经给她，她走了，这屋里一家老小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你给我说说，你到底去哪了？”李陈氏沉下脸。 　　陈岩和林晓慧出门喝酒她是知道的，就算真在路上碰到，给厂里同事帮忙，也不可能到现在回来，尤其林秀芝的眼睛红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 　　林秀芝索性把所有的事都说了，“妈，这事谁也不能说，不然我的名声就毁了，李家和东子的脸也没了。” 　　“我又不傻，看来还得谢谢陈家那两口子。”李陈氏盯着林秀芝看了一会，“叶寡妇让你找张厂长，你找了没？” 　　“当然没有，东子走了还没一年，我怎么可能做对不起东子的事儿。”林秀芝生气的说道。 　　“我没这个意思，我是说……嗨，没什么了，你今天被吓到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李陈氏眸光闪了闪，转身回自己屋里。 　　盯着李陈氏的背影，林秀芝抿了抿唇，这老太婆不会让她跟叶寡妇那样吧？不能吧？ 　　只过了三天，王老二的事就有定论了，厂里开除，无期徒刑。 　　经此一事，林秀芝跟林晓慧更要好了，食堂里偶尔有好吃的，都会买一份带给她，林晓慧把钱和票给她也不要，没法子，那就等回收站有什么东西的时候，她也给林秀芝带些，比如磕破口子的陶瓷盆，瓷缸什么的。 　　这天，林晓慧照常下班，刚进院门就听到李陈氏在那哭喊：“东子，你等等妈，妈这就来找你。” 　　这又闹得什么？ 　　林晓慧凑近了一看，好家伙，又拎着农药瓶，忍不住问出声：“这都第几回了？” 　　“第四回 了。”张大妈看到林晓慧，兴奋的说道。 　　自从李向东的周年祭过去后，就有人上李家提亲，林秀芝还没开口呢，李陈氏就拎农药要自杀，过了半个多月，那人不信邪，又找媒婆来了一次，李陈氏又拎农药闹自杀，算上去年那次，这回确实是第四次。 　　都说事不过三，林晓慧觉得这么闹下去不是个头，见李陈氏打开瓶盖，放在嘴边一副要喝的模样，林晓慧大喊一声，“诶呀，陈大妈，您怎么真的喝了？” 　　“啊？”所有人看向林晓慧，然后又扭头看李陈氏。 　　二大爷飞快夺过农药瓶，用手掰开李陈氏的嘴，食指伸进她喉咙，焦急喊道：“快去弄肥皂水，赶紧的，晚了就没命了。” 　　李陈氏挥舞着双手，想说自己没喝，却被二大爷扣着喉咙，忍不住侧身作呕。 　　没等她吐好，又是一大碗肥皂水，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又是哇哇的吐。 　　林晓慧过去拿起农药瓶，‘大惊失色’，“不得了，这是除草剂，毒性很强的，肥皂水的作用不大，秀芝，赶紧送你婆婆去医院洗胃。” 　　好容易吐完泡泡的李陈氏一脸苍白，惊恐地喊道：“我没喝，我就是假装一下，我没骗你们的，我没喝。” 　　“诶呦，不会毒性都进脑子，糊涂了吧？”一大妈一拍大腿，招呼院子里的男人们赶紧送李陈氏去医院洗胃。 　　“我不是，我没有，呕……” 　　李陈氏的声音越来越远，林晓慧憋着笑感叹，“陈大妈也是，用什么不好，用农药吓唬人，得亏二大爷抢救及时，不然送医院都来不及。” 　　“对呀，多亏了二大爷，要不是二大爷喊着弄肥皂水，我们当时都懵了。”有人接话道。 　　“可不是，关键时刻还得看几位大爷，不过这个李陈氏也是，怎么能用农药吓唬人，不就是不愿意秀芝改嫁吗，好好说嘛。”吴大妈长叹一声。 　　林晓慧见他们聊开了，偷摸的离开，深藏功与名。 第112章 　　送李陈氏去医院的人回来了，说李陈氏已经洗胃，还得在医院观察两天，确定没问题了才能出院。 　　“陈姐没事吧？”李婶子关心的问道。 　　“都洗胃了，应该没事吧。”二大妈不确定的说道。 　　“没事，问题不大。”说话的是郑传军，他是抬李陈氏去医院的男人之一。 　　听到李陈氏没事，众人搓了搓快冻僵的手，各自回屋去了。 　　林晓慧探头听了会，缩回屋里，看到陈岩似笑非笑的眼神，赶紧拉着他回屋，“我就喊了一嗓子，别的可都是二大爷指挥的。” 　　“你这一嗓子可要了李陈氏半条命。”说完，陈岩轻笑出声，他早看李陈氏不顺眼，只是他一个男人不好跟一个大妈斤斤计较，林晓慧今儿这一出，着实让他出了一口气。 　　林晓慧回想起来，忍不住也笑出声，“回头我跟秀芝说说，就这么让李陈氏闹下去，以后可没人敢上门提亲了，秀芝跟我一样大，今年才24岁，这么年轻，难道真守寡一辈子啊！” 　　后世这个年纪，读书晚一些的，才大学毕业呢。 　　两天后，李陈氏一脸憔悴的回来，这回可把她折腾的不行，现在是看到农药瓶都害怕，而且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拿农药瓶是吓唬人，以后再用这招就没用了。 　　至于抱牌位，这个她也不敢，前院就住着一个工委会，她要是真敢这么做，叶寡妇说不准就会抓她去思想改造。 　　躺在床上，李陈氏小声抽泣，囔囔道：“东子啊，妈命苦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老婆要守不住了，以后你老娘和儿子可怎么办啊？不行，林秀芝改嫁可以，豆子绝对不能改姓，豆子要是改姓了，那我老李家的香火不就断了吗？” 　　林秀芝生火煮粥，医生说李陈氏洗了胃，只能吃半流食，她不懂什么是半流食，只知道白粥可以吃，所以回来就给煮上，还不知道李陈氏在那脑补了这么多东西。 　　六月中旬，陈幽中专毕业了，今年情况特殊，迟迟未分配，主要是因为工作岗位就那么多，根本分配不下去，居委会的人已经上门做过思想工作，说是祖国的偏远地区有很多农民不识字，那里的孩子也没有老师教，需要陈幽这样的知识分子去扫盲和教导，希望陈幽好好考虑，现在报名的话，还能自己挑选地方。 　　送走居委会的领导，陈妈一脸愁容，“中专不是包分配，这要是下乡可怎么办？” 　　陈岩抿着唇，想着要不要找找张厂长，毕竟他一句话，陈幽就能进轧钢厂，甚至是职工小学。 　　“实在不行就去我娘家村子，离家里不远，村里都是亲戚，不说多照顾，至少没人会欺负小幽。”林晓慧跟着出主意。 　　陈妈心下一松，对呀，实在不行就去林家村，林志勇每个月都要回去，能照顾的到。 　　陈幽浅笑着说道：“你们放心吧，不管去哪，我都不会吃亏的。” 　　听到这话，林晓慧忍不住皱了下眉，“小幽，你先别想那么多，我跟你哥想想法子，你是中专毕业，只要你不报名，早晚得给你分配工作，偏点远点没事，咱到时候住宿舍，周末回来，这不就跟你上中专住校一样吗。” 　　“没错，咱是中专生，咱不怕。”陈妈紧紧的握着陈幽的手，显然她更害怕。 　　过了两天，一大爷家的小女儿，三大爷家的三儿子都被要求下乡，两人四处求爷爷告奶奶。 　　一大爷是厨师，私下里会接一些席面，因此认识不少贵人，舍下这张老脸，总算让闺女分配在北城的农场，三大爷就是个抡大锤的，职称也不算高，找了一圈之后，张老三还是被分到了陕北，一个一听就很偏的地界。 　　这天居委会给几位知青送通知单和大红花，眼尖的人看到他们拿着三朵大红花，不由得好奇，难道院子里还有第三位知青。 　　见他们进了后院，众人顾不得天上的大太阳，直溜溜的跟着一块进去。 　　先是一大爷家的幺儿，然后就见居委会的领导朝陈家走去。 　　“什么情况？陈家有人要下乡？”众人满头雾水。 　　就连开门的林晓慧都以为他们送错了，浅笑着说道：“您是不是送错了，我们家没人下乡。” 　　办事员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没错啊，就是你们家，陈幽同志是住这儿吧？” 　　“陈幽？”林晓慧慌忙接过通知书，不等她发出疑问，就听到陈幽大喊着：“妈，妈您别吓我。” 　　“不好意思，陈幽报名的事情我们并不知道，您几位先在这儿坐会儿，我去看看。”林晓慧交代完，赶紧进陈妈的房间。 　　有办事员想要跟过去，被主任给拦下了，凑近他耳旁将陈妈的情况小声解释了一下，示意他就别进去了，不然真让陈妈有个好歹，他们这群人都要被批评。 　　办事员听话的坐回座位，然后打量着陈家的客厅，就一张普普通通的八仙桌和几把椅子，墙上除了一张伟人像，别的什么都没有，收拾的整洁干净，是一个很朴素的工人家庭。 　　林晓慧进了陈妈的房间，陈幽已经扶着陈妈坐下，平安懂事的拿了一块毛巾过来。 　　“妈，奶奶摔倒了。”平安害怕的说道。 　　“没事，奶奶一会就好了。”林晓慧看了陈幽一眼，见她一脸担心后怕的模样，“你先去招呼居委会的同志，妈这里有我。” 　　林晓慧拧了毛巾放到陈妈的额头上，过了一会，她回过神来，见到林晓慧就一把拉住她的手，“晓慧，我刚刚好像听到小幽要下乡？” 　　林晓慧反握住陈妈的手，“妈，您先别急，咱们待会问问小幽，可能是担心家里人替她发愁，所以报名去北城附近的地方。” 　　陈妈的眸光暗淡，担忧的说道：“小幽真要下乡？能去附近的乡下吗？下乡的日子有多苦她知不知道？” 　　甭管陈妈怎么伤心难过，通知书都送到家里来了，陈幽下乡的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陈岩看着下乡通知单，“说说吧，为什么要去关外，还选了这个团结兵团？” 　　他问过了，地方是陈幽自己选的，也就是说，陈幽是有目的性的报名。 　　陈幽看了眼包着头的陈妈，沉着脸的大哥，面色凝重的嫂子，挺着肚子，气急败坏的姐姐，坦白道：“李云峰在那里。”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张凡是疑惑，李云峰这个名字一听就是男人，小姨子要为了那个男人去关外，可陈家人瞧着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这个李云峰你认识？”张凡小声问陈岚。 　　“我妹妹的同学。”见张凡一脸不信，陈岚斜了他一眼，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我虽然没说，但是你们肯定看出来了，没错，我喜欢李云峰，我要去找他，我这辈子就认定他了。”陈幽语气坚定的说道。 　　几人想起陈幽的遭遇，再想起陈幽之后经常给李云峰带吃的，经常一块学习，有感情不奇怪，可他们没想到陈幽会为了李云峰远赴千里。 　　“你想清楚了吗？现在还没去，虽说下乡这个结果改变不了，但是地方还能改，我找找关系，到你嫂子那个村里，离家近，还有人帮衬，要是去了关外，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遇到麻烦，我们想帮你都帮不到。”陈岩严肃的问道。 　　“哥，我考虑的很清楚了，我要去关外。”陈幽避开陈妈的眼神，语气依然坚定。 　　反正不管家里人怎么劝，陈幽就是铁了心要去关外。 　　“妈，出了那事之后，我看到男人就害怕，就跟你看到生人一样，我会全身发抖，不自觉的恐慌，想要马上逃开，只有李云峰，我跟他在一起就没事，相反，我觉得很安全。”陈幽见陈妈皱着眉，坐到陈妈边上，抱着她说道：“我以前以为是因为他救了我，但是这两年，我很确定，我喜欢他，这辈子就他了。” 　　陈妈自己怕生人，自然明白害怕跟人接触的恐惧，她心疼的摸了摸陈幽的头，泪眼婆娑的问道：“这些事，你之前怎么都不跟我说？” 　　“说了也没用，还会让你们担心。”陈幽抿了抿唇，说道。 　　知道原因，陈家人不再反对，林晓慧就更不会反对了。 　　因为陈幽是自愿下乡，又选了关外这种偏远地方，所以她指定地点，居委会的领导也同意了，毕竟中专毕业且自己报名下乡，是很好的宣传机会，为此，这边的领导还帮陈幽争取了工作，到那边的兵团小学当老师，所以比起其他知青，算是不错的待遇了。 　　确定要去关外，陈家开始准备东西，衣服被子这些就不用说了，最主要的是全国粮票，现在出远门，光有钱没用，最硬的就是粮票，还得是全国粮票。 　　陈家攒了一些，但是不多，所以发动了亲戚朋友凑，现在几乎家家都有人下乡，也没那么好凑，所幸陈家认识的人都还好，比如秦立，张凡他们，都是负担不重，也没有亲戚要下乡的人家。 　　东拼西凑的，弄到三百斤全国粮票，陈岩还想去黑市换一些，被陈幽拦住了。 　　“已经很多了，我哪吃的了这么多。”陈幽看着全家人为她忙活，突然有些后悔，“哥，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说什么呢，人这一辈子遇到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李云峰那小子我也认识，还算不错，你到那边好好的，要是想回来了，一定要跟我们说，哥来给你想办法。”陈岩想摸一摸陈幽的头，想起她害怕男人，又把手缩了回来，心下叹气，不同意怎么办，难道看着妹妹孤独终老？ 　　临行的前一天，师傅张自强送来两瓶肉酱，林晓慧估摸了一下，没有三四斤肉做不出来，都不知道师傅师娘攒了多久，回头她跟陈岩想想法子，弄两斤肉给他们送去，不然他们接下来一个月都得吃素。 　　然后是秦立，他送了一把匕首，说是战利品，让陈幽留着防身用，林志勇和张婉霞送了素色的布，这也是硬通货，可以拿来当钱用的好东西，张凡和陈岚送的东西就杂了，有热水瓶，陶瓷缸，面霜，香皂和卫生纸等等，算是方方面面都想到了。 　　林晓慧用手肘撞了撞陈岩，示意他把东西拿出来。 　　陈岩掏出一只盒子，递给陈幽后说道：“试试大小，我给你调表带。” 　　陈幽打开一看，和陈岚一样的手表，有心拒绝，看到大哥的表情，又默默的拿出来戴到手上，晃了晃，笑道：“太大了一点。” 　　最后就是陈妈了，她这些天一直躲在房间里，要不是三个孩子需要她照顾，说不准早躺床上了。 　　“妈，睡了吗？”陈幽敲了敲门。 　　“进来吧。”陈妈声音疲惫的回道。 　　陈幽进门，见陈妈在那缝衣服，走近了低着头，不敢看陈妈。 　　“我给你缝了一件内衣，粮票和钱都在里边，等到地方了再拆开，还有你哥给你的手表，也别戴手上，回头我给你缝到包里面，到时候把包放前边，出门在外，多留个心眼，不要什么人都相信，更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拐子最喜欢你这样的大姑娘。”陈妈妈一边缝着衣服，一边絮絮叨叨的嘱咐着。 　　陈幽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埂咽着说道：“妈，对不起，我……是我不孝。” 　　陈妈摆摆手，埂咽着说道：“跟我道什么歉，你最大的孝顺，就是照顾好自己，别叫我担心，知道吗？” 第113章 　　1969年的七月十号，陈幽背着包，提着行李踏上了去关外的火车。 　　陈妈此时感觉不到害怕，只有对陈幽的担心，“小幽，去那边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就给家里写信。” 　　“钱和粮票不够也给我们写信，别硬撑着。”陈岩看着乌压压的人群，全是要下乡的知青和来送人的家人，“跟好同伴，千万不要乱跑，知道没？” 　　“小幽，不要相信陌生人说的话，尤其是大妈或是孕妇这种，找你带路或是别的，你找乘警或是乘务员，千万别傻乎乎的跟着他们走。”林晓慧想起后世的骗招，嘱咐道。 　　陈幽含着泪点头，听到乘务员的叫喊声，咬了咬唇，“妈，大哥，嫂子，火车马上要开了，我……我走了，对不起，这次是我任性了，我肯定能过好，你们别担心。” 　　陈岚因为怀着孩子，所以今天没来，陈岩和张凡把行李搬上去，把陈幽安顿好了，才赶紧挤下火车。 　　“小幽，小幽啊！”陈妈追着火车跑了几步，泪流满面。 　　林晓慧过去扶着陈妈，看着火车渐渐消失在眼前，鼻头一酸，一直在眼眶打转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 　　一个屋檐下五年，陈幽一直是个勤快懂事的姑娘，每次看到她就笑着喊嫂子，怕她不熟悉环境，带她转遍整个西城的胡同，担心她学习跟不上，就默默的整理了自己的笔记给她，觉得她怀孕辛苦，所以抢着干各种家务活，还以为她会跟陈岚似的，平平顺顺的过完一辈子，结果一下跑到关外去了。 　　“妈，我们回去吧。”陈岩眼圈泛红，扶着陈妈另一边准备回去。 　　今儿送知青下乡，到处都是抹眼泪的亲人，没人看陈妈，她就没那么害怕，但是也想着尽快离开。 　　出了火车站，三人找到自行车，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听有人叫陈岩的名字。 　　“石头，还真是你。”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推着自行车过来，看到陈妈也在，不禁一愣，“大姐？您怎么在这？” 　　林晓慧好奇看了他一眼，而后转向陈岩，等着他介绍。 　　“舅舅。”陈岩也是愣了一下，随即浅笑着给几人介绍，“晓慧，这是我舅舅。舅舅，这是我爱人，林晓慧，这是小岚的爱人，张凡。” 　　“舅舅/舅舅。”林晓慧和张凡赶紧喊道。 　　“你们好，第一次见面。”唐青知慌忙摸了摸衣兜，结果就摸出一包烟和一块钱，“今天身上没带钱，见面红包下次补上。”说完，唐青知看向陈妈，“大姐，好久不见，您怎么……” 　　陈妈看了他一眼，“我来送小幽的，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陈岩就笑道：“舅舅，您也知道我妈的情况，今儿要不是为了小幽，她肯定不会来这里，那什么，我们就先回去了，改天我带我爱人去看外公。” 　　唐青知看了陈妈一眼，见她低着头不看自己，轻叹一口气，“有空就来看看外公，他很想你们。” 　　自陈岩有记忆起，去唐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跟所谓的外公根本没什么感情，所以唐青知这话，其实是说给陈妈听得。 　　“好的，那我们就先走了。”陈岩载着陈妈，张凡和林晓慧一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走了。 　　快到家的时候，陈妈突然说道：“有空的话，你带上晓慧还有凡子他们去见见外公，他年纪不小了。” 　　“好，等我放暑假，我带他们去看外公。”陈岩其实也不太清楚上一辈的恩怨，只知道陈妈从不回娘家，他们这些当儿女的自然也不会去。 　　另一边，陈幽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终于来到东市，同行的有一百多人，迎接他们的办事员带他们去汽车站，在这里，他们分成六队，前往不同的县城。 　　陈幽这队有九个人，上了客车，其中一个姑娘很是兴奋的自我介绍，然后问他们的名字，来自哪里，要到哪里去，七个到农村，两个到兵团下的农场。 　　“你也被分到农场，哪个农场？”长相清秀的姑娘高兴问道。 　　“团结农场。”陈幽冲她笑了下，“抱歉，我有点晕车，先休息会。” 　　见她面色苍白，不像是作假，众人不再找陈幽说话，纷纷在那畅谈理想。 　　终于到了兵团，没想到清秀姑娘和她一样去团结农场，这样一来，两人就有个伴，不至于太孤单。 　　接待他们的是知青办主任，先感谢他们下乡支援，然后是后续的安排，清秀姑娘就是来干活的，陈幽的工作上边打过招呼，进兵团小学当老师。 　　“哇，你竟然分去当老师，是不是家里找了关系？”清秀姑娘凑近小声问道。 　　陈幽见她眸光微闪，浅笑道：“我是中专师范毕业，自愿放弃分配机会，来这里支援的。” 　　清秀姑娘起先以为她是有关系，现在觉得她是二傻子，好好的北城不呆，竟然自愿跑这穷乡僻野来。 　　两人来到团结农场，刚进去，陈幽就看到在那开拖拉机的李云峰，瘦了，也黑了。 　　感受到灼热的目光，李云峰侧过头，看到陈幽俏生生的站在那儿，差点把拖拉机开到沟里。 　　林晓慧和陈岩收到陈幽的电报，已经是陈幽离开的第四天，上面只有四个字，已到，安好。 　　“这丫头，又不是没钱，也不知道多写几个字。”陈岩反复看了好几遍，把电报还给陈妈。 　　“电报多贵呀，小幽做的对。”陈妈小心的收好电报。 　　因为有三个孩子闹腾，陈妈没有伤感多久，慢慢的，大家习惯没有陈幽的日子，不过一直没有断了书信。 　　到了十月，陈幽寄来一个很大的包裹，里边有蜂蜜，各种干菜，熏干的鸡鸭和兔子，然后说那边特别好，让他们不要担心。 　　“过的好就好。”陈妈想起三大爷家的老三，写信回来哭的呦，说他那地儿全是黄土高坡，喝水要走二里地挑水，过了农忙，全村一块去要饭，就为了省几口吃的好过冬。 　　陈幽寄回来的东西不少，陈岩和林晓慧分成几份，当初帮他们凑全国粮票的几家都得送点，不多，却是他们一点心意。 　　所有人都送了，最后这份是给陈岚，她已经快生了，最近天气转凉，陈妈不让她过来，林晓慧和陈岩干脆送过去，顺道看看她怎么样了。 　　