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逃荒:带着千亿物资在古代搬砖   作者:小雀凰   简介: 【逃荒+萌宝+系统+经商+伪全家穿越】开局一块田,装备全靠捡? 谭青青穿越进一款逃荒游戏里,开头就是荒年,全村逃难。天灾,涝旱,饥荒,马匪,战乱,让这次全民集体大逃荒,遭遇着前所未有的困难。 但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闯不过去的难关。 第1章 开局一块田   女大学生谭青青在游戏里被迫又当爹又当妈,还是三个娃!事情是这样的……   谭青青穿越到了一款种田逃生游戏里。   游戏名字叫《种田逃荒之我是大地主》,至于她为什么会被吸引到玩这款游戏?   只是因为游戏下面的推荐语:   你想你想暴富吗?   你想体验开局一块田,装备全靠捡的富农生活吗?   本游戏全方位打造渝州城百姓从平民—富农—佃户—地主的升级之路!   让玩家完美体验,从无到有的富户之旅!   冲着这“暴富”的标签,谭青青点开了游戏。   入眼的界面身份栏上,标注着等级,和各项初始资产。   在点击完成第一个任务的瞬间,游戏便立即弹出个优雅灵动的女音。   “恭喜四等贫民谭青青完成签到任务。奖励贫瘠的土地+2,小麦种子+2,空间+1,速熟的灵泉+2,铜板+5~”   随着游戏女音解说结束,谭青青果然瞧见游戏系统绑定了一块1m³的新空间。   包括小麦种子,和新开垦完毕的土地。   土地上的小麦种子自动撒入,催熟的泉水也是自动洒进了田里。   不到15分钟,小麦就成熟了。   然而就在谭青青点击收割时,系统空间外,却传来女娃娃的大哭声。   “青青姐姐,不要卖了窝们,窝们会乖乖听话,每天都只吃十颗米米,坚决不多吃的!”   谭青青往下看,只见一个女娃,正拽着她的裤腿,崩溃大哭。   女娃娃不到四岁,但已经能走能蹦,还能发出清晰的字句。   她头上用稻草绳儿扎了两个小揪揪,身上的衣服虽然破烂,但胜在整洁。   而女娃娃旁边,还有两个男娃。大的男娃有十二岁了,小的男娃才六岁。   这三人都是用一副惶恐,害怕,忌惮,怨恨的表情盯着谭青青。   同时,界面栏蹦出了三个空白框,“请给三娃取名。”   谭青青想了想,随意输入,“老大,金宝。”   “老二,银宝。”   “老三,元宝。”   毕竟这个游戏最终是要做地主的,没有金宝银宝元宝,做哪门子地主?   人物关系那一栏上,谭青青又看到,陈安,陈石,陈花三人跟着谭青青,只是因为谭青青有户籍和路引。   他们三个父母双亡,在罗河村无亲无靠。就连能证明他们身份的户籍,也在一次北上的途中,被人抢劫了。   这年头,没有户籍,没有路引,哪儿都去不了。   而原主收留他们,不过是想把他们当储备粮。   为的就是现在,在别人手里有窝窝头可以吃的时候,立马把人卖了换点粗面馒头。   人贩子看谭青青呆愣了这么半天,当即暴躁地怒骂起来。   “你到底卖不卖?三个娃,换两个窝窝头已经很划算了!这饥荒年代,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个什么劲!”   谭青青被骂回了神。   她看了看暴躁的人贩子,又看了眼泪眼婆娑的陈花,和二脸怨恨的陈安陈石,当即对着人贩子冷哼了声。   “三个娃,两个窝窝头,您还真是狮子张大口,胃口不小。走开!不卖!不划算!”   可人贩子却不干了。   他扯着谭青青不让人走,一双望眼欲穿的绿轱辘眼,死死盯着陈氏三兄妹。   他已经好些天没吃上荤的了,嘴巴都淡出了鸟!   如今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把手里的窝窝头换出去,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谭青青和这三个娃呢?   “你不换,那就连你也一起卖了!”   嘿,谭青青这暴脾气。   谭青青不知从哪儿顺来了一根木棍,往人贩子身上,下狠劲儿死揍。   “你还真以为姑奶奶我是被吓大的不成?”   “老娘我打死你这个死腮猴子!敢觊觎老娘?老娘把你这张贪吃的嘴,和贱手一起废了!”   人贩子早就饿了好些天了,他虽然人长得高高瘦瘦,可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人也不得不佝偻嶙峋起来。   被谭青青这么一暴打,人贩子竟然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甚至还被打得连蹦带跳。   “妈的,呸!死臭丫头,你吃牛粪长大的?下手这么劲,简直一疯婆子!”   “呵。”   谭青青见人贩子束了手,不打算再与自己强买强卖,谭青青便把木棍塞进自己的背囊,狠狠呸了这人几口唾沫。   “这年头,老娘我还跟你讲理不成?”   见人贩子退后不攻击了,谭青青这才肩膀框着布囊,一手拎着个娃,粗声吼着。   “走了,再晚些,就赶不上北上的队伍了!”   至于那尖嘴猴腮人贩子,竟然只能怒瞪着谭青青的背影,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毕竟他没理。   强买强卖这事儿,终究是不能摆到台面上说。   而北上的路,这才刚刚开始。   难民们都是附近几个村落集结起来的。   今年梅雨季,先是发了大水,烂了禾苗的根。又是大旱,三个月没下雨。   等到了收成时,还发了蝗灾。附近好几个村,都是颗粒无收。   陈年的米和蝗虫都被啃食干净了。   无奈之下,农户们只好放弃了耕种的土地,集结到一起,北上迁徙求口吃的。   为了活命,别说挖地薯,食草根,啃树皮了。就连黄土,他们也是吃得的。   只是这玩意儿吃上再多,也饱不了肚子。甚至还有不少人因为吃黄土这玩意儿,直接没命。   而小不点陈花则抹了把脏兮兮的脸。一双可怜巴巴的莹莹大眼,紧紧盯着谭青青,并奶声奶气地拽了拽谭青青的衣领。   一副再乖巧不过的小人精模样。   “所以说,青青姐姐这是不打算卖窝们了吗?”   而旁边的陈石,虽然被谭青青拽住了衣领,却仍然淘气地朝着陈花做鬼脸,“你想屁吃?”   “我们又不是她的亲弟弟妹妹,现在不卖,是因为卖不上个好价钱。等到了城里,咱们三个人,少说也能换个小院子。”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陈石还推了推陈安,“对吧,大哥?”   大哥陈安就没有二弟三妹这般活泼了。他眉宇间,阴郁的很,完全不像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反而更像是个小大人。   被弟弟陈石这么推搡了一下,陈安也不生气,而是冷淡地“嗯”了声,就不再言语。   被谭青青当预备粮卖掉,他们兄妹三没有什么能怨怼的。   饥荒年代,无父无母,能活着就算是福大命大。   就算被卖到了城里,那至少也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总比在半路上,被卖去当奴隶的好。   所以这一路,二弟和三妹,就不停地往谭青青耳边灌输,他们现在不值钱,只有到了城里,才值大银子的念头。   可这么说多了,谭青青听得也疲了。   今儿谭青青就实在是饿得不行,才想着去问价。   好在,他们才值两个窝窝头。如果是十个,谭青青肯定会二话不说就换的。   谭青青看着这几个小人精,心里暗笑了两声,面上却不显,甚至还粗声粗气地吼着他们。   “知道自己拖后腿,还不走快些?要是天黑之前,赶不上二里路,仔细点你们的皮!” 第2章 牛马棚子里做饭   谭青青没有弟弟妹妹,是独生女。   她看着同学们没事就“欺负”弟弟妹妹,可羡慕了。   现在半路上捡了这三个娃,又不是亲的,“欺负”起来,那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好吗!   倒是怀里抱着的这个,人最小,最鬼,也最好吃。   陈花摸了摸饿瘪了的肚子,可怜兮兮地囔囔着,“可是滑滑饿了。”   陈石立即见缝插针。   “是花花,不是滑滑!而且饿了也没办法。要是有粮食吃,谭青青能卖我们?”   “那当然是等到了城里,才细思琢磨着嘛!”   而说起谭青青一个女孩子,竟然敢跟人贩子讨价还价,也是件奇事。   普通女孩子在闺阁里,那大不了就是绣绣花,练练字。   可谭青青不一样,谭青青自幼就有武功在身。   谭青青的爹是武夫,从来不把谭青青当女孩看。   每逢走镖回来的时候,除了把银钱交给谭青青的娘以外,谭青青的这个爹,最爱的就是教谭青青学功夫。   只不过前些年,谭青青这爹娘出去走镖的时候,正逢战乱,好几条走镖的路线都被掐断了。   以至于到现在,她爹娘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陈安也就是看中谭青青会武,又有户籍和路引,这才带着弟弟妹妹“委身”谭青青的。   “可是滑滑真的好饿!”   人小鬼大的陈花,脸蛋子都是瘪的。   陈安和陈石根本就没指望谭青青能把存粮拿出来吃,更何况,谭青青压根就没有存粮。   谁知道,这次,谭青青却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并扯着他们离开了大部队。   面对三脸迷惑,谭青青只好不咸不淡地冷吭了声,假意冷漠道。   “走累了,找个能歇脚的地,休息下,明日再走。”   他们四三人没有跻身西南村口的城隍庙,而是随意找了间破损的牛马棚子暂住了进去。   这是间破败了很多年的棚子。   棚子边上的土屋,早已因为年久失修,而没人打理过了。   就连土屋上的瓦砖,也被过路的难民顺手捡了去。   里面什么能用的锅碗瓢盆都没有,只有灶台墙上的一点黑烟,能证明这户土坯房,之前是有人住过。   残桓落日,断壁萧墙。荒凉,死寂,没有生机,这就是灾荒年代的景象。   “我们真的要在这儿住一晚上吗?”   陈石有些怕怕的。   毕竟前几天,他撒泼不想走的时候,谭青青就吓唬他说,晚上有狼。   要是在天黑之前赶不上大部队,就会被灰狼抓走吃掉。   谭青青自己要休息的时候,反倒是顾不得这么多,完全没有前些日故意吓陈石那劲头。   “是,今天在这儿住一晚。”   陈石顿时苦下了脸。   可这十几里地,也就他们四个人,要是万一晚上被土狼抓去当口粮可怎么办啊?   而谭青青顾不上陈石的心慌,因为,系统信息又跳了出来。   发布任务2:给陈氏三兄妹做顿饭吧!奖励贫瘠的土地+1,小麦种子+3,速熟的泉水+3,铜钱+5!   终于又发布新任务了。   只是这任务奖励可真少,像这样做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摇身一变,成为渝州城地主?   谭青青点了很多次刷新界面栏,都没有反应。钱币那一栏,仍然是只有10个铜板。   又刷新了十几次后,谭青青终于认命自己只有10个铜板的事实。   只好安心下来,以做任务赚钱为先。   倒是陈石又在一旁,不安地闹腾,“可是谭青青,这边晚上就跟鬼村一样,连个人影都没有,我们难道不会被鬼抓走?”   谁知谭青青直接赏了陈石一个暴栗,“叫什么谭青青,叫青青姐!”   吃痛下,陈石委屈地瘪了瘪嘴,不满地纠正了叫法,“青青姐,我们走吧,这儿太吓人了,我害怕!”   谭青青却呵了声,恶声恶气地道。   “你害怕?你大哥和三妹都没怕,你这皮猴子反倒怕?再怕也给我忍着!今天就住这儿!”   “欺负”完陈石,谭青青捡了两块没人要的碎瓦砖。   她到空间里,收割了两把成熟的小麦出来。   这小麦一被拿出空间,就自动籽穗分离,并且变得十分干燥,能直接投入研磨程序。   为了能尽早让陈氏三兄妹吃上饭,谭青青又回到牛马棚子里,捡了两块一大一小的石头。   大石头放在地上,面儿铺麦穗儿,小石头就放在大石头上研磨。   由于没有碾磙子和碾盘,谭青青只能手动操作。   谭青青研磨了半晌,才磨出细细一层白面来,扫进人手心里,连个掌心都铺不满。   当即谭青青就生气地把手上的石头扔了出去。   就这研磨面粉的速度,还做饭?   饿死算了!   陈安瞥了谭青青一眼,看着谭青青对着石头发火的样子,竟是露出了个似笑非笑的嘲讽神色。   但很快,他就敛下了。   毕竟为了活命,他们兄妹三个,还得靠谭青青的路引。   “你这样研磨面粉,就算磨到明日,也是磨不出来的。”   陈安虽然不知谭青青的布囊里,为何又多了几把麦子。   但既然有吃的,陈安自然不会去想那么多。   “你还有多少麦子,交给我吧。”   然而,陈安刚说完“交给我吧”时,就已经心惊后悔了。   这一路,谭青青虽然与他们陈氏三兄妹“亲密无间”。   但实际上,谭青青从来不把自己粮食的底细告诉过他们。   每次陈石和陈花问有没有吃的的时候,谭青青只有三个回答。   “没有。”   “吃不死你。”   “闭嘴。”   若是二弟与三妹问的狠了,谭青青还常常以“再问就把你扔掉”的话语做威胁。   如今,他直接从谭青青手中“抢”小麦,谭青青会不会一怒之下,趁着半夜天黑时,把他们兄妹三个偷偷留在这里?   不过这次,陈安偷偷观察了下谭青青的脸色,谭青青好像没有发怒。   而是手插着腰,把活扔给了陈安,并道,“你来吧。”   陈安无言松了口气,看来,这次,自己并没有踩中谭青青的雷区。   两把麦子在陈安的手中,不一会就被研磨碎了。   只不过因为是粗加工,小麦粉被研磨的并不精细,捏在手里都还有些碍手。   所幸他们这伙人都不是什么精贵讲究的,只要有食物吃进嘴里就行。   土屋边上有口井,谭青青打了桶水上来。   虽然打水的木桶都还是破的,木桶吱吱呀呀被绳索卷上来时,剩不了多少水,但聊胜过于无。   大家最终是齐心协力,把灶台上的那口破锅给洗亮了一层。   接下来就是烧火做饭。   厨房灶台边上没有足够的干柴,他们必须要去山边边上捡一些柴火。 第3章 废弃村里搜刮物资   天已入秋,地上有不少干裂的松柴,倒是无需谭青青再找斧头去劈,直在地上捡柴就是。   谭青青和陈安捡了足够的松柴回牛马棚子时。   陈石已经将刚才用以研磨小麦的石板洗净了。   小麦粉已经被和上了水,弄成团状。准备做烤馕。   烧火这种事,交给陈氏两兄弟就够了。   陈安和陈石不一会儿就把灶台给弄出了火,只是锅底破损,只有大锅的旁侧能用。   锅里面一点点水都加不了,只能趁着大锅被烧热,就立即把摊开的面团糊上锅。   等烤馕被烫熟了后,就要赶紧把馕取下。   两把麦子,只做了四个馕,刚好一人一个。   陈花抱着比她那张小脸还大的烤馕,砸吧着,往嘴里狼吞虎咽。   也根本不在乎自己在没有水喝的情况下,这干巴巴的烤馕她咽不咽的下去。   “我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能存水的东西。”   谭青青瞧着陈石,和陈花这样吃东西,也不怕把自己给噎着。   就觉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陈石和陈安沉浸在烤馕的快乐里,根本顾不上谭青青。   嘴巴为了塞食物,嘟囔着,连话都说不明白。   倒是陈安见谭青青要走,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跟在谭青青身后。   面对谭青青的疑惑,陈安倒是平静。   “天马上要黑了,你一个姑娘家,总是不安全的。”   其实,陈安只是怕谭青青自己带着户籍和路引跑了。   但谭青青不知道陈安是为了什么,只觉陈安是跟她想的一样,想去周边搜刮些能用的物资。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谭青青当即就点头同意。   这个小村庄原先也就十几户人家,都是零零散散遍布于宛溪河附近。   河水干涸无鱼,除了石头,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   这十几户人家也是几乎没有人在住了,连养鸡养鸭的院子,也没有半点鸡鸣狗叫的声音传出。   谭青青随意推开了一户人家。   主人走的虽然匆忙,但家具物什倒是规整的整齐。   能带走的也都已经带走了,不能带走的,则被这户打发卖掉换成了金银细软。   随意看了眼,这屋子里没有值钱的东西。   只找到了两个能用的陶碗,和一个装水的水囊。   谭青青又推开了三户人家的门,才寻到个干净能用的小铁锅,和一个能烧水用的汤罐子。   把这些东西全都扫进随身背包里,又寻了几户,确定这几家都没有可用的物资后,谭青青才带着陈安返回牛马棚子。   只是,临到要返回了,陈安才忍不住开口,“我们就这样拿别人家的东西,好么?”   谭青青却白了陈安一眼,“你们几个跟着我这么久,莫不是忘了我祖上,是干什么营生的?”   “……不是走镖的么?”   “转业前,是土匪。黑白通吃。”   陈安,“……”   谭青青懒得跟陈安纠结这些虚的,而是瞧着这些屋子都没落锁,房屋主人十有八九是回不来了。   还不如让谭青青他们把生活物资拿走,也算是给屋主人积攒点阴德。   搜刮完财物,谭青青和陈安原路返回。   棚子里,陈石和陈花啃着的那烤馕,已经被砸吧完了。   而这两娃,连掉落在衣服上的烤馕屑都不放过,趁着天色还未全黑,满衣服上找烤馕屑。   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   陈花和陈石啃完了烤馕,饱了肚子,谭青青和陈安才开始用饭。   谭青青不想自己啃个烤馕,落到被噎死的境地。   所以边咬着馕,边将灶台里还未燃烬的松木柴拾掇出来,放进牛马棚子旁边的空地上,围城一圈,加柴,放锅,盛水烧水。   等水煮沸,摊凉,谭青青才边就着温水,边将烤馕嚼碎了下咽。   也多亏陈氏三兄妹饿得紧了,一点也不在乎这烤馕没盐没调味。   要是换做平安盛世里,这干巴巴的烤馕,人是无论如何也吃不进肚子里去的。   毕竟又干又砂又涩,除了能果腹,真真是一点闲余的作用都没了。   陈石瞧着谭青青还在这儿穷讲究,当即就笑话起谭青青来。   “不就是烤馕有些硬吗,又不是馊了十几日的窝窝头。”   六岁的孩童,人小鬼大,竟然还敢嘲笑队伍里的老大。   老大谭青青当即就横了陈石一记眼刀,“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略!”   陈石向谭青青做了个鬼脸,一副怎么都不服管教的模样。   看着二哥这么皮,三妹陈花顿时就忍不住教育起二哥来。   “石头葛葛,你这么欺负青青姐姐,小心青青姐姐下一顿就不给你做次的啦!”   “是哥哥!不是葛葛!”   陈石无奈纠正妹妹。   “你以为谭……青青姐还有吃的吗?要是有,我们也不至于啃这最后的麦穗子。”   陈石简直就是个皮猴,这边骚扰完,又去磨蹭他大哥。   “哥,你说,咱们到底能不能进城?来的时候我们可是听说了,好些城都不肯收留难民。除非有户籍和路引。……青青姐她,能行吗?”   说着,陈石又来骚扰谭青青。   “青青姐,要不你就把你那户籍什么的,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省得我们走了大老远的路,结果还被拦在城外了。”   谭青青瞥了眼这猴子精,冷笑一声,“给你们看我藏哪儿了,好叫你们偷摸了去?”   “这话说的!”   陈石当即就像是被踩了猴子尾巴似的,一蹦三尺高。   只不过他虽然在掩饰,可乱晃的小眼珠却依旧暴露了他慌乱的内心。   “我们这不是关心你吗?你姑娘家家的,走这么远的路,总不能白走。我大哥想看你那路引,也不是想偷。”   “现在这粮食,精贵着呢,你一个人拖着我们三个,哪能像无头苍蝇般瞎转?”   说得好像这皮猴子是真心疼谭青青的粮食一般。   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有可信度,陈石还拽着大哥一起。   “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安眼眸深敛,眉宇中有一层化不去的阴郁愁闷。   但为了弟弟妹妹,他还是坚强着与谭青青这个外人周旋。   “石头说的没错。”   他道,“既然你说你有路引,不如就拿出来大家一起参详。我爹生前是秀才,教过我识过字。”   “户籍路引这四个字,我还是认得的。”   “只要确认路引不假,就算进城后你真把我们卖掉,我们三儿也绝不会有怨言。” 第4章 陈氏三兄妹偷路引   看着陈安与陈石这打鬼主意的样儿,谭青青又怎么会不知他们肚子里藏着坏水?   原主留下他们,或许是真的想把人卖掉换点盘缠。   但谭青青却不是。   谭青青留下他们,只是因为游戏界面上说,陈氏三兄妹,是系统绑定给她的三个随从。   既然是自己的财产,哪能说不要就不要?   谭青青也并不认为自己会被三个数据给算计了。   冷哼声,从背包里摸出了陈安和陈石想看的东西。   这是两本用厚壳包着的文书。   户籍是谭青青爹的,上面有她爹,她娘和她的名字。   路引则只有谭青青一人,包括年龄,外貌,什么的。   两本厚壳文书,都盖了里正和朝廷的印章,十分的正式工整,让人瞧着就肃然起敬,不敢在这上头生什么文章。   “看到了?户籍路引都是有画像的,你们偷了也没用。”   确认这路引,他们确实动不了什么手脚,当即陈石就讪讪假笑起来。   而陈安仍然是深敛着眉宇,不发言语。   此时,一旁的陈花朝陈石伸出瘦弱的双臂,奶糯奶糯的囔囔着,“石头葛葛,我困了。”   陈石瞧着陈花困了,连忙把陈花抱在怀里哄着睡。   “花花要听什么小故事呀,二哥讲给你听!”   “滑滑要听孔融让梨的故事!”   “好的,从前有个……”   谭青青没这闲工夫看陈石哄妹妹,她见天色还早,便轻踢了踢陈安的脚,让他把剩余的小麦都磨了。   “我这儿还有小麦,今晚赶紧磨完,做成烤馕,当明日路上的口粮。”   陈安听到还有吃的,眉宇就舒缓了些。   他没问这粮食是从哪里来的,而是轻轻“嗯”了声。   便抱着一大一小两块石头,缩在牛马棚角落里研磨麦子起来了。   趁着陈安在角落里磨麦子,谭青青则是靠在棚子木桩旁侧算了算,一块贫瘠的土地生长出来的小麦,能做几个馕。   答案是两个。   现在她有三块地。   每次翻新土,撒上小麦种子,都能得到馕+6。   现在小麦种子,她已经不需要了。   因为只要成功种植两次相同的农产物,种子便能无限续取。   如今就是差速熟的泉水。   没有速熟的泉水,在空间里,小麦要完全成熟,需要一天一夜。   也就是十二个时辰。   等于说,这六个馕做完,他们四人,得第二日才能吃上饭。   “喏,六个馕,给你。”   突然,头上传来个沉闷的男音。   在谭青青闭着眼睛在意识空间里数着家产时,陈安已经将馕烤好。   陈安捡了张干净的布,将这几个做好的烤馕包裹整齐,随后还给了谭青青。   虽然在饥荒年代,这六个烤馕简直比六块金锭还要让人眼馋,但陈安不是那种贪得无厌之人。   小麦是谭青青的,用小麦做出来的烤馕,自然也是谭青青的。   “嗯。”   谭青青也不客气。   她收下烤馕,便靠在篝火边闭着眼睛,继续进入意识空间数着物质和铜板。   不知不觉,谭青青就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后半夜,天将明不明之时。   朦胧胧的迷了层水雾般的天色,还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秋雨寒凉,谭青青又没有暖身的被褥,竟直接被这寒雨给冻醒。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慵懒地巡视了整个院子一圈。   结果下一秒,她的神经就紧绷起来。   偌大的院子,竟只有谭青青一人?   陈氏三兄妹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立即坐直了身子,把窝在怀里的包裹翻出,打开查看。   发现六个馕少了两个。户籍和路引也不见了。   除此之外,其他东西倒是没有丢。   可即便是如此,谭青青也是被陈氏三兄妹的无耻行径给气到。   知道往她头上撑着阻雨的芭蕉烂叶,也知道在临走时帮她把剩余的小麦磨成面粉,却还是要偷她的户籍和路引?   可是偷了又怎么样?   偷了,他们就能绕过她谭青青,成功进入渝州城?   痴儿说梦!   而意识中,突然弹出系统的“叮咚”声。   系统发言:恭喜谭青青触发“找回陈氏三兄妹”支线任务,解锁身份“绿林好汉”。   支线任务完成,“绿林好汉”头衔+1,空间+1,土地+1,药锄+1,大米种子+4,青菜种子+4,速熟的泉口+1,铜钱+50!   系统发言:玩家谭青青获得“绿林好汉”追踪技能书+1,阅读完成,追踪技能熟练度+100。   是否阅读?   谭青青点击“是”。   然后谭青青脑海中,便多了很多追踪他人的小知识。   比如在下雨天,通过脚印,来辨别陈氏三兄妹是往哪个方向逃窜的。   把追踪技能点加满,谭青青也不闲着了。   她收拾掉遗落在篝火上的汤汤罐罐,并将昨日烧过的凉水,灌进水囊里,把水囊加满。   这才拾掇着这些行脚物资,出发去找陈氏三兄妹。   昨夜刚下了一夜的雨,地面都还是湿漉漉的。   所以谭青青很轻松就辨认出,陈安与陈石的脚印。   因为常年走路,两个男娃舍不得换鞋,鞋底有破碎,故而泥印也有裂纹。   大哥陈安或许是因为抱着一个不到四岁女娃的缘故,脚印稍显略重,陷泥微深。   总之看这痕迹,应该是陈氏三兄妹没错了。   事实也果然如谭青青所料,谭青青才不过走了两个时辰,就追到了陈氏三兄妹。   陈石扭头发现谭青青追来,吓了一跳。   他忙三两步追上他大哥,让他大哥赶紧走,自己则与大哥事先约好一般,立即蹿到小路,与他大哥分道扬镳。   或许陈石想着,如若谭青青追来,但只要谭青青无法分辨户籍路引被谁拿了,就一定会先停下来纠结一番。   但谭青青并没有搭理陈石,而是直奔着陈安而去。   而陈石瞧着谭青青竟然没有追他,反倒是去追大哥和三妹了,当即他那张猴儿脸,就皱巴急躁起来。   但他不放弃,为了转移谭青青的注意力,皮猴儿还仍然朝着谭青青可劲儿的喊:   “谭青青,你来追我呀!你不追我,你是小狗儿!” 第5章 抢劫马匪   谭青青懒得搭理陈石这只皮猴子,依旧目标明确地直奔陈安与陈花。   眼看她就要够上陈安陈花了,却有马蹄声传来。   饥荒年代,有马的,不是铁勒就是马匪。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陈氏三兄妹面色大变。   这会儿,这几个小鬼倒是不瞎跑了,立马奔赴到谭青青身边,躲在谭青青身后,让谭青青来打这个头阵。   谭青青瞧着陈安陈石陈花这几个没出息的,简直又好气又好笑。   没事,就偷路引,偷馕,把她扔掉。   有事了,就鹌鹑了,晓得来找她求庇护了。   有本事就一直能下去啊。别怂。   来的不是铁勒是马匪。   数量不多,只有三个。   但这三人具是虎背熊腰身材魁梧的成年人。   因为如今是乱世,裁一身正经的衣裳,少说也要几百枚铜板,所以眼前的这三个土匪,都是用平日打猎的而得的兽皮,拼凑着缝制的。   他们的马儿虽然因为草料匮乏而略显瘦弱,但精神劲头却足。   尤其是把谭青青四人团团围在一起时,更显得有两分神气。   为首的马匪穿的是狼皮,看年纪约莫三十五六,那马匪瞧了眼谭青青四人,便嘿笑了起来。   “今天运气好,捡了四个半大的娃子。男娃杀了,女娃让咱们哥儿几个爽了再杀!”   “得嘞!”   其余两个马匪因为兴奋,忙用手里的武器击打马鞍上的铁片,以示赞同和激动。   这安在马鞍上的铁片,本身就有制造噪音,惊扰走兽,吓退敌人的作用。   但落到谭青青眼里,却是:三匹马,六片铁片,三身兽皮,或许还有贴身的,装了银两的荷包。   总之十分值钱。   为了钱,谭青青朝着为首的马匪,冷哼了声,“蘑菇,你哪路?什么价?嘛哈嘛哈?”   三土匪脸色一变,正经起来,“你又哪路?”   谭青青道,“满转,我们几个踩盘子来了。您几个要是想碰碰码,我可以给你们说几个点活儿。但大家都是熟脉子,这点活儿也不能白给你们,得留下买路的。”   马匪又问,“兰头海不海?”   谭青青,“海。”   马匪脸色好看了不少,为首的更是眉宇间有不少喜色,“你要什么?”   谭青青指了指马鞍背上,用锁链拴住刀柄的两把柳叶刀,和一把匕首。   示意马匪要是问路,就得把武器留下。   见谭青青一张嘴就是狮子大开口,几个马匪面色一变。   为首的更是脸色一沉。   但他或许想着,谭青青和三个半大的娃娃根本威胁不到他们。   又或许想着,只要消息到手,就连人带货一起抢了回去,不怕这四个娃娃捅出篓子出来。   所以马匪们放松了警惕,把柳叶刀扔给了谭青青。   谭青青又指了指那匕首。   马匪嗤了声,虽然不满,但还是又取下匕首,给了谭青青。   谭青青把匕首放进衣襟内衬的瞬间,就挥舞起柳叶刀,朝着马匪首奔袭过去。   借用原身的武功路子,谭青青身段软,脚步健,直接两腿盘上了马匪的脖颈。   谭青青扭着马匪的脑袋,咯噔一下,为首的马匪就因脖子断裂,而咽气升天。   其他两个马匪见老大被杀,一个被吓得冒尿,另一个围着陈安等人,举手就砍。   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囔囔:   “你竟然敢杀了我们老大,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我们可是黑龙寨的!你个半大的黄毛死丫头,竟然还想黑吃黑?”   谭青青没空搭理这三个土匪是从哪儿来的,而是直接卷起柳叶刀的锁链,蓄力,投掷。   那马匪的胸口就被柳叶刀戳了个大窟窿。   不到片刻,人就死透了。   不过他死之前,自报家门,也算是给谭青青指了条明路。   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马匪了,这马匪胆子没有其他两个大。   甚至被吓得一路跑,一路尿。   谭青青没杀这个胆小的,反正这马匪回寨里去,也不会好过,她便也懒得去追。   倒是这三头马,还有两具马匪尸体上的兽皮,倒是能换不少银钱下来。   只是,陈安陈石陈花三个已经被吓傻了。   虽然陈花的眼睛,被陈安捂着,但陈安本人也不过才十二岁而已。   第一次看见杀人越货这勾当,还是女子去杀人越货,陈安的三观都被谭青青给震碎了。   而回过神来的谭青青也是觉着,自己竟然干了这种事,有些意外。   杀土匪,也就是她下意识的举动。   可能因为跟这具身体相融,所以或多或少,沾染上了这具身体的习性吧。   只不过谭青青没有纠结太久,而是朝着几个呆立着不动的孩子囔囔起来。   “愣着作甚?还不过来搜一下,这马匪身上,有没有值钱的物什。有就拿了。没有就把尸体收拾收拾。”   陈安和陈石这才反应过来,垮着脸,抿着唇,跟个呆瓜似得,尾随在谭青青身后。   像木头人一般,被谭青青唆使着指哪儿打哪儿。   两个马匪身上确实带了钱袋子,只不过总共盘算下来,才七百六十文而已。   其中的五百文,还是五百文面额的银票,需要去银庄去取。   剩下的两百六十文,则是一张两百文面额的票子,和六十枚一文钱的铜币。   谭青青把钱都藏进了自己的包裹里。   而这三头马,也没有被谭青青放过。   她将马匹上所有能证明是土匪所有物身份的东西,全部扔掉了。   铁片则被她完整取下,印着“黑龙寨”字样的马鞍,也被谭青青丢进了埋人的坑里。   最终这三匹马,都是光秃秃的,只剩下一根缰绳,被谭青青、陈安、陈石三人牵着。   陈石这个皮猴子,在看到谭青青杀了人以后,乖巧了很多。   他没有再皮,而是胆小地问谭青青,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谭青青随口应了,“去黑市,把手头的马卖掉。”   陈石愣住了,“卖,卖马?”   “是。”   谭青青道,“马匹贵重。除了贵人,没人用得起马。进了城,我们牵着马,还是三匹,肯定会被人盘问的。还不如进城前,把马卖掉,换些盘缠。”   说起盘缠,谭青青朝着陈氏三兄妹露出“狞笑”。   “说起银两,这三匹马可是比你们值钱许多。你们这一跑,倒还真是会给我找财路。”   陈安没被谭青青的“狞笑”吓着,倒是陈石这皮猴子,被谭青青吓得连哭带跪。   “谭青青……不,青青姐,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跑了!”   谭青青却不为所动。   “不是跟你们说过了,路引是有画像的,你们为何还要偷?”   陈安把吓哭了的陈石从地上扶起来。   “之前抢劫我们包裹的,是村里的李师傅,他精通一门造假的手艺。”   “所以你们就想换掉我的画像?”   陈安抿唇不说话了。   既然不说话,谭青青就当他默认。   谭青青把埋着土匪尸体的土坑填满,牵着马,对着陈氏三兄妹喊着。   “走了,再不走,黑龙寨的马匪们就要追来了。”   陈石小声细问,“青青姐不找我们算账?” 第6章 又一个荒村   谭青青没有回应陈石。   陈石见谭青青不搭理自己,胆子竟然还变大了些。   他还追着问,“小弟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谭青青横了陈石一眼,示意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刚才跟土匪说的都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蘑菇,你哪路,什么价,嘛哈嘛哈,是什么意思?”   “土匪道上的黑话。”   谭青青也没瞒着陈石,“意思是什么人,到哪里去。”   “那满转,踩盘子,碰碰码,点活儿,熟脉子又是什么意思?”   谭青青没有回复陈石的问话,而是直接把答案都告诉陈石,省的陈石一个个的问。   “我跟马匪说的是,我们几个是出来找可以打劫的商队,目前已经有几个目标了。马匪要是想知道门路,我可以告诉他们。”   “但大家都是道上的人,这消息也不能白给。想知道线索,就得留下买路的钱财。”   “至于土匪最后问我的,‘兰头海不海’,是赚头多不多的意思。我告诉他们目标很大,钱财很多,他们自然会上钩。”   虽然谭青青尽心给陈石解释了,可陈氏三兄妹偷窃她户籍路引一事,却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们混过去。   所以谭青青故意向陈石展示她这把沾了血的柳叶刀。   “偷的东西呢?还不交出来?”   陈石刚燃起来的那点子胆色,还没雄起,就被吓没了。   倒是陈安,神色依旧如常。   陈安把户籍和路引,从衣襟里拿出,交还给谭青青。   却在还东西时,眼角余光看向新隆起的土堆处,面露出不忍之色。   “我们杀了土匪,难道没有因果报应?”   呵。   谭青青直接把东西抢过来,冷嗤。   “兄弟,现在不是太平盛世,没人管的。更何况是杀两个马匪?”   “哦,对了。你们也别想着举报我什么的。没了我,你们都未必能活着到渝州城。”   谭青青示意陈安别整天去想那些有的没的,而是跟她过来,照着她手指的方向,蹲下身,看那几道车辙印和马蹄印。   “看见了吗?铁勒独有的马蹄印。他们的马蹄钉的都是马蹄铁,都是内置中空,而非东旭王朝的全铁。”   “我们几个现在若遇到的不是马匪,而是铁勒,那躺在地上的就不是这两黑龙寨的马匪,而是我们四个了呢。”   东旭王朝,是个架空的朝代。   至于铁勒,就跟古时的游牧民族差不多。   如今战乱四起,东旭内斗,从北部南下的铁勒自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被马匪抢劫,或许还能留一条小命。   但要是被铁勒抓住,基本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这车辙印是半个多时辰之前的。他们的目标,是上一批去渝州城的村民。看这还有随行的车架,应该还随行了什么大人物。”   谭青青无情地揭露出事实真相,“也多亏你们脚程不快,又或者是多亏我们昨夜脱离了大部队。总之能留下条小命,实乃不幸中的万幸。”   陈安,陈石,“……”   陈石不想再跟谭青青继续这沉重的话题,而是看向大哥陈安。   而大哥陈安怀里,一直没出声的陈花,更是让陈石担心。   陈花从昨天起夜,就没有出过声。   刚刚马匪一事,又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也不见陈花吭声。   会不会……   谭青青也顺着陈石的目光看过去。   陈花小小一人儿团缩在陈安的怀里,两眼紧闭着,人倦怏着不吭声,眉头也紧皱。   谭青青凑近,摸上陈花的脑袋,感知到比手背还要高的温度,蹙眉摇头。   “估摸着,是发烧了。”   在谭青青说发烧的瞬间,系统就弹出了声音。   发布任务3:寻找郎中,治疗陈花~奖励贫瘠的土地+4!母鸡+1!空间+2!铜钱+50!   听着这系统声儿,谭青青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她根本就没搭理。   反倒是系统外的陈安与陈石,急的火燎火燎的。   陈石更是尖着嗓音喊。   “啊,那怎么办?一路走来,我们连个人影儿都瞧不见。还从哪儿去寻得郎中,给元宝治病?”   “而且我们手里还没几个钱……别说治病的药钱了,就是连看诊的,我们都拿不出……”   陈安是大哥,总归还是比二弟稳重。   “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找到郎中再说。”   陈石又急又哭,“可这荒山野岭的,哪有郎中啊!”   看着陈安陈石两兄弟就跟慌了神一般,谭青青忍不住大声呵斥起他俩。   “慌什么?才一点小事就急成这样?”   “你看不见山路崖边,被人折去的金银花?如今这全民饥荒,有这闲工夫去大面积采摘草药的,能有几人?”   陈石被骂,竟一时间说不出话,哑巴了。   倒是陈安率先明白了谭青青的意思。   “你是说,让我们跟着这金银花的折痕去找?可若万一,我们找过去,只是来山上采药的妇人,而不是郎中呢?”   “一定是郎中。”   谭青青肯定道,“我们一路走来,哪颗树的树皮没被人扒过?”   “但这一片却只是有少量折痕。”   “你跟我说这不是人为,谁信?”   陈安明白了,“所以这附近肯定有流民扎营?”   谭青青点头赞同,“必须有。”   这些草药的折痕,谭青青刚刚也仔细看过。   都不是同一天被折下的。不仅种类繁多,还数量大。肯定是有心人之举。   想知道郎中在不在,跟着这折痕走就是了。   至于郎中接不接收他们……   管他呢。   等到了地方,强买强卖也要让郎中治疗陈花。   谭青青将柳叶刀上的血迹,用树皮清理干净,挂在了腰侧。   从马匪身上搜刮来的匕首,也用马匪身上的皮衣缚在了小腿上。   干净利落地把自己整理干净了,谭青青这才招呼着手,示意陈氏三人跟着自己。   也不知走了多久。   终于,当日头正盛时。谭青青几人,终于又瞧见了一个荒村。   这村子的房屋全都是用土夯实的。   门窗多有破损,土墙也颇为破败。   就连村口的井水盖,也铺满了一层灰。 第7章 寻到郎中   可人倒是聚集了不少。   流民们衣衫褴褛,身上也是脏兮兮的,瞧着起码都是半个多月都没洗过澡的人了。   衣服破,身上脏。皮肤更是干瘪蜡黄,个个瘦成了皮包骨。   眼眶凹陷,颧骨突出,看着就骇人。   大家全都盘坐在脏兮兮的破烂草席子上,手脚麻木,目光呆滞。   叫唤他们,他们也不应。就像是群没有生机的木偶。   而荒村里,只有一个青褂袍的中年男人,端着陶碗到处忙碌。   他手里是稀释了不知多少倍,只剩下水的米粥。   可这点子米水,半个人的肚子都填不饱,更不要说荒村里的这十几口人。   陈安三两布就冲到郎中跟前,焦灼着把陈花指给郎中看。   “大夫,你给她瞧瞧吧。她从昨夜就闭着眼没吭过声,头也烫着。您给看看,是不是感染上了风寒?”   郎中没有拒绝陈安的求诊。   他轻轻扒开陈花的眼皮,又看了看陈花的舌苔,随后道。   “没什么要紧,就是普通的风寒。含两块姜根就好了。只是……”   说到这里,郎中叹了口气。   “你们也清楚,今年闹饥荒。别说地里的,就连这山上野地里能吃的东西,也都被扒拉干净了。”   “这是我药箱里的最后一块姜。给你们用了,下一块姜,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   “而附近城镇里的药价……哎,不提也罢。”   “我们不白用您的药。”   陈安和陈石忙道,“我们会做苦力偿还这药钱的。”   听陈安陈石才不过两个半大的孩子,竟就要做苦力还钱。   郎中自是想要摆手拒绝。   但他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郎中旁边坐在草席上的半老徐娘就指着郎中的鼻子,怒骂起郎中来。   那嗓门,隔着十里地都能听得见。   “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给人治病还不收钱?你是要活活气死你老娘我?老婆子我生你养你了这么多年,你就是当这么个白眼狼,回报你娘我的?”   这老婆子人不壮实,嗓门倒是大。   在这伙流民里,就她最精神,不像是饿了十几天的。   “要治病可以,两百文!出的起钱,就治。出不起,趁早寻个坑,把人埋了!还能省些力气!”   一块姜的事,竟然要到两百文?还咒骂说,要把陈花埋土里?   嘿,谭青青这暴脾气。   当即谭青青就撸起袖子,冲着这老婆子对骂。   “你是看我们这几个半大的娃娃好欺负是吧?别说两百文了,就是两文钱我们都没有!你爱治不治!”   “陈安,陈石,走了。我们去镇上。我还就不信了,镇上的药价,还真能捅破天,卖到天上去!”   虽说谭青青跟老婆子吵闹起来,但那个叫佟子的郎中,却还是仍然给陈花煎了一碗治疗风寒的药汤。   郎中是个面慈心善的。   可老婆子却抓着谭青青,不依不饶了起来。   “这病,帮你们治了。钱就得给!两百文,一文都不能少!”   谭青青却是光明正大的赖账。   “我这儿就三十文,你爱要不要。或者你不要钱,我给你几斤粮。多余的部分,权当是我发善心喂狗的。”   也别怪谭青青对这老婆子没个好脸色。   实在是这老婆子太贪心了。   这镇上的药,就算是物价再怎么涨,也要不了这么多钱。   而老婆婆一听谭青青竟然有粮,那双囫囵眼,顿时就精明了起来。   昨夜她才刚去了镇,问了粮价。   一斤粮食,已经涨到27文了!还未必能抢得到。   如今有谭青青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娃,白送钱来,吴婆子又怎么可能不收!   “行,那就给粮食!我要五斤粮!”   一旁的佟子郎中,见自个儿亲娘,竟一开口就是五斤。   当即就急了,“娘!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咱们干的是悬壶救世的事儿,怎么能坑苦主的米面钱呢?”   孙婆子却叫佟子一边去,“小没良心的,死开点儿!”   老婆子骂完自个儿子,又朝谭青青伸出手,“五斤粮,半斤都不能少!拿来!”   谭青青不知道这镇上的粮价,涨到了何种离谱的地步。   只觉五斤粮,按照荒年来算,最多也就五六十文了。再瞧这佟郎中实在是不容易,心想,给了也就给了。   权当是做善事了。   只是这五斤粮食可不轻。   若平白无故,谭青青就从空间里,把已经脱了穗子的小麦拎出来,一定会引人怀疑。   想了想。   谭青青把陈氏三兄妹往前一推。   “那就把他们押在这儿。半个时辰内,我若是没回来,他们任由你处置。”   老婆子眼咕噜一转,也是盘算着同意了。   就是,陈安看着谭青青离去时的背影,有些复杂。   但谭青青其实也没走多远。   她才转悠了几百步,就躲进了空间里,盘算起她现有的物资。   地,她现在有八块。   能无限催熟粮食的泉口一个。   空间增到了4m³。   除开从马匪那儿抢劫来的铜板,系统发放的铜板有210枚。   加上从土匪那儿抢劫的,总共算下来,她竟然也是有一两多银子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一只咯咯咯,能整天无限极下蛋的老母鸡。   这老母鸡倒是意外之喜。   谭青青算了下,这老母鸡,每隔一个时辰,就能产下一枚鸡蛋。一天也就是12枚蛋。一个月也就是360枚。   又值不少钱!   至于地里种植的小麦——   因为有了能无限续取的泉水,八块地一起种,15分钟就能产出三斤多的小麦。   一个小时就是12斤。   现在她空间里已经摆放满了小麦,粗略一数,差不多有四五十斤左右,已经摆放不下了。   取了五斤小麦,谭青青原路返回。   “你不是要粮吗?给你!”   恶狠狠把麦子递给老婆子,付了药钱后。谭青青就寻了块干净的地,给陈氏三兄妹做饭。   吴婆子拿了秤来称了这粮,看着确实是足数了,才对谭青青缓和了神色。   时辰不早,该用午餐了。   早饭她就因为着急来找陈氏三兄妹,没吃几口。现在总算坐下来,怎么也要好好吃上一顿。   陈安陈石负责生火,谭青青负责煮粥。   空间里种植的大米成熟,自然是要磨了壳子,吃碗香腻腻的米粥。   但光吃米粥,不加点荤,也是不行的。   所以谭青青又打了两个鸡蛋进去。青菜也放了些。   至于昨天烤的馕,则也被谭青青碾碎成块,丢进米粥里一起煮。   不过半个多小时,米粥就煮好了。   香喷喷的米粥一出锅,谭青青便招呼陈安陈石一起过来吃。 第8章 谭小善人   陈安和陈石端着满满一碗米粥,再看看其他人手中,只能堪称为水的陶碗,眼眶隐隐红了层。   他们很久没有吃上一口像样的米粥。   连米粥是什么味儿,都已经记不得。   如今这香软柔糯,被米水泡发的米粒吃进嘴里。   简直就是重新活了一回。   同时,他们也震惊,谭青青竟然会把这么好的米粥,拿出来给他们用!   陈石看向陈安,目光有了愧色。   毕竟他们才怀疑过青青姐要自己跑路的。   “快吃。”谭青青吩咐道。   “不赶紧点吃,被这些难民们给抢走了米粥。你们就甭吃了,给我饿着吧!”   谭青青这么一说,陈安和陈石扒拉舔碗的速度就更快了。跟三年没见过荤的野狼似得,连咽都来不及咽,就都吞进肚子里去。   瞧着他们这样,谭青青真是连一句“慢点”都来不及说。   而谭青青手里的这碗粥,还烫着,谭青青准备慢点吃。   结果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难民们贪婪的眼神。   好多人望着谭青青三人的粥食,吞咽口水。   谭青青注意到,有几个人望着米粥的目光,就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就差没直接跑过来抢吃的。   而佟子郎中的娘,也就是吴婆子,凑过来一看,立即也露出了贪婪垂涎的神色。   “你们这几个娃娃,从哪儿来的鸡蛋?现在这鸡蛋可不便宜哩,十二三文一颗哩!”   一听说有鸡蛋,难民们也都瞬间紧盯上谭青青几人。   一双双灼热的目光,似是要把谭青青几个给刺穿。   谭青青顿时警戒起吴婆子,和难民们来。   “走开些,别影响到我们吃东西!”   吴婆子对着谭青青的脑袋,呸了一声。   “大白天的就吃鸡蛋,这么奢侈,也不怕被人给抢咯!”   “吃的快,就抢不了。”   谭青青三下五除二,就把自个儿碗里的米粥添干净。   加了鸡蛋和青菜的米粥,就是香。   但因为没有盐,味精这样的调味料,所以入嘴仍然是寡淡的。   不过如今有的吃就不错,谁还管味道好不好?只要能吃饱,什么都不是事儿。   陈安与陈石吃的比她还要快。   他们先舔完干净,就连带着谭青青的碗,拿到村口井水边洗了。   空了手的谭青青,就被陈氏两兄弟,安排来带孩子。   陈花刚用完药,人都还是昏沉的。被谭青青抱在怀里,病恹恹的连个身都不见翻。   叫了半天,也不见醒。   谭青青当即便有些急眼,“老婆子,您儿子开的药,有用没?我妹怎么还没睁眼?”   “你急啥?”   吴婆子横了谭青青一眼,“我儿子的医术虽治不了啥疑难杂症,但治个普通的风寒,那还不容易?”   “你要是信不过,就去附近的乌峰镇,去请镇上的人看看呗。也就十里地,走个把天,也就到了。”   这老泼皮!   付了粮,就不管闲了!   不行,陈花病着也不能不吃东西。   谭青青从汤罐里,搜刮掉粘黏在底部和边侧上的米粥,进小碗里。用汤勺凑在陈花嘴边,准备小口小口喂。   本以为,喂孩子吃饭是个很艰难的活儿。   结果没成想,这小吃货闻到食物的香气,就立即张开了嘴,囫囵吞咽。   这不,闭着眼儿,人还睡着,就把加了鸡蛋和青菜的米粥,给砸吧砸吧完了。   小丫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琢磨回味儿。只是因为紧闭着眼睛吃食,竟还多了两分滑稽。   真是个好吃鬼!   睡着觉都不忘吃!   吃完了饭,他们几个也不打算在这荒村子里多留。收拾收拾东西,准备撤。   可谁知,刚没走两步。   妇人就带着个孩子,噗通一声,跪在了谭青青面前。   边跪还边磕头。   地上虽然铺了层厚土,但也瓷实。由着妇人这么磕几下,很快额头上就淤青一片。   “小善人,您行行好,赏我们一口饭吃吧!我和元子已经很久没吃上饭了。只要您肯施舍口饭,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会来报答您的这份恩情的!”   有一就有二。   荒村里仅存的十几个难民,也都齐齐涌到了谭青青跟前。   都是二话不说,就磕头。   他们都是十几日没洗过澡的人,衣服头发都罩了层浓厚的灰油。   皮包骨的黑手,蹭到谭青青身上,都能蹭出一片黑。   要知道,谭青青本身也不白。皮儿也是黄黑的。可见这些难民,已经糟乌到什么程度了。   看着这群难民连连磕头,谭青青简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旁的吴婆子瞧着这一幕,倒是见怪不怪。   她甚至还对着难民们嗤了声。   “一天都要见你们跪个四五次!每逢有人在这儿煮东西吃,你们都要跪。”   “有跪着的这个劲儿,还不如给糟老婆子我干点活!至少你们把活儿给我干利索了,老婆子我还能赏你们口粮吃!”   谁知这妇人哭的就更大声了。   她甚至朝着吴婆子囔囔起来,“你那是粮吗?你那分明就是水!要不是佟子郎中心善,这荒村还能有你作威作福的地儿?”   眼看妇人和吴婆子吵吵起来,佟子连忙两边拦着。   “好了,都别吵了。”   “娘,你也是。咱们车上明明装了那些粮,怎么就不能匀点给难民们呢?”   谁知吴婆子嗓音立刻就尖锐了几分。   “要粮没有!要命一条!你要是敢偷偷给这些难民粮食吃,我就是一头撞死在这里,你也甭替老婆子我收尸!”   这吴婆子吵闹的厉害。   直叫别人脑瓜仁儿突突头疼。   谭青青不想管这个闲事,毕竟这些难民跟她非亲非故。若是外露了财,很容易被人围起来害了命。   她还不知道这个游戏,是不是做到通关,就能回现代。还在琢磨。   所以在通关之前,她都不能随便死了。以免卡在这游戏里,永远也出不去。   然而就在谭青青想偷溜撤的时候。   系统音却叮咚上线。   发布任务4:给难民们分点粮食吧!奖励空间+4!黄豆种子+8!空置的鸡舍+1!母鸭+1!铜板+50!   看到系统发布的任务。谭青青溜出去的半只脚,只能无奈收回。   “想要粮?”谭青青问这妇人。   妇人似是看到了希望,忙要磕头答谢。   谭青青也不跟她废话,往她手里塞了一小袋粮食。这一小袋粮食,其实也就半斤左右。   按照一人一顿2两粮来算,谭青青送给妇人的小麦,其实也就只够她和她儿子吃一顿的。   但多了,谭青青实在也给不了。   人多眼杂。   若叫其他人瞧见,谭青青也就甭走了。   可谁知这妇人竟然是个傻的。   她看不懂谭青青给她做的噤声手势,竟抓着小麦麻布袋子,朝着谭青青又是哭又是拜。   “谢谢小善人!小善人的大恩大德,贺娘这辈子都不敢忘!”   望着贺娘身后难民们如狼一般的眼神,谭青青很是无语。   为了暂时打消难民们求粮的念头,谭青青不得不直言。   “我就携带了五斤多一点的小麦。”   “刚才你们也看见了,大头我给了吴婆子,小头我给了贺娘。”   “你们要是真饿,那就随我去乌峰镇添些补给。”   “不然就是把我给杀了,我也抠不出半颗米来。”   谭青青说着,还意识抽空,看看系统任务有没有显示完成。   之前的任务,明明都是刚做完,就能立即显示完成,并得到奖励的。   但这次也不知是怎么了,奖励她还是没拿到。   或许还是要把这些难民全都喂饱了才行? 第9章 从荒村启程   那她就得赶去镇上,补给物资。   不然凭空变出四五十斤小麦出来,也是够离谱的。   “乌峰镇物价那么高,我们哪里去得起?”   一个佝偻着的中年男人连连叹气。   他婆娘孩子都饿死了,就他一人还独活在这世上。他早就没有什么求生的意志了,所以才在这荒村子里饿着,准备不吃不喝,了此残生。   贺娘和元子则不一样。   贺娘是自己男人没了,独留下她和孩子。   为了不让先夫的骨肉也饿死,贺娘什么都做的出来。   “我和元子跟小善人去乌峰镇!”   贺娘第一个应着,“你们要继续在这荒村里,求吴婆子的水粮,我管不着。但我儿子是真的不能再饿下去了,再这样有一顿,没一顿的,再精神的人,也得咽气!”   也有赞同贺娘的,跟着贺娘应声。   被贺娘诋毁,吴婆子当即就凶狠怒骂,“你们这些没良心的!先前要不是老婆子我赏了你们口米吃,你们能喘气到现在?”   “如今有了另一个肯给粮的,你们就忘了老婆子我的恩情!真是一群白眼狼!”   也不知是谁,躲在角落里小声反驳,“一碗水里就两颗米,也不知是那算米汤,还是算米水。”   瞧着这伙人又吵吵起来,谭青青只得道,“我管你们走不走,反正我得走。”   “我可是要去渝州城过好日子的。可不会跟着你们,缩在荒村子里挨饿受冻。”   这话一出,大家的心思便纷纷活络起来。   更有人小声问,“小女娃娃嘴里说的渝州城,就是青天大老爷管的渝州城?”   “哪个青天大老爷?”   “就是号称‘活菩萨’的李玉德李大老爷啊。据说啊,这渝州城是东旭现如今,最安全,最富庶的城池了。一座城,少说能容纳数十万人呢!”   “你们想想,这么大的城池,它肯定是不缺粮啊!”   “真的假的?像我们这种没身份,没路引的难民,也能混进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兹你要是能进城,就算没有身份,给那些公子小姐们当下人,总也是少不了你一口吃喝。现在这世道,不都是谁有粮,谁是这个吗?”   囔囔的这人,朝着大家展示了下自己那糟乌发黄的大拇指。   “那得走多远啊?”   “不晓得。”那人摇摇头,“少说也得有上千里地吧。”   上千里?   大家哗然。   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去啊!   谭青青倒是没想到,吴婆子是第二个应话的。   “走啊,当然得走!只要能进城过上好日子,我还怕这千里地儿?”吴婆子囔囔起来,“佟子,收拾收拾,赶紧的!”   其他人眼见这两位能发粮的大恩人,都要走,自是也蠢蠢欲动。   却也有不走的。   就是那个老婆孩子都没了的中年男人。   别人叫唤他时,他还摆手摇头。   “你们就让我在这儿等死吧!”被人扒拉,田大友还回缩起身子,“桂子和桂子她娘都没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嘛意思!”   “那也不能死在这荒村子里啊。”   其他人跟着劝,“桂子和桂子他娘也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再不济,不是还有贺娘嘛?你俩正好一个没了婆娘,一个没了郎人。不如就凑一对,路上伴着也算是有了念想。”   “再说了,这往后日子还长着呢,要是万一被放进了渝州城,能过上好日子呢?”   被人拉劝着,田大友终是忍不住瞥了贺娘一眼,但随即他就别过眼去。   这婆娘看着就是活不久的。   他可不要再承受第二次失去婆娘孩子的痛。   可贺娘却是积极,“我们孤儿寡母在路上,没人照应。要不,你跟在路上,帮我们娘俩搭把手?”   田大友,“……”   荒村子里也就盘踞着十几人。既然要走,自是各自都收拾着。   不过他们也没什么能拿的。也就一件席子,两件衣服。   只有吴婆子,竟收拾了一车。   她不知从哪里牵出了头驴推车,推车上摆满了她从自个儿老家收拾出来的粮食和杂物。   谭青青抽空瞥了眼,还真是五谷杂粮,啥都有。   甚至,那推车上,还有个鸡笼子。鸡笼子里,装了两只老母鸡。   吴婆子瞧谭青青过来偷瞄,当即就捂着自个儿的粮食,朝着谭青青凶恶起来。   “看什么看?甭看了!走开些!”   谭青青虽说退了两步,但余光却还瞄在了吴婆子的物资上,“还别说,你这驴车倒是不错。去了镇上,我也买辆驴车来。”   对此,吴婆子却是嗤了声,“说着容易,别到时候,只能光看着,却买不起!”   “那也用不着您操心。”   谭青青将自己的东西放进包裹里系好,扔到马背上,让马驮着。便领着陈氏三兄妹往荒村外走了。   背后还跟着一群难民尾巴。   吴婆子看着这群难民,当即就呸了声,“真是一群甩不掉的杂碎。都跟着老婆子我走了十里地了!”   吴婆子瞧谭青青一副冷静淡定的样儿,也是冷嗤起来。   “装什么善人。你可瞧好了吧,今儿你要是不把人赶走,他们就一直缠着你。直到把你拖垮了才算数!”   “是么?”   谭青青面色清冷,“我跟你不一样。”   我的粮食是取之不尽的,而您这粮食却是有限的。   谭青青心里头炫耀攀比着。   然后就牵着马儿,独个儿在前头走了。   至于跟在她身后的陈石……   倒是忍不住撩了撩他大哥的衣袖,“我觉着青青姐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我们之前是不是错怪她了?”   陈安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望着谭青青的背影有些复杂。   而陈安怀里的陈花,却嘟囔着伸了个懒腰,有些睡眼惺忪。   “葛葛?”陈花砸吧砸吧嘴,“窝做梦梦见窝次上粥粥啦~肚肚也是饱饱的!”   陈花抚着肚皮道。   陈安狐疑地瞧着陈花嘴角。   那有没擦干净白渍。抹下来,放眼底细瞧,竟然是米粥?   陈安不免轻笑出声,“傻丫头。”   陈花无端被骂,竟还不乐意地嘟囔起嘴来。   臭葛葛,竟然骂她。哼,不搭理葛葛啦!   这荒村子里,本来要走的,也就是谭青青和吴婆子两伙人。   但真临到要走时,竟然整个荒村子里的十几口人,都拾掇着包袱,跟着谭青青和吴婆子了。   几乎没一个留下的。   就连之前满嘴囔囔,说要留下等死的田大友,也拾掇着包袱,跟着贺娘。   估计他是看着自己一个人寂寞,害怕,心想着就算是等死,也得找个人给他收尸?   谭青青没有管后头跟着的那伙难民,而是抽身问贺娘,乌峰镇究竟还有多远。   纯靠脚力走过去,究竟还有多久能到? 第10章 到达乌峰镇   贺娘背着包裹儿,吭了声。   “昨个天里,本来吴婆子是想要去乌峰镇购置些粮食的。但没成想,她空着手回来了。而且脸色很不好看。”   “我算着她是日跌时去的,晚间就回了。估计也没个几里地罢?”   原来就没几里。   早知道这乌峰镇这么近,谭青青就带着陈花去镇上看病了。   也好过被这老婆子算计了五斤粮走。   谁知这吴婆子听到贺娘在背后这么说她,竟还不乐意。   “你个寡妇,知道个什么?那镇上是人能活着的地儿?”   “不是荒年那会儿,一碗白粥才两文钱,你知道现在涨到什么价了吗?”   “十五文!”   “鸡蛋也是,之前也才两三文的价,现在是别说吃了,看都看不起。”   说着吴婆子就偷瞥了谭青青一眼,目光里充满了羡慕嫉妒恨。   似是在羡慕谭青青能眼睛都不眨地,就往米粥打两个鸡蛋进去。   这年头,能吃上鸡蛋的,那可都是富户人家!   即便吴婆子觉得自家已经挺不错的了,那也舍不得一顿饭打俩鸡蛋!   她们正吵闹着,后边又是喧哗一片。   “不得了了哇!孩子晕倒了!”   谭青青顺着声儿望过去,果然瞧见一个孩子晕了,另外两个脏孩子手足无措的在那儿立着。   具是脏脏的衣服,黑黑的皮。   全身没有一处干净的。   只有眼白让人瞧着分明。   而晕着的那个,眼睛还紧紧闭着。就这么直愣愣倒在地上。   要不是佟子郎中去的快,给这孩子扎了几针,这娃怕是就要这么给活活饿晕了!   贺娘便跟谭青青解释了,“这几个娃,也都是父母没了的。在那荒村子里呆了有好几个月了,也没见人领。”   说着,贺娘就叹了口气,“瞧着,也是活不长。”   谭青青走过去望。   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却长得比五六岁的还要瘦小。跟他们比起来,陈氏三兄妹都算是干净白衬的了。   而且这天都已经入秋,几个孩子身上,也就挂着件薄布。别说遮寒,就是蔽体都算不上。   晕倒的那个娃,被佟子郎中经过简单的处理后,已经睁开了眼。   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走下去。   谭青青便让他坐马背上。   “陈石,去。帮一把忙。”   陈石却皮了起来,“你咋不去?”   谭青青顿时横了陈石一记眼刀,加重语气,“快点!你见过主家干活的?”   “嘿哟。”   陈石虽是一边骂骂咧咧,手里的活却也是没停。   “还没进城呢,您就把自个儿当小姐了。那要是进城了,那还不得把我们当奴隶使唤啊?”   陈石把这快要饿晕了的男娃,送上了马背。路过谭青青的时候,还朝着谭青青做鬼脸。   只是这皮猴子躲得太慢,一下子就被谭青青给揪住了耳朵。   “皮?继续皮?”   谭青青骂囔起来,“你这么淘气,叫什么陈石啊?干脆改名叫陈皮好了。”   陈石被揪住了耳朵,嘴巴里还在小声谩骂,“完了,忘记这小祖宗会武了。”   陈安见状走了过来,劝着谭青青,教训可以,但别下死手。   “启程吧。我们得尽快去乌峰镇补给物资。你不是还要买驴车吗?到时候还得要陈石赶驴子。”   眼见自家大哥这么出卖自己,陈石当即就不乐意了,“哥,你咋这样卖我呀?”   陈安没搭理陈石。   行吧。   既然陈安都过来给自家弟弟求情了,谭青青就给他这个面子,松了手。   虽说是暂时放过了陈石,但谭青青却仍然道,“记住了,等下你青青姐要是买了驴车,记着拉驴。”   陈石一脸的生无可恋。   而谭青青“教训”完陈石,还对着身后的难民们喊。   “都走快些,天黑之前,我是赶到乌峰镇的。路上不歇脚。”   大家虽说都是有气无力的应着,但脚步却没停。   这一路也还算是顺利。   只是到临近了乌峰镇,看着横尸街头的几具尸体,大家都慌乱了起来。   “这咋回事?才半宿的功夫,怎么还死了人?”   这些尸体,因为昨夜的雨,而使致路面上沾染的血液并不多。   可因为数量太多,却让众人面上都泛上了层惧色。   吴婆子更是受了惊,忙吓的往自个儿驴车后头退。   谭青青和佟子郎中倒是没退。   佟子郎中上前,查看下这几具尸体,皱眉沉声道。   “胸前和背后都有刀伤。应该是铁勒的弯刀。”   谭青青也是细摸着青石上的马蹄泥印儿,断定。   “已经有几个时辰了。估计已经离开乌峰镇了,大家不用怕。”   “那,那乌峰镇,还有粮食给我们吃吗?”   有人忍不住小声应着。   有没有,进去看看就知道。   谭青青倒是不怕,自己牵着马,一个人就往前走了。   倒是吴婆子眼尖儿,抓着陈安的胳膊,就问。   “你这个青青姐,究竟什么路数?老婆子我瞧着,不像是一般人呐?”   陈安推开吴婆子紧揪着自己胳膊的手,没应话。   反倒是陈石,跟个猴子一样,泼皮起来。   “咱这姐姐,来头可不小。她爹是龙门镖局总把头!她那武功,连马匪都能干翻咯,还怕区区几个铁勒……”   “陈石。”   陈安在前头,喊了声陈石的名字。   大哥一般很少叫自己全名。叫他全名,就意味着他做错了事儿,惹大哥生气了。   所以陈石只得赶紧溜了,“您自个儿看吧,我们先进镇罢。”   乌峰镇的情况就跟镇外一个样儿,一个活人都没有,人都死绝了。   镇上的一切活禽也都被杀,被抢劫个干净。   什么牛啊,马啊,羊啊,猪啊,都见不到个影儿。   粮店的,布庄的,蜜饯点心铺,小酒楼的掌柜,也都直接被砍杀在了自个儿的铺子里。   老人,小孩,妇人,也是一个都没被放过。   大家瞧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神色里多有悲戚。   就是昨个还对这镇子骂骂咧咧的吴婆子,也都噎不出半句话来。   反倒是后头几个一无所有的难民们,叫囔着,“大家快来,这粮食铺子还有余粮!”   这下子,大家都激动了起来,个个都往粮食铺子里冲。   但谭青青没冲,反倒是自个儿去其他地儿寻了。 第11章 搜刮乌峰镇物资   陈石看着谭青青往其他地儿跑,又忍不住拽了拽自家大哥。   “哎,你说,青青姐这脑袋里成天想什么呢?现成的粮食都不拿,难不成她真要去找驴车?”   陈安稳重地道,“因为抢粮食,有我们就够了。”   陈安抱着陈花,使唤着陈石,“你去吧,元宝还睡着,我得顾着她。”   陈石,“……”   陈石骂骂咧咧的走进去了。   谭青青牵着马,到镇上的驿馆这儿。   原本驿馆若还是有人,她这三匹马,就能卖掉换些银子。   只是没成想,驿馆的人不仅被杀了,就连驿馆的马匹也被人尽数抢走了。   那些铁勒,抢走了这镇上所有的马匹,和掌柜们的银钱。   只留下了少数,不方便带走,或者是他们看不上的货物。   比如推车,马厢,布匹,瓜果,柴草,药品之类。   不过即便只有这些,对谭青青来说,也是足数。   谭青青没有拿马厢,而是搞了个大推车,系在自个儿马的后头。   有了这个大推车,就能放很多东西了。比如镇上的瓜果蔬菜。   谭青青搜罗了一些山楂、苹果放进了推车里。   至于肉食……   谭青青只在酒楼里,找到了酒楼大厨腌制的些腊肉。   酸菜坛子,谭青青也找到了几个。也都搬运上了车。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调料。   盐,猪油,大葱、大蒜、生姜、香菜,香辛调味品,豉油、食醋、酒、腐乳汁之类的。   容易腐坏的,谭青青都放进了空间里,比如柿子。   不容易腐坏的,则就被谭青青堂而皇之地摆在了推车上。   当然了,这天渐渐变得寒凉,衣服也不能少。   所以搜刮完吃的,谭青青就去了布庄,捡了一些布料放在车上。   都是赶保暖的拿。   布庄里还有被人制裁好的成衣,虽然不是很合身,但谭青青也全都要了。   至于鞋子……   谭青青直接把自个儿脚上的破鞋扔掉,换上布庄里某双合脚的新鞋,然后又给陈氏兄妹几个拿了几双备用的。   难民们闯进乌峰镇,搜罗了不少吃的喝的用的。   只是他们没有马,也没有驴子,用不了推车。   便有几个琢磨着,想借用谭青青的马。   谭青青却不应了,“这马是我买来的。就算是在平安盛世里,一匹马少说也值三十五匹上等绸缎。现在就更不必说。”   “这马我借你,那马驮着的推车,是算你的,还是算我的?”   难民们面露出难色,“就算你这马是很贵,可它不干活,也得费草料。不如就借我们用用,我们会感谢你的。”   感谢?荒年里,光一个感谢有什么用?   谭青青直言,“我不借,你找别人。”   难民怒了,“你们几个小娃娃,也就只用得上一匹马!剩余两匹马的脚力,凭啥不借我们呀?”   “谁说剩余两匹马的脚力?不是还得有一匹马运草料?不然走这一路,马儿不吃粮的呀?”   “那还剩一匹呢?”   “剩的那匹我还要运粮食呢。”   谭青青招呼陈安,和陈皮过去,帮她把空间里,剩余二十斤小麦也全装上车。   本来她是不想把空间里的小麦,都给弄出来的。   但既然有人打她马匹的主意,她自是没那么傻,把自个儿的东西,白白往外借。   当然了,谭青青也不会把事情做得太绝。   “你们要是想放东西呢,可以把东西放在我的推车上。但放什么,怎么放,得我来定。明白吗?”   本来大家还很气的。   但是一听谭青青愿意腾些地儿给他们,难民们也就没那么气了。   还反倒过来,劝铁柱。   “柱子,人家小女娃既然答应了,你就别对着人家的马起什么歪心思了。”   “总归,有了这些粮,好歹能活下来不是?你也就甭管这马匹是不是推着你家的货了。”   铁柱自己没钱买马,只好认栽,“行行,算我没理,成了吧?”   大家把粮庄里的米面什么,全都往推车上运。   这粮庄里的米面可不比谭青青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全都是已经脱了壳,弄好的精粮。   看着这些米面,有人提议,不如直接冲去酒楼,就着那剩在鱼缸里,运不走的鱼肉好生吃上一顿。   毕竟刚才还晕了个孩子。   虽说佟子郎中用针灸稳住了这孩子的气儿,可若是一直不给孩子吃的,孩子不也是活不久吗?   这提议大部分人都应了,但也有小部分人,害怕铁勒来个回马枪的。   “要是万一,那些铁勒又回来可咋办?”   “害,甭管了。就算是铁勒杀回来,这顿饭,我也要给吃瓷实啰!”   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头子道。   这老头子大半辈子都活在盛世里,临到了了,东旭却突然乱了。   儿子儿媳孙子,本是要接他去大城子里安度晚年的,但他舍不得他那一亩三分地,就没去。   结果没成想,东旭乱了以后,现在好多线路都断着。城里的出不来,城外的进不去。   一家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分隔两地。   是个什么事儿哦!   “董老头,你那是还有盼头。可我们这几大家子的人,都在这儿。要是铁勒杀回来,我们可不就一家子整整齐齐的一起没吗?”   瞧着这些人又吵吵起来,谭青青太阳穴突突直跳,最后忍不住直言:   “铁勒从不走回头路。”   “你们要是怕,就自己走吧。反正我是要在这儿过夜。”   谭青青言罢,便不再搭理难民。   而是拎着陈氏三兄妹去了空无一人的酒楼茶肆。   现在天已经有些暗了,酒楼里还有掌柜,大厨们的尸体。   整个小镇,看来是全都被铁勒给杀完了。   以至于这小镇,完全成了一个空镇子。   也就是像他们这些,一无所有的难民们胆子大。   若是换做其他人,是断断不敢在这镇子上多待的。   谭青青让陈石看守货物,自己则使唤着陈安进来,帮忙做饭。   她把酒楼鱼缸里的鱼拿出来,叫陈安剃了鱼鳞,剖了肚子,把切好的姜片、葱放进去。   用盐腌制。   陈安捡着厨房里的柴火,扔进灶台,生着火。   锅里倒了一些猪油润锅。   估摸着油也被烧的冒烟了,就是时候要把腌制好的鱼扔进去油煎。 第12章 在酒楼客房里住下   鲢鱼被扔进去的瞬间,就开始滋滋的响。   鱼的一面被炸至金黄,就得赶紧拿锅铲,把鱼翻面。   等两面都炸好,再往锅里加了小碗水,放上茱萸、酱油、醋。   鱼收完汁,再把做好的鲢鱼放进才洗好的盘子里。   这个时候,东旭还没有辣椒。   所以大家都是用茱萸来顶替辣味,反正谭青青是嗜辣的,只要有辣味,谭青青并不在乎这辣是辣椒还是茱萸弄出来的。   怕陈花吃不了辣,所以下一道菜,便是炒青菜。   而另一口大锅里,陈安则正在煮饭。   他把米淘了,放入锅里,加了很多水。   这米水煮沸了,才赶紧开盖儿,把多余的米汤舀出来,放进事先准备好的陶盆里。   随后插了几根筷子在米中,让米透气。   接着他盖上盖子,继续加火。等锅里开始霹雳吧啦响了,便是开始炸锅巴了。   做完这些,灶台才熄了火。   陈安煮好饭,谭青青这边,则已经是做完五样菜。   红烧鲢鱼,炒青菜,酸菜炒猪肉,大葱炒鸡蛋,鸡蛋羹。   都是色香味俱全。   也都是在荒年,苦难人家想都不敢想的菜式。   “吃饭了。”谭青青把饭菜端上桌,招呼陈安陈石过来吃。   “哇!好香啊!”陈石看到这么丰富的菜肴,人都惊呆了。   眼睛也粘在了菜上。   他想伸手拿菜,却被谭青青打了一下,“先去洗手。”   陈石只好不情不愿地先去洗手。   洗完手,四个人就这般整整齐齐地,围坐在一个方形桌上,准备拿起筷子吃饭。   陈花则被放在了谭青青旁边,被喂着鸡蛋羹拌饭。   谁知吴婆子闻着香味儿,就找了进来。   一进酒楼,瞧着谭青青几个都已经开动入席,那嗓音立马尖锐了几分。   “好你个丫头,自己躲在这儿吃了起来!你咋不多做几个人的饭?”   陈石当即要起身,给吴婆子添饭。   却被谭青青给按下,“吃你的。不用管她。”   这可把吴婆子给气着了,“你这死丫头,你凭啥不管我?尊老爱幼你不晓得哇?就你这教养,你爹娘是教导到狗肚子里去了哇?”   谭青青重重地把碗“噔”的一下,砸在了桌上。   筷子也被她按下。   吴婆子吓了一跳,但她仍然不肯闭上她张嘴。   “咋地啦?就你这个黄毛小丫头,你竟还敢跟我凶?你妹吃的药,还是我儿子给的呢!你转头就恩将仇报,好没良心哩!”   说着,老太婆还像个大喇叭一样,转头就跟其他的难民们吆喝起来。   “大家快来看哟,这小丫头要杀人哟!我吃她一口饭,她还给我甩脸色的哟!”   被老婆子这么一吆喝,竟还有人跟着过来劝,“小丫头,我们就吃一口饭,还不行了?”   谭青青把腰间别着的柳叶刀,按在了桌面上。   那柳叶刀,身长两尺,摆在方桌上,连桌子都不能完全承下。   即便是跟谭青青本人的身高比起来,那也是个不小的物件。   “我没说不让你们吃。但你们要吃饭,自己不会做?”   “还有,吴婆子。”谭青青对她生冷着脸道,“你儿子的药钱,我已经结了。你要再胡闹,我这把柳叶刀,可不长眼睛。”   吴婆子气的要死,当即要跟谭青青好好掰扯掰扯。   “娘!你别闹了!”佟子郎中道,“我们要吃饭就自己做。”   谁知吴婆子又转头骂起自个儿子来,“凭什么做饭,我不做!”   “你说说你,你瞎发什么善心?她那妹妹,瞧着就是活不长的,还治什么治?劲赔那么多药!”   这话谭青青可就容不了了。   “是,女娃娃在你眼里是根草。可在我谭青青眼里,那就是宝。别说是一帖药,就是十帖,你该贴补出来的也要贴!”   言罢,谭青青就把开了刃的柳叶刀,从刀鞘里抽出,再放置在桌面上。   “您要继续闹,我不介意这酒楼里,再有人被割点血。”   ……   吴婆子面上虽被吓住,但她多年恶胆,哪儿那么快就熄火?   要不是她儿子强制性地把人带走,谭青青这段饭,算是吃不安生。   倒是田大友,和柱子等人畏首畏尾地凑过来,“女娃娃,这灶台我们还能用的吧?”   谭青青端起碗,重新吃着,“用吧。”   “唉,好的。”   大家用从镇子上搜刮来的食物,吃了顿饱饭,这才心满意足地寻块窝着去了。   而谭青青这块儿,陈安陈石则又都团着手,缩在她这儿。   哥俩个个都是一副为难,挣扎,生怕谭青青不应的忐忑表情。   谭青青狐疑地瞧着他俩,“怎么了?”   陈石推了推大哥陈安,陈安却叫陈石往一边去,别怂恿他。   但最终,皮猴子陈石还是忍不住先跳了出来。   “哎呀,大哥不说,我先说吧。是这样的,我们想洗个澡……”   谭青青神色惊愕住。   “但青青姐,你别想歪。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哥俩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就是元宝,她是个女娃,女娃娃青青姐你懂吧?”   “可是……我也没有给别人洗澡的经验。”谭青青皱起眉头。   “不难的。真的。”陈石道,“就跟洗萝卜,洗白菜一个样儿。”   说着,陈石就把陈花交到了谭青青手中。   “我们哥俩去帮你和元宝烧水。水就放在门外,等会儿青青姐记得要出来拿啊。”   说着这俩人儿就跟走兽一般,乌烟散了。   然后只剩下谭青青与陈花大眼瞪小眼。   小萝卜头伸出两个如嫩藕般的小胳膊,“青青姐,抱抱!”   谭青青低头望着这个小不点,有些为难。   帮人洗澡这事儿,她还真的是头一次做。所以,能做好吗?   她有些犹疑。   谭青青抱着陈花选了间干净的客房,客房没什么人住,所以横在客房里的尸体并不多。   她随意清理了一下,就带着陈花在酒楼里住了下来。   这酒楼一共三层,一层是用以来往人吃饭的。二三楼都是住客的。但是一楼后院的厢房,其实也有住的地方,在柴房附近。   谭青青和陈花住在了一层,便于陈安陈石往来送水。   等浴桶里的水加满,调到合适的温度后,谭青青这才叫陈花把衣服给脱了。   “可是花花不会脱穿衣福福~”   “不是衣福,是衣服。”谭青青无奈纠正,“那你之前的衣服,都是你哥哥们帮你穿的?” 第13章 盘点物资   “嗯~是葛葛们帮花花穿的~”陈花乖乖地点头。   “那行吧,我帮你。”   谭青青迅速脱掉陈花的衣服,然后“扑通”一声,把人放进浴桶里。   陈花好些天没洗过澡了,这才放进水里,搓把两下,水就变黑了几层。   等完全把小萝卜头搞干净,浴桶里的水,都换了三次。   陈花洗香香,洗白白了,谭青青就把人放床上。   客房有被褥,还不薄。陈花在换上干净衣服前,都可以先缩在被子里。   “你先等会儿再睡,我先帮你把衣服改了。”谭青青对陈花道。   谭青青在布庄里拿成衣,拿布匹的时候,还顺了一套针线和剪子。   别说谭青青一个学武的,怎么会缝衣服这活儿。   其实这是走镖的规矩。   走镖要有三会。   一是会搭炉灶。无论是山区还是平地,风霜还是雪雨,走镖的都要会搭建灶台。   二是会修鞋补衣。路上镖师们的鞋子经常会坏,如若不会修鞋,还如何走长途?衣服也是同理。   三是得会理发。风餐露宿后,镖师会面的都是地方富商之类的大人物。要是蓬头垢面的去面见地方势力,必然会被人看轻。   所以镖师们,都得学会这三样手艺,以免跌了镖局的颜面和气派。   所以谭青青便会一点这缝改衣服的活儿。   她把一件儿成年人的衣服拆了,拿剪子剪小,再给陈花缝起来。   做好后,她才叫陈花把新改的衣服穿上。   “旧的已经脏的不成样了,就别穿了。把这件新的,换上给我看看,我瞧瞧还有哪里需要改的。”   “嗯,还不错。”元宝这上身效果,谭青青还是很满意的。   而陈花更是摸着这新衣服,喜不自禁。   “谢谢青青姐姐!”   元宝这小嘴,也是甜的不得了。   “青青姐姐最好啦~还给花花衣服穿~不过,葛葛们私下里都是叫花花元宝的。青青姐姐以后就叫窝元宝吧~”   “好,小元宝。”   谭青青瞧着她这么喜欢这件衣服,就让她穿着这件衣裳睡着。   毕竟走镖的规矩里,也是有一条,衣不离身。   若是半夜,有心思狡诈之人,过来突袭,谭青青也能迅速把元宝抱走,再与贼人搏斗。   元宝虽然不知道谭青青为什么让她和衣而眠,但她还是乖乖应下。   哄睡完元宝。   谭青青推开门。   外头大堂里的油灯还是敞亮的。   这油灯原本换做普通人家,是断断不会十几盏一齐点,浪费这油钱。   但大伙儿或许是觉着这油灯不方便大量带走,索性也就让它燃着。   只见酒楼大堂里分成了两拨人,一拨还在吃饭,另一波则是忙碌着进进出出。   大堂内更是有一半的桌椅都被清理到墙角,将正中间儿的空地敞开。   这空地儿,则被人堆满了食物。   六谷有稻、稷、黍、菽、麦、麻。   蔬菜有茄子、萝卜、蔓菁、菠薐菜、菱白和白菜。   还有几十斤的瓜果,都是桔子,梨,枣,柿子什么的。   总共堆了三百来斤。   姜生他们一大家子人,就在大堂里,用锤头,锯子做着木工活儿。其他人则是楼里楼外不停地搬运着以后用得着的物资。   贺娘瞧见谭青青出来了,便挪到谭青青身边,小声道。   “姜生一家子都是做木工的。这镇子里的推车,不是先被你给拿去了吗?他们就琢磨着自己做。   驴子你也甭替他们担心。他们在某个人家的后院里,又找到了三头驴。刚好又能再拉三个推车呢。”   这是好事。   毕竟这死过人的镇子,前有铁勒,后有马匪的,确实也不适合人长期盘踞下去。   既然选择要走,那在路上的物资,也是需要好好准备。   只是贺娘,却面有愁色。   “就是,驴子、推车都归他们。像我们这既没有手艺,又没有行脚物什的人,怕是走不出二里地,就要被活活饿死了罢?”   谭青青却是想着她那游戏任务还没有完成,便对贺娘道。   “无事,我的粮食还够。你跟元子要是饿了,我可以先把粮食借给你。”   四十斤小麦支撑到下个小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更何况,她的空间里,还有能无限产出粮食的土地。   怕甚?   “那你们先做着。我去打热水,洗洗睡了。”谭青青对贺娘道。   贺娘没拦着。   谭青青去了厨房,找了还在烧热水的陈安陈石兄弟俩。   进厨房前,谭青青把改好的两件少年人穿的衣裳,递给了陈安陈石。   陈安陈石二人一时间都呆了。   两个小家伙望着这干净的新衣,都有些不敢用手去拿。   还是谭青青催促了好几遍,陈安陈石才赶紧打水洗干净了手,才肯去拿这新衣服。   “这是送给我们的?”   “当然。”谭青青道。   “这小镇子,只有这最普通的麻布卖。做的成衣,也是麻布料子。工艺跟渝州城的比起来,差远了。所以你们只能将就些,拿它当路上换洗的衣裳穿。”   陈氏三兄妹家里条件不好,爹娘死的早。大哥陈安很小的时候,就要背负起整个家庭的重担,去照顾弟弟妹妹。   可即便是这样,别说一件新衣服,就是一套干净的,都得缝缝补补又三年。哥哥穿完弟弟穿,弟弟穿完,元宝穿。   总之有生之年,陈安陈石,就没碰过新衣服。   如今瞧着这么件匀称不疙瘩,没有任何补丁的新衣服,是个人都得先发会儿懵。   谭青青却不管他们,径直把衣服丢到他们手里,就去拎刚烧好的热水。   “你们先换着,我去洗个澡。”   她忙碌了半天,得赶紧洗上热水澡,去去身上的痒。   空间里的成衣也还有几件,她洗完澡,也要挑两件自己能穿的。   不然这满身的脏污酸臭味,实在是太膈应人了。   只是她没瞧见,她离开时,陈安陈石两个复杂又感动的表情。   不过就算是她看见了,她也不会怎么放在心里的。   洗完澡。   谭青青和衣而眠。   当清晨第一束光线透过窗棂时,谭青青就醒了。   她用不着穿换衣物,就直接下了床,把鞋子塞脚上,再转身叫醒陈花。   给陈花和自己洗完漱,谭青青这才领着陈花出了房门。   房门外,早就有比她起的更早的人。   贺娘煮了一大锅的小米,给大伙儿们。黄黄的小米煮熟后,虽然黏糊,却很香。   每个人从屋子里起来,洗漱完,都要先来贺娘这儿,领小米用。 第14章 再次启程   这小米再配上酒楼里,大厨酿制的酸菜,别提多味滋滋的了。   大家用完了早饭,这才开始盘算着昨日的收获。   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年纪最大的董老头。   董老头虽然在乡下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但同时,他年轻的时候,也在镇上做过账房先生。   算这些物资,进货出货什么的,他是最在行的。   “昨个天里啊,我们一共搜罗了一百一十斤稻谷,八十斤粟,三十斤豆子,和八十斤的瓜果蔬菜。再加上杂七杂八的,能吃的东西,总共是三百来斤粮食。”   “打一人一日要吃两斤的食物来算,这些食物也就够我们吃上十日左右。”   但这已经是整个小镇,能搜刮来的所有粮食了。   他们都还没有算上谭青青的四十斤小麦。   毕竟即便加上谭青青的,他们也撑不到渝州城。   毕竟从这儿,到渝州城,少说也得好几个月的脚力。   “那我们就不能,随便找个能活着的镇子住下吗?那铁勒,总不会将所有镇子的人都杀光吧?”   铁柱忍不住小声囔囔起来。   “要不,我们干脆就留在乌峰镇得了。既然铁勒不走回头路,那还怕他作甚?只要我们胆子大些,把这酒楼霸占着,也没人能说我们不是?”   “你想着容易。”   反驳他的,还是那董老头。   “这镇子每一户,是哪一家的,都是记录在户籍上的。”   “若这地契,有后人承着,就是后人接手。”   “若一家子都不幸罹难,家财便是充公。”   董老头瞪了铁柱两眼,似是在责怨铁柱没脑子。   “所以说,有你什么事儿?”   “那……那我也没瞧着有朝廷的人来呀。”   姜生冷嗤着囔囔。   “那些个贪官,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霸占朝廷剥下来的救灾款,哪还有心思想这事儿。”   “你且瞧着吧。”   “若是让那些个贪官污吏,晓得这一整条街的人,都被铁勒大军给杀了。”   “他们肯定会首先鹌鹑两天。”   “等铁勒走远了,便要动脑子,把这条街都霸占到他们手上才好哩!”   姜生说着,还越说越气。   “前几年,我家那两亩好田,就是被这些小人,给霸了去!”   “去衙门告案,衙门随便打了我几板子,就不管事儿了!”   “直到今儿,那案子都还没个着落!”   说到这儿,大家都是满脸的愁色。   众人更是陷入到诡异的安静之中。   直到有人想起谭青青来。   “女娃,听说你爹是走镖的?那可知道,咱们这一行人要去渝州城,最快要多久能到?”   “难说。”   谭青青摇头。   “我十二岁之前,是跟着我爹走南闯北,横穿过不少镇子。”   “但战乱以后,很多路线都被掐断了。”   “而我也被我爹寄养在伯伯家,没再出去过。”   大伯二伯现在都还在北上的路上。   也不知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若是被铁勒追上……哎,希望自己能尽快跟大伯二伯两家子汇合吧。   “哎。”大家也都纷纷愁苦着叹气。   他们可比不了谭青青。   他们都是一辈子都没怎么出过村的。   留在村子里活不下去,出了村,也不知道往哪儿走。   如今大伙儿有了谭青青这个走过镖的主心骨,这才尝试着,跟着往外挪了两步。   只是要他们一下子途径上千里,多少人心里,都还是有点发怵的。   十几个人就这么围在大堂里,琢磨着以后的生路。   吴婆子瞧着大伙儿这么愁,却是自私地拢住了自己推车上的粮食。   “我可告诉你们,咱们这一路,都得各吃各的!我和佟子的粮,你们可不能拿。”   “你们要用,就用谭青青这死丫头的。她可是抢了四十斤的粮呢!”   闻言,谭青青就忍不住朝着吴婆子翻了个白眼。   “行啊,那等你推车里的粮食吃完了,也别对大伙儿的垂涎就是。”   “你们也都是公证人。都记好了,我就算是把这四十斤粮全捐给大伙儿了,也不给吴婆子用一粒米!”   可谁知吴婆子却胡搅蛮缠起来。   “你凭啥不给我用?尊老爱幼你不晓得的呀?”   “老婆子我还奇了怪了,究竟是啥个家子,养出个你这样的白眼狼!连孝顺两个字,都不知道咋写!”   谭青青一脸无语。   “我吃你家大米了?是你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在外人面前耍长辈的威风,可真行。也不知谁给你的脸。”   眼看谭青青和吴婆子吵吵起来,其他人忙拦着。   “行了!现在是荒年,我们应该想办法活着。而不是在这里推搡。”   “就是。”   贺娘也囔囔起来。   “吴婆子你要是这么防着我们,就自己走啊。没人拦着你。反正我们是要求着青青女娃,让她给我们指路的。”   “她这走镖的手艺,你们也是见过的。跟着她,保准能两月里踏进渝州城!”   现在这荒年,有本事的人,总是能找到活下来的门路。   吴婆子被贺娘这么一提醒,虽然气愤谭青青不给她占便宜。   但她自知自个儿理亏,就算心里面再愤恨着,也是不得不熄了火儿。   而姜生一家,才是整个酒楼里,闷头干大事儿的主。   他们趁着大家吵闹的空档,已经做完好些木工活儿了。   姜生他媳妇儿桂花,更是朝着大伙儿囔囔。   “得了,你们有吵吵的时间,不能先帮俺男人,把东西搬运上车?”   “有没有活路,做了才知道。”   “像你们这样,整日围着一亩三分地折腾,那还是趁早等死吧!没什么想头的!”   大家顺着桂花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桂花她郎人已经做好板车,就剩把物资搬运上去。   这才一晚上的时间,姜生一家子就做好了三件行脚物什。   酒楼里,包括谭青青,也都是被姜生一家子的干活儿速度惊讶到。   “……”   这也太离谱了!   这可是三架推车呀。   这做活儿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那咱大家伙儿的赶紧搬起来吧?别磨蹭了!”   “再磨蹭,小心流匪又来抢劫了!”   大家纷纷回过神来。   也都开始帮忙搬运物资。   这三百多斤粮食装在了板车上,直接把板车装的满满的。   当然了,还有遮雨的油布,防下雨的斗篷,衣服鞋子什么的,也都放在了板车上。 第15章 与大伯二伯两家相逢   见此,谭青青也把她那专门装草料的板车贡献了出来。   说是大家有什么杂物,都可以往这个板车上放。   毕竟这个推车装的也就是牲口的饲料,脏了也就脏了。没什么要紧。   众伙儿没有异议,相反还很感激谭青青。   大家用了一早晨的时间,才把物资搬运完,出发。   这几日,他们都是走走停停,期间再没遇见过什么铁勒杀人的事情。   这一路。   谭青青一直在找大伯二伯留下来的路标符号。   受祖业影响,谭氏这一大家子人,都是以走镖为营生。   家族里也是内传了一套,外人不懂的路标图。   就比如眼前,废弃土屋墙壁上,一个方框,内有几条杠。   这其实是方框和八卦的结合体。   标的乾位,就是西北角。   标的坤位,就是西南角。   但若是方框左下角加了一个点,那就是按照原路推算的,相反的方向。   若方框里右下角加了个圆,意思就是与危险错开,可以圆满进入。   谭青青瞥见这图案,就知道大伯二伯没啥事儿。   只是没成想,她刚要招呼难民们继续进行,前头就冲来几十个,反方向行之的难民。   “不得了哇,前头真不是人能待的地儿。一个馒头,竟然要五十文!”   “天杀的哟!不是荒年那会儿,一个馒头才两文钱吧?这真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啊!”   更有去的难民抓着回来的难民问。   “那镇上的贵人,也不肯施舍几个?”   “贵人们哪儿搭理你?他们都恨不得把自个儿的粮食狠狠藏掩起来。哪儿还会给你瞧?”   “啊,那咋办呀?庄稼地里的庄稼也都死绝了,哪还有吃的呀!”   “等死吧,这日子是没法过儿了!”   众伙儿一面摇头叹息,一面瞧着谭青青等人竟然拖着这么多斤粮食,往北上的方向行径。   在面露出觊觎和垂涎的神色之余,更是有几个艺高胆大的,对这三百多斤粮食起了抢夺的心思。   “你们这么点人儿,吃这么多粮食,是不是太奢侈了点儿?不如分一些给我们罢?”   吴婆子瞧着这难民的咸猪手,就要往自个儿的推车上伸,当即就抄起家伙,往他们身上砸去。   “狗娘惹的,你敢伸手拿粮试试?你哪只手拿的,老婆子我就剁了你哪只手!”   难民们瞧着吴婆子不好惹,姜生一家子人又太多。   而谭青青和陈氏兄妹这儿,便好对付多了。   猜想着,都是半大点儿的孩子,肯定容易制住。   可谁知,有几个难民刚挨近谭青青,就被打翻在地。   那制服的速度,快到都出现了残影。   “什么情况?那女娃娃的身手,你们刚刚看清楚了吗?”   众人皆是摇头。   还有不信邪的往上冲。   谭青青不过一个擒虎手,就把人给劈晕了。   虽说有些难民是身强体壮的男人,体力悬殊。但遇到这种敌人,谭青青从来是不与之多纠缠,直接往死穴上砸。   故而敌人基本很难有还手的机会。   一旦被击中,都是非死即残。   不过对付这些手无寸铁的难民,谭青青还是留了手的。   没有将他们致残。   只是让他们暂时失去了行动力。   大家瞧谭青青这么厉害,都有些怂了。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谭青青是下死手的。   与这种亡命之徒相搏,那吃亏的是自己啊!   这些企图想抢夺粮食的难民,在被谭青青惊吓后,全都呜咽散了。   而谭青青则很冷漠地瞥着这些人的背影,淡定的使唤着大家:   “县城是走不通了,走山路。”   这回,竟无人敢有异议。   跟着谭青青的人,规规矩矩地顺着谭青青上了山路。   山路崎岖,每隔十里地才有个歇脚的小茶肆。   他们刚错过了一个茶肆,而要去往下一个茶肆,至少也得有七八里地。   大家走了一下午,这才堪堪抵达。   管理茶肆的是个老头,他看着已经年过古稀了,胡子和头发花白。耳朵也有些背。但数铜板,却是精着的。   老头的茶肆摊子,也早就提前坐了一批人。这批人全是草莽装扮,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武夫。   不过其中也跟着个女眷,女眷虽也是草莽装扮,但胜在爽利轻快。   这些人喝着茶,眉头紧皱,似是在等什么人。因为他们桌面上的热水早就凉了,一看就是等了好久,没挪过身子的。   “哥,你说咱们给青青那丫头留的线索,她到底瞧见没呀?”   “莫不是个瞎子?都这么久了,还不到。”   二堂哥谭松柏,有些无聊的捏着一根狗尾巴草,逗着方形木桌上的小蚂蚁。   大堂哥谭荣柏没回应他。   倒是大伯谭从文狠狠地拍了下,这不靠谱小儿子的脑袋。   “你咋说你五妹的?你五妹女儿家家,脚程自然是会慢些!哪像你,整日混球的没边儿!”   被自个儿爹打,谭松柏自是不服。   “爹,您可长点心吧。青青她哪是一般姑娘家啊?这点路程,别说一整日了,对她来说,半日就能赶到。”   “所以呢?”   大伯就这么静静地瞥了谭松柏一眼。   “所以就只有两种情况呀。要么,留的线索,青青没看见。要么,她被人给办咯……”   谭松柏还没说完,就又被自个儿的爹给揍了。   “净胡说,叫你瞎胡说!赶紧呸呸你这脏嘴!”   大伯一边揍,还一边骂。   旁坐在边儿上的,就没一个上来劝的。反而还都嫌弃大伯这下手不够重的。   谭松柏只得一边躲揍,一边赶紧道,“爹!我的意思是,要不我们回程看看?要是万一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呸!”   谁知大伯竟又呸了谭松柏一口唾沫。   “就是你这混小子没了,你五妹也不可能没!”   “她那本家功夫可比你扎实多了!就算遇到马匪或是铁勒,只要数量不多,不说杀光,脱身肯定没问题!”   “哪像你小子,远远瞧见那铁勒,不往前冲,还叫你大哥顶在前头。真是丢了咱东旭人的脸!”   又来了!   这件事儿,自家老爹都快念叨一路了!   不就是没亲自斩杀掉铁勒的人头吗?至于念叨这么久吗!   “行啦,爹!下次遇到那群杀千刀的,我肯定第一个往前冲!不给咱谭氏祖宗们丢脸。这总成了吧?!” 第16章 状告哥姐儿   “咱现在说的是青青的事儿!”   “说真的!再怎么着,那臭丫头估摸着也该到了!咱要不回去看看吧?”   此时二伯谭考文也上线催促大伯,“是啊,大哥。五丫头再怎么厉害,终究是个姑娘。不如我们返程,尽快跟五丫头汇合吧?”   被自个儿儿子,和弟弟撺掇,大伯谭从文不免也有些担心五丫头。   可五丫头的武功,他是亲自瞧过的,就连他也是要称赞的,应该不至于被马匪铁勒给对付了的吧?   要不,回去看看?   就在谭从文纠结时,谭青青到了。   还未走近,谭青青就惊讶的发现,大伯谭从文,二伯谭考文,大堂哥谭荣柏,二堂哥谭松柏,三堂哥谭星云,四堂姐谭摘星的建模,都跟她现代的亲戚长相一模一样!   两伯母,也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   就连几个堂哥堂姐是哪个伯伯生的,这种细节,都给把握住了。   除了系统显示的名字不同以外,谭青青还真瞧不出其他区别!   莫非?   这游戏是完全按照真人的关系网打造的?还是说,亲戚们也跟着她一块儿穿越了?   “大伯,二伯。”为了搞明白是为什么,谭青青决定率先出击。   “五丫头到了!”   大伯说着,还朝着其他人炫耀。   “我就说五丫头厉害能干,那些个狗东西奈何不了五丫头吧?你们还不信!”   大伯母紧跟着囔,“谁说我们不信了?你教训松柏的时候,我和孩儿可没插手。”   谭摘星更是朝着谭青青飞出了个带衣镖。   镖头十分锋利,破空划气。砸入树干时,镖头直接入木七分。   然而谭青青轻轻松松一个侧身就躲过去了。   这让摘星万分沮丧。   “为什么每次你都能躲过去呢?我不服。”摘星撅起了嘴。   谭青青走到枯树前,把带衣镖扯下,还给摘星。   同时,嘴巴还欠,“多练练,就能行。”   这话直接把摘星打击的体无完肤。要知道在罗河村,她白天练,晚上练,睡觉也练,可就是比不过天天躺尸的谭青青!   谭青青说这话,不纯粹是找打么!   但谭青青却还有别的事儿要试探这群古代亲戚,“姐,你高考文科多少分?”   摘星愣住了,“啥?你说啥呢,我咋听不懂?”   行了,这肯定不是她真姐。   她姐在现代可是个学霸。   而且还是学文科的学霸。   每次逢年过节走亲戚,这老姐总是要把自己的高考成绩拿出来炫耀炫耀。   结果眼前这个,不说记不记得分数了,就连高考和文科都不知道。肯定是假的。   大伯也插嘴,“五丫头,你咋比约定时辰晚了这么些时?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儿了?”   “哦,没什么大事。”   谭青青道。   “路上遇到些难民,耽误了些时间。”   随后她指了指陈氏三兄妹,“这是我路上捡来的孩子。等到了渝州城,就让他们拜谭氏宗祠。”   拜谭氏宗祠的意思,不言而喻。   大伯二伯也细细打量起陈氏三兄妹来。   二伯较为喜欢陈安,但他细细看了陈安两眼后,就有两分惋惜,“瞧着,大的这个已经过了练武的年纪了。”   “等进了渝州城,我会让他去读书。”   听到读书二字,大伯二伯明显愣了一下,不过他二位就立即转喜。   “也好。你祖父想了一辈子文,五个孩子,取名:从文、考文、兴文、美文、丽文。可也就两个姑娘,嫁给了学文的官老爷。”   “而我们这几个大老粗啊,这辈子,对那些像蚯蚓蝌蚪似的文字,是没什么指望啰!”   谭云星却是在旁边泼冷水。   “五妹的爹娘都还没找着,你们就着急给小伯和小伯娘塞娃娃啦?   要是万一,小伯娘回来了,病也好了呢?那这几个娃,塞咱们家来,多尴尬啊。”   再说了,乱世里,无父无母的娃娃那么多。   收养哪个不好,非要收这几个快成人的?   娃娃那都是要从小养起,这半路收养来的孩子,哪儿养的熟?   面对谭云星的质疑,谭青青倒是镇定。   “到时候,我会自己跟爹娘说的。娘无法再生育,多几个孩子,她也会开心一些。”   谭青青随即让陈氏三兄妹站近点儿。   “陈安,陈石,陈花,过来,见过长辈们。”   陈安两步走过来,躬身拜礼,“见过各位谭氏长辈。”   陈石还小,还不知道怎么做礼数。但他学习能力但是快,立马就跟着大哥别别扭扭的做了起来,“见过各位谭氏长辈。”   长辈前头还要加姓氏。   一瞧就不是真心的。   不过谭从文他们都是行走江湖的大老粗,也根本就不兴文化人的那套虚礼。   所以陈安陈石既然拜了,谭兴文谭考文也就认了。   陈花嘴巴最甜,“伯伯焖儿好~”   几个大老粗哪儿见过荒年里,被洗的这么白白嫩嫩,软软糯糯的小丫头?   当即都心化了一地,“你也好,你也好!”   瞧着大家也都互相认识了。   谭青青便也不管陈氏和谭氏两边了,而是把马匹牵引来。   “这是我从马匪那儿抢来的三匹马。马匹后头推车里,装的是我们从乌峰镇采集回来的物资。”   “乌峰镇的百姓,都叫铁勒给杀光了。我们去的时候,死伤无数。”   因为走的匆忙,难民们也只是将这些人的尸身草草掩埋。   连个裹尸席都没有。   所以,乌峰镇原住民,都用不了几个月,便能彻底与土地化为一体了吧。   “哼,这群畜生!”谭氏人听到这个惨绝人寰的消息,就没有一个不愤恨的。   “若是让我抓到落单的铁勒,我定要把他们的头给扭下来!”   谭云星更是气愤,“一群土狗,给我等着!踏我山河,杀我同胞的仇,十年内必报!”   “行了,先把马缰绳牵引过去。”谭青青示意谭云星牵马。   可谁知,谭云星就装做没瞧见的。   不过,他摩挲了下马头,左看右看的端详了好一会儿,赞叹道。   “不得不说,这马匪养马还真有一手。这年头,人都活不起了罢?可这马儿养的倒是精神。抢的哪个寨子?”   “黑龙寨。”   谭云星点点头,“这寨子丢了马,不会轻易吃下这个亏的。”   谭摘星却嗤了声,面露不满,“怕啥?他们敢来,我们就敢杀!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然而谭青青却懒得瞧他们这副假装正经的模样,而是直接戳穿他们。   “马绳你俩什么时候牵过去?”   见谭云星和谭摘星不搭理自己。   下一秒,谭青青转头就朝二伯告状,“哥哥姐姐欺负我。”   还不等二伯斥责谭云星谭摘星,云星摘星就立即巴巴的把马绳子捎过来。   脸上还是一副赔笑的表情,“哪能呢,五妹。瞧你说的。我们这当哥哥姐姐的怎么会欺负妹妹呢!”   “我们爱你还来不及呢!”   嗤。   可拉倒吧。   怕是相爱相杀还来不及吧。   谭青青翻了个白眼。 第17章 龙门镖局收人   谭荣柏和谭松柏在旁边瞧着,啧啧摇头。   其中最不乐意的,就当属谭松柏了。   在罗河村的时候,谭青青就老是仗着自己小,天天欺负他们。   现在出来在外了,还是仗着自己小,就使唤他们。   把他气的哟。   “这你自己抢来的马,你自己不牵。那你两手空空的,准备干嘛呀?”   谁知,谭青青却横了谭松柏一眼,“当然是躺在推车上,让你们拉着走了。”   谭松柏,谭云星,谭摘星一听,气的要死。   并立即回头质问自个儿的爹,那谴责的小表情似乎是在说:   瞧瞧!瞧瞧!   你俩最疼爱的五丫头,就是这么欺负自个儿娃的!   还不快管管!   谭青青倒是懒得搭理他们。   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大伯二伯站自个儿这边。   都跟她玩了这么多次了,也不长记性。被欺负,不是活该的么?   为了不让哥哥姐姐们被她气的跳脚脚,谭青青选择直接干下一件正经事儿。   她将队伍里的几个无父无母的小孩子,拎了出来,示意给大伯二伯瞧。   “这几个年纪刚刚好,可以跟着咱镖局里的师傅们练武。”   谭青青懂规矩,接着道,“是孤儿,没人照顾他们。所以亟需个去处。”   镖局不收女孩。   但好在这几个孩子,都是男儿。   可镖局培养个武夫出来,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儿。   所以这入门,首先就要测测根骨。   是练武的那料子,他们才收。   若不是那块料子。   那也只能让这几个孩子,去寻别的门路。   谭从文是老大,祖父不在的时候,长兄做主。   他细细打量着这几个孩子,言语中更是不怒自威。   “你们年纪虽然小,但应该听过镖局吧?镖局有什么规矩,你们知道吗?”   二蛋、狗子和旺财或是知道等着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纷纷跪着忙开口求表现。   “我晓得,我见过,得会练武。我很能吃苦的,我什么都能干!”二蛋忙大声喊。   谭从文没说话。   他只是从桌子上,扔了三根筷子出去。   二蛋和旺财,都飞快把筷子接到手里了。只有狗子,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接筷子。   狗子看了会儿二蛋和旺财,再看看自己,深觉自己可能要错过这次活下去的机会,当即眼眶就红了起来。   “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我肯定能接住!”   狗子说着,甚至都有了哭腔。   谭从文见此,不由得语重心长。   “练武这一行,灵敏迅捷很重要,不然极有可能丧命。我若真让你进门跟着我们学,才叫害了你。”   狗子终究只是个小孩子,眼泪也终是忍不住,跟黄豆似得啪啪往下掉。   “不过你也不用伤心。你要是愿意跟我们去渝州城,我妹妹的孩子,正好缺个书童。只是,你能不能被选入府,那得看你自己的造化。”   听了这,狗子才转哭为笑。并连忙跪地磕头,“谢谢恩人!谢谢大恩人!”   安抚完狗子,谭从文又语重心长地对二蛋和旺财道。   “你们俩跟着我,虽不会让你们大富大贵,但这荒年吃饱肚子,倒也没问题。   不过这镖局人的凶险,也是别人的数倍。你们很有可能在某次走镖途中,惨遭暗算,不幸丧命。   即便是这样,你们也要入我龙门镖局吗?”   “愿意!愿意!”   “那就磕头拜师吧。”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二蛋和旺财大声喊着,并齐齐跪拜。   这行的不过是个草草的拜师礼。   等到了渝州城,到龙门镖局的地盘,这俩还要搞个正式一点的拜师仪式。赐正经儿的名字,以及举办迎新会。   那时,大家都会好吃好喝一顿。以图吉庆。   不过倒也无妨。   反正龙门镖局最近也是扩收之际。   很多官家老爷,当地富商,都在求各大镖局看护,以策安全。   这些个贵人们,为了自个儿的身家性命,那是什么价钱都出的起的。   所以龙门镖局暂时不缺钱赚。   如今又正值荒年,收人也比往常容易的多。   除了粮食比平时多费点儿银子外,开销比其他时候算起来,还真出入没多少,甚至还有盈利。   比如这一趟。   大伯二伯不就护着罗河镇的县官儿,和他一家老小进城吗?   镖钱少说也得有五个数。   事情搞完了,谭青青本以为自己可以坐下来喝口茶了。   谁知,吴婆子却突然冲出来,对着谭从文和谭考文就控诉起谭青青这一路的种种罪状来。   “她是你们的家的娃吧?可真不是个东西!半点儿敬爱长辈的心都没得!”   “我叫她给老婆子我让口饭,她都不干呐!”   “刚听你们这意思,她爹娘是不在了的吧?该!这种狼心狗肺的丫头,就该有人生,没人养!”   ……   ……   ……   茶肆寂静了好一会儿后。   谭摘星故意加大磨镖刃的声音,边磨边乐,“这是哪儿来的腌臜婆子,这么讨人嫌?”   谭云星也是嗤笑吴婆子的没脸没皮,“穷山恶水出刁民!”   谭松柏,“说别人有娘生,没娘养。她自己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连一直都没开口说话的大哥谭荣柏,也是站在谭青青这边。   “爹,二伯。这老婆子现在敢告状。路上肯定没少欺负五妹。不如……”   谭松柏镇定地做了个划脖子的动作。   吴婆子这下不干了。   这群莽夫!咋还说动手,就动手!   真是群小杂种。   而谭从文和谭考文,这俩是长辈,也该拦着点儿小的吧?   所以吴婆子对着谭从文谭考文囔囔起来,“跟你俩说话呢,让你俩好好教育下自个儿小辈!   才这么点儿,就整天喊打喊杀的,以后大了还得了!”   谭从文却是对着这老婆子冷笑,“五丫头再怎么样,那也是咱们谭家的宝贝疙瘩。你欺负五丫头,就是欺负我们全家。”   他把自己的随身刀具,扔桌子上,重斥吴婆。   “你是滚蛋,还是被咱们一刀给毙了。自己选!”   吴婆子,“……”   疯子,真是一群疯子。   真不愧“江湖草莽”的威名!   看见谭从文动真家伙了,吴婆子不敢造次,只能像只鹌鹑一样,哆嗦着走了。   只是走的时候,嘴巴里还骂骂咧咧的,似是心里头非常不得劲。   可她得不得劲儿,谭家才不管呢。   自个儿什么样,她也不自个儿撒泼尿照照。就她那样儿,还好意思告五丫头的状?   呸!   老腌货儿! 第18章 仁义礼智信   “要不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说是不能对老百姓动武。我还真要一刀把这老婆子给毙了。”   大伯谭从文在那儿骂骂咧咧。   大伯娘,栀娘乐的拍了拍谭从文的肩膀,笑道。   “好啦,别在这里打嘴仗了。五丫头这走一路,刚落座,肚子肯定饿着。还不赶紧搭台子,让她把肚子先填咯?”   说起这个,谭从文立即起身,“是是是,娘子我帮你!”   他自己帮还不算,还赶紧使唤除谭青青之外的小辈,“还不快去劈柴?一天天的,就知道享清闲。”   一众小辈,“……”   这一顿他们吃的是面疙瘩。   是用乌峰镇的粮食制成的。   这面疙瘩下进面汤里,再撒点儿盐,茴香,茱萸,大葱之类的调味品。一锅好面疙瘩就出锅了。   为了让以后吃饭不至于太麻烦。   谭青青将自己手中的四十斤小麦跟姜生一家子换了脱完壳的精粮。   但也因为人家的是脱完壳的,所以谭青青的四十斤小麦,只换来了32斤的精粮,一下子少了8斤。   不过在谭青青把粮食换出去的一瞬间,系统就显示任务完成了。   于是,谭青青就看到,她的系统空间里,因为任务完成,而多一个外观比较普通且质朴的鸡舍。   鸭子也多了一只。   不过鸭子需要池塘玩水,所以鸭子的精神明显比母鸡要颓废。   不过几秒后,系统就又发布了下一个任务。   发布任务5:请在山林中采集不得低于五十斤的蔬菜瓜果。采集完成,获得池塘+1,小米种子+8,铜板+50,等级+1,空间增倍!   任务完成,玩家等级由四等贫民进阶为三等贫民!等级上升,解锁更多新版地图,玩家继续努力吧~   谭青青又看了看眼自己的种子背包。   目前只有小麦种子和青菜种子是无线续上的,黄豆种子则只有8个,小米种子因为任务还未完成,所以暂时没被存入背包里。   不过也快了。   现在是系统空间比较小,所以能存储的东西不多。   比如之前收割的四十斤小麦,就因为系统空间不足,而不得不暂停种植。   不过没关系,下一个任务,就是空间翻倍。   她现在的系统空间是8,等到第五个任务完成,空间翻倍,那就是16m³。   那时能存储的东西,一定会比现在更充足。   谭青青清理了下空间物资,意识重归外界时,大家就都已经把碗里的面食给舔干净。   就连面疙瘩汤都没有放过。   陈花因为碗小,她觉着吃不饱,竟还要了第二碗。   谭家人也是宠爱她,把她当自家人了,立即给她新添了碗新的。   只是第二碗,被陈安拦了下来。说陈花吃多了,肚子不消食,大伯娘才少添了些。   谭青青草草把自己碗里面疙瘩嗦完,便拿着碗,求了茶肆老者的水给洗了遍。   茶肆老者其实自己也有锅,他们完全能借茶肆老者的锅生火做饭。   但走镖的人,从来都是防个心眼儿,能用自己的时候,就绝不用别人的。   所以大伯这才自己率人生火搭建灶台。   在收摊的时候,谭松柏谭云星还在趁机教学新来的二蛋旺财。   “瞧着了吗?咱们外出走镖,除了敏捷外,还得要谨慎。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出入江湖,首先是仁、义、礼、智、信,其次就是慎,最后才是武。”   “能用这儿解决的问题,就绝不用武力。”谭云星指了指自个儿的脑子。   “不过一般的江湖人,那都是争勇好斗。他们斗武时,我们也不能过于迂腐。该打的架,也不能少打。”   ……   谭松柏白了谭星云一眼,“得了吧,你就是为自己的好斗找借口。行了,你别带歪新人,赶紧去帮五丫头他们收摊才是正理儿。”   谭星云呸,“我不去。”   “你不去,你又要被我爹和二伯打了。”   “我宁愿被打,也不去。”   谭星云说起谭青青就气愤的要死。   “那丫头,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烦死了!懒得搭理她!”   切。   别看谭云星嘴上嫌弃,但真要谭青青出了啥事儿,谭云星一定是奔的最快的那个。   谭青青和陈安收拾摊子,把一干搭建灶台的零件,放到谭从文的备用车厢里,便洗了把手,站在了旁侧。   陈石那个皮猴子,跳过来,指着队伍里的其余两个车厢。   “青青姐,这两个车厢里有人吧?怎么刚刚吃饭的时候,却不见人下来?”   “那是主家。”谭青青道。   “我们从罗河村走的时候,接了个客镖单子。就是庇护冯老爷,和他们一家,去找梧州城的亲戚。”   “主家不下地,一路都会尽量待在客房或者车厢里。防止被贼人惦记。”   梧州城?   那不是距离罗河村最近的一个大城吗?   听说也没有被铁勒人攻破。   “那为什么咱们要去渝州城啊?”   渝州城那么远,现在又这么乱。他们为啥要舍近求远呢?陈石很不解。   谭青青细心解释。   “龙门镖局在渝州城。以及咱们的亲戚,也在那儿。”   更重要的是,论繁华,富有,城墙的坚硬程度,梧州城是没办法跟渝州城比的。所以,渝州城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都收拾完了吧?”   谭从文不知从哪里摸了根狗尾巴草根儿,在那儿剔牙。   “爹,都收拾完了。”   得了回应,谭从文点了点头。   “行,那就出发。”   “这次咱们不走官道,官道乱,咱们走山路。”顺便还能摸点儿野果子吃。   毕竟他们人多,粮食消耗的快。若全靠镇子补给,那身上带的银钱,怕是很快就得花光了。   山道嘛,流匪多。   但龙门镖局威霸东旭这么久,该有的路子,也是早就有了。多数流匪,还是要给点儿镖局面子的。   至于不给面子的流匪,那就只能凭武功高低论英雄,打过去了。   大家没有异议。   都是紧跟着谭从文走的。   难民们也无处可去,竟也尾随着镖队,紧跟在队伍后头。   而谭青青瞧着,吴婆子也紧跟在队伍里,当即一乐。   这腌臜婆子,有本事骂人,却没本事夹着尾巴自谋生路?   既然这么怕死,刚刚骂人时又何必那么硬气! 第19章 教训冯氏小儿   可行至半途,由大伯和二伯庇护着的两节车厢,却有人将车帘子拉开,示意镖队停下。   谭云星瞧着前头马车停了,后头跟着的队伍也不得不停。便有些恼,甚至还当即骂咧了起来。   “咋又停?这一路,冯家那小儿子,恨不得要顿个七八次。像这样下去,咱们什么时候能到梧州城?”   他恼怒着,却也使唤了新来的二蛋和旺财去前头瞧瞧,那冯家小儿这次究竟又是为了什么原因作妖。   半晌后。   二蛋和旺财回来了。   旺财把得到的消息,与谭云星谭青青等人说了。   “冯小儿说是要喝茶。还要喝什么方山露芽。除了这茶以外,还要用趵突泉的泉水去浸泡。”   旺财道,“方山露芽,和趵突泉是啥子?我见镖头听了那话,脸都黑拉下来了。”   “我滴个乖乖。”   谭家人听了旺财的话,脸色没一个好的。   陈石见大家面色阴沉,不知发生了啥。   而他大哥陈安也是抿着唇,一副寡言不愿多说的模样。   陈石便忍不住想问个究竟。   “青青姐,为什么大家听到这两样东西,就脸都黑了?”   陈石虽然好问,但告诉他,倒也无妨。   “你可知雀方山露芽是何茶?是贡茶。虽然原产地与咱们挨得是近,却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   更不要说如今正值荒年。   春季万物正是长苗时,南方和中部多雨水。   正夏时,又闹大旱。   别说是茗茶了,就是庄稼都不咋长了。   那冯家小儿一开口,就是要用名泉泡好茶。   哪家富户,能像他这般,在逃难时,如此糟蹋银钱的?   不都是一文恨不得像磨盘一样,掰开当两文用?   “那咱们没有,回拒不就完了?”   谭云星乐了,“咱也是这个理。就是那冯小儿过于闹腾,不是一般人能遭受得住的。”   瞧着陈石一副半懂不懂的模样,谭云星便道,“……罢了,你待会儿就晓得了。”   谭云星话音还未落,众人就听到那车厢里,传来一稚子大吵大闹的声音。   “不嘛!我就要喝方山露芽!我就要喝在家里时,常喝的!”   “爹娘骗人!爹娘说什么去梧州城好玩!结果呢?你们带我出来玩是假!”   “放弃咱在罗河镇的产业,投奔表弟赶路才是真!”   “怎么会呢?”   一名妇人在车厢里劝说。   “咱们就是出来玩的呀。投奔你表弟家,那纯属无稽之谈。我们也就是暂住梧州城,等这风头过去了,便也回来了。”   可那稚子还是不依不饶,“那既然是出来玩,总不能让我渴着饿着肚子玩吧?我要去镇上,我要爹娘去买蜜饯点心茗茶!”   这……   这便是逼停大部队的由来。   改道是不可能改道的。   至于熊孩子不听话怎么办?打一顿,他就老实了。   “跟他爹娘说,要想改道,可以,得多出五倍的镖钱。”   “那他们要是出的起呢?”   “不会出这个钱的。”谭青青肯定道,“冯氏夫妇又不傻。”   至于那冯家小儿想要的茗茶……   呵。   谭青青随便在路边,抓了两把叶子,扔到冯氏小儿的车厢内。   “听说是你吵着闹着要喝茶?这便是了,喝吧。”   冯氏小儿看着约莫八岁的年纪,早已经开了智。他哪里不知道谭青青是随便路上薅了两把叶子,糊弄他?   当即在车厢子里撒泼打滚起来,“这就是野树叶子,哪里是什么方山露芽!我要茗茶!茗茶!”   “除了茗茶,我还要宝玉斋的字画,裕丰楼的点心,缎绸庄的天香绢,杂市集的蝈蝈……”   “你知道在我们镖局,是怎么对付不听大人话,装疯卖傻的小孩儿?”   谭青青不给冯氏小儿继续胡闹的机会。   “捆起来,塞住嘴鼻,吊挂到树上。三天三夜,不给吃喝,任其暴晒。”   “能活下来,就是他命大。若不能,那最多也就是被晒成尸干而已。”   “当然了,你是我们龙门镖局看护的客人,我们自是不能把你怎么样。”   “你的一并要求,我们也自是应了。”   “可若是你远在梧州城的表弟知道,你是因为害怕见他,而故意多次在途中滞留,怕是会笑话死你吧?”   “他会说,表哥表哥胆小鬼,连进个城都不敢,将来还能有什么大出息!”   冯氏小儿被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他甚至指着谭青青的鼻子,就生起气来,“你,你放屁!”   谭青青却是嗤笑一声。   “若我真的是在放屁,那你怕什么?怕寄人篱下,怕被人瞧不起?”   “得了吧。我们这些镖师威风吧?”   “可还不是要去渝州城投奔亲戚?”   “保你们?顺带而已。”   冯氏小儿眼见着,胡闹的心思是没有一开始那么重了。   谭青青眼见冯氏小儿已经有了偃旗息鼓的态势,便也不再威逼利诱于他。   而是道,“你安分些,这事儿,我就不与你表弟说。”   “但你若是继续这般胡闹,你这一路的光辉事迹,我保证你表弟会听的一字不落。”   这是一记杀招。   冯氏小儿老实了。   他缩回车厢里,也不再囔囔着,要什么茗茶点心了。   而冯夫人更是一脸抱歉地向谭青青赔礼,“我儿让你们淘神了。”   谭青青并没有接受冯夫人的歉意。   慈母多败儿。   冯氏现在不教育好她儿子,将来有的是人替她教育。   谭青青并未搭理冯氏,而是自顾自返回小辈们所牵引的推车马匹之列。   不要说大伯二伯不会处理这事儿的话。   若客镖内有女眷,男镖头都是能避则避,并让女镖头前去交涉。   谭摘星不去,那便也只有谭青青去了。   而谭摘星这模样,一看就是已经被那冯氏小儿扰的不胜其烦,已经是不愿意再管了。   “还是咱五丫头有一手。”   “毕竟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恶人自有恶人磨!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被谭摘星调侃,谭青青虽说是懒得回应。   但互嘲,却是谭氏兄弟姐妹的必修课。   “你但凡对镖局的事儿上点心,也不至于连这小儿撒泼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让那冯氏小儿这般闹腾,耽误的还不是大伙儿的时间?”   说罢,谭青青还对谭摘星露出个,阿斗扶不起的取笑表情。   气的谭摘星捏着小飞镖的手都不稳了。 第20章 比谁采集到的食物多   而谭青青心里却是暗哼一声。   谭摘星嘲讽她是恶人,自也是要做好被嘲讽回去的准备。   谭云星瞧着自己亲妹妹被欺负,心道,这哪行?   当即提议,“要不这样吧?咱们兄弟几个,也好久没比试过了。不如咱今儿就比比?”   “比什么?”谭摘星跟着唱和。   “就比咱进山林,采集吃的。谁采集的多,就算谁赢。”   “这不好吧。”   谭云星摇了摇头,“咱不是还要看货?”   包括谭青青收集来的粮食,可是足足有五车之多呢。   这些装货的镖车,也得有人看啊。   “哎呀,怕啥。货交给大哥二哥不就完了。再不济,不是还有陈安陈石么?”   谭云星怂恿着,“咱几个就是闲人。就算满山跑,大伯也不会说啥的。”   本来镖局的人就多,除了他们,还有不少正经儿镖师和管理杂物的伙计。   单守货的话,人手早就够了。   有他们没他们,也不影响镖队赶路的。   即是如此,谭云星便瞥向谭青青。   若没有系统任务,谭青青本是不欲与他俩胡闹。   但既然任务都已经发布了,说是要采集蔬菜瓜果不少于50斤。   谭青青自是想趁这个机会,把任务给做了。   不然,错过了这次机会,还不晓得下次能做任务,是啥时候。   “行,比就比。”   谭青青把马缰绳递还陈安,让陈安看好。   自个儿拿了几个麻布袋儿,便从山道,三两步爬进草木茂盛的野峦里。   野峦十分险峻,且野灌丛也生长的极为茂盛。   葳蕤生长的灌木丛枝,还带着薄刺。   若是细皮嫩肉的大家闺秀,往这野峦里闯,定是要被刮刺的血流不止。   谭云星和谭摘星见谭青青已经进山了,他们俩,不能落后于谭青青。   也各自找了个顺眼的突刺点,没入山林中了。   在山路下的陈石,却是忍不住拉了拉陈安的衣袖,“哥,青青姐没了。”   青青姐跑的好快,一下子就没了影。   “嗯。”陈安淡淡嗯了声。   他面上看起来,算是镇定。   见大哥这么平静,陈石则忍不住又看了看几乎85°的山林斜坡,忧心不已。   “这山林又高又峻,还密。前日还下了雨,露水又重。若是不慎脚底打滑,青青姐会出事的吧?”   陈安抿了抿唇,眉头也不免皱起,“别瞎说。”   陈石瘪嘴,心里不免吐槽。   他哪里瞎说啦。   明明就是这野峦子,根本就不是人能走的地儿啊。   普通人根本上不去,很快就脚底打滑滚落下来了。   也就是青青姐和谭氏那些个人,才敢走常人不敢走的路。   要是换做他跟陈安,别说上这山了,就是瞧一眼,都觉心慌慌。   “我们就在这山路上看着么?”陈石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看向陈安。   陈安抿唇,没回应陈石。   现在他们除了看着,又能做什么?   比起陈安陈石的担忧,谭青青这边,倒是出奇的顺利。   野峦子里,虽确实有不少突刺。   但都被谭青青用柳叶刀给砍了。   再加上谭青青下盘极稳,故而她在这斜85°的山坡上行走,其实并没有什么难度。   只要节奏掌握的好,手边就是能攀附的树干。   所以不到半刻,谭青青就已经提前找好了能落平脚的平地。   不必再躬着身子,于密林间穿刺了。   谭星云和谭摘星爬到密峦顶。   才瞧见谭青青早已经先他们一步,爬上了板栗树高处,拿着柳叶刀大砍特砍。   树底下,到处都是被砍下来的毛刺青球。   这要是被砸到,那可不得了。   身上全是板栗毛刺的刺尖儿不说,待会儿要从皮肉里,把毛刺儿给夹出来,怕也是要费不少力气!   谭云星和谭摘星不敢在板栗树底下多留。   他俩赶紧溜了。   毕竟谭青青的武功比他们高。   在这种随处都是暗器的密林里,谭青青要对付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谭星云和谭摘星的目标是禽、兽类。   密林子里,猎户的铁夹子几乎随处可见。   他俩决定先过一遍猎户的铁夹子。   提前把铁夹子夹到到的猎物给打劫了,再去自己找禽类和兽类。   不过他们的运气很不好。   都翻了七八个铁夹子了,硬是半只猎物都没瞧见。   气的谭摘星拿着她那飞镖,欻欻地乱砍着自己眼前的飞枝。   “这咋回事啊?”   谭摘星忍不住骂骂咧咧。   “庄稼不长便也罢了,咋连个活的都见不着?长在山林里的活物,不吃庄稼米的吧?猎户布置的兽夹子,竟一只活物都没猎上!”   也不知是猎户倒霉,还是谭摘星他们更悲催。   “不行,哥!不能再被青青那丫头牵着鼻子走!这次说什么,我们也要采集到食物!”   “我也想。”   谭云星也是急地快哭了。   谭青青爬的那板栗树,结的板栗不少。且周围一片也都是板栗。   这刚入秋的板栗,长得不老,用石头锤开毛刺青皮,里头的果肉,清脆爽口。肉细、甜糯、香浓,是完全可以嫩的当果子吃的。   但若是再过半月,或一月,这板栗肉老了,就比较干,也比较硬,便不太好吃了。   这种就只能烹饪起来,和猪肉、八角、肉桂、香叶混煮在一起。   眼瞧着谭青青不满山跑,不走路,只用柳叶刀去砍,就能有源源不断的板栗摘取下。   谭云星又怎能不急?   也不知是上天看他们太可怜,还是怎么滴。   这俩憨货满山跑,竟还真叫他俩发现了,某些野兽的踪迹。   “哥!哥!你瞧!”   “这些被啃断根子,掘翻新土的地儿,是不是被野猪拱的?”   谭云星凑近一看,乐了。   “还真是。”   他捏了捏被嚼烂的树根子短硬度,便断定。   “是昨夜嚼烂的。断根儿还淌着根汁儿!你再瞧这兽印,一瞧就是一头大的,带着一群小的。”   “那要是咱捉到了野猪,岂不是就能赢了谭青青?”   “……但也难说。白日野猪一般不出来。”   他俩又不是专业的猎户。   断断野兽踪迹或许还行。   但要真动起手来,他们不被群猪给拱了就算是万幸了。 第21章 改姓之争   谭摘星却顾不了那么多。   她就是要去找野猪。   不然她一辈子就要被五丫头给压矮一头啦!   这两人在穷山峻岭的密林子里横冲直撞。   山比较高,寻常人上不来。   野猪群在这儿生活,也是压根不藏着掖着,到处都是它们拱食的痕迹。   但若真要把它们从深山老林里找出来猎杀,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再换到谭青青这边。   谭青青将这附近的板栗树青皮毛刺球儿,全从树上打落到了地上。   几乎满树的果子,全都被谭青青给薅了下来。   原本硕果累累的板栗树,此时都是光杆儿一般,光秃秃的。   斜坡地上,也满满都是刺球儿。   常人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得。   当然,在荒年,也只有在这种山林条件下生长的果子树,才有被谭青青占到便宜的可能。   把地上的毛刺球儿慢慢捡进麻布袋子里。   约莫捡了七八袋。   麻绳系好口子,一袋袋搬运下山。堆在山路边。   她准备把板栗全搬完,再赶上走镖的队伍。   却不料,山底下,陈安和陈石竟停着马推车,安静站着,等着她在。   “你们怎么没跟镖队走?”   谭青青背驮着满满一布袋子,稳步下山,就瞧见陈安陈石陈花在那排排站。   跟罚站似得。   “还不是瞧你上了山,就隐没了身形。怕你下来,瞧不见咱,所以停着?”   陈石大声囔囔着,“你这背上驮的啥呀?”   “是板栗。”谭青青站在山坡上,就把背上驮的麻布袋儿,从山上扔了下去。   “还有七八袋呢。你们帮忙放在推车上。”   陈安与陈石忙去把麻布袋子拉扯过来。   他们把袋子扯开一个口,往里瞧,里头果然是满满的刺球儿。   若是像冯氏小儿,见到这刺球儿,那肯定得吓得囔囔起来,让旁人赶紧把这些拿开。别扎了他的手!   但陈安陈石却一点儿也不惧怕。   他们寻了几块厚重的石头,开始分拣剥壳。   石头在他们手上,不一会儿就把刺壳儿给砸开了。露出里面的板栗壳儿。   陈安不知从哪里折来了两根硬质树杈。   一根树杈摁着板栗面上那层刺皮儿,一根树杈把板栗从里头挑出来。   果壳儿就被他给收集好了。   剥好的板栗,陈安陈石又拿了个新的麻布袋子装着。   他俩剥青刺皮儿的速度很快。   不一会儿,地上就已经满满都是他们挑走的,不要了的板栗毛刺皮。   等谭青青把第二袋板栗驮运下来时。   陈安陈石都已经剥完了十几个板栗。   全都干干净净地被放进了布袋中,让人瞧着就心里头生喜。   待八袋子板栗全都被丢到山路上时,陈安陈石都已经剥好了大半袋子。   谭青青看了下她这一个多时辰的成果。   心想,这应该有50斤了吧?   “这些板栗应该能吃很久吧?”陈石心喜数着这些果子,面上也是掩藏不住的喜色。   “要吃的话,还不是一样两三天就能吃的完?”他们这么多人呢。   光是龙门镖局里的活计,就有十二三人。加上谭氏,就是二十多人。再加上后头尾随着的大批难民……   这数目,简直难以想象。   但不怕。   船到桥头自然直。   只要有手有脚,天灾又如何?荒年又如何?   只要勤快,好日子自是在后头的。   谭青青收拾了下自己衣裳上的毛刺儿,和在山林间爬行,不慎染上的灰尘。   这野峦子,也是够可以。   要不是她这具身体有武功底子,她还真未必能把这么多板栗,安全弄下山。   毕竟这山,要上去,完全就没有能落脚的。   还全是密林乱枝子。   难走的很。   “三哥四姐没下来?”也不知谭云星和谭摘星那俩憨憨现在咋样了。   这俩憨货,怕不是在山林子里头迷路了吧?   “没。”陈石摇了摇头,“他们还没下来过。”   说着,陈石又看了眼陈安,小脸紧巴巴皱着,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但又因为什么说不出口的原因,欲言又止。   谭青青瞧着陈石这副死耷拉着脸的表情,就知道这皮猴子又有什么脏屁要放,便直言。   “有什么话就快讲。别藏着掖着,我怕你们给憋出病来。”   但陈石还是呐呐着,欲语还休。   陈安见他这般,便也自己开口了。   “是这样的。我很感谢这一路,你对我们的照顾。但身为陈氏子弟,我们绝不能背弃祖氏,半路改姓。”   “所以,刚刚我与弟弟妹妹商量过了,决定不再依靠你们谭氏镖局。而是自己走。”   听了这话,谭青青面露不解。   “长辈你们也见过了,伯伯你们也叫了。结果你们现在说要走?”   “对不起。”陈安朝着谭青青拱手作揖。   “我自知是拂了你们龙门镖局的面子。所以,待到下个城镇,我们便偷偷别过。”   “……以后,也不再见了。”   谭青青不是古人,自然是不知改个姓,又能憋屈到什么地步。   现代不是也有不少单亲家庭,孩子跟父亲分离后,改成与母亲姓的?   但既然陈安这么不愿,谭青青也不好强逼。   “不改姓就不改姓吧。”   她道,“但走是不可能的。”   “你们也瞧见了,我已经带你们与谭氏的各位长辈见过,他们也认了你们。想走,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可……”   “这事儿以后再谈。”   谭青青道,“我要去找三哥四姐那俩憨货了。他俩这么久都不下来,也不知在搞什么。”   说着,谭青青让陈安继续赶马,也不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   自己则是飞快循着谭云星和谭摘星的行踪,再次隐没入深山老林里。   至于陈安陈石,竟是被谭青青再次扔在了山路中央。   陈石忍不住偷瞄了陈安一眼。   “哥,我就说咱们走不了。瞧,你都还没说上两句呢,就被青青姐给驳回来了。”   “不过,她让咱们保留‘陈’姓,是咱没有想到的。”   陈安虽然也很迷惑。   就冲着谭氏一家人的架势,他要是不带着弟弟妹妹改姓……   怕是要么得掉肉,要么得脱皮。   或许,这也只不过是谭青青的缓兵之计?   等到了渝州城,再逼迫他们入谭氏祠堂,改成谭姓?   陈安在那儿想七想八,谭青青则是再次冲进了老林子里。   她一路循着谭云星和谭摘星的踪迹,找到了这俩憨货藏身的地方。   一找到这俩憨货,谭青青就问。   “你们在这儿啊?寻了半天,找到吃的了吗?” 第22章 猎得野猪   “嘘!”   谭云星赶紧叫谭青青闭嘴。   并指了指前方一窝子十几头野猪。   谭青青顺着谭云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立马就被那一群窝着午睡的野猪给逗乐了。   这么多猪肉,得吃很久吧?   但他们能抓到吗?   谭青青目测了下地理条件,心觉他们不可能猎得到这些兽肉,当即劝他们撤。   “你们也不看看这窝野猪睡在哪儿。它们睡在半山腰上,嶙峋石壁的,又不是平路,咋抓呀?”   “就算你冲过去了,还没等挨近呢,野猪们就跑了。”   “不然就用弓弩去射击。”可弓弩这玩意儿,那都是军队配备。   像他们这些草莽江湖人士,哪碰的上?   谭摘星当即就有些生气,“那就让这野猪肉,白白在咱眼前溜走?”   “咱可是好久都没吃上肉了!天天不是干粮就是面粉团子的。嘴巴早就淡出个鸟来!”   “没战乱那会儿,咱好歹还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可现在呢?别说是涮羊肉了,就是一般的活鸡都宰不了两只!”   “像这样下去,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哦!”   谭摘星不停地在那儿发着牢骚。   可她再怎么发牢骚,也只能干瞪眼。   除非她能立马把大型杀伤武器什么的变出来。   “走吧。这野猪,除非它自己滚下山摔死,不然咱们是捉不到的。”   谭摘星不肯走。   她把手里的飞镖怒气冲冲地投掷出去。   暗器歘的一声,刺没入了那头母猪的下颚。   母猪被疼的剧烈惊晃。   周围的松石,也随着母猪那庞大的身躯,而簌簌落下。   它周身的小野猪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而惊慌失措地到处逃蹿。   谭青青粗略看了下,这起码有十几只。   而且还挺肥。   其中还有两只小的,跑着跑着就自己摔了一跤,往小山崖下滑坡了好长一段。   等它们从地上爬起来时,猪蹄子还是一跛一跛的。   “就这水平,竟然能躲得过猎户的野兽夹子?”谭摘星无语。   “你为什么就没想过,是白天辰时,猎户上山,把昨夜夹子猎上的猎物,顺摸走了呢?”   “现在都未时了。铁夹子上怎么可能还有活物?”   谭青青白了谭摘星一眼。   谭摘星才悟过来,醍醐灌顶,“是哦,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看这群野猪这么慌乱,咱给它们再补上一刀!”   谭摘星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个炮仗。   她把尾线点燃,朝着猪崽最多的地方投掷过去。   尾线燃烬。   “嘭”的声,炸响。   炮仗的威力虽然不大,但可把这些野猪给吓的!   母猪和小猪仔们到处乱蹿。   更有几头小的,竟然被吓破了胆,从山头咕噜噜往下滚。   等落了地儿,猪嘴巴还吐着血,在那儿抽搐。   谭青青看着谭摘星这兴奋样儿,简直愣了。   这四姐,身上到底还藏了多少杀伤性武器?   瞧着自己的炮仗弄死了几头小野猪,谭摘星兴奋的直跺脚。   “瞧见没!这两头小的,起码每只都得七八十斤了!肉嫩着哩!”   “你那哼哼哧哧搞得几十斤板栗,哪有我狩猎到的野猪肉多,肉嫩?这回你输了吧?”   “愿赌服输!以后可要尊姐儿爱幼,可别再把你哥姐儿当劳力使唤!”   谭青青还当谭摘星能有什么出息。   结果就这?   “可是四姐,我也没使唤你啊?”   谭青青“唯唯诺诺”。   “爱幼怎么能是使唤呢?难道三哥四姐不是发自内心的照顾我吗?”   谭摘星,“……”   谭摘星说不过她,就闭嘴不说了。   但她的炸炮仗的手却没停。   一时间,山林子里砰砰砰地轰炸着。要是放在现代,那绝对要牢底坐穿。   只可惜,架空王朝无人管制。   不然这谭摘星早就被扔进大牢,等着吃牢饭了。   炮仗彻底把猪崽子们给惊吓到。   猪崽到处乱蹿,有的甚至还滑落到别的山洼洼里。   而谭青青他们这边的,谭青青数了数,有三头小猪仔因为失足,而从半山石腰上滚砸到他们脚边。   有两头,跛了脚丫子。   虽说还能跑,但跑的不利索。   这两,很快就被谭摘星给一刀毙了。   至于那头母猪,虽然下颚处被谭摘星的带衣镖刺伤,但瞧着精神劲儿还是十足,短时间里死不了。   他们手边上没有弓弩,怕是也无法将其射杀死。   只是那大的母野猪,瞧着也得有上百来斤呢!   “哎,真是。要是手里头有弓箭就好了。咱就能把那头母的给猎下来。那母的不死,不到半年,这周边的猪崽就要成灾!”   成灾的野猪,每年710月就要下山拱庄稼。   之前是庄稼多,让这野猪拱了也就拱了。   可如今,这庄稼恨不得要比黄金还贵,他们哪里还舍得让野猪们去拱?   “咱也别怨了。赶紧把那几头小的,运下山。”   “还有,大伯二伯他们怕是又要在前头等着我们。别浪费时间,赶紧下山,撤。”   “至于在这山头上作乱的野猪们,不是还有当地猎户吗?你也得给猎户们留些。”   要是谭青青没说最后那句话,谭摘星那是肯定要把这群野猪给赶尽杀绝的。   不过她转念一想,也是。   当地猎户农户也要吃肉。   要是他们真把野猪杀完了,猎户吃什么,用什么?   “行吧。”   谭摘星大手一挥,把剩余的炮仗,都装回自己兜儿里。   只是边收拾着,还边惋惜。   “真是白瞎我那带衣镖了。那可是用好铁铸的!不是荒年的时候,铸那镖,少说也得要四五十文钱呢!”   谭摘星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惋惜,还一边瞅着谭青青。   谭青青只好道。   “行行行,等进了城,我再让铁匠给你打!”   “别说这一个带衣镖了。就是脱手镖、燕尾镖,绳镖什么的,各种号,各种体型,我都给你打几套来!”   “这总成了吧?”   谭摘星这才满意了,“行,看在小妹儿这么孝敬的份上!小猪仔我分你两头!”   “别!”   谭青青直接拒绝。   “我可不想半路宰猪。你要送的话,宰好了再给我。”   瞧谭青青这一点亏都不肯吃,谭摘星就耐不住撅了撅嘴。   哼,虽说这猪崽的肉,谭青青咋样都能分一半去。   但五丫头也太懒了!送到嘴里的肉,都不肯要。还非要他们宰好了,再送!   这是咋个道理嘛!   个懒货! 第23章 难民们疯抢猪肉   而谭青青看谭摘星那噘嘴的样儿,就知道四姐儿在心里头骂她。   骂就骂吧。   谁叫宰猪这种技术活,她是真的不会干呢?   几个人哼哼哧哧的把小猪崽驮运下山。   陈安陈石陈花几个瞧着谭青青等人,进了山,就跟土匪似的,简直目瞪口呆。   说真的,猎户都没有他们这般夸张。   猎户若是能猎得一只猪,几乎大半年的开销就有着落了。   虽然谭青青等人猎的只是小猪崽,可这小猪崽子瞧着,一头也得有七八十斤的样子。   这五头小猪崽子,差不多就是一只半的成年猪体重。   按现在荒年的肉价来算,一斤肉47文,这些肉,差不多也能卖个十八两银子了。   十八两啊。   普通人一年哪儿赚得了这么多?!   也就谭氏这样的江湖草莽,能搞来这么些富贵玩意儿。   “食物攒的差不多了。加上五谷什么的,应该能吃上个把月。”   但谭摘星瞧着这些猪崽,仍然遗憾地摇了摇头,“就是不好保存。不论是羊肉还是猪肉,没有盐腌着,都得尽快吃。不然就烂了。”   虽然镖局人也多,但也就二三十人而已。   就算全部的人,从现在就抓紧时间吃,他们也是没办法在肉腐烂之前,把这些猪肉全给干掉的。   “那就赶紧赶上前头的队伍,问问大伯咋处理。”   谭青青道。   “再要不就寻个人家,卖一半走。反正现在这年头,肉可比银子值钱。”   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也就是个比喻。   毕竟镇子上的那些东西,一天就涨了个价。东西还没钱多,可不得死劲往上涨么?   今天这肉价是47文/斤,明天就是70文/斤了。   有钱都买不到东西,得多狠呐!   但肉这玩意儿,买的起的人,还是得要买。   谁叫人,必须得吃肉,才能增强免疫力?   “行,那就赶紧赶上镖队。”   谭云星道,“我爹也有卖货的路子,让他把多的猪肉卖掉,攒些过路盘缠。”   一行人商定,就赶紧使唤着马儿快跑。   但大几百斤的物资,堆在推车上,只让一匹马去拉,还是有些牵强的。   所以谭摘星和谭云星就跟在推车后头。   一旦马儿有颓意了,就赶紧推两把,帮马儿助力。   他们几个约莫赶了一两个时辰,才赶上镖队。   大伯二伯瞧着谭青青几个,竟然搞了这么多猪崽在推车上,当即就又愣又喜。   “原来山上炸的炮仗,就是你们放的?”   谭从文啧啧道,“难怪我眼瞧着,是有几头猪崽,受了惊,从小山崖上滚落下来!”   “原就是你们这几个小崽子!”   真真比土匪更像土匪。   瞧见能吃的东西,那就得全捞到自己兜儿里,才肯罢休!   就冲着这几个小兔崽子上山抓宝的劲儿。   那就甭管是荒年还是丰年,兔崽子们都饿不死。   “还有几十斤的板栗哩!”   谭摘星嚷着,“赶紧分点量过去。不然咱的马,就要被累晕了!”   谭摘星赶紧指了指推车上的货。   众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一看,又是心惊且喜。   好家伙,栗子也搞了这么多!这是给镖局又搞了多少能吃的路粮啊?   谭青青几个搞来几百斤肉、栗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难民们也捱三顶五地围拢过来,看着这栗子,和猪肉,面露出羡艳的神色。   更有几个难民,从口袋里掏出了十几文钱,想要买栗子和肉。   “你们一下子搞这么些玩意儿,吃不完,不如卖些给我们吧?不是荒年那会儿,一斤肉,不过十三、十四文钱。我手里头有十五文,你分我一斤肉吧?”   “你也晓得,那是丰年的肉价!”   “现在十五文钱,能买到啥?一颗蛋就得十二三文了,更何况是野猪肉!”   “我出三十文,给我一斤!”   瞧着难民们疯狂抢肉,谭从文和谭考文只得让他们先排好队。   “我晓得,现在是荒年,大家也不容易。大伙儿跟着咱龙门镖局走,也就是求个安稳,求个果腹。”   谭从文作为谭氏兄弟中的老大,那完全是把长兄的气派给拿捏住了。   即便是面对这么多人的哄抢,谭从文也是不慌不忙。   也多亏了他这副沉稳镇定的样子,才叫难民们安静下来,静听着他说话。   “但其实我也晓得,很多人就是丰年也舍不得吃十三四文钱一斤的猪肉。所以咱觉得,二十文钱一斤的猪肉刚刚好。”   “能接受得了这价的,就买。不能接受的,你们就买点栗子走。左右也是能饱腹。”   难民们没成想,龙门镖局竟然跟个菩萨似的,白送肉给他们!   在这年头,一斤猪肉才二十文/斤,可不就是白送么!   说心里头不感激那都是假的。   奸商们这个时候,哪个不哄抬粮价,发灾民的难财?   也就龙门镖局,能凭着良心卖猪肉!   “好好好,二十文就二十文,给我包两斤猪肉!”   “我也要!”   “我!我也要!”   但谭从文还是让大伙儿先镇定下来,“你们也瞧见了,咱镖局还得护着主家赶路。”   “要想杀猪,也得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停下来才行。”   “你们要是真想买猪肉,那就跟着咱镖局,到下一个落脚点,宰杀完了再分买。不然这半路上,镖局是没法停下来的给你们宰猪的。”   谭从文说的,难民们也理解。   当即就表态,“那好,那咱就走着。不过说好的二十文就是二十文,不能涨价!”   “大家伙儿放心,绝不涨。”   这下,大家伙儿才没再闹腾了。   只是贺娘和吴婆子却又都凑近谭青青,都想凭最少的钱,拿到最好的肉。   “谭五姐儿。”   贺娘偷偷往谭青青的手里,塞了二十枚铜钱。   “元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吃那什么猪头,猪骨的。所以后臀的肉,能否先留给元子?”   说着,贺娘还揉搓了元子一把,“这孩子可怜的紧。出生才三年,爹就去了。只留下咱孤儿寡母在这荒年里熬着。   平常咱孤儿寡母省吃俭用,就是连鸡蛋都摸不上,更不要说尝什么肉腥儿。   如今瞧你们家猪肉要价二十文,是荒年里难得的肉价。咱孤儿寡母还不晓得有没有以后,便想趁着我还活着的时候,尽量给元子好的。”   她说着,竟然还流下泪来,用麻布袖子抹泪。   “我就这么一个儿。谭五姐儿,你就行行好吧,让孩子多吃点儿,别临了了,他连肉是什么,都不晓得。” 第24章 江湖人最讲义气   贺娘在这儿卖惨,旁边那吴婆子立即就凶巴巴地狠厉叫囔起来。   “你这小娘子心思坏的狠咧!”   “才几个钱你就想拿那最好的肉?你把这好肉拿走了,那别人吃啥?吃猪下货?”   吴婆子说着,就往谭青青手里塞了四十文,“我要那猪臀肉,两斤!”   谭青青没接这钱,“野猪崽不是我打来的。是我四姐儿。你们要是真心想买,问我四姐去。”   谭青青把这皮球推给了谭摘星。   谭摘星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晓得这吴婆子路上肯定没少欺负谭青青,当即就怒斥回去。   “叫囔啥?吃什么肉,分什么货,能是你们决定的?都給我退回去!老实点站着!”   谭摘星把文钱还给贺娘和吴婆子。   “再有这种事儿发生,小心你们谁都买不到东西!”   吴婆子瞧着谭摘星这么不给她这老人家面子,脸色当即就沉了。   心里头更是愤怒腹诽:不就是个要嫁人的臭丫头?也不晓得在这儿摆什么谱子!臭丫头给她等着,等瞅到机会,自个儿一定好好收拾她!   至于贺娘,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怒躁色。但她却掐紧了自己的手腕,留下一些指甲红印。   吴婆子眼中的愤怒,并没有躲得过谭青青的眼。   谭青青心里头不由得冷笑。   看来这吴婆子真是半点儿自知之明都没得,天天就想着占那点便宜,算计别人。   谭青青拽了谭摘星一把,让摘星凑近自己,细细给她说了些话。   谭摘星听着,目光还时不时往吴婆子身上转悠过去,脸上也露出讥讽和嘲弄的表情。   与此同时,谭云星在大伯那儿,忍不住嘀咕。   “大伯,咱好不容易从山上猎下的野猪,凭啥跟个白菜价似的卖给这些个难民啊!”   谭云星面色不太爽利。   毕竟这野猪崽,是他和摘星,好不容易才从山下哼哧着搬下来的大货。   就算卖不到70文钱/斤,那47文钱/斤总得有吧?   如今这肉,早就涨的跟个窜天猴似的。他们要是再多晚几天卖,说不定这肉价还要涨。   谁知一向慈爱晚辈的谭从文,却骂咧了回去,“德不孤,才有邻!在荒年发国难财,是畜生才干得出来的事儿!   咱虽然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但基本做人的良心,得要有!   别为了赚那二两臭钱,把你这心给蒙昧了!咱是江湖草莽,是武夫。但咱江湖人也最讲义气!   你以后要是再敢说发难财的话,小心大伯把你的屁股打开花!”   谭从文很少用这么严厉的措辞去骂小辈。   谭云星被骂,竟也只敢摸摸鼻尖,呐呐着不敢说话。   谭从文虽然不是他爹,但他是出了爷爷辈,最大的那个。就是谭云星自己爹,平时也要听大伯的话。   他要是敢反对,那可有一顿好打。   而镖队其他人,瞧着少东家们被骂,竟还偷偷地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样儿。   却都被谭云星一个瞪眼给瞪回去了。   竟然还敢笑话他?   呸呸呸!   都走远些!   就算他谭云星犯了啥错,那也只能自家长辈们教训,关这些伙计啥事?   伙计们被瞪,不好与他过多争执,也都如鸟兽散一般,跑的飞快。   他们一纵人差不多又走了三个时辰,才到下一个落脚点。   这个落脚点是别人家遗留在山道里的农家院子。   前几年被龙门镖局发现,伙计们瞧着这农家院子一直都没有什么人住,便当成了自个儿镖队的临时住所。   院子里基本的鸡舍鸭舍都有。院子外的篱笆围栏也都还在。   如今虽战火绵延,但被战火摧毁的要么就是学堂,书院。要么就是大型富有的城镇。   小家小户,尤其是深山老林子里的农家院,一般很少被打扰。   所以落脚点除了有些灰尘外,设施基本上都是完好的。   镖队伙计很快就把院子给整理好了。   这小院子不大。   镖队人马住进去,都还有些挤。   难民们就更不必说了。   也都只能围在外头,找个能躺着的坡地。就着早已经烂的不行的竹席,或躺或仰。   但即便院子已经有些挤,谭从文却还是找人专门划批了个小竹屋,让镖队女眷,和女难民们进去住。   女难民们连连拜谢,就差磕头了。   但谭从文只是让她们赶紧入住,别老是说些有的没的。   深山老林,别的不多,就是湿寒露重。   如今又入了秋。   外头再怎么炎热,到了溪流足、雨水多的山林里,那也是得穿的多多的,以来御寒。   但不仅仅是难民,就是镖队里,大家穿的衣物也不太够。   好些人更是一连几个喷嚏在那儿喷。   谭青青瞧着,这不像个事儿,就从空间里,把乌峰镇那儿摸来的棉麻布都拿了出来,分给镖队人马。   “大伯,这是我从乌峰镇拿来的。你赶紧给镖局兄弟们分下去吧?这山林别的不说,就是湿气重,若是受了寒,又得去找那吴婆子去讨。”   说起吴婆子那儿子,佟子郎中,那自是没的话说。   品性还行。   但就是他这娘,实在是个极品。   别说是谭青青了,就是谭从文谭考文也不怎么想跟吴婆子过多交涉。   “行。”谭从文并没有多问谭青青,这些布料为啥推车上没瞧见,咋现在就突然有了这么大堆。   他只是让手底下的人,把布料裁剪好,给个人去做里衣。   走镖人裁剪衣服的手艺,自然比不上裁缝。但做个御寒,不求美观,又舒适的里衣,那还是能行的。   大家把布料领走分派,部分人裁剪衣裳。   部分闲着的杂人,则把谭摘星和谭云星打猎回来的几头小猪崽子,摆放在篱笆院里,用铁钩子勾着系绑猪蹄的绳索,开始宰杀。   小辈们瞧着大人们开始动手宰猪,都自觉地生火烧锅。提前准备好用来烫猪皮的热水。   只是这深山老林子里的木柴,总是湿着。   火柴烧起来,一股子浓烟,呛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谭荣柏谭松柏就让谭青青几个赶紧撤远些,难活让哥哥们上,弟弟妹妹们一边玩去,别在边上捣乱。   “去去去,瞧你们干的这活计,真是糟乌!赶紧一边呆着去,别帮倒忙!”   谭云星谭摘星朝着大哥二哥吐着舌头,就拉着谭青青滚一边去了。   但也没走太远。   他们瞧着大哥二哥,把过分潮湿,冒着浓烟的柴火,从火柴堆里抽出来,用脚踩灭。   再尽量挑干净干燥的柴,放火堆里烧。   等烟子淡了些,谭荣柏才开始使唤弟弟妹妹们来,“还不快去舀水烧水?舀水的木桶在灶房里,赶紧去把水给打足!”   如今天色都已经有些暗。   老林子里虽有溪流声,但山陡路险的,让妹妹们去肯定不合适。   所以这重任,自然是交到了谭云星和陈安身上。   谭云星和陈安一人挑着个木桶,哼哼哧哧的去找水源。   只是到半路上,谭云星却还是没忍住,责问起陈安来。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们这群莽夫混?”   刚干活的时候,陈安好几次都没接谭青青的话茬,他可都是正眼看着呢!   别以为谭青青与陈安互装无事,就能瞒过去。   如若陈安真的嫌弃他们谭氏是行伍出身,那就趁早滚远些。他们只崇拜真正有儒雅大气的文人,而不是整日抱着书啃的酸腐之士!   “你要是真不喜五丫头,那就赶紧跟她说,让她趁早放你们走。”   “我龙门镖局家大业大,倒也不求着你们进咱谭家的门!” 第25章 分肉风波   陈安原以为自己做的很隐蔽,没人发现的了。   却不料,原来谭家人早就看在眼里。   既然谭云星提及这个事儿,陈安也不藏着掖着,而是直言。   “放弃祖姓,陈安实乃是做不到。我虽感激青青姐这一路以来,对我们兄妹三人的帮助。可宗室传承,乃人之入世基石。我又怎么可以为了他人的恩惠,而放弃爹娘给我的这个姓氏和这副骨血身躯?”   “那你就拍拍屁股走人?”   谭云星嗤笑起来,“果然还是酸腐。要按照我们江湖人的说法,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们谭家虽也看不上你那点回报。但也不屑于做被打秋风的菩萨人家。”   这自是不必谭云星多言。   陈安答道,“我自知青青姐的恩情,我无以为报。所以这辈子,只要她有所需,我必到。”   听了这话,谭云星的表情才好看了些。   “你的事儿,还是要五妹说了算。走还是留,也还得看五妹的。”   不过要是五妹非让陈安兄妹三个改姓,那也还是得改,且不能有任何怨言。   别说谭家人强盗逻辑。   江湖人,要什么儒生逻辑。   这两人虽然互相猜疑,但打水的时候,倒是一条心。   溪水在农院人家不远处的一个山谷里。   溪流潺潺澈涓,山鸣谷应。   石缝间还有凛凛的微光轻浮。   谭云星和陈安二人忍着这山溪水涧的寒凉,将木桶浸到湍急的溪流中,等木桶里的水攒满,二人才就着昏黄的夕照返回农家院子。   院子里,谭青青几个已经把锅什么的,都洗干净了。   灶台他们也检查了下,确认这灶能用,就开始生火。   大家等来了谭云星和陈安的水,便一桶倒进了架在院子中央篝火上的锅里,一桶倒进了小厨房的灶台锅中。   双锅烧水,让热水在更短的时间里,产出更多。   热水烧好,谭从文就从锅里把热水舀出,泼在猪皮上。   热水自上而下滚落,烫着猪皮。   等猪皮被烫的差不多,便是分工合作宰猪。   开始宰猪的这会儿,院子里就推搡进来不少人。   全都围拢在边上瞧着。   都希望被割下来的第一坨好肉,能被自己拿到手里。   还有些人则是像之前那样,想提前给钱,提前求爷爷告奶奶地,想讨来好的猪臀肉。   但这第一块好肉,又咋可能分给难民?   谭从文把那块好的猪臀肉交给自己儿子谭荣柏,叫谭荣柏到小厨房切成块儿,分给镖队的兄弟们。   脊骨下面一条与大排骨相连的瘦肉,则被谭从文分给了谭氏小辈。   谭青青抢到了大的那块,就拿出了刚用烈酒擦拭过的匕首,在肉上切划。   她将肉依次分发给陈氏兄妹,让他们自己用竹签插着去篝火上炙烤。   “所以说,今儿我们是不开灶次饭饭了吗?”陈花抱着手里的肉串,仰着头天真地向青青姐询问。   “今天开灶的太晚了,所以就不开灶了。”谭青青道。   “而且,有肉肉吃,你还吃得下饭?”   陈花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嘟囔着嘴道,“滑滑没有次过肉肉,滑滑不知道肉肉好不好次。所以滑滑想次饭饭~”   哎。   小丫头这口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过来。   “你要吃饭,那姐姐给你去煮。”谭青青回到推车上,抓了把糙米扔进锅里。   现在时间太晚,煮饭煮锅巴什么的,太费时间。所以谭青青给陈花弄的还是小粥。   搞点瘦肉,搞点青菜进去,再加大把的水,放点盐什么的,就可以让粥饭在火堆上烹煮了。   为了让陈花吃上美味的猪肉,谭青青还涂抹了些动物油脂上去。   当然,如果有孜然的话就更好。   有孜然的话,这猪肉在高温的炙烤下,只会散发出更纯粹的强烈香气。   谭青青烤好了个肉串,就递给了陈花。   陈花呼呼地吹了几口,让肉串降温,才吧唧一下,把肉全塞进了自个儿的嘴里。   她鼓着脸颊咀嚼,嚼啊嚼的,满嘴都是油。   “这就是肉肉的味道嘛?好好次!滑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味道!”   陈花说着,还继续大口大口的咀嚼吞咽。   “行了,你慢点,没人跟你抢。”谭青青瞧着陈花这副大口吃肉,大口咀嚼的样子,忍俊不禁。   真像饿死鬼投胎。   以后又不是没得吃的,至于像虎狼一样狼吞虎咽的吗?   粥好了,谭青青就给需要粥饭的人添碗筷。   至于难民们,他们虽然围拢在院子外头,但他们一样是拿着自己的粮食,和锅碗,架烤在院子火堆上烹煮。   贺娘和元子的粥饭,是谭青青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塞到她手里的。   这次贺娘也学聪明了,没有闹出动静来,自个儿就偷偷收着,然后喂给元子吃。   只是,宰猪的那块地方,竟又推搡吵闹起来。   眯眼一看,竟又是那吴婆子!   “尊老爱幼,晓得不啦?我说这块肉就是老婆子我和佟子的,不行?”   “是,但你这也太过分了吧?才三十文钱,就想拿五斤?刚半路上,咱不是说好的,一斤野猪肉二十文?这才走几里地啊,你就想把这肉囫囵全给吞了?”   “就是啊,都给你了,别人吃什么?”   眼看难民们你推我,我推你的,要打起来。   谭从文直接拿屠杀猪崽的屠刀,往磨刀石上,狠狠地磨了磨,发出了铁器与石头的摩擦刺耳音。   “都给我闭嘴!割多少给到谁,谁就拿多少钱出来买!”   眼看还有人闹,谭从文直接瞪眼过去,“要不就都别买了!你们自己去镇上讨!”   本来大家还要闹的。   但瞧着谭从文是真生气了,便也都像个鹌鹑,安静下来。   “晓得,晓得,我们不闹,赶紧分肉吧!”也不知道是谁,在角落里囔着。   谭从文瞧着秩序恢复了,这才继续回肉摊上,给难民们分割猪肉。   众人分好了肉,要么藏在自己的包裹里。要么就是拿到篝火前,烤着吃。   贺娘用三十文钱分了一斤半的肉,回来时,就忙借了谭青青的匕首,割了点,串在竹签上,放在篝火上炙。   结果还没安静半刻钟。   不知哪个角落,又发出沉闷的低醇嗓音。   “哪个杀千刀的,偷了俺刚买的野猪肉?”听声音是个汉子。   谭青青再眯眼细看,原是姜生的弟弟,姜二虎。 第26章 是男人,就别恃强凌弱   姜二虎脾气很大,嗓门也大。   他瞧着自己刚买的野猪肉,不晓得被哪个小偷,偷摸了去,那火气更是腾腾腾直往脑门上冲。   “这是我留着准备过冬的!待会儿就准备拿盐腌!是哪个穷酸鬼,自己拿不出买肉钱,就偷别人刚买的货?”   姜二虎气势汹汹地巡逻院子,只要谁手里拿了野猪肉在吃的,他就上手去扒拉。   扒拉还不算,还要质问人家,是不是人家偷了他的肉。   每个人他都问。   就连在谭青青身边乖乖吃饭的陈花,他都没放过。   “是不是你这小女娃偷我刚买的猪肉?我看你这小女娃,长着就是副偷东西的嘴脸!说,你手上的,是不是从我那推车上拿的?”   瞧着姜二虎对着个不到四岁的女娃子发难,谭青青狠狠瞪了他一眼,并把陈花护在自己身后。   “你眼瞎?不晓得元宝是我刚认的妹?”   谭青青怼人,完全没有给姜二虎脸面。   姜二虎嗓门大,谭青青就比他嗓门更大。   “我妹要吃东西,还需要自己去偷去抢?我看你是真没长脑子。”   姜二虎是个吃软怕硬的,见谭青青发飙发起来这般凶悍,竟没再细问,而是紧抓着下个人,重复同样的对话。   大家瞧着姜大头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样儿,就都在那儿劝他。   “用得着一个个问?你去找谭主家的,看看买了肉的人,都有谁,不就晓得了?”   谭从文卖肉时,身旁还真有伙计在那儿记账。   本来这是掌柜,也就是谭考文的活。但谭考文自个儿也在吃饭,就把这活计,交给了镖队的小弟。   记账小弟杜小河草草翻阅了下账本,“目前在镖头手里买肉的有六位。吴婆子,姜生,贺娘,董老头,田大友,还有姜生弟弟,姜二虎。”   “账本记载的都在这儿了,包括谁买了几斤,花了多少贯钱。”   姜二虎没读过什么书,哪里认得字?   还是董老头接过去瞅了两眼,发现了端倪。   “贺娘手里的这肉货,斤数不对吧?你才花了三十文钱,买了一斤半的猪肉。但你这量,估摸着得有五斤吧?”   “好哇,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腌臜婆娘!快把偷俺的东西还回来!”   姜二虎抓到了贼人,当即就要贼人还货。   贺娘被抓,那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   “肉货不是我拿的!”   “还狡辩!”   姜二虎怒斥贺娘没脸没皮,“你就买了一斤半,但你手里,却有五斤。多出来的肉货是哪儿来的?不是你偷的,难道是飞到你手上的不成?”   贺娘羞羞愧愧地说不出这猪肉来历,但她也不肯把猪肉还给姜二虎。   两人互相掰扯,姜二虎一时情急,竟把贺娘推倒在地。   贺娘是个娇弱女子,前些阵子又因为常年吃不上粮,蜡的人面黄肌瘦。   如今又被姜二虎这么一推,哪里招架的住?   当即就被推晕了。   “娘!”   贺娘的儿子,元子被吓了一跳。   他反应过来后,就紧奔到贺娘身边大声哭喊。   姜二虎瞧着贺娘说不出这多出来的肉货来历,便倒在地上装晕,气的他胡子不是胡子,眼不是眼的。   “你这婆娘!装什么装?起来!再不起来,我就把账全算在你儿子头上!”   这狠话还真起了效果。   贺娘惺忪晕乎地睁开眼,瘫坐在地,满脸的委屈。   “你就是欺负我和元子孤儿寡母,没人照应!”   “贺娘可不是吓大的!这东西到了我手里,那就是我的。你既是有机会让人霸了去,那也是你自己不好好看着自个儿的东西。怨的了谁?”   贺娘虽然这么说。   但谭青青却还是眼尖地瞧见,被她紧紧护在怀里,紧张地不敢吭声的元子,整个人被吓得哆哆嗦嗦。   他那双漆黑圆眼死死盯着姜二虎的一举一动。   似是生怕姜二虎再有什么过激的动作。   可这闹得,姜二虎就更生气了。   “嘿,你这死婆娘,嘴还挺硬?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臭婆娘,我看你嘴还硬不硬!”   元子见姜二虎要打自己的娘,他扒拉着贺娘的手,想张口说些什么。   但贺娘紧紧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开口。   要不是姜二虎一巴掌扇过来,把贺娘左脸颊扇出血,这元子还未必能挣脱出贺娘的禁锢。   “肉是我偷的!”元子大声喊,“你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娘!”   “嘿!”姜二虎撸起袖子,“还真是一贼贼一窝。娘说娘偷的,小崽子说是小崽子偷的。我看你们是不被好好教训一顿,便不说实话是不是?”   姜二虎也不愧是姜生一家子里,最有力气的人。   他撸起袖子,露出强壮的胳膊肘腱子肉。   这铁拳头招呼过来,贺娘和元子不死也要半残。   贺娘抱着元子紧闭着眼,却不料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原是谭从文派人拦着了。   谭从文让手底下的镖师拦的。   这镖师,谭青青也认得,是龙门镖局得力的助手。原名叫莫二,进了镖局后,改名叫莫云常,现在小辈们都习惯性叫他莫叔。   莫叔据说是跟着大伯一起长大的,在镖局也待了差不多有三十年了。很是忠心。   在镖局里,也就谭家人能使唤得动他,别人的面子,他一向不给。   “是男人,就少恃强凌弱,显得你能耐。”   莫叔人狠话不多,他击中了姜二虎身上的几个穴位,姜二虎就身子一麻,连站着的力气都没了。   姜二虎虽然被制住,可他不服哇。   他气的发抖,“是这臭娘们偷了我的肉,我还不能打这臭娘们了?”   此时大伯谭从文也发了话,“你要觉得委屈,钱我们可以退给你。就当是这笔买卖我们没交易过。”   “那咋行!”   姜二虎跟个刚上岸的旱鱼似的,不停地在案板上跳。   “我花了七十文钱,买了三斤半的猪肉,是不是记在了你们谭家的账簿上?   既然记了,我就要拿到货!   咋,你们谭家人有武功,就了不得是吗?就能随随便便欺负我们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了吗?!”   姜二虎撒泼卖浑的架势,跟刚刚的贺娘,简直如出一辙。 第27章 人和人,还是不同命   谭家人顿时都很嫌弃他。   谭青青更是直言,“你要是不想让我们退你钱,那我们就再给你肉。”   “杜小河,再给姜二虎割三斤半猪肉下来。至于贺娘的那份,算我账上。”   “哎,好嘞。”   于是杜小河的账本上写着,五房女谭青青购三斤半猪肉,记账七十文钱。   这事儿给办的,姜二虎虽然不是很满意。但当他拿到杜小河新给他割的猪肉后,怨愤的情绪也稍稍平复。   不过,谭青青还是走到贺娘跟元子身边。   并细声问元子,为什么要偷姜二虎的猪肉?   “那个叔叔一路上,没少欺负我娘。所以我就要偷他的肉,让他没吃的。”   “嘿,你这臭小子!”那边脾气刚稳和一点的姜二虎,听到元子这么记恨于他,便又想跳起来,揍元子。   但莫叔只是微微往前那么踏了两步,姜二虎便啥屁话都不敢放了。   元子却抹着泪眼,委屈巴赖。   “但是,青青姐,我不明白。”   元子刚抹了把泪,就昂起头天真地问谭青青。   “我和冯氏小儿年纪相当,为什么他能胡吃海喝,胡作非为,还不用受到惩罚。而我,却不过只是拿了姜二虎的几两肉,就要被那个坏叔叔打成这副糟蹋样子?”   ……   这问题问的,谭青青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倒是许久都没咋开口说话的谭二伯,摆弄着他那早已经破破烂烂许多年的《周易》,开了口:   “这人一生的福气啊,那都是有定数的。有的人前半生衣食无忧,后半辈子却是横遭变故,临到老还要到处颠簸。”   比如董老头。   “而有的人,看着是含着金汤匙出生。可人这一生,还长着呢。你且看他能否凭借自己修来的德行、学问,保住这富贵。”   比如冯氏小儿。   元子似懂非懂,“那我要怎样,才能做到像冯氏小儿那般,让我和我娘都过上好日子呢?”   谭二伯笑了。   若是他再配上个扇子,戴个老花镜,这茅山道士的形象,怕是就更加深入人心了。   “有道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谭二伯拍了拍元子的肩膀,“你只要有这个心,不论事情的结果如何,那都是好的。”   这么深奥的大道理,也不晓得才半个人高的元子到底听懂了几分。   倒是谭二伯这副沉迷周易,且喜爱说教的性子,镖局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谭老二,虽说没读过几本书吧,但他却硬是把周易全书通读了几遍。这里面的内容呢,外人也不喜看,也就全听谭考文在这里胡咧咧。   反正说错了,也没人反驳他。   可要他学着算卦的道士,给他们老五,算算人到底是死是活的时候。   这谭老二就开始装鹌鹑,闭口不言。   硬是说天机不可泄露。   久而久之,镖局的人便觉着,这谭老二就是个半吊子。   自家人听听就算,可不能出去摆摊,骗行人的算卦钱。   谭青青见谭二伯已经哄好了元子,就也拍了拍元子的肩膀,就转过身去照顾陈花了。   陈花估计是刚病好的原因,吃了饭,就开始犯困。   这出门在外,洗澡也不甚方便。   谭青青就随便弄了个洗脸盆,打了半盆子水,用手巾弄湿,给陈花全身擦了下,就把人抱进了女眷屋子里,让人躺在软塌上睡了。   出来时,就瞧见谭云星和陈安,还在那儿哼哼哧哧的,来回打山泉水。   谭青青瞧着这俩似乎还没用上饭,便把他俩都叫了回来。   “你们打了多少水了?别不是一直在打水吧?”   谭云星道,“这不是瞧着你们人多,用水量大嘛?”   “那也不能逮着一只羊薅羊毛啊。”谭青青道,“还要打多少水?木桶给我我来吧,你们先去吃饭。”   却不料谭云星直接缩回了手,“怎么能让五丫头来打水?岂不是显得我跟陈安很没用?你在这儿待着,我叫大哥二哥去。”   谭云星不让谭青青去碰水桶,竟是绕了很大一个弯子,故意绕道篝火的那一头,去找谭荣柏和谭松柏。   陈安也没搭理谭青青,也是紧跟在谭云星身后,不给谭青青近身的机会。   谭青青很无奈。   院子里的活,也基本都被镖局的伙计给包圆。她无活可做,只好回了女眷通铺,找了个小铺,躺坐着。   谭摘星早已经在里面整理好了自己。   她换上了另一套爽利的江湖人士装扮。   手腕和脚腕都被布绷带束着,腰间也用了绷带紧缚。   “五丫头,你瞧,我这身爽不爽利?有没有绿林好汉的风骨?”   一个江湖人,要什么风骨?文人才说这个词。   但谭青青还是回应,只不过回应的很敷衍:   “有有。”   “不过我觉着这黑衣,是不是显得太肃穆了些?感觉差点意思。”   “那你想要啥意思?”   “那当然是鲜衣怒马,快马加鞭,一日看尽渝城花咯!”   还鲜衣怒马,快马加鞭?   得了吧,渝州城不允许当街纵马。   “你下次,换个红颜色的衣料布子看看。”谭青青草草敷衍完谭摘星,就准备躺着休息了。   谁知谭摘星像是醒悟过来,大吼一声,“是哦,我怎么没想到呢?红色衣服,也只有这种鲜色衣服,才配得上我谭家小老四的身份!”   这丫头一惊一乍的,倒是叫屋里的人,都愣了愣。   “可红色也分妃红、品红、桃红、海棠红、石榴红、樱桃红、银红、大红、绛紫、绯红、胭脂红、朱红、茜色和火红,我又该选哪样儿?”   谭青青,“……”   “火红吧,火红最艳。”   谭摘星一副可以,就按照谭青青说的办的表情。   搞得谭青青莫名其妙。   说的好像,他们镖队一行人,沿路能找到裁缝铺子,能帮谭摘星做身新衣服似得。   不要说镖队能不能自己做衣裳的鬼话。   他们这些武夫,做的衣服,都不能外拿出来见人。   要想穿的好看,还得找正儿八经能量尺寸的裁缝去裁衣。   “哎,人和人,还是不同命哦。”姜生的媳妇,桂花,在那儿叹着气。   本来屋子里的氛围还挺好,但桂花这无头无脑的来了这么一句,倒是叫谭青青和谭摘星有些尴尬。   贺娘帮着谭青青,回怼了一句,“咋啦,人家就是有祖师爷罩着,你羡慕啦?” 第28章 投资是门学问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于是后人啊,把每一行的鼻祖,都尊称为祖师爷。   庄稼人供神农,文人墨客供孔子,木匠供鲁班,铁匠供太上老君,画匠供吴道子,中医内科供孙思邈,中医外科供华佗。   而这走镖的老祖,便是山西神拳张黑五。   贺娘说的,便是谭家人有祖师爷赏饭吃,别人啊,别羡慕。也羡慕不来。   “切。”谁知桂花却狠狠地呸了贺娘一唾沫。   “谭五丫头花了七十文钱,替你平了账,你当然向着她了。躺着就能白得三斤半肉,换我,我也情愿!”   贺娘被姜生媳妇说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七十文钱,算是我借的。我以后会还给谭五丫头的。”   “拉倒吧。你也就是欺负别人是个丫头。要是换典当行来借你这七十文,没个几日,你怕是得还二两!”   桂花说的,便是这游戏里的高利贷。   别看这小破游,是个内测版,但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百分之两百的仿真。   所以这自古以来就有的高利贷,游戏里也自是有的。   “谁让你不是寡妇呢?”谭青青冷嗤回去。   “我瞧着贺娘也是想再嫁的。这不正好吗,咱龙门镖局还有不少没娶亲的。若是能让贺娘嫁过来,这七十文钱,免了又如何。”   说罢,谭青青对贺娘道,“你看上哪个汉子,就说。我给你们安排。”   荒年里头,娶不上媳妇的汉子多了去了。   又逢战乱,人口锐减。东旭亟需没了郎人的妇人再嫁,新增人口。   所以朝廷对妇人的再嫁之风,管束的并不严。反而还大力推崇。   倒是贺娘,被谭青青提了这么一嘴,竟也没反驳?   她噤了声,算是默认了谭青青的话茬。   而桂花却趁人不注意,狠狠剐了贺娘一眼。嫉妒之意,溢于言表。   她们在这儿闹腾,谭摘星却是半点儿没理解到,她还在那儿摆弄自己的衣裳,和行走江湖的家伙什。   等她好不容易摆弄完,准备与谭青青挨着睡了,却被谭青青很嫌弃地往远推了推,并把陈花示意给谭摘星看。   谭摘星瞧着那早已经睡的屁是屁,鼾是鼾的小萝卜头,怒了。   “我睡个觉,还要护着她?”   “你个当姐姐的,护着点怎么就不行了?”谭青青低着声音回斥。   “我是你姐,不是她姐。再说了,刚云星告诉我,陈氏三兄妹入谭家的事儿,压根儿就没谈好。别你在这儿死乞白赖认认真真地在这儿照顾他陈安的妹妹,结果临到了,人家都不领你的情。”   “嗨。陈安本来就那么大了,不愿换姓很正常。且不说他,就说镖局那么多兄弟,谁入了镖局,就换谭姓的?”   “能一样吗?”   谭摘星气的要死,“你是打算把人当亲弟弟妹妹养的。往后还要拜托大姑父和小姑父,去给他们三儿请教书先生上私塾。光是请先生这笔费用,一年不得要个几十两?再算算笔墨纸砚,和四书五经的那些玩意儿,光是读书认字这开销,不得好好花费?”   “就这,都还只是认字的费用。”   “小孩子,身体年年长,衣服每人春夏秋冬四季得有个两三套要换吧?谭氏人,还不能穿的太寒酸,一件能看得过眼的衣裳,至少要三钱银子吧?”   “再说这吃吃喝喝,那不吃好的,小孩子也不长身体啊。鸡鸭鱼肉,每个月起码得轮一次。”   “就这,都还是太平盛世的算法呢。荒年的账,我都还没跟你算呢。”   ……   瞧着谭摘星竟比她这个真管事的,还要码活儿码的仔细。   谭青青直接乐了。   “哎,你就说,你是不是也想养个弟弟或者妹妹?瞧你这算账的样儿,像是真往这方面想过。”   不然就凭谭摘星这直肠脑子,哪能一开口就说出这么一长溜儿出来。   谭摘星没搭茬,反倒是瞪了谭青青一眼,“我给你说正经的呢!别打岔!”   “害,我想好了。就算陈氏三兄妹不入谭家,那就认义弟义妹呗。咱家镖局的产业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之前在道上混的那么开,纯粹也是因为黑白两道都有咱们的人。可如今呢?”   “如今不说攻入东旭的铁勒,就说在朝为官的,哪个不是盼着国库里最后那点子银两,让自己能有个退路?”   “之前帮我们的人,要么不是退隐山林,就是鱼肉百姓。真干实事的就没几个。”   “可咱不是也……”   “有什么用?咱们每年给他们供奉那么多银子,该吞的钱,他们不还是一样不落?可若是……”   说到这儿,谭青青小声了些,“若是新朝建立,陈安陈石学成,入朝为官,哪怕只是个九品县尉,咱出入各城,也要方便许多。”   至少,不用为了交过路费,每年支出那么多银两。   与其把钱交给外人,还不如让官道上,布的全是自己人。   想想那过路费的支出,谭摘星也是肉痛的很。   “可这能行吗?要是万一,给陈安陈石花了钱,他们考不中,做不成官,那咱不是白花费了?”   “考不中就当投资失败了呗。”谭青青想的倒是很开,“反正就算是换了朝,也不会残杀文人。多投资几个孩子读书,总没错。”   ……   原本谭摘星是要劝谭青青放弃陈氏三兄妹的。   不知怎么的,她反倒是被谭青青给说服了。   就是……   “那你为啥非要选陈氏三兄妹呢?难民堆里,那么多孩子,还听话。”   这也是谭摘星最不能理解的问题。   陈安都十二了,算算再过个两三年,都能说亲了。   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算现在尽心去培养他,万一他将来不认这恩情,反水又怎么办?   “开玩笑,他爹可是秀才。”   谭青青道,“光是田赋徭役,他们家就减免了不少。更何况还差点补廪?   每年光是官府发放的助学金,都得四或五两不等。除此之外,每个月还发六斗米。   要不是他娘得了病,他爹为了找药,不幸失足跌落悬崖,他们兄妹三人又怎么会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儿?”   “而且,孩子堆里我也瞧了的。论学文,都不如陈安。陈安还是得了他亲爹教导,有些底子的。这再请先生教导,学成的也快。” 第29章 爆炒猪下水   谭摘星本以为谭青青只是一时兴起,才收了陈氏三人当义弟义妹。   可谁知,原来这臭丫头,竟是一开始就算计的好好的。   行,既然谭青青心里头有主意,那谭摘星也就不拦着她了。   且由着她吧。   她俩说话小声,用的还是地方方言,不是官话。   外人只能听到谭青青谭摘星叽里咕噜扯一大堆,却具体听不懂她俩到底在聊啥。   等她俩好不容易咕噜完,扯上随行带着的被褥睡了,女眷屋里,才彻底安静下来。   一夜无话。   天刚刚亮,大家就醒了。   谭青青起来,拿了木桶去山溪边上运水。   这山里的水,寒凉的紧。又没人生火烧水,谭青青便就着这冰凉的水洗了把脸,漱漱口,就去灶台烧热水做饭。   灶台里,贺娘早已经在那儿,她拿着点燃的火绒,与易燃的松木一起摆着。   前几次火绒灭了,但后头火绒就点燃了松木尾端。   这松木是昨天伙计们捡的,堆放在灶台里头的。水分经过一夜的蒸发,早已干燥。所以燥柴入灶,没几下就与火绒作用,剧烈燃烧。   谭青青洗了锅,撒了水,等水烧开,便把清洗干净的小米扔进锅烹煮,直至小米软糯。   昨夜大家宰了猪,猪下水什么的,都还被放在碗里,没人动。   谭青青便割了些猪肝,清洗干净,料酒酱油腌制了一下,剁了些姜,葱,大蒜之类的佐料,爆炒出锅。   猪大肠她也割了些。   肠子里的污秽用面粉和清水清理干净,放入滚水,煮到外皮收缩成型才捞出,加米醋、盐,充分揉搓,洗干净备用。   接着继续烧热沸水。   放大肠煮半个时辰左右至熟软。煮好的大肠拿出来放凉,就可以把它斜切成一厘米左右的圈子。   热锅起油,下大肠煸炒,加入黄酒、老抽、盐和糖,大肠均匀上色,加入开水。盖上盖小火焖煮五分钟,开盖,大火收汁,淋入水淀粉,勾个薄芡,猪大肠就做好了。   紧接着,谭青青炒了些青菜。   做好的猪大肠圈子,均匀铺在炒青菜上头,一道可口的菜肴完成。   为了让谭家人和镖局的活计吃上好粥,她还从推车的酸菜坛子里,挖了不少酸菜出来,分装放入小碟。   虽然是早上,本应该吃的轻便点。   但猪下水这玩意儿,都没人动,也不好路上携带。大概率都是被镖局伙计们扔掉。   为了不至于浪费食材,谭青青便赶紧把这些别人不要的肉货给炒了吃了算了。   旁边的贺娘,瞧着谭青青还真把猪下水炒成了菜,便好奇地想拿筷子,尝尝味。   “这玩意儿不是很膻吗?也就没钱的苦命人家愿意弄熟了吃。像你们谭家人这身份,还愿意吃这膻肉呢?”   “只要用佐料去味,就能吃的好。不信你尝尝?”   贺娘拿了筷子尝,双眸瞬间一亮。   真的哎。   原先预料中的膻臭腥味,那是一点都没得。反倒是酥嫩可口,清香味绝。而且这膻肉里,似乎还有淡酒的清香,尝不到一点膻味。   “谭五丫头这厨艺真厉害!”贺娘从心夸赞。   “其实也算不上厉害。都是用佐料腌制的。光是姜蒜我就用了好些。”   现在这年头,姜很难弄到。谭青青虽然只用了几片,但光是这几片生姜的钱,怕是都能抵上二两好肉。   贺娘顺着谭青青手指的方向,果然瞧见了几片生姜,和调料。心想着,果然是富户人家。即便是用猪下水做菜肴,那也是寻常人用不起的吃法。   贺娘脸上的肉痛色没能瞒过谭青青。   “其实也就是荒年,姜片贵。等东旭战况好些,这些日常用物的价格就能降下去。”   贺娘叹了口气,“希望如此吧。”   她们把早饭摆出去,与大伙儿一起用。   走镖的,难民们,小孩子们,妇道人家,都已经起了。各自围绕在各自生的篝火前,生火煮饭。   难民队伍里,却还是有几个,不想用自己的粮食做饭,反倒是觊觎别人家率先做好的早粥。   吴婆子,桂花,一进厨房,就瞧见灶台上早已经有盛好的小米粥,当即手欠地,想伸手端来吃。   贺娘瞧见了,直接把她们轰出了厨房。   “你们又不是没粮!咋不自个儿早些起来,自己弄粮做?老是想不干事儿,就白得吃的,把你们给惯的!”   桂花何曾被人这么狼狈的赶出厨房过?   当即她火大囔着,“一大早这厨房就被你给霸着,我就算是想进厨房做事儿,不也没机会?”   “且别说我了,你这每日天不亮就起来干活,当我不知道你在故意显摆你勤快?好让谭五丫头相中你,让你做谭家的下人?”   “自个儿想什么全摆在脸上,还好意思赶人?”   眼瞅着贺娘跟桂花吵闹起来,吴婆子还想趁机去偷米粮。   谭青青直接使唤了几个镖局伙计,在厨房门口站着,不让桂花和吴婆子进去。   “你俩想什么,不也摆在脸上?又不是没给你们灶做早粥。院子里不是还有几口昨夜搭建起来的土灶吗?瞧着,也够你们用吧?”   谭青青示意桂花和吴婆子要滚赶紧滚。   “说了你俩一个太老,一个又有郎人。镖局汉子们不会要的,看不上你们的。怎就听不懂人话?赶紧出去,贺娘做的粥,是给镖局伙计们做的,没你们的份!”   吴婆子和桂花气的要死,却也拿谭青青无甚办法。   谁叫谭青青是谭家五丫?   背后势力大。   就吴婆子桂花这两个妇道人家,根本不是人家谭青青的对手。   这两人不情不愿地从厨房滚了出去。   谭青青瞧着她俩在院子里开了灶,也是真不准备再进厨房了。   便吩咐贺娘和门口那俩伙计,只允许放镖局的人进去,其他人一概不准进入。   贺娘和伙计应着。   谭青青这才放心地离了厨房。   只是刚走出去两步,一个小萝卜头就冒了出来。   “青青姐,元宝醒了吗?”刚洗漱完的陈石,又跟个泼皮猴子似的,蹦跳着跑过来追问陈花的情况。   虽然他年纪小,才六岁,但他也是个男孩,不能随随便便进女眷的屋。   所以才跑过来问谭青青,陈花的情况。 第30章 女子无才便是德   谭青青从女眷屋子里出来时,陈花还在睡。   这会儿也没听到屋子里有什么动静,估摸着是还没起来罢?   “你等下,我进去看看。”   谭青青说着,转头就入了屋内。   陈花早就醒了,只是因为胳膊腿儿短,没法从软塌上爬下来。所以她只得乖乖地趴在床榻边上,等着谭青青进来盘弄。   陈花在瞅见谭青青的第一秒,就立即抻着小胳膊小腿,要谭青青抱。   “青青姐,抱抱~”   谭青青依言把人从床上抱下来。   “青青姐,元宝要尿尿。”   之前元宝尿尿都是陈安陈石带着的。   但谭青青想着,元宝毕竟是个女娃,也不能让陈安陈石带一辈子。所以还是尝试着自己来。   谭青青抱着元宝,到了后院林子一个无人的角落,蹲抱着让元宝尿完,便扯了些干净叶子,擦了擦元宝的小屁屁。   “青青姐,我来吧。”陈石不知从哪儿冒出头,想把元宝接过去。   但谭青青却道,“不用。又不是多难的活。”   可陈石却有些不好意思了。   毕竟照顾元宝尿尿,是个污秽活儿。他们怎么好意思让谭青青来呢!   但谭青青执意自己干,陈石也没办法。   把元宝整理干净了,谭青青才抱着她,返回农家小院,取热水给她擦脸洗手,喝早粥。   一大早上,镖局活计们也是忙忙碌碌的,忙于搬运、清理、洗漱、吃饭和整理厢车。   冯氏一家子住在一个单独的房间里,他们也不跟大伙儿共用早粥。   毕竟有专门的粗使丫鬟和嬷嬷伺候。   差不多将近巳时,大家才全部整理完。   出发前,谭从文还重点交代:“从这儿到梧州城,按照普通人的脚力,得要二十日。我们争取在十日至十五日内赶到。都听清楚了吗?”   “路上也不歇脚。尽量白日黑夜抓紧赶,尽力把主家送到城中。”   十五日的路程,差不多刚好能把他们路上带的粮食吃完。等主家支付了余下的银两,他们就能在梧州城购置新的口粮,去往渝州城。   “晓得了!”镖师伙计们都大声囔着。   但也有好些人,不明白谭从文的意思。   贺娘拉扯着谭青青追问,“啥意思,意思是从今儿起,我们就没有睡觉的地儿了?”   “差不多。”谭青青道,“只有主家能有车厢睡。我们都是随便找个避风的,团着。走到哪儿算哪儿。”   除了吃饭,烧热水啥的,他们几乎都不会再停顿下来。   睡觉站班,也是轮着来。   小孩子们就一人牵着马缰绳子梢一段,其余人躺在推车上,被人拉着走。   大人们便是依次进货箱团着眯觉。   日夜不歇。   贺娘听着便有些急了,“那我和元子没有傍身的,要是万一中途走不动离了队,可咋办呀。”   “你和元子要是累了,就坐推车上。”谭青青道,“不过我这大白日,就给你走后门,怕是有许多双眼睛瞧不惯。有些事儿,还得你自己争。”   谭青青虽然没有明摆着说出来,但贺娘晓得,谭青青说的是,让她赶紧从镖局里,找男人再嫁的事儿。   这样,贺娘跟龙门镖局就是一家人了。元子以后,也会有个好去处。   “可镖师们,防女眷,都防的紧。我也是没辙。”贺娘不由得叹气。   镖师太讲仁义道德了,护镖时,连个正眼都不瞧下女眷,个个都跟铁疙瘩似得。   而且贺娘还听说,龙门镖局且不说镖师,就是伙计,都不入那风流薮泽之地。   都洁身自好的紧。   而且也都时常走南闯北的,对说亲一事,也不甚积极。以至于好些汉子,都快三十多了,都还单着,连个后人都没得。   三十多了还没成家,这在东旭,那绝对是晚婚,还是超级晚婚。说出去,都是会被人瞧不起。   久而久之,也会让人觉着,走镖的都是些莽夫,没女子愿意嫁。   为了不至于让伙计们的单身,影响到谭荣柏的说亲,谭从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请媒婆来给伙计们看女子画像,就是为了他们能在这事儿上开点窍。   这些年,虽说也有汉子娶上了媳妇儿,但也仍是有不少人还未成家。   其中就包括莫叔。   不过,莫叔其实也不是童子身。   他先娶了个杨氏女,只是杨氏女嫁过来难产死了,大的小的都没保住,以至于莫叔对妇人生孩子这事儿有了阴影,一直未曾再娶。   而昨夜,莫叔帮了贺娘和元子,免于被姜二虎责打一事,让贺娘十分感激。   贺娘也私下对谭青青说过,对莫叔有那方面的意思。可莫叔平日接人待物,一直都冷着个脸。就是对贺娘,也没什么情绪变化。   所以贺娘才向谭青青求招。   “莫爷平时都喜欢什么,我也不知。要是万一踩了他的雷,我岂不就还没开始,便遭人嫌弃了?”   谭青青知道这个莫叔是个什么性子,就对贺娘说。   “处事大方,待人得体,就行了。女子没有才能,便看德行。莫叔很看人的品行的。你若是能抓住这一点,定能让莫叔对你多两分在意。”   贺娘点了点头,听到了心里去。   毕竟贺娘觉得,这莫叔,也是个好归宿。   瞧着就靠谱,行事作风也有大德。   想来将来娶了妻,也是对媳妇孩子极好的。贺娘也就是看中这点,才弃了田大友,想与莫叔搭上线。   但缘分这事儿,也说不分明。   到了头,也还是要看莫叔的意见。谭青青也不好从中斡旋太多。   镖队出发,不过这次紧跟在镖队身后的难民们,就有想掉队的了。   有几个难民想霸占这院子。   却遭到镖局伙计们的反对。   这也是镖局伙计们头一次斥责难民。   “你囫囵啥呀,你就霸?这院子是我们镖局伙计们筹钱买下来的。地契都还在咱们龙门镖局手里。你能住个几天啊?”   姜二虎没想到连这农家院,都是龙门镖局的财产,当即心里头嫉了富。   “荒年里,就你们龙门镖局这么有钱,肯定是鱼肉乡里才弄来的财!”   被人恶意中伤。   可把镖局伙计们给气坏了!   “当年卖这院子的,是个年过古稀的老者。那老人感念他年轻时,曾得了龙门镖局的救助,且没有后人承手,便低价把这院子卖给了咱镖局。怎么,这也是鱼肉乡里?”   “你要能这样鱼肉出财富来,那你也救救人给我们瞧瞧?”   别说救人了,能不欺负女人就不错了。   像姜二虎这种顶不了天,还老爱揍骂女人的男人,就活该娶不到媳妇,活该绝户! 第31章 入城   姜二虎被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眼瞧着伙计们要与难民扯闹起来,谭从文也是提高了嗓音。   “镖货都盘点了吗?还不赶紧列队?”   伙计们被谭从文训斥,也只好都归列到自己队伍里站好。   全员准备,镖队启程。   大伙儿连着走了数十日,才堪堪抵达梧州。   这一路风餐露宿,没有谁不累惨的。   但大家都咬着牙,坚持到了目的地。   梧州算是比较大的城邦了,但这儿也仅仅是东旭几个物价稳定的大型城镇而已。   虽有官府和衙役,但军队配备其实并不周全。光是整个城镇的府兵,也不足千人。   若是居住在这里的人,遭遇到铁勒的围攻袭击,最多三月,城中粮食储备就会被消耗殆尽。   当然了,游戏本身就是让谭青青去渝州城的,所以梧州城并不是她最终的目的地。   只要她多在梧州城待一天,游戏进度就会迟缓一日。   若是一辈子都通不了关,她怕是一辈子,都只能被卡在这个游戏里。   所以为了能回到现实,梧州城,谭青青是绝对不会多留的。   大伙儿赶着镖队马车,行径到梧州城城门口。   谭从文拿了路引,与城门口守门的大哥轻声交谈,想让守门大哥行个方便。   守门大哥认识谭从文,一边朝着谭从文使了个给银两的手势,一边查看谭从文一行人的路引文书。   “原来是谭大哥。又有新活了?又是人肉镖?哪家的呀?”   “是啊,是新活。是罗河村冯家的。冯氏一家子过来投靠亲戚。”谭从文从容应答。   “可你这文书上写,行路车厢三辆,马匹五匹。怎么还多了三匹马?”   守门大哥说的,就是谭青青从马匪那儿抢来的马匹。   谭从文立即往他手上塞了一锭银子,陪着笑。   “是这样的,我们途径乌峰镇,瞧着铁勒残杀百姓,便顺手宰了几个落单的。然后把他们的马也给抢了过来。”   “是么?”   守门大哥瞥了眼那马蹄子,“马蹄钉也给换了?”   “可不是吗?”   谭从文拍手,“就是怕这赃物给城中百姓引来麻烦,所以才换成了咱东旭的马蹄钉。”   为了让守门大哥相信他所说的,谭从文还从货推车上,拿出个木盒子。   木盒子里面装的,赫然就是从铁勒人身上搜刮下来的弯刀。   弯刀是铁勒人的佩刀,除非战死,绝不离身。铁勒人甚至还有刀在人在,刀毁人亡的说法。   这东西一旦拿出来,外人便知,谭从文的这支镖队,定是与铁勒人交锋过的。   “行,进去吧。”   守门大哥道。   “不过本城的乡绅,你们龙门镖局有时间,得去走动走动。   别说哥没提醒你,他们这伙人,可晓得如今东旭的情况。你们这走镖的,不也指着这人脉盘新活吗?”   “是是是,咱进了城,修整过后,肯定去拜访。”   “嗯。”守城大哥脸色好看了不少。   他把铁勒的弯刀还给谭从文,“这也别忘了给乡绅们,和太守看。有了它,能省好大一笔过路费呢。”   虽然东旭内乱,旧朝皇帝早已经被缢死宫中。新朝未建,皇帝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但这也毕竟是东旭人自个儿的事儿。   铁勒趁着这个时候,大肆进来烧杀抢掠,可不是火上浇油,往他们东旭人脸上啪啪扇吗?   所以无论是梧州城、渝州城,还是其他大小城池,都立了个新规,只要是杀了铁勒的,进了城,都会受到太守、乡绅和百姓们的优待。   太守,自然是一城之主。   乱世容易形成割据局面。太守们没有直辖上司,自己就是当地最大的官。   至于乡绅,则主要是由当地科举及第未仕或落第士子、当地较有文化的中小地主、退休回乡或长期赋闲居乡养病的中小官吏、宗族元老等一批在梧州城比较有影响力的人物。   别看这些人都不是在朝廷里运筹帷幄的那批人。   在梧州城,他们就是土地爷。人人都得敬着。   不然,可得有大伙的好果子吃。   谭从文知道规矩,连连称是。   守城大哥见谭从文知礼数,懂进退,便放了他和他的镖队入城。   但谭从文却没急着走,而是问,“我五弟的情况,大哥您也知道。三年前看货途径淮水一带,遭遇了铁勒袭击,至今下落不明。不知,渝州城城主,可有我五弟的消息?”   这谭老大年年问他的谭五弟,守城大哥都熟谙了。   “暂且还无。不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   “是,是。”三年了,谭从文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回答,心中倒也没起什么波澜。   众人朝守门大哥道了谢,依次进城。   只不过难民中,有好些没有路引的,便被阻隔在了城外,不允许他们入城。   吴婆子,姜生一家,赶紧把户籍和路引拿出来给守城大哥看。但他们因为拿不出过路费,便被守城大哥拎到一旁,仔细盘问。   瞧守城大哥盘问的那样儿,估计不询问个半日,这伙人怕也是连脚都踏不进去一只。   贺娘因是与谭青青一起,反倒是免于被搜查了。   进了城。   大伙儿把冯氏一家全须全尾地送回到了梧州城,临了,冯家老爷支付了谭从文五十两的尾款。   谭从文将其中五两银子,平分给了镖局兄弟,又拿出了十两,打算分给谭氏小辈。   “荣柏,一两。”谭荣柏接了一两银子,束手在旁站着。   “松柏,一两。”谭松柏接了银子,紧跟在自个儿大哥身后。   “云星,二两。”   “摘星,二两。”   “青青,四两。”目前为止,谭青青得到的例份最多。   也不等自个儿和二弟的娃说反对,谭从文就紧接着补充,“给青青四两呢,是因为他们五房刚收了三个娃。按人头来算,这给的也不算多。”   谭老大道,“所以这次请大伙儿吃饭的,还是二房云星和摘星。等会儿醉仙楼下馆子,你俩请客。”   谭云星,“……”   谭摘星,“……”   谭云星举手,“我揭发,五丫收的三个娃,不想改谭姓。”   “不改谭姓,就入不了宗室族谱。入不了族谱,咱谭家人,也没道理养着陈氏几个!” 第32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谭从文没想到还有人不想加入谭氏这个大家族的。   但他也尊重别人的选择。   “五丫,咋回事呀?”   “大伯,是这样的,陈氏三兄妹说,不能弃掉祖姓。但他爹是秀才,他也启过蒙。   所以我想着,先把人收下来,做义弟义妹。培养他读书,若是以后他能考中秀才,或高中举人,也不要忘了咱谭氏的恩情。”   这话谭云星可不应,“要是能真中秀才,过来向他说亲的,怕是得踩破门槛。   到时候他娶了妻,成了家,这心啊,就偏到外家了。哪儿还会偏向咱呀!”   “要我说,义弟义妹什么的,纯属胡诌。   要弄,就弄成童养夫。你不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吗,你要不就把陈安收了,这样咱们养他,也更能心甘情愿一些……”   “那怎么行?”   谭青青对谭云星道,“还是照义弟义妹来养。若他以后能结个比谭氏更好的亲家,对咱镖局只会更有利。”   谭云星却是被谭青青给气傻了,“哎,你这小老五,怎么就分不清好赖话呢?”   “行了。”   谭老大听大家在这里说来说去,大致意思,他也是听懂了。   “这姻缘什么的,也要看天定。既是五丫和陈安都不情愿,那就先放着。先让陈安做咱谭家的义子,其他的,都暂且放一旁吧。”   做了义子,可就不能娶五丫做媳妇了。   不行,趁着这名分还没定,谭云星可要抓着陈安好好说道说道。   而陈安瞧着自己这事儿,竟然让谭家人这般礼待,完全尊重他的意愿。   说不触动是假的。   但他也知,光是个义子,恐怕也无法让谭家人满意。   只是,拒绝他做童养夫的,却是谭青青本人。谭青青本人都拒绝了,陈安也自是没话可说。   **   镖局和谭氏小辈们领了银钱,冲进城里,大肆采购。   谭荣柏谭松柏不愧是小老大和小老二,拿了钱,就去粮庄,去购置新的面粮。   谭青青暗暗去偷看了眼,梧州城的粮价,还算公允。   一斤12文。   大伯给他们的钱,大哥二哥都拿去买了大米,总共买了上百来斤。   如果是丰年,这二两银子至少能换购六七百斤米粮来。   但在荒年里,有米卖就不错。   谭云星和谭摘星却要抓着谭青青去杂市集买蝈蝈,和糖人。   谭青青瞧着这三哥四姐这么没谱,就忍不住嘀咕他们。   “大伯发了钱,你们却去买这么不实用的?看看大哥二哥,多为镖局着想。”   “害。”谭云星摆了摆手,表示谭青青在说屁话。   “他们是大房的,言行举止本来就要拿出个样儿来。我们是弟弟妹妹,守家这事儿,怎么能让我们来呢?”   “再说了,咱们三个加起来,有八两银子。当然要好好玩一玩啦!”   “你们去玩吧。”谭青青道,“你们买了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记得给我买一份。”   瞧着谭青青要走,云星和摘星疑惑的不得了,“你不跟我们一起,你干啥去?”   “给陈安陈石陈花三个买书,四书五经,得全套。还有笔墨纸砚,也得全套。”   算下来,四两银子都不够。   这话听的,谭云星就不乐意了,“他们也就一义弟义妹,你给他们花钱,还不如把这钱给我用呢。”   “给你用,你这小脑袋瓜子,能看得进去书吗?”   谭青青白了谭云星一眼,“就你那,读个《论语》都坑坑巴巴的,能指望你什么呀。”   被自个儿五妹鄙视,谭云星不乐意了,“我不会《论语》?开什么玩笑!《论语》哥哥我倒背如流!”   切。   吹吧。   谁信啊。   “而且不是我说,四书五经六艺,就是咱们,都没学全乎,更不要说他们三个萝卜头了。   多费钱啊!   听我的,考个秀才就不错了,就不要再让他们考举人了。举人还要考骑射书算律五科,你瞅瞅,多折腾人!”   “骑射还不容易吗?”   谭青青再次白了谭云星一眼,“骑射我们自个儿教。”   怼完谭云星后,谭青青觉着谭云星实在是聒噪,就让他赶紧走远些。别老是在她耳边咋咋乎乎的。   “行了,你别在这儿叨叨了。你跟摘星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这里影响我给陈安陈石买书。”   谭青青侧身让陈安陈石赶紧跟着她,“陈安,你说你爹给你启了蒙,那具体启蒙到什么程度了,你且给我说说。”   谭云星瞧着谭青青和陈安等人,直愣着朝书肆走去,那急地哟,连去杂市集玩耍的心思都没得了。   谭摘星瞧着谭云星犯浑,忍不住问,“你干啥呢?五丫不就是给义弟义妹们买个书吗,瞧你急躁的!”   “你懂什么!”   谭云星斥责自个儿的妹妹,跟五丫一样不清白。   “义弟义妹能干嘛呀?都不如童养夫这名号。而且你晓得一普通农户要培养出个举人出来,要花费多长时间,耗费多少银两吗?”   谭摘星仰着头,细思了会儿,随即摇头。   她没这概念。   反正别人也说过,普通人练不起武,但谭氏五房一大家子练的也挺好的。也没觉着哪儿花费不够呀。   “普通农户,那至少也得是个小地主,才供得起一个秀才!”   谭云星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   “读书写字,首先要有书吧?那书,咱大伯也不是没给咱买过。价钱咱也知道,四书五经,一本就得一二两银子。   光四书五经你捧着看也不够呀,还得要些什么注释训诂吧?这起码又得五六两。”   “然后再就是找先生,至少得请个方圆百里最有名的名师来教。束脩,十条肉脯是起步价。”   “再加上笔墨纸砚,这读个秀才,没个三四十两银子,那都是纯属扯淡!”   三四十两,就三四十两呗。   谭摘星还是没啥概念。   毕竟他们龙门镖局,只要多走几趟镖,这钱就赚回来了。   而且普通农户,他没个三五代积攒财产,他也没这个念头呀。   谭云星瞧谭摘星这懵懵懂懂的样子,就知道谭摘星压根就没把自己的话听到心里去。   “你傻啊?三四十两,在这荒年,都不晓得能买多少丫鬟婆子,童养夫童养媳的了。”   “他陈安要是真能把这书读出来,得牢牢抓在手里,不让人家跑呀!这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晓不晓得呀!” 第33章 古代也要内卷   “晓得,我当然是晓得的呀。”   谭摘星道,“但咱出来的时候,不是把那些不适用,跟板砖似得厚摞子全低价卖了吗?咱手里也没四书五经了呀。”   所以谭五丫去给义弟义妹们买书,是应该的呀。   谭云星简直要被气炸。   “你这小脑袋瓜里,除了暗器飞镖炸药啥的,能装得了别的吗!”   “算了,我懒得跟你说了。这个事儿,我得亲自去找陈安谈!”   谭云星与谭摘星在那儿吵吵闹闹,谭青青这边倒是一片祥和。   陈安对谭青青道,“《大学》、《中庸》、《论语》、《孟子》中,论语孟子,我爹教过。《诗经》、《尚书》、《礼记》、《周易》、《春秋》还未曾读。”   而且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自从陈爹没了以后,陈安就再也没碰过书了。   而谭青青晓得,想要考秀才,四书五经必须全文背诵。明经明义,都是最基本的。   考试的时候,会从这些书里抽题,随意挑一页,蒙住下文,让考生默写,并阐明其意。   而“童生试”还分县试、府试和院试三个阶段,全部合格,才能拿到秀才的资格。   对普通人来说,光是启蒙,把字认全,就已经挺难的了。   更不要说四书五经全文背诵,以及阐明其意。   谭青青知道秀才不好考,但既然她已经决定要把陈安陈石好好培养出来,那就绝不会半途而废。   “那就先把四书买了。”谭青青道,“笔墨纸砚什么的,就先放一放。”   主要是一进书肆,那书册标价太贵,谭青青直接看傻。   四书全套,要六两银子。   笔墨纸砚全套,要四五两。   注释训诂都还有七八本,一本又是一两多。   更不要说五经了,五经谭青青都还没看呢。   真是没想到,古人读个书这么贵。难怪古人文盲多。   书肆老板瞧着谭青青领着个孩子进来,就忙热乎地出来招待。   “你们是想看什么书呀?我这儿除了孤本,什么都有。您掌掌眼?”   谭青青瞧着,这书肆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雕版印刷和印刷出来,未曾装线的纸业。另一部分便是书册成品。   未曾弄出活字印刷术,那就是唐代。   但谭青青再瞧瞧那字体,好家伙,宋徽宗的瘦金体——以天骨遒美,逸趣霭然为名。   这个游戏的策划,完全就是把中华五千年来了个大乱炖。   素材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谭青青心里无言叹了口气,然后对书肆老板道,“四书全套能否便宜些?我出门带的银两也不多。”   一听是要讲价的,老板就犯了难,“丫头,这荒年时期,唯一没涨价的,就是书册了。要知道这雕版印刷没弄出来之前,都是手抄本,那更贵,一本就得四五两银子。现在已经便宜很多了!”   等活字印刷出来,那更便宜。一本估计得降到五钱。   谭青青心里吐槽。   “这样吧,我也不跟你多讲价。全套四书,你标价六两银子,我四两拿下,你看成不?不成,我就去下家书肆看了。”   老板却笑了,“您别说去下家书肆,您就是把整个梧州城翻过来,也找不到比咱更实惠的!”   那咋办?   她身上笼统也就五两多一点,就算全掏出去,这买四书的钱,也不够啊。   陈安在一旁瞧着谭青青实在是为难,便指了指《论语》和《孟子》,“青青姐,这两本我可以不要。这两册,我全都会背。”   “是吗?!”谭青青按捺住心里的喜悦,面上不动声色。   “是。”陈安稳重应答,“《论语》篇二十,分学而篇,为政篇,八佾篇,里仁篇,公冶长篇,雍也篇,述而篇,泰伯篇,子罕篇,乡党篇,先进篇,颜渊篇,子路篇,宪问篇,卫灵公篇,季氏篇,阳货篇,微子篇,子张篇和尧曰篇。”   “《孟子》篇十四,分……”   “行,我信你爹爹给你启蒙过了。但《论语》、《孟子》全篇这么多字,你总不能全篇会背,还背的一字不落吧?”   “那青青姐可以随便挑一句来考。”   瞧陈安这般胸有成竹的样儿,谭青青半信半疑地挑了《孟子》卷六·滕文公上的其中一句:   “设为庠序学校以教之。”   陈安对答如流,“庠者,养也;校者,教也;序者,射也。夏曰校,殷曰序,周曰庠;学则三代共之,皆所以明人伦也。人伦明于上,小民亲于下。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   行,谭青青相信他能全文背诵。   但会背,却未必会默写。   “掌柜的,能不能借用下笔,和用不着的了的废纸?我也不白用你的,你这书我肯定买。”   掌柜其实也没谭青青设想的那般小气,相反,他还很大方地递过来一支羊毫,和一张破损了的纸页。   谭青青接过笔和纸,转身就递给了陈安,并让陈安默写出《论语》泰伯全篇。   谭云星和谭摘星过来时,陈安正好将泰伯篇默写到了最后几句。   “你们在干嘛呢?”谭云星问。   谭青青只是回头瞥了谭云星一眼,就立即低下头去对照陈安默写的字句。   不仅对的仔细。   甚至她还一字一句的查验。   “默完了。”陈安将默写完毕的纸页,还给谭青青。   谭青青虽然有些繁体字不认得,但至少能认六成。有些字,谭青青连蒙带猜的,总算是看全乎了。   然后也相信了陈安记忆力惊人的事实。   “青青姐,为了节省钱,四书五经买一份就够了。弟弟妹妹要用的话,我可以帮他们抄录。”所以笔墨纸砚很重要。   之前家里没钱,陈爹买不来好纸好墨,以至于陈安只能用屋子前的那片沙地来默写字词。   所以他的字其实也并不好看。   与书法大家比起来,差的还很远。   如果能借着这个机会,让青青姐多买点好纸好墨的话,那他的字,就能拿得出手了。   “行,那《论语》、《孟子》我们就先放一放,先买其他的书。掌柜的,其他两本书帮我包起来。”   谭云星在旁边瞧了一眼,就更觉得这陈安,他们谭家绝不能拱手让给外人。   “等会儿!”   谭云星阻止谭青青买东西这么爽利,“咋呢?你就包起来?这书页检查了吗?有没有破损呀?还有,你就只给陈安一个人买啊?陈石和陈花就不管啦?他们认不得字,算术总要学吧?”   “《九章算术》来一本,《孙子算经》要吧?还有这,《缉古算经》搞一本。”   谭青青,“?”   什么玩意儿!   谭青青翻开《缉古算经》,结果开头第一题,就是推求月球赤纬度数?属于天文。   第二题至十四题是修造观象台、修筑堤坝、开挖沟渠,以及建造仓廪和地窖等土木工程和水利工程的施工计算问题?   第十五至二十题是勾股问题?   好家伙,这么难的知识点,陈石陈花这两连牙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能用的上吗! 第34章 进城购物   “《缉古算经》不要了,这么难的题,谁看呀。”   “谁说不看了?”谭云星道,“这是举人考贡士要的算术书册之一。”   “不然洪涝了,堤坝沟渠你修啊?这都是做官的必备功课。这你都不知道,你还想陈安考过呢?”   ……   “你知道这么多,你咋不学啊?”   谭青青忍不住横了谭云星一眼。   “你学,你考。也省得我去教养陈氏三兄妹。”   说到学习,谭云星就开始打马虎眼了,并且还嘻嘻哈哈的与谭青青推诿起来,“我不也是瞧着头疼吗?我不是读书的这块料!”   那这么多废话!   “你说的书全买下来,没有个十两下不了地。还是先完成第一步,考秀才。其他的暂时放一放。”   从梧州城到渝州城,至少要两三个月的时间。这段时间,可以先在路上,教陈石陈花识字。   陈安则可以先把其他的书籍看全。   等到了渝州城,就可以去拜托先生,来教陈安明经。   谁知,谭云星却“呵”嗤了声。   然后从衣袖里,摸出了个银钱袋子。   一边极尽炫耀自己有钱,一边又是一副欠扁的嚣张样儿。   “没钱用呀?求求哥哥呀。乖娃子,叫声好哥哥来听听!”   谭青青,“……”真是跟现代的三堂哥,一模一样的欠抽。   “你爱给不给。”反正谭云星推荐的书,谭青青暂时也不会买。   谭青青只是向书肆老板道,“给我包一套笔墨纸砚,不要太贵,也不要太便宜的那种。一般般就好。”   书肆掌柜的也是没搭理谭云星,立即向谭青青介绍了几款中等的墨、砚。   “普通人家呢,一般都用这种淌池砚,因为石料材质一般,也没有什么雕花雕刻,做工简单,价钱便宜,所以颇得文人墨客的喜爱。”   “虽然它便宜,但是您放心,只要不用非常大的力气去砸它,它都不会破损。很耐用!”   “多少钱?”   “两百二十文!”   都二钱银子了还不贵。   “行吧,给我包起来。”   “客官,笔墨纸要吗?普通的笔三十文一支,普通麻纸呢,一刀六十文,一刀一百张。墨条,普通的也是一条二钱银子。”   “还有笔洗,笔架,镇纸,砚滴,印章,印泥……”   “停。”   听到后头那一大串,谭青青头都快大了。   “就普通读书人用的。不要搞那么复杂。”   “行,我看客官您买的东西还挺多的,要不我给您来个打包价?”   书肆掌柜拿着个算盘,在那儿啪啪直算,“承蒙惠顾,一共是三千七百一十文,十文就算了,我给客官省去。客官您付我三两银子外加七百文钱就够了。”   掌柜只跟谭青青算了《大学》、《中庸》这两本书。   算术的《九章算术》和《孙子算经》也并未跟谭青青加上。   想来,这些应该是去渝州城,教书先生再去指导是否要买的教材。   瞧着这书买下来,手里头还有富余,谭青青又看着书架上摆放着的五经,陷入了沉思。   谭云星却笑骂起谭青青的贫穷来,“瞧你,才两本书,就让你犯了难。你是不知,大姑和小姑家里,书都成堆了。”   “你听我的,四书五经全套,十两银子。其他的训诂什么的,倒是可以去大姑小姑家抄录。”   “那怎么就不能全抄呢?这样银子还都省了。”谭青青虽然这么说,但其实也就是吐槽一下。   毕竟真要让陈安去抄,谭青青也有些心疼。四书五经字数这么多,光是抄主课教材,就得抄好几个月吧?   而且,谭青青怎么总感觉谭云星在瞎出馊主意?   这人好似总在怂恿她多花钱。   “私塾又不是你一人去读。城中好些个公子小姐们,也要去读的。咱家的读书人虽然可以不富,但也不能太掉链子不是?”   “不然你想想,人家都是好好的一厚摞子装线好的书册。就咱们,抄录的麻纸堆漫天飞。在堂上,不也影响人家先生教学吗。”   “那你到底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咱先买一套墨宝,先让陈安把这字给练练先。”   ……   一会儿改三次主意,也是秀的很。   “掌柜的,先买一套墨宝吧。书就算了。然后给两幅字帖。”谭青青最终拍定是,不要书。   掌柜也没跟谭青青生气,而是帮谭青青把笔墨纸砚给包好。笔墨纸砚,相比书籍而言,实在是便宜太多。总共不到五钱银子。   谭青青把墨宝交到陈安手上,让陈安先回去放到车厢里。   自个儿则继续逛这梧州大街。   本来他们是要去醉仙楼下馆子,谁料谭摘星走到一半,看到打铁的,竟不肯往前走了。   “五丫,你不是答应我,说要帮我打一套铁器的吗?”   瞧着谭摘星在打铁铺前驻足,陈石对这刀啊,剑啊的,也很感兴趣。   “青青姐,我想要一把匕首。”   陈石瞧了瞧那价钱,两百文。立即补充,“两百文算我借青青姐的,以后等我赚了钱,就还给你!”   谭青青瞧着陈石才不过个萝卜头,就想要买像匕首这样的杀伤性武器,就问他,“为什么要买这个?”   “我想拿匕首保护我大哥小妹,还有青青姐!”   瞧着陈石这么贴心,谭青青于是把从马匪那儿搜刮的匕首给了陈石,“拿着吧。这年头,能用抢的,就不要去买。尤其是坏人的东西,那就更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陈石接过匕首,立马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谢谢青青姐!”   “嗯,乖。”   至于谭摘星要的飞镖,谭青青身上确实没有,只能重新购置一套。   “订一套镖器。大小型号,各种类型都要。”   “那客官您什么时候来拿?”   他们就在梧州城停留三日,三日后,就得出城赶路,所以谭青青对铁器铺掌柜的道,“后日能拿吗?”   “能!一共是七钱银子,您可以先给个二钱,做订金。”   谭青青付了订金,这才回过身来,瞧着四姐。   “行了吧?如你的意,帮你定了一批镖器。开心了吗?” 第35章 新科举人,鹿鸣宴   “还行吧。”谭摘星表示她很满意。   买完了东西,一伙人儿就要往醉仙楼走。   镖局的伙计却跑了过来,对着几位少东家道,“梧州城的乡绅们在太守家里,弄了个鹿鸣宴,正宴请着新科举人呢。”   “太守想着,既然咱龙门镖局到了他们梧州城的地盘,就打算让咱镖头去见见。与这位新科举人,混个脸熟。”   “大伯和我爹已经去了?”谭云星在旁边问。   “去了。所以托我过来,叫您几位。”   那看来今日这馆子是下不成了。   不过既然当地乡绅太守请客,谭青青等人自是没有再花费自个儿银钱的道理。   “那你带路吧。”   太守府邸在梧州城正中。   瞧着还挺大。   因为谭青青几位不是太守的正客,所以他们都是被太守府的下人从旁门引进的。   鹿鸣宴一般都会在宴席上演奏《诗经》中的《小雅·鹿鸣》。   谭青青几个进去的时候,正好听见有人在演奏。   这位新科举人,听说是梧州城本城人。姓吴,名茂典。家境一般。能从普通童生读到举人,全靠当地乡绅和太守们的钱财支持。   如今新科放榜,吴茂典的名字赫然在上。太守得知了消息,便宴请了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参宴。   他们龙门镖局本是梧州城的过路客,但也不知是谁,把他们杀了铁勒人的消息,报给了费洛清费太守。费太守便唤了小厮去请了谭从文一行人。   来参宴,也不能空手来啊。   于是谭从文还派了镖局伙计带了些薄礼。   “您几个落座的位置在那边,小的带您几个过去。”   谭青青顺着太守府小厮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角落位置,胜在安静。   他们不是正客,本就无所谓坐哪儿。   就是那客席上,大伯二伯都不在,只剩下谭荣柏谭松柏和陈安这几个,还担不了大梁的小辈。   谭青青几个走过去,与哥哥弟弟们汇合,但开口就问,“大伯二伯呢?怎不在?”   “去拜见乡绅们了。”谭荣柏摸了桌上的几块糕点,放进嘴里。   “不得不说,这举人中榜的场面就是大。会武宴就跟这鹿鸣宴比不得了哦。”   鹿鸣宴是文科宴,会武宴是武科宴。而且会武宴一般都在兵部举行,外人参与不得,不能盛大也是情有可原。   “咋,你见过?”谭青青疑惑地看向谭荣柏。   她印象里,好像谭家人也没参加过什么会武宴。   “太爷参加了啊。”谭荣柏白了谭青青一眼,“上面禁止外传兵部的事儿。你不知道很正常。”   行吧,既然不能说,谭青青也懒得问了。   只是她瞥见陈安手里还抱着谭青青给他新买的箧笥。   箧笥里,放的便是麻纸,砚台,羊毫笔和墨条。   陈安没有把箧笥放回车厢,而是紧紧抱在手上,物不离身。瞧他隔一段时间,就要打开箧笥,去数墨宝的样儿,谭青青便想笑。   这孩子,刚刚在书肆里的时候,倒是不见他有多喜欢这些东西。装的可稳当了。   而谭荣柏则还在旁边说着鹿鸣宴的情况。   “如今天灾,这鹿鸣宴虽然盛大,但食物做的其实也很简朴。刚我看了单子,一桌坐十二人,菜却只有八道。也不是什么蒸羊羔儿蒸鹿尾儿,烧花鸭烧子鹅的。纯粗粮和素菜。”   “现在外头这情况,谁家还能大手大脚起来。”   “说的也是。”   等小厮们把菜式端上来,谭青青才知,谭荣柏说的绝对没有含糊。   笼蒸饭,小米粥,小白菜,茄子,蔓菁,菠薐菜……   还真是一点儿荤腥不见,全素。   不过即便这样,跟他们混一桌的客人,也是忙抱着饭碗哼哧哼哧吃着,丝毫没有嫌弃这菜式太过朴素。   谭青青也饿了,她舀了一碗饭,夹了些菠薐菜,与糙米混合着赶进嘴里。   菜太少。   小厮每往桌上放一道新菜,不出五分钟,就会立即被扒完。   不过,一旦菜盘见底,小厮就会放盘新素菜上来。反正不管怎样,就是没有荤腥。   看来,这太守的日子,过的也是不怎么称心。   谭家小辈这桌吃完了,就没再吃了。   谭松柏更是从衣袖里摸出了几个骰子。   谭家其他小辈瞧见谭松柏竟然敢把骰子拿出来,都是吓了一跳。   谭云星更是骂谭松柏,“你要死啊。人家为新科举子举办鹿鸣宴呢,你敢玩这个?要是被人发现了,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谭松柏却道,“怕啥,我们坐角落里,我爹和二伯发现不了的。再说了,小玩怡情嘛。咱就玩一文的。”   谭云星却还是有些怕怕的,“那要是万一被发现了呢?”   “万一被发现了,就一起玩完呗。”这个时候的谭松柏,就真是没半点二哥的风范。   “大哥,你管管二哥啊。”谭云星拉着谭荣柏一起,想要让大哥一起说说二哥。   但大哥其实也手痒,“小老二都憋一路了。要不是叶子牌,马吊太显眼,玩不了,小老二早就摸上牌了。我爹和二伯正与太守和乡绅们寒暄呢,一时半会儿注意不上咋咱。咱就玩一小会儿,等爹和二伯来了,就立马收手。”   为了稳住谭云星,大哥还拉上四妹五妹,“你俩也学学,咱自家人,不玩太大的。”   谭摘星趁机加注,“我要是赢了,你们一人给我打一套暗器。”   谭荣柏,“行。”   随即,谭荣柏和谭松柏盯上了谭青青。   谭青青一脸无辜,“我不会玩啊。”   “简单,不难,就是猜点数。咱都是练武的,要是连听骰子都不会,以后还咋在江湖上混?”   说着,大哥二哥就是一副特别嫌弃五妹的表情。   谭青青,“……”   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谭青青让陈安转过身去,盯着大伯二伯的动向。下一秒,自己就加入到了听骰子行列。   谭荣柏开始摇骰。   摇了差不多三十多秒,他停下,手放在骰盅上。   “你们谁大谁小。”   问着,谭荣柏还用手指蘸上茶杯里的水,在桌面上画了两个一大一小的圆圈。   “这是大。”   “这是小。”   谭松柏从钱袋子里,偷偷摸出一文钱,放在大圆圈上,“我大。”   谭云星跟,“大。”   谭摘星偷偷看了谭青青一眼。   谭青青也拿出了一枚铜板,“我投小。”   谭摘星跟,“小。”   骰盅打开,谭荣柏瞪眼,“二,四,四。艹,是小。”   谭青青挑了挑眉,把谭松柏和谭云星的钱,梭到自己这边。   顺便挑衅,“继续?” 第36章 玩骰子被抓   ……   连玩十局。   谭松柏跟谭云星就赢了三局。   战况异常惨烈。   谭松柏的面色逐渐扭曲。   他咬着牙,切着齿,从喉咙里闷出声儿来,“我还就就不信了!这次还是大,我跟十文!”   “大!大!大!”谭云星眼神目光紧紧黏在骰盅上,只等开盖。   谭荣柏开盖,还未将里面的点数露出来。   便有人发声,“什么大?”   大伯的声儿。   谭家小辈个个被吓的惊慌失措。   谭荣柏收拾东西的时候,一个骰子因为慌张,还被甩到了桌子底下。   谭从文横了小辈们一眼,示意等会儿再收拾你们这群小兔崽子。   转身却朝着费太守和诸位梧州城的乡绅们介绍,“这俩是我那不争气的小儿。一个叫荣柏,一个叫松柏。这两位是我二弟的子女,云星和摘星。这是五弟的独女,唤青青。”   “还不见过费太守,吴举人,施大人,和范老爷?”   谭家小辈齐声喊,“见过费太守,和各位大人。”   “听说最小的这位,还抢了铁勒人的马匹?”费太守紧盯着谭青青问。   谭青青“呃”了声,小眼神偷瞥大伯,脑子里正琢磨着大伯到底是怎么跟太守说的,想先对对口供先。   但大伯却先她一步,向太守解释,“这孩子怕生,不太会说活。是这样的,马匹确实是她拿下来的。来的时候,守城的士兵就已经问过我,有没有向梧州城捐赠马匹的意愿,以供军需。”   “我想着,咱几个就是跑江湖的人。若能有骡子,驴,代替马,已然足够。所以……”   无需谭从文多说,费太守早已经准备好了。   他让小厮端来满满一盘的银锭子,并让另外一名小厮,给谭从文牵来了三头骡,候在太守府外。   “这些钱,你们拿去,在城中多买些粮食吧。”   费太守道,“说实话,五日前,我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说是乌峰镇已经被攻陷。乌峰镇到罗河一带的难民,也被铁勒屠杀殆尽。”   “虽说这铁勒人没有直冲着梧州城而来。   但梧州城作为附近郡县最大的城池,他们一定会来抢烧劫掠的。你们既不是本城人,便趁着他们还未来攻城之际,能走赶紧走吧。”   这……   大家都没想到,费太守竟然是这么好的人。   再想想那铁勒,众人心头都涌上了一层无以言语的乱,悲痛,恨,和迷惘。   “太守不带着城中百姓走?”   跟在费太守身边的施大人和范老爷道,“我们在三个月之前,就组织过城中百姓。但说实话,东旭现在太乱。郡县们分郡而治,就算出了城,去了其他郡县,他们也未必肯收留我们。”   “且这城中一千三百零六户,皆不肯离。竟还有人说,如若铁勒人来,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   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一旦城门破,按照铁勒人烧杀抢掠的性子,全城一千三百多户,怕是不会留一个活口。   “如今城中粮食还能供全城百姓吃上两个月,倒也无惧。”   费太守应着,“就是军需短缺。没有什么好的战马,和守城器械。”   尤其缺火油。   若是有火油,一旦铁勒人攻来,他们还能抵御更长的时间。   只不过,东旭都已经这样了,梧州城竟然还考试,还放榜举人?   大概是谭家人眼神里透出的困惑太明显,费太守又呵呵一乐,把吴茂典推了出来。   “忘了说了,这位便是今年上了桂榜的。尤其是那《时应策论》写的一个绝。”   费太守本来还要想要花费很长的大篇幅,去夸吴茂典的文章。   但他转念一想,谭家人都是武夫,怕是不懂这文章的绝妙。话都到了嘴里,竟只能拐个弯儿,说些别的,有些憋屈。   “你们先吃着吧。”费太守要去与其他客人寒暄了。   这费太守一走,新科举人吴茂典便也要走。   谭青青却把人拦下,“吴举人,我义弟刚识得几个字,以后也想读书。之前刚默写过《论语》泰伯篇。就是这字啊,跟鸡爪子瞎抓的一样,窥不得门径。就想着能碰上个读书人,赠一幅墨宝。让他能多学一学。”   本来谭青青以为自己还要多费一番口舌,才能让吴茂典动笔。   谁知,这吴茂典也是好说话。   “笔墨有吗?”   “有的。刚买的。”谭青青让陈安赶紧把箧笥里的笔墨拿出来。   用砚滴往淌池砚里滴上水,捏住墨条往砚里磨墨。   墨汁不浓不淡时,吴茂典提手就在麻纸上写道:   书犹药也,善读之可以医愚。   写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运笔,堪称一绝。   谭摘星也凑过头来,赞叹,“写的真好。”   吴茂典这位新科举人显然是已经被夸赞习惯了,他留下了墨宝,就拜别,“大人们还在前头等我,我就不多留了。”   谭青青收起墨宝,也是客套道,“慢走。”   这费太守和大人们一走,谭从文谭考文就开始与谭家小辈们算起总账。   “人家举办鹿鸣宴,你们在这儿玩骰子?长能耐了啊?谁先开始玩的?”   谭家小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开始都没出声。   谭从文便诱骗,“看到太守给的银两吧?谁先说,谁拿钱。”   谭云星立即道,“我们怎么能这么不讲义气,出卖自个儿的亲兄妹?”   谭从文被气笑,“这个时候你讲义气?行,讲义气是吧?不说的话,那你们五个,把谭氏家规抄写两百遍!”   刚还讲义气的谭云星,立即举报,“是大哥二哥要玩的。”   大哥二哥反咬弟弟妹妹一口,“是弟弟妹妹们手痒。”   众人,“……”   说好的兄弟姐妹情,那真的是说散就散。   谭从文看了陈安陈石陈花一眼,“你们三在,你们三说,到底是谁,先开始拿骰子出来玩的?”   陈石陈花瞥向陈安。   谭家小辈也都紧盯着陈安。   陈安,“……”   陈安装鹌鹑,“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全罚。”谭从文表示,他还治不了几个小兔崽子了?   “现在都给我回去,扎两个时辰的马步!”   谭家小辈们的气还没松下去,谭从文就立即补充,“另外,每人还要罚抄书!”   “你们以为你们在半路上,偷偷把书卖了,就能不被罚抄了?天真!抄不了书,你们就给我去抄族谱!把你们能耐的!” 第37章 一人犯错,全家连坐   谭青青愣住了。   她好像记得,谭云星和谭摘星说的是,为了填补家用,那几大厚摞子都被充当杂物,卖了换了银两。   结果竟然是,他们绕过大伯二伯,偷卖的?   好家伙。   两边骗啊。   谭家小辈们被罚,镖局伙计们普天同庆。   镖局伙计们还凑钱,给他们奉了两刀麻纸,两条墨。几支笔。   这些玩意儿,镖局伙计们都是私藏的。   就是为了谭从文罚谭青青几个的时候,能有笔墨,让谭家小辈们顺利挨罚。   “那我们现在回去?”   “废话。”   八个小的垂头丧气,回到镖局包的客栈,就在院子中央,个个像是抱个冬瓜似得,抱着装满水的水桶,在那儿罚站。   谭从文路过,瞧着他们站姿不合格,还在那儿大声吼,“咋站着的?手臂伸直,水桶挂臂上。马步往下蹲!”   小家伙们赶紧往下蹲。   陈安陈石陈花抻不住水桶。   陈花更是小脸委屈地昂着小脑袋,仰头瞧谭从文,“伯伯,我也要被罚扎马步吗?”   谭从文柔和地揉了揉陈花的小脑袋,“当然啦。你是咱谭家的义女,一人犯错,全家连坐。晓得不?”   陈花洗干净之后,还挺粉嫩的。   就这卖萌,都没能让谭老大收回成命,其他几个小崽子那就更要得呜呼哀哉。   “大伯,你罚金宝银宝元宝干啥呀。他们都还小,不懂事。而且之前也没练过武,哪儿抱得起这么重的木桶呀。”   “抱不动?”谭从文反问了一句。   “是呀是呀。”   谭从文退后瞧了瞧。   那木桶跟陈氏几个小娃娃的身材对比起来,确实像个庞然大物。   于是谭从文让陈家的,把木桶放下来。   “给你们大、中、小三个小盆。都分别装满水,各自抱着。罚站两时辰。两个时辰后,我来检查。你们谁要是桶盆里少了水,谭氏家谱多抄一百遍!”   ……   得。   接着站吧。   两个时辰后。   这罚站总算是结束了。   但他们还要接着抄书。   谭氏原谱很厚一本,他们手里拿的,都是副本。随便翻两页,里面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名。瞧着人头疼。   谭云星最讨厌的就是抄家谱了,他把书扔出去,一脸的郁闷。   “就说不能玩骰子吧。这下可好,全都受罚。我宁愿再去扎两个时辰的马步,也不愿意来抄书!”   “谁叫你提议把书给卖了的?只要是有字的,都会成为挨罚的模本。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行了。”   谭青青握着笔,让他们都少说点话,赶紧接着抄。   “我们就在梧州城待三日,三日内,咋可能抄的完一百遍?只要我们屋子里的灯,彻夜不歇,然后每个人装模作样地抄个厚厚一沓,大伯这气也就消了。”   “到时候再让元宝卖个可怜,剩下的处罚,自然会算了的。”   是个好主意。   但现在的问题是……   谭云星指了指最小的陈石和陈花二人,“他们会写字吗?我瞧着他俩连握笔都不会。”   陈石还强点,陈花那握笔,简直跟扒饭似得。   陈安回应,“银宝我教过他一点。元宝不行。”   “反正就照着画吧。”谭荣柏提议,“写不写的完另说。”   谭家小辈们抄了大半夜,屋子里的灯才熄。   清晨,贺娘起来,将最后那点子板栗碾碎。以豆沙为馅儿,板栗肉为皮,做了满满几蒸笼的栗子糕,堆砌着放在厨房。   后又取了点米,做白粥。   放点榨菜。   简单的早饭就完成了。   伙计们依次进来,用着早饭。   谭青青进来时,锅里的米粥都见底了。就是栗子糕都没剩下几块。   贺娘瞧着谭青青这么晚才来客栈厨房,立即又开锅做新的,“你咋起的这么晚?其他人都已经用过饭了。”   “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姐起来了吗?”   “哟,还真没瞧见他们。”贺娘道,“你们这几个小的,平时起的不都挺早吗?”   “昨天在费太守设的鹿鸣宴玩骰子,被发现,挨罚了。抄谭氏家谱抄了一宿,没怎么睡。”   “那还真是倒霉催的。”   贺娘撒了新米进去,“我再做八个人的饭。陈家那几个也没起,估计等会儿也要爬起来吃粥。”   “行。”   谭青青撸起袖子过来帮忙,“今儿没什么事儿。就是采买。”   “几个厢车空出来了,也能腾地儿装更多的东西。”   “伙计们进进出出倒腾东西费力气。咱中午就做的丰盛一些,给他们补补。”   虽然这些个伙计,昨晚上很不讲义气,供墨供笔的,也要让他们挨上罚。   但既然是东家,也不能因为这点小事儿,就真跟他们生气。   总归也就是,本来能让他们吃上涮羊肉的,现在他们只能吃上二两猪肉罢了。   吃了早粥,贺娘就让锅里的米温热着,然后与谭青青手挽着手,去梧州城街上采买蔬果和鱼肉。   这梧州城有费太守罩着,粮价都很稳定。   外面一斤粮食暴涨27文/斤,梧州城却还是12文/斤。   虽然与丰年的粮价不能比,但也总好过没人管辖的小城镇。   谭青青和贺娘共买了五斤茄子,五斤秋葵。两只鸭,两只鸡,四条草鱼,六斤虾,十斤猪肉。才回了客栈。   这客栈边上,还有老头拎着装满红枣和山楂的竹篓子来卖的。   谭青青瞧着这红枣山楂果新鲜,想必是这老人,天不亮就出城去山洼洼里采摘下来,送入城中。   便都买了点。   红枣可以炖鸡汤,也可以做糕点。   山楂就更不必说了,糊点糖,能串糖葫芦。   谭青青与贺娘拿着满满的采购货物,步入厨房。   一进院子,就瞧见谭家几个小辈,和陈氏三兄妹全都手抱着白粥碗,在那儿啃着榨菜。   谭摘星瞧着谭青青和贺娘出去采买这么多东西,便好奇地凑过头来。   “买这么多好吃的呢?”   “早知道你们买这么多菜,我们就不卯着吃白米粥了呀。”   “吃你的。”谭青青道,“菜都刚买回来,等做好,都得未时了。到时候你们这肚子,恐怕早瘪的咕咕响呢。” 第38章 给镖局伙计们做大餐补补   “那要我们帮忙吗?”   “要。”谭青青也不跟谭摘星客气,“你去把山楂,红枣给洗了。然后去买点糖、猪油,打点酱油,醋。再买点生姜,大蒜,香菇,木耳回。香料嘛,就要茴香,八角,香叶,肉桂和草果。”   听着全是配料。   谭摘星得了令,转头就去使唤谭云星,“哥,听到没?去买这些东西回来。”   谭云星,“……”   其实他也是可以留下来打杂的。   谭云星转头又去使唤陈安陈石,“你俩去买吧。先给你们三钱银子,少了就回来补,多了你们就自己留着。”   陈安陈石领了银钱,就真出去买了。   这谭云星也就是欺负陈安陈石刚进这谭氏家门,不晓得踢皮球。   其实,这俩完全也可以再去使唤镖局伙计们去的。   谭云星瞧着陈安陈石这么老实,便是忍不住想笑。   但其实就在刚才,谭云星就追问过陈安的意见,说陈安到底想不想做五丫的童养夫。   陈安说他都可以。   问题在于谭青青。   趁现在是个机会,谭云星过来追问谭青青,对陈安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谭青青正在使唤谭摘星分杀活鸡活鸭呢。   为了让鸡鸭死的更快,上餐桌上的更早一点,她还在准备撕扯鸡毛鸭毛的滚烫水。   结果这灶台才刚烧到一半,谭云星就贼眉鼠眼的过来,凑着身问她,对陈安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谭青青心想,她能有什么想法?   “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你到底相中哪家郎人了?要不要哥几个先帮你探探?”   啥呀。   “我没有相中的呀。”谭青青道,“这年头,能相中个好郎人也挺难的吧?”   “那,你看陈安咋样?”   谭青青,“……”   为什么到了古代,到了游戏里也要被催婚?   “什么叫我看陈安咋样?你觉得我跟陈安合适吗?”游戏里,她是十五岁,陈安是十二岁。   那游戏之外呢?   她是二十一,陈安是十二。   光从年龄上讲,这也不匹配啊。   再说了,未成年咋成婚?   “合适啊。”游戏里的人物三观,跟现代完全不一样。   为了说动谭青青,谭云星还在那儿巴巴数着陈安的好处。   “书香世家,自己会读书,认字。考不上举人,考个秀才,一年也有四五两的补贴,外加每月六斗米。”   “家里亲戚少,没婆媳矛盾。”   “以后还要在咱家长大,知根知底。”   “配你,咋就不成了?”   谭青青烧好了灶,一桶子凉水滚进锅里去,再重重把锅盖盖上。   “他年纪太小了。”   这年纪还小?   要知道在其他地儿,十二岁的男儿早就开始说亲了。这还只是刚把名分定下来呢,谭青青咋就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呢?   “陈安他哪里小了?”   谭青青,“他哪里都小。”   十二岁,连个男人都不是,娶进来,能干啥呀?   “你再缓个七八年吧,真的。”谭青青道,“再说了,你们做哥哥的都没成亲,老是打妹妹们的主意干啥啊?你先娶上媳妇儿再说,好吧?”   一说要给自己娶媳妇儿,谭云星就脸红,说话也吭吧,“你这丫头,咋,咋就这么不害臊呢!”   反击不成,还被倒打一耙的谭青青,“……”   “三哥,你要实在是闲着没事做,麻烦你另起一灶,把五花肉给做了成不?要么,你就把鸡汤弄出来。一大早上的,事情这么多,我哪有空跟你谈嫁娶的事儿!”   谭云星郁闷的很。   他都还没说几句呢,五丫就这么不耐烦。   行。   缓两年就缓两年。   等到了渝州城,他们安定下来,他倒要看谭青青要选哪家夫婿!   谭摘星瞧着自己哥,和五妹吵起来,却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天真样儿,“鸡毛拔的差不多了,再就是拔鸭毛了吧?”   ……   ……   陈安陈石把谭青青要用的都给买了回来。   这些东西都不便宜,所以每样,陈安都只买了一点点。比如说香叶,他就拿了几片。八角肉桂和香果,也都是几颗,或者一根。   就这点玩意儿,还不够系一纸包的,就花去了二钱。   其他的,糖,猪油,就更别说。   陈安也是衡量再三,才在三钱银两内,把谭青青要用的,全都拿到了手。   谭青青接过配料,瞧了瞧,表示挺满意的。就让陈安把冰糖全都倒出来,只留一小块儿红烧猪肉,其他的全都扔锅里熬成糖水汁儿。   “陈石,你会削竹签吗?院子里有竹子,你去削点儿过来,劈成细棍。”   “青青姐,为啥要弄细竹签啊?”   “冰糖葫芦吃过没?串糖葫芦用。”   冰糖葫芦?   陈石的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之前罗河村里,是有卖冰糖葫芦的。但那太贵,要五文钱一串,一串也才五六个糖果子。   后来饥荒了,冰糖的价钱往上直蹿,陈石就再也没动过吃冰糖葫芦的心思了。   如今瞧着青青姐,竟然自己做。陈石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但陈安觉着让陈石去玩竹签,容易把手杵到,所以还是让弟弟先在一边儿站着看,自己来做。   至于锅里,需要不停用锅铲搅动的冰糖汁儿,便让陈花端个小板凳过来,踩板凳上搅。   陈安捡了两根干净的,不粗不细的竹子,劈断砍下。对半分砍了后,再一条条的细劈下来。   弄出来的细竹条,再来个细加工。   用匕首把竹条的头削尖。   一个简易的竹签就做好了。   谭青青瞧见陈安弄好了,便在那儿喊,“瞧见院子水井边上,那洗干净的山楂果了吗?一根竹签就串五六个果儿。果子从大到小串起来。串好了,就送进来。”   “好。”陈安应着。   这活儿简单,陈安便让陈石去做。自己则进了厨房,瞧了下陈花的工作。   陈花虽然人很小,但却很乖。   哥哥让她在灶上搅糖,她就哪儿也没去,乖乖地搅。   冰糖在锅里已经被搅黄到发红了。   陈安便让陈花先乖乖站在一旁,自己则上手继续,避免底部的冰糖沾了锅,烧成糊糊。   “青青姐,冰糖烧好了。” 第39章 拉行商生意   “行。”谭青青把串好的山楂果放到糖水汁里一卷,让山楂果表面,都染上一层糖渍。   做好的冰糖葫芦依次摆在了桌案上,等候糖水冷却凝固。   鸡处理干净了,谭青青就往鸡肚子里,塞香菇,红枣,生姜,葱。放进锅里煮。   至于鸭,谭青青则是剁成段儿,放香油、生抽、黄酒,冰糖、姜蒜做三杯鸭。   还有爆炒草鱼,红烧肉,蒸大虾。   大菜做完,将近中午。   把这些菜都摆放到院子桌上,厨房里的人就收了手,等伙计回来开席。   谭青青把做好的冰糖葫芦给孩子们分下去,自己也领了个糖葫芦在那儿啃。   虽然是第一次做,糖渍的颜色不够透亮,有些昏黄。但口感还是可以的。   甜与酸的口味混合搭配在一起,足够开胃。   “哇,今天吃的这么丰盛呢?”有伙计采买完回来,瞧见院子里这大席面,面露出喜色。   这第一个回来的自然是杜小河。杜小河是二伯收的人,也是二伯的得力助手。   所以一般伙计们的活儿,杜小河早已经脱手转给其他人做,自己则主要是管理伙计们。   他瞧院子里大伯和二伯不在,便将手中的账本贴身放在衣襟里藏好。   并只一心瞧着三四个桌席上的菜,连连称叹。   “鸡鸭鱼肉虾,还有红烧肉。色香味俱全呐!”   “可不是?”   贺娘赶紧夸谭青青能干。   “青青丫头出了很大的力。她一大早上就跟我一起,在厨房里忙呢。”   说着,贺娘又往门外瞧,“莫叔呢?怎不见莫叔?”   “莫叔还在看车厢子。”   杜小河应道。   “昨个天里,费太守给了咱一份新的路线图纸。上面标注着哪些路,被铁勒人占领,哪些路还能继续通行。”   “昨晚,咱研究了一夜。”   “觉着陆路多半已经走不通了。只能去走水路。所以今儿采买的东西里,除了粮食,很多都是水路货。”   还有件事儿,杜小河没说。   那就是谭从文谭考文又从梧州城里接到了送货的几个单子。   都是要去渝州城买卖的商人。   买卖的,无非就是丝绸,茶饼,瓷器,香料之类的玩意儿。因为货量大,所以才找上龙门镖局,想让镖队护送他们一程。   但是呢,因为合约还没签署上,还不确定这几个商人是不是真的要跟他们去渝州。   所以杜小河就暂时闭了口。   就在贺娘与杜小河说话的功夫,镖局伙计们也陆陆续续回了。   他们瞧着这餐桌上的美食,个个都是神色一亮。   尤其是刚加入到镖局的两个小娃,二蛋和旺财,也是满脸喜滋滋。   “咱镖局是有啥喜事?这么多好菜?”这些日子,二蛋和旺财,还有狗子跟着龙门镖局混熟了,那是吃的好,睡的也好。   精神也好了很多,与之前那皮包瘦肉骨的样儿,完全是两个模子。   洗了澡,又换上了干净衣物,像个人了。   “咱不是把马匹置换出去了吗?费太守除了帮咱补了骡子的差价,还多给了咱十两。”   “哦,对,马匹是五丫弄来的,五丫你记得找我把卖马的银钱支出去,到你个人的账上。”杜小河道。   “害,不着急。”谭青青道,“银子我拿着也重,先放账上吧。”   杜小河,“也行。”   谭青青把装饭的木桶拿出来,给大家伙添上饭。   这添饭的功夫,大伯和二伯也带着剩下的镖局兄弟们回了。   杜小河瞧见大伯二伯,连忙把藏在衣襟里的账本递过去。   “这是早晨,咱置办的货品,都在账本上了。”   杜小河道,“镖鹰,镖犬这些咱还没有条件养上。所以就没往这方面瞧。但晕船药,倒是准备了不少。粮食,火折子,火药,渔网,修补船只的材料工具,司南罗盘,镖鸽齐备了。现在天气寒,咱还去药铺,提前购置了些预防风寒的,以防万一。”   “现在就差昨日,与咱几个要签署契约的商人。”   谭考文点头,“我刚与大哥去办的就是这件事。行商今天晚上到,其中两个已经付了订金。”   付了订金的就好说。   这梧州城距离渝州城可不近,在往常,普通镖局定的规矩,都是一个去程连人带货八十两纹银。   现在荒年,又战乱。价钱只会往上更涨。   毕竟这很考验镖队的人脉,武力和能力。   很多镖局都因为不敢接通往外县的单子,而濒临破产。   也就只有谭氏一族,敢在风口浪尖上,啃这刀口舔血的活儿。   “你们吃了饭,未时过后,再去这几家走动走动。就说除了咱,没人会接他们的活儿。且,他们只有一晚上的考虑时间。”   “超了时辰,咱就不接了。”   “好。”杜小河应着,并将账本收了回去。   而谭从文谭考文谈完了正事,并让大伙儿赶紧吃饭,“菜都快凉了,赶紧吃吧。吃完,下午那九百斤的米粮、柴火,还要抓紧时间,往车厢子里运呢。”   不仅如此,横渡大江的船只,也得提前订。   还有些,梧州城内,有渝州城亲戚的,也要上门收物和信件。   一封信,五钱银子。   你要是想寄什么物件,那就得按重量算。一两五钱。   因为寄物太贵,所以大部分找上镖局的,都是让镖局帮忙寄信的。   收信这事儿,自然是谭家的几个小娃娃来。   谭荣柏领头应下,然后就低头扒饭。   主要谭青青做饭的手艺太好,谭荣柏压根就没时间去搭理,除了吃饭,之外的事儿。   “这虾不错。蘸上剁碎的姜醋汁,绝了。”   “还有这鸡汤,嫩而不柴。”   “五花肉,肥而不腻。”   “三杯鸭也好吃。没想到五丫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还行吧。”谭青青表示,她也就一般般的发挥。   做菜这种东西,只要掌握好了火候,和配料,那基本很少有做砸的。   现代人,只要是动手能力强的,会看菜谱,然后稍微勤快点,没什么不会的。   主要还是学业工作忙,平时没空打理。不然一般的家常菜,做出两三道出来,还是很容易的。 第40章 劝孩子读书真是个苦差事   吃完了饭,贺娘把没吃完的菜,放到厨房里,用纱笼盖着,防止蚊虫进去。   然后又开始着手晚上的饭。   但晚饭,谭青青就没空帮贺娘了。因为谭氏小辈要去串街,去收受信件,和采买个人的用品。   出发时,谭青青向杜小河支走了十两纹银。   这十两是帮陈安陈石买书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谭青青又想了想,觉得光是陈安会认字,不行。   有了教材,陈安就可以把自己学过的东西,先浅显地教一遍给陈石陈花。   虽然陈石六岁,陈花四岁。   但其实这年纪也不小了,十以内的加减乘除法,得学吧?简单的诗词歌赋,要会读,会看吧?   不说陈石,陈花,就说她谭青青。   六岁的时候,唐诗宋词,已经完全脱离爹妈教育,能自己对照着拼音,识得简单的汉字,并熟背了。   算术就更不必说,学前班就要学习珠算。   个位数的加减法,幼儿园就能熟谙。   谭青青琢磨着,古代人早熟,智力发育应该比现代更强一点儿。   心想着,教陈石陈花十以内的加减法,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算不用算筹,也能教会。   所以谭青青就只买了一套四书五经,共计十三两五钱。   这套书,谭青青只交给陈安,并再三嘱咐他。   “千万不要让荣柏云星他们,有机会碰到书。否则他们宁肯低价把书卖了,也不肯让你去读的。”   “你的书要是被他们拿去卖了,下一套四书五经的钱,就你跟陈石两人自己出。”   经过这几日,与谭氏几个兄弟们的相处,陈安也早就知道,谭氏那几个人都不太靠谱。   虽然谭青青有时候,也比较的……   但起码,总还是没有那几个败家。   陈安点头,把书抱得紧紧地,“晓得。”   陈石却是一脸的苦色,“啊,我也要学吗?”   皮泼猴子满脸的不情愿。   “学习认字这事儿,哥哥一个人就可以了啊。咋还有我的事儿?”   对此,谭青青冷哼。   “不止你,就是陈花也要学。”   “不说你们,就说镖局的伙计,字哪个不会认?”   “只要是咱龙门镖局的,男女都要会!”   “毕竟要走江湖,会看契。不然以后怎么放心把镖局的大小事务交给你?”   陈石不明白,为啥他小小年纪,还跟镖局的以后牵扯上关联。   倒是陈安,听到谭青青说的,神色一动。   莫非,谭青青还真把他们陈家的当成自己人了?   虽然谭青青给他买了书,又买了墨,他很感激。但雇佣关系,和自家人关系,毕竟还是有区别的。   陈安很清楚自己的地位,他并不奢求谭青青把他当自己人。   他只需要一个窝,能带着弟弟妹妹好好吃饭就行。   至于继续读书写字,他是连想都没有想过。   而谭青青现在为他做的这些事,简直恩同再造。   再这么发展下去,谭青青就算是想要他的命,陈安怕是都能立马奉上。   只有陈石,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我不想念书啊。念书头好痛的!我只想跟着伯伯们舞刀弄枪!”   陈石这皮猴子不知道从哪里看到谭家人动武,还在那儿有模有样地学着比划。   “嚯嚯嚯!这样!那样!简直不要太厉害!我以后就想跟着伯伯们练这个!”   谭青青,“……”   “光会武,不懂文,没前途的。”谭青青无情碾碎了陈石的大侠梦。   “不要以为会武功就是万能的了。不懂文人的那弯弯绕绕,不会跟别人打交道,你就只是个打手,是莽夫。会被人瞧不起的。”   就是现在,也有很多文人戴着有色眼镜看他们。   觉得他们身处江湖,太自由。   一点儿约束都无。   倒是大伯想得开,觉得没必要跟某些酸腐人士计较。所以龙门镖局才心胸开阔至今。   “反正你想学也得学,不想学也得学。这事儿没得谈。”   “而且不止你,就是二蛋,狗子和旺财,也要认字。”   “他们是镖局新收的娃娃蛋。虽然以后只会是镖局的伙计,或者某位小姐公子的书童。”   “可他们都要会认字。”   “你们三作为谭家正经的义子义女,难道还要比他们差吗?”   如果陈安陈石陈花的天赋,还不如二蛋狗子和旺财的话,谭青青就要考虑是不是要换娃娃养了。   陈石委屈脸,“可我不是念书这块料!”   谭青青,“……还没开始认字呢,就说自己不是这块料?”   “我就把话放这儿。你要是不肯念书,那你也别想练武了。”   “我等会儿就去跟他们说,都不准当着你的面行武。”   “我倒要看看,没我的允许,谁敢教你!”   陈石,“……”啊,青青姐真的是太可恶了!啊呸,还叫什么青青姐!这就是个小妖婆!可恶的臭妖婆!   陈安瞧着陈石这副写着“不情不愿”的脸,就知道他是面服心不服。   便在旁边打着圆场,“青青姐也是为了你好。而且就算没有青青姐,我也是要教你和元宝认字的。”   “之前只是爹为了给娘治病,家里值钱的物件和书籍都被典卖了。”   “以至于我没有教材教你们而已。”   “现在我们重新有了书籍,自然要学习。”   陈石敢给谭青青甩脸色,却不敢对陈安甩脸色。   面对大哥的威慑,陈石可耻的怂了。   就连反抗的声音,都小了许多。   跟蚊子似得嗡嗡,“晓得了。”   陈安瞧着陈石安分了,便又替陈石向谭青青打圆场。   “谭大镖头说,六岁正是孩童练武的年纪。超过了这个年纪,再练,多多少少就会有所影响了。”   “银宝现在正值六岁。如果他读书认字学成的好,是不是就可以……”   谭青青知道陈安要说什么,“那是当然。”   “只要他每天有所进步,就可以去练。但前提是,学业达到我的标准。否则,免谈。”   那达到什么标准才是谭青青的标准?   陈石要细究。   陈安却把陈石拉到身后,示意陈石闭嘴。不然连他也不帮陈石说话了。   陈石最怕哥哥。   见哥哥即要发火,只能先闭上自己的嘴巴。   陈安陈石与谭青青吵得火热,陈花却是一脸懵懂地盯着他们三个。   陈花都不知道哥哥们和青青姐为什么吵起来。   反而糯声糯气地问:   “青青姐姐~那我哩?我似不似也可以看书书吖?” 第41章 信镖   瞧着陈花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儿,谭青青就喜爱的紧。   谭青青还狠狠地揉了揉陈花的小脸蛋丫子。   “那是当然啦~书是好东西,咱家都要读呢。”   教育完陈家的小兔崽子们,谭青青才拉着他们在梧州城内收信。   信件这东西,首先只有,有学识的人才写的了。   其次,有钱人才能支配的起。   所以谭青青并没有像算命先生那样,在街头巷尾支摊子,等着客人上门。   而是看谁家院子气派,谁家一瞧着就是读书人的样儿。   便在他家门口吆喝。   “寄信勒!寄往渝州城的信件勒!龙门镖局护送!”   这家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老管家,六七十岁的模样。   老管家叫住谭青青道,“只去渝州城?不去别的地儿?”   “走水路。不走别的地儿。且只收家书,和一般用物。”   “如若您家老爷举家搬迁至渝州,那得找咱龙门镖局的镖头谈。”   “我们不搬迁。只寄家书。”这名老管家请谭青青几个进去。   “既然是龙门镖局的,那会有详细的合契,和镖局公章吧?”   “您放心,都有的。待会儿我拿出来,您仔细看看就晓得了。不会蒙骗您。”   老管家这才满意,“随我来。”   这家姓刘。刘氏在梧州城也算是大姓,所以内置的院子不小。   跟着老管家七拐八拐,终于到了刘老爷的书房。   刘老爷开口就是让谭青青把镖局的公章拿出来,给他瞧。   “喏,这就是了。”谭青青把镖局的公章递给他。   刘老爷端详了片刻,点头,“是正规镖局的章子。听说你们昨天受邀,还参加了费太守举办的鹿鸣宴?”   谭青青惭愧,“受邀的是咱大镖头,咱就是去蹭饭的。”   “你们镖局真是厉害,还抢了铁勒人的兵刃和马匹。”   “行走江湖嘛。见这帮狗孙子残杀咱的人,那还不得拔刀把他们突突咯?”   刘老爷竖起大拇指,“同是东旭子民,老朽惭愧。”   他从案牍底下摸出了一沓已经写满字的麻纸,只是这段落尾部既没有落款,也没有印章,瞧着应该还未完成。   刘老爷当着谭青青的面,在段落尾部落了款,沾了印泥戳上章子。   谭青青便从包裹里拿出干净的,有龙门镖局标识的油纸,给刘老爷的书信包裹起来,用猪皮胶封口。   在封口的地方,盖上龙门镖局公章。   由刘老爷在油皮纸写上收信人姓名和收信人地址。   这书信就算是包裹完成了。   五钱银子到了手,谭青青便再去下一家院子门口吆喝。   一下午,谭青青几人拢共收了七封信,三两五钱银,回了住宿客栈。   客栈里,也有其他去收信件的伙计回了。   大家把信件放一个箱子,合契放另一个箱子。   合契上除了寄件人的姓名,收信日期,还有负责这信件的伙计名字。   月底算月银时,这便是另外的加成。   一封书信,负责人能分一成,也就是五十文钱。   多劳多得。   所以镖局伙计们只要有机会去收信的,那都是卯着劲儿去收。   今儿,整个龙门镖局,包括谭青青在内,总共收了三十来封信,全都用上好的油皮纸包裹着。   油皮纸不进水,是包裹信件的好物。   “那几个行商定了没?到底走不走?”谭松柏一回来,就问他爹,那几个行商的情况。   “如若定了,今晚他们就要动身收拾货物了。”   “定了。”谭从文道。   “刚才差人来说了,那几个行商已经相约城外的十里亭。东西已经开始陆续运出城。”   “因为东西贵重,所以也希望我们能尽早出发。以免在等待的途中,遭遇山匪袭击。”   “那咱什么时候走?”   谭从文还是道,“明晚上走。但今天晚上,咱也要弄一批人、货,去城外十里亭,守着自家的货。”   顺便再护着那几个行商。   毕竟镖局行走在外,靠帮忙寄信赚的钱,都还是小钱。   最赚钱的,还是票镖,银镖,物镖和人身镖。   龙门镖局走镖只走六种。   信镖:信件。票镖:银票。银镖:金银财宝。   粮镖:五谷粮食。物镖:重要物品。人身镖:人身安全。   总之,钱这种东西,那肯定是多多益善的。   只要能赚,镖局伙计和谭青青,也不嫌麻烦。   “好,那咱就使唤一批人,先去搬东西。”谭荣柏开始点名。   大哥点了十个人,跟着他一起去拉货。   早上采买的九百斤粮食和木柴,还有一小半没能及时搬运进车厢和推车上。   现在就大家抓紧时间,齐心合力,去搬运。   等货都搬运完了,谭荣柏点的那十人,跟着谭荣柏出城。   剩下的人,收拾客栈里的东西,休息休息,明儿出城,与谭荣柏汇合。   留在客栈里的,就着中午饭,草草吃完,各自回屋睡了。   第二日天不亮,谭青青和谭摘星就去街上,打包了些包子馒头,混沌豆汁,油饼烧饼之类的食物回来。   今天几乎不会在客栈里开灶。   所以要吃东西,只能上街去买。   还好梧州城粮价涨的不算高,不然就谭青青买的这些,没个二钱银子都下不来地。   “起来的赶紧把早饭吃了,吃完赶紧去拉货。城里城外要跑两趟呢。都麻利点儿!”   “晓得啦。”   客栈里的人应着,都纷纷麻利地起床,烧水洗脸,吃早饭。   吃完早饭,大家揣着馒头,去运货。   馒头是午饭和晚饭。   今儿一整天,都在路上,没时间给他们起灶。   大家把客栈里,自己的随身物品放上推车、车厢,就使唤着骡子通往城外。   镖局进梧州城时,走的是南城。   现在离开梧州城,走的是北城。   出城的关口检查,跟来的时候一样严。   守城大哥检查完了路引,放行,再往北走了十里地,才到了十里亭。   “大哥,昨晚上,你们在这儿没啥事儿吧?”   “没啥事。”谭荣柏道。“这里离城门进,山匪还没这么大胆子。但若是离了官道,就未必了。” 第42章 碰上黑龙寨老大崔瑾之   但也无所谓。   一般山匪,只要人数不超过百人,那就都不是镖局伙计们的对手。   只不过规矩,也要先给行商们定了。   “如今东旭比较乱,山匪也要出来打食。他们出手,最忌讳的就是贼走空。一旦走空,山匪就会跟咱拼命。”   “所以为了保命,咱的货,得分成贵重的和不贵重的,两批。”   “若他们想杀人越货,就得甩些不贵重的东西,扔出去。让他们捡些便宜。”   “规矩咱都晓得!”   行商们扯着嗓子喊。   “之前太平时候,也跟着镖队走过。只要你们能把咱平安送到渝州城,银子都好说。”   行。   既然大家伙都知道规矩,那谭从文也就不多说些什么了。   “那大家都先认识一下。这位姓魏,这位姓马,这位姓孔。”   “魏贾人,马贾人,孔贾人好。”   “镖局兄弟们好。”   打过招呼。   剩下的货,还需要伙计们再进一次城。   等人员和货物到齐,清点完毕,大家便可以出发了。   夜间。   龙门镖局随意找了个山坡坡停下,就地修整。   这山坡坡虽然已经距离梧州城比较远了。   但只要站在山坡坡顶上,就还是能瞧见梧州城内的景致,甚至是万家灯火。   走镖的四海为家。   像梧州城这样的城池,大家早已经见过很多。   只是离别的时候。   人们坐在石头或木墩子上。   脸上或多或少都挂着愁绪和伤感。   整个镖队,远远瞭望着梧州城,一时间,竟沉默着,相对无言。不知道各自脑阔里是在思乡,还是在思念亲人。   却突然……   山坡坡上,有奇怪的簌簌声。   听这声音,还不止一处。   谭从文赶紧放下刚啃了一半的馒头,叫大伙儿安静,别乱动。   镖头让镖队安静,只有个,五指并拢成拳状的手势。   这个手势一出,一般都是暂停前行,蹲下警戒。   看到这个停顿的手势,众人瞬间安静,并各自都从自己的衣襟袖子里,掏出短刃,短刺,或各式镖刃。   只待不明物靠近,战斗一触即发。   但这伙人,比较奇怪。   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劫镖,反而还搬运了很多烟火,和石头上来。   近了一看。   这伙人还有旗帜。   旗帜上写着“黑龙寨”三个大字。   龙门镖局众人,“……”   “都给我小声点儿!别叫人发现咯!咱这次虽不别梁子,但还是得藏着点儿!”   “晓得,老大!”   另一人吆喝,“老大,这些石头就放在这儿,应该可以吧?”   黑龙寨的马匪把石头车堆放到山坡坡上,自然瞧见了龙门镖局一伙人。   瞬间便有几个马匪鬼叫起来。   “老大,这儿有肥羊!”   “兰头还挺海!”   黑龙寨老大走过来一瞧,嘿,还真是。   若是等他们把大事儿干了,再把这只肥羊给劫了,他们寨子怕是一年的粮食都不愁了。   但要劫的话,也是有规矩的。   黑灯瞎火的,黑龙寨老大对着镖局老大喊,“春点开不开?”会不会说行话?   谭从文答,“春点开。”会。   “报报蔓。”报报姓。   谭从文瞧了眼他身边的皮猴子陈石,“山根蔓。”石姓。   然后黑龙寨老大便没再跟谭从文扯犊子了,而是直接报出自个儿的目的。   “铁勒人,晓得吧?”   “铁勒今晚就要过来攻城。这城中的费太守前几年于我有恩,我不能弃他们不顾。”   “你们镖局要是不想被我们抢,就趁早滚蛋。不然等咱弄完了铁勒人的事儿,肯定会回头宰了你们这几头肥羊!”   谭从文,“……”这厮好大的口气!   “比武,龙门镖局还未必会输给你们黑龙寨!”   “那你们是要留下来?”   行商最怕的就是路上碰见了抢劫的。   魏贾人见黑龙寨还有商量的余地,就赶紧拉着谭从文的袖子,想让镖队赶紧启程。   “这黑龙寨在附近很有名的。而且他们有三劫,三不劫。”   “鱼肉乡里的官吏,劫;为非作歹的歹人,劫;恶贯满盈的商贾,劫。”   “然后是赶考的书生,不劫;行医的,不劫;费太守,不劫。”   “如今梧州城即将要被铁勒人攻陷,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不然等铁勒人占领了城池,咱就是想跑也跑不掉了哇!”   黑龙寨老大就是见不得富得流油的商贾,说费太守坏话。   他拿了把刀,刺进魏贾人藏身的灌木丛里。   “你瞎说什么呢?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魏贾人脖子上顶着马匪的刀,整个人害怕哆嗦的要死,却也仍然犟着嘴:   “我说的又没错!铁勒一旦兵力集结起来想要攻城,就没有哪座城池能撑过两月的!”   “更何况梧州城只是个小城邦,内有的兵力不足千人,粮食却多,即便是荒年,都富得冒油。”   “铁勒早就想进攻了!”   “只是忌惮东旭出兵,这才忍到现在!”   “你给老子闭嘴!老子让你说这么多了吗!”   眼看这魏贾人越说,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就越往下沉。   眼看黑龙寨老大就要把魏贾人弄死。   谭青青一把挥开了黑龙寨老大的长刀。   “大家都是道上的,有话好好说。”   把人挥出灌木丛,由着月色,谭青青才看清,这黑龙寨的老大,竟然是个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六的青年人。   虽然眉头上有一道疤,却还很清秀。   完全没有一般土匪窝子那土匪味儿。   但崔瑾之看见谭青青手里握着的那把柳叶刀,却目光寒凉起来。   “你这刀,哪儿来的?”   谭青青镇定的很,“捡来的。”   “哪儿捡的?”   “路上捡的。”   “那猎去的马呢?”   谭青青装傻,“什么马?”   崔瑾之的刀尖儿指向谭青青,“你给老子装傻是不是?”   谭青青又怎么会被崔瑾之给吓到?   当即反击,“就是装傻,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两人瞬间搏击起来。   刹那间,山坡坡上,飞沙走石,两人打了好久,才暂时分开。   停战后,崔瑾之还啐了谭青青一口,“你给老子等着!等铁勒这事儿一完,老子跟你没完!”   谭青青却是冷嗤,“省省吧。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杀铁勒?”   她回镖队,把铁勒人的弯刀从车厢里亮出来,“瞧见了吗?没我们,就凭你?怕是连铁勒的毛都碰不上!” 第43章 各有各的盘算   被谭青青质疑武功不行,崔瑾之却是朝谭青青啐了口唾沫。   “老子看你是个女人,没下重手!不然就凭你,还想打赢老子?”   谭青青才懒得管崔瑾之是真留手,还是假留手。   她只道,“梧州城一旦被铁勒人攻破,大江水道就会被掐断。”   “大江水道一旦被掐,全东旭人的水路就都断了。到时候不仅商路走不了,各个需要贸易往来的城镇,也会彼此间受到影响。”   “所以,与其咱们在这里打打杀杀,还不如联手。让铁勒人的攻城,不至于那么迅猛。”   崔瑾之却道,“老子不相信商人,也不相信女人!”   谭青青,“……”   谭青青无语翻白眼,让谭从文上。   大伯上阵,也不过是将谭青青的话,再重复说一遍给崔瑾之听。   谁知?   大伯说的,崔瑾之就听?谭青青说的,崔瑾之就不听?   且谭从文说的,跟谭青青说的,有区别?   所以?   谭青青摊手?   黑龙寨老大,究竟在矫情什么?   谭从文与崔瑾之叽叽咕咕,总算是把现有的局面稍稍理顺了些。   黑龙寨总寨并不在乌峰镇,而是在梧州城附近。   前些时。   被谭青青所杀的几个马匪。   是崔瑾之派出去,打探铁勒人行踪的小喽啰。   结果他们三。   铁勒人的行踪没打探回来,反而还被谭青青这小丫头反杀。   连马都被谭青青抢了。   庆子回来说这件事的时候,崔瑾之压根就不信。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   就算有再大的本事,还能凭一己之力,杀了俩壮汉?   他还怀疑是庆子自己吞了东西,怕被查,才推脱到黄毛丫头的身上!   所以他杀了庆子。   却没想到,庆子说的是真的。   这意味着,崔瑾之与谭青青,甚至与龙门镖局之间,隔着三条人命。   不过没关系,等铁勒的事情一完,他再找谭青青和龙门镖局算账也不迟!   “现在要干什么?”谭从文问。   “等信号。”崔瑾之凝视着东南方向。   “再有半个时辰,铁勒人会推着粮草车,路过山道。”   “如若咱们能提前把这几十车粮草烧了,那铁勒人也就因为粮食匮乏,无法再继续攻城。”   “你们的任务,就是阻拦这些粮草车与他们的大部队汇合。并把这些会透露消息的铁勒人杀掉。”   “明白?”   谭从文表面上点头,“明白。”   实际上谭从文却反过身,用黑龙寨马匪们听不懂的方言,对自家兄弟道:   “等会儿若是真遇见了铁勒,先保那几个商贾。再去抢铁勒人的粮草车。”   “遇到反抗的铁勒直接杀。”   “若是黑龙寨的阻止你们离开,由我和二把头拦着。你们撤。”   谭青青,“我们先去水道,把商贾,还有货物弄上船。等大伯二伯回了,咱再开船。”   谭从文却是摇头,“你们先走,不要等我们。若是要汇合,我和你二伯会发信号弹的。”   镖局自制的信号弹,与外头的都不一样。   三黄一绿,表示安全。   三蓝一黄,表示汇合。   规矩谭家小辈们都知道。反正到时候,把黑龙寨往死里坑,就完事儿了。   谭青青点头。   并还是用方言,将大伯的嘱托,传达给镖局伙计们。   而黑龙寨这边,也是集结在一块儿,小声密谋。   “铁勒驮运粮草,足足有六百精兵!这六百精兵,个个能打,即便咱黑龙寨全部人上,也要以一当十才够。”   “所以,一开始都不要铆足力气,与铁勒火拼。让龙门镖局的先上!等他们力气耗尽,咱再将龙门镖局的,和铁勒一网打尽!”   “好!”   黑龙寨个个都是雄赳赳气昂昂的。   只待铁勒上场。   ……   ……   半个时辰后。   烟火弹倏的下,蹿到了空中。   耀眼的烟火,在半空炸开。   果然,山坡坡上,谭青青等人眺望渝州城城门,那儿偷偷有两万铁勒摸黑集结。   在收到烟火弹信号的瞬间,崔瑾之也赶紧点燃了他这边的烟火信号。   估计他这里的信号弹,能让梧州城城中的某些人,更为迅捷地获知。   反正谭青青是瞧见,梧州城城门上,有数个衣着厚甲的士兵偷偷埋伏在城门上。   只不过,他们这个山坡坡,距离城门比较远。   谭青青等人即便用最大的力气,去撑开最大的弓弩,都无法将射程涵盖到城门下。   他们能做的,怕是只能在山坡坡上看着,并等候运行粮草的铁勒车队,自投罗网。   “杀!”   在崔瑾之点燃信号弹的瞬间,正欲通往山坡的粮草车队就估摸出不对,想要撤退。   但他们辎械重,根本没法灵活地掉头。   这不,刚想撤退,就你车撞我车,你矛戳我盾的,在这狭小的山路上,根本施展不开。   刚还说要保留力气的崔瑾之,冲的竟然比谁都快。   他扛着大刀,一刀宰了一个铁勒小朋友。   而正要偷粮草车的镖局伙计,却与正要烧粮草车的黑龙寨马匪,碰撞到一起。   双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各自大叫。   “你真浪费!”   “你真无耻!这粮食都拿!”   “怎么不能拿?铁勒人抢的,不还是咱东旭人的粮食?这叫取之于民,还之于民!”   “我呸!你们就是脸皮太厚,不要脸!听我们的,赶紧把粮草烧了,杀光铁勒。烧了不比偷运快?”   镖局的人却是不听。   “你们先上,我们殿后!”   镖局伙计与黑龙寨马匪吵吵闹闹间,身后还围拢来了几名铁勒人,举着兵刃,疑惑的看着他们几个。   他们似是疑惑,镖局与黑龙寨到底是不是一伙的。   正在犹豫时。   黑龙寨率先察觉,反手就是一刀。   “我去你奶奶的。这还用怀疑?东旭子民当然是一伙的!”   镖局伙计也是一刀挥杀过去,把另外两个迷茫的铁勒人砍倒在地,“不过现在就不是了。”   眼瞧着大家打斗起来。   谭家小辈们,却是不慌不忙地安排老魏,老马和老孔这三商贾撤退。   这三商贾有自己的家丁。   商贾,家丁,谭家小辈,陈氏三兄妹,和几个镖局伙计的人头加算在一起,也有十五六人了。   十五六人退运着货车,完全无视了山坡坡上的打斗。   相反,还十分悠闲地往水道而去。   运货期间,虽然也有几个不长眼的铁勒人冲过来,但都被谭青青几个解决了。   这些铁勒,一旦没了马匹协同作战,战斗力就被削弱了很多。   所以,在谭青青等人看来,铁勒的这些粮运兵,根本不足为惧。 第44章 抓紧时间抢入水道   几个商贾本来还颇有微词。   觉得龙门镖局太不是事儿,竟然让几个半大的娃娃,过来保护他们。   半大的娃娃中,还有几个是女娃。   这要是被铁勒人围攻,他们岂不是只能等死?   直到谭青青谭摘星几个与铁勒对上,商贾们才意识到,自己的担忧完全是多余的。   镖局里,无论男女,无论是否成年,都很猛。   完全没必要担心。   不过,马贾人跟魏贾人操心的,不是一个事儿。   马贾人瞧着山坡坡上那么多货,心疼地问谭青青,“咱这么多东西呢,难道就搬运这一趟,把剩下的都弃了?”   谭荣柏却表示,“你慌啥?咱还要回的。现在是先把你们送上船,货慢慢运。”   马贾人傻了。   还能这样?   镖局伙计们跑都跑了,虎口脱险,竟然还要返回来搬货?   真是艺高人胆大呀。   “陈安,陈石,陈花,你们三个等会儿也待在船上,不要乱走动。我会留两个伙计,保护你们和几位掌柜的安全。”   陈安却道,“我还是跟着你们吧。还能帮你们多搬运些货。”   谭青青却表示,“你跟着的作用很小,我还要分心来保护你。”   陈安,“……”   陈花这回听懂了,她扬起小小的脸蛋瓜子,拽了拽自家哥哥的衣袖。   “葛葛,我们安安分分待在船船上吧!你跟着青青姐姐,青青姐姐就不能更快地回来啦~”   陈安低头瞧了眼陈花,抿唇,并未言语。   可情势比人强。   就算他再想帮忙,也只能安安心心在船上待着。而不是出去,给人添乱。   事情人员安排完,谭青青这队人马迅速整顿。   他们先挑轻便又贵重的货车,往山下牵引。   骡子驮运着车厢,推车,虽然上下山路很艰难。但骡子这玩意儿,脾气好,耐力足,甚至比马匹更好用。   约莫走了一个多时辰,大家才临近水边。   这儿停放着他们早已经定好的大船。   船有三层。   最底层是装货的货箱,中间那层是住人的,让人休息的处所。   最上层是甲板,伙计们能出来掌舵,和调控船帆。   船并不奢华,也不具备美观性。   比达官贵人用的什么雕梁画栋的舲舸画舫,差太多了。   正所谓,江湖人在江湖上行江湖事,活着就行。   像文人那样,讲究什么诗情画意。   船头小窗作画吟诗什么的,在龙门镖局这里,压根就不存在。   谭荣柏引领着商贾们上船,并让伙计们,卸下骡子,和骡子后头的厢车。   厢车谭荣柏拿绳索固定住,让商贾家丁们自己上下卸货。   自个儿便带着谭家几个小的,再次返回了与铁勒人的战场。   回去的时候,谭家小辈轻装上阵,不到半个时辰就回了。   “快,把剩下的货分批次运了。为保存体力,这次你们几个去。我们在这儿护着!”   “好!”镖局伙计应声,就忙又拉着几头骡子,推着货车往上下去。   为了不让货队遭遇铁勒人的拦截,谭氏尽力帮他们断后。   “这铁勒人也太多了,杀不完呐。”   不知是谁,在人群里喊。   “那就拿事先埋好的炸药炸!”听着是黑龙寨老大的声儿。   什么?   黑龙寨还事先埋好了炸药?   这吓得,龙门镖局赶紧撤。   “快!躲石头后面!黑龙寨的埋炮啦!咱赶紧找地方躲起来,别被误伤!”   伙计们得了令,那是纷纷找地方藏身。   可藏身的地儿就那么几个。   黑龙寨的藏了,就没位置给龙门镖局的了。   于是两方人马,就这么窝在一处,你推搡我,我推搡你的,谁也不服谁。   “你们就不能另找个地儿?”黑龙寨的,很是不满。   龙门镖局的还挺凶,“你咋不换地儿呢?”   “这地儿是我们先找的!你说是你们滚去找别处,还是我们换地儿?”   “哎呀,还有空闲的位置,就让咱挤挤呗。”   就在双方人马谁也不服谁时,山坡坡上炸药的引线被点燃。   “嘭砰嘭砰!”   一连串的炸药声,响彻山坡坡。   铁勒人被炸的七晕八素的,横尸一片。   趁着黑龙寨冲出去扫尾之际,谭从文忙让谭青青几个,赶紧把剩余的伙计和货,全都往山下运。   这次他们的货车已经不剩几个了。   人手甚至还有闲余。   谭从文便叫人偷了几箱还没被炸坏烧毁的粮草,放到自个儿队伍里的货车上。叫他们搬运下山。   自个儿跟二弟,则是又冲进了铁勒人之中。   不过这次,铁勒人因为黑龙寨事先埋好的炸药重伤。战斗力直线下滑,已经没有什么威慑力了。   有谭从文和谭考文在,下山运货的伙计,完全能安心运货。   这次他们脚程稍快了些。   谭青青进入船底层船厢,数了数,一共二十六头骡子,二十六架货车。   三位商贾是十五架,龙门镖局的是十一架。   木柴车丢了两个,粮食车竟然不减反增?   谭青青数了数,粮食车多了三辆。应该是镖局伙计们偷拿铁勒人的。   因为有些粮草包上,还有黑龙寨点火烧焦的痕迹。   “这群黑龙寨的真是不当家,不知油盐柴米精贵。这么多好东西,说烧就烧。太浪费了!”   “是啊。就是把粮食车驮运给梧州城也好啊。也能让梧州城百姓多吃十天半个月!”   “先不管这些。”谭青青道,“清完货,点点人。”   “人都无恙吗?”   “无恙着呢。”杜小河道,“这次得亏是老天保佑,没有重大伤亡。溜子,满子,盘子,都是皮肉伤。二蛋,狗子,旺财这几个小的,机灵,躲在货车底下,没给铁勒人砍刀的机会。”   被杜小河点到名时,二蛋,狗子,和旺财还往前站了站,骄傲地挺了挺小身板。   “伤药厢呢?把伤药和绷带分发下去,给伙计们缠一下。”   “伤药在呢。都已经拿出来了。”   “好。”谭青青点头。   “我再挑几个人,前去接应大镖头,二镖头。剩下的人,就在船上护着那三商贾,没有信号弹,你们谁也不准下船。”   “可……”   陈安此时有话要说了,“大镖头和二镖头说过,先让我们开船走。否则,若是被黑龙寨的追上,很有可能人货全完。” 第45章 做麻将牌   “那也不能把大镖头,二镖头就这么落下啊。”   “没事。”