张凡分的房子离陈岚的单位不远，两人刚吃过饭，干脆走着过去，结果两口子不在家。 　　“婶儿，张凡他们出去了吗？”林晓慧看到张凡的邻居，赶紧问道。 　　“你们不是小岚的哥哥嫂子吗？赶紧的，小岚要生了，他们一个多小时前去的医院。” 　　闻言，林晓慧和陈岩赶紧赶去医院。 第114章 　　两人赶到医院的时候，陈岚已经进产房了，张凡正在那焦急的走来走去，完全没注意到陈岩和林晓慧。 　　“凡子，小岚进去多久了？医生怎么说？”陈岩着急问道。 　　“医生说胎位不是很正，叫了一个老中医过来正胎位，如果正不回来，就需要剖腹产。”张凡白着脸说道。 　　林晓慧心里咯噔一下，现在不比后世，孕晚期来查一下，没啥大事就等要生了再来医院，大概七个多月的时候，还是林晓慧陪着一块来检查，医生当时说挺好的，没想到会胎位不正。 　　听到陈岚传来哭喊声，林晓慧的心脏像是被人用手捏着，难受的不行。 　　“没事，小岚一定没事的。”陈岩握住林晓慧的手，陪着张凡一块等着。 　　约莫半个小时后，老中医和一个护士从产房出来，告诉他们胎位没有正回来，担心孩子会出问题，所以马上要转剖腹产。 　　张凡担忧的签了字，就蹲在那不吭声。 　　又过去半个多小时，几人听到孩子哇哇大哭的声音，同时起身靠近产房门口，十几分钟后，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笑道：“恭喜，是个六斤七两的小闺女，产妇的情况也不错，现在正在缝合，待会就能出来了。” 　　“谢谢，谢谢。”张凡连声道谢，看着护士手里的女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抱。 　　“我教你。”陈岩有三个孩子，因此能很熟练的教张凡怎么抱孩子。 　　半个小时候，陈岚被推了出来，人虽然醒着，但是在麻醉剂的作用下，有点迷糊，到了病房，张凡和陈岩一起小心的把她挪到病床上，然后医生交代注意事项，几人听得很认真。 　　“就只能喝水吗？”林晓慧问道。 　　“今晚就先喝点水，明天可以喝点汤，但是要清淡的，没放屁之前，不能吃东西。”医生交代完，嘱咐他们有问题就到办公室找医生。 　　陈岚已经睡着，何况她剖腹产，不好抱孩子，张凡是根本不懂，所以得找有经验的人来照顾。 　　“麻烦大哥和嫂子在这照顾一下小岚，我去叫我妈过来。”张凡之前就跟家里说好了，陈岚生完孩子请张妈帮忙坐月子。 　　“亲家母有空不？不行我请假几天。”林晓慧赶紧说道。 　　“不用，我跟妈都说好了。”张凡笑道。 　　等他走了，两人抱着陈岚的闺女看，“这小闺女长得真好看。” 　　陈岩点头，看了还没醒的陈岚一眼，过去倒了两杯水回来，一杯留着给陈岚，另一杯是他们自己喝，刚刚赶了一路，着实渴了。 　　张家妈妈来的很快，一起来的还有张平和他媳妇，因为陈岚还在睡觉，担心打扰到陈岚休息，除了张凡，其余几人都到病房外，张平拉着陈岩小声问道：“今年还去买肉吗？” 　　“要，勇子跟人家的村长说好了，这个月月底，两头。”陈岩左右看了一下，“怎么，馋肉了？” 　　“能不能给我留只猪腿？我在副队长这位置好几年了。”张平拧眉说道。 　　陈岩了然，当即问道：“一只够吗？” 　　“最好两只，再给我一个猪头和下水，这些是请兄弟们吃。”以他和陈岩的关系，没什么不能说的。 　　又过去一个多小时，陈岚还在睡觉，两人本来打算等她醒了再走，可时间太晚，再不回去陈妈会担心，跟张妈和张凡几人说了一声，就先回去了。 　　晚上九点钟，大门已经落锁，陈岩敲了敲门，没多会，三大爷家的老二过来开门，见是陈岩就问道：“今儿怎么这么晚回来？” 　　“小岚生了，这不，我们两口子刚从医院回来。”陈岩侧开身子，让张老二看到他身后的林晓慧。 　　这个张老二眼珠子一直滴溜溜的乱转，陈岩就大大方方的把事情说了。 　　“小岚都生了，小子还是闺女？”张老二摸了摸衣兜，掏出一包烟，很有派头的给陈岩发烟。 　　“谢谢，我不抽烟。”陈岩摆手，笑道：“是个小闺女，天不早了，我妈还在等我们的消息，我们就回了。” 　　“成，这天冷的邪乎，我也回屋了。”张老二关好门，回到自己家。 　　“谁呀？”三大爷探出头来问道。 　　张老二到三大爷屋里烤火，淡淡的说道：“后院的陈岩两口子，说是陈岚生了，是个小丫头，爹，你老关注陈岩干嘛，现在紧要的是把叶寡妇拉下来，她在上头，我就一直没有出头之日。” 　　“叶寡妇的靠山是谁你又不是不知道，想拉她下来，要么她的靠山垮了，要么她的靠山不要她了，你觉得哪个靠谱？”三大爷斜了张老二一眼，“至于陈岩，人家毕业后就是干部，咱们大院就两个干部编，秦科长是纺织厂的，咱们挨不着，陈岩不一样，他肯定要回轧钢厂，这要是能照顾一下，咱们家日子是不是好过一些？” 　　张老二撇嘴，也就是他爹这种工人才会把干部看的如此厉害，其实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们连大官都抓过。 　　两口子回到家里，陈妈果然还没睡觉，见他们回来了，一脸焦急的问道：“是不是小岚生了？” 　　就去送个东西，结果这么晚不回来，肯定是碰上事了，而陈岚那儿不就是生孩子的事嘛。 　　“对，我们去的时候，他们不在家，还是凡子的邻居告诉我们他们去医院了，小岚生了一个六斤七两的闺女，现在凡子的妈妈和平子两口子都在那。”陈岩赶紧说道。 　　听到陈岚生了，陈妈抓住陈岩的胳膊，“小岚没事吧？” 　　“倒是没事，就是生的时候，医生发现胎位不正，所以最后转成剖腹产了。”陈岩一直注视着陈妈，生怕她晕倒。 　　好在陈岩先把母女平安的消息放前头，所以陈妈只是后怕了一下，倒是没担忧的晕过去。 　　第二天，陈妈犹豫良久，还是没敢去医院，等陈岚出院了，她上张凡家看看。 　　“妈，要不把小岚接回家里坐月子，咱们这房间多，主要是这书房有壁炉，比较暖和。”林晓慧见她纠结的模样，开口说道。 　　陈妈摇头，“哪有出嫁的闺女在娘家坐月子的，传出去会叫人笑话张家，对小岚也不好，等周末了，三个孩子你们自己带着，我过去照顾一天。” 　　小姑子不挑事的情况下，林晓慧不介意他们回娘家坐月子，可陈妈说的，好像张家会介意，回头问问小岚，她坐月子她最大。 　　剖腹产比顺产多住三天，又借了板车拉回去，小小的房间挤不下太多人，陈岩帮着推到家门口就没进去。 　　林晓慧问过了，陈岚哪都不去，就回她和张凡的小家坐月子，陈家是娘家，她回去坐月子不大好，张家是因为房子太小，她要是回去，还得张平两口子腾地方，思来想去，还是回自家最好。 　　等看孩子的邻居们散去，林晓慧倒了一杯温水给陈岚，“喝口水休息会，过两天，他们都看过了，就不会来打扰你休息了。” 　　陈岚笑笑，只觉得应付这些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们，比怀孕生孩子还要累。 　　在这边待到十点钟左右，见张妈准备做饭了，林晓慧和陈岩赶紧起身离开，张妈追着出来，不高兴的说道：“这都中午了，吃了饭再回去。” 　　“不用，出门前跟妈说好了回去吃，婶儿，我们下次再来。”林晓慧笑道。 　　两人小跑着回家，还没进胡同，就见林志勇靠在不起眼的角落抽烟，要不是陈岩闻到烟味，还真看不到。 　　“躲这抽烟做什么？”林晓慧皱了下眉，问道。 　　“大哥来找我了。” 　　提起林志国，林晓慧皱的眉头比林志勇还要深，“他来找你干嘛？” 　　“还能干嘛，求我带他去找慧慧，说要换工作。”林志勇灭了烟头，沉吟道：“他这样胡冲乱撞的不行，我得去找慧慧说一下，要么就把这个工作收回去，要么就弄个他不能作妖的。” 　　林慧慧那边的情况，他们都有些了解，就林志国这样的，他们很担心被那个杨启明拉上贼船，干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成，我要跟你一块去吗？”林晓慧问道。 　　“不用，两个人太显眼，我快去快回。”说着，林志勇也不回家骑车了，借了陈岩的车就去找林慧慧。 　　这工作是林慧慧弄得，其实就是想叫林志国吃苦头，出口气，现在出问题了，自然要林慧慧处理。 　　林志勇回来的很快，他没说林慧慧怎么处理，因为他也不知道，反正林慧慧那边，以后没事绝对不会再去。 　　周末，林志勇和铁蛋去小金岙村拿肉，不巧，柱子家的媳妇生孩子，只能拉到别人家里杀猪，这一耽搁，他们回城里估计得很晚了。 　　“姑，那个柱子媳妇，这都第几胎了，怎么每回来不是大着肚子就是生孩子，也忒能生了。”铁蛋感慨。 　　“第五胎，谁叫她肚皮不争气，连生四个丫头片子，这胎要还是姑娘，啧啧，那可能就得借种了。”堂姑看了眼门外，小声说道。 　　“借种？什么是借种？”林志勇好奇问道。 　　堂姑一副他们没见过市面的模样，笑着说道：“老一辈有个偏方，说是这家一直生闺女，是因为她肚子里阴气重，容易招闺女，所以把这家媳妇送到儿子多的人家，跟那男的借种，生一个儿子出来，肚子里有了阳气，接下来就能生儿子了。” 　　林志勇和铁蛋听得目瞪口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说法，生男生女是命中注定，还阴气阳气，这个柱子家兄弟共妻就算了，还要找个外人借种，还真是不讲究。 　　虽然不喜欢李娟，但是林志勇倒希望她这胎是儿子，不然可太糟践人了。 　　村支书找了地方杀猪，一直等到天黑，所有的肉和下水才算弄好，林志勇拿出一些下水和肉让堂姑做了招待村支书和帮忙杀猪的人，他自己和铁蛋要赶紧回北城。 　　路上碰到两拨盘查的人，因为有厂里开的采购证明，有惊无险的来到周奇的师傅，赵师傅家里。 　　赵师傅这儿远没有阿友家宽敞，可阿友现在娶媳妇了，他那媳妇……总之跟他们不是一路人，现在他们一群人聚会，都不会去阿友家，要么上赵师傅这儿来，要么就在外边聊聊天。 　　“嚯，这么多肉，看来我今儿有口福了。”赵师傅笑呵呵的说道。 　　他住的偏，附近好些房子都塌了，也没人修，所以家里炒肉吃都没事。 　　“我今儿必须吃个饱，平子，赶紧的，架锅。”周奇搓着手说道。 　　其中一个猪头和一副下水得留给张平，其余的全煮了，担心不够吃，还切了一大块肉下去，满满一大锅，在场的人就是敞开肚皮吃都吃不完。 　　肉好了，刚揭盖子，周奇就抢了猪鼻子，还没到碗里，就被师傅筷子敲筷子，落到了他老人家的碗里，一边吃一边哼哼道：“一点都不知道尊师重道。” 　　陈岩的动作也很快，捞了两块猪蹄到林晓慧的碗里，他知道晓慧爱吃这个，然后才给自己夹。 　　林晓慧端着碗到边上坐下，吃了一口，幸福的眯起眼。 　　众人虽然馋肉，也没到这个地步，就是抢着吃热闹，吃了一块之后，就开始嘻嘻哈哈的聊着天。 　　林晓慧看了眼手表，时间不早了，把自己带来的锅拿出来，夹了一些肉和骨头，等陈岩将他们那份肉装好，就准备回去。 　　到家的时候，陈妈听到动静出来，林晓慧夹出一块猪蹄给陈妈，不是她小气，而是这么晚了，陈妈也算上了年纪，吃多了不好消化。 　　“我不饿，留着给平安吃。”陈妈推辞。 　　“还有好些呢，您赶紧吃了。”林晓慧塞到陈妈手里，剩下的放到橱柜里等明天吃。 　　陈岩将肉放到大缸里，洗了手，让陈妈快点吃完回去睡觉，就拉着林晓慧回屋了。 　　“我看志勇一直跟你嘀嘀咕咕的，都说些什么呢？”陈岩打了一盆洗脚水过来。 　　林晓慧拿起火钳将火盆子生起来，然后一边脱鞋子一边说道：“李娟的事儿，他不是去小金岙村了吗，正好碰到李娟生孩子，说是第五胎，如果还是女儿，就要借种。” 　　“借种？”显然，陈岩也没听过。 　　林晓慧就跟把林志勇跟她说的学了一遍，说完，忍不住汗毛竖立，原著中，林家村的人说原身的孩子是三个爹，可能就因为第五胎还是女儿，所以被婆家拉去借种？ 　　“想什么呢？可怜她？”陈岩握住林晓慧的脚，冰的跟冰块似的，把她的裤脚挽起来，“赶紧泡泡，自从生了双胞胎，你这脚总是热不起来，回头咱们找老大夫瞧瞧，抓点中药养一养。” 　　“我这脚到冬天就是冰的，以前也是。”林晓慧把脚放进热水里，舒服的轻叹一声，“就是后怕，我要是没嫁给你，被我爸妈逼着嫁给那什么柱子，那李娟现在的日子不就是我的？” 　　“她是她，你是你，她敢找媒婆吗？她敢反抗父母吗？她不敢，而你敢，所以我们才会相遇，再说了，要是没遇到你，我也不会这么快结婚。”陈岩当时确实想找个乡下姑娘，可他也不是谁都会娶，这不跟林晓慧看对眼了，所以才想着尽快把她娶进门。 　　林晓慧有些恍惚，可不是，他们本来就不一样，哪怕她穿越过来已经嫁人了，她也会想法子离婚，然后找妇联，谋生…… 　　“脚抬一下，我添点热水。”陈岩倒了热水，感觉稍微烫了点，就跟林晓慧一样，踩在木盆的边缘等水凉一些，“你知道我看你第一眼什么感觉吗？” 　　“什么？”林晓慧好奇问道。 　　“你的眼睛，好像有光，自信，神采飞扬，好像无论任何事都难不倒你。”陈岩觉得这么形容可能不够贴切，但是他当时确实是被林晓慧眼睛里的神采所吸引，然后才是外貌，性格。 　　林晓慧噗嗤笑出声，“我比较肤浅，就是被你的外貌吸引。” 　　其实不是，陈岩的外貌确实帅，要是在后世，走路上肯定会被星探要电话的那种，但真正吸引她的是气质，干净，清爽。 　　“水温好了，一会就凉了。”陈岩试了下水温，随即笑道：“我就说你是个小色胚，你还说不是。” 　　“也不全是，我还是看内在的。”林晓慧笑嘻嘻的踩在陈岩的脚上，脚趾挠了挠陈岩的脚背，“你看上我，难道不是因为我闭月羞花的美貌？” 　　“叫我看看，你这脸皮有多厚？”陈岩站起身，顺势抱住林晓慧，在她白嫩的脸上咬了一口。 　　“呀！你属狗的……” 　　第二天，两人起床出去的时候，平安已经在那啃骨头，看到他们，笑的露出几颗小米牙，“妈，肉肉好吃。” 　　“好吃也不能多吃，不然会闹肚子。”平时虽然也有油水，但是一周最多两次肉，猛不丁吃太多了，像是平安这样的小孩子，肯定会闹肚子。 　　跟陈妈说了一声，别因为平安想吃就给他，免得他肚子疼，然后就跟陈岩去上班了。 　　中午回家，林志勇来告诉她，张婉霞怀孕了，上午去了医院，已经快两个月。 　　“恭喜恭喜，我看你面色苍白，没事儿吧？”林晓慧担忧的问道。 　　“没事，昨晚吃了点肉，我难受了一晚上，老觉着堵在胃里不消化，今天早上起来就一直吐，把志勇给吓坏了，就直接拉我去医院，我生完虎子后，月事一向不准，所以都不知道自己怀上了。”张婉霞摸着肚子笑道。 　　“外边天怪冷的，赶紧回屋躺着，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下碗面吧？”林晓慧招手让林志勇扶张婉霞回去。 　　“不用，我现在什么也吃不下，姐，我先回去躺会。”张婉霞慌忙拦着。 　　“快去吧。”林晓慧摆手让他们快回去。 　　又一个周末过去，林志勇担心林志国还来北城，就回了一趟林家村，晚上回北城，立马把林志国的消息告诉林晓慧。 　　林志国因为干活不够勤快，被矿场开除了，他不敢跟矿场的领导闹，又想到城里找林志勇，刚进城就被人抓走，以身份不明的理由关了两天，放出来以后，都不敢找林志勇了，直接走回林家村，到家就病倒了，林志勇回去的时候，还躺在床上呢。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林慧慧干的，林晓慧忍不住说了句该。 　　又快过年了，林秀芝约林晓慧一块去买年货，林晓慧欣然同意了。 　　至于张婉琴和张婉霞两姐妹，他们俩还挺有意思，十月份的时候，张婉霞怀孕了，结果十一月的时候，张婉琴也怀孕了，上回是姐姐比妹妹早一个月，这回是妹妹比姐姐早一个月，还有王瑞雪，她的孩子还小，根本脱不开身，所以就林晓慧跟林秀芝两人去。 　　其实要买的东西不多，就花生，瓜子还有糖，两人很快就买完了，然后在那瞎转悠，看到鸡蛋糕，林晓慧过去买了几块，林秀芝见了，也买了两块，肯定是买给几个孩子吃。 　　就在百货商场外边，有人在卖麻花，这可不是私人，人家可是正式工作，林晓慧看到油汪汪的麻花，问了钱和票，一气买了五、六根，多要了几张牛皮纸，掰了一半给林秀芝，她自己吃着另一半。 　　“我不要，你自个吃吧。”林秀芝都看到了，就那么几根麻花，要三块钱，一斤粮票，她可吃不起。 　　“赶紧拿着，跟我还客气那？”林晓慧塞到她手里，边吃边回去。 　　走到一半的路，前边有个小男孩在那踢皮球，不知不觉跑到路中间，这时，一辆自行车飞快的骑过来，眼看就要被撞到了，林秀芝迅速拉了小男孩一把，林晓慧也赶了过来，看到小男孩没事很是松了口气，扭头找骑自行车的人，早跑不见了 　　“哇……”小男孩反应过来，吓得哇哇大哭。 　　“佳佳，佳佳，你没事吧？”一个穿着工装，剪着胡兰头的妇女冲出来，把男孩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事，赶紧追上要离开的林晓慧和林秀芝。 　　“刚刚实在太感谢了，要不是你们，佳佳可就危险了。”妇女眼眶泛红，感激的说道。 　　“不是我，是我朋友反应快，不过您下回可得把孩子看牢了。”林晓慧赶紧解释。 　　“谢谢，是我疏忽了，咦，这位同志，您看着脸熟，咱们是不是见过？”妇女好奇问道。 　　“我是在第二食堂工作的林秀芝，苏主任您好。” 第115章 　　苏主任是轧钢厂的妇女主任，林秀芝生了小四后，她代表厂妇联去探望过，因此才对林秀芝眼熟。 　　听到名字，苏主任就想起来了，拍了拍脑门，笑道：“瞧我，都吓懵了，小林现在在第二食堂的后厨工作？” 　　林秀芝赶紧点头，“对，厂里领导照顾我，把我分到了食堂。” 　　苏主任点头，转向林晓慧，“这位同志应该不是咱们厂的吧？” 　　“我是家属，我爱人陈岩是轧钢厂的电工。”林晓慧笑着说道。 　　陈岩？这人苏主任知道啊，被厂里推荐去上大学的那位，听说成绩很好，回回考第一，为轧钢厂争足了脸面。 　　“那你也是我们轧钢厂的一员，今天多亏了你们，尤其是小林，要不然我儿子就危险了，也怪我，碰到一个熟人，就多聊了两句。”苏主任拍了拍还在哽咽的儿子，自责的说道。 　　她早年随军，上过战场，因为受过伤，一直要不上孩子，他们两口子已经做好没有孩子的打算，没想到在四十岁的时候突然怀上了，好容易得来的宝贝疙瘩，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真要被车撞了，出点什么意外，这不要了他们两口子的命吗。 　　“只是举手之劳，我相信任何人站在边上都会拉一把，我看您儿子是吓着了，您赶紧带回家哄哄。”林秀芝和气的笑笑。 　　看了眼怀里的儿子，苏主任不好意思道：“佳佳确实被吓到了，那我先回了，赶明儿再登门感谢。” 　　“不用，就是举手之劳。”林秀芝赶紧推辞。 　　苏主任没再说什么，冲两人点了下头，抱着儿子走了。 　　林晓慧盯着苏主任的背影若有所思，原著中，女主可以从钳工调到招待所当服务员，可能就是这个苏主任帮的忙，所以这是女主光环吧？ 　　“晓慧，苏主任都走了，你看什么呢？”林秀芝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就是人来人往的陌生人。 　　“随便看看，咱们赶紧回去吧。”林晓慧笑笑。 　　像是苏主任这样的人物，只要说出口，一般就会做到，就像现在，说登门拜谢就登门拜谢，可林晓慧没想到还有自己一份谢礼。 　　她扫了眼桌上的东西，香烟，酒，白糖和肉，这时候最高规格的谢礼了吧？ 　　林晓慧拒绝道：“苏主任，那天是秀芝救得佳佳，我什么忙都没帮，这东西我不能收。” 　　“你也是咱们轧钢厂的一份子，我就叫你晓慧了，你也别喊我苏主任，我装回嫩，你喊我苏大姐吧，晓慧，我后怕呀，当时那自行车那么快，佳佳那么小的一个小人儿，这要是撞到了……我现在还觉得背后发凉，佳佳能碰上你们，是他的福气，所以都要道谢。”苏主任呆了一会，就借口有事要走了。 　　“那您吃了午饭再走，哪有饭都不吃就走。”林晓慧拉住她不让走。 　　“下回吧，下回咱们到外面吃，我请你。”苏主任来前都打听过，林晓慧的婆婆不能见生人。 　　林晓慧只好送她出去，林秀芝一直在家门口等着，见苏主任出来了，赶紧把手里的东西还给她，“苏大姐，您的心意我收下了，东西不能要，您赶紧拿回去。” 　　林晓慧扫了眼，和送给她的一样，这肯定是明面上的，救人的是林秀芝，苏主任估计另有谢礼，极可能就是调动工作。 　　“你这个小林啊，赶紧把东西拿回去，这样推来推去的多难看。”苏主任故作埋怨的说了林秀芝一句。 　　领导这语气可不是坏事，相反，这说明她拿你当自己人，林秀芝不懂，林晓慧却是知道的，把林秀芝的手往回推了推，“大姐都这么说了，你还这样不就见外了，赶紧把东西拿回家，咱们送一送大姐。” 　　林秀芝看了林晓慧一眼，她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相信林晓慧不会害她，所以就把东西收下了，又跟着林晓慧一块把人送出去。 　　这院子的人大部分都在轧钢厂上班，自然是认识苏主任的，见她上李家和陈家送礼，早好奇的心痒痒，见他们走了，立马去李家问李陈氏，到底因为什么送礼。 　　“嗨，不是什么大事，就我们秀芝去买年货的时候，顺手救了苏主任的儿子。”虽然她装作很随意，可飞扬的嘴角和眼角已经出卖她，这会心里跟放烟花似的，兴奋的不行。 　　先前因为那个王老二，他们一直提心吊胆，现在抱上苏主任这条大腿，谁还敢欺负他们老李家。 　　“呦，难怪会送这么多东西。”张大妈看了眼谢礼，小声说道：“这个苏主任可不简单，我家老张说，她爱人是军官，她自己也上过战场，还立过功呢，所以张厂长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你家秀芝救了她儿子，那以后可就发达了。” 　　“发达什么呀，就是举手之劳，咱可不是帮了人就要求回报的人。”李陈氏不乐意了，觉得张大妈这话说的不好。 　　主要是李向东去世后，院子里的人都帮衬过李家，现在李家搭上贵人了，他们求上门怎么办？就这么一个人情，肯定得留着自家用。 　　众人纷纷说李陈氏思想境界高，然后又各种夸林秀芝。 　　林晓慧回来的时候，院子里的人还没有从李家离开，她跟林秀芝说了声，就回后院去了。 　　“苏主任走了，这些东西怎么办？”陈妈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 　　“先收着吧，等石头回来，看看回个什么礼。”救人的是林秀芝，她可不好收下这份谢礼，得回一份差不多价值的礼，这样一来，全了人情还跟苏主任搭上关系。 　　果然，陈岩知道情况后，和林晓慧一个意思，东西收下，回一份差不多的礼。 　　六、九年正月的时候还说下雪就不回娘家了，结果七零年过年不放假，应该说以后都不放年假了，她要回娘家，只能调休，反正一个月四天假，再请假就扣钱。 　　“今年雪下的这么大，二姐，你就别回了，有什么要给爸妈的，我替你带回去。”腊月三十的早上，林志勇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林家村，张婉霞怀孕了，不能回去过年，所以林志勇回去陪林新生他们吃个午饭就赶回城里陪张婉霞吃年夜饭。 　　林晓慧从橱柜里拿出两包红糖，两包饼干，分成了两份，“一份给爸妈，一份给大姐，对了，那个厚的包被，你要不？” 　　双胞胎一岁多了，她不可能再生，已经用不到包被，林大慧去年七月生了个儿子，这会正需要，不过亲疏有别，如果林志勇需要，她肯定优先林志勇， 　　“我不用，虎子的包被还在呢，你是要给大姐吗？”林志勇想了想，大姐生了儿子，他就送了两斤红糖，过年除了糖，再给小外甥包个红包吧，手里有点钱，她想买点什么也方便。 　　林晓慧点头，把壮壮和馨馨不能穿的衣服收拾出来，满满一大袋，另外包了三个红包，不多，每个里面两毛钱，是给几个孩子的。 　　至于陈家这边，陈爸老家的亲戚很早之前就断了联系，陈妈的娘家，暑假的时候去过一次，算是恢复走动，那今年就得去一趟，陈妈犹豫良久，还是没去。 　　张凡在派出所上班，唐青知现在是市局的副局长，一个系统，所以陈岩叫上张凡和陈岚两口子一块去拜年，至于能不能借力，就看张凡自己的本事。 　　唐家已经搬到楼房，有一百多平方，除了陈岩的外公和后外婆，就是唐青知两口子，他们唯一的儿子去部队了，所以家里有些冷清。 　　看到陈岩几人过来，尤其是带着平安来了，几人别提多高兴。 　　外公搂着平安，眼睛都笑没了，问他几岁了，属什么的，会不会数数，喜欢吃什么等等。 　　“来，吃苹果，能咬得动吗？要不要婆婆给你切开？”后外婆慈爱的说道。 　　“我能咬，我的牙齿可厉害了。”平安露出小牙齿给外公他们看。 　　说是外公，其实两人见面次数不多，可能还没邻居熟悉，好在有平安在这，倒是不会太尴尬。 　　聊了一会之后，唐青知问陈岩，“你今年六月就要毕业了，有什么打算？” 　　“打算？当然是回轧钢厂。”他毕竟是轧钢厂举荐去的，而且这几年一直给他发四级电工的工资，不能一毕业就走人，这成什么人了。 　　唐青知沉吟少许，“你年纪不大，回轧钢厂工作几年，涨涨资历也行，但是不能一直待在那，还是要尽早规划未来。” 　　陈岩点头，这个他想过，其实从去年开始，治金部的，邮电局还有电力工业部的人都联系过他，希望他毕业后去他们单位上班。 　　这几个单位都很好，治金部是轧钢厂的上级单位，邮电局和电力工业部就不用说了，目前最牛的几个单位之一，福利待遇和晋升空间都很高。 　　相较而言，他更想去电力工业部，一个专业对口，一个他确实想为国家电网做点贡献，不过不着急，就跟唐青知说的那样，他还年轻，暂时回轧钢厂更能得到重用。 第116章 　　六月，陈岩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婉拒了邮电局和电力工业部，回到了轧钢厂，到厂里报到的时候，可把张厂长高兴坏了，他早听说有其他单位挖陈岩，生怕他跑了，当场安排他去技术部，担任技术部副科长，享正科待遇。 　　“那你以后就是八十九块钱一个月？”林晓慧诧异的问道。 　　她以为陈岩回轧钢厂之后，先从普通职员开始做，顶多拿二十二级工资，也就是五十七块钱，没想到张厂长这么大气，直接给十八级工资待遇。 　　“嗯，像是肉票，布票还有工业券都涨了，以后咱们手头能宽裕很多。”陈岩笑道。 　　何止宽裕很多，在这个一人工资养全家的年代，他们家这个收入真的非常可观了。 　　张平他们都说要给陈岩庆祝，本来想在林志勇家，可张婉霞这不快生了吗，所以就放到秦科长家里，未免院子里的人说他不请邻居，都是各自带菜。 　　周奇带了一只烤鸭，张平是红烧肉，阿友带了炒肝儿，林志勇家就在后院，做了猪肉炖粉条，林晓慧炖了一条鱼，再炒几个时令蔬菜，蒸一锅馒头，今儿这饭就齐活了。 　　“呦，怎么端秦科长家去？”吴大妈笑呵呵的说道。 　　早前因为孟轲的事儿，两人生疏了一些，不过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都是邻居，又恢复往来。 　　“这不是石头毕业了嘛，他几个朋友说凑一块吃一顿，热闹热闹，我婆婆的情况您也知道，所以就在秦科长家里吃，菜都是他们自个带，我就炖了一条鱼，怪不好意思的。”林晓慧笑着说道。 　　“嗨，现在吃饭都这样，谁家也不容易，这么多大小伙子凑一块，一顿能把一月口粮造没咯。”吴大妈摆手说道。 　　等林晓慧离开了，就窜进一大妈家里，把打听到的说了，“石头现在是干部了吧，管什么的？工资待遇多少啊？” 　　“听我们老郑说，进技术部门了，副科长，享正科待遇。”见吴大妈不是很懂的模样，一大妈就说道：“就是一个月能拿八十九块钱。” 　　吴大妈一拍大腿，“我的天爷，一个月就八十九，那不比一大爷的工资还要高？” 　　一大爷是五级厨师，六十多块钱一个月，那在院子里也是数一数二，结果现在比不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后生。 　　“那不一样，人家现在是大学生，我家老郑说了，他以后的前途，大着呢，说不准还能当厂长。”一大妈凑近吴大妈小声说道。 　　吴大妈转了转眼珠子，又跟一大妈聊了两句，就赶紧回家跟吴大爷说这事。 　　这边，陈岩已经秦科长喝上了，一个马上要添丁进口，一个马上要高升，都是人生最大喜事之一。 　　“这兜兜转转的，还是读上了大学。”陈岩转了转酒杯，笑道：“我这人生算是圆满了。” 　　“才几岁，就感慨上了，还有啊，你这骂我们没文化是不？”张平沉下脸，指着陈岩手里的酒杯说道：“道歉，不喝了这杯我们可没完。” 　　陈岩冲他笑了一下，一仰头，一口干了，“想让我喝酒也不用找这么蹩脚的理由，赶紧的，满上满上，今儿个不醉不归。” 　　林晓慧嫌弃他们男人喝酒太闹，所以另外盛了菜到炕上和张婉琴姐妹俩吃，听到那边闹哄哄的，斜了一眼，几人继续小声说话。 　　“姐，平安还不去上学啊？”张婉霞肚子大了，一直一个姿势难受，侧了个身子，就被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脚。 　　“下半年去学前班，明年下半年上一年级，这小子最近越来越调皮，是该送到学校让老师管管了。”林晓慧笑道。 　　不止平安，双胞胎也调皮的厉害，尤其现在刚会走，就满屋跑，陈妈最近都没做衣服鞋子了，光带这几个小捣蛋。 　　“婶儿，我想吃鱼。”七斤都快四岁了，长得胖乎乎的，特别可爱。 　　“可以，婶儿给你挑刺。”林晓慧夹了一块鱼肉，小心的挑刺。 　　“七斤，你都吃一个馒头，五块肉了，不能再吃了。”张婉琴虎着脸说道。 　　别家孩子是太瘦，她家正好相反，是太胖了，外人觉着胖乎乎好，其实不好，她认识的那位老中医都说不能给七斤吃太多，偏七斤的胃口好，怎么都控制不了，瞧她饿的哇哇哭，两口子也不舍得。 　　“鱼肉没事，就这么一点点，不占地方。”林晓慧将挑好刺的鱼肉喂给七斤，见她还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只好继续给她挑刺。 　　“晓慧，你自个吃，我来给她挑刺。”张婉琴把七斤拉到自己身边，然后慢慢的给她挑鱼刺，和林晓慧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七月，张婉霞又生了个儿子，林志勇还挺失望，可能他命中注定没有闺女。 　　等到八月，张婉琴也生了，也是小闺女，秦立还好，张婉琴瞧着有些失望，不等林晓慧过去安慰，她已经恢复好了。 　　“你们不用这样，一胎是姑娘，二胎就想要个儿子凑个好字，但是没有也没关系，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肯定疼她。”张婉琴笑道。 　　说来也怪，这小闺女长得不像秦立，也不像张婉琴，倒是像张婉霞这个小姨，可把张婉霞高兴的，直说这孩子跟她有缘。 　　中秋过后，天气渐渐转凉，林晓慧走到中院，又折回家里套了件外套，林秀芝瞧见了，不禁笑她，“年轻轻的就这么怕冷？” 　　“你自个都套上外套了，好意思说我呢。”等出了院子，林晓慧小声问道：“听说你调到招待所了，啥情况。” 　　林秀芝左右看了眼，见没有别人，同样小声说道：“跟你没什么不能说的，苏姐帮的忙，这不是招待所正好要招人，苏姐说那工作比后厨清闲，又干净，就把我调过去了，还说年底能给我转正。” 　　“好事儿啊，不过你可不要跟别人说，就说不知道就是了。”林晓慧说道。 　　林秀芝点头，苏主任也是这么跟她说的，还有一件事，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苏姐说给我介绍个对象，转业干部，是肉联厂的保卫科副科长，前头娶过一个，脾气不大好，经常摔摔打打，去年年底，把自己儿子打进医院了，因为这事两人离婚了，他没有父母，也没什么亲戚，自己又忙，就想找个脾气好，能对他儿子好的女人，苏姐说我们合适，你觉得呢？” 　　林晓慧愣了一下，什么情况？男主不是现役军官，妻子已经病逝，留下一对儿女，现在怎么变成转业军官了？ 　　“怎么了，你觉得不好？”林秀芝问道。 　　“没有，不好意思，我刚刚走神了，我觉得挺好的，你看，他没有父母，那肯定能接受你婆婆，职务不错，工资也不错，不过还是要见了人再说，不管怎么着，总觉得瞧着顺眼吧，毕竟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人。”林晓慧很诚恳的说道。 　　说实话，跟原男主比起来，林晓慧觉得这个男人更合适，父母双亡意味着没有公公婆婆管着，在北城工作，就省的分隔两地，夫妻嘛，还是在一起比较好。 　　“可是……”林秀芝其实很心动，李向东走了两年多了，家里家外一直靠她撑着，这要是有个男人能帮衬一把，她就不用这么累了，“我担心我婆婆不同意。” 　　“你婆婆担心你改嫁，无非是怕你不给她养老，这样，你跟你婆婆把这事摆台面上说，第一，豆子不会改性，永远都姓李，第二，你这工作肯定传给豆子，第三，这个得看你自己的意思，是答应给她养老，或是你改嫁后，每月给她几块养老钱，她有东子的抚恤金，再有你每月给的钱，这有钱了，她就心安了，就不会死抓着你不放。”林晓慧觉得李陈氏死抓着林秀芝，就是担心没人给她养老。 　　林秀芝抿了抿唇，“豆子肯定不会改性，人家自己有儿子呢，而且我又不是不能生了，工作肯定也给豆子，这是东子留下来的，再就是养老的事儿，我一开始就跟她说了，我愿意给她养老，我真心实意的。” 　　“你说了没用，得你后头嫁的那个说，二婚不比头婚，你们都有孩子，难免有自己的小心思，我建议你在相亲的时候就说明白，成就成，不成就算了，免得结婚后吵架，这对两边的孩子也不好。”林晓慧再次建议。 　　林秀芝点头，“谢谢，我知道了。” 　　也就过去一星期，苏主任介绍的男人来提亲了，李陈氏这回没喝农药闹腾，相反，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特别的殷勤。 　　“来，小武，快喝茶。” 　　“大妈，您别忙活了。”武红星连忙起身接过杯子，恭敬的说道。 　　“不忙，不忙，我听秀芝说你爱吃豆腐，我早上特地买了豆腐，我做豆腐那是一绝，待会尝尝大妈的手艺。”李陈氏笑吟吟的说道。 　　“大妈做的一定好吃。”武红星侧头看了眼林秀芝，然后笑道：“孩子们呢，我怎么都没看到。” 　　听他提起孩子们，李陈氏脸上的笑意更大了，“豆子比较调皮，一天到晚在外面跑，不到饭点见不着人，小福他们在里屋，小福，小满，你们快带妹妹出来。” 第117章 　　收到林秀芝的喜糖时，林晓慧不禁感慨万分，原著中，李陈氏那么反对她和男主在一起，两人那真是历尽千辛才结婚，结果现在呢，离上回她说要去相亲才过去半个月吧，这就结婚了。 　　“你怎么说服你婆婆的？”林晓慧好奇的问道。 　　“不就是你教我的，把所有事情摆台面上说清楚，所以我相亲的时候就跟老武说清楚了，豆子不改姓，我这工作是李家的，还有我婆婆，向东没了，我得给她养老，老武觉得我孝顺，心善，挺放心把孩子交给我照顾，愿意跟我一块养老和养孩子，他是转业干部，工资待遇高，加上苏姐作保，我婆婆觉得老了有保障，那还拦着我做什么？”林秀芝笑容满面的说道。 　　其实李陈氏最怕的就是没人养老，原男主是现役，想把林秀芝带走，而林秀芝呢，肯定放不下孩子们，那也要带走，这不就留李陈氏一人独守空房，她不闹腾才怪。 　　武红星就不一样了，他就在北城上班，还是肉联厂的保卫科副科长，跟他结婚，以后肉不会缺，而且他工资多高啊，就一个儿子，李家有四个，肯定是李家占便宜，最重要的是，武红星找轧钢厂的妇联主任来作保，保证以后给她养老送终，解决了她心里最担心的事情，那李陈氏还不答应就是傻子。 　　站在武红星的角度，他无亲无故，孩子没人管，家务没人料理，跟林秀芝结婚，孩子有人带，衣服有人洗，下班就能吃上热乎饭，晚上还能抱漂亮媳妇睡觉，别提多美了。 　　而且林秀芝自己有工作，四个孩子有奶奶带，等李陈氏老了，大部分还是林秀芝伺候，所以武红星真的不亏。 　　再就是林秀芝，她原来一个人赚钱养家，现在有人帮她承担了大部分压力，尤其跟武红星在一起之后，再没有乱七八糟臭男人敢占她便宜，也就是多洗两件衣服，多放一把米的事儿，绝对赚了。 　　一桩婚事，多方都觉得自己赚了，就是皆大欢喜的好事。 　　林晓慧真心实意的送上祝福，希望她不要跟原著那样，需要经历各种磨难才过上好日子。 　　“那你结婚后，是搬到你爱人那儿，还是继续留这边？”林晓慧握着林秀芝的手，就那么几个能说话的朋友，要是这么离开了，还真舍不得。 　　林秀芝露出幸福的笑容，“老武说他们父子俩没多少东西，我这边人多东西多，所以他们搬这边来住，对了，我看过琴姐家里的装修，你也帮我家设计一下呗？” 　　“行啊，我待会上你家看看，晚上就能把图画出来。”林晓慧笑着撞了撞林秀芝，“瞧你红光满面的样子，昨晚在一起了。” 　　林秀芝羞恼的瞪了林晓慧一眼，眼波流转之间，自有一股娇媚，满脸通红的说道：“呸，整天跟大妈们不学好，不跟你说了，我去给别家送糖。” 　　林晓慧噗嗤笑出声，进屋就见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盯着她手里的糖。 　　“今儿已经吃过糖，不能再吃了。”林晓慧就像后妈似的，不顾他们望眼欲穿的眼神，把糖锁到柜子里。 　　第二天，林晓慧看到了武红星和他儿子，咋说呢，五官端端正正，气质沉稳，就是看着就很正直的人，身高没有李向东高，一米七二左右，在这个年代也不算矮了，他儿子瞧着瘦瘦小小，眼神闪躲，想到林秀芝说的，被自家的亲妈打进医院，也是个可怜的。 　　“这是小北吧，今年几岁了？”林晓慧笑着问道。 　　小北躲到林秀芝身后，这动作不禁让林晓慧挑眉，林秀芝可以啊，这才几天，竟然就能让这被亲妈虐待过的孩子信任，不过也说明了林秀芝是真心实意对这孩子，因为这样的孩子最敏感，是真心还是假意，他能感受的到。 　　“这孩子比较怕生，他今年八岁了，比豆子大三岁。”林秀芝温柔的摸了摸小北的头，“以后就是咱们家大哥，下边的弟弟妹妹都要听你的。” 　　小北的眼睛亮了亮，轻轻的抿着唇，还是没开口打招呼。 　　林晓慧当然不会介意，拿出两颗糖给他，示意他们赶紧进去，今儿这天瞧着要下雪，晚上估计得加被子。 　　快下班的时候，天上果然飘雪了，林晓慧收拾好东西，赶紧去接平安，他上学前班了，和豆子一块，她和林秀芝说好了，轮流去接孩子，这样自己有个空闲的时间。 　　“慧姨，我武叔是不是带哥哥来了？”豆子好奇的问道。 　　听到他的称呼，林晓慧不禁再次感慨，原著里，因为李陈氏不愿意，所以一直在豆子面前说林秀芝再嫁就不要他和妹妹了，还说后爸有多不好，后爸带来的孩子会抢他吃的玩的之类，因此豆子对男主和他的孩子很排斥，一直到十六岁了，在男主的帮助下进了部队，得到了锻炼，才对男主有所改观。 　　现在李陈氏不闹幺蛾子了，还替武红星说好话，豆子可不就期待他们的到来。 　　“对呀，我早上看到过，你喜欢武叔吗？”林晓慧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子。 　　“喜欢，武叔给我买肉吃，还给我买糖果呢，但是我就吃了一个，奶奶说等新哥哥来了，跟他一起吃。”豆子咧着嘴笑道。 　　“诶呦，我们豆子真懂事。”果然，这孩子就得家长教，瞧瞧，豆子现在多好。 　　带着孩子们回院子，就见李陈氏在那做饭，呦呵，有蛋有肉，可比往常丰盛太多了。 　　“晓慧回来了，你和平安今晚都在我家吃吧？”话虽这么说，那眼神却生怕林晓慧真的答应。 　　林晓慧真想翻个白眼，面上笑道：“不用了，我婆婆已经做好饭。” 　　回到家，陈妈确实做好饭了，他们家今儿吃饺子，还是韭菜鸡蛋馅的，在现在也是顶好的东西，何况陈妈做饭好吃，平安抓了一个放嘴里，给陈妈比了个大拇指。 　　“奶，您做的饺子真好吃，我今晚要吃二十个。” 　　“喜欢吃就多吃点，吃完了，赶明儿奶奶再给你包。”听到大孙子的夸赞，陈妈笑的跟朵花似的。 　　壮壮和馨馨也跑来凑热闹，话还不利落，却学着大哥夸人，一个劲在那说棒。 　　林晓慧每人揉了揉头，回屋换鞋子去，换好出来，陈岩也回来了。 　　“你这一天天的，怎么比厂长还忙？”陈妈看到陈岩忍不住说道。 　　“最近在研究一项新技术，所以比较忙。”陈岩把壮壮和馨馨抱到椅子上，扭头问林晓慧，“林秀芝再嫁的那个，搬咱们院子来住？” 　　“昂，说是秀芝人多东西多，搬着麻烦，所以他们父子俩搬过来这边住，还方便照顾李陈氏，他这做法挺聪明，他是肉联厂的保卫科副科长，外人不会说他占便宜，只会说他孝顺，而且李陈氏都不到五十岁，哪用得着他们照顾。”林晓慧小声说道。 　　“关键李陈氏和林秀芝高兴就行，挺好。”陈岩不再过问，洗了手开始吃饺子，“给勇子送了没？” 　　“他今晚去张家吃饭，琴姐他们也去了。”林晓慧吃的差不多了，开始喂壮壮和馨馨，这俩倒是能自己吃，但是容易掉了，她心疼粮食。 　　转眼又到了年底，陈家收到一大包陈幽寄来的东西，吃的用的都有，最占地方的就是皮子，翻到最后，有一样东西用报纸包着，剥开一层又一层，竟然是一株人参，看着不小了，也不知道多大年份，回头找老中医问问。 　　“这丫头，又给家里寄这么多东西，对了，信呢，上边都写什么了？”陈妈摸着皮子，着急问道。 　　“小幽……”林晓慧看了眼陈岩，“小幽要结婚了，和李云峰，希望你们能同意。” 　　陈岩接过信自己看，一旁的陈妈沉吟少许，“他们能走到一起不容易，我这当妈的，只要她过得好就行。” 　　陈岩还能说什么，当然也是同意。 　　