谭青青道,“你们先开船,我们下船接应。”   谭荣柏和谭松柏却不答应谭青青说的。   “你,云星,摘星,待在船上。我和松柏去。黑龙寨并不知我们会在哪个河口停下,只会派遣探子,在这几个河口布局人手。”   “只要我们走的够远,黑龙寨就会因为鞭长莫及,放弃围杀。”   “毕竟梧州城还在遭遇铁勒突袭。”   “没有十天半个月,黑龙寨是抽不出人手,与我们周旋的。”   谭荣柏说的在理。   谭青青点头,“那你们去吧,我们开船。”   “我们会在泠化口,北鞍口,安江口,扶台口,阳南口停下。每个河口停三日,三日一过,就会插上绿旗,示意你们直接去下一个水驿。”   这几个水驿都是谭青青随机选取的。   饶是黑龙寨再有头脑,也没法从中摸出规律来。   “如若插上了红旗,便示意有仇家追杀。你们不要接近这个水驿。”   “好。”   事已商议完毕,谭荣柏和谭松柏就下船去接应去了。   而船上,谭云星瞬间成为了最年长的少东家。   之前,操舵船只这事儿,都不该谭云星负责。他要么打下手,要么就躲舱里玩。   如今他被推到了头阵,就颇为的头疼。   谭云星求助地看向谭摘星和谭青青。   谭摘星和谭青青耸肩,“控制船舵这可是个力气活,你怎么好意思让妹妹们来?”   谭云星很无语,“你们俩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女人?刚才杀铁勒的时候,就你俩冲的最凶!”   “那哥哥你就更要检讨自己了。为什么自己不冲的更凶一些?”谭摘星跟着谭青青一起奚落谭云星。   瞧着几个少东家推搡吵闹起来,杜小河和其他几个弟兄笑道,“没事儿,三少爷,我们来帮你。操作船舵并不难,你跟着我们多学一学,也就会了。”   “那她们俩为啥不学?”   谭云星没好气地指了指谭摘星和谭青青。   谭青青呵呵哒,“我们?我们去打叶子牌了。现在大伯二伯都不在,当然是玩牌的最好时候。”   谭云星,“?”你礼貌吗?   作为谭云星的亲妹妹,谭摘星,也是拍拍谭云星的肩膀,示意哥哥好好工作,不要偷懒。   “加油哦,三哥。妹妹看好你。”   然后自己却愉快地跟着五妹,进了中间那层休息船舱。   谭云星,“……”   谭云星望着四妹和五妹,毫不留情,远去的背影,气的人都傻了。   凭毛啊?   凭毛四妹五妹就可以当甩手掌柜,去打叶子牌。而他这个做哥哥的,还得累死累活掌舵?   啊!   天道不公!   然而,谭云星的怨念,根本影响不到谭青青和谭摘星。   尤其谭摘星走到一半,才惊觉,“五妹,咱上船的时候,好像没有拿叶子牌上船吧?那咋打呀?”   “自己做一套出来。”谭青青表示,根本就没有在怕的。   “不过叶子牌和马吊,大伯二伯回了,一下子就瞧着我们是在玩那儿玩意儿。被发现了,肯定会被罚的。”   “那?”谭摘星表示疑惑。   谭青青向谭摘星眨了眨眼,“麻将会吗?咱们弄个新玩法。”   谭青青抓着谭摘星去了最底层那货舱,找了几根上眼的木柴,锯子,刨子,回中层船舱动起手来。   谭摘星在旁边瞧着,却是懵了。   “叶子牌不是找几张厚纸壳就能玩的吗?你这是?”   “麻将跟叶子牌不一样。麻将呢,都是厚板板。分万、条、筒,都从19,每个4张,因此是9*3*4=108。”   “再加上东、南、西、北、中、发、白,也是各四个,7*4=28张。”   “所以算下来,一共是136牌。”   “一般开始玩牌的时候呢,都是先挑一人起庄。庄家能拿十四张牌,其余人只能拿十三。牌呢,要么碰,要么杠。”   “胡了就是赢了。”   “然后再就是倍率的问题。具体的倍率,到时候玩的时候,再跟你说。”   听着还蛮有意思的?   谭摘星蹲下身来,“那我咋帮忙?”   “先做136个厚板板出来,背面刨光,正面刻印花色。每个厚板板大小,厚度要一致。从背面看,不能看出差别。所以背面的颜色,纹路,都得一样。”   啊?   光达到这一点就很难啊。   就算是从同一根木头上取材,木材的纹路也是不相同的呀。   “所以最后刨光,要上漆。”谭青青也没让谭摘星思考太久。   反正就谭摘星这小脑袋瓜,要她去深度思考,也挺难的。   “还有哦,做这个厚板板,不能用太轻的木材。得用重的。不然洗牌的时候,就太容易翻牌,让人瞧见牌面了。”   “晓得,晓得。重量还得一致嘛!”   谭摘星挑到了两块榆木,示意给谭青青看,“这是防止船只出现意外,用来补船舱用的。你看这个行不?”   谭青青过去瞧了眼。   补漏船只用的木材,其实还挺多的。   入眼望过去,全都是。   谭青青瞧着,这木材这么多,用两根出来做麻将也没什么要紧,便点头。   “可以。榆木硬度适中,密度中等。可以用来做麻将。”   行。   既然谭青青说可以,那谭摘星就撸袖子,开始干了。   而他们在船舱里干活儿,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尤其是陈安,陈石,陈花他们几个。   他们几个自打上了船,就不晓得要干嘛。   陈安还好说,他自个儿抱着书,在那儿啃。   陈石和陈花就比较无聊了,既看不懂书,又因为年纪太小,帮不上什么忙。就只能随意找个能休息的地儿,躺着数羊羊。   而他们瞧着谭青青和谭摘星,上了船,还在这儿忙的热火朝天,便忍不住问。   “青青姐,你们做厚板板,真的能抵了叶子牌啊?”   “可是,咱们玩这个,别到时候又被伯伯们发现,被伯伯们罚啦~”   “没事儿。到时候就说,是教你俩认牌字儿。”谭青青表示,船到桥头自然直。   有时候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怎么去说。   陈石陈花,“……”突然发现,自己似乎变成了个挡箭牌?   陈石不乐意了,“那既然把我们当挡箭牌,那你是不是得奖励一下我?比如说,不让我今儿学习认字,就让伯伯们教我武功?” 第46章 教育鸡娃太累了   陈石要是不提醒,谭青青倒还真忘了这茬儿。   “有奖励,当然有奖励了。”   谭青青道,“本来你今天是要练习十张字帖的,给你减了半。你练完五张字帖,就可以去找伯伯们习武。”   陈石,“???”   “不是,我什么时候,习武之前还要练字帖?”   “是你自己答应我的呀,你忘了?”谭青青正忙着做麻将呢,忙的时候,那是连头也不抬。   “之前不是你自己说的?”   “想要练武,就得在练武之前,做好功课?你这功课都没做完呢,就想去玩。那不是搞笑嘛呢。”   陈石,“……”   他怀疑他被算计了,但是他并没有什么证据。   “哦,对。你练字帖,元宝也不能落下。你得教你妹妹握笔。”   陈石,“……”   把陈石忽悠完,谭青青便还是跟谭摘星收拾着木柴。今儿她们只是把厚板板给切割出来了,还没有刨光,更没有上漆。   甚至有的厚板板大小也不太一样。   需要后期磨合调整。   但天色已经不早了,她们得收拾自己的床铺,洗漱睡觉。   不然明早就起不来。   船舱内分男舍女舍。   男舍人数多。女舍人数少。   但女舍再少,也能囫囵进去数十人。   而且这睡觉的卧铺是嵌入式的。   壁板与船舱紧密贴合在一起。   一面墙壁分为了上下两层。   每层之间的隔板很厚实,能承重两百斤的大汉。女眷住进去,只要不拿锤子去砸,下面那层,依旧能稳如泰山。   只是谭青青正收拾床铺时,陈石却风风火火地,拿着五张字帖,闯进来给谭青青瞧。   “小妖……”婆。   陈石话说到一半,突然改口,“青青姐,我字帖练好了,可以让伯伯教我习武了吧?习武场地我都找好了,甲板上咋样?”   谭青青看了看外头的天色,狐疑道,“外头都不早了,你现在练,明早起的来?”   只要谈及练武,陈石这小子,就像是打了鸡血,兴奋的不得了。   “没关系!我起得来!”   相比较陈石的激动,谭青青倒是稳重的很。   她接过陈石递来的五张字帖,看了看。   然而这不看还好,一看,谭青青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陈石这小子,竟然还刻意补充。生怕别人看不出来这字帖有问题似的。   “就是为了不让青青姐有话要讲,我这字,一笔一划,都是很工整的!这五张纸,我足足练习了三个时辰呢!”   呵。   三个时辰,六个小时。   他们从上船,到要洗洗睡,也没六个小时。   编,继续编。   而且哦。   陈安虽然尽力把字写大了些,还写丑了些。   但只要不是书法大家,一个人的运笔习惯,在短期内是很难改变的。   比如这撇捺勾横,完全就是陈安的运笔。根本就不是陈石写的。   “你老实交代,这五张字帖,到底是谁的手笔?”   一开始陈石的气势,还很大。   “当然是我啦!青青姐你不信?”   “行。那你把这几个字给我读读。你要是会读,我也就不计较这字帖到底是不是你一撇一捺画出来的了。”   陈石还很不服,“凭啥啊,功课我已经做完了。你咋还要考我呢?”   “你不读?那你就当着我的面,再把这几个字临摹一遍。毕竟啊,这每个人写字习惯都不一样。只要你临摹一两个字出来,我就知道这功课到底是不是你亲自做的了。”   眼瞧着后路,全都被谭青青给堵死。   陈石终于不再挣扎。   “行行行,这字帖是我哥写的。”   说完,陈石还横了谭青青一眼,“不就是不想教我武功嘛!至于这么为难我?”   这臭小子,还真是皮糙肉厚,欠打。   “是我不想教你?明明就是你这功课做得稀烂。你自己不做便也罢了,还叫你哥帮你做。就冲你这态度,别说今日,就是明日,也甭想让人教你武功!”   谭青青本来是想好生生地教育陈石的。   但她忽然脾气就上来了,变成了吼叫。   可谁知,她不过是音调稍稍高了些。陈石这皮猴子,竟还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臭妖婆欺负人!我要去找哥哥甩了你这个老妖婆!”   嘿?   还骂起人来了?   这臭小子屁颠屁颠地去找陈安,求陈安好好教训谭青青。   可谁知,陈安却反过来,一副知心稳重大哥哥,教育调皮捣蛋小弟弟的语重心长样。   “我是说我练习的那几张临摹帖,怎么不见了。原是被你拿走了。”   陈石懵了。   啥?   出来的时候,大哥可不是这样说的呀。   陈安甚至还揉了揉陈石的小脑袋瓜子,在后者一脸懵逼的视线中,镇定自若:   “下次不要这么淘气了,不然哥哥要生气了。”   陈石,“???”哥,你被鬼附身了?   不是你自个儿嫌我闹着烦,才从自己练习的字帖中,挑了五张,让我找谭青青交差的吗?   咋才半会儿的功夫,就变成是我自己拿的啦?   更可气的是,谭青青还点头附和。   “我就说陈安这般稳重,做不来替弟弟临摹字帖的糟乌事儿。”   “陈石,你哥都亲自批评你了,你还不赶紧回去,把剩下的功课做完?”   “这次我亲自盯着你。五张字帖,一张都不能少。少一张,你明天都别想练功夫了。”   陈石顿时被气的捶地大哭!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才摊上这么个哥哥,和这么个义姐!   他就是想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啊!   为啥就这么难啊!   然而他再怎么哭,也哭不动铁石心肠的谭青青。   谭青青就着厨房里的热水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就出了船舱,到休息室盯着陈石练字。   可即便是谭青青亲自盯,陈石也是一篓子的破事。   臭小子一会儿说自己饿了,手没力气,练不动。   一会儿就说自己渴了,要喝水。   终于坐稳了吧,又逼逼自己肚子疼,要去拉屎撒尿。   等他没理由找了,抬笔写第一个字的时候,又说砚台里的墨水太淡,要再磨一磨墨条。   谭青青算是看出来了。   陈石这皮猴子,只要不练字,上房揭瓦的事儿怕是没少干。   谭青青不知道现代的娃,是不是也像陈石一样难教。   总之。   她进这个游戏以来,攒的好脾气,在面对教育鸡娃的这刻,是彻底的炸了。   “四十分钟了!自你开始拿纸,到现在整整四十分钟!”   “你一个字没动!”   “我倒要看看,就这五张字帖而已!你还能拖延到什么时候!” 第47章 一下子煮二三十个鸡蛋   谭青青的河东狮吼,震得整个船舱抖三抖。   小皮猴子被谭青青这几声吼,给吓瓷实了。他终于没再搞七搞八,而是坐定下来,紧握着羊毫笔,凝盯着字帖。   却还是迟迟没下笔。   谭青青瞧着陈石做个功课,都做的这么难。   心肺管都要被气出来。   “你不会写字,照着画会不会?”   瞧着陈石这一脸茫然的样,谭青青没法子了。   “行,那咱们就一起练。你练几张纸,我就练几张纸。”   “若是我写完了,你还没写完。那你从今往后都别想练武。”   谭青青说干就干。   不就是写几个字而已,能有多难?   她虽然不是古人,写不出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但照着画,谁还能不会?   陈石若是连照着画都不会,那趁早也别去学武。   怕他没这个天赋。   谭青青摊开一张崭新的麻纸,用镇纸镇好。抬笔就练: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一句话抄完,就占去了大半页。   接着来。   “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一张纸不就写满了?   陈石凑过头来瞧,竟忍不住捂着嘴巴笑。   “青青姐,你这也太作弊了吧?一个字占这么大地儿!那一整张纸,才能写几个字儿啊?”   而且青青姐这字啊,真难看。   他本以为大哥练的已经不咋地了。却不料,还有比大哥更绝的。   “笑屁笑。”谭青青没好气地剐了陈石一眼。   “我字是写的难看。但我知道这个字怎么写,也知道它怎么读。你能吗?小文盲。”   被骂小文盲,陈石不服了。   “不就是论语吗?我哥教了我的!”   “那你写啊。”谭青青道,“也不求你字写的多好看,就看着抄啊。你五张纸抄完,明早我就让杜小河教你基础功夫。”   大概也只有练武,才能吸引陈石。   陈石听到谭青青松口,立即眼眸都亮了个度。   “那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这不用你操心。我肯定说话算话。”   陈石似是吃了一颗定心丸,终于肯老老实实坐在凳子上,抄字帖了。   谭青青也懒得管他一页纸写得了几个字。   只要他动了笔,谭青青就认为他有进步。   等小祖宗五张纸抄完,整艘船也都安静下来。   谭青青估摸着是时辰要睡了,便起身回自个儿的床铺,准备躺平,睡个美容觉。   却在起身时,陈安拦住了她,“教银宝读书,本应该是我的事。却还要叫你费心,实属不该。”   谭青青瞥了眼已经睡着的陈石。   虽然她教育鸡娃很心累,但她还是故作坚强地回应。   “没事,男孩子调皮捣蛋是好事。”   “听说你在做麻将?不如明日我帮你吧。我会一点简单的木工活。上漆刨光,雕刻烙字什么的。”   听这话,谭青青反倒是愣住了。   “你们家不是书生世家吗?怎么还会做木工?”   “爹娘死后,我拜师傅学的。”陈安道,“为了养活弟弟妹妹,做了镇上鲁师傅的学徒。”   哦,是这么回事。   “那你来帮我吧,明天。”   谭青青手撑着腰,打了个哈欠。   “不过,我现在实在是太困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得睡了。”   说着,谭青青便转去女舍船舱睡觉。   今天又是搬运东西,又是跟铁勒搏杀什么的,属实太累。   实在是熬不住。   谭青青躺倒在床,没一会儿,就呼呼沉入梦乡。   第二日,太阳晒屁股,谭青青才从铺子上爬起来。   她洗完脸,漱完口,搬了个凳子,坐在甲板上,吹着风,优哉游哉地点开游戏界面。   系统发布的任务5,请在山林中采集不低于五十斤的蔬菜瓜果,谭青青已经做完了。   游戏空间已翻倍,到了16m³。   池塘被安置在了空间中。   一只母鸭也正在空间池塘里优哉游哉地嬉戏。   而身份栏那一块,谭青青的等级已经由四等贫民,进阶到了三等。所以游戏地图才扩充了梧州城,和大江水道这两个新版图。   但第六个任务,却迟迟没有发布。   不做任务升级等级的话,游戏地图就会被限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什么隐藏条件没有开启,以至于游戏进度一直卡在第五个任务这儿。   “哎,还是先数数我有几枚鸡蛋吧。”   游戏内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按照一只母鸡一天最多产12枚鸡蛋来算,谭青青至少有120枚蛋。   但她到鸡棚子里数,才85枚蛋。除开她平时取蛋用了的数量,还是比预计的少了好多。   谭青青一时不知道少蛋的原因是什么。   心里虽然疑惑,但并不妨碍她把蛋取出来,放灶台锅上煮。   好久没吃上茶叶蛋了。   早晨,就应该喝一碗白米粥,吃一颗茶叶蛋。蒸个馒头,弄点榨菜。   完美。   只是谭青青在厨房里没找到香料和茶叶。   便只能生煮。   她把二三十颗鸡蛋扔进锅里,加满水,生火烧锅。   沸水煮开,蛋再煮个六七分钟,煮熟的鸡蛋便能从锅里捞出来吃。   谭青青比较馋,率先取了一枚煮好的鸡蛋扔进冷水中冷却,剥壳。再一下子把光溜溜的鸡蛋吃进嘴里。   满满的鸡蛋白和鸡蛋黄填充味蕾的感觉,简直不要令人太满足!   “你自个儿一个人在这儿偷食呢?”贺娘端着碗筷进来,便瞧见谭青青在厨房内偷吃。   其实也不怪谭青青单独开灶。   主要是谭青青起来的太晚。   别的伙计,早已经吃完了贺娘做的早饭。正在船舱上教陈石蹲马步呢。   “大家都已经用完早膳了。所以你这鸡蛋……”贺娘斜着身子,往锅里瞧。   天!   居然有二三十枚。   还一下全给煮了。   谭家五丫也太浪费粮食了吧?这可是鸡蛋呐!   “啊?大家都用过早饭了啊?那我鸡蛋煮多了。”谭青青懊恼着道。   “那这些煮好的鸡蛋,就当做中饭吧。”   “昨个天里,他们帮忙杀铁勒,还有人因此负了伤。这些鸡蛋,就当是给他们加餐补身体的。” 第48章 商贾碰瓷   谭青青话音才落,底层船舱内却传来吵闹声。   “我这些瓷瓶,那可都是贵重东西!千里迢迢运到渝州城,那都是要给贵人们看货的。结果这还没走二里路呢,就碎了一地!”   “你们镖局没帮忙弄好货,是不是要赔钱?”   溜子直接开骂,“你放屁!合契上你就没写你的货物里有瓷器!   再说了,你有瓷器,你自己没弄稻草去装好东西,让易碎品磕了碰了,能怨咱们?”   “你这不纯粹是碰瓷吗!”   “哇,你们听听!听听!镖局的居然还倒打一耙!你们龙门镖局就是店大欺客哇!”   “开始的时候说的好好的,说什么会帮咱把贵重货物,都安全运到渝州城。可结果呢?那就是坐在银子堆上,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足足要把我们吸干了,才罢休啊!”   ……   这吵闹的声音足够大,直接传到了谭青青耳朵里。   谭青青瞧着再让商贾们吵闹起来,不是个事儿。便过去瞧。   谁知这几个商贾,瞧见谭青青和谭摘星这俩女娃娃,那气焰是更加嚣张了。   “你瞧瞧你们,居然弄几个半大的娃娃来护我们的人身安全!合契上是不是说好的,是让龙门镖局的主家来护?结果呢?一天都没有过去哇!”   “你们就是诚心糊弄咱们!昧着良心赚黑心钱!”   谭青青面色十分冷淡地瞥着几个商贾。   吵闹的最凶的,就是那个姓马的。   魏思和孔军那都是跟在马自明身后混。   杜小河见谭青青来了,就迅速向谭青青报告在场的情况。   “昨个夜里太匆忙,货物草草堆放在船舱里没人检查归置。今早上,几个商贾下来勘货,就是现在这个状况了。”   “碎了几个?”   “碎了七个。说是晏河镇的手笔,一个瓷瓶就值上百两银子。”   杜小河话音才刚落,马自明就又凶狠地囔囔起来。   “听听,听听,一个值上百两银子!七个就是七百两!你们赔钱吧!你们要是不赔钱,就算到了渝州城,我们几个也要跟你们龙门镖局死磕到底!”   谭青青并没有搭理马自明,而是蹲下身,查验了下瓷器碎片。   如若真是晏河镇的手笔,绘制了花鸟鱼虫后,就会作诗提字,以及还要戳下晏河镇本人的小公章。   但谭青青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提字的部分。   杜小河在旁道,“刚才检查了的。并没有找到有字迹的部分。”   “没找到?”   谭青青心里有数了,“让人把瓷器碎片都拼一下。既然是在瓷器箱子里碎的,就应该不会缺片才是。”   看着谭青青竟然命人过来拼碎片,孔军便有些急了。   “咋?你们还要拼?你们是不相信咱吗?东西碎在了你们船上,你们不负责便也罢了,竟然还想着往咱身上泼脏水?”   杜小河叫来几个伙计拼瓷瓶,转脸却是笑着对几个商贾道。   “哪能呢。”   “既然东西是碎在咱们船上的,那咱肯定要给你们个满意的交代。”   “只要确认了这东西,真的值七百多两,那咱一定原价赔偿。”   谁知孔军还不依不饶起来。   “值不值的,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你们动动嘴皮子,白的都能说成黑的!那还不是咱几个吃亏?”   “就是!”   魏思和孔军跟着附和大叫,“你们就是铁了心的不认账!”   谭青青听着这几个的大嗓门,实在是烦。   她抽出柳叶刀,狠狠往空置木箱上一放。   刀尖没入木板,发出异常尖锐的咯吱声。   “说我们店大欺客,得有证据。我是拿刀架你脖子上,与咱龙门镖局签约。还是逼你上咱们的船?”   “都说了,只要确认你们的东西是在咱们船上碎的,会赔偿。”   “听不懂人话?”   几个商贾在看到谭青青拔刀的时候,身子都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他们知道这个女娃杀敌有多猛,但这也不等于,他们得由着这女娃欺负啊。   “但……但你,也不能……”   谭青青冷淡地横了马自明一眼。   马自明噤了声。   几个瓷瓶,在伙计们的运作下,很快就被黏土拼凑到了一起。   其中五个都能拼起来,但另外两个,很明显有问题。   谭青青瞧了眼,冷笑出声。   “七个外壁完全光滑的瓷瓶,竟然还多出了壶嘴?”   “说是晏河镇的手笔,却没有一个瓷瓶上提了字。也没有晏河镇的章。你们作假,难道就不能细致点?   还是说,你们觉着武夫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东西。随便应付应付,便能蒙混过关?”   马自明却道,“他们几个是作假,但我的,绝对是真的!   你瞧瞧,我这瓷瓶,画的就是雪江上翁图。这件,晏河镇是没有提字的!”   “是。画了雪江上翁图的瓷瓶,确实是晏河镇为数不多没有提字和盖章的作品。”   “但是你作假用的黏土不对。”   谭青青道,“晏河镇的雪江上翁瓶,没有用上青釉。但你瓷器上的碎片却有。”   “或许你是想拿这件赝品,去骗渝州城的官老爷们。但很可惜,龙门镖局只赔真,不赔假。所以抱歉了。”   “再来看看这几个拼成,没有缺件的瓷器。”   “就算晏河镇不在花卉图旁做诗落款,但也会在瓷瓶的底部,留下自己的大名。但这几件,有吗?”   “更何况,这几个瓷瓶的画功一般。连普通匠人都能绘制,更不要说,能是晏河镇的手笔了。”   这几个商贾被谭青青说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魏贾人更是因为受不得这份羞辱,竟直接愤恨地甩袖离去。   这魏贾人一走,孔贾人和马贾人也不好再继续留在货舱中。   只是他们离去之时,谭青青还故意加大了音量。   “咱镖局做事,绝不可马虎。你们昨天搬运进货物,没有勘验检查,是你们的失职。每人扣五日的工钱,然后在两个时辰内,把货物清点整理出来。”   “你们可有异议?”   才扣五日的工钱?这不等于就没扣吗?多收几封客人的家书也就赚回来了。   “没有!”   “那好,都去工作去吧。”谭青青的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 第49章 非要镖局赔偿银子才肯罢休   谭摘星在旁边听着,被嚇的一愣一愣的。   “五妹你可以呀。刚那几个奸商跟我们吵的时候,我连话都不敢讲的。”   实在是那几个奸商,一上来就气势汹汹,骂骂咧咧的。   把谭摘星都给吓到了。   “哎哟,那是你没瞧见他们几个,刚刚骂我们骂的有多凶。”   杜小河在那儿演绎着奸商们的骂词。   “什么女人不能上船啊,女人做不得主啊。我们这些小厮,就是给主人家干活的呀。什么难听,就骂什么。”   “可刚五姑娘教训他们的时候,还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杜小河朝着几个商贾离去时的方向,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要不是马商贾他们是镖局的人肉镖,杜小河才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对此,谭青青表示。   这几个奸商就是趁着谭家没有长辈,有备而来的。   “大伯二伯在的时候,他们敢放屁?还不是瞧着我们这几个小的不成气候,才在这里喧闹碰瓷。”   “既然想讹我们,就要做好被回怼的准备。”   讹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讹七百两。这一路是对他们太好了,才叫他们有这么大的胆量?   “不过你们昨夜没勘验货物,也是干活不仔细。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谭青青说着,还去厨房把那煮好的二十几个鸡蛋端下来,给杜小河。   “以后干活,无论有多累,都要先验货,再归档。这次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幸亏是有惊无险。不过下次,我可就兜不住你们。”   “若是被大伯知道了,你们定要挨罚。”   “五姑娘说的是。”   “把鸡蛋给伙计们分了吧。”   “是。”   杜小河分给每个人一个鸡蛋,也算是宽慰伙计们受惊的心。   虽然伙计们被扣了五日的工钱,但一颗鸡蛋售价就不低。这些隐形的福利,可是外头工人们拿不到的。   处理完碰瓷商贾们的事儿,谭青青与谭摘星就回船舱女舍,继续琢磨那麻将厚板板了。   她俩才将切割好的厚板板们放进休息室。   一进门,就瞧见大伯娘和二伯娘在那儿,把收拢好的被褥往外运,欲放甲板上晾晒。   栀娘,芙娘,身体本来就不好。   她俩昨夜躺在榻上时不时还咳两下。   估摸是受了寒。   而外头甲板上风又大,可不能再让大伯娘二伯娘吹风了。   “我们去晾晒吧。”谭摘星道,“大伯娘,娘,你们就在屋子里好好休息。让我跟五妹去晒被褥吧?”   然而谭摘星的好心,却并没有被芙娘接受。   “你做事毛手毛脚的,娘哪里放心的下?”   这话说的谭摘星可就不应了。   “晒个被子而已,我咋就做不得?娘,你快把它们放下,我和青青去!等咱晒完被褥回来,还要让娘和大伯娘帮忙绘厚板板的图案呢!”   “就是你们昨天做的那个?”   说起那麻将牌,栀娘与芙娘也是好奇的紧。   “你们要做这玩意儿,我跟你大伯娘不拦着。但得记着一点儿,别玩钱。”   “不然你爹,和你大伯怕是要打断你们的腿。”   “哎呀,知道了,娘。我们不玩钱!五妹说了,这就是个益智的游戏,还防什么老年痴呆的。”   谭摘星没咋学过医,但听这词,应该是什么不得了的病症。   大伯娘和二伯娘也没学过医,她俩也被这噱头给唬住了,一副快要被忽悠瘸了的惊奇懵怔的表情。   “是嘛?那到时候你们做出来了,可要给我们瞧瞧。”   大伯娘二伯娘说着,就看向谭青青。   一副好奇死了的样。   谭青青只好说,“好的,一定。”   谭青青和谭摘星上了甲板,把被褥全都晾晒出去。   入秋的天气虽冷,但白日,却还是有几个时辰的太阳。   把被褥固定好,谭青青谭摘星就回了二层。   谭青青寻了几张麻纸,埋头绘制着麻将的花色。谭摘星就照着谭青青绘制的花色,在厚板板的正面,拿着小刀去雕刻。   只是……   叫谭摘星砍人还行。   叫她用小刀细琢这么规制的活儿,那简直要了她的老命。   她雕刻的一条,不像一条。三筒,不是三筒的。   就是叫她上漆,都比雕刻花色强。   “算了算了,你先放着,别用小刀划了。”   “你不心疼木材,我可心疼着呢。”   “毕竟咱昨晚,可是花了好长时间,才将这几个厚板板切割出来。”   “别让你都给毁咯。”   被谭青青嫌弃自个儿的手工活,谭摘星竟还生起气来。   “哪是我手艺不好?分明是这榆木质地太硬了,不好雕刻!”   哦?   现在又来怪榆木质地硬?   “可你昨个儿夜里,切割它们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   “你说咱肯定能在半日内,就把麻将牌做好。还叫我尽快教你玩法。”   谭摘星竟还耍赖起来,“我啥时候说过?你又在瞎说。”   行行行,是她瞎说,行了吧?   本来她们几个在船舱里,雕刻着木板板,雕刻的好好的。   谁知,魏、马、孔那三个商贾,才安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闹腾起来。   大老远的,就听见他们与伙计们吵闹的声儿。   “这货船上装的本来就是咱三个的货。你们为什么拦着,不让咱们进去?”   “怎地?货物的主人,连进去重新清点的权利都没有了是吗?”   “你们龙门镖局就是这样照顾生意的?你们要是这态度,我就毁约!与你们镖局签的合契,我不要了!给你们的钱,你们还得退!”   听着那三在船舱里吵,本就因为雕刻不好厚板板的谭摘星,更是暴躁。   “这几个商贾,咋这么烦?”谭摘星把手里的东西,往桌面上随意一扔。   扔了还不算,她还在那儿气呼呼。   “满子,你去看看,那几个人又作什么妖!”   “好嘞。”   不一会儿,满子就把打探到的消息,回来告知谭青青和谭摘星。   “他们回去安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返回,说自个儿要对对货物单。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还说要是有因为剿杀铁勒,而遗失的货物,应该由咱们镖局赔偿。”   ……   谭青青和谭摘星听了这话,简直想笑。   这几个奸商,看来是不让镖局赔钱给他们,他们就心里不得劲。   “杜小河没跟他们讲,人肉镖,保的是他们的命。至于他们的货,只是尽力保?”   “杜小河说了的呀。但那几个人还是不依不饶。非要对货,还扬言说,缺了的货,要咱镖局原价赔给他们。” 第50章 泠化口水驿的难民们疯了   “那就让他们对。”谭青青还是继续勾勒着麻将花色图案,连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那要是对完,他们的货真差了呢?”谭摘星紧张地问。   “到时,就可以把合契再给他们好好看一遍。   他们此次签的,只有人肉镖。   要加物镖的话,每人得在原来一百二十两的基础上,再加八十两。”   “愿意就新增合约,不愿意我们也没办法。合约上可没说咱们一定要保货。”   谭青青的话,被满子传给了杜小河。   杜小河又原封不动地与那几个商贾说了。   商贾们气的指着杜小河的鼻子大骂。   “你们真是黑心镖局,赚黑心钱啊!当时签合契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呵。   当时签合契的时候,杜小河还真在。   “当时咱镖头跟你们签合契的时候,还真说了,人肉镖和物镖是两种不同的合契。   当时问你们要签哪种,你们选的就是我手上的这份。”   “当时问你们,能不能接受路上会遗失一部分货物。你们说能。”   “谁知这才刚过了一夜?你们就不认?你们是欺负这艘船上没有主家,偏要闹腾吗?”   杜小河说中了商贾们的心思。   但魏贾人他们,又哪里肯承认?   如今荒年,他们送这些贵重玩意儿进渝州城,还不知道渝州城的贵人老爷们,会不会赏脸,买两件去把玩。   他们虽说也在渝州城盘了铺子。   货物运过去,放个十年八年的,总能卖出去。可资金快要周转不开了呀。   一家老小也等着吃饭呢。   如今在路上,他们当然是能抠一点是一点。   “你放屁!反正我们现在就要对货。少了的货物,你们就得赔!”   眼瞧着魏贾人他们又凶闹起来,谭青青只得再次放弃手上的活,冲到货舱。   魏贾人他们瞧见谭青青,就忍不住往角落里缩。   可这地儿就这么大,他们再躲,也找不到个地缝,能把自己藏起来。   “把封住的箱子打开,让他们验吧。”   出乎商贾们意料之外,这次谭青青倒是好说话的很。   “一件件照着货单上验。缺一件,我们都赔。”   眼见谭青青竟然真的松了口,魏贾人几个乐得合不拢嘴。   “验,验,验!”马贾人让自己的家丁上场。   其他两个贾人,更是亲自加入了战局。   不过这次他们明显失望了。   三个商贾的货物单,他们就丢了一个箱子。   而那箱子里装的还是不怎么值钱的花软缎。   才五匹,一匹至多能卖到五百文。   “总共是丢了二两五钱银子的货吧?”   谭青青问。   “杜小河,从账上拿三两银子出来,给孔贾人。然后等到下个水驿,让他们下船吧。”   一听说要被逼下船,几个商贾明显急了。   “你们什么意思?不是说好的,要把咱几个送到渝州城?怎么到了下个水驿,就要让我们下船?”   面对激动的三个商贾,谭青青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你们的合契上说了呀。如若中途毁约,我们要退还定金以外的一百两银子。只收取你们的定金,也就是二十两。”   “杜小河,把多余的银子还给他们。总共是三百零三两吧?别少取了。”   “毁约?什么毁约?”   马贾人在那儿骂骂咧咧。   “我们没有毁约!”   “那我也没办法。”   谭青青随意捋了捋自己的衣袖衣摆,一副漫不经心,压根就不在乎这几个肉镖的模样。   “我虽然是谭家的五姑娘,但家族生意,也是得照着规矩来。”   “合约上说了,只要你们丢失的货品,没有超过总货品价值的三分之一,镖局便不赔偿银子。   如若你们硬是要补偿,就等于自动放弃了这份合约。   既然放弃了,镖局也没有义务,再把你们送往渝州城了呀。”   魏,马,孔三位商贾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此时负责掌舵的伙计们,也下来说,“还有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泠化口就到了。要停下来吗?”   泠化口是谭青青与谭荣柏他们约定的第一个水驿。   当然要停。   “停航。”谭青青道,“顺便再将这几个商贾送下去。”   “记着,态度一定要好。可千万不能推耸人家,免得又让他们抓到把柄,说我们服务态度不佳。”   魏,马,孔贾人,“……”   “我们不走!你们别想把咱几个赶下船!水驿不准停!听见没有?泠化口不准停!”   可在场的都是镖局的人,谁会听他们几个的呀?   到了水驿,大船还是停了。   谭青青要请这几人下船吧。   可这几个就是死瘫在货舱里,抱着自己的货物箱子哪里也不肯去。   就是谭青青叫人来拖了。   可谁知,这三人竟还拿刀架自己脖子上,要以自杀为条件,威胁谭青青和镖局。   大骂着说,“你们要是敢往前踏一步,我们就把这艘船变成凶船!叫你们镖局以后再也接不到生意!”   镖局众人,“……”   现在的商人,怎么都这么没脸没皮?   谁知,到了水驿,停航又出现了意外。   负责停航的伙计冲回来,对谭青青道,“不好了。泠化口不知道咋回事,突然围拢了一大批难民。难民们疯狂地往船上冲。”   “咋包的这艘船,最多只能再住二三十人,装不了这些难民啊。”   “你们抛锚了?”   “抛了。差点舱门都给打开了。幸亏咱在甲板上瞅了一眼,不然这会儿,难民们都冲上船了。”   听伙计这么说,谭青青也好奇地上了甲板,瞧泠化口水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狭小的水驿围绕着几千人头。   一眼望过去,乌压压一片。   个个瘦骨嶙峋,但也像疯了似的,想要往停泊的船上挤。   附近的漕运帮,都是帮富商去搬货的。   船上装的都是贵重物,哪能让这些疯狗似的难民上船?   当即是上来一个,就用长杆戳下去一个。   难民们就像是下饺子般,嗖嗖往水里落。   不会水的,当场就淹死了。   可即便是这样,也依旧无法阻止难民们疯狂地往船上冲。   “怎么回事?这才半宿的功夫,怎么水驿聚集了这么多人?”   像这样搞下去,大伯他们就算是能来泠化口水驿,也没法跻身进船舱啊。 第51章 老熟人又来了   谭青青正琢磨着要咋办呢。   系统忽然弹出了更新包。   点开,谭青青发现多了一份仆从栏。   仆从栏目前有贺娘,和陈氏三兄妹四个人。但陈氏三兄妹已经由低等仆从,进阶为了中等。   他们四个后头还有十个潜力值,分别可以加在智力科,文昌科,武力科,商务科,技艺科和杂务科。   谭青青想了想,往陈安头上加了智力和文昌。   往陈石头上加了武力。   往贺娘头上加了杂务。   至于陈花,先暂时放一放。目前还没有线索能证明她在哪条道上有天赋。   然后系统又发布了任务6:请在难民中招募一名新的门客或仆从。   招募完成,玩家获得“济弱扶倾”头衔。奖励空间+8,随机种子福袋+1,会产奶的母羊+1,羊舍+1,随机空间家具福袋+1,威望值+100,仆从潜力值+10,铜板+500!   奖励里面多了威望值。   谭青青瞧了眼自己的身份栏那处,果然也看见了等级后面,还差800威望值,才能进阶到二等贫民。   可是,眼瞧着泠化口水驿这儿,这么多人头。她连船舱的大门都不想开,还咋招募新的呀?   谁知,系统又紧接着发布了任务7:请在船舱上打渔,打到的水产品重量不低于50斤,且部分可收拢到空间鱼塘中。   母鸭吃到鱼塘的鱼,可开启产蛋模式。   奖励随机种子福袋+5,随机空间家具福袋+5,威望值+200,铜板+500!   一下子发布了两个任务。   但现在,谭青青更在意的问题是,如何能避免在招募的过程中,被岸上的难民们围上。   隔壁漕运帮的头,还朝着谭青青喊话。   “你们把舱门打开,让难民们进你们这艘船呀。”   面对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谭青青被气笑了,“你们的船更大,你们怎么不开舱门?”   那人骂骂咧咧,“我这艘船都放着贵重物,哪能让难民们上来?”   谭青青回怼,“那我这艘船上,放的也是贵重东西。那也不能让难民冲上来。”   魏、马、孔三个商贾瞧见这一幕,还兴奋起来,“看,岸上这样,我们就更不能下船了!不然这舱门一开,他们冲上了船,我看你们怎么办!”   谭青青,“……”   谭青青往下指了指古代的救生艇,“有小舟呢。等会儿把你们放上去,自己慢慢划。”   魏、马、孔商贾顿时被气得要死。   “你……你休想!”   “我们就算是死,也不走!”   “你别想赶走我们!”   谭青青冷漠脸,“那怕是,没你们说不的份。”   谭青青已经不想接这三的生意了。   虽然从这三身上赚的也多,但这一路,也经不住这三没完没了的闹。   谭青青从不觉得,给了钱,就要高人一等。   赚钱的人,就一定要跪着拿钱吗?   别闹了。   现在这情况,是魏、马、孔他们三求着谭青青,而不是谭青青求着他们三。   还请这三,先摆正自己的态度和位置。   而岸上的人,瞧着大江上,竟没有一艘船肯开门,放他们进去。   当即又是哭,又是嚎的。   “作孽啊!梧州城就快要被铁勒给攻破,不能再留了啊!”   “我们才在梧州城过了两天好日子,却没想到,城门被攻破,我们又要逃啊!”   “你们开开门,放我们上去吧!不然等会儿铁勒杀来,我们都要死啊!”   “放我们上去吧!”   “求求了!”   放是不可能放的。   隔壁漕运帮,或是见不得难民们这么嘶吼嚎叫。他们调来一艘空船,让难民们依次有序地进入船舱。   只是,那些人看到了希望,哪里还讲秩序?个个都像是疯狗一般,见到船舱开了,立马个个推搡着往前挤。   站在前头的人,被挤的站不稳,倒在地上,还被踩踏到没气。   谭青青在隔壁船上瞧着。   这还没半会儿的功夫,又死了这么些人。   但她知道这就是堆数据。这个地方,人死了,下个地方,同样的一批NPC建模又更新了。   所以实在是悲悯不来。   漕运的大船装满了,也不能涵盖泠化口水驿岸上所有的难民。   所以难民之中,当然还是有遗留下来的。   谭青青从这些遗留下来的难民们,仔细寻摸。看看哪个,能被她收做仆从。   结果还真从中,瞧见了几个老熟人。   吴婆子和郎中佟子,姜生和他老婆桂花,以及他弟姜二虎。   田大友。   董老头,也都在。   还有铁柱一家。   人齐乎了。   谭青青不知道系统是非要让她与这群人搭在一起,还是怎样。   明明她都把人给甩了,这几个人竟还能与她碰面。   也是绝了。   这几个老熟人,自然也是瞧见了谭青青。   吴婆子当即就扯着嗓子喊,“快开舱门救救俺们!俺们要上船!”   谭青青直接回怼,“凭啥?就凭你老?”   吴婆子气呼呼地指着自己儿子,“你妹生病的时候,是不是我儿子救的?”   “好你个坏东西,忘恩负义的很呐!你对我有意见,可以。但你不能对佟子有意见吧?”   谭青青笑了,“我为啥就不能对佟子郎中有意见呢?”   “你儿子是救了我妹,四斤粮食我给没给?既然给了,那就是银货两讫。我可不欠你们啥。”   “那……那你们镖局那么多人,一路航行至渝州,总会有几个人生病吃药吧?要是没我儿子,我看你们生了病,咋办!”   哟,还威胁起她来了?   谭青青倒是要看看吴婆子这个游戏人物,还能蹦跶出什么花样来。   便对她囔,“你们要上船,可以呀。那你们自己上来呗。游着上。”   吴婆子都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婆了,还是个旱鸭子,哪里会水?   当即她便被气得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   更何况他们一路上还推着这么多家当呢。若是入了水,这些家当就得全弃了。   可若是弃了家当,路上没粮食吃,他们不还是得死吗?   于是吴婆子又凶狠骂咧。   “凭啥要咱游上来?你开个舱门是会死,还是咋地?快让我们上,不然老婆子我要你好看!”   哟,既然吴婆子这么说了,那谭青青还就更不能放他们上船了。   本来三个商贾就已经够讨人厌的了。   谭青青又不是脑残,再叫吴婆子上船膈应自个儿。   “您另找地儿吧。拜拜您勒。” 第52章 麻将终成   怼完吴婆子,谭青青就没搭理船外的难民了。   她让杜小河守着船舱,别错过了与大伯二伯,大哥二哥接头的时机。   自个儿则躲进船舱里,准备继续处理魏、孔、马三个商贾的破事。   谁知,魏、孔、马三个商贾竟然躲回自己的房间。   谭青青在门外怎么锤门,他们都不应声。   “呵,你们三有本事就在屋子里呆一辈子。吃饭的时候也别出来。”   谭青青在门外喊,“等大镖头,二镖头回来了。我就把你们的光辉事迹,告诉他们。你们是走是留,还得看镖头定夺!”   谭青青故意吓唬这几个商贾,让他们这几日最好老实点,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不然,有他们好看的。   “盘子,满子,你们俩守在这屋子边上。若是他们出来,就告知我。”   “是!”   回了休息舱,谭青青继续手工麻将大业。   不过,加入手工麻将活计的人,倒是多了几个。   “三哥,你不去掌舵,跑过来偷闲呢?”   谭云星面对谭青青质问,竟翘起了腿,搁在一旁的椅凳上。   “咋?当哥哥的就不能过来偷偷懒?”   谭云星说着,还一副委屈的要死的样儿,“你们在这儿玩牌,把我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扔了出去,我这心啊,痛的很啊!”   谭青青和谭摘星在边上,都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陈安也在。   陈安在旁边安安静静地雕刻着手里的厚板板。   他手边上,甚至已经有了好几个,已经雕刻完成了的木板牌。   谭青青拿起来一看,赞叹不已,“做的还挺好。”   陈安按照谭青青手绘的花色,做完了条子。接下来,他开始雕刻19筒。   “陈安这做的何止是好?简直就跟你麻纸上画的一模一样好吧?”   谭摘星在旁边也夸赞着陈安的手艺,“瞧瞧这七条,瞧瞧这五筒。像模像样的,绝了!”   然而,面对谭摘星的夸赞,谭青青却是回怼。   “看看陈安,再看看你。人家陈安雕的是艺术品,你这做的,就纯粹是生活用品——拿来垫把桌子角的。”   被五妹这么说,谭摘星气的噘嘴。   “啥呀,术业有专攻的晓得吧?我,我就不是做这玩意儿料,我能咋办嘛!”   “行了,你们两个别吵吵了。”谭云星在旁边加入了战局,“到底要要做多少牌,才能玩啊。我都要等不及了。”   “那咱先把陈安雕刻好的厚板板,拿去上色。要红、绿、黑这几种颜料。等颜料到了,我再把花色给你们画一遍,包括红中啊,九筒啊,都分别上什么色。”   谭青青细磨着麻将案图,“活儿干的细致点,玩的时候也爽利些。”   “行。”   这些颜料船舱上就有。   谭云星很快就把它们拿了上来。   谭青青就着谭云星拿上来的这些颜料绘图。   陈安雕刻。   谭摘星和谭云星上色。   他们几人整整做了一整日,麻将牌才终于做成功。   “快,数数,是不是要的牌都在了?”谭摘星兴奋地搓着小手,似是已经忍不住要开始玩。   但谭青青却道,“牌够了是够了,但还要上漆。不然这图案上的颜色很快就掉了。”   上完漆,估计还要放几天去晾干。   所以他们目前还是不能玩。   但谭云星和谭摘星的兴奋之情却丝毫不减,“这么难的活我们都干了,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了。反正等牌做出来,咱偷偷在屋子里玩钱,不叫别人知道。”   “谭青青,到时候你输了,你可不能耍赖哈。”   呵。   谭青青表示根本没在怕。   这麻将是她提出来要做的。三哥四姐这从未摸过麻将的人,还未必能玩得过她呢。   “吃饭啦。”贺娘从厨房里,端着菜盘子出来。   自从上了船,镖局伙计们吃的都是大锅饭。也没别的,就是糙米加青菜。   肉很少,因为就算把肉带上船,也很难保存。   除非买些前年腌制的腊肉,腊肠什么的。   可现在东旭这情况,谁家农户,还愿意把自个儿腌的腊肉腊肠拿出来给别人啊?   再说了,普通人家也腌制不起腊肉啊。   得什么家庭啊。   “在船上条件简陋,只能吃上糙米。你们几个少东家,怕是也吃不惯吧。”贺娘端来菜饭,递到谭云星几个小家伙的手上。   谭云星没想着贺娘竟还亲自把饭菜送过来,连忙喊,“你太客气啦。咱走镖的,哪那么精贵。你在灶房里囔一声,我们就自己过去吃啦。”   谭青青却在旁边笑道,“贺娘这是在图表现,好叫咱赶紧给她与莫叔牵桥搭线呢。”   谭云星和谭摘星立即闻到了八卦的气息。   谭摘星更是忙不迭询问,“贺娘看上莫叔了?”   她还没说上两句,就忍不住咯咯咯笑,还笑的特别离谱。   “莫叔那个铁疙瘩,竟然还有人看上他?   哎哟,不是我说。要不是贺娘眼光低,我还以为莫叔这辈子都再也娶不上媳妇了呢。”   “你这话说的,就好似莫叔人很差似得。”   谭摘星立即摆手,“你别脏我,我可没说过这话。我的意思是,就莫叔那每日冷邦邦的脸,也不招人待见。”   谭青青,“一个萝卜一个坑,各花入各眼了呗。”   他们几人在这儿调侃莫叔,倒是把贺娘弄的不好意思了。   贺娘忙告饶,“别说我了,说说你们。你们这几个也老大不小的了。说了亲没有啊?”   啊这。   说起亲事,谭家这几个小的,那是一个跑的比一个快。   谭云星更是祭出谭荣柏这大旗,“我大哥都没说亲呢,哪儿还轮的到我们这几个小的?先吃饭吧,吃饭。再不吃,饭菜都要凉了。”   谭青青和谭摘星也赶紧闷头干饭。   只是这饭菜实在是朴素的很,别说大鱼大肉,就是青菜也少油少盐,一点儿滋味都没有。   吃的谭青青不咋爽利。   但她也知道,在船上吃饭也就这条件。若是想吃好的,除非他们花大价钱。   虽然吧,镖局目前盈利状况还行,账本上还有些钱。偶尔大餐一顿还行。可若是要天天大鱼大肉,镖局也是承受不起的。 第53章 这个游戏竟然还有精灵小助手   谭青青一边吃着糙米青菜,一边想念着21世纪的窑鸡,汉堡,薯条和肥宅快乐水。   谁知,脑子里却突然“叮咚”了一下。   【叮咚!】   【我是玩家的精灵小助手,小甜甜呀~系统检测到玩家已经触发初级任务线——前往渝州城进阶做小地主啦~】   【之前的剧情,玩家有玩不懂的,可以问小甜甜喲~】   谭青青正吃着饭呢,差点就被脑子里的这个声音给吓掉筷子。   她一直以为这个游戏,系统都是不出声的。   除了发布任务和奖励的提示音,并没有智能这个东西。   谁知道今天,游戏就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你叫小甜甜是吧?”谭青青与精灵小助手对话时,外界的游戏人物都是静止的。   所以谭青青即便开口说话,谭云星谭摘星陈安贺娘他们,也是听不见的。   【是呀,是呀,奴家闺名小甜甜~玩家叫我甜甜就好~】   行,是活的就行。   那谭青青就要开始算总账了。   “我什么时候能从这个游戏出去?”   【呜呜呜~是奴家主人开发的这款100%全真种田逃荒游戏不好玩,还是怎么呢?玩家作为被抽中的幸运儿之一,更应该要珍惜这个内测资格才是呀~】   并不想珍惜这个机会呢。   “我论文还没写完,回去还要毕业,找工作,赚小钱钱。”   谭青青拒绝的很无情,很冷漠。   精灵小助手小甜甜发了个摸鼻子哭的表情包。   【可是,玩家若能通关,是可以在现实世界,领取到一套房的哟。】   【主人检测过,玩家所在的世界,人人都是以房子为最大的奋斗目标之一。男孩子若是没有房,都娶不到老婆的呀~】   【只要玩家通关,一套100㎡的房,便能落户到玩家名下呢~】   啊这。   谭青青可耻的心动了。   不过,“哪个地区的?”   【玩家放心,虽然不是一线城市,但也是二线城市啦。只要玩家在《种田逃荒之我是大地主》的游戏中,尽自己最大努力多多开启支线剧情,把游戏体验度拉满,房子就是玩家的啦~】   【而且我们这个游戏,玩家自由度百分之百!开局玩家抽取身份,获取身世背景信息,就可以自由发挥啦~具体玩法可参考某世纪某某国的《模拟人生》哦~】   似乎,这个种田游戏比模拟人生更高级?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参与内测游戏的真人,不止我一个?”   【是的呀~】   【但是玩家和玩家之间,相互是不知道的哟~而且玩家与玩家之间,基本很难有交集的哟。】   “那我可以做江洋大盗,直接抢钱抢珠宝,开个山头,立山为王吗?”   谭青青表示,能做女王,还做什么地主?   霸占山头,大鱼大肉吃着,再抢几个美人入山寨,不香吗?   【呃……】   精灵小助手小甜甜明显迟疑了。   【我们这个游戏是种田,所以……玩家若是不以做地主为终极目标,而是去做江洋大盗的话,会被官府收押的呢。那到时候,游戏失败,玩家回到现实世界,也是没有小房房的哟。】   “那你们这游戏的成功与否,有标准?”谭青青表示很怀疑这个测评结果。   【哎呀,有标准的呀~】   小甜甜瞧着谭青青又有退缩的趋势在,立马找补。   【只要玩家的这副躯壳,走完游戏发布的主线任务,然后再尽可能多的完成支线任务,并尽可能多的体验古代人的种田生活。基本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励呢~】   【但是得到奖励的前提是,玩家要寿终正寝。并在寿终正寝前,将所有的主线任务完成哦。】   【不过不同玩家的主线任务都是不一样的。而且任务也会随着玩家的游戏进度自由分配。总之,游戏还是以玩家的体验为优先。如果玩家觉得不好玩,或者哪个剧情、场景、人物体验感不佳,都是可以告诉小甜甜,由小甜甜上报,交给主人更改数据的呢~】   说这个,谭青青就懂了。   感情她就是找游戏bug的工具人。   “那我上报,把吴婆子那几个人的数据删除。”记仇的谭青青表示,以德报怨这四个字,在她的字典里,根本就不存在。   然而,小甜甜,“……”   【那个,已经存在的游戏NPC没有办法删除。】   “为啥?”   【因为你没有办法确认她是真人玩家还是NPC呀~】   “你们不能确认?”   【玩家和精灵小助手,都是1对1的啦。小甜甜只负责宿主你一个,不负责其他人的呀~】   真是个垃圾。   没用。   “那你能帮我什么呢?”   【小甜甜能帮助玩家梳理游戏进度呀~比如,玩家进入到渝州城后,游戏就正式开启了哟。之前的游戏剧情,算是玩家出了新手村。如今终于算是步入正轨了呢~】   行了。   谭青青明白了。   “信息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你可以退下了。”   谭·用完就扔·青青毫不留情地叫精灵助手闭嘴。   然而,精灵小助手却发来了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宿主~你好无情!】   “闭嘴吧!”谭青青找到了系统闭麦的工具,点开,闹人的小精灵终于再说不出话了。   而一旦闭了小精灵的麦,外头的世界就又恢复了秩序。   之前静止不动的NPC也都重新获得了可以乱动和说话的权限。   贺娘吃着饭,却还紧锁着眉。   “之前我去灶房的时候,瞧着灶房里的青菜都有烂叶子了。本来以为那青菜能放个三四天,可谁知,这菜叶子连一天都等不及呀。”   刚开始恢复,就开始走剧情,也是敬业。   谭摘星提议,“那就今儿把带了菜叶子的都吃掉呗。”   “你说着容易,那可是有八十斤呐。”贺娘道,“伙计们总归还是大老爷们,不晓得带了菜叶子的青菜容易焉巴。有些菜,买下来当天就要吃,不然就全糟蹋了。”   “大老爷们都买了些啥?”   “大白菜呀。估计是伙计们吃着大白菜,觉着这菜叶子水嫩,就买了好些吧。” 第54章 大伯二伯回来   “那就全腌制起来,做腌白菜。”谭青青提议。   腌制白菜这活儿,贺娘会做。无非也就是把整颗白菜洗净,在烧开的烫水里过一分钟,放入凉水冷却。要想加快腌制的速度,还可以加点米汤。   白菜放入缸中,放重石,把它们压进去。这腌白菜啊,就算是做好了。只等它发酵完成。   这活儿被贺娘应下。   贺娘吃完饭,就去做腌白菜了。   而甲板上的伙计却下来,对谭家几个小的道,“大镖头二镖头好似回了,要不要打开舱门?”   这么快?   谭青青几个,赶紧上甲板,去瞧大伯二伯是否真的回了。   黑夜之下,泠化口这水驿边上的灯笼光线,也并没有多足。   白日停留在水驿边上的船家,也早就已经收拾回家。就是大型船只漕运帮的,也没有几艘船还停在这个水驿口的。   而大伯他们,急匆匆赶来。身后的镖局伙计,竟然还抬了几个人回?   谭青青瞧着水驿上没有难民,尤其是没有吴婆子他们,便道,“开舱。”   舱门打开,把人迎回来。   大伙儿才瞧见,谭从文谭考文,谭荣柏谭松柏身上有不少的刀口。而他们抬回来的这些人里面,也多是受了刀伤的。   但当大家再一细瞧。   好家伙?   黑龙寨的老大?和老大身边的跟班?   谭云星忍不住蹙眉,“大伯,爹,我们龙门镖局跟他们黑龙寨还有仇吧?隔着三条人命呢。”   “是隔着三条人命。”二伯谭考文从烟袋子里,舀了些烟丝,压实在烟锅头上,拿了火柴,把烟锅头里的烟丝点燃。   他捏着烟锅杆,再对着烟锅嘴猛吸了一口,浓浓的烟雾便从他嘴中弥漫出来。   “但这批人与铁勒人搏斗才负了伤。用我们东旭人话来说,是条汉子。我们不能不救。”   “那铁勒人呢?”谭青青关心的还是铁勒会不会冲破梧州城的防线,来掐断水路。   这可关系着她能不能顺利抵达渝州城。其他的倒也不重要。   “放心,铁勒没有粮草,没法用围困的办法攻城。他们打个几天,就得散。”   二伯谭考文说着,还叫掌舵的伙计加速。从现在开始,镖局的船全速前进,不再在任何一个水驿口停下。   船虽不停,但大伯二伯他们身上的伤,却也不能不处理。   伙计们赶紧从货舱里把伤药和绷带拿出。给大伯他们包扎上药。   只是在包扎的途中,黑龙寨老大醒了。   崔瑾之刚醒的时候,整个人脑子都还是懵的。等他瞧清楚自个儿身处在哪儿时,吓得他前半个身子都弹起。   “你们要对老子做什么?老子可告诉你们,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要是想杀老子,就现在杀了!别等老子伤好,再给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崔瑾之说着,还死死盯着谭青青。   谭青青知道崔瑾之想杀她,所以她凑过去,狠狠捏了下崔瑾之肩膀上的伤口,沾了满手的血,才退开。   “是个汉子呢。我这么用劲,你都不叫。”   “呸!”崔瑾之对女人很有意见,对着谭青青的脸就啐了口唾沫。   也是谭青青躲的快,没让这口痰上脸。   但崔瑾之的举动,却叫谭青青真的恼了。   “大伯,像他这种忘恩负义的人,有什么好救的?还不如听我的,把他和他的手下,一起扔下船算了。毕竟黑龙寨愿意做蛇,我们龙门镖局还不愿意做农夫呢。”   被谭青青怼,崔瑾之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不救就不救,老子还不稀罕呢!”   谭青青的提议并没有被谭从文和谭考文接受。   谭从文更是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都已经抬上了船,哪还有扔下去的道理?”   “那至少也要防着点吧?”谭青青道,“若是真把人救活了,总不能在睡梦中,让人给反杀了吧?”   谭青青提醒了谭摘星。   谭摘星赶紧从自个儿的房间里,搜出了许多麻绳。挨个把黑龙寨的手脚绑住。   “五妹,你看看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不够。”谭青青再从衣襟里,搜出了药瓶。当着大家的面,把药粉撒在碗里,再往碗中加上清水。   紧接着,她把加了料的水,送到崔瑾之嘴边。   崔瑾之拒喝,“什么东西,也敢给老子喝?”   “你行走江湖,连这个都不知道?蒙汗药啊。”谭青青笑着说,“我谭青青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救你可以,但你也不能有反抗的能力。”   “我不喝!”   不喝也没用。   黑龙寨老大太吵了。他必须喝药!喝完药,就老老实实的睡觉。直到他伤好,把人扔下船之前,都别想睁眼张嘴说话。   被女人强硬着灌药,崔瑾之还在那儿骂骂咧咧。   “谭青青是吧?老子记住你了!你给老子等着!只要老子东山再起,老子一定把你给……”   谭青青点了他的昏睡穴。   人直接厥过去了。   搞晕崔瑾之的谭青青还觉得,弄晕一个人,光是喝药不够,还要给人点穴。   看来这蒙汗药的药效也不咋地啊。   竟然不是立喝就晕。   垃圾。   吐槽着游戏里药剂的药效,谭青青随手拿了张手巾擦了擦手。   而大伯二伯修整之后,就开始问魏、马、孔三个商贾的事儿。   这三人的事儿,都不用谭青青说,杜小河就先添油加醋地向大伯二伯控诉起那几个商贾的不要脸来。   谭荣柏谭松柏更是没想到,三弟四妹五妹在船上,受了这些人的这么些委屈,当即怒拍桌子。   “这三真不是东西!竟然敢趁着咱们不在,欺负弟弟妹妹!他们是当我们镖局没人了吗!”   杜小河忙推波助澜,“可不是吗?也是多亏了五姑娘查出他们用假的瓷器去蒙骗人,不然啊,咱镖局还没走出二里地,就要倒赔人家几百两啊!”   一听若是没有五妹,他们就要倒赔人家银子。   大哥就夸赞五妹,“五丫做的好。这些被猪油蒙了心的商人,就不能惯着!得让他们知道厉害!”   二哥却是急性子,“我要去找这三人算账!”   然而二哥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大伯拦住。   “算了,没必要闹起来。”   大伯道,“只要接下来的路,他们三老老实实的,不再闹出幺蛾子,咱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反正他们也给了钱。   等到了地方,一别两宽,各自安好就是。   谭松柏回应的很不情不愿,“爹!” 第55章 给大伙儿扎针做皮试   最终还是谭青青让谭松柏熄了火。   “说实在的,假瓷器那事儿,也是我没注意。当天忘了清点,才叫他们有机可乘。如若我们干活儿更仔细些,他们便也没机会闹。”   谭青青都这么说了,二哥自是觉得五妹这是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五妹!干坏事的明明是他们!”   “我没有不骂他们啊。但自己的问题,若是能自己先解决了,对手还有算计咱的机会吗?”   ……   虽然谭松柏很不想承认,但他也不得不认为,五妹说的很有道理。   “你们应该还没吃上饭吧。受了伤,不能吃过分油腻,只能吃清淡点的。我去给你们煮点清粥。”   受了伤,若是能吃黑鱼,伤口才恢复的更快。   但是如今在江面上打渔的船家,都已经收网回去了。要想捕到黑鱼,怕是得自己来才是。而且还未必捕的到。   想了想,谭青青点开系统,把精灵小助手放了出来。   “捕鱼能限定鱼种吗?”   小甜甜终于被放出来了,一被放出来,它就喋喋不休地开始唠叨,“当然不能限定鱼的种类啦!不然这游戏失真,玩起来就没意思啦!不过宿主啊,你可以下到船舱里,把渔网拿出来,学着撒网捕鱼哦。说不定到了明天,一堆鱼里面就有一两条黑鱼了呢!”   谭青青都没有告诉精灵小助手,自己要抓什么鱼。   这小家伙竟然能猜到。   谭青青便继续问了,“我瞧着陈安他们都好像有潜力值,还能往文昌和武力上加。我就不能自己给自己加技艺点?比如,神农医术什么的。”   “可以的呀。”   小家伙忙道,“不过宿主你要学习什么技能的话,是无需潜力值点的。直接叫小甜甜给你开就好啦~但,要想完全学精学通的话,是要阅历值的。阅历值越高,技能越厉害哟。”   行,谭青青知道了。   她也用不着医术有多精,只要能简单处理下刀剑的伤,和感冒就行。   “技能开启后,把破伤风给我一下。大伯他们要打针。”   破伤风菌一般都是在无氧的条件下繁殖。如若外表伤口较浅,而里面的伤口深,就需要打这玩意儿。但如果如果伤口比较浅,伤口敞开的比较大,则不容易感染。   谭青青瞧着大伯他们身上的伤,有好多都挺深的。所以肯定要打破伤风。   只是游戏里条件有限,谭青青连皮试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更别说能不能给他们打针了。   “唔……”   助手小精灵迟疑了一下下。   “怎么,不行?”谭青青反问。   小甜甜立马道,“可以是可以啦,但是打针的针管得伪装一下下。”   小甜甜说着,系统背包里就多出了几个药瓶,和几个针管。   谭青青看到背包里的东西后,有些无语。   “这跟现代的注射器有区别?”   说是伪装一下下。   结果就这?超长针孔,和前推式注射器,不就是现代的医用针管吗??!   “哎呀,当然不一样啦。我的这个是可以更改NPC和游戏玩家意识的。也就是说,除了你,没有其他人会觉得奇怪哦。他们就觉得这玩意儿,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东西哦~”   ……   ……   谭青青默了。   也是,唐代的雕刻印刷术,宋代的瘦金体,明朝的旱烟。   要具体来算,镖局正式成立,还是在清朝。   常识性东西都已经这么的混乱了,谭青青也懒得在意现代的注射器会不会出现在这个游戏里了。   “行吧。我勉强用一用吧。”   谭青青点开技能书。   果然瞧见她的技能栏里,除了之前的追踪技能以外,还多了个神农医术。   两个技能的阅历值都不高。   不过追踪术要比神农医术等级高一级。追踪术目前等级是1,神农医术目前等级是0。   估计等谭青青给伯伯和伙计们打完皮试和破伤风,医术等级就能上去吧。   谭青青烧火做好了粥,把粥给伯伯们哥哥们伙计们端过去。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拿出了针管。   “快,每个人都把手臂上的袖子给我撩起来。受了伤的呢,先打皮试。打完皮试没什么应激反应,就打破伤风。这可是预防后期你们因为破伤风菌感染,而不小心病死的好药!都给我珍惜点儿!”   大伙儿,“……”   虽然现在他们的意识被改了,但对针管的恐惧,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样的。   就好比,有些人宁愿死,也不想喝苦唧唧的中药一样。   “能不能不打这针?痛啊。”谭松柏在那儿气呼呼。   “你连刀伤都忍下来了,还怕这小小的针孔?快点!别磨蹭!”谭青青急不可耐地喊着。   “不然你要是得了破伤风不小心挂了,我可不心疼你。”   说起死掉,谭青青又戳了下精灵小助手的界面。   “甜甜,你说要是这些人死了,会像那些随机刷新的NPC一样,再原地复活吗?”   小甜甜,“咋可能!围绕着宿主的NPC,若是在走剧情的过程中不小心没了,那也就不会再刷新啦。”   谭青青懂了,“这意思就是,我若是现在给了黑龙寨老大一刀,他也活不了啦?”   “唔……差不多。”小甜甜道,“反正系统是没有办法帮宿主删除人物数据的啦。如果宿主不小心杀到真人玩家的话,真人玩家便会原地消失,返回现实世界。”   “但是我也不建议宿主这么做。因为宿主杀到了真人,自己也会被反噬。比如,触发仇家追杀呀。被官府羁押呀。被冤枉进凶杀案,要斩头呀。反正就是没法继续完成任务了。”   要不是奖励二线城市100㎡的房,谭青青才懒得在游戏里多留。   那肯定是要大开杀戒,把真人玩家找出来,互杀,然后返回现实世界的。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谭青青再次闭了小甜甜的麦。   她接着给谭从文他们打针做皮试。   “一个个的,都给我把手臂抻直咯。”   谭青青从小甜甜那里没有骗到酒精,甚至碘酒。便只能去神农医术技能那儿去查古代的消毒液是怎么做的。   然后,谭青青就得知花椒与盐煎汤合用,具备温中散寒,除湿止痛,杀虫解毒,止痒解腥,凉血润燥的消毒效果。   堪称古代的消毒液。   于是她把这玩意儿涂抹在大伙儿的手臂上。 第56章 计划捕鱼   每个人的手臂,谭青青都撅了个针泡。   “都别乱动,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没反应的,再来打破伤风。”   谭青青喊着话,大哥二哥却是紧蹙着眉,“五妹啊,不是一针就够了吗?怎么还要打第二针?”   “你是不是平时对咱有意见,所以才趁着这个机会,可劲的霍霍咱呀?”   “哪能呢?”谭青青强憋住笑,尽力把自己装成严肃样儿,“我这么爱哥哥,我怎么会故意霍霍哥哥们?行了,受了伤就别囔囔了,省点力气,好好休养。”   谭青青在船舱里就这么盯了大伙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后,她跳起来囔囔,“你们把裤子脱了,露出半个屁臀,我要开始打破伤风了。”   啊?   还要脱裤子?   而且,谭青青再怎么不像个女人,那也是个女人啊。   “我来吧。”不知从什么时候出现的陈安,突然站出来。   陈安把针器从谭青青手中接过去,“打哪个地方,你告诉我就好。”   谭青青摸了摸陈安臀部的某个点,“就这。”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剩下的交给我。”   嗯?   她居然被一个NPC强制清离现场?   那不行。   “我得在旁边看着,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打对地方了。”   “第一个试验对象,就……二哥!二哥来吧。”   被点到名的谭松柏,“……”   谭松柏还想挣扎一下,奈何谭青青手劲不是一般的大。   自个儿被钳住后,竟直接被谭青青扒了裤子。   可恶的五妹,还让陈安搞快点。   “快快,就是这儿。”   谭松柏还没反应过来呢,臀就被撅了一针。痛的谭松柏浑身一激灵。   “五丫!你给我等着!你要是受了刀伤,二哥我也给你来这么一下!”   哈?   还想报仇?   “我的好二哥哟。”谭青青帮他穿回裤子,“你傻呀,我受了伤,有摘星啊。再不济,有贺娘啊。哪会给你这个报小仇的机会?”   “那……那我也有大哥三弟呢!”   “但是他们不会打针呀。哎?你说气不气?”   谭青青浪里个啷,浪的不行。   “行了,接下来的人,都这么打。不要少一人。不然他们很有可能感染破伤风菌,挂掉的。知道吗?”   “知道了。”陈安把针具都接过去,开始给剩下的人打针去了。   谭青青瞧陈安做的还可以,便没有再多管,径直回女舍,抓着没受伤的谭云星和谭摘星一起去捕鱼。   谭云星和谭摘星正躲在房间里研究麻将呢。   哪儿那么容易被谭青青怂恿去捕鱼?   谭云星更是让谭青青先等等,“五妹你先等会儿!摘星,赢牌的标准就是三张一样的或三张顺子,再加上一对将。是不?其中还包括清一色,混一色,听牌,自摸……”   谭摘星给谭云星摆牌,“是啊,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咱先玩一局?”   “来来来。”   三哥四姐儿就这样当着谭青青的面,搓起了麻将。   “五妹,你也来搓啊。”   比起玩麻将,谭青青更想吃点好的。   在现代她就是个胖妹妹。   窑鸡,汉堡,薯条,肥宅快乐水,烧烤,冒菜,每天换着吃。   结果穿进游戏里,她瘦的跟个豆芽丁似的。每天那么大的运动量,还吃不好。   她已经连续三餐没吃上肉了!   她要吃肉!   鸡鸭鱼鹅猪羊牛,不管是啥肉,反正她要吃肉!   要不是系统里的鸡和鸭,弄不出来,她就要开始上手宰杀这两只肉禽了!   而不是整天吃糙米加青菜!   “那你们先玩着,我去捕鱼。”   “现在外头黑灯瞎火的,哪儿网得到鱼?”谭摘星道,“你就跟我一起搓麻将呗。听姐儿的,等明儿早上,我再陪你一起去网鱼。”   到时候上江捕鱼的船家也来了。   或许他们还能找这些船家买。就是这买鱼的价钱,一定会很贵!   “可我现在就想吃。”   谭青青哭丧着脸。   她穿进游戏是来玩的,不是来吃苦的。   这天天青菜糙米,谁受得住啊。   谭云星和谭摘星瞧着谭青青一副难得苦瓜脸的相儿,搓麻将的手,也渐渐停了。   “你不是才刚吃了饭吗?咋又饿了?”   “是呀,五妹,你现在的饭量,都赶得上元宝了。”   ?   她一个成年人,饭量赶上陈花,不是很正常?   “主要是,贺娘做饭,舀的米太少。我自己做饭吃的时候,从来没舀过那么少的米。”   贺娘作为谭青青收下的仆从之一,杂务做的是可以,但心疼粮食,米面,油,贺娘也是认真的。   刚刚那一餐,每个人就那么小一个碗。青菜也就几片。   谭青青以为厨房里还有饭呢,结果做粥的时候,她去环顾了一圈,都没找到现菜现饭。   她还是给大伯二伯他们做粥,蹭了个香边。   但她只来得及吃两口。这不,肚子又饿的咕咕叫了。   说起这个,谭摘星也是摸着自己肚子,感觉到了饿意。   “你不说,我还没在意。贺娘给我们做的饭,确实好少。感觉没两口就吃完了。后来大伯他们上了船,我一时情急,也忘了再去灶房讨食的事儿。”   “可是五妹,黑灯瞎火的,咱确实不好去捕鱼啊。你要实在是饿,咱再开灶火。”   “行。”谭青青同意。   那就明早再去捕鱼吧。   他们一行人偷偷进厨房,又烧了一大锅粥。   这次,谭青青还往粥里加了好几个鸡蛋,弥补一下她没吃上荤菜的悲伤心灵。   喝完粥,几个人在休息舱里打了半夜的麻将。   天将明不明之时,谭摘星推了推还在搓牌,找顺子的谭青青一下。   “天快要亮了,五丫你要是想吃鱼,现在就是捕鱼的最好时候。要去吗?”   “去啊。肯定要去。”谭青青放下牌,数了数自己这边的铜板。   嘴角咧到了耳根后。   嘿,打了一夜,赢了58枚铜板。还不错。   “那就快走吧。渔网在货舱里,咱去拿。然后咱要去小舟上撒网。”   “不过你也别抱什么希望。昨个我看人家撒网,一张网里就没拎上来几条鱼。” 第57章 这条江,我罩着的   谭摘星会提醒谭青青去捕鱼,实际上是这麻将牌,她和云星都打不下去了。   老是五妹赢,这谁受得了?   以后他们都不跟五妹打牌了。省的老是输钱。   他们一行人去了船舱,拿了渔网,就跑去尾舱放置着小舟的地儿。   小舟平时是不放在大江河道面上的。   而是放在大船船侧内。   打开船侧门,谭摘星把小舟尾部的绳索链子牢牢与大船绑定在一起。   放了手。   小舟顺着水流远离了大船。   谭摘星便让谭青青赶紧撒网捞鱼,“快,把网撑开,可以撒网了。”   网是个圆盘盘的形状,人拿着圆盘盘上的线,把圆盘盘扔出去,就可以了。   圆盘盘底下的渔网,也会顺着惯性散开。   这种捞鱼的方式,纯粹就是看运气。   有的地方鱼多,就能捞到鱼。   有的地方鱼少,那就连个屁都没有。   谭青青试了几次。结果全都是空网,啥也没捞着。   每次回收渔网线时,都是以失望而收尾。   “啥呀。这啥也不是啊。”谭青青气呼呼,“江面正中央有鱼吗?正中央水流这么大,鱼应该不会来正中间吧?”   谭青青指了指其他几艘小船,“四姐,你瞧他们,他们都是在河道的两侧。咱一开始,找的地方就不对啊。”   谭摘星顺着谭青青手指的方向去瞧。   嘿,还真是。   “那你等等,我把绳子再拉长一点儿。”谭摘星去小舟尾端,把尾部卷的麻绳,又往水里扔了一些。   这绳子一长,距离一拉开,小舟就立马被冲到离大船更远的地方。   谭青青又撒了几次网。   还是空的。   啥也没得。   “咱要不跟那几艘船混?瞧瞧他们是在哪儿撒网的。”   谭云星提议。   “行。”谭摘星从小舟里弄出船桨来,慢慢划到那几艘船的边上。   那几艘船的渔夫还在打渔,只是他们撒网的方式与谭青青几个不一样。他们撒的网,足足有十米长。   现在他们正往船上扯渔网。   “一,二,一!”渔夫们喊着口号,拉着渔网绳子。   等渔网全部被拉上了船,谭青青几个人再倾身去瞧。   啧。   就挂了三条。还都是三条小家伙。   这在船上打一天的鱼,能饱几个人的肚子啊?   “感觉这片河都没啥东西。”谭青青无语。   就这?   系统还让她弄50斤?   她怕是得在河面上站两个月,才能完成任务吧!   小甜甜那个小鬼还在系统中猛戳谭青青,谭青青关闭闭麦设置,没好气地问她,“咋?有事说事,没事退朝。”   小甜甜得了说话的自由,就立即咋咋呼呼。   “检测到难民堆啦。就在不远处的那几艘大船里哦!宿主可以先完成任务7哦。先招募一个门客或者仆从~任务完成,有奖励哒~”   玩了这么久的游戏,谭青青也算是琢磨出些门路。   那就是招募,只能从难民中招。   可是,她暂时不想再养难民呢。   “你不觉得我养的人,够多了吗?每天供他们吃,他们喝的。自己吃的喝的都要不够了。”   能无限产出粮食的是土地,能无限产蛋的是母鸡。但却不能无限产出肉禽。   要是肉禽能无限生产,这难民,她养了就养了吧。   但即便这样,谭青青也是不情不愿的呢。   至少陈安以后考上了秀才,他每年四两银子的补贴,能收到自己手里。   做了官,还能给镖局省下进城出城的过路费。   陈石嘛……   陈石就勉强培养成一个武夫,帮镖局做事儿。或者让他去参军入伍。要真让他混出个小将军来,那整个谭家也都跟着沾福。   陈花嘛……   暂时还没什么想法。   贺娘,做杂务一把手。也就是能帮自个儿干干杂活。   其余的,谭青青还真想不出有什么活儿,值得她去浪费一个招募名额,去绑定新难民了。   小甜甜却是道,“我知道宿主怎么想的。但是宿主的仆从对宿主是绝对的忠心呐~而且只要潜力值够多,后期都是可以培养哒~”   “仆从们给宿主创造的收益,那一定是比一般的NPC多得多呐~”   呵。   说到这个,谭青青就要跟甜甜好好的battle一下。   “但是,如果我能事先招募一个智商不错的难民,他各方面数据一开始就很高,那我后期用在他身上的潜力点是不是就少了很多?”   啊,这个……   小甜甜反而被问懵了。   这个她竟然没有考虑过!是个好建议,她要赶紧写报告,提交给主人!   “行了,你别写了。赶紧帮我把大江里,鱼的总量改一改。这样下去,我就是捞三天,也捞不出半条鱼!”   系统空间里,谭青青是能看到一个小女孩在那儿埋着头写报告的。   虽然只是个虚影。   但还是能看的很清楚啊喂!   小甜甜咬着笔,有些迟疑,“理论上,是不能改的。”   “那非理论呢?”   “行吧,我给你加一点。”   谭青青不知道小甜甜给她加了多少鱼。   总之她撒了第十次网,才终于见到了鱼的影子。   “嘿,这次有点重量,应该是捞到了!”谭摘星提了提渔网线,感受到了那份沉重。   “快快快,捞!赶紧捞!”谭青青也终于兴奋了起来。   他们齐心协力,终于把渔网扯上来。   细眼一瞧,嘿,竟然是十四斤重左右的草鱼!   “还真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呐。这么大一条草鱼,能让镖局伙计们吃上点好的了!”   “虽说如此,但合计下来,一个人也分不到两口鱼肉。要不我们再撒几次网,多搞些鱼上来?”   “好!”   他们正要继续撒网,不远处的几艘渔船,却把船摇曳到他们边上。   渔船上人的,更是对他们大喊,“哪里来的小毛孩?这条江都是咱的,不是你们的。赶紧滚远些!”   嘿。   这群人!   刚刚他们在这儿撒了半个多时辰的渔网了,都没见渔船上的渔民过来叫囔。   现在瞧见他们弄上鱼了,就开始眼红,要把他们赶走啦?   什么道理!   谭青青更是直接回怼,“你说这条江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这片地儿,都是我罩着的呢!你们从哪里来,赶紧滚哪里去。别打搅我们捞鱼!” 第58章 两方互相折腾   “你们这群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这片江都是漕运帮罩着的。咱在这江面上捕鱼的,那都是给漕运帮交了保护费的!”   “你们交了费吗?就在这里捞!要滚赶紧滚,不然等会儿动起手来,把你们扔进江里沉江,都是轻的!”   ……   本来这事儿就是这事儿,大家明明可以坐下来好好说。   非要嘴贱,骂别人是没娘养的野种,还威胁说要把他们沉江。   这谁能忍?   谭青青立即凶回去,“真打起来,到底谁被沉江还未必。”   “再说了,你们渔网有多大?我们渔网又有多大?就这,你还意思叫我们滚?眼红别人捞到东西,就直说呗。”   “何必在这里阴阳怪气?”   “还有,某些人要是嘴巴那么喜欢喷粪,麻烦先去洗洗再来。不然一开口,把人熏着了,可怎么得了?”   ……   渔夫们被气得要死。   更有被气急的,竟直接上手,用三五米长的长铁渔枪去戳谭青青几人的小舟。   他们大力之下,竟然把小舟给戳的漏水。   “哼,叫你们过来打秋风!现在你们的船漏了水,我看你们怎么回去!”   “别小船没被拽回去,自己人先没了哦。瞧瞧这漏水的速度,这几个小娃娃肯定是要被淹死在这片江面上啦!”   “哈哈,那明天的今年,咱哥几个,先来提前祭拜下这几个小鬼。保佑咱东旭下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呵。   这群人脑子真的是有病。   祭拜可能会被自己害死的小鬼?   就不怕淹死的小鬼,向他们索命?   谭摘星第一个忍不下去,“妈的,干他娘的。”   谭摘星脚尖一点,飞上那三五米长的长铁渔枪。脚尖勾住渔枪,嗖嗖转了两下,就顺着渔枪上了渔夫们的船。   上了船,谭摘星几招之内制住了刚用长铁渔枪戳小舟的渔夫,直接把人往死里揍。   其余的渔夫哪里见过这场面?   为首的更是明白过来,他们碰到练家子了!妈的,早知道这几个娃是练家子,他们说什么也不去招惹呀!   “快快,快把渔枪收了,别让剩下那两个上来!”   这说的就是谭青青和谭云星了。   谭青青与谭云星相继冷笑一声。   收了渔枪,他们就上不去了吗?   笑话。   谭青青脚尖一点,踩上小舟船尾,一跃入空,往渔船的方向跳去。   不多时,她便扒到了渔船船檐,嗖嗖翻身上了渔船。   谭云星按照同样的方法,跟在谭青青身后。   有了谭青青和谭云星的加入,这渔船上的三四个渔夫,很快被制住。   “都给我蹲下!手抱头,头低下!打劫!把你们今天捞到的鱼,都给我交出来!”   谭青青不像谭摘星,上渔船来是揍人出气的。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为了鱼。   身旁的谭摘星和谭云星都直接惊了,“五妹,咱祖上可能是真做过土匪没错,但咱现在从良了啊!”   “要是叫大伯和爹知道……”   “这不是还不知道吗?”   谭青青瞧着其中一个还想站起来,往渔船边上跑,直接对人家吼。   “跑什么?给我蹲下!不然把你揍得脸开花!”   那人见跑不掉,只得无奈叹气,回来抱头蹲下。   “知道我们为什么上你们的船打劫吗?”   “本来大家同在一片江上,你网你的,我网我的,不挺好?非要嘴贱骂人?这就是你们骂了人的代价!”   “好好跟你们说话不听。非要我们撸起袖子。这江湖莽夫是我们想做吗?还不是你们逼我们干的?”   渔夫,“……”   “挑两个人去掌舵,把你们的渔船靠岸。剩下的人,继续抱头蹲下,蹲好!”   谭云星抓了两人,拎出去掌舵。   剩下的人,则又被谭青青逼问,“今天你们打的鱼呢?”   抱头蹲着的渔夫,梭了个鱼篓子给谭青青,“都在这儿了。”   谭青青倾身瞧了瞧,忍不住噗的一声笑出来,“就这?你们打了一天,就三条鱼?”   “才放的网。刚才是第一次收网。”之前骂的最凶的渔夫,这会儿也是最势弱,最可怜的那个。   因为整条船,就他被揍的最狠。   “行,我知道了。”   “鱼,我没收。等我们上了岸,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以后不准骂人了,尤其是不能骂练家子,听见没有?”   谭青青威逼教训完这群渔夫,正好渔船到了岸。   几人抢了鱼,就连忙往下一个水驿口跑。   也不知道货船上的人,发现他们失踪了没有。反正渔船上的渔夫被他们揍得挺狠的,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那渔夫也是被谭青青几个给揍怕了。   待谭青青几人上了岸,他们就连忙划水往江中央摇曳。像是生怕再被谭青青几个抓住,暴揍第二顿似的。   只不过,待他们上了岸,他们才惊觉,这岸边围拢着不少瘦骨嶙峋的难民。   这些难民比罗河村的还要瘦弱。双目无神,又呆滞。   他们不像罗河村和荒村的。荒村的难民至少还能交流,言语之间还似正常人。   而这群人,眼神麻木,冰冷,阴森,无情。   尤其是有几个家伙,他们靠着被啃光了树皮的树干,端坐着。手蜷缩拢在袖子里,但目光却始终凝视着谭青青后背背着的鱼篓子。   谭青青扫了他们一眼,瞧见他们边上,有很多动物的尸骨。   有老鼠的鼠骨,鱼的鱼骨,麻雀的鸟骨,猫的猫骨。   几个刚啃完的骨头上,还残留着流浪猫儿狗儿的血肉。   竟然是生吃。   连火都不生。   谭青青压低了声音,“快走。不要多留。”   然而,此时谭青青后背的鱼篓子里,活鱼突然蹦跶了一下。狠狠地撞了撞鱼篓子壁面。   “他们有鱼!”   不知是谁突然吼叫起来。   这一声就犹如是平地惊雷,瞬间惊醒了刚刚还麻木不仁,瘫坐在地上的一群人。   这群人就像是疯了似的,朝谭青青几个冲来。   谭青青粗略看了看,妈的,估摸有上百来人。   该死的。   渔夫估计是知道这片区域有失去理智的难民,才故意把他们扔在这儿吧?   刚刚真是揍轻了!   “跑!”谭青青大声喊。谭摘星和谭云星也是应声,狂奔起来。 第59章 啊,谭氏那群不靠谱的家伙!   只是,谭摘星谭云星跑着,还问谭青青,“咱刚才为啥不让渔夫把咱们送回大船上去?”   要是直接送回去了,他们也不会被这群疯子追着跑。   “那群渔夫本身就鬼心眼多。要是让他们知道,咱是哪艘船的,还得了?这会儿他们戳漏了咱们的小舟,下次就要戳漏咱们的大船!”   谭青青抱着鱼篓子,奔的比谁都快。   “对了,三哥。你上渔船的时候,把小舟跟大船绑着的绳索砍断没?”   “放心吧,老规矩。那些人找不到咱是哪艘船的。”   他们喊话的功夫,难民们四面八方朝他们奔涌过来。   更有几个前方道路上的,冲着谭青青手上的鱼篓子就抢。   谭青青闪身躲过去。   谁知那人还不乐意,抓着谭青青的手臂就要咬。   谭青青一脚把人给踹飞了。   但谭云星那边情况不容乐观。有几个难民跑来,抓着谭云星的胳膊肘子啃,完全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艹,这些人咬我!”谭云星大叫。   “都咬出血来了!”他还在那儿哭。   “干他们呀!”谭摘星瞧着谭云星竟然还对这群难民留手,就瞧着急人。   “哥,你玩呢?再不出手,他们把你活吞咯,我跟五妹可不管你!”   眼瞧着谭青青跟谭摘星还真往前奔,不管他了。   他气得跺脚,“知道了知道了,我这不来了吗!”   谭云星不再留手,把难民们揍的眼冒金星。   三人从难民堆里冲杀出去,也费了好一番功夫。   刚刚可真是太刺激了。   几百个人,疯跑过来围困他们。想抢鱼不说,还想咬他们身上的肉!   幸亏他们脚程快呀,不然结果可真不好说。   他们躲到一个空置的茶肆里休息。   这小茶肆,就是个敞开的小棚子。小棚子内放了几个桌子板凳,边上放着破灶,破锅,和破碗。但瞧着那灶台,都还没干裂,应该才用了没两年。   但茶棚子里的人,却已经不见了。就连写着茶肆的破招牌,都已经被人折成了两半。   “啥情况啊?刚刚那群人,居然吃生肉。周围又不是没有柴火,为啥不生火?”   吃流浪猫流浪狗也就算了,还吃鼠肉。   不行了,再想下去,谭摘星都要吐了。   “他们应该是最早开始逃荒的那群人。”   谭青青刚刚与难民们打斗时,瞧见了他们身上有铁勒弯刀划伤的痕迹。   因为没药材医治,都流脓长蛆了。   要是推测的没错,有一批难民在遭遇铁勒砍杀后,逃了出来。因为家当都被铁勒人抢走,他们无处可去,便聚集在了水驿口,想乘船被人带走。   但现在东旭这情况,有钱人自个儿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谁还想照顾这些没家当什的?   之前在泠化口水驿上了船的,也至少是衣着得体,瞧着就能捞油水的。   而不是眼下这些,一看就是穷瘪三,身上长蛆,活脱脱连乞丐都不如的家伙们。   “真惨呀。”谭摘星道,“但也能理解。这群人理智全无,瞧着都快疯了。要我,我也不想救他们。”   “休息好没?”谭青青问谭摘星,“再休息会儿,我们就要琢磨着怎么回大船上去。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没影了。”   说起这个,谭摘星就忍不住挖苦起谭家人来。   “得了吧,要是他们发现我们不见了,没摆起宴来庆祝,就是咱烧了高香了。”   “再说了,在他们眼里,我们能活着回去,那都是应该的。他们才不会替咱担什么心呢!”   最多也就是担心一下,他们会不会把别人给欺负喽。   要是换做两小姑的孩子不见了,他们或许还会停下船来找。   要不见的是谭家小老三,小老四,小老五?   得,那就让小老三,小老四,小老五继续在江上飘着吧。   谭摘星向谭青青保证,这绝对是谭家人的原话。   “之前,你在罗河村掉了队,说是有什么东西没带,要回去一趟。大伯不也没派人跟吗?”   说起这个,谭青青想起来了。这是她刚穿到游戏里的时候。   一开始,系统就给她绑定了三个随从。   她那时,都还没完全接受身份背景信息呢,自然意识不到,如若是个正常家庭,肯定不会放任一个姑娘,在这荒年里,到处乱晃的。   “哎。”谭青青叹了口气,“那咱自己想办法吧。”   靠山山跑,靠人人倒。靠谭家那几个不靠谱的,那更是离谱。   “咱要不先把鱼给烤了吃了?”   谭云星提议,“咱早上出来的时候,就没吃早饭。现在眼瞧着都中午了,再饿着,今天一天就都白干了。”   提起吃,谭青青附议。   “来来来,咱生火,开席!”   那条十四斤左右的草鱼,他们眼下还没条件杀了吃。   但从渔夫那里抢来的三条小鱼,倒是可以先剖开肚子,把内脏处理了,串到树枝上,烤熟了先。   不过吃之前,谭青青让谭云星把手臂上的伤露出来,让她瞧一眼。   “难民们把你胳膊咬出血了?”   “是呀。”说起这个,谭云星就气的不行。“明明都好些天没吃上饭,劲儿居然这么大!你们瞧,都咬成这个鬼样子了!”   谭青青瞅了一眼,便啧了声。   “你这得用酒加盐,消毒。”   那两排牙印子,挺深的。血从血口处汩汩流了不少,搞得伤口看起来挺吓人。   血暴露空气一段时间后,还开始氧化。原本鲜红的血液,凝成了血胶。再由血胶,氧化成褐色。   轻轻一搓,还能把血渍擦出血泥来。   “可这附近也没有酒,和盐啊。”   谭青青想了想,还是点开了系统的神农医术,查了查有没有能治咬伤的。   这次,系统刷新出来了江湖必备神药——金疮药。   虽然不知这次为啥不刷新破伤风了,但她还是把金疮药拿出来,把药粉撒在了谭云星的伤口上。   “幸亏我把药带着。不然你这肯定得化脓。”   撒了药,谭云星又帮他缠上绷带。   “行了,去生火去吧!”替三哥治了伤,再让三哥去干活时,谭青青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谭云星,“……”   “拜托!我现在可是伤员!”谭云星扮起可怜。 第60章 米粮里被掺了沙   “捡个柴火又不影响你。你伤的是手,又不是脚。左手受伤了,右手还可以去捡呀。”   谭云星,“……”   谭青青拍了拍谭摘星,“走,我们去捡石头去,做灶台。”   难活都是谭青青和谭摘星搞定的。   他们在茶肆边上做了个简易的小灶,准备煮点水来喝。   谭青青从空间里拾出拾荒捡的碗,粥罐,之类的用具,堆放到小灶边上,说是在破旧茶肆里找到的。   随后进空间收割了些水稻。   也不知是系统升级了还是怎地,这把收割出来的水稻,离了空间,就自动脱壳,成了糙米。   糙米跟精米比起来,因为加工没有多精细,所以口感并不咋地。色泽黄黄的不说,煮起来也比较费时。   但现在这条件,还是别挑剔了。   反正还有鱼。   米吃的不咋地,总还是有鱼肉补偿味蕾。   他们把饭做好了,鱼也架在火堆上烤了,正准备端起破碗来吃时。   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几个衣着虽然整齐,但眼神却有些贼的农夫。   这些农夫手抱着锄头,身着麻衣。腿子和袖口因为过度磨损,连线头都大量露了出来。   这群人瞧着就像是想过来抢食的。   所以谭云星直接骂人家,“滚远些,别凑过身来看!”   农夫不走。   “你们这米,是从咱庄稼地里偷的吧?”   这群农夫张嘴就开始脏谭青青,“我庄稼地里才成熟了一季稻谷。还没割呢,瞧着就有贼人割了谷子,脱的壳还被扔在了地里。”   “应该就是你们偷割的!”   农夫这般往谭青青头上泼脏水,谭云星和谭摘星一开始没敢乱说话。   毕竟他们刚才也正奇怪着呢。   他们下船下的匆忙,也没瞧着谭青青到船舱里拿了什么装糙米的小袋子。   但他们也实在是没去过什么稻田。   谭青青也没指望着云星摘星帮忙,这俩遇到比他们气势足的,自己就被嚇了个半死。   “梧州城附近还有稻田呐?不是都被蝗虫啃干净了吗?   你们今年吃的稻,都是往年的时候积攒的陈年稻谷。   想要坑蒙拐骗,也要找个好理由不是?不然,别人不得笑话你们没常识?”   谭青青直接回呛这群农夫。   装的倒是像。   可惜碰瓷碰错了人。   谁知这群农夫见没法骗来米,就开始原地撒泼打滚起来。   “真是造孽啊!你们偷了咱家的米,在这儿敞着吃,让你们赔点银子,竟然还骂我是老不死的!   大家快来评评理,看看是不是要把这群小崽子卖到山沟沟里,偿还老头子我那损失的几把谷子?”   这农夫哭起来的瞬间,周围就来了一批各式各样的农民。   这群农民,有的拿着麻绳。有的拿着割麦的镰刀,铁叉。甚至还有齿耙,木锨之类的。   瞧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但他们来的速度太快了,就像是提前演练了千百次一样。   谭青青瞧着他们在这儿演戏,倒是淡定。   她轻声对谭摘星谭云星道,“快吃,吃完撤。”   谭摘星扒饭的速度加快,却还是边吃边问,“这伙人啥情况?怎么看着像人牙子?”   “就是人牙子的套路。连捆小孩的绳子都拿来了,还能有假。”   只是人牙子不敢当街抢娃,事先肯定会演很长一段时间的戏。   趁着他们演戏的功夫,谭青青几个扒完饭,就立即原地弹跳起。   谭青青更是抄起火堆上的烤着的三条鱼,就猛地追赶跑在前头的云星摘星二人。   “娃跑了!快追呀!他们那偷谷子的钱,还没赔呢!”   双方又是一阵拉锯战。   你追我赶。   谭青青不由得疑惑。   真的,自从她下了船,这已经是第二波追赶她的人了。   总感觉这剧情太他妈刻意。   几个人顺着江道跑。瞧着人栓在岸边,没人守着的小舟就赶紧上去。   谭云星扯开小舟与木桩捆绑的绳子,就猛地抱着船桨,开始往江正中心划。   “知道咱是哪条船的吗?”   “知道。挂了龙门旗的就是。”   几个人哼哼哧哧轮换着吃烤鱼划桨吃烤鱼划桨,总算是到了大船边上。   他们把这艘小舟放进船侧室内,伪装成他们从来没有弄丢过小舟的样子。   然后互相把对方嘴巴上的鱼肉残渣抹掉,伪装成他们没有上岸生火偷食的模样。   再把鱼篓子扔回灶房,还朝着正在做晚饭的贺娘,道了声好。   “贺娘,这是咱刚网上的草鱼。估摸着十四斤重吧?你等会儿要不先把鱼杀了,晚上吃草鱼肉?”   “呀,这么大一条啊?还活蹦乱跳的。”贺娘惊叹道。   “是呀。”   谭青青道,“大船上的物资,我大伯应该是买够了。贺娘你做饭的时候,别太省了。太省,大伙儿吃不饱,又要琢磨着自己进灶。”   贺娘晓得。   一大早,就有人跟她说过了。说她昨日舀的米太少,大伙儿都没太吃饱。   但贺娘不是想着,镖局这么多人吃饭。   去往渝州城还要走那么久,粮食能省一点是一点吗?   再说了,渝州城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价。   也不晓得渝州城往年的陈粮够不够,能不能支撑的起,一座城池十万人的吃吃喝喝。   “我晓得是晓得。但……”贺娘不知怎么的,忽然叹了口气,“你们跟我过来瞧瞧。”   贺娘低俯着身,解开了一袋装糙米的粮袋子。   “也不知是谁采买的。这一袋二三十斤的糙米,竟掺了五斤的沙。   我昨个检查了船舱内所有的米袋子,发现就只有一两袋是足斤足数了。其他的,都有缺漏。”   “而且这卖粮食的,也太缺德。往糙米里掺沙子,这还咋吃嘛!”   要不是船上有筛子,让贺娘把沙都筛掉了,一船人的饭,怕是很难吃的安生。   “咋是这个情况?”谭摘星凑过来瞧了眼,顿时被气得要死。   “那咱怕是损失了不少银子。”   “如今米粮这么贵,沙子又最不值钱。也不知是谁采买的,采买的时候,都不解开袋子,好好看一看吗?”   贺娘也是跟着叹气,“我问过了,大老爷们买的。干的都是粗心的活。” 第61章 找到内贼   又是大老爷们。   下次还是别让大老爷们去采买了。   “我们一共买了900斤的粮食,30斤装一袋子,一共是30袋。再加上从铁勒人手里抢的,应该有1000斤多的糙米。”   谭摘星掰着手指头在那儿算。   “咱从梧州城到渝州城,走水路,至少要两月。一人一个月得吃20斤米,两个月就是40斤。咱买的米,刚刚够镖局的人吃。”   “除了镖局,咱谭家人都还没算进去。包括贺娘,陈氏兄妹,以及商贾和商贾的家丁们。”   就这,还是满打满算着呢。   但也是因为大船,实在是装不了太多的米粮的缘故。   所以才只买了这么些。   大伯本想着途径某个水驿时,再补货。   但这么算下来,他们怕是路走到一半,就得下船再重新采买了。   “那现在呢,除开沙子,还剩多少粮食?”   “打一袋子有五斤沙来算,起码有150斤的虚秤。”   数字摆在这儿,谭青青就知道这事儿没法善了。   “这么大的事,得让大伯知道。走,告诉大伯去。”   几人走到大伯休息的船舱处,把灶房里的事儿,原封不动地给大伯说了。   大伯没想到,他们从梧州走的匆忙,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脸色都黑了不少。   他招呼全镖局的人,都去甲板。   他要细查,米粮掺沙的详细经过。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要具体算算,咱这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采买的人,出列!”   俊子,黎子,成子,站了出来。   然后再就是杜小河。   这三是跟着杜小河去采买的。   毕竟粮食这事儿,关乎着一船人的生死,大伯怎么也要挑个能放心的人去。   原本有杜小河在,粮食本应该不会出纰漏。   谁知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杜小河,怎么回事?你做事明明很仔细,从不会出问题。这次怎么阴沟里翻了船?”   “大镖头,我们四个去采买时,每个粮食袋子都拆开检查过。   确认是完好的糙米,并没有沙子。   却不知为何,粮食放在了货舱中才不过几日,就突然成这样了!”   “你的意思是,这沙,还是凭空出现的不成?”   虽然事情发生的很奇异,但杜小河却还是想点头。   “是。”   “行,既然你说这沙子是凭空出现的。那我且问你,这粮食后期的保管工作,你有没有在跟进?”   说起这个,杜小河就噤了声。   那看来是没有的。   “我罚你三个月的工钱,你可服气?”   杜小河只能道,“服气。”   但一旁的俊子却大喊了起来,“大镖头,粮食的事儿杜哥原本是交给我去管的。是我贪玩,没有管这个事儿。大镖头你要罚就罚我吧!”   谭从文却冷着声,“我不管这事儿最后是谁在管。总之这个活我交给了杜小河,杜小河没有把粮食护好,就是他的失职!”   “你们要是觉得我处罚不公,那你们就与杜小河连坐!”   连坐就连坐!   几个伙计表示,他们根本不带怕的!   但谭青青却站了出来,“大伯,你不觉得奇怪吗?既然我们将粮食搬运上船的时候,货物都是齐整的。只要我们没人动,一袋30斤的糙米那就是30斤。”   “可现在呢?”   “船上莫名其妙出现干沙也就罢了,少了的粮食,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觉着这件事情,必须要彻查。”   就算谭青青不提议,谭从文也要好好查一查。   “那你有什么想法?”   “可以从沙子的来源,和糙米的去处着手。”   “我相信这件事,肯定不是咱镖局的人干的。但要将粮食偷偷运走,肯定需要我们船上的人,与偷窃者接应。”   “他搬运沙袋,来到这货舱时,为了确保我们没有那么快发现米沙同袋的问题,应该是先单袋米下手。后来觉着只偷同一个袋子里的米,外表上很容易察觉袋子里少了货。便用沙子装称。”   “这手法一定是不止一次了。那他的衣服和被褥上,肯定也少不了沙子。”   “去,查一下。”   谭青青叫人去把船上所有人的衣服都弄来,一个个查。   很快,他们就查出了结果。   与对方接应的,竟然是帮他们开船的船主。   说起船主,其实也不过是漕运帮派来开船的一个小厮。   这小厮掌着大船,知道他们龙门镖局运了不少货,竟偷偷背着龙门镖局的伙计,干起了偷梁换柱的营生。   看到这漕运帮的小厮,大伯算是知道,他们丢失的150斤粮食,被这小厮弄到了哪里去。   “虽说这船的确是你们漕运帮的。但做生意可要讲良心!你们今天背着咱,偷咱的货。明天是不是就会趁着咱不注意,要咱的命?”   谭考文冷着脸,一声喝下。   “把他给我绑起来!捉贼须捉赃,捉奸须捉双!今晚,大家就守着,谁也不要睡。我倒要看看,是谁在与你接应!”   那开船的小厮还不服。   “我可是漕运帮的人!你们竟然敢绑我?就你们乘坐的这艘船,那还是我漕运帮的船!”   “谭老大,你信不信!等我主家过来了,定叫你们一船的人,全给溺毙喽!”   “我们还真不怕。”   谭从文冷笑一声。   “走镖人的水性虽然比不上水贼,但自保却也没问题。可你们漕运帮的若是失去了名声,我看今后还有谁敢乘坐你们的船!”   “孰轻孰重,我想你家主人,自有定夺!”   那开船的小厮,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   他就是跟漕运的同伙,偷偷干的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营生。   且不说龙门镖局这一家了,就是以往的过路行人,哪个没被他偷窃过?   不都安安生生的?   就是魏、马、孔三位商贾的货,他都偷了不少。   几年来,从未出过事。所以他这胆子便越发大了。   本以为这次他能捞一笔大的油水,谁知道,这才几天呐!就被人家给查了出来!   “妈的,呸!臭娘们多管闲事。我咒你家女的世世代代都是娼,男的都是奴!”   这小厮偷窃不成,竟然还骂谭青青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起来。 第62章 用不着你,滚   哈?   谭青青冷笑出声,“我觉得你没有说话的必要了。”   她从衣袖里掏出个毒丸子,走上前,扒拉开这开船小厮的嘴巴,逼迫他将这毒丸子咽进去。   数分钟后,这开船小厮再想张嘴说话,竟只能发出难听的嘶叫声。无法再说出完整的词句。   他们抓到了开船小厮,一切如常。   直到晚间,一条小舟趁着夜黑,偷偷摸摸划到龙门镖局的这艘大船时,一个头戴麻布巾帽,五官尽掩的小厮也正偷偷与小舟上的人接应。   “今儿盗了什么货?快搬运上来!”   那偷窃者才刚上了龙门镖局的大船,便有些迫不及待。   戴麻布巾帽的人没有应声,只是摆了个手势,叫他一起去货舱。   偷窃者不疑有他,跟着去了货舱。   却在踏进货舱的瞬间,就被舱门后掩藏着的人制服在地。   “呜呜!”   开船小厮也被捆绑着送了进来。   而这名漕运伙计也是懵逼在了当场,“你,你们……”   “抓了个现行,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谭青青冷笑不已。   “你那小舟上,还放着从别的船偷窃来的货物吧?出门干坏事,也不把自个儿漕运帮伙计的身份牌给卸了。胆子那是相当的大呢。”   “说,漕运帮老大在哪艘船上?”   漕运伙计一开始不想多言,“你让我说,我就说……”   谭青青踩上漕运伙计的指甲盖,往下狠狠一碾。   “啊!”   那人顿时吃痛地叫嚷起来,“我说,我说,挂着漕运旗的就是。”   掌舵的镖局伙计立即得令,去掌舵室调整方向。   数分钟后,龙门镖局的大船,竟直接将漕运帮的船,给逼停了。   漕运帮伙计不得已,只好划了数条小舟,来到江面上,与龙门镖局的人,对骂起来。   “你们咋开的船?竟对着我们撞?要是不小心船毁人亡,我看你们拿什么赔偿咱漕运帮的损失!”   那些个漕运帮的,竟然还比龙门镖局嚷嚷的凶。   “这两个,是你们的人吧!”   谭从文把偷东西的两人扔到漕运帮眼前。   “叫你们掌事的出来!”   “自己手底下的人,做事这么不干净,若是让道上的人知道,你们这漕运帮竟能允许如此肮脏污秽之事,看谁还敢乘坐你们的船!”   漕运帮的老大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头。虽说是老头,胡子头发花白,可人却是一等一的壮实。   光是曹老大那胸肌,就是普通漕运帮人马不可匹及的。身材魁梧不说,一双七八十斤重的石锤,想提起来,那都是轻轻松松。   再加上常年的锻炼,这人身体就跟十几二十多的小伙子一样结实,且精神矍铄。   “是我手底下的人,他们犯什么事了?”   “偷盗我船上150斤的糙米。还有一些镖货!这是供状画押!”   “包括他们在别的船上偷盗来的赃物,也都在这儿了!”   “这事儿,咱龙门镖局就问问你们漕运帮,是打算公了还是私了?”   公什么了!   现在这东旭,哪儿还有公家!   “你想怎么解决?”   “那当然是赔钱!”谭从文喊着话,“150斤糙米,又不是小数目!这是少的货物单子,你自己看!”   杜小河把单子纸目接过去,递给漕运帮的人。漕运帮的伙计接过去,再递给漕运帮的曹老大。   曹老大瞧了眼,知道这事儿是他们做的不对。   但这赔偿款目可不少,谭从文足足列了五十两的货。   曹老大直接对半砍,“既然你们抓到了人,那这两个就任凭你们处置。至于他们偷盗的货……这是二十两银子,你们拿去!”   龙门镖局的人,气的不行,想好好跟曹老大掰扯掰扯。   但谭从文却制止住了他们。   “那就多谢曹老大了。”谭从文道,“我们回去!”   回去的时候,龙门镖局伙计还不服,“大镖头,咱为啥要咽下这口气啊。明明是五十两银子的货,他们竟只赔偿二十两!”   “还有这两漕运帮的。他们干啥要扔给咱?”   “这你就不懂了吧?”   杜小河对伙计们说,“道上的都是人精。咱老大列的货目单子,根本就不值五十两。实际上咱们总共才少了十两银子的货物而已。”   曹老大多给的,只不过是想让双方都尽快息事宁人而已。   “那这漕运帮的伙计,咱要怎么处理?”   谭从文没说话。   谭青青倒是站了出来,“我去吧。”   说着,谭青青就将漕运帮的伙计拎到了自己的休息舱。   只待夜深人静之时。   谭青青才将这两漕运帮的伙计,运上了小舟。   “呜呜呜。”漕运帮伙计拼命挣扎,满脸都是恐惧。   他们已经猜到自己接下来,会遭受什么样的惩罚了。   谭青青却还是笑着的,“你们说说你们,干什么不好,要偷窃?如今你们老大都不罩着你们了,那我们龙门镖局也只能勉为其难,代劳漕运帮处置掉你二人。”   “毕竟,曹老大也不想今天的事情,传到道上去。”   “呜呜呜!”   谭青青一脚一个冬瓜,把人踹进了江里。   这二人手脚皆缚,又入了水,会怎样,也用不着谭青青再多说。   只是谭青青划小舟回大船上时,陈安与陈石却正在大船上瞧着。   陈石看起来,还有些哆哆嗦嗦,双目之中,也是暗藏着恐惧。   “青青姐,漕运帮的那俩伙计呢?”   既然被猜到了,谭青青便是一副微笑脸,“你们不是都看见了?”   陈安却道,“明明,你可以不必亲自做这件事。”   谭青青脸色瞬冷,“陈安,注意分寸。你不过是我收养的一个穷孩子罢了。道上的事,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究竟是道上的事,还是谭青青自己想杀那俩漕运伙计?   “我知道青青姐收养我们,肯定是想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我也愿意被青青姐利用。但我还是希望,青青姐能真的将我们当自己人。”   “下次,像这种事,让我和陈石去做就好。你不必亲自手染鲜血。”   陈石惊了。   陈石紧盯着自己哥哥,一副被震傻了的样儿。心里更是在腹诽,这种事,哥哥自己一个人去干就好了啊,为啥还要带上他!   但谭青青却依然冷漠脸,“用不着你,滚。” 第63章 战斗王者姨母沈梅兰   谭青青走进船舱,陈石还在旁边对陈安道,“哥,青青姐进去了。”   不过也是陈石的这句话,让谭青青顿了下脚步。   “陈石,今天你的功课完成了?”   陈石,“……”   陈石哆哆嗦嗦,“还,还是五张字帖是吗?”   “你说呢?”   “我我我马上去!”   龙门镖局在大江上行驶了一个多月,总算是要临近渝州城。   接近了渝州城,他们又改换了陆路,一路将驮运的骡车和马车行致渝州城城门口。   然而城门口却架起了很多鹿砦和拒马。   来往的士兵就守在鹿砦拒马后头,用以军事防御。   他们瞧见龙门镖局的队伍,立即呵止他们再往渝州城内部行径,“站住,你们谁?是本城人才能进去,不是本城的,赶紧滚!”   “我们有路引。”谭从文将路引递给守城大哥。   这几个守城人的面孔很陌生。   也是,他们谭氏有三年都未曾返回渝州城了。怕是渝州城内的那些老朋友,也早就把他们忘的差不多了。   “你们是本城人?”守城大哥很是疑惑,“那怎么看你们这么面生?”   “我们是谭家的。渝州城设的那个龙门镖局,就是咱盘下的生意。”   原来是三年前就回老家的龙门镖师啊。   守城大哥虽然刚来,不认识谭家这几人。但龙门镖局在渝州城那可是鼎鼎有名。   之前,龙门镖局是以武出名。   现在嘛……   “你们多亏是回来了。不然你们这镖局,怕是要被两个姑爷给糟蹋没了。”   啥?咋回事?   “我们谭家那两个姑爷,到底犯了啥事?”   “你们那两个姑爷,别的都挺好。就是这做生意啊,简直一窍不通。三年来,被人蒙骗了七次。次次都是倒赔人家银子啊。你们要是再不回,怕是连老本都守不住!”   “对了,你们家亲戚知道你们最近要回来。这几天都盘坐在城门口的茶肆内呢。就是为了守着你们。”   “回来了,就跟你们家姑爷好好说一说,别再盘生意了,那生意做的,我看着都心慌。”   说的就是大姑和小姑嫁的两位书生。   大姑谭美文嫁给了渝州城承务郎苏良才,只生了一个儿子,唤苏温纶。   小姑谭丽文嫁给了儒林郎周德毅,生了一儿一女,姐姐唤周令夷,弟弟唤周翰墨。   而谭青青则也有个姨母。   她娘,沈梦兰,原是官家女。后来因家中长辈上谏得罪了前朝皇帝,被罢免了官职。全家被贬谪出京,入住了这渝州城。   当年沈家被贬谪来渝州城时,镖还是龙门镖局接的。   路上甚至还遇见了政敌派人来追杀。   要不是她爹谭兴文豁出性命,救了这沈氏全家。这沈氏全族还未必能安全抵达渝州城。   于是沈家的嫡次女便委身给了她爹。   而这嫡长女沈梅兰,便嫁给了渝州城当地的富商,陶阳朔为妻。并生下一子二女。长子陶博厚,女陶曼凝,次女陶若灵。   谭青青她娘沈梦兰与沈梅兰的关系一向要好。   谭青青小的时候,两家也常有往来。   只不过后来,谭氏回老家后这三年,因为战乱,书信难以传递。两家之间的音讯便渐渐少了。   谭氏一行人被放行入这渝州城,果然瞧见,靠近城门的茶肆有大姑小姑两家。   但旁边,则还多了一个奢华的车轿子。   这车轿子一看就是富户的。   里头的人掀开车帘子,细眼一瞧,果然便是当地有名富商陶阳朔之妻,沈梅兰。   “许久之前,就收到了你们要回渝州城的消息。”沈梅兰这官家嫡女出场,就立即把谭氏的两位姑爷压了一头。   “你们谭氏舟车劳顿,不如就回陶府接风洗尘。我府上家宴也已经备齐了。就等着你们去呢。”   沈梅兰衣着富贵地缓缓从车里款步走出,却是一走出,就把谭青青接过去。   她才刚瞥了眼妹妹的女儿,就面露出不悦来。   “青青是个姑娘家,怎么穿成这副样子?你们谭氏在渝州城好歹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能这般亏待她?瞧瞧,这衣服都磨损了。袖口也出线了。就是这张脸,也是黑黢黢的。”   “这才几年啊,就连个姑娘样儿都没了?”   沈梅兰让陶府下人递给她四五张干净的手帕。   随即她便把谭青青抓在手里,一点点去擦拭谭青青的这张脸。   后来,沈梅兰终于发现,谭青青这脸,就是这么黑,不是什么脏东西弄上去的。   便更是气愤了。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跟着你们谭氏。搞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儿。真是造孽。”   沈梅兰将谭家人往泥土里贬低,随后还袖手,“青青就跟我回陶府住吧。交给你们龙门镖局,我不放心。”   “毕竟你们那镖局出入的都是汉子。我们青青年纪也不小了,得避嫌。”   这是,公然抢孩子?   大伯谭从文忍不住让沈梅兰先等会儿,“再怎么说,青青也是我五弟的孩子。”   “是,是你五弟的孩子。可你五弟呢?”   沈梅兰蹙眉反问,“说起这个,我还想问你们呢。你们五弟三年前,就把我妹妹给拐不见了。我还没找他算账呢。怎么,你们谭氏是终于想好了,要给我一个交代了?”   这个沈梅兰战斗力太强,大伯被怼的连话都说不出。   谭家的两个姑爷见此,只好从中调和。   “我和妹夫先前就从家里赶出来,守在这城门口。守了好几天了。总不能让我们空等吧?他们谭氏千里迢迢从老家回来,总要先回镖局处理下事务的。”   “所以我们不如先让他们回镖局,处理完了事情。再来商讨青青丫头的问题嘛。”   听了苏良才的声儿,沈梅兰却是嗤冷一笑。   “苏大人惯是个八面圆通的,谁也不想得罪。”沈梅兰冷着脸,“也就是这个性子,每次盘镖局出了问题,不敢与那些人周旋时,回回都要请示我沈梅兰。”   “我倒还要问了,苏大人用人的时候,用的勤快。怎么一到不用人时,就翻脸无情了呢。”   苏良才,“……”说不过,说不过,他躲还不行吗? 第64章 被姨母抓着从头捯饬到脚   “青青,你说,你是要跟你大伯走。还是跟姨母走?”   呃……   她能不选吗?   “其实,我爹给我买了个小院子。就在城西呢。那院子不小,空置了这么多年,怕是也要回去收拾一下。”   谭青青道,“再说了,我在路上也替我爹娘收了两个义子,一个义女。他们没地方住,可以正好先住我那院子里。”   “你那院子?”沈梅兰想了片刻,似乎是才想起来谭青青的确有这么个小院子。   “才不过一个主屋,两个侧屋罢了。院子也就那么点儿,就是种菜,养鸡鸭鹅,都够呛。你若是来姨母这儿,姨母挑两个人先帮你把那小院子给打扫收拾干净了,你再住进去,不也挺好?”   沈梅兰都这么说了,谭青青要是再拒绝,那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谭青青只好对大伯道,“大伯,那我要不先跟梅姨母去陶府?”   “也行。”大伯点头同意,“要不你这几日就先暂住在你梅姨母这儿,过几天我们来陶府接你。”   “好。”   至于陈氏三兄妹,则是被大伯接去了镖局。   谭青青跟着梅姨母上了车。但梅姨母却并未先乘车去陶家,而是命人将车行径至了衣服首饰的店铺。   渝州城一个大城,外有鹿柴和拒马防守,内有五千的精兵守城。   其内的酒楼,茶肆,驿站所用的部分食材,虽然是从城门外的农户,带进的城内。   但城外农户住地也有部分精兵巡逻和看守,一是巡逻有无铁勒细作;二也是保护农户安全,以确保城内百姓日需供给。   谭青青被梅姨母拉去买衣服。   她看了看这家店的料子,那都是上好的。最便宜的,那都是一二百文钱一尺。而做一件单衣,大概需要七尺布。   这算下来,只是单做一件,都得一二两银子。   尤其梅姨母伸手就去拿那五百文钱一尺的织锦缎,吓得谭青青连忙去拦,“姨母,这料子太贵了吧。而且太华丽了,穿我身上,容易刮丝。”   梅姨母疑惑皱眉,“你入了城,又不做什么,怎么就容易刮丝了?”   “不总是要在院子里养点家禽什么的?弄脏了衣服,也不好看呀。”   “那没什么要紧。姨母再给你买几件平常穿用的就是。这几件用织锦缎做的衣裳,那都是家宴场合穿戴的。”   “你也知道,咱陶府什么没有,就是钱多。”   “虽说如今战乱,生意不好做了吧。但每年收的佃户租子,也有不少银钱。拿点出来给你买几件衣裳上身,姨母也不心疼。”   那,那行吧。   反正花的也不是她谭青青的钱。   梅姨母给谭青青裁剪了三四件织锦缎需要的布匹,然后又给谭青青买了几件家常用的素麻衣。   至于店里的成衣,梅姨母又给她买了套齐整的。   衣服是娟纱金丝绣花衣,裙子也是娟纱金丝绣花裙。   一套竟然贵至八两。   就是这么好的衣服穿在她谭青青身上,总是有些违和。毕竟她这张脸晒得黑黢黢的,皮也不白,看着就像是一个普通农女非要穿贵女的衣服般,很不搭。   但梅姨母却是付了钱,“就穿这件吧。”   “光是有衣服,没戴的,也不行。还有你这脸,给我洗洗干净了,就去涂抹香粉去。”   “今日陶府里那几个妾室生的小蹄子,就等着看你笑话。你说什么,也要给我捯饬出来,气死那几个贱蹄子。”   谭青青,“……”   “梅姨母啊,平民她再怎么打扮,那也成不了公主啊。”   谁知梅姨母却道,“怎么不能?你底子还是有的。好好捯饬一下,怎么就没贵气了?”   “不过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大伯出门在外,究竟是怎么照顾你的?让你这好好一个姑娘,尽跟一群爷们厮混。瞧瞧你这仪态,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等到了陶府,我还得请嬷嬷过来,给你好好教一下。”   谭青青,“……”   “走,去胭脂水粉店买些香粉。买完香粉,再给你弄点首饰。”   谭青青就像是个衣架子,被人拖着走。   渝州城的胭脂水粉店有不少,而梅姨母依旧是挑贵的给谭青青买。   谭青青抬头瞧了瞧,这家最贵的店铺,名为采蝶轩。   人还在外头,还没走进去呢,就闻到了一股子淡雅的幽香。   但谭青青知道,这古代的胭脂水粉,那都是用朱砂和铅粉做的,很不健康。   这弄到脸上,怕是没几年,小命就呜呼了。   所以梅姨母给她弄的时候,谭青青很抗拒。   “梅姨母,这香粉就算了吧?武夫出门在外,都是不涂香粉的。毕竟有气味,很容易被人发现行踪。”   梅姨母,“……”   梅姨母被气的要死,“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做什么武夫?再说了,你都进城了,莫非还想出去闯荡?你老老实实给我在渝州城里待着!这几年就在城里相人家,有相中的,我就贴点体己钱,让你风风光光嫁出去。”   “至于你爹那镖局,你想都别想。”   谭青青,“……”   “可,可是……”   “行了,别可是了。掌柜的,拿最贵的胭脂水粉给我包起来。再找两个婆子过来,给她好好捯饬一下发髻。弄得好,银子少不了你们的。”   “哎,好的,立马来。”胭脂水粉店的老板娘,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虽然年纪比较大了,但还是能看出来,她年轻的时候,应当也是个美人。   老板娘端来了十几个胭脂水粉的盒子,给谭青青涂抹脸鹅蛋,脖子,和黑黢黢的左右手。   反正是肉眼能看到的地方,全都抹了层白粉。   最终也不知老板娘干了什么,谭青青原本蜡黄黢黑的脸蛋,竟然被搞得白里透红,粉腮若桃。   这上了粉,就知道谭青青这底子确实是好。   不过说起来也是。   谭青青的母亲说什么也是沈家的嫡次女。这沈家没有得罪先朝皇帝之前,也是京中贵女。当年沈家两位姑娘在京中,也是有美人之称的。上来提亲的贵子也不少。   只可惜,后来沈家,家道中落……   不然,就凭沈家这两个姑娘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好夫婿没有? 第65章 陶府的庶女,嘴巴缺德   “行了。脸捯饬好了,就跟我去买首饰去。”   “这香宝斋呀,卖的是全渝州城最好的首饰。虽然这做首饰的材料,比不上京城的用料名贵。但胜在款式新颖好看。咱渝州城的条件既比不上京城,那自然是要往别的地方,去寻巧思。”   “到了。”   香宝斋距离采蝶轩根本就不远,也就几步路的距离。   这店内的首饰材料,大部分都是翠玉和金丝。   价格还算公道。   就是,反正若是谭青青自己来的话,那肯定是掏不出买它们的钱的。   梅姨母给谭青青选了一套翠玉钗子,和翠玉步摇。就这两三件首饰,便花去了十五两。   看来,在渝州城,首饰是最贵的。   一般人根本佩戴不起这玩意儿。   “差不多了,跟我回陶府吧。记着,若是有那几个贱蹄子找你的茬,你也别给我畏畏缩缩的。她们怎么嘲讽你,你就怎么嘲讽回去。毕竟我沈家的血脉,可不差。没道理被那几个贱蹄子压一头。”   谭青青,“……”   行,她努力。   一行人乘着车,到了陶府。总算是能见到梅姨母嘴里所说的那几个妾室,和妾室生的孩子。   陶老爷娶了两个妾,这两个妾室生了一子三女。   庶子陶侪,庶女陶檀儿,陶姗儿,陶婉儿。   名义上,这几个庶子庶女都归沈梅兰养着。但实际上,陶姗儿和陶婉儿都被柳姨娘自己养着。   柳姨娘虽然没生出儿子,但特别得陶老爷的喜爱。陶老爷便准许了她亲自养自己生的两个姑娘。   所以这两个贱蹄子,是最不得沈梅兰喜欢的。   陶姗儿和陶婉儿守在陶府门口,瞧着沈梅兰回来了,还装模作样地恭谨行礼,“母亲。”   沈梅兰都没正眼去瞧她们。   倒是陶侪和陶檀儿行礼时,沈梅兰才施舍给了他们一点眼色。   “家宴都办好了吧?”   “母亲,办好了。”   “行,我知道了。你们去给我这宝贝外甥女准备个干净屋子,让青青住进去。记着,要顶好的。若是敢怠慢,我拿你们是问。”   陶侪看了眼谭青青,道了声知道了。   而谭青青在人群堆里没瞧见表哥表姐,便问沈梅兰,“姨母,怎么没瞧见表哥表姐他们?”   “你表哥去沈府读书去了。至于你表姐……”说到这里,沈梅兰就狠狠地剐了陶姗儿和陶婉儿一眼。   “在祠堂呢。”   祠堂?一般只有祭祖的日子,大家才会去祠堂。若是在平时……那就是犯了错,被罚了,才去祠堂。   谭青青再瞧了瞧沈梅兰怒瞪陶姗儿和陶婉儿的神色,便已经琢磨出了些什么。   “那姨母,我先去祠堂,拜会下表姐她们吧。”   沈梅兰心想着陶府内,给谭青青准备的屋舍都还没有整理完全,便觉着先让谭青青过去跟陶曼凝和陶若灵说说话也是好的。   就准了。   可谁知她才刚点头,陶姗儿和陶婉儿这两个贱蹄子就开口道。   “母亲,我刚瞧这青青姑娘就觉得喜爱的紧。要不,就由我们把青青姑娘带进去吧。”   谁知,沈梅兰却嗤的一下冷笑出声。   “你们这俩贱蹄子,还能藏着好心呢?昨日的事,我都还没找你们两个算账。怎么?今天就把主意打到了我外甥女头上?”   面对沈梅兰的怒斥,这俩姑娘也是不惧的很。   “母亲,瞧您说的。我和婉儿怎么敢?青青姑娘长得这般好看,我跟婉儿喜爱都来不及呢。”   这人都把主意打到自个跟前了,谭青青自然是不会忍下去的。   所以她扯了扯沈梅兰的袖子,道,“那就让这两个妹妹带我进去看看吧。”   沈梅兰还有些不放心,“姨母命人带你去,也是一样的。”   “姨母的人,不要忙着家宴吗?”谭青青说着,还向沈梅兰眨了眨眼睛。   既然谭青青如此坚持,那沈梅兰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沈梅兰拍了拍谭青青的手,“虽然脸面重要。但若是受了欺负,也得立即过来跟姨母告状。”   “好。”   别了姨母,谭青青便跟着这群陶府的庶子庶女,行径至陶府后院。   但很显然,这陶姗儿和陶婉儿根本就没想着要把谭青青带去陶家祠堂。   “装的倒是挺像。可惜呀,你从城外回来时,我们就已经派了丫鬟去城门口瞧了。你根本就不是什么贵女,长得丑不说,还黑。而且,还跟陶曼凝陶若灵一样蠢!”   “不知道我们把你叫过来,是为了羞辱你的么?”   “没了沈梅兰护着你,我看你能在陶府走几步!”   他们此时在一处廊子里。   而廊子边上就是院子角。   院子角有水缸,和水瓢。   “把她给我绑起来,我要用水,把她这张脸给清洗干净了了!”   谭青青没反抗,但是被陶姗儿用水瓢泼水时,却怎么也泼不上身。   “陶姗儿,你泼水泼准点啊!”陶婉儿在旁边大叫。   因为陶姗儿的水,全都泼到了陶婉儿身上!   陶婉儿都不知道陶姗儿到底是怎么泼的!   准头这么差!   而陶侪和陶檀儿却在一旁道,“差不多行了!赶紧把人送去祠堂,别再在这里闹了!要是让母亲知道,大家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陶姗儿却是笑陶檀儿胆子小,“你怕沈梅兰,我可不怕。她不就是沈家的贵女吗?但落了毛的凤凰不如鸡,这道理我还是懂的。他们沈家现在虽然还是个官,可朝廷都没了,这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谁也不知道!”   “至于咱们这青青丫头……呵,一个乡下来的穷丫头而已。没这张皮,又能蹦跶几分?”   眼瞧着陶姗儿还要继续往自己身上泼水。   谭青青便也懒得再跟她玩了。   直接反手夺过陶姗儿的水瓢,把人按在水缸里。拿着瓢,一瓢瓢的把水缸里的水,从她脖子上顺着脑袋泼。   “说我是乡下来的穷丫头?那你没了你自个儿脸上的这张皮,又能富贵到哪里去?”   “有本事,你也别戴这金丝玛瑙钗,别涂这香粉呀。”   谭青青一囫囵将陶姗儿脸上的白粉给洗净了。   “你还说我皮肤黑,我看你这也没好到哪里去嘛。痘痘这么多,皮肤这么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常年耕地干粗活呢!”   谭青青并没有讽刺干粗活身份低的意思。   但陶姗儿肯定是不能接受她是穷酸命的事实。   果然,谭青青这么说陶姗儿时,陶姗儿激愤的身子都在抖。   却也因为还被谭青青按在水缸中,挣扎不得,起不来身,只能加大挣扎幅度,让谭青青赶紧放手。 第66章 帮姐姐们正名   “你个贱皮子,放手!听见没有?放手啊!”陶婉儿在一旁拉扯着谭青青。   然而谭青青却一直把人摁着。   被她摁着的陶姗儿只能上半个身子,浸没到水里。   因为挣扎,她还不停地发出“呜呜”声。   “作孽啊!”一个妇人装扮的女子,急冲冲赶过来。   她把人救下,当即就去扇打谭青青,想要为自己的女儿,报这被辱的大仇。   奈何谭青青躲闪的快,妇人没打着。   “你,你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居然敢欺负我家姗儿!谁给你的胆子!”   听这妇人的意思,想必,她就是经常给姨母找不痛快的柳氏。   谭青青乐了。   “果然,母亲是什么样,女儿就是什么样。陶姗儿和陶婉儿想必就是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吧?跟我那两位表姐简直没法比呢。”   “不说相貌,就说这气度,也全然透着股小家子气。”   “果然妾室就是妾室,总是上不得台面,难登大雅之堂。”   “你居然骂我们!”陶姗儿好不容易从水缸里挣扎出来,整个身子甚至都是被水给湿透了。   额前脑后的发髻,也都散乱开,被脏水给黏糊在头皮上。   可以说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但即便是这样,陶姗儿也要让谭青青把话给她说清楚!   什么叫她们是妾室生的,就活该低人一等?   庶子庶女,除了掌家权以外,本就跟嫡子嫡女的待遇一样!   陶家就只有柳氏和崔氏是奴婢,是下人。   她跟妹妹陶婉儿就是主子!是陶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   不是谭青青嘴里的下贱之人!   “你个贱婢,你再说这种不着调的话,我撕了你的嘴!”   “我看,是我要撕了你们的嘴!”本是应该离去的沈梅兰,此时却杀了个回马枪。   其实谭青青教训陶姗儿的时候,沈梅兰压根就没有走远。   沈梅兰也早就看陶姗儿这贱蹄子不顺眼了。   正愁没机会处置这贱蹄子呢!   这不,她的宝贝外甥女,就送上来了这么个,教训贱蹄子的好机会。   “你一个买卖来的贱妾,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呼小叫?”   “乔嬷嬷过来,给我掌嘴!给我打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人!”   乔嬷嬷是沈梅兰身边的老人。她跟在沈梅兰身边这么久,早就知道了自家夫人的脾气。   面对柳姨娘时,她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就是重重的一巴掌扇过去。   常年干粗活人的力气,哪里是柳姨娘这娇滴滴的妾室能比拟的?   当即,人就被扇了个四仰八叉。   陶姗儿瞧见自己的生母被打,当即吼叫起来,“沈梅兰!你凭什么打我母亲?”   “看来姗儿姑娘是不懂规矩了。这府上,只有大夫人是你母亲。至于这个贱婢,只不过是个仗着夫人怀胎时,爬上老爷床的侍奴罢了。”   “夫人念在这婢子照顾自己多年的份上,才将你与婉儿姑娘的教养权,交给这婢子。而你今儿冲撞夫人,是不是也要去祠堂罚跪?”   陶姗儿拒不认错,“我要见爹爹!爹爹人呢?”   哼。   这几个贱蹄子每次都这样。闹不过她沈梅兰,就去找陶阳朔。   只可惜,今日,陶阳朔不在府上。不然就又叫这贱蹄子躲了过去。   “还不把人给我扔进祠堂?”沈梅兰厉声道。   去了祠堂,谭青青才瞧见,原来祠堂外头有几个嬷嬷守着。这几个嬷嬷应该不是沈梅兰的人,所以面对沈梅兰的时候,始终是不卑不亢。   “夫人,老爷说了,大姑娘和二姑娘还未出阁,就拿着自己的贴身手帕,交于外男。闺阁女子,本就不该与外男见面,更不要说私相授受了!”   “为了让两位姑娘长些教训,这罚跪三日的祠堂,是必须要受着的!”   谭青青在旁边噗嗤一乐,“不过一件手帕而已。想要拿走,不是挺简单的事儿?我还觉着,是哪位嫉妒姐姐的妹妹,偷了姐姐的帕子,然后再交给外人。污蔑说姐姐与别的男子私相授受呢。”   这嬷嬷注意到了谭青青,再次厉声呵斥,“你又是哪个婢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沈梅兰护住了谭青青,“这是我外甥女,来陶府做客的!张嬷嬷,她是主,你是奴。还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虽说谭青青已被沈梅兰表明身份,但这个张嬷嬷却还是端着架势。   “既然这位姑娘是夫人您的外甥女,那还请夫人您把人教育好了,再带进府中。毕竟我们陶府也是渝州城有名的富户,可不是一般人能随意进入这后院的!”   这话,说的就是谭青青没资格进陶府的大门了。   行。   本来谭青青还想给陶府一点面子。   可既然陶府一点都不尊重她姨母,那谭青青也就懒得客气。   “姑娘我行走江湖,杀马匪,干铁勒的时候,您还不知道在那个犄角旮旯里混呢。虽说这城内吧,也有衙门。但想必,他们应该是不会管什么小丫鬟,小嬷嬷的命案的。更何况,我也有一千种办法,让他们的仵作都找不到尸体。”   “更不要说查案了。”   谭青青乐的眉眼全是笑意,“比如现在。”   谭青青一个顺手,就将陶姗儿身上的衣服全给卸了。   让陶姗儿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后宅院内。   虽然这后院只有女人,没有男子。但陶姗儿却还是捂着衣服疯了似的大叫。   “谭青青!你,你竟然敢……”   “你再叫,我就把你贴身的那件,也扒了。”谭青青厉着声,怒斥着陶姗儿不懂规矩。   “今儿是在内宅,我给了你脸面。他日,若你还敢欺负我表姐,亦或者是在我面前大吼大叫,那你的这件肚兜,可别怪我拿出去,交给哪个老鳏夫了。”   “你敢!”   陶姗儿气的不行,“我与陶曼凝陶若灵同是陶府的后宅女子!你敢拿我的肚兜出去给老鳏夫,难道就不怕,我将她们的,也拿出去,满渝州城炫耀?”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拿我表姐们的衣服,尤其是贴身衣物之类的,很容易喽?”   谭青青的这句反问,直叫陶姗儿脸色大变。 第67章 桃胶养颜,木瓜丰熊   “看,你自己都承认了,还说污蔑我表姐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这罪名下来,直叫陶姗儿气的脸红脖子粗。   而此时,又有一行人走进了院内。   沈梅兰偷偷拽着谭青青,跟谭青青讲,“这是陶老夫人的人。”   陶老夫人直接命人把祠堂门打开,叫里面的两位姑娘出来。   “既然,今日是夫人的亲戚入府上做客,那陶府自然也不能怠慢。大姑娘,二姑娘,你们便先请出来,与客人说说话吧。”   “至于六姑娘和七姑娘……”   那嬷嬷道,“老夫人最近喜欢严楞经,其中还有些经文需要誊抄。想来,由两位姑娘执笔,最为合适。”   陶姗儿如何不知道,这就是罚她们的托词?   她还想要说不服。   奈何老夫人的人,却极力把她的嘴巴捂上,不叫她再开口。   沈梅兰瞧着陶姗儿被人拖着进屋,竟还在背后骂,“该。”   而陶曼凝和陶若灵从祠堂被放出后,还朝着沈梅兰小跑过来。跑着跑着,眼眶便已然红了。   “娘!”   沈梅兰赶紧把两个姑娘拥进自己怀里,“昨夜吓坏了吧?这祠堂虽说有人常打扫,可窗户多,冷风吹的人发冻呀。你们还穿的这么少……快,多穿一些,别凉着了。”   陶曼凝和陶若灵赶紧换了新衣服。   而陶曼凝瞥见谭青青,便立即道,“这是青青表妹吧?在祠堂里,我就听到表妹教训六妹和七妹,可替我们洗刷了冤屈!”   “对呀,都三年未见了。青青表妹还是这么勇。不像我们,只会被那两个妹妹欺负。”   说着陶曼凝和陶若灵就又想哭。   “行了,不是说要带我来陶府用饭的吗?”   谭青青不想听见两个表姐,再在这里哭哭啼啼的了。   “姨母,你是不知道青青在外头吃的都是什么?糙米,青菜,白豆腐。连条像样的鱼,都吃不进嘴里去。今儿姨母办家宴,应该弄了不少好东西吧?”   说起这个,沈梅兰脸上又有了笑容。   “那是当然。”她招呼嬷嬷们,赶紧把菜都摆上桌子。   “原本是没打算加这道菜的。但今儿瞧着你,便让人去酒楼,买了一道庖厨师傅现做的。”   沈梅兰把谭青青带到席面上,让人先给谭青青上了一道。   只不过这菜被人反盖着。   谭青青一时还未能瞧出它是什么。   直到沈梅兰让人撤了盖子,谭青青才知道,这道菜是啥。   “这可是上好的桃胶。美容养颜的好物。”   沈梅兰道,“你来的急。这桃胶,姨母没能及时挑到好的。只能让酒楼师傅把菜端来。酒楼师傅虽然跟我说,这桃胶是今年刚采摘下来的。可姨母知道,他们都是在说屁话。”   “不过没关系。你既然回来了,也就给姨母充足的准备时间了。姨母给你好好捯饬捯饬。保证让你两年内,重回你娘当年的风采。”   谭青青用勺子挖了下自个儿碗里的桃胶,这玩意儿黏黏糊糊的,也黑不拉几的。   再看看这里面的配料,好像有玫瑰,雪耳,红枣,枸杞和冰糖。   果然都是美肤养颜的好物。   谭青青虽然心里苦,面上还要微笑脸感恩。   毕竟沈梅兰也是一片好心。   只是……   “姨母,我把它吃完了,就真的有用吗?今儿吃一顿就可以了吧,也不用以后天天吃吧?”   “当然要天天吃啦!”沈梅兰赶紧向谭青青指了指自己,和自个儿女儿的脸。   “你瞧我,再瞧瞧曼凝和若灵。这脸蛋不都嫩的水灵灵的?”   “就是日日用这桃胶,才有的奇效。”   “当然了,嫩肤养颜,也不止桃胶这一种。你这情况,除了食补内调以外,还要外敷。明日我就去请城中的郎中,好好给你调制一副方子。你给我每天涂脸,不把你这张脸给我整白净喽,别想出陶府这大门。”   谭青青,“……”   一餐饭,谭青青吃的是难受极了。   她每用一物,沈梅兰就会在旁边劝她多吃。说这是补哪哪哪的。   雪耳桃胶也就算了,最离谱的是木瓜。   说是,丰胸。   还说她没几年就要出嫁了,这儿也得好好补补。   谭青青吃到最后,简直想原地爆炸。   毁灭吧。   这个姨母,真的是太能造了。   一餐饭,好不容易吃完。   大伙儿撤了席,谭青青以担心陈家那几个小的为由,说要回镖局,看看镖局伙计到底是怎么照顾陈安他们几个。   一开始,沈梅兰还不应。   说都这么晚了,明儿去不也一样?   谭青青就说陈氏三兄妹,还有个不到四岁的姑娘。那姑娘跟大老爷们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   沈梅兰这才准许谭青青出门半个时辰。   终于从陶家逃了出来,谭青青就立马去找三哥四姐儿透气。   人到了地方,谭摘星还奇怪谭青青咋怎么晚了,还能回镖局?   “五妹,你咋回来了?镖局这饭都吃完啦!没你的份啦。”   这话,说着就让谭青青没好气地白了四姐儿一眼。   “我回来又不是讨饭的。我回来是透气的!”   谭青青气呼呼去了水井边上,给自己打上来了一桶井水。   她随意拿了个破瓷碗,就着井水里的水,喝了起来。   “我那个姨母,真的太能造了。先是抓着我,从头打扮到脚。再把我抓着从里补到外。还说,要给我请教养嬷嬷,要我去学规矩,学礼仪。”   “我是疯了,才继续在陶府呆下去。”   谭青青一面吐槽,一面数落陶府的破事,“而且啊,陶老爷的那几个小妾,还特别不安分。我才刚进门,屁股都没落座呢,那几个小妾的孩子,就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听谭青青这么一说,谭摘星还惊讶了下。   “啊?你被她们欺负到了?不能吧?”   “那肯定没有哇。”   “是说嘛。就你这脾性,你不欺负别人,就算是好的了。”谭摘星正在院子里劈柴。   她跟谭青青说着小话,还一边举起斧头,囫囵一斧头劈下去,柴火就被砍成了两半。再一斧头下去,又是两半。   谭青青瞧着谭摘星在努力干活,便奇怪,“哥哥们呢?他们怎么不来劈柴?就让你来劈?” 第68章 进城数院子   “他们在屋里看账本呢。”谭摘星劈着柴火,一脸郁色。   “前几年咱镖局赚的,全都没了。还倒欠了一百多两。要不是这次咱带了三个商贾,赚了点银子回,这账都填不上。”   谈论起魏、马、孔三人,谭摘星的神情更是烦躁。   “说起那三个商贾,我就来气。这几个人入了渝州城,就满世界嚷嚷,说咱镖局在路上亏待了他们。”   “吵闹着说龙门镖局仗着自己武功高,在路上没少给他们罪受。还叫渝州城的富户们,想要走镖时,都别找咱。”   “你听听!这像什么话?”   “要是没我们,就凭他们三个,还想从梧州城全须全尾地回渝州?”   “呸!”   “做他的春秋大梦去!”   谭青青瞧着谭摘星还在生气,便在旁边挑了个斧头,也加入到了劈柴的行列。   劈柴这种活,干多了,也是有巧劲的。一般都从小头劈起,一斧头砍下去,劈到柴火五分之四的位置,用手把斧柄轻轻一转,柴火的两端就轻松地分开了,用不了太大的力。   而谭家经常干这个,又是武学世家,那就更不必说了。   才不过半伙儿的功夫,旁边就堆放了许多已经劈好的柴火。   谭青青边砍着柴,边安慰谭摘星。   “哎呀,商人重利。嘴长他们身上,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呗。反正渝州城,咱龙门镖局一家独大。那些人不找咱,也再找不到第二家呀。”   有了谭青青的加入,这批柴火更快就搞完了。   谭摘星把散落在地上的柴,全都搬到墙边上,一摞摞地堆放好。然后再搞了张大油布,在柴火堆上罩着。避免落雨淋湿了柴。   干完活,谭摘星才有空带谭青青在镖局里四处逛。   “虽说如此,可我就是生气。”   她在那儿撅着小嘴,“你又不是不知道!大伯和我爹最看重的就是镖局的名声。你说我们又没让他少条胳膊,少块肉的。也是按照合契,按照规矩办事。其他人都好好地,怎就他们这么多事儿!”   谭摘星在这边骂骂咧咧。   谭青青却是趁机,赶紧扫了眼镖局的布局。   说实话,龙门镖局占地面积还不小。   有三间主屋,七八间侧屋,一间灶房,一间柴房,一间库房,两个茅厕。以及前院后院两个院子。   前院放着武器架子。架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用来练武的兵器。   后院嘛,便是杂耍和休息的处所。   整个镖局看一圈下来,还挺大。就是院子里住的都是镖师汉子,像谭摘星和陈花这样的小姑娘,常年待在这地方肯定是不合适的。   不过二伯也早就给谭摘星在外头整了个小院子,也在渝州城西门口,跟谭青青的小院子并排挨着。   想起自己的资产,谭青青便忍不住怂恿谭摘星一起,跟自己去西城口,看看院子先。   “你爹和我爹不是给咱置办了个两个小院子?都三年没碰过了,屋子里肯定沾了不少灰。走,要不咱现在看看去?”   渝州城内,鲜少有女子还未出嫁,就能弄到自个儿的院子单住的。   毕竟渝州城是大城,每日削尖脑袋想要入城的农户,都是上百户。   一般的贫民,光是入城找个能躺着的地儿,都不容易。   更不要说,花几百两银子,去买房买院子了。   谭青青那院子,似乎当初买下来的时候也不便宜。   据说是二百八十两。这地契嘛,因为比较贵重,他们回罗河村老家时,便没带在身。   谭摘星的便交由了大姑保管。   谭青青的这份,便是交给了沈梅兰。   当然了,论富足,他们谭家那是肯定比不上陶府的。   毕竟陶府是一整个七进七出的大院子,除了抄手游廊外,还有暖阁和抱夏。   而抄手游廊内外侧,除了各式的厢房外,还有不少珍贵的绿植,太湖石,小桥流水和小桥流水内不住游动着的锦鲤。   夏天的时候,人就可以坐在抄手游廊上,观看院内的景致。再瞧着下人将冷水,引上屋檐,再从屋檐泼洒下来,形成天然的凉意,以来避暑。   岂止一个“绝”字能涵盖?   谭家自然是比不上陶府啦。   谭家人没钱买大院子,便只能在渝州城零零散散地购置自家能住的小院落。   虽然谭家人都集中在西城口。但有的时候,也没条件正好就买到相邻的。   所以谭家人还时常会出现,要拜访谁,一天要走好几条街的情况。   既然五妹想去看院子,谭摘星又正好没事,她便点头答应。   “那走吧?反正渝州城基本也算是咱的地盘。正好咱也很多年没回来了,也该让老朋友知道,我们已经回渝州城了!对他们来说,这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惊喜吧?”   谭青青内心哈了一下。   惊吓还差不多。   二人手牵着手,到了自个儿名下的院子。   还没进门呢,就瞧着大门是敞开着的。   谭青青正奇怪,她这院子三年都未曾有人入住了。院子里应该是没有人才对,岂料大门敞开不说,里头还燃着油灯?   “谁呀?”里面的人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便出声问。   谭青青听到这声音,反倒是放宽了心。   “是我。”谭青青应着。   于是里头立即急匆匆走出来人,细眼一瞧,果然是陈安。   陈安手里还拖着几卷稿纸,不知是正在抄录什么东西,还是在干些别的。总之他见到谭青青后,就立即把稿纸藏在了身后,并道:   “原来是青青姐。”   他有些忐忑不安,“你被陶夫人接的急,没说我们怎么安排。谭大伯伯就做主,让我们三个来你这小院子住下。我们刚把你这院子清扫打理完没多久,你便回了。”   “嗯。”谭青青点了点头,然后问他,“你手上的是什么呀?”   “没什么。”   谭青青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陈安经不住谭青青的眼神压迫,只得告饶,“是抄录的四书五经。”   “我原本是想给陈石抄录一份,以免青青姐再花钱买。在船上的两月,我已经抄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的装帧。”   “但两位谭伯伯说,谭家的,沈家的,陶家的,还有我们,都要去沈府读书。所以我想着,再多誊抄几份。以免镖局再多花这些冤枉钱。”   什么?   他们都要去读书?   这下谭谭摘星可就不干了,“读书是男孩子的事,我和青青是女孩子。读私塾,我和青青应该就不用去了吧。” 第69章 永业田与分口田   陈安偷偷看了谭青青一眼,应了声,“要。男孩女孩,都要去。”   ……   “沈府这次请的是渝州城有名的教书先生,蒲逸春蒲先生。蒲先生是从京城来的,出生于儒学世家。听说,在京城,也有不少人拜托他去教书。”   “不过现在,为了避祸,蒲先生来了渝州城。他与沈老爷是旧友,沈家才请到他入府教学。”   “据说,这次沈家可招人眼馋了。毕竟好多人家都想把自己的孩子,交给蒲先生。哪怕只听得一二句教诲,也是好的。”   这对于谭摘星和谭青青来说,真算不上是个好消息。   毕竟去读书,人的精神和肉体就被困在了课堂上。都没有办法上九天揽月,下五湖捉鳖了。   “那你这书装帧好了吗?我看看。”比起谭摘星的即将崩溃,谭青青还算是镇定。   虽然她没上过私塾吧,但起码她还认点字。她又不考学,到时候课堂作业什么的,随便抄抄写写应付过去便也行了。   至于谭摘星……   谭青青侧身瞥了眼谭摘星,瞧她那快要崩溃的样子,谭青青便在心里偷着乐。   陈安将已经装帧好的书册,递给谭青青。   这古代的书籍装帧,一般都有线装,包背装,蝴蝶装这几个模式。   陈安选择的是线装。   就是将写、印好的书页以无字的一面对折,折边朝左,余幅朝右形成书脊,加装书皮,然后用线把书页连书皮一起装订成册,订线露在外面。   这样一本书就装帧好了。   谭青青随意翻阅了两页。虽然陈安的字算不上大家,但用来誊抄册子,也是够用了的。   书籍誊抄这种活,只要字体公正,能教人看清楚便可。因为上升不到书法这块,副本对誊抄者的要求,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不过陈安这抄录,胜在干净整洁。人随便扫一眼,都觉得舒服。   “还行。那你就带着陈石一起去听课吧。至于这院子,你们打扫的怎么样了?”   陈安忙道,“都打扫干净了。就是没有什么家具什儿。像被褥,床垫,洗漱台,桌椅柜子,锅碗瓢盆等等之类的,都还没买上。尤其是院子那空地。”   “那空地原本装了篱笆,瞧着好似是能养些鸡什么的。不过后来,好像就被人给拆卸了。”   渝州城内,好似是不让鸭子,养羊,养鹅,养猪的。   鸡还让养一下。   但其他的禽、畜,你要养的话,就得去城外圈地。   谭家在城外的田地不多。男丁一人能占田100亩,女子一人能占田30亩。所以属谭青青和谭摘星名下的土地,那都是30亩。   只不过这里还分永业田,和分口田。   比如说大伯,人活着,没死。占100亩地,其中20亩是永业田,不用上交还给渝州太守。剩下的80亩是分口田,死了以后得交还。   不过渝州城人多,占地也大。   耕作忙的时候,都是你帮我,我帮你。谁也没分的那么清楚。   只要能让全城的人都活下去,谁也不计较劳作的时候,多付出的那点力气。   也是因为城里的人,要时常进城出城的缘故。所以很多城里人,都在城外安置了农家院。便于没能及时赶回城时,在外头能有个居住的地儿。   “没事。反正隔壁院子就是谭摘星的。咱在屋子里养点鸡什么的,应该不会有人管。”   “那好,那我明天寻些竹子,把篱笆重新安回去。”   “嗯。”   这院子谭青青随意看了眼,确实如陈安所说,一切陈设虽然都已经归置整齐,但并没有床垫和被褥,不能安然入睡。   谭青青便问,“若是我没回来,你和陈石陈花几个,准备睡在哪儿?”   “我们可以向邻居借一床被子。”   陈安道,“青青姐不必担心我们。我们这一路回来,十天里也有四五天是风餐露宿。即便没床没被子,我们不也熬过来了?”   那是之前,现在几个孩子都长身体着呢。   再说了,谭青青也要靠陈安陈石这两个男丁,帮她扩展一下谭家五房的人脉。   虽然谭氏现在还没分家,但指不定以后会发生些啥。比如哥哥们娶妻啊,姐姐嫁人啊之类的。   一旦哥哥们娶妻,或姐姐嫁人了。这谭家就各自有各自的小家庭了。到时候老婆孩子炕头上一吹风,谁还顾得上她谭青青啊。   她爹娘失踪,又是独女。人力单薄,还不得趁早为自己打算?   “你们几个还是随我去梅姨母家住几日吧。等我把这院子归置好了,你们再住进来。”   谭青青说着,门外就有人低声喊,“是谭家五姑娘在里面吗?我是陶夫人的人,陶夫人派我来接五姑娘去陶府暂住了。刚刚去了镖局,镖局的人说,五姑娘你在这儿。”   “哦,我是。”   谭青青出门应声,“陶府还能多搞两间屋子出来,让我的义弟义妹们住进去吗?”   这人为难地看了眼谭青青身后的人。   谭青青便道,“就是暂住两日。等我把院子打理好了,他们便会回来。不会在陶府多留的。”   “那得小人回去,问问夫人。”   也行。   一行人跟着这厮,回了陶府。   沈梅兰早就在陶府等着谭青青了。一见到谭青青,她就开始数落,“不是答应我,只出门半个时辰吗?你瞧瞧,这都多久了?你呀,要是还不回,我怕是得把整个渝州城翻过来!只为寻到你。”   谭青青面有苦色,“姨母,这就没必要了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你再大,在姨母面前,不也是小孩子?”   沈梅兰瞧了眼谭青青身后的陈氏三兄妹,倒也没说什么。   “你这义弟义妹的院子,我也早就给你整理好了。只不过他们三来的急,我没提前准备。便只能暂时把陶姗儿陶婉儿那俩贱蹄子的屋子留出来,给他们三住下。”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那俩贱蹄子,今晚被罚去给老夫人誊抄严楞经。晾她们今晚,也不敢回自己的屋子,睡觉偷懒。”   沈梅兰推开一间女子的闺阁,其内的奢华设施,直叫陈氏三兄妹暗暗称奇。   “喏,这就是了。”   但陈安陈石陈花,却踌躇在门口,不敢进去。   陈安更是道,“既然是女子的闺阁,我们又怎么能进去住?陶夫人,我们几个命贱,用不上这么好的东西。您给我们准备一间柴房,让我们将就一晚,便足够了。” 第70章 陶姗儿被激   谭青青知道,沈梅兰特别痛恨柳姨娘生的两个姑娘。   但不管怎么说,那两个姑娘也姓陶。   她们的名声若是坏了,也会影响表哥表姐。   “不如我住她们的屋子吧。至于陈安他们,就住姨母给我准备好的客房。”   言罢,谭青青还拍了拍陈安的肩。   “那客房过去一直都是我在住。没有旁人,你们几个就安心睡一晚。   明早,我便去市集购置家具,早点把我那院子给拾掇出来。”   陈安无法拒绝,便只好应下。   沈梅兰似是还在气愤,如此一个败坏陶姗儿名誉的好机会,就这般白白错过。   脸都还是僵着的。   谭青青便对沈梅兰道,“姨母,要弄陶姗儿和陶婉儿,委实用不上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   “姨母要是实在痛恨她们,可以先去请郎中。给她们开两副调养身子的药。再对外宣称,她们身子弱,不适宜在城中养病。”   “到时,两个姑娘在乡下,天高皇帝远的,陶老爷就算有心照顾,手也伸不了那么长呀。”   是个好主意。   沈梅兰听了后,连忙拉住谭青青的手,“可老爷对这两个姑娘,一向是喜欢的紧。要是万一,老爷不信我,怎么办?”   “那不是还有老夫人吗?”   谭青青拍了拍沈梅兰的手,让她先稳一稳,别事情还没做,就自乱了阵脚。   “而且,我也会帮姨母的。”   如此,沈梅兰才稍稍放下了心。   “那你今儿先休息着,明日姨母再过来看你。”   谭青青点了点头,看着沈梅兰离去后,便自个儿进了陶姗儿陶婉儿的房间。   而陈安他们几个,便经人带去了谭青青的客房。   只是,谭青青进入房中时,正好瞧见,窗外有黑影闪过。   瞧着,就是陶府某位主子的心腹。   早在之前,谭青青就知道这屋子附近,有人偷窥。从呼吸的深浅,和离去时的步子声判断,应当是个四五十岁的嬷嬷。   谭青青推开窗门,瞧那嬷嬷离去时的背影,她嘴角轻浮现起微末的笑意。   这陶府,真的是越来越精彩了呢。   半夜。   月朗星稀。   谭青青住的院子,却突然多了许多人。   这些人手里拿着不少麻袋。   他们将麻袋里的玩意儿,尽数扔进了屋内。   若是趁着月光,细眼一看。便能瞧见,这些麻袋里的活物,还在蹦跶弹跳。   “快,把这些老鼠,蛇,蜘蛛,虫子什么的,全都扔进屋里。”   说话的是个才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   她穿戴倒是比一般人家的姑娘整齐,干的却不是人事。   她身旁的丫鬟,还在小声劝她,“姑娘,这些可都是毒蛇,毒虫啊。要是万一咬到了人,是会丧命的。”   不止如此。   蛇,他们从猎户手里买的最毒的银环蛇。   就是蜘蛛蜈蚣这些,也是他们姑娘去药铺精心挑选的。   不毒的,他们家姑娘还不要。   可若真咬到了人,那他们可就是在杀人!这可是要进衙门的大罪呀。   “你担心她的命,那谁来担心我的命?”   陶姗儿怒斥自己的丫鬟,没有一丁点的忠主之心。   “她可是想着,把我和婉儿送去乡下!乡下那种地方,是我这样娇滴滴的大小姐能待的地儿?她用心如此狠毒,难道还不能让我反击?”   陶姗儿怒火冲天。   大小姐脾气一上来,便也不顾别的了。她直叫下人把最毒的毒虫,全一股脑扔进屋中。   并还叫人把门窗封锁。   绝不叫里头的人,有任何逃出生天的可能。   而屋内,谭青青睡眠浅。意识回笼,刚睁眼,就听见屋外吵吵嚷嚷的。   然后再一细看,便看见屋内多了许多毒物。   谭青青把玩着手中,从谭摘星那儿借来的各式飞镖,轻笑出声。   一炷香时间后。   “啊!”   屋子里传来谭青青的尖叫。   紧接着,就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陶姗儿在门外听到动静,立即拍手大笑,“一定是谭青青那贱人被咬到了!快,把门窗打开。我要好好看看,她是不是已经断了气!”   可门窗打开以后,哪儿还有谭青青的影子?   而且可怕的是,刚被他们扔进屋内的毒虫毒蛇,却都猛然往外蹿。   “啊啊啊!”   府内的丫鬟婆子,也都是精养着的。哪儿见过这个阵仗?   当即都惊昂鬼叫起来。   闹得整个陶府,都不安生。   就是陶老爷,和陶老夫人,也都被这动静,给逼的起夜。   “怎么回事?”老夫人一来,就瞧见陶姗儿的屋子附近,吵吵闹闹的。   紧接着她就看见屋子大门敞开,里头陈列了不少毒蛇蜘蛛蜈蚣的尸体。   而沈梅兰赶到事发地时,瞧着这屋子的境况,差点没哭出声!   “我的宝贝外甥女啊!”   “快,快进去救人!要是青青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   但就在大家进去找人时,谭青青却从屋外的走廊,出现在众人面前。   “姨母,青青没事。”   沈梅兰提在嗓子眼的那口气是松了,可陶姗儿却惊叫起来,“贱人,你不是死在屋子里吗?还有,门窗都紧闭着,你,你怎么逃出来的!?”   “姗儿姑娘忘了?青青是有武功底子在身的。”   谭青青微笑脸,“只是青青没有想到,白日里,青青只不过是替表姐说了两句公道话,竟就引来姗儿姑娘这般记恨。看来,你是宁愿拉着整个陶府一起陪葬,也不愿放过我和表姐。”   “什么意思?”这时,陶老爷出声了。   陶老爷虽然喜爱陶姗儿,但事关自己的性命,陶老爷也不得不过问两句。   于是便有人,将白日的事,原封不动地告知给了陶老爷和陶老夫人。   陶姗儿瞧着沈梅兰身边的贱婢,如此添油加醋地污蔑她,哪里还忍得下?   当即大喊大叫起来,“你放屁,明明是谭青青她卸了我的衣裳,我才在慌乱之中,说我能拿陶曼凝陶若灵的贴身衣衫。但这也不代表,她们的手帕,就是我交给外男的呀!”   “爹!你要信我!姗儿做不出这种有辱家风的事情!” 第71章 私有地只剩三亩   “再怎么信你,这些毒蛇毒虫,还不是你托人带进来的?”   沈梅兰怒斥陶姗儿没脸没皮。   事情都闹得这么大了,竟还敢说自己冤枉!   “你嫉恨陶曼凝陶若灵便也罢了,你偷偷地害,或许还没人知道。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现在是要把整个陶府的人,拉着一起陪葬啊!”   沈梅兰戏精起来,也是厉害的。   她抓着陶老夫人的衣袖,就要下跪,“儿媳嫁入陶府十八年,不说兢兢业业,也算是把陶府上下打理的有条不紊。”   “即便老爷纳妾,儿媳也没有说过半句不是。为的,不过是想把自己的三个孩儿拉扯大罢了。”   “可如今……”   “儿媳请求母亲,让老爷休了我吧!这陶府,儿媳是待不下去了!”   陶老夫人哪里不知道沈梅兰是在演戏?逼老爷休妻是借口,为的就是要她惩处柳姨娘,和柳姨娘生下的两个女儿。   三教九流中,商最轻。   沈家在渝州城,怎么也是书香世家。说到底,也是他们陶府高攀了沈家。   “儿媳,快快请起。”   才不过转念之间,陶老夫人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件事,是陶姗儿做错了。她从府外置买毒物回来,存的,就是杀人的心思。这事儿,我会禀告太守,让太守为我们做主。”   什么?陶姗儿脸色大惊。   就这么点小事,还要禀告给太守?   那她在渝州城的名声,岂不是彻底坏了?   陶姗儿当即就想求陶老爷救救她,“爹,女儿是无辜的!爹救救女儿呀。要是真的让太守知道此事,女儿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谭青青在旁边冷笑,“你将我表姐们的手帕交与外男时,怎么不想想她们的名声?怎不想想她们以后如何嫁人?”   “陶姗儿,说到底,也是你自作自受。”   “谭青青!”陶姗儿嘶吼起来,“要不是你跟沈梅兰说,要请郎中告我有病,并借此把我送去乡下修养。我会买毒物害你?”   “我能干出这种事,都是你挑起来的!”   “既是要禀告太守,那连你与沈梅兰的勾当,也一起禀告!”   谭青青却是轻嗤冷笑,“你无中生有的本事,大家早已见识过。你说我与梅姨母勾结,要把你送去乡下。那谁能佐证?”   “你的教养嬷嬷吗?”   ……   陶老夫人冷瞪了眼陶姗儿的教养嬷嬷,当下便下令,“把张嬷嬷给我拖下去!杖责二十!明早就找个人牙子,把人给我卖了!”   既然教养不好府中的姑娘,那还留着有什么用?   这下子,才真是叫陶姗儿大惊失色。居然连张嬷嬷也……   她要完了!   陶姗儿呆坐在那儿,满脸的失魂落魄。   而这件事,从头到尾,陶老爷都没出过声儿。   陶老夫人和陶老爷走后,沈梅兰抓着谭青青的手,泣极而笑。   “这么多年了,总算是让陶姗儿这贱蹄子吃了亏。就是可惜,只是脏了她的名声,而不是彻底让她嫁不了人!”   瞧着沈梅兰与陶姗儿之间的私仇如此之深,谭青青也不好从中斡旋太多,便对沈梅兰道。   “姨母,我不知陶姗儿究竟买了多少毒物入府。今儿也让毒物逃窜出去了不少。为防万一,不如姨母就先去我那小院子暂住?”   “不了。”沈梅兰竟是拒绝,“明早让懂事的下人,到府中,把毒物打理了就是。”   “就是府里乱,让你看了笑话。也不太适合让你继续在府里住着了。”   “要不这样,我明儿挑两个下人,跟你去你那小院子。有什么缺漏的,尽管告诉姨母。姨母贴点体己钱,给你置办。”   “不用了,姨母。”   谭青青道,“您手底下的人,个个娇生惯养的。都还不如镖师们力气大呢。我若有什么缺漏的,让镖局的镖师们去搬运,也是一样的。”   “也行。”沈梅兰给谭青青塞了一张二十两面额的银票,“要是少了,就再找姨母要。”   ……   本来是不想拿的。   奈何沈梅兰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天一亮,谭青青就拉扯着陈氏三兄妹,拜别了沈梅兰。   在江上的时候,谭青青做完了“50斤鱼”的打渔任务,获得了5个随机家具福袋。   她昨晚拆开了。   获得,昏黄的铜镜一枚,简朴的梳子一个,洗漱盆一个,手巾一张,胭脂盒一盒。   打开胭脂盒,里面还是空的。   竟然就真的,只是单纯的送一个盒子。   可是够抠门的。   谭青青把人接回小院子,准备把人安置了,就去集市先买两床被子回。   然后再去置办些家具。   却不料,人还未走到门口,就瞧见院子前,有许多人拿着私契什么之类的东西,在她门口守着。   这些人一瞧见谭青青,就立马冲了过来。   “你是谭家五丫头吧?喏,这是你们卖给咱的地。你们谭家也算是大户了,却也一直都找不到你们人。现在你们人回了,欠的账,也该拿地来还!”   谭青青疑惑地把这些私契拿到手里看。   看完之后,气的个半死。   名义上,她与谭摘星都是占地30亩。但实际上,女人是没有永业田的。一旦自家欠了什么账,或是要被迫还什么钱,田地就会被首先变卖出去。   谭家最富有的时候,她和谭摘星确实各自都有30亩的地。但三年前,谭氏长辈们变卖了一些,她和摘星的名下,便是各自15亩。   就是大伯,和二伯,还有她爹名下的田地数额也不多。   都是一人25亩。   原本这么多田,谭氏一直都是租给别人,让别人来耕种的。   但大姑爷和小姑爷盘谭氏生意时,连连亏损。她与摘星名义上的土地,便只剩下一人三亩了。   要不是大伯二伯还有她爹,拥有六十亩的永业田,就是这六十亩,也要被变卖出去还钱。   也亏他们谭家不是贱民。若是贱民,就连承包土地和家产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动劳作。累死累活,还赚不来二两银子。日子更是没盼头。   “瞧瞧,这是卖了田的私契。就等你回来签字画押了!”   那婆子还把签字的地儿,给谭青青画出来。示意谭青青要签字,就快点签,不要拖拖拉拉。 第72章 新增身份,品阶富商   但谭青青却把这些私契都扔了出去。   “欠债的是谭家的两个姑爷,又不是我谭青青。我为什么要签字?”   “哎,你这话就不公道了啊。渝州城的,谁不知道谭家那两个姑爷,和你们谭家穿的是一条裤子?”   “怎么,当初赚钱的时候,你们几家并为一家。现在人家做生意赔本了,你们就着急与人家分家了?哪有这个道理!”   是没这个道理。   但,“我自是敬重大姑父和小姑父的。可大姑父小姑父再如何做生意赔本,那也犯不上用我谭青青的私产去赔这个钱。再说了,我名下的那几亩地,都算不上良田。就算能买卖,又能卖多少?”   “十二亩地,不也就六十两银子么?”   ……   “就?”   那婆子简直要被谭青青给气笑了。   “是,咱几个是比不得谭家大户。但咱也要靠田地吃饭呀。你不把你名下的地卖给我们,我们还如何跟那些佃户办接下来的事情?”   “你要晓得呀,这些年佃户的佃租,都是交给你谭青青的呀。”   “除开这十二亩田地,还有这十二亩田地的佃租,这加起来,可就远远不止六十两银子!算下来,可是一百零八两!”   “你既然有钱,那这些钱,你拿来吧!”   谭青青没有搭理这几个婆子,直接叫陈安进来后,把门关上。   陈安领命,把那几个在门外大喊大叫的婆子径直关在了门外。   至于谭青青,则是进入了系统,把闭麦了两个月之久的精灵小助手放了出来。   “说吧,这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刚进渝州城,地主婆没做成,反倒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小甜甜终于能说话了,她立即叽叽喳喳。   “因为宿主主线任务六没做,错失了主线八九十。宿主没能在进入渝州城之前,把自己的身份等级升上去,所以就还是三等贫民哟。”   “贫民原则上是不能享有土地的。而要升级做地主富婆,则最少得拥有土地25顷。”   一顷地是15亩。25顷就是375亩地。   也就是说,谭青青至少要承包将近400亩的地,才能勉强达到地主的标准。   而且,按照她现在在游戏里的身份,普通公民,她最多只能承包30亩的地。   就算谭家做生意做到了天上去,做到了皇商级别,谭青青也只能拥有30亩,不能更多。   “那凉了,那这任务我一辈子都完不成。”   “哎呀,宿主别着急呀。我们这个游戏,既然最后都是要做地主的。那肯定有升级做地主的法子。比如宿主你嫁给六品,及六品以上的官员。或者自己升品级,就能置办30亩以上的土地啦。”   “那我要升到几品,才能承包375亩地?”   “那当然是六品,及以上啦。”   谭青青表示明白了。   但还有个问题。   “品级怎么升?”   “有三条路供宿主选择。从文,从武,或从商。文官地位>武官地位>富商地位。但是富商后期可以靠买官,做文官。”   “而若一开始选择了文官与武官的身份,则后期不能更改。”   “游戏里,富商可以拥有与文官、武官一样的品级地位。但缺少部分相应权限。比如文官和武官,可以面见皇帝,议论朝事,而富商则不可。而且,富商想要升品阶,则不能靠考试,而是要靠花钱买品阶。”   “例如,宿主现在没有品阶。要升级为九品富商的话,得花50两纹银。而文官、武官想要升品级,则只需要一场文试o   武试即可。”   “总之呀,如若宿主想要尽量拉满游戏体验度的话,小甜甜觉得,宿主还是要……”   “选富商。我懂。”谭青青闭了小甜甜的麦。   她已经看到身份栏那儿,有多出来的三个身份可供选择。   只不过这多出来的三个身份,只能选其一。   谭青青直接勾选了富商。   主要是,她还不想靠考文去升品级。那是真的费脑细胞。   而武官,则是三个身份中,最没有闲余价值的那个——因为游戏体验度,如若拉不满的话,游戏会直接失败。   至少选富商,谭青青后期还能玩文官和富商两个身份。绝非单选文官o   武官能比。   既然土地这么重要,谭青青也自是当然不能让外面那几个婆子,把土地变卖掉。   “陈安,外面那几个婆子走了吗?”谭青青去问站在门边上的陈安。   陈安回道,“那几个婆子说,要去镖局,找谭大伯。”   “青青姐,你名下的土地,真的只剩下三亩了?”   要知道陈安他爹还没死的时候,家里都还有五亩地呢。   只不过后来都变卖了而已。   说起这个,谭青青就来气,“不就是一百零八两银子吗?还给他们不就是了?总之,字,我是不会签的。”   “可,我们也没有这么多银子。”   陈安想了片刻,终于应道。   “说起来,我似乎也答应过,只要进了渝州城,我们兄妹几个,便任由青青姐买卖。要不,你还是把我们三卖了,也能换点钱。”   呵。   “你是当我真不懂法?”   谭青青笑了,“没进渝州城之前,若能把你们三卖了,或许还真能换点银子回。但渝州城是什么城?一应规章制度,都要齐全。”   “要卖你们,首先你们得是真的贱民才行。”   “要不然,官府一查,不也就查出,你们不过是丢了户籍的良人?”   “到时候钱没拿着,我反而要进衙门吃官司。亏不亏呀我?”   陈安轻喃,“原来青青姐都知道。”   他以为谭青青是不知的。   不然,他与陈石,也不会一直在路上劝,让谭青青先不要卖他们。等进了城再卖。   “可是青青姐,只要我不说,银宝和元宝不说,便也没人会知道我们是……”   “行了!”谭青青大声喊着,“闭嘴吧。把你们三卖了,都还不够换一套四书五经的。有什么卵用?”   “你们别给我添麻烦了,先好好想想,怎么把那群要地的婆子应付过去,好吗?”   陈安闭嘴了。   这个时候,陈石反倒是不安分了。   “青青姐,何必怕那几个婆子?她们要是再来,咱直接干过去不就是了?咱难道不是武夫吗?还怕那几个臭婆娘?”   ……   “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老爱说武夫莽撞呢?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想法的人太多!”   谭青青回呛起人来,也是完全不留情面。   “你知道管渝州城的太守是何人?   李玉德李大老爷。   他一向是不惧地头蛇的。   只要是手里头有凭据,有公理,他才不会管你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一样的秉公执法。”   “总之,这事儿不用你们几个操心。自有我来应付。你们先去修整一下,等会儿跟我去集市搬运家具。”   至于田地的事,先让大伯应付一段时日再说。 第73章 李玉德李太守上门   修整过后,谭青青便揣着20两银子,带着陈安陈石,去集市买家具了。   集市这一应家具,有好的,也有差的。   最差的一套被褥是35文,但料子和做工都很差。睡在身上都特别膈应。   就是里面的棉絮,也都是十分破旧。摸着还一坨结成一坨。根本就不能睡人。   稍微好点的被褥,便是要200文钱一床。没有什么特别漂亮的纹路,更没有什么花样。   但里面的棉絮摸着是舒服的,能让人睡个好觉。   至于更好的被褥,那便是蚕丝被了。只是蚕丝被2两银子一床。非达官贵人或富户也用不起这玩意儿。   谭青青买了五床被褥,花了一两银子。   她让卖床褥的小厮,把床褥搬去城西口的谭小五和谭小四家。   自个儿倒是接着逛。   梳妆台,她缺。洗浴盆,她缺。屏风,缺。洗漱台,缺。马桶,缺。锅碗瓢盆,也缺。   把这些买齐,四两银子没了。   她还要再给谭摘星买一套,又是四两。   这街还没逛到一半呢,沈梅兰给的20两银子就被划去一半走了。   把居家的买齐,谭青青又去卖鸡鸭的地儿,选了十只鸡苗。   谭青青是新手养鸡崽,所以她不敢选刚出壳的。   那种鸡苗一看就养不活。   为了避免后期血本无归,谭青青选的是半大的鸡崽子。   是那种,人家已经帮她养的差不多了,绝对不会因为过小,过弱,而夭折的鸡崽。   只要谭青青按时撒谷子,给食就行。   但这种鸡苗的价格,也比刚出壳的贵很多。   刚出壳的是五文钱一只,这种半大的是十五文钱一只。   10只,便是一钱多银子。卖鸡崽的农户,看谭青青买的多,还送了她小半袋谷。   也就是渝州城百姓所承包的土地,没有像罗河村那样受到天灾,才敢这般送粮食。   否则,若是路上逃荒的那群难民,是绝对会把一颗米,看的比一锭金子还大的。   说起天灾……   据说渝州城百姓所耕种的土地,虽然没有像罗河村那样,遭遇洪水,使禾苗烂了根。   但蝗虫,也是确确实实遭遇过。   渝州城太守李玉德治理的很妥当。   他用了五种办法,消灭掉了蝗虫。   其一,拿蝗虫当菜肴。人人可以吃之。   其二,拿鸡鸭鸟生物防虫。   其三,防虫药。例如艾草。   其四,篝火诱杀。   其五,刻意去寻找蝗虫产卵的地方,然后倒入药草汁杀死虫卵。   太守用五种办法歼灭掉了蝗虫大军,保住了渝州城百姓的粮食。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地方苦不堪言,而渝州城还歌舞升平的原因。   所以啊,城池要想好,还要看太守怎么治理。   不然,渝州城就要跟其他城池的百姓一样,早早地收拾起包裹,去别的地方避难了。   谭青青买了鸡苗,便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这次,她院子边上又围拢了先前那群婆子。   而且这回,人家还把太守李玉德给喊了过来。   与李玉德同在的,则是她的大姑父小姑父,以及大伯二伯他们。   但,谭青青却是当着几人的面,不慌不忙地把自个儿手上的鸡苗,放进院子里。   同时还吩咐陈安赶紧把最后的篱笆安好,别叫鸡苗从篱笆里飞出来了,不然跑的满院都是。   “大伯二伯,大姑父小姑父怎么来了?还有李大人。您这百忙之中,竟还有空来我这儿呢。”   李大人张口就是,“谭青青,你又欺负人家?还有你们谭氏,都跟你们说了多少回了。不要仗着自己武功高,就祸害乡里。”   这李玉德一来,就控诉谭青青和谭家不干人事。   “咱渝州城可是有十万人呢!”   “我别的百姓记不住几个,但你们总能上我的案簿!你们要天天这么搞,这么大一个城,我一个人怎么管理的过来?”   谭青青虽说干了坏事,但她仍旧忍不住嘀咕。   “您不是还有衙门吗?这么点小事,真用不着您亲自来。您的那些手下,不也一样能办事吗?”   “还说!”   “上次你们要出城。我苦口婆心说了多少遍,外头乱,不能出城!”   “可你们倒好?把我那些手下个个都往死里揍!人家二麻子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没起来呢!你们给的那点钱,人家半年前就用药用完了!”   ……   这意思就是,那些衙役不敢来招惹他们谭氏喽?   不愧是太守,就连衙役胆子小,不敢抓捕犯人,都说的这般清丽脱俗。   “李大人,这一码归一码。本来那几亩田,就是我谭青青的私产,我为什么要给那几个婆子?”   被cue到的那几个婆子,当即就想回怼谭青青。   奈何这几个婆子,被李玉德拦了下来。李玉德还叫这几个婆子小声点,别激化了矛盾。   既然谭青青说到这里了。   大姑父和小姑父便开口道,“青青啊,我们来的时候,已经合计过了。咱总共外欠的债是370两。这些银子,不会让你还的。”   “这钱是我和你小姑父经营不当,外欠的债。本就该是我和你小姑父还。”   “我们想过了,我和你小姑父还有点私产。再加上家里的书册孤本,要典卖的话,应该是能卖个八十两。”   “再加上祖传的一些字画,器物,你大姑小姑的首饰之类,也能卖个三四十两。”   “以及宅子,和宅基地。这钱呀,也就够还债的了。”   谭青青,“……”   “你们把宅子卖了,我大姑和小姑住哪儿?住地窖,还是桥洞?”   真是能扯。   宅子若是卖了,人还要不要活啊?   于是大伯便趁机开口,“这次咱从富商手里赚了点钱,总共是360两银子。除开给镖师伙计们的费用,以及这一路上的补给,总共还余留290多两。”   “如若你们几个小的,愿意不分这次镖费。那大伯就做主,把这钱尽数拿出去还债。”   “荣柏,松柏,云星,摘星他们几个,已然同意了。就剩你了。”   感情卖宅子是假,想把这次镖费拿出去还债才是真。   不过……   只要不卖她的地,她都好说。   “行吧。这次镖费我就不拿了。”谭青青道,“那这几个婆子?”   “这几位的事情,我们来办。”大伯拿出了一百多两银子,交给了这几个婆婆。   “喏,钱已经给了你们,你们就不要再缠着我们家青青要田地了!走走走!” 第74章 鱼肉乡里与金镶玉裹   银子到了手,婆婆们才懒得搭理谭青青呢。   当即散了。   谭青青眼见闹人婆子走后,便邀请大伯他们进屋。   “要不来屋里坐坐?”   “不必了。我们几个的院子也就在附近,走两步路就是了。你跟摘星两个姑娘住在一起,要知道相互照应的呀。”   “嗯,我晓得的。”   大伯他们见谭青青这里,没有什么值得他们再关照的,便相继离去了。   他们离去后不久,谭摘星便从外头回了自家院子。   “摘星,你一大早的去哪儿了?咋才回?”   摘星道,“去了城外,瞧了眼自家的地。”   “那瞧出什么名堂了吗?”   “嗨,就那样。”   谭摘星道,“那些个佃户,也就是中规中矩地种着田,每年按照份额交租子。我想着,不马上又到了收成的时候?便想着去看他们割谷子麦子,和稻谷。”   “谁成想,他们种的那稻谷,稀稀疏疏的。一株苗都产不出多少粮食。哪像我们下地时,对苗的呵护劲儿?”   这个问题上,谭青青是没有发言权的。   因为曾经下过地的是原主,而不是她这个冒牌玩家。   “哎,青青。你说下次播种的时候,咱几个亲自去咋样?也好叫那些佃户瞧瞧,怎样种谷子,麦子,稻谷,才是真正能增产。”   “反正他们每年都是交那么多租子。富余的粮食,还不是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   谭摘星这般怂恿,谭青青便忍不住追问。   “现在马上都入冬了。咋还能种呀?”   谭摘星大喊。   “能种的呀,马上不就是到了种冬小麦的时候?等佃户他们把粮食收割入仓了,就得开始整地了。这个时候呀,就要开始弄冬小麦了。”   “不过种这个玩意儿。播种时间是很重要的,不能过早,也不能过晚。过早了,冬小麦出苗多,长得快,越不了冬,就容易减产。过晚也是一样的。”   谭摘星这边对种田的事儿如数家珍,但谭青青兴趣却不大。   因为那些佃户,每年都是按照一定的数额交租。就算帮佃户增产了,多余的粮食,也不归谭青青所有。   除非谭青青收回一部分地的种植权,换成是自己耕种,或许还能赚的多一点。   只是,那些个佃户,靠的都是土地养活自己。谁肯把自己的耕种权,交还给谭青青?   除非,谭青青能再开垦出新的荒地来。   “哎呀,先别想种田的事儿了。还是先想想,咱怎么把后院那块地儿开荒出来,种上些小菜什么的。”   “咱过日子,又不是成天吃大米,小米,麦子的。还不是要吃点别的青菜?”   “这渝州城的青菜、肉食,说便宜也不便宜,说贵吧,也没贵到天上去。但自个儿种一点,总还是省了些过日子的钱。”   既然谭青青这般说了,那谭摘星便忍不住问了。   “那你想种啥呢?”   “嗯……种些菠菜,芹菜,和莴苣吧。这些都是耐寒的叶子菜。能支持越冬。”   只不过谭青青不晓得这些菜的菜苗,市集上有没有卖的。要是没卖的,谭青青便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哦,对,之前还有随机的5个种子福袋没有开。   谭青青现在拆开。   第一个是玉米种子。第二个,红薯种子。第三个,番茄种子。第四个,茄子种子。第五个,辣椒种子。   好家伙。   菠菜,芹菜,莴苣,没有一个中标的。   谭摘星便在旁边问了,“你想要种这几样啊?市集有卖的呀。”   “有卖的?”   “有呀。人家都帮你催苗好了。你拿了催好的苗回来,自己再种就是了。”   “行,那等我们吃完了中午饭,下午的时候去瞧瞧。”   两人说定。   便开始生火做饭。   今儿吃饭的人少,也就五个人吃饭。谭青青弄了些小米粥,和榨菜,就随便应付过去了。   下午的时候,谭青青和谭摘星便约着一起去市集,采购了些种苗。移栽到了自家院子里。   谭青青与谭摘星的后院是打通的。院墙也都拆卸了,开垦出了一大片空地。   把这些空地翻了新,松了土,二人就把买好的青菜苗,一株株移栽好。   青菜是栽种好了,却也缺肥料。   光是鸡崽子每日拉的那点动物肥根本不够。   起码还得买只小猪仔,在院子里养着。用猪粪去供养青菜生长,那才是最好不过。   而且谭青青瞧了瞧,他们后院供人乘凉的还有一块空地。那儿不像榆树边上,阳照不足。是原本种植花卉和绿植的地儿。   但谭青青觉着,可以搞点油菜花来种种。   刚好到明年清明节左右,油菜花开了,一片明黄黄的,看着也喜人。   就是能种油菜花的地方不大,就一小片。也不知道真种了,能收获几颗油菜籽。   这活儿干完了,谭青青便要琢磨着赚钱的路子了。   她选的是富商晋级品阶。   光是从无品的,进阶到九品,就要花费50两纹银。   而怎么升,也不难。   就是去太守那儿付完50两纹银,就能得到品阶了。毕竟如今战事吃紧,愿意多缴税的人,哪家不稀罕?   但同样的,这钱,也不是白交的。多缴税的富商,相比较于普通富商,能得到的实惠也更多。   首先,田地能承包的更多了。   其次,做生意的门路也多了。太守若是有什么生意的路子,会首先介绍给多缴税的富商。   第三,那就是在城中的待遇也不同了。   普通富商,在渝州城基本都会被迫携带“鱼肉乡里”的头衔。走在大街上,几乎人人喊打。   但进了品阶的富商,头衔就会从“鱼肉乡里”变成“金镶玉裹”。   佩戴此头衔。   老百姓会敬重了,读书人也会平等视之了。而不是鼻孔朝天一般的瞧着富商。   买卖什么货物,也会有更多人帮忙和支助了。   等于也是变相地扩展买卖渠道。   而谭青青如今除了个小院子,身无分文。就是谭氏镖局,如今也是一穷二白。   想要赚银子,进阶品级,扩买土地,那还是要想点法子才行。 第75章 菊茶会,普信男   不过就目前而言,谭青青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她与谭摘星弄了一整天的院子。   为了防虫,又早早地在架子床上,挂了床帐和床幔。   到了晚上,沈梅兰竟又派人来让谭青青去陶府。那人见谭摘星也在,便让谭摘星也一齐去。   谭摘星刚要说,算了吧,她就不去了的话。   谁知那下人却送来同样一套翠玉金丝钗,给谭摘星。说让谭摘星也跟着打扮一下,打扮好了,就赶紧去赴宴。   谭摘星,“……”   谭摘星虽然喜欢首饰,但也是喜欢那种比较英姿飒爽的首饰。比如侠女的发冠之类。   像这种深闺女子的发饰,谭摘星委实欣赏不起来。   “要不,我就算了?反正也是陶夫人给小五准备的相亲宴,我跟着去,像什么话?”   虽然是专门给谭青青设置的相亲宴,但话却不能这么说。   陶夫人的心腹乔嬷嬷立即道,“谭四姑娘,本来咱几家就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我?再说了,你与谭五姑娘感情深厚,又都未婚配。而谭氏那几个大老爷们,又不操心你们的婚事。便只能让我家夫人,如那热锅上的蚂蚁,着急上火。”   “为了让两位姑娘和和美美的嫁出去,这画舫上的公子,夫人可都瞧过,都是家世好的。只要两位姑娘相中,夫人自会帮你们置办妥帖。”   ……   这是相亲,成亲,一条龙服务?   咦,想想就可怕。   谭青青扯了扯谭摘星的袖子,趁着乔嬷嬷没注意时,偷偷附在谭摘星的耳朵边上。   “你想嫁人吗?”   “我还没玩够呢。嫁什么人!”   谭摘星道,“嫁了人,生了孩子,一辈子就被丈夫孩子牵绊住了。而我的梦想是,做个英姿飒爽,风流倜傥的女侠客。浪迹天涯。所以,不要跟我提嫁人的事。”   “实话实说,我也不想。要不……咱俩联盟?”   “妥。”   两人商定结束,再看向乔嬷嬷的时候,都是心照不宣地戴着假笑。   乔嬷嬷给二人施完粉黛,梳好发髻,戴上头钗,换上新衣与新鞋,便跟着乔嬷嬷去了沈梅兰要她们到的画舫上。   实际上,谭青青到了才知道。   这画舫其实正在举办菊茶会,好多男男女女都来了。   女的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男的个个书香卷气。   谭青青和谭摘星入了座,也没引起多大的注意。   毕竟其他女子为了在菊茶会上暂露头角,不是展露自己的才艺,就是展露自己的厨艺。为的,不过是谋求自己能看得上眼的如意郎君。   谭青青与谭摘星什么才艺都没有准备,在这群人之中,便显得比较寡淡,和娴静了。   不过谭青青注意到,那日采蝶轩的老板娘,也带着好些杂役小厮,弄来好些胭脂水粉,在菊茶会上售卖。   也包括香宝斋,和成衣铺的老板。   他们自不是来相亲的。   是来卖货的。   谭青青走去采蝶轩老板娘那儿,瞧着好些人都购买了白翼燕脂膏。   是口脂。   珊红色。   细闻,还留有余香。涂抹在唇上,细润有光泽,闻之馥郁而幽。   是个好东西,但是售价挺贵的。就这么一小盒,竟然要二两。   而且口脂的色号,挺少的。   谭青青又翻看了其他的口脂,几乎就只有四种颜色,石榴红,殷红,胭脂红和珊红色。   至于香宝斋老板卖的货,就很是千变一律了。几乎都是用翠玉和金丝为底,款式也是差不多模样。   茶花会上,已经有好些女子的饰品雷同了,毫无亮眼的地方。   乔嬷嬷紧跟在谭青青和谭摘星身旁,瞧着谭青青都只看这些货品,不跟男子说话搭讪,便忍不住在谭青青身旁轻声道。   “谭五姑娘,您还是要跟那些青年男子说说话。不然,好的男儿,都被别人选去了。”   一心嗅商机,无心相亲的谭青青,“……”   被催促着,谭青青只得勉强挑了个还算入眼的男子,坐下来说说话。   那男子一坐下,便问谭青青的名字,家世,父母,兄弟姐妹之类的详细信息。   “不知姑娘芳名?”   “姓谭,名青青。”   “可是渝州城龙门镖局的谭氏?”   “是。”   “青青姑娘双亲可还健在?”   “不知。失踪了。”   “青青姑娘有几个兄弟姐妹?是做自己的生意,还是承袭的家族生意?每月每年的盈利是?青青姑娘你自己能分到钱吗?”   ……   谭青青微笑脸,“我认为,我与公子你不合适。”   谁知这男的竟然还翻了脸,“我都还没问几句,青青姑娘就说不合适。可真是不把男子放在眼里!像你这样挑三拣四恬不知耻,又不知羞的女子,活该嫁不出去!”   ?   现在的男人都这么敏感了?   既要求女子嫁人,又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女子不该挑剔?   可真是把这群男人给能的。   “公子,我不选你,自有我的道理。再说了,这菊茶会本来就是一个相互倾慕的桥梁,不存在谁挑谁。你我都不是那货架上待价而沽的商物,何须要自我作贱?”   “你有自己心仪的,本姑娘自然也有。与你坐下来聊,不过是迫于长辈压力,又不是出自真心。公子也大可不必如此动怒。我相信这菊茶会上,一定有更好的姑娘等着公子。是青青高攀不上,告辞。”   谭青青故意捧杀人,让这男子傲到天上去。让他觉得,自己就是这菊茶会上的香饽饽,即将要被好些女子倒贴。   果不其然,谭青青还没走两步。   那男子就开始普信起来,“那是,我可是城中富户,家里有八亩田!还是书香世家,有本县廪生作保,参加那童子试。光是能参加考试,就是一般读书人没有的待遇!”   “待我考中秀才,还不得有大把的姑娘往我身上贴?”   ……   谭青青无语地摇了摇头。   八亩田,很多吗?   还有,这人连能获得考试资格,都要吹嘘一番。殊不知,她们谭家的两个姑爷,早就考中秀才,在渝州城做了小官了。   果然人自大起来,就算有十头牛都拦不住。 第76章 逃离菊茶会   谭青青拜别了这位普信男,还没走两步,就突然一个女子的尖锐吼声,席盖了菊茶会。   “好啊,董大勇,你胆子是真肥啊!你跟我说,你今儿本是去乡下接孩子回来。谁知你竟是来这菊茶会跟别的女子苟合?你要不要脸呐!”   有八卦的地方,人一向是最多的。   谭青青跟着人群走过去,就瞧见一女子抓着自个丈夫的衣领子在那儿瞎抓。   “你老实给我交代,这个小狐狸精,你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这位叫董大勇的男子,刚开始的时候,还始终不承认。   “秋芸!你说什么呢!我跟这位姑娘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你脸上这口脂印子又是怎么回事?董大勇,你都三十有五了!孩子我都给你生了四五个了,你居然还有这龌龊心思,在外头勾三搭四呀?”   “小狐狸精,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是怎么勾引有妇之夫的?人家有媳妇,你不知道吗?!”   被怼的那女子,还莫名其妙,“董公子说,他媳妇两年前就死了。若是娶了我回去,我便是续弦。我怎么知道他媳妇其实还活着?”   那女子知道董大勇有媳妇后,也是直接给了董大勇一巴掌。   “男人,果然只有入了土才老实。亏我还觉得你是个有担当的汉子。现在看来,真是我瞎了眼!呸!”   他们这边的动静,自然是惊动了好些人。   后头,好像是董大勇的亲娘来了。   这位亲娘一来,就怒骂媳妇儿,不仅不想着维护自己夫君的名声,竟还挖空心思脏污自个儿夫君,实在是有愧为人妻!   “秋芸!你真是作孽啊!你夫君有什么事,你不能关起门来在家里说?非要闹得满城人皆知?再说了,男人在外头有点花花肠子,又怎么了?那是你家男人有本事!让大把的小姑娘,往他身上贴!”   “你呢?你倒好,嫉妒家里的妾室不说。生的四个孩子,没一个是男儿。你这肚子要是再不争气,咱董家的香火就要断了!到时候我看你有什么脸面,面对董家的列祖列宗!”   这话说的那位叫秋芸的直接哭了起来。   “生男孩,生男孩,一天到晚就是要我生男儿。女孩就不是你们董家的骨血?”   “我都生养了四个了!每次生孩子,都如同入一次鬼门关。再这样生下去,我都不知道我会不会哪天死在生产的路上!”   那婆婆还高声怒斥,“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不生,自有大把的姑娘愿意入我董府,给我儿子生。我告诉你,你肚子里要是再生不出男儿,你就给我收拾家伙什,给我滚蛋!咱董家,容不下产不出好蛋的老母鸡!”   ……   看到这儿,谭青青侧身问谭摘星,“这董家究竟是哪家大户?”   “城东的董家,做布料生意的。他家的染坊在渝州城很有名的。很多成衣铺进购的料子,都是从他们家购入的。”   谭摘星道,“不过说来也是,咱渝州城这么大,像样的大染坊,却只有他们董氏一个。难怪这般嚣张呢。”   行,到时候,谭青青便去这董氏染坊好好看一看。   瞧瞧这董氏的婆婆,究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这般欺负自个儿的媳妇。   还有那董大勇,真不是个东西。   染坊交给他,迟早会被他败坏掉。   “摘星,咱在菊茶会逛的差不多了。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了,不如咱就回去吧。”   谭摘星自然也是想答应的。但她眼角余光瞥向沈梅兰的心腹,脸上便又浮现出了抹苦色,“可乔嬷嬷还在那儿。”   “有什么要紧?我们若是想跑,还怕一个嬷嬷?”   行,既然五妹这么说了,谭摘星便也想赶紧溜了。   二人照着约定好的方向,各自分成两路。   乔嬷嬷的注意力始终落在谭青青和谭摘星头上。原本瞧着谭青青谭摘星是按照规矩,去跟男子搭讪,便没想着要靠近。   可现在却瞧着,她们似是有想跑的意图?   “你,跟着谭四姑娘。你们跟着我,盯着谭五姑娘。”   “是。”   然而,半盏茶功夫后……   “人呢?”   “不知道啊!”   乔嬷嬷气的拍手,“这两姑娘,跑再远,也是要回别院的。走,跟我去禀告夫人!”   ……   ……   谭青青与谭摘星回了院子,便把头上的翠玉金丝钗给卸了。   脸上的胭脂水粉,谭青青也赶紧洗了。   此时陈安抱着陈花过来。   陈安把陈花放在地上,让陈花自己去玩。   自己却是走来,意欲帮谭青青泼掉她洗漱完的废水。   “青青姐去菊茶会,相中了哪家公子?”陈安小心地问。   谭青青摇了摇头,“不喜欢那种场合。要不是姨母非逼着我去,我根本就不会进那个门。”   “以后,若是姨母派人来,你能帮我拦的,就帮我拦了。”   “对了,贺娘呢?这几日都没瞧见贺娘。”   按道理,是谭青青绑定的随从,都不能离开谭青青太远。   不过,进入了渝州城后,这个范围,似乎被扩大了些。   好像只要在一座城池里,哪怕几个月都不见面,对方也不会有呼吸困难,神情呆滞,和失语的情况发生。   可是在逃荒路上。陈氏三兄妹,和贺娘四人,却因为多次与谭青青距离过远,发生过多次原地不动的状况。就好像是机械人,突然没了驱动电源一般。   当然,这状况,也不是谭青青本人发现的。   而是谭摘星他们告诉谭青青的。   “贺娘一直带着元子,住在镖局呢。她好像最近跟莫叔走的比较近。”陈安道。   “那行吧。先让她花点时间把莫叔拿下。然后跟她说,有空,就过来帮我打理下院子。我这院子,每日都还要浇水打理呢。”   “嗯。”其实就算不要贺娘,他和陈石也能帮谭青青打理这小院子。   只是,陈安没把话说出来。   他们说着话,陈花却爬上了谭青青的梳妆台,玩起了谭青青的胭脂盒。   这胭脂盒是乔嬷嬷给她涂抹时,遗留下来的。   里面还有很多有毒的铅粉。   谭青青瞧着陈花打开盒子,竟送到嘴里吃,简直哭笑不得。   “元宝!那玩意儿不能吃!” 第77章 用陈安救场   谭青青过去,把胭脂盒从元宝手里拿下来。   “这里面有铅粉。吃了会脑子不清楚。”   元宝愣了愣,随即听话地把盒子放下,“可是元宝嘴巴痒痒,总是想咬点什么。”   嘴巴痒?   谭青青示意元宝把嘴巴张开,给她瞧瞧。   元宝的牙床挺好的,没有蛀牙。毕竟只吃过一次糖,就是谭青青那次做的糖葫芦。   难道是缺钙?   谭青青琢磨不出原因,就把系统点开,让系统神农医术帮她查验。   得知的结论,就是缺钙,导致元宝神经兴奋。   “明儿我给你做点筒骨汤。”谭青青本来想做海带筒骨汤的。但是她忘了,渝州城不是沿海地区,哪儿能来海带?   补钙,除了筒骨海带,还可以喝点奶制品,吃点鱼、虾什么的。再搞点动物的内脏,猪肝、羊肝、牛肝,来促进钙的吸收。   看来明日要去市集看看有没有这些东西卖了。   不然元宝这抓着什么,就想咬的毛病,怕是不能好。   一听到有好吃的,元宝立即就高兴地拍起了小手,“最喜欢次青青姐做的饭啦~青青姐做的饭饭,比葛葛们做的好吃十倍!不,一百倍~”   小元宝最上说着一百,手指头却比划着二。   看得谭青青只想笑。   谭摘星在旁边瞧着,便忍不住问了,“咋,铅粉是有毒吗?我瞧着渝州城好些胭脂铺都用铅粉做白敷。而且不止咱渝州城,就是百十年前的女人,也都用的它敷面啊。”   “怎么跟你说呢。”   谭青青想了想,解释道。   “铅粉用多了,会头晕、脑胀、记忆力下降,反应迟钝、惊厥、腹痛。严重的话,还会导致死亡。”   “我瞧胭脂水粉铺子的铅粉应该含量不多。但也要少用。尤其是像元宝这个发育年纪,最是要注重这些。”   “总之啊,摘星你要用胭脂水粉的话,还是不要去采蝶轩买。过来找我,我帮你做几样健康又好看的。”   刚刚神农医术里刷新了很多美肤养颜,胭脂水粉的制作良方。瞧着虽然工序复杂,但好在很多中医草药,药铺里都有卖的。   只要她去药铺买点回来,自己在家照着方子学着做,就能把东西给弄出来。   谭摘星立马高兴了,喊着,“好。那就看五妹你的啦!到时候,我要全渝州城女人都没有的胭脂水粉!我谭摘星要成为渝州城最特别的那个!”   “都依你,都依你!”   他们在屋子里嘻嘻哈哈,院子外头,沈梅兰却是带着大把的人,闯入了谭青青的这个小院子。   沈梅兰一进门,就揪着谭青青的耳朵,在谭青青耳朵边上喊,“你知道姨母把你弄进那菊茶会,费了多大力气吗?”   “往年这菊茶会,平常人想要踏入,那都是要缴纳不少牵线银!”   “今年难得不要这牵线银,只要是想嫁娶的人家,都能塞人进去。可这家世啥的,人家也要打探清楚了。”   “姨母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你这全身镀了层金皮。”   “你倒好,菊茶会都还没逛完,就给我跑了?长能耐了你?”   眼瞧着沈梅兰竟然抓着扫帚,就要打自个儿。   谭青青哪能傻傻地杵在原地,让她打?当即一边躲,一边喊叫起来,“姨母!你消消气!消消气啊!”   这气可不能消!   今儿谭青青能阳奉阴违,前脚去,后脚跑。明儿这死丫头还指不定要上房揭瓦,告诉全渝州城的人,她不想嫁人。   渝州城虽比不得京城,但至少也比外头强吧?   这死丫头怎么就这般不情不愿?   眼瞧着沈梅兰换了扫帚,又换鸡毛掸子,谭青青赶紧大声喊,“姨母!青青有喜欢的人啦!所以姨母别想着把青青嫁出去了!”   本来沈梅兰还挺生气的,但当沈梅兰听到谭青青说自己有中意的,便狐疑地顿下她握着鸡毛掸子的手,问,“你老实点,交代清楚!你要是不交代清楚,姨母把你的小屁股揍开花!”   然而谭青青却在原地顿住。   其实,刚刚她说自己有中意的,只不过是权衡之计。   哪成想沈梅兰还真的停下不打了。   那接下来该怎么扯谎呢?   ……   沈梅兰瞧着谭青青原地杵着不动弹,哪能不知道这死丫头在想着怎么圆谎?当即又把鸡毛掸子和扫帚提起来。   谭青青吓得赶紧连连后退。   “我喜欢陈安!对,就是陈安。”   谭青青把锅抛向了在一旁傻不愣登,只知道呆傻着看戏的呆瓜。   别跟她说什么人权,一个游戏数据设置的NPC而已,还是跟她绑定的NPC随从,要什么人权!   “我以后就要嫁给陈安。”   “姨母你是不知道,刚菊茶会上,发生了啥事儿。一个有媳妇的郎人竟混进了菊茶会,说自己刚死了媳妇,想找续弦。谁知他计谋刚要成功,他媳妇儿就冲了进来。把他好一顿挠。”   “这也便罢了。”   “最重要的,是他亲娘来了。他亲娘一来,就数落儿媳生不出儿子,是个不会下蛋的老母鸡。还说男人在外头找女人,都是应该的。”   “姨母你瞧瞧!这自古婆媳关系最难处。我这性子,以后肯定是要婆婆干起来的。为了不闹出这种事儿,索性啊,我就找个没婆婆的人家。”   “陈安跟我年纪相当,又是一起逃荒避难来的。已经培养出感情来了,所以……”   沈梅兰当即反对,“所以什么所以?”   “陈安家里是有几十亩田,还是他自己有本事,能让你以后过上好日子?他要是能考中举人,姨母倒是还能想想。可他现在啥也不是,就是个吃白饭的臭小子。你嫁了他,他能给你什么呀?”   “我告诉你,青青,你就是年轻。不知道过日子,过的就是油米柴盐。一斗米,一文钱,能压弯一个人的脊梁骨。”   “反正以后像菊茶会那样的,你都得给我去!一次都不能落下。至于陈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像什么话!明儿他就给我来陶府,我要亲自把人看着!”   沈梅兰风风火火地来,又是风风火火地走。   走的时候,还让人把陈安给一齐抓走了。   之前沈梅兰不觉得陈安是个事儿。   但如今,沈梅兰却是觉得,这陈安,不能再在青青身边多留!   不然,得出大事! 第78章 支线任务,熟练技能   倒是乔嬷嬷在沈梅兰旁边应道,“其实,老奴觉得青青姑娘说的有道理。”   “刚菊茶会,老奴也在。也是知道那董家怎么对待儿媳的。这渝州城的富户们,谁不都是有了点臭钱,就丧尽天良?”   “不说他们,就说咱们老爷……”   说到陶阳朔,沈梅兰便侧目瞧了眼乔嬷嬷,示意这街衢上人多眼杂,小心些说话。   乔嬷嬷顿了顿,示意自个儿知道自己多嘴了。   她忙改口。   “还是说回董家。”   “渝州城谁不知道,那董老太爷,为了赶走董氏旁系,故意害死了旁系好几个孙子辈?   为了使他家自个儿的布料垄断渝州城,还往孙氏、云氏、苏氏的染坊中投毒,故意陷害人家,说人家用有毒的染料染布?”   “若说这些,都还是为了自家董氏嫡系能永立渝州城于不败之地。那接下来他们董氏做的,可有够绝的。”   “董老太爷只因嫉恨自个儿庶弟染布的才华,竟把人家庶弟的手废了,赶出了渝州城。让好好一个染布的,去做账房先生。”   “如今几十年过去。外头饥荒,那么多难民逃难。人就候在渝州城外的驿馆呢,这董老太爷,也不想着把人给接回来。”   “他自己不接,也要拦着董氏旁系去接。”   “要我说,董氏儿媳生不出男儿来,都是他们做长辈的,坏事做尽做绝。若他们稍微肯为自己后辈积点阴德,也不至于连累秋芸,连生四个,都是姑娘。”   这点上,沈梅兰倒是同意的。   董氏嫡系虽贵不可言,可她还记得徐半仙当年说过什么。   坎虽聚财,可取坎水财伤人丁,因而不可多取。否则家富了,却也容易没后代。尤其指儿子。   当年,董氏蒸蒸日上,没人去信徐半仙说过的话。如今却觉得,徐半仙说的在理。   如今这董氏嫡系,可不就是要绝户吗?   “苦了芸娘啊。”   沈梅兰叹道。   “但这毕竟是别人家的家事。”   沈梅兰对乔嬷嬷吩咐,“至于咱家的,咱可要盯好了。这个陈安,若是个好苗子,倒也罢了。若不是,你知道该如何处置。”   乔嬷嬷面色一凝。   她回头瞧了眼还处在懵懂之中陈安一眼,心情莫名沉重。   希望这是个好苗子。   不然,她手上便又要染上鲜血。   *   大早上的,谭青青在被窝里睡的好好的。   却不料,她一大早就被系统发布的任务音,给炸醒了。   发布任务8:请去陶府解救陈安。陈安72小时生命倒计时开启。72小时后,若陈安死亡,任务失败,宿主将扣除8万威望值!   温馨提示:若宿主威望值为负数,宿主身份等级立即由贫民,降为贱民。若宿主降为贱民,超过30日不能回升身份等级,游戏将判定失败!游戏将没收宿主一切任务所得,并强制宿主下线。   警告!   宿主现在灵魂处于碎片状态。游戏未完成,灵魂无法拼凑完全。一旦中途强制下线,宿主将立即死亡!   再重复一遍!   宿主现在灵魂处于碎片状态。一旦中途强制下线,宿主将立即死亡!   谭青青:……   谭青青从床上坐起来,好好理了理头绪。   然后她把精灵小助手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开口就骂,“狗东西,一点子简单的事儿,有必要搞这么复杂?你直接说陈安死=我死,不就结了?”   “妈的,一大早上的好觉,就这么被你搅合了。你可真行!”   小甜甜反倒是委屈脸,“宿主,我有名字的!我不叫狗东西,呜呜呜……”   “没区别。”   谭青青冷漠脸。   “你说吧,为什么我的灵魂处于碎片状态?还不能强制下线?强制下线我为什么还不能回到现实世界,反而还要去死?你不给我解释清楚,小心我骂你三年,还不带脏字重样的。”   小甜甜被谭青青的凶残样给吓到了,她忙手忙脚乱地解释到:   “其实,其实是因为咱们这个游戏的原因。”   小甜甜喊着,“你也应该发觉了。这个游戏的科技水平远高于你们蓝星。它等于是个,多时空,超科技,超逼真的一款全息种田游戏。但你也知道,我们这个游戏才刚开始运行,是有很多BUG的。你的灵魂被我们挑选中,做内测玩家,若是在内测过程中,强制下线的话。灵魂就会被撕裂到千万万万个时空里,就再也回不到属于自己的纪元了。”   小甜甜都是挑不怎么机密的消息,与谭青青说。   而机密的其实是,他们这个游戏NPC,也是从各个时空里,挑选的真人数据。   游戏里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   只不过,是复制品。   而且有几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却是你八百年前的祖宗。   但这些都是游戏机密,小甜甜不敢随便告诉谭青青。   谁知谭青青听完了解释,就更气了。   “那你们就快点解决BUG啊?!”   谭青青杀气腾腾,“游戏都快要全面上线了,还这么多BUG不优化。就你们这样的工作态度,还指望游戏上线赚玩家的钱?我告诉你们,做梦!”   “还有,任务失败,连个补救的措施都没有。玩家有成就感吗?没有!”   “以及,威望值那么重要,你们也不单独划支线任务出来,给玩家刷威望值。真是垃圾!你钓个鱼还知道给鱼钩上个饵呢!玩游戏结果尽是惩罚,谁来玩你这破游戏!”   ……   小甜甜小心翼翼,“其实,我们有刷潜力值支线任务的。”   “做完支线任务,拿到大把潜力值,就可以给陈安加智力和文昌。”   “这样他就能通过沈梅兰的考验,保命成功。”   虽然她透露了点剧情。   但比起内测玩家的怒火,能透露的,她还是透了吧!   听到小甜甜这么说,谭青青脾气才好了点。   “那刷潜力值的支线任务呢?”   “马上,马上发布!”   支线任务没有系统提示音。   是直接出现在游戏系统中的。   谭青青随意看了看,表示明白了。   支线任务一般都是去熟练技能的。   比如这神农医术,就是其中之一。   用游戏提供的秘方,去炼制药物、胭脂水粉o   草木染染料之类的生活用品。   就能拿到金银财宝的奖励,以及随从需要的潜力值。   早说嘛。   早说完成任务这么简单,谭青青刚刚就不吼骂她的精灵小助手了。 第79章 玉蓉散   “那宿主现在去救陈安吗?”   “不急。”谭青青道,“不是还有72小时?”   谭青青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便去了药铺,按照系统给的秘方,购置了一堆美容养颜的药材。   昨夜,沈梅兰走的时候,给谭青青留下了一大堆内服的美白中药。   谭青青撕开其中一包,看了看。   发现里面有防风,升麻,白芷各9克;芍药,苍术各1克;黄芪,人参3克;葛根12克;甘草1.5克。这些药用500毫升的水煎服,期间还以生姜,大枣作为佐料。一日两次,可白面驻颜。   内服的药有了,谭青青自个儿买的,便是外敷的。   沈梅兰每次过来瞧她,都要把她从里到外数落一遍。说的最多的,便是她这肤色。   为了不让沈梅兰继续说教,谭青青只能自己把自己先折腾清白。   不然,这耳朵肯定是要起茧的。   谭青青买的外敷药里,有白蔹、白芷、细辛、白蒺藜、白术、甘松、白僵蚕、白芨、白莲心、白茯苓、白附子、薏苡仁各50g。檀香、防风各15g、白丁香30g、薄荷10g。   这样的一帖药,是7钱银子。   至于最后一味珍珠粉,则是可以依据自己的喜好,来调配。   把这些药材研磨成粉,搅合到一起,加水,敷面。便成了一张极好的中草药面膜。   每天贴一贴,保证能提亮肤色。   谭青青每制成一包敷面的,才只能获得1点潜力值。   而买的这些药材,所能研磨出的粉粉,却有700g的重量。一个人根本用不完。   谭青青只能把药粉分装到7个小盒子里面。等摘星什么时候回了,就把其中两盒给摘星送过去。   第一日,谭青青全天都在家里,拿药碾子研磨草药。   第二日早上,谭青青将研磨好的草药,按照秘方上的配比,分装入盒。   到了第二日下午,谭青青觉着,光靠她自己一个人研磨实在是太慢。便去镖局,将哥哥们全抓来帮忙。   贺娘,和贺娘的孩儿元子,也一齐被谭青青给抓来了。   他们一堆人研磨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配置完成了140盒用以敷面的中草药粉。   谭青青为了区别于以后的胭脂水粉盒,还裁剪出了140张小笺纸。并在每张笺纸上,都提笔写下了“玉蓉散”三个大字。   做完这些,系统那20点潜力值到账了。   在潜力值到账的瞬间,谭青青就全加在了陈安头上。   智力10点,文昌10点。   陈安的原本数据智力52,文昌52,武力10,商务0,技艺0,杂务0。   现在陈安的智力和文昌,都涨到了62。   如果说100分为满分的话,陈安这智力、文昌点,才算是勉强及格。   “累死我了。”谭青青为了刷潜力值,这三日几乎就没有休息过。   而现在,她花了大把的银钱,才终于把这140盒药粉配置完全。   她的老腰哦。   现在终于可以躺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小会儿了。   要不是系统非要她亲自研磨,亲自配比成功,才能算数。谭青青都想直接去药铺买成品。   “五妹,咱都研磨了快一天一夜了,这总算是弄好了吧?再搞的话,我可不陪着你做了!搞得我身上全都是药材味儿……还有哇,五妹你做这些玩意儿是准备干啥的?瞧着,也不像是什么防身药啊。”   “美容养颜的。”谭青青回复谭云星。   “反正你们天天待在镖局,又没什么事情做。还不如来我院子帮忙呢!”   一听是美容养颜的,谭云星就立即翻了个白眼,并没好气地把手里的药材全都推了出去。   “我一个大老爷们,陪你们做了一天女孩子家家玩的玩意儿。我可真不容易!”   “而且,你搞这么多,用得完吗?这可是140盒!你就算一天用一盒,这也得大半年才能敷完吧?”   “用不完就连送带卖,卖出去呗。”谭青青道,“买这些药材,花费了我至少十五两银子。卖的话,就算是一盒卖个二钱,也赚了十三两。”   不过谭青青也不知道这些玩意儿能不能卖的出去。   也先也别拿到市集上卖吧。   先去陶府售卖一波。   陶府那么多丫鬟嬷嬷,不总有些爱美爱俏的,想把自己那张脸好好捯饬一番的?   这么想着,谭青青就把这140盒玉蓉散装进箧笥里,装好。   走个两炷香时间,到了陶府。   谭青青在陶府也算是知名的红人了。陶府几乎没有下人不知道谭青青的。   今儿见谭青青不请自来,便有好事的过来询问谭青青,怎么今儿想着来府上了。   “青青姑娘,今儿夫人没请您来吧?您怎么自己过来了?”   谭青青瞧着眼前的姑娘有些眼生,便问,“你是?”   “哦,我是三少爷的婢子。”   三少爷,是陶博厚,也是沈梅兰生的三子,同样也是谭青青的表哥。   既然是自家人,谭青青便偷偷与这姑娘到角落里,说了些女孩子之间的悄悄话。   “我啊,从姨母那儿得到了一副美容养颜的秘方。前几日,我照着秘方,把东西给调配出来了。光是药材,可是花费了我整整三十两纹银啊。大夫说,这药不能放太久,十日内,必须要就着清水弄成膜,面敷完。”   “可那药铺的大夫,真是不当家不知银钱金贵。他卖给我的药材多了!好嘛,这么多药,我一个人咋用得完?便想着,先偷拿几瓶过来,给我那两个表姐闺房里使。”   一听是美容养颜的好物,这婢子眼眸瞬时便亮了。   “那青青姑娘,打算送几瓶给姑娘们呢?”   “一人两瓶吧。”   谭青青道,“我毕竟没有表姐们富裕。这药材啊,表姐们可能看不上。但也是我一分一厘攒下来的。多了,我也送不起啊。”   香菱闻言,便往谭青青的箧笥里瞧了瞧。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人都惊住了。   “竟然这么多?您就算是把东西送出去了,自个儿也用不完这些吧?”   “哎。”谭青青叹了口气,“那也没办法。谁叫我轻信了大夫的话,被人多坑了钱呢?”   香菱瞧着谭青青意欲往大姑娘和二姑娘的房间走。   瞧着,是真的要把玉蓉散送到姑娘房间里去的。   她想了片刻,便又叫住了谭青青。   “要不这样,我给你五钱银子,你卖我三盒?或者再加一钱?”   香菱道,“既然是夫人给的方子,想必是错不了的。而我又经常在少爷们身边伺候,我便想着,把自己好好捯饬一番,说不定以后真的能靠脸,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谭青青瞧着香菱真想买,便停下了脚步,“你真的想要?可一瓶二钱银子,我怕是回不了本。你也叫我松快些,这样下次我调配的时候,也能帮你带点儿。”   说起美容养颜,还真是女孩子们躲不过的话题。   那香菱明显动摇了,“你这方子,要几盒才能改善肤色啊?”   “估计得天天用吧。”   谭青青道,“你经常在府里伺候,又不是不知道夫人和我那几个表姐,为了养肤,用了多少方子。这是她们日日涂抹在脸上的东西,药效还能有假?”   “不过你一个人也别买多了。我制作的这批玉蓉散,必须在十日内尽快使完。不然啊,这药效就会大打折扣。” 第80章 去沈府,要先递拜帖   香菱听了谭青青的话,在那儿琢磨了半天。   谭青青也不催她,就在旁边等着。   终于,香菱算是想好了。   “这样,我先买三盒试试。要是用的好,你再做的时候,给我带来。”   “行啊。”谭青青答应的很是爽快。“我什么时候再做了,就什么时候再告诉你。”   谭青青拿了三盒玉蓉散给香菱,进账了七钱银子。   剩下的玉蓉散,谭青青没找到其他人买,便只好提溜着,去找表姐们。   “大表姐,二表姐!”谭青青一进屋,就把手里的玉蓉散一人给了两盒。   陶曼凝和陶若灵可不像香菱不识货,她们一拿到玉蓉散,就知道里面的成分。   这里面,可都是实打实的美白药材。   陶曼凝更是惊叹,“这成品,一般药铺没卖的吧?基本都是把配好的药材卖出去,咱自己在家研磨。你这做了这么多,怕是费了不少气力。”   “那可不?”谭青青道,“都是百分之百手工研磨,可淘神了!”   “而且我刚做好,就给表姐们送来了。可见你们在我心中的地位,那绝对是一等一的!”   “鬼才信哦。在你心里,不都是谭四姐儿最重要?你老实说,你是先给的谭摘星,还是先给的我们?”   “那……当然是先给的你们啦。”谭青青虽然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想着,谭摘星研磨药材的时候,就把研磨好的药粉粉拿了点走,这应该是不算数的。   毕竟还没正式装盒嘛。   “那个,陈安呢?我走一圈,怎么都没瞧见他?”   陶曼凝一听这话,就放下了手中的药盒子,揶揄道,“就知道你没事才不会献殷勤。看来啊,这两盒芙蓉散,我是无福消受咯。”   “无福?什么意思?”谭青青心头一紧,莫非陈安已经凉了?   好在陶曼凝说了后面的部分。   “我娘把陈安送去了沈府,让沈府的蒲先生,亲自去考究陈安的学问。已经去了一天一夜了,到现在都没回呢。”   “那姨母呢?也没回来吗?”   “没。”陶若灵道,“娘回一趟娘家,又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才一两日,自然也是没有惊动陶府。总之啊,陈安人不在陶府。你要去找人,得回沈家。”   沈老太爷其实也是谭青青的外公。   只不过,谭青青的爷爷外公,孙子辈都太多。每一个都顾的话,根本就顾不过来。   再加上沈老太爷是个沉默寡言的老爷爷,看谁都是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完全不如谭老太爷乐呵,故而谭青青对沈老太爷的印象,也仅仅只停留在小时候,被他抱在怀里扎胡子的那段模糊记忆。   就这记忆,都还是这具身体本人的。而非来自谭青青这个外来灵魂。   “我好些年都没见着太姥爷了。这空手贸然前去,不好吧?要不,大表姐二表姐陪我去一趟?反正也都在渝州城,一去一回,也要不了几炷香。”   “咦,不去。”谁知陶曼凝和陶若灵本人也对回沈家,深有抵触。   “太姥爷可严肃啦。就是咱亲爹们去拜访,太姥爷都没给个好脸色。更不要说我们。”   “而且一般人家,孙女不心疼吧,总是要心疼心疼孙子吧?你看太姥爷什么时候又给过三弟好脸色?”   “总之呀。太姥爷油盐不进,除非你文章写的真达到他要求了,他才给个笑脸。不然,咱都没戏。”   ……   可是,谭青青也不敢自己去啊。   “表姐!你们真的忍心,让青青一个人去面对疾风嘛!”   陶曼凝将谭青青送上来的两盒玉蓉散,放回自己的箧笥中,“忍心啊,咋不忍心?除非你告诉我们,你跟这陈安究竟什么关系。说了,我们再考虑要不要陪你走这一趟。”   “但你要是不说……”   陶曼凝摊手,“那就没办法啦。”   谭青青想了想,捡了不要紧的说,“就是一般姐姐弟弟的关系啊。”   陶曼凝忍不住调侃,“那些个富家子弟,调戏良家女时,也是先认的哥哥妹妹。”   “那不一样。陈安是我亲手捡回来的。”   “陈石陈花你也亲手捡回来了。怎不见你对他们这么关心?”   “这不是陈石陈花没遇到事儿嘛!”谭青青推搡着陶曼凝的胳膊,“表姐!姐姐!姐姐姐姐!”   “好好好,行行行。”陶曼凝示意谭青青别再推了,再推,人都散架了。   “那我跟二妹就勉强陪你去一趟吧。”陶曼凝终于松口,“不过先提前说好,我们未必能帮你把陈安带回来。要是带不回,你也别哭天喊地。再就是,才两盒子芙蓉散怎么够?怎么也要四盒。”   “给给给!”谭青青又往箧笥里拿了六个盒子出来,“一人我送五盒!这总可以吧?”   “那这剩下的呢?”陶曼凝瞧着谭青青箧笥里还有那么多芙蓉散盒子,便问谭青青剩下的怎么办。   “那当然是拜托表姐们帮我卖出去啦。”谭青青嘿嘿赔笑,“表姐们人脉广,又认识不少深闺女子。这么好的人脉资源,我不用白不用嘛!”   陶曼凝忍不住调笑谭青青,“就数你最鬼灵精!”   陶曼凝答应了谭青青帮忙卖货的请求。   也同时答应了与谭青青一同走一趟沈府。   几个人站在府门前,让陶府小厮赶紧把陶府出门用的马车牵引出来。   在等小厮牵引马车来时,陶若灵还吩咐了贴身丫鬟,去集市买了些物产,买好就回来,放到车上。   她们几个也没等小厮丫鬟太久,便驾着车,提着物产,出发去沈府了。   沈府在城东。   虽然沈家不如陶家有钱,但沈府在渝州城的地位,却是一等一的。   富商见了沈老太爷,都得低头,侧身而过。   渝州城也遍布了沈老太爷的门生,每家每户都以自个儿孩子入沈府私塾读书为荣。   哪怕不是沈老太爷亲自教授,是请的京城来的蒲先生,大家也都是像疯了似的,趋之若鹜。   每年光是上门拜访的贵客,都数不过来。   更不要说沈老太爷还有没有空,去享受含饴弄孙一般的天伦之乐了。   谭青青一行人来到沈府,刚要进门,便被府邸门前的小厮拦住。   小厮开口就是,“拜访沈老太爷,得提前准备拜帖。没有给过拜帖的还是请回吧。” 第81章 十日后,全城考试   听到这话,陶曼凝很是生气。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们可是太姥爷的亲外孙女。亲外孙女回沈府,还要拜帖?”   那小厮再一细看,立马哈腰道歉,“是小的眼拙了。不瞒几位姑娘,实在是这几日来沈府拜访的客人太多,小人也是晕了头!”   见此,陶曼凝疑惑道,“来了多少人就晕了头?”   小厮道。   “这不是蒲先生来咱沈府教书了吗?几乎惊动了整个渝州城。这渝州城稍微有点家底的,都想把自家孩子送来读书。这几日,光是拜帖,小的就收到了几百份。府中迎客的茶饼,都要见底了。”   这么夸张?   谭青青一行人半信半疑地走入了沈府。   结果还没走两步,就瞧着,不知道是哪家的老爷,从里头出来。   这位老爷瞧见谭青青一行人,也没施舍半个眼神,就这么直愣愣路过。   而深入府内,则还有几家的老爷,跟沈老太爷在那儿拉拉扯扯。   府中堆满了芹菜,莲子,红豆,红枣,桂圆,以及肉脯。   沈老太爷就被这一堆东西围绕在了中间。   老太爷一直说不要不要,贵客们却一直让老太爷拿着拿着。   总之场面十分混乱。   谭青青见沈老太爷没空管她们,便拉扯着两个表姐在府上逛了好大一圈,找陈安在哪儿。   就在谭青青觉着,陈安不会真的要凉了时,人总算是被谭青青给找到了。   陈安被关在了后院。   整个后院除了些养殖在花圃里的花花草草,基本都是青石砖空地。   空地上摆放了数十张桌案。   陈安就坐在最中间那张桌案上。   但他埋着头,正不知在默写什么。   桌案上也是放了一堆涂满墨水的纸。   谭青青走过去,随便挑了一张拿起来看。   每个字她都看得懂。   但连起来,谭青青实在是不知道这默写的是哪篇大家的著作。   谭青青才刚看两行字呢。   沈梅兰就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让谭青青赶紧把陈安默写的书文放下,并让她退出那些个桌案所占的范围,走到沈梅兰身边来。   “陈安正在默写《归田赋》。这已经是他默写的第九篇书文。每次你太姥爷都会给陈安半个时辰的时间默读书文,半个时辰后,收书默写。”   “陈安虽然有过目不忘的天赋。但这资质,在同龄人之间,也就尚可。毕竟谭家的大姑爷,不就是十二岁的时候,考中的秀才么?”   ……   “姨母,不能这样比啊。”谭青青哭笑不得。   “大姑父三岁的时候就认字,九年不眠不休,才堪堪中了秀才。更重要的是,大姑父还师从严斯年,那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陈安这小地方出来的,怎么可能有这么优越的师资条件?”   “你大姑父也就那样吧。”   沈梅兰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地,就非不承认秀才有多难考。   她只是道,“要跟咱们成为一家人,可以没钱,但不能穷了志气。这秀才啊,就是入咱家门的敲门砖。而且,这童生试又不是光靠记忆力就够了的。”   “光会背,不知其意,有什么用?”   谭青青瞧着沈梅兰似是有松口的意思,就连忙细问,“那姨母这意思,是要把陈安塞进太姥爷的私塾?”   “哪有这般容易?”   沈梅兰没好气地戳了戳谭青青的小脑瓜。   “你来的时候,不也瞧见了。整个渝州城都想把孩子塞过来。可沈府就这么大,哪儿塞得下这么些人?你太姥爷说了,只收五十个。多了不要。”   “啊,那咋办呀。”   谭青青小心扯了扯沈梅兰的衣袖,“你看陈安天赋还尚可,又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这么好的苗子,不要可惜啊。”   “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得找你太姥爷。他说要才算。”   行。   沈梅兰的意思,谭青青算是明白了。   那就是她不打算杀陈安了。不然也不会说出,要谭青青去找沈老太爷的话。   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与谭青青无关了。   反正潜力值,谭青青已经给陈安加上,至于陈安能不能通过沈老太爷的考验,那就真的只能听天由命。   大概是系统检测到谭青青有不想继续努力的意图。   沈老太爷突然就杀回了后院。   “默写的怎么样了?”   “我盯着呢。”沈梅兰回复,“第九篇应该是快默写完了。不过爹爹,你为何一直让陈安默写四书五经以外的书文?这童生试,也不考这些呀。”   沈老太爷都不回复沈梅兰的。   他走到陈安书案前,用手里的鸠杖,敲了敲陈安的书桌。   “你不用写了,回去吧。”   谭青青,“?”   不会吧,不会失败了吧?她可是累死累活磨了三天的药粉,才给陈安加上的20点潜力值啊。   要是谭青青都这么努力了,都没过关,那她就要闹了啊!   还好,沈老太爷接下来的话是,“十日后再来。十日后全渝州城的孩子,都要进行入学考试。你若能入学,我可不收你的束脩。”   ……   都是自家人。   收个束脩怎么了?   谭青青差买肉脯的钱?   现在的问题是,陈安做沈老太爷的门生,还要参加入学考试?   就不能通融通融嘛!   呜呜呜。   而沈梅兰还在旁边说着风凉话,“真是可惜。看来还要再等十日。”不然,今儿就能知道,这陈安到底是该杀,还是该留了。   谭青青,“……”   要不是小甜甜剧透,谭青青都不知道沈梅兰为啥对陈安这么大敌意!她差点就迷迷糊糊地被沈梅兰间接喀嚓了。   外甥女控,真是要不得哦。   “那姨母,我这就把人给接回去啦?”谭青青趁机把人接过来护到自己身后,“陈安十日后就要考试,这十日,我得让他在家里好好学。不能辜负了姨母和太姥爷的期望才是。”   谁知沈梅兰却嗤了声,“我对陈安能有什么期望?都十二岁了,还未明经。这学习进度,早就落后于旁人许多。”   谁知谭青青却回:   “那不是也有七八十岁的老翁,还被唤做童生的吗?人家七八十岁的老翁没考过秀才都不急,姨母你急什么呀?”   沈梅兰,“……”   沈梅兰又想抄起鸡毛掸子揍谭青青了。   只不过这沈府后院没有鸡毛掸子,沈梅兰才堪堪放过了谭青青。   “那你莫非要等到七八十岁再嫁人?谭青青!我看你是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你给我老老实实回你自己那小院子待着!陈安我接走!没我的允许,你不准私下见陈安!”   突然被吼的谭青青,满脸小委屈。   QAQ。   沈梅兰凶起来的时候,真的好凶啊。   怕怕。 第82章 胭脂虫   不见不就不见,何必这么凶?   谭青青无奈,只好将陈安推向沈梅兰,“一切听姨母安排。”   陈安交给沈梅兰,谭青青就拜别了姨母,回自个儿院子去了。   至于被沈梅兰拿捏住的陈安……   哎,听天由命吧。   为了弥补陈安,谭青青从自己的箧笥里拿了些银钱,上街采买猪筒骨,准备给他妹妹好好补补。   陈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本就要多吃点。   所以谭青青又去市集挤了些羊奶,买了些鱼虾,和豆制品。   回屋,她把灶台里,昨夜积攒的余灰清理出来。将点燃的火绒与松木混搭。火燃起,锅中放水。   等水漫过一定高度,四根筷子按照井字形拼凑。洗好的大虾装盘,放井字筷子上蒸。   大锅盖关上,十几分钟后,蒸熟的大虾便热好了。   剁些碎姜放入小碟,放醋。大虾的配料做成。   接下来就是煮猪筒骨。   将猪筒骨洗干净焯水,放嫩藕,放调料,砂锅煮熟后就可以开盖饮食。   “银宝,元宝,吃饭了!”   谭青青把餐盘放上桌,就叫银宝元宝过来吃饭。   今儿谭摘星不在,估计又是去外面野了。谭青青不管谭摘星,只是叫屋里剩下的人先把肚子填饱。   陈石抱着陈花走了出来。   陈石瞧着陈安不在,自个儿乖乖地给自己,陈花,和谭青青洗了三套干净的餐具。   只是,往嘴里扒米饭时,陈石小心抬起脑袋,“我哥呢?”   “你哥……在陶府好吃好喝地住着呢。”   陈石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哥是不是给我们三赚住宿费了?”   “嗯?为什么会这么问?”   陈石咬着筷子道,“我哥前几日就跟我说了,咱陈氏不能白住青青姐你的。一定要想办法挣钱,尽快把住宿费给青青姐结了。”   “青青姐,要是我哥赚的钱不够,你就叫我出去挣。我虽然人小,但鬼着呢!一定能帮青青姐赚来不少银子!”   瞧着陈石这般,谭青青也举着筷子想了想。   “要是这么算的话。你们是该给住宿费了。”   谭青青道,“你们三光是一日的饭钱,就是二十文。一个月便是六百文。一年便是七银二钱。再加上穿衣,笔墨用具……你哥就算是考上了秀才,拿到了朝廷分发的补贴,也是不够你们兄弟三花费的呀。”   陈石呆住。   还真算呀。   可按照谭青青这么一算,陈石的小心脏便慌了起来。   “那咋办?”陈石着急的不行,“钱不够,是不是我也要支棱起来?……但我不是考学的料子!青青姐你可别逼我去考秀才!”   “放心,在这点上,你青青姐我会因材施教的。”反正陈安陈石陈花这三个娃,后期培育出来了,都给她去赚钱去。   陈石,去考秀才,谭青青已经是不指望了。   但谭青青可以去让陈石去学武。若是学成,就先在镖局里混吧。   反正镖局以后走镖,也是得要人。   而同时,系统处,小甜甜敲了敲谭青青的窗。   “干哈?”谭青青吃饭吃的正香呢,并不想搭理小甜甜。   小甜甜只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知道陈安要想通过十日后的考试,智力科文昌科至少要多少吗?双科至少要到70点,才能勉强及格。要想考中秀才,双科必须过85。”   “你自个儿算算。陈安还差多少。”   谭青青,“……”   起码差个50来点吧。   哎。   “那你给我找找,其他赚潜力值的方式。我不想再研磨药材了,累了。”   说起攒潜力值点,小甜甜就支棱了起来,并且言语之间,都透着股浓浓的兴奋。   “研磨草药咱累了,咱还可以上山采集药材呀。你神农医术玩累了的话,咱还可以收集染料,做草木染,染布啊。等后期空间发展起来了,奖励了矿石和珍珠贝母,你还可以学做簪子,发钗,卖小钱钱呀~”   小甜甜一兴奋起来,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何等严重的错误。   一下子就把后面的事儿全给交代了。   谭青青更是趁机得寸进尺,“珍珠贝母?咱这么小的空间,咋养殖呀?莫非是系统直接送珍珠?”   “不是的啦,是池塘里直接养殖淡水珠。但游戏里的NPC也分不出海水珠,和淡水珠。而且不光是有珍珠哦,还有做发钗首饰的各种翡翠,珠宝……不过得要你身份等级进阶上去才可以!”   啊,原来如此。   “那除了翡翠珠宝,系统还奖励别的吗?”   “当然有!只有宿主想不到,没有系统给不出的……哎呀,总之宿主别再问了!再问小甜甜就要因为透露太多,而受到处罚啦!”   切。   小甜甜受到处罚,跟她谭青青有何关系?   不过既然小甜甜不肯再说,那谭青青也没兴趣再问东问西。反正问了,小甜甜也不回答,那还不如省点力气,去干点别的呢。   谭青青吃完了饭,就让陈石陈花把盘子碗啊什么的,洗干净了。   家里的鸡崽子,也要给谷子喂。后院的菜,别忘了浇水。   吩咐完小兔崽子们干活,谭青青自个儿便又去了药铺,准备再买一些药材,做胭脂水粉之类的。   玉蓉散是面膜,只能算是护肤品。   而胭脂水粉其实也蛮重要的。   为了避免再被沈梅兰抓去什么菊茶会,被迫涂抹含有铅粉的化妆品,谭青青还不如自己在家里做几件,以备不时之需。   但名贵的胭脂水粉,所需的原材料,那也是不便宜。   光是蜂蜡,胭脂虫,便是奇贵无比。   更不要说,有些好闻的胭脂水粉,还要萃取某些花卉的精油,用以增香。   谭青青也不想用过于廉价的化妆品,涂抹在脸上。   过于廉价的,涂抹于脸,还容易把脸弄烂。   为了便宜,坏了脸,岂不得不偿失?   药铺老板瞧着谭青青在铺子里左挑右选,选了一堆原材料,竟也忍不住上前问,“姑娘,你这是想自制面脂口脂呢?”   “上次就瞧着你买了一堆白僵蚕,白附子之类的。还一连来了好几次,都是买同一种配方。今儿又来,是不是又有别的主意了?”   谭青青拿了几片红蓝花,放在鼻子边上闻,“咋?我有钱,我还不能随时过来买药材啦?你们药铺也没规矩说,拦着客人不让人家买中草药的吧?” 第83章 中草药全   药铺掌柜的,自是不会把客人往外推。   但他实际上,却是有求于谭青青。   “您误会我了。我虽然是这家药铺的掌柜,但要经营这么大一家药铺,自是少不了城中百姓们的抬爱。”   “打个比方说,您之前买的白僵蚕,就是养蚕的商户,将僵死的干燥全虫卖给我。至于蜂蜡,也是城外养蜂的大户,将卖不完的边角料高价外售。”   “再说这醉鱼草,马齿苋,防风,都是百姓们野地路边挖来,放于我这小小的药铺中的。”   “若没有大家帮忙,小人想在这偌大的城中,求得一席安身之所,何其困难?”   谭青青表示黄掌柜跟她说话,用不着这么弯弯绕绕。   “我家开的是镖局,又不是养蚕养蜂的小商贩,我能帮你什么?我也没药材能卖你啊。”   更何况有的药材,必须要特意种植。   不然光靠野外采集的话,产量就太低了,根本不够一家药铺的需求量。   而谭青青从祖宗辈开始,就没接触过药材。   家里的田地大部分种植的也是粮食,也没碰过药田。   所以黄掌柜把希望寄托于谭青青身上,委实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这黄掌柜见谭青青接了话茬,脸上反而堆砌出了更多的笑容。   仿佛他提出要求,谭青青就一定会答应一般。   “是这样的,一般的药材,我都能找到货源。但像蝎子,蜈蚣,毒蛇,蜘蛛,蟾蜍之类的毒物,却没有人敢捕捉和养殖。但你们谭氏镖局却是行伍出身,若是你们谭氏上山的时候能帮忙……”   ……   谭青青直接回复他,“咱谭氏是武夫,但咱家也没有对付毒物的经验呀。”   “没关系,毒物猎取不到,也能从山崖崖上摘取铁皮石斛,血燕窝。还有深山老林里的灵芝……总之啊,只要你们能把品相好的药材带回来,我这收购的价钱都不会低的。”   “就拿蜈蚣来说,一条三文钱到十文钱不等。”   “十文钱在渝州城都能买一斤多的面粉啦。”   没想到,这毒物的收价,竟然还可以。   谭青青有点心动。   但这并不代表谭青青就要铤而走险,帮黄掌柜进山走那么一趟。   她暂时还不缺钱。   若是表姐帮她把芙蓉散全都卖出去,她甚至都还有盈利。   不过……   谁又会嫌弃自己钱少呢?   药铺掌柜的,见谭青青还有犹豫,便又加了码。   “姑娘你以后,肯定也要经常来光临我这家小店吧?就比如这红蓝花,以后我可以都以成本价卖。或者,小人送你一些都可的呀。”   啊,这……   这就有点盛情难却了。   确实,她以后要来药铺的次数估计还会很多。   毕竟要赚潜力值。   若是能让黄掌柜把药材的价格压低,也是等于间接帮谭青青省钱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主要是我最近还没有上山的想法。”   “不过你放心,只要我进山,我肯定会帮你关注野外药材的事儿。但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介武夫,不是什么医药世家。有些珍贵的药材认不全,也是在所难免。”   “而且,就算有的药材我认出来了,我也未必会挖。就拿野人参来说,要是不小心伤了根须子什么的,岂不是白白糟蹋了人参?”   黄掌柜明白谭青青的意思。   掌柜从柜台书籍箱子里,摸出了一本书册。这书册一看就是黄掌柜自己花钱叫人印的。封面目录是《中草药全》,上面印着各式常见药材的样貌,草药入药部分,以及采集方式。   虽然比较简陋。   但只要是识字的,基本都能看图辨认出一二。   黄掌柜的书籍箱子里,像这样的书册,还有许多。   一看就是经常拜托外出人士,帮忙采集药材的。   “药铺需要的药材,这上面基本都有。而且每页都写了收购的价钱。你们谭氏想什么时候上山都可以,小人不着急。但小人只求一点,你们挖取采集到的药材,都最好先卖给我。至于这收购药材的钱,都好说的。”   看在黄掌柜如此殷勤的份上,谭青青也就勉强同意了。   “行。我知道了。”谭青青把《中草药全》收入了囊中。   “要是我有货,会考虑的。”   谭青青在药铺里买了些制作胭脂的药材,便离开了药铺。   刚开始做胭脂,谭青青还是没有选择胭脂虫。毕竟胭脂虫售价太高,一两胭脂虫竟然卖到十两。   以至于像胭脂虫这种原材料,就谭青青目前的财力而言,也只能看看。   从药铺走出回院子,谭青青把买来的药材风干在篱笆旁边的笸箩上。   将明儿要用的胭脂水粉药材先备着,谭青青便烧热水准备洗澡睡了。   倒是隔壁院子,一直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谭青青凑近静听,听见是谭摘星谭云星,谭荣柏谭松柏的声儿。   好家伙,这些人趁她不在,又在干什么坏事?   谭青青急匆匆洗完澡,换了一身干净的睡衣,便冲去了隔壁院子。   只见隔壁院子,谭摘星在院子正中央搭了个方桌。   方桌上放着谭青青先前在漕运船上制作的麻将牌。   这四个人,在方桌的四个方向坐着。   一人没玩牌,却是抓了把瓜子,在嘴里磕。   其他三人则在摸牌,出牌,一副兴味正浓的样儿。   “镖局里的账本,总算是清理完了。我这几日光是搬运账册都累死了。碰,八条。”谭松柏拿了两张二筒摆出来,并将桌子中央的那个二筒,放到自个儿牌面里。至于他刚喊的八条,则是被他打了出去。   “你这算啥?你还只是搬运账本,就累的不行。后面那些账,不都是我算的?八条是吗?杠。”谭荣柏的牌面里,正好有三张八条。再加上谭松柏的八条,便是四张。   “嗨,你们算个屁。我才倒霉呢。九筒。”   谭摘星没有碰的,也没有杠的,只能摸牌,然后叹气,把刚刚摸得牌,打了出去。   “今儿我去收租子。那些个佃户,一个个都跟鬼灵精似的。不是说今年涝旱减产,就说蝗虫吃了粮。非要我减租子。我虽然三年都不在渝州城,但渝州城是不是真的遭遇了蝗灾,我出门随便抓个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谭摘星一边吐槽,一边要谭云星给她抓把瓜子过来。   “他们就是当我是个姑娘,好欺负呢。”   竟然有人敢欺负谭小四?那些个佃户也不看看自己的胳膊腿儿,能不能拧得过谭摘星。   “那你后来咋把租子收齐的?”谭松柏好奇地问。   “说不过他们,就揍呗。”谭摘星磕着瓜子,漫不经心地道,“有些人啊,你跟他好好说话,他就是不听呐?!非要逼人家拿出拳头来,跟他比划比划。” 第84章 约定上山   谭青青趁这几人打麻将,没闲余功夫搭理她。冲出来,便是大喊,“大伯二伯来啦!”   这伙人听到谭从文谭考文的名字,当即被吓得,手上的瓜子壳儿都掉了。   几个人就像是条件反射似的,分工合作。   谭云星和谭荣柏将桌布四角拎起。一百多个麻将牌被包裹在布片中,一下子就打包好,扔给了谭松柏。   谭松柏接过布包,立即带着布包就往屋子里冲。   至于谭摘星,则是将桌子上的铜钱,全一股脑地抹进自己的衣袖里。   几个人做完这些事儿,竟然还用时不到30秒。   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以后,个个都冲着谭青青怒吼。   “谭青青!你耍我们?”   谭青青瞧着这几个人知道自个儿被耍以后,竟还想继续把麻将摆放到桌子上,继续打。   便一屁股坐到桌子上。   “谁叫你们趁我不在,偷偷打麻将的?该。”   “那还不是因为你没回?我们里里外外寻了那么久,都没瞧见你的影子?你自个儿不在屋里,还能怨我们嘛!”   谭云星气的不行,“快从桌子上下去,我们刚刚那一局都还没打完呢!”   “没打完,你们也只能重新打了啊。”   反正牌都已经乱了。就算他们记性再好,也不可能将之前的牌面,一个不错地恢复如初。   “在你们继续打麻将之前,问你们个事儿。明天你们有没有空?有空的话,陪我出个门,上个山呀。”   “上山?”谭摘星疑惑地问,“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上山?渝州城里没活儿让你做啦?”   “渝州城是有活儿。但最近不是想出门转转嘛?”   谭青青道。   “城西口那个药材铺你们知道吧?药材铺的黄掌柜,给了我一本《中草药全》,叫我按照这上面画的,采集药材。他收价还可以,我就想着拉着你们一起出去赚点钱。”   “你们这打麻将的铜板,应该不是你们自己的吧?”   “赢了铜板的人,还好说。这输了的,不得给自己找点后路,把铜板还回去?”   就算是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大伯二伯回了镖局算了镖局的账后,谭氏这几个小的身上,肯定就没有银子了。   因为他们身上的银子,都要拿出来,填补缺漏。   二者,就是防止几个小的出去赌,把好不容易存下来的家当,全给赌出去输光。   至于谭摘星刚刚收起来的铜板,还指不定是从哪个小弟身上搜刮来的呢。   毕竟他们在渝州城,也是当之无愧的“恶霸”。好些小弟,都想过来“孝敬”姓谭的,以免自己以后受到欺负,连个帮忙的都没有。   谭青青果然说中了这几个的心思。   谭松柏输的最多,于是他立马奔过来,扯着谭青青的胳膊,就腆着脸推耸着谭青青。   “咋?那个黄掌柜的,收价比别的药铺高?”   谭青青把《中药草全》从布袋中拿出来,随意翻开了两页,“我看了下,黄掌柜收的价,跟其他药材铺收的价差不多。”   “那我们干嘛死乞白赖地上山帮他找药材呀?”谭松柏表示这个活儿,不划算。当即就想撂挑子。   于是谭青青立即改口,“但黄掌柜需要大量蝎子,蜈蚣,蟾蜍,蜘蛛,毒蛇之类的货。我看了下他家药铺的药材,都是已经炮制好了的。哪怕是蝎子毒蛇什么的,都是死物。不是活的东西。我这本册子上也写了,我们只用将药材采集回来就能拿钱。”   “至于炮制,应该不是我们来做。”   “五毒吗?”谭松柏将谭青青手里的册子拿过去,翻阅了一番。   然后叹气,“果然不是什么容易的活儿。你看看,这路边上就有的野草药材,十斤才两文钱。像这种可以大量养殖的,比如这麦冬,也才五文钱一斤。”   谭青青瞧着谭松柏只看便宜的,便逼迫他把册子往五毒上翻,“看看蝎子,看看蜈蚣的价。”   “再看看灵芝,看看人参,看看石斛,看看天麻的价格。”   谭松柏表示看完了,又能怎么样?   “人参多难挖啊?灵芝也很难找啊。石斛,天麻就更不必说了啊。还有五毒,你敢碰这玩意儿?”   ……   “有啥不能碰的?蜈蚣,蝎子都是310文钱一只,这价格,还是很可以哒。毒蛇收价就比较高了,看品种。眼镜王蛇就是100400文钱一条。其他的,无毒菜花蛇,倒是可以卖去酒楼,也是几十文钱一条。至于泡酒用的,乌梢蛇,也是100300文不等。”   “灵芝,人参的收价就更可以了。也是看品相决定。好的,大的,品相绝的,能给出50两纹银的高价。差的,小的,残次品,也能给个12两呢。”   大家瞧着谭青青是认真的,纷纷惊愕。   “谭青青,你是我们几个中最不缺钱的了。咋还一门心思钻钱眼子里去了啊?再说了,你要是缺钱,也可以找你那梅姨母要啊。前几天,你梅姨母不就是给了你20两银子,让你和小四买了些家具?”   这话,谭青青就不爱听了。   “要一回两回可以,天天要,怎么成?再说了,亲爹亲娘,也不会天天给孩儿零花啊。”谁家能供的起,日日十几两银子开销的姑娘?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但,小五这几日都去干嘛啦?几十两银子都不够花?   “行吧,行吧。”谭摘星瞧着谭青青是认真的,倒是第一个松了口。   “你明儿去,我们明儿早上,就来你院子口集合。不过既然明儿一大早就要出发的话,今儿晚上,就要把干粮备足。馕,水,攀登用的绳索,背篓什么的,都要准备齐全了。”   才不过片刻的功夫,谭摘星便已经开始安排了。   “不过提前先说好,谁找到的药材,就归谁卖。赚的银子,可不能叫你一人独吞喽。”   “瞧你说的。”谭青青噘嘴,“你们找的,当然是你们自个儿卖啦。我怎会要你们的?我只是一个人上山,太形单影只,想找几个人陪罢了!” 第85章 准备好采集用具出发   谭摘星听了后,表示,这还差不多。   要是他们辛辛苦苦采集来的药材,最后都进了小五的口袋,他们说什么,也是不会陪着小五一起上山的。   其他人表示有了谭青青的保证,他们也能勉强同意,一起上山找药材挣点零花。   毕竟,镖局也不能天天吃咽糠菜。   新来的那几个小家伙,因为没钱举办迎新宴,直到现在都还没赐名,没被正式收入镖局呢!   他们,就更别说了。   人都要贫穷傻了。   既然已经决定明天要上山挖宝,那今晚上就不能再打牌。   他们各自分工忙碌起来。   谭摘星到自个儿后厨,舀了几盆面粉,放到洗干净的桌面上。就着从井中舀的井水,和面。   面和好。   灶台的火也生起来。   锅烧热,撒了点动物油脂润锅。   一团团弄好的面团敷成饼状,粘在了大铁锅的锅底和边缘。   让锅里烧着馕。   包括谭青青在内,大家将能用的工具收拾出来。   绳索,药锄,背篓,鱼篓,夹蝎子蜈蚣用的铁夹子。捕蛇用的套索、蛇叉钳、网兜和蛇叉。   外出要用的水囊,锅铲,还有粮食:土豆番薯花生瓜子啥的。   人多力量大。   他们没一会儿,就把明天天不亮出发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   倒是隔壁谭青青院子里的陈石陈花,挤出小小脑袋,一副虽然好奇,但不敢随意打搅谭青青等人的模样,叫人忍不住心头一软。   “哎呀。谭小五,你瞅瞅。你屋子里还有两个娃呢?咱这出去,也不知道要出去几日。这两个娃,就这么扔屋里啦?”   谭青青顺着谭摘星的声音瞧过去,确实瞧见了陈石和陈花,乖乖伫立在墙角边,一副糯糯不敢多话的模样。   “哎呀,你不提醒,我倒是还真忘了他们了。”   谭青青道,“咱们出去这一回儿,也不知道三四日能不能返程。这两个娃,没饭吃,可咋搞。”   “要不送回镖局?让伙计们看着?”谭云星提议。   “不成!”谭松柏道,“要是送回镖局让伙计们看着,那咱爹不就知道咱出城进山了?那咱卖的药材钱,岂不又填补了镖局的缺漏?”   “不成不成。不能送回镖局!”   “那咋搞?”谭摘星着急地问。   谭青青瞧着大家左右为难,便只好从自个儿箧笥里,拿出了两百枚铜板出来,给了陈石陈花一人一百铜钱。   并嘱咐。   “你们这几天乖乖在家。没人在的时候,不要碰火。不要随便生炉子。养好鸡,养好菜。饿了就自己出门买点吃的。要是遇到事儿了,就偷偷去陶府找你们的陈安哥哥,晓得不?”   陈花人小,人还是懵懵懂懂的。   倒是陈石,早就是小油条子一个了。   陈石将陈花手里的那一百个铜钱,也全都梭哈进自己的袖子里,面上还是副您几个出门慢走,不用担心他们俩的欠揍样儿。   “晓得,晓得。咱俩就在家里,帮你们守好院子。一定不让你们偷偷上山挖宝的事儿,给镖局的谭大伯和谭二伯知道。若是他们突然杀回来问起,我就说你们去城外打野食去了。至于能不能猎得野兔野鸡崽子,以及什么时候回,俺也不知道。”   嘿。   这小皮猴子。   倒是比他哥机灵。   “行,你就这么说。要是你能帮我们糊弄过去,回来了,我再单独给你五十枚铜板!”   谁知,这次,陈石倒还不要了。   “我拿这钱,纯粹是因为你们都出去了,没人给我和元宝做饭吃。等青青姐回来了,你给的这钱,我还要想办法还呢。”   陈石道,“虽然大哥能读书,能靠考学弄补贴。但我也不能拖后腿的。我以后要帮镖局走货呢。要是青青姐真的想感谢我,以后别拦着我去跟伯伯们学武就是。”   ……   谭青青,“……”   她那是拦着陈石,不让陈石去学武吗?她只是不想让陈石严重偏科罢了。   算了算了。   这皮猴子太皮,懒得说他。   反正说他,他也不听。   安抚好陈石陈花,谭氏其他几个就离开了谭小四和谭小五的院子,回各屋睡觉去了。   他们走时,已经约好了明日的卯时,在西城口集合。   外出采集的工具,暂时放在谭摘星的院子里。   因为谭云星他们暂时还没有自己的院子,都还是跟自己的爹娘住在一块儿。这工具要是带回去了,那谭从文谭考文肯定就知道他们这几个小兔崽子,要出去干坏事了。   所以天刚蒙蒙亮。   谭青青和谭摘星就各自抱了一堆东西,守在城西口。   城西口一大早上,也有人在茶肆边上卖刚出笼的包子,馒头啥的。   谭青青跟谭摘星大早上的没做早饭,就直接到摊子上,叫了两碗干面,两个笼饼,两碗豆浆。   面条碗里,谭青青让小二加了点茱萸和醋,添点辣味儿和酸味儿。免得太清淡,谭青青吃不进去。   这早饭吃了一半,谭荣柏,谭松柏,谭云星才是紧赶慢赶地来了。   “你们这来的也太晚了吧?我和青青,这面都快要吃完啦!”   谁知谭松柏一开口,就是回呛谭摘星不懂他们的难处。   “我们哪像你们呀?我们出门都有人看着的。哪像你们,想出门,随时都能出去。”   谭松柏在那儿吐槽。   “我和大哥出门的时候,我娘都还在门口叫唤。说我们大早上的,不在家里吃早饭,又出去瞎混?我是好不容易扯了个谎,说四妹五妹屋子房梁顶上漏水,需要找木匠进城帮忙,我娘才把我们放出来呀。”   “不然,你们今儿就算是在西城门口等一早上,都不见得能等到咱。”   谭摘星,“……咋大伯娘管的还这么严呢?你们都是大人了。别人家,像你们这年纪,早就开始说亲了。”   “没办法。大哥是大房的长子,一言一行都要拿捏出管事风范来。不像我们几个,我们几个倒是能随便耍。”   也是。   很多时候,谭家人,对谭荣柏,和谭氏其他几个娃的要求,是不一样的。   有些事,谭氏其他几个娃能干,但他谭荣柏却不能干。   “既然你们吃了,那我跟青青也赶紧吃吧。”   谭摘星赶紧三两下就把豆浆和干面都吃了。   至于那笼饼,则是被谭摘星塞进了怀里,留着准备路上饿了吃。   谭青青也不甘示弱,也三两下把碗里的面食扒干净。喝完豆浆,揣着笼饼,飞快拎着采集用具,紧跟着哥姐儿到西城城门口处,等着排队出城。 第86章 大王叫我来巡山   这城门处守城的小哥,也算是认识谭氏一大家子了。   守城小哥们下了值,都会三五成群聚集在一块儿下馆子。这茶饭后的谈资,无非也就是哪家的小娘子嫁给了谁谁谁,哪家大户又娶了哪个小妾。   而这谭氏一族,也算是守城小哥们谈资中的一股清流。   这谭家,说富吧,也不算太富。渝州城比谭家有钱的,多的是。   说穷吧,又谈不上太穷。总不是比下有余?   可城中像谭氏这样的家族,男儿都会去娶妾,或者去春风楼潇洒一番。   但唯独,谭家的男儿就不。   这也便罢了。   就是镖局那几个小子,也拒绝去春风楼。这就让守城的小哥们难办了。   毕竟有的活计,不也就是在像春风楼这样的场所,才商定下来的?   故而城门小哥瞧见了谭青青一行人,就更是多注意了几分。   “你们这一大早的出城,是要干啥呀?哟,鱼篓子里还有鱼鳔,鸡毛,和下水货?”   “大早上的,就玩这么腥呐?”   这鱼鳔,鸡毛,和下水货,都是谭青青一大早去市集花了点小钱,买来的。   反正都是别人不要的东西。   所以谭青青就搞来了些。   但具体什么作用,谭青青当然不能告诉守城小哥。不然若是让守城小哥知道了这些玩意儿的用处,那几乎全城的人都知道了。   “哎呀,我们出去钓虾仔的。反正最近镖局也清闲,也没什么事儿。所以镖头就放我们出来玩了。大哥放我们出城呀,等有空了,哥几个下馆子吃吃酒?”   守城大哥却表示,跟谭氏这几个吃的酒没意思。   “要吃就吃花酒。可花酒你们又不吃。算了算了,城门的鹿柴给你们开了,你们出去吧。你们记得,要是遇到了在外头瞎逛的可疑人马,就捉回来带给咱啊。”   要是一般人,守城大哥才不会这样特别交代。   但若是谭氏,那就得好好交代一番。   谭家几个娃忙应道,“晓得,要是遇到了,一定第一时间带回来,给您。”   如此,守城大哥才放心地让谭家五个小娃出去了。   出了城门,谭摘星和谭青青就连忙把自个儿身上,背着的采集工具,扔给了哥几个。   瞧着谭云星还不乐意。   谭摘星还吼他,“我一大早上的,背这玩意儿,背得累死了!让你拎着,你还敢多话?”   谭云星,“……”   不敢不敢。   还是老实点把东西匀点过来吧。   谭青青也把手上的用具,匀了些给谭荣柏和谭松柏。尤其是锅铲,这玩意儿重,要赶紧丢出去。   最后,谭青青身上就只有一个背篓,和一个用来装蝎子蜈蚣的鱼篓。   谭摘星更离谱,她啥也不背,就手上拿了个药锄。   渝州城城外不像其他城,出了城门就是山路,和两边险峻的山峰。   城门外反而是一望无际的旷野,溪流,和绵延不断的山丘,丘陵。   而这些山岭与溪流交汇的平地处,其实土地肥沃,非常适合耕种。   所以这里聚集着好多,以租田为生的佃户。   佃户们每日下地除草给肥,给主家放牛放羊,虽然日子不算富裕,但也足够清闲。   谭青青一行人没打搅这群耕地的佃户们,安静地在山野边上走着。   或许昨晚夜间下了小雨,又或许野草叶子上晨露湿重。人走过,浓郁的水气一下子就染湿了大家的履袜。   而野路边上,还有潺潺流淌着的清澈溪流。   溪流与野草相互照应。野草顺着溪流流动的方向,在水中摇曳。清澈的溪水下,青苔石块触目可见。弯腰一摸,指尖入水,一股子透骨的寒凉之气,顺着指尖,激颤全身。   虽然是秋日,周边的草木,都是橙黄橘绿。   在其他地方本应该干旱的溪流,却在渝州城附近,不见有半点涸态,倒是叫人称奇。   但不管怎样,谭青青的心情是挺好的。她甚至还哼起了调子:   “大王叫我来巡山,我把人间转一转~打起我的鼓,敲起我的锣,生活充满节奏感~   大王叫我来巡山,抓个和尚做晚餐……”   ……   旁边几个人,具是用一副诡异的表情,盯着谭青青。   谭摘星更是忍不住询问,“五妹,你咋啦?你这调子……哼的是啥呀,我们怎么从来没听过?”   “呃嗯……自创的。”谭青青不好跟谭摘星解释,便只好开始瞎扯,“就是此情此景,让人忍不住高歌一曲罢了。咋样,刚刚我哼的调调,还挺好听是吧?”   “好听是好听,但怎么就觉着那么奇怪呢?”总有种,跟他们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感觉。   “哎呀,好听不就成了?就不要多想啦。”   谭青青抓着自个儿的鱼篓子,对谭摘星几个道。   “趁现在没事干,赶紧挖坑抓蜈蚣吧?蜈蚣一般都是春季末夏季初开始活动,初夏至初秋最为活跃。现在都快晚秋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有肯定是有的,但肯定不会太多。”谭摘星在旁边道,“不然大家都抓到了,药材铺也就不会缺货了。”   谭青青,“也是。”   “算了,还是先试试,碰碰运气吧。”   他们把找了个没人的潮湿坑边上,挖了好些“十”字形长坑。   宽50~60㎝,深15~20cm。   长度根据情况而定。   大家往坑中放上各种杂粪、腐殖质土、杂草、鸡血等,上面覆盖树枝、石块或砖瓦片等,引诱蜈蚣爬进去,第二天就能在坑里收获蜈蚣。   但一般情况下,蜈蚣都是3至6月份最多。现在估计很难大量捉到。   不过,坑,他们先挖着。   等他们从山林子里回了,便再来检查这坑里能有几只,能拿出去卖钱的蜈蚣吧!   大家干完手里的活儿,继续往山林子里行径。   抓蜈蚣的坑已经准备好了,接下来就是蝎子,蟾蜍,蜘蛛,蛇了。   野生蝎子也是夏季晚上出没,秋天已经很少会有。而且现实生活中,已经严令禁止捕捉野生全蝎,只能用养殖全蝎做药材。   这也就是在游戏里,没有保护野生动物的概念,才能让谭青青一行人,肆无忌惮地进山捕抓。 第87章 黄子菌汤   “好了,我们赶紧上山吧。”谭摘星瞧着大家都已经挖好了坑,做好了标记,就怂恿着大家赶紧往山上走。   这年头,去山上碰运气的,又不止他们谭氏一拨人。说不定其他人也是捧着跟他们一样的想法,入山林,找珍稀药材的。   大家没意见,找了个隐蔽的山路,往绵延的山峦上行径。   他们在山上找了一天。   珍稀药材没找着,反倒是找到了好些黄子菌。   秋冬之际,山野林子里,树根旁边,一簇一簇的。量很多。   看到这些黄子菌,谭摘星张口就是道,“我们带了锅的吧?”   谭青青,“带了。我出门的时候拿着的。后来给二哥了。”   谭松柏回应,“锅铲在我这儿呢。”   “那行,那等会儿我们去河边,把黄子菌洗了,煮起来吃。出城的时候,忘了问黄子菌收价多少了。早知道黄子菌这么多,应该多拿几个篓子的。”   “嗨,你问问那些人,不就知道了?”谭松柏指了指离他们不远,埋头捡黄子菌,根本不搭理别人的几个路人。   那几个路人也是背了好些个篓子。但他们跟谭青青一行人不同,他们就是单纯过来捡黄子菌的。   “嘿,你们也是上山来捡药材的?”谭松柏好像有社交牛逼症,人家都不搭理他,他还要抓着对方问话。   对方人里头有个小姑娘,小姑娘倒是好说话的很。一边弯腰捡菌子,一边回应,“我们不是去深山老林子里弄药材的。醉仙楼收食材你们不知道吗?黄子菌就是其中一种。一斤黄子菌,醉仙楼收二十文钱呢。”   黄子菌做汤可香鲜了。   以至于盛产黄子菌的季节,好些人都过来捡。就算捡多了自己吃不完,也能卖了,给家里面赚点补贴。   一般林子里下了雨后,这些黄子菌就容易冒出头来。   这个时候采摘,不仅量多,味道还好。   谭青青几个瞧着这附近的黄子菌都已经被人家捡的差不多了,就怂恿兄弟姐妹们去别的地儿捡。   “要不,我们继续深入?这附近的黄子菌,肯定都被捡的差不多了。”   “行。”   但对面那个小姑娘却道,“你们要深入山林?别了吧?林子里有狼。你们几个孩子,身边又没跟着大人,小心被狼吃啦!”   然而,谭氏几个小的,根本就不怕。   “没事,我们人多。”   言罢,几人就继续往深山里走了。   深山老林子里,黄子菌果然更多。谭青青捡到最后,都捡疲了,都不想捡了。直接把满满都是黄子菌的背篓扔到树干边上,自己寻了个干净点的石头坐下来。   这个时候,也将近到了下午。   该吃饭了。   “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吧。”谭摘星将附近土堆上的枯草叶子,和枯杈子树枝扫开。   “那我去捡些石头,和柴火。”   十分钟后,谭云星抱着一堆石头和柴火过来。他将石头围成圈,柴火扔进石头堆里,点燃。   火慢慢烧起来。   番薯土豆直接被谭云星扔进火堆里。   洗净后的锅铲,被置放在简易的石灶上。锅里的水一烧开,大家就把洗干净的黄子菌扔进锅里。   “要是再放一整只土鸡进去煮,那这锅汤,味道可真是绝了。”   “现在也不差。”谭青青从随身袋子里搜出了调料瓶,有盐,味精,和孜然。   “等味儿调好了,这菌子汤一样好喝。”   本来孜然这种调料,谭青青是没有抱有多大期望的。但是她没想到渝州城竟然有卖的,虽然很贵,一两银子才50g。   而且渝州城也不叫它孜然,而是叫它安息茴香。在东旭,也算是一种比较名贵的香料吧。反正一般人吃饭的时候都不用它。   谭青青也是想回味一下正宗的新疆烤串,才决定忍痛买点,到自己的调料罐里。   不过现在他们吃不上肉,只能吃鲜嫩的黄子菌,这孜然自然就用不上了。   这黄子菌汤一煮好,大家就迫不及待地把鲜嫩的菌子梭哈到自己碗里。   谭松柏谭云星甚至还从自个儿布囊里,掏出昨夜的馕饼,撕成小坨状,泡发于菌子汤。   等馕饼泡软,就立马扒拉到嘴里食用。   “这味儿真正。咱就算是去酒楼,也喝不到这么新鲜的黄子菌汤。”   “那当然。酒楼里的黄子菌,都不知道是被晒干了多少天的。肯定不新鲜了。也就城里那些有钱没处使,或是没空上山捡黄子菌的人家,馋这味儿,才肯花这冤枉钱。”   谭松柏一边扒菌子,一边道,“哪像我们,一大早就上山来捡了?”   啊哈。   说到这里,谭青青就忍不住要吐槽他。   “昨天你们沉迷于打麻将时,可不是这个说法。”   谭松柏应的倒是挺快,“此一时,彼一时嘛。”   他们这餐饭,吃了约莫三炷香的时间。   用完饭,大家就把石头堆里的火给灭了。碗筷锅铲洗了,收拾回背篓里,继续前进。   他们时间不算充裕,也不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谭摘星便问谭青青,“你把你那册子翻开看看,瞧瞧这个时节,能挖的药材有哪些?便宜的,咱就不看了。只看收价高的。”   谭青青翻阅了几页,瞧了瞧,道,“半夏和柴胡贵点。收价是100左右文钱一斤。其他的就很便宜了,都是20文钱左右/斤。”   “石斛呢?”   “石斛贵点。石斛每斤12两。”   “那就去挖石斛。”谭摘星拍板道,“晓得石斛一般长哪儿不?我们直接去找石斛长的地儿。其他的药材,我们就都别看了。”   他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也得挖名贵药材回去,搞多点银子入口袋。   不然岂不是白折腾这么久?   谭青青也是同意的,“让我看看哈。册子上写着,石斛一般生长在阴坡地。坡周围有水源、树木遮挡的地方。可以找找树干或树枝,山岩石缝或石槽。石斛所附的岩石,常在涧溪流经之处,石面湿润,且附生有苔藓……”   “嗯?那不就在咱这附近?”   谭摘星惊讶不已。   他们吃饭的地儿,旁边就有一条溪流。而且,溪流水光潋滟。溪流石头边上,也都是苔藓。 第88章 再见黑龙寨老大   “也不是所有溪流,和有苔藓的地方,都长石斛。”   谭青青道,“不然收价也不能这么贵。”   “那就看老天爷赏不赏饭吃吧。”谭摘星叹气,“我们分开挖,各自挖各自的。到晚上,就再在这儿集合。”   “若是都有收获,明早就回城。要是没有,咱就在这山里再呆两日。”   “行。”   大家应着,各自散去。   谭青青拎着背篓,独自在山溪间找着。   本来以为像石斛这种名贵药材,应该很难找,或者生存条件挺苛刻啥的。   却没想到,入目就是。   谭青青找才没走两步,就找到了一簇。   找到的时候,她还不停地翻看册子,看图画与实物做对比,确认她找的没有错,眼前的这一簇,就是石斛,谭青青才敢真的上手去挖。   一边挖,心里面还在感慨。   不是吧?   石斛这么好找吗?   那药铺收价还那么贵?   谭青青把这一小簇连根挖起,扔进背后的背篓子里,然后去找下一簇。   整整一日,谭青青就弄到了好多。   只是,这野林子丛林较密,光照也不强。人行走在里头,很容易就迷失了方向。   尤其走着走着,身边还只有你一人时,就越发的心慌了。   “大哥二哥?三哥四姐?你们在吗?”谭青青冲着林子里喊。   谭摘星显然已经不在附近。   但附近却有人回应,“在呢。”   是大哥的声音。   那谭青青就放心了。   “大哥你挖到多少了?”   那人传来声音,“不多,也就半两。”   半两不就一小簇?   “你来我这边,我这边多!”   大哥传来声音,“没事儿,你挖着,我这边又看见了。”   ……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又喊,“五妹你快过来,我发现了一个人。人躺着,气很弱。但瞧着有点眼熟……”   嗯?   这深山老林的,谁会在这儿躺着?   听大哥的意思,还是个熟人?   谭青青顺着声音跑过去,还真瞧见溪流边上躺着个人。这人穿着兽皮,身上全都是血。眼睛半阖着,打他脸,他也不醒。   待她看清楚这人到底是谁后,谭青青一脸嫌弃。   “黑龙寨老大?”   谭青青啐了这人一口唾沫,“这人还没死呐?”   崔瑾之被大伯二伯救起来后,就一直在漕运船上养伤。但只要崔瑾之醒了,谭青青就会给崔瑾之灌蒙汗药,确保崔瑾之在船上没有任何反击的能力。   直到他伤好,人就被谭青青给扔下了船。   谁知道人竟然出现在了这儿?   瞧他身上这些个伤口,又是铁勒刀口。这人又跟铁勒干架了?   “扔了吧,别管了。”谭青青提议道,“他跟我有仇,救了他,就等于给镖局惹事。还是别救了。”   “那怎么行?”谭荣柏不同意,“这人若真是跟铁勒干架负的伤,我们就得救。”   谭氏家国情怀不是一般的重。   谭青青只好道,“那你带了药吗?你要是没带的话,我们就走吧……”   谭青青话都还没说完,谭荣柏就从衣袖里摸出了金疮药。   “都是走江湖的,身上怎么可能不带药?五妹,你撕开他的衣服,找到血口,再把人扶起来。”   谭青青一脸郁闷。   她真的不想管这个闲事。   一开始,她穿进游戏里,管那些难民,是因为她还没搞清楚状况。   等她与谭家人汇合后,她就很任性了,都是怎么开心怎么来。   而且如若是她与四姐儿发现崔瑾之,那她跟四姐肯定就是走人,不管的。   奈何大哥的性子,就跟大伯二伯一个样儿。   搞得谭青青忍不住继续劝。   “大哥,不要养虎为患呀。要是万一他醒过来,又想找我们算账呢?而且你都不想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渝州城附近的山林里?”   “不就是知道我们在渝州城,才追来的?”   “若是我们救了他,他还要为自己死去的兄弟报仇,那我们救人,图什么?图他以后找镖局的不痛快?”   谭青青在这儿怼怼怼,昏迷中的崔瑾之,却是被怼醒了。   迷迷糊糊间,崔瑾之一直听到有人在那儿说,不救他。   他闭着眼睛时,就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   一睁眼,果然是死对头,谭青青!   “谭青青!竟然真是你!”崔瑾之瞧见谭青青,就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气的上半身子坐起,捏起拳头就要揍人。   但他忘了他胸口处还负了伤,扯动之间,伤口撕扯,痛得他脑子都不好使了。   表情管理更是失控。一张俊脸,扭曲的狰狞无比。   “哈?对呀,就是我。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谭青青看崔瑾之痛苦,自己倒是乐出了声儿。   “哎呀呀,自己是个病人,就不要发火。不知道郎中说的?气大伤身。尤其是像你这样的小白脸,很容易就一个不小心,咽气升天啦。”   “谭青青!”念着这个名字,崔瑾之凶神恶煞地死盯着她。   他从腰间搜出一把匕首,当即就要起身刺杀谭青青。   奈何他都还没走出两步,就因为脚踝负伤,而跛了一下。   匕首都差点,因为没捏紧,而甩了出去。   谭青青,“?”   啊哈?   本来以为崔瑾之是个厉害的对手,毕竟能跟她打成平局。   结果再见面,就成跛子了?武力值直线下跌为负数?   那谭青青就放心了。   弱鸡儿,是不配谭青青动刀子的。   毕竟,会降低自己的格局。   “不是,哥们,才几日?你就把自己糟蹋成这副鬼样子?”谭青青强忍着笑,“你黑龙寨的兄弟呢?怎么不跟着你一起杀铁勒?”   说起黑龙寨的兄弟,崔瑾之眸色暗处就掠过一丝凶色。似有极深的仇恨一般。   但很快,崔瑾之就将仇恨敛去了。   反而怒斥谭青青多嘴,“关你什么事?”   “行。”谭青青摊手耸肩,“大哥你也看见了,这人根本就不懂感恩。我们还是不要管他,继续挖石斛卖钱吧。”   然而大哥谭荣柏没有回应谭青青,而是继续询问崔瑾之,“我看你右手手臂上,有短匕首割伤的痕迹。这不是铁勒弯刀留下的。你们黑龙寨内部,出了叛徒?”   被问到黑龙寨内部事宜,崔瑾之直接恼羞成怒。   “说了,不关你们的事!” 第89章 得知梧州城,城门破   “大哥!你瞧他!你好心问两句,他还凶巴巴的。咱就不要上杆子给人骂啦,咱走,好不啦?”   然而谭荣柏还是很一意孤行。   “寨子里出叛徒的事情,可不小。我要知道你们寨子的叛徒是如何被收买的。告诉我,我要告知渝州城李太守,让李大人防范。”   谭青青瞧着大哥是跟崔瑾之谈正事,便没有再在旁边闹腾了。   而是静等着他们把事情谈完。   崔瑾之听到“太守”二字,眸色确有波动。   “梧州城,没了。”   崔瑾之沉默了很久,才道。   “我被寨子的兄弟护着到岭南山一带,遇到了几个从梧州城逃出来的百姓。他们说,铁勒没了粮草,是没有继续攻打城门。但很快,他们就又残杀掠夺百姓的财物,将粮草齐备。”   “……数万人的城池,男人死去,老弱妇孺顶上。好些人都劝费太人赶紧带着一家老小,离开城池,去别处避难。”   “可费大人不听。”   “势要与城池共存亡。”   “最终,费大人一家上下十几余口,俱被曝尸于城门之上。无一苟活。”   ……   ……   “他马上就要做太爷。他那未出生的孙儿,再有两月,就能从儿媳肚子里出来,与他见面。”   ……   ……   “他儿子成亲时,我还去他家,偷喝了喜酒。”   崔瑾之陷入了迷惘往事的癫狂之中,“他儿子成亲宴上,明明发现了我。本来当时,费大人就可以把我捉起来,关进牢狱中的。但他没有,他当时只说了四个字,同喜,同乐。”   “我知道,他是觉得,我不算大奸大恶之徒。才不与我计较。”   ……   “可他又怎知。我当时去他儿子喜宴,不过是为了偷窃他儿媳妇的嫁妆?那可是整整三车的金银珠宝。我以为他儿子娶那户姑娘,是为了人家的钱……其实不是,那三车金银财宝,是城中百姓们凑的聘礼和嫁妆,都是同样的三车东西。风光完,就要还给城中百姓。”   “金银珠宝被我和寨子兄弟偷了以后。费太人还不起,便把自己的田地宅院全给卖了。”   “我知道的时候,钱财已经让兄弟们花费的差不多。已经无法替费大人还账。”   “但费大人没有怪我,还叫我不要因此愧疚。”   ……   ……   “是我的错。”   “如果我好好保护了费大人,好好保护了梧州城,费大人全家,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下场……”   ……   沉默在三人之间蔓延。   谭青青听完全程,心里头不知道是该生气,悲怜。或是痛斥费洛清是个烂好人,为了自己心中的大义,弃全家于不顾。亦或是抄起家伙,要与肆意虐杀欺辱我辈同胞的铁勒干架,干他娘个三天三夜。   一时槽点太多。   谭青青都不知道该先弄哪一个。   谭荣柏更是惊愕于梧州城竟然被铁勒人攻下的事实。   毕竟梧州城不是一般的小城池。   那可是个装备精粮,人口充足,粮食富足的大城。怎么会被轻易攻下?   谭荣柏难忍心中疑惑,开口询问,“梧州城,守了多久?”   “五十九日。”   崔瑾之道,“整整五十九日。没有援军,没有补给。全靠城中军队与百姓死熬到底。”   ……   崔瑾之紧盯着谭青青和谭荣柏二人,“如若你们当初不救我,我就……”   “你就怎样?”谭青青回瞪他,“你就算留下,也不过是让铁勒多砍一刀罢了。”   “如今我们东旭国的问题,是朝廷。”   谭青青咬牙切齿,激而愤之。   “朝廷只顾着改朝换代,根本不顾百姓们的死活。各个城池分郡而治,驿站路线被掐。就算有军情,也上不达天听,下不慰万民。我们能做的,不过就是在铁勒人攻来时,多阻挡一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听谭青青如此大言不惭,崔瑾之只问,“若下次,铁勒人攻的,是渝州城呢?”   “那我自是替父从戎,市鞍马,与敌战!”   “死不死的,自是身外话。”   崔瑾之陷入了沉默中。   他已经有些明白,费太守全家的选择。   费太守既已选择慷慨就义,就不会再顾忌自己死后,是否能安稳入土。   只是,活着的人,仍然会因为他们的死,而悲恸缅怀。   痛苦难受的,永远是活人。   “想不到你一个女子,竟然有这般大义。”崔瑾之对谭青青的敌意,淡了点。   但谭青青却表示,“大义?我只是看不惯铁勒的残暴!”   “那群狗东西,是把我给气到了。我们东旭再怎么内斗,也是活生生的人,也是有七情六欲的。尤其像费太守那样的,本应该得到善终。可铁勒那群畜生,杀人不留个全尸便也罢了,竟然还把费大人的全家的尸首挂在城门上暴晒?”   “行。他们下次要是犯到了我谭青青头上,我定要叫他们知道,什么叫以牙还牙!”   恶心她?   等着吧。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铁勒这群狗币,她记住了。等东旭雄起的时候,她定要叫这群畜生好看!   “不过一码归一码。”   谭青青骂完铁勒,心情略微平复了些。   “你,说完黑龙寨内鬼的事情后,拿了药,就赶紧滚。我不会把潜在的敌人留在身边。”   “养虎为患,不是智者所为。”   崔瑾之,“……”   崔瑾之身为一个男人,也是没脸去求一个女子救命。   但至于内鬼一事,他还是要言明的。   “黑龙寨多为男子。铁勒发展内鬼,无非就三个手段。人,财,权。黑龙寨的男人,就是被美色所惑。连财和权都没使上,便反水了。”   “他们得知自己第一批粮草是被我所烧,就使手段报复于我。我也是命大,逃到了这深山之中。紧接着被你们给找到……”   行,谭青青和谭荣柏明白了。   谭青青看了眼谭荣柏。   谭荣柏将金疮药递给谭青青,没有言语,侧身离去。   谭青青便懂了大哥的意思。   她接过金疮药,扔给了崔瑾之。   “药,我们给你了。至于你能不能活下来。那得看老天。”   “加上上一次,龙门镖局已经救了你两次。两次抵消你们黑龙寨的两条人命。这价位划算吗?”   “当然了。”   “若你还对龙门镖局有怨恨,那就单找我谭青青。我谭青青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只管来独找我谭青青就是。” 第90章 清点收获   言罢,谭青青也不再管崔瑾之究竟有没有听进去,扯着大哥就往别处走。   溪流边上石斛还是有些的。   就算他们不全数都摘取进背篓里,那也总要弄个三四斤,赚点生活费吧?   而谭青青比他们还更多了一个需求。那就是要赚取更多的潜力值点,给陈安加上,保住陈安的命。   虽然谭荣柏最终听取了谭青青的话,没有再去搭理崔瑾之。   但他三步两回头,瞧着就是心里还想把人救回的。   “大哥,我们先找个夜间休息的地方吧。”   谭青青让谭荣柏先想想,他们今晚睡哪儿。   “这夜里有狼,若要在地面上团着,那就要让篝火彻夜不息。找完石斛,我们还要捡很多柴火,以免出现到了夜间,柴火不够用的情况。”   谁知谭青青说完后,谭荣柏反而甩开了谭青青的手。   “不行,既然夜间有狼,我们不能让崔瑾之落单。五妹,就这一晚上。一晚后,我们就与黑龙寨老大分道扬镳。”   ……   大哥,您还知道他是黑龙寨的?   