当时给陈幽的粮票和手表就算是提前给嫁妆了，但是现在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给，因为她离得远，很些东西不好寄，找亲戚朋友们借了个遍，凑了一百斤全国粮票，四十张工业券和一匹红布，另外就是别人送的，张婉琴送了一对枕巾，林志勇送了一块布，张平、周奇和阿友他们几个凑一块送了一个收音机，最后是陈岚两口子，他们没送东西，直接包了一百块钱。 　　东西寄到农场，陈幽赶紧跑去拿，她比之前成熟稳重了很多，皮肤也粗糙了，农场的老师不止要教书，农忙的时候也要下地干活。 　　“家里回信了？”李云峰把东西抗回陈幽的宿舍，搓了搓手，“饿了吧，我去打饭。” 　　“你急什么？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跟我一块把信看完再走。”陈幽斜了他一眼，没看包裹里的东西，先看家里写给她的信。 　　首先是告诉她家里一切都好，然后是让她不要寄东西了，家里一切都有，到了最后，陈岩是用陈妈的语气来写这段话，告诉陈幽，只要她好，怎么都好。 　　看到这儿，陈幽的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见李云峰焦急的模样，埂咽着说道：“我妈和我哥哥嫂子都同意了。” 　　打开包裹，上面放着一张礼单，陈幽看完，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掉下来，然后把里边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云峰，我当时怕妈和大哥大姐不同意我下乡，是瞒着他们去报名的，居委会送通知单到家里，我妈他们都懵了，我……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我怎么能不相信他们呢？我当时的做法，他们一定很伤心吧，我后悔了。”陈幽捏着信说道。 　　“你……你当时是瞒着家里报名的？”李云峰抓住陈幽的手，“那你本来可以不下乡的对吗？你是为了我？你太傻了，这地方别人避之不及，你却偏偏到这儿来。” 　　陈幽摇头，“我肯定要下乡，我去学校问过老师，优先安排困难家庭，独生子女家庭，我家里是双职工，我妈年纪也不算大，我这情况，老师说百分之九十要下乡，我嫂子让我去她娘家村子，可是就近安排也要找关系，而且我知道，我嫂子不想跟娘家关系太近，我不想她为难，左右都是要下乡，提前报名可以自己选择地方，还能安排轻松的活，另外，我确实想见你，我想知道你的心意，所以……我就瞒着他们报名了。” 　　李云峰抱住陈幽，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渐渐缓下情绪，陈幽又笑了，“我好像又钻牛角尖了，来看看他们送的东西，平子哥他们送了我们一台收音机呢，不知道能不能收到信号。” 　　七一年正月初二，今年竟然出了太阳，林晓慧找不到借口，只能带着老公孩子一块回乡下。 　　将近两年没见，林志国变了很多，看到她有些巴结，一会叫沈莲花拿火盆，一会叫沈莲花煮鸡蛋给他们吃。 　　“今儿坐车来的，没走多少路，我们还不饿，嫂子别忙活了。”林晓慧扫了眼她高高隆起的肚子，“算算时间，得有六个多月了吧？” 　　“嗯，生家宝的时候伤了身子，之后怎么都怀不上，以为这辈子就家宝一个呢，没想到又怀上了。”沈莲花摸着肚子慈爱的说道。 　　“那是之前缘分没到。”林晓慧拉住横冲直撞的壮壮，“别瞎跑，撞到舅妈我打你屁股。” 　　壮壮赶紧捂住自己的屁股蛋子，眼珠子一转，“那我去院子里找虎子哥玩？” 　　“去把，别玩水。”林晓慧送开手，让他出去外边玩。 　　这小子比平安小时候调皮多了，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 　　没多会，林大慧带着儿子女儿来了，林晓慧跟她聊了两句，就跟陈岩先把其他亲戚走了，比如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舅舅和大姐家里，跟往年一样，聊了两句就走，回林家的时候正好要吃饭了。 　　“晓慧，快来，壮壮跟村子里的小孩一块玩，被推到到田里去了，我把他衣服洗了，这会在勇子房间的被窝里。”林大慧冲林晓慧招手。 　　“啊？”林晓慧赶紧进去，就见那臭小子还在嘿嘿傻笑。 　　“怎么回事，我走之前跟你怎么说的？”林晓慧沉下脸。 　　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他们家有点反过来，陈岩会比较顺着他们，没法子，那林晓慧就得扮演严厉的角色，不然一个都不怕可不行。 　　“我没靠近河边，就在后山玩，不小心掉下去的。”壮壮的声音越来越低。 　　“是你自己掉下去的？”林晓慧见壮壮点头，戳了戳他额头，“现在衣服洗了，衣服都没得穿，你个光屁屁，看你怎么回家。” 　　“没事，小舅妈说把虎子哥的衣服借给我，我有衣服穿的。”壮壮扬起想脑袋。 　　林晓慧瞪了他一眼，掀开被子看他的胳膊腿，确定没摔到骨头才盖回去，“下次小心点，听到没？” 　　“知道了妈妈。”壮壮赶紧抱住被子，生怕林晓慧又掀开，太冷了。 　　从虎子那借了一身衣服，几人去叫林秀芝，就见武红星在那劈柴，看到林晓慧几人露齿一笑，侧头喊林秀芝出来。 　　“晓慧，你帮我给我婆婆带个话，我今天留娘家过夜，明儿下午再回城。”林秀芝端着一碗豆腐圆子，“你有地儿装没有？” 　　“给我的？”林晓慧愣了一下，赶紧摇头，“我不要，我婆婆做了。” 　　“不一样，你家肯定放的猪肉。”林秀芝靠近林晓慧小声说道：“我这里边是牦牛肉，老武战友寄来的，听说很补呢，你等会儿，等我啊，老武，你看着他们，别叫他们走了。” 　　说完，林秀芝小跑着进屋，用干净的玻璃罐装好，擦了擦，塞到林晓慧手里，“尝尝我妈的手艺。”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晓慧收下豆腐圆子，回头有好吃的记着林秀芝就是了。 　　不知道是因为手艺好还是牦牛肉的原因，这丸子确实好吃，尤其三个孩子，要不是想着给奶奶和七斤还有虎子留一个，在路上就吃完了。 　　“这么喜欢？”陈岩见他们喜欢，仔细回想自己有没有大西北那边的朋友。 　　“你又琢磨什么呢，他们就是图个新鲜，真的多了肯定就没那么爱吃了。”林晓慧生怕陈岩去弄什么牦牛肉。 　　“没有，我就是想一想有没有那边的朋友，有最好，没有就算了。”陈岩笑笑。 　　也不是别的贵重物品，类似吃的东西，只要孩子们喜欢，有能力的情况下，他希望能尽量满足孩子。 　　“我瞧着老武比李向东好，李向东就一个放映员，每回上秀芝家都抬着下巴，特别高傲，你瞧瞧老武，又是劈柴又是烧火，他还是干部呢。”林晓慧觉得林秀芝这回是嫁对了。 　　陈岩想了想，笑着问道：“羡慕？”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林晓慧瞪他。 　　陈岩一脸无辜，“是你瞎想什么了？我是说武科长给老丈人家劈柴烧火，你羡慕不羡慕。” 　　林晓慧想了想，“你给我爸妈劈柴？得了吧。” 　　过了元宵节，林晓慧参加工作整五年，不算实习期，也有四年多了，白站长告诉她，从下个月开始，她的工资提高一级，也就是三十二块五。 　　然后是陈岩，原来是副科，享正科级待遇，现在直接升为正科，成为技术科科长。 　　除了他们两口子，林志勇也升了，他一直很努力，去年年底，通过三级钳工考试，这个月就能拿三级工的工资，加上张婉霞，两人绝对是高收入人群之一。 　　“瞧着你们一个个都升了，怎么就我不升？”张平忿忿不平的咬了一口肉。 　　“你都是保卫科的队长了，你还想咋地？”周奇翻了个白眼，最郁闷还是他，明明学了一身武艺，偏偏分到回收站，天天在那收废品，分废品。 　　“怎么着，大头哥，要不想想法子，进派出所吧。”张凡笑哈哈的说道。 　　“哪那么容易。”周奇其实想去当兵，上战场，可他是家中独子，所以一直没去。 　　正月快过了，陈家收到陈幽的包裹，零零碎碎有不少，信中写着一切都好，让家里不用担心他们，然后就是她和李云峰领证了，还寄了一张结婚照。 　　照片里的男女都穿着军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到陈幽的照片，陈妈眼泪刷的一下掉下来，轻轻摸着照片，“挺好的，咱们家老幺也成家了，你爸要是知道，该多高兴啊！” 　　陈岩接过照片看了看，笑道：“小丫头长大了，瞧着挺好的，妈您别担心了。” 　　“我不担心，她在兵团的农场，安全肯定没问题，又是当老师，比别的知青好太多了，我听说一大爷家的老幺逃回来了，死活不愿意回乡下，诶，种地哪是那么轻松的事儿。”陈妈摇头叹道。 　　一大爷家的女儿还好，就在北城边上的乡下，三大爷家的老三才惨呢，每个月写信回来都是求助，说那儿一天都待不下去，希望家里找关系把他弄回来。 　　不过他下乡才一年多，就是有法子，也得等两年再说，看张大妈那模样，应该是有点眉目了。 　　七一年八月，开始农忙了，林晓慧这些工人在周末的时候，必须去郊区的地里干活，更别提在农场的陈幽。 　　这天，她割了半天稻子，直起腰的时候，只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她捂着肚子跌坐在稻田，面色苍白，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一滴滴掉入田中。 　　“陈老师，陈老师你怎么了？”兵团小学另一个老师看到了，扔下镰刀跑过来。 　　“我……我肚子好疼。”陈幽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诶呀，好多血，峰子，峰子，陈老师出事了。”女人赶紧跑另一块田找李云峰。 　　听到叫喊声，李云峰几步窜到陈幽这边，看到她屁股下面的血，双目赤红，抱起她就往医院跑，嘴上喊着：“连长，我带我爱人去医院。” 　　“可以，快去。”连长被一路滴滴答答的血吓到了。 　　到了兵团医院，医生赶紧安排陈幽进抢救室，许久，医生从抢救室出来，遗憾的说道：“抱歉，孩子已经没了。” 　　跟过来的连长听到这话，眸光一暗，这……这孩子怎么就掉了呢？ 　　甭管因为什么，在他手底下掉了孩子是事实，肯定少不了一顿骂，这倒是无所谓，可这掉了一个孩子，他心里过不去。 　　“怪我，给你们的任务太重了，不然也不能累得把孩子都掉了。”连长自责的说道。 　　李云峰白着脸，痛苦的闭了闭眼，摇头说道：“这怎么能怪您呢，要怪也怪我，我是小幽的爱人，我连她怀孕都不知道，我要是仔细点，小幽也不能出事。” 　　说话间，医生推着陈幽出来，李云峰赶紧过去握住陈幽的手，“小幽，医生，我爱人没事吧？” 　　“病人劳累过渡，接下来的小月子一定要好好调养。”医生说道。 　　李云峰赶紧点头，握着陈幽的手来到病房，“连长，我替小幽请假，还有我自己，我今天请假，明天上工可以吗？” 　　“你这个假我批准了，陈幽同志的假期，我会跟上面领导沟通，放心吧，我尽量多请几天。”连长赶紧点头。 　　等陈幽醒来，她不但获得一个月假期，还被评为劳模，更是今年优秀教师的人选之一，大概率就是她了，但是她一点都不高兴，那个她刚知道就离开的小生命，也不知道是男是女，就这么没了。 　　这些事情陈家人都不知道，反正每回写信，都是互道平安，等到九月份，平安和豆子进入小学，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赶巧不巧，他们的班主任正是陈岚，得知这个消息，林晓慧和林秀芝当然是开心，可这两个小的却皱着一张小脸。 　　完蛋了，在姑姑的班级里，他们就是重点关注对象，以后都别想开小差了。 第118章 　　这天早上推开门，外面一片雪白，大爷大妈们已经在那扫雪，看到林晓慧打了个招呼，继续忙活。 　　“一大妈，怎么没叫我们，您放着，我们来扫吧。”林晓慧绑好头发，拿起扫把就要加入。 　　“不用，你一大爷说你们小年轻上班辛苦，我们这些人在家没事干，整好活动活动筋骨，还没吃早饭吧，赶紧吃早饭去，院子里快好了，待会还要去大街扫雪。”一大妈斗志昂扬的说道。 　　“那成，但是屋顶您几位可别上，让年轻人上去，万一摔着了，可不是闹着玩。”林晓慧笑着回了一句，回厨房吃早饭。 　　北城的大爷大妈们八卦是真八卦，热情也是真热情，总的来说，住的久了，林晓慧觉着还不错，很有人情味。 　　这么冷的天，也没人上门卖废品，倒是有几个来淘东西的，大部分买的破家具，这些家具虽然有点坏了，修一修也还能用。 　　今儿轮到林秀芝接孩子，所以林晓慧下班后慢悠悠的走回家，刚进后院就觉得气氛诡异，见一大妈和吴大妈搁那嘀嘀咕咕的说话，干脆凑过去听一听。 　　“晓慧回来了。”吴大妈赶紧冲林晓慧招手，拉着她的胳膊说道：“跟你说，小姜回来了。” 　　“小姜？”林晓慧一时间没想起是谁。 　　“就王快乐的老婆，又回来了。”一大妈跟着说道。 　　哦，想起来了，王快乐老婆姓姜，她这回跑的时间比较久，所以林晓慧有些忘记这号人了。 　　“她又回来了？不会又大着肚子吧？”好家伙，这是把王快乐当救济中心了？“王快乐能乐意？” 　　一大妈和吴大妈对视一眼，笑道：“我们正说呢，这回没有大肚子，不过在外边生了一个儿子，好像是个傻子，反正她把那边扔了，说要回来跟王快乐好好过日子，王快乐没点头，但是也没反对。” 　　林晓慧震惊了，这个王快乐指定有绿帽情节，不然怎么受得了。 　　“王快乐这些年一直没再娶，两人还有个闺女，要是能和好也行。”一大妈想了想，又说道：“不过我瞧着小姜对二闺女不大好。” 　　“这大闺女走哪带哪，二闺女是王快乐带大的，感情肯定不一样。”吴大妈看了眼王快乐的家，“瞧着吧，就小姜那人，顶多一年半载，准又跑了。” 　　不管小姜怎么想，反正林晓慧跟她的交际不多。 　　连着下了三天大雪，趁着周末，陈岩几人把屋顶的雪给扫了，刚把后院清理好，正搬梯子去中院，就见几个大人怒气冲冲的闯进来。 　　“徐兵是不是住这院儿？” 　　陈岩摆好梯子，语气缓和的问道：“您几位有事？” 　　“徐兵把我儿子的头打破了，现在人不知道跑哪去，我就问你们，徐兵是不是住这院子？”来人气势汹汹的问道。 　　“徐兵是我儿子，发生什么事了？”徐永安拦下一大爷，到前边问道。 　　那人上下打量着徐永安，“你就是徐兵的父亲？得了，你儿子把我儿子的头打破了，说吧，怎么赔？” 　　“等会，我总得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吧，万一是你儿子先挑事呢？”徐永安不乐意了。 　　那人嘿了一声，“你真是徐兵的爹？你儿子在学校什么情况你都不知道？你到学校打听打听去，你儿子成天逃课，跟社会上的街溜子们混一块，经常欺负同学，你好意思说我儿子挑事？百分百就是你儿子的问题。” 　　这跟吴秀秀告诉他的完全不同，徐永安当然不信，肯定不会赔钱，还要告对方污蔑。 　　“我污蔑，这儿离学校也不远，咱们到学校找老师，当面对质。”对方家长气急败坏的说道。 　　徐永安扫了眼焦急的吴秀秀，让她去找小兵，自个跟着他们去学校了解情况。 　　院子其他人面面相觑，林晓慧跟张婉琴端出一锅姜汤，喊道：“大家伙先喝碗姜汤去去寒。” 　　把所有屋顶的雪都清干净了，徐永安夫妻两还没回来，陈岩回到屋里，看到正跟虎子他们玩游戏的平安，问道：“平安，隔壁的小兵，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我刚问过了，真跟那家长说的，成天逃课，除了咱们院子和别家院子的孩子不欺负，其他的老实孩子都被欺负过。”林晓慧拿来一件干净的外套让陈岩换上，有些湿了的这件放壁炉边上烤着，“我看徐哥是真不知道，但是吴秀秀肯定清楚，这是一直瞒着徐哥呢。” 　　几人想起秦立的调查，这徐兵是吴秀秀亲儿子，她肯定帮自己儿子。 　　“徐哥也不无辜，他要真心对小兵，就不会对他不管不顾，也不至于被吴秀秀蒙在鼓里。”反正这两人，王八对绿豆，陈岩都瞧不上。 　　天快黑的时候，徐永安沉着脸回来了，吴秀秀一脸担忧的牵着小兵的手跟在他身后。 　　都没进家里，徐永安就抬手扇了小兵一巴掌，可见他生气到了极点，都顾不上被邻居看笑话了。 　　“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像今天这么被人指着鼻子骂，你还真行，小小年纪跟那些街溜子混一块，怎么着，长大想当流氓？”徐永安扯着徐兵进屋，啪的一下关上门，又冲吴秀秀吼，“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还处处瞒着我？你想干嘛？” 　　“不许说我妈。”小兵挡在吴秀秀面前，恶狠狠的瞪着徐永安。 　　徐永安气笑了，“果然不是亲生的就是养不熟，就你这种白眼狼，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收拾收拾东西，赶明儿就给我滚回乡下去。” 　　“安哥，小兵是生气你不关心他，其实他心里最在意的就是你了，对不对，小兵？”吴秀秀退了徐兵一把。 　　徐兵撇开头不吭声，一脸的倔强。 　　徐永安轻哼道：“你瞧瞧他那样儿，还心里最在意我，我瞧着是根本没把我放眼里，我养他这么多年，花了那么多钱和粮食，就养出这么个玩意，什么也别说了，明儿你送回乡下，我有个闺女就够了。” 　　“安哥，您先消消气，这事怪我，我不该瞒着您，我这不是见您整天忙工作，担心知道了会生气，是我不好，是太宠着小兵了，小兵这样都是被我惯坏了，安哥，再给小兵一个机会，他肯定能改好，小兵，快给你爸跪下。”吴秀秀压着徐兵的肩膀跪下，痛哭流涕的说道。 　　第二天一早，林晓慧出门碰到吴秀秀，还跟往常一样打招呼，瞧着应该是没事了。 　　这个吴秀秀的本事还是不错的，昨天看徐永安那模样，还以为会把小兵赶走或是暴打一顿，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 　　回收站来了一批砸破了的旧家具，其中两张床还不错，主要这料子挺好，林晓慧想起林秀芝想买床，跟周奇说一声，赶紧找她问问，她要是要呢，就留给她了。 　　到了轧钢厂的招待所，林晓慧推门进去，就见林秀芝正坐在那嗑瓜子，跟之前比起来，这工作可太轻松了。 　　“晓慧，你怎么来了，快来嗑瓜子。”林秀芝给林晓慧抓了一把瓜子，又要给她倒水。 　　“你别忙活了，我记得你上回说想淘换两张床，我们回收站刚收了两张床，情况还算不错，回头让老武修一下就能用，主要那个木料不错，价格又便宜，你要的话我给你留着，晚上让老武和石头一块拉回去。”林晓慧低声问道。 　　林秀芝闻言一喜，“要，我当然要。” 　　现在私下打家具的少了，但是去百货大楼买家具要票，而且价格还高，回收站那边多便宜，只要能用就行。 　　“成，那我就给你留着了，我得赶回去上班，先走了。”林晓慧说了一声，推门出去，差点跟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撞到一起，两人对视了一眼，军装男人后退了一步。 　　他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 　　“没事，是我走的太急。”林晓慧看了他一眼，这男的长得真帅，剑眉星目，跟陈岩不相上下，当然了，她还是最爱她家老陈。 　　侧开身子让他进去，林晓慧赶着回单位，下班先去接了孩子送回院子，然后跟陈岩还有武红星他们一块去回收站拉床。 　　“我们招待所今儿来了一个军官，长得不比你家石头差，我那同事殷勤的呦，一口一个哥，结果人家看都不看她一眼。”林秀芝去招待所上班后，在老员工那吃了好几次暗亏，所以能看到她出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你那同事好像叫小梅？”林晓慧记得原著中，女主的同事就叫小梅，对男主一见钟情，偏偏男主喜欢女主，所以处处针对女主，还有栽赃陷害的剧情，妥妥的恶毒女配。 　　林秀芝诧异的看着林晓慧，“你认识？” 　　“我不认识，我忘了听谁说过，这人比较小心眼，你可得防着点。”林晓慧没想到还真是，那今天差点撞到的军官是谁？“你知道那个军官的名字吗？” 　　“知道啊，我给他登记的，叫萧牧。”林秀芝回想小梅的所作所为，非常赞同林晓慧的话，“你放心吧，先前不知道她的为人，吃了不少暗亏，我现在一直防着她呢。” 　　萧牧，这不就是男主吗，没想到今天差点撞到得是原著里男主。 　　长得确实当得起男主，光看外貌，他和林秀芝非常般配，不过林秀芝已经嫁给武红星，两人过的很幸福，以萧牧的身份地位和外貌，根本不愁媳妇，说不准能找个更合适的。 　　陈岩和武红星看了床，一张是水曲柳，一张是红木，两张床保持的还算完整，就是断了一条腿，拉回家后修一下就能用，主要是价格便宜，三块钱一张床，买木料都不够。 　　“晓慧，谢谢你。”林秀芝摸了摸床，高兴的说道。 　　“卖谁不是卖，又不是白送，你这么说可就见外了。”林晓慧摆手说道。 　　林秀芝觉得不能这么算，供销社的营业员为什么这么牛掰，不正是因为他们能买到不要票的瑕疵品，还能帮亲戚朋友留一些抢手货。 　　像这样不要票还便宜的床，只要传出去消息，保准有很多人抢。 　　拉回院子，众人知道是从回收站买的，纷纷找林晓慧帮忙，希望帮他们也买一张床。 　　“成，有好的，我一定给您几位留意。”林晓慧赶紧说道。 　　前两年家具多的时候，最好的几样被林晓慧还有林志勇，张平他们买走了，剩下的其实也不差，林晓慧都会问问院子里的人谁要，所以这院子里家家户户都在回收站买过东西，毕竟不要票又便宜，正因如此，林晓慧家里的家具陆陆续续的换了，院子里的人都觉得正常。 　　陈岩帮着一块卸车，其余人见了也过来搭把手，人多力量大，没一会都搬进李家了。 　　“您劳累。”李陈氏见他们把东西搬进来，笑呵呵的说道。 　　“秀芝，我们先回去吃饭了。”林晓慧跟林秀芝打了个招呼，就跟陈岩回家去。 　　“你等会，今晚在我家吃。”林秀芝赶紧追了出去。 　　“不用，我们先回了。”林晓慧拒绝道。 　　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林晓慧今天有点闹肚子，这大冬天的，外边黑漆漆，她一个人实在不敢去，就把陈岩拉上，到了前院，林晓慧差点被冒出来的人撞到，不禁惊叫出声。 　　陈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人，手电筒往他脸上照了一下，“小兵？” 　　大半夜的，突然有个女人尖叫，瞬间把所有人都惊醒了，院子里的大部分人家把灯点亮。 　　被人抓到的小兵疯狂的甩开陈岩的手，眼看就要跑出大门，又被陈岩一把抓回来，刚刚是没注意才会被他挣脱，他今年才八岁，力气怎么可能拼的过陈岩这个成年男人。 　　就在前院的三大爷披上衣服，打着手电筒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三大爷，我要来上茅房，这不石头陪我来，刚到前院，差点被人撞到，对了，我瞧着是你从你家出来的。”林晓慧一只手捂着胸口，“石头已经追出去了，您赶紧去看看。” 　　“什么？我家出来的？诶呦，老大，老二，咱家遭贼了。”张大妈大声喊道。 　　院子里其他人穿好衣服鞋子出来，看到陈岩抓回来的人，众人纷纷诧异，这不是小兵吗？ 　　有人跑后院去找徐永安和吴秀秀，不管怎么着，孩子闹出事，肯定得父母出面。 　　秦立和武红星也出来了，他们两人可是保卫科的科长，审讯这一块自然没问题，没一会就问出原由。 　　这事的起因在张老二，跟人分赃的时候被小兵瞧见了，这不就惦记上了，今儿瞧着大家都睡沉了，偷摸的进三大爷家偷东西，而且还让他偷着了。 　　众人纷纷看向三大爷和张老二，都在猜测父子俩这些年弄了多少钱。 　　“看我做什么，我是失主，徐永安呢，你会不会教孩子？前儿把人的头打破，现在更厉害了，学会偷东西，都说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你不会教，我就报警，让公安来教。”三大爷生气的说道。 　　冲冲赶来的徐永安冲着小兵的面门就抽了一巴掌，那脸瞬间就红了，看得出是下了死力气。 　　“小兔崽子，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竟然偷东西，东西呢，赶紧拿出来。”徐永安气急败坏的说道。 　　张老二张嘴想要拦，被徐永安眼尖的发现，踢了小兵一脚，“磨蹭什么，赶紧拿出来。” 　　就见小兵掏出两根金条，一只一看就很金贵的手表，垂着头说道：“都在这儿了。” 　　“嘶！”院子里的人除了陈岩和林晓慧，应该还是第一次看到大黄鱼，众人小心的瞄一眼张老二，又看一看金条，不得了，一次分赃就有两根金条和手表，那这么多年，他得攒多少金条？ 　　“这东西都是我朋友的，我只是帮他保管。”张老二急忙解释。 　　徐永安扫了小兵一眼，淡定的说道：“三大爷，您看这事闹得，咱们是报案呢还是就院内解决？” 　　小兵偷东西是不对，可他才八岁，顶多教育一顿，张老二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金条，洋表，你说朋友就是朋友的吗？哪怕你在工委会上班也不行，而且正因为他在那里上班，更需要严办，搞不好要吃花生米，所以现在优势在徐永安这边。 　　三大爷瞪了张老二一眼，这蠢货，这么重要的东西不存好，竟然还被一个孩子偷到，不过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必须稳住徐永安。 　　“小兵还小，犯点小错误正常，咱们大人好好教就是了，哪用得着报警。”张大妈笑吟吟的说道，然后拍了张老二的后背一巴掌，“你这臭小子，什么东西都敢帮你朋友保管，这要是弄丢了，就是把我们老张家论个卖了也还不上，赶紧收好了，明儿就还给你朋友。” 　　张老二弱弱的称是，从小兵手里把东西拿回来，又跟众人道了歉，就先回屋去了。 　　三大爷见大家目光一直追随着张老二，轻咳了两声，“成了，就小孩子不懂事，这大半夜的，你们都不冷吗？赶紧回屋睡觉吧，安子，你也别打小兵了，小孩子嘛，好好说就行。” 　　徐永安冲三大爷笑了下，扯着小兵回后院，刚关上门，就厉声说道：“跪下。” 　　小兵砰的一下跪下，只见徐永安抽出腰间的皮带，对着他的背就是一顿抽，“我让你偷东西，让你偷东西，老子的名声都要被你败光了，就你这样的，我还指望你给我养老？吴秀秀，趁早把人送回乡下，反正我说什么都不会再养了。” 　　“别打了，小兵，赶紧跟你爸道歉。”吴秀秀哭着说道。 　　“我不道歉，反正我不是亲生的，打，最好打死我，就当还你的养育之恩了。”小兵愤怒的吼道。 　　吴秀秀握住徐永安的皮带，哭的泣不成声，“小兵，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能偷东西呢？快跟你爸道歉，听话，啊？” 　　徐永安这阵气过去了，加上吴秀秀各种说好话，小兵也服软道歉了，就没提送回乡下的事儿。 　　不过院子里的人都不乐意自己孩子跟小兵玩，周围也是，渐渐的，小兵没那么调皮了，也不逃课了，每天回家认真复习，成绩进步了很多，这叫吴秀秀很是欣慰。 　　只是林晓慧瞧着，这转变的有点太突兀了，而且他偶尔抬头看人的眼神，瞧着令人心颤。 　　陈岩他们部门设计出一个新的东西，需要送到XA那边的研究所检测，这就意味着他要出差。 　　“那要多久啊？”林晓慧给他收拾行李，一边问道。 　　“顺利的话一星期就回来，如果不顺利，可能需要半个月甚至更久，不过一个月内肯定回来。”陈岩从身后抱住林晓慧，“我会尽快回来，我出差的日子，家里一切都辛苦你了。”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妈和孩子们。” 　　“还得照顾好你自己，有什么重的，不好拿的，你就喊大头和勇子他们，还有，别贪嘴，免得又闹肚子，我不在家，可没人陪你上茅房。” 　　林晓慧转过神抱住陈岩的腰，“怎么办，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 　　两人结婚七年多了，从没分开过，陈岩突然要离开家里这么久，林晓慧是真的不舍。 　　“要不我跟厂里说一声，让别人去吧。”陈岩思考这个可能性。 　　“可别，我知道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我就是这么一说，而且最多就一个月，你放心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和家里。”林晓慧赶紧拦着，那种国家级的研究所，平时根本接触不到，陈岩借着这个机会进去，肯定能学到不少东西。 　　除了衣服鞋子，林晓慧还装了一罐香菇肉末酱，腌蒜，腌生姜和霉豆腐，都是陈岩爱吃的，另外就是全国粮票和钱，都翻出来给他带上。 　　“全国粮票就四十斤，够吗？”林晓慧问道。 　　“不用带这个，我是因公出差，所有花销都记在轧钢厂的账上，根本用不到钱。”陈岩笑道。 　　“万一你自己想买什么，吃点什么呢？先带上吧。”林晓慧连夜把钱和票缝在内衣上面，“出门在外，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放心吧，我很快就回来。”陈岩亲了林晓慧的额头一下，笑道。 第119章 　　过了一个星期，陈岩还没回来，不过给她发电报了，只有几个字：安，勿念，珍重，一周回。 　　林晓慧的解读是，他一切安好，让她不用担心，照顾好家里和自己，还有一周回来。 　　又一周过去，陈岩回来了，跟他们一起来的还有研究所的专家，听说要在这边呆一个月，就住在招待所里。 　　这天是林秀芝接孩子，她把平安送回来，冲林晓慧招手，“晓慧，你过来。”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发生什么事了？ 　　“这次有两个专家跟石头他们一起回来，你知道不？”林秀芝小声问道。 　　“知道呀，石头跟我说过。”林晓慧点头，这关她什么事？ 　　“那你知道其中一个专家的孙女也跟来了吗？”林秀芝又问道。 　　林晓慧再次点头，笑道：“知道，你想说她看上石头了是吧？石头都跟我说了，而且也跟她说过自己有老婆孩子，怎么了？” 　　林晓慧诧异的看着林晓慧，“石头跟她说过有老婆孩子？” 　　“昂。”林晓慧更好奇了，所以到底怎么了？ 　　林秀芝面色难看的呸了一声，“那她可真不要脸，知道石头有老婆孩子，还一个劲往他身上靠，不过你放心，石头还是很自爱的，一直避着她，你说说，这女人怎么想的？还是专家的孙女，一脸廉耻心都没有。” 　　林晓慧神色莫名，知道陈岩结婚生子，竟然还一直靠近，这姑娘的思想确实有问题啊！ 　　“我知道了，谢谢，等石头回来了，我问问他。”林晓慧笑道。 　　“成，不过我要再强调一次，石头没让她靠近，一直避着她，你跟石头好好说，可别吵架。”林秀芝生怕自己好心办坏事。 　　“放心吧，这又不是石头的错。”难道还能怪他长得太好，当初相亲一见钟情不就是因为颜值吗。 　　林秀芝转身没走几步，就见陈岩推着自行车回来，尴尬的打了个招呼，脸蛋微微泛红，赶紧回家去了。 　　“她怎么了？”陈岩好奇问道。 　　“没什么。”林晓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装作不经意的问道：“那个专家孙女，长得漂亮吗？” 　　陈岩嘴角微微上扬，“林秀芝跟你说什么了？吃醋了？” 　　“呸，我吃什么醋，我花容月貌，倾国倾城，我会吃醋？”林晓慧轻哼道。 　　“对，咱们晓慧国色天香，岂是那什么专家孙女能比的。”陈岩瞄了眼门口，见孩子们不在，啄了一下林晓慧的脸，“就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女人，她要是还纠缠，我会跟李专家说，让他管束好孙女。” 　　“要不要我出面？”这时候，女方要是豁出去了，会对陈岩造成很大的影响。 　　“不用，我平时都待在厂里，下班就回家，跟她几乎碰不着。”陈岩想了想，说道。 　　轧钢厂是半保密单位，所以就算是专家孙女，也不能在厂里乱晃，尤其是技术部这样的重要部门。 　　林晓慧点头，她当然相信陈岩，两人在一起七年多了，要是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怎么过日子。 　　另一边，李思雨又来到轧钢厂，她是专家孙女，别的地方不能去，食堂却没问题，到了食堂，正好有个大妈在那擦桌子，她很殷勤的帮着搬椅子，然后就聊上了。 　　东拉西扯好一会，终于问到正题上，“听说你们厂有个读书很厉害的人，叫什么……陈岩？他是不是真的很厉害？” 　　“你说石头啊，他当然厉害。”食堂的副主任就是一大爷，偶尔会提起陈岩，所以大妈对他有一定的了解，“他高三那年，父亲因公牺牲，母亲脑子不大好，他是家中长子，就没有考大学，顶了他老子的班进厂当电工，前几年年纪小，一直勤勤恳恳的学习，等到转正后，直接成了二级电工，之后一年一级的升，被厂里推荐上大学前，已经是四级电工，工资五十多块呢，后来开全场大会，还有人不服气，厂长就让石头跟他们比，你猜怎么着？” 　　“他肯定考了第一名。”李思雨眼睛闪闪发亮的问道。 　　“对了。”大妈拍手称赞，“而且不是那一回，上大学后，几乎次次考第一，可给我们厂长脸了。” 　　李思雨转了转眼珠子，笑着问道：“那他老婆孩子呢？他这么优秀，她老婆一定也很厉害吧。” 　　“那倒没有，我刚不是说了吗，石头父亲早亡，母亲脑子不大好，还有两个妹妹上学，就他那学徒工的工资，想在城里找个好的又不嫌弃他老娘，难，所以就托媒人找了个农村户口的姑娘，长得很漂亮，也贤惠，嘴巴也好，见到我们就大妈大妈的喊，肚子也争气，头胎就生了儿子，二胎还是龙凤胎呢。”大妈笑呵呵的说道。 　　李思雨不想听人夸陈岩的老婆，所以她又想法子找了另一个人打听，得到的答案有些不一样，说林晓慧是靠着陈岩的亲戚有了工作，没读过书，不过长得确实漂亮。 　　各个都说她漂亮，李思雨却不相信，一个农村姑娘能漂亮到哪去？而且没上过学，气质肯定不好，又生过孩子，身材能比得过她这样二十一二的姑娘吗？ 　　李思雨越想越觉得林晓慧配不上陈岩，越觉得自己有义务将陈岩从这段不幸的婚姻中解救出来。 　　想去找陈岩，可惜她进不去技术部，没办法，只能在食堂等他们过来吃饭。 　　“小雨。”李专家冲李思雨招了招手，“你怎么在这里？” 　　李思雨偷瞄了眼陈岩，含羞带怯的说道：“我一个人在招待所无聊，所以想来陪您一块吃饭。” 　　李专家笑呵呵的点头，拿出饭盒让李思雨去打饭，边上技术科的同志连忙接过去，说自己去打。 　　陈岩特意等大部分人坐好之后，才找一个离李思雨最远的地方，当做看不到李思雨的偷瞄，三两口吃完饭，就跟另一个同事先回技术部。 　　“陈科长。”李思雨追上陈岩，对他同事抱歉的说道：“您好，我能跟陈科长单独聊两句吗？” 　　同事看向陈岩，如果他点头，他就离开。 　　“李思雨同志，我们并不熟，更没有什么话需要单独聊，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我很忙。”陈岩冷着脸说道。 　　李思雨看了眼陈岩的同事，咬咬牙，“我觉得你爱人配不上你，你应该找一个跟你有共同爱好，共同思想，共同进步的伴侣。” 　　陈岩沉下脸，眼神不善的看着李思雨，“我的爱人很好，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伴侣，不需要你来评价，你也没有资格评价，李思雨同志，我最后说一次，我和我的妻子很相爱，请你不要再做出令人误会的事情。” 　　李思雨双眼含泪，转身就跑了。 　　“我靠，科长，李专家的孙女喜欢你？”同事等李思雨走了，才激动的说道。 　　陈岩斜了他一眼，“别胡说，我有老婆孩子，你又不是没见过我爱人，我会看上她？” 　　陈岩以为自己说的够清楚了，却没想到有些人的脑子跟正常人不一样，李思雨坚定的认为一个农村女人配不上陈岩，所以她决定找到林晓慧，如果她真的爱陈岩，就应该主动离开，不要耽误他的前程。 　　经过一番打听，她找到回收站，可惜林晓慧到街道办核对账本，她等了一会，没等到林晓慧，只好先回招待所。 　　等林晓慧回到回收站，从周奇那知道有个长相清秀的姑娘找她，直觉告诉她，应该是那个专家的孙女。 　　她脑海里闪过很多狗血桥段，最终轻笑一声，陈岩说了，他会解决，那就交给他来解决。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晓慧就把疑似专家孙女来找她的事告诉陈岩，然后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第二天一早，陈岩看到李专家来技术部，将他请到自己办公室，李专家还以为他是有什么技术问题要请教他，没想到是因为他孙女。 　　“你说什么？你说小雨去找你爱人？她为什么找你爱人？”李专家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转不过弯来。 　　“李老，我在XA的时候就跟李思雨同志说过，我已经结婚，我很爱我的妻子，我还有三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她现在的行为，让我和我爱人都很困扰。”陈岩很尊重李专家，但是李思雨现在的行为确实触及到他的底线，所以他才会找李专家说这些话。 　　李专家深吸一口气，严肃的说道：“我知道了，她这次到北城的任务是采购零件，已经完成任务了，我会请厂里的领导帮忙买火车票，让她先回去。” 　　当天晚上，李思雨不可思议的看着爷爷，“为什么让我先回去，难得来北城，我想在这边多待几天。” 　　李专家盯着孙女，最终长叹一声，“你父母走的早，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女，我处处顺着你，没想到把你宠坏了，小雨啊，你……你怎么能破坏人家的家庭？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不知羞耻，道德败坏。” 　　“爷爷……”李思雨没想到爷爷会这么说自己，哭着说道：“是不是陈岩找你说什么了？他怎么这样？我明明是帮他，他……啊！” 　　李思雨捂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李专家，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被打。 　　“闭嘴，你破坏人家家庭还叫帮忙？我看你的思想彻底坏了，明天就给我回XA。”李专家捂着胸口说道。 　　“爷爷，爷爷，您别生气，我回，我明天就回去。”李思雨扶着李专家，泪流满面的说道。 　　火车票是下午三点，在这之前，李思雨还是想要见一见林晓慧，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陈岩这么维护。 　　她再次来到回收站，这回林晓慧在单位，所以她很顺利的见到了。 　　“你好，听说你昨天就来找过我，我应该不认识你？”林晓慧上下打量了一番，长相清秀，身材也不错，就是眼底带着高傲，显得有些盛气凌人。 　　李思雨同样在看林晓慧，她没想到林晓慧这么漂亮，气质也很好，而且她刚刚进门的时候，看到她在写字了，说明她认字，不是说没上过学吗？ 　　“我们第一次见面，经常听石头哥夸你，所以我想见见你。”李思雨抿唇笑道。 　　林晓慧挑眉，还不死心，想离开前制造一些误会？既然你不客气，那她也不客气了。 　　“所以你是那个专家孙女？”林晓慧笑道：“我听石头说了，你脑子不大好，如果你来找我，叫我千万不听你胡言乱语，原来有些怀疑，现在看来，比他说的严重多了。” 　　“你……” 　　不等她开口，林晓慧摆手制止，“你现在看到了，我跟陈岩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所以丑人呢，就不要作怪了。” 　　“我……” 　　“你要是缺男人，我可以给你介绍啊，北城别的不多，男人多的是，到外边喊一声，这有个姑娘想男人了，能从这儿排到你老家去，还是你就喜欢别人家的？那可难办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道德败坏，应该拉去剃阴阳头，游街，接受大家的批评，重新改造。”林晓慧从头到尾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也没有生气，一直是带着微笑，平淡的说着。 　　李思雨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晓慧，这怎么可能是没有文化的乡下女人？ 　　“你不是陈岩的爱人。”李思雨突然说道。 　　林晓慧轻笑出声，“觉得我是农村人，所以应该粗俗不堪？”林晓慧收起笑脸，沉声说道：“李思雨同志，你的思想真的有问题，是什么原因让你觉得农民就该长得丑陋又粗俗呢？” 　　听到这个问题，李思雨的面色大变，连忙辩解，“我没有，我只是……是我误会了，对不起，我这就离开。” 　　