算了,既然大哥如此执着,谭青青也不好拦着。   “那我继续去挖石斛了。”谭青青拎着背篓,没再管谭荣柏。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趁此机会,多赚潜力点。   既然大哥铁了心要救,谭青青也懒得管了。她自己的事儿更重要。   到了约定的时间,大家返回集结地。   各自篓子里都有好些石斛,和其他药材。谭云星有点绝,他抓到了两条蛇。一条菜花,一条乌梢蛇。   据说是在扒石头堆的时候,扒到的。   “看看我们今天的收获。”谭青青把自己挖掘到的石斛倒出来,“我应该弄了有两斤。你们呢?”   谭摘星道,“我是九两。”   “我七两。”谭云星叹息,“我应该是最少的。”   “你都抓到一条菜花蛇,和一条乌梢蛇了。光是这两条蛇,你就能卖不少。还在乎自个儿弄到的货儿卖不出钱呢?”   “大哥和二哥呢?”   “我是五两。”大哥谭荣柏道。   谭松柏挖的最多,“两斤九两。咱几个挖到的石斛加起来,应该能卖不少钱了。到时候咱几个去市集买两只土鸡回来,跟黄子菌一起煲汤啊。”   “那今天就先这么着。明天再接着挖。”谭摘星一上山,就不想回去了。她还想继续在林子里弄货。   倒是谭青青有点挖累了,她顺着旁边一个土坡坡坐下去。   只是没成想,坐下去的时候,是用力太重还是怎么的。   竟然半个身子都往下沉。   要不是谭青青机警,立即就从土堆里起来了,不然都不知道自个儿会发生啥事儿呢。   “什么情况?”谭青青吓的原地跳起,“这是啥呀。怎么这儿还有个洞?”   直到她从土坡边上爬起来,才知道,她刚坐下去的,是个白蚁洞。   只是白蚁已经从这洞中消失了,不知迁徙到了何处。但洞中,却生长着很多,像紫茄子似的玩意儿。   “这是啥呀?黑黢黢的。”   “你过来,让我看看。”谭摘星从篝火里拿出了根燃烧的木头棍子,杵在黑洞附近,查看里面的东西。   现在天色已经有些暗了,这白蚁洞里面的玩意儿,谭摘星看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洞中长了好些,像疙瘩似得玩意儿。   “不清楚,我们又不是专门搞药材的。应该是能吃的吧?不过也没听说什么食物,是长在白蚁洞里面的呀?”   “五妹,你翻翻你那册子,看看上面有没有线索。”   得了令,谭青青把册子翻的哗哗响。   像册子上,有叶子的药材,谭青青直接略过不看。只找是黑疙瘩的。   终于,在贵重药材区,被谭青青给找到了线索。   “在这儿呢。册子上写的是……乌灵参,生长在地下0.5米至2米黑翅土白蚁废弃蚁巢内。根延数丈,结实虚悬空窟中,当雷震时必转动,故谓之雷震子,圆而黑,其内白色,能益肾气……”   “你直接看收价多少。”   “我看看……天,乌灵参的收价是320两/斤。”   一斤乌灵参就是3两到20两,这个价格,简直要发财呀。   “那五妹你再看看,咱咋挖。”   “只拿果子就好了。根可以不要。”谭青青道,“但是现在天太黑了,要不咱们今晚上就把土坑先填回去,明天早晨再把宝贝给挖出来?”   “反正东西就在这儿呢。也跑不了。”   “行。”谭摘星提议,“那咱先派人轮流守夜。到了晚上,严防有狼群出没。至于这位黑龙寨的……”   提起崔瑾之,谭摘星就犯了难,“大哥,他真的要跟我们一起守夜?要是万一……”   “是啊。”谭青青在旁边连忙跟着应和,“虽然这位小白脸受了重伤,但未必就没有反击的能力。他脚踝是跛了,但还有手啊。只要他内力还在,投掷匕首,破入虚空,还是很容易的。”   崔瑾之,“……”   崔瑾之那张脸,被憋得有些红。   “你们以为我稀罕?是你们大哥,非要拽着我过来。我说你们谭家是不是有点毛病?先前谭从文谭考文也是,现在你们这大哥更是!救人也不看看被救的,到底情不情愿……”   “嘿,我们还就是救了,你能咋样?你有怨气,你咬我们呀!”谭摘星还倒是气起来了。   “给你脸,你还喘上。你咋不上天?”   崔瑾之,“……”老子看这是个女人,懒得跟臭女人计较!   “行了。”谭荣柏在旁边,示意谭摘星别得理不饶人,“这位就在旁边坐着。我们谭氏五个轮流守夜,顺便盯着他,不叫他动什么小动作。但你们要注意,检查自个儿的贴身物件。这人在做土匪之前,是个飞贼。轻功和扒宝贝的功夫不错。你们的钱袋子什么的,不要被他偷窃去了。”   崔瑾之,“……”   “还有,我刚刚看了下他的上。在肩胛骨和手臂手腕的位置。这几个位置受伤,投掷匕首的话,会先自我撕裂伤口。所以你们不必担心他是否还具备反击能力。”   “以你们的功夫,肯定能在他投掷前,闪身躲开,并把人反钳制住。”   崔瑾之,“……” 第91章 拎着大宝贝们回城   “若是你们还不放心。那就用绳子,把人绑着。就是野狼来,我们逃窜时,他容易被第一个咬死。”   崔瑾之,“……”   “嗨。”谭云星倒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大哥,你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就一个残障人士,至于这么千防万防的吗!”   “那第一个守夜的,就是你了。”谭荣柏拍定。   “反正就是一个飞贼。而且还是个受伤的飞贼。就算他身上有什么杀伤性武器,云星你也应该是不怕的,对吧?”谭荣柏轻声询问。   谭云星,“……”   能跟五妹打个平手的飞贼,他能不怕吗!   “那不行。那得没收他的贴身武器。”谭云星走到崔瑾之身边,伸出了手。   然而这回,崔瑾之有些忍不了了。   他怒吼起来,“你们至于吗?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你们就天天给我灌蒙汗药。现在老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已经不能再宰人了,你们还是要这般千防万防!   卸人武器,是往人脸上踩!   你们走江湖的,会连这规矩都不知道?还用我来告诉你们,江湖人士被人拿走武器等于奇耻大辱?   总之,要刀没有,要命一条!你们要不放心老子,不如一刀宰了老子!”   谁知谭云星直接一拳头锤到崔瑾之的伤口上。   “怎么跟你爹我说话呢?”   谭云星对着崔瑾之的脸蛋,呸了一下,“别一口一个老子的。老子才能叫老子!现在老子是你爹!爹叫儿子把刀拿出来,那能是奇耻大辱?那不是应该的?”   “快点!别磨蹭,赶紧把刀啊,剑啊,匕首啊,暗器啊什么的,都交出来!不然,你爹我叫你好看!”   崔瑾之,“……”妈的,姓谭的这群人,真是群畜生啊!   谭摘星瞧着崔瑾之宁死不上缴武器,急的直接上手搜身。   “哎呀,烦死了。云星你起开。”谭摘星这彪女汉子,竟直接上手脱人家的衣服。“把他扒光了,不就知道他有没有随身带东西了?”   瞧着谭摘星一个女子,竟然如此的不知羞,崔瑾之急地跳脚!   要不是他脚受伤,还跛着,估计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你是个女子!女子!女……”   谁知谭摘星直接一巴掌拍懵了人家的脑袋瓜子。   “之前就瞧你不顺眼了。天天把歧视女人挂在嘴边。怎么,你不是你娘生的?你以后不娶媳妇?哦,对。像你这跛子以后估计也很难找到媳妇。”   “总之,我们要你们把东西交出来,你就交出来!老实点,才能少受点罪。你好我好大家好,明白不你?”   崔瑾之那张脸,憋得通红。   本来,他只跟谭青青一个人有仇的。   现在,他觉着,谭家人都他妈的不正常!   老天是故意折磨他的吧?让他在逃难路上,遇到这几个阎王?   他身上的防身武器很快就被谭摘星给扒下来了。   有两个飞刀,一把短剑。   还有一些药瓶。   药瓶一黑一白。黑瓷瓶打开,闻了闻,好像是毒物。白瓷瓶里面装的,自然就是伤药。   将崔瑾之身上的防身用具没收,谭氏几人才放心地把人扔在了火堆边上。   他们开始吃晚饭。   夜间,光线暗,很多事情都不太方便。所以到了晚上,大家也就没有再煮黄子菌汤,而是直接把红薯土豆,扔进火堆里烤炙。   等红薯土豆被烤炙的差不多了,他们便用树枝,把吃的从火堆里扒出来,剥皮食用。   谭荣柏瞧着崔瑾之肚子饿的咕咕叫,还将他的那份食物里,分了个土豆给崔瑾之。   崔瑾之,“……”   算了。   虽然谭家人都不是个东西,但他也不会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一夜无话。   大家轮流守夜。   天很快就亮了。   这天一亮,谭青青就赶紧把昨天晚上发现的白蚁窝挖开,挖出里头所有的乌灵参。   白蚁窝不小。   谭青青昨天误打误撞撞开的这个白蚁窝,只不过是众多白蚁窝中,比较小的一个土坑。   他们顺着土坑,朝其他方位挖过去,发现这个白蚁窝还挺大的。地底下起码有一个院子那么大。   而入手的乌灵参更是不少。   挖乌灵参的时候,他们怕伤了宝贝的品相,那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查看册子。确认自己的流程都是对的,才动的手。   至于最终挖了多少宝贝,谭青青也没去数。总之几个人的篓字都满了。就是没用上的蛇袋子,也都装了大半袋这玩意儿。   而白蚁窝里的,他们也是一个都没有放过。光是泥土,他们都刨出来了好些。   “乌灵参挖了,这土坑就把它给埋回去吧。”   谭青青提议,“虽然也不知道这法子有没有用。但既然就是这白蚁窝才生长这个玩意儿,说明也就这里,符合乌灵参的生长条件。咱可以挖这宝贝,但也不能把宝贝给挖绝了。”   说的在理。   “那行吧,那大家把土堆填回去。”谭摘星第一个动手。   填完土坑,大家觉着这次收获还挺大的,便提议回城。   毕竟他们出来久了,大伯二伯也会起疑。   “走吧,这次咱也弄到好些宝贝了。回去卖了钱,咱就去醉仙楼下个馆子。据说啊,这梧州城的醉仙楼和渝州城的醉仙楼,原是一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大厨。他们做菜的那个味儿,贼正呢。”   “那咱也要先将宝贝卖出去呀。这宝贝不卖出去,咱手里也没银钱啊。”   谭摘星在边上跟着喊,“哎,五妹。这次你应该是收获最大的。要不你请客?”   说到请客,谭青青便小气起来了。   “要说收获,咱几个不是都一样?乌灵参,是大家一起发现的。自然是大家一起分钱。这分到我头上,就不剩几个子啦!”   一听谭青青不独吞乌灵参,谭云星就兴奋起来。   “行行行,那就大哥二哥请客,我们跟着吃就成!”   大哥二哥,“……”一群小兔崽子,找打。   至于跟在谭氏几人身后的崔瑾之,便倒霉许多。   他现在双手被麻绳捆住,被人强行牵扯着。   因为谭荣柏的善心,他不能走,他还要跟着谭氏兄弟姐妹几个,回渝州城养伤。   说是等他的伤养好以后,才会放他走。   天知道,他真的不想再跟谭氏这几人混一块儿了!   毕竟,受摧残的是他,又不是谭家人!有本事谭家人别灌蒙汗药,别绑他手脚,来场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之间的战斗!   不然,这整天被女人给钳制住的日子,怎么才是个头啊! 第92章 卖个乌灵参卖了四百多两   一行人从一千多米高的山峦上回到平地。   沿途将之前埋的蜈蚣坑收了。   坑里也就十几条蜈蚣,不算很多。跟正夏时候,一抓抓几千条时的盛况,完全不能比。   算了,反正他们还抓到了两条蛇。   两条蛇加十几条蜈蚣,怎么也能向黄掌柜交差了。   到了城门口。   还是昨天当值的守城小哥。   守城小哥瞧着谭氏一行人用麻绳捆绑着个人,当即机警起来,“咋,这是意图潜入城的细作?”   谭荣柏道,“不是,道上的朋友。”   守城小哥眉头一挑,一脸迷惑。   ……谭家的,管这叫“朋友”?   谭松柏紧跟着在旁边插嘴,“是道上,需要好好招待的朋友。”   啊,是这么回事啊。   守城小哥懂了。   “那行吧,那你们进去吧。”守城大哥道,“不过你们下次出去,要是遇到可疑的人,也要先拎回来过问一下哈。至于这个人,等会儿进了城,你们自己派个人去跟太守说明下情况。符合规矩才能留下来,不符合规矩的话,还是要遣送出去的。”   “那这遣返的时间能不能拉长一点?”谭荣柏递给了守城小哥五十铜板的喝酒钱,“毕竟有些私事儿,要好好跟这位兄弟处理下。太快被遣送走的话,怕招待的不周,让道上的看低咱谭家。”   守城小哥收了铜板,笑的意味深长。   “放心,只要符合规矩,能通融的,咱都会给你们通融。”   这么说,谭荣柏就很放心。   “那就多谢小哥了。”   一行人顺利回城。   他们先是回了谭小四谭小五的家,把崔瑾之捆在了后院榆树上。   为了防止被人发现,他们还在崔瑾之身上盖了层草席。   准备工作做完,谭氏几个小的,这才拎着自己的药篓子,去黄掌柜的药铺,卖药材。   至于被捆在院子里的崔瑾之,真真是半点人权都没得。   “哟,才一天,你们就挖到了药材?”黄掌柜兴致很浓。   他躬身查看几位药篓子里的药材,一边点,一边瞧,“蜈蚣十三条,大中小都有。小的三文钱一条,中的五文钱,大的七文钱。所以蜈蚣一共是69文钱。”   “黄芪一斤四两重,50文钱。”   “菜花蛇一条,重三斤,90文钱。”   “乌梢蛇一条,重八两,110文钱。”   “石斛总共是八斤四两,13银360文钱。”   “咦?你们竟然……”黄掌柜看到乌灵参的时候,眼睛都亮了,“这可是很珍稀的药材啊。你们是怎么找到它们的?”   “运气好,被我们被碰上了。”谭青青道,“那是个空置的白蚁巢穴,我一屁股坐下去,就找到了蚁穴窝。只是没想到,白蚁穴里头还能长宝贝呢?之前只听说过,有白蚁穴的地方,有鸡枞菌。但是不知道空置的白蚁巢穴,竟然还生长像乌灵参这般名贵的中草药。”   “是啊。乌灵参的长成条件太苛刻了。基本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第一,得要是高山上。第二,得是迁徙走的白蚁空置窝。一般都是白蚁迁徙后,长在地面上的鸡枞菌不生长后,回归到地下变成菌核。菌核依靠白蚁窝中剩下的养分,才能继续长成。一旦白蚁回迁,这些乌灵参就会被白蚁吃掉。总之十分难得。”   黄掌柜的叹气,“既然你们找到了它,那我先给你们分分货。”   “小燕,去打盆水来。”   “好嘞。”   小燕把水打来。   黄掌柜便将所有的乌灵参泡到水中,“浮在水面上的,是一般品质,收3两一斤。悬浮在水中间的,是中等品质,收6两一斤。而沉入水底的,是最高品,收9两一斤。你们这总共是72斤三两的乌灵参,一共是433两8钱。”   “合计447两479文钱。”   天?   竟然卖了这么多?   这怕是他们有史以来,靠自己本事,拿到的最多的银子了吧?   这钱给了谭荣柏。   接下来就是兄弟姐妹之前分钱了。   大家望着谭荣柏手里的银子,一时间都犯了难。   “那接下来,咱怎么分这四百多两?”谭云星在旁边问。   刚刚他们把乌灵参倒出来时,也没特意去算,谁拿的乌灵参多,谁拿的乌灵参少。更懒得盘算,谁手里的乌灵参是低品、中品,还是高品。   大家基本都混和在一起了。   这要再细分出来,也是个难事。   “要不,就直接平等分吧。447两除以5。”谭青青提议,“一个人就是89两5钱。”   “行,就这么分吧。”谭摘星跟风,反正她也懒得算。   既然四妹五妹没有意见,那就先这么着吧。   谭荣柏将银子都分了出去。每个人差不多手里,都有90两银子的进账。这要不出去下个馆子,都说不过去。   “走,醉仙楼,我请客。”   谭荣柏道。   反正以这几个小兔崽子的尿性,是不会掏钱的。那还不如他直接先说请客,免得这几个小崽子又开始逼逼叨,说自己哪哪儿欠账啥的。   “好好好,走走走。”谭云星最积极。   他好久没吃上口好肉,喝口好酒了。   今儿说什么,也要吃够本!   而谭青青和谭摘星也是紧跟着附和,“那大哥,我们得要个雅座。不然等会儿你们喝高了,撒起酒疯来,我们拦不住!”   “……”放屁,哪次不都是你们两个先喝高?然后断了片?   现在跟他扯酒量,不是闹么?   “雅座可以有。但是你们两个不能喝酒。”   谭摘星和谭青青惊,“为啥?”   “因为要带哥哥们回家。”   谭青青谭摘星,“……”   既然大家已经拍定去下馆子,那他们自是立马就到了醉仙楼。   醉仙楼纯粹就是吃饭喝酒的地儿。不像其他饭馆,打着吃饭喝酒的名义,却是买卖着皮肉生意。   故而他们家的酒菜,都是真的在钻研酒肉的风味。   比如说这最新出品的黄子菌鸡鲜汤,就是一绝。黄子菌自然是城中百姓去山上捡的。   而这鸡,还是城外农户散养的土鸡,皮薄肉嫩汤鲜,再配备醉仙楼大厨的手艺,成了渝州城当下最受欢迎的菜品之一。 第93章 借着贺娘施力   其他的,还有茱萸炒黄鳝,羊肉蒜排,清蒸鳊鱼,千页豆腐,清蒸虾蟹。几碟子花生米,再加上几壶美滋滋的烧酒。   味儿绝了。   等店家小二把菜上上来,谭氏几个小的,便直接开吃。   谁也不跟谁客气。   只是要喝酒时,谭摘星和谭青青便只被允许喝两小杯。多喝了就打手。   没办法。   谭摘星和谭青青便只能干吃菜。   酒过三巡,日薄西山。   他们整整在醉仙楼吃了两顿。中饭和晚饭,全都是在醉仙楼解决的。   等到后来,大哥二哥和云星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才被谭摘星和谭青青拽着,回自家院子里藏着。   “五妹,这可咋搞?算下来大哥二哥三哥,也已经两天一夜没回家了。要是他们今晚再不回去,大伯娘和二伯娘肯定会来咱院子里找。那咱要咋说,才能把这几个不靠谱的家伙,喝酒的事儿,给瞒过去?”   谭青青想了片刻,道,“不慌,大伯二伯对几个哥喝酒的事儿,管的还是比较宽的。我们就说,咱俩为了感谢哥哥们帮咱修房梁,特意去买了些他们最爱的酒酿,犒赏的哥哥们。”   “然后哥哥们喝高了,就在咱俩屋子里睡下了。”   “行,就这么说。”   然而等到谭青青和谭摘星把人拖回院子里时。   不料,大伯二伯,大伯娘二伯娘,早已经在她们院子前候着了。   甚至,沈梅兰也在。   “就知道你们出去野去了。”大伯娘栀娘,二伯娘芙娘,一脸幽怨地盯着谭摘星和谭青青,以及她们背上,掺扶着的三个男丁。   关键,三个男丁还醉醺醺的。   谭云星醉梦中,还在那儿闹酒疯,“我还要喝!大哥,倒酒!”   竟然敢让大哥给他倒酒,看来是真的醉疯了。   大伯娘把大哥二哥接过去,二伯娘则把三哥和谭摘星揪过去。   只剩下谭青青,还在原地杵着。   而沈梅兰则是死盯着谭青青,一副薄怒样儿。   “你们去哪儿野了?”   沈梅兰张嘴就是责问谭青青的去处。   “瞧你这身上,全都是土。一看就是刨了地的。你爹和你娘是不在渝州城照顾着你,但你也该有个女孩子的相!我给你买了那么多美白的药材,你要按时按量的喝呀。刚刚,我可是查了你的后厨,给你买的药包,那是一包都没有动。怎么给你的,你就怎么原封不动地在那儿摆着。”   “咋?你是觉着你这肤色还挺白?还能继续到山野间晒着太阳,继续黑下去?”   沈梅兰一来,又开始数落谭青青没个女人样儿了。   谭青青只能连忙求饶。   “姨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求饶的第一句话,就是道歉!就是服软!   “我不是才刚回渝州城,没来得及吗?”   “而且姨母,我是真的有在保养皮肤啦!你看,这些都是我研究的美白外敷品。我是真的有把姨母交代的事情,放在心上呐!”   谭青青把屋子里,没来得及收拾的捣药杵和捣药臼拿给沈梅兰瞧。   “我保证,我以后天天按时喝药。内服外敷一起来,保证三个月内,养的白白的。”   虽然知道谭青青满嘴在跑火车,但沈梅兰的怒意,也算是被她的好态度,给弄得软化了些。   “我知道你刚回渝州城。院子里还有好些事儿需要置办。但你这真的是太不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沈梅兰责问谭青青粗心大意,回院子,不首先治理下自己的人。   并开始惩处。   “这贺娘,既然是跟着你回渝州城的。那她自是你的人。可你的人,竟不在你屋子里帮你处理杂务,反而日日待在镖局,与一帮汉子鬼混。”   沈梅兰拍了拍手,将边上候着的两个人牙子站出来。   那俩人牙子,一出来,就把贺娘和元子捆着。   “把她和这个孩子,发卖出去吧。以后在渝州城,我不想看见他们两个。”   人牙子听命,当即就要把贺娘和元子用麻绳捆着,拖出去卖了。   这下谭青青明白,沈梅兰是要动真格的。   贺娘抱着元子,在那儿挣扎着哭哭啼啼,不肯与人牙子走,“谭五姑娘,你救救我和元子吧?我也是第一次做大户人家的下人,我不知道要干什么呀。您把我带进渝州城,什么也都没吩咐。我是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讨主家欢心……我不走,我和元子就待在渝州城,哪儿也不去。你们休想把我和元子拖出城!”   瞧着贺娘竟然还敢跟主家凶。   沈梅兰眸色当即便是一沉,“谭青青是个姑娘,没嫁过人,也不知道如何管家。但我可不是好相与的。”   “你们既然没有渝州城的户,也交不起税钱,那在渝州城就是个黑户。虽然你们还没有签卖身契,但本夫人动动手指头,把你们赶出城去,也是很容易的事。”   “就是在路上,这人牙子,究竟是把你们弄成奴籍,还是贱籍,那就不是本夫人能管到的事儿了。”   东旭的百姓分为五等。   第一等为贵籍,一般都是世族大家。第二等为良籍,为普通老百姓。第三等为商籍,行商之人。第四等奴籍,一旦卖身,一辈子为奴,除非主家肯开恩,舍得给官府一大笔钱。第五等,便是贱籍。   贱籍,那自然就是像怡红院那等子妓子。   谁都能踩上一脚。   沈梅兰见人牙子不动,当即就怒声呵斥。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把人拖走?”   人牙子赶紧施力,拖拽贺娘和元子。   贺娘哪里见识过这等阵仗?   当即哭哭啼啼地爬到谭青青脚边,想求谭青青开恩。   “姑娘,你求求你姨母吧,不要把我和元子赶出渝州城啊!不然,是要我和元子的命啊!”   可沈梅兰哪里是在惩罚贺娘?沈梅兰分明是借着贺娘,来惩处谭青青。   沈梅兰是大户出来的女儿。这大户出来的,做事情就是喜欢弯弯绕绕。   谭青青叹了口气,走到沈梅兰身边,跪下。   “青青知错了。”   沈梅兰俯着眼瞥着她,“你错什么了?”   “青青不该随意出城,彻夜不归。也不该在彻夜不归时,瞒着伯伯和姨母。” 第94章 五丫是个命苦的   “还有呢?”   被沈梅兰责问,谭青青偷偷瞥了眼后院的榆树。   那儿早就没人了。就是他们盖在崔瑾之身上的席子,也不见了踪影。   “青青不该把人绑在自家院子里。”   ……   沈梅兰这才和缓了神色,“如今这外头是什么情况,自是不必我再多说。你们把外城的人带进城,本就是不对。带进城后,也不派人与太守详述此事。若是万一,人在被你们捆绑之际,逃走了。逃走途中,打上城防图的主意,……到时候,你们又该如何自处?”   “若被细作得逞,被千夫所指的是你们。可不是这个黑龙寨的寨主。”   这才多久啊。   就连他们绑的是什么人,都知道了?   同时,沈梅兰还将一张空白的卖身契,扔到贺娘脚边。   一副恶人模样。   “现在,再来说说你的事儿。”沈梅兰对着贺娘恶声道。   “既然我这个外甥女给你求情,那本夫人就给你个机会。”   “你若是肯在这张契上签字画押,那本夫人可以既往不咎。但若你不肯,你和你儿子,就从渝州城滚出去。”   “我签,我签!”   渝州城现在恐怕是东旭难得的乐土。虽然她和元子卖身为奴了,但是起码她和元子能活下去。   而不是被赶出渝州城,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   谭青青没有拦着贺娘签字。   相反,等贺娘签字画押之后,她将贺娘的卖身契接过,捏在了自己手中。   并且,谭青青也没有再跪着了。而是直立着,静看沈梅兰。   “姨母,既然贺娘已经是我的人,那您也没有权益再去处置贺娘了吧?”   “不然,这贺娘便会觉得,我说了不算,以后您说的才算。”   “那我这千里迢迢把人带回来,却是给他人做嫁衣。那往后,谁还信服于我?”   沈梅兰没想到,她竟是被谭青青给反击了。   沈梅兰眯起了眼睛。   “青青,贺娘要是没有我推一手,她还未必……”   “我想姨母肯定是希望青青能自身强硬的。”   谭青青道,“谭氏五房,如今只剩下我。若我以后嫁了人,就得去夫家管家。姨母是希望我现在做个柔弱女子。还是想着我以后能以雷霆手段,掌握住自己的人生?”   “姨母自然是希望你能自己……”   “那就多谢姨母成全。”谭青青回过身来,低声呵斥贺娘,“屋子里还有那么多衣物不曾浆洗,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贺娘被低声呵斥,似是明白了什么。   她立即带着元子,躲到了屋子里头。不论谁来叫喊,她都不从屋里出来。   沈梅兰静看着谭青青,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谭青青自然不会就这样与沈梅兰算了,而是道,“既然姨母对我的人不满意。那就安排一个教养嬷嬷过来。”   “你这又是何意?”沈梅兰表示不理解,“你既然觉着是姨母多管闲事,那又为何还要姨母的人?”   “姨母多虑了。”谭青青道,“一个成熟的心腹,需要好的磨刀石。青青这边条件简陋,没找到合适的。姨母的帮衬,对于青青而言,仍然重要。”   ……   沈梅兰轻笑了起来,眸色中也露出欣慰。   “好。乔嬷嬷,从今日起,你便跟着青青了。”   乔嬷嬷是沈梅兰的贴身心腹,跟了沈梅兰二十多年。沈梅兰竟然说给就给,未免过于大方。   谭青青在心里头惊讶的同时,嘴巴却也不闲着,“只是不知姨母,各位伯伯,伯娘,齐聚我这小院子,是为何?”   刚浪费了半天时间,实际上到现在,才算是切到了正题。   “你们不会忘了,再有八日,便是沈老太爷公开招收弟子的日子?”   沈梅兰道,“全城的孩子,都要拿笔拿纸去考试,难道你们觉着,这次考试,与你们无关?”   谭青青,“……”   就是在旁边不说话,装鹌鹑的谭摘星也瞪大了眼。   不是吧?   他们还真要去考啊?   问题是考也考不上啊,又何必急吼吼冲过去,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们今儿过来,就是给你们送考题的。东西都在这儿了,八日内,务必把答案给我背下来。若是敢不背,小心我拿马鞭抽你们。”   沈梅兰命人拖来了十几本书。   十几本书摞起来,都比小山还要高了。   这是考题?   那还是杀了他们吧!他们最多看三页纸!多看半页,都算他们输!   谭青青也是笑容很勉强,“姨母,这不合适吧。太姥爷既然面对全城招弟子,却独独对我们透露考题……对其他孩子来说,也不太公平吧?”   谁知沈梅兰却横了谭青青一眼,“这考题,全城人皆知。”   她道,“太姥爷已经向全城的孩子,公布了考试范围。这范围,便是你边上这些书册。太姥爷会根据这几本书,随意出题。你们也不用干别的,就是默写前后文,然后阐明其意便可。”   “青青,你要知道,这好些人,都盯着太姥爷的私塾空位呢。竞争一个就少一个。你要珍惜。”   谭青青,“……”是她想不想珍惜的问题吗?这是能力问题!就算她把书本看个几千遍,该默写不出来的,一样写不出来!   虽然谭青青心里mmp,面上她还是笑嘻嘻。   “青青晓得了。”   既然谭青青知道了,沈梅兰便要走了。她在这个小院子里浪费了太多时间。陶府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她处理。照顾谭青青的活儿,她便交给乔嬷嬷了。   沈梅兰走后。   大伯二伯,大伯娘二伯娘便有话要说了。   “你们这些孩子,一宿不回。是不知道我们都快把渝州城翻遍了!”大伯娘握住谭青青的手,眼眶都是红的。   “幸亏早上,我们找了守城的小哥,问到了你们的行踪。不然,你们可有一顿好打。”   啊,这……   这岂不是意味着,全城人都知道他们从渝州城消失了一天一夜?   大伯在旁边劝大伯娘别哭了,“行了,孩子不都找回来了?有什么好哭的?都说了这几个小兔崽子,指不定是去哪儿撒野去了,你还不信。现在你放心了?”   大伯娘栀娘却是道,“我可不担心旁人,我是担心五丫!五丫命苦,爹娘都不在身边,老早就被人叫唤是没爹没娘的野丫头,我可不得……”   “行了!”大伯叫栀娘别说了,“荣柏那几个小兔崽子还醉着呢,咱赶紧回去,给他们弄些醒酒汤。等他们醒了,你要有什么想骂的,就好好骂他们。”   大伯道,“竟然敢拽着妹妹上山,还一宿不回。”   “不会当哥哥,就给我罚去抄书!一直给我抄到沈府开考!”   “小兔崽子们,一天天的,尽惹事,不让人省心。”   “该罚!” 第95章 随从智商不能超过100   谭青青和谭摘星在旁边不吱声。   过了一会儿,谭摘星才道,“娘,那个被我们绑在院子里的人呢?被送到哪里去了?”   “你还问?”芙娘瞪了谭摘星一眼,“被陶夫人扭送给太守了。没个七天七夜,怎么审的出来?”   谭摘星“啊”了一下,“你们没向太守说明情况吗?不管怎么说,崔瑾之也是因为烧毁了铁勒人的粮草,才被算计至此。我们虽然与黑龙寨有私仇,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灭杀铁勒的豪杰,无端惹上官司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二伯在旁边道,“该说的,我们自会去说的。你们这几日,就老老实实在院子里,把书看完。等到考试的时候,去考便是。”   二伯让谭摘星备考之际,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我们会请个先生过来,给你们补补课。陈石和陈花虽然不用考试,但他们也要跟着旁读。还有陈安,陈安今晚就会回来,盯着你们一起读书。至于荣柏这几个兔崽子……”   说到荣柏松柏和云星,二伯就重重地哼了一声。   他哪怕手上还捏着烟袋子,哪怕还是个假道士的形象,现在也因为气愤崽子们不争气,而多了些人间烟火味。   “等明儿酒醒了,不罚抄个三天三夜,这事儿完不了!”   ……   谭青青和谭摘星,“……”   等伯伯们和伯娘们一走。谭青青和谭摘星才算是松了口气。   而谭摘星还在那儿拍着胸脯,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   “吓死我了!”   她叹道,“你那个梅姨母真的是太可怕了。这么些年,你到底是怎么从她手底下混出来的?开口就是要做人贩子,买卖奴隶啊。”   “哎。”   谭青青也是叹气。   “都说了我这个姨母很凶的!我大表姐二表姐,在她手底下,那是一言一行,都要拿着尺子去量。走路时,得先迈左脚。行路时,不能太急也不能太缓。总之啊,一堆事儿。”   谭青青吐槽起沈梅兰来,那是能说上个三天三夜。   “不过我还想说你呢!刚刚我姨母骂我的时候,你连个屁都不放。还有哥哥们,醉的人事不省。要他们顶事时,全都歇菜了!独独让我一个人,去承受几方的怒火!”   谭青青越说,气就越上来了。   “说好的兄弟姐妹之间,有福同享有祸同当的呢?”   然而,谭摘星却在旁边打起了哈哈。   “哎呀。哥哥们不是也被罚了抄书?他们要抄三日的书!我们不用抄!哈哈哈!”   谭摘星越说越想笑,“哎,五妹,我都能够想象得到,他们明儿酒醒时,那个精彩表情!”   噗嗤!   说实话,想到明天哥们几个呜呼哀哉的衰样儿,谭青青也一样想笑。   哈哈哈~   她们在院子里大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然后发现,陈石拎着陈花的后颈衣,出现在院子中间。   陈石将两百铜板,一个子儿也不少地,还给了谭青青。   “青青姐,铜钱还你。”   谭青青收回铜钱,却有些疑惑,“你们没拿我给的铜板,去外头吃饭?”   陈石摇了摇头,“我大哥知道你们上山了,就顿顿给我们带了饭。虽然只有几个馒头,几个点心。但我和元宝人小,饭量少,还是够吃的。”   “那你们也可以去街衢上,买点小零食呀。”比如糖葫芦,糖炒板栗啥的。   谁知陈石却用一双幽怨的表情盯着谭青青,“我和元宝都还没赚到钱呢。”哪敢随便大手大脚地花青青姐的钱?   行吧。   谭青青让陈石和陈花赶紧去睡觉,“明儿早上,还有先生过来教课。你跟元宝赶紧洗洗睡。哦对,烧水的时候,别忘了多给我和摘星烧一份。火会生吧?别热水没弄出来,反倒是把自己给燎着了。”   谁知这小皮猴子竟然还反过来吐槽起谭青青来,“知道啦,我又不像青青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就知道使唤别人!”   “嘿,你这小兔崽子!”   然而陈石却在谭青青追赶来之际,赶紧滚进后厨,起灶烧水了。   再跑慢点,他的耳朵,肯定又要被揪。   还是快跑吧。溜得快,青青姐就打不着。   至于贺娘……   贺娘拉着元子出来,一瞧见谭青青,就要向谭青青下跪。   “谢谢姑娘。要不是姑娘你,我和元子,就被赶出渝州城了……”   她悲到深处,竟是抹着眼泪,在那儿哭。   “现在外头是个什么情况,谁人不知?若是没有个坚固的城墙防着,再富庶的地儿,也要被铁勒给踏平了。我和元子本就无处可去,幸亏姑娘收留。要不是姑娘,我和元子就……”   “姑娘,你一定不能把我和元子的卖身契,交给那个陶夫人呀。若是交给了她,我和元子以后就都完了!”   “你先起来吧。”谭青青叫贺娘赶紧起来。   然后顺便,去系统查了下贺娘的初始数据。   贺娘的栏目板,只有杂务那一栏是合格的,52分。其余的科目,例如文昌科,智力科什么的,都是零鸡蛋。   难怪,谭青青都这么明显的坑人了,贺娘都分辨不出。   被卖了,还倒给谭青青数钱。   但是也因为这次查数据,让谭青青发现,自己采集药材的潜力值点,还没到账。   不满的谭青青直接去戳小甜甜。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了?”谭青青叉着腰,恶声质问。   小甜甜也不知是离家出走过一段时间,还是怎么样,她的虚影重归谭青青脑海里时,显得着急忙慌的。   “啊,不好意思。游戏有些数据出现了问题,老大正召集全员排查呢。不过问题不大,很快就能解决哒~”   说实话,谭青青对游戏以外的事情,并不太感兴趣。   所以小甜甜虽然在说,但谭青青并不想听。   “我采集了药材,为啥没有潜力值点?我的潜力值点呢?没有潜力值,我怎么给我的随从加点?”   “稍等。”   几分钟后,小甜甜排查完回来了。   “已经给玩家到账啦。采集药材获得的潜力值点数,是根据药材的珍稀度结算的。玩家运气很好,找到了乌灵参,所以最终获得60潜力值呢!”   账到了就好说。   谭青青准备全加到陈安身上。   陈安现在的数据是智力62,文昌62,武力10,商务0,技艺0,杂务0。   她决定,给陈安智力和文昌各加30。   虽然目前,谭青青还瞧不见陈安智力上的变化。但陈安文昌科的变化,却是很明显的。   不仅字写的稍微好看些了,就是默书背诵的时候,还默写的更顺畅了。   然而,小甜甜却突然开口,“宿主,小甜甜这边不建议把随从的智商加到很高。因为刚才出问题的几个数据,都是因为玩家把随从的智商加到了100以上。” 第96章 倒霉的玩家   谭青青,“……”   “加到100以上会怎样?”谭青青有些不悦。   难怪需要内测玩家呢。   还给内测玩家那么高的奖励。   这BUG出的,简直犹如瘌痢头上的虱子,一串一串的。   “会失控。”   但具体是个什么样的失控法,那就是要根据随从的各项指标数据来判断了。   比如某个玩家随从的武力值很高的话,一旦失控,甚至还有可能反杀玩家。   为了避免再次出现这个问题,老大还给他们开了紧急会议。   现目前阶段给出的解决方案是,尽快通知给游戏里的所有玩家,不能让随从的智商值超过100,否则后果自负。   谭青青却是道,“就算给陈安加到92,不是也没到100?不慌。”   “但是,宿主。我们内测数据中,还有一个,玩家只给随从智商加到98,但最终随从因为自身的际遇,自添到103的。”   “so?然后呢?那个倒霉的玩家最终怎么样了?”   小甜甜,“……被随从关小黑屋了。”还在小黑屋里玩各种18禁,严重耽误了游戏进度。   游戏对待此种消极怠工的行为,一向是绝不姑息。那个玩家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处罚。她寿终正寝后,不仅没有拿到奖励,还和随从一起被原路遣返。   毕竟游戏也绝不会,留下已经自生出智慧的数据。   那样会严重紊乱游戏生态平衡的。   “那……”谭青青表示她还是防一防吧。   “八日后考试,陈安需要的智力和文昌是多少来着?我只加到那个数,总可以了吧?”   “智力文昌双科85。宿主可以将剩余的潜力值点,全加到文昌上。”   这样既符合要求,还不至于让随从智商太高,而琢磨出了游戏环境,反控游戏终端,出现给自己加点的情况。   总之这样的bug数据出现一个就够了。   小甜甜只想每天安稳上班,安稳干饭。不想再被这种突然的变故,玩弄心态了。   “行。”   谭青青听了小甜甜的话,只给陈安的智商加到了85,其余的潜力值点全加到了文昌科。   最终陈安的数据是,智力85,文昌99,武力10,商务0,技艺0,杂务0。   总算是能在考试之前,把陈安的各项数据加到了标准值。   只要陈安通过了沈老太爷的测试,顺利入学,顺利参加童生试,顺利考中秀才,想必沈梅兰就不会再对陈安发难。   那自己的小命,也算是保住。   毕竟她并不想白白被扣除8万的威望值,降级为贱民。   一旦被贬至贱籍,再想往上升级身份,谭青青表示还是有点难度的。   而小甜甜却又突然出声。   “贺娘也是你的随从之一,你不打算给贺娘加吗?”   “贺娘就算了吧。52点的杂务值,应该够用了。”   谭青青道。   “而且这个人物目前也没有任务,需要给她加点的。还是不要浪费潜力值了。”谭青青对小甜甜解释着说。   意识回归到游戏里。   贺娘却还在哭哭啼啼。   谭青青只好劝她。   “你和元子先回去睡吧。今儿不早了,明儿早起,你还要给大伙儿准备早饭呢。至于元子……明儿上课,我们怕是也缺一个书童。”   能跟着主家读书,对下人来说,莫过于天大的好事。   贺娘连连拜谢,“谢谢姑娘!”   贺娘还拉扯着元子,让元子拜谢谭青青,“快,元子,谢谢谭五姑娘!”   元子有样学样,“谢谢青青姐。”   元子没有跟着贺娘叫谭青青为谭五姑娘,而是跟着陈石他们叫青青姐。   谭青青对称呼一向不感冒。所以元子愿意这般叫她,她也随意应着。   “好了,你们赶紧收拾个床铺睡下吧。”   “我这小院子不大,就是屋子多。你们俩随便找个屋子,找一床被褥睡进去。等明儿,我再去市集,给你们买一套新的入冬的棉被。”   贺娘又是连连拜谢。   谭青青烦不过,让她赶紧免了。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处理完几个随从的事儿,谭青青去了后厨。   她要看看陈石烧的水,烧好了没有。   灶台上的热水正烧着。   谭青青瞧着水沸腾了,便将锅里的热水舀出来,再将新从井里打的凉水倒进去,继续烧。   这桶中舀出来的热水,则是被拎进了屋,让谭青青倒进屏风后头的浴桶中。   几桶热水倒完,总算是把浴桶给灌满。   摸摸温度,还有点烫。   谭青青便又去井水边,打了两桶冷水进来。   再试试水温,可以了,刚刚好。   谭青青把衣服啥的,全都卸到了屏风上。自个儿全身,则浸没入浴桶中。   “舒服呀。”谭青青一边用水瓢往自个儿身上瓢水,一边感叹着。   之前在路上逃荒的时候,从来就没有洗过这么舒爽的澡。   现在总算是能好好舒展下全身的肌肤和毛孔,让全身经脉都好好被温暖一下。   然而,就在此时。   门外传来一少年的声音。   “陈石,饿了吗?出来吃翠玉豆糕了。”   陈安突然端着翠玉豆糕,从门外推门而入。   速度快到,谭青青根本还来不及说,不准进,这三个字。   “陈安!”谭青青惊呼。   陈安推开了门。   虽然门口有屏风,但这屏风是谭青青用最低的价钱买来的。   所以屏风只是个装饰品,屏风上的纱布还很透。   推开门,陈安就看见了谭青青在洗澡。   虽然只是朦胧一瞥,陈安就立即退出了门外。   但他耳尖和脖子根都红透了。   眸子也是乱转,有些心神不定的。   此时的陈安,就跟煮熟的红虾一般。若是再红一点,怕是就能直接蘸佐料开吃。   但谭青青看不见。   谭青青只是骂骂咧咧,“你刚刚什么也没看见吧?我虽然是正对着你,但我大半个身子都在水中。门前甚至还有屏风遮挡,你应该是没机会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吧?”   陈安,“……”   “就算看见了,你也要给我忘了!”谭青青怒吼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不然我挖了你这双眼睛!”   陈安,“……”   陈安只好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你被木桶边沿挡住了,我判断出你在洗澡,便立即躲开了。” 第97章 被逼开始读书咯   谭青青匆忙洗完澡,穿上衣服,确保自己没走光,这才从屏风边上跨过去。   走到门边上时,陈安还在门口踌躇。   他不仅不敢正面凝视谭青青,还躲着谭青青瞥过去的眼神。   于是谭青青压低声音警告,“今天的事情,最好给我烂肚子里。要是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陈安,“……”   陈安点头,“我会把这件事烂肚子里。”   谭青青看陈安还算听话,面色和缓了些。   “以后,也告诉陈石,不要进我的房间。我的房间从今天起,只有贺娘和陈花能进。”   “我等会就跟陈石说。”陈安应着。   见陈安还算识趣,谭青青整理好里衣后,穿戴上外衣,“你不走,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   “那还不走?”   陈安抱着翠玉豆糕,赶紧离开了谭青青的屋子。   却又在走之前,回过身来,“青青姐想去沈老太爷的私塾上课吗?”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   谭青青有些疑惑。   不是说要走吗?怎么还来问问题?   陈安默了默,才紧接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沈老太爷的私塾只有五十个弟子名额。如果我考上的话,那么其他人考进去的几率就会更小。若是青青姐想去私塾读书,我可以为了青青姐交白卷。”   谭青青,“……不是有50个名额?就算你不交卷,别人也会交。你不上私塾,别人就会争着上。”   谭青青真是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让陈安的双科达标。   结果陈安不仅不珍惜,还要把到手的机会推给别人。   谭青青不生气才是奇了怪了。   “你必须得考进去。”她给陈安下了死命令。   “你要知道,在渝州城,沈老太爷是为数不多可以让你参加童生试的人。你若是不进入他的私塾读书,那你就参加不了童生试。你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还如何考取秀才,争取到府衙的补贴?”   “你们兄妹三个在我家吃吃喝喝不要钱吗?”   “你拿不到补贴,我又为何要养着你们兄妹三个?”   陈安愣了愣,却最终还是咬唇应答,“我明白青青姐的意思了。”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意思,那就赶紧回去读书吧。”谭青青道,“若还有什么问题,明早再说。”   陈安离去了。   陈安走后,谭青青回到自己屋子床榻上,翻身就睡。   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洗澡被男人看了的事。   或许在她心里,陈安不过是个不到13岁的男娃。就算看光了女人身子,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反应。   更何况陈安还说他没看见。   那谭青青就更不必把此事记挂在心。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   谭青青还睡在床上朦胧着眼时,院子里头就吵吵闹闹的。   闭着眼听了一段时间。   外头好像有人在不停的搬运桌子椅子。   虽然干活的人手脚很麻利。   但难免会有磕磕碰碰。   所以这动静自然就大了一点。   嘈杂的声响让谭青青彻底没法在床榻上装鹌鹑。   没法子,谭青青只能从床榻上起身,洗漱,穿戴好衣物,推开门进入到院子,查看院子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见镖局的伙计从杂物室里搬运出来了好多,平常根本用不着的桌子椅子。   这些桌子椅子常年没有被人使用,犄角旮旯里早已经积满了灰,和裂纹。   伙计们正在清洗这些桌案书椅,并检查它们四角是否有缺漏。   与此同时,谭家的几个小辈,则皆是一副懊恼悲丧难过的表情,在旁边垂头丧气地杵着。   谭青青走到谭摘星旁边,问,“今儿,教书的就要过来?”   “可不是嘛!”   谭摘星哭丧着脸,“我哥都说不想去读书了。宁愿做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也不愿意去上沈老太爷的私塾。可你知道我爹说什么?我爹说,如若我们不去读书,就打断我们的腿!你听听,这像话吗?”   “我们又不像城里的那些,启蒙就一直抱着书啃的孩子。我们一日12个时辰,7个时辰都在练武。可那些孩子呢?一日12个时辰,7个时辰都在读书写字。”   “我们跟他们一起去考试,怎么考得过人家嘛!”   这个时候,皮猴子陈石却突然凑过身来,“我哥也没有把所有时间都花在读书写字上面呀!我哥咋就不怕呢?”   如此失智言语自然遭到了谭青青和谭摘星的怒怼。   “你也知道是你哥。”   谭摘星气愤的不得了,“我还想问你呢,你跟你哥哥难道不是一个爹娘生的?那为什么你哥读书写字比你厉害?你就半点没学到你哥的好?”   陈石,“……”算了算了,跟谭家的扯犊子扯不赢的。他还是闭嘴,不要说话了。   谭青青见谭摘星如此生气,只好劝她。   “算了算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又改变不了。与其在这发牢骚,还不如想想之后要怎么应对。”   听到这话,谭摘星便狐疑地问,“怎么,你有主意了?”   谭青青点头,附在谭摘星耳边嘀嘀咕咕了好些话。   谭摘星越听,眼睛越亮。   “好好好,就这么办。”谭摘星兴奋着道。   过了辰时,教书的先生才姗姗而来。   这位教书先生看着年纪已经年过花甲,山羊白胡子就挂在下巴那儿。他穿着一身的灰白素褂,坐在了最前面的书案后面,正对着谭青青众人。   在场一共有8个书桌。   七大一小。   七个大的自然是给谭氏小辈和陈安陈石的。至于那个小书桌,便是给陈花坐着的。   陈花人小鬼大。虽然她并没有被启蒙过,哪怕给她一本书,她翻来覆去也看不出个什么名堂。但她倒是比哥哥姐姐们老实。先生让她自己在那练习握笔,她就乖乖在那儿杵着,捏着毛笔中部,默默数着狼毫的毫有几根。   老先生在那儿坐定,便开始自我介绍。   “老夫姓蔡,名温昇,字瑜之。”他道,“你们可以唤我蔡先生。”   “我的学识虽然比不上蒲先生,也比不上沈老太爷。但自认学识还是能比得上大多数人的。如今被龙门镖局的掌事,请来给你们教书念字,也算是师生之间的一种缘分。”   “你们老老实实听课,老夫便安安稳稳的教。但如若你们要是在我的课上动些某些不该有的小心思,那我就要禀告给你们的长辈,让你们好好接受惩罚。”   “现在把《礼记》翻到第一页。”   ……   四书五经那么多内容,却从初始级讲起。就算他们满打满算上完8天的课程,8天后,该是要挂科的,一样挂科。   “噗嗤噗嗤。”坐在谭青青身后的谭云星,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怪音。并在发出怪音的同时,戳了戳谭青青的背脊。 第98章 课上,互传小纸条被发现   谭青青知道后面有人在戳她,便身子后倾,小声问谭云星,“干什么?”   “你想进沈老太爷的私塾吗?”   “不想。”谭青青回应的很干脆。“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读书写字了。我宁愿躺在钱堆上数银子,也不愿意翻书认字。”   尤其这些书上的内容还都是用繁体字写的。   天知道她看的有多费劲吗?   之前在学校里也是。   写个论文,头都要秃了,每天发量都在11111。纠结来纠结去,翻遍了图书馆的所有资料,还码不出半个字来。   终于好不容易凑够字数了吧,结果查重的时候,重复率还高了。   等好不容易重复率降下去了吧,交给导师。   导师却只是皱皱眉头,然后只对谭青青说六个字,重写吧,偏题了。   人家让她再重新好好看看论文题目——牛头不对马嘴,重点也是一个都没抓住。   这论文交上去,肯定是不能过关的。   ……   ……   话说回这边。   ……   既然谭云星问自己,想不想进沈老太爷的私塾读书。那谭青青自然是要想办法,把厄运灭杀在摇篮中。   省得接下来几年都要去受苦。   “刚刚我跟摘星说了,既然我们不想去读书,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蔡先生教书时我们‘认真’听。但八日后去考试,即便‘竭尽全力’也依旧没法入学。懂?”   谭云星知之半解,“怎么装已经用尽全力了?”   “趁现在,把所有要考的题目范围,能抄的抄了。考试的时候,要么偷抄,要么换卷子。总之不能交白卷。到时候我们即便因为卷子做的太差而导致不能入学,长辈们也不好说什么。”   这主意好呀。   就是有点费笔费墨。   “这办法能行吗?”   “能不能行,先试试不就知道了?”   总之听课是不可能听的。   毕竟这位蔡先生真的只会教他们这个字怎么念,然后叫他们读。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不说的。纯属在浪费时间。   这样的课实在是太无聊了。   还不如吃饭睡觉打豆豆。   几个谭氏小辈到了后面,抄文抄的无聊,都开始折起了纸,玩起了传纸条的小游戏。   比如,谭摘星写的第一折 ,写着,“昨天晚上我去洗澡,在院子里听到,五妹跟陈安似乎吵闹了起来。不过那时我去了后厨打水,水声和柴火啪啪燃烧的声音比较大,所以就没怎么听全。”   纸条传到了谭云星手中,谭云星接着书接上文。   “你怎么能不听全呢?说不定五妹跟陈安就能发展出一段姻缘来。俗话说得好,宁毁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呀。”   谭摘星接,“是不是姻缘我不知道。总之听五妹的语气,好像还挺凶的。应该是吵架了。”   谭云星,“怎么吵的?”   谭摘星画了个怒的表情,“不是说了没听清吗?”   谭云星在这段话的下面,画了个乌龟。   然后接,“你平常不是吹嘘你内力功夫最好?一个院子里的,竟连几句话都听不见?”   谭摘星怒抹掉谭云星画的这个乌龟,“闭嘴吧。换你你也听不清。五妹后面压低了声音,故意没让我听。”   纸条传来传去的。   谭摘星这一次准备再扔给谭云星的时候,竟被坐在谭云星后头的谭松柏给截住了。   谭松柏故意截的。   这两个人相互传纸条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让谭松柏不禁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能够让他们聊这么久?   谭松柏把纸条摊开,无视掉三弟四妹着急惊慌的神色,而是赶紧把纸条上的内容看完。   谭松柏看完纸条上的内容,也是一边啧啧,一边奋笔疾书。   “你们行不行啊?陈安和五妹到底有没有吵架,你们直接问当事人不就知道了?只不过,先问五妹,还是先问陈安呢?”   “问陈安吧。”谭云星从谭松柏手中抢过纸条后,提议,“若是先问五妹,五妹若不愿意说,那我们就什么消息也探查不到了。”   谭摘星,“附议。”   谭松柏,“附议+1。”   “那就先问问陈安。”谭松柏又新换了一张纸,重新写。   谭松柏噼里啪啦写了一大段后,便把纸条揉成坨,又扔到了陈安的书桌上。   正在认认真真读书上课的陈安,突然被一团麻纸砸中,说没有被惊吓到,肯定是假的。   他被吓到后,强行镇定下来。默默拾起书案上的那个纸团,打开察看。   然后,陈安的脸就又可疑的薄红了一层。   但他没有写出真相,而是奋笔疾书,“休要胡言。我跟青青姐清清白白,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纸条传回到谭松柏手中。   谭松柏暗暗呸了声,划去了陈安的如上所述,随即反击:   “听四妹说,昨天你们吵架的时候,五妹正在洗澡。从时辰上判断,她应该刚进去洗漱不久。也就是说,你那时,肯定是撞上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否则五妹又岂会羞怒到那个份上?”   陈安气急的,字都写不利索了。   原本他的字在众人之中虽然不算漂亮,但也一直写的很工整。   可这回,因为急促、心慌,陈安这字就写的分外潦草和急切。   “我没进去。只在门口就停下了。”   提笔到这,陈安却顿下。   他想了想,谭氏小辈都会武。尤其是谭摘星,昨晚一定是听见了什么,才会将此事扩大。   他仔细回忆了下昨晚,确认,谭摘星一定是听见青青姐叫了他的名字,所以才如此确定他昨晚定是撞见了不能与外人道的东西,青青姐才会那般愤怒。   于是陈安继续提笔,“我在门口,就被青青姐叫住。并未看见任何。”   “青青姐是女子,女子闺誉重于一切。你们莫要再胡言。”   谭摘星,“……”   谭云星,“……”   谭松柏,“……”   瞧着陈安似是快被他们撩恼了,谭松柏只好赶紧补救,“其实我们说这件事,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如果你真的看见了,那还是要对五妹负责的。当然了,你考中举人之后再负责。五妹的那个梅姨母,眼高于顶。你这条件,她姨母肯定是看不上的。”   谭松柏写着,心里面还跟着补充。谭家的也看不上。   只不过倒插门,也有倒插门的好处罢了。   收到纸条后,陈安,“……”   陈安的字,龙飞凤舞起来,“即便我真的与青青姐有了什么,那也不能污了青青姐的闺誉!”   收到陈安回复的谭松柏还懵了一下。   啧,他们好好跟陈安说,陈安怎么还真恼了呢?   谭松柏又要奋笔疾书。   只不过这一次,谭松柏的纸条没有传出去,就被谭青青截住。   谭青青瞥着众人,在大家慌乱无措,急切焦急的神情中,没收了所有的纸条,并将纸条一张张平铺翻阅。   众人只觉要凉。   完,谭青青要开始清账了!   这小祖宗要发起火来,可不得了哦。谁也别想能逃账! 第99章 私塾名单   然而,谭青青并没有发火。   而是将这些纸条都揉作一团,然后堆放到一边。   “书都抄完了?”   “……没。”   “没抄完在这里闹腾什么?”   谭青青表示无语。   “都快点抄吧。各自把各自负责的部分抄好,等到了考试时,我们就能尽快的找到答案,并把答案誊写的卷子上。”   “而不是现在,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众人,“……”   行吧,行吧。   若是谭青青真的对陈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那他们还是赶紧去找下一个,可能是妹夫的人吧。   虽然就算谭青青嫁不出去一辈子待在谭家,谭家也会心甘情愿养谭青青一辈子。   但他们还是打心底里,希望谭青青能再多一个,宠她爱她的夫君。   毕竟,人这一辈子,陪伴自己时间最长的,还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和孩子呀。   做哥哥姐姐的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他们只是不想让谭青青再继续苦下去了。   他们只是想让谭青青更开心。   这几日。   谭家的几个小辈都在家里面老老实实的抄写书册。   但到了别人眼里,尤其是谭家长辈们眼里,谭青青他们几个就显得特别乖。   先生要他们读书,他们就读书。要他们练字,他们就练字。   简直乖的不像是谭家人。   八日后,全程孩子考试的日子到了。   好些孩子都被迫背上小书包,然后被打包送到沈老太爷的府上。   为了确保考试的公平性。   考题直到最后一秒,才被沈老太爷揭开。   题目只有两个字,“子曰。”   ……   操,孔夫子说的话多了去了。谭青青哪里知道,沈老太爷要考的,到底是哪个子曰?   这个题目很难。   在场好些人看着题目,都在发呆。   但也有提笔就写的,比如边边角角,那几个有钱人家的孩子。那些孩子都是从小就被启蒙,日日抱着四书五经啃的。对于他们而言,《子曰》这个题目,可能并不算太难。   不过,谭青青只关心陈安能不能做出这个题。   她回头撇了眼陈安所处的书案。   陈安拿着笔沉思默虑,似乎暂时还没有特别好的想法。   “噗嗤噗嗤。”   又是谭云星。   谭云星又在谭青青后头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谭青青偷偷后倾着身,“又怎么了?”   “给了题目我们也不知道要在纸上写什么呀?”   谭云星哭唧唧,“我们抄了那么多东西,怎么感觉一个也用不上。”   “直接抄论语吧。”谭青青提议,“让他们把论语上的句子都写在纸上,不管有用没用,先写了再说。”   反正他们考不考得过,又有什么要紧?他们就是不想读书,不想上私塾的。   “那行吧。”   考试一共八个时辰。   期间可以由各家的书童,把吃食带到考场。   而这个时候,元子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元子偷偷潜入考场,给他们送水的时候,就知道了考试的题目。第二次再返回考场时,便偷偷加大了几张私货。   趁着沈老太爷还有蒲先生监考时不注意,立即换了谭家几个小辈的试卷。   卷子一换完,谭青青等人就要报告,说,“考完了,交卷!”   然而蒲先生却道,“不能提前交卷。你写完了就在那坐着。”   谭青青等人,“……”   Oh, my god!   学术界的老迂腐,到底何时才能休!   好不容易挨到大家把卷子都写满,谭青青几个,交了卷子就直接撤了。根本就不关心自己到底能不能过。   不像其他人,那些孩子考完试,还紧紧围在沈老太爷身边求教。一副天真懵懂好学的模样。   只有谭家的几个,下了课,就立马跑的比兔子还快。连个人影都不见。   两日后,私塾名单便被放了出来。   谭青青今儿正准备将先前从药材铺里买回来的红蓝花捣碎,提炼出颜色鲜艳的红胭脂。   然后又买了好些益母草,煅烧取灰,与珍珠粉,红蓝花胭脂等,混合研磨,这样一款好用又养肤的夜间护肤品,玉女桃花粉,就新鲜出炉了啦。   只不过具体的效用,谭青青还要在自己脸上多用几日,才能够得出。   再加上之前,谭青青做的玉蓉散面膜,这小脸蛋要保养起来,也不是件难事。   只不过今儿,谭青青虽然在屋中沉迷于研制护肤品。但谭摘星呜呼哀哉的声音,一下子就从院子外传了进来!   “五妹!我们竟然也在名单上!我想不通!”谭摘星一进屋,就把沈老太爷的入学名单交给谭青青看!   “你瞧瞧!你瞧瞧!陈石的名字也在上面!我可是问过陈石的,他跟我说,他交的是白卷!更离谱的是陈花!她根本就没有参加考试!”   谭摘星气呼呼的把名单摆到书案上,并叫谭青青好好看一看。   谭青青皱眉接过名单。   在还没看之前,谭青青心里面想的是不应该呀。   渝州城那些孩子的水平不至于这么低吧。   等她看完名单后,她嗤的一下笑出声来。   “名单上的人根本就不止50个。”   谭青青把册子扔回给谭摘星,“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就算不去考试,也是要被抓去读书的。因为沈老太爷说的那50个名额,是正经弟子名额。我们这些非正经,攀附关系入学的孩子,是旁听生。就算考得再差,也得老老实实的去接受教育。”   “你看看我那两个表姐,名字是不是也在上面?”   被谭青青这么一提醒,谭摘星就连忙把名单抓回来,继续盯着看。   果然在名单的末尾,找到了陶曼凝和陶若灵的名字。   还有陶姗儿和陶婉儿。   陶博厚与陶侪。   看到陶姗儿和陶婉儿的名字,谭摘星便是很不高兴。   “这几个人,攀扯的关系攀扯的可真够远的。他们又不是你姨母所生!几个小妾肚子里出来的孩子罢了,不想着敬重主母,还想千方百计的,将主母的人脉资源霸占在自己手中。”   “这吃相难看的,简直要把我给恶心坏了!”   对此,谭青青表示不用太激愤。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们不是攀附沈老太爷的关系一样。”   谭摘星吐了吐舌头,“可我们不想去读书啊。我们是真心想把名额让给别人的呀。但陶家那几个庶子庶女,谁知道他们人皮下,打着什么盘算呢?” 第100章 重启招募任务   “管他们是人是虫。”   谭青青应着,“只要他们不惹我们,那就一起相安无事。若是他们要搞我们,那我们也别仁慈。该干的,还是一样要干。”   这话,谭摘星赞同。   反正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那些家伙要是敢招惹他们,那也要想想,招惹他们的后果!   而比起谭摘星的义愤填膺,谭青青在看到名单上,有陈安的名字后,就不再管私塾的事情了。   她现在更关心,她的任务6——招募新门客,和新仆从一事。   任务6,谭青青一直没做。然后后面发布的任务8,就一直没有发放奖励。   看来,前面的任务不做完,会直接影响到后面的任务进程。   可要招募的话,到底要招募谁呢?谭青青一时间还没有好的想法。   就在谭青青苦思冥想,甚至,她都想要去黑市找找有没有人买卖奴隶时……   街衢上,却突然传来了男子跪地的哭泣声。   “老太爷,你行行好吧。让我出去,把我爹从城外接回来吧。他已经年过花甲,不能再在外头流浪了。”   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虽然衣着不算华丽,但从他身着的双宫绸而言,一看就是出自行家之手。毕竟普通人,也买不到这么地道的丝质工艺衣物。更不会花这个冤枉钱,去买跟自己身份不匹配的绸衣。   然而,面对这位中年男子的哭诉,那个被唤做是老太爷的老头,却并未流露出半分的仁色。   “你爹当年是犯了族规,才被赶出去的!按照规矩,他要想回来,那就得两只脚都入土,才能被抬着回来!就是这般,也都不能被收入董氏墓!只配在董氏墓外围圈个地,随便找个草席,潦潦埋了!”   “你虽然是他的儿子,但同样也是董氏后人!你难道要弃祖宗规矩于不顾,让这个罪人回城,逼祖宗们压不住棺材板吗!”   ……   这位中年男子,没想到时隔这么些年了,老太爷竟然还敢大言不惭地说这些话!   董介被气的面色通红,“当年,那些穿了咱董氏布料而导致皮痒、皮下出血的人,分明就是你……”   “你说话给我放仔细了!”董老太爷一脸的厉色,“到底是他董裕用错了染料,还是我诬蔑于他,渝州城百姓自有公断。不需要你这个庶子在大街上,搬弄口舌是非!”   说罢,董老太爷气呼呼地直接甩袖便走。   同时董老太爷身边,还跟着在菊茶会偷腥的董大勇。   董大勇看董老太爷走了,也是甩甩袖子就走了。对地上跪着的那个中年男子,根本就不带搭理的。   鼻孔都朝天上去了。   看起来,董大勇似乎是正房生的嫡子。而跪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中年男子,便是董氏庶子的儿子。   地位跟董大勇比起来,不是一般的低。   谭青青觉着,这位中年男子,应该是个可以被招募的对象。   她便走过去询问,“你爹是不是董老头?家住乌峰镇附近?哎,若无天灾,想必他老人家,应该是会在乌峰镇安享晚年的。”   听到谭青青说的,董介激动的连连点头,“对对对,我爹确实是在乌峰镇那块儿住着。每隔几年,我都会带着拙荆,回我爹那儿小团几日。只是……董家管的紧,我们每次都是匆匆去,匆匆回。可现在……外头闹饥荒,也不知他老人家到底怎么样了……”   “逃荒路上,我有幸见过董老头。他只说他是个账房先生。但到后来,途径梧州城时,我们便分散了。”   谭青青道露出一副可惜的表情。   表现出,真的很为董介的遭遇感到伤心一般。   “这董家明摆着不想让人回,你不如就偷偷去城外,给你爹安置个小院子。总也好过他老人家一直在驿馆里住着。”   本来董介只是一心想把董老头接回城,没想那么深。可谭青青的提议,倒是惊醒了他。   是啊,既然董老太爷打定了主意,不让他爹回城。那他就把爹安置在城外。   一来,他可以好好空闲下来,查找当年董老太爷诬陷他爹的证据。二来,也能膈应死董氏嫡系!   “我知道了,谢谢姑娘。”   董介抹去眼泪,着急忙慌地便往城外赶。他这些年存了点钱,去城外购置一个农家小院,怎么也应该够了。   静看着董介离去的背影,谭青青并未有任何行动。   于是系统空间里,小甜甜又开始敲谭青青的窗了。   “刚刚不就是个很好的招募机会?宿主,你咋又错过了呢?”   “你懂啥?”谭青青反倒是回怼起小甜甜来,“收买人心这事儿,又急不来。我若是上去就说,我五年十年后,要去对抗董氏嫡系,学着做草木染生意。你董介又被董氏嫡系排挤,不如直接反水,加入到我的团队来。人家还不得认为我是个白切黑,或是神经病?”   “再说了,我现在都还没往布料一行上布局。人力和经验都不够。所以就再说吧。这棋子先埋着,等要用的时候,再启动吧。”   谭青青回怼起人来,也是把人怼的一愣一愣的。   “至于招募人员……我现在差一个会种药材,或是会种植染料的小朋友。”   谭青青重新查看了下她的任务6。原本任务6里,是让她从难民中招募门客或仆人。但现在,任务6却改成了,请去人牙子手中,买一个。   看来这发布的任务,也是随时会因为环境等条件,而随时变动。   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但这人,买卖起来,也是好贵的。谭青青查看了下买卖租赁细则。   有短期雇佣,和长期终生雇佣两种。   短期雇佣就是,每个月给雇工一点钱,雇工帮雇主干活。可随聘随走。而长期终生制雇佣就是,一次性买断,雇工一辈子都得熬死在主家。   贺娘签的,就是终生制。   按契约,谭青青本来是要一次性付清贺娘20两银子,买断她终身的。   但因为贺娘智商那一栏上,呃,嗯……零鸡蛋,所以贺娘一直到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是被坑了。   然而系统显示的可招募人员数量太多。   且各个招募对象所擅长的技能,也与谭青青的需求并不匹配。   倒是系统之外的谭摘星,却突然扯了扯谭青青的衣袖。   声音更是难掩的激动。   “嘿,五妹你瞧,黑龙寨的老大,崔瑾之被放回来了!” 第101章 董家的糟乌事   谭青青不知道为何谭摘星一提起崔瑾之,就如此激动。   她只是顺着谭摘星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果然瞧见,崔瑾之被府衙送回到她们的院子中。   府衙小哥对她们道,“既然这人是你们找到的,那就还是还给你们。刚押送人去镖局时,没找到谭氏主家,就只好先过来找你们了。咋,你们谭氏的,是又接到什么活,然后去城外了吗?”   不知道咧。   谭青青好些日都没瞧见大伯二伯了。   镖局的活计,自从那日给他们送来桌子椅子后,就也不见了踪影。   “就是,这位崔壮士,是个男子。住在你们院子里,怕是有些不方便吧?”府衙多问了句嘴。   “没事,我跟五妹可以住在一起。他们男儿可以住隔壁院子。”谭摘星怂恿起谭青青来,也是完全没问过谭青青的意见。   “五妹,你会嫌弃我跟你住一屋吗?”   谭青青,“……”   既然都已经决定好了,又何必再问?   虽然谭青青并不想崔瑾之在他们院子里养伤,但瞧着谭摘星如此急切的样儿,谭青青也就懒得再管了。   然而崔瑾之却是直接呸,“我不住这儿!我要出城!我要出城!”   府衙道,“别了吧,外头乱。待在渝州城内不是挺好的?若是你不愿意待在这里,那就让这两位姑娘,把你带去镖局吧。镖局虽然暂时无人,但很快,人家也会回来的。”   “那就去镖局吧。”谭摘星又紧跟着改口。   谭摘星瞧着谭青青是不想跟她一起去跑这一趟,所以谭摘星朝着谭青青吐了吐舌头。   “我去把人安置好,五妹你老实待在家里哈。”   目视谭摘星远离,谭青青却只是耸了耸肩,就去找人牙子,租赁雇工了。   她先是揣着90两银子,去太守府新购置了两块土地的承包权。土地也有高等,中等,和下等之分。下等土地,4两银子一亩。中等土地,六两银子一亩。高等土地,八两银子一亩。除之之外,还有特级土地,那是15两银子一亩。   一般人家,基本承包的都是中等土地。   谭青青也不例外。她现在手中有15亩地,再买2亩,就是17亩。这新买来的地,因为还没有佃户去耕种,所以谭青青便将新买的地,放在那儿。   然而转去找人牙子,给她留意下,有没有人会种植蓝草和茜草的。   人牙子表示,一般会种植染料的雇工,目前都被董家牢牢把握在手里。所以目前还没有类此技能的雇工,能给谭青青用。   “董家这么凶吗?城内所有会种植蓝草,红花,苏木,姜黄,栀子,薯莨,乌臼,紫草的人,都被董家牢牢抓在手里了?”   那人牙子回,“是呀。董家是大户。他们做染坊生意的,那是自然需要大量能染料的草本植物。这城中,凡事会制颜料的,都被董氏收纳为终身制的雇工了。咋,姑娘你也要做这布料生意?”   “若是姑娘你要做,我劝你啊,还是别了。毕竟胳膊拎不过大腿。那董氏啊,会将所有步入染料一行的行商,给打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暂时没这个想法。”谭青青道,“只是我觉着吧,从董氏手里出来的布,太贵。我想自己在家里染制两件。省的去把钱,白扔给别人。”   谁知,那人牙子又道,“哎呀,可别!”   那人牙子道,“城中也不是没有农户嫌弃董氏售卖的布料贵,而自己染制的。”   “可你知道那个农户后来啥下场了吗?那农户直接被排挤出了渝州城。”   “董氏知道那农户在城外耕种着两亩地,过去就是带了几十桶的泔水,泼在了那农户的地里。   一般苗苗,用点泔水,不就够了?可董氏搞那么多放人家的地里,直接就把人家辛辛苦苦种了好几个月的粮食,给浇死啦!”   “那农户粮食绝收,吃不上饭,只好去贷银子。   谁知给他贷银子的,也是董氏的人。他们做了局,直接把人套了进去。现在人都还在给董氏当牛做马呢!   就是那家马上要出阁的闺女,也成了那董大勇的侍婢。还是破了身子,也不肯把人收了做通房的侍婢。   几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每次都能在董大勇的房间里,待个一天一夜。   出来时,那家的农户女,都不成人样!”   “这几男一女关在房中,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哪个有眼的不是门清?”   谭青青,“……”   谭青青原本以为,董家只是打压同行的手段恶劣了些。没想到,这董家已经烂根里了。   这种人家,居然还手握全渝州城最大的染坊?   如此失德失智的人,凭什么拥有比谭青青多得多的财富?   谭青青并不是很爽。   “除了那个农户,还有其他人被董家打压吗?”   “害,多了去了。”扯起董家的破事来,这人牙子能讲上个三天三夜。   “我这儿做的最多的,就是那董家的生意啦。”   “别人院子里,若是有什么丫鬟嬷嬷手脚不干净,勾引主人,爬上主人床,企图动摇主母地位的,那肯定是要被低价发卖出去的。我们再包装一下,说这些丫鬟嬷嬷只是因为主家家里出了事儿,才将他们发卖。这下一家,谁知道具体的情况?自然是会愿意掏出几两远低于市场行情的价钱,低价买回去。”   “可这从董家出来的,……啧啧,那就惨啦。”   人牙子道,“有点姿色的,不成人样。没姿色的,更加没人样。出来脑子都不好使了,甚至有几个都疯了!我们只能将这些人,低价卖给老鳏夫,和掏不起彩礼钱娶姑娘的人家。”   “然而就是这般,也有好些个被摧残的实在是没人形的。我们只好送去医馆,让人先治治伤。”   “一般这种,我们都懒得赚钱,就当是做点好事,给自己积点德。”   原本做人牙子这行的人,已经算是摒弃了些底线。   但这世上,总有比你更加没底线的人。   这董家里头的淤泥水,渝州城基本都知道些。但大家却仍然没有反抗的意识,只是冷眼旁观。   可能都是些,火没烧到自己头上,便都作壁上观的家伙吧。 第102章 红妆,缘鹄饰玉,绫罗裘缎   “行吧,我目前需要两个会种地的短期工。你帮我留意一下。”谭青青对人牙子道,“若是有消息,就告知我。这是我的住处地址。”   谭青青用炭条写下住址,递给人牙子。   人牙子接过去,表示若有出来打工的,一定会把消息跟谭青青说。   回了院子,谭青青想了想,扒拉开系统空间,对小甜甜道,“你之前不是说,可以做任务,然后系统给珍珠贝母吗?既然布染生意暂时走不通,不如先学着做点饰品之类的。”   谭青青和谭摘星所拥有的的首饰,衣服什么的,实在是太少了。   女孩子家家,除了貌美,不就是衣服包包鞋子那些?   在21世纪,这些玩意儿还可以靠买买买解决。   但在这儿,恐怕全都要靠自己手工。   小甜甜回复,“任务有是有,但是按照宿主您目前的身份等级,还不够资格做这些任务。不过宿主也不要灰心。上次宿主提出,利用支线任务赚取威望值一事,我已经报备给老大。老大也已经更改了部分任务数据哦~”   “玩家可以每日去告示牌接取支线任务,来获得升级身份等级所需的威望值!”   哦?   这般,谭青青就提起了兴趣。   “只是,我每次接取任务,都要去街衢正中心的告示牌?那每次跑的,得有多累啊?”   “每个城区都有告示牌哦,宿主。”   小甜甜道,“比如说今天发布的日常任务之一,就是去黄掌柜的药铺打一天工什么的。”   “玩家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兴趣去接取。但接了就一定要做,不然就会扣除威望值。”   “还有,游戏外界的种子,也可以拿到空间里种植。空间里植物的生长速度,将远远快于外界。而且还无需经历即将到来的霜冻困扰。只要宿主按时进入空间翻地、施肥、撒种、除虫,就能收获啦。”   “比如宿主之前想种植的蓝草,茜草,只要去药铺购买种子,就能在空间里快速收获大把的蓝草和茜草哦!”   原本谭青青以为,空间里的地,只能种植粮食。   没想到,还能种植药草。   只是空间里的地,都是贫瘠的土地。   土地质量一般。   而且不同草本植物所需要的土质还不同。   也不知道,空间里的土地能不能解决,不同草本植物之间的生长问题。   小甜甜完全就是谭青青脑子里的蛔虫,只要谭青青有了想法,小甜甜立马就能获取到。   “可以解决哒,宿主。”   “空间里的土地,不会受不同草本的生长环境影响。”   “总之啊,宿主一定要快点富起来,努力做到像董家,陶家那样。不仅坐拥几万两银子的财富,还能自己购置个七进七出的大院子,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能得到宿主你的庇佑!”   谭青青,“……”   先富起来可以有。   但生孩子留后什么的,暂时先放一放吧。   既然已经有了目标,谭青青便先去了街衢的告示牌,去查看任务。   然后她瞧见,有人想请人去修补房屋,游戏NPC奖励2两银子,奖励威望值200。   有人想收购一批羊,按照体重来称重。比如,70斤的羊,就是2800枚铜板。   但因为谭青青没有养羊崽子,所以这个任务,谭青青只能放弃。   倒是后头,有几个怡红院发布的任务,吸引了谭青青的注意。   其中一个叫丽娘的,想要一批低价的胭脂水粉。   一个叫娥娘的,想要一批简陋又漂亮的发饰。   一个叫素娘的,买不起董氏的布料,便想低价求购一些粗制染布。   这三个姑娘给的报酬不少,银子倒还是次要,主要是威望值很高。做完她们的任务,每个人都能给出450的威望值。   “为什么怡红院的姑娘,能给出这么高的威望值?”   谭青青不解地问小甜甜。   小甜甜回答的也是很尽心尽力,“也是因为名人效应啦。”   “她们三位姑娘虽然是怡红院的,但接触的人多,所以就能给出很高的威望值!威望顾名思义,就是要求宿主尽快扩展出自己的人脉圈子。只有自己的人脉圈子大了,后期宿主要干什么事情,才会事半功倍呀!”   行吧。   既然这三个姑娘能给出的威望值远高于其他人,谭青青自然是要接下她们发布的任务的。   在接下这三个任务的瞬间,系统女音就上线了!   “恭喜宿主接下【红妆】,【缘鹄饰玉】,和【绫罗裘缎】任务一,任务时限240小时。在240小时内完成,可获得丰厚的任务奖励。”   “若超出时限,宿主将获得扣除威望值惩罚!”   ?   这几个任务还是连环的?   谭青青不由得再次询问小甜甜,“怎么是任务一?莫非还有任务二三四五?”   “嗯啊。”小甜甜道,“任务一做完了之后,就会有后续。后续和任务一,一样,不能中途放弃。不然就会扣除全部所得。”   那这任务,完全就是强制性的呀。   不过任务谭青青已经接了,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能接着做了。   谭青青又去了药铺,买了大量红花,准备做锦燕支。   锦燕支就是用丝绵蘸红蓝花汁制成。   但药铺里的红花,也不便宜。   虽然比不上藏红花的售价,但一斤红花,也要180文钱。算是比较昂贵的中草药。   而要做红花胭脂粉,一斤红花捣成浆汁,再染上粉英,能出的红花胭脂粉也不过900克。   50克装一盒。   买一斤红花,最多也就能制个18盒。一盒至多卖个30文钱,便顶了天。   所以,谭青青觉着,锦燕支和红花胭脂粉的利润,不如玉蓉散的多。   但也不能强求。   发布【红妆】任务的丽娘,所需的就是一批廉价的胭脂水粉。若她出得起去采蝶轩买胭脂水粉的银钱,也就不会求助于外人。   谭青青购置完红花,还买了些红花、茜草和蓝草种子。姜黄和紫草种子,谭青青也买了些。   这些染料种子都不便宜。才一把就贵至50文钱。跟其他中草药种子比起来,属实不是平价。   只是没成想,她刚买完种子,走出药铺还没几步,就遭到了一伙打手的拦截。 第103章 陈安负伤   这群打手为普通麻衣装扮,但个个眼神凶狠,手里还握着各式的农具。只是一般人的农具,比如钉耙之类的,都会用木制。   但这群人的农具,要么是铁铸,要么就是铜铸。   瞧着分量就不轻。   这些人围绕在谭青青周围,看样子,似乎是要好好教育谭青青一顿。   “先前就觉得你不对劲!买那么多红花,是不是想自己制染布料?你不知道渝州城是不允许私自染布的?”   “念在你是初犯,我们兄弟几个暂且放过你。若有下次,别说是你,就是跟你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都别想好过!”   这些打手怒斥谭青青不懂规矩,并还要谭青青从药铺购置的红花,全都交出来。   不然有谭青青的好果子吃。   然而谭青青神情冷漠。   “我凭什么不能买红花?我自己做点胭脂不行?”   “那你不还买了蓝草,茜草,姜黄,紫草种子?这还能是做胭脂?什么胭脂需要紫草?”   紫草提炼出来的颜色是紫红色。   渝州城女子并不将紫红色涂抹在唇上,和脸上。毕竟不是主流色。   而紫草能染布,却是明摆着的事。   谭青青却是噗嗤声冷笑,嘲笑起这群人的见识浅薄来。   “紫草提炼出来的紫草油敷面能祛痘。你们这些男人,又怎么会懂女儿家家的东西?   再说了,这些药材我买回去就算是染布的又能怎么样?你们难道还能冲去我家里,把我做的东西全给扔了?”   “渝州城李太守还在的吧?你们前脚若是敢私闯民宅,我后脚就敢禀告太守。让太守将你们全都关进大牢。你们说,你们背后的主家,是会花银子将你们赎出来,还是不花银子,就让你们在牢狱里好好待个三年呢?”   一伙打手,“……”   打手们怒斥谭青青偷换概念,“别在这里给我们扯有的没的!东西都交出来,不然你今儿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眼瞧着打手们竟然想趁此机会,要把自己弄死在这儿。   谭青青眸中掠过嘲讽。   她脚尖将地面上平铺的碎石头踢起来,让碎石置空。紧接着,谭青青瞄准目标,将碎石头狠狠踢到打手们身上。   打手们的眼睛,小腿,肚子,手臂,全都被谭青青打中。   疼痛之下,打手们直接暴怒。   其中一个竟然举着铁制的钉耙,就要朝着谭青青砸下来。   谭青青不想跟他们玩了。本想出重手。   奈何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奔出来了个身影,竟迎着钉耙,抱住了谭青青。   钉耙砸进了眼前这人的背上。   不过片刻,血便从这人的后背流出。   谭青青,“……”   谭青青简直快要被气笑了,“陈安,你有毒吗?”   “你觉着,这伙人,我搞不定?”   紧抱着谭青青的陈安,不顾身后的疼痛,仍然是轻声劝慰着谭青青。   “我是怕你惹了人命官司。”   他轻声道,“这儿毕竟是渝州城,不是大江水道。杀了人,尸体不好处理。”   谭青青,“……”   一帮打手伙计,“……”   陈安受了伤,还反过来对打手们道,“你们走吧,你们打不过这个姑娘的。她是龙门镖局的人。”   镖局?   打手们惊了一下。   就是渝州城那个谭氏镖局?   但,那又如何?   主家吩咐他们的事情,他们也一样要完成。不然倒霉的就不是谭青青,而是他们这些杂役了!   “哼,你说她是她就是?再说了,就算她真是镖局的又怎么样?我们董府不比一个镖局有钱?更何况,我们可是听说,镖局最近走镖赚来的银子,可都是拿去填补亏空了!”   “一家子穷光蛋罢了。我们有什么好忌讳的?哈哈哈!”   谭青青却是很烦,她想直接结果了他们。   然而陈安还是在她眼前拦着,“杀鸡焉用牛刀。”   陈安平静地将他的想法说出。   “我既已负了伤,那他们就是寻衅滋事。造成对方伤情严重者,还要重罚。按照渝州城律法,他们要被扭送进衙门候审。一旦确认他们持械争斗的案情属实,至少三年的牢狱之灾免不了。”   ???   打手们的嚣张气焰,瞬间就被削弱了一截。   这几人连忙将手中的农具扔下。更有甚者,还有被陈安这无耻行径给气到的。   “你,你碰瓷?我们是要揍这个姑娘的,不是揍你的!你自己冲上来受了伤,还怪我们挑事?你你你……”   就在这几个人神色惊慌,想要逃窜时,府衙衙役也紧跟着到了。   府衙衙役直接叫人把董氏的这些下人捆绑起来!   “有人报案,说你们扰乱城内治安!现在一看,你们果然是真的在私斗!”   府衙衙役挥了挥手,“把人全都抓起来,去太守府候审!作案工具就是这个钉耙是吧?这是证据!把它拿上!”   “是!”   几个被抓的董家杂役,气的哇哇乱叫。   “府衙,冤枉啊!是那个叫陈安的小子,故意算计我们呀!”   “冤枉?”府衙冷笑,“你们在城中做的混账事,自己不知道吗?告诉你们,太守早就想把你们抓起来了!只是你们一直太过狡猾,而苦于没机会罢了!”   “都给我带走!”   一伙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   而那些衙役,似乎就没看到谭青青和陈安一般。竟也只抓董家杂役,而不管他们了。   谭青青瞧着陈安背脊处,几个狰狞的血口还在那儿流淌着红血。   便让他跟着自己去医馆治伤。   “跟着我。”   医馆位置处在药铺隔壁。十步内就能走到。   进了医馆,陈安脱去外衫和里衣,露出肩膀处的伤口。   钉耙有铁锈,刺进人的身体里,首先要清创,然后再消毒。   这里的郎中清创没有麻药,手法也是相当的不人性化。但陈安却死死咬着唇,不吭一声,哪怕他面容因为疼痛而惨白。额头上的汗珠,也密布着簌簌而落。   他也是一声都不吭。   谭青青便问了,“疼吗。”   陈安回,“不疼。”   谭青青沉默了片刻,吐气。   “我不需要你这么做。就算我杀了他们,吃了官司,也与你们陈氏兄妹三人无关。” 第104章 红花焉支粉   “即便是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   “你跟我,也不过是比萍水相逢的人,多了些相处的时间。”   “所以,以后像今天这种事情,委实没有必要。”   陈安静静听着。   在谭青青不曾注意之处,陈安嘴角浮现出抹苦笑。   但他再看向谭青青时,却又偷偷换了副神情。   “青青姐说笑了。”他道,“我和弟弟妹妹能来渝州城吃饱穿暖,全倚仗着青青姐。我能去沈老太爷的私塾读书,也是因为青青姐的关系。”   “即便只为我自己着想,青青姐也不能被关进牢狱,吃人命官司。因为一旦没了你,我和弟弟妹妹们,就要被赶出城了。”   谭青青静静看着陈安,细问,“你真是这么想?”   “嗯。”陈安点头。   “不然青青姐是以为?”   “哦,没什么。”谭青青让陈安不要再多想多问,“好好治疗伤口吧。过几日,我们就要去沈老太爷的私塾读书了。你这伤不尽快恢复的话,也会影响你去私塾上课的。”   谭青青叫医馆的郎中,给陈安上最好的药。   钱她有,不用在乎银子。   陈安的伤口被包扎好以后,医馆郎中还给了谭青青好些纱布,和上好的伤药。   郎中说,这药一日就要换一次。不能沾水。如若要洗澡,最好避开受伤的部位,或者找人帮忙。   谭青青想着,陈安是个男儿,也用不着天天洗澡。就算要洗,五七日洗一次怎么也够了。   便应下。   两人慢步走回院子。   陈安却在靠近院子前,停了下来。   “青青姐,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或许陈安现在是个伤员的原因,谭青青出奇的很耐心,“什么事?”   “陈石陈花若是知道我受了伤,会担心的。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谭青青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当即就点头答应。   “我知道了。”   陈安又道,“可我伤的是后背,我自己一个人,没有办法换药。”   谭青青沉默了片刻,然后回应,“那我来吧。”   “可……青青姐是个女子。男女授受不亲。”   原本谭青青以为陈安是故意的,但瞧着陈安自个儿都有些抗拒,谭青青心中的疑虑便淡化了不少。   不然她会以为陈安是喜欢她,才这么多事。   “这有什么?你才多大?身子骨就是个小孩子的样儿,又不是什么成年男子,有什么害臊的?”   陈安,“……”   “就算把你扔去怡红院,你那儿,也起不来吧?”   陈安,“?”   青青姐一个姑娘家,怎么对怡红院知道的这般清楚?还有,什么叫他那儿,起不来?虽然没有一个字明指什么,但他怎么总觉着,青青姐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青青姐有心仪的男子?”   “没有啊。”谭青青疑惑着脸,“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为何对男子构造知道的这般清楚。”   这下倒是换谭青青不好意思了。   她总不能跟陈安说,21世纪有很多未成年不准看的动作片吧?而且在现实世界,她也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该懂的,不该懂的,早就该都知道了。   不过?   谭青青反应过来。   她刚刚说的,陈安听懂了?   啊,这就很尴尬了。谭青青以为陈安听不懂,才这么说的。   陈安不会以为她是个很那啥的女子吧。   谭青青沉下音,“镖局又不是只有女人。男人不一大把?行了,你不要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问。赶紧回院子吧,我还要把接下来的胭脂水粉做完,做完好赶紧卖掉,给家里挣补贴。”   陈安读书是个非常庞大的花销。   但既然花费出去了,谭青青就要有所收获。否则,她是蠢,才做散财童子,白白把银子往外撒吗?   “知道几日后要上什么课吗?记得复习。”   谭青青与陈安回到院子。   一回院子,谭青青就让陈安赶紧去读书。   自己则开始捣鼓红花汁。   至于焉支粉所需的粉英,谭青青也要开始做起来。   虽然粉英不如铅粉服帖,但至少粉英安全无毒。因为粉英是把米洗干净后放入一个有盖子的盆里面浸泡,发酵而成。天然无公害。   这大米发酵的气味很臭,所以得用布盖起来,防止臭气蔓延。   当米发臭了,就可以把发酵米盆拿出来,洗干净里面的米,用捣药的石杵,捣啊捣,捣碎。   紧接着纱布或者过滤网把白色的汁液过滤出来。   过滤出来的汁液都装到一个容器里面去。   让其沉淀。   大概一夜吧。沉淀好了,上面的水便可以舀去。   如果剩下的粉浆中还有水,就可以用棉布将其吸干。   粉浆可以放在太阳下曝晒,晒干了之后拿筛子,过筛。   这样,粉英就做好了。   粉英染上红花的花汁,进行调和晾干,再次研磨成极为细腻的粉末。   红花焉支粉,完成。   因为这焉支粉的制作工序并不复杂,且没有铅粉这样的毒物,还算是比较安全无害的。但就是附着力度肯定比不上加了铅粉的。   但铅粉剧毒,哪怕它好用,谭青青也不可能把它加在自己的焉支盒里。拿出去害人害己。   谭青青把红花焉支粉完成后。   又进入到空间中,犁地。种蓝草,茜草,紫草和姜黄。   种植染料,便是要完成素娘的【绫罗裘缎】任务。   至于娥娘发布的【缘鹄饰玉】任务,或许也能用染料染些素布,做绢花完成。   反正,这些发布任务的NPC又给不出多少银子。谭青青当然是怎么廉价,怎么来。   空间里的土地,没有温度、土质的区别。   只要谭青青把种子撒进去,记得按时施肥,驱虫,就能收获大把的植物染料。   谭青青撒完种子,泼上速熟的泉水。便退出了系统空间,让染料植物自己慢慢生长。   她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按照小甜甜给的饰品设计图,来制作廉价,但又漂亮的绢花头饰。   绢花头饰还是挺难的。   至少以谭青青现在的手残程度,是没有办法将绢花做的很细致和漂亮。   而且绢布,也不便宜。一匹最普通的绢布,也要230文钱。当然一匹绢布,也能制作很多很多绢花。就是谭青青若为了一两朵绢花,去买一匹绢布的话,总感觉有些不划算。   而且,董氏布料行,也绝不会分开来卖。   他们家的掌柜,会逼迫买家,几匹几匹的一起打包着买。   分外的恶心。 第105章 回马枪   而现在,她又公然得罪了董氏,把人家的打手杂役,送进了牢狱。   也不知渝州城的布坊,能不能迅速反应过来。知道她是他们董家的死对头,然后将她防于门外。   谭青青觉着,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差,趁着董氏掌柜,反应不及,迅速采购一波。   就算布坊买卖布匹,会记账。   但等这家掌柜把账本交上去,再查账时,或许早就是一两个月之后了。   等他们再来找谭青青算账,谭青青手中的绢布,恐怕早就被使用的干干净净。   既然已经决意要去购买绢布,谭青青便对陈安道,“你既然受了伤,就在家里好好养着。没必要不要随意外出。等我回来。”   一听谭青青又要出门,陈安便目有忧色,“青青姐要去哪儿?做什么?”   “董氏布坊。买些布料回。”   谭青青道,“整个渝州城要想买入布料,都绕不开董家的布坊。我趁着他们业下的人来不及反应,先将我们家要买的布料,全部买了。省的之后再被他们掣肘。”   “你们三兄妹的衣服,也不够穿吧?把你们三的尺寸给我。”还有贺娘,院子,和摘星的尺寸,她也要。   至于谭氏其他人,谭青青可以先购买穿衣被褥用的布料。等他们需要去裁衣时,则可以把压箱底的布料拿出来,找人去裁剪。   所以说,一个东西被一家垄断,就是这点不好。你得罪了对方,就只能接受被对方制裁。   一个行业,起码得有三家,四家甚至多家存在,这个生态链才是健康的。   不然,百姓连货比三家,随意挑选的资格都没有,还谈什么生活的幸福感?   既然谭青青要,陈安便也只好给了。   谭青青拿了尺寸,再次跑到了董氏的地盘。   这董家业下的布坊掌柜,果然还不知道董家上头发生了什么。   毕竟他们家主子,现在压根就没空来管自己业下的生意。   人家还在府衙跟李太守掰扯官司呢。   所以这货,还在这儿跟谭青青嬉皮笑脸的,“哟,原来是青青姑娘。怎么这次不与你那姨母一起来啦?”   上次沈梅兰和谭青青来董氏布坊采购布匹,给这位丁掌柜治下的铺子,带来了好些收入和提成。   丁掌柜当然要把谭青青当成是送财童子!   所以他这个脸呀,笑得都快皱成皱包子了。   谭青青倒是回应的平静。   “马上不就快立冬了吗?这家里的棉衣啊,料子什么的,都缺。春夏的也要。所以你这反季的布料,应该比正春夏的时候,卖的便宜点吧?我趁着今儿,也全都买了。省的我春夏时,又要掏钱来你这儿买。”   听到是大单子,丁掌柜笑的就更甜了。   “哎哟。虽然咱铺子里,现在卖的春夏料子是比上半年卖的便宜。但是这料子款式,已经落后了。明年啊,还有新料子出来。您是贵家的,总不好穿去年的图样款式吧?”   谭青青眉头一皱,不怒自威,“家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总不是还有杂役丫鬟嬷嬷的?我给钱,你出料子,就这么简单的事儿,不要左顾而言其他,磨磨蹭蹭的。”   这位,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好说话的很。   咋这回来了,他多说两句,反倒是恼了呢?   丁掌柜想不到原因,便只好先按照青青姑娘的要求,将自己手底下的料子,都呈给谭青青。   谭青青瞧了瞧,首先华丽的料子就被划去了。   这华丽的料子,谭青青穿的机会也不多,就算要穿,家里也已经有了一套娟纱金丝绣花衣裙。   任何需要贵重衣物的场合,娟纱金丝绣花衣裙穿上身,怎么说也够档次了。   接下来谭青青的目光,就放在了普通老百姓所穿的布料上面。   这料子虽然不是粗麻,不过手感和舒适度倒是比粗麻强很多。   毕竟粗麻还是有些膈手。摸着就粗糙,更不要说,穿在自己身上,与自个儿皮肤接触的感觉。   既然好奇,谭青青就问了。   “这是什么布料啊?”   丁掌柜忙道,“这是细麻布。穿起来,比粗麻布舒适透气。最是适合给杂役嬷嬷们穿了。您要是需要,我给您包起来?”   一匹布的料子,给成年人做衣裳的话,也就能做个三四套。   给小孩做的话,倒是能多做好些件。   谭青青立即道,“一匹细麻布,多少钱?”   “380文。”丁掌柜道。“粗麻布就便宜点,125文钱一匹。”   “细麻布来二十匹吧。”谭青青大气一挥手,便是七八两银子的出手。   主要这细麻布,倒是也能做些被褥床垫外套。被褥床垫外套若是脏了,便就再做几床,用以换洗。   手感也好,透气程度也不差。   就是样式过于朴素,穿身上的话,估计人就隐没到了人堆里。用手抠都抠不出来。   “你这儿还有比细麻布更好点的料子吗?”   “有啊。”说起比细麻布更好的料子,丁掌柜就在那儿笑呵呵,“这布料啊,我们董氏布坊绫、罗、绸、缎、纱、绢、绡、纺、绨、绉、葛、绒、锦、绣均有涉猎。咱铺子里呢,最贵的就是翠毛锦了。一匹一万八千钱。稍微低点的,便是天蚕冰绸,一匹一万七千九百钱。再差点的……”   “停停停。”   谭青青可不会花费18两银子,去买什么翠毛锦。   便直接叫丁掌柜的闭嘴了。   “你就说,比粗麻布稍微好一点的。绢布,是不是230文钱一匹?”   就是同一个名字的布料,也分高、中、低等之分。   就比如说,好点的麻布,贵至380文钱,差一点的麻布,就125文钱了。   绢布也一样。   最差的跟最好的,价格差别也很大。最差的是230文一匹,最好的却是750文一匹。   既然是给游戏NPC素娘做的任务,谭青青当然要选择最便宜的绢布,来做绢花了。   不要说她抠什么的。   钱攥在手里,其实要花的话,也好花销的很。   “就这个吧,买一匹。给我包起来。”   “那您对其他料子还有什么想法吗?”丁掌柜的又在那儿推销着铺子里的料子,“您给杂役嬷嬷们买了,总还是要给自己买几件吧?我们这儿对您来说,比较平价的,就是这云雾绡和素罗纱了。都是差不多七八钱到一两五钱银子一匹。”   “这两种料子,轻薄,透气,裁剪到身,还飘逸绝尘。仙人气儿十足,最能配得上像您这样的贵人了!” 第106章 准备制成染料   谭青青,“……”   “我是个武夫,又不是什么贵女小姐。穿这么飘逸柔美的,合适吗?稍微紧身一点的有没有?”   “那就罗纨或者素绨吧。”   丁掌柜道,“太便宜的也不符合您的身份不是?这两样,虽然不便宜,但用来做紧身衣也是足够了的。都是三两五钱一匹。您看您要多少?”   谭青青摸了摸罗纨和素绨的料子,确实又比细麻要舒服许多。而且还有点弹性,透气度也还不错。   主要花色也雅致,清淡,漂亮。   “一样来两匹吧。要花色不一样的。”   “行,那小的就跟您打包起来!”   这次消费,谭青青一共花费了14两830文。以至于她手里的银钱,瞬间缩水了不少。   不过买来的东西,还是挺多的。   反正最近很长时间,谭青青都不缺布料了。   当然,冬日内衬的棉衣,还有棉被,谭青青也买了好些。这些不外露的东西,谭青青就没有买多好看的,主要还是为了御寒和保暖。   棉衣棉被,谭青青共买了四十多套。   大伯谭从文,大伯娘栀娘;二伯谭考文,二伯娘芙娘;大姑谭美文,小姑谭丽文。谭家的五个小辈,以及大姑独子苏温纶,小姑孩子周翰墨和周令夷,镖局的兄弟伙计们,谭青青一个都没落下。   全都人人有份。   只是棉衣棉被也不便宜。每人购置一套下来,也得五钱银子。四十多套,也就是二十多两。   购置完这些,谭青青就让店家小二将所有的布料,都送回西城口的谭氏小院。   其他,像棉衣棉被这些,就依次分送到镖局,和各位亲属的家里头。   谭青青没有给沈梅兰买这些粗布衣。   主要是,以沈梅兰的品味,这些粗布,她肯定是看不上的。   但又不能真的把她给落下了。   不然,会显得谭青青厚此薄彼。   所以谭青青千挑万选,跟丁掌柜的扯了好半天的价,才最终选定了翠毛锦,当成是给沈梅兰的礼物。   “这翠毛锦咱卖的就是18两一匹,真的不能再便宜啦。”丁掌柜的在那儿哭诉,“别看这布料我们卖的贵,但真的利薄。您说您也不差这点钱,何必来为难小的。”   谁说谭青青不差这点钱?   谭青青差的很。   再说了,谁又会嫌弃自己钱多?那当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我在你这儿都买了这么多东西了。少说也已经花费了五六十两。你这却连这么点价,都不肯相让于我。那我以后可都不想来你这儿买料子了。”   谭青青知道这渝州城就只有董氏一家卖料子的。   但董氏布料,也不是只有姓丁的这一个掌柜。   所以谭青青威胁道,“下次我就绕远路,去城东城南城北买。我看你怎么办!”   这是明着抢啊!   丁掌柜哭唧唧,“可您这砍价砍的也太多了!我这18两一匹的料子,您直接砍去了8两!这……就算是铁公鸡,也没您这般铢施两较的呀。”   被骂小气,谭青青当然不乐意了。   “都是人,都是要生活的。这八两我要是砍下来,能去米粮铺子买多少米?你快点吧,行不行,一句话。不然我刚买的布,我都不要了。你直接把我付的银钱还来!”   丁掌柜,“……”   看着谭青青见自己迟疑,就立马推了料子,往店外走。   丁掌柜忙把人拦下。   “行行行,是小的怕了您了。”   他让人赶紧帮谭青青把这翠毛锦包起来,“小的是看您今儿在我这儿买的多,所以才给您免了这8两。您可要记得小人的好,下次还来买小人铺子里的料子。不然小人可要闹了。”   “知道,知道。”   这么贵重的布料,谭青青当然不放心让丁掌柜的伙计去送。   谭青青接过料子,回了自家院子,让乔嬷嬷亲自把料子给沈梅兰送回去。   乔嬷嬷摸着这翠毛锦,神情欣慰,“看来咱家夫人没有白疼姑娘。这翠毛锦,怕是要了姑娘不少银钱吧?姑娘竟也舍得。”   乔嬷嬷虽然平日里没做什么杂物,做的最多的,就是使唤贺娘和元子,浆洗衣物,让贺娘整理两个姑娘院子里的杂活。   所以乔嬷嬷很清楚,谭青青没什么钱。   家里也就这么点人能使唤。   跟陶府比起来,简直不能上眼。   至少大小姐二小姐和三公子身边,光是伺候起居的婢子,就分一等二等和三等丫鬟。更不要说那些个干重务的家丁了。   每次小姐们出门,不都是一大帮子,人前人后的伺候着?   可谭青青呢?   那是啥也没得啊。   “没事。没多少银两。”谭青青道,“跟姨母给我买的东西相比,青青也不过是自愧弗如,徒惹人笑话罢了。”   “可咱家夫人的体己钱多。”   乔嬷嬷忙应道。   “夫人给姑娘您买的,或许只是夫人指缝里漏出来的。但您出钱给夫人用的,怕是要积攒好些日,才能拿出来吧?”   这功,谭青青就不邀了。   她只是道,“快给姨母送去吧。这翠毛锦,我也是问过丁掌柜的。丁掌柜说,姨母上次看中这料子,但嫌贵,没有买成。而且她对这料子上的夏莲织绣团很是喜爱。再配上黛紫底色,既高贵又雅致。”   “我想着,既然姨母这般喜爱,不如给她买下。就算是青青回报她这些日来,对青青如此的爱护和照顾。”   瞧着谭青青这般将沈梅兰放在心上,乔嬷嬷便忍不住双眸含泪。   “姑娘大了,晓得疼人了。”乔嬷嬷感慨道,“好,奴这就给夫人送过去。”   目送着乔嬷嬷从院子里离去。   谭青青就立即意识进入到空间中,将成长好了的蓝草、茜草、紫草,姜黄收割出来。   染料植物的长成,要比粮食慢许多。   大概一个时辰,才会完全成熟。   而且空间里的土地少。一次也只能撒上那么几颗种子,然后还要等很漫长的时间,才能进入空间收割。   直至目前为止,她只有八块土地。   蓝草、茜草、紫草,姜黄,谭青青每种,都种植了两块地。   现在谭青青把它们都从空间里收割出来,摆放到地上。   她开始要用这些植物,制作染料了。   若制成的染料量大,便可去漂染素麻。若制成的染料量小,就去浸染细绢,裁剪出来制作绢花。 第107章 交货   而系统给出的制作蓝靛的方子,有不少出处,不过基本都是换汤不换药的说法。   有五种蓝草可以制成蓝靛。茶蓝即菘蓝,插根活。蓼蓝、马蓝、吴蓝等皆撒子生。蓼蓝小叶,俗名苋蓝,种苗更佳。   《光绪通州志》记载:“种蓝成畦,五月刈曰头蓝,七月再刈曰二蓝,甓一池水,汲水浸之入石灰,搅千下,戽去水,即成靛。用于染布,曰小缸青。出如皋者尤擅名。”   秘方中详细记了小暑前后、白露前后可两期采集蓼叶,取净叶二十八斤,石灰十二斤拌成一料,四料便可做成一担蓝靛,形如淤土。   所以许些人,都称其为土靛。   然而谭青青空间里的土地,就没有节气的要求。随种随有。   所以谭青青很迅速地找了个大水缸,将蓝草全都浸泡在水中,撒入石灰,不停地搅搅搅,倒掉水,只留下像淤土一般的土靛,放进陶罐里保存起来。   用的时候,就把土靛从陶罐子里拿出来,放大缸里,加水,加草木灰水,等大染缸里的土靛完全沉淀好了,再开缸,将素布扔进去染色。   虽然书中说青、赤、黄、白、黑为五原色,将原色混合,可以得到间色。   但谭青青不想搞得那么复杂,光是制作个蓝靛,就花费了谭青青好几天的时间。   更不要说茜草剪碎了加白醋染制茜红,姜黄研磨成粉才能染成姜黄色。就是紫草加明矾加酸,手搓揉出紫色素,也不是个轻松的活。   但最终,这几个颜色染制出来,谭青青觉着,紫草染制出来的淡紫色最好看,其次就是姜黄和茜草。   至于土靛,则染制出来的颜色过深。谭青青本人不太喜欢,可能是加水加的有点少的缘故。   不过不管了。   反正她是已经把东西给搞出来了。剩下的,就是将布扔进染缸里,大量去染制了。   因为土靛,谭青青弄的最多。所以靛蓝,谭青青也染的最多。   最终染制而成的布中,靛蓝三匹,茜红一匹,姜黄一匹,淡紫色一匹。   这个淡紫色,谭青青决定给它单独起个名字,叫雪青色。当然,也可以叫青莲紫色或者绀色。   总之这个淡紫色,简直踩中了谭青青的审美点,叫谭青青都不想把这匹布给送出去了。   甚至,谭青青摸着摸着,还觉着,用素麻布去染这个雪青色,都有点唐突了这个颜色。要染,就应该用素缟去染。不然显得,这布料跟颜色都有些不搭的感觉。   只是很可惜,谭青青没买回多少素缟,一匹素缟都没有。   早知道,应该再去董氏布坊那儿,再进购些素缟回来了。   接下来,就是做绢花了。   绢花,先是要将绢布染色,然后按照设计图纸上的内容,裁剪粘制。   谭青青费了好些天的功夫,才制成了五朵蔷薇绢花。   因为颜色的原材料有限,不能制成最好看的藕色。毕竟藕色蔷薇,需要红加白,再加一点点橙,才能调配出来。   所以谭青青只能在现有的基础上,用雪青色和茜色调配。反正这两种颜色出来的蔷薇花瓣,夹杂在一起,还挺好看的。只要把茜色再加点白,就能完美与雪青色糅合在一起了。   而白,因为铅白有毒,所以谭青青选用的是蛤粉。   总之,绢花的颜色,谭青青以轻薄透亮为主。颜色不宜太沉,太沉太深会显得这绢花艳俗,不够灵动。   最后,将这些绢花的花瓣按照颜色,和花瓣大小粘粘到一起,漂亮的绢花制成。   而时间,正好要接近游戏设置的240小时尾声。   谭青青将红花焉支粉、染色后的布料以及蔷薇绢花,抱着,送去红怡院。   走到门口,正好瞧见素娘在楼上栏杆边,望着别人身上华丽的料子,暗自神伤。   游戏中,怡红院男人女人都可以随便进。男人来风花雪月,女人也可。虽然来怡红院的女人,不是陪客,就是来卖货的。来玩的女人不多。但谭青青还是觉得这怡红院,有些气闷。   不知是因为透风不好,才导致的胭脂水粉气味过浓。还是因为什么。   总之谭青青走个两步,就要觉着喘不过气来。   抱着速战速决的想法,谭青青走到素娘身边,将自己染制好的布料,拿给素娘。   “前阵子,是你在告示牌说,想要便宜的料子,对吧?”   谭青青道,“任务是我接下了。我呢,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搞到这些染料,将这些布染成。虽然染出来的布,比不上董氏染坊的。甚至还有不小的色差。但颜色呢,绝对是均匀的。”   “您看看?”   谭青青把布料递给素娘。   素娘接过,看了眼,点头,“虽然并非绝美,但也周成。尤其是这淡紫色的料子……”   “雪青色。”谭青青补充。   素娘点头,“这雪青色的料子,真好看。清致又不失淡雅,就是用素麻去染……”   谭青青见素娘面有迟疑,赶紧道。   “主要还是因为您能出的银两不多。要是您下次能多出点钱,说不定我就能帮你用更好的料子去染制了。”   说起银两,素娘眉宇间也是一片愁色。   “哎,我要是钱,又何必找你这条路子?直接去董氏布坊不就成了?可惜啊,董氏布坊一向是只看得上大户人家。对我们这些人,从来都是仰着鼻子说话。他们家的店铺,就算是最便宜的粗麻布,都是125文一匹。”   “要知道,他们董氏还没有垄断渝州城之前,各家的粗麻,也才65文钱。都翻了将近一倍了。”   谭青青,“……”   这价格是董氏布坊定的,谭青青又不是给董氏供货的供货商,她也没办法左右董氏布坊的定价。   不过,粗麻原先竟然才65文钱一匹。说明粗麻的成本并不高啊。   而像布料这些东西,基本都是百姓家里自己织布,然后供货。   若是谭青青能找到织娘们,或许,她就能绕过董氏布坊,直接与织娘们对接。 第108章 收拾书包去上学   这般,倒是能省去不少中间商赚的差价。   谭青青默默将此事记在心里,面上,仍是对素娘露出笑脸。   “您以后一定能花开百日红,日进斗金的。”谭青青道,“其实呀,素娘你模样姿色不差,就是缺少点对美的理解。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将自己的魅力展示出来。”   “就比如说,您是娃娃脸,就不应该用这么厚重的胭脂水粉。应当以清雅可爱为主。衣服呢,最好选粉色或者藕色。发饰也是,蓬松麻辫最可爱。而不是一味照着花魁去模仿。”   进怡红院时,谭青青就瞧见花魁在台子上抚着琴。   但花魁是那种御姐范儿。   红唇艳衣,再加上那玲珑有致的身材,大熊,细腰,大长腿的,本就适合攻击性较强的妆容。   可素娘,娃娃脸,就不太适合红妆艳抹了。   “而且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独有的特色,若是所有人都追求一个模板,而丧失了自己本身的美丽,争相去模仿那万中无一。就算做的再好,那也是别人,而不是自己。”   “十年八年后,人家也只会记得千万个盈娘,却不会记得一个素娘。”   谭青青言尽于此,准备收了钱,就要去找其他两个NPC交任务的。   但素娘神色震动后,却紧紧抓住了她。   “你的意思是,我是能超过花魁盈娘的?”   谭青青其实也不建议素娘非要跟谁谁谁比,反倒是做自己更快乐。   “您自己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人。用不着跟别人比。”谭青青道,“我还有事,先去找其他人交货了。”   谭青青别过素娘,将手里剩下的绢花和红花焉支粉分别交给了娥娘,和丽娘。   在交接完的瞬间,谭青青就完成了【红妆】,【缘鹄饰玉】和【绫罗裘缎】的任务。   目前做完了任务一,任务二并没有瞬间发布,可能是还要过几日去告示牌才能揭晓。   不过1350的威望值,谭青青是拿到了。   身份等级也从三等贫民,升到了一等贫民。再升一级,就能从贫民进阶到平民。   不容易啊。   既然任务已经完成,谭青青就准备回院子葛优躺。   却不料,发布【缘鹄饰玉】的娥娘,却在谭青青即将要离去时,让她先等等。   娥娘从屋子里拿了些木簪子,给谭青青。   “我瞧着你这绢花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款式。很是漂亮。但我还想做几个小的绢花,粘合在我这木簪子上。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做?银子我都有的,一朵小绢花三十铜板,一个木簪子弄两至三朵小绢花,你看如何?至于这大绢花,我也要。一朵大绢花,我给80文。”   娥娘要比先前那个素娘有钱的多。   但这出的价,也是有点小气。   谭青青便忍不住道,“我这绢花做工繁琐,一日才能制成一到两朵。而且这蔷薇绢花,也是我独创的。整个怡红院,您都是独一份。这还不够您多出点工钱吗?”   “……那你说,你要多少钱?”   “至少一朵大绢花,也得要一钱银子呀。”谭青青道,“小绢花,80铜板一个。”   这……   怎么听着,不咋划得来的样子。   “毕竟小绢花更难做,极其考验人的手工。我能给你省这么些钱,已经是让了很大一部分利了。”   ……   这么说来,好像也是。   “那行吧。”娥娘点了点头,“那你一定要做的好看。这绢布染成的颜色,不要变。要跟眼前的这几朵一模一样。然后你再单独做几个中等大小的,我要缝制到衣服上。做成一整套的衣饰。”   娥娘这么一说,谭青青就明白她最终要呈现出来的样子效果。   谭青青点头应答,“行,过几日我给你送来。”   目前就只有【缘鹄饰玉】的任务发布者娥娘出了任务二。其他两个人暂时还没有动静,谭青青便只好先接了娥娘的任务线,返回了院子。   院子里头,很是安静。   陈安正在整理他的小箧笥。   箧笥里,装了笔,砚,麻纸,和一些书册。然后再就是他抄写下来的四书五经副本,给陈石和陈花装进了小竹篓子里。   陈石和陈花,目前还没有自己单独的小书包。   所以只能用竹篓子代替。   但今儿,陈安手里却突然拿出了二两银子。   “这是我抄书所得。”   陈安走到谭青青身前,拿着银子就向谭青青道,“虽然书肆不缺四书五经。但有些孤本,却也是需要誊抄的。我虽然字不好看,但也还算工整。所以这几日,趁你忙碌时,找了书肆掌柜,让他帮我接了些誊抄书册的活计。”   陈安将这二两银子递给谭青青,“我以后誊抄书册所得,都交给青青姐。住宿费,上学费,伙食费……虽然只是杯水车薪,但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偿还这些银子。”   谭青青也不跟陈安客气。   她把银钱接过来,并掂了掂手里的银钱,笑的温和,“我是说你这几日,怎么一直都埋在屋子里誊抄东西。我还以为是我有什么功课没做。要不是我问了摘星,摘星说沈老太爷并没有布置任何功课,我倒还真要急了呢。”   “不过也好。既然你能找到赚钱的路子,青青姐也是高兴的。”   谭青青将这二两银子收入囊中,“明儿就要去沈老太爷的私塾里上课了。沈老太爷有没有说,明天上什么课?我们用不用提前预习什么的。”   陈安摇头,“沈老太爷什么也没说。好似明儿要上什么课,得明日去了以后,才知道。”   “行吧。”谭青青点头,“那我就不管了。我的小箱包在那儿,你帮我把笔啊,墨啊的,也装进去吧。”   说到这儿,陈安就一脸的幽怨。   “家里只有一套笔墨。”他道,“墨条和麻纸可以分着用。但笔和砚只有一副。”   而且东西也一直都是陈安在使用,谭青青从来就没有碰过它们。   家里陈花和陈石要用的时候,也是陈安让他们自己去找个树枝,去沙地里比划的。   反正他们的字,写着也难看。 第109章 做室外摇篮椅   也就用不着让他们碰麻纸,浪费笔墨了。   “呃……那你帮我去买三套。”谭青青把银子递给陈安,“就买笔和砚,然后再买两根墨条。我要是用不完,就给你和陈石他们用。”   陈安,“……”   陈安拿了钱,出去了。   陈安离去,陈石和陈花在院子里逗蚂蚁。   谭青青没有管他们,反倒是进了厨房,准备给自己做饭。   然而进了厨房,贺娘已经在那儿做了。   谭青青最近没有给贺娘银钱,所以这些菜,都是贺娘自己贴钱买的。比如这菠薐菜,再比如这青菜汤。   巡视了厨房一眼,谭青青瞧着贺娘就竟然真的只做两道青菜给大伙儿吃。   谭青青便有些不乐意了。   “咋,没一点儿荤腥啊?”   说到荤腥,贺娘便啧了声,“姑娘,不是我说,您真的不能再大手大脚下去了。家里的钱,已经都被姑娘你拿去买厚被褥了吧?连我和元子都有。这一套被褥,可是五钱银子,换算成粮食,能买多少粮啊?”   一说起钱来,贺娘就能跟谭青青掰扯个三天三夜。   “还有布绢什么的……虽然我不知道姑娘在忙什么活,可那都是实打实的银子。如若再不攒点,家里的银两就要见底了!”   “再说说这饭菜……您也不能天天吃荤腥的呀。昨天不就是一条鱼,然后一只鸭?虽然是六七人吃饭,但天天吃这大鱼大肉的,谁家也承受不起啊。”   谭青青,“……”   “行行行。”谭青青做投降状,“就算我前几日都吃的荤腥,但你今儿做的菜,未免也太离谱了吧?七八个人吃饭呐,你就做两道青菜?”   “不是还有饭吗?”贺娘道,“我知道你们吃的都多。所以多煮了些,煮了整整有一大锅呢。您瞧瞧?”   谭青青掀开大锅,往里头瞧。饭确实是多,但感觉六七个人吃的话,这饭未免多了些。   所以谭青青问,“这么多饭,我们吃不完的吧?”   “没事儿,反正是最便宜的糙米。吃不完的饭,再与剩下的青菜混吧混吧糅杂到一起,给鸡崽子吃。反正鸡崽子们每天也要吃稻谷,多做点饭,这剩下的饭菜还能废物利用一下。”   谭青青,“……”   这废物利用,是这么利用的?   感觉他们人过的还不如几只鸡崽子。   谭青青决定要改变一下现状。   她从空间里,把鸡蛋拿出来,直接对着瓷碗边沿,抬手就磕。   鸡蛋壳被打碎,里面的鸡蛋黄流出来,装进碗里。   谭青青动手的速度十分的快。   一个,两个,三个……   在谭青青打第四个蛋的时候,贺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赶紧把谭青青手里的碗给夺了过去。   谭青青,“……”   没事,夺就夺呗。   还有其他碗。   谭青青立马又拿捏了个碗在手中,继续磕蛋。   贺娘气疯了,“姑娘!你这也太浪费了!你瞧瞧你把鸡蛋白鸡蛋黄给撒的?桌子上到处都是!”   对此,谭青青还回怼道,“不是你不让加餐的?你不让加餐,我只能这样了呀。这些鸡蛋就做鸡蛋炒花吧?反正里面的鸡蛋黄也已经破了,烧不成完整的荷包蛋了。”   “或者鸡蛋炒饭?那也挺香的。”   贺娘虽然气的要死,但没办法。这鸡蛋已经被磕碰碎了,就只能入锅炒了吃。   可这还不是最气人的。   谁知谭青青下一秒竟然步入篱笆院子,要将里面还没完全长成,以后也要继续下蛋的母鸡崽子拎出来,拨了毛剁了做羹汤。   贺娘,“!!!”   “姑娘哎!你你你……这小鸡崽子都还没完全长大,你就动手拔毛……这这这……”   贺娘整张脸都扭曲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竟然当即推耸起谭青青来,想让谭青青赶紧出去,不要再踏入厨房这个地方了。   “行行行,贺娘怕了姑娘还不行吗?我这就出去,买点鱼,再搞点猪肉或者羊肉回来。您就在家里等着,等我把肉买回来,您在家等着吃涮肉片就是。”   哎,这才对嘛。   谭青青拿了200枚铜板给她,“记得买多一点。最好买个五斤六斤的。家里也有秤。买回来,我要上称秤的啊。”   对此,贺娘只想说,真是服了谭青青了。   算了,反正谭青青有钱。等这钱花完了,谭五姑娘自然是知道没钱的厉害!   贺娘拿了银子,出门,不到半会儿,就与陈安一起回了院子。   陈安瞧着贺娘又被青青姐逼着出门买肉,脸上浮现出抹想笑却又不敢笑的表情。   但当他被谭青青盯住时,陈安又迅速把脸上的笑意给隐没了。   “青青姐,笔墨都买回来了。我放到你的小箱包里。”   谭青青慵懒的嗯了声,表示知道了,放吧。   陈安瞧着谭青青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就慵懒地趴坐在那儿,也不知是在想什么,便多嘴问了一句。   “青青姐,你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吗?”   “没啊。”谭青青道,“就是肚子饿,不想动。还有就是,这在圆凳子上坐着不太舒服,但屋子里又过于阴冷,晒不到太阳。就很烦。要是能有个室外摇篮就好了。这样就能既晒到太阳,又能舒舒服服的摇摆。”   陈安,“……”他以为青青姐思考的事,一定是什么赚钱,谋求事业的大事。结果竟然是在想,怎么躺着更舒服?   突然好像有什么滤镜,破碎了。   “我来吧。”陈安道。“虽然不知道青青姐说的室外摇篮是什么。但只要青青姐画出图纸,我就应该能做成。”   哦,对。   忘了陈安做过几年的木工活。   这么说,谭青青兴趣就来了。   她赶紧让陈安把麻纸和笔墨拿出来,她要画图纸。   谭青青虽然大学是美术设计专业,但说实话,学的并不怎么样。只能是勉强拿到学分,能勉强结业。真要让她做什么设计大师,出去赚个百八十万的,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就是月薪6000也都够呛。   但若只是画画简单的设计图纸什么的,那还是可以的。 第110章 主子不吃完,奴不能上桌   画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是把室外摇篮的图纸给画了出来。   虽然没有尺子,只是手工在画。但画出来的线条却还是很笔直。   陈安便问,“青青姐为什么不用羊毫笔来画。而是用树枝蘸墨?”   谭青青总不能对他说,自己对毛笔的熟练度掌握的还不够好。毕竟自己只拿过铅笔,圆珠笔,钢笔啥的吧?   “你不懂,画图纸就得用树枝蘸墨。树枝削尖,粗细才好控制。”   然而谭青青才刚说完。   陈安就用毛笔蘸墨画了一条笔直的,粗细也相等的直线出来。   谭青青,“……”当面打脸就没意思了啊。   “……我就喜欢这么画,你管得着吗?”   陈安,“……”管不着管不着。你继续,你继续。   谭青青将画好的图纸递给他,“喏,就照着我画的,把室外摇篮做出来。很复杂,又要搭架子,又要选用结实的链条,能让摇篮悬空挂置。我虽然不知道你的水平怎么样,但要是不好做,就还是得出去请木匠师傅。当然,也不一定非要今天做完。这木工活的难度很大,你一天内也做不出来。”   “我能完成大部分的事。”陈安道,“我先做着吧。如果做不了,我再出去请木匠师傅。”   “行。”   既然陈安自己把活儿揽下,谭青青也就不管他了。而是再晒了会儿太阳,等着贺娘把饭做好,坐等投喂。   饭菜果然很丰盛。有茱萸炒猪肝和羊肉片。   其他的青菜,可以暂时不看。   然后再就是,蛋炒饭。   色香味俱全。   美极了。   “陈安,先别做了,赶紧叫陈石,陈花过来,洗手吃饭。”   “乔嬷嬷,贺娘,你们也坐下吧。我院子里,不兴外头那套,都坐下吃吧。”   本来贺娘也是想落座的。   但她很快就被乔嬷嬷狠狠地瞪了一眼。   贺娘被乔嬷嬷这么一瞪,也就不敢再拉着元子,跟谭青青坐在一起了。   随即,乔嬷嬷依旧站着,然后毕恭毕敬地对谭青青道,“姑娘,我们身份低,自然是不能跟您同处一张桌子的。”   “但若姑娘你愿意施恩,我们可以在旁边,弄个旁桌。”   “那就弄个旁桌。”谭青青知道乔嬷嬷的观念,短时间内难以改变。并且谭青青也不会想着去改变。   毕竟乔嬷嬷是这个世界的NPC,她必须要遵守这个世界的规则。如若把她惯养了,等她回去陶府,肯定会因为种种的规矩,而被人整治的。   接近谭青青,认识过谭青青的NPC可是没有复生再生的能力。   要是真把人给玩死了,那可就不太好了。   乔嬷嬷得了谭青青的令,便叫贺娘赶紧从屋子里再搬运一套新的桌椅过来。置放碗筷。   但当贺娘拿着碗筷,过来找谭青青这桌分菜时,乔嬷嬷又在旁边,对贺娘冷哼了一声。   贺娘,“……”她抱着碗,也不知道是该吃,还是不该吃。   这幕,在谭青青看来就有些过分了。   本来天气就有些冷,若是不一起吃的话,饭菜很容易变凉。   “一起吃吧。”谭青青把碗里的菜,分了一部分出去。“大冷天的,天天吃冷饭怎么行?”   乔嬷嬷却摇头,“渝州城不光是陶府,就是其他人家的规矩,也都是主子不吃完,下人不能随意碰主子的东西。而且姑娘你们吃完,我们是可以再开灶,重新吃点小食的。至于小食,自然就是粗茶淡饭那些。”   谭青青,“……”   规矩太多,谭青青不想听。   算了,随便乔嬷嬷怎么想吧。她懒得管乔嬷嬷了。   “元子,过来。”谭青青叫元子上桌,“小孩子不用讲什么规矩。规矩都是给成年人设定的。你把碗筷放在这儿,我给你加菜。”   元子不敢上前。   因为乔嬷嬷和亲娘都盯着他在。   见他如此,谭青青脸色便沉了沉,“怎么,连你青青姐的话都不听了?这个家里,还是我的话更重要一些吧?”   元子只好嗫嗫地端着碗筷过来。   谭青青给元子的碗里放了很多羊肉片,还有猪肝。   “不够再来添菜,知道了吗?”   “嗯。”元子小小地应了声。   这饭吃完,谭青青便回自己的小屋子里休息去了。   至于贺娘,则是被乔嬷嬷使唤着赶紧把剩下的饭菜再热热。   今儿谭青青吃的少,留下了很多肉食。这剩下的饭菜,自然不能浪费,得乔嬷嬷与贺娘吃完。   贺娘被乔嬷嬷奴役了这么久,心里早就有了些许的怨念。   在乔嬷嬷又命令她去热菜时,贺娘便将这份怨念,爆发了出来。   “刚刚吃饭时,姑娘都已经说了,可以准许我们上桌。你为何要拦着?我们虽然是给主家做事的,但也未免太过于轻贱自己了吧?”   这话,自然让乔嬷嬷很是生气。   “看来你还是不知道要该如何伺候主子。”乔嬷嬷冷下脸来,“你要是在陶府呆在一两日,怕是连问出这个问题的资格都没有。”   “可……可我是真的觉得,既然谭五姑娘都已经……”   “明日,你跟我回趟陶府。就懂了。”乔嬷嬷没有跟贺娘说具体的事,但乔嬷嬷离开时警告的眼神,已经很明显,贺娘要去陶府接受不少的摧残。   一个婢子,天天放不正自己的位置,还敢跟主子平起平坐?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脸!   翌日一早。   谭青青等人,起来洗漱吃饭,拎着小书箱就要去上学。   院子里,贺娘想对谭青青说上两句话。但谭青青一直都是忙忙碌碌的。   “陈石,走了。”谭青青对还在院子里磨磨蹭蹭的陈石道,“抱上陈花,一起。你今儿的任务就是照顾你妹妹,不要让她惊扰到先生,知道了吗?”   陈石点了点头。   反正读书什么的,也提不起他的兴趣。还不如趁着这机会,以照顾妹妹为由,光明正大的开小差呢。   至于贺娘,竟是死死被乔嬷嬷盯着,让她无法与谭青青对接上眼神。   ……   谭青青一行人行径到了沈老太爷的书院。   明明天都还早,但谭青青等人才刚走到私塾门口,就听到了里头自发的郎朗读书声。   都这么用功的吗?   谭青青抱着将信将疑的念头,踏入了私塾。 第111章 攻乎异端,斯害也已   私塾内的学生们,都在好好读书。   然而谭青青等人的位置,却并不在院子正中央的那些书案上,而是在走廊内。   走廊内有好些简易的书桌。   每个书桌上都用简易的竹简标记了名字。谭青青等人的名字,都在书桌上标记好了。   谭青青在第一个,旁边是陶氏的两个表姐。然后是谭氏几个的孩子,陶府的庶子庶女,最后就是陈石和陈花。   至于陈安,则是在院子中央的书案位置上。并不与谭青青他们坐在一起。   这位置排的,真的是太内涵了。   谭青青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小书箱放在书桌上。旁边大表姐陶曼凝瞧见谭青青,便推了推谭青青的手臂。   “你知道今儿这课要上什么吗?我在家,可是半点消息都没收到。”因为不知道该准备什么书,所以就毫无头脑地来了。陶若灵跟陶曼凝一样,都是只准备了些简单的书册,和一些笔墨,就来了。   到现在,她们都还是忐忐忑忑的。   谁知一旁的陶姗儿却冷哼了起来,“我们都是旁听的,就算学的再好,也参加不了考学。学了又有什么用?再说了,咱陶府,就算有什么好处,那也是紧着大姐姐和二姐姐来呀。关我们这些庶子庶女什么事呢?”   陶曼凝本来就不喜欢陶姗儿。   这个陶姗儿本来是要被送去乡下自省的。该死的柳姨娘,在爹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就是不肯携带家伙什,收拾东西从陶府滚蛋。   爹心软,就命陶姗儿自己把自己关进柴房。不送水,不送食,让陶姗儿面壁思过了一日,就把人从柴房里放了出来。   当时,她们和沈梅兰那个气哦。   活活想把陶姗儿和柳姨娘撕了的心都有。   “像你这样的出身,能让你陪读,就已经是给你天大的脸面了。怎么?你心有不满?还是觉得,自己天命不凡,甚至能要更多?”   陶曼凝讽刺起人来,那简直是一套一套的。   “贪心不足蛇吞象。要的越多,死的越快!”   ……   “呵。”谁知陶姗儿却冷笑起来,“有些人投胎投的好,生出来就是嫡系的命。手握那么吃的用的喝的……手指缝儿里随便漏一点,便是普通人好几年辛苦劳作所得。哪像我们呀?这每一日,都要活的小心翼翼。稍微争取一下吧,就要遭到无情打压。”   “都是第一次做人,凭什么你拿到的就是应该的。我们想要的,就是贪心?”   眼瞧着这两人简直要掐架。   周围人都忍不住想让她们暂停一下。   这里可是书院,不是大街上。她们要吵,可以出去吵。   但陶曼凝脾气上来了,怎么能容忍陶姗儿处处压过自己一头?   当即也是回骂,“你拿的是你该拿的吗?仗着自己的生母有点姿色,暖侬暖语的整天勾引我爹!也多亏我娘是沈家嫡女,有老夫人护着。不然我们嫡系要被你们欺负成什么样了?”   “你瞅瞅整个渝州城,哪家的妾室,哪家的庶女敢像你这般嚣张?穿的戴的吃的喝的,都快要超过嫡系?”   “我告诉你,沈老太爷可是我外祖父。你要是不想继续在这儿上课,就给我出去!我外祖父,绝不会容忍像你这样的学生,在他课上,玷污学堂风气!”   陶姗儿走,自然是不可能走的。   可她也相当的生气。   恼火,愤怒,却只能憋屈地静默着蛰伏,等待出手机会的陶姗儿,压抑下了心中的愤怒。就像火山爆发前的平静,只待那么个契机,爆发出来。   谭青青在旁边瞧着陶曼凝和陶姗儿吵架,却只是在旁边静静看着,并没有插手。   她虽然有点理解陶姗儿的处境,但陶曼凝也是自己表姐。   ……反正陶姗儿今天没犯到自己头上,算了,懒得搭理。   她们吵闹过后,先生抱着一堆卷子,走进了私塾。   沈老太爷并不授课,也只是坐在旁边旁听。   授课的蒲逸春蒲先生。   若是蒲先生讲的有什么不完善的地方,沈老太爷再加以补充。   但大部分时间,沈老太爷都是拿捏着他的那个鸠杖,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蒲逸春拿着他手上的那堆卷面,对广大弟子们道,“这是你们十日前写的题目。《子曰》这个题,很广泛,确实不好立意。论语二十篇目,篇篇有子曰。而且每句话,单独拿出来,都能写好些东西。”   “有的人,只是将论语的二十篇默写了一遍。而有的人,甚至连基本的读经,都没有做到。”   说到读经,蒲先生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向了谭青青等人。   其实,说基本读经,都算是给谭青青几个脸面了。   谭青青他们几个,简直就是在胡诌瞎写。自己写的东西,自己都读不懂,更不要说作为试卷,呈交给先生们。   谭青青几个承认,他们就是光明正大走的后门。   所以别内涵了,赶紧步入正题吧。   “其实你们随便拿子曰的一句,出来立意都可。其中陈安的试卷,却最让我们感到满意。”   “他的选题是‘攻乎异端,斯害也已’。中庸的两端,一个是过,一个是不及。所谓中庸,就是执两端而用其中。”   “对于异端不要闭目塞听,而是要去研究,知道了它的弊端在哪儿,辨识能力和免疫能力也就在了解抵抗中逐渐形成,不会去盲目听从。”   “不同的意见,博施广采,兼收并蓄,巧妙地结合事物的两端,从中抓住事物的本质,这样才能辨识明了,避免偏执一端的毛病。”   蒲逸春一边向莘莘学子解释,一边很是满意的点头。   “陈安小小年纪,就有如此的见识。实在是让我等欣慰。”   谁知,走廊的另一边,一个女子,却是不服地举起了手。   对面的旁听生,估计也是走后门进来的。   看她的装扮,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家。   “先生,我有一意不明。既然说中庸,那为何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坐在书案上听您考学,参与考试,入朝为官。女人就得安心在家相夫教子,白白浪费自己的大好光阴?哪怕是女子,也应当有自己大展身手的机会。而不是被什么愚昧的教条,束缚于闺房之内。”   “这,难道不是异端吗?” 第112章 舌辩之士   对此,蒲先生忍不住摸着胡子道,“女子安室于内,学成后,回家相夫教子,本就是自然。姑娘也不必过于偏激。毕竟,学成做官没有那么简单。比如民生问题,受灾赈灾问题,堤坝修缮问题,房屋建筑问题,只能男人做。而女子因为自身原因,只能拿得起绣花针。”   “更何况,这些危险而负重的活,交给男子岂不是更好?女子站在男子身后,安心为夫君祈福便可。”   这番话出来,那名旁听女子,直接冷笑出声。   “明明是你们把这些能集权,集中财富的事情,牢牢掌握到了自己手里。肆意打压女子的生存空间,逼迫女人只能回家相夫教子。居然还有脸说,是为了我们好?”   “或许,你上述的那些问题,普通女子的确做不了这些。但如今,却有一族,明确的指出,只要给了女人同样的环境和土壤,她们也未必比男人差。”   这女子指名道姓地点出了这族的名字,“谭青青,谭摘星你们说是吧?”   谭青青本来只想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吃瓜,却不曾想,竟然直接被这女子抓出来公开处刑。   面对对方女子的咄咄逼人,谭青青看了眼不知道该咋说话的谭摘星一眼,便知,这事儿,又得自己出来抗了。   “不知姑娘芳名?”   “姓董,名毓。”   原来是董家的。   “董毓姑娘说的没错。”谭青青上来,就是直接赞同对方的观点。   要说自己说话会得罪人什么的……   呵呵,沈老太爷就是自己的亲外祖父。亲外祖父还能把自己赶出去不成?   有了这份底气,谭青青呛起先生来,也是毫不客气。   “只要给了男女众生同等的条件,女人未必比男人差。虽然不否认女人之中确实有身体孱弱,喜欢被宠爱的女子。可人家都还没做,先生你就说人家不行。这不也是异端?”   “先生说要中庸。过分诋毁,和过分抬高都不可。可是,好像先生你自己,就陷入了靠贬低女子,而维持自身威严的偏执之中。”   被谭青青这么讽刺,蒲逸春那张脸,都是青一阵白一阵的。   “可我说的又有什么错?不说渝州城,就是天下其他地方,也是男主外,女主内。你们对抗世俗常理,莫非是要翻了天不成?”   “子还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你们看看你们,你们还有女子的样子吗?”   说起这个,谭青青又要笑了。   “孔子传道,本心是好。可后来,孔子之道,反而变成了集权者精神控制他人的手段。集权者,不能像远古时靠蛮力行径,就会用精神控制。告诉众生。啊,事情原本就是这个样子,你们要服从,你们要接受自己被人奴役的观念。女子相夫教子,本就是常理,不要想着站起来,要一直跪下去。奴仆遵从主家之命,也是常理,大家都是这样,为什么你不这样?你不这样,你就是异类,要被扼杀。”   谭青青蔑视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先生,冷然道之。   “没有谁有资格教育别人,说别人该是怎么样。人会活成什么样子,该是由众生自己决定。哪怕有私契,哪怕有主仆契约,仆人也理应当与主人平起平坐。而女子当然也要与男子平起平坐。”   “放肆!”   “不经之语!”   “荒唐之言!”   “女子天生就低人一等!