林晓慧看着李思雨的背影轻哼一声，等上午下班，路过招待所，她沉吟少许，还是走了过去。 　　“晓慧，你怎么来了？”林秀芝好奇问道。 　　“XA来的专家回来了吗？”林晓慧问道。 　　“有个李专家在，他孙女下午回去，所以请了半天假，要送他孙女去火车站。”林秀芝小声说道。 　　“能告诉我他住几号房吗？我找他有点事。”林晓慧同样小声的问道。 　　找到房间，轻轻的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慈和的老头。 　　“您好，请问您是李思雨同志的爷爷吗？”林晓慧见他点头说是，伸手笑道：“我是陈岩的爱人，我叫林晓慧。” 　　“哦，小陈的爱人，你好，你好，你是来找小陈？他应该还在厂里。”李专家好奇问道。 　　林晓慧摇头，“我是来找您的，关于您的孙女，李思雨同志。” 　　进了房间，林晓慧扫了眼，很简单的房间，唯一不错的就是多了个厕所。 　　“林同志，我孙女的事情我知道了，实在抱歉，给你带来困扰，她父母走的早，我平时忙于研究，很少管她，所以……诶，总归是我教的不好，不过你放心，小雨下午就回XA了，以后都不会来北城。”李专家以为林晓慧是来兴师问罪的。 　　“李思雨同志今天来找我了。”林晓慧把两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最后很诚恳的说道：“没有我们农民的辛苦耕种，大家都得饿肚子，李思雨同志看不起农民，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思想问题，希望您好好教导。” 　　没错，她就是来告状的，李思雨都要走了还恶心她一把，她还不能反击一下？像李思雨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晚上，林晓慧把这事跟陈岩说了，把他乐的不行。 　　“你还好意思笑，就出一回差，惹一身烂桃花回来。”林晓慧瞪了他一眼。 　　“我的错，我道歉，我下次出门，就在脑门上贴一张纸，上面写已婚，爱人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你觉得怎么样？”陈岩搂着林晓慧问道。 　　林晓慧噗嗤笑出声，“别闹，李老没说你什么吧？” 　　“放心，李老人是德高望重的专家，反而觉得愧对于我，就是这个李思雨，确实被宠坏了。”陈岩摇摇头，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这次去XA，吃了不少当地美食，以后有机会带你去尝尝。” 　　两人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久，慢慢的，两人陷入梦乡。 　　第二天上午，张厂长把陈岩叫到办公室，将一封举报信递给他，“有人举报你乱搞男女关系，你自己看看吧。” 　　陈岩看完，严肃的说道：“厂长，我跟这个李思雨绝对没有任何瓜葛，就说过几句话，每次都有同事在场，我可以找他们来当面对质。” 　　“别紧张。”张厂长摆手，“正因为知道你的为人，所以我才把这封举报信截留下来，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让你注意点，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出彩了，自然有人看你不顺眼。” 　　“谢谢您，我绝对不会辜负您的信任。”陈岩一脸激动，随即问道：“这封举报信能给我吗？我想用来警醒自己。” 　　“拿去吧，不要被别人看到了。”张厂长点头。 　　出了厂长办公室，陈岩沉下脸，收拾好情绪，重新带上浅笑回到技术部。 　　下午下班，陈岩在张自强回家的必经之路等他。 　　走了一段路，张自强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师傅，江小天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反应吗？”陈岩淡淡的问道。 　　江小天是陈爸的徒弟，还去过陈家吃饭，和陈岩的关系也不错，只是陈爸去世后，他突然变脸，不但另外拜师，还处处针对陈岩，要不是张自强护着，陈岩在电工部的日子不会好过。 　　“江小天？”张自强想了想，“我没太注意，怎么了？” 　　陈岩把举报信给张自强看，“我的记性很好，这是江小天的字迹没错。” 　　张自强一把拿过举报信，面色阴沉，连着骂了好几句脏话，气愤的说道：“这白眼狼，当初要不是你爸，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出师，而且那次要不是他的失误，你爸就不会出事，以前做点小动作我就不说了，特么竟然敢举报你，老子去打断他的手。” 　　“等等，师傅，光凭笔迹不能认定是他，所以我才问您有没有发现他最近是否有奇怪的举动，真要是他，不用您出马，我会自己报仇。”陈岩眼底闪过一抹厉光。 　　陈岩去找了张平，他在保卫科，比较好调查，如果真是江小天，新仇旧恨，他这回一次讨回来。 　　过了几天，张自强来找陈岩，说江小天最近的情绪不太稳定，一会很着急，一会很兴奋，肯定有问题，他走后没多久，张平也来找他，说调查到江小天去过工委会，另外，他这两天特别关注公告栏的信息。 　　得，百分百就是他，没跑了。 　　“你打算怎么办？”张平淡淡的问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举报是吧，弄的谁不会似的。 　　隔天，厂里接到举报，电工部门的江小天，偷盗公家财产，东西就藏在他家床底下。 　　厂革的人顿时眼睛一亮，最近闲了好几天，终于来活了，大手一挥，就冲去江小天家里。 　　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电线还有一些工具，厂里肯定有不少人拿过，但是被举报了就不一样了，哪怕是一根针，只要是公家的，你都不能拿回家，拿回去了就属于偷窃，挖社会墙角。 　　正巧，张厂长想要整顿一下厂里的风气，江小天就成了典型，直接开除，且到农场改造五年。 　　“这么重？”张自强有些意外。 　　“老张杀鸡儆猴呢。”陈岩看了眼被人扔石头，吐口水的江小天，半点没同情，要不是他还有些用处，张厂长愿意保他，那么站在那的就是他了。 　　林晓慧是在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之后才知道，后怕的看着陈岩，“那个江小天到底为什么举报你？咱爸不是对他有恩吗？” 　　“恩大成仇。”陈岩想了很久，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还好没事，阳子送了一只鹅给我们，明儿我做一桌，请平子他们吃一顿，压压惊，去去邪。”闹得最凶那两年都没事，结果最近连着出那么多事，回头弄点柚子叶洗洗。 第120章 　　虽说不让过春节了，在老百姓眼里还是大日子，不能大吃大喝，总不能不让吃饺子吧？ 　　二十九这天，正好周末，林晓慧和张婉琴姐妹还有林秀芝一块去买些点心还有花生瓜子，不趁着现在买，票过期就没了。 　　林晓慧还想买点鸡蛋糕，三个孩子爱吃这个，运气不错，轮到她的时候还有六块，她全都要了。 　　刚挤出人群，就见尹主任和一个气质温婉的女人逛街，林晓慧赶紧打招呼，“尹姐，您今儿也来买东西？” 　　尹主任看到林晓慧，扫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嗯，买点白糖。” 　　“阿悦，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同志吗？”女人的声音和她的气质一样，委婉动听。 　　“街道办下面单位的同事，晓慧，我们先走了。”尹主任略有些强势的拉着女人离开。 　　林晓慧看着他们的背影眨眨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温婉女人的眼神和语气都像是在吃醋。 　　吃醋？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 　　“晓慧，在想什么呢，叫你都不应？”张婉琴拍了拍林晓慧的肩膀。 　　“没什么，刚刚有点走神了，你们买好了吗？买好了咱们去粮管所买白面，饺子还得白面好吃。”林晓慧笑道。 　　几人瞬间被白面吸引，边说边笑的朝粮管所走去。 　　排了好久的队，终于买到白面，肉家里还有，不过这个月肉票还没用，干脆今天都用了，张婉琴俩姐妹也是这个意思。 　　因为小孙的关系，冯师傅给他们的肉比较肥，几人纷纷感激的付了钱。 　　刚进胡同口，就见方二牛被公安带走了，二牛媳妇大着肚子在后边哭喊着冤枉之类的话。 　　“什么情况？方二牛怎么了？叶姐呢？她怎么没来？”林秀芝诧异的问道。 　　林晓慧茫然的看着她，“我这一上午都跟你一起，我也不知道啊！” 　　见公安过来，几人连忙贴墙站着，等他们走了，她们赶紧回院子，凑近几个大妈默默听着。 　　没一会，几人知道原因了，杨小花报警说方二牛强奸她。 　　“杨小花是谁？”张婉琴和张婉霞两姐妹是在纺织厂上班，因此不认识杨小花。 　　“在轧钢厂上班的寡妇，风评不是很好，她那年纪，也就比叶姐小几岁，方二牛自己媳妇那么漂亮，疯了才会强奸她吧？”林晓慧有些不相信。 　　一旁的林秀芝也不相信，她认识杨小花，长得确实还行，但也不算顶漂亮，二牛有心也没那个胆子，真干出这样的事情，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成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林晓慧看到叶寡妇急冲冲的赶回来，赶紧拉着张婉琴他们回家。 　　放好东西，林晓慧叫上张婉琴到张婉霞家里，“其实那杨小花你们见过。”见两人好奇的看着自己，林晓慧笑道：“就琴姐你跟秦哥第一次看电影那回，挨着李向东那个。” 　　刚刚林秀芝在那，所以不好说。 　　姐妹俩仔细回想，过去这么多年，还真有点不记得了，不过确实有那么个人，为了几张票就任由李向东占便宜，这种女人，方二牛极可能被仙人跳了。 　　“最新消息，最新消息。”吴大妈从外边跑进来，在后院的天井位置喊道：“最新消息，二牛不认罪，还反告杨小花强奸他。” 　　林晓慧几人目瞪口呆，什么玩意，杨小花强奸他？ 　　“不能吧，二牛那块头，三五个女人也压不住他啊？”张婉霞说完就被张婉琴敲了头，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你脑子想的都是什么，重点是这两人真睡了，不过就跟小霞说的那样，杨小花怎么可能那什么二牛，别说他那块头，就是普通男人也不可能被女人给那啥了。”张婉琴不敢置信。 　　林晓慧被两人盯着，眨了眨眼，“兴许……喝醉了？” 　　“走，咱们出去问问吴大妈。”张婉霞兴致勃勃的拉两个二姐出门，就见好些人围着吴大妈，干脆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旁听。 　　“不能吧，二牛要是不想，杨小花能办的了他？”一大妈摇头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显然，大家伙都不相信。 　　吴大妈一拍大腿，“二牛说自己喝醉了，把杨小花当成他自己的媳妇，他还叫媳妇名字了，而且杨小花也应了，所以这是杨小花强奸他。” 　　众人面面相觑，这男的强奸女的有刑罚，女的强奸男的，会判刑吗？ 　　没多会，张大妈跑进来跟大家汇报最新进展，说是杨小花在派出所大哭，还说自己说了不是二牛媳妇，而且二牛明明没喝醉，派出所里大部分都是男人，真喝醉了，还能石更的起来？ 　　大家都是男人，那点子事还不是心里门清，真喝醉了确实不会那啥，但是喝迷糊了认错人也有可能。 　　可这事吧，肯定是偏着女同志的，所以犯错的是二牛，如果移交之前，杨小花不改口，那二牛这辈子也就到头了。 　　杨小花家里，叶寡妇死死的盯着她，“直说吧，到底什么条件才能撤案。” 　　大牛已经离开了，二牛绝对不能出事，不然她怎么对得起老方。 　　杨小花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你儿子不学好，强奸我，你还这态度。” 　　“行了，杨小花，咱俩谁不知道谁，干脆点，你直接说条件，真等二牛被判了，也不用谈了，而且你等着看我怎么报仇。” 　　杨小花咽了咽口水，“给我女儿安排个工作。” 　　“就因为这个？”叶寡妇诧异的看着杨小花。 　　闻言，杨小花嗤笑出声，“你攀了高枝，当然觉得简单了，我呢，我认识的都是些只会说大话的怂货，你以为弄个工作容易？也对，你三儿子都去了好地方，我女儿呢？她才十六岁，身体又不好，她要是下乡了肯定熬不过去，只要你给我女儿弄到工作，我立马撤案。” 　　叶寡妇沉吟少许，“可以，但是我能力有限，安排不了太好的工作。” 　　“后厨，林秀芝调走之后，后厨不是还缺一个帮工？”杨小花说到这个，双眼放光。 　　叶寡妇盯着她看了很久，“现在就去撤案，跟公安说，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是你误会了。” 　　“你答应了？”杨小花焦急问道。 　　“快去，晚了，别说工作，我一定把你女儿安排到荒漠去。”叶寡妇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二天早上，方二牛回来了，院子里的人都知道杨小花去撤案了，说是误会，甭管是不是误会，派出所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撤案最好。 　　林晓慧下午下班回来，好似听到哭声，顺着声音看去，那不是叶寡妇家。 　　“晓慧，回来啦？”张大妈在那剥葱，见她看了眼叶寡妇家，一脸‘担忧’的说道：“是二牛媳妇，哭一天了，可能是吓着了，这还怀着孩子呢，这么哭也不知道哄哄，万一伤着孩子怎么办？” 　　“肯定吓着，我都吓着了，张大妈您忙，我先回家了。”林晓慧不想跟张大妈讨论叶家的事情，赶紧离开，进了自家后院，陈妈正在那包饺子，三个孩子一人一个小面团在那揉着，嘟着小嘴，特别认真。 　　“妈，饺子，我包的。”馨馨把自己包的歪歪扭扭的饺子给林晓慧看。 　　“呦，咱们馨馨都会包饺子了，真厉害。”林晓慧摸摸她的头，过去洗了手，跟着一块包饺子。 　　以前陈岚和陈幽在的时候，感觉一下就包好了，现在就陈妈和她两个人，要不是有三个孩子在边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话，都有些冷清。 　　“也不知道小幽怎么样了？”陈妈显然也想到陈幽了。 　　正说着呢，就见陈岩扛着一个大包裹进来，是陈幽寄来的，给陈妈做了一对护膝，陈岩是鞋子，三个孩子是毛里背心，等他们大了，就能改成鞋里子或是鞋垫，然后林晓慧和陈岚还有张凡都是手套，手艺一般，重要的是心意。 　　“这孩子，一直说好好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陈妈看了信，红着眼眶说道。 　　“她在兵团当老师，不会差到哪去的。”陈岩虽然担忧，但是只能宽慰陈妈。 　　吃了饺子，又大了一岁，等过了十二点，没有钟声，没有烟花爆竹，就到了七二年。 　　………… 　　时间就在平淡又幸福的日子中慢慢流逝，转眼间，平安已经十一岁了，已经跟林晓慧一样高，外貌结合了陈岩和林晓慧的优点，不是自夸，绝对是这条街最靓的崽崽。 　　“平安，你等等我，跑这么快做什么？”豆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豆子比平安大一个月，但是因为早产，比平安矮了整整一个头，为这个，林秀芝没少犯愁。 　　“我跟虎子约好了，一块去城郊摸螺丝。”平安上下打量豆子，“现在的水有点凉了，要不你就别去了吧？” 　　“怎么着？瞧不起我？昨儿你跟人打架，没有我帮忙，你能赢吗？”豆子不乐意的说道。 　　“知道，猴子偷桃，谁敢与你争锋。”平安冲着豆子挤眉弄眼，然后笑着跑走。 　　“陈旭，你别胡说八道，老子跟你拼了。”豆子涨红着脸，生气的追在后面。 　　前院的张大妈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侧头听了一下，笑道：“院子里的淘小子们下学了，看来要回家做晚饭了。” 　　林晓慧下班回来，正巧和几个孩子碰个正着，见他们各个拿着水桶，就知道要去小溪边或是田边摸螺丝，嘱咐他们小心点就放他们走了。 　　看着一群孩子嬉笑打闹着，林晓慧不禁感慨，难怪老一辈说养孩子不难，这时候是真不难。 　　没工作就自己带着，有工作的可以让长辈带，或者扔保育所让保育员带，工作期间去喂奶也没人说，等孩子再大点，能自个玩了，往院子里一扔，大孩子带着小孩子一块玩，院子里的大妈们帮忙看着，基本不用担心，等年龄到了就送学校去，根本没有什么兴趣班，补习班，更不用家长配合这个，配合那个，别提多省心了。 　　“晓慧，下班了？”张大妈笑着问道。 　　“对，呦，今儿什么日子，怎么还买鸡了？”林晓慧笑道。 　　张大妈一边给鸡拔毛，一边笑道：“我家老二媳妇有了，我买只鸡给她补补身子。” 　　张老二前两年找了个媳妇，家里条件很好，靠着那边的关系，张家把侯宝金那两间房弄到手了，现在就是张老二和他媳妇住着。 　　“那是该补身子。”林晓慧进到中院，跟二大妈还有李陈氏打了个招呼，就赶紧回家了。 　　“妈，我来吧。”林晓慧洗了手过去。 　　“不用，你忙你的，已经快好了。”陈妈摆手，让林晓慧回屋休息去。 　　林晓慧没有客气，她最近在复习功课，明年就要恢复高考了，只要不超过三十五岁都能参加，她明年三十二岁，年龄没有超标，所以想去试试。 　　文凭这个东西，你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而且多学点知识总没错。 　　天渐渐暗下来，林晓慧听到平安他们兴高采烈的声音，干脆合上书本，走出去一看，呦呵，还真不少。 　　“你们三摸的？”林晓慧拿起一个看了看，又扔了回去，“先养几天，等吐干净了，我给你们做麻辣螺丝。” 　　“谢谢妈，我最爱麻辣的。”壮壮高兴的说道。 　　平安端着一个大木盆过来，把螺丝倒进去，笑道：“妈，那地儿螺丝好多，一小会就一小桶，我明儿还想去摸，成吗？” 　　“这东西没多少肉，还废油和香料，偶尔吃一次尝尝味得了。”陈妈端着菜出来，瞄了眼，“呦，这么多。” 　　“昂，半小时就这么多了。”馨馨还想去，过去拉住陈妈的衣摆，“奶奶，我明儿还想去摸螺丝。” 　　“得，想去就去吧，水深的地方不能去，吃不完的话，奶奶给你们做成螺肉酱。”陈妈见三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哪还有不同意的。 　　连着摸了好几天螺丝，最终在林晓慧的制止下结束，实在是家里都没地方放了，现在后院水池子里都是螺丝。 　　到了年底，林晓慧已经感觉到变化，比如那些嚣张的小兵们，开始慢慢的收敛起来。 　　“你说……这天是不是要晴了？”大年三十晚上，陈岩小声问林晓慧。 　　“肯定会变，而且就快了。”林晓慧肯定的说道。 　　陈岩点了下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七七年四月，别的地方还不知道，但是他们在北城，消息比较灵通。 　　林晓慧在回收站，收集课本和学习资料是最容易的，在给自己准备的时候，也给陈幽准备了一份，整理好之后，就给她寄过去了。 　　“嫂子，你认为能恢复高考？”陈岚小声问道。 　　“我们国家想要发展，就需要人才，选拔人才最快最公平的方式不就是高考吗？”林晓慧拿出另一套课本给陈岚，“你成绩那么好，这些年一直在教书，几乎没落下知识，要不要去试试？” 　　陈岚摸着课本，一脸意动。 　　恢复高考的消息传出，年轻人们高兴疯了，纷纷奔走相告，开始没日没夜的复习，希望通过努力能考上大学。 　　家里知道林晓慧要参加高考，都选择支持她的想法，陈妈是觉得大学生体面，陈岩是觉得多读书好，三个孩子那是真高兴。 　　“妈，您可得加把劲，您要是考上大学了，那我们不止有大学生爸爸，还有大学生妈妈，甭管谁见了我们都得羡慕。”壮壮双眼亮晶晶的说道。 　　“壮壮，别打扰妈看书。”平安把弟弟拉出房间，还贴心的关上门，这才批评壮壮，“妈妈马上就要高考了，你说这些话，成心让妈紧张是不？” 　　