就该服从父权,夫权!老老实实在家,接受男人的恩赐!”   “就是!维系渝州城安全的俱是男子。你们女人能打仗吗?能上战马,披重甲吗?什么都不能,还敢说自己能与男人平起平坐?”   “还有奴家和主人的关系。奴仆没有主人,他们怎么在渝州城活下去?他们可是黑户!失去了渝州城的庇佑,天下哪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   面对这么些人的攻击,谭青青依然泰然自若。   “你说我不能上战马?那要不现在你我就比试一番?看看是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还是你跪下来磕头,向我求饶?”   说起这个,谭家的男人,都有发言权。   “哎,兄弟,我劝你好自为之。咱家的这个,那可是杀过马匪,干过铁勒的。像你这样的柔弱书生,怕是连刀都没见过。看见刀锋,就要被吓得手一抖的弱鸡,吧?哈哈哈!”   说话的是谭云星。   这个谭云星,就是不嫌事大。在旁边各种挑火。   但谭青青还有更重要的话要讲,暂时没空理他。   “再说这黑户的问题。难道不是集权者设置的规矩?好让人老老实实接受奴役?当然,我这可不是说的李太守。而是某些富商,与人勾结,肆意压榨百姓,逼人卖身做奴。董毓姑娘,你身为董家的女儿,不应该不知道点什么吧?”   这件事,董毓当然有所耳闻。   因为说的就是她亲爹。   但实际上,董毓对她这个亲爹,厌恶至极,也痛恨至极。   包括董家,一心只想要儿子。   哪怕女儿再优秀,也会因为传承香火的观念,而始终对她不冷不热。丝毫没有将家族生意要交给她的意思。   反而是选用旁系的那些个废物去管理。   那些个废物,一天到晚只知道吃喝玩乐,懂什么做生意?   而她明明就比这些废物优秀,却偏偏因为女儿身,而不得不忍痛退让。   这叫一向骄傲的她,如何忍得?   “我和我爹不一样。谭姑娘可不要把我跟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混为一谈。”   好家伙。   这女人刚的,反而把谭青青都给震了一下。   居然直接叫自己亲爹是禽兽不如的狗东西。   厉害啊。   就冲着这个魄力,谭青青也要选择帮她一把。   “姑娘是困于女身,而在董家处境艰难了?”谭青青与董毓惺惺相惜,大有种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感触。   说起这个,董毓的眼眶就微红。可见她在董家,遭受过多少难以倾诉出来的委屈和痛苦。   见此,谭青青道。   “男人嘛。自己生不出孩子,就会控制女人,叫她们多多生男孩,遂而继续巩固和维持父权。他们告诉你,只有生男孩,才能家族香火不断。这本质上,就是一种精神控制女子,是维持自身父权体系不灭的基础。”   “当然了,有些男人还是挺好的。他们懂的尊重和大爱,并知晓阴阳调和乃世间大道。”谭青青看了眼自己的兄弟姐妹,凝视着谭家的镖局方向,“比如我的伯父们,和哥哥们。”   “但有的人。自私,狭隘,偏执,傲慢,冷漠,集权。这些人,哪里会管你的生死?他们不想着往你身上狠狠咬下几块血肉就不错了。你难道还指望一群饿极了的野狼对你怜悯,对你恩赐?”   “一旦你向这些人跪下,祈求他们的恩赐,他们就会把你吃的连渣滓都不剩。先生,您说是吗?” 第113章 潜龙勿用   “荒唐!”   “真是荒唐之语!”   蒲逸春被气的,将自己的书卷扔在地上,“这课,我是教不下去了。沈老太爷您还是请别人来教吧!”   其他人也在那儿跟着起哄。   “我们也绝对不跟女子共处于一个私塾!跟她们一起读书,简直脏了我们的学堂!”   “是呀,把她们赶出去吧!是女子,就应该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准去。就是因为她们读书多,才有的这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只要不让她们读书,杜绝她们在外抛头露面赚钱的法子,她们就只能依附于男人!哪还敢这样与我们对抗!”   ……   类似于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   谭青青简直要被气笑。   “说把我们从学堂赶出去的,你们自出生,至启蒙,乃至上学堂之前,是谁教育你们的?是你们的母亲还是父亲?嗯?”   “在座的,也都是女人生的吧?你们从女人的肚子里出来,反而转过头来嘲讽贬低女子?贬低生你养你育你的人?就好比女娲创造了你们的生命,你们却反过头来,推翻问责女娲?”   “谁给的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敢去质疑自己的源头?”   “你们简直是舍本逐末,倒行逆施,拔本塞源,倒果为因,舍本求末!”   “一群蠢货!”   谭青青这张嘴骂起人来,简直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个个男子被谭青青骂的面红耳赤,却竟然一时间想不到辩驳点来回骂谭青青。   反而还是蒲逸春气的脸红脖子粗,反过来质问谭青青,“你们女子现在,不就是靠男人在养?自己享受着男子的钱财锦帛俸禄,又不想顺服男子。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   “不好意思。”谭青青笑了,“我在我家,就是自己养自己的。我爹我哥哥们都不逼着我去顺服他们。您又是个什么东西?还想在这儿教育我?”   谭青青就差没直接骂蒲逸春是牲畜了。   如此不给先生脸面,蒲逸春这课,哪里还上的下去?   当即他就把书册一扔,向沈老太爷请辞。   “沈先生,恕弟子无法再与这群冥顽不化的学生共处。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沈老太爷半眯着眼,静默着,没有说话。   大家都知道,这私塾,蒲逸春只是被请过来教书的教书先生。只有沈老太爷才有,让谁滚蛋的决定权。   若是别人这么呛先生,那肯定是要被赶出私塾的,不用想。   但谭青青却是沈老太爷的亲外孙女,这就让结果,有点扑朔迷离了。   大家都安静了,静等着沈老太爷的处理结果。   过了好一会儿,沈老太爷才睁开眼,“怎么不继续争执了?”   他瞧着因为吵架而吵的面红耳赤的蒲逸春和男学子众人,又看了眼因为倔强而不肯服输的谭青青和董毓二人。   冷睿道,“不管你们再如何不甘,如今的渝州城就是男子为主,女子为辅。”   这话出来,男子个个脸上徜徉着松了口气般的笑意。而女子个个激愤不已,想要回击。   然而沈老太爷的下一句话便是,“易经有一卦,为乾卦。乾,天也。初九,潜龙勿用。”在形势不利于自己的时候,最好还是藏起来。否则,除了给自己多添些口舌之争外,别无他利。   来沈老太爷私塾上学的,都还是些孩子。哪里懂得周易这么深奥的道理?   董毓也是没听懂。想要再次求证。   但谭青青是懂的,因为二伯本身就沉迷周易,以往的时候,经常会将周易的爻辞拿出来,跟他们讲解。只是谭家的小辈们,一心扑在了武功上,对谭二伯的话,总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但再怎么不上心,耳濡目染之下,总还是知道些的。   “谢太爷提点。”在董毓想要开口说话之前,谭青青率先起身,朝着沈老太爷作了一揖。表示自己已经懂得沈老太爷此话的含义。   董毓瞧着谭青青都作了揖,还如此毕恭毕敬的。虽然心中有些困惑,但也只能气闷地回落座,保持安静,不再吭声。   这堂课,有了谭青青这个插曲后,大家全都安静的很。好好的一个学堂,学术气氛也是肃穆许多。   虽然很多人,对谭青青的话嗤之以鼻。但也有好些人,默默思考着谭青青的话,心有所感。   课业结束。   谭青青没有跟谭氏小辈们一起回去,反倒是与董毓碰了面。   董毓抓着谭青青就问,“沈老太爷说的潜龙勿用是什么意思?这意思是让我们,就要对这种不公平的现象默默忍耐吗?你可知道,渝州城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们家。”   “更多的人,面对的,都是极为不公的待遇,就比如说我……”   “董毓姑娘,潜龙勿用的意思,并不是叫你默默忍耐,而是叫你懂得蛰伏。”谭青青道,“我知道你们董家重男轻女,可你现在能怎么办?强逼着你爹,你祖父,将管家的权限交给你?”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吗?”   “那难道我就要忍?”董毓气的眼眶都红了,“我那么优秀,那么肯为董家着想……就算我确实还稚嫩了些,但也总比那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强吧?让他们来,我们家就完了!”   ……   谭青青不好跟董毓多说。   董毓已经陷入了争强好胜的偏执中。这样下去,也不利于她以后的身心发展。   “你还是得多看看书。”谭青青叹了口气,“其他书可以不看,但周易还是得看看的。里面有很多为人处世的道理,我认为对你有用。”   谭青青叹了口气,便不再与董毓多话了。   而董毓瞧着谭青青离去,反而还气闷谭青青不肯与自己站在同一条线上。都是女人,也都是不想让男人占便宜的女人,为什么谭青青就不肯跟她一起,共克时艰?   董毓一旁的小丫鬟,霍兰,轻声询问董毓,“姑娘,我们快些回去吧?要是让夫人知道,您在学堂上,与人吵起来了,夫人一定会生气的。”   “二妹三妹她们呢?”   “在前面候着呢。”   霍兰指了指前头的两个女子。   董家四女,因为四妹年纪太小,便被教养在家中。如今在外上私塾的,就只有董毓,董燕,和董纯。   几个姐妹亲如一体。她们知道大姐的苦,却帮不上任何的忙,心中皆是愧疚得很。 第114章 董毓与芸娘之争   “大姐,我们回去吧。”董三妹道,“娘很清楚,我们从沈老太爷的私塾到回府,要花费多长时间。我们得尽快回去了。”   说起芸娘,董毓就忍不住感到股浓郁的窒息。   要是可以,真的是不想回那个家。   “走吧。”   一行人坐着马车,回到了董府。   却见整个董府都弥漫在一股死寂,安静和肃杀之气里。   董毓皱了皱眉,不解是为什么。   但她还是犹疑地走进了堂室之内。   只见芸娘端坐在堂室上头,神情肃穆。而她身边则是摆放着许多能染色的药材,和董毓偷偷在底下私自染制的布料。   ……   董家的几个小姐妹,脸色立即就变了。   “娘,这是我和三妹做的。您不要想多。”   “是呀,娘。大姐上次已经答应过您,再也不会碰染布这门生意,她又怎么会再做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来?娘,您别再……”   芸娘将桌面上染布的材料,全都推撒到地上!   她愤怒地将这些材料,扔在地上。   并且又踩又骂的。   骂的极为难听。   “到底是谁在偷偷摸摸搞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啊?”   “都跟你们说了,你们是女子!是要嫁人的!做好你们该做的事情,不要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天天耳提面命地跟你们说,你们就是不听!”   “你们不听,以后到了婆家,难道你们还要学着勾栏瓦院里,那些卖弄风骚的女人,在外头抛头露面吗?”   “做生意?哼。身为女子,做哪门子生意?”   “我看董毓你是非要把董家的脸面丢尽了,要气死我,才肯罢休吧?”   “你愿意卖脸,卖身子。娘的这张老脸,还怕被你丢呢!”   被自己的亲娘辱骂不要脸,一向骄傲的董毓,被她气的摇摇欲坠。   董毓听着这一句句刺耳的问责,心里面的愤怒也是极为的重。   当即,也是爆发了出来。   “卖布料究竟是个怎么卖法,娘,难道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将我和那些女人相比?你为什么总是要侮辱我?”   “更何况,董家现在还有名声吗?我们这几个女儿,不早就因为爹天天流连勾栏院,而名声毁尽了吗?”   “你若是这么喜欢名声,那你就应该用点手段,把爹的心,从勾栏瓦窑拉回来。而不是在这儿,将怨气全都散发到我们几个的头上!”   董毓早就知道,芸娘因为肚子里生出来男孩来,所以一直对她们几个有怨气。   每每争执的时候,她娘都恨不得要掐死她们。   就是因为她们的存在,芸娘才整日说话难听,行事又疯疯癫癫。   可她们想吗?她们宁愿不要这泼天的富贵,也不愿意再投生到董家,投生到芸娘的肚子里!   然而,也是董毓的这句话,彻底激怒了芸娘!   芸娘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本《天工图集》。名字是董毓亲手写上去的,里面的内容,也是董毓靠着自己这么些年的经验,一点一点将经验誊写而上的。   包括百八十色的各种调色秘方。   用什么布料染制,染制多长时间,才能调制到最好的效果,上面均有记载。   这可是姜毓花费了好些年,才偷偷藏下的东西。心腹丫鬟霍兰为了帮她,这些年来,也是遭了不少罪。   每次芸娘发现董毓在偷偷做布染时,都会毁掉董毓大半的心血。但至少,这本记载着她心血秘籍的东西,还被好好藏着,没有被毁去。   可是现在……   大家的神情全都怔懵和定住了。   尤其是二妹三妹,她们见着娘,竟然把大姐的心血秘籍找了出来,当下心中就是一沉。   “……娘,您不要,求求你不要……”   刚刚还高傲的一匹的董毓,当即给芸娘跪了下来!   满眼都是祈求,希望芸娘能宽恕自己。   “娘,只要你把它留下来,我什么都听您的好不好?”   “您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不是想让我做个贤妻良母,嫁了人以后,好好维护夫家的脸面吗?我做!但毓儿求您了,您不要毁了它好不好?它是女儿这辈子,唯一的心血啊!”   二妹三妹瞧着大姐如此骄傲的一个人,竟然会跪下。   当即也是心痛着,跪下求芸娘宽恕。   “大姐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才说出对娘不敬的话,娘不要跟大姐姐计较。娘……您若是毁了它,大姐姐会万念俱灰,会……”   “够了!”芸娘怒意滔天!   “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就为了一本四不像的东西,竟然下跪?”   芸娘当着董毓的面,将《天工图集》撕的七零八落!   有些芸娘还没撕扯干净的纸页,芸娘还要反过头来,继续把它撕成碎片,才肯罢休!   “我说了,你就是个女子,做不来抛头露面这种事!今天是藿香向我举报,说你与霍兰联合在一起,又偷偷摸摸的干。你知道娘的心里是有多痛吗?娘只有你们了,娘只求你们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不要想着抗争自己的命,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   “至于霍兰。这个贱婢,竟然敢帮你做这些偷偷摸摸的事情。给我拉出去,卖到怡红院!”   卖到怡红院?   霍兰当即吓得跪下来,祈求夫人的宽恕。   “夫人,您念在我伺候小姐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把奴婢卖掉好不好?小姐不能没有我,她不能啊……”   “就是看在你伺候小姐这么些年的份上,我才饶你一命。不然,就是杖毙!你自己选!”   霍兰顿住。   她看向董毓,红了眼眶。   并深深朝着董毓拜了一拜,“小姐,您以后没了我,要保重。”   董毓没有救她。   霍兰也知道,董毓也根本救不了她。   霍兰被人拉走时,董毓没有回头瞧她,但死寂一般的双目里,却留下了泪。她心如死灰。悲愤,郁结,如同被刀所割,却又无力挣扎自己的命运。   脸上,更是浮现出苦痛的神色。   ……   处理掉这些不入眼的东西,芸娘又温柔地扶正了董毓。   然而,芸娘的这份温柔,在董毓的眼里,不过是狠狠灭杀了她的希望后,随手怜悯来的一根救命稻草。   更何况,这根稻草,董毓还并不想要。   “你是娘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娘的骄傲。你聪明好学,比旁系那些个废物不知道强多少。以后你嫁了人,攀了高枝,一定会气死旁系的废物们。”   “娘相信你,你一定能让娘满意的。”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满是爱意。   却也瞧不见,她的孩子,正无声的哭泣。   孩子在痛苦,在嘶吼,在怨恨世间诸事不公。   作为母亲,她一样都看不见。   “娘是爱你的。娘只想你好好生活,不想让你去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你为什么就是不理解娘的用心良苦呢?”   见董毓不说话,也不吭声。   芸娘又赶紧让下人将几个姑娘身上的书箱给卸了。   她知道自己刚刚对董毓是过于严苛了些。   所以,现在她又在补救。   “你们读了一天的书,也累了吧?赶紧洗洗手,上桌,吃饭。娘给你们,尤其是给你们大姐,做了她最爱吃的红梅珠香。这道菜,也是娘亲手做的。你们也别愣着了,赶紧吃吧。”   可是堂厅里,还是一片狼藉。   堂厅的地上,更是有大小姐亲自誊写的心血秘籍。   大小姐呆坐在那儿不收拾,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总不能踩在这些纸页上,来来回回搬运东西吧?   芸娘瞧了眼地上的纸页,当即便是拍手一笑。   “我倒是忘记了这些废纸了。快,收拾下,把它们当柴火烧吧。露儿不是说,柴房里缺点火的火绒?这不就是吗?正好可以拿去点柴火。”   众人紧盯着董毓。   生怕董毓再次爆发,激怒夫人。   但……类似于今天这种事,董家也已经发生了好些次了。每次不都是董毓嘶声裂肺为开始。夫人强制碾压为中转。董毓认命为结束?   这次,恐怕也不会有区别的。 第115章 董毓的天工图集   董毓看着地上的这些纸,形似枯槁。   “母亲,我来吧。”董毓将地上的纸,一张张捡起来。   芸娘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这便乖嘛。”   “要我说,都是你写的这些东西害了你。只要你以后不再碰这些东西,娘就还是像之前那样爱你,疼你,你觉着如何?”   不如何。   董毓并没有回应芸娘的话,而是道,“我将它们送去后厨。”   董毓出了堂厅,并未去后厨,而是去了自己的书房,拿了本之前临摹的草稿,撕成块,扔在了后厨。   至于她手里的这堆稿纸。   董毓找了片脏布,将它们包裹在一起,塞在了木柴堆里。   随后,回来时,董毓又假心假意陪着芸娘吃着饭。   董毓在饭桌上,对芸娘道,“霍兰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么被藿香给算计出去了,别人怎么想?不如将藿香也一并送去怡红院吧。”   “这样,她们也好有个伴。”   董毓这么一开口,藿香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她跪着哭诉起来,“夫人,您不能将奴婢送出去,奴婢可是立了功的!”   “立功?”董毓冷笑出声。   “你立了什么功?”董毓讥讽出声,“卖主求荣的功吗?”   “像你这样两面三刀的婢子。等我嫁出去了,你是不是还想靠上我夫君的床,被抬做姨娘?”   说到这里,董毓细细看了眼她,然后点点头,“瞧着,你也是个好皮相的。”   藿香见求饶董毓求饶不过,便转过头来求饶芸娘。   “夫人,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您是知道的呀。”   芸娘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董毓是什么意思。   藿香背叛了董毓,董毓肯定要处置藿香的。但藿香终究只是个婢子,她比不上自己亲生的宝贝女儿。   若是因为一个婢子,让宝贝女儿记恨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把她也一起发卖出去吧。”芸娘一语言定。   这下,藿香是彻底不依了。   “夫人,不是你说,只要让我找到小姐近日偷摸干的事儿,就让我做她的头等丫鬟,提升月银的?可夫人您竟然说话不算话?”   “您这么做,小心院子里的丫鬟嬷嬷以后都背着您,都不听您的!”   “小姐也要与您离心!”   “放肆!”芸娘狠狠地拍了拍桌子,“主子的事情,能是你这种贱婢置喙的?”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人发卖了?”芸娘知道董毓这是在敲山震虎。   作为董毓的亲娘,芸娘总要成全她。   但她却不知,董毓心里面早就记恨上芸娘了。   不要说这些年的养育之恩什么的。   以爱之名,行控制之实,还不如不爱。   饭毕。   董毓找了件丫鬟的衣服换上。趁着夜色,偷偷潜出了董家。   她之前就差人打听过谭青青的住处。   如今摸黑过来,也是颇费了一番力气。   “叩叩叩。”三声。   谭青青正犹疑着呢,到底是谁,三更半夜的,过来敲门。   难道是什么流窜的匪患?   打开门后,谭青青才知道,原来门外站着的,是董毓。   而且董毓还穿着丫鬟的服饰过来。   让谭青青有些迷茫。   “你怎么打扮成这副样子?”   董毓将手中那一大包的碎纸,放在谭青青手里。   “我得赶紧回去了。这东西,如同我的命,我现在把它交给你,你一定要护它周全。”   董毓只留下了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就走了。她跑的很快,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背后死命追着她一般。   才不过须臾。   董毓就隐没到了黑暗中,连个回头都不给谭青青。   谭青青二丈摸不着头脑。   她把东西拿回室内一看。   原来是一堆撕碎了的纸。   不过再趁着光线足的时候仔细看,就能发现,这些碎纸上,原来记录的是各种药材配色的心得。   谭青青不知道董毓为什么要把一堆撕碎了的心得,给她。   可能是觉得她长得面善,是一副会帮助人的菩萨脸?   谭青青回到屋内,点了蜡烛。   因为想知道这本书究竟记载了什么,所以谭青青一点点的用胶水,把这本书的纸页粘粘起来。   标注页码,慢慢吹干,然后收拢成册。   但也有些小角落什么的,因为缺了一大块,而没法完全粘合到一起。   最终,谭青青花了整整一夜的时间,才将这本秘籍粘完。   干了以后,谭青青再将纸页慢慢按照页码数,归置收拢好,放进了自己的小书箱里。   等明儿的时候,再还给董毓。   第二日上学。   谭青青用完早饭,拉扯着一大帮子人去私塾。   等大家都落座后,谭青青才起身将小书箱里,修补好的《天工图集》走到董毓边上,扔给董毓。   “喏,我花了一晚上的时间补好的。说起来,你是不是要给我补书费,和保管费?”   “还有,也别问我,这书里面的内容我看了没有。我肯定看了。不看,我怎么补书?”   董毓把书册接过去,抱在怀里,仔细翻阅。   她兴奋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但一想到家里的某些事,董毓脸上的兴奋神色,便逐渐褪去。转而沉重和悲伤起来。   “这本书,你能不能帮我保管?”   董毓道,“我给你钱。只要你能帮我保管,不叫我娘发现,以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帮你。”   “都?”   不顺着杆子往上爬,那就不是谭青青了。   谭青青忍不住细声问。   “若是以后你接管了董家的生意,也愿意分我三成利?”   昨晚,谭青青自然是看了《天工图集》。并且还是从头翻阅到尾。   数十年的心血,董毓全都誊写在这小小的一本书上。从幼童时期,到成年,谁又能像董毓这般,十年如一日的琢磨染布技法?   谭青青自认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   她本以为董家没人能懂染布的技法。并且觉得董家都没把心思放在染布的生意上。   但今天,谭青青知道,有一个人不一样。   那就是董毓。   只不过谭青青还没有想好,是将董毓拉拢入自己这伙。还是帮助董毓做上董家掌事的位置。   只要董毓愿意跟自己合伙做生意,谭青青肯定是会帮她这个忙的。   但若董毓不愿意,那谭青青肯定是会抽身,不管董家的这些破事。   董毓根本不计较那三成利。而是兴奋地问。   “你要助我当董家最高掌事?”   可她才兴奋了两秒钟,喜悦的神色便从她脸上消褪殆尽。   “不可能的。董家宁愿服从那些对染布技艺一窍不通的废物,也不会推崇我上那个位置。更何况我娘……”   说到这里,董毓便不愿再说下去了。   她内心,是深深的无力。 第116章 怡红院老鸨被唬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谭青青从衣袖里拿了张股权协议书,也就是私契。   私契上写的很清楚,不管是董毓能自己掌控自家的店铺,还是通私开店铺。都必须与谭青青合伙。   谭青青占30%的股权。   其余的70%股权,全归董毓所有。   但要盘下一家店铺,至少要200两纹银。也就是说,董毓要想独吞这70%的股权,至少要拿出140两出来。   更不要说购买染料的原材料,染池,收购素布,以及其他等等的配套设施。   算下来,根本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如若董毓争气,从旁系那些个废物们手里,拿到了掌事权,那这些配套的东西,自是用不着买了。   可,容易吗?   要是容易,董毓也不会在这儿跟谭青青愁眉苦脸的。   董毓拿着这张私契,也是左右为难。   “我未必能拿得出这么多银子来。更何况,我从小就跟着祖父耳濡目染,知道一间染坊的花费,一年至少要数百两。更不要说,搭建染坊所需要的费用。”   董毓眉间全是郁色,“而且,我祖父最见不得渝州城有谁与他竞争。他要是知道城内,还有其他人做染坊生意,定会用尽一切手段打压。”   “可若他知道是我在做,也定会让我娘把我抓回去,好好说教。”   这话,谭青青就不是很懂了。   “你祖父教你,却又不让你做,是什么道理?”   说起年幼时那段快乐时光,董毓脸上露出了向往。   但很快,她就敛去了。   “我祖父只是觉得,我对染布技艺有兴趣,便想着教导我一二也无妨。但他没料到,我的天赋超出了他的预期。”   “在这些男人的眼里。女人学学账本,学会怎么管家,便足够了。其余的,再多学,那就是僭越。”   “所以,自那日以后,我祖父就再也没对我笑过。并狠心下令没收了我所有捣鼓出来的东西。”   看着董毓这一脸的愁色。   谭青青也是很愁。   董家究竟是个什么“神仙”家庭。自己的儿子,成天流连怡红院,董老太爷不管。   好不容易自己的孙女,对染布技法感兴趣吧,又觉得人家是个女人,扛不起整个家族的梁子?   女人扛不起,那些个成天流连烟花之地的家伙们就扛得起了?   哦,也是。   董老太爷对这些旁系的庶子,孙庶子,也不是很放心。他们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才符合董老太爷的预期吧?   就是可惜啊。   芸娘那肚子,就是生不出男儿来。   要是能生出男儿,董老太爷怕是会将自己的毕生所学,都倾囊相授。   “没事。我这儿不是也写了吗?股份要等你实际掌权了,才生效。”   谭青青道,“有些事,你不方便做的,我可以。比如说,我那院子,还有空地,可以摆放一些你需要用到的染色药材、染缸什么的。”   “不过提前先跟你说好,我那位置小,大操大办肯定是不可能的。做的也都是些小本生意。比如怡红院姑娘什么的。你要是介意,那我们也只能一拍两散……”   怡红院?   说起怡红院,董毓竟然又猛然抓住谭青青的手腕。   “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谭青青,“……”   “你说。”   “我的贴身丫鬟,霍兰,被我娘卖去了怡红院。你能不能花钱把她给赎出来?我差人打听过,霍兰卖给怡红院,只卖了10两。这件事你若是能帮我,别说三成利,就是四成,我也愿意给你。”   “四成?”谭青青问,“你确定?”   董毓点头。   “那好吧,那这份私契我还要再改改。等明儿重新改好了,你我再画押签字。”   “这么说,你是愿意帮我了?”董毓兴奋起来。   “当然,看在钱的份上。”谭青青向董毓举了举手中的契书,挥手示意。   “商人重利。只要钱到位了,一切好说。”   董毓,“……”   上课的钟声响起。   大家赶紧回自己的座位坐好。   谭青青也不例外。   只是谭青青跑回去的时候,正好与蒲逸春迎面撞上。   蒲逸春瞥了眼谭青青,就让谭青青别回自己位置上了,先站过来,背诵下昨天他让大家背的诗文。   谭青青黏了一夜的《天工图集》,哪里背了什么书?   当即就道,“没看书,不会背。先生你直接罚抄吧。”   蒲逸春教了那么多年的书,还是第一次见到像谭青青这样,颜厚无耻的学生!   “那你就给我把论语的《为政篇》抄10遍!明儿我来检查!”   抄就抄咯。   谭青青表示知道了,抱着自己的书册,回了自己的位置。   她懒得听课,所以在课上,就抄写起来。   课毕。   10遍的论语《为政篇》,谭青青也抄写完了。   将作业,书册都收拾进书箱里。   谭青青怀揣着三十多两银子,来到怡红院。   谭青青虽然跟怡红院的老鸨不熟,但这老鸨好几次都看见谭青青进出本院。便好奇地走过来,“姑娘你找谁呢?”   “昨天,是不是有个姑娘被卖到你们院里了?”   问起这个,老鸨就用团扇捂着嘴巴偷笑起来。   “昨天卖到我院子里的姑娘多了,谁知道你要找的是哪个?”   “叫霍兰的那个。”谭青青道,“我来给她赎身。”   “原来是兰儿啊。”老鸨虽然对着谭青青嬉笑着,但却在跟谭青青遛着弯儿。   “她可是董夫人送来的。没有董夫人的令,我哪敢随便做主啊。”   “更何况,兰儿再调教两日,就能接客了。她模样好,能给我挣不少钱呢。”   “我若是不往她身上狠赚一笔,那哪儿对的起董夫人的面子?”   “是吗?那你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谭青青冷笑起来。   “霍兰为什么会惹怒董夫人,像你这样的油条子应该门清。我就是替那位过来把人赎出去的。毕竟这姑娘肚子里的怀的,也是董家的骨血。仙人说了,这位的肚子,很有可能怀的是个男儿。”   “你觉得,这董氏的香火若是断在了你手里。董老太爷会放过你吗?” 第117章 救下霍兰   什么?   怀上了?   老鸨面色大惊。   虽然,有那么一瞬间,老鸨在想,要不要请郎中过来,给霍兰把把脉。   但老鸨终究是没这么做。   怡红院是烟花之地。   要是让人知道,他们这地方,有人得了病,还不得吓跑一堆客人?   要不得,要不得。   想了片刻,老鸨便对谭青青道,“既然你这么笃定,那我就把人还给你。20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不对吧?”谭青青问,“我记着,那霍兰只卖了10两啊。”   “一个人是10两,两个人可不就20两了吗?”老鸨道,“除了一个霍兰,还有一个藿香。”   “这两个丫鬟,应该是都与你们那董老爷有染吧?害,这事儿啊,我都见惯了。你们那董老爷,天天流连我这怡红院便也罢了。在自己府上,玩的,那叫一个开啊。”   “就我知道的,秦芳那个丫头。就是被逼入董府,卖身为奴的。那姑娘被折磨的哦,也是一点人样儿都没有哦。”   “她运气要是能像这两个丫头一样好,说不定也就被抬做姨娘了。只可惜,秦芳身子骨弱,一碗藏红花下去,彻底断绝了她生育的可能。而且啊,我听说,她还不止跟董老爷。跟其他去董府的公子哥也……”   “董家的事儿,能是你打听的?”   谭青青让老鸨闭嘴,别说了。   “我只要霍兰,不要藿香。你快去把人带来,这是银两。”谭青青只给了老鸨十两银子。   谭青青知道,像老鸨这种人物,不赚钱的生意,那是绝对不会去做。   若她不把董老太爷和董大勇的名头搬出来。   这老鸨肯定要狠狠赚谭青青一笔,才会罢休。   大概是谭青青一脸的厉色,唬住了老鸨。   老鸨这才将霍兰叫了出来。   “喏,从今儿起,你自由了。”老鸨将卖身契还给霍兰,“你跟这位姑娘走吧。这位姑娘会带你过好日子的。”   霍兰疑惑地看向谭青青。   她记得,谭青青是前天那位,勇敢责骂过先生的姑娘。   瞧着,就对自家小姐的路子。   自家小姐应该会很喜欢她。   莫非?是自家小姐拜托谭青青,让谭青青救自己的?   霍兰压下心中的怀疑,规规矩矩地朝着老鸨躬行一礼。   “是,谢谢妈妈。”   本来一切手续已经齐全,谭青青就要带人走的。   谁知,不知道从哪儿冲出来了个疯女人,抓着霍兰的头发就撕扯。   “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竟然勾引老爷,怀了老爷的种?”   “明明是一起流落风尘。凭什么你可以出去?而我就要被迫接客?我不服!”   这人冲出来,就是对霍兰拳打脚踢,“只要弄掉你肚子里的野种,你就要与我一起,继续在这里受苦!我都爬不上老爷的床,凭什么你这个贱婢就有机会爬老爷的床?贱女人,狐狸精。别以为你爬上老爷的床,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姨娘的位置是我的!我的……”   “不对!”   藿香惊呼一声,“我们都是伺候大小姐的婢子,哪有什么机会伺候老爷?你肯定在说谎!妈妈,这贱婢肚子里根本就没有孩子!她骗你!”   霍兰被藿香的疯狂,惊扰的有些慌乱。   但她瞧着谭青青还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便只好将慌乱藏于心里,不浮于面上。   谭青青对着藿香冷笑了一声。   难怪董毓只字未提藿香。   原来藿香就是这么个玩意儿。   “之前就觉得你不是个好东西,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谭青青嗤笑不止,“你自己没这个福气便罢了。竟然还敢记恨旁人?”   “你老实在这儿呆着吧。我会吩咐你妈妈,让她好好照顾照顾你的。”   谭青青面色不变地训斥藿香,让老鸨一点儿怀疑的念头都没有。   老鸨自个儿本来就是人精。   形形色色看过许多人。   谁说谎,谁没说谎,她自然是能分辨一二的。   但谭青青给她的感觉便是,神情自若,处事泰然。比这疯疯癫癫的藿香,要可信太多。   老鸨见藿香触怒了谭青青,为了图表现,老鸨也是呵斥了回去。   “闭上你的贱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东西!”   老鸨怒斥,“这可是你们董家未来的贵人。能让你这么责骂?我看你是皮痒,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吧?龟奴,给我上家法!给我好好教训这个贱皮子!”   龟奴是老鸨私养的打手,只听老鸨一人的话。   老鸨要他们干什么,他们就会干什么。   “是!”龟奴们应着,都兴奋地搓着手,朝藿香走过去。   藿香大惊失色,“你们别过来!狗东西,我叫你们别过来!”   竟然敢骂人?   她这张嘴,怕是也别想要了!   怡红院乌烟瘴气的,霍兰不想再看下去。   故而霍兰扯了扯谭青青的衣袖,叫谭青青快些走。   谭青青也是不想多留的。   “走吧。”   她拉着霍兰,把人带到了自己所居住的小院子中。   “贺娘这些天不在,你就住她屋子里吧。”谭青青对霍兰道,“你现在也是自由身了,有没有想过,自己以后的去处?”   “我有一个表哥。”说起表哥,霍兰就脸红起来。“他说,只待我在董家期满,就接我回去。可是……我已经是进去过怡红院的人了,不知道表哥会不会介意。”   “若是不介意,自然是皆大欢喜。若他介意,那你就待在我身边吧。”   谭青青道,“你与你家小姐虽然不能经常见面。但你在我这儿,还是能时常见到董毓的。”   “董毓若想要在这渝州城盘下自己的生意,也需要几个得力的人手。我瞧着,你与你表哥,应该能暗中替你家小姐斡旋。”   说起董毓,霍兰就眼睛红了起来。   霍兰叹道。   “我家姑娘命苦,她终其一生的梦想,就是做出最美丽的布料,让渝州城的姑娘,都穿上她染制出来的衣服。”   “她为了这个梦,几乎奉献了一生。”   “夫人也真是狠心,《天工图集》竟是说撕就撕。”   “一点也不顾我家姑娘这十几年来的心血。”   “母女之情,也是半分都不顾!”   说到后面,霍兰也是激愤的,身子都在隐隐颤抖。 第118章 医馆换了家大夫   谭青青不知道这董毓的母亲是个什么人,只知道她有点可怜。   谭青青也不清楚这芸娘跟董毓的相处模式,所以选择了闭嘴,不多话。   倒是霍兰手上的伤,引起了谭青青的注意。   “你这手上?”   好像是被揪出来的。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挺骇人。   霍兰忙把伤痕隐藏在袖子底下。   “我没事。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要擦药的吧。”   谭青青道,“你家姑娘把你寄存在我这儿,可是付了一成利的。我虽然现在不知道这一成利值多少钱,但往后,肯定值不少。”   “所以你就安安心心住在我这儿。”   谭青青道。   “不把你照顾好了,这一成利,我即便是拿了,良心上也过不去呀。”   本来霍兰心里面还挺过意不去。   但当她听到,原来是她家小姐安排的,便也不再抗拒了。   而陈安此时也从他的小院子里走出来,并再次抱着二两银子,递给谭青青。   “我抄书所得。青青姐你拿着。”   谭青青接过这二两银子,面露疑惑之色,“自你上次给我银子,到这次,也没几日吧?这么快,就又抄写完一册书了?”   “嗯。”   陈安,“我选的是字少的孤本。城里有好些人,都需要书。所以我不愁赚钱的路子。倒是青青姐你……听乔嬷嬷说,你账面上的银子,已经没有多少了。”   陈安不知道何时,又替谭青青管起了账面,“青青姐名下一共17亩地,这17亩地的佃户,都还没交过租子。所以青青姐要不要派人去催催?”   “还没到催租子的时间吧?”   陈安一听谭青青这么说,就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回到屋子,将自己整理好的整本,递给谭青青。   “每年都是这个时候交租的。我瞧着摘星姐姐已经催过租子了。谭氏其他人也已经拿到佃户给的租子了。就青青姐你没去要。”   “青青姐是忘了吧?”陈安无语凝噎。   谭青青接过陈安递来的账面,瞧了瞧。哎,好像是哎。她账面上确实是少了一大笔租子。   “那你帮我去收。”谭青青把这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陈安。   “你把这个章子拿出去。佃户们认得这个章子。”   包租婆之前为啥找谭青青要钱?   就是因为她们没拿到这个章子。   所以佃户们不认,都不肯把钱交给包租婆。   现在谭青青的账面上显示的是,那些个佃户,已经整整三年,没有把租子交给过谭青青了。   说不定这回,还能借此收回一大笔银子。   被迫接受这么重的一个任务,陈安嘴角抽了抽。   他沉默叹气,片刻后,又道,“青青姐说的室外摇篮,我已经做好了。就在后院里,还差最后的装配。”   “至于收租……”陈安将章子还给谭青青,“青青姐还是自己去吧。你也不怕我自己私吞了银子。”   陈安交代完这些事儿,就又回自己的屋子,继续找了本新的孤本,抄录书册了。   自己与弟弟妹妹们的学费,就算谭青青不说,陈安也知道,这是笔天文数字。所以从现在开始,陈安都会尽自己的一切努力,赚钱,还给谭青青。   谭青青瞧着陈安这么努力,心里笑开了花,但面上没显。   “得,多了二两银子。正好给霍兰你治治外伤。”谭青青对霍兰道。   “走吧。正好趁着现在天还没黑,逛逛街。”   谭青青拉着霍兰去找黄掌柜,想问问黄掌柜有没有治疗淤伤的膏药。   可谁知,黄老板的隔壁,竟然换了一个大夫。   这个大夫,谭青青瞅着还有些眼熟。   她正在脑海里搜刮人选时,吴婆子的声音就从旁边儿响起了。   “嘿哟,这不是龙门镖局的五丫,谭青青大小姐吗?咋,你这健实的身子,还需要来医馆瞧病呀?”   嚯?   竟然是吴婆子?   这他妈老熟人了啊。   “之前在这儿的大夫呢?怎么不见人影了?”   “那大夫经营不善,关门了呗。”吴婆子不知道从哪里抓出来了一把瓜子,在这儿嗑。磕的瓜子皮就扔地上也不扫。   不过瓜子这玩意儿,谭青青真的是老早就想吐槽了。   瓜子这东西不是明代才传进中国的吗?   这游戏也是6,各种朝代的东西,全堆一起。完全没有一点游戏设计者的基本操守!   “那我走了。反正渝州城其他地方,也有看病的。”谭青青不想搭理这个瓜婆娘。   但谁知,吴婆子瞥见谭青青进来看病,竟然一改之前吝啬的作风,非要把人留下。   “可西城门口,就我一家医馆呀。”   吴婆子抓着谭青青的手臂,笑嘻嘻的。   “你要去别的地儿看病,至少要乘坐马车走个两三炷香时间呢。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就在我这儿看了,你说是不是?”   呵呵。   谭青青信了她才是有鬼了。   “就你?像你这么吝啬的老婆子,不得狠狠吞我一笔才罢休?”   “还有哦。看不出来你挺有钱的呀?这么大一家店面,说盘下就盘下。”   “然后在逃荒路上给我装,自己穷,没钱。”   “老婆子你可真行啊。深藏不露啊。”   说起这个,吴婆子又潇洒地昂了昂头,“那是。像我这种人,那都是一文钱掰开当两文钱花的。只有我占别人便宜的份儿,没别人占我便宜的份儿!”   “而且本来,老婆子我是不想接你这单生意的。”吴婆子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道,“你不让我和佟子上你的货船,这事儿,老婆子我能记你一辈子!”   “但你不仁,我也不能白白把银子往外推呀。”   “来来来,配药和看诊的价格都摆在这儿呢。你自己瞧。”   “也别说我欺瞒你,多收你钱这种话。老婆子我做生意上,还是挺公道的。”   切。   谭青青怎么就那么不信呐?   谭青青好奇地把吴婆子递来的收价单子,拿来瞧了瞧。   然后心里面大概就有了个数了。   价格是很公道。   但介于吴婆子与自己的私仇,谭青青觉着,自己还是防着点为好。   “我还是去其他地儿看病吧。总觉的你要坑我。”   “谁说的?”吴婆子见谭青青要走,着急忙慌的,连手里的瓜子儿都不磕了。   “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拿到了渝州城的户。为此,我可是花了整整二百多两银子,才给我和佟子购置到了一间小院子。就是为了渝州城的户上,有我和佟子的名儿。”   要不是渝州城必须要买院子,才能落户,吴婆子哪里舍得这些钱?   “这新盘下的医馆,又刚开张,正缺银钱周转呐。”   “你又是我家佟子的第一位客人,所以你不能走!”   老婆子守在门口,大有一副,谭青青若是要走,就从她尸体上跨过去的架势。 第119章 攀比之风   谭青青被拦着,心想,算了。即便是最近的南城门和北城门,那也要走好久。   还不如就在这儿治了算了。   反正也是小伤。   “这位姑娘要治。”谭青青把霍兰推出来,“还有,我也不是完全不懂药理。只是嫌麻烦,不想自己动手做膏药罢了。你们要是敢骗我,多坑我的钱,我可是一眼就能瞧出来的。”   吴婆子暗地里切了一声。   倒是佟子郎中,还是那副安静的模样。   他查看了下霍兰身上的伤,基本都是被鞭打,揪出来的淤痕。   “伤口不深。等血液凝结成疤就行。这是最便宜的治法。当然,姑娘你要是担心留疤的话,可以开这味祛疤膏。100文钱。”   霍兰立即起身,“那我还是自愈吧。不用治疗了,谢谢大夫。”   而站在一旁的吴婆子当即就不乐意了,“怎么就自愈呢?祛疤膏也是有用的,价格便宜还实惠,姑娘你看看呗?”   霍兰没搭理吴婆子,扯着谭青青就往医馆外走。   谭青青被推耸着出了医馆,还一副怔住的表情。   “不是,你干嘛推我?我觉着那个祛疤膏就挺好的。”   霍兰不想说100文的祛疤膏太贵,像她这种身份的人消费不起的话。   毕竟谭青青不是她正儿八经的主子。   有些事,董毓姑娘做可以,但谭青青姑娘做就不行。   所以霍兰直接拒绝了谭青青,“又不是什么重伤,本身也就无需去医馆。现在跑了,还能少点诊金……再者,霍兰现在身上身无分文,又怎么好意思麻烦青青姑娘?”   霍兰怅然道,“我既然在青青姑娘这里暂住,总不好什么都无法为青青姑娘做,还白吃白喝白住白用吧?”   瞧着霍兰是个乖的,看起来也是个免费的劳动力。谭青青的嘴角也咧到了耳根外。   “谁说你白吃白喝白住白用?我现在就有个活交给你,只要是个心思细腻且认真的,就能做。”   “什么活?”霍兰好奇。   “替我做绢花。”谭青青道,“用绢花替你的住宿费和药费。你觉着怎样?”   霍兰本就无处可去,自然应承了下来。   她们回到院子,谭青青就手把手教霍兰做绢花。一个人做一朵绢花,至少要半个时辰。   而霍兰就算一整日不吃不喝,最多也就只能做出十几朵。   大的100文,小的80文。   霍兰还不要工费。   光是靠霍兰一个劳动力,谭青青每日就能获得一两多银子的进账。   谭青青简直要乐了。   而谭青青也跟在旁边一起做。   两个人的速度快,一下子就做出了好多。   等霍兰把【缘鹄饰玉】娥娘所需要的绢花做完,谭青青便收拾起所有的料子,再一次去了怡红院。   出门的时候,已然夜间。   谭青青来到怡红院,只见怡红院的男客女客都非常的多。   夜间的怡红院应该是通风条件好了,窗户门什么的都打开了,所以显得空气流通了许多。   人也不气闷了。   来的人,什么身份的都有。有贩夫走卒,也有达官贵人。   只不过贩夫走卒与达官贵人身边,陪的姑娘不一样。   贩夫走卒身边的姑娘,都是些穿戴简单,衣服简陋,模样也不算上等的。   但达官贵人身边的姑娘,个个身上,都佩戴着金银簪,十分的华贵与耀眼。   谭青青没有把目光放在这群人身上。她快速找到娥娘,并将娥娘所需的绢花,全都交给了她。   “您上次定的绢花,我都做好了。您瞧瞧?”   娥娘瞧了眼谭青青手里的绢花,却是没收。   “我听说,你替那个新来的姑娘赎了身?”娥娘面有怠色,似乎是很不满于谭青青是董家下人的身份。   谭青青正犹疑着,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的时候。   娥娘一旁的姑娘,又大声呵斥起谭青青的不要脸来。   “你要是董家的人,那我们可不能收你给的东西。”   “上次我们去董氏布坊,竟然被董氏的看门狗给赶了出来。那些个看门狗,说我们是贱籍,不能出入董氏布坊那么规矩的地方。怕我们脏了他们的地儿。”   “呵呵。”   “既然你们董家这么看不起我们,又为何要偷偷消遣人过来,私底下做我们的生意?这不是既要当表、子,又要立牌坊,犯贱吗?”   ……   虽然被骂,但谭青青仍是假着赔笑道,“那都是个误会。”   “姑娘你们有所不知,即便是董家内部,那也不是一条心的。就姑娘你们说的那个布坊丁掌柜,那跟我简直就是水火不容啊。”   谭青青一副对那个丁掌柜深恶痛绝的模样。   就差没直接冲过去,啖其肉,喝其血了。   “他手底下的生意做的大,还直接替董氏掌管了一家店面。姑娘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掌管上去的吗?靠得就是拉拢渝州城的贵人们呐。”   “但我不一样,我不认识贵人。所以姑娘们放心,我绝对不会将东西卖给你们之后,又嫌弃你们是贱籍的。在我心里,客人都是天神。这雷霆雨露,都是天恩呐。”   谭青青虽然也在嘲讽,但这几个姑娘就是听不出来,反而还乐了,一个个都笑开了花。   “行,看你这么给面子的份上。你的这些绢花,我便收下了。这是银子。”   “哎,好的。”谭青青拿了银子,就准备撤身要走。   却不料娥娘又拦住了她,“丽娘的胭脂水粉也是你做的吧?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这个本事。这粗制红花焉支粉的水平,都已经超过采蝶轩的伙计了。”   “姑娘若是想要,下次我做好了给你带来?”   谭青青轻声询问。   本以为娥娘会立马点头答应。但娥娘沉默纠结了一番后,竟又扭捏起来。   “我的钱财可比那个丽娘要多。她能有的,我却不想有。我要比她更好的。”   “你那红花焉支粉,用料好是好,但大街上的人,都这么用,我便也不觉得好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看在这几个NPC能给出的威望值较高的份上,谭青青仍是陪着笑脸。   “明白。回去我就改进一下那焉支粉。保证能让姑娘用着,比丽娘更美艳绝伦。” 第120章 比混混更混混   “这还差不多。”娥娘心里乐着,随即又向谭青青提出了新的要求。   “这女人呀,光是一个风格的头饰,会显得很单薄。等你把你手里头的绢花卖给这楼里其他姑娘后,那我呢,在人群里,就显得不是那么独树一帜了。”   “我不知道你这绢花还要卖多久。但你最好也要想想新的头饰。不然,被满城争相模仿,生意被排挤,那都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你说对吗,小丫头?”   谭青青被一个并不比她大多少的人,叫小丫头,心里面早就想吐槽了。   奈何人家是顾客。   不好当面打人家的脸。   谭青青只好“委委屈屈”反讽,“是是。大姐姐你花期正盛,风华正茂,是一个女人的一生中最好的年华。当然是要穿最美的衣裳,戴最美的头饰,擦最美的焉支粉,涂最美的口脂。”   “但是我这店小,找不来那么好的翠玉料子,给姑娘您造翠玉钗啊。那么小的一块翠玉,安在簪子上,就要二两银子。贵的哟……”   谭青青捂着胸口,“反正小人是佩戴不起。”   “若是要按照娥娘您的要求,给你全身都打造成翠玉饰,怕是没个五十两,都下不了地啊。”   全身的绢花,可能也才二两银子。但是要在衣服上装饰翠玉,那就不是几两银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娥娘当然也知道,自己说自己有钱,不过是个客气话。   她再有钱,也比不过怡红院的头牌。   想要全身都插满翠玉钗子,并且模样款式天天换都不重样,月收入没有个百八十两的怎么可能?   不过,虽说自己买不起,但过过嘴瘾,总还是能的。   “笑话,我是那种买不起翠玉饰的人吗?我只是看不惯香宝斋那年年都是相同款式的簪钗罢了。”   娥娘一面摸着自己头上的发饰,一面假心假意的炫耀道,“我就是要不一样的。这整条街上的人,都佩戴这么个玩意儿,当我稀罕呐?”   “虽说吧,翠玉饰是良人佩戴的。可天天都是那个款式,谁看,谁不厌?”   “我要是她们的夫君,早就七八房小妾连着抬进来了。天天看着花团锦簇的,总也好过日日对着昨日黄花。”   ……   谭青青不好说反对的话,点头称是就对了。   而娥娘扯了大半天,又细眼瞥了瞥谭青青。   她见谭青青只是点头,不与她对话。   她便有些毛躁,“跟你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   “听进去了。自然是听进去了。”谭青青道,“姑娘就是想要这怡红院独一份嘛。这点理解能力,我还是有的。”   “既然绢花您厌倦了。不如下一回,我给您找找别的料子?”   “就是不知,您是想要贵重一点的,还是想要实惠一些的?我也好帮您采买。”   “实惠些的吧。”娥娘付了订金,“选中了料子,就拿来给我瞧瞧。总料子和工费加在一起,不要超过8两。不然超过的,我可不付额外的银两。”   “明白,明白。”   谭青青接过银子就远离了娥娘。   本来不想跟娥娘废话的。但既然娥娘给钱,谭青青也就懒得再跟娥娘多有交涉了。   她把剩下的绢花,卖给了怡红院的其他姑娘。   绢花对于普通农户来说,还是有些小贵的。也不是人人都能佩戴得起。   但这怡红院的姑娘,手里头的银两,怎么也比农户女多。所以谭青青虽然定价定的有些高,但因为谭青青做出来的绢花,款式新颖,模样别致。还是有不少人因为这份新奇而买单。   二十几朵绢花卖出去,总共进账了2银8钱。   也算是个比较好的收入。   然而,谭青青从怡红院回去的时候,她感知到,好像有什么人在跟踪尾随她。   听声音,一共是八个人。   谭青青走,他们就走。谭青青停,他们就停。   谭青青虽然不曾回头看这些人是谁,但用脚丫子想,也应该是某些不长眼的东西,想要拦截她。   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为了钓出这些人,谭青青故意往小巷子里行径。   待到前面是条死路了,想往返撤回时,被钓鱼的那群人,终于从暗处走向了明处。   “就是你偷偷私底下染布,然后做成绢花,卖给怡红院的姑娘们吧?”   这批人好像与之前拦截谭青青的那伙董氏打手互不认识。   但很明显,这批人,也是董氏的。   也对。   之前那伙人,都被关进牢,吃牢饭呢。哪还能继续出来为虎作伥?   “是我,怎么了?”   这伙人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棍子,慢悠悠朝着谭青青逼近。   “那我们揍得就是你。”其中一个人举起棍子,就要往谭青青身上砸。   但谭青青侧了个身,轻轻松松就躲过去了。   侧身的时候,谭青青还往巷子外边瞧,特意留意了下,有没有熟人。尤其是陈安。   这次她可要大展身手,别再有突发情况,迫使她中断揍人了。   她观察了下周围景象。   很好,没有熟人。   谭青青揉了揉自己的拳头,转了转脚踝,扭了扭脖子,眼神锐利了几分。   几个打手都还没意识到是怎么回事,就被揍倒在地。   其中为首的那个,更是被几拳揍成了猪头。傻傻的躺在地上,怀疑着人生。   “你们董氏要查人,居然每次都不查清楚对方的底细?以为这渝州城还跟之前那样,偷摸着做生意的,都是活不下去的农户?”   “你们可长点心吧。”   “下次查清楚了再来。不然,连自己什么时候踢到了铁板都不知道。”   谭青青拍了拍这群人的脸蛋瓜子,径直嚣张潇洒离去。   这份泰然自若的模样,反倒是把地上的几个地痞流氓给震慑住了。   地痞流氓们哭的要死,愤懑捶地。   到底谁才是混混?   一个女人,怎么能比混混还要嚣张跋扈?   他们简直要气疯了!   也因为谭青青没能斩草除根,这伙人很快就查出了谭青青是龙门镖局的五丫。   第二天沈老太爷的私塾下学,这几个混混抄着家伙什,再次将谭青青围拢在一团。 第121章 闹上公堂   “就是你这个女人,把我们兄弟揍成猪头?”   为首的那个,叫周振。   也算是董家的头头。   然而周振对付谭青青的时候,董毓却站了出来,怒斥周振好大的胆子,竟然连她新交的朋友,都敢欺辱!   “周振,你不过是我爹身边养的一条狗。怎么,你在董府里头耀武扬威惯了,现在又要在我眼皮子底下作奸犯科了吗?”   “董家的名声,就是被你们这群狗杂种给败坏的!恶心死人了!”   要是其他仆人,说不定也就怕了董毓了。   但这可是周振。   他在董家经营势力已久,知道董毓只有个贵家小姐的名头,而无实权。   所以周振面对董毓的辱骂,仍然是厚着脸皮笑哈哈的。   “我当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咱们董家的大小姐?小姐小姐,女人而已。以后又掌不了董家,管不到我这群兄弟的头上,我们这些个兄弟,又为什么要怕你呢?哈哈哈!”   董毓见这群人竟是如此的不服管教,气的她捏着手绢的手指关节都因为用力,而泛白了。   谭青青叫董毓退后。   自己上。   谭青青不多跟这群人废话,上去就是群揍。   这次,董家虽然挑来的都是打架的好手。但跟谭青青比,还是差了很大一截。而且谭青青练的,也多是杀人的功夫,拳脚很少。   所以速度,也是很关键的一个点。   才不过片刻,周振带过来的一堆人里,就没有几个,再是站着的了。   谭青青瞧着他们在自己的拳脚过后,趴躺一地,更是冷然笑之。   “你们的功夫,就连普通的镖师都比不上,还想揍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这群人不服气。   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刀,冲着谭青青就要刺杀过来。   他的速度是快,但谭青青的速度更快,立即就把这位手里的刀具夺取下来,反刺进这打手的胸口。   周振立即叫来了巡查的兵卫,“来人啦,谭家的五丫杀人了!快把人关进牢房里,好好拷打拷打她!”   周振是董家打手们的头头,如何不知道,他上一批人,就是因为谭青青和陈安才被安排进牢房里的?   这次,他找这么多人过来,就是为了逼谭青青出手,好让董家的打手负伤,然后借此机会,将谭青青押入大牢。   可谁知。   兵卫来了以后,谭青青立马就是一副病恹恹需要人搀扶的模样。   兵卫一到,就问,“怎么回事?”   周振叫骂着,“龙门镖局的,谭家五丫公然揍人!看,她把我的兄弟都给打伤了!”   谭青青却是回击,“他们揍我,我是正当防卫。我要是真想弄死他们,他们肯定会小命呜呼的。”   兵卫觉得谭青青说的有道理,直接把周振的人给围了起来。   “走吧!上次就是你们闹事,这次,还是你们闹事。你们可真行呐!你们一天不闹事,心里就憋得慌是吧?”   周振等人,“……”   “不是,你们没看见是我们的人受伤了吗?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伤。血一直在往外流,你们看不到吗?瞧瞧这匕首,瞧瞧着血口……这么深,你们要是瞎,要不要我们把伤口掰开,再让你们瞧个清楚?”   面对周振等人的穷追不舍。   谭青青就一句话。   “匕首是谁的?总不是我掏出来,是你们自己拿出来的吧?再说了,这儿还有这么多人呢,让大家评评理,说说刚才究竟是他们打我,还是我揍他们?”   女孩子都说是周振等人欺辱谭青青。   男孩子们嘛,因为谭青青前几日公然发表男子不如女人的惊奇言论。所以男孩子们,都默然不语。既没有支持谭青青,也没有支持周振。   所以,结果很明显了。   因为女孩子叫囔的声音多。   所以就是周振欺辱上私塾的孩子们。   “兵卫大哥。渝州城内能读书的,可都不是普通人家啊。周振等人今儿能过来围在沈太老爷的私塾外,明儿恐怕就能绑架这些莘莘学子,逼迫其父母交赎金。您作为咱渝州城的守护神,可要为我们做主呀!我们就是些手无寸铁的弱夫,哪敢跟这些刀尖上舔血的人对抗呢?”   可拉倒吧。   当谁不知道谁似的。   渝州城就这么大。   小道消息就那么多。   哪个士兵不晓得谭家和董家都是些什么人呀?他们就是装不懂,装赖罢了。   “行了行了行了,你站一边上去。”兵卫大哥叫谭青青站好,别在这里跟他扯有的没的。   “我是瞧着你是个女人,力气肯定没有他们大,人手也肯定没有他们多,所以才注定会被他们欺负。这才把他们带去府衙审问的。但今儿你怕是要陪着我们一起去过过公堂。”   兵卫大哥道,“上次就放过了你,没让你过公堂。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你不去府衙了。”   “走吧,陪我们去一趟。”   谭青青有些犹疑。   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去过公堂。   兵卫大哥立即道,“没事儿,就是走个过场。等事情一毕,你就能回来了。”   “行。”谭青青点点头,没有抗拒。   毕竟渝州城的太守,还是李太守。这渝州城的势力,大半也都在李太守手上。谭青青相信李太守会秉公执法的。   这渝州城的府衙基地不小。   门前一左一右放置着两个石狮子。而六阶台阶上,便放置了个敲鼓的鼓面。   至于大门,自然也是敞开的。   里面的李太守正坐在堂上批改什么文书。瞧着文书封面上的文字,应该是什么什么区域的治理。   谭青青等人被拉进府衙时,李太守正阅读完上一份文书,拿下一份继续翻阅。   府兵趁着这个间隙,拱手道,“大人,今儿闹事的双方带来了。”   李太守抬起头来,往堂下一瞧,就眼不跳面不动地继续埋头翻阅文书了。   一副早就料到,没什么意外的神色。   “说吧,又因为什么而争执?”李太守并未抬头,语气也是颇为平稳。   周振知道李太守这人看起来面善,但实际上,这人要狠起来,也是绝对的狠。尤其是对他们这群渝州城的毒瘤,更是铁面无私。   所以周振不敢张狂,而是细细站直,微躬着身。   “上次,太守您说,谁受了伤,谁就有理。但如今,却是我们的人受了伤,而且还是被她谭青青亲手所伤。大人,这件案子,您觉着要怎么判才有道理?” 第122章 沈梅兰的大手笔   李太守还是连头都没有抬。   “既然是双方争执,自然不能听一家之言。”李太守誊抄着文书,似乎很忙。   谭青青便冒头,“是他们先冲过来的。我只是被迫还手。董家的家丁受伤,实乃是青青的无奈之举。毕竟,青青总不能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儿,任由董家的人教训吧?”   “太守,您说是不?”   李太守点头,“此案为谭家五姑娘正当防卫。散了吧。”   ……   周振不服上诉,“我这兄弟,伤处血流不止,这您是看见的呀。您怎么能听信这谭青青的一面之词?”   “人死了吗?”   谭青青反笑,“我是失手把人杀死了,还是让他受了重伤了?他不是还在这里好好站着?更何况,你要是真担心你这位兄弟的伤情,理应在第一时间内,给这位兄弟请郎中。而不是在这里跟我掰扯到底谁对谁错。”   谭青青怒斥周振动机不纯。   “太守,可见周振此举,就是故意让我下狱。其心可诛呀。”   李太守哪里不知周振和谭青青二人的想法?   他厌恶董氏已久。   董氏的人,仗着自己有点闲钱,便在渝州城为非作歹,生出不少事端。这董家的爪牙一日不除,渝州城就一日不会安生。   而出生于行伍之家的谭青青,就是牵制董氏最好的人选。   “是啊,周振。谭青青一个姑娘家,她就算再勇,也不会一个人单枪匹马地对抗你们这么多人。”   “要是普通女子,看到你们这个架势,吓都要吓死了,哪里还会跟你们打起来?”   这话茶的,差点没把周振给气死。   就是因为谭青青不是个普通女子,才会一个人跟他们打起来啊。   看来这个李玉德,根本就不想秉公执法,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压董氏布坊。   妈的。   看来李玉德要对他们动手是真的。   还亏得整个城都在传,李玉德是个秉公执法的青天大老爷。   呸。   什么狗屁青天大老爷?   还不是个为达目的,不惜用一切手段的小人之辈?   周振气的甩袖离去。   堂上,便只剩下谭青青一人了。   谭青青也准备要离去。   李太守却拦住了她。   “你公然与他们董家作对,他们想必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龙门镖局。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谭青青不解,敬礼躬身。   “还请太守提点。”   “一个人啊。光是有善,不足以成大事。为人在世,当要比善人更善,比恶人更恶。处事之前,当要让自己永立于不败之地,方可决意是要做,或者不做。若是连自己都不能渡,何来渡天下人?”   谭青青面露疑惑之色。   “太守的意思是?”   “履霜坚冰至。”李玉德道。   谭青青表示明白,“太守是想说,做什么都要防患于未然。在事态萌芽之初,就要把危险扼杀。我若是想要立于不败之地,就要先下手为强。可董氏如今,还是董老太爷和董大勇掌权。他们家大势大,想要在短时间内拔除掉这个毒瘤,怕不是件易事。”   “董氏旁支对董氏嫡系积怨已久。”李玉德道,“支撑起嫡系的,是董老太爷。董老太爷一日不死,董氏旁支,将永无出头之日。”   ……   是个狠人。   谭青青明白了。   “青青先行告退。”   从太守府出来,谭家的几个兄弟姐妹就赶紧围绕在谭青青身边,五嘴八舌地询问。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啥事儿了?”谭摘星这反射弧度,也是奇长的很。   “我先一步回了院子,听到七大姑八大婶的,在院子门口嚼舌根,才晓得,原来你跟董家的打手打起架来,被抓进了公堂。没出什么事吧?哎呀,这可是你第一次进公堂呢,咋,公堂里好不好玩?”   看着谭摘星这没心没肺的样儿,谭青青便觉着好笑。   “公堂有什么好玩的?没把你打得只剩下一张皮,就不错了。”   谭摘星闻言,便抓着谭青青浑身上下到处查看。   然后就发现谭青青好好地,根本就没有被打。   “也没受伤呀。瞧着还好好的。”   咋?听摘星这语气,好似很希望谭青青受伤似的。   谭青青让谭摘星先停下来,她这儿有件事,要交给谭摘星做。   “我有件事要拜托你。”谭青青道,“替我去查两个人。一个是董老太爷。包括此人的喜好、厌恶,我都要掌握。另一个是他儿子,董大勇。一旦有这二人的消息,第一时间告知于我。”   查线索?   谭摘星虽然平时玩心重,但该要她做正事的时候,她还是很上心的。   “明白。城东呢,有一群小乞丐,只要给他们点吃的,他们什么消息都能与你说。”   其实,这群小乞丐,完全有专门的慈善堂照顾和管理他们。但奈何,小乞丐们不愿意日日在慈善堂里待着,就喜欢蹲在路边上乞讨。   可能,有的时候,把他们的乞丐袋子翻个面儿,倒出来的银钱,比普通做工的都多。   “行,那你去吧。”   谭青青跟谭摘星说完,就继续回院子,叫霍兰做新绢花了。   至于自己,吃过饭以后,也加入到了做绢花的手工大业中。   只是,谭青青做了两朵就觉得累,便想停下来休息休息。   静默片刻。   谭青青瞅着院子里头,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贺娘和元子的身影了。   便叫乔嬷嬷过来回话,“贺娘呢?我还要她和元子帮我做绢花拿出去卖呢。怎么好些时日,都不见其人影?”   “他们在陶府呢。”   乔嬷嬷顾左而言其他,“夫人也好些日都没见着姑娘你了。自姑娘上次给夫人送去了翠毛锦,夫人一直夸赞姑娘你有心,夫人很是喜欢呢。”   “只不过奴家好像听说,您与董氏交恶。这董氏布坊也下了令,说以后不准再向您提供布料。就连这最便宜的麻布,都不供应。夫人听了后,便给您盘了家店面。里面啊,全都是各式各样的素布布料。只要姑娘您到了铺子,便可尽心挑选。”   什么?   沈梅兰给她盘了家布料店?   虽然全都是素布,没有任何颜色和花样。但这手笔也很大了呀。 第123章 都是阴阳怪气宗师级   “渝州城内织娘所纺织的所有素布,都会优先提供给董氏布坊。旁人根本找寻不到这个路子。姨母又是如何说动这些织娘,让织娘将布料给我的?”   “这,老奴就不知道了。”乔嬷嬷笑着道,并且她还躬身,“夫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见着姑娘。不如姑娘好好梳妆打扮一番,随我去陶府赴宴?”   为了说动谭青青,乔嬷嬷也是费了一番老力。   “渝州城的中秋,重阳,姑娘都错过了。最近虽说没有什么好节日,但夫人想念姑娘想念的紧。所以便在陶府,大操大办了一下。”   “虽说是大办,但也就是寻常家宴。姑娘潦潦打扮下便可。”   完。   只要是姨母要她打扮的宴,肯定不是什么好宴会。   所以谭青青忍不住想要逃避,“我今天还有事,要不明天去吧。”   “有事也不着急。”乔嬷嬷抓着谭青青,就让她往梳妆镜台上坐。“姑娘您操心的事情,夫人都会想办法帮您解决的。”   “就拿这董氏打手来说。”乔嬷嬷道,“周振竟然敢抓姑娘您上公堂,那他就要做好与咱们姑娘作对的准备。”   “您虽然是姓谭。可身体里流着的,也是沈家的血。”   “姨母想如何?”   “瞧您说的。那当然是让他永远也不能再踏进渝州城了。”   要是陶曼凝陶若灵听着这话,那肯定会被吓的花容失色。   但听这话的是谭青青。   谭青青表示。   竟然不能自己亲自动手。   哎,想想竟然还有点小失落。   谭青青被乔嬷嬷拉着洗了面,敷了粉。穿上贵衣,又插上头钗。   这一圈弄下来,总算是像个姑娘样儿了。   在乔嬷嬷的指引下,谭青青从小别院,到了陶府沈梅兰设宴之地。   这沈梅兰想要大操大办,府中不可能全无消息。所以来参宴的,除了大表姐二表姐外,几个跟谭青青毫无关系的陶氏庶子庶女,自然也要在列。   宴上的菜肴还没有尽数摆放上桌。   但筷子椅子是已经备足了。   陶家长辈没有落座,小辈们自然不会上桌。但小辈们还是聚集在宴堂之侧,等候着陶氏长辈,和今儿要宴请的贵人。   陶姗儿一瞥见谭青青,便阴阳怪气起来。   语气极为的讥讽刻薄。   “我还以为今日的宴,就只有我们陶家的人。没想到啊,某个姑娘就像是个撵不走的狗皮膏药。只要陶府有什么热闹事,就要眼巴巴过来凑着。瞧着就恶心死人了。”   陶姗儿辱骂谭青青,在座的哪个听不出来?   陶姗儿亲妹妹陶婉儿也是笑了笑,假装是给大家打这个圆场。但实际上,还是在暗地里继续嘲讽谭青青没脸没皮。   “姐姐,青青姑娘毕竟是咱们主母的亲外甥女。这关系,想来是比我们更亲密的。更何况,今儿来咱们家的,可是名门封家的小公子封烨霖。据说,那长得一个叫玉树临风,仪表不凡。许多姑娘都对这位小公子仰慕的紧呢。”   说到这里,陶婉儿更是瞧了谭青青一眼。   “想来,青青姑娘也是听说了这位小公子的名号。所以才眼巴巴着跑过来,一睹其人风采吧?”   面对陶婉儿和陶姗儿的夹枪带棒。   谭青青很是直接。   “我对嫁人没有兴趣。”她道,“就算要嫁,也是要嫁一个好控制的,能为我所用的。一个名门望族的小公子,会事事依妻子吗?”   “不说别家。就说陶府。”谭青青奚落之意也是极足,“这陶府家产大吧,男人就花心。这一花心,就会想抬几个小妾,生几个庶子庶女出来,与嫡系争夺家产。你瞧,这人一多,是非就多。所以说,普通人削尖了脑袋想攀上的富贵,在真贵人面前,那都是虚妄。”   “平平淡淡,顺风顺水,才是福气呢。”   ……   这他妈的是在内涵谁?   说她们都是假贵人,谭青青她自己是真贵人?   就算是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也不是这么贴的吧?   陶婉儿见口头上没占到上风,气的要死。脸都要被气绿了。   陶姗儿见陶婉儿没从谭青青手里讨到便宜,又接着来讥讽。   “是呀。我们哪里比得上大姐姐二姐姐和青青姑娘您呢?但青青姑娘不是在学堂上说过,众人皆平等一话?那为何,今日,又在这宴席之上,说些看不起我们的言语?”   “青青姑娘您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莫非是自己在打自己的脸?”   面对陶姗儿假声假气的客套,谭青青还是很直接。   “我对人说的,这平等的对象当然是人。你们是人吗?”   谭青青完全不玩陶姗儿陶婉儿那虚伪巴巴的一套。   “你们只不过是修了人身,却没有修人心的东西罢了。还讲什么平等呐。”   “你!”要不是陶姗儿不在桌子旁边,她怕是要被气的掀桌。   而陶曼凝与陶若灵在旁边,听着谭青青与陶姗儿对骂,简直要笑出来。   陶若灵更是直愣愣的撕开陶姗儿的遮羞布。   “噗嗤。”   “青青妹妹这是在说,姗儿妹妹是牲畜呢。哈哈哈,笑死我了。青青妹妹你可真会说话。你今儿说的,我娘要是听见了,定会开心个好几日的。”   “这怕就是说话的学问吧。”   陶曼凝也在旁边附和。   “之前在学堂上,我就觉着青青妹妹是个会说话的。那言语,把我们震惊了好些日,都回不过神来呢。”   “只不过,这无论是渝州城,还是其他城镇。都还暂且是男人当家做主,女人只能选择依附。更何况,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耕农税赋繁重。我们女子若想要打出一片天来,怕也不是件易事。”   陶曼凝竟然直接与谭青青议论起女子当家做主的事情来。   原以为谭青青会赞同自己所说,并直接给出救女子的良方。   谁知,谭青青却道,“确实不易。”   “而且过刚易折。只要我们走错半步,都会遭来灭顶之灾。”   “是呀。”陶若灵也加入到了战局,“青青妹妹才刚说要男女平等一话。他们那些男子,就想将我们从私塾里赶出去,不想让我们读书认字知理。可见其心思有多毒。”   “如若我们再明着刚。谁知道他们下一步,会有什么计划和盘算?” 第124章 封家的小公子哥封烨霖   “目前,要忍。”谭青青没有说的太多。毕竟目前宴上,还有好些,跟谭青青都不是一条心的。   她自然不会蠢到将女子需自强的核心,告知给这些人。   所以谭青青只是向陶曼凝陶若灵使了个眼色,两位表姐就立即明白了谭青青的意思。   倒是陶姗儿和陶婉儿有些奇怪。   刚刚谭青青与陶府嫡女和陶府嫡次女说话时,她们俩没有打断谭青青。   现在瞧着谭青青不说了,便又接过话茬,重新阴阳怪气起来。   “呵,你能想到什么有用的办法?渝州城几百年了,都无女子想要抗争过自己的命运。难道能就凭你的三言两语,便能将这渝州城翻了天不成?”   说到要事,谭青青也懒得跟陶姗儿鬼扯。   “以后的事情,谁能知道呢?”谭青青笑之,“说不定,我就偏偏能呢?”   “嗤。”陶姗儿冷眼笑之,“说大话,谁不会?”   ……   她们在这边吵吵闹闹的。   最终还是引来了长辈们的注意。   陶家老夫人携着陶家嫡子陶博厚走来了这宴席边上。一旁的那个陌生公子,便是大家嘴里所说的,名门望族封家的小公子,封烨霖。   封烨霖果然不愧是长相好,气质好的小公子哥。他虽然眉眼带笑,但气质温润如玉。瞧着就不像是从普通人家里出来的小郎君。   “请坐。”陶老夫人对封烨霖道。   “您先请。”封烨霖恭恭敬敬地回。   “大家都落座吧。”   沈梅兰就候在陶家老夫人身边。她忙招呼着大家,赶紧按着自己的位置坐下。   只是当所有人落座以后,才发现,他们并没有给陶老爷准备位置。   沈梅兰察觉到了大家的异样,便赶紧出声,“是这样,老爷呢有琐事缠身,今儿他就不来陪着大家吃这个饭了。大家先紧着用吧。”   说是有琐事缠身,但柳姨娘也不在这宴席之上。   若说姨娘不能上桌。可偏偏林姨娘却在。这就有点意思了。   “哼。”大家都没吭声,所以自是有陶老夫人吭声。   陶老夫人重重地哼着气。她本是不想在有外人的情况下,亲自去揭自己亲儿子的短。   但陶阳朔所做的,实在是太让陶老夫人没脸。   让陶老夫人不得不当场发火。   “我这个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心啊,全都被他的那个妾室给勾引了去。如今就连家宴,也都不参与了。这偌大的陶府,要是交给他,还不知道要被他败坏成什么样子!”   眼见陶老夫人生气,沈梅兰就连忙在旁边护着。   “母亲,夫君的心意我是明白的。他也想参加,就是被那柳氏缠的脱不开身。母亲您可千万别生自己儿子的气。”要气,就气那个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柳氏。   反正,那柳氏如此作死下去,迟早也会把自己给玩完。   “这个家,还是你最知礼数。”陶老夫人叹气,“让你嫁给我儿,你受委屈了。”   沈梅兰其实对那陶阳朔也不是很有情谊。   她只要自己这几个儿女健健康康的便好。其他的,也并不多求。   “儿媳不委屈。”沈梅兰替陶老夫人布好菜,“母亲,快来尝尝儿媳新让人做的栗子羹。这栗子啊,虽然到现在有些老了。栗子肉也不嫩了。但是儿媳特意让人与乌鸡煮在一起。再加上山药。往老糯了煮。这味道啊,十分的香甜可口。不腻也不柴。母亲您快尝尝?”   论做菜,和论做菜食材的奢靡度。怕是无人能比得过沈梅兰。   陶府自也是供得起。   便由着沈梅兰去了。   陶老夫人尝了一口,点头,“嗯,不错。梅兰的手艺是最好的。老婆子我,也是享了儿媳供上的这份口福啊。”   “母亲谬赞了。”沈梅兰伺候完陶老夫人,便又招呼起小辈们来。   “你们快些自己用吧。再不用啊,这饭菜,就凉了。”   大家依了礼,便也开席开吃起来。   而待大家吃了几口后,封烨霖又让自己的小厮,拾来几件贵重礼品。   “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老夫人和夫人能收下。”   沈梅兰瞧他这样,反倒是一讶。   “哎呀,瞧你这孩子。你刚刚在堂厅上时,不是已经给过礼了吗?怎么到了后院,又给礼?”   “不一样。”封烨霖道,“在堂厅上的礼,是晚辈给陶府的礼。在这儿给老夫人和夫人的礼,才是晚辈真正的心意。”   封烨霖的小厮,当着陶老夫人和沈梅兰的面,将礼品打开。   老夫人的是红珊瑚串翠玉玛瑙链和手串。沈梅兰的,则是一支云鹤流珠彩石步摇。   光是看这成色,便可知,这几样东西,都十分的名贵。   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挑选送出的礼物。   “这……”沈梅兰面上流露出为难之色。   “都是晚辈的一点心意。”封烨霖道,“是这样的,沈老太爷全城考试的时候,晚辈还在外地,没能及时赶回参与沈老太爷布下的考试。如今再想要进这沈家私塾,怕是已经有些晚了。所以晚辈在与家父商量过后,便挑选了些薄礼,特意前来拜访陶老夫人和夫人。”   “小小心意,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原来又是一个想要去沈家私塾读书的公子哥。   只是这件事,沈梅兰也不好轻易做主。   “封家小公子的好学,我是看在眼里的。但我那个爹,他只认死理。当日你没能考过,那就是不能正儿八经地坐在正堂,聆听先生的教诲。”   沈梅兰叹了口气,“但你若是愿意旁听,我这儿,倒还能给你通融通融。”   正式上课和旁听的区别大了去了。   只有沈老太爷正式收的学生,才能有获得童生试的考试资格。若为旁听,那就只能在旁边听着。并不能靠沈老太爷的推荐,参加渝州城任何的一场童子试。   所以,真正想要步入秀才举人一途的,见沈老太爷这边行不通,定会去寻其能参加童子试的法子。   然而封烨霖显然早已经知晓了沈老太爷的规矩。   恭声应着。   “无妨。”封烨霖道,“沈老太爷的规矩我也是知晓一二。每隔三个月,便会再有重试。只要我能通过重试,我便也能成为沈老太爷的正式学生。” 第125章 看热闹不嫌事大   封烨霖想要通过考核,这就意味着那50名弟子的其中之一,要被排挤出来。   啧啧。   他说着容易,可真要到了考核的时候,谁愿意将本属于自己的机会,拱手让给他人?   倒是沈梅兰却并不在意其他人会不会被排挤出50名弟子的名额。她看封烨霖,是越看越欢喜。   “你们封家的学问,我是知晓的。只要给你这个机会,你一定能超越许多人。行,我明日就给你安排安排,保证能让你进入私塾旁听。”   封烨霖躬身作了个大揖,“那就多谢陶夫人了。”   但既然封烨霖今日来了,总不能就这样把人放过去。   毕竟今儿还有其他事情,要与封烨霖说。   “今天是个好日子。大家欢欢乐乐的齐聚一堂,本就是喜事。烨霖啊,我们家姑娘多,要不你瞧瞧,这里面有没有你看中的姑娘?你若是喜欢,我便替你做个媒?”   这是公然相亲了。   封烨霖看了看在座的几个姑娘,却并无要娶亲的意思。   毕竟在场姑娘这么多,而娶妻是一辈子的事,他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定下来?   “晚辈这才是第一次见到诸位姑娘。所以……”   沈梅兰笑了笑,“行,不着急。”   她开始介绍起在场的几个姑娘来,“这位是陶曼凝,这位是陶若灵。这两个姑娘都是我所出。谭青青呢,是我的亲外甥女,她的母亲,也是沈家的嫡次女。不过,虽然谭家是行伍出身,身上难免染上武夫的杀伐之气,烨霖小公子,也要多多担待才是啊。”   封烨霖看了眼对他十分冷淡的谭青青,淡笑起来,“原来这位就是将董家搅了个天翻地覆的青青姑娘。失敬。”   说起董家,陶家人也是好奇起来。   陶博厚更是抢言,“青青妹妹什么时候又跟董家闹了矛盾?董家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包括那董毓,别看她平日里委委屈屈,可要真行事起来,也是个狠厉之人。”   “表哥你这话说的,就好似我是那毫无杀伤力的菟丝花一般。”   谭青青让表哥不必挂怀,“董毓虽然出身董氏,不过我倒是觉着,她很对我的性子。往后她若是在私塾犯了难,还要请哥哥姐姐们多多帮衬一二。”   叫他们去帮董家的人?   陶博厚失笑,“表妹,你怕是不知,那董氏背地里做的都是些什么生意。我猜测,渝州城的赌坊,人牙子,窑子,董家肯定参与。好些良人,第二日再去瞧她们时,便已被迫成为暗cha   g。问她们是否受了委屈,或是被董家威胁,她们也不说。此事,李太守也早有耳闻,只是太守一直苦于没有实质的证据,才无法将董氏缉拿归案。”   “这董氏背地里如此脏污,出身于董家的董毓,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表哥,董毓也无法决定自己的出身。”   谭青青道,“董家就是被那些烂了根的人给毁了。而那些烂了根的,还一心想要将董毓打入尘埃。”   “董毓的日子,已经很不好过了。表哥为何想要为难一个无辜的女子?”   陶博厚紧言,“不是表哥想要为难一个女子。是董氏……”   “行了。”沈梅兰在旁边,叫陶博厚赶紧闭闭嘴,“ 你好不容易跟你表妹见见面,怎么老是说些惹你表妹不快的话?”   沈梅兰叫陶博厚注意下自己的言辞。毕竟陶博厚比谭青青大,是哥哥,就应该让着点妹妹。   “今儿是家宴,就不谈这些令人不快的事情了。来来来,都动筷子吃饭吧。这菜呀,都是我亲自盯着人做的。就是不知合不合你们的口味。”   “既然是姨母亲自盯着人做的,那想必一定很是美味。”谭青青动了筷子,夹了一点香珍脍鱼的肉,吃进嘴里。   这鱼肉甜鲜,再加上香醋的提味,十分的好吃。   谭青青便多吃了几口。   而陶姗儿瞧着大家都没有搭理封烨霖小公子的意思,便给自己倒了杯酒,起身去敬酒。   “烨霖小公子家里是做什么的?家里有几口人呀,您还有哥哥或者是弟弟,需要求亲的吗?”   要是一般人,面对陶姗儿这般追问,脸上怕是早就有了怠意。   但封烨霖依然是脾气好好地道,“家里除了我以外,还有兄弟三人。除了大哥,其他人都还未曾娶亲。”   陶姗儿见此,便直言,“那小公子你觉着我如何?”   她脸上洋溢着灿阳般的笑,“你我都未曾说亲,多聚在一起说说话儿,岂不是……”   “哼。”沈梅兰瞧着陶姗儿竟然如此的不知廉耻,便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了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以为你一个妾室出的庶女,有什么资格攀附正儿八经的封家嫡出公子?谁给你的这个胆色?”   陶老夫人也是附和,“即便是陶曼凝与陶若灵嫁过去,也是高攀。姗儿,你就别跟着掺和了。”   ……   陶曼凝与陶若灵都还没有说话,这个陶姗儿竟然就敢恬不知耻地勾搭封烨霖。看来,她这路子,就是跟她那个不知廉耻的生母学的。   实在是让人厌恶。   谭青青瞧了眼沈梅兰眸中的怒色,便知沈梅兰肯定是快要气死了。便给沈梅兰夹了些菜,让沈梅兰消消火。   “美人仰慕公子,本就是佳话。姨母何必动怒?不过两情相悦是双方的。您也不能光指责姗儿妹妹,更应该多问问烨霖小公子的意见。说不定,烨霖小公子也是对姗儿妹妹,喜爱的紧呢?要是喜爱,姨母又何不成全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才刚开始认识,就说他喜欢陶姗儿?   封烨霖内心自然是不喜的。   “青青姑娘不要说这么肯定的话。我与陶姗儿姑娘,今日才刚认识。”   “这刚认识又如何?只要相处的时日长了,总能生出感情来的。”   封烨霖,“……”   为什么他有种,谭青青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在内?   行。   既然谭青青姑娘这么喜欢看热闹,那就别怪封烨霖也造一下热闹。 第126章 想说服谭青青做合作伙伴   “我觉着青青姑娘就很有意思。”封烨霖突然道,“封家一直都是书香世家。我爹娘,就一直觉着封家的晚辈过于羸弱。没有半分勇武之气。之前就相过几家练武的女儿。奈何那些姑娘要么撸起袖子与你干酒,要么就逼着你与她们比划武力。”   “我实在是被那架势骇的不行,便也没再继续与她们言说下去。”   沈梅兰瞧着封烨霖如此说,竟笑的合不拢嘴。   并立即向封烨霖推荐起谭青青来。   “我们家的青青,虽说也是个练武的。但你放心,谭家的家教好,做的绝对都是正义之事。至于你所说的的那比划拳脚……我们家青青,也绝不会跟不会武功的乱比。他们家啊,是明确规定过,不可将武功用于普通老百姓身上。”   是不将杀人的武功,用于普通老百姓身上。   这个姨母,为了将她推销出去,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姨母,青青暂时不想嫁人。”   就这么一句,沈梅兰就立即让她闭嘴。   “去去去,小孩子家家的你懂什么。你现在不嫁人,老了以后就嫁不出去了。再说,这封家多好啊?三朝为官,累世功勋。虽然现在这朝廷……”   沈梅兰吭哧了一下,又换了新话题,“封家老爷子虽暂时闲赋在家,可封家老爷子的门生,都还在朝堂上,护着封家呢。且他们家的大郎,也还在京畿上朝。你若是嫁过去了,以后有你享福的时候。”   对此,谭青青也是有话要说。   “大表姐二表姐也都没嫁。干嘛要先说我呀?大表姐二表姐,想来你们也是对烨霖小公子感兴趣的。要不这个好人家,你们先要了?”   谁知大表姐和二表姐双双拒绝。   陶曼凝笑道,“刚才不是青青表妹说,要嫁便不能高嫁。否则将时时被掣肘?我和二妹妹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所以啊,这份好处,我跟若灵便不与青青妹妹争了。”   谭青青,“?”说的好像,这门婚事就是板上钉钉,不需要过问封烨霖本人的意见一样。   于是谭青青又转到了封烨霖本人身上,“烨霖小公子,你刚刚说的都是讨我姨母开心的吧?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还是要过问下伯父伯母的意见呢。”   封烨霖笑,“我爹娘说,只要对方的家世清廉,便全由我自己做主。”   沈梅兰一听,立马笑开了花。   而谭青青,“……”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   她才不信什么“全凭自己做主”的鬼话。这绝对只是封烨霖的一人之言。   这顿饭,大家吃的都是五味杂陈。   陶曼凝与陶若灵吃的是畅快,谭青青吃的是郁闷,陶姗儿与陶婉儿吃的是嫉妒与记恨。   饭毕。   时辰要晚了,大家也要各自回各自的屋了。   谭青青本想拜别沈梅兰,赶紧后撤。谁知沈梅兰却叫她先缓缓,她有事儿要单独吩咐她。叫她在后院亭子里等着。   谭青青在院子里等着时,却没瞧见沈梅兰。来的却是封烨霖。   只瞧见封烨霖的第一眼,谭青青就知道,这事儿肯定又是她那个好姨母安排的。   既然沈梅兰不在,谭青青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封家小公子,我刚刚若是在席面上说了什么得罪你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还有,公子也实在是没必要,用自己来报复人。会显得公子你气量特别小。”   “你在渝州城姑娘们心中,还是很有地位的。要是她们知道,你仅仅是因为旁人说错了什么话,就故意给人造成麻烦。那在她们心中,你还是神仙小公子吗?”   谭青青是不认识什么封家,更不认识什么封烨霖的。   毕竟这家伙之前也不在渝州城。   她只是看姨母和陶府人的态度,推测这位封家的小公子,在渝州城的地位肯定不低而已。   封烨霖笑了笑,眉目如春,“我可没这个闲工夫,为了报复人,而故意说自己心悦某位姑娘的话。”   哈?   “那你什么意思?”   谭青青疑问脸,“难不成你还真喜欢我?只因与我见了一面?”   “自然也不是。”   “既然都不是,那麻烦你跟我姨母说清楚。不要让她老人家误会我们之间的关系。这事儿或许对公子你来说,没什么。但对我来说,那就是莫大的麻烦!”   要是封烨霖自己不跟姨母说清楚,那她恐怕就要天天被安排过来跟封烨霖相亲。   封烨霖是没什么。   但她的时间可没那么多。   她还要快些赚到钱,升级,承包更多的土地,做大地主,通关呢。   可没空跟一群男人牵牵扯扯。   封烨霖瞧着谭青青满脸的抗拒,自是明白谭青青是真不喜欢他。   封烨霖便对谭青青好奇起来。   只不过这份好奇,自是也不能明说。不然,谭青青只会更加抗拒。   “是这样的。我暂时也不想娶亲。”   他道,“奈何爹娘催促的紧。我便不得不找个人瞒过我爹娘。而且你放心,我爹娘不喜武夫,觉得她们鲁莽。所以我爹娘要是知道我选中了姑娘你,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阻拦。”   “当然,姑娘帮我,也不是毫无好处。”   封烨霖道,“你想在渝州城,借用董毓之手,开设自己的染坊。我也是知晓一二的。只要你能助我,我便帮你,分化董氏。”   “你查我?”   这下子,谭青青才是真正的眼神锐利起来。   但封烨霖给出的答案,也很合理。   “既然要找个长期的合作伙伴,总不能对对方一无所知吧?既然姑娘无心于我,那不如我们联起手,演场大戏如何?”   谭青青并不想陪着封烨霖演戏。   “我要做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封家小公子挂怀。”   陪着封烨霖说了这么多,谭青青已经算是按捺住脾气的了。这还是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   要是普通人,谭青青早就一拳招呼过去了,哪还有闲心思与对方掰扯这么多?   谭青青一面心里吐槽,一面拜别封烨霖,杀气腾腾满胸怨念地走出陶府。   只是她不知,她走后,封烨霖一直在亭子里盯着她的背影,直到他的小厮过来接他。   小厮垂首,“公子,我就说这个谭青青行事乖戾,不是个好相与的。公子您非不听。” 第127章 封烨霖与董家的私仇   “就是什么人面子都不给的人,才能助我复仇。”封烨霖望着谭青青的背影,更多的,是感知到了对未来的希望。   虽然他有利用谭青青的嫌疑,但是他也一定会将此事与谭青青说清楚。   如果谭青青计较他利用谭青青,不肯相助。那他便也只能单打独斗了。   “当初我姑姑嫁给了云氏布坊的家主。若无董氏从中作梗,我姑姑和姑父自然是举案齐眉,鹣鲽情深。说不定,现在孩子都有好些了。”   “若非董老太爷借助朝廷下发的政令排除异己,我姑父也不会自刎于祖宗祠堂。而我姑姑,也不会随着我姑父而去。”   “这个仇,董氏必须要偿。”   ……   封烨霖的小厮便紧跟着在旁边道,“公子,董老太爷可不是个良善之辈。包括整个董家,最会利用的就是律法。他们用律法排除异己,会让我们防不胜防的呀。”   都是在渝州城混的人。哪家手底下会真正的干净?   当初云氏布坊顷刻间覆灭,就是因为采用错了染料,将七寸金当成黄栀子,放入了染缸之中。结果造成穿戴这批布料的人,浑身起泡发肿。   上头查下来,又查出云氏布坊假做账本,故意不交巨额的商税。   后又被诬陷,说云氏家主欺男霸女,将伺候自己妻子的婢女拖上床,强行辱之。   一个个罪名压下来,气的云氏家主当场自刎,以证清白。   但事后的那些证据,却全被一场奇异的火,燃烧成灰烬了。   让后人就算是有心想查,也找不出半点线索。   而封烨霖一想到,对他那么好的姑姑,也跟着云氏家主而去,封烨霖这颗心,就像是被刀,一点点割裂一般。   痛的让他整夜整夜都睡不着觉。   “如今董老太爷年事已高,他总要半只脚入土。但我却并不想让他死的这么早。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创下的董氏基业,毁在他自己手中。我要让他死不瞑目!”   小厮在旁边附和,“公子想要的,一定会得偿所愿。”   ……   ……   ……   谭青青这边,她回到院子,就将空间里种植好的染料,全都拿出来放到笸箩中阴凉着。   系统空间有限,并不能放置太多的东西。如若放置的太多,土地就会因为空间不足,而不再生长出更多的药材。   所以谭青青将空间里收割捆绑好的药材,全都一捆捆地拾掇了出来。   东西很多,小小的庭院,都有些装不下。   霍兰被庭院里的动静闹腾醒,她穿好衣衫,走到庭院内,就被这满院子的染料给惊讶住了。   “姑娘,你居然买了这么多药材?”霍兰数着这些新鲜的,仿佛才刚从地里割出来的染料原料,忍不住惊叹,“这得花费不少银子吧?”   其实也没多少。   谭青青发现,从外界拿取进空间里的药材,会自动化为种子后,便一直在试验。看看是不是所有的植物放进空间,就能自动得到能用来种植的种子。   然后事实证明,变成种子的东西,无法再拿出空间。只能放到土地里进行播种。而且这种种子往往都是一次性的。   也就是说,谭青青还是要在外界买红花啊,栀子啊,紫草什么的。   买来的紫草啥的,放到空间里,就会变成58颗能百分之百发芽的种苗。移栽到土地里后,就能收获一批紫草。   但是,收获的紫草,再放进空间里,就不能再变成种子。   也就是说,非系统发放的种子,并非是无限循环的。   要想得到大批量的药材,谭青青还是要去药铺,购买药材。   而且还有一件很神奇的点便是:   药材店里的药材,基本都是已经被炮制过,无法再发芽,再播种种植的东西。   但到了空间,竟然能返回去,变成种子形态,继续入土生长。   瞧着,竟也是一件奇事。   但这事儿,谭青青自然不能跟霍兰说。   所以谭青青准备糊弄过去。   “是啊,花费了不少。不过这些染料也得赶紧铺出来晾干,避免水分太多,而让药材腐烂,失去了药用性。”   “那我帮姑娘。”   霍兰跟在董毓身边做了很久的事。对这染料的炮制手法,还是晓得一些的。只不过霍兰从来没有做过这么大量的活儿,所以一开始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但做着做着,她便熟练了很多。   将所有的药材都铺陈到院子里后,事情也毕了。谭青青便也要赶紧洗洗睡。   一连几日,谭青青都是白日里上课,晚上摆弄她的那些染料。   间隙的时候,顺便做做绢花。去沈梅兰给她置办的布料店里,选用素布,染染色,做纯色衣裳。   沈梅兰还给谭青青聘请了一名裁衣掌事。   这名裁衣的,先前是董家的人。后来因为不满于被董氏剥削,就想与董氏划清关系。但董氏哪里是那么好相与的?便扣押了与这位裁衣掌事的私契合约,非要叫他赔偿巨额的违约金,才肯放人走。   这笔钱,当然是沈梅兰替他出的。   沈梅兰对这位杨掌事,就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满足谭青青的所有要求。   杨掌事无处可去,便只好依了沈梅兰,留驻于这家名为素布坊的铺子里。   但既然是素布坊,又怎么可能有什么生意?除非死了人的人家才来光顾。否则,平日里根本就不会有人。   杨掌事每日都很闲。他唯一要做的工作就是,替谭家人和龙门镖局做衣裳,做被褥。   缝补被刀、利器等割裂划破的外衣里衣。将它们修补到看不出刀口为止。   而今儿,谭青青则又来了。   杨掌柜勉强提起兴致,走到谭青青和另外一个姑娘身边。   “青青姑娘,这位是?”   “啊,忘记介绍了。这位是我四姐。叫摘星。以后你见到她,就跟见到我一样。她若是想做什么衣裳,你也尽管做。至于账,便算在我头上。”   这家素布坊几乎都成为谭青青的专属定制衣间了。   杨掌柜自然是要听谭青青的话的,不敢不从。   “晓得。以后谭家人的事儿,也都是这家铺面的事儿,更是我的事儿。” 第128章 董氏盘踞势力根深蒂固   “给我四姐儿量一下尺寸。帮她做几件合身的衣裳。”   “做衣裳?”杨掌柜的有些困惑,毕竟他们店里都是素布,谁会用素布做衣裳穿戴在身?   看着杨掌柜的疑惑,谭青青明白,立即解释。   “我会挑选几匹布,回去私下染织。等染织好了,再给你送来。”   杨掌柜点头应下,“好。”   谭摘星配合着杨掌柜量尺寸,等掌柜将她的尺寸写好,收列于掌柜的小本本上时。   谭青青才带着谭摘星在素布区逛起来。   素布区域,有很多不同类型的布料。有麻布,有素娟,棉、麻、苎、葛,缣、缯等等。   反正数也数不过来。   看着这些料子,谭青青不知道能有每样能有多少库存。   反正,谭青青知道,姨母说服那些织娘将布料卖给除董氏布坊以外的人家,肯定花费了不小的人力物力财力。   不然织娘怎么敢为了多赚钱,而违逆董家?   “你看中什么素布,跟我说。我带回去给你染。不过提前先跟你说好,我染布的手艺还并不是很成熟。你要那种很好看很好看的,我肯定是没法替你办到。”   对此,谭摘星表示让谭青青放心,她很大度的。   “嗨,反正女人嘛,江湖可以少去,但衣服却不能少穿。我呢,先选几样花色,让你先试试。反正熟能生巧嘛!而我呢,也不嫌弃你的手艺。你给我做的衣裳……就当是你提前做做练习。反正你也不会只给我一人做衣裳。为了让你以后不出丑,我就勉强先牺牲一下我自己好了。”   谭摘星说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但谭青青却只想——   he,tui。   明明就是想要更多的免费衣裳,装什么大尾巴狼啊。   呸。   谭青青瞧着谭摘星拿了好些匹素布,也没说什么。两人带着素布,返回小院子。   到了院子内。   谭青青一下子跳上了她新安装的室外摇篮,躺下。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至于谭摘星……   边上还有两个新做的秋千,她可以坐秋千上。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董氏的情况了吧?都查到了什么?”   “我查到的可多了。”谭摘星知道,五妹带她去做衣裳,就是想获取董家的最新消息。   既然五妹肯撒钱,那说什么,她这个当四姐的,也不能太小气。   “诺,我查到的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吧。”   谭摘星从衣襟里,搜出了好些纸条。   这些纸条的字迹都不一样,有写的丑的,也有写的好看的,甚至还有潦草到,咋看,都看不清的。   谭青青也是花费了好些功夫,才将上面的字给辨认出来。   谭青青,“赌,利贷,人数百。无力偿还,女抵押之。”   谭摘星立即回,“这张字条上面写的意思是,好些赌鬼去赌坊输了钱,董氏赌坊当场就给他们放贷。但给他们放贷后,这些赌鬼输的就更多。最终落个不得不靠卖妻女还债的地步。就连赌鬼本人,也要被迫签下卖身契,被发卖到采矿场。直到累死,都离不开矿场半步。”   这董氏,还真是不把人榨干到死,就不罢休的啊。   “红怡院有女几十人,其父,其兄,其弟,皆在矿场。如若有女子反抗,其父兄弟,皆会受到牵连。”   这张纸条说的很明白。   原来怡红院就是靠这个,来控制那些姑娘,逼她们老老实实听话。如若不然,她们的亲人要么被剁手指,要么就被断肢。   手段极为凶残。   而未入怡红院的,要么成为了贵人们的小妾,要么成为了贵人们的通房。这些被迫卖身的女子,便替董氏打听着各家各户的小道消息。让董氏无形之中,成为了全渝州城掌握第一手消息的大户。   看到这里,谭青青才明白,为什么董氏在渝州城横行霸道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处置的原因。   其牵扯到的势力实在是太广了。   几乎整个渝州城的贵人们,都在董氏的掌握之内。   想要扳倒董家,简直是要牵一发而动全身。   “乔嬷嬷,我记着你之前说,姨母想要对付周振,想要把周振从渝州城赶出去是不是?那她要如何做?”   谭青青将手里的纸条,尽数递给了乔嬷嬷,“说不定,这陶府早就混进去了几个董家的眼线。怕就怕,他们的暗桩早已经获知了姨母的念头,反而提前一步布局。”   乔嬷嬷看了手上的字条,眉目也凝重起来。   “先前只知,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现在才知,他们的手段,也是极其的狠辣阴险。”   “可是姑娘,如若他们真的有这般阴险,您又为何能得到这些消息?我若是他们,定会先下手,再叫您知道。而不是提前告知给您真相。”   呵。   谭青青也觉着,她们这个消息得到的太容易了。就像是有人直接送上来的一样。   普通人想要查探到这么多,首先就要熟知矿场、赌坊、怡红院三家的情况。   光凭几个在路边上乞讨的小乞丐,怎么可能进得去这三家场所?   且不说矿场跟赌坊。   就说这怡红院。   一群小毛孩,还是一群脏兮兮的小毛孩。怡红院的老鸨,会放他们进去吗?   “有两种可能。一,是有人在暗中相助。二,是董氏故意透露,给我这个下马威。”   谭青青从衣襟里拿出火折子,打开竹筒盖。   让火折子里面未曾完全熄灭的火绒,因得到了氧气,而重新复燃。   她拿着火折子将这些纸条点燃,等火差不多要烧到自己的手了,才扔了纸条,看着它们在自己脚底下燃烧成灰烬。   “乔嬷嬷,你回去查一下,陶府这些年来进府的小妾丫鬟,与董氏之间的联系。查的时候,也不必刻意瞒着,动作越大越好。”   “姑娘的意思是,要打草惊蛇?”   “卖身契那些东西,是经手不掉的。想要查,总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而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就怕陶府有细作盘踞太久,早已经建立了自己的关系网。若是不将这些关系网尽数挖出,我们很难知道他们的真正底细。” 第129章 周振聘用流匪   “奴明白了,奴会尽快去安排的。”   乔嬷嬷起身回了陶府,她要把这些消息,告知给沈梅兰。   至于沈梅兰最终会做出什么样的对策,谭青青几个自然是要拭目以待。   乔嬷嬷走后。   谭青青瞧着谭摘星不停地摩挲着从布坊带回来的素布,一副急不可耐,又满眼都是期待的神色。   便知她是等不及了。   四姐身上的衣服,好久都没有换过了。甚至有几处,都还是后来缝补过的痕迹。   刀尖上舔血的人,衣服很容易就会因为磕磕碰碰什么的,而有所破损。   如果只是一件普通衣服,破了也就破了。反正也要换新的。   但如果是自己心爱的衣裳,破损后,若不能恢复如初,便会很心疼。   这边也是谭摘星穿衣上的纠结之处。   普通衣裳,谭摘星不喜欢穿。   喜欢穿的衣裳,又怕打打杀杀的时候,衣裳被敌人的刀具割裂,无法再恢复如初。   但后来,谭摘星倒也是想出了解决办法,那就是把漂亮的衣裳多做几件。   相同的款式,相同的颜色排满一整个衣柜。   这样就不怕自己中意的衣裳款式,只能穿那么几次了。   谭青青知道谭摘星再怎么勇猛,也是个女子,也爱美。   便也不跟她绕弯子。   “你看中啥颜色了,跟我说,我给你染。喏,样布都在那儿摆着呢。至于花样……花样暂且对我来说太难,你就直接染纯色吧。反正到时候,不同颜色之间的布料也能相互搭配。”   虽然谭青青这么说。   但谭摘星摸着这些素布,还是有些舍不得这些布,被白白糟蹋。   所以谭摘星想了想,觉得这事儿,还是让董毓来帮忙,比较稳妥。   “你跟董毓,不是关系挺好的吗?”   “她既然会染布,也应该会染花样吧?叫她来嘛。”   “反正她在自己家里,也没法偷偷做这些玩意儿。所以还不如让她来咱们这儿……咱们院子里这么多染缸,随便扔块布进去就能浸色,多好玩啊。”   说到这个,谭青青便是叹气。   “你以为人家跟咱一样。说能出来就能出来?人家被她亲娘管的严着呢。”   说起董毓的那个亲娘,谭青青就觉得那女人控制欲实在是太强。可能也是因为她无法管住自己的丈夫,便将控制欲施加到了自己的女儿们身上?   至于谭摘星……   “你若是非要想染漂亮的花样,那今天就先这么着吧。我明天帮你去问问董毓,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也行。”谭摘星点头赞同,也只能先这么着了。   她们在院子里说着话,院子外头,谭云星却突然跑了过来。   谭云星一直都是跟二伯和二伯母住在一块儿。平常也不太跟谭摘星和谭青青腻着。   除非是打麻将的时候才能见着他的影子。   不打麻将的时候,这人都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而谭云星一来就是让谭青青谭摘星两个,赶紧给他搬个凳子。准备点花生米瓜子,他要开始抖落几个包袱的热闹。   谭云星,“你们在呐?快快快给我打碗水来,我渴死了!”   谭青青给他打了一碗温水,让他要喝赶紧喝。   “咋了?你这匆匆的跑过来?是发生啥事儿了?”谭摘星疑惑脸问。   谭云星加这一碗水全部都咕噜入肚,这才紧赶慢赶着,把自己要说的话,紧赶慢赶着倒了出来。回应着谭摘星的疑问。   “董家的打手你们晓得吧?那个叫周振的,不知道从哪里叫来了一帮土匪。这群土匪也不去别的地儿,就跟着周振在渝州城内,满大街巷子转悠。”   “土匪?”   谭摘星不知道为何听到这两个字就要愣一下。   谭青青更是存疑。   “咱们这地儿还有土匪呐?李太守不是最痛很土匪了吗?之前下了那么大功夫,花了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去治理匪患。怎么现在又卷土重来了?”   “不是咱渝州城附近的。”   谭云星向谭青青谭摘星两个敲了敲桌子,示意他碗里的水已经空了。还不赶紧加?   谭摘星虽说是瞪了谭云星一眼,但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帮他加了一碗水。   “要喝赶紧喝,要说赶紧说!”   谭摘星耐性本来就不好,这谭云星还老是吊她的胃口。故意在关键时候,停下来卖关子,让人心里头着急。   谭云星喝完了水稍作休息,才继续慢悠悠道。   “据说啊,这些匪患是从别的地方逃难过来的。十有八九,就是黑龙寨与其他寨子合流的一批。我在那几个人里面,可是看见了好些熟人。不止我哟,就连盘子蛮子满子,还有杜小河,都觉得那些人里面,是有那么几个熟面孔。”   “但还是有些不确定!”   “所以我们抓崔瑾之过来瞧一瞧……好家伙,崔瑾之瞧见他们,抄起武器就跟那伙人干起架来。我们是怎么拦都拦不住哇!”   谭摘星立马紧张了起来,赶紧询问三哥,那个崔瑾之究竟受没受伤?   “崔瑾之没伤着吧?之前我们在山上捡到他的时候,他的腿脚就不好。如今还在镖局里每日好药好膳养着,也不见他有多精神。整天都是倦殃殃……这黑龙寨的旧人一来,便生龙活虎。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多大仇呢!”   “可不是?”谭云星道,“我们也是怎么劝崔瑾之的。”   “但到了后来我们才晓得,那些个活下来,流窜进渝州城的,都是黑龙寨的叛徒。叛徒在铁勒的诱惑下,杀了黑龙寨的同伴,还一路跟着崔瑾之逃窜到了渝州城附近。”   “本来他们没有路引户籍,是没有办法安全入城的。我们推测,应该是周振替他们办好了一些东西。让这些人,先成为了董家的家奴。然后随着周振,继续在渝州城欺男霸女。”   ……   周振这一招玩的高啊。   那群人是流匪,没有路引和户籍,自是进不了城。   若想进城,首先就得需要有人担保。   周振估计是先拿着卖身契出城,让这些流匪签字。然后再光明正大的把人带进来的。   那些流匪的武功,谭家也是见识过的。   虽然流匪们的武功还是不及龙门镖局的镖师,可要是对付渝州城的普通老百姓,那还是轻轻松松,不在话下的。 第130章 龙门镖局的擂台赛   “那这批流匪现在在做什么?”   谭青青提出疑问。   “周振把人弄进来,总不可能白给钱他们,让他们干吃白饭,不干事儿吧?”   说到这里,谭云星又干了一碗凉水,道,“这就是我风风火火跑来,跟你们掰扯半天的真实原因。”   “周振拉着一堆流匪,跟咱龙门镖局打擂台呢。”   “说是哪一方最后立于擂台不倒为胜。”   “现在应该打了大半场了。走?看热闹去?”   卧槽。   原来是去看热闹?!   “三哥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啊!这么大的热闹,不早点跟我们讲?”谭摘星气的要死。   这个谭云星,到最后了,才说。   可把她们给馋的!   “走走走!看热闹去!我倒要看看,那帮子狗杂碎,能将龙门镖局怎么样!”谭摘星拍手笑道。   那帮狗杂碎,肯定是被打成落花流水了。   谭青青在后头跟着心里面附和。   镖师们的武功,谭青青可是知晓一二的。   那帮子镖师虽然打不过大伯二伯,也打不过谭青青。但要对付一些不入流的山匪,那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儿?   恐怕这会儿,他们人都还没到。那边就已经打完了。   他们三因为想看这份热闹,都跑的十分快。   他们本以为这次擂台赛应该很快就会结束的。   谁知道才刚开始?   原是崔瑾之一直霸占在擂台上,不肯下去。导致龙门镖局的镖师们,都还没上场,让镖师们都还没有用武之地。   谭青青瞧见擂台上还在比武,便走到杜小河身边,问杜小河赛况的进展到底怎么样了。   杜小河答,“一直卡在崔瑾之这儿呢。”   “崔瑾之都不是咱龙门镖局的人,而且腿脚也都不便。他上去能干啥?”   谭青青疑惑地问。   杜小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场面。他被人当成是沙包一样狂揍。不过崔瑾之这人的皮也是够厚实,被打了这么久,也不服输。还不肯从擂台上下去。哎,不过也是。我要是他,我也非要出了这口恶气不可!”   “咋啦?”听杜小河这么说,谭摘星也是挤过来,将谭青青挤到了旁边。“怎么就吞不下这口恶气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谭摘星与其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不如说,她想知道崔瑾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谭青青在边上瞧着谭摘星。   她有些怀疑她这个四姐儿了。毕竟四姐儿对这个崔瑾之的关注度未免也太明显了。   要知道,她四姐儿可是个满脑子只有炮仗、飞镖的人。   她什么时候会对个臭男人这般上心?   “害,不就是江湖上的那点子恩恩怨怨?”   杜小河叹口气,“被周振收下的黑龙寨流匪,就是之前虐杀了崔瑾之兄弟的那批叛徒。兄弟的仇都还没有报,崔瑾之哪里肯咽下这口恶气?当即向镖头提议,让他上去打擂。”   “大伯不拦着?”   杜小河话音刚落,谭摘星就急急忙忙地问大伯为啥不拦着点人。   “崔瑾之身上还有那么多伤都还没养好。不能再受伤了呀!这些人也真是,明知道崔瑾之身上负了伤,还特意挑这个时间过来,与崔瑾之打擂。真是群,上树拔梯的恶毒之徒!”   谭青青,“……”   杜小河也是叹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既然那群白眼狼都已经选择了背叛崔瑾之,那当然是要斩草除根,趁人病,要人命了!这个崔瑾之也是,稍稍被逼,就气的上头。也是不堪大用。”   杜小河也就才说了崔瑾之一句坏话,谭摘星就急急忙忙跳出来,给崔瑾之平反。   “什么呀!有仇必报,才是江湖儿女的真性情!我要是崔瑾之,我也不顾我是否还有伤。路遇不爽,直接上去干就是!”   谭青青,“……”   谭摘星为了看崔瑾之打擂台,还彻底把谭青青给推到了一边。   崔瑾之占据优势的时候,谭摘星就拍手叫好。   崔瑾之被揍的时候,谭摘星就开始骂对方是群不要脸的狗杂碎,白眼狼什么的。   搞的围观群众都意识到,她与黑龙寨的老大,有了那么点不对劲的感觉。   “杜小河。”   谭青青往后退了几步,将杜小河也叫到后面来。   “这几日我都没有回镖局,都不知道镖局里头发生了什么事。你老实跟我说,谭摘星这几天,是不是天天都往镖局跑?”   毕竟谭青青跟谭摘星就住在一块儿。   白日里,这个谭摘星十天里面有八天都不在院子里头,都不知道在搞些什么。   搞的谭青青还以为谭摘星这几日回二伯家住了。   都不回院子了呢。   杜小河压低了声音,“你还真就说对了。”   他小声道,“镖局一般都是镖师们住的。偶尔大镖头和二镖头也会过来训练指导镖师们的武艺。但大多数时候,咱们都还是去城外帮忙种地。最近不是玉米秋收了一批,正要翻地种冬麦?我们啊,也顺便把你和谭四姑娘的地也给翻新种了。”   啊?   顺便把她的地也给种了?   那她咋好意思的呀。   不等谭青青说话,杜小河便解释,“你很忙,咱都知道。倒是谭四姑娘,明明都没啥事儿,说好了要帮咱翻地,也没去翻。天天就趁着咱们出去种田的时候,在镖局里腻着。”   “你说说。咱都出去了,镖局里也没啥人,就她和黑龙寨老大。这一男一女干柴烈火的,在一间屋子里头,什么情生不出啊?”   谭青青,“……”没想到,自己还真猜对了。   想了片刻后,谭青青又生起气来。   “不是,那崔瑾之都二十有五了。我四姐儿才多大?不行不行,这两人岁数差的太多,怎么能成一对,结为夫妻?”   年纪大也就算了。   还是个跛子。   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跛的回来。   既没有宅子,又没有积蓄。四姐儿跟着崔瑾之,能过上什么好?   不成不成。   这个姐夫,她非常非常的不满意。   杜小河瞧着谭青青满脸都是抗拒,却在旁边偷偷跟着笑,“崔瑾之虽然没有宅子,可谭四姑娘有啊。这黑龙寨老大也是可以入赘的嘛!”   “一个大男人,好意思入赘?”说起让崔瑾之入赘,谭青青就来气。   “他又不是没手没脚,吃什么软饭?总之我不同意。”谭青青越想越生气。   想到最后,她倒是直接上手去拉扯谭摘星。   “别看了,我们回去。锅里的灶都还烧着呢,咱要回去把火给灭了先。”   谁知谭摘星还轻拍掉了谭青青的手。   “哎呀,家里不是还有乔嬷嬷的嘛?乔嬷嬷会帮我们灭火的。这正热闹着呢,咱再看一会儿嘛。”   谭青青瞧着谭摘星的背影,气的身子都在轻抖。   刚刚她与杜小河说的话,虽然压低了声音,但练武之人,只要用心听,也是能听到的。   而谭摘星呢?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跟杜小河说了些什么。   说明什么?   说明谭摘星的心思,全都在崔瑾之身上了!   根本就忽视掉了周边的情况!   这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可是大忌! 第131章 李太守亦正亦邪   瞧着谭摘星的注意力全然不在自己身上。   谭青青气的要死。   但谭青青知道谭摘星的性子。   谭摘星一旦要决定做什么事,那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既然她在这儿打定了主意,要看崔瑾之擂台之试比完,那就让她看。   反正谭青青是不可能答应,让崔瑾之成为她姐夫的。   “杜小河。”   趁着这个功夫,谭青青又把杜小河叫出来,谈论一下,有关于董氏的事情。   “我让四姐儿去查董氏,你们应该知晓吧?麗山石矿的事情,你们怎么看的?”   “谭五姑娘也认为,石矿是关节点?”   杜小河讶异脸。   “大镖头刚才已经去了李太守府上,将此事禀告给了太守。谭五姑娘推测的没有错,这赌坊和怡红院看似是关节点。但实际上,赌坊为入,怡红院与贵人们身边的小妾为制。只有麗山石矿,才是董氏的轴心。只要换掉麗山石矿的掌权人,被董氏牵制的女子,便会彻底脱离董氏的掌控,不再为董氏办事。”   谭青青点头,“说的没错。”   “只不过,董老太爷肯定不会就此袖手。还有就是,李太守,真的会坚定地站在我们这边?”   不是谭青青要怀疑李太守。   实在是因为,他们谭氏做人的祖训就是事事谨慎。   一个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可以选择是助他人,还是不助他人。   而这个“助”,也是只有其人本生足够强大,才可发自内心的率性而为。   心情好就助。   心情不好,就不助。   助了不求对方的报答,只为对方的真心感谢。   若对方是白眼狼,那也要当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因为助了他人,他人不感谢,让自己心情不好了。怎么不要反击回去?   只有自己心情好,才是为人在世,最真实的活法。   谭氏子孙一直以来,都是秉着这个祖训,率性而活。   而李太守——这个他们谭氏未来最有力的伙伴,自然也要在谭氏的盘算范围之内。   “这个你放心。”   杜小河道,“李太守他自成一派。他强着呢。也不受任何人牵制。那个董老太爷的手段,跟李太守比起来,根本就上不了台面。”   “而且我跟你说……”   杜小河偷偷压低了声音,“李太守只是选择了善。他要是作恶,天下之恶,都要避其锋芒。”   ……   谭青青之前不认识李太守。   记忆中,对李太守的信息也是少之又少。   她只能借助于上次,与周振摩擦,过公堂时,知晓李太守此人,并非善类。   所以她很怀疑,董老太爷与李太守之间的关系。   “你确定吗?要是李太守真这么厉害,那他为何之前不处置了董氏?而是任由董氏在渝州城生根?”   “李太守这不是才来五年嘛。”   杜小河一面瞧着擂台上,一面与谭青青小声说话。   谭青青疑惑脸,“五年还不够他惩治了董老太爷?”   杜小河继续小声。   “你那个时候年纪还太小,不知道这渝州城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李太守刚上任的时候,渝州城的衙役一开始都不服他。他也不苛责,而是默默处理自己的事情。本来我们以为,这渝州城几乎就这么继续废了的时候。这个李太守突然发难,将衙门内所有懒散不干正事的衙役全部辞退。”   “那些不服管教的自然要闹啊。”   “说府上衙役全都辞退了,谁替他干活?”   “结果你晓得后来发生了什么?”   谭青青见杜小河在这里卖关子,便有些急了,“发生了啥事?快说!”   杜小河见谭青青急了,才肯继续。   “后来啊,李太守就拍了拍堂上的惊堂木。”   “衙门外,就来了一大批前来上工的人。包括皂隶、马快、步快、小马、禁卒、门子、弓兵、仵作、粮差及巡捕营番役。”   “总之,是个大换血。”   “事后我们查证,才惊讶地发现。”   “李太守叫来上任的这批人,与之前那批毫无干系。且具是家世清白,不赌不piao,无陋习。几乎人人都是勤快踏实肯干的。就是其中几个,有点笨。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之前咱镖局有个兄弟被关了进去。我们给那狱卒使银子去探望,那狱卒竟然把银子上呈给了李太守。”   “把我们给气的呀。”   “不过好在李太守没过多苛责我们,只是把银子还给我们,就让我们走了。”   谭青青,“……”   “这只能说明,李太守是个做事干脆果断的好官罢了。根本不能说明他是个亦正亦邪的。”   “当初我们也是这么想的。”   之前谭青青是因为年纪太小了,而且那个时候,谭青青她爹谭从文,她娘沈梦兰也还都在。人家自有自己的爹娘管着,所以杜小河也没机会接触到,像谭青青这种被宝贝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   直到三年前巨变,杜小河才渐渐与谭青青熟识。   所以,这渝州城内的事情,杜小河自然也就不知,谭青青是否清楚了。   “后来李太守的乳娘,犯了事。据说,是放高利贷。借银子出去,收利。”   “一开始李太守没有管。我们都以为,这乳娘是因为与李太守关系太近,所以李太守决定要留亲。毕竟是他的乳娘,一直把他养大,亲近似生母的。”   “可我们都错了,李太守那是在姑息养奸。”   “直到那乳娘犯下了杀人的大祸。李太守才将乳娘这些年来干的事,一件件数落到乳娘跟前。”   “那乳娘与李太守的生母关系好。李太守生母一直为乳母求情,可又有什么用?乳母杀了人,证据又确凿。再怎么狡辩,也救不回她那一条命。”   “你说说,像李太守这种隐忍力,爆发力,和手段。如何不叫人遍体生寒?”   因为乳娘与生母亲近,所以李太守知道,一般的罪名,并不能让乳母接受惩罚。   故而一直到乳娘犯下大罪之前,他始终不发一言。   直到能给乳娘致命一击时,李太守才突然发难。   果然是个狠人。   这人狠起来,连养育他的乳母也不留情。   “那他为什么要选择做个善人?”这种人,明明是做恶人才更有前途。 第132章 被邀请入董府一叙   “害,不都是个人选择。”   杜小河指着擂台,突然激动的大喊起来,“崔瑾之赢了啊!”   想不到这个跛子居然赢了?   “这人简直是打不死的小强。”   虽然被揍的有点惨,但至少人还站着。   谭青青一想到这崔瑾之,会是自己未来的四姐夫,便对这擂台赛没什么兴致了。   反正镖局的兄弟们,都还没上场,周振请来的打手便被打成这副稀烂样。   后面的比赛,自然是不必再看。   她只是吩咐杜小河,“擂台赛结束,告知我一声。我回去了。”   “行,谭五姑娘慢走。”   只是谭青青走的时候,她又被人尾随了。   没回院子。   谭青青还是找了个无人的角落。   并直接叫周振出来。   “出来吧。”   等人一走出来,谭青青便是回骂,“一天天的,跟个阴沟里的水蛆似的。整天追着别人跑,烦不烦?”   周振自是知道,凭借自己的武功,根本没法从谭青青手里占到便宜。   但打不过,还不能过嘴瘾了?   所以当即,周振也是回击。   “谭五姑娘所做的事情,也不见得有多光明磊落吧?偷窃董氏的染布秘籍,去染自家的布。还想开摊子售卖?”   “我告诉你,你只要开摊子卖,你开一天,我砸一天!”   呵呵。   当她怕?   傻逼。   “今天跟着我,又想干嘛呀?”   “我们董老太爷请你过府一叙!”   周振说起董老太爷,就是满脸的敬仰之情,无以言表。   但?   周振敬仰归敬仰,跟她谭青青有什么关系?   “你家老太爷要请,我就要去啊?谁给的你这么大脸?”   谭青青简直要笑尿。   “再说了,你的打手都在擂台上与镖师们比赛。你又凭什么认为,单凭你一个,可以制得住我?”   “就凭陈氏三兄妹在我手上!”   周振拍了拍手。   他身后的董氏家丁便将陈氏三兄妹推了出来。   陈安被推出来时,嘴巴都是死死抿着。   至于陈石……   陈石哭丧着脸抱着陈花,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小可怜模样。   看到这儿,谭青青哦了声。   “是说你今天胆子怎么这么大。原来是手上有人质呀?”   “不过很可惜。”   谭青青摊了摊手,“这几个娃跟我可没什么血缘关系。你要杀就杀咯。我但凡眨个眼睛,都算我输。”   听到谭青青这么说,愣的反而是周振。   周振没想到谭青青居然是这种人。   他有些气急败坏,“你们谭氏不是一直都提倡做好事?你既然救了这陈氏三兄妹,竟说不要就不要?”   “哈?”谭青青捂着肚子笑尿了,“你是被姓谭的忽悠瘸了吧?谭家从来不白养人的好吧?”   “既然养了,肯定是要从他们身上拿到什么。”   “就拿你来说。你收用黑龙寨的流匪,不就是为了针对龙门镖局?就是可惜,针对没针对上,反倒是还给咱镖局打响了名声。”   “这以后啊,来找咱护镖的贵人们,怕是更多了哟。”   ……   周振都快要被谭青青给气死了。   但一想到接下来他要办的事儿,周振还是强忍下去了火气。   “哼,你以为那些流匪去打擂台,只是为了跟你们镖局争个高下?呸!是为了牵制镖师!好让你孤立无援!”   周振拍了拍手。   巷子里便出现了更多的打手。   这些打手瞧着数量,约莫有上百。黑压压的一群,还全都是穿麻衣,手拿着锄头的农户。   可实际上,别看这些农户穿着普通。他们每个动作,都十分的规范,一看就不是普通农户,更像是士兵伪装成的农户。   “请吧?我们家老太爷,已经等候你多时了!”   ……   谭青青笑了,“没想到呀。你们这准备的倒也挺充分。”   “那是。”周振道,“既然是要对付你,怎么能不思虑周全?”   “行吧,那我就陪着你们走一趟。”谭青青伸了伸懒腰,“最近有些懒散,不太想活动筋骨。带路吧。”   周振本来是很紧张的。   他怕谭青青会突然发难。   毕竟以谭青青的武功,她要是真想打起来。也一定会引起衙役的注意,并将他们全部关押进牢狱的。   但谭青青没有选择这么做。   这无疑让周振松了口气。   虽然周振不明白,谭青青为什么没有选择跟他们打起来。   但那不重要。   只要谭青青跟着他们走,就行。   在周振的带领下,谭青青进了董府。   论这董府的奢华程度,与陶府那是不相上下。   只不过,董府做的是本地生意。陶府做的是外地生意。两家生意链不在一条线上,所以这么多年来,才相安无事。   而且陶府在西城。   董府在东城。   两家相距的也是比较远。   只要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或者是刻意登门拜访。两家想要碰起面来,也是相当的难。   谭青青这回,也是托了周振的福,才进入到了董家,好好观摩了董府的景致。   只是谭青青才刚进来,就被董毓发现。   董毓当即喝令周振停下。   “周振,这什么情况?谭五姑娘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董府?”   周振是董老太爷和董大勇的心腹,所以他没有要向董毓解释的必要。   “大姑娘,我劝你不该知道的事情,最好不要过问!这是家族之间的大事,还请您为大局考虑,分得清楚轻重!”   言尽于此,周振便不再搭理董毓,而是直接把谭青青送进了董老太爷的书房之中。   董毓瞧着谭青青被送入祖父的书房,瞬时便心慌了。   那可是祖父的禁地。   就是董家的人,平常都禁止入内。更不要说谭青青一个外人了。   糟。   祖父不会要对谭青青做什么吧?   不行,她不可以坐以待毙。任由谭青青被祖父和爹爹算计。   董毓急冲冲出去了,也不知是要找什么帮手。   至于谭青青。   她被带进董老太爷的书房后,董家的下人便离去了。   只剩下谭青青一个在书房里转悠。   不得不说,这文人风雅起来,就是比武夫过的精致。   整个书房,有一幅字,三张字画。两个搁架,一个竹筒荷叶鱼缸。   红木书案,书籍卷轴,瓷器,松盆景,小香炉。文玩梨花木、文玩核桃。   各种风雅小玩意儿,应有尽有。   尤其是这松盆景,不仅模样做的别致,盆景中还被安放了几个小巧的,用铜器做的仙鹤,用来寓意松鹤延年,与天同寿。 第133章 把董老太爷气的脸发黑   谭青青看了半天,觉的这些小物件,还挺有意思。   故而她也不客气。   直接把松盆景里头的铜仙鹤给扒了出来,放在手里把玩。   这铜仙鹤边上的小石,与盆栽连为了一体,暂时拔不出。   倒是一边竹筒荷叶鱼缸上的竹筒,可以随便翻转着玩儿。   于是,谭青青舀了一瓢水,往竹筒上浇。竹筒里的水装满了,就要翻倒。   竹筒翻倒后,竹筒里的水又重新进入鱼缸。将鱼缸里的小金鱼惊的到处乱蹿。   为了看清楚小金鱼的颜色和花纹,谭青青还拿着水瓢将小金鱼舀起来。   但舀的时候,谭青青还故意将水瓢里的水倾倒出去。   只剩下小金鱼在水瓢里,蹦蹦跳跳。   “把鱼放下。”   董老太爷估计是在某个小暗室中,盯着谭青青的举动。所以就在谭青青快要把他的鱼给玩死时,董老太爷终于忍耐不住,从暗室渡到明面。   “这鱼挺好玩的呀。”   谭青青不仅没有放下。她捏着水瓢的手,还上下颠了颠。   迫使水瓢里的小金鱼,也跟着上下颠了颠。   董老太爷看到这幕,额角的青筋也是跟着直跳。   “把鱼放下。”董老太爷忍不住上手,将谭青青手里的水瓢,夺了过来。   他温和地将小金鱼重新放入青石鱼缸中。   看着小金鱼活跃地在水中轻快游动,董老太爷的神色才稍稍和缓了些。   但谭青青接下来的举动,又差点没把他给气死。   只见谭青青将搁架上好好摆放着的一副文玩核桃取下,放在手中端详。   “哎呀,这两个核桃上的花纹,一左一右十分对称呀。而且这色泽红润,跟一般的核桃相比,就像是核桃上涂了层红油脂。真好看呀。”   “看着个头也挺大的。不知道里面的肉质如何。”   谭青青抬起手,就要将核桃往桌面上砸。   要不是董老太爷夺的快,这两核桃表皮,肯定要被磕出磕碰来。   这下子,董老太爷自然是无法再容忍!   “谭氏果然不愧为江湖草莽!”   董老太爷气的脸色发黑,“真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爹娘就是这么教育你,进入到别人的屋子,擅动他人器物的?”   哈?   “那不然呢?”   谭青青大半个屁股坐到董老太爷的书桌上。   又是随意打开董老太爷的书册,呼啦乱翻。   “不然安静坐着,静看你以长辈的姿态,教训我?”   谭青青笑的很灿烂,“您跟我又不是朋友。费这么大劲将我请过来,总不是来让我喝茶,赏盆栽,看鱼缸的吧?”   “既然都不是朋友,我为什么要跟您客气呢?”   ……   董老太爷冷哼一声,“算你识趣。”   他扔给了谭青青一沓银票。   银票的面额,并非是十两,二十两,五十两,一百两的高额。   而全都是五百文的。   也就是五钱银子。   谭青青好奇地拿过来数了数,一共二十张。   “拿上这些钱,滚蛋。以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去怡红院卖绢花,卖饰品!”   “以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董毓在暗地里商量着什么。”   他道。   “这渝州城,只会有一家染坊。那就是董氏染坊。这董氏,以后也只会有一位掌事,那就是我儿子,董大勇!”   至于芸娘……   哼,生不出儿子的老母鸡,不要也罢。今天,他就逼着董大勇休了芸娘。   叫芸娘生出来的这几个女儿,全都给他滚出董府!   谭青青却是拿着这些银票,笑了。并且她当着董老太爷的面,将这些五百文面额的钱,撕成碎片。   “你打发要饭的呢?”   谭青青讽刺起人来,那是相当的不客气。   “当我是没见过钱还是怎么?区区十两银子,就想打发我?怎么说,也得要一千两吧?”   面对董老太爷的怒脸,谭青青完全就是一副不在怕的样子。   “我姨母随随便便给我的零花钱,都比你打发叫花子的多。”   “我爹我娘随便一出手,就是几百两银子的小院子,让我和我四姐儿随便住。”   “我大伯二伯呢,随随便便就是替我免了一百多两银子的田契债务。”   “你再说说你。”   “你好歹也是董家的主事。怎么做事这么不像样?”   “十两?”   “亏你拿的出手。”   谭青青嘲讽技能拉满,直叫董老太爷怒意滔天。   董老太爷也是毫不客气的回击。   “既然你不缺钱,怎么连怡红院那么下作的生意也要做?”   “你可是姑娘家。日日出入怡红院,没名声了,我看你以后能许什么人家!”   “哎!”谭青青让董老太爷打住,“这个就不劳烦您操心了呢。”   “毕竟啊,有些人做生意,那也不是真想把这事儿做的像模像样。”   “就纯粹是想玩。”   “但有的人呢。天天就数着他那点子金山银山,做垄断,压榨老百姓。让老百姓一年三百六十五日,日日夜夜,干活,织布。给的酬劳,却只有那么咪咪点儿。还美名其曰,渝州城啊,就只有董氏布坊一家收布啊。她们若是不接受这个收价,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哎呀呀,你说说。”   “这蒙着眼的驴,都不是这么干活的呀。”   “这不是让人笑话,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嘛!”   ……   董老太爷在把谭青青请来之前,就知道谭青青是个难缠的。   面对面接触后。   才知。   说她难缠都是客气话。   她这张嘴,要气起人来,能把人给活活气死!   “我就是要垄断渝州城的生意,你又能如何?”   董老太爷冷笑,“整个渝州城的染料,都是我的人在种植。从收割,挑选,到发售。真正的好东西,我又怎么可能任由它们进入药材铺?”   “你在药材铺里买到的药材,那都是染色的下下品!药材品相差不说,还杂。这染出来的东西,有污不说,并且根本达不到它们真正能表达的效果!”   “还有染布技法,染料配方等等等等。”   “你以为就凭着董毓自己琢磨的那点子玩意儿,就能掀翻董氏布坊在城内的市场吗?”   “我告诉你,痴儿说梦!”   “没有我的允许,你染出来的布,别说是卖了,就是自己在屋子里染,都绝无可能!”   董老太爷恶狠狠地盯着谭青青。   就像是一匹老狼,凶狠地盯上了幼鹿的脖颈。想要在自己咽气之前,再好好品尝下嫩肉的鲜美。   “因为从今天开始。整座城,都会因为你的任性,而彻底断掉这几样药材的供应!”   “我倒要看看,没有货源,你还能凭空染出什么布来!” 第134章 人呐,就是不懂识趣呐   啊哈?   这就开始断供应了?   啧。   当她怕似的。   她有空间土地能种植染料。   虽然也是需要外界种子。   但无所谓。   等什么时候她找到了种植红花、紫草的产地,揪几株植株丢尽空间里,植株就能自动化为种苗。   到时候,一批一批的染料重新生长出来,还怕他董老太爷的物产封锁?   不过说实话,就算谭青青有空间,她也觉得董老太爷的做法十分的恶心。   这个老头子,莫非以为整个渝州城都是他的不成?   先是霸道地与渝州城所有的织娘签署不平等的工契,逼迫织娘们一日三班倒,不停干活,全年无休。   织出来的布,还只能卖给董氏布坊。   这也便算了。   织娘们钱还拿得少。   就打一匹最便宜的麻布来算。   董事布坊卖一匹麻布,卖一百多文钱。却只给织娘20文的工费。   这是何道理?   要不是乔嬷嬷把这事告诉谭青青,谭青青怕是还要被一直蒙在鼓里。   “董老太爷。你说说你,年纪都一大把了,火气还这么大。吓唬谁呢?”   谭青青把玩了下桌面上,一根还未拆封过的墨条。   这墨条是被一张油纸包裹着的。   但被撕开了一个小角。   谭青青把整张油纸都撕掉,才惊讶的发现,里面墨条的正面是绘制着梅花与画眉鸟。   图案是以鎏金做边,以墨的黑来做底。   小小的墨条,竟然绘制着如此精细而好看的图案。可见这制作墨条的工人,手艺有多么精湛。   “你断货就断货呗。反正我手底下还有一大批染料,能支撑好久的绢花生意了。”   “再就是,你自己嫌弃怡红院的姑娘们身份低,不愿意将自己布坊里的布卖给她们,却又不愿意让我赚这个钱……强盗也没有你这般不讲理呀?”   ……   提起怡红院,董老太爷的脸色便暗沉了几分。   他声音也是透骨的阴冷。   “这就不劳烦你操这个心了。”   董老太爷冷哼一声。   “怡红院的姑娘穿戴什么自有老鸨规定。”   “如若你还是要在太岁爷头上动土,那就别怪老夫我手下不留情了!”   董老太爷从自己衣袖里面掏出了一把匕首,并对着谭青青冷笑。   “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确定要与董家作对?”   看着董老太爷拿出来的刀,再看看书案上,那个不停燃着香的小香炉。   谭青青明白了些什么。   她佯装身子不稳,整个人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模样。   却又在董老太爷把匕首抽出时,哈哈大笑起来。   “迷香啊?”   谭青青打翻香炉,并把香炉里面烧的香灰全部倒出来,摊平。   至于里面那个香粉,谭青青直接用香炉盖的边缘,将它们身上燃烧的火星子,一点点的碾灭。   但火星子烧起来的味道却还是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散。   至于董老太爷……他则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谭青青。   似乎在惊讶,为何谭青青竟然能免于迷香的侵害,而不是彻底昏迷过去,任由他摆布。   “走镖的人,最不怕的就是迷香了。”   谭青青仰头哈哈大笑,“像你们这些不会武的文雅之士,又怎么会清楚练武之人时时刻刻把脑袋憋在腰上的感觉?”   “这迷香……既然能迷晕人。我们练武的自然也已经训练出了一种能对抗它的方法。”   “就是为了防止,想你这样的贼人,对我们图谋不轨。”   谭青青奚落笑话完董老太爷,脸色又瞬间冰冷下去。   “不过你这底线低的还真是叫我诧异。”   “言语说服不了别人。手段就这般下作。”   “用迷香是想干嘛呢?想趁我昏迷的时候,杀了我?还是想把我卖到其他城?”   “只是我并不觉得你这个方案能行得通呢。”   “镖局也不乏有追踪人迹的好手。你信不信,你今儿才刚对我做了什么,明儿就能看到你的好儿子董大勇,被当猪一样,挂在城门口?他是死是活,也会取决于我是死是活。”   ……   面对谭青青的奚落与嘲讽,董老太爷的脸色,便犹如锅碳一般,黑到了底。   “……你竟然想对我的宝贝儿子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那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对我动手?”谭青青冷眼视之。   有些人,老了,那是德高望重。   而有些人老了,那纯粹就是坏人更坏了。   “我难道不是我家的宝贝疙瘩?被你逼着入府的农户女秦芳,难道不是他们家的宝贝疙瘩?”   “那些被逼入怡红院的,她们又做错了什么,非要与亲人分离?”   “你罪恶昭昭,天地不容!”   “别说一个董大勇了,就是你董老太爷,我也绝不会放过!我也要让你眼睁睁看着,自己珍惜的一切,被他人摧毁的滋味!”   谭青青放下狠话,便懒得再搭理董老太爷。   而是直接往门外走去。   董老太爷气的眼前发黑,“你……你个毫无教养的臭丫头!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与老夫作对?”   “无冤无仇?”   谭青青品味着这几个字,也是嘲笑起董老太爷的天真来。   “谁说人走在江湖,非要无冤无仇才能针对你?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想弄你,想弄你们董氏。怎么了?”   “天要打雷下雨,地要震动翻侵,还要去想什么理由?”   谭青青冷笑着,犹如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小恶魔。   “而我呢,就是喜欢看别人想杀我,却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以及,董老太爷。”   “麻烦你下次算计人的手段换一换,不要再用迷香这么古老又下三滥的垃圾手段了。现在这江湖,就连小孩都不玩这路数了。”   把董老太爷从头嘲讽到尾,谭青青也是丝毫不看对方那咬牙切齿的神情。   而是堂而皇之地从大门走出去,去找被董氏捆来的陈氏三兄妹。   毕竟他们也是因为谭青青,才被捆来的。   谭青青也要将人安全带回去。   谁知陈氏三兄妹就在门口。   估计是董老太爷用来让谭青青投鼠忌器的。   尤其是陈安,脖子都被刀给割裂出血了。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走啊。”   走?   咋走?   他们的脖子都还被这么长的刀给架着。   身边的打手还这么多。   个个都是五大三粗的莽汉。   他们咋走嘛!   面对陈安陈石陈花三人的疑惑,谭青青只是静静地瞪了这几个莽汉一眼。   “是要我亲自动手?”   莽汉们面面相觑,不知该做出如何反应。   谭青青没耐性了。   她将脚边的石子踢起来。   石子悬空,被她的右手抓住。却在她刚要用内力,弹出去时——   莽汉们立即将陈安几个推给了谭青青。   “太老爷说,你们可以走了。”   既然莽汉们如此识趣,谭青青也就不用石子打他们的太阳穴了。   毕竟那可是个死穴。   真要被石子弹到,非死即残呢。   “早这么识趣不就行了?非逼我费力踢石头。”   谭青青叹气,“人呐,就是喜欢犯贱呐。” 第135章 董老太爷与周振的盘算   莽汉们,“……”   谭青青怎么堂而皇之来的,就是怎么堂而皇之走的。   而谭青青走后,董老太爷便将他屋子里的器具,摔了个底朝天。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鲁莽之辈!”   董老太爷一发火,就开始摔他的茶器。而董老太爷的茶器,是他所有小物什里最糙,最不值钱的玩意儿。   所以董老太爷摔起来,也毫无心理压力。   这董老太爷一发火,董家的下人们几乎都不敢上前,惹他不快。   此时,唯有周振敢凑上身,劝慰董老太爷能消消火,不必为了个不值得的人,动这么大的怒气。   同时,他还叫下人们,赶紧呈上续气用的人参须茶。   “老太爷,您何必与一个乡野丫头置气?那个野丫头,没爹没娘教养,说话就是没有分寸。她咬了您,您咬回去就是了。就算她背后是谭氏,是龙门镖局,但只要根还在渝州城,我便不信,还有人能逃脱得掉您的魔爪。”   这话,董老太爷爱听。   “怎么?你有主意了?”   周振点头,“谭青青这丫头,嘴巴是厉害了点。但也就是个色厉内荏的。我们不用听她说了什么,只管她做了什么。便能抓住她的弱点,给她来个致命一击。”   “那她的弱点是?”   说实话,盯了谭青青这么久,董老太爷还真不知谭青青那丫头的弱点是啥。   但既然周振说有弱点,谭青青那个死丫头必然就是有。   周振回,“自是陈氏三兄妹啊。”   “您想,如若陈氏三兄妹真像谭青青嘴上说的那样,任我们处置。那为何刚刚走的时候,还记得把他们带走?”   在董老太爷看来,谭青青带走陈氏三兄妹,那就是顺便。   但周振却是有理有据,“那三个小孩,我虽不知他们与野丫头谭青青的情感联系。但从某种程度上讲,一定对谭青青非常重要。”   “您想,原本谭青青是可以利用自己的武力,从我手中逃脱的。但她还是因为陈氏三兄妹这三个人质,而来了董府一趟。”   “若不重视,何至于如此?”   “那你认为,谭青青跟陈氏三兄妹之间,是什么感情?”   恕董老太爷眼拙,他实在是不理解谭青青与那三个小孩之间的联系。   是亲情?   不像。   是爱情?   也不像。   董老太爷活了快七八十年了,还是头次见到这么离谱纠葛复杂不平常的家庭关系。   但如若谭青青本人在。   谭青青一定会告诉他,这都是破烂系统的锅。   周振也不懂,但他拥有常人不可匹敌的直觉。   “总之,那三个小孩对于谭青青来说,一定非常重要。说不定,那三小孩,就是谭青青的命门所在。”   “老太爷,不如我们试探之。总能查找到一丝端倪。”   董老太爷点头,“善。”   但紧接着,董老太爷便从周振的手中,接过人参须根茶,慢慢咽入唇中。   “陶府的事情,你可有主意了?”   说起陶夫人,也就是沈梅兰,董老太爷便又是冷哼。   “那个沈梅兰可是野丫头谭青青的姨母。也是谭青青在渝州城的后台之一,你可一定要注意此人。她既然能放出,要让你在渝州城消失的话,那她必然是会说到做到。”   沈梅兰这个女人,手段也是极狠。   周振既然被沈梅兰盯上,便万不可大意。   “是,奴会妥善安排的。”   周振说完,低着头。没有退下。   董老太爷瞧着他还杵在原地,便有些奇怪。毕竟按照周振以往的性子,一般都是禀告完事务以后,就会立即退下去做事情。   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还将时间耗在他这个糟老头子这儿。   “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周振沉默了片刻,一副想说却不敢说的模样。   董老太爷最见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吞吞吐吐。   他瞪了周振一眼。   周振才故作不得已的模样,直言了。   “刚刚我把野丫头谭青青押过来时,撞见了大小姐。大小姐与谭青青的关系,看起来似乎极好。就在刚才,大小姐还急匆匆出门,似是要为谭青青想办法脱困。”   说起董毓,周振也是十分的为难。   “老太爷。那谭青青为何接近大小姐,咱们都心知肚明。若是任由大小姐与敌人走的那般近,咱们董家怕是迟早会毁在大小姐手中。”   提起董毓,董老太爷的脸色,也是分外复杂。   董毓小的时候,董老太爷还是很宠爱董毓的。毕竟出身嫡系,又是董家的第一个孩子。   但到了后面,董老太爷发现,这个董毓年纪不大,却极有野心。   而这份野心,若是出自男儿,倒也没什么。   怪只怪,董毓是个女儿家,迟早要嫁出去。   若真让她学会了董氏独门染布技法,等她嫁出去时,岂不还要将此秘法,带到夫家?   这是董老太爷决不能允许的事。   所以到了后来,董老太爷便与董毓渐渐疏远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董毓竟然逆反至此。   竟为了一个掌事之位,勾结外人。将她自己私研的心血,交与一个没爹没娘,又没教养的野丫头!   这叫董老太爷如何忍得?   虽然她写的《天工图集》不过是小儿之作,算不得董氏染布技法的大秘。但如此行为,也是在公然与董氏宣战。   “老太爷。咱们家的这位大小姐,野心可不小呢。但就怕她的能力跟不上她的野心。”   “她既然今日能做出,将自己私研的技法于私塾上,交给外人的举动。他日,就一定会将董氏多年的心血,尽数曝露于外人眼中。”   “而我们董家,借的就是垄断秘法,才能在渝州城永立于不败之地。”   “大小姐此举,不仅离心背德,更是往老太爷您脸上打。不得不防啊。”   确实。   董老太爷被周振说动。   “看来这个家,又得闹腾闹腾了。”董老太爷冷哼一声,“大勇呢?又浪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叫他回来?”   说起董大勇,董老太爷就来气。   “天天跟我说,他去厮混。却也没给我抱来个大胖孙子。真是不知,他每日泡在女人堆里,究竟有什么用!”   真是连猪都不如!   猪都比他会生! 第136章 董大勇的伪装   “大少爷这会儿估计还在怡红院呢。”   “那还不快把他给我叫回来?我要让他今儿休了那个生不出儿子的芸娘!”   “是。奴这就去。”   过了一会儿,董大勇便被周振叫了回来。   大清早的,董大勇便半裸露着上身。脸上、嘴角,脖子、衣襟处都有胭脂痕迹。   他神色也是混沌又迷糊,一副不知董老太爷把他叫回来的迷糊样儿。   “爹,我正在怡红院努力生孩子呢。你这大早上的就把我叫回来,是为何呀?”   董老太爷开口便是道,“你那芸娘不能留了!赶紧写封休书,让她滚回她娘家。至于你,为父会再替你安排门正儿八经的婚事。”   听着董老太爷说要休弃芸娘,董大勇的神色清明了瞬间,却又马上恢复了混沌。   他嘲弄起董老太爷的荒诞来,“爹,如今还有哪家的正经姑娘,愿意嫁给我?渝州城就这么大,谁还不知我董大勇在外的名声?”   “所以爹啊,您就别折腾了。”   “你要想抱孙子,就准我抬几房小妾入府。也省的我天天逛怡红院,跟那群胭脂俗粉鬼混。”   “不行!”董老太爷严词拒绝,“董氏布坊只能交给嫡出的嫡子!庶子决不能继承咱们董氏的家业!”   说到芸娘,董老太爷也是气急,“当初是你非要让芸娘进门。如今她都连生了四个女儿……说不定这辈子她也生不出儿子来。你可以没香火继承,但董氏嫡系可决不能没香火延续!”   ……   董大勇神色中有一丝厌色。   不过他常年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就算神情之间多有倦怠,董老太爷都不会发现。   只是董老太爷身边有周振。   周振此人,城府很深。一双眼睛,更是能看穿人心。   故而董大勇还是不得不将自己的情绪,尽数藏于心底。避免暴露。   “可芸娘又未曾犯过七出。无论是侍奉公婆,还是相夫教子,也不算有大过。要休她,她娘家的人,倒也还好说。可李太守那儿,咱怎么糊弄过去?”   “休妻不是小事。官府衙门均会过问。到时候咱平白无故把人休妻回家,官府质问起来,咱拿不出理由,被惩戒的可是咱们。”   哼。   董老太爷冷哼一声。   “这事还不好办?”董老太爷道,“让芸娘犯下通jia   罪便可。”   “找个有家室的农户,进入到芸娘房中。到时候咱们再装作意外发现……到时候,芸娘就会被脱光衣服上街游行。农户也会被先宫刑,再被处以极刑。”   “芸娘名声一毁,她生的那几个女儿,也算是废了。你随意处置打发了便是!”   董大勇,“……”   董大勇没有做声。   反倒是一旁的周振,呵斥董大勇为什么装鹌鹑,不说话。   “大少爷,老太爷在与您谈事儿呢。您可要听啊。”   董大勇沉默了片刻,随后笑道,“是,儿子全听爹吩咐。”   董大勇从董老太爷的屋子里走出来,就直奔芸娘的房间。   芸娘此时正在照顾四姑娘。   四姑娘年幼,还都不到能自己吃饭的年纪。芸娘正在弄米糊,小口小口地喂着四姑娘。   但她瞧见董大勇着急忙慌地进门,便顿下了她手上的动作。神情也随着董大勇的凝重,而慌张起来。   “老太爷又想把我休了?”   董大勇点头,脸色凝重,“这次事情比上次更严重。他想让你犯下通jia   罪,好能将你彻底扫地出门。”   芸娘,“……”   芸娘先是沉默良久,后又崩溃。可她即便崩溃地想哭出来,却也只敢压抑着,不敢叫外面的人听见。   “大勇,我嫁给你一十六年,我从未享受过你的一天福。婆婆塞给你的妾室,我照单全收。你去怡红院,我也不曾管过你。可你呢?你是怎么回报我的?”   芸娘压低着声音,悲伤哭诉着董大勇的自私无能,却又只能怨自己,当初瞎了眼,为了眼前这个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就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你说你跟那些妾室,毫无瓜葛。她们怀的是你友人的孩子,我信了。你跟我说,你去怡红院,跟那些怡红院姑娘也毫无瓜葛,我也信了。”   “我不求你为我着想,但你也好歹为毓儿,为燕儿,为纯儿想一想。她们要是有个犯了通jia   罪的娘,她们以后要怎么在渝州城立足?她们以后的夫家,又会怎么看她们?”   芸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可她还是只能忍着,不敢大肆发泄。   董大勇看芸娘哭的这么惨,立即上前安慰。   他心疼地拍着芸娘的肩膀,想叫她别哭了。可最终,董大勇也是无能为力。   只能陪着芸娘,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道歉。   “我知道,为夫都知道……你跟着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但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些旁人塞给我的姑娘,我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她们都是被下人给……所以一旦她们怀上,我都会给她们喝藏红花,绝不会让她们产下男儿,威胁到你,和毓儿的位置。”   “毓儿是董家难得干净的人……我也知道,她是咱们几个女儿中,最骄傲的。”   “我们给了毓儿最好的教育,给了她最恣意任性的童年。便绝不会让她遭受世人的白眼……”   “我要让你和毓儿,都能过上真正意义上的好日子。”   “可是芸娘,这条路太难了。我一个人,走不下去……你不要放弃我好吗?你陪着我,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摆脱爹,和董氏宗亲的控制,让咱们一家,都能活在阳光下……”   活在阳光下?   可能吗?   在董大勇逼迫那些姑娘,与下人苟且。有孕后,还逼她们喝下藏红花,以图瞒过董老太爷耳目时。   芸娘就知道她与她的夫君,罪孽深重,业力难消。   她生不出儿子来,这就是她的报应!   芸娘压低着声儿,小声啜泣着。   倒是一旁的董大勇,沉默片刻后,似乎有了主意。   “芸娘,我爹那边,若是不将周振争取过来。我们一家,怕是永无宁日!” 第137章 训练雏鹰   周振?   说起周振,芸娘也是眸色渐冷。   “他喜欢纯儿。上次他过来想要纯儿,我说他是个什么东西,也能配得上董氏正儿八经的嫡女。他受辱以后,一直怀恨在心,所以才一直针对我和你。”   “毓儿是我们的宝贝,纯儿也是啊。”   “我又怎么可能让周振那个睚眦必报的小人,玷污纯儿?”   ……   董大勇咬了咬牙,似是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一般。   “这就是我们的命。”   “芸娘,这是我们的命啊。”   一对夫妻痛苦地抱在一起,大哭。   反倒是在街衢上慢悠悠行走的谭青青,心情倒是颇为的不错。   “青青姐,这不是回院子的路。”   走到一半,陈安突然开了口,劝说谭青青别再往反方向走了。   谭青青却道,“没有走错,就是这儿。”   谭青青带着陈安几个,来到了醉仙楼的高楼处。   但是她并未包什么酒席,而是命令陈安陈石陈花三人,从楼顶上跳下去。   陈安惊了。   从这儿跳下去?   这可是七层楼,十几米的高度。他们要是从这儿跳下去了,还能活的下来吗?   “青青姐为什么要让我们做这件事?”比起哥哥们的震惊,陈花嘟囔着嘴,面露出疑惑。   就算陈花是他们之中最小的,她也明白,真就这么跳下去的话,他们怕是都要被摔成肉饼了。哪里还能有命在?   谭青青笑了笑,“你们知道鹰吗?”   “成年的雄鹰,会将雏鹰带到一处悬崖,然后逼迫雏鹰跳下去。”   “绝大部分雏鹰的翅膀都会被折断,但是即使这样,雏鹰们也会努力振动双翅,最终凭借残翅安全返回。假如它放弃了挣扎,那就会被自然淘汰。”   “成年雄鹰,也不会去施救。”   “只有在这种情况下,努力扑腾翅膀学会飞翔的幼鹰,才会在无论碰到多么危险的情况下,都不会坠落。”   ……   “当初我爹就是这么教我的。那时候我的条件,可比你们简陋多了。”   “那时我爹把我带到了三个地方。第一个,就是悬崖。他说,无论我用什么办法,只要能从悬崖高处,平安落地,才能回来吃午饭。”   “第二处,是人牙子聚集的小巷。”   “当年,人牙子很多。街衢上,到处都是容易被拐走的孩童。前任太守的不作为,让那些人贩子越发的猖獗。我爹跟我说,与其因为惧怕危险,而将危险人为的拦在门外。还不如让我一开始就了解危险,学会与危险共存。”   “第三处,是赌坊。”   “他让我每日看着。看着那些想寻求刺激,和爱占小便宜的人,是如何被一点点诱惑进深渊的。这天底下没有平白无故掉馅饼的事。他们费尽心机诱惑你,拉扯你,夸赞你,捧高你,只因为你身上,有他们想得到的利益。”   谭青青看着陈安陈石陈花这三个小孩。   决定,将她爹她娘教给她的东西,也尽数传授给三小只。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与其每天好吃好喝的照顾着他们,还不如让他们一开始就认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他们所想象的那么安全。   “人性险恶,应该是幼童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课题。越是在人心难测,复杂的环境,才越是可能炼狱出真金白银。”   “长辈们的过度保护,只会让你放弃自我思考的能力。久而久之,甚至还会放弃生存。”   “一旦孩子的庇佑离去,那孩子,也会彻底废掉。”   ……   陈安和陈石似乎明白了谭青青要干什么。   只是陈石,还是有些生气,并在那儿小声嘟嘟囔囔。   “就算是青青姐想要锻炼我们,那也不能让我们从楼顶往下跳啊。我们又不像青青姐你一样会轻功。我和哥,都还没练成武呢。”   陈石倒是还算没有那么废的。   毕竟最近陈石都有跟着镖局的小师傅们,锻炼身体。   但大哥陈安,已经过了练武的年纪。而且整天都沉迷于抄书练字。他哪里会什么轻功?   “谁说你们非要会轻功,才能从七楼跳到一楼?我是让你们跳,却也没说要拘泥于某一种特定的形式。只要你们能从七楼跳到一楼,并且安然无虞,你们几个才能继续暂居在我家。否则,陈安也不用读书了。陈石也不用继续练武了。”   “至于陈花,我觉着,怡红院就是个非常好的去处。”   一听谭青青竟然要把陈花卖到怡红院里去。   陈石就瞬间警惕起来,并把陈花赶紧抱到了自己身后。   随即,他老妖婆,小妖婆什么的,也全都从他的嘴巴里咕噜噜冒出来。   “我就知道你这个老妖婆不安好心!哥,我们走!我们不要再在她那个小院子里继续住下去了!像她这么反复无常,既不可爱又不美貌的女人,还干嘛要继续跟她住啊!”   “走走走!”   然而陈安却是拦住了陈石。   并叫他不要这么激动。   任何事情,动动脑子,都是可以解决的。   而并非只是单一的动用武力。   “银宝,你知道外面借宿一晚要多少银两吗?就最普通的酒楼,住柴房,便是100文钱一晚。”   “你跟我就算是什么也不做,只抄书,拿到的二两银子,也只够应付日常。更不要说,再加上购买笔墨纸砚等等一系列的用具。”   “若你是想练武,光是刀剑之类的武器,打造下一套来,最便宜的也是七钱银子。”   “更不要说软剑,长枪,流星锤这种特定的杀伤性武器。”   “还有陈花。”   “她以后长大了总要嫁人。我们还要给她配备齐全嫁妆。”   “若是能长期寻到一个稳定的住处,可以省去很多银子的。”   “可……”陈石委屈巴巴了起来,“那我们也不能任由这个小妖婆欺负啊。”   陈安看了眼谭青青,他明白谭青青想干什么,所以他耐心地跟陈石解释。   “你只看到其一,而不知其二。”   陈安道,“青青姐既然选择对抗董氏,那么董家的人,就会视青青姐为眼中钉肉中刺。”   “刚刚我们会被董家的人抓走,就是因为我们是青青姐的人。如今我们与青青姐为一条船上的蚱蜢,当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我们都是一只木桶上的竖板。若我们太短,木桶便漏光了,盛不了多少水。”   说的没错。   但这并不代表,谭青青就会因此放过“锻炼”他们的机会。   “陈石,既然你这般否定我的话。那看来,你已经想好了安全从这里跳下去的办法。那么,你先来吧。”   ……   陈石,“……”   他不想跳啊。   但陈石转念一想。   反正青青姐说的也是,任何办法都可以。那他借用几根长绳子,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青青姐,我可以借用工具吗?还有哦,青青姐你不能限定我要使用的工具是什么。你只能乖乖的,在旁边看着。”   “而且也不能出声!”   “更不能说,我拿出的这个方案,不行的话!” 第138章 各有各的方法   谭青青笑着摊手。   “我当然不会随便插手。”   她道,“开始吧。”   有谭青青亲自盯着,陈石不敢做什么小动作。   他找了酒楼掌柜的,借了根绳索。从楼顶的房梁系紧。而这打结的手法,还是陈安教给他的。   说是能稳固到横梁上,不会出现中途打滑,或是绳子系不紧,而突然绷断的现象。   至于系在陈石身上的那根绳子,也是陈安帮他巩固好的。   一切准备就绪后。   陈石深呼吸一口气,才从楼顶,一点点挪动绳索,把自己从高楼上滑下去。   所用的原理,就跟安全绳差不多。   陈石安稳落地后,他又跑上来,把绳子归还给了酒楼掌柜。   只不过,他虽然平安落地。但他的手还是被绳索给摩擦出了血。只不过血液很快就凝固了,一下子就变成了脏脏的,像铁锈一般的褐渍。   谭青青看完陈石的演绎,没说什么。   而是再盯向陈安。   “现在该你了。”   陈安并没有学着陈石,从楼顶系着绳索跳下去。而是就这么一蹦一跳的,跳到楼梯口。   从七楼一步步跳到一楼。   再从一楼漫步走到了七楼。   陈石惊,“……”   “我哥他犯规吧!”陈石一副快要被气炸了的样子。“他怎么能不从这儿跳下去?他居然走楼梯!”   陈安见陈石这般不忿,只好解释。   “青青姐只是规定了,从七楼跳到一楼。但是她同时也说了,不限定任何方式。你借用绳索是其中方式的一种。我靠我自身的两条腿蹦跳着下去,自然也是其中的一种方式。”   虽然陈安说的很有道理,但陈石还是有些恼火。   “可我为了完成青青姐的安排,手都磨破了。大哥你却这般轻松……”   “还有元宝……你抱着元宝一起蹦跳着下去,元宝岂不是什么都不用做,就完成这个游戏了?”   答的没错。   看到谭青青和大哥陈安肯定的表情。   陈石委屈的哭了起来,小眼泪啪嗒啪嗒的。   ……   谭青青看着陈石这模样,竟忍不住笑了。   “我说银宝,你要是真在意解决事情的方式,怎么不像你大哥学一学?他虽然不如你做事风风火火,但脑子确实比你好使。”   “至于元宝,那就更不必说了。她自身弱,只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便能轻松达成自己的目的。”   ……   “还有,你们为什么不质疑我?质疑我为什么要给你们制定这个游戏规则?”   ……   说到这个,陈石便忍不住嘟囔起嘴巴来吐槽了。   “还不是因为青青姐说,若是我们不完成这个游戏,就要将我们赶出小院子?”   “然后大哥又说,我们若是离开了你那个小院子,就会没吃没喝,饿死街头。想学文的,和想学武的,也都别想再学……”   “我们这才听从你的吩咐,从七楼跳下去……”   “是呀。”谭青青又是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听我的话呢?”   啊这……   他们不听能行?   房子是谭青青的,吃的食物,用的家伙什是谭青青的。那他们当然要唯谭青青马首是瞻。   “因为我比你们强。所以我可以随便制定游戏规则。”   谭青青道,“这个世界,始终是强者在制定游戏规则。规则没有好坏之分。但是掌握,使用,和利用规则的人,千千万万。你强,你提前了解它,掌握它,使用它,并利用它,完全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结果。”   “比如陈安。”   “他就读懂了规则,并最大限度的利用它,掌握到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部分,然后化为自己所用。”   “而你,就只会傻乎乎地,从窗户这儿,想办法,跳下去。”   “你还在第一层呢。”谭青青道,“你只是将我设定的规则,读了一遍而已。”   陈石,“……”他脑子笨,真想不到大哥那样的解决方案啊。   不过,有件事,他倒是挺好奇的。   虽然谭青青这个小妖怪喜怒无常,但陈石知道,谭青青这个小妖婆还不至于像她爹那样,直接把他们三扔进危险里。   所以,他便也直接问了。   “当初,你爹让你跳崖,你又是怎么做的?”   “我没跳啊。”谭青青道,“当时我爹说,我不跳,不让我吃午饭。那我不吃午饭就好啦,我吃的是晚饭。”   陈石,“……”   啊!   果然单纯的,就只有他自己!   陈石自闭了。   并蹲在角落里不停地画着圈圈。   但陈安没有自闭。   陈安站出来,对谭青青道,“青青姐是担心我们再次被董氏所抓?”   不等谭青青回答,他便接着解释,“那个时候,陈花正在街衢上,想要问我买糖葫芦吃。我刚走过去,董家的打手就冲过来,把陈花抢了去。我怕陈花受伤,便没有反抗。”   “随后他们还冲进来,将陈石抱走。”   听到陈安这般说,谭青青心中有疑,“乔嬷嬷呢?乔嬷嬷那个时候不在屋子里吗?”   陈安摇了摇头,“乔嬷嬷每日的未时和申时,都会回陶府。那个时间段,她并不在院子里。”   行吧。   她知道了。   谭青青沉默片刻,才接着对陈安说,“董氏今日没在我手里占到便宜,他日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给我找事。你们三,还是如常上下学。不过我会叫城中的小乞丐,每日盯着你们三的行踪。一旦你们三行动有异,我会叫小乞丐们通知我。”   叫小乞丐,而不叫龙门镖局镖师保护陈安他们的原因:   一则是因为董家的打手们,怕是早已经将龙门镖师过了一遍熟脸。   一旦镖师们去盯,董氏打手们怕是会提前有所察觉。   二则是因为镖师也会有自己的任务在身,不可能天天把时间耗费在陈氏三兄妹身上。   而小乞丐反倒是天天在渝州城的各个街衢口盯着。他们吃的,就是消息这口饭,又怎么会不将它保住?   不过,到底是让哪几个小乞丐来盯,这也是谭青青要考虑的问题之一。   毕竟,董氏—麓山矿场—怡红院—赌场的这条线索,来的实在是太过容易和可疑。   谭青青独自在高楼上思索了片刻。   她思索过了,便招呼陈氏三兄妹可以先打道回府了。   “走吧。家里的饭菜应该是熟了。”   “娥娘的新首饰,我也还没有主意,回去后,还要好好替娥娘好好想一想她的新首饰,该怎么设计。”   所以他们就不要把时间浪费在醉仙楼这里了。   这里的饭菜太贵。   下次想吃的时候,还是叫大哥二哥过来请客吧。 第139章 快被谭摘星气死   几人回到院子,正巧瞧见谭摘星也回到了院子。   只不过,谭摘星回到院子,是匆匆忙忙取了些伤药,便要往镖局走。   谭青青瞧着她这行事风风火火的,便吭了声,叫住了她。   “摘星,去哪儿呢?”   谭摘星看到了谭青青,却也没有解释说明自己到底要去哪儿,而是腼腆的哈哈一笑,故意不提及自己是要给崔瑾之送伤药。   “没啊,我就出去散散步,也没什么大事儿。你们好好在家哈,我马上回来吃饭!”   眼看着谭摘星没说两句话,就又要往外头冲,谭青青更是直接叫她停下。   “是给崔瑾之送药吧?”   谭青青有些不悦,“镖局里面又不是没有伤药。你让镖局的那群伙计去治疗崔瑾之不就行了。再说了,你一个大姑娘家家的,每日进出镖局,也会引人闲话。”   “所以今儿你就不要去了,老老实实待在屋里。我叫贺娘给你做你最爱的银耳羹。”   贺娘今儿刚带着元子返回了小院子。   不过贺娘和元子最近都有些奇怪。   谭青青问贺娘问题,贺娘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帮谭青青收拾,和浣洗衣物。   奇怪归奇怪,但人还在。   所以谭青青便没有把心思放在贺娘身上。   现在最让谭青青感到不悦的。   还是谭摘星对崔瑾之的态度。   ……   谭摘星被喝令在家,让谭摘星直接哭丧起了脸。   “五妹,镖局也开饭啊。要不我今天就不在家吃了,我去镖局吃吧……”   眼看谭摘星又要撒开腿子,就要往外溜。   谭青青怒声斥到,“回来。”   “让你走了吗?”   谭青青满脸都是不高兴,“你天天出去,田里的活儿,院子里的活儿,你都不干。你是不是要抽几天时间出来,跟我们一起好好弄下活?”   说到活儿,谭摘星这才缓了与崔瑾之见面的念头。她垂头丧气地将手里的伤药放下,询问谭青青最近还有啥活儿要干。   “最近咱能有啥事儿啊。”   谭摘星没好气地询问。   “你要是去收佃租子的话,我估摸着,不用去了。镖局瞧你那么久了,还没去收租子,已经提前帮你收了。账呢,镖局里记着呢。你直接找杜小河去拿就是。”   “不是佃租子的事儿。”   谭青青道,“准备给你染的布,都还没个结果。除此之外,娥娘还预付了我定金,要我快些去想下一批首饰的设计图纸。我这儿呢,有几样设计图版。你帮我参考一下。”   谭青青虽然是艺术生,但没有接触过服装设计。最多接触的,也就是游戏原画设计。但即便是如此,也不过是接触过简单的板绘而已。   所以谭青青绘制出来的东西,都非常的简陋。   不过形对了就行。   反正裁剪衣服的事情,有杨掌柜的去做。谭青青只负责设计思路。   “哇。”谭摘星接过这些设计图纸,眼眸就立马亮了起来。   “这都是你绘制的吗?好好看呀。不过这里面,我最喜欢这个。”   谭摘星把其中一个帅气皮革黑衣侠客饰服指了出来。   这个侠客黑衣饰服,还有一顶非常帅气的黑色皮革帽子。   腰间更是别着一跟链刃。这种链刃收拢在一起,是一柄长剑。不收拢的话,那就是一条长铁鞭子。   无论是哪种形态,杀伤力都是五颗星。   谭青青顺着谭摘星手指的方向看了眼,然后就不咸不淡地出了声。   “你喜欢这套?”   “那很可惜了。目前我没有在渝州城找到有关于它的布料。还有这武器链刃,要打造起来的话,没个上百两银子的研发,与材料的试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谭青青看着谭摘星不停地摩挲着这张图纸。   心道四姐儿,果然喜欢它。   她思索了片刻,觉得这是个劝说谭摘星离开崔瑾之的好机会。   便在旁边苦口婆心。   “所以说啊。一个人要是没钱,那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你跟着我们混,说不定,你想要的这个链刃,我还能琢磨着帮你打造打造。但你要是早早的嫁了出去,嫁给了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人。那他会满足你的这些爱好吗?不能吧?”   “你可是以后要行走江湖的女侠。江湖儿女。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臭男人,就洗手做羹汤,为他生儿育女,相夫教子……”   然而谭青青的话,谭摘星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五妹,我要是能做出这个链刃,瑾之一定会很开心的吧?他现在虽然是个跛子,但是郎中说了,他那脚踝并没有伤到根本。休息个百日,就能恢复如初。”   “只不过今儿,新伤又添了旧伤。估计他的伤,在原本的基础上,又加重了。”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他得继续好好调养调养。等他调养好了,我就把这个宝贝送给他,作为他报仇的新武器。”   “不过五妹,你不会觉得这个链刃给男人用的话,会让男人有点子娘气吗?要不,你再设计的霸气一点?或者,男款女款都来一个?这样我跟瑾之就能同时拥有一款神仙眷侣般的链刃了。我们一对侠侣,在江湖上闯荡出我们的名声,好不快活。”   谭青青,“……”   赶紧她刚刚说的话,这个死脑筋的四姐儿一句都没听进去。   最可气的是。   四姐儿还让她设计出男女双款?   她怎么不上天呢?   谭青青越想越气,便也是直言,“你把一颗心全都放在了崔瑾之身上,崔瑾之知道吗?他在乎你吗?”   说到这个,谭摘星便露出了愁苦的神色。   还有些小悲伤。   她甚至还拼命自己为自己解释,“瑾之现在是因为有大仇未报,所以才不在意儿女情长。我能理解他的。我会陪着他一起报仇。等他报完了仇,我再与他谈我们两个之间的事。”   原来就是谭摘星的一厢情愿?   谭青青差点被气抽过去。   “四姐,当初是谁说,自己还没有玩够,不想找男人的?这才多久啊,你就一颗心全交出去了?人家都还没有给你一个确切的答复,你乐呵个什么劲啊?”   “别到时候,人家根本就不爱你,你还眼巴巴地热脸去贴冷屁股!” 第140章 封烨霖上私塾   “哎呀,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谭摘星反倒教育起谭青青来。“你是没遇见能让自己开心的人,所以一直对感情很抗拒。”   “你相信我,你要是能遇到那个,能让你看一眼就觉得很开心的人,你也一定会陷进去的。”   ……   谭青青表示,不理解,也不想要。   搞钱不香吗?   谈什么恋爱啊。   恋爱有啥好谈的。   谭摘星却是完全执迷于自己的情感之中。她趁着谭青青一个不注意,抓着伤药便跑了出去。   无论谭青青在她背后怎么喊,谭摘星都不回头。   气的,谭青青那张小脸,直接就绿了。   陈安让陈石去给自己包扎一下伤口,然后来到谭青青身边,也是劝谭青青别太过于生气。   “个人都有个人之间的缘分。青青姐也莫强求。若是摘星姐和瑾之兄真是两情相悦,那青青姐再棒打鸳鸯的话,未免显得,有些不讲人情了。”   这话,谭青青听的,就不是那么的高兴。   “什么两情相悦?崔瑾之根本就没有把四姐放在心上好吗?”   太气人了。   一个人,怎么会疯狂迷恋上,一个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人?   反正那个崔瑾之,给她等着。他要是敢伤害四姐,谭青青一定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谭青青脸色垮的十分难看。   晚上的饭,也没怎么吃,谭青青就匆匆回屋子里睡了。也没搭理任何人。   院子里,也是分外的安静。   贺娘和乔嬷嬷洗完碗,浆洗完衣物,烧完热水后,就熄灭了灶台。   霍兰则是帮谭青青照顾着笸箩里的染料药材。   陈安陈石陈花,则围拢到一起,完成白日先生布置的功课。   干完活,大家也都熄灯,洗洗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谭青青起床,收拾好自己的箧笥用具,跟着陈安几个,一起去沈老太爷的私塾时,脸都还一直是垮的。   直到她走到院子里,大老远就听到女子的尖叫声。   “哇哦!”   “这位难道就是新来的封家小公子?封烨霖?这长得真的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啊。”   “是啊,是啊。封家的这位小公子,简直是我目前见过的,最帅气的小公子。我以前可从未见过像他这般俊朗不凡的人呢。”   “这位小公子是要新加入到旁听生行列的吗?看看他坐哪儿……嗯?他怎么跟谭青青坐在了一起?”   谭青青拎着书箱,从门外走进来时,就瞧见封烨霖坐在了她旁边。   要知道她旁边的位置,明明是陶曼凝和陶若灵坐着的。   但是这两人齐齐往后边挪了个空。   看着封烨霖坐在自己身边,以至于周围有好些迷妹,全都围绕着封烨霖呱呱呱。   谭青青本来就因为四姐的事情,而心情烦躁。现在瞧见这些迷妹们,不停地发出噪音。便让谭青青更加的心情烦闷了。   “封烨霖,你能不能让这些人,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你不烦,我们还要烦了呢。”   谭青青完全就不给封烨霖脸面。   “还有,你这儿,原本是我大表姐,陶曼凝的位置。你可以挑一个末尾的位置坐,而不是中途插队。”   面对谭青青的怒火,封烨霖没有生气。   相反,他还满脸歉意地笑了笑。   “青青姑娘是觉着我打扰到你了吗?”随后,他便对那些冲过来的姑娘们道,“快要上课了,你们先回吧?要是让先生看到你们在别人的位置上吵闹,先生不开心,就会惩戒你们。你们被惩戒,总也还是会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虽然封烨霖已经下了逐客令。   但这些姑娘们,就是听不懂人话。   并且还疯狂地迷恋上了封烨霖这般温润如水的模样。   “太温柔了吧?这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啊。”一个姑娘捂着小心脏,狂热道。   陶姗儿狠狠瞪了眼这群花痴女。   怎么?是十几年没有见过男人?见到一个男人,就要往人家身上贴?还是不是名门闺秀啊?真是不知羞耻。   陶姗儿心里这般想着,嘴上也是直接骂咧了起来。   “人家公子都说了,让你们赶紧滚,你们是听不见?”   “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家。也太不知廉耻了些。”   被陶姗儿骂不知廉耻,那些个姑娘的作风也瞬间彪悍起来。   “哈?说的好像你自己不觊觎人家的美色一样。”回怼陶姗儿的,谭青青不认识。但这个姑娘凶狠起来,竟然直叫陶姗儿哑口无言。   “大家既然都是抱着一个心思,还分什么寡廉鲜耻。”   “再说了。人家封小公子可没搭理你。人家搭理的是谭青青,你又算哪根葱,替人家公子出头?”   “你!”陶姗儿气的牙齿咯吱崩。   但这位姑娘才不怕呢。   陶姗儿不过是陶府的一个庶女,用不着给她什么脸面。   而谭青青面对这些吵闹声,却是觉身心都更加的烦了。   但她要保持冷静。   不能因为心情烦躁,就把在场的桌桌椅椅都给嘣碎掉。更不能因为心情烦躁,就随便抽出一根竹条,在人家私塾院子里,私斗起来。   她还不停地在心里告诫自己。   这些都是渝州城被千娇万宠着的公子小姐们。   他们要是被伤着了,他们的爹妈,一定会冲到私塾,抓着沈老太爷闹腾。   就这么在心里,反反复复的劝慰自己。   谭青青果然感觉到内心,稍稍平复了几分。   但,封烨霖却显然不想让谭青青这么快冷静下去。而是在旁边小声道。   “董氏的线索,你应该也都知道了些吧。想好接下来要怎么做了吗?”   董氏的线索?   ……   谭青青心里惊了惊。   “原来,那些小乞丐的线索,是你给的。”   “当然。”封烨霖也没有隐藏,“我的人可是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麗山矿场的情况给挖了出来。他为了帮我打探消息,彻底在矿场中失去了联系。我后来又派了几队人马进去。结果你猜怎么样?”   “都失踪了。”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奇怪不奇怪。”   谭青青表示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第141章 人有人道   “像董老爷子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你把消息传递出去。”   封烨霖塞进去的人,十有八九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毕竟像矿场这种地方,新进去的人,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几乎都会被全矿场的人知晓。此人若是分不清自己的位置,随便乱说话,瞎询问些什么,一下子就会被人给抓出来处决掉。   而矿场又是个封闭的环境。   弄死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那你有什么新办法?”封烨霖轻声询问。   “没有。”谭青青拒绝的相当利索。显然她并不想跟封烨霖一起浪费时间。   但封烨霖却显得有些不依不饶,“其实,我们可以合作。毕竟我们共同的敌人,便是……”   封烨霖的话并没有讲完。   因为此时,蒲先生到了。   蒲先生和沈老太爷一齐上来。   还是如往常一样。蒲先生教授,沈老太爷在旁边听着。   但蒲先生一来,便是道,“从今天起,男子女子分开授课。男子女子辰时开始学习四书五经,未时开始,便各自去各自的地儿学习。”   “男子学骑射。女子学习女诫,茶艺,行端坐卧等等。”   “现在把书翻到……”   蒲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董毓的打断。   “先生,您是不是有失偏颇了?凭什么他们男人学骑射,我们就要去学女诫和茶艺?”   对此,蒲逸春拿出的,还是他那的那一套条条框框,“人本质上,就是分工合作。有些事情,它不适合女人,就适合男人。你们又何必在这件事情上,一直质疑?”   “是吗?”董毓笑了,“未必吧。女人只要吃的够多,长到与男人同样的体魄,好像跟男人比起来也没差吧?只不过有些男子,为了巩固自己的特权,天天给女人洗脑,要女人皮肤白皙,幼小,瘦弱,便于他们好控制罢了。”   “就如同先生你现在做的一样。”   “日日给我们这些女子洗脑,说,女人的性子,该如同棉花一般,软绵绵的才好。这样就不会想着,要与你们男人争取地位。”   “更可笑的是,还有一大把女人,被你们洗脑成功。真就觉得,女人的性子该软绵绵,什么都要事事依附于你们男人,以丈夫为天。”   “可笑啊。可笑至极。”   “数千年前,你们信奉女娲时,可不是像今儿这种蛮横的姿态呢。”   ……   又是这种嘲讽人的话!   蒲逸春气愤不已。   “董毓姑娘,你要是不想再在沈老太爷的私塾内读书,麻烦你出去。我蒲逸春,可不接受像你这样不尊敬师长的学生!”   ……   眼瞧着蒲逸春与董毓吵闹起来。   谭青青却是眯起了眼睛。   她似乎感觉到了董毓,与其他NPC的不一样。莫非?董毓是个隐藏玩家?   连白幼瘦的概念都懂,还这么反感男女不平等。可见,这小姑娘有点底子的。   不过,董毓是玩家这件事,谭青青还需要再次确认。毕竟之前与董毓的相处过程中,董毓本人也没有充分的线索指明,她不是游戏NPC。   尤其精灵小助手还说过,玩家和玩家碰面的几率非常之低。   而且为了游戏生态平衡,最好也不要互爆身份。如若互爆,会增加游戏难度。   但既然董毓能提倡男女平等,谭青青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并在旁仗义执言。   “蒲先生,这私塾,是我外祖父开设的。您好像只有教书之权,而无苛责之职吧?再说了,教书育人这么重要的职位,怎么能交给一个,满眼都是男尊女卑的人手里呢?学问这种事,难道不应该跳出男女之别,公正严明不偏不倚地传授?”   “您这教书过程中,还参杂着私货,怕是会让人唾弃,并且遗臭万年的吧?”   对于此,蒲先生却是有话要说。   “别说是渝州城,就是其他地方,本身就是男尊女卑!你要是这般不满,你就应该让你爹娘生你的时候,把你生成是个男儿。而不是……”   “说到投胎。我也有话要说了。”谭青青根本就不给蒲逸春叨叨的机会。   既然蒲逸春已经公然把男尊女卑这四个字,都摆在了明面上。   谭青青又怎么能忍?   若是男尊女卑的思想不遭到彻底的扼杀,那这个游戏,她也懒得玩下去了。   毁灭算了。   “现在不是说有六道轮回,天神道、人间道、修罗道、地狱道、饿鬼道和畜牲道吗。”   “先生您现在是男人,或许下一世投胎,便成了女儿身。那到时候,您还会推行您这个男尊女卑的思想?”   “怕是不会了吧?”   “人呐,都是自私自利之辈。对自己有利的,就会无限制的将它放大。对自己没利的,就会千推万拒。”   “但总也只是看眼前的利益,从不会把目光放得长远一些。”   “殊不知人可能都不止一世。而是千千万万世。您今儿酿下的苦果,明儿就会换一种形式,施加到您身上。”   古人迷信。那谭青青就用他们迷信的方式,回报给他们。   只要能达到谭青青想要的效果,谭青青才不会介意自己用的手段是否光明。   再说了,这些躲在暗处的宵小之徒,其本身就是阴暗之中的蛆虫。跟这些蝇营狗苟之辈讲仁义道德,岂不是鸡同鸭讲对牛鼓簧吗?   至于蒲逸春……   蒲逸春简直要被谭青青给气死!   谭青青这人,身为沈老太爷的外孙女。蒲逸春那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天天被谭青青给气的跳脚。   而他还不能把谭青青怎么样。   因为谭青青所说的不经之语,沈老太爷就在旁边看着呢。   若是沈老太爷要否定谭青青,早就出声骂谭青青了。哪里还会让他蒲逸春在这里,受这种夹生气!   但为了维持自己作为先生的尊严,蒲逸春还是要呵斥谭青青的言论,过分的荒谬!   “人有人道,牲畜有牲畜道!今天那些猪羊牛是牲畜,那么被人宰杀,就是它们此生的道!至于你,你今生是女人,那就要遵守女人的道!否则僭越之,必遭世人唾骂!” 第142章 冬至,准备年货   对此,谭青青就只有一个表示。   那就是,哎,她不听。   他人叨叨,任他人叨叨。   她不听就完事儿了。   ……   沈老太爷眼见蒲逸春又因为弟子是男是女的问题争吵起来。   便是一声叹息。   “设置这些课的内容的目的,并非是限制。”   “女子对骑射感兴趣,便可去学骑射。男子对茶艺感兴趣,便可去学茶艺。”   “世间万象法,无需执着于相。”   “蒲先生,你既是教书育人。首先自己便不可陷入偏执之中。人有中庸,道有平衡。一旦过于向某一方倾斜,则必失衡。而天下将覆也。”   沈老太爷几乎很少开口。   但一开口,便定然是大事。   蒲逸春虽然心里面有所不满,但他不敢向沈老太爷表达出来。   于是,他只敢轻微躬身,嘴上承认,“先生说的是。”   “好了,男女之事,以后无需再议。先上课吧。”   ……   今天的课程上完,已是申时。   像这样平静的日子,重复了十几日。   直至冬至。   冬至,二十四节气之首。年终岁首交结终而又始。   冬至过后,天气一天将会比一天冷。屋子里的厚被褥,也全都重新换了层被套。   但这个节气,最让谭青青感到开心的,并不是能套上温暖的厚被褥。   而是准备年货。   这准备年货,家家户户都要开始宰杀猪羊,腌制鱼肉。用来过冬。   而这个时候,谭青青也终于可以放开手脚的大吃大喝起来了。   “贺娘,走,一起去买鸡鸭鱼肉了。还要买油盐酱醋。再买点米面,包个饺子。”   谭青青是主家。自然谭青青说什么,便是什么。贺娘只管听就是。   贺娘点点头。   她转身去屋子里拾掇出来了几个菜篮子出来,挎在手上。   而谭青青则是揣了家里全部的银子,拉着贺娘,一起到了市集。   市集里头,什么肉,都有卖的。   鸡鸭鱼鹅,猪羊。牛,因为要耕种,不允许宰杀。所以市集上,才没有牛肉卖。   不过没关系。   只要猪肉,羊肉有,便也够了。   “这羊肉多少钱啊。”   “羊肉一斤三十文。”那宰杀羊的人,挤着笑脸道,“我这羊肉好,都是天天往山上放的。每日吸收日月精华,又天天运动。肉不肥,可健实了。”   “客官你瞧,我们还都是现杀的。只要您点,我们便帮您现宰。”   行。   谭青青表示知道了。   “那你这,是怎么卖的呀?”   “全只,和半只卖。”宰杀羊的人道,“羊,都是这样卖的。猪肉您可以按秤来算。羊肉就是,要么全只,要么半只。”   谭青青想了想,家里那么些人吃饭。怎么也得来一头羊。   于是她点了一只个头比较大的。大概七八十来斤的样子吧。整只羊,盘算价钱下来,差不多2400多文。合算着,是2银四钱。   那宰羊的,见来了个大客户,当即也激动起来。   他先是将谭青青选中的那头羊抓出来,割脖子放血。然后再将那整只羊,倒挂着吊起,剥皮。   待羊身上那层羊毛皮被整张剥下来后,才开始割肚,取羊内脏啥的。   “这里面的东西,也不要给我扔了。我都要的。”   谭青青吩咐人家。   对方还蒙了片刻,“这里面的东西,富贵人家都不吃……”   “我又不是富贵人家。”谭青青让他别磨蹭,把羊心啊,羊肝啊什么的,洗一洗,包到油皮纸里。“这不是冬至了吗?就算是家里条件再不好的,不也要买点猪肉羊肉,在家里备着?你小心点哦,别把我的羊心,羊肝,都弄破相了。”   宰羊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谭青青。   贫瘠人家,也不会大手笔到买一整只羊啊。可要说谭青青富贵吧,真富贵的,又看不上羊心羊肝这种污秽物。   “行,我给您都洗干净,包起来。您拿好咯。”   “倒是这剩下的羊肉,您准备是怎么弄?是切成小块,还是大块?这羊肉啊,切成片,烫到锅里,是一种味道。剁成块,与胡萝卜、菠薐菜、生姜煮在一起,是一种味道。烤羊,炙羊,又是一种味道。”   “您看看,您是准备怎么弄?”   说实话,这三种做羊的方式,谭青青都想吃。   听宰羊的这么一说,谭青青居然觉得,只买一只羊,会不会不够?   “嗯……我三种方式,都想来。要不,你帮我切呗?留一整只羊腿,当烤炙的料。羊排骨部分帮我剁成块状,我煮着吃。再帮我把其他嫩的部分切成片,我涮羊肉片吃。”   “行。”   那宰杀羊的,也不嫌弃麻烦。按照谭青青的吩咐,帮谭青青将羊肉,按三种切砍方式切割好了。   谭青青叫贺娘去大伯娘、二伯娘家里,看看大哥二哥三哥在不在家。   在家的话,就让贺娘,把男丁们叫出来。帮谭青青搬运年货。   要不在,就叫谭摘星来。   贺娘领命去了。   待贺娘回来时,便领来了大哥二哥。   谭荣柏和谭松柏见谭青青在买羊肉,当即便是大声嚷嚷,“哎呀,你咋现在才开始买呀?冬至才买这些,晚了点吧?你也不跟我们说,你要跟我们说,我娘、二伯娘做年货的时候,也就顺便帮你给准备完了。”   谭松柏也是在旁边跟着附和。   “就是啊。你跟谭摘星独自在西城门口院子里住着。谭摘星倒是还好,她要吃年货,大概率就是回家找二伯娘拿……你这?你也太不会照顾自个儿了。”   面对谭松柏和谭荣柏的叨叨絮絮,谭青青也是反问。   “我要吃,难道不能也直接向大伯娘、二伯娘拿?”   “只不过,我院子里,捡回去的人太多。要天天找大伯娘、二伯娘支援的话,怕是能把大伯二伯的家底掏空。所以这才拿了点私房钱,再买一些年货回去,好好过冬的。”   谭青青让谭荣柏谭松柏别说那么多,先赶紧帮她搬运货物才是要紧的。   “你们两就别只站着,不做事了。帮我把羊肉搬运回去。我还要去猪肉摊买猪肉灌香肠。买鸡肉鸭肉做羹汤呢。”   事儿多得很。   可没空跟大哥二哥,在宰羊摊子这儿浪费时间。 第143章 灌香肠   “行行行。帮你搬,帮你搬。”   谭松柏应着。并叫大哥一起,帮谭青青将这剁好的羊肉,放到覆盖了一层油纸的小推车上,推回去。   而谭青青却还在继续逛街。   谭青青走到卖猪肉的摊子上,买了二十斤的猪肉。又买了点白酒,白糖,酱油,和盐。   以及两三只处理干净的土鸡。   这才返回了院子。   回到家,谭青青就开始处理香肠了。   拌好的肉要腌一到两小时。   肠衣洗净,里面最好也冲一下。   肠衣的一头系好找一个大的漏斗。   找一个盆,漏斗放在盆里,肉放在漏斗里。   灌进去的肉,用手往下推就可以。   灌一会,用手往下捏一捏,使肉变的更紧实,但不能太用力,太用力容易挤破肠衣。   每隔十厘米左右扭一下,以后吃的时候从此处切断即可。   像这样腌制20天左右就可以吃了。   味道香不说。到时候想吃香肠,就直接蒸煮些饭,再往饭菜里面放点香肠。那香喷喷的味道,不说是什么珍馐美味吧,吃起来也是个极美的享受。   谭青青让院子里的人,都帮忙去灌香肠。   至于陈安……   “陈安你要是闲着没事儿,帮我做几个晾衣架呗。家里面的衣服都快没地方晾晒了。还有这香肠,也需要晾衣架晾晒呢。”   陈安自是点头,但……   “冬天在院子里面晾晒这些肠,怕是会招引麻雀过来偷吃。”   “啊?那咋办?”   陈安摇头,“要么派个人守在晾衣架边上,要么往晾衣架铺渔网。还有……青青姐,你现在才弄年货,晚了点吧?现在腌制,起码得二三十来日,才能吃进嘴里。”   “之前一条心钻研衣饰呢。搞忘了。”   谭青青说着,便将自己柜子里的设计图纸拿了出来。   “你给我瞧瞧,这新品衣饰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又便宜,又好看?”   “我想了几个方案。但要么太过普通,要么就是需要华贵的材料包装。或者有些材料,我觉得便宜的,但实际上渝州城的价格却高到离谱。”   谭青青有去问过小珍珠的价格。   就是那种非常普通,不好看,小,不圆润的珍珠。   要是21世纪淘宝diy的话,这种垃圾款的小珍珠,十几块钱就一大把。但在渝州城,别说珍珠磨成粉了,就是最垃圾的一小颗,也要二三钱银子。   贵到离谱。   更不要说那种极其珍贵的大珍珠,黑珍珠,妖孽紫色,金珠啥的。   那单颗的价格,都是上百两一枚。还不是普通富贵人家能入手的东西。   总之,因为条件简陋。想要创新饰品,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陈安看了眼谭青青的设计图纸,然后就放下了。他正忙于手上的活,毕竟现阶段而言,还是得先做出晾衣杆为佳。   至于青青姐……   青青姐一会儿一个主意,做事情风风火火的,谁知道她下一秒,又是什么想法?   “青青姐是要给自己做衣饰,还是要给怡红院的姑娘们做衣饰?”   “当然是怡红院的姑娘啊。”谭青青道,“娥娘付过定金。我自收定金到现在,也有数日了。要是再不将饰品给她过目,她怕是能直接杀到我这儿。”   之前娥娘就有派人来催过。   谭青青都是以,饰品还没完全做好为由回拒。   若是再继续拖延下去,就娥娘那个暴脾气,把她这小院子给掀了都有可能。   既然青青姐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陈安便给出了建议。   “街衢上有不少公子小姐,腰间配备禁步。有好些禁步的款式,都十分的美丽,别致。我将它们的款式画下来,青青姐可以选择做什么款式的,然后再去琢磨用什么材质。或者,青青姐也可以先将禁步的款式花样,先呈现给娥娘看看。若她喜欢,你再帮她去选配料也不迟。”   说的也是。   “行吧。”谭青青点点头,觉得陈安说的不错。   不过,说的不错,归说的不错。   该吩咐的活,陈安也要帮忙给办了。   “你呢,做完晾衣架,便把禁步的几样款式帮我画一画。我今儿,主要还是把香肠给灌好。大家一起努努力,争取快些把活干完。”   这个时候霍兰也走了过来。   “我也帮忙吧。”她道,“青青姑娘让我做的绢花,我都做完了。而且,青青姑娘给我的那几匹绢布,如今也只剩下了点边角料,没法再用了。”   “所以,我……”霍兰像是生怕自己没有用一般,非常努力地把杂活都往自己身上揽,“这肠衣我知道怎么灌,能让它被灌的速度更快。所以灌香肠的活,我也加入一个。”   “好呀。”   谭青青没有拒绝。   “等今天的活干完了。我请大家去醉仙楼吃一顿如何?反正今天是没有时间再生火做饭了。不如直接去下馆子,也省了两分劳累。”   听到谭青青居然敢提议去醉仙楼,第一个被吓到的就是贺娘。   贺娘忙让谭青青快别说了。   “我说姑娘哎,醉仙楼那一餐饭得多贵呀。我们这么些人,没个五钱银子,哪里吃得起?再说了,家里的银钱,都拿去买了这些年货。刚刚你又让陈石,去买草鱼。家里已经不剩多少钱了。您就别随便乱花费了吧……”   “慌什么。”   谭青青叫贺娘不用这般捉急。   “知道有句诗吗?诗仙写的。”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钱这个东西,赚了就是要花的。攒是攒不住的。所以你甭想那么多了,赶紧去醉仙楼,帮我定个位置。”   贺娘,“……”   攒不住的怕是只有谭青青一个!   陈安瞧着贺娘这般紧张家里的账目,也是劝贺娘不必过于忧虑。   “青青姐的意思是,贺娘您去醉仙楼定了位置以后,就去把谭大哥,谭二哥,谭三哥叫上。有他们在,又怎么会让青青姐出这个钱呢?”   贺娘有些犹疑,“这也不好吧?”   她道,“我跟谭氏的几个少爷姑娘们又不熟。去了,谁会听我的话……” 第144章 醉仙楼吵架   “哎呀,你去叫就是了。”谭青青让贺娘赶紧去。   “就说,刚才哥哥们帮我搬运羊肉辛苦了。五妹请他们去醉仙楼吃饭。”   “对了,四姐呢?”   没人应谭青青。   谭青青脸色瞬间黑了好几个度。   她牙齿也在紧绷。   “四姐又去镖局照顾崔瑾之了是吗?”   ……   呃,这个。   没人应谭青青。   倒是陈安,一如既往的刚勇。   “青青姐不必这么生气。崔瑾之与摘星姐姐郎才女貌,是很和谐的一对。我今天从私塾回来时,还瞧见摘星姐姐上街,给崔瑾之准备了好些吃的用的呢。估计是怕崔瑾之一个人在镖局,冻着饿着了吧?”   买吃的?   谭青青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具体今天什么时候?买的什么吃的?在哪儿买的?”   “申时末接近酉时。买的雪蓉酥。好像是从苗掌柜那儿拿的货。”   谭青青脸色刹那间就垮了下去。   “陈石回来了吗?陈石回来了,让他去把崔瑾之和谭摘星也叫上。”   今天冬至,醉仙楼据说做活动,七折。   他们这么些人,去大吃大喝一顿,就算花个二两,七折后,也就1银4钱了。就是因为节省的多,谭青青才拉着大家一起去下馆子的。   不然平时,谭青青才舍不得花这个钱。   大家到了醉仙楼,人员数齐,共十三人。只不过贺娘,元子,乔嬷嬷不愿意与谭青青等人同桌。谭青青便也懒得去管他们。   他们愿意站着就站着吧。   倒是崔瑾之此人……   这人还真的敢来?   她把人叫来了,人还真就跟着谭摘星来了?   只不过崔瑾之这人冷着脸,一副不咋开心的样子。看得谭青青就是吊胃口。   “嘿,我说,今天冬至,这么好的日子,你垮张脸给谁看呢?我四姐拉着你过来吃饭,还拉的不对了是吗?”   谭青青才说了崔瑾之不过两句。   谭摘星就在旁边叫谭青青好生些说话,别语气这么冲。   “五妹!”   谭摘星叫谭青青快别说了。   “崔瑾之的伤,这两日才刚有好转。受不得刺激。你跟他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柔点,别吓着他了。”   谭青青,“?”   我难道不是你最爱的小宝贝了吗?   果然是个有了男人,就忘了妹妹的渣姐。   谭青青怒了。   “行,我不说他。小二,来几坛上好的烈酒,要最烈的那种。上鱼,上茱萸。味道要辣。我们几个的口味都重,不喜清淡。”   小二忙应着,“好嘞。”   小二一走,谭摘星就面露出不满。   “五妹,你说的这些,都是发物。瑾之不能吃的。”   “那他就不吃这几样菜呗。”谭青青让谭摘星别把崔瑾之看得那么紧,“他都这么大的人了,还不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该用,什么不该用?什么该觊觎,什么不该觊觎?”   “对吧。崔瑾之?”   即便崔瑾之不正眼看谭青青,都知道谭青青对他的怒火很大。   但他今日实在是没有心情与谭青青吵闹。所以只是别过头去,没有搭理谭青青。   谭青青不怒反笑,“我说崔瑾之,你这年纪也老大不小了。要按照正常人的年纪,早该娶妻了呢。你到现在都未娶,是不是哪儿有问题啊?”   不等崔瑾之说话,谭摘星就赶紧替崔瑾之解释。像是生怕崔瑾之哪儿惹谭青青不高兴。   或者说,不乐意崔瑾之被谭青青骂的一无是处。   “崔瑾之之前是黑龙寨的寨主,这个大家不是都知道吗?他为了寨子的事儿,就一直没有娶妻。五妹,我们今天不是来醉仙楼吃饭的嘛?你就不要一直针对瑾之了……”   “四姐,我在跟崔瑾之说话。”   谭青青的语气也是十分的强硬,“他又不是哑巴,你干嘛什么都替他解释?让他自己跟我说不会吗?”   谭青青一生气,几个谭家的小辈,都不吭声了。   尤其今儿大伯二伯,大伯娘二伯娘他们又不在。这几个老辈,跟镖局里的兄弟,有另一个酒局。才懒得跟他们这些小孩裹在一起玩闹呢。   所以如今在醉仙楼的,反倒是谭青青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   谭云星瞧着谭青青生气,静默了一会儿后,也跟着在旁边劝,“五妹啊,摘星跟崔瑾之的事情,就是那么一回事儿,对吧?”   “你也别老是把注意力放在摘星身上了。你也想想你自己,你说你也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要看看渝州城哪家儿郎俊俏,把自己也给……”   “三哥!”   谭青青直接让谭云星闭嘴。   “现在我们说的是崔瑾之跟谭摘星。你自己不关心你自己妹妹的事,也就算了。还在这儿跟我转移话题?谭摘星要喜欢年纪大的,渝州城哪家年纪大的,不是疼人又品行好的?你瞧瞧这崔瑾之,来了半天,半句解释和决心都没有。我怎么放心将我四姐交给他?”   ……   “不是,这人啊,不能光看表面……”   “谭云星。”谭青青只嚷嚷了下谭云星的名字,谭云星就不敢多话了。   完。   这次五妹是真的生气。   怕是任他怎么替摘星说话,五妹都会把他从头批斗到尾。   这个时候,小二也把谭青青这一桌,提前点的菜也全数上了上来。   小二瞧着他们这桌明明是过节的气氛,反而个个都垮着脸,便也是个人精,赶紧在旁边应和。   “嗨,男女婚嫁这样的事儿,是个大事儿。总也是要三书六礼才能成型的。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争吵能解决问题。花炊鹌子给您们上了,您们慢用!”   这小二才劝了两句就跑了。   也是个不坚持的。   谭松柏也跟着在旁边劝谭青青别太生气。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总不能把这好日子在吵闹声里度过。   “五妹啊,那小二说的也是。崔瑾之与谭摘星这事儿,也才刚暧昧期,八字还没一撇呢。真等到了谈婚论嫁时,流程很多的。说不定他俩都坚持不到那个时候……一不小心,分了呢?”   这话谭摘星听的就不怎么乐意了。   “二哥!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   谭松柏拍了拍谭摘星的肩膀,叫谭摘星先别激动。   “我这不是说的是一种可能?再说了,咱们江湖儿女,本来就不兴世家贵人的那一套。今天爱了,明天不爱,很正常的事儿。只要不随便生出娃来,不乱脱衣服,拉拉小手,抱一抱什么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五妹,你说对吧?” 第145章 女人宁愿一头撞死也不跟男人过了   对什么对?   谭青青没将手边上,这坛子烈酒全泼到谭松柏脸上,就算是给二哥脸面了。   “二哥,我在说四姐的时候,你闭嘴。”   二哥被怼,竟也不敢回击谭青青。只能讪讪地摸着鼻子,一副想要与谭青青争执,却也争执不过的怂狗样儿。呐呐了半天,也只能暂避三舍,将劝人的活儿,交给了谭摘星本人。   谭摘星瞧着谭青青真生气,便只好软下态度,扯了扯谭青青的衣袖。   “行行行,今天我们不说崔瑾之的事儿。今天是个好节气,吃菜好吧?吃菜吃菜!”   为了避嫌,谭摘星也不跟崔瑾之坐一块了。而是起身,坐到谭青青右手边,彻底与崔瑾之隔开。   “新菜上了。”   “青青,你尝尝这酒醋白腰子。可美味了!”谭摘星拿捏着筷子,把腰子夹住,递到谭青青嘴边。“来来来,张嘴,啊!”   谭青青见谭摘星有认错的态度,便也缓了缓杀气腾腾的面色,张了嘴,把这腰子吃进嘴里。   谭摘星瞧着谭青青可算是不像之前那么生气了,这才自个儿脸上也堆砌起了满满的笑脸。   “我晓得五妹是担心我,但是呢,这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分……”   谭摘星才说了几句,就遭到了谭青青的横瞪。   被瞪,谭摘星就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搞乱大家的节气氛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吃饭吧,吃饭。”谭摘星给自己舀了碗新鲜的猪肚汤,也不看谭青青,就自个儿嘬喝进喉。   嘬喝进喉后,还一副美滋滋的表情。   比起谭青青的怒脸,谭摘星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瞧着谭青青也是气人。   他们这边正吃着菜。   忽然隔壁桌子,一个男子,将桌面上的瓷碗,瓷杯什么的,全数砸到了地上。   那桌的男人一脸怒容,而女人则是怀抱着好几个不到七八岁的小娃娃,躲在角落里哆哆嗦嗦的哭泣。   因为这个男人突然发怒,搞得谭青青这边,满地都是碎瓷片。   谭青青本来就在生谭摘星的闷气,现在瞧着这个男人,居然在她面前动怒欺负女人,谭青青凝视着这男人的眼神,也是分外的凌厉。   只不过这男人沉浸于辱骂女人,和女人怀里的那几个无辜稚童。   并没有注意到谭青青正厌恶地盯着自己。   “我日日在外干活做事,那么辛苦。可你呢?你就在家养育几个孩子,纯粹就是在玩儿,累什么累?让你伺候公婆,端茶倒水而已,能有多难?”   “我当初娶你的时候,给了你们家多少彩礼?你呢?一不好好侍奉公婆,二照顾不好孩子。我王家要你何用!”   那畏缩在角落里的女人小声嗫嗫着,似乎是说了什么。   酒楼嘈杂,实在也是听不清她的声音。   但也正是因为她这小声的嗫嗫,惹的她夫君更加暴怒。   “就你那点子嫁妆能干什么?又不是永业田,又没有府宅。一些田佃租子而已,有什么值得说的?”   “就那么点钱,每年让我去怡红院喝花酒都不够!你还有脸提?”   “但你娘家收了我多少钱你知道吗?整整三百两!三百两能买多少东西?渝州城的一家小别院是够了的吧?啊?你娘家收了我王家这么多钱,就陪嫁了几块田地,几件首饰。你居然还有脸在这儿跟我讲条件?”   “我实话告诉你,你等会儿回去,就给我收拾铺盖滚蛋!你生的这几个孩子,也给我从王家滚出去!我王家不欢迎像你这种不敬公婆的贱女人!”   一听自己要被赶出去,那女人终于不再软声软气的。而是提高了音量,想要为自己和孩子,好好地博一回。   “王郎,我嫁到你家,也有八年了!这八年来,我兢兢业业,白天踩踏织布机,晚上侍奉公婆。间隙的时候,还要照顾几个孩子的起居饮食。教导他们识文断字,知行合一。我几乎把我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相夫教子之中了。你怎么能因为怡红院那几个狐媚子的话,就要将我从王家赶出去呢?”   “她们只是想要王郎你的钱。只有我和孩子们才是真心爱你的呀!”   谁知,这个姓王的,听到自己的妻子这么说了以后,反而更加的嫌弃了。   “你可拉倒吧!当初你是怎么凭借你那肚子里的孩子上位逼婚的你不记得了?啊?当时你多单纯无辜啊,整天卖可怜,说要是我不娶你,你就带着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头撞死在我家门前的门柱上。威胁我说,给我来个一尸两命。”   “怎么?当时你说得出来,现在怎么不继续做了呢?”   “你撞啊,你现在就带着你生下来的那几个赔钱货,一齐撞死在这儿!”   “我还就不信了,一个敢借着肚子上位的女人,会不惜命!”   那女人也是被这个姓王的贱男人的冷漠态度,给刺激到。女人眼角淌着泪水,但她还是心疼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几块肉,并没有抱着自己生下来的那几个孩子,一齐撞死在这桌角。   而是自己万念俱灰地,冲着方桌角撞过去。   也好巧不巧,这女人还偏要往谭青青这个方向冲撞过来。   谭青青本就有怒气。   眼见这女人如此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事,任由自己被自己的丈夫欺凌。她更是一脚把这女人踹到了一边。   “要自裁麻烦你长点眼睛。冲着别人吃饭的地方自裁,恶不恶心人啊?”   女人眼见一次自裁不成功,竟然冲着窗户外,意图从高楼跳下。   谭摘星赶紧卸下自己腰间的长鞭,直接把意图跳楼的女人从窗边拉扯近身。   瞧着这女人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谭摘星也是恨铁不成钢。   “你以为你死了,你夫君就会怜惜你的尸体,连带着怜惜你留下来的这三个孩子?”   “做梦!”   “你死了,你夫君只会满世界炫耀,说自己娘子终于死了。他终于可以花天酒地,去娶别的女人了!你是没了一条命,却换来给他人做嫁衣。蠢不蠢啊你!” 第146章 痛揍王鹏海   地上跪坐的那女子被谭青青和谭摘星这样骂,憔悴枯黄的脸上,布满了眼泪。   “你们让我死吧!我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女子崩溃的捂脸哭泣,“八年!八年的时间里,我什么都没有干,全都在照顾孩子,伺候公婆……要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渝州城最漂亮的女人,也会跟你们一样,穿这么鲜艳的衣裳,涂着最明媚的口脂……”   “可现在呢?我身材臃肿……每天都因为睡不好,而眼眶深陷……”   “我夫君说的没错,我人老珠黄了。是不配再在他身边了……”   眼瞧着这女人几近崩溃的模样,谭青青和谭摘星看着都很无语。   说的好像其他人户家没有孩子一样。   谭家没孩子吗?谭家孩子那么多,可没见过大伯娘二伯娘因整日劳累,而面有倦色。   相反,她们都被滋润的可好了。   毕竟大伯二伯又不是废物,更不是家里的摆设。有什么事,大伯娘二伯娘叫下大伯二伯便可。   大伯二伯也乐于帮娘子做事。   哪像眼前这个女人的丈夫,简直将没脸没皮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   尤其这女人在哭诉的时候,女人的夫君还在骂骂咧咧。   “怎么了?你不要以为现在有外人在,你就底气足了!我告诉你,你要么去死,要么赶紧收拾东西,带着你的这几个孩子从我家滚出去!”   “当初你借着孩子上位,我王家都是为了那点子脸面,没好意思揭穿你。可你呢?一点子小事,就在这儿哭哭啼啼的,看的人真是晦气!”   眼瞧着这姓王的,居然要抬起脚,要踹死这女子。   谭青青又是一脚,直接把男人给踹翻在地。   谭青青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她出的拳脚,那力气,绝对是十成十的。   这一脚下去。   姓王的,不断两根肋骨,谭青青跟他姓。   “呵呵,你说她借肚上位。那她这孩子还能是凭空来的不成?你不拉着人家翻云覆雨,人家还能逼着你颠鸾倒凤啊?”   男人被踹倒在地上,嗷嗷痛叫。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钝痛一样的疼。   呼吸也有些困难。   他捂着肚子蜷缩着。痛的他那张肥脸都在扭曲。   踢完这个姓王的,谭青青又来回骂这女的。   “还有你,动不动就寻死。我寻思着你身为一个女子,身子和力量都这么弱的吗?反抗会不会?他骂你,你骂他会不会?他打你,你打他会不会?你要是身子弱,多吃点饭,多锻炼,用几百斤的身体去反压会不会?”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你要自己不强硬起来,谁他妈都救不了你!”   谭青青骂起人来,也是压根就不带喘气的。   她是会骂男人,但是她现在更想骂女人不自强。   女人本来就身处于弱势了。   但就因为是弱势,才更要想办法武装自己。而这个武装,不仅仅要是身体上,更要是在心灵上。   要相信,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救得了你自己。   任何人,都不可能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你的依靠。   你唯有借助于自己的力量,才能走完这人世一遭。   “再说了,你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你以为你死了,你丈夫就会看在你安心受死的份上,对这几个孩子网开一面吗?”   “你可太天真了!”   “一旦你死了,你丈夫有了新人。新人便会对你的孩子恨之入骨。并整天计算着,要怎么弄死你的孩子。”   “你今天从这儿跳下去。相信我,未来它就将是你这几个孩子的下场!”   ……   女人原本还只是小声哭泣。   但现在,她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大肆痛哭了起来。   “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女人崩溃地锤着胸口,一副对世间绝望,完全没有活下去信念的样子。   “我也想活,可我怎么活?我若是被王郎休弃,我家里人会怎么看我?街坊邻居怎么看我?你以为女人的那点子永业田能够女人生活吗?没有男人,没有佃户帮忙种地,每月就靠那点子佃租,根本不够我们母子四人生存。”   “你要问我为什么不自救,我倒要说,是这律法!是这律法,根本就没有给女人生路啊!”   谭青青看着女人悲戚的模样。   也不知是心里面愤怒的成分更多一点,还是思索的成分更多一点。   也难怪。   目前这东旭,因为天灾外乱,人心惶惶。礼乐崩坏。男人没责任心,无担当。女人过分势弱,无法保护自己。   这世界早已经失衡。   而女人的处境,也只有女人能懂。   而想要让女人活的好,除非这律法修订,能有女人参与。只有女人参与到了政治,与男人抗衡,从而获得与他们对话的对等地位,女人的势弱,才有可能得到问题的根本性解决。   但在律法没有得到修订之前,女人的地位,也只能靠同类去帮她去争取。   所以,谭青青也压根就不打算放过这个姓王的男人。   她走到姓王的男人边上,用脚踢了踢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   王鹏海胸口疼的,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他瞧着谭青青看着似乎又要过来踢他,吓得他赶紧往旁边滚了滚。   谭青青见王鹏海不说话,便抬起脚,做势,还要继续踢。   王鹏海吓得面色发白,赶紧招了。   “王鹏海!我叫王鹏海!是城南的王家!”   说到自己的家族,这个叫王鹏海的底气才终于是足了一点。   “我告诉你,我爹可是当官的!你要是敢动我,我叫我爹弄死你!”   啊哈?   当谭青青见的官少是吧?   她跟着她爹走南闯北那会儿,天南地北的官爷哪家不找他们谭氏保护人身安全?   就凭这个王家,还想动他们谭氏?   “我动你了吗?你不是因为踹女人,自己收不住势,自己砸桌上了吗?”   谭青青光明正大的颠倒黑白,差点没把王鹏海给气吐血。   “你你你……你强词夺理!”   呵。   谭青青脸上掠过一丝邪笑。   她下一脚,直接踹到王鹏海的蛋上。   这一脚,谭青青也没有收拢气势。所以这一脚,踹的王鹏海再次痛的五官扭曲,身体蜷缩。   痛的人家,直接哇哇乱叫。 第147章 冬至吃饺子   “我强词夺理吗?”   眼瞧着王鹏海要点头,谭青青抬起脚,又要去踹。   王鹏海眼见谭青青行事如此不羁,一张肥脸被吓得直冒汗。   “是我!是我自己砸桌子上的!”王鹏海把自己蜷缩成一整个肥球,生怕谭青青再去踹他那儿。   可他人太肥了。   就算蜷缩着,把自己包裹起来,也是手够不到脚。充满了滑稽,和可笑。   “站起来。”   谭青青发布了号令。   王鹏海被吓得直摇头。   “你不站起来,我就剁了你的手,和脚。”   王鹏海,“……”   王鹏海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谭青青从他的衣襟里面,搜出了几张女人的帕子。这帕子用的是驼紫色。帕子角绣的是鸳鸯。   拿远一点看,像肚兜。拿近一点看,才能看出是个手帕。   谭青青闻了下这帕子的味道,显然跟他媳妇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她把这帕子递给他媳妇看。   “知道是哪个女人的手帕吗?”   康春桃摇了摇头,一脸懵懂。   “告诉你,这是怡红院姑娘们的手帕。看这上面的绣字,好像叫,兮和?应该是个很貌美,很受欢迎的女人。因为这布料,是用上等的蚕丝做的。普通人家,可用不上质量这么好的蚕丝做手帕。”   眼见谭青青都快要把对方的底细给查了出来。   王鹏海赶紧凑上前,把那手帕从谭青青手里夺了下来。   “是兮和又怎么样?兮和那姑娘,模样好,身段妙。说话也温柔,哪像这个深闺怨妇?整天三句话里有两句都离不开孩子。烦都烦死了!”   瞧着王鹏海自己都身负重伤,居然还能强撑着力气,从谭青青手中,夺走那手帕。   可见这男人,对那女子的喜欢程度。   “呵。说的好像你家媳妇嫁给你之前,身段不好似的。”   “不过我很好奇,以你现在的身体条件,还能继续招蜂引蝶吗?”谭青青看了看王鹏海的下面。示意王鹏海,还是赶紧去检查一下,不然,若是错过了最佳的恢复时期,怕是连神仙也难救。   王鹏海面色先是一惊,后沉,紧接着发黑。   他微微弓着身体。   因为疼痛,一脚一拐地往醉仙楼外面走去。这期间,他甚至从未回过头来,看他媳妇半眼。   谭摘星把女人从地上拉起来。并用脚踢掉了女人身旁的碎瓷片。   再后,谭摘星又把孩子们身上的渣渣拍掉。把整理干净的孩子,还给女人。   而谭青青在谭摘星还孩子的时候,再次插嘴。   “你叫什么名字?”   “康春桃。”康春桃应着。   “你男人的心思已经不在你身上了,想好自己以后要怎么生活吗?”   康春桃捂着脸,不答。   谭青青瞧着康春桃泫然泪下,她心中微微叹了口薄气。   “你的生活还是要你自己过。我帮不了你多少。”谭青青点了点她的几个孩子,“反正你要是垮了,这几个孩子怕是也完了。毕竟刚才也听明白了你的故事,你日日夜夜照顾着你的这几个孩子,你丈夫很少插手吧?”   说起孩子,康春桃的话,便也多了些。   “是。都是我照顾着的。我夫君他……他几乎没怎么管过孩子。”   “那就是了。”   “像父亲这种生物,他若是没有参与到孩子的成长。基本不会对孩子有什么情感。一旦这个男人有了别的女人,前一个女人的孩子,对他而言,那就是负担。甚至还会对他们怀有敌意。”   “因为后娘不爱呀。”   “这后娘整日在他耳边吹枕边风,你猜猜,你的孩子,能活几天?”   ……   听到这儿,康春桃哭的更大声了。   “我……我也不想我的孩子这样,可,可我……”   康春桃语不成调,泣不成声。   谭青青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了。   办法是人自己想出来的。她反正已经把道理都给这女人说了。这女人能不能顽强起来,那要看她自己。   反倒是自己桌上的菜,因为这女人的插曲,还没开始动筷子。   谭青青淡定地坐下来,抽筷子,用巾布擦了擦筷子头,慢慢夹菜,填饱肚子。   就好像,康春桃这个插曲,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至于桌子另一边的崔瑾之,还是从头到尾没有发出过声音。甚至就连筷子,也没有拿起来过。   瞧着,他似乎还沉溺于自己的兄弟背叛自己的痛苦之中。   谭青青瞥了他一眼,喊了下他的名字。   “崔瑾之。”   谭青青道。   “你要是对我四姐不感兴趣,趁早放了她。若是等我四姐陷入过深,你再跟她说,你不喜欢她。那就休怪我对你不留情面。”   崔瑾之被谭青青喊叫,只是轻微抬了抬头,“你四姐她……”   崔瑾之的话还没说出来,就遭到了谭摘星的打断。   “哎呀。五妹!饺子上了!快快快,把桌子这边的饭菜收到边上去,把这盆饺子放好。我跟你说,冬至啊,就必须要吃饺子。不吃饺子的冬至,是不圆满的。”   谭摘星故意打断崔瑾之的话。   言语之间,更是突然来的热切和关心。   “而且家里不是还买了粉面?明儿我哪儿都不去。就在家里,陪你包饺子!我记着你好像喜欢鸡蛋韭菜粉条千张蘑菇肉沫馅儿的。”   “啧,这馅儿可不好拌呐。每包一次,光是馅料,就要拌好久!”   谭摘星坐到谭青青旁边,从饺子盆里,夹了个饺子出来,放到自个儿碗中。   她咬破皮,看了下里面的馅料,当下就是皱眉。   “怎么是芹菜肉沫馅儿的?你不喜欢吃芹菜肉沫馅儿……等会儿,我再帮你吃几个。”   谭摘星一连吃了好几个后,终于挑出来了个,谭青青勉强能入口的。   “哎,这个,这个是白菜肉沫馅儿的。你吃呗?”   “不要。”谭青青有些嫌弃,“你都吃了一半了,然后把这半个给我?合适吗?”   “哦。”谭摘星只好将这半个饺子,嗦进嘴中。“没事儿,白菜肉沫馅儿好像跟芹菜肉沫馅儿的颜色有略微差别。我帮你挑一下……”   “这个,这个绝对是白菜肉沫馅儿的。”   谭摘星把那饺子夹起来,扔进谭青青的碗里。   谭青青在谭摘星期待的目光下,尝试吃了一口。   然后……   呸呸呸!   “还是芹菜。”谭青青炸毛了,“你边上去,我自己研究。我肯定能夹到不是芹菜馅儿的饺子。” 第148章 揍到你不想吃牢饭为止   “行行行,那你自己夹。”谭摘星把选择权还给了谭青青,并拱手让出了夹饺子的位置。   谭青青琢磨了片刻。瞧着,青菜馅儿的饺子,颜色应该是较浅。芹菜馅儿的饺子,颜色应该较深。   她便挑了个颜色浅的。   吃进嘴里。   果然不是她讨厌的那种。   旁边还有醋。   夹个饺子,蘸个醋,那滋味,美美的。   这顿饭,他们几个吃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一个多时辰后,王鹏海带着一大帮人,闯了进来。   虽然王鹏海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但或许这次,是因为身边有打手的缘故。让他的底气分外的充足。   他冲杀到谭青青这桌跟前,一脚踢翻了谭青青面前的碗筷。   “就是她!”   “就是这个贱女人,踢伤了我!给我把她抓起来,我要废了她的手脚!让她还敢不敢踢我!”   然而,这次王鹏海加上王鹏海带来的打手,全都又被踹了出去。   旁边人瞧见王鹏海几次三番过来找死,都在旁边忍不住嘲笑起他来。   “谭氏你都敢惹?你不知道渝州城,就谭家的武功最厉害?就凭你找来的这些歪瓜裂枣,还想打的赢他们?赶紧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了!”   “就是啊。快些走吧。再不走,我们怕你不仅下面废了,脑袋也要被人给踢飞了出去!”   王鹏海气的要死。   但是他除了骂骂咧咧的滚蛋,什么也做不了。   他带来的这些打手,也全都被谭青青等人给解决了。虽然这次拳脚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但谭青青之前踢在自己身上的那几脚,都还疼着呢。他算是怕了谭青青了,所以瞧着谭青青抬起脚来,他就被吓得瑟瑟发抖,直往后退。   “行,你给我等着!”   “我还就不信了,你公然寻衅滋事,太守还能包庇你!”   王鹏海挥了挥手,叫自己手底下被打趴下的人,都撤。   “我现在就去太守那儿,告你的状!看我不让你在牢里,好好关个三四年!”   王鹏海离去后,很快就带来了官府衙役。   官府衙役瞧见寻衅滋事的又是谭青青几个,头都大了。   现在的太守府,认识谭青青的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乎全部都认识。   所以衙役们个个脸上,都是非常无奈的表情。   “我说你们,能不能有一天是清闲的?冬至都不好好过,赶着去牢里吃牢饭呢?”   “是打架互殴。”谭青青道,“把他们也一起带进牢里吧。正好,我还没见识过牢房是什么样子呢。今儿进去玩玩也不错。”   衙役,“……”   王鹏海当即跳脚,“怎么就成了打架互殴了?明明是你们姓谭的,单方面对我们打杀!”   “是吗?”谭青青嗤了声,“我打你们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反击?只要反击了,就是打架互殴拘留十五日,渝州城的律法,你是学狗肚子里去了?”   王鹏海他那双小眼睛,顿时瞪的贼圆。   肥手指着谭青青,也是不停地在发抖。   “你你你……”   “你什么你?”谭青青没什么耐性,直接回瞪,并做势,要揍他。   “赶紧的,人家衙役大哥还等着呢。要去吃牢饭,就赶紧去。别耽误我时间。”   王鹏海,“……”   王鹏海不相信谭青青一个女人,会喜欢去牢里吃牢饭。所以王鹏海一开始的时候,是没有在怕的。   他脸上的横肉,也因为他的愤懑而抖动。   “走就走。当我怕你?”   眼瞧着谭青青还真的要跟王鹏海一起去太守府过堂,谭荣柏谭松柏几个,立即拦在了谭青青面前。   “五妹,去太守府的话,怕是就不必了吧?之前你虽然去过一次,但那次,是因为太守护着你。这次你要是打架互殴情况属实的话,免不了要吃几天牢饭啊。”   别的,谭荣柏他们倒是不在意。   主要是今天是冬至。这么个好日子,被抓进牢里,多晦气啊。   再说了,现在这天气阴冷,潮湿。人在没棉被的牢房中住个一两日还好,要是日日住着,身子骨也吃不消啊。   但谭青青却是轻快的很。   “没事儿。太守跟咱关系好,会护着咱的。”   谭青青道,“虽然还是会被关进牢里几日。但你们只要多交税,让太守给我送进来两套被褥,也不是什么难事。至于这位王鹏海嘛……那就要看他家里人给不给力了。”   原本王鹏海瞧谭青青这态度,心里面就有点打鼓。   一听谭青青居然真不怕吃牢饭,王鹏海就有点那啥了。   他赶紧往后缩了缩,“我觉得吧,要不咱们就私了。不把这件事捅到李太守那儿可好?”   看着王鹏海一副被吓到,谭青青乐了。   “什么意思?”   谭青青满脸都是嘲弄,“这人呢,是你叫来的。人家衙役大哥来了,就等在旁边,你却又想私了?这不是肚子胀脱裤子,纯属放屁么?”   “是个男人,就应该把自己身上的担子挑起来。既然我们是斗殴,那就一起去吃牢饭啊。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等以后从牢里出来了,咱们也算是狱友了。多纯粹的一份情感呐。”   呸!   谁跟谭青青这个瘦巴巴的臭丫头,搞这种纯粹的狱友之情?   臭丫头不嫌害臊,他脸皮还要呢!   “私了!我就要私了!你现在就赔偿我五百两的诊金!”   “我刚刚可是找郎中看过。我那玩意儿,被踢伤了!前期保养和后期保养,那都是天文数字!什么黄精、鹿茸、枸杞、人参、苁蓉、海马……之类的,这些药材,哪样便宜?你不赔钱,我就天天找你,找你们谭氏的麻烦!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抗到几时!”   “五百两?”谭青青嗤笑一声,“你咋不去抢?”   不等王鹏海继续扯犊子,谭青青打断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反正我不会出这个钱,也不会接受私了。”   “你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跟我一起去吃牢饭。”   “要么,吃完牢饭后,被我揍完,咱们再一起吃牢饭。”   “一直揍到你不想吃牢饭为止。”   “怎么样?我的提议你能接受的吧?” 第149章 王鹏海没人保释   接……接受个屁!   王鹏海气的他脸上的那两坨肥肉颤颤抖动。   谭青青见王鹏海不说话,便直接招呼衙役大哥们,“等会儿我大哥给你们买几壶酒,现在把我俩送去衙门过堂吧?堂审我看也不必了,很简单的事儿,就是打架互殴。关个十五日也就出来了。”   衙役大哥见谭青青这般淡然,心里头发奇的同时,也是佩服的很。   毕竟吃牢饭这事儿,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而王鹏海打骂他媳妇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   康春桃每次报案,说王鹏海揍她,每次太守都要准备开始处理了。   但王鹏海都是下跪求康春桃原谅,说自己再也不敢了。让康春桃赶紧撤诉。   只要康春桃撤诉,王鹏海就不再揍人,好好待康春桃。   康春桃也是天真,回回相信了王鹏海的话,回回撤诉。   结果呢?   结果王鹏海丝毫没有念及康春桃的好,反而还桃花朵朵开。在外头搞了不少女人。   康春桃气啊。   但娘家人又不给力,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康春桃要是敢回娘家养老,就立马把她给打死在外。   至于她生下的那几个小孩,若是王鹏海不认,那康家也绝不会认。   即便是冻死饿死在街头了,那也就是草席子一卷的事儿。绝不可能替康春桃养那几个毛孩子。   完全忘记了,当初康春桃嫁给王鹏海的时候,这群“娘家人”收受了多大一笔数目的天价彩礼。   衙役们也早就看王鹏海不顺眼了,当即也是强制命令道,“走吧?既然打架互殴已成事实,那你们双方就跟着走一趟吧。”   为了避免拉扯王鹏海这个大胖子费力,衙役们也是苦口婆心的劝。   “吃牢饭没那么可怕。管饱还省钱。虽然不及你们在这醉仙楼的伙食吧,但青菜清粥那是样样有,饿不着你们,也少不了你们一口吃的。”   听到这话,王鹏海就更不乐意了!   “青菜清粥?你们喂狗呢!这种破饭,狗都不吃!”   他骂骂咧咧了一会儿,又立即反应了过来,“不对!我为什么要去吃牢饭?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王鹏海拼命挣扎,满身虚汗。   奈何衙役们也是抓人抓习惯了,直接朝着王鹏海的后颈,就是一下。几百斤的大胖子晕厥过去,差点没把衙役们给压死。   衙役甲怒瞪衙役乙,“干嘛呢?你把他打晕了,你背啊?”   衙役乙神色呐呐,“这……我也是没想到他这么重啊……要不找个拖死猪的车架子?哎,反正也就几步路的事儿,等到了衙门,再泼他一盆凉水,把他给弄起来不就是了?”   虽然衙役乙这么说,但衙役甲还是很嫌弃地表示,“行吧,行吧,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找了个车架子,把人搬运上车。   谭青青呢,就跟在衙役大哥们身后。围观他们做完全程。   等衙役大哥们把事情忙完,回过头来,再瞧谭青青的时候。   谭青青居然还在。   “你这心也是大。也没想着跑?”   谁知谭青青还双手叉腰,“跑啥啊?大家都是街坊邻居,我住哪儿,大家不也知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与其让你们白费力气再去我院子门口抓我,我还不如就在这儿,看你们忙呢。”   说的也是。   衙役大哥啧啧称奇了两声,便去推车架子了。   “那你在后面跟好。最近天气冷,牢里呢,也湿寒。被褥呢,我会托人给你买一套进来。但若是你要顶好的,那就得自己掏钱了。”   “没事儿,也就几日罢了。”谭青青让衙役大哥不必太在意她,继续往前走就是了。   一行人来到太守府。李玉德好似还在批改什么文书。   反正谭青青每次来时,李太守都在忙。也不知这渝州城整日,有多少杂务需要处理,让这位太守天天俯在案牍上,都不抬头看别人两眼。   “大人,谭青青与王鹏海带到。”   李太守早已听说他们在醉仙楼的争执,也不跟谭青青和王鹏海客套了。   “把人关进甲字号,和乙字号牢房吧。”   这?   衙役们奇怪,“把这二人关在相邻的牢房?大人您不怕这二人在牢房里打起来?”   “按我说的做。”   “……是。”衙役们犹疑地把谭青青和王鹏海押进暗牢。   跟着衙役们走进牢房内。   这渝州城的牢房,并不像谭青青在21世纪电视上看到的那样,地面铺满干燥的稻草,一张脏兮兮的床榻,一张破旧的桌子,就草草了事。   相反,牢房内很干净。   甚至被打扫的,一点杂物都无。   没有桌子,只有一床干净的软塌。   但是上面没有被褥。人半夜睡在上面,肯定会被冻的直发抖。   至于隔壁王鹏海那胖子,则是直接被扔进了牢房地板上。肥肉与地板的重闷声,还清晰地传入到谭青青的耳朵里。   而这胖子,也是被人给摔醒了。   王鹏海懵懂地睁开眼,迷茫了一下。当他发现自己居然身处牢房内时,当即就从地板上跳起来,奔到牢门边,拉扯着衙役大哥的袖子,不让衙役大哥走人。   “我没犯事!你们放我出去!我没犯事儿!我要跟你们太守说话!你们把李太守给我叫来!”   嗤。   衙役大哥嘲笑起王鹏海的天真来,“我们家大人是何等人物?岂是你说叫来就叫来的?老实在牢里待着!”   衙役大哥让王鹏海滚一边去,抬步就往前走。   但他走了两步后,又返回,“哦,你今晚是吃了饭的吧?那今天牢房里的饺子份例,就不给你送了啊。”   说完,衙役大哥便去问谭青青,“你呢?你还想吃饺子不?”   谭青青回,“我就不吃了。醉仙楼吃饱了来的。”   “行。”衙役大哥点头,“那你们老实点啊。”   言罢,衙役大哥就不再管他们俩,抬步就走了。   至于一旁的王鹏海,则是完全不能接受自己被关进这黑不见底暗牢的事实,还在旁边不停地叫嚷。   “放我出去啊!我王家有钱,放我出去啊!”   奈何在外头吃饺子的衙役们,根本就不搭理他。   谭青青在旁边,觉着王鹏海实在是太吵,便暴躁地大喊一声,让他闭嘴。   “行了。你省点力气吧。这牢饭青菜清粥也挺不错的,能让你好好减点肥。”   王鹏海直接被气的跳脚,“你闭嘴!”   他显然是被踩到痛脚了,太阳穴的青筋都在突突的跳。   “要不是你,我能进来吗?我告诉你,等我出去了,我一定不让你好过!”   嗤。   这话谭青青听听就算。   上次董老太爷也是这么说的。   她都等董老太爷出手好久了。那老东西一直没动静,都搞得谭青青没什么耐心了。   至于这王鹏海?   他再厉害,能有董老太爷厉害?   就这头肥猪,还是老老实实在牢里好好待个十几天,刮刮油肠子吧。   本来。   谭青青还以为自己能在这牢里,好好陪王鹏海唠个嗑,争取过个夜呢。   谁知,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   这衙役大哥就带着谭荣柏等人来了。   谭家五个小的,都在门外。   “谭家人呢,交了罚款。谭青青可以出来了,走吧你。”   衙役大哥打开了牢房的大门。   他一边开门,还一边吐槽,“我是说你一个姑娘,怎么会真的想吃牢饭,原是算准了犯事儿交点小钱,就能保释的主意。早说呀,早说,我们都懒得押你进来。”   谭青青赔着脸笑,“总不是要走个流程?麻烦大哥们了啊。”   “知道麻烦就好。”   隔壁的王鹏海瞧着谭青青居然被保释了出去,也是急的上蹿下跳,“王家也有钱!你们只要叫我那个娘子来交钱,就能保我出去!你们快去叫我娘子啊!就是姓康的那个贱货……”   谁知衙役大哥还作势虚挥了王鹏海一鞭子。   “谭家的人,是自己来的。我们做衙役的,岂会帮犯人跑路?要我们帮你跑路可以啊,跑路费有么?”   王鹏海被送进来之前,周身已经被检查剥了外衣。他能拿出银两来,才是有鬼了。   至于谭青青,则是被衙役们开了小灶,没弄她衣服。所以谭青青怎么进来的,就是怎么全须全尾出去的。   但智商明显不达标的王鹏海,根本意识不到这点。他还在牢房门口大喊大叫。   “那你们就帮我去叫怡红院的兮和姑娘!我跟兮和姑娘是真爱,我给她花了大把的银两……她听说我遇难,一定会花钱救我出去的!”   “省省吧!”衙役大哥们十分的不耐烦,并让王鹏海闭嘴。   “我们才不去怡红院呢。家里的媳妇儿知道了,要跟我们生气的。”   “你老实在这儿呆着吧。要是有人来保释你,你就走。”   “没人来保释,你就在这儿好吃好喝地住着吧。别嚷嚷!省点力气。我们可不想在冬至吃饺子的时候,上刑揍人。” 第150章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这般,王鹏海算是被关了进去。   谭松柏他们虽然把谭青青从牢房里接了出来,可脸上的担忧却仍然遍布于他们脸上。   “五妹!要不是太守跟我们说,花钱可以保释你,我们还真就要担心死了!”   “就是啊!”谭云星也跟着在旁边大惊小怪,“你要是真被关押进牢房十五日,我爹和大伯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断我们的狗腿!”   ……   谭青青叹气,“瞧把你们担心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出来了吗?”   倒是王鹏海……   谭青青反过身去瞧着李太守府,“王家没有人过来保释王鹏海吗?我瞧着,他们家也不缺钱吧。对了,你们保释花了多少钱?”   “说起这个也算是奇怪。”谭摘星道,“李太守只收了我们一文,就把你给放出来了。至于王鹏海的亲属……现在都没来,估计今晚是不会来了。”   “而且……”谭摘星偷偷放低了声音,“我们去大牢接你的时候,还听到李太守跟那些衙役们说,这王家啊,长辈们都已经仙逝。如今能顾得上王鹏海的,怕是只有他娘子和怡红院的兮和姑娘。这兮和姑娘,肯定是不可能花几百两银子,把人从大牢里赎出来的。这康春桃怕是就更不可能了!”   “一来,康春桃没有钱。二来,王鹏海之前那样欺负康春桃,康春桃又怎么可能眼巴巴地过来救人?就算她来了,李太守也能把人给挡回去的。”   “就是……”   说到“就是”,谭摘星突然吭吭巴巴了起来。   “……街坊邻居一直在传,说康春桃真是心狠。她娘家收了王家那么多银两,可当王鹏海有难的时候,她居然连人都不在。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   “这些人的脑子是不是有点不清白?”   谭青青简直要被这些人给气笑。   “收钱的又不是康春桃本人,而是她家的吸血鬼。这王鹏海出事,怎么说也应该由康春桃的娘家去救,而不是让康春桃本人来扛吧?”   “谁说不是呢?”   谭摘星摇了摇头。   “这嫁出去的女儿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女子夹在夫家娘家之间,就里外不是人呀!”   “我以后嫁了出去,要是夫家和娘家的人这么对我,我肯定把他们揍成猪头!”   说起嫁人。   谭青青也终于算是找到了跟谭摘星摊牌的机会。   看她不抽这个空,好好跟谭摘星掰扯掰扯。   “你跟崔瑾之究竟怎么一回事?你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上大你那么多的老男人?”   谭摘星知道谭青青不喜欢崔瑾之。所以她也不想因为崔瑾之,破坏掉姐妹之间的情谊。   所以她话里话外,都不跟谭青青正面谈论有关于崔瑾之的事儿。   “哎呀,说不定我就是一时兴起呢?说不定我今天喜欢,明天就不喜欢了呢。行了行了,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咱们家五妹进牢房走了这么一遭,肯定是受惊了。咱回去,烧热水。好好洗个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然后到炕上躺着。舒舒服服睡个觉,明早起来,啥事儿都没了!”   这个谭摘星!   罢了。   看谭摘星对王鹏海深恶痛绝的样子,就知道她以后若是嫁了出去,应该是不会吃亏的。   但崔瑾之这个姐夫,谭青青也绝不可能认。   他要想娶谭摘星,还有他的罪受呢。   ……   一行人欢欢乐乐从李太守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谭青青自己洗完热水澡之后就不管别人了,自个儿躺在榻上看小人书起来。   看的差不多了,她就翻身睡了。   直到第二日清晨。   她被乔嬷嬷从被窝里抓起来。   乔嬷嬷扒拉她的嗓音极大。若不是她跟谭摘星的院子相连,就乔嬷嬷这个嗓音,定是要把街坊邻居全都给吵起来的。   而乔嬷嬷似乎还压根就没注意到谭青青的不满。   还在那儿喋喋不休。   “昨日姑娘大闹醉仙楼的事儿,奴家已经禀告给夫人了。夫人连夜准备好了家伙什,要拉着姑娘您去灵隐道观祈福。祈求仙人庇佑,给姑娘您求一个好姻缘。”   谭青青眼睛才刚睁开。   睡眼惺忪的。   六识刚回归,就听到这个噩耗。   当时就什么瞌睡都被惊没了。   她诧异的盯着乔嬷嬷,一脸的难以置信。   “不是?我昨天大闹醉仙楼的事儿,跟我的姻缘有什么关系?”   乔嬷嬷也是耐心回复。   “夫人说了,您会大闹醉仙楼,还是因为自己没有夫君管束。如若姑娘您嫁了出去,就会因为顾及夫家的脸面,而稍微含蓄一些。只不过昨晚的事闹得太过大,整个渝州城都知道姑娘您是个母老虎。这一般的人家,怕是不敢再上门求亲了。”   不上门求亲不正好?   谭青青直接翻身倒头,继续睡。   “行了,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这早晨温度这么冷。人从被窝里爬起来多难受呀。你就让我再多睡会儿吧,等我睡得差不多了,再拉我起来。”   乔嬷嬷会跟谭青青说去灵隐观烧香,证明沈老太爷私塾那儿,沈梅兰已经帮她请过假了。   既然今天不用去上课。   那还不在被窝里好好躺一躺。   可乔嬷嬷又岂会这么容易放过谭青青?   她又是把被子狠狠一抽,让谭青青被窝里的热气全都散了。   “夫人早已料到青青姑娘您会这么说。所以给了我便宜行事的权利。”   “夫人只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时辰过后,若您再没有起来,那就是夫人本人过来嚷您了。”   谭青青,“……”   啊!   她真的是服了沈梅兰。   被迫起身,谭青青满脸的不情不愿。但她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闭上眼,装作一副还没睡醒的样子,任由乔嬷嬷施为。   反正装扮这件事,谭青青本人说了又不算。   只要是出去吃饭活动,那都得按照沈梅兰的心意做,才算是过关。   差不多搞了一个多时辰,谭青青的发髻总算是弄的能见人了。   就是衣服……   作为沈家的后人,谭青青那是半点沈家的贵气都没有沾染上。平常穿的衣裳,也都是轻便简洁朴素为主。哪里会像贵家小姐那般精心准备?   好在乔嬷嬷也算是知道谭青青的德行,早已经替谭青青提前准备好,不至于让谭青青出门,连个能置办的行头都没有。 第151章 灵隐道观求姻缘   主要乔嬷嬷一边替谭青青打扮,还一边在谭青青耳边喋喋不休。   “醉仙楼那件事,姑娘你可切莫再要干了。”   “虽说那王家也不算是什么世家大族。家中宗亲也具是些不成器的。但至少人家家底还在。姑娘你今天惹恼了他,他日,待王鹏海从牢狱里出来,定会找姑娘你算账。”   “他想出来,可得费一番功夫呢。”   谭青青让乔嬷嬷可别再在这件事情上,对她耳提面命的了。   “每过十五天,我就去揍他。我呢,花钱出来。他呢,没人愿意花钱保释。王鹏海后半辈子,就待在牢里吧。”   谭青青道,“至于康春桃的娘家……这种娘家,也用不着给他们什么情面。我会叫他们把彩礼钱交出来,还给王鹏海的。而康春桃,她要是会织布,好歹也能做个织娘,帮忙供应布料。至少干织布这个活,能支撑她和她那几个孩子后半辈子不愁吃喝。嬷嬷,你说对不对?”   说起康春桃,乔嬷嬷便是眉头一皱。   “再怎么样,她也终究只是个女人。她还是要倚靠丈夫过活的……”   “乔嬷嬷,你也是女人。”谭青青音色渐沉。她转过头来凝视着乔嬷嬷,神色也不复刚刚那般轻快,“倚靠他人生活,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他人手里,本就是违背了人性。”   “正所谓:不可仰视以嗅他人鼻息。也不可俯瞰他人使之卑躬屈膝。”   “人与人,本应没有区别。”   “为何你愿意将自己的尊严,递交到别人手里,心甘情愿让别人掌控你自己的人生呢?”   谭青青的言语,与乔嬷嬷这辈子所信仰的人世准则相悖。   乔嬷嬷知道谭青青一直以来,都是不希望别人把主家捧于很高的位置。但这世界,本质就是如此。谭青青能改变一人之观念,难道还能改变天下人的观念?   乔嬷嬷没有反驳谭青青的话,只是让谭青青赶紧坐正身子,端正地坐在铜镜面前,不要再乱动了。   “姑娘的这些话,与老奴说说便也罢了。出了这个门,姑娘还是把这些话烂在心里。”   “好在咱们是在渝州城,不在京畿。若是在京畿,姑娘你说的这些,都够姑娘你砍八次脑袋的了。”   ……   说的好像京畿的地图副本开了一样。   谭青青正坐在铜镜前,打量着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感觉她的肤色似乎变得白皙了一点。皮肤也变得细腻了些。手摸上去,再无粗糙的质感。连带着让她这张脸的五官,也眉清目秀了。   乔嬷嬷瞧着谭青青端看着自己的五官,便在旁边调笑。   “也亏得老奴日日提醒姑娘你吃药,敷面。不然啊,就凭姑娘你那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这皮肤算是养不出来。”   谭青青瞧着铜镜前的自己,是觉得自己变得好看了不少。   但也只是跟之前比较而已。   若是要跟渝州城的贵女们相比,她还是要上一层浓重的粉面,才可弄出那种肤若凝脂面如桃花的妆容。   道观不像佛门,女子去求姻缘,并不需要素装素衣。所以姑娘们都是尽量地将自己往好看的方向打扮。   “好了。姑娘您再对着镜子看一看,是不是觉得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姑娘你底子好。您要是再保养几个月,说不定啊,就不需要这些胭脂水粉。素装出去,都能吸引好些姑娘的嫉妒,公子哥们的芳心呢。”   “要那么好看做什么?”谭青青看着镜子前的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过于花枝招展了。   “引人注意。”   “麻烦。”   一听谭青青说麻烦,乔嬷嬷就瞬间不开心了。   “姑娘,怎么能是麻烦呢?若是您这张脸能吸引个贵公子哥,那夫人的心病也就解决了……”   谭青青,“……”看她是想嫁人的样子吗?   算了。   她现在被乔嬷嬷盯着,不好弄乱妆容。先就跟着乔嬷嬷和沈梅兰,去那个什么捞子道观吧。   之后的事情,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能捣乱的就捣,不能捣乱的,便见机行事。总能让她找到脱身机会的。   出了院子门,陶府的马车,早已经在门外等候了。   马车内,陶若灵和陶曼凝掀开车帘,前倾身子,便是让谭青青赶紧上车。   “快些,表妹。就差你了。对了,你带了茶点没?你要是没带茶点,道观里没有饭菜,可不得饿死你。”   什么都没有准备的谭青青,一脸蒙蔽。   她今天早晨起来,才得知,她要被抓去道观求姻缘。她哪里有时间,准备什么小吃?   这不纯粹是为难她谭青青?   沈梅兰的声音,在陶曼凝的耳边响起,“我故意让她今天才知道的。不然啊,要是按照咱们青青的性子,怕是早就跑到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了吧?所以啊,就是得今儿清晨,才与她说明此事。不然她哪里会这般老实。”   沈梅兰的话,惹得一车子的人捂着嘴偷笑。   至于旁边的陶姗儿和陶婉儿,脸色自然没沈梅兰她们那般轻快。   沈梅兰她们笑的有多开心,陶姗儿和陶婉儿的脸色就有多不好看。   “母亲,时辰不早了吧。”陶姗儿提醒沈梅兰不要再把时间花费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还是早点去道观烧香求缘为妙。   不然啊,若是她们没能在一个好时辰内抵达道观,说不定人家就直接关门谢客了呢。   这陶姗儿一开口,沈梅兰的眉头也是厌恶的皱起来。   沈梅兰看着陶姗儿陶婉儿就心烦。   要不是陶阳朔经不起那个贱货的暖语攻势,非要她带上她俩,沈梅兰又怎么会把人放车上?   故而沈梅兰的语调,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友善。   “本夫人与我的宝贝外甥女说话,有你什么事儿?你若是喜欢咂舌多嘴,不如去茶楼说书。说不定,本夫人还会专门聘请一些打杂的过去,给你撑撑场面。”   沈梅兰的话,说的有够严重的。   这让陶姗儿的脸色,黑到了极点。   她刚刚也没说什么,也就是提醒一下沈梅兰,赶紧叫谭青青上车。   怎么?这都不行了吗? 第152章 马夫的异样   谭青青没搭理沈梅兰与陶姗儿之间的暗波汹涌。   她上了车以后,就对沈梅兰道,“那我没准备点心呢。姨母,等会儿到卖点心的位置,你停一下,让我去买呗。”   沈梅兰静静瞥了谭青青一眼,“不用。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诺,这可是紫苏柰香糕。为了不让你大表姐和二表姐提前偷吃,我可是一直藏着呢。”   “来,用吧。你辰时起来,怕是还没用上早膳吧?赶紧垫垫肚子。等到了道观,可就没有时间再让你吃吃喝喝的了。”   这一大早上的,不吃豆浆油条,反倒是吃这些腻乎乎的糕点?   啊。   谭青青心里面想尖叫。   但面上,她还是不想拂了沈梅兰的面子,从点心盘子里抽出一块紫颜色的糕点,吃进嘴里。   她才咀嚼了两下,沈梅兰就给谭青青端来一杯茶水。   “吃的时候,也别噎着了。这路上颠簸,也小心糕点碎末掉到身上。”   谭青青奇怪地看着这杯突然冒出来的茶水。   刚刚她掀开马车帘子,进入马车内时,可没有看到任何小茶几,小桌角什么的。更没有看到什么茶具。所以沈梅兰的这杯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沈梅兰瞧着谭青青眉头紧皱,并是一副怀疑的眼神盯着自己手中的这杯茶。沈梅兰微凝片刻后,就哑然失笑。   “是不是好奇我这杯茶究竟是从哪里端出来的?”   沈梅兰将马车壁柜展示给谭青青看。   “既然是要坐在马车里头行驶一段时日,这马车当然会被设计的人性化一些。诺,这茶具啊,就藏在壁柜里呢。这壁柜可以抽出,也可以缩进去。抽出来,便是个直角小桌面。放回去,这个小桌面便与壁柜合二为一。既省去了空间,还方便归置小物什。很得渝州城贵人们的喜欢呢。”   谭青青瞧了眼那个壁柜。发现有很多设计,都是既可以抽出来当桌子用。也可以回置,节省空间。   确实方便。   谭青青便赞叹道,“能想出来这种办法节省室内空间的人,也是个巧手。不知是何人设计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   沈梅兰道,“我只知道,这是最近渝州城兴起的一种马车款式。许多夫人都有。我看着他们用,便想着自己不能没有。便叫人去打探这种马车,到底哪里可以买到。”   “我一问才知,像这种设计,若是想省钱,可以请木匠来改装。若是不想省钱,想做更好的,便直接去城东的柳家,定制。”   “我沈梅兰可是堂堂陶阳朔的夫人,又怎么能不用最好的?当即便让柳木匠新做一辆马车来,送到陶府。”   “青青,这马车还有许多妙用呢。让姨母给你好好说说。”   ……   沈梅兰喋喋不休地说了两个多时辰,才算是勉强口渴了。   沈梅兰说着,谭青青都是有气无力的应着。   一开始沈梅兰说的话,谭青青还有劲回应沈梅兰。但到了后面,谭青青实在是没闲心去搭理沈梅兰了。   她这个姨母,真喋喋不休起来,还真是没人能比得过。   ……   陶曼凝瞧着谭青青面色渐疲,便在一旁劝着自个儿的母亲。   “行了,娘。您一直在这儿说,青青表妹都要倦了。您还是放过她,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毕竟等会儿上香,若她疲了,她肯定又有诸多理由,说什么腿疼腰酸啊,头痛身弱的话,不肯跟着您去祈福呢。”   啊这。   被人说中心思,谭青青面色微恼。   谭青青轻轻凶瞪了陶曼凝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你到底是哪边的?怎么能帮着自己亲娘,对付自己表妹呢?   陶曼凝瞧着谭青青居然敢凶她,陶曼凝也是朝着谭青青做了个鬼脸。让谭青青真是有脾气都没地方泄。   沈梅兰被自己的女儿提醒,也是突然意识到,谭青青这个小丫头,真要鬼起来,也是鬼的很。   便自己故作咳嗽,“曼凝说的是。你这个表妹啊,别看她表面上一副山雨欲来,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实际上,她心里主意多着呢。真要是让她找到跑路的机会,一个灵隐道观,可阻不了她。定会抛了我们,自己奔回城呢。”   “青青丫头,你说是不?”   被沈梅兰一家子连环“阴阳怪气”,谭青青心里也是无奈极了。   “姨母,你不要把我说的像个白眼狼似的。我怎么会中途抛弃你们自己回去呢?这牵引马车的马就只有一匹。我要是把这匹马给骑走了,你们怎么回去?”   “看来臭丫头你还真是想过?”陶曼凝在旁边笑骂道,“连牵引马车的马有几匹都关注到了。说明丫头你这鬼心眼挺多的嘛。”   被“冤枉”背锅的谭青青表示,“跟着亲爹走镖的女儿,习惯性谨慎罢了。表姐,你可莫要随意脏我哦。”   噗嗤。   就看她们信不信吧!   她们在马车里其乐融融着。   马车外,马夫拉起车帘,对陶府的小姐们道,“夫人,前面是山路。山路边上便是高百尺左右的悬崖。路上容易颠簸,也有些危险。夫人小姐们可要小心了。”   灵隐道观沈梅兰每年都去。   这路线,沈梅兰也是轻车熟路了。   故而沈梅兰对马夫道,“这条路是有不少碎石,的确容易颠簸。你只管架着你的车,我们备了防止眩晕的药,不会耽误你驾车的。”   既是得了夫人的指令,马夫便也不多说什么了。   他架着车,继续往道观行径。   只是,他转身放下车帘的时候。谭青青瞧着他的掌心,和指节处均有层厚厚的茧子。   以及,手臂背处,也有好些刀伤。   手掌有厚茧可以理解为,他长时间抓马缰绳的缘故。可这手臂背上的刀伤……   谭青青又叫住了马夫,“这位是新来的吧?之前我坐陶家马车的时候,好似不是这人呢。”   陶府的马车,谭青青虽然只坐过屈指可数的几次。   但这马夫的面貌,谭青青可是每次都会多留个心眼的。   果不其然,沈梅兰的话,再一次证实了谭青青的猜测。 第153章 马车散架,被人刺杀   “是呀。”沈梅兰道,“最近不是天气凉吗?之前的车夫就向我告了几日的假。这位新来的马夫呢,是原来车夫的堂弟。过来顶几天。”   “是这样啊。”谭青青没再说什么。   她只是微微变换了坐姿。从离车门稍远的地方,挪到了车门口。从慵散变为正襟危坐。   并且一直注意外面的动向。   又平安无事了半个多时辰。   马车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在大家还未坐稳之时。   车帘外的马夫就举着大刀,冲杀进马车。   看他架势,竟是要将车内的人全部杀死。   谭青青在他还没有冲杀进来时,一脚踹到他的胸膛上。把人踢飞出去。   但马夫是个练家子。   纵然他被谭青青狠辣的一脚踹飞,却也仍在被踹飞之时,用刀尖割断了马缰绳。并划伤了马的小臀。   骏马吃痛,扬起前蹄,剧烈嘶鸣,疯狂狂奔。   但由于还有部分的缰绳,还与马车相连。   于是乎,马车的车毂子也跟着这匹疯马,猛烈地与山路上的碎石碰撞。   “啊……”车内翻倒一片。   谭青青就算不回头看,也知道车内的人,被这颠簸,颠簸的有多惨。   但是她没管身后的人。   谭青青一人立在驾车处。她必须要稳住身形,在剧烈的颠簸下,努力控制住下盘。将所有与马车连接的缰绳,全部砍断。   “青青,你小心啊。”陶若灵在车内惊喊。   谭青青冷静回,“知道。你们在车里照顾好姨母。”   不知是不是谭青青的错觉,她总觉得,这辆马车的坚固程度,要很弱于其他马车。就好像,马上就要散架了一般。   谭青青当机立断,“跳车,快!”   “啊?”陶若灵陶曼凝几个,全都是一副神色大惊的样子。这马车的速度可是非常快的!她们要是选择这个时候跳车,岂不是人都要摔傻了?   “快!”谭青青不想跟她们废话,“马疯了,这四周也都是悬崖,再不跳车,死还是残废,你们总要选择一样。”   众人,“……”   马车前后都能跳车。   马车后面是设置了拴木的。只要把拴木撤掉,她们就能从马车尾部跳出去。   但不知怎么的,这拴木无论她们怎么推,她们都推不动。   “青青,后面的门,打不开呀。”   “那就从前面跳。快点!”谭青青早就觉得这马车肯定被人动了手脚,现在一想,果不其然。   车的四角,已经有崩裂的架势了。   第一个出来的是陶若灵。   陶若灵身后紧跟着陶曼凝。   再就是沈梅兰。   至于陶姗儿和陶婉儿则排在了后头。   可是当陶姗儿和陶婉儿弯曲着身子,倚扶在车门口的时候,却因为恐惧,迟迟不肯下车。   谭青青烦了。   “再不跳我直接踹了。”   她很清楚地感觉到周围有杀气。所以这段山路两边的野林子里,一定藏了杀手。   如若陶姗儿和陶婉儿再像这般磨磨唧唧的,凭谭青青的脾气,这俩被扔下车的时候,一定没什么好姿势。   陶姗儿与陶婉儿本就不信任谭青青。   陶姗儿更是回骂谭青青,“你说的容易,这马车被拉扯的这么快,我们怎么……”   谭青青还真就一脚把人踹出马车驾驶位。   陶婉儿在旁边看着,简直要惊呆了。并在谭青青要抬起脚,踹自己的时候,陶婉儿赶紧喊,“我自己来!不用你。”   陶婉儿跳下车后,谭青青这才不再努力控制马缰绳,卸了力,自己也跳下了车。   比起其他几人跳车后摔的四仰八叉,谭青青倒是稳得很。   只是,当她们都平安下车后。失控的马车,终于支撑不住那样的颠簸,崩坏散架。   至于马匹,则是因为失控,而坠了出去。   沈梅兰瞧着这崩坏散架的马车,面容上一片愠色。   “回去后就给我查!那柳氏木匠一定有问题!还有刚才的车夫!车夫呢?车夫跑去哪儿了?”   “被我踹下山崖了。”谭青青面容十分冷静。   “现在估计摔成肉沫了吧。”   就在其他人放松警惕的瞬间,山野上的杀手,终于忍耐不住,要出来杀人灭口了。   谭青青随意捡起地上的树杈子,对着这些冲过来的杀手就是一个投掷。   七八个杀手,有两个都被树杈子正中心脏,当场毙命。   其中一个杀手的武器,还被谭青青给抢了过来。   利落的反杀。   轻轻松松,谭青青就拿到了八个人头。   至于最后那个,谭青青没杀他,故意留他活口。并挑开他遮面的黑布,质问其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这人嘴巴也是硬,“要杀就杀,少他妈废话!”   谭青青一脚踩上这杀手的手背。   “是说实话。还是被废掉双手,挑断手筋脚筋,自己选。”   ……   那人被谭青青的狠辣,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他沉默片刻后,应道,“我们这行有行规,不能透露买凶者的底细……”   谭青青手中的树杈子,直接戳穿了他的手掌心。   “不说?”   “那这次,就是你的脖子……”   “我说!我说!是董家,是董老太爷花钱,让我们来刺杀你……现在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谭青青松开了脚。示意他可以起身离去了。   却在这杀手路过陶若灵,要对陶若灵下黑手,以来控制谭青青之时。谭青青手中的树杈子,横刺过去,将他的胸膛戳了个对穿。   那人的手,就差一点,便要碰到陶若灵了。   也就差那么一点,他便能反过来回制谭青青。   陶若灵瞧着这人死在她跟前,吓得花容失色。她背靠山壁,右手捂着剧烈跳动的心脏,面色惨白,一副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   “应该都死了。”   谭青青神色无波,“看来,今天不宜出门,凶。姨母,我们还是赶紧返程吧。谁知道之后的路,还有没有董老太爷在盘算?”   沈梅兰也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面对刺杀,或许是之前经常经历还是怎么样。沈梅兰瞧着这些人的尸体,也是一副平淡无波的样子。   “不过就是些杂虫。”   “当初,我与梦兰,还有你们的太公从京畿迁徙至渝州城的时候。像这样的刺杀,都是司空见惯的了。”   “继续走。”   沈梅兰一锤定音,“马车已毁。这半路上,可没有新马车能弄来。只有到了道观,拜托道观师父帮我们购置,才可返回渝州城。不然就凭我们这两条腿,在天黑之前,可走不回城。” 第154章 上吉签   行吧。   看来沈梅兰是早就知道谭青青有想跑的念头,所以在这儿提前防备着呢。   索性这儿离灵隐道观不远。   她们再有几步路,就能抵达道观。   谭青青回到散架的马车里,将随行的物什拾掇了一下,捡了捡。扒拉出了银两和细软,跟随在陶府一家人身后。   陶若灵和陶曼凝都还惊魂未定,个个都捂着胸口,一副随时都能闭气过去的样子。   谭青青瞧着她们这副过于柔弱的模样,就暗自摇头。   看看她们的亲娘,沈梅兰。   人啊,还是要多锻炼锻炼,多经历一些,才有迎接风浪的心态和能力。   “表妹,你不怕的吗?”陶若灵拉扯着谭青青的衣袖,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随时都会摇摇欲坠的柔弱姿态。虽说这种姿态,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恻隐之心,尤其是谭青青的恻隐之心。但毕竟,谭青青更希望自己的亲人,能成长起来,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尤其这陶家暗处,还藏着诸多暗流的情景下。   陶若灵跟陶曼凝若是还像眼前这般天真,胆小。以后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人都是我杀的,我怕个什么。”谭青青随意看了看路面上的尸体,“你们也不必担心这些会不会引发官司。江湖上打打杀杀的事情,官府不管。”   陶若灵,“……”   “我不是说这个。”陶若灵一副被刺激到无语的样子,“我是说,有人寻我们的仇啊。这董老太爷都盯上我们了,我们以后还安全吗?”   谭青青觉着,现在是时候,要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告诉陶家人了。   “董老太爷名下涉及怡红院,赌坊,和麓山矿场。他们用矿场的矿工牵扯怡红院,以及诸多被贵人们买入府的小妾、奴仆和丫鬟。当这些人成为董老太爷的眼线后,你们是生是死,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啊,今天马车一事,不会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陶若灵,“……”   这个时候,最开心的怕是莫过于陶姗儿了。   陶姗儿虽然被谭青青踹的有点狠。直到现在她都还躺坐在碎石地山路上,揉着她的小腿。   但即便她身子都疼的这般不舒服了,她却还在那儿,阴阳怪气地呵呵轻笑嘲讽。   “早就说了董老太爷睚眦必报。现在好了吧?我们全家人都被盯上了。不过你们被那老头子怎么样,那都是理所应当。我和婉儿才是倒了大霉。明明什么也没做,反倒还被你们给连累。”   谭青青还没说什么呢。   陶曼凝就直接把炮仗的火口,对准了陶姗儿。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再说了,去灵隐道观是我们求着你来的吗?不还是你舔着脸,要死要活,求着我爹,逼着我娘把你们带来的?你和陶婉儿若是不来,说不定还在家好吃好喝地静躺着呢。哪里会跟着我们来受这种罪啊,是不是?”   陶姗儿气的要死。   但奈何陶曼凝说的没错。   这次灵隐道观之行,就是她们舔着脸,向爹求来的。   可她们来之前,也不知道董老太爷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这么深啊。   几个人在原地休息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往灵隐道观走去。   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静。   或许是没吃的缘故,大家都尽力的不说话,只走路,攒足体力。   因长途跋涉,几个人都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不过当她们抵达道观,瞧见道观里,有许些香客前来拜访时,一行人的疲惫倦意,便都一扫而净了。   除了谭青青。   谭青青跟着沈梅兰一行人,先是上台阶,一步步从外门,走到内门。瞧见露天里,摆放着许多道家的塑像,大铜炉子,和好些卖香火的香贩。   这些香贩的手中,不是拿捏着祈福牌带,就是烟香。   总之,整个道观,都铺陈在一片静谧,独属于出尘之气的道香之中。   当谭青青几人走到道观内,便有道家的小师傅,带领他们进入观内。   观内设有各色大像,什么财神爷,什么文昌帝君。   求姻缘的是月老。   沈梅兰把谭青青几个,押到月老大像面前,让她们依次跪拜,磕头,求签,解签。   谭青青本就是过来走个流程的。她也不会像陶若灵陶曼凝那般,那般的虔诚。   更不会像陶姗儿和陶婉儿一样,非要给自己求到上上签不可。   甚至在求签的时候,还要闭着眼,紧张地祷告,说自己一定能谋求到如意郎君的无用之话。   谭青青就是草草地上到跪拜团蒲上,草草地拜了拜,草草地拿到了签,还草草地仍在了解签的小道士手中。   小道士将她们几个人求来的签,依次排列。   然后叹到,“这位姑娘拿到了上吉签啊。”   小道士指着谭青青道,“五百英雄都在此,不知谁是状元郎。”   “此签曰:今日在君眼前者,皆为一时之选。人才济济,各有千秋。人人之状元之郎君也。必须慎选!而选如意郎君之原则也,品德为首,学识次之,门之当,户又对乎。千万不可重人之财、门阀,否则悔之晚矣。”   ……   谭青青,“……”   “说人话。”   小道士显然是被谭青青的直言给呛了一口。但他好歹也是修道之人,不会因这凡俗之人凡俗之事扰乱道心。   所以小道士还是温和的解释,“姑娘你以后的选择很多,且个个都不是凡俗之辈。但姑娘你要挑选郎君的话,切不可只重视对方的财力和家世。一定要将对方的人品、品德,立在首位。否则,以后后悔都来不及。”   呵呵。   她都不想找男人。   还看对方品德?   但谭青青抽到的这个签,却还是让沈梅兰高兴的不行。   “我就知青青以后能嫁个好郎君。”沈梅兰笑道,“所以你呀,一定要睁大眼睛,给我好好选。选好了,嫁得好,我才算是能对得起你母亲。不然啊,你母亲肯定要责怪于我,说我没照顾好你。”   谭青青,“……”   谭青青真的很不想跟沈梅兰battle说这就是迷信。   至于这签文,虽说是有那么点道理,但抽不抽的中,真就全凭运气。   信不信,她下次再抽签的时候,抽的就不是这个签文了? 第155章 谭青青简直要哔了狗   但很显然,沈梅兰不是这样想。   沈梅兰就是认为,谭青青以后一定能嫁个好人家。   其他人拿到的也都是上签。   签文几乎都是往好的方面说,几乎就没有坏的。   这让谭青青都不由得怀疑,那签筒里的签文,就没有中签跟下下签似的。   几个小的拜完像,起身。便由沈梅兰再去拜。不过沈梅兰拜的倒不是月老,而是代表着健康长寿的南极仙翁和福禄寿星。   还是跟之前一样的流程。   虔诚地跪拜,虔诚地求签。   但拿到的,却是中下签。   只见签文上写;“祸来见鬼,鬼病淹缠,金羊得路,身脱灾殃。”   意思就是说,这场祸事来得猛,来得突然。一开始让人摸头不知脑,连原因都弄不清楚。   沈梅兰拿到这支签文,整个人都慌了。她赶紧拿着签文找小道士解,小道士看了片刻皱起眉头。   “是有些不善。不过夫人你也不必太过于忧心。这是在提醒你,一定要谨慎防范身边的小事。否则等发生的时候才发觉到祸患,就显得太迟了一些。且这个祸患一旦发起,就会长时间的困扰施主你,缠的施主脱不了身。”   “那我要如何才能摆脱这场灾祸?”沈梅兰赶紧问小道士。   小道士道,“不论是疾病、女人、官司或口舌是非,只要修身养性,做好自己不焦虑便可。且能从‘金羊’处找到一条出路。”   但当沈梅兰还要细问的时候,小道士就不说话了。   小道士还一副神神叨叨的表情,“施主现在所经历的事,都是上天安排,非过不可。