壮壮低着头，“大哥，我知道错了。” 　　壮壮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平安，因为他是真下手，而且奶奶和爸妈都不带管的那种。 　　十二月，高考开始，陈岩把林晓慧送到考场外，捏了捏她的肩膀，浅笑着说道：“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林晓慧还真没有紧张，至少跟她第一次高考比起来，整个高考结束，都没有太紧张，等成绩的时候也不焦躁。 　　可能前世需要通过高考改变人生，而这辈子，高考是锦上添花，成了最好，不成她也有幸福的家庭，稳定清闲的工作，再过个一两年，通过先知赚一笔足够她富足一生的钱，所以心态才能这么平和吧。 　　过了十几天，林晓慧收到了华大的录取通知书，成了陈岩的学妹，陈岚考上了外语大学，她的外语天赋很好，只是之前一直不敢表露出来，另外陈幽也考上了，她在兵团小学当老师多年，真心喜欢这份职业，所以考的师范大学，还有李云峰，他其实也考上了，但是因为成分问题，没有被录取。 　　“妈你好厉害，一下就考上华大了。”馨馨靠在林晓慧的怀里，崇拜的说道。 　　不止她，平安和壮壮也很崇拜，他们都知道，妈妈嫁给爸爸之前，从来没有上过学，她是通过夜校拿到小学和初中的文凭，然后又通过多年不懈的努力，成功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之一，怎么能不让他们钦佩。 　　“谢谢夸奖，你们也好好努力，争取成为爸爸妈妈的校友。”林晓慧笑道。 　　林晓慧也没想到一下就考上华大，这都三十二了，又成为大学生，还怪不好意思的。 第121章 　　陈家三个子女和儿媳都考上大学，这让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觉得荣光，陈岩回来的时候，二大爷三大爷问他摆不摆酒，他和林晓慧不大想摆，回头把张凡还有秦科长他们叫上吃一顿就行了，这可把两位大爷急坏了，等陈岩一走，立马去找一大爷。 　　然后一大爷出面，把陈岩叫到家里。 　　“石头，小岚和小幽虽然已经嫁人，那也是咱们院子里的人，尤其你媳妇，从一个没上过学，嫁到咱们院子之后考上了华大，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院子的学习风气好，三个大学生啊，加上你，那就是四个大学生，这回无论如何要摆酒，不用你们出钱，咱们院子里人一块凑钱买菜，我掌厨，必须让街坊邻居们瞧瞧咱们院子的学风有多好。” 　　见陈岩不说话，一大爷着急的说道：“不用你妈出面，你当时上大学就没摆酒，这回你老婆和两个妹妹都考上了，这么大的喜事，难道还不摆？” 　　陈岩沉吟少许，说道：“成，那等小幽回来，就在院子里摆两桌，不用你们凑钱，到时候您能帮忙掌厨就是我的荣幸。” 　　当然不能让院子里的人出钱，就是一大爷也不能白帮忙，别人请他烧一次饭都是给五块钱红包，陈家也得给，没必要为这几块钱欠个人情。 　　从收到录取通知书，到陈幽回来，陈家人等了快一个月。 　　这天，张大妈照旧守在大门口，看到一男一女带着三个孩子慢慢走近，仔细瞅了瞅，怎么瞧着那么眼熟呢？ 　　“张大妈，我是陈幽，这是我爱人李云峰，这三个是我的孩子。”陈岩笑着打招呼。 　　盯着陈幽看了好一会，张大妈一拍大腿，大喊道：“诶呦，陈幽啊，可算回来了，你妈跟你哥哥嫂子们都等急了，见天到门口打转，赶紧回去吧，你妈见到你不得高兴坏了。” 　　等陈幽一家子走远，张大妈赶紧回自个家，“老头子，后院的陈幽带着男人和孩子回来了，咱家老三是不是也能回来了？” 　　“做什么梦呢，人家是考上大学回来，咱们老三又没考上。”想到这个，三大爷又是生气，那个陈老实怎么就那么会生呢，三个孩子，各个大学生，他家四个孩子却没一个考上。 　　张大妈眸光暗淡了一下，随即又兴奋的问道：“这陈幽回来了，那陈家是不是得摆酒了？那我可得留着肚子。” 　　“石头说等陈幽回来摆酒，应该就这两天了。”三大爷想了想，起身去找一大爷和二大爷，他们院子好些年没办喜事，这回可不能叫别的院子小瞧了。 　　一路过来，看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陈幽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终于到了自己家，突然有些不敢进去。 　　“妈妈，这就是姥姥家吗？”陈幽最小的闺女好奇问道。 　　“对，这是你姥姥家。”陈幽鼓足勇气，正想敲门，就见门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 　　这人看到陈幽几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惊喜的叫道：“小姑。” 　　“你……是平安？”陈幽迟疑的问道。 　　陈幽是六九年下乡，平安当时虚岁五岁，所以还记得她。 　　“对，我是平安，奶奶，爸，妈，小姑回来了。”平安看了眼李云峰和他们身后的孩子，继续喊道：“还有小姑父和表弟表妹们。” 　　正在厨房的几人连忙出来，陈妈手上还拿着菜刀，显然刚刚是在切菜。 　　“妈，不孝女回来了。”陈幽几步上前，扑通跪在陈妈面前，泪流满面。 　　“小幽，真是小幽？”陈妈扔掉菜刀，上前把陈幽拉起来，抱着她哭了一会，然后上上下下打量她，“黑了，也瘦了。” 　　“没瘦，是壮了。”陈幽擦了眼泪，见李云峰尴尬的站着，赶紧拉他过来，“妈，这是云峰，还有我三个孩子，小天，小梦，小蕊，快给姥姥磕头。” 　　李云峰喊了声妈，然后三个孩子也来到陈妈跟前跪下，磕头喊姥姥。 　　“好孩子，都是好孩子，赶紧起来。”陈妈把几个孩子拉起来，摸摸这个，又摸摸那个，稀罕的不行。 　　“大哥，嫂子。”陈幽看向陈岩和林晓慧，眼里含泪的把老公孩子介绍给他们。 　　“回来就好，你们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一定累坏了，我去给你们拿热水，先简单洗漱一下，然后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回头让石头带你们去澡堂子。”林晓慧收到陈幽发的电报后，就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了，“你们两口子住小幽自己的房间，小天，你跟平安还有壮壮一间，小梦和小蕊跟馨馨一间房可以吗？” 　　“行，当然行了，就是……”陈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云峰家里的房子被封了，不知道房子好不好租，我们可能要多住一段时间。” 　　林晓慧沉下脸，不高兴的说道：“说什么呢？这就是你们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还租房子，这不是打我和你大哥的脸？” 　　陈幽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她知道哥哥嫂子一直对她好，可她带着这么一家子回娘家住着，心里着实不安。 　　“对，是我不会说话，嫂子你别生气。”小幽摸了摸泪，说道。 　　“成了，你们先去洗漱，家里都没变，小幽你自己带他们去洗澡间。”陈岩直接将两把暖水壶往陈幽面前一放，让她自己忙活。 　　他这样反而让陈幽放开手脚，本来嘛，客气是对客人的，对自家人哪用客气。 　　一家人洗漱后，换了一身衣服，陈妈和林晓慧也下好面条了，两个大人和小天还好，两个小的姑娘盯着面条和煎鸡蛋直咽口水。 　　“饿坏了吧，赶紧趁热吃，吃完去睡会，然后去澡堂子搓个澡。”林晓慧笑吟吟的说道。 　　“谢谢舅妈。”三个孩子礼貌的道谢。 　　“在自己家不用客气，够不够？不够舅妈再给你们下。”林晓慧仔细打量三个孩子，大的林天就比平安小一岁，比较沉稳，老二李梦今年六岁，但是非常懂事，小的李蕊才四岁，同样听话乖巧。 　　老大林天不姓李，而且他这个年纪一看就不是陈幽生的，他其实是农场副连长的儿子，几年前为了救人牺牲了，他妈知道后，就把孩子送来，自己带着女儿改嫁了，正好陈幽没了孩子，跟李云峰商量后，领养了这个孩子。 　　其实他有抚恤金还有补贴，花不了几个钱，但是林天依然感激陈幽夫妇，在他们忙得时候，一直帮着他们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 　　至于李梦，她是李云峰在路边捡的，当时有好几只狗围着她，再晚一步就被狗叼走了，大雪天的，就裹着一件破棉衣，嘴巴都紫了，要不是有林晓慧寄给他们的奶粉，这孩子不一定能活下来。 　　老三李蕊是他们亲生的，长得有几分像陈岩，跟馨馨站在一起，就跟亲姐妹似的。 　　几人吃完饭，陈幽跟林晓慧又恢复了以往的亲热，笑着说道：“嫂子，我们还是先去洗澡，然后再舒舒服服的睡个觉。” 　　“好呀，我去给你拿澡票。”林晓慧进屋翻出几张澡票。 　　“哥你别去了，我从小在这长大，还能走丢了啊。”陈幽带着丈夫和孩子们去澡堂子，路上碰到人都得介绍一遍，几百米的路硬是走了近一个小时。 　　陈幽回来，那陈家也该摆酒了，所以在陈幽回来的第二天，姑嫂三人一块去买菜和烟酒，一大爷掌厨，很是热闹了一次。 　　七八年，大学开学，林晓慧再次成为一名大学生，没等她享受校园生活，就被同学们带着一块学习各种知识。 　　卷，太卷了，真该让后世的大学生们看看，什么叫遍地卷王。 　　这天，林晓慧刚回到家，就被林志勇叫到门外，“慧慧托平子哥给我一封信，让咱们晚上到胡同口等她。” 　　“慧慧？她找我们什么事？而且是晚上？”林晓慧好奇问道。 　　林志勇摇头，“我也不清楚，晚上去了就知道了。” 第122章 　　林晓慧和陈岩说了一声，套上外套跟林志勇一块去胡同口等林慧慧。 　　“二姐，你说慧慧找我们做什么？”林志勇疑惑问道。 　　林慧慧很少联系他们，他们更不会主动去找她，所以这么多年，几人同在北城，联系的还没有林志红多。 　　“不清楚，她来了。”林晓慧看着林慧慧抱着一个小姑娘快步走来。 　　林慧慧站在林晓慧和林志勇前面，神情复杂的说道：“好久不见，珍珍，喊舅舅和二姨。” 　　“舅舅，二姨。”杨珍珍靠在妈妈的怀里，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奇的看着他们。 　　“这是你女儿？”林志勇摸了摸衣兜，有些尴尬的说道：“你有孩子了怎么没跟我们说，这孩子多大了？” 　　“三岁，叫杨珍珍。”林慧慧把女儿放下，状似很随意的说道：“我要离开华国了。” 　　“离开华国？”林志勇诧异的看着她，“什么意思？你要去哪？你怎么离开？为什么要离开？” 　　林晓慧扯了一下林志勇，淡定的问道：“是因为你丈夫？” 　　林慧慧看向林晓慧，“对，所以我们要离开华国，应该是去香江，总之……我们以后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慧慧，你……就这么跟杨启明走？万一他不要你，那你到时候举目无亲，你要怎么办？”林志勇担忧的问道。 　　林晓慧顿了顿，问道：“你参与了吗？” 　　“我这些年吃香的喝辣的，不都靠着杨启明吗？就算没参与，我作为他的妻子，一样逃不掉。”林慧慧摸了摸女儿的头，“所以我没得选，二哥，二姐，我自从嫁人之后，从没求过你们什么，这次，妹妹想求你们一件事。” 　　不等他们问什么事，林慧慧就直接跪下了，把女儿杨珍珍往他们跟前推，“我们这次去香江生死难料，是不能带孩子了，我求你们能收留珍珍。”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林志勇一把拉起林慧慧，看了眼懵懵懂懂的孩子，叹道：“这孩子……我得给你二嫂说一声。” 　　林晓慧盯着林慧慧看了好一会，突然问道：“你们打算游过去？” 　　林慧慧猛地看向林晓慧，目光带着探究，最后又转为淡然，“二哥，那我们先走了，希望你能尽快回我消息，谢谢。” 　　看着林慧慧母女的背影，林志勇和林晓慧对视一眼，两人默默的回到家。 　　第二天，林志勇去找林慧慧，表示张婉霞同意了，但现在不能住他们家，得先送去乡下待一段时间，等确定没事了再接到城里。 　　林慧慧理解的点头，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递给林志勇，“这些都是珍珍的衣服和玩具，去乡下……要是情况允许，二哥，我求你尽快把珍珍接到城里。” 　　“我明白的意思，放心吧。”林志勇说道。 　　林慧慧点头，又拿出一个包，“这里面是一些钱和首饰，二哥，你先别推辞，珍珍还小，以后需要花钱的地方多的很，而且我有钱，我是真的有钱。” 　　林志勇没把孩子带回院子，而是直接送去乡下，跟林新生他们说是朋友的女儿，因为有事照看不了孩子，所以托他找人带孩子，一个月给十块钱，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让大嫂挣这笔钱。 　　没错，林志勇没有给李春兰带，而是交给沈莲花，她可能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还是明事理的，拿了钱，她肯定会尽心照顾好，至少不会让珍珍冷着饿着。 　　“干嘛找你大嫂，她才生两个孩子，我生养了五个，除了你大哥大姐，瞧瞧你们三个多出息，村里的人都夸我会生。”李春兰不高兴的说道。 　　“妈，人家要求年轻点的女人带孩子，您就别跟着添乱了。”林志勇斜了李春兰一样，“再说了，您现在跟大哥是一家，钱给你或是给大嫂不都一样吗？” 　　李春兰想说不一样，可沈莲花就在边上，只能趁着沈莲花看不到的时候瞪林志勇。 　　“大嫂，珍珍就麻烦你了，我朋友说了，照顾的好还有红包，您可尽心点，不然我这名声都要坏了。”最后这句是说给李春兰听的，林志勇就怕她会对杨珍珍不好。 　　沈莲花见小叔子这么信任自己，最主要一个月有十块钱呢，带得好还有红包，感激的说道：“二弟放心，我肯定把她当祖宗伺候。” 　　“不至于，您对家宝什么样，对她什么样就行，小孩子嘛，太顺着她也不好。”对她太好了，林志勇又担心养歪了。 　　在家里过了一夜，确定杨珍珍没有哭闹，林志勇才骑车回城里。 　　“送到老家去了？”林晓慧见林志勇回来，小声问道。 　　“嗯。”林志勇给林晓慧使了个眼色，让她到自己家里，进了屋，关上门，林志勇胆战心惊的把林慧慧给他的背包递给林晓慧，“二姐，你打开看看。” 　　林晓慧看了他一眼，打开一看，好家伙，整整两大捆钱，一捆应该有一万，另外就是金条和金首饰，林晓慧数了数，五根金条，两只金镯子，两把金锁，大大小小的金戒指有十几个。 　　“她有说什么吗？”林晓慧合上背包，淡定的问道。 　　见林晓慧这么淡定，林志勇的心渐渐稳下来，说道：“她说其中一万是用来养珍珍的，剩下一万给我们平分，五根金条我们五个孩子一人一根，其余的留给珍珍当嫁妆。” 　　林晓慧轻叹，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舐犊情深啊！ 　　“钱和金条我都不要，珍珍是我外甥女，我肯定会照顾。”林晓慧把包递给林志勇。 　　“我也不要。”林志勇摇头，“珍珍以后的学费从这些钱里面出，我会一笔一笔记下来，等她长大了给她看。” 　　天气渐渐变暖，众人脱下棉袄，换上薄的外套，李家也终于平反，房子和东西都还给他们了，包括李老爷子和李父李母这些年的工资，全都补发给他们，另外，三人还恢复了原来的职务。 　　“那你公婆又走了？”林晓慧好奇问道。 　　“嗯，他们把补发的工资都交给我，然后就走了。”陈幽还是很佩服她的公婆，那是真正专家学者。 　　“你公婆很了不起。”林晓慧同样佩服，华国正因为有一群这样伟大的人，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追上别的国家。 　　“嫂子，勇子哥带回来那小姑娘，是谁家孩子，眉眼跟你挺像的。”陈幽小声问道。 　　“是我妹妹的，她有事不能自己带孩子，所以养在志勇那儿。”林晓慧没有骗陈幽。 　　七八年六月，第二次高考开始，这次政审放宽，主要是李家已经平反，所以李云峰如愿考上大学，跟陈岩一样的专业，也想走技术这条路。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起陈岩升迁之路，七五年的时候，他被调到治金部，后来因为一个项目，借调电力工业部，项目完成之后，在电力部领导再三游说之下，留在了电力部，成了技术司一处处长，这个年纪这个职位，绝对很厉害了。 　　相应的，职位越高就越忙，常常加班到很晚回家，为了不打扰林晓慧睡觉，陈岩就在客房睡了，而林晓慧呢，她也要忙学习，早上起来看到陈岩还在熟睡，体谅他辛苦，也不会叫醒他，所以吃了早饭就先去学校了，因此，两人得有十来天没说过话了。 　　这天，陈岩终于把手头上的事忙得差不多，想着好久没回学校看看，就骑车去华大找林晓慧，刚到华大，就见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对着林晓慧大胆表白。 　　“抱歉，我已经结婚了，而且我孩子都有了。”林晓慧轻笑道。 　　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晓慧，“不可能，你这么年轻，怎么就结婚生孩子了？” 　　林晓慧噗嗤笑出声，“谢谢你夸我年轻，但是我确实有孩子了，而且是三个，我爱人……”说到这，林晓慧已经看到人群中的陈岩，诧异问道：“你今天不上班？” 　　“我手头上的工作告一段落了，可以休息两天。”陈岩从人群中缓缓走向林晓慧，站在男人面前，大方的伸出手，“你好，我叫陈岩，是林晓慧的爱人。” 　　同学A：“哇，晓慧的爱人长得好帅啊！” 　　同学B：“对啊，而且很有气质，一看就是很厉害的人物。” 　　同学C：“晓慧姐也很厉害，而且长得也很漂亮。” 　　同学D：“对，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太般配了。” 　　有了陈岩现身说法，男生只能失望离开，周围的同学也渐渐散去，陈岩看着林晓慧笑道：“走吧，学妹，难道还想等其他同学跟你表白？” 　　林晓慧斜了他一眼，和他在华大并肩走着，遇到同学时就大大方方的打招呼，这下，整个华大都知道林晓慧有个器宇不凡的老公。 　　不知不觉间，时间到了八零年，现在的风气和几年前比起来，已经大不相同，只看街边小贩就能知道。 　　石金阳犹豫良久，进城来找林晓慧和林志勇。 　　“二姐，您觉得现在可以做生意吗？”他去年就有想法了，被果子拦了下来，女人有了孩子就会变的胆小，只希望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今年实在拦不住了，果子就让石金阳来问林晓慧，她可是华大的高材生，她要是支持就没问题。 　　“一个国家要发展，势必要发展经济，现在做生意没问题，切记不要太出风头，更不能走歪门邪道。”林晓慧想了想，说道。 　　“我走哪门子邪道。”石金阳得了准话，笑呵呵的说道：“我想把养殖场重新弄起来，您觉得怎么样？” 　　“养殖场可以开，但是不能跟之前那样偷偷摸摸的开，要弄就光明正大的弄，而且不能选之前那个地方，林大宝举报过你，会招人怀疑，最好在你自己的村子里，果子家的后院不小，先从小做起，等规模大了，你可以找村支书批地建养殖场，你还可以带着乡亲们一块养，这样一来，就不会有眼红的盯着你家，万一，我是说万一，政策再有变化，你们整村都在养，法不责众，你也不会有事。”林晓慧食指轻轻敲着桌子，思索着要不要掺一股。 　　石金阳眼睛一亮，这主意妙啊，当即大喜道：“谢谢二姐，那您跟勇子要掺一股不？” 　　林志勇看向林晓慧，说真的，他回想起以前的收入，已经开始血液沸腾了。 　　“我们就不掺和了。”林晓慧最终选择放弃，赚钱方式千千万，何必跟石金阳分这个。 　　林志勇没吭声，他知道林晓慧拒绝肯定是有别的想法，反正不管她做什么，总不会撇下他这个亲弟弟。 　　送走石金阳，林志勇低声问林晓慧，“二姐，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 　　“打算当然有，但是我得琢磨琢磨。”现在是卖方市场，只要她手里有货就能赚到钱。 　　回到家，陈岩正跟平安和壮壮在那掰手腕，馨馨是裁判。 　　“谁赢了啊？”林晓慧好奇问道。 　　“爸最厉害，大哥第二，陈壮壮最差。”馨馨笑道。 　　“那是因为我年纪小，吃了年龄的亏，等我三年，我肯定比大哥厉害。”壮壮连忙辩解。 　　林晓慧拍了下他的头，到后院洗手准备做饭。 　　“不用忙了，三个孩子早上说想吃炸酱面，面我都擀好了，炸酱也做好了，待会放点水一煮就成。”陈妈笑呵呵的说道。 　　“妈，您别太惯着他们。”林晓慧过去扶着陈妈坐下，当初嫁过来的时候，陈妈才四十五，这一转眼，她都六十一了，在这个年代，这年纪也不算年轻了。 　　“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再说我爱做这个。”陈妈坐到躺椅上歇息，看着对面的葡萄架说道：“呦，这葡萄的腾都往徐家发过去了，回头让石头去剪了吧。” 　　林晓慧侧头一看，还真是，厕所边上就靠着梯子，干脆拿把剪刀自己修，“我来吧，也不难。” 　　爬到墙头，林晓慧扫了眼徐家的后院，在看到门窗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门窗紧闭没什么，但是门缝和窗户的缝隙都塞着东西就不对劲了。 　　“石头，石头，你过来一下。”林晓慧赶紧叫陈岩过来，示意他爬上梯子，“你看看徐永安家，是不是不对劲？” 　　陈岩扫了眼，面色一变，从梯子上跳了下来，快速来到徐永安家，砰砰砰的敲了几下门，里边没人应，听到动静的一大妈和吴大妈出来，好奇问道：“石头，你找安子有急事？” 　　“一大妈，吴大妈，您二位今儿有看到安子哥出门吗？”见他们摇头，“他媳妇和孩子们呢？” 　　“这我知道，他们回乡下访亲去了。”吴大妈说道。 　　陈岩眉头一皱，抬脚就踹徐永安的房门，着实把两位大妈吓了一跳。 　　“晓慧，你家石头这是干什么？”一大妈拉着林晓慧问道。 　　“您别急，待会就知道了。”林晓慧想着要不要去拿把斧子。 　　还没问出口，陈岩已经把房门踹开，飞奔着到卧室，门也关着，而且被人拿毛巾在外边封着，立马把毛巾拿掉，打开门，令人难受的味道散了出来，来不及想的别的，赶紧把躺在床上的徐永安背出房间。 　　“我的天爷，这发生了什么？”一大妈跟了进来，也看到了毛巾堵门，还有后门和窗户也被堵了，然后是床位放着一个炭盆，顿时大喊，“这是杀人，石头，这是杀人吧？老头子，老头子，有人要杀安子。” 　　整个院子的人都被吸引过来，听吴大妈在那抑扬顿挫的复述，顿时吓得不行。 　　他们这院子，虽然有点磕磕碰碰，但是从没出过人命，这个事情太恶劣了。 　　“传军，你快去报警，石头，让武科长和志勇送安子去医院，你留在这等公安，待会他们肯定有问题问你。”一大爷立马做出决断。 　　“成，武哥，勇子，那麻烦你们送安子哥去医院。”陈岩把人给他们，然后制止了要进去看的大妈们，“大家最好不要进去，免得破坏现场，影响公安办案。” 　　被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不进去了，但是也没离开，就站在徐永安家门口猜测到底是谁要害他。 　　“有什么好猜的，肯定是吴秀秀，你们看看那毛巾堵的，而且我们刚刚进去的时候，门外也堵了毛巾，今儿又没有外人进过徐家，尤其这大门，我亲眼看着吴秀秀锁上的，不是她还有谁，吴秀秀可真狠，老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十几多年的夫妻，还有孩子，怎么就要杀人呢？”吴大妈不寒而栗的说道。 　　“可不是，平日里瞧着和和气气的，竟然敢杀人，天爷啊，我们跟个杀人魔在一个院子里住着。”李陈氏回想自己有没有得罪吴秀秀，发现还真说过她不少闲话，突然瑟瑟发抖，那个吴秀秀不会找她报仇吧？ 　　“行了，咱们就别胡乱猜测了，等公安来了就知道了。”一大妈赶紧说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众人怎么可能不讨论呢，只是变成嘀嘀咕咕的小声讨论。 　　很快，市局的人就来了，这可是谋杀，街道处的派出所直接找了市局的刑警来调查。 　　几人进去查看后，很快确定是他杀，然后就是询问目击者，第一个发现的是林晓慧，当然由她先说。 　　“我后院种了一株葡萄树，我婆婆看到爬到徐家了，说回头让我爱人去修，我觉得也不是很难，就自己去了，瞄了眼徐家的后院，就觉得门窗不太对劲。”林晓慧带公安上自己后院，指着门下面的门缝，“您看那儿，全用毛巾堵住了，我觉得不大对劲，就把我爱人叫来，他也觉得有问题，然后去敲门，问了院子里的大妈，说他爱人和孩子们都回乡下访亲去了，那就更不对了，我爱人一时情急就把门踹开了。” 　　公安们点头，第二个问陈岩，两人的口供基本一致，然后就是一大妈和吴大妈他们，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徐永安的爱人，吴秀秀，市局的人关上门，吩咐大家不能进徐家，留下一个人守着，准备去乡下抓人。 　　突然，有人喊吴秀秀就在胡同里，公安们瞬间追过去，然后在群众们的帮助下顺利逮捕吴秀秀和她一双儿女。 　　院子里的也追了过去，看到被公安抓住的吴秀秀，一大妈还是不敢相信，“秀秀，你说说，安子对你多好啊，你怎么能干这傻事呢？” 　　吴秀秀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徐永安还真是命不该绝啊！ 　　既然被抓到，她干脆不狡辩了，她要把所有罪揽到自己身上，绝对不能让小兵受到牵连。 　　听到一大妈的问话，吴秀秀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我好，徐永安就是个太监，我嫁给他十几年，天天守活寡，哪里好？你们说哪里好？” 　　众人面面相觑，吴大妈狐疑的看着她，“不能啊，安子要是不行，那你们的闺女哪来的？” 　　听到这个，吴秀秀讥讽的笑道：“当然是抱来的，徐永安根本不能生孩子，琴姐跟他离婚不就因为这个？他提亲的时候就跟我说了，我为了嫁到城里，过上城里人的日子，我忍了，但是我没想到他还是个太监，我忍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忍了。” 　　整个胡同的人都震惊了，徐永安不但不能生孩子，竟然还不行，那张婉琴能忍这么久离婚，真是对得起他了。 　　没多会，公安把车开来了，吴秀秀和她两个孩子都被带走，留下一地吃瓜群众们在那消化刚刚吃到的瓜。 　　第二天上午，徐永安醒了，万幸发现的早，不然他真的要去见阎王了。 　　看到来探望他的陈岩，徐永安感激涕零，“石头，哥这条命多亏了你，哦，还有弟妹，要不是你们两口子，我这回是彻底交代了。” 　　林秀秀给徐永安下了安眠药，没有林晓慧的发现，他就会在睡梦中死去，到时候吴秀秀说他突然死了，夏天又不能放，摆个一天就拉去埋了，那他死的可太冤了。 　　“安子哥，到底怎么回事？”陈岩拧眉问道。 　　“吴秀秀这臭女表子，就因为我不把工作给小兵，她竟然要杀了我。”徐永安满脸恨意的说道。 　　小兵今年十六岁，因为没考上高中，只能待在家里，然后他是农村户口，连分配机会都没有，所以就盯上了徐永安的工作。 　　但是徐永安今年才多大，四十刚出头的年纪，怎么可能这么早退休，所以无论小兵怎么求，吴秀秀怎么说好话，他都没同意，结果吴秀秀竟然想要杀了他。 　　正说着，公安来了，陈岩借机离开，这事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仅仅一天时间，市局的公安就将这起谋杀案破了，市局还给林晓慧和陈岩颁发了奖状，在这个年代，可是不得了的荣誉，只是这是救徐永安得的，众人也不好恭贺。 　　很快，吴秀秀的罪名判下来了，谋杀未遂，判处有期徒刑八年。 　　因为所有罪名都被吴秀秀揽了，所以小兵和他妹妹铃铛被放了回来，只是院子的人看到他们兄妹都没打招呼，而是避的远远的。 　　等徐永安回来的时候，知道自己的脸皮已经被吴秀秀撕下来了，干脆不装了，直接宣布和徐兵解除父子关系，至于铃铛，这是他当亲生女儿养的，没想到最后关头，选择跟吴秀秀一块至他于死地。 　　“爸，我要说我不知道，您信吗？”铃铛死死的盯着徐永安。 　　“我信，但是，铃铛，我怕了，你跟你哥一块都回自己家去吧。”徐永安是真的怕了。 　　徐兵和铃铛被徐永安赶回乡下，之后怎么样，林晓慧就不得而知了。 　　八一年，林晓慧大学毕业，他们作为复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那是相当吃香，不夸张的说，全国任何单位任由他们挑选。 　　林晓慧犹豫再三，选择留校当老师，这个工作体面，清闲，工资也不错，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 　　不知不觉间，时间来到八四年年底，林晓慧找到林志勇，直接问道：“敢不敢去羊城？” 　　“没有介绍信，那地方根本去不了。”林志勇立马猜到林晓慧的想法。 　　今年年初，有几个胆大的偷摸着去了羊城，拿了一些货回来，刚摆出去就被人一抢而空。 　　“我既然这么说，那就说明介绍信不是问题，你就说你敢不敢吧。”林晓慧问道。 　　“敢，有什么不敢的。”林志勇本来就胆大，怎么可能怕这个。 　　林晓慧点头，“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我会找周奇的师弟跟你一块去，至于拿什么货，你自己看着办，回来了就让周奇手底下那些人去卖了，咱们吃肉，他们喝汤，大家一起发财。” 　　林志勇眼睛一亮，“成，我明天一早就跟厂里请假。” 　　经过几年观察，林志勇已经发现，做点小生意没什么问题，像是石金阳，短短三年时间，已经成了万元户，可把他羡慕坏了，但是二姐一直不让干，然后去年确实吓到他了，以为二姐还要等等，没想到突然让他南下，估计二姐在哪得了消息，反正她总不能害他。 第123章 　　林志勇去了整整半个多月，回来的时候，衬衫，牛仔裤，还整了个发型，整个人洋气的不行。 　　“二姐，怎么样，帅不帅？”林志勇带点小嘚瑟的问道。 　　“帅，帅的不得了，货呢？”林晓慧见他两手空空。 　　他这次南下，是带了他们两家所有积蓄，林志勇有四千块钱，林晓慧是六千，加起来就是一万块钱，这可是八十年代的一万块钱，去拿货绝对够了。 　　“我担心太打眼，直接让二林叫人到城外把货散出去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卖完。”林志勇对自己拿的货很有自信。 　　林晓慧也觉得不难，不是对林志勇的眼光自信，而是对现在这个市场自信，没办法，卖方市场嘛。 　　果不其然，两天后，二林激动的告诉他们，“所有的货都卖完了，我头一回知道咱北城的老百姓这么有钱，都不带还价的，直接把钱塞到我们手里，生怕抢不到。” 　　“二姐。”林志勇点完钱，心肝发颤的看着林晓慧，“扣除成本和分给弟兄们的分红，我们还赚一万七千六百三十五块钱。” 　　林志勇和二林只觉得嘴唇发干，不禁舔了舔嘴唇，双眼发虚的看着林晓慧。 　　“瞧你们那点出息，不就一万多块钱吗？”林晓慧从一开始就有心理准备，所以并没有被震惊到，“趁着别人没有反应过来，咱们多跑几趟羊城，二林，你要是有钱，可以跟着一块进点货，赚的钱也多一些。” 　　“谢谢二姐。”二林比林晓慧姐弟小一岁，长得斯斯文文，但是你以为他是文弱书生就错了，他的武力值不比周奇差。 　　一趟赚一万七八，不论是陈岩还是张婉霞都震撼到了，两人盯着炕桌上的钱，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岩，他现在在电力工业局，经手的项目都是几百上千万，虽然不是他的钱，那也是见过市面的。 　　“羊城那边什么情况？”陈岩沉吟少许，问道。 　　林志勇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兴奋的说道：“姐夫，那边办厂做生意的很多，上边的人根本不管，或者说，上面的人在支持老百姓做生意，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赚钱的机会到了。” 　　“可是，你不怕再来一次吗？以前那些资本家什么下场你又不是没看到过。”张婉霞咬了咬唇，担忧的问道。 　　林志勇摇头，坚定的说道：“不可能再来一次，咱们国家承受不起了，所以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二姐，你说呢？” 　　林晓慧嘴角微微扬起，“你都分析完了，我还说什么呢？” 　　第二次南下，因为本钱翻倍，赚到的钱自然也翻倍了，包括二林和下面的弟兄们，都赚到了不少钱。 　　林志勇打算正热打铁，再跟厂里请假南下，被他师傅叫去狠狠骂了一顿。 　　两个月时间请了两次假，一次二十天，他这哪是上班，干脆辞职回家得了。 　　听到这话，林志勇眼睛一亮，说真的，他现在真瞧不上这一月四十多的工资，一年就五百块钱，现在他跑两趟南城就能赚到五六万，一百多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下这么多，所以为什么继续上班？ 　　回到家跟张婉霞商量了一下，一开始，她说什么都不同意，是，做生意是赚钱，但是谁能保证一辈子赚钱？再说了，做生意还有赔的呢？ 　　“咱们这么多钱够花了，其实就原来那样也挺好，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说白了，张婉霞还是害怕。 　　“小霞，还记得我这工作怎么来的吗？”林志勇握住张婉霞的手，“我和铁蛋原来就是村子里的混子，我们就是靠投、机、倒、把才弄到工作，才能娶上你这么能干漂亮的媳妇，万一，我是说万一，以后不能做生意了，那我再找找门路，一样可以弄到工作？另外，我信我二姐。” 　　见他提到林晓慧，张婉霞不吭声了，她虽然没说出口，其实很佩服这个大姑子。 　　一个乡下姑娘，敢自己找媒人介绍对象，帮她二姐买过一次鸡鸭后，就从中发现了商机，带着弟弟和弟弟的朋友赚到那么多钱，还搞定了工作和户口，最厉害的是，她没上过一天学，靠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华大，那可是华大，华国最好的大学之一，现在更是成了华大的老师，认识的都佩服她。 　　“二姐是怎么个意思？”张婉霞问道。 　　“我这不是先找你商量嘛。”林志勇笑道。 　　张婉霞斜了他一眼，“那你还坐着干嘛，赶紧找二姐问问啊，她要是同意，那我就没意见。” 　　“成。”林志勇高兴的点头。 　　其实都不用问，林晓慧让他南下的时候，就说明她认为时机到了。 　　果然，林晓慧支持他的决定，还给他出了主意，张婉霞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停薪留职，期间有什么问题，完全可以回厂里上班嘛。 　　林志勇眼睛一亮，“对啊，我是技术工种，可以办停薪留职，我这就回去跟小霞说。” 　　停职之后，林志勇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面，到年底一算账，赚了整整六十多万。 　　在这万元户都极少见的年代，他们赚到了六十多万，甭说陈岩和张婉霞了，就是林晓慧都很诧异。 　　“二姐，这钱……我想暂时不要分。”林志勇见林晓慧眼神鼓励的看着自己，接着说道：“我想在羊城盘个档口，自己做批发生意，你不知道，那些档口的老板整天就坐在那，动动嘴皮子，随便开一张单子就能赚好几万，主要是我们有客户基础，就二林的那些弟兄们，我把货发过来，二林负责分给他们，再发展一些别的城市的客户，那我们就不用那么辛苦的来回跑，还能赚到更多的钱。” 　　林晓慧点头，“想法很不错。” 　　“你同意我的想法？”林志勇高兴的问道。 　　“先别激动。”林晓慧沉吟少许，说道：“既然要做，不如做的再大点，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办厂，就跟你说的那样，我们有北城这边的弟兄们兜底。” 　　听到这话，林志勇更兴奋了，其实他也想过，但是又担心步子迈的太大。 　　“二姐，会不会……太显眼了？”张婉霞担忧的问道。 　　“没事，只要你们稳得住，不出去显摆，谁知道我们赚多少钱？”林晓慧浅笑道。 　　张婉霞赶紧说道：“我肯定不说，我连我爸妈和二姐都没说。” 　　她怕呀，尤其林志勇把工作停掉了，这要是被她爸妈知道，非得骂死他们不可。 　　“成，志勇，你到羊城注册个公司，等等……”林晓慧像是想到什么，过了一会，说道：“志勇，你能把公司注册到香江吗？” 　　“香江？我之前没想过开公司，所以并不清楚。”林志勇摇头。 　　“这样，你这次到羊城的时候，找人打听打听，能不能在香江那边注册公司，不是真的让你去那边做生意，就是借一下名头，如果注册成功，那我们的公司就成了外资企业，能享受到更多福利待遇，另外，一旦出了问题，你也只是个高级打工仔，不会受到牵连。”林晓慧越说越觉得可行，嘱咐道：“办这个肯定要花钱，别不舍得，有舍才有得。” 　　林志勇越听眼睛越亮，兴奋的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明天，明天我就去羊城。” 　　“这都年底了，你现在去南城，过年恐怕回不来。”张婉霞赶紧说道。 　　“不着急这一两天，等过了年再说。”林晓慧跟着拦道。 　　现在已经恢复年假，并且过年的风俗也没有限制了，所以过年特别热闹。 　　“妈，您看看我写的福字，怎么样？是不是特好儿。”已经十九岁的平安比陈岩都高了，去年考上了华大，成了陈岩和林晓慧的校友。 　　“妈，您看看我的。”壮壮跟着喊道。 　　壮壮今年十六岁，已经跟平安差不多高了，两兄弟长得不是很像，主要是平安像林晓慧，龙凤胎是更像陈岩。 　　“好，都好。”林晓慧都仔细看了一遍，确实都挺好，然后看了馨馨写的，“嗯，馨馨的也不错。” 　　“妈，您能别这么敷衍吗？”壮壮不乐意的说道。 　　“事实就是都不错嘛。”正说着，就见七斤小跑着进来，笑语嫣然的说道：“平安哥，壮壮，馨馨，我妈炸了丸子，赶紧过去吃。” 　　“哦，好诶，我正想吃丸子呢。”壮壮欢呼一声，就跟小炮仗似的冲出去。 　　平安看到摇了摇头，一边写字一边说道：“我这还差两个福字，等我写完了，正好拿你家去。” 　　七斤来到平安边上，看了眼福字，又瞄了眼平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翘，“那成，我等你。” 　　一旁的林晓慧见了，忍不住嘴角上扬。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陈岩来到林晓慧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是孩子们没收起的纸笔，好奇问道。 　　“没什么，在想年轻真好。”林晓慧想起自己就是十九岁嫁给陈岩，这一转眼，平安也已经十九岁了。 　　“我们现在正值壮年，感慨这个太早了。”陈岩笑道。 　　林晓慧挑眉，扭头问道：“你如果跟秦科长打起来的话，谁的胜算更大？” 　　作者有话说： 　　这是一本平淡幸福的小甜文，之前一直在想断在哪里比较好，今天写到这里，突然觉得就这了，林晓慧和陈岩会继续过着简单幸福的日子，而平安和壮壮他们会开启新的篇章…… 　　ps：还有番外，一些没交代清楚的人物会在番外交代清楚。 　　pss：谢谢一直支持的宝子们，留个言，发个小红包庆祝一下，爱你们，么么哒(づ￣3￣)づ╭??～ 　　psss：预收文：我在四合院里吃瓜[年代]，求宝子们收藏一下，另外，求一下作收，爱你们 　　文案：一觉醒来，江蓠穿到一本书中，住在一个大杂院里，更刺激的是，东厢房住着男主，西厢房住着女主，而她，却是阻挠男女主在一起的炮灰女配。 　　原著中，原身为了追求男主，跟着男主跑去乡下当知青，为了算计女主，找了当地的二赖子，结果自作自受，自己被失了身，嫁给了二赖子…… 　　江蓠：全北城男人死绝了吗，非得跟女主抢男人，瞧瞧，提亲的把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媒婆：“江大姐，我介绍的这个人可了不得，战斗英雄，工作好，长得好，就一点，他娘老子都没了，孤身一人，还有脸上有条疤……” 　　战斗英雄？这个好，这个好，江蓠戳了戳江母的背，娇羞的点头…… 　　从此，江蓠过上了老公孩子热炕头，闲来没事吃吃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