但上天也主仁慈,总是能在危难中,给芸芸众生出路。而不至于让众生,连苟活下去的心力都没有。”   “……”可沈梅兰还是紧张焦虑。   她想要再细致的去问,小道士便转身,不再回应沈梅兰了。   沈梅兰只好把签文拿捏在手中,让小道士给她们一行人准备几间客房。为了明日能安全回去,还找了道观的其他人,暂借了辆马车。这租赁的费用,自然也是不少的。   沈梅兰,陶若灵,陶曼凝,谭青青住在一间客房里。   陶姗儿与陶婉儿则住在另一间客房。   谭青青在屋子里收拾着软垫和被褥,就瞧着沈梅兰在那儿一边整理家居器物,一边在那儿连连愁眉苦脸、叹气。   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沈梅兰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情一般呢。   沈梅兰的两亲女儿一直在沈梅兰身边劝,“娘,那小道士不是说了吗?虽然有未知的鬼祸,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您就放宽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好了吗?”   “你们说的容易。”沈梅兰还是紧锁着眉头,脸上全是浓郁的愁色,“我要是事先不知道,这隐藏在暗处的鬼祸,发生了也就发生了吧。可现在我知道了,可不得天天铆足劲去想,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鬼祸?什么时候发生?发生的时候,你们这些心肝宝贝会不会被牵连?”   沈梅兰整个人都陷入到了焦躁之中。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去问个清楚。”   谭青青,“……”   谭青青现在有点担心沈梅兰的状态。   她感觉沈梅兰已经陷入了对未知的恐惧之中。   人呢,总是会对超出于自己理解的未知事物,而感到恐惧。   一旦这个恐惧,超出了自己的接受范围,就会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去寻求能慰藉心灵的法门。   这沈梅兰风风火火地出去,看着陶若灵和陶曼凝也是焦虑的很。   “青青,你刚才怎么不拦着我娘啊。我们的话,她或许不会听。但你要是拦的话,她总还是能听进去两句。”   “拦着有用吗?”谭青青摇了摇头,“人总是要吃点亏才知道,万事求神拜佛都是虚的,只有自己内心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反正我不拦。”谭青青道,“堵不如疏。还是叫姨母她碰碰壁才知道,人生在世,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重要。求这个,求那个,还不如求自己有用。”   ……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我娘她……”   剩下的话,陶若灵掩藏在心里没倒出来。   也是,沈梅兰毕竟只是谭青青的姨母,而非生母。要论最在乎沈梅兰的人,还是陶曼凝与陶若灵。   所以陶若灵扯了扯陶曼凝的衣袖,叫姐姐跟着自己出去看看。可别出来一趟,把自己的亲娘给搞不见了。   陶曼凝点头,就跟着陶若灵一起出去了。   出去的时候,这两谁也没叫上谭青青。   或许是因为谭青青刚才表现的过于无情,让这两人寒了心。   谭青青淡淡地看了眼这二人偷溜出去的背影,微叹气。   算了。   跟着就跟着吧。   反正左右也不过就是两三炷香的时间罢了。   陶若灵陶曼凝紧跟着沈梅兰,从道观的后宅院落,一直跟到了前院。   而谭青青呢,就在陶若灵与陶曼凝身后,一直跟着她俩。   只见道观前院,沈梅兰一直在拉扯着某个面生的老道士说着什么。   奈何老道士一直都在摇头摆手。   直到沈梅兰从衣袖里摸出几锭白花花的大银子出来,老道士才松了口,说了些什么。沈梅兰听了后,眉眼立即从愁转笑,一副终于是松了口气的模样。   陶若灵和陶曼凝等那老道士走了之后,走过去追问沈梅兰,“娘,你刚刚跟那个道士说了些什么呀?那老道士怎么就三两句话,让你转忧为喜了呢?”   “那道士啊,也没跟我说什么。就是说了下,让我注意府中的下人。尤其是近几日,府中下人多半都怀有不安分的心思,让我尽快把这些人给排查出来,以免有后患。”   听了这话,谭青青简直要哔了狗。   谭青青满脸的无语,“姨母。就这还用老道士告诉你?那老道士瞧我们这一行人没有带下人,再加上我们风尘仆仆,连马车都折在了半路。他不一下子就推测出,陶府府上下人有异?您还白给了他两个元宝?这不纯粹就是钱多了没地方花吗?”   “去!”沈梅兰反倒是还教育起谭青青来,“不得对道人无礼。”   什么呀。还不准对道人无礼。   有些老道,不过就是用了易经去归纳总结数据,再根据个人信息去推测推演数据。总体来说,易经就是个数据公式总结库,在大数据的归纳总结下,具体到个人罢了。   因为是发明给人用的,易经便包括了自然、心理、哲学、人文、社会等等一系列的社会科学类领域。   伏羲女娲发明这玩意儿,就像是现代社会发明飞机大炮!   最终的目的,还是给人使用的工具!   而不是让人因为恐惧于超出自己理解能力范围的东西,而反被工具奴役啊喂! 第156章 成年人也要防沉迷   但已经沉迷于此的沈梅兰,根本不可能听得进去谭青青的话。   这不,沈梅兰手里还捏着个护身符之类的玩意儿。估计就是刚刚那老道给沈梅兰的。   “娘,青青说的也没错。那老道告诉你的,我们自己推,也能推测出来。何必为了求那份心里安慰,白白把银两花费出去?”   但这话并没有得到沈梅兰的赞许。   沈梅兰反而道。   “可是那老道说的也没错。他还给了我一颗仙丹,说只要吃了它,就能百毒不侵……”   ……   谭青青把丹药抢过来,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   当即就骂咧了出来。   “呵,这些人炼制的丹药,全都是硫磺朱砂炼制出来的剧毒汞物,谁吃谁早投胎。”   “姨母,道教里呢,因为重视五行相生相克之理,所以会在丹药里面加很多有毒的金属。这吃了,别说成仙长生了,没早死就算不错了。所以听我的,姨母你这要想养好身体,多多锻炼,早睡早起,不比啥都强?”   谁知谭青青的脑袋反而遭到了沈梅兰的一个轻拍。   “你知道个什么?你又没炼过丹药。”   谭青青脑袋壳被敲打,满脸都是不服,“姨母啊,你信道可以,但是别信道教啊。道是自然,教是什么?教是有人在掌控。一旦人插手进来,便演化出了肉体。府字下面加个肉是什么字?是腐败的腐啊!现在这个社会,比的不就是谁精神控制能力更强,谁更能PUA得过谁吗?人一旦涉及入内,很多道理,那都是经过别人渲染归纳迷惑扰乱出来的信息差,与实际信息其实相差甚远。”   “您平时那么一聪明的人,怎么到这事儿上,就这般拎不清呢?”   ……   谭青青喋喋不休,苦口婆心地劝。但沈梅兰却仍然觉得谭青青是个小屁孩。许多大师都没通达的道理,谭青青一个从无在寺庙道观内修行过的人,又岂会得知?   “行,既然你厉害,那你说说,你佛法,道书看了多少了?”   嗯?   为啥要问她这个?   一旁的陶若灵忙道,“娘最近沉迷佛学,道书。家里还供奉了一尊极大的铜身佛像呢。要不是给佛像渡金身费钱,娘怕是能把家底都掏出来,就为了给它渡那什么金身。”   谭青青,“……”   谭青青忽然觉得防沉迷这件事,不能把年龄卡的那么死。成年人也是一样的要防沉迷。   “我一本佛法、道书都没看。”   谭青青道,“但是我知道,一切从自然得不出来的道理,都是PUA。而且姨母,你天天锤那个木鱼,念经书,有什么用吗?你从书里学到智慧就可以撤了啊!修行为什么要拘泥于形式。姨母你摩挲再多的佛珠,敲再多次的木鱼,您处置过的那些下人,也不会因为您多念了几遍佛经,就停止对姨母的怨恨啊……”解铃还须系铃人,人要是真的对什么事情感到愧疚,不如直接面对。这不比每天念经强?   沈梅兰本来是往香客后宅院子走着的。   但谭青青的话,忽然提醒到了沈梅兰。   被她处置过的人……   她待会儿就把近段时间,可疑下人的名单整理出来。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她动这个手脚。   尤其是此次灵隐道观之行的事宜。凡是插手过这件事情的人,都会被她归纳到名单上!   这沈梅兰风风火火地回屋子。   搞的被留在原地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陶若灵更是靠近谭青青,扯了扯谭青青的衣角,“青青,问你个问题,PUA是什么?”   谭青青早就知道这两小姐妹会问这个问题。   所以她老早就把答案给准备好了。   “PUA原意是骗女人身子的渣男。现在有广泛意思了——提供对方亟需的情绪价值,逐渐俘虏对方,让他人心甘情愿为自己的利益付出为终极目的。”   “你们也可以理解为,狩猎。”   谭青青道,“人类虽然进化,有别于动物。但当人类有了道德约束,有了衣服蔽体,有了人格尊严。便天然地将自己与动物区分。”   “只不过,狩猎是动物的天性。它还是会隐藏在人的内心深处。食草的会被食肉的猎杀,食肉的会被比他更强的猎杀。只不过人类的社会,玩法会稍显文明。不会像动物那般,直接呲牙咧嘴,搞的食盘上直接血肉横飞。”   “而是在精神控制了他人后,美名其曰,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不听我的?你没有我,你还能做什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只有我愿意包容你,爱护你。你这么不好,你在其他人那儿都找不到存在价值,只有我可以给你这个自我肯定的价值。”   “你看,当你陷入了这个逻辑漏洞以后,你就被这种人给精神控制了。”   “而精神控制也不仅仅局限于恋人之间。宗教,老师与学生,父母与子女,商家与消费者……等等等等。”   “总之啊。精神控制这种东西无处不在。像我们能做的,就是把自身练到强大。不然,生活到处都是诱惑跟陷阱。我们能防一个,难道还能防千千万万个?”   陶若灵与陶曼凝几乎被谭青青的言辞给震惊到了。   她们是第一次接触到,精神控制这种概念。   所以她们想了解的更多。   “有具体的例子吗?父母跟子女,也存在这种不健康的关系?”   “是啊,当然。”谭青青道,“很多父母都想把子女牢牢地捆绑在自己身边。子女一旦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如父母满意了,父母就会说,你再这样,我就不爱你了。这不还是以爱之名,施控制之实?”   “那……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我跟曼凝以后若是有孩子,我们该怎么教育孩子呢?”   “就是啊。”陶曼凝也跟着陶若灵在边上附和,“孩子一开始都小,都需要教育。我们要是这里面说错了什么话,岂不是影响孩子一辈子?”   面对陶曼凝和陶若灵的疑问,谭青青的回答也是很中肯。   “面对孩子,尊重是前提。不能把孩子当成是大人的附属品。再就是……”   说到这里,谭青青顿了一会儿,“渝州城做什么都需要提前学习。做木匠,要学习。做官,要上学。耕地,要学习。但唯独做人父母,却缺少贯通的学习条件。大家就好像,默认了,人只要生了孩子,就会教育孩子似的。我觉的,这并不可取。”   说了半天,谭青青也口渴了。   而且她也不想再说了。   便问陶若灵和陶曼凝是不是话题扯得太远。都忘记自己一开始要问的,明明是PUA,而不是子女教育。   “而且,我们不是说的道观、经书吗?怎么话题突然扯这么远?都扯到教育孩子上了。怎么,你们这都还没嫁出去,便想生个大胖娃,让大胖娃陪着你们一起玩儿了?” 第157章 女人别因为生孩子把自己搞没   说起嫁人生娃,陶若灵与陶曼凝就显得分外害羞。   “哎呀,我们还小。”陶若灵拿捏着团扇,让谭青青赶紧闭嘴。   “更何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以后要嫁给谁,也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你快别说了。”   谭青青,“……”她也没说什么好不好。   现在的剧情,是都要成亲嫁人了吗?那谭青青以后岂不是只能自己跟自己玩儿了?   真无趣啊。   她们这边各自害羞着期待自己未来的夫君。   陶姗儿与陶婉儿那边,也是一样的。   陶姗儿陶婉儿做的比陶曼凝陶若灵更绝,她俩偷偷摸摸重新找了小道士,想让小道士私下帮他们算算,到底什么样的夫君,才能算得上是她们未来的良配。   这位小道士已经不是刚才的那个了。   刚才的那个,完全就是油盐不进。不管别人说什么,那人都不肯透露分毫。   但这位,显然还没有能力完全摆脱黄白之物。   所以当陶姗儿陶婉儿给了他银子后,这人便要了她们两的生辰八字,依次给她们俩算事儿。   只不过当谭青青几个,挨近她们俩时,陶姗儿与陶婉儿便叫小道士先闭嘴不言。等谭青青几个离开了后,再让小道士把算好的东西写在纸上,私下给她们。   谭青青瞧着陶姗儿陶婉儿这么防备自己的模样,当下就乐了。   “什么呀,瞧把你们给紧张的。”谭青青让她们俩不用这么防备。她呢,来呢,就是好奇一下这位新来的小道士,算命的功底究竟有几分。然后收价是偏高还是偏低,仅此而已。   “小道士,你刚刚收了这两位姑娘多少钱啊。”   小道士道,“老规矩,五十铜钱一算。但是呢,这也只是算算基础,看看你的生辰八字排盘罢了。要想算的更细致一些的话,那就不止五十铜钱了。”   “行。”谭青青点头,“那你算算我什么时候能成亲。”   谭青青将自己的生辰八字递给小道士。因为防备着陶姗儿与陶婉儿二人,所以谭青青是将写有生辰八字字条的背面,递给小道士的。   小道士自己看了眼后,就在那儿用大拇指触其余四指,在那儿盘算。   然后他叹道,“姑娘不适合早婚,适合晚婚呀。”   “怎么说?”   “你看,一般人基本十五六七就要开始找人家。但你呢,不适合这么早。起码要等到十八九才可。过早地去寻郎君,只会让姑娘你与你的夫君琴瑟难以和鸣。”   “但只要姑娘你愿意耐心等待,这位晚来的郎君,定是你的上佳良配。”   ……   虽然,谭青青对这个结果并不是十分的感兴趣。   但这位小道士倒是把她的心思给说中了。   正好,她不想这么快找人家把自己给嫁了。这位小道士的话,她要原封不动地说给姨母听。免得沈梅兰一直巴不得她快点嫁出去。   而一旁的陶姗儿却是有些不耐烦了。   她可不想听谭青青的事儿。她现在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嫁得好。   “你测完了就赶紧走啊。”陶姗儿满脸都是不耐烦的样子,“我们两个还等着小道士给我们测呢。你走了,我们才好继续。”   “你们测你们的呀。”谭青青耸肩,满不在乎,“又没拦着你们,不让你们测。”   那怎么行?   陶姗儿当即就火大了起来。   “生辰八字是不能给旁人看的。若是被像你这样的小人看去了,那我跟婉儿还要不要活呀?”   这话说的谭青青就不是很开心了。   “什么叫‘像我这样的小人’?用词请准确一些好么。我就是小人。我就要在旁边听着。再说了,你们要是不想让人知道八字,你们可以像我刚刚那样,背着我给小道士看呀。”   “而且啊,说实在话。你们俩把我看的也太神了些。我又没学过算命,我怎么知道你们是身弱还是身强,比肩偏印七杀又有几分呐?”   这还叫不懂?   最起码算命这些专业词语,谭青青肯定是知道一些的。至少不像她们,听着完全就是一头雾水!   不过,最终还是陶姗儿果断。她知道谭青青是非要旁听定了,便叫小道士偷偷看一眼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捡模糊的说。不要让谭青青听到关键。   小道士知道这几个姑娘之间不和。   便也很懂规矩地,只说一点点,“你们两位姑娘的良配,就在近日了。最近啊,你们要保持心情愉快。多注意一下城内的才俊。这如意郎君呢,就潜藏在这些才俊之中。”   这下,陶姗儿和陶婉儿才算是眉眼带笑。   她们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便开始奚落和嘲讽起谭青青来。   “我们呢,马上就能嫁个好郎君了。不像某人,非要等到十八九,变成个老姑娘才能嫁得出去。哎,婉儿,你说说,要是这个消息,被沈梅兰知道了,也不知道沈梅兰是开心,还是发愁呢!哈哈哈!”   反正姻缘这事儿,大家算的都是一样的。   都是能嫁个好郎君。   那这早嫁,和晚嫁比起来,自然是早嫁出去享福更好了!   陶婉儿奚落起谭青青来,那也是不带气喘的。   “是啊。我们可是沈梅兰的好‘女儿’。她的宝贝外甥女,自然也是我们的‘亲人’。青青姐,你这虽然能配上良人,可一个老姑娘,嫁出去,也会得夫家不少白眼吧?”   这俩说到这里,简直笑的要乱颤。   她们要是笑的再大点声,这道观的屋顶都能被她们给掀翻了。   谭青青瞧着这俩笑的,就忍不住开口回怼。   怼起来,谭青青也是半点都不客气。   “你们十五六嫁过去,十七八就要生孩子。知道女人最佳的生育期是什么时间吗?是二十三岁到二十九岁。提前生,和晚生,对女人的身体都不好。”   谭青青叉起腰来训人的时候,气势也是牛逼哄哄的很。   “还是先看看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因难产而没了的妇人有多少吧。光嫁得出去有什么用?别搞得自己为了给夫家传宗接代,然后把自己给搞没了的。这才叫真笑话好吗?” 第158章 人都是人他妈生的   谭青青本是好心提醒她们。   谁知陶姗儿反而还是一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模样,怒瞪谭青青。   “你咒我们?你怎么这么恶毒啊!”   陶姗儿被谭青青给气到。她圆眸微瞪,胸脯也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   “谁不知道生孩子是妇人的鬼门关?你居然拿这种事情来咒我和婉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被骂恶毒,谭青青一脸无语。   “我心肠是好还是不好,你是第一天才知道?你嘴巴要是不想要,可以撕了。或者,我可以帮你撕。谁叫你让我心情不爽了呢?”   眼看谭青青要上前来动手。   陶婉儿赶紧拉扯了下陶姗儿,让陶姗儿赶紧后撤。   谭青青可是有武功路数的。而她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真要跟谭青青对打起来,她们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瞧着这两人防自己跟防盗贼似的,谭青青不怒反倒是乐得不行。   “哎,真是怀念刚开始认识你们的时候。”   谭青青叹气,“那个时候你们多有勇气。至少还敢上手用葫芦瓢泼我水。怎么现在反倒是前怕狼后怕虎,都不敢与我正面对抗了呢?你们不跟我正面冲突,不跟我玩,我会很无聊的。”   呸!   谁他妈想跟谭青青这种没下线的臭丫头玩?   这臭丫头心思诡谲的很。跟她对上,倒霉的肯定是别人。所以陶姗儿与陶婉儿才不会傻傻地把自己送出去,白送人头。   “你离我们远点!”陶姗儿怒喊着,“别以为在灵隐寺,你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了!告诉你,我爹可喜欢我跟婉儿了!沈梅兰那女人怎么把我们带出来的,就要全须全尾地把我们带回去。不然,受罪的虽然不是你,但沈梅兰一定会被我爹苛责!”   “你作为沈梅兰的宝贝外甥女,总不希望沈梅兰因为你而被夫家问责吧?不然,你亲姨母得有多伤心呐!”   ……   哟。   还晓得威胁上了?   谭青青啧啧了两声,又向着陶姗儿与陶婉儿的方向,走了两步。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见,再大点声。”   陶姗儿,陶婉儿,“?”怎么可能听不见?刚刚她们又不是对着聋子说话!   但迫于谭青青的威压,陶姗儿还是乖乖地重复了一遍。   “我说,你要是敢欺负我们,沈梅兰就死定了!”   “是吗?”   谭青青嘴角翘起。   她侧身对着陶曼凝和陶若灵道,“你俩听见了吧?陶姗儿与陶婉儿这两个庶女,居然不敬重主母。你们俩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当然。”陶曼凝笑道,“东旭律法,庶女对主母不敬者,当庭杖二十。昭示天下。”   “珊儿妹妹,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呢。不然我们把你不敬重主母的罪名呈上给太守。那你到底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罚,可就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呢。”   ……   说到律法,陶姗儿一开始还挺怂的。   但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忽然就拔高了声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与刚才的怂样有着天壤之别。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我叔父马上就要去京畿,参与律法的修订。”   “我们可是有小道消息!庶子庶女与嫡子嫡女有一样的继承权。家主私抬小妾,可不必与主母商议。主母若要与家主和离,也得不到任何家产。而她因为婚嫁,而带来的嫁妆,也因为要给予自己的孩子!主母为夫家生下的孩子,是夫家的血脉,是夫家的私有财产!”   “只有当夫家率先放弃主母孩子的抚养权,主母才可将孩子带回娘家。”   “但只要主母把孩子带走,那这几个孩子就默认与夫家割断联系。夫家将不会再给主母孩子任何的抚养费。”   “而这个时候,小妾、庶子庶女便能上位。”   说到这里,陶姗儿小脑袋还微抬起个弧度,倨傲又得意,“上位小妾的地位虽然还是不能与正儿八经的主母相比。但是,管治个家还是能行的。只要家主喜欢,就算小妾翻天,也没有律法能管制小妾。”   一席话下来,陶姗儿简直能把鼻孔仰到天上去。   但陶姗儿的幻想,却是叫谭青青差点没笑掉大牙。   谭青青直接开轰,嘲笑起陶姗儿的异想天开来。   “你也说了,你叔父去京畿不过是参与律法的修订。并不等于他提出来的律例可以被通过。”   “纵然某些富商权臣宠妾灭妻,为了一己私欲,想搬弄是非,更改律例。但他们如此算计女人,还妄图将女人的利益侵占利用到极致,等不用之时,再一脚踢开女人。可见这些参与律例修改的男人,早已经没有了基本的良知。”   “他们侵占女人的地位,利益。将女人私有物化,又指望女子为他们生儿育女。生完,育完又一脚将女人踢开。继续在外寻花问柳,找更年轻的女子为他们广散枝叶。”   “你觉得,在这种大环境下,同样身为女子的你,又能讨到什么好?”   “你虽是庶女。但以陶家在渝州城的地位,你可是出去做主母的。”   “难道你还想等你做了主母后,让外面的野女人上位?取代你在夫家的地位?”   “那些臭男人要算计你的时候,可不会管你是什么身份!在这些人眼里,女人就是他们繁衍后代的工具!在他们眼中,女人可是连人都不是!更不要说能替你着想,替你去衡量你的切身利益!”   ……   陶姗儿呆住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谭青青所说的这个问题。   她只是本能的觉得,如果她叔父提出的律法通过,那庶子庶女的地位也会得到提升。相对的,自己的生母,也能从沈梅兰手中过几天好日子。   却从来没有想过,如若这样的律法一旦通过,会给整个东旭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而谭青青严厉的言辞更是没有停止的意思。   “再说了,人都是人他妈生的。欺压女人就等于是在撅了人类的根。女人不强,人类灭亡。”   “或许几十年,几百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那几千年以后呢?”   “女人的思想被奴役,被停止。人类还能文明的起来?”   “而你的叔父,如若敢担当这个千古罪人的名号,那就担着吧。反正这种思想龌龊,不干不净的男人,留着也是白留。” 第159章 山药乌鸡汤   要是平常,谭青青这么骂陶姗儿,陶姗儿早就反击了。   但这回,陶姗儿什么话都没有说。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似乎是在深思自己有什么点,能反驳谭青青的。   但实际证明,陶姗儿啥也想不出来。   让她吵吵小架或许还行。可让她去评论千年的男女地位跨度,那她就只能熄火,抿嘴不言了。   陶曼凝瞧着陶姗儿这副被怼的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面简直乐得笑开了花。   她面上也是在笑,不过没发出声音。   毕竟能让陶姗儿吃瘪,机会难得。   那当然要让陶姗儿这不开心的表情,在她脸上停留的更久啦。   于是陶曼凝没有管陶姗儿。   而是扯了扯谭青青的衣袖,道,“饿了吧?走,我们回厢房吃点心去。原本若是马车没坏,吃食应该是足够支撑我们几个人吃几日的。但如今怕是不能了……也不知可不可以找小师傅借用一下灶台。或者他们吃饭的时候,向他们手里买几分小食。”   “道观里能有什么吃的呀?”   谭青青现在最在意的,怕也就是吃吃喝喝了。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吃喝拉撒睡。   这若是吃不好,人一天的精神状态就不会好。所以谭青青觉着,这吃饭,肯定是要被排在首位。   “不也就是五谷,素菜之类的。”陶曼凝疑惑脸看着谭青青,“这人在外,不求吃好,但求吃饱。有吃的就不错了,你就别挑了。”   啊,那不行。   谭青青满脸都是拒绝,“怎么能光吃五谷和素菜呢。没肉食吗?现在不是家家户户都备了肉货?没灌香肠,总是腌制了咸鱼吧?虽然我也不怎么喜欢吃腌制过后的东西,但大冷天的,光是米粥,像什么样呀。”   陶曼凝,“……”   “你一天不吃肉,就馋得慌。”   陶曼凝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发起吐槽技能。   对此,谭青青脸皮也是厚,也不反驳,并只是朝陶曼凝吐舌头,扮鬼脸。一副你说任你说,我就是不改的猪皮样儿。   陶若灵在旁边看着,也是捂嘴偷笑,“姐,青青不一直都是这样,好肉食,不喜素菜的吗?即便是吃素菜,那也是要吃水分多的素菜。像那种苦瓜,苦菜,苦菊,鱼腥草,她是半点都不沾的。”   有甜的菜吃,谁愿意吃苦菜啊!   谭青青让陶若灵快别说了,她们还是赶紧去找道观小道士,问问今天能不能开灶,或是开了灶,有什么菜能做吧。   不过等她们到了后厨时,才发现,沈梅兰已经在后厨里了。沈梅兰正帮着后厨的师傅们做羹汤。   谭青青凑近一看,是山药乌鸡汤。除了山药和乌鸡,还放了葱姜少许。盐与料酒调味,瞧着也是已经煮了一段时间。   “你们来了啊。”沈梅兰瞧见谭青青几个,眉眼就全是笑容。但当陶姗儿与陶婉儿进来时,沈梅兰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卡在了脸上。转而变成了厌恶。   不过沈梅兰也没有搭理陶姗儿与陶婉儿,只是招呼谭青青几个赶紧过来。喝一口别人提前备的山药乌鸡汤味道到底正不正。是咸了还是淡了,是要加水,还是要加盐。   “青青,你来,拿个勺子,喝一口,尝尝味儿。”   谭青青也没有跟沈梅兰客气。   她拿了个勺子,舀了点汤放进嘴里尝了尝。她个人是偏重的口味,所以她觉着沈梅兰做的这山药乌鸡汤,似乎淡了点。   “淡了,姨母,多加点盐吧。”   “淡了吗?”沈梅兰疑惑脸。并自己舀了点汤水,抿入自己唇中。“我没觉着淡啊。”   “青青是重口吧。”一旁的陶若灵又开始调侃起谭青青来,“娘,要不,你把山药乌鸡汤分为两份。这样清淡口味的一半,咸口的另一半。我们喝着也就不会打架了。”   还打架?   谭青青朝着陶若灵吐舌头,扮鬼脸,“难不成就我一个人重口吗?你们都是喜清淡的?”   “是呀,就你爱重口。”陶曼凝在旁边也是跟着应和,“估计呀,青青是跟着走镖的那些武夫在一起久了,所以也学着那些人一样,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了。这口味呀,自然就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了。”   那恐怕不是那些镖夫的原因。谭青青在心里面默默地嘀咕,那是因为她本身就喜爱辣椒啊,咸的原因。因为芯儿换了,所以才跟沈梅兰这一家子不一样了。   不过先将口味这事儿抹过去不谈,还是先说说这乌鸡。   这乌鸡瞧着,已经是煮了不下两三个时辰了。应该是从卯时就开始沸煮,直到现在,刚刚要起锅装盘。   可卯时,她们都还在渝州城。随行路上的时候,也并没有瞧见沈梅兰带了什么乌鸡啊。   “这乌鸡是哪里来的?”   “乌鸡啊,是道观养的。”沈梅兰道,“我来后厨的时候,就瞧见道观的小师傅在煮这个乌鸡了。说是有其他香客点了这道菜。但是等乌鸡被去了毛扔进锅里沸煮时,那位香客居然差人来说,这道菜他们不要了。”   “这道观的小师傅便左右为难啊。毕竟一只乌鸡也不便宜呢。”   “我琢磨着我们这一路,也没吃上个好的。便做主,把这道菜买了下来。”沈梅兰指了指旁边的几道新鲜菜,“喏,那些是跟着山药乌鸡膳食一起的配菜。你们可以先尝尝,压压饿。”   谭青青顺着沈梅兰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瞧见了一些配菜。   只不过这些配菜,要么是腌制的白萝卜,要么就是腌制的腌菜。这吃进肚子里,怕是只会越吃越饿。   而且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谁说,道观里面没有饭菜,不提前准备吃食,就等着饿死。   结果现在,这菜不仅有,还这么丰盛。显然之前在马车上,某些人说了骗人的谎话。   “我忽然记起来,之前也不知是谁说,道观里没有吃食,所以一定要在路上,把肚子填饱。”   谭青青手指向陶若灵,和陶曼凝,“你们俩谁说的来着?” 第160章 几个女人一台戏   被追责,陶若灵与陶曼凝却忽然打起了哈哈。   “我们哪有这般说过,是青青记错了吧。”   “是啊,是啊。肯定是你记错了。”   两个人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撸起衣袖,下厨房,帮沈梅兰打下手。   谭青青自也是不会闲着,也是撸起袖子,帮沈梅兰剁葱,生姜什么的。   她在旁边的锅里面,瞧见了有清蒸鲈鱼。   只是灶火还没有升起来,里面的配料也没有完全呈放进去。   “姨母,这道菜也是我们的吗?”   “是呀。只要是这两个灶上的,都是我们的。”沈梅兰瞧着谭青青目光凝放在那道清蒸鲈鱼上那么久,便笑道,“那条鱼还没有清理完内脏。你把那条鱼剖一下,洗一洗。然后把葱和姜片放进去。”   “随即撒盐,醋,和料酒。”   “好的。”   谭青青按照沈梅兰的嘱咐,将鲈鱼给清理完了。先撒盐,腌制。腌制完成,再塞葱,和姜片。   待一切流程走完,谭青青才把这道鲈鱼菜,放在蒸锅里面,烧火,等待鱼熟。   谭青青几个在忙的时候,陶姗儿与陶婉儿根本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   她们偶尔想动手的时候,还被陶曼凝给刻意往外挤兑。   几次后,陶姗儿也烦了。   陶姗儿怒瞪陶曼凝,“我说,大姐,我和婉儿好心好意过来帮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现在不让我们帮忙,那是不是待会儿,也不让我们吃饭了?主母答应爹带我们出来的时候,也没说要让我们来道观饿着肚子吧?”   陶若灵见陶姗儿对陶曼凝发火,不等沈梅兰斥责她,自己便跟陶姗儿上纲上线起来。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对这些菜动手脚啊!”   陶若灵也是难得怒骂起来。   “之前你们买的毒物,现在陶府都还没有清理完呢。怎么?这才几天啊?你们就把那事儿忘得一干二净?你们是睡得舒服,我、曼凝,和娘,那可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生怕什么时候突然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蹿出条毒蛇来,咬到我们了。”   “哪像你们。整天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也不知神里神气的给谁看。”   陶姗儿,“……”   陶姗儿愤怒地把刚准备要洗的碗碟放下。   怒瞪陶若灵。   “行,不是怕我们动手脚吗?我们还懒得跟你们裹挟在一起做饭了呢!你们这饭做好了,我和婉儿直等着吃,也挺好的!”   说罢,陶姗儿就拉着陶婉儿气愤地离开了后厨。   她俩离开的时候,沈梅兰还对着她俩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眼底,是无法掩藏住的嫌恶。   但当沈梅兰看向谭青青的时候,沈梅兰立即就变换了张慈眉善目的脸,仿若从寒冬,立即转到了春暖花开之时。   “青青,刚刚听路过的小师傅说,你们在道观前院私下请了小道士测算?快跟姨母说说,那小道士还有没有说些别的具体的?比如说你未来夫君样貌啊,身高啊,家世啊,对方爹娘怎么个品行啊。还有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对你好不好?”   沈梅兰一边做着菜,一边嘴巴不停。   就差没直接冲到小道士边上,逼着人家跟倒豆子似的,全叭叭叭倒出来。   “没有问的那么细啦。”谭青青道,“当时陶姗儿跟陶婉儿在旁边,且生辰八字这么私密性的东西,也不能随便让人知道。所以我呢,是把生辰八字背扣着,递给小道士的。”   “小道士也没说别的,就说我不适合早婚,适合晚婚。所以啊,最近几年,姨母都别瞎操心,乱给我配对了。”   谭青青的话音刚落,沈梅兰就生起气来。   “瞎说!”   沈梅兰道,“你这本身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再晚几年,就成老姑娘了。谁家好儿郎还想要你?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因为你不想成亲,所以才故意说这种话,欺骗你姨母我的?”   沈梅兰手里的活儿忙着不停,嘴上还不停地叭叭叭损着谭青青。   “你跟你娘一样,从小就敏感,心眼也多。白的都能被你和你娘说成黑的,死的都能被你和你娘说成活的。关键逻辑还是通的!每次都是一脸无辜相儿,把人蒙骗的团团转。”   “你跟姨母说实话,是不是真的因为看上了哪家儿郎,而觉着自己的身份与人家不匹配,所以才拒绝所有好男子?”   言说到这里,沈梅兰又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谭青青。   “你到姨母这个年纪,就知道。喜欢和爱什么的,那都是虚的。只要能抓个好的,管他是鳖是孙?只要该给你的体面给你了,旁的你也就别去计较那么多了。”   谭青青,“……”   她才说了一两句。   沈梅兰就叭叭叭叭的说这么一大串。   还有,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夹私货,在这儿损人呢?   “气愤不已”的谭青青是真的忍不住了,她要为自己解释正名!   “姨母,我真没骗你!这就是那小道士的原话!不信你问大表姐和二表姐啊。她们也在旁边听着呢!”   瞧谭青青略有些激动的样儿,沈梅兰这才半信半疑地将目光落到陶曼凝和陶若灵的身上。   陶若灵点头,承认了谭青青没有说谎。   “娘,青青这回没骗你。小道士确实是这么说的。小道士说的时候,陶姗儿与陶婉儿也在。她们也听着呢。为此,她们俩还狠狠地嘲笑了青青一番。说青青若是变成老姑娘才嫁得出去,一定会被未来夫家看低和取笑。”   “嗤。”沈梅兰气的把自己手上的抹布扔下,满脸怒气,“这两个小贱人还敢取笑青青?她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丑样儿?”   “两个庶女而已。随便挑选个寒门学子配她们,都算她们高攀了!”   “那也不一定。”陶曼凝在旁边跟着嘲讽,“她们俩就跟她们的生母一样,整天狐狸精似的,那缠人的功夫也是一绝。男人嘛,不都喜欢那个媚样儿?说不定,还真就让她们花枝招展地傍上什么金龟婿了呢?” 第161章 回城   而一旁的谭青青表示,她只想快点吃到饭,并不想听姨母她们在这儿叨叨叨。   “饭快熟了吧?”谭青青揭开锅盖,查看里面的米饭软糯程度,“嗯,熟了。姨母,你还要炒其他菜不?不炒的话,咱们就可以开吃了。”   “再炒个菠薐菜就好。”   菠薐菜炒的快,几分钟就能熟。   所以谭青青便也没等沈梅兰,而是将锅里的米饭,添置到小碗中。再放到食盒里,一齐带去香客的房间。   谭青青把食盒带进厢房时,陶姗儿与陶婉儿正躲在房间里看书。   本以为这二人真用功,即便出门在外,也不停止学习。   结果凑近一看,书名却是:绝世千金与她的护花使者。   再偷摸瞄几眼书册的内容。   好家伙。   古代版之玛丽苏。   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就她一个人不爱学习呢。   谭青青啧啧了两声,没管这俩。而是默默将食盒里的饭菜拿出来,依次布好,盛放到小木桌上。   等沈梅兰将剩余的菜端进厢房,大家就可以开吃了。   陶姗儿与陶婉儿瞧着大家开食,便放下手里的书,端着了个小板凳,团挤入小餐桌旁。   有陶姗儿与陶婉儿在,沈梅兰的脸色从头至尾就没好过。整餐饭,大家吃的是沉默的很。直到吃完,沈梅兰才将手里的饭碗,扔给陶姗儿与陶婉儿。   “去洗。”   硬邦邦的两个字,似是连多余的语气,都懒得施舍给她们。   陶姗儿与陶婉儿脸色僵硬了半秒。   但最终她们还是听话地起身,把盘子、食盒、餐盘都拾掇起来,扔去厨房清洗。   直到这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沈梅兰的视线中,沈梅兰的神色才和缓了下来。   只是,抱怨声却还是会有。   “都说了不让她们来,不让她们来。要不是你们爹非要叫我带上,我怎么可能搭理她们?”   “娘,算了。”陶曼凝在旁边劝着沈梅兰,“好在她们俩这一路上还算是老实,咱们呀,也就甭搭理了。而且娘,既然我们也已经求到了好签,不如明日,咱就返程吧?”   毕竟这道观不是自己家里。要啥啥没有的。出门唯一一个马夫,还被谭青青扔下了山。几个女子形单影只地在外面到处乱逛,总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沈梅兰也是赞同陶曼凝的话,“娘本就没有打算长留。等小师傅帮我们租赁到马车,我们便返程。”   “至于这丹药……”沈梅兰目光凝视到不远处的一个装丹药的盒子上。   谭青青瞧着沈梅兰目光似有犹疑,瞬间出声,“姨母,这东西就给我吧?正好,我最近也在研究药理。这枚丹药正好可以让我去琢磨一下道教丹药的炼成。”   “你还能炼丹呀?”虽然沈梅兰半信半疑,但她还是将这个小盒子,交给了谭青青。   “是呀,好奇嘛。”   谭青青将这小盒子收入怀里,也不再拿出来了。   一行人在道观里休息了一夜。   天刚清明,道观里的小师傅,就帮沈梅兰租赁好了一辆马车。车夫是道观常用的,谭青青瞅了几眼,没发现问题,心也放了下来。   几个人依次上车,约莫几个时辰后,才终于是回了城。   只不过回城后,沈梅兰却还抓着谭青青不放,让谭青青在陶府吃完午饭,再回谭青青她那个破院子。   “最近天气冷,又听闻你那破院子没什么吃食。就连冬至前就该准备的肉货,也是缓了好些天才配备。来,到姨母家里面吃完午饭再回去,左右啊,姨母给你们请了好些天的假。你们也还可以在家多休息几天。反正那考学什么的,也与你们无甚关系。”   这……   谭青青就问一个问题,“我们才刚回来,陶府也备不了几个好菜吧?”   “瞎说。”沈梅兰戳了戳谭青青的额头,“你不就是想问,午饭陶府有什么好吃的吗?你啊,给我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肉,是不会少你的。”   嗯嗯。   谭青青满意了。   “那行,那我就在姨母家里吃完午饭再走吧!”   谭青青话音未落。   一旁的陶姗儿却是嘲讽,“吃吃吃,天天吃,跟头猪似的。”   或许是因为到了家,陶姗儿便不怕谭青青了。   所以这胆子嘛,就开始以几何级数增长。   谭青青乐了。   “吃喝拉撒睡,人生五大乐事。你有本事,现在就辟谷,从今天起,别吃东西啊。”   眼瞧着陶姗儿又要跟谭青青杠起来。   陶婉儿赶紧拦住陶姗儿,叫陶姗儿忍一忍,退一步海阔天空。   “姐姐!别跟谭青青一般见识。谭氏一家子都是草莽出身。我们又没武功。跟她干起来,吃亏的只能是我们。”   陶姗儿却是不服。   “婉儿!去道观路上的时候,我或许还会怕一怕。可是现在,咱们都已经回来了。她谭青青再厉害,难道还能比律法厉害?我还就不信了,谭青青如此欺负人,太守能不管?”   ……   太守还真不爱搭理像谭青青这种小刺头。   每次都若有若无地放过了谭青青。   都没有找谭青青的事儿。毕竟凭借李太守的能力,他真要想办谭青青的话,哪个罪名不能办?   几次三番后,弄得谭青青本人都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当然了,这种事,谭青青也不会傻乎乎的随便往外说。   毕竟对太守的名声也不太好。   所以谭青青只是对陶姗儿与陶婉儿冷笑两声。   “那你可以试试啊。反正我能保证,在你们报官之前,你们肯定会先少胳膊少腿。”   陶姗儿,“……”   陶姗儿还欲与谭青青争执。   沈梅兰却是怒吼,“够了!”   她大声呵斥着陶姗儿。   “一个闺阁女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是宅邸门口,大声嚷嚷的,成何体统?陶府就这么教你,如此不识规矩的?”   沈梅兰对着陶姗儿狂怒。   这让陶姗儿简直快要气哭了。   “明明是你这外甥女……”   “还多嘴?”沈梅兰怒气腾腾,“你要是再不懂规矩,就罚你去跪祖宗祠堂,抄写严楞经!”   陶姗儿,“……”   行。   一丘之貉的东西。   总有一日,她陶姗儿会让沈梅兰与谭青青后悔!   陶姗儿愤怒转身甩袖就走。   连基本的脸面都不顾了。   沈梅兰也懒得再把人叫回来,逼她重新行完礼再退下。   反正像陶姗儿这种脾气一上来就甩人脸子的姑娘,嫁到了夫家,也自有她未来婆婆收拾。 第162章 顺藤摸瓜蛛丝马迹   陶姗儿走后,沈梅兰又恢复成淑丽姣妇的模样。仿佛刚才那凶神恶煞的巫婆婆,与沈梅兰毫无关系一般。   “好了,我们进屋。乔嬷嬷呢,在我们出发之前,就已经接管了府内的大小事宜。她知晓我今儿回来,自会让后厨的嬷嬷丫鬟们提前备着菜。我们呀,进屋直接吃就是。”   果不其然,谭青青刚走进内堂,就瞧见八宝圆方红木桌上,盛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这些佳肴,都是当令时节的美食。什么肥羊涮肉啊,什么粉蒸肉啊。   至于山药之类的青菜,那是直接被谭青青忽略了。虽然她也知道,青菜也很有营养的。但青菜这东西,也就是谭青青吃腻了肉菜,偶尔换换口味的调剂品。   陶姗儿与陶婉儿回自己屋子,让府上的嬷嬷直接去后厨给她们带菜进房间了。所以堂厅上,当没有了这两人,沈梅兰的脸色,是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   但当大家把这饭菜吃完。   尤其是沈梅兰,让下人端来洗手的盥洗盆,用手巾擦干净手后,周身气势却浑然一变。变得十分凌厉。   “乔嬷嬷,去查一查,我出行灵隐道观的马车,都是何人在经手。尤其是我们府上的马夫,把他叫来,好好问一问他,替他班的这位新马夫,究竟是不是他亲表弟。”   “是。”乔嬷嬷虽然不知沈梅兰一行人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但瞧着沈梅兰这副严肃的表情,乔嬷嬷也能猜测出个大概来。   人很快就给沈梅兰带来了。   那马夫是个黑不楞敦的。被带上来的时候,还一副敦厚懵懂不解的模样,紧目盯着沈梅兰。   虽然这人瞧起来敦厚,但他也是伺候在沈梅兰身边的老人了,自然也是知道沈梅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脾气秉性。   他瞧着沈梅兰这副严肃样子,顿时就被吓得整个人瑟瑟发抖。都不等沈梅兰问,他就一股脑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全都跟倒黄豆似的,啪啦啪啦全说了出来。   “那个人给了我十个银锭,黑坨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当时我就脑袋一热,帮他把替班的事儿给办了。主母,我错了,您怎么罚我都可以,但就是别把我从陶家赶出去呀……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靠我一个人过活……您发发慈悲,求您……”   “我给你发了慈悲,那谁发我慈悲?”   沈梅兰怒视着黑坨,“就是因为你贪财,才叫贼人有机可乘。让这个外来的马夫,于途中行刺于本夫人!若无我这宝贝外甥女的庇护,整辆车的人,早已经见了阎王!”   “乔嬷嬷,把这人发卖出去。从今天起,本夫人都不想再见到像他这种,为了点脏钱就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下人!”   “是。”乔嬷嬷一直都是沈梅兰的忠实心腹。沈梅兰说什么,乔嬷嬷都无有不应的。   黑坨被拖走时,还一直在求饶。但整个堂厅,也因为沈梅兰的凌人气势,吓得自顾不暇。谁还有多余的心力,去为黑坨求情?   “现在,该处置与柳氏车行相关之人了。”   沈梅兰坐姿端庄,可那不怒自威的气焰,却叫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当初是谁向我夸赞,说柳氏车行制作的马车,内置精巧别致,许些夫人们,都以乘坐柳氏车行马车为荣的?”   被点名的丫鬟,白薇直接腿软,“夫人,奴婢并不是真的想害您,实在是因为……因为……”   “因为董老太爷吧。”谭青青在旁边直接戳破了在白薇背后,指使白薇的人。“陶府目前还有多少人受董老太爷的控制?夫人现在给你们一个自我坦白的机会。或许你们自己坦白了,夫人还能既往不咎,继续让你们在陶府做事。”   “可是若你们还冥顽不化,不打算弃暗投明。等夫人自己查出来了,那就有你们好看的了。”   ……   没人说话。   看来大家都还抱有侥幸心理。   行,既然都不说话,那沈梅兰就开始一个个点名了。   “紫槐,采绿,当初好像是你们两个负责与柳氏车行接触的吧?要不要本夫人现在派人,去把柳氏车行的木匠请过来,看看究竟还有谁,参与了做马车手脚一事?”   这事儿根本就经不住查。   董老太爷再怎么土皇帝,那也跟真正意义上的朝廷派别争斗有别。朝廷派别争斗起来,杀人灭口,毁尸灭迹之类的事情做的可比董老太爷要狠绝的多。   可董老太爷,总是能让人查出点蛛丝马迹。   这不,紫槐跟采绿立即就弃械投降了,“夫人,我们与白薇一样,实在是因为亲人被董老太爷掌握在手心,我们不得不听那个老头子的话……”   “晚了。”沈梅兰冷漠脸看着她们,“我的宝贝外甥女刚刚也说了,你们自己坦白,本夫人或许还能原谅你们,让你们继续留在陶府。可你们两个,却是被本夫人亲自抓出来的。所以乔嬷嬷,她们两个,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乔嬷嬷点头。转个身,就要让人伢子将她们两个发卖出去。   却不料,这紫槐跟采绿,拒不离府。且态度还很坚决。   “夫人,我举报!我知道府中还有哪些人,是那老头子的眼目。我若是说了,您是不是可以高抬贵手,放过我们一马?”   她们是女子。可不比那些打手跟小厮。若是被人伢子发卖出去了,最好和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换一家伺候,或是被卖进怡红院,继续给董老太爷卖命。   索性还不如搏一搏,倚靠陶府和谭青青的力量,将她们的亲人们,从董老太爷的手中救出。彻底脱离那个老头子的掌控!   “但是奴婢们有个条件。那就是,把我和采绿的弟弟从矿场救出。不然,你们别想从我们嘴里撬出半个字!”   还敢威胁?   沈梅兰面色一冷,“乔嬷嬷,拖下去。”   眼看乔嬷嬷又要动手,紫槐又立马改口,“我知道柳姨娘的把柄!柳姨娘也是董老太爷派遣在老爷身边的人,目的就是随时打探老爷做生意的动向!整个渝州城,不止陶府是这样,其他宅邸,也是如此……”   听到了自己感兴趣的,沈梅兰这才拦了下乔嬷嬷。   “你所说的,可有切实证据?”   “没有。”紫槐摇头,面有忧愧之色,“像这种布了十几年的老棋子,不是我们这种新棋子能掌控的。”   “有关于柳姨娘是董老太爷眼目一事,我也是最近才得知。”   “因为董老太爷要我们做事之时,会派人在宅邸的狗洞里,埋藏字条。我也是在收字条时,才看见柳姨娘身边的冬玲也出现在狗洞附近。”   “夫人,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求求夫人,救救我弟弟吧!他还那么小,整天去搬运几十斤重的矿石,他吃不消的呀……”   等等。   谭青青看着她们俩在这儿哭泣求饶,似是发现了关键。   且也直接问了。   “你们是如何知道,你们的亲人每日要搬运几十斤重的矿石?这麓山矿场,你们知道位置,且进去过?” 第163章 娥娘与周振互怼   ……   说到麗山矿场,紫槐就不说话了。   “不说?那你弟弟可就……”   紫槐最终不得已,说出了麓山矿场的具体位置,并还绘制了清晰的地图。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夫人,青青姑娘,你们答应过我的事,还请做成。”   ……   谭青青没搭理紫槐,而是径直往府外去。   沈梅兰瞧着谭青青行事这般风风火火,便忍不住叫住谭青青,“青青,你终究只是个姑娘家。”   “放心吧,姨母。”谭青青头都没有回,“我对我自己的能力十分清楚。太过危险的事情,我自己就会避开。绝不会做那个过刚易折的甲木。”   她径直离府,却叫陶若灵与陶曼凝十分羡慕。   陶若灵更是在一旁浅声道,“我什么时候也能像青青一样洒脱?”   沈梅兰瞥了自己女儿一眼,语气和眼神都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你?够没呢。”   陶曼凝更是拍了拍陶若灵的肩膀,“首先,你得会武。”   瞧着自己亲娘和亲姐都这么奚落自己,陶若灵简直无语凝噎。感觉亲娘和亲姐心里,青青才是最重要的一般。真是叫她吃味。   ……   谭青青从陶府出来,径直去了沈老太爷的私塾。   这个时候,封烨霖估计正和其他学子,在私塾内上课。谭青青不想让沈老太爷和其他人知道,她从城外回来了,不然就要被抓回学堂上课了。   所以她叫了个人,帮她传递张纸条进去。   一炷香时间后。   封烨霖从私塾内出来。   谭青青见到了这人,也没与封烨霖废话,径直将麓山矿场的地图,交与他。   “这是你心心念念的麓山矿场地图。解救那些矿工的重任,便交给你了。”   言罢,谭青青转身就走。   封烨霖喊住她,“你不跟我一起?”   谭青青听到这话,瞬时就皱起了眉头。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谭青青无语子,“我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去矿场那种危险的地方?再说了,矿场只有男人,没有女人。我就算是想伪装,也伪装不进去啊。”   所以,谭青青这是完全将皮球踢给了他?   封烨霖十分无奈,“你还真是一点也不给我情面啊。至少其他女子,也会看在我这张脸,和我的身份上,对我温和些许。”   一个建模脸而已,有什么好迷的?   谭青青白了封烨霖一眼,懒得搭理他,径直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   只不过,这次她的小院子,却是聚集了不少人。   谭氏其他小辈,都还在私塾上课。   而眼前,却是聚集了三方人马。   一方是怡红院的娥娘,一方是小姑父和小姑父的女儿周令夷。   至于这第三方嘛。   那当然就是董家的走狗,周振了。   只是这三方人马,居然挑同一个时间过来,围堵谭青青,也真是让谭青青受宠若惊。   最让谭青青感到无语的,是封烨霖竟然没回私塾上课,而是跟着谭青青一齐来到她院子旁。   所以小院子内嘈杂的景象,自然也是让封烨霖看了个完全。   “青青姑娘,你这院子,怎么这般小?还有这人,怎么都聚集到你屋子旁边?你这宅邸,都没有建筑高墙高门,将这些人隔绝在外的吗?”   ……   谭青青表示十分无语,“封小公子,不是所有人都跟你家一样有钱。”   还建筑高墙高门?   这些玩意儿,没个几十两银子根本落不了地。再说了,就算她做了高墙高门,就她这么个小破地方,也用不着这玩意儿。反而还占用了院落内的空间。   怡红院的娥娘是一个出声的,“谭青青,你上次收了我那么多钱,说是要给我设计首饰,可直到现在了,我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你是不是拿了我的钱,不干活?”   “怎么会呢。”娥娘是谭青青的大顾客,谭青青绝不会亏待娥娘。“乔嬷嬷,把我给娥娘设计的首饰图纸拿过来,给娥娘看看。”   乔嬷嬷很快就把那张图纸交给了谭青青。   谭青青看了眼后,确定这就是她当初设计的原稿,便将之呈给娥娘。   “你看看。这是我新设计的禁步款式。只不过呢,有些原料十分的难找,所以才耽搁至今。您可不要随便张嘴闭嘴的,就说我坑你的钱啊。青青绝对没有要坑谁钱的意思。”   娥娘本来不认为谭青青能做成什么好的东西。   但当她将图纸拿来细看后,就被这禁步的美丽给惊艳到了。   她是风尘中人,本就不应该用过分规矩的禁步。   市面上的禁步,基本都是将各种不同形状玉佩,以彩线穿组合成一串系在腰间,用于压住裙摆。佩戴行步之时,发出的声音缓急有度,轻重得当。如果节奏杂乱,则会被认为是失礼。   可怡红院的姑娘们不讲究这些。都是怎么花里胡哨,怎么漂亮,怎么俏皮就怎么来。   所以首饰在她们身上,规矩都是次要的,重点是好看。   而谭青青设计的这款,虽然也是玉石与彩珠的组合。但材料与色泽却是此款禁步的重中之重。材料的名贵与否都是次要,而颜色的把控,与调配,却是能给这款禁步,带来美艳和俏皮的感觉。   虽然娥娘还不知道最终的成品是如何。   但单看设计图纸,娥娘便还算满意。   “想不到青青姑娘的手这么巧。为了我那一般般的饰品,竟然绘制出了如此精细的图纸。就连每个细节,都标注的如此清楚。看来是我误会青青姑娘了。”   “娥娘说笑了。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个事。过分谨慎和仔细是难免的。就是时间上的花费过多,让娥娘见笑了。”   娥娘瞧着谭青青是有用心帮她做饰品,娥娘便也没再说什么。面上还露出满意的笑容。   倒是一旁的周振怒斥起娥娘来。   “不是都说了,怡红院的姑娘不准私下使用外来的首饰衣裳,一切都由董老太爷遣人分配吗?”   面对周振的怒斥,娥娘竟然也是不惧,直接回骂。   言语之中,也是半点尊重都没有留给周振。   “不是我说,你们大男人的审美,实在是连狗都嫌。你们分发的那些衣裳,鬼见了都愁,还给人瞧呢?” 第164章 小姑父和周令夷前来拜访   这娥娘怼完周振,也是酷的很,拽完就走。   只留下周振一人在原地,对着娥娘的背影咬牙切齿。   但周振深知,他今日来找谭青青,是有更重要的事。所以娥娘这番冒犯的行径,周振只能暂且忍耐。   他没有管离去的娥娘。   而是怒斥谭青青。   “江湖事,江湖了。谭青青,你可知那些被你杀掉的杀手,是何人?”   路上拦截谭青青等人的杀手,已经全军覆灭。周振早已得知这个消息。   但这并不代表,周振就会因为几个杀手的死亡,而放过谭青青这个臭丫头!   “不知道啊。”   谭青青一副完全不ca   e的松快模样。   她让乔嬷嬷进院子,给她拿点瓜子儿来。她一边在院子前头磕着瓜子,一边跟周振唠嗑。   周振瞧着是谭青青这副吊儿郎当,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的样子,便想吐血。   但他自我控制能力还是蛮强的,至少把他要说的话,说完全了。   “那可是我们董老太爷花重金,去凌鹰阁聘请的高手!你敢对凌鹰阁的人动手,就等于是与凌鹰阁整个组织宣战!你且想想,到那时,你会如何?你们谭家会如何?”   “嗤。”   谭青青不仅没有被吓到,反而还噗嗤一声轻笑。   “行行行,我知道了。你快回去复命吧。董老太爷还在府内等着你回话呢。”   “你!”周振被气得要死。   奈何,谭青青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欠揍和轻快。   “快回去吧,啊。”   谭青青说着,竟还朝着周振的方向,吐了一嘴的瓜子壳。   “你家老太爷估计等的蛮急的。你晚回去一刻,董老太爷以为我死掉的可能性就高一分。我呢,实在是不想让他老人家误会。毕竟人家老爷子年纪也大了,整天胡思乱想,想东想西的也是挺折腾人的。”   周振,“……”   妈的,要不是渝州城不能私下械斗,他真想一拳头结果了这臭丫头!   倒是一旁的小姑父和周令夷,才终于是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劝周振别妄想在这朗朗乾坤之下,对良家妇女动手。   不然的话,他们就要去报官。   让周振下半辈子,都在牢狱中度过!   “还不赶紧走!”   小姑父周德毅怒斥之,“东旭是什么律法,你不知道?虽说是替主子办事,可当你真卷了进去,你家主子总还是要权衡利弊一下,才考虑要不要捞你出来!真到绝境之时,可别怪他人事先没提醒过你!”   周振认识周德毅,毕竟都是周家人。两人还是远方表亲。   只不过周德毅命好,做了谭家人的女婿。自己命差,反倒是成了董家的家奴。   因地位悬殊,周振平时并不与周德毅往来。   但这并不代表,周振就不会因此而嫉妒周德毅。   明明都是周家人,凭什么周德毅就能倚靠家族力量,读成书,娶到正儿八经的姑娘。而他就要一辈子给别人卖命,做别人手里的一条好狗?   命运,何其不公!   “周德毅,你别以为成为了谭家人的女婿,就可以对自家氏族的人颐指气使!我告诉你,你也就是投胎投生的好。不然,你还指不定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混呢!”   瞧着周振与周德毅之间纠葛复杂的关系,谭青青也是头大。   她也是今儿才知道,原来周振与小姑父是一家的。   这瞧着,虽然有一丢丢的血脉关系,但相互之间,更像是仇人。   谭青青也是在旁边跟着周德毅怒斥周振,“行了行了,你这大白天的,在我门前狂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生就喜欢发疯呢。赶紧走!别逼我‘照顾’你!”   周振也是绝。   他对着谭青青的方向,狠狠地吐了口唾沫。   那副嚣张欠打的样子,差点没把谭·暴躁·青青,给气出来。   这人在谭青青院子前头闹了一通后,才气呼呼地走了。   要不是谭青青今天心情还算是好,她肯定要把周振狠狠地揍一顿,打的他满地找牙才罢休。   等周振离开,谭青青这才问周德毅,“小姑父,小姑母近来可好?”   “她好着呢。”说起小姑母,小姑父脸上就是满满的宠溺之色,“前几日冬至的时候,她都还一直在念叨你,说什么时候你能去咱府上吃个便饭什么的。这周家不如陶府,一切用度比不上陶府奢华,但你两个姑母牵挂你的心还是有的。”   说来,自从她来到渝州城,也没有怎么拜访过两位姑母。   确实是她的疏忽。   想了片刻,谭青青便笑着对小姑父道,“再有几十日,不就春节,可以吃年饭了吗?到时候,我准备些薄礼上门拜访。只是不知,今儿小姑父和令夷姐姐找我何事?”   周令夷可是小姑父的心肝宝贝,平时都不让周令夷出门的。为的就是防止外面某些贪色的色狼,对周令夷这样的娇滴滴小女子伸出咸猪手。   而且周令夷从小身子就不好。   平常每日,都是好几帖药在吃。   受不得冷,也受不了热。整个就是个白瓷娃娃,极其让人操心。   所以周德毅会带着周令夷出来见人,这也是让谭青青没有想到的一件事儿。   既然谭青青问起,周德毅自然也是要说出他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是这样的。我家令夷啊,前几年拜了一个游走四方的神医为师。待那个神医走后,她呢,就一直在家里面,研究那位老神医留下来的药医手札。因为给城里的妇人调理过身子,也接待过几位待产的妇人。所以啊,这名气,也就渐渐地传出了渝州城。”   “这不,距离渝州城十里外的宁洛镇,得知我家令夷会调理妇人身子,就派遣人来,聘请令夷去宁洛镇小住几日。”   “可她自出生起,就一直待在渝州城。哪里去过什么远门?再加上这宁洛镇距离渝州城更是有十里之远,若是路上有个什么情况,我跟你小姑母怕是要追悔莫及。”   大概意思,谭青青算是明白了。   谭青青便问,“不能推诿掉吗?”   这个时候周令夷出了声。   瞧她这样子,她似乎很珍惜这次出远门外诊的机会。   “青青妹妹,我自出生起,就一直在渝州城,被我爹我娘看管着。这次机会难得,所以我想出去看看。”   周令夷一副对外面的世界极为希冀和向往的面容。   一说到远方,双眼便放光。   “龙门镖局是渝州城最有名的镖局,而青青妹妹你又是镖局小辈们之中武功最好的那个。所以我求了爹娘好久,爹娘才答应我,上门来拜托你。”   “当然,如果青青妹妹嫌麻烦的话,那我们就只好另寻他法了。”   虽然周令夷嘴上说的是另寻他法。但很显然,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双眸的亮彩都暗淡了好几个度。   活脱脱一个不谙世事的人间小仙女,被沾染到了凡尘俗愁的模样。   可让人心疼了。 第165章 谭摘星失踪   “我是很想帮你的。”谭青青沉默片刻,然后叹了口气,“但是镖局有镖局的规矩。镖师不能绕过镖局,私自接外单。”   她道。   “但是不绕过镖局,这镖费便不是我说了算。”   “我知道最近姑父们为了偿还这几年里,因为做生意而亏钱的外债,将不少家产都变卖了出去。你们手头肯定也紧,所以……”   瞧着谭青青面有难色,小姑父周德毅就连忙补充,像是生怕谭青青会误会一般。   “没事,没事。走流程就走流程。如今其他小镇,因为急缺一批书册,所以拜托了渝州城的读书人誊抄了不少书卷。这对于像我和你大姑父这样的人来说,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家里的债务啊,也七七八八的还完全了。”   “所以钱的事儿,你大可不必为此忧心。”   行。   好说话就行。   但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亲戚。这周德毅会来拜托谭青青,也是因为宠爱女儿,想满足女儿的一个小小愿望。   谭青青又怎么会不帮?   “那你们俩跟我去镖局吧。”   谭青青把周德毅和周令夷带去了镖局。   镖局这个大宅子里,住着好些壮汉。壮汉们正在摆满武器的庭院中练武。   虽然是个大冷天,但是因为大家的运动量大,所以基本都是将上半身的衣服褪去,盘在腰上。露出坚实的胸肌,和有力的弘二头肌。   空气里,也满是壮汉荷尔蒙爆发的气息。   周令夷是个深居简出的大小姐,平常最多也就去过别人的府苑后宅,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当即羞红了脸,别过眼去。   谭青青倒是淡定的很。   她招呼来杜小河,让杜小河进屋查看,大伯在不在屋子里。   一般情况下,大伯都是在镖局的。   除非大伯母在家里,有什么事情搞不定,需要把大伯叫回去修理什么木梯啊,门锁啊。   或者大伯母一个人在家寂寞了,需要大伯回去陪陪啊。   否则一般情况下,大伯都跟伙计们一起,处理着镖局事务。   “在的。我帮你叫。”果然杜小河一下子就把大伯谭从文,从屋子里抓了出来。   谭从文出来的时候,还很懵。   毕竟接近年关,家家户户都龟缩在家里面,准备年货。   这个时候,一般很少有生意上门,请镖师去外地的。   所以谭从文都准备收拾收拾镖局,回家陪媳妇了。   谁知此时,谭青青居然带着谭家的姑爷,和周令夷来到镖局。   谭从文见到自己小妹谭丽文的夫婿,和女儿,也是满脸诧异。   “咋呢这是?”谭从文不解地问,“这都年关了,要出远门?”   “也不远。”   周德毅将跟谭青青所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给谭从文听。   “实在是我和丽文都宝贝令夷宝贝的紧。令夷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们拿她也没办法。丽文便说,既然大哥二哥是做镖局生意的,不如就想个法子,让摘星和青青一起帮忙走这一镖。”   说到摘星,周德毅也是问到,“我们找青青之前,也是去找过摘星。怎么,摘星最近也是既不在沈老太爷的私塾,也不在自己家里面吗?”   四姐也逃课?   好啊。   谭青青真的是气大发了。   谭青青没有去私塾上课,当然不知道谭摘星最近是不是真老实。   如今她为了一个崔瑾之,竟然还两头蒙骗。也是绝。   “摘星呢?还在镖局里跟崔瑾之鬼混?”   谭青青质问起谭摘星的行踪来,气势汹汹的。似是要立马冲到谭摘星面前,要找谭摘星算账来着。   “崔瑾之不是出城了吗?”   谭从文也是懵,“崔瑾之前两日就跟我请辞,说是外面有私事未了。我想着他虽然身上多处伤口,但根骨是恢复完全了的。便也没拦着。至于摘星,我以为她最近跟你一起老实上课来着呢。”   谭青青满脸无语,“我被姨母抓去灵隐道观烧香了!姨母也只是给我和陶府的人请了假。没给谭摘星请假啊!”   谭从文,“……”好家伙,所以说,谭摘星这是彻底失踪了?   谭青青又转过头去问周德毅,“小姑父,你确定摘星她不在私塾?”   周德毅连连点头,“是啊。我去私塾找人的时候,沈老太爷就派人来说了。说你和摘星都不在私塾。所以我便想着去你们住的小院子去找你们。却不料,只见到了你,却未见到摘星。”   行。   这事儿她知道了。   等她抓到了摘星,看她不打断摘星的腿!   周德毅瞧着谭家姑娘居然还失踪了一个,便知给周令夷请镖师的事儿,有些难办了。   但为了周令夷,周德毅还是忍不住问到,“那我女儿……”   “放心。”谭青青向周德毅打包票,“你们先按程序走。我去抓摘星。等摘星到了,就出发。”   谭从文也是对周德毅道,“这是合契。签完字,付了镖钱,就可以回去收拾下行囊,明早在城西口等着就是。”   “那摘星……”   “放心吧。”比起谭青青的暗中恼怒,谭从文倒是冷静的多,“人死不了。遇到事儿,倒霉的肯定不是咱谭家的人。”   谭从文说这话的时候,目光还若有若无地掠过谭青青。   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瞧,这不就是个现成的活例子?   谭青青,“……”我谢谢你哦。   招待完小姑父和周令夷的事儿,谭青青就去四个城门口,给了城门小哥一点铜板,追问到了谭摘星的线索。   城门口小哥说了,确实瞧见有一个跛子出了城。至于谭家的四姑娘,倒是没见过。应该还在城内。但至于谭摘星到底在哪儿,怕是还得问城内巡防的。   于是谭青青又去找到了城内巡防。   巡防小哥说,让谭青青去醉仙楼的屋顶看看。   这巡防小哥一边指路,还一边对谭青青吐槽,“我说你们这些会武的,能不能尊重一下咱?天天不走正常路,老是喜欢踩人家的屋顶。这不,城西的张家刚刚就找到了我,说他们家的屋顶,不知道被什么人踩碎了六片瓦。”   “哎,你说,你们谭家的功夫最近都差到这个地步了吗?跑人家屋顶,还能把人家的瓦踩碎。还能不能行了?一片瓦,少说也得二三十文钱呢!” 第166章 姐妹谈心   “不是,”说起踩碎人瓦片这事儿,谭青青一开始还不想承认这与谭氏有关,“渝州城会武功的也不少,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谭摘星呢?”   对方巡城小哥满脸无语之色,“老张头都说了,踩他瓦的是个女人。踩过去的时候,还在那儿哭。这城内,会武的女人,不是你,就是谭四姑娘。”   然而,既然谭青青来问了,那就肯定不是谭青青。   答案就很显而易见。   谭青青叹气,“要不这样吧,你下次见到摘星的时候,让她出钱赔款。我就先走一步了啊。”   “哎哎哎!”巡城小哥赶紧拦住谭青青,说着话的时候,还故意抓着她的胳膊,像是生怕她会跑一般,“你跟谭四姑娘就住一起,你替她把这个账还了不是一样的?赶紧的吧,老张头催我找你们,已经催了好久了。这补瓦的几百文钱,别看它不多,那也是钱啊。”   谭青青,“……”   谭青青把自己胳膊从巡城小哥手里,拉扯回来。   一脸的抗拒之色。   “不是,这冤有头债有主,亲兄弟都还要明算账。我也有好几天没有见着摘星了。要不这样吧,我先把人找到。人找到之后呢,我再把她押过来替你把账还了啊。”   扯完犊子,谭青青便脚底抹油,直接开溜了。   她跑的时候,也没走寻常路。也是上房,奔屋顶瓦砖跑的。看的巡城小哥分外无语。   巡城小哥还跟着谭青青的行径路线追了一会儿,“你们谭家人怎么脸皮都这么厚呢?”   “一个这样,两个还这样!”   眼瞧着快追不上,也追不动之时。   巡城小哥趁着谭青青快要消失于自己的视线之中,就赶紧对着谭青青的背影吆喝,“那你找到谭四姑娘后,就赶紧把人抓过来,向老张头赔钱哈!这老人家,身子骨不硬朗,腿脚也不方便。上房补瓦都还要找工匠。这找工匠的钱,你们谭家人也别想赖啊!”   “哎呀。好的好的,知道了知道了。”   谭青青跑的时候,头也没回。   也不知道她的应承,又有几分诚心。   谭摘星果然在醉仙楼屋顶。   只不过,她一个人坐在满城楼最高之处,目视着整个巨型城池,显得有些落寞和孤寂。身旁还放了好些空置的酒罐子,手里也拿着新的一个酒坛,正要往嘴里倒酒。   谭青青顺着高楼瓦砖走过去。   醉仙楼的七层高,起码距离地面三四十米。   人走在这么高的瓦砖上,俯瞰下去,只要是稍微胆子小的人,肯定会因为恐惧,而不肯迈出雷池半步。   但谭青青却是潇洒自如的紧。   她轻快地奔赴到谭摘星身边,在谭摘星身边,挑了个干净的地儿,坐了下来。   “一个人喝酒呢。”   谭青青问。   谭摘星闷闷地嗯了声。   谭青青叹气,“不就是崔瑾之出了城吗?等他回来,我定把他捉来,押着他过来给你赔罪。”   谭摘星似是哭过了,也悲伤完了。现在的谭摘星倒是平淡又冷静地凝视着自己眼前的这片大好河山。   因是快到年关,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轧纸,做纸红灯笼。又因阳光不如正夏时那般炎热,这光照射到人身上时,只会有一层浅浅的寒意。   风一吹,这寒意不仅没有被驱散,反而更重了。   既然谭摘星没有说话,谭青青也就在旁边静静地陪着。   谭青青也打开了一坛还未拆封的酒。   酒精度数不高,一看就是店家专门挑给女人喝的。或许是因为店家知道谭摘星的身份,也知道她要在哪里喝酒,所以特意挑几坛不会醉人的酒,以免她在屋顶看风景时,因为醉酒,而不幸将酒坛子从七层高的屋顶,打落至一楼。   醉仙楼虽然观望的风景绝佳,但来来往往还是有许些人。   若是来往的行人被这酒坛子给砸到,不止是谭摘星有事儿,这醉仙楼也很难跑脱。   谭摘星等谭青青大口喝了好些酒后,才出声。   “崔瑾之跟我说,梧州城太守之仇未报,他没有办法沉溺于儿女情长之中。还说我年纪小,根本就不懂情爱是何物。与其过分沉溺于情情爱爱,还不如把这时间花费在真正爱自己的人身上。”   一股脑地说了这么多,谭摘星回过头来望着谭青青。   “你说我年纪小吗?”   呃……   怎么说呢。   按照21世纪的算法,谭摘星这确实是属于早恋。但是按照这个游戏设定,十五六七岁谈婚论嫁,又很正常。   所以谭摘星在谭青青这儿,注定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而摘星见青青沉默,也没有强求。因为她也有自己的理解。   “我知道崔瑾之说这些话,根本就不是因为我年纪小。而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他心里只有报仇。儿女情长这事儿,对他而言,就好比回锅肉的盐。加不加的,都不重要。”   谭青青,“……”   谭青青叹了口气,“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谭摘星沉默了片刻。   她将手中酒坛子里的酒全都倒进咽喉。   她并没有吞咽的动作。   而是任凭酒精的辛辣滚入喉咙。直到非吞咽不可时,她才停止了自虐式的灌酒。并用衣袖,将嘴边沾染上的酒液,快速抹去。   言语中,更是有一份决绝。   “此人不爱爷,自有留爷处。”   她骄傲地哼了声,身材板也微微挺直。   “江湖儿女,岂可因为这么点小事情就哭哭啼啼?毕竟,我谭摘星可是连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都不惧的女人。如今却为了个男人,在这儿伤春悲秋的。真是丢了咱谭家人的脸面!”   哎。   前阵子还爱的要死要活的呢。   如今却是想开了。   “是这样的。”谭青青回应,“如果他的出现,让你不快乐。说明他本就是个不对的人。你现在会悲伤,会失意。是因为老天都为你鸣不平。所以才帮你斩断这个关系。没事儿的,摘星。说不定下个,会更好呢?”   说到下一个。   谭摘星又来了精神。   不过,这次,谭摘星却是问起了谭青青的想法。   “青青,你比我也小不了多少。你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怎么就不见你对什么男人感兴趣?”   “莫非,你不喜欢男人?” 第167章 除非世上有另一个我,如我爱着我   说起情感,谭青青淡淡的笑了笑。   “跟你讲个故事吧。”她道,“我有一个朋友,她从两岁的时候,就对一个笑起来很痞很坏,又很阳光温暖的小男孩一见倾心。”   “他们是同一个幼儿园的孩子。男孩呢,很调皮,会偷偷嚼口香糖,并将这口香糖黏在老师的鞋底。但即便是这样,他依然很得老师和女孩子们的喜欢。”   “女孩呢,怯懦胆小,不受同学的喜爱。没人原意跟她玩。很大一部分人都嘲笑她,孤立她,天天说她是个异类,不配跟他们在一起玩耍。”   “但女孩不在乎。她只在乎那个小男孩。因为那个小男孩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时间很快就流逝了。他们到了同一所小学,又考到同一所初中。”   “因为女孩表现的太过于明显,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女孩的心意。”   “可初中要分流啊。只有一半的人,才能读高中。这一半里,又只有很少一部人,才能读重点高中。”   “那个男孩的成绩很优秀。性格讨喜,会打篮球,智商高,又痞又坏还帅。几乎是所有初中小女孩们心中钦慕的对象。可女孩呢?因为过于繁重的学习压力,她长胖了,脸上还有青春痘。模样也变得好丑好丑。即便是之前想要追求她的追求者,也会施以厌恶和嫌弃的表情。”   “女孩很自卑。”   “但她爱了那个小男孩很多很多年。”   “她拼尽全力,去学习,只是为了有一天能和小男孩考入同一所高中,再步入同一所985、211的大学读书。目的也只为了将来,她能永远融入那个小男孩的世界。能和他成为一个世界里的人,这将会是她毕生追求的目标和荣耀。哪怕那个小男孩的目光,永远都不会在那个小女孩身上。小女孩都会自我安慰,说,没关系,只要她足够优秀,小男孩总会看到她闪光的一面。”   “可是小男孩太厉害了,也过分优秀了。是小女孩哪怕用尽全力去垫脚尖,也根本企及不到和触摸的存在。”   “喜欢小男孩的女孩,太多太多。”   “所有的人都在嘲笑那个小女孩的天真。跟其他那些成绩好,长相好的女孩子们相比,小女孩没有任何优势。”   “但小女孩不在乎。只要能再靠近那个小男孩一点,哪怕是一点点,小女孩都会全力以赴。”   ……   “直到有一天。”   “小女孩被欺负了。她在校车上,因为与人争执,被人扇了耳光。”   ……   “她目光流向那个,她从两岁喜欢到十四岁的小男孩身上。希望他能出来保护她。就算不出面,哪怕是说两句公道话也好。”   “但小男孩没有。”   “他只是在笑。在嘲笑。嘲笑小女孩明明知道他不喜欢她,她却还在奢望着一根,根本不属于她的救命稻草。”   “从那天起,小女孩就知道了。小男孩根本不会爱人。哪怕他的追求者那么多,哪怕他跟好多好多的女同学暧昧,他也不过是沉溺在被人追捧,被人喜爱的虚荣中。他不会爱人,也不知道爱是什么。他只是觉得,小女孩被人扇耳光,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而已。”   “女孩终于放弃了这段埋藏在心底,还未见光,就已经死亡,对她来说,相当残忍的一段暗恋。也是那个时候起,小女孩的心也死了。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般,又过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有太多人,对小女孩说,你何必呢?为了一个从未喜欢过你的人,任由自己堕落,真的值得吗?你曾经也是个努力,优秀,闪闪发光过的人呀。”   “女孩也问自己,值得吗?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在那个没有小男孩的未来,她的一切努力,都是空无和笑话。她随波逐流,放任,自由,也忘了那个曾经发誓说,要变得跟小男孩一样优秀的她自己。”   “后来,小女孩长成了大女孩。容貌和身材,也渐渐恢复。很多很多男孩子追求她。可惜,一个心死的人,心,跳不动了。”   “女孩拒绝了很多人。犹如一只孤魂野鬼,不停地在这无聊的人世间游荡。她不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继续活着。她只是本能的觉得,以她的天性,她无法接受自己懦弱地自杀式死亡。就算是离开,她也会选择意外,而不是自残。”   “不过上苍总是会出乎人意料地,让人们原本平静的生活,激起一些波澜。”   “女孩的生命里,又出现了一个爱慕她的追求者。这个人过于的穷追不舍,让女孩已经冰冷下去的心脏,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回温。”   “女孩心想,反正无聊也是无聊,不如游戏一下。或许这个人与其他人不一样呢?或许他能解开自己多年的心结呢?”   “但很可笑的是。这个人不过是为了男女之间的那点子破事而已。这让女孩感到异常愤怒与恶心。”   “她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失望了。她不再爱任何人,只专注于自己。”   “离群索居,少与人嬉。”   “然后她发现,与十几年前的自己相比,现在的自己终于不再被人讨厌了。也有能力应付生活中,来自各种人的试探、揣测,不怀好意,和来自各种人各式无聊的攀比与嫉妒。她懂了人性,学会了规则,掌握了技巧,得到了他人的喜爱,又最终与自己和解。”   “细数这人生匆匆的二十几年光阴,她惊觉,这么多年来,没有谁是她坚实有力的后盾。她能这么平安顺遂地活到长大,完全是因为她自己强大。”   “她觉得,再没有谁,能比自己更爱她自己。”   “所以你要问我,为什么一直不谈情说爱,是因为我从这个朋友的故事中明白。除非这个世界上,有另一个我,能如我一般,爱着我。否则,我绝不会动心,再偏爱喜欢上任何人。”   “但你觉得可能吗?”   “这个世界上,可能有另一个我吗?”   “除非,世有奇迹。”   ……   谭摘星在旁边默默的听着,虽然有很多词语她都听不懂,但并不代表她不理解这个故事的中心意思。   她感觉,五妹说的是她自己。   但是,五妹现在才几岁?她说的这个故事女主角,又多少岁了?   她们都还没有奔二呢。   哪来的人生匆匆二十几年?   “五妹说的是咱们这个世界里的故事吗?小学,初中,高中,重点高中……都是什么呀?”   “这不重要。”谭青青看着谭摘星,“所以你能明白,我对你说这个故事的含义吗?好好活在当下吧。情情爱爱这种东西,终归是虚幻罢了。”   道理其实谭摘星都懂。   但她却更好奇五妹故事里的那个小女孩,对那个小男孩,是否还有那般偏执又疯狂的执念。   也因为好奇,谭摘星直接问出了口。   “那,那个小女孩,还爱着那个小男孩吗?”   看着谭摘星懵懵懂懂的表情,谭青青笑了,笑的很坦然,“时间,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她道。   “一年,两年,三年,五年,十年忘不了的东西。十一年,又或者十二年,便能忘的干净。”   “所以你看,没有什么伤痕是愈合不了的。如果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三十年。总有一日,你会因你自己而痊愈。”   “你看,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第168章 温温柔柔的小令夷   谭摘星看着谭青青沉默了很久,最终抿了抿唇,什么也没再问出口。   反倒是谭青青拍了拍谭摘星的肩膀,叫她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自己身边的酒壶都收拾干净,跟她回去,准备下明日要出远门,所需要用到的物资用品。   谭摘星愣了一下,“现在都将近年关了,还要出远门?”   “是的。”谭青青回应,“周令夷你知道吧?咱小姑的女儿。她呢,要去宁洛镇看诊。但是她自己又没有庇护自己的能力,便找到我,说要请镖局的伙计们帮忙。”   “这庇佑女儿家出远门,咱们当然要跟着。走吧。回家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行吧。   既然谭青青都这么说了,那谭摘星当然就也要动身了。   正好,将近年关的时候,赚点零花钱,玩麻将的时候,好回本。   上次玩麻将的时候,被云星赢去了那么多,可把谭摘星给气到了。   这次说什么也要把钱给赢回来。   两人收拾好醉仙楼屋顶上的酒坛子,手拉着手回了院子。她们草草收拾完出远门所需要的随身用品,便去镖局报道,拿了标号,就等着明日清晨,于西城门口集合。   美美地睡了一夜。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洋洒在城中时,繁闹喧嚣的街衢,便有人支起餐食摊子开始叫卖。在睡梦中沉睡的人们,也陆陆续续地从温暖的被窝里,掀褥起身,洗漱清理,开启新一天的生计。   谭青青和谭摘星洗漱完,便让屋子里,正在收拾书箱箧笥的陈安,帮她们再向沈老太爷请几天的假,便匆匆忙忙地赶去了西城口。   陈安都还没来得及向谭青青和谭摘星的背影说什么,这两人就像是两条腿安了马达一样,瞬时跑了个没影。   等到了西城口,大家伙儿都在。   因为是个小镖,被保护的对象又是个女子。   所以这次出发的镖师,人数上并不多,加上谭青青和谭摘星也就八人。   大伯和二伯没有来,他们表示,他们要在家陪着媳妇过年。所以这个镖,便交给了谭松柏,谭云星,谭摘星,谭青青,杜小河,盘子,满子,蛮子七人。   马车租了两辆,家伙什儿,也都堆砌在了第二辆马车里头。   谭青青看到了周令夷和她的丫鬟站在城门口,便皱眉询问,“小姑父呢?他放心就你一个人去临镇?”   “朝廷下发了事宜,我爹被临时抽调了,所以他便只能让我一人前来。”   周令夷温温柔柔地道。   “至于娘,你也知道,她这些年来辛苦照顾我,身子骨也受不得颠簸。好在宁洛镇距离渝州城也不远,来去也就一两日的行程。爹娘把我交给你和摘星很放心。所以他们便不跟着我出这趟门了。”   当然,周令夷没说的是,她自己也是拼命劝服过爹娘,让爹娘不要跟着她的。   她好不容易能出一趟远门,还要被人给盯着,那得多不自由啊。   谭青青看了眼周令夷身边的丫鬟,问,“这位叫什么?”   “她叫明月,从小跟着我长大的。”   说到明月,周令夷还反问起谭青青来,“三年前,青青没回老家时,也是时常来我家见过她的呀。”   “哦。”谭青青回应的也是相当自然,“可能离开的太久,没什么印象了吧。行,既然是自己人,那就都上车。蛮子,你去把第二个车厢里的口粮拿一些下来,放到第一个车厢里。还有随身武器什么的,也都拿下来。”   蛮子有些不理解,“武器也要拿?”   “拿。”谭青青道,“董老太爷派人盯着我呢。只要我一离开渝州城,他就铁定会埋伏人来弄死我。”   “上次,我跟姨母去灵隐道观烧香时,这糟老头子就派杀手来刺杀。可惜,他也就是一富商,能接触到东西,毕竟有限。所以刺客们,多也是些不入流的武功路数。要反杀起来,也没什么难度。”   如若是董老太爷本人听到了谭青青的这番言论,怕是能被气的活活晕厥过去。   即便是普通不入流的杀手,这费用,也不是一笔小数。   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事,董老太爷一下子聘请了这么些。结果他要想杀的人没死,还白白浪费了那么多银子,换谁,谁不得一口老血喷出来?   但这却不是谭青青该操心的事儿。   谭青青让大家伙儿准备好以后,便规整好队形,从西城门往宁洛镇行驶。   马车上,谭云星瞧着周令夷一直抱着她那个宝贝医药箱子,就忍不住揶揄起来。   毕竟大家也有三年没见过面了。   今日既然得见,当然也要说些活络场面的话,稍微暖暖场。   “我们这才从渝州城离开了三年。短短的三年时间里,咱们的令夷小姑娘,竟然就自学成材了。也是厉害。”   周令夷平时在家,也是自己一个人待的时间多。她没有经常和同龄人交谈的经验,所以被谭云星调侃时,她还有些腼腆。害羞的小脸上,甚至还浅浅染上了层细细的红晕。   “云星哥哥莫取笑我。”   她说话的声音也很温柔,和小声。像是一只随时能被惊吓到的小兔子,柔柔的,温温的,反倒是把谭云星谭摘星他们这样,时常跟大老爷们挽起袖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粗人给搞蒙掉了。   “令夷从小身弱,城中大夫每每来开药,母亲的脸上都会布满愁云。可令夷的药是吃了,身子却也不见好。为了让母亲和父亲不必过于忧心,令夷才决定自医的。”   “说来也奇怪。”   “当令夷沉浸在医书中,不去忧思自己的病情时,身子骨反倒是健朗了。或许正如医书上说,有些病,根在心神,而非外体吧。”   ……   谭云星听着周令夷这般温温柔柔的声音,也说不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   他只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求助于谭摘星和谭青青,“那个……我忽然觉得啊,有时候爹这个角色也是很重要的。摘星你看,咱们的爹是个粗老汉,咱就是小粗老汉。这令夷妹妹的爹,是个温润敦厚的读书人,她就跟咱完全不一样。”   “你这不废话?”谭摘星反倒是白了谭云星一眼,“不然咱的老太爷为啥要削尖脑袋,把大姑和小姑嫁去读书人的人家?不也就是不想再让人嘲笑,咱一家子是只知道动拳脚的粗人嘛!”   “行了行了,你也别难为咱们的小令夷了。边上呆着去,咱跟小令夷套套近乎先。”   谭摘星把谭云星挤到了一边,自己倒是对周令夷动手动脚起来。她那因为练飞镖,而布满茧子的手,还拉扯上了周令夷细嫩的小胳膊上。 第169章 到达宁洛镇   最搞笑的是,她一边扯乎,还一边捏了捏周令夷的小胳膊小腿,“哇,这小肉肉真软,捏着就是没锻炼过的嫩肉肉。哎,青青,你也捏一捏,感觉一下,是不是很软?”   谭青青,“……”   啥呀。   四姐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好么?也不看看人家小仙女的那双湿漉漉眼眸里,充满了怔愣讶异和恐惧吗?   “摘星,你别吓到人家。”谭青青让谭摘星,把自己的兴奋稍微收敛一些。   “人家是真姑娘,受不得吓。”   谭摘星听了后,还满脸的惋惜。放手的时候,竟还是一副舍不得放的垂涎模样。   “好了,摘星。我们出门的时候,还没吃饭。你把食盒打开,里面应该有昨天准备的干粮点心。”   食盒里面,全都是不怕放凉的干冷食物。什么酥蓉糕,什么馕饼,什么瓜子花生小酒啥的。   不过这天气太冷,人嘛,都想吃点熟食,把身体热起来。所以一开始,谭摘星就是拿了已经温好的酒,给大家倒上,抿一抿暖暖身子。   宁洛镇距离渝州城也并不远,他们在马车上吃吃喝喝完了,也就到了。   到了宁洛镇,镇口就有人接引周令夷。   这位看起来像是管家的老头,递给周令夷一个帖子。只不过帖子的内容,并不是什么一般情景下的拜帖,反倒还写了病人的部分病理情况。   “我知道了。行,带我去吧。”周令夷对管家老头道。   管家老头目光瞥向谭青青几人。   周令夷便立马说,“摘星和青青,都是我的亲姐妹。她们来保护我的人身安全的。所以她们不会离开我半步。至于泄露病人病情之事,你们大可放心,我会设置屏障,让她们只在门外看护,不会让她们知道有关于病人病情的任何细节。”   管家沉思片刻,终于肯侧身放行了。   “周姑娘在渝州城给过那么多妇人看诊,想必早已知晓规矩。那么请吧。”   管家把周令夷,谭青青和谭摘星带去了徐家。   等到了府邸门口,谭云星、杜小河等人便被请离了。可想而知,这后宅只允许女人进去,男人只能在宅邸门外等着。   谭云星见此,还分外不满地瘪了瘪嘴,“早知道我们男人只能在外头等着,这个镖,我们还就不接了。”   “这一路上又没什么事儿。”谭青青在旁边吐槽,“让你一路好吃好喝的,你还不满意了是不?”   谭云星朝着谭青青吐舌头,“略!我这不是被我爹给踹出来的?不然谁将近年关了,还要出来耍啊?行了行了,你们进去吧,我和兄弟们就随意找个地方休息好了。”   呸。   是去哪个地方下馆子才是真吧?   谭青青和谭摘星摇了摇头。转过身来时,就瞧见周令夷已经在人家宅邸内等候许久了,便赶紧三步化作两步,紧跟着徐府的管家,到了后宅,那个急需要看诊的病人院子中。   只不过到了院子,谭摘星和谭青青就被留在了院子内。   屋门,只允许周令夷一个人进。   百无聊赖的谭摘星和谭青青,便只好在院子里随意找了个喝茶的石桌,坐着玩耍起来。   这石桌却并非是空无一物的。石桌上放置着个棋盘,棋盘两边放置着装黑白子的木质棋盒。每一颗棋子都干净的纤尘不染,可见它们非常得主人的喜爱,以至于其主人时常去摩挲它们。   但是像谭青青和谭摘星这样的粗人,显然是不会围棋的。所以谭青青问谭摘星,“会不会玩五子棋?”   “五子棋是什么玩法?”谭摘星第一次听说五子棋,自然是相当感兴趣。   “就是黑白子,只要一方有五颗棋子连成一条线,便算赢。玩法很简单,比围棋要简单容易的多,也不会像围棋那般,废脑子。”   听起来,好像也还行?   谭摘星点点头,“那我们玩两盘?”   “来来来。”   两人一开始先试了两把,试了试感觉后,便正式开始。   院子里也不乏有下人进进出出,瞧见谭摘星和谭青青正在玩主子的棋子。却也没人上前来打扰。   或许是有人,也不太想让谭青青谭摘星多注意宅邸内的情况,所以还很希望她们能沉浸在黑白棋对弈之中,而忽略掉周遭的情境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谭摘星被气得要死。   “啊,我怎么又输了?”谭摘星快被气死了,“不行,再来一盘,我还就不信了,我还能一直输不成?”   谭摘星非要赢一盘才行。   谭青青叹气,最后一子的时候,故意输给了谭摘星。   “啊,我输了。”谭青青遗憾道。   “嘿嘿,你终于输了。”谭摘星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我就说我一定会赢的吧?之前那几盘我会输,根本就是因为我不熟悉,也不了解这个游戏。等我了解了,肯定能赢你的!”   “对,我们的摘星最聪明了。”   她们还要继续玩下一盘的时候,周令夷所在的那个小房间的房门终于被打开。   里头的丫鬟在护送周令夷出来。   周令夷则拎着她的那个小药箱,还在对那丫鬟嘱咐,“按照我开的方子去抓药便可。一日三次,一次一帖药。记得温水服送。”   “夫人的病,久治不愈。希望姑娘的这次看诊,能让夫人尽快好转。”   周令夷却紧跟着道,“夫人的病,在于心。药石本无用。但好在夫人心里还有那么点念想,所以我才开个方子试一试。调理下她的五脏六腑之气。避免她心神过于郁结。不过若真想要痊愈,还是得找到真正令夫人心神郁结的根,否则吃再多的药,也终会功亏一篑的。”   “好的。周大夫的话,我会转告给夫人的。”   那丫鬟道,“不过今日的事,我们夫人希望周姑娘还能守口如瓶。毕竟此事不适宜让旁人知晓。”   “我明白。”周令夷拎着她那个药箱子往门外行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   得了周令夷的肯定,丫鬟才放心地将谭青青几人护送出徐府。临走的时候,周令夷还得到了一笔不菲的诊金。   这诊金竟然有五两。   要知道,这次谭青青几个护送周令夷来宁洛镇,也才要了不过三两多的镖费。   分派到个人,一个镖师才不过六七钱银子而已。 第170章 论直觉,谭青青认第一,无人第二   一行人在徐府丫鬟的带领下,离开了府邸。   只是等差不多彻底远离徐府后,谭摘星才拉扯了下周令夷的衣袖子,追问周令夷,那个徐家的夫人,究竟得了什么病。   谭青青在一旁瞧着谭摘星竟然如此八卦,就忍不住在旁边咳嗽。   “摘星,行了啊。人家徐夫人的丫鬟,在送我们走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不要随意打探人家的隐私。这人都还没走出二里地呢,你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要是令夷真让你知道了徐夫人的病情,你还不得满大街囔囔?……那徐夫人的面子往哪儿搁?以后谁还敢找令夷看诊?”   被谭青青怼,谭摘星不仅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还朝着谭青青吐舌头。   “略!”   这简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连扮鬼脸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嘛!我就是想知道。令夷,咱不理青青,你偷偷告诉我好不好?”   “毕竟,为了保护你来这宁洛镇,我们可是请了好几天的假,特意来陪你的呢!这俗话说得好,什么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我们为了你,好几日的书都没读。回去还要被罚完成落下的功课。这个亏,吃的很大的!”   嗤。   谭摘星这话说的,谭青青都要为之羞愧红脸。   “摘星,你是为了令夷,特意去请假的吗?你是巴不得不去私塾读书吧?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你就少拿这套来博取令夷的同情了。”   “令夷才不会被你这博同情的嘴脸给影响到呢。”   然而谭青青的话音才刚落,周令夷就摇了摇头,并道出了一部分实情。好似,她对谭青青的叮嘱,并未投入几分用心一般。倒是让谭青青略感诧异。   “其实,周夫人是因为她的女儿。多余的,我便不能再言了。”   周令夷身旁的丫鬟明月见谭摘星真想知道这个八卦,竟抢答。   这八卦闲话的,简直比八哥还碎嘴。   “姑娘虽不能说,但我知道。”   “徐夫人的女儿前阵子被流匪拐走,没几日,流匪就又把她女儿送了回来。送回来时,那女子的衣裳,已经是残破不整了。小镇人少,才一日,这个消息就已经传的漫天都是。我们家姑娘来的时候,老爷就已经把这件事说与了我家姑娘听。还叫我家姑娘切记不要过多询问徐府的家事,以免被徐家夫人记恨。”   听了这个小道消息,谭摘星张大了嘴。   “啊,那,那个姑娘岂不是……”   “明月!”周令夷瞪了明月一眼,“都说了不可妄言。你这嘴巴怎么还是闲不住?”   明月见周令夷生气,也不敢再在周令夷气头上逞能,便只好闭上嘴,退到了一旁。   周令夷反过来对谭青青和谭摘星道,“是明月不识规矩,她刚刚说的话,你们不要放到心里去。”   谭青青自然是点头的,“放心吧,我们不会随便乱说。”   谭摘星也连忙举手,“保证烂肚子里。”   谭青青不再继续那个徐家姑娘的事,并提议把谭云星几人给找到。他们该启程返回了。   “走吧,看看云星他们去哪儿了。”   “谭云星他们应该是下馆子去了。找到他们呢,就赶紧返程。毕竟令夷不会武功。为防万一,我们需尽快回去。只有到城中,被太守庇佑着,那个姓董的老头,才会投鼠忌器,不对我们随便下手。”   就算下手,谭青青也不怕。   但问题是,现在有周令夷。这会让镖师们,没法全力放开手脚去打。   若是没有周令夷,或许谭青青也不会太过担忧。   周令夷不像陶府的表姐们。   陶府表姐们身体健康面色红润。就算被吓倒,也很快能恢复。   但周令夷若是被惊吓住,怕是结果就不太妙了。这周令夷毕竟也是小姑和小姑父的心肝宝贝,若在谭青青手里出事,不仅对镖局的名声不利,也会使周家与谭家之间产生隔阂。   既然谭青青都发话。   其他人自然是没有异议。   她们寻觅片刻,果然在一家菜馆子里,找到了谭云星几人。   这几个不着调的,竟然还开起了酒坛子。   不知道做镖师出来护镖的时候,镖局是严令禁止过,不允许在任务期间喝烈酒的吗?   看来这些家伙们,是完全没有敬畏之心啊。   “谭云星!”谭青青几人冲到谭云星的酒桌前,对着谭云星的耳朵就大力拎起,“长能耐了啊你。居然敢在外出的时候喝味儿这么冲的酒?”   “喝酒误事你不知道啊?”   谭青青简直恨铁不成钢,“早上那米酒你还没喝够?需要你在外头,开烈酒坛子喝?”   谭云星被揪住耳朵,痛的五官扭曲,并疼的嗷嗷叫。   “姑奶奶!姑奶奶放手啊!”   “……这烈酒坛子不是我们开的!是隔壁桌子开的,他们请我们喝的。”   呵!   几天不见,撒谎的本事真是见长。   还别人请的。   “那别人怎么不请我喝酒啊?编!继续编!我看你还能编出什么花来!”   谭云星眼见谭青青这边蒙骗不过去了,就以求助的眼神,望向谭摘星和周令夷。   但谭摘星和周令夷只是将脑袋别到一边。   谭青青发火可不是见小事。而她们呢,一个没武功,一个又打不过谭青青。想让她们帮忙,无异于手摘星辰,难如登天。   所以谭摘星和周令夷很没骨气地把脑袋别向了一边,不搭理谭云星了。   杜小河见谭青青大庭广众之下,这般不给谭云星脸面,边幸灾乐祸,边悠悠地在旁边开口劝。   “咱们家小星爷啊,也就馋这么一次,他保证没有下次了。”   “还想有下次?”谭青青反问,“看来你们这认错态度,也不是很正经。”   不等谭云星反驳,谭青青就加重语气,“快点,把这些菜收拾收拾,让小二打包。令夷还在呢,她在外面多一秒,就多一分危险。”   谭云星,“……”   “其实,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吧!”   谭云星噘嘴嘴,“我们来回渝州城也就一天而已。再说了,距离你上次被董老太爷拦路打劫才过了多久啊?那个糟老头子哪来的这么多钱,短时间内,请杀手刺杀你两次啊。”   “别废话。”谈及生命安全问题,谭青青有着超乎于常人的直觉。她就是觉得,那个糟老头子做的出来。   只要她离开渝州城这个安全区,就绝对会挑起那个糟老头子的敏感神经。   并让那个老头子动用一切手段,对付她谭青青的。 第171章 人自成宇宙   但是其他人很显然并没有把谭青青的话放在心里。   “哎呀,不就是个糟老头子吗?再说了,现在我们有这么多人呢!不怕不怕!”   谭云星劝说谭青青莫把那些宵小看得太重。   “我们有这么多人。就算他请再多的杀手,咱一人几个,分分钟就能解决干净!”   谭青青,“……”   这些人简直没一个靠谱。   谭青青将目光落到谭摘星身上。   结果谭摘星简直变成了周令夷的小舔猫。   一门心思跟周令夷套近乎。   完全没有在意谭青青说了些什么。   “小令夷啊,你这个小药箱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呀?你看像我们这些江湖人士,一般身上呢,都会携带一些伤药啊,绷带什么的。你这会不会也有一些瓶瓶罐罐,瓶瓶罐罐里装些防身的药粉啊?”   周令夷也是好脾气。   “会放药粉。”周令夷耐心解释,“不过除了你所说的瓶瓶罐罐,还放了金针。金针是给病人扎穴所用。”   “金针?扎穴?”   谭摘星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遇到点事儿,就喜欢拉着别人追问。   “真的有用吗?这个。”谭摘星闪着星星眼,“我感觉很多大夫都挺神!有些病好像都不用吃药,只需要拿出金针来扎一扎,就能让病人的病情有所好转。哎,你跟我说一说,哪些病扎针就行,而哪些病非得要吃药才能治?”   说起医术来,周令夷自也是滔滔不绝。   毕竟说到她的专业领域,她便不再像之前那般柔柔弱弱的。眉宇之间自有一份傲色。   “其实每个人体都自成一宇宙。”周令夷道,“《内经》将五脏六腑称之为官。心者,君主之官,神明出焉。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人的精神意识活动以及聪明智慧的产生,都与心有着密切的关系。所以为心也。”   “肺者,相傅之官,治节出焉。有辅佐君主之意。”   “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肝脏好比统帅军队的将领,具有深谋远虑、全面策划的能力。肝主疏泄而藏血,性喜条达而恶抑郁,虽不宜抑郁,也不宜过亢,肝为“刚脏”,有将军之刚强之性,但遇事又能深谋远虑,所以《素问》说:“肝者,将军之官,谋虑出焉。”   “脾胃者,仓廪之官,五味出焉。胃是接受容纳和消化食物的器官,为水谷之海。是接受容纳和消化食物之地。”   “肾者,作强之官,伎巧出焉。两精均藏于肾,所以与人的精明强干有关。同时,肾主骨,生髓,髓通于脑,肾气旺盛,则精盈髓足。”   “同时,肾主骨,生髓,髓通于脑,肾气旺盛,则精盈髓足。脑为髓之海,先人将脑称为元神之府。髓足则脑充,不但精神健旺,灵敏多智,而且筋骨强劲,动作有力。”   “胆者,中正之官,决断出焉。中正,即不偏不倚、公正;决断,是指判决果断。”   “胆气虚弱之人,往往因精神刺激而形成疾病。”   “此外还有肺、三焦、膀胱、大肠、小肠等。”   “此为五脏六腑。”   “五脏六腑之间,相辅相成。”   “它们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一旦某个脏器出现的问题,那么这个人体必然会因为五行失衡而郁结。”   “而金针的作用,就是调节。以刺激穴位的方式,疏通经络。让人这个自成的宇宙经脉不拥堵。以达到疏通流气的目的。”   “总之啊,学医这个事儿,要掌握的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跟你也说不清,你要实在想学,我那儿有几本医书。你闲着无事的时候可以翻来看看。”   一说要看书,谭摘星就连忙把头摇的跟波浪鼓似的。   “不不不,还是别了吧。”说到读书写字,谭摘星整张脸都布满了恐惧。   “你还是放过我吧。”她道,“我连知乎者也都读不进去。还读这么深奥晦涩难懂的医书?我还不疯!”   “噗。”周令夷捂嘴轻笑,“其实不难的。”   即便周令夷这么推崇,谭摘星还是拼命摇头,“不了不了。我丑拒!”   她在周令夷这里吃了瘪,便反过头来向谭青青求救,“那个,青青,你不是说我们要赶紧回城吗?走吧!走吧!这小镇我是呆不下去了!”   谭摘星一面说着,还一面拍了拍谭云星的肩膀。   “嘿,说你呢,三哥!还不赶紧把你的这些小食收起来,放马车上去?一天天的,就知道玩!不干正事!”   嘿!   这话说的谭云星就不是很乐意了啊!   明明是四妹在周令夷那儿吃了瘪,她自己脸面挂不住,才想从别人那里捞脸面。   可脸面是这样捞的吗?!   他谭云星可是她谭摘星的亲哥啊!   踩一捧一的也不是这样踩和捧的吧!   谭青青也表示她的内心也很受伤,“谭摘星你颜狗啊?看着人家周令夷长得好看,柔柔弱弱的,激起了你的保护欲是不是?像你这样喜新厌旧的狗东西,是要被叉出去乱棍打一顿的你知道不?”   被谭青青怒怼,谭摘星反而还很委屈。   “人家小令夷就是很温柔,很可爱,很柔弱呀。有本事你把你自己捯饬干净了,我也从心底怜护你!”   呸!   不必!   她谭青青还不至于为了争个宠,就花上一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化妆+换衣的。   天天花一两个多时辰在这上面,人不疯也炸了!   “行了行了你们,就少闹腾些。清完东西赶紧上车。”谭青青叫嚷着他们,“谭云星坐外面赶马车。其余人把另一辆马车带着!马车都还是租的,一天租金贵着呢!早一天回去,能早省一天的租金!”   虽然大家根本不是很在意这多一天的租金钱。   但他们瞧着谭青青如此急躁,便也都没说什么。反而还安分了些,听了谭青青的话,各找各的地儿窝着了。   只是,回去的路,出了点问题。   谭云星有了约莫两炷香的时间,就掀开车帘子,对谭青青几人道。   “前面的路走不通了。我们看看,是不是要换道?”   走不通?   谭青青疑惑地身子前倾,将身子伸出车帘外,察看路面情况。 第172章 玩家无伤模式开启   只见前方的山路,有许多碎石从山头倾斜而下。将回去的路给堵住了。   谭青青乍一看,似乎并没有人为的痕迹。   但是,她有疑问。   “昨夜下雨了?”   “下了。但是不大啊。再说了,这一带都是花岗岩,土质并不松软,怎么会有大量的石块往下倾泻呢?”   这些巨型石块,几乎将山路全部都给堵住了。马车根本无法通行。   听着谭云星的话,谭青青心里面已经有了盘算。   “既然有人想让我们换路,那就换吧。”谭青青道,“我倒要看看,背后的人究竟想把场面撕到何等难看的地步。”   “行。”既然谭青青都说了,其他人也都听她的。   动脑子的活,练武的人家是真不想做。有谭青青这个莽女汉异类在,他们也乐得把思考这个事儿,全权交给谭青青处理。   马车调头,换了条小路行走。   这条小路很窄。两边都是山石,一旦深入,被山顶的石块砸中,不死也要半残。   谭云星驾驶着马车到这儿时,犹豫了。   “还深入吗?”这种地形,即便是艺高人胆大的高手们,也得思虑再三,才能决定是进,还是不进。   “进去。”谭青青一锤定音。“不过,周令夷下车,去第二辆车里。谭摘星武功还不错,到时候无论发生了什么,令夷你都要死死跟着谭摘星,绝不能让谭摘星超出你半步的距离。”   周令夷怔愣了片刻。   “那你们呢?”   “我,云星,杜小河,盘子,满子,蛮子去抵挡那些人。”谭青青道,“快,行动起来,不要浪费时间。”   既然已经察觉出了前方的不同寻常,那确实要赶紧动作,抓紧时机排兵布阵。   毕竟回去的路,也就两条。一条路被堵住了,那这条路,也是非过不可的。   果不其然,正如谭青青所预测那般。   就在他们驾驶着马车,往前行径时,山上忽然被砸下来许些巨石。将马匹吓的,连连抬马蹄嘶鸣。但是,马车内,却没有人。   杀手们从山上冲下来时,只瞧见马车被巨石砸了个窟窿穿,里面却啥人也没有,当即怔愣了片刻。   “人呢?”   “不知道啊,刚刚还看着他们驾驶着马车过来的呀。咋一转眼,人没了?”   就在杀手们怔愣的间隙,谭青青率先带领着伙计们冲了出来。   “杀!”谭青青大喊。   这次杀手们的武功,比上次的那群高了点。显然董老太爷花了更大的价钱,又或者那什么捞子鹰,什么阁的杀手组织,瞧着自己人那么拉胯地全死在了女人的手里。便心想,这次说什么也要把脸面给赢回来。   所以杀手们的武功更高,人数也更多了。   但在龙门镖局看来,这些人的武功路数也算不上什么顶尖一流。   几次杀伐对决后,镖局的人一个都没有伤。反倒是杀手们挂彩了几个。   凌鹰阁的杀手们见情况不对,赶紧吹响了口哨。   随着他们口哨声传出,山顶竟然又有巨石往下滚落。更离谱的是,这些凌鹰阁的杀手们,将藏身于袖口,和小腿处的弓弩机械配件拿出,还当着谭青青等人的面,拼接成完整版的弓弩。   在谭青青等人抵挡巨石的间隙,他们利用弓弩,发射出箭矢。   嗖嗖嗖!   轰轰轰!   巨石和箭矢齐来。   谭云星几个瞬时乱了阵脚。   “不要慌。”谭青青稳得很,“该避的避。放弃进攻,改为防御。”   “是。”   大家也都不想着处理掉杀手了。而是赶紧躲避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巨石,和杀手们发射出来的弓箭。   谭青青瞧着其他人都避的挺好,才放心专注于自己的这部分。   但她这边,遭受到的攻击,最为猛烈。   这群杀手们,很显然就是来杀谭青青的。所有的攻击,全都集中于谭青青而来。   就比如现在,谭青青眼前,迎面遭受来五支箭矢。同时她的侧面,即将又迎来一块巨石的滚落。   躲开巨石,注定会被这五支箭矢刺个对穿。   若是不躲避箭矢,那就要注定被巨石碾压成泥。   思考的时间只有两秒。   她迅速做出了迎接箭矢,躲避巨石的决定。   毕竟被箭矢刺穿还能留个全尸,若是被巨石碾压成泥,那就啥都没了。   只是,在她迎接箭矢的瞬间。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箭矢居然被一股奇怪的力量扭曲了。它们偏移了射程路线,竟然以30°的夹角,与谭青青的衣袖擦肩而过。   衣袖被割裂,露出裸露香肩。   但她仍旧分毫无伤,连箭矢划裂过去,造成的割伤都没有。   神奇!   谭青青又试了两次。   她倒是不敢被砸在巨石底下,毕竟试错成本太高。   所以她只敢冲着箭矢而去,或者故意不躲避箭矢的射击方向。   可只要谭青青不避开,那箭矢就选择自己避开。   好似,怕真的伤害到玩家一般。   “小甜甜,你给我出来。”谭青青有一阵子没有召唤出小甜甜了。   小甜甜一直被她闭麦,没她的允许,连声音都发不出。用系统发言吧,系统发言还被禁了音。实在是憋屈。   如今终于等来玩家想起她了,她赶紧跟个舔狗似的,蜂拥而上。   “小甜甜在呢!在呢!哎哟喂,玩家你可终于想起我来了,我一个人在系统空间里记录数据,又没有人跟我说话,很憋屈的好不啦!”   “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小甜甜一副狗腿的模样,“你以后不要再禁言我了!让我闲的无聊的时候,和你说说话呗!”   说个屁哦。   但面上,谭青青还是很温和的,“我考虑考虑。”   天真的小甜甜欧耶了声,又是舔的很,“呐,玩家有什么不理解,或者是需要我帮忙哒?小甜甜都会知无不言的哦!”   “还真有一个。”谭青青道,“来,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些本应该射到我身上的箭矢,竟然能偏移航线?话说回来,好像自从我进入到这个游戏开始到现在,我并没有受过什么伤。即便是将会受伤,也会有人帮我把这受伤部分转移……”   就谭青青能记得起来的,便有两次。   一次是他们乘船于江道,下来网鱼,被饱受饥荒折磨的流民追击时。那些流民只咬了谭云星,却没有咬到她和谭摘星。   第二次就是她在巷子里,被周振等人用钉耙围打时。陈安帮她抵挡了伤害。虽然她并不怎么需要陈安帮她就是。   一开始还不觉得。   但经过今天的事情后,谭青青就彻底警觉和怀疑了起来。 第173章 周令夷是个小哭包   “哎呀,就是一般情景下的玩家无伤模式啦。”小甜甜道,“虽说正式服无伤模式会关闭,但因为玩家您现在在体验服里哦。为了让玩家能更快地过完剧情,我们就设置了无伤模式。”   “在无伤模式里,玩家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以避免因为死亡,而重置游戏进度哦。”   “所以说,正式服玩家一旦死亡,剧情会重新开始?”   “是这样的呢!”   “行,我知道了,你退下吧。”谭青青用完就扔。且在小甜甜惊讶诧异震惊慌乱的眸色中,残忍地再次闭了她的麦。   气的小甜甜原地爆炸。   但只要谭青青的意识不进入系统空间,谭青青就看不见小甜甜愤怒捶桌。   so。   小甜甜生气又能怎么样呢?反正揍不到谭青青,给不了谭青青任何实质性的伤害。who ca   e?   而游戏外。   其他人也瞧见了这五支箭矢,以一种极为诡异的角度,偏离了原本的路线。这让他们大感震惊。   “什么情况?刚刚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啊。”   另一个杀手也是满头雾水,“我们刚刚射出去的箭矢,都是经过精准测量的。按道理说,谭青青绝无生还的可能!可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见鬼了吧,这是!”杀手们集体疯了。   同时,推石头小组也传来不好的消息,“准备的石头快没了!你们能不能快点?搞了这么大的阵仗,结果连一个女人都搞不定?这传出去,我们凌鹰阁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上次凌鹰阁派出去的杀手被团灭,就已经很丢面子了。   这次再搞不定,那就真的别想再在道上混了。   弓弩组也来报备,“箭矢库存告急!只剩下三支!这三支箭矢要是无法射杀死谭青青,我们是往下冲,还是撤?”   “往下冲!我还就不信了,这些谭家人,我们杀不掉!”   唯剩的三支箭矢被发射出去,结果又是很离谱的,没有射中谭青青和镖局的其他人。   “干!妈的!”杀手们气的爆粗口,“给我冲!我还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杀不死他们!”   没了装备,杀手们只能近身搏斗。   但镖局伙计们的武功也不是盖的。   虽然杀手们人多,装备多,武器多。但镖局的镖师,基本十八般武艺全通,就没有他们不会的。   所以结果很显然。   这群不入流的杀手们,又要败了。   “撤!撤!撤!”为首的杀手哭着喊。   这群谭家的镖师,打起来简直跟个疯狗一样,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杀手们怕了。并觉得这种近战打法不行。得赶紧撤,下次研究新的打法,再继续战。   所以,一声口哨声响起后,这群丧家之犬就跟安了两条兔腿似的,一呜咽的,全都跑了。   谭云星对着这群杀手的方向,吐了口唾沫。   “妈的。刚刚因为忙着抵御,没空开口。这董老太爷简直就是个小肚鸡肠的疯狗啊,谁他妈招惹上,谁倒霉。”   “不止呢。这家伙的心眼,怕是只有针尖那么小。渝州城那么大,各自发展各自的不好吗?”   谭青青也是狠狠地朝着地面呸了一声,“我不就是稍稍砍了点他的财路。他用得着非要杀死我,才肯罢休?像他这种人,我倒要看看他以后,是怎么进棺材的!”   一行人一边吐槽,一边收拾着战局。   回渝州城的路,就两条。   一条已经布满了巨石。马车根本走不通。   而现在他们遭受伏杀的这条山路,现在也是布满了山石。他们必须先将这些山石清理掉,马车才能继续通行。   两辆马车也只有一辆能用。   另一辆已经在杀手的弓弩射击和巨石滚动的夹击下,伤痕累累,濒临溃败。   不得已。   大家只能用腿走路,慢悠悠晃回城。   回城,将周令夷送回周家。   只不过临着他们要走的时候,周令夷还要谭摘星先等一等。   “等一下。”   “摘星,你不是对医学感兴趣吗?且等着。我回去拿《伤寒论》和《本草纲目》给你看看。”   “你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探究。”   周令夷完全无视了谭摘星抗拒的眼神,硬拉着谭摘星陪她进屋子,并亲手将这两本厚厚的医书,递到谭摘星的怀里。   “我刚开始读的时候,也是很多地方看不懂。但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只要你多翻阅几遍,就能阅个通透了。”   谭摘星表示,她只对小仙女的容貌感兴趣。   对这些歪歪扭扭,小如蝌蚪的文字,她十分的不感冒以及头疼。   “那个,我就不看了吧。我和青青还有事呢。这几天都很忙,没空看书的。”   随着谭摘星的越说越多,周令夷一双皎洁又充满期待的眸色光芒,也越来越暗。   最后,甚至,她都想哭出来。   谭家人最见不得女人哭了。   这周令夷一掉金豆子,谭摘星和谭青青就乱了阵脚。   “咋地啦?咋地啦?我不就是不看医书吗?你怎么还哭了呢?”   谁知周令夷也自责起来。她边抹着眼泪,边劝旁人不要太在意她的哭泣。   “我很容易就哭。你们不要太在意。我……我只是一想到,剩下的时间,又是我一个人在书房里,对着满屋子的医书和药材,就倍感孤独和寂寞。城里学医的女孩子没有几个,我连个交流和说话的都没有……”   “一想到这里,我就,我就忍不住……”   ……   谭摘星求助地看向谭青青。   谁知谭青青却是战术性后退,并表示,这小仙女是你惹哭的!你自己哄!   谭摘星只得无奈地轻抚着周令夷的背,“那个,你要是觉得寂寞的话,我和青青就经常来跟你玩好不好?我看书认字不行,但是青青厉害啊!她啥也不学,啥也不看,也什么都会的!”   被最亲爱的好姐妹出卖,谭青青忍不住瞪她。   但是谭摘星完全不在意谭青青的一张怒脸,反而还对谭青青道,“凶啥啊你,没看见我哄小仙女呢嘛?”   谭摘星说这话的时候,还很得意。谁叫谭青青刚才不帮忙哄人?现在好了吧?那谭摘星就非要再拉一人下水!谁也别想置身事外! 第174章 相亲宴,又来?   谭青青见此,只得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这个垃圾谭摘星,明明是自己的锅,还偏要再拉个垫背的。   谁知,周令夷一听自己有人陪了。立马又眉开眼笑了起来。   “好,那令夷就在家里静候两位姐妹的佳音了。下次你们来的时候,记得把书带过来,我们就着书册内容探讨一二。”   说到这里,周令夷眉目间又有了哀伤的神情。   “令夷独自在家居住数年,其他的什么都不会。只会看这几本医书。你们要是不与我研究医书的内容,我怕是插不上什么话。”   谭摘星满脸都是不情愿。   眼看周令夷又要眼泪巴巴,谭青青眼疾手快地把谭摘星巴拉到了一边去,自己上。   “放心,不就是念几个草药名字么?我们慢慢学就是。上次我跟摘星上山的时候,都还挖到了乌灵参,卖了不少钱呢。”   “乌灵参?”周令夷惊讶不已,“这可是极好的药材。普通人很难遇见,即便是采摘到了,也会自用,绝舍不得拿出去售卖。你们这……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或许周令夷本来就是会医术的,所以十分疼惜草药。   但谭青青谭摘星几个,那就是啥也不懂的莽夫。她们只认钱啊。   瞧着那乌灵参能卖出四百多两的高价,谁还会傻乎乎的放在自个儿手里藏着?   所以谭摘星也是劝周令夷,别太把乌灵参被卖一事放在心上。   “哎呀,这卖都卖了……而且也卖了好些天了。估计呀,也追不回来了。那个,令夷啊……这样,我和青青家里面还有事儿,我们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谭摘星有了退意,“我和青青呢,私塾请了好些天的假。也落了不少功课。我们还要回去补功课呢。”   谭摘星一个女粗汉子,头一次为了小仙女,动脑子编造这么个基本没问题的谎,也是难为她。   周令夷再怎么想让人陪着,她也不好让谭摘星和谭青青完不成功课。   便只能忍痛把人给放走了。   终于从周令夷魔爪下逃脱的谭摘星,那是抓着谭青青的胳膊,就赶紧溜。   “天啊,真的是太累了。青青你知道吗,我人生第一次,动脑子编造这个谎言。我以前说谎,从来不动脑子的呀!”   那……也是。   毕竟以前说谎,分分钟会被人揪出来。   “所以你现在是怕被周令夷发现你说谎,所以动了动你那生锈的小脑袋瓜啦?哎呀,其实吧,说谎也不难的。只要掌握好逻辑,基本不会被人发现。”   “那是你。”谭摘星无情吐槽。“行了,咱俩赶紧回去,补功课吧。我和你,这都多少天没去私塾了?要是交不出功课,那个该死的蒲先生,又要抓咱俩的小辫子。”   “也是。”谭青青点点头,“你帮我做功课吧。”   “为啥要我帮你做功课?”谭摘星双手环臂,气呼呼。   “还问为什么?”谭青青回瞪,“是谁,什么消息也不给人留,自己偷偷跑去醉仙楼独自一人喝闷酒的?是谁自己受了情伤,便连课都不上了,害的人一通好找的?”   “你说你该不该罚?”   不止如此,谭青青还道,“还有,你踩碎了老张家的瓦砖你知道不?足足踩碎了六片!我看你这轻功也要好好练练了。等会儿你把我的功课做完,你自己去老张家,把人家的瓦片钱,赔偿给人家。”   谭摘星,“……”   谭摘星很想反驳,却无从反驳起。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明明是她吃亏,但好像她真的做错了事情的感觉。   总认为,哪里有些不对。   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无解。摊手手。   两人回到院子修整。   谭摘星一人做着功课,而谭青青呢,则摆弄着她的禁步设计图纸。琢磨着做禁步的材料,到底要选择什么样的款式,才能让这个禁步,做的既便宜,又好看。   这琢磨着,琢磨着,乔嬷嬷就从陶府回来了。   乔嬷嬷一直都是两边跑。   乔嬷嬷不在院子里的时候,都是贺娘在家,帮谭青青和谭摘星打扫着院子里的杂活。   这乔嬷嬷一回,院子里的主场便交回到了乔嬷嬷手中。   有些人,天生就有气场。   哪怕她只是个嬷嬷。   “姑娘,夫人让我来告诉你,三日后你也不用去上课了。夫人呢,替你准备好了相亲宴。这次相亲宴,跟上次的菊茶会还不一样。这次啊,夫人是把全渝州城的青年才俊都请去了醉仙楼,花费了不少银子呢。姑娘你瞧,你姨母有多疼你!”   谭青青,“……”   谭青青直想哭。   “乔嬷嬷,你回去了这么久。不会不知道那灵隐道观的小道士说了什么话吧?这有些人呀,就不适合早婚。就是要晚婚!不然肯定会夫妻情感不和谐,要和离的。你们不是最相信这个了吗?”   乔嬷嬷笑小笑,不动声色地便把谭青青的“担忧”给推诿了回去。   “夫人啊,又想了想。觉得不能什么事情都听那个小道士的。再说了,就算那小道士说的是真的,那也不怕。这次呢,夫人呢就是想先让姑娘你有个主意。哪怕现在不成亲呢?总好过七老八十了,连个备选都没有吧?”   …… 第一回 合,谭青青败。   谭青青决定再战。   “可姨母又怎么会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款?再说了,这渝州城这么大。适婚的男子那么多。姨母把所有人都请来了,这得多大手笔啊?醉仙楼坐得下吗?”   “所以呀,姑娘你就更不能辜负夫人的一片苦心了。”   乔嬷嬷一副乐呵呵的样子。完全是打定了主意,无论谭青青说什么,也要押着谭青青三日后,去醉仙楼参加相亲宴的模样。   “姑娘你呀,也不要觉得麻烦。这姻缘啊,是天下女子,都最为期盼之事。俗话说得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毕竟这女子一旦嫁错,那糟蹋的,可就是姑娘你的一生呢。夫人让我来传话时,也说了,她不急于你一时。但是,你也不能谁都不看,直等到十八九岁,再随便挑选一人相嫁吧?”   “如若是这样,夫人还情愿你这辈子都不嫁人呢。” 第175章 单刀会还是鸿门宴   谭青青,“……”   虽然她就是打着这主意,但乔嬷嬷这么明摆着说出来,那就无甚意思了。   “那个,我觉得吧……”谭青青还想再挣扎挣扎,“你看哈,私塾那块,我已经请了好些天的假了。这假再请下去,沈老太爷会如何想我?他老人家肯定会觉得,我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对吧?要不这样,我呢,先好好上几个月的课。等年关过去了,我再琢磨我的婚嫁大事,如何?”   乔嬷嬷显然早就料到谭青青会说这个。   于是她也是笑嘻嘻轻飘飘地回击,“私塾上课这事儿也不急。沈老太爷说了,他那儿将近年关,好些学生也已经提前告假回去了。至于像你和那些旁听生嘛……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能听就听,不听啊,就赶紧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反正啊,沈老太爷也从未把考学的希望,放在你们身上过。”   ko。   谭青青血槽告急。   但她还有最后一层血皮。   “那行吧。三日后是吧?你回去告诉姨母,三日后我肯定去。这三日,就让我好好休整休整,这总可以吧?”   “既然三日后就要面见全渝州城的青年才俊,总得让我休息好,才能去见人吧?”   为了让乔嬷嬷信以为真,谭青青还拉上了谭摘星。   “这样,你看哈。这肥水总不能专挑一根苗浇。正好,谭摘星的婚姻大事也没有个着落。去醉仙楼,她跟我一起。”   谭摘星顿时急了。   她见识过沈梅兰的厉害。沈梅兰做的饭局,那不是单刀会就是鸿门宴啊。   不不不。这种“好事”,谭青青一个人去就够了。   奈何谭青青瞧见她有退意,瞬时就把眼睛瞪的圆圆的。大有种,你敢说不,就试试看的神色在内。   谭摘星,“……”   而对于谭青青多拉一人去醉仙楼的举动,乔嬷嬷并没有拒绝。   她也只是笑道,“既然姑娘你都这么说了,那嬷嬷我自然也不好不给姑娘你情面。老奴可以代姑娘转达夫人。只不过,姑娘你既然答应,可就千万不能中途跑路呀。也不可中途走人。否则的话,夫人可是会押着你,随意挑选一位才俊,让他来纳采问名的。”   谭青青就知道乔嬷嬷会这般威胁。   她自是明面上应承的极好。   “是是是。我肯定不会中途跑路。”至于那些青年才俊们,能不能活着撑到离开醉仙楼,那就不是谭青青要考虑的事情了。   乔嬷嬷见谭青青还算是听话,便也没再在院子里多留,而是回去,禀告沈梅兰,谭青青答应了此事。   这乔嬷嬷一走,谭摘星就气呼呼地找谭青青算起账来。   “相亲明明是你一个人的事,你拉着我干啥呀?”   “再说了,我才刚从上一段情爱中脱离出来。你这让我无缝衔接的,别人会怎么看我呀!”   还无缝衔接?!!   这谭摘星怕是都想好了,她要找什么样的下一任吧?   “那周令夷拉着你看医书的时候,你为何要拉着我?我这不过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被怼,谭摘星说不过,只好举白旗投降。   “行行行,我说不过你。我答应好吧?”她顿了片刻,又道,“但是我觉得吧,你不会这么乖巧。也不会沈梅兰说什么,你就去做什么。快说说,你有什么主意了?”   “秘密。”谭青青眨了眨眼睛,一脸的调皮之色。   三日后。   谭青青将做好的禁步,交给陈安,并让陈安转交给怡红院的娥娘。为了做这个禁步,谭青青跑了大大小小的珠串小店,收集了不少成珠碎料。总算是用最便宜的价钱,做出了最好看的饰品。   虽然材料钱便宜,但这工费嘛,就不那么便宜了。毕竟是花了整整三日,才完成的工艺品。这手工费,少说也要五钱银子。   从娥娘那儿拿到了钱财后,谭青青的玩家等级也涨了。   从一等贫民升级到了四等平民。   这等级在21世纪,勉强就是步入了小康的门槛。   但这都是次要的。   今天的首要任务,并不是靠做首饰赚了多少钱。而是如何应对,来自沈梅兰的“挑战”任务。   沈梅兰今日亲自做东,召集了全渝州城的青年才俊。只不过这青年才俊们一听到是谭青青和谭摘星二人招亲,便走了大半。   这剩下的大半,要么是家庭条件不佳,要么就是些歪瓜裂枣。   不过俗话说的好,这矮子里面也能拔高个子。   这家庭条件不佳的,若是长得好看,那也能被谭摘星挑中,然后激动地指给谭青青看。   谭青青觉得谭摘星简直是没救。   “行了行了,等事情结束,我帮你牵桥搭线行了吧?”感觉这相亲宴,不仅没有封住谭摘星的洪荒之力,相反,反倒是谭摘星这厮颜狗的春天。   谭摘星顿时乐呵呵的,“我就知道,我的五妹最好了!”   呸。   明明是这些帅哥哥才是她的心头好。   至于姐妹?那是随时想用就用,想扔就扔的木头阶梯。   这些青年才俊瞧见谭青青长得还行,装扮也是副小家碧玉的样子,与传言中凶神恶煞的母夜叉不相符,倒是也生出了几分搭讪的兴趣。   只不过做东的沈梅兰,还坐落于主座,所以小辈们,都还不敢妄动。   这沈梅兰不走,谭青青就是副乖巧至极的模样。   “姨母,您今日花费了这么大的手笔,替青青牵这个线,倒是叫青青受宠若惊。只不过在场的男子如此之多,青青一时间,也是难以分辨得清呢。”   沈梅兰瞧着谭青青出乎于意料的乖巧,脸上也是满意了几分。   或许谭青青知晓自己今儿没法逃脱得掉,所以就懒得再挣扎了吧。   “不急。姨母我呢,可是包下这醉仙楼一整日了呢。这午饭吃过,大家了解的不够透彻,便还有晚饭。反正啊,这时辰够。哪怕一人只来得及与你说上一句话,也足够你了解辨明对方的品性了。”   谭青青,“……”您老还真是看得起我。   谭青青笑脸僵硬了半秒,就立即恢复常态,“姨母说的是,青青定会好好相看的。” 第176章 谭青青一笑,生死难料   谭青青嘴上说着会好好相看。   但她却侧身,瞧了谭摘星一眼。   谭摘星接受到信息,立即表示明白。   “那个,小辈们之间的事情,大人就没必要在旁边守着了吧?感觉这气氛都挺沉闷的,都没法闹腾起来。”   这是在变着法儿的,在让沈梅兰赶紧走人了。   沈梅兰笑了笑,知道这谭青青肯定不会真的那么乖巧,认认真真在这儿挑选夫婿。   所以她虽说是起身,准备离开了,但她却让乔嬷嬷继续留守,紧盯醉仙楼里的情况。   “你在这儿替我看着。谭青青要是真的有在认真挑选便也罢了。若是她阳奉阴违,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办。”   “是,老奴晓得。”   沈梅兰很放心乔嬷嬷的办事能力,便也没再吩咐别的,离开了醉仙楼。   只是沈梅兰却忽略了谭青青和谭摘星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等沈梅兰一走,谭摘星就端着一杯酒,走到乔嬷嬷身边。   “乔嬷嬷,你这站了半天,也累了吧?要不喝点东西解解渴?这醉仙楼的酒啊,最是醇香。平时我们可没这个机会品尝。如今这么好的机会,嬷嬷你也尝一口嘛。”   奈何谭摘星这憨憨,实在是不会演戏和说谎。   谭青青都手把手的教她,要如何蒙骗乔嬷嬷了。奈何乔嬷嬷还是一下子就发现了谭摘星的真实目的。   “这酒里是加了料的吧?”乔嬷嬷一下子就道破了谭摘星“突然热情”的真相,“你这什么心眼,脸上全表现出来了。怎么?是想把我灌醉,你与青青姑娘好偷溜是吗?”   “怎么会呢?瞧你说的。”谭摘星被戳穿,嘴上说没有没有,但实际面上早就慌乱的一匹。   而乔嬷嬷又是个人精,如何能不知道谭摘星这是自己露了怯。别人都还没开始盘问,这丫头就把事情,全表现在了脸上?   但是她没料到的是,谭摘星还有第二备选项。   那就是,趁着人不注意,一个手刀,便将乔嬷嬷给刀晕。   “对不起,对不起。这都是谭青青叫我干的。我本人是不想做这种事情的。”谭摘星一面道歉,一面赶紧将乔嬷嬷瘫软下去的身体,搬运到旁边的椅子上。   “抱歉,抱歉。我替青青跟你说声对不起。但你醒来后,有什么事请一定去找谭青青,而不是我啊!”   “冤有头债有主啊!”   “行了。”谭青青在旁边瞧着谭摘星这么没骨气,便忍不住出声,“赶紧的,让他们把门窗都锁好,确保在我做完事情之前,没人能逃得出去。”   “真要这样吗?”谭摘星想为那些青年才俊默哀。“没必要做的这么绝吧?就算你一个也不喜欢,那也不至于把他们都……”   谭青青眼神威慑下来,谭摘星就直接怂了。   “行行行,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谭摘星朝着一楼的窗外扔了个石子。   这些动作,都是谭摘星偷偷做的。   因为谭青青本人,则是被那些青年才俊们围绕在中央,被不停地询问着信息。   “青青姑娘,我们原本以为你是个只知道舞刀弄枪的莽汉呢,今日得见姑娘芳容,着实让我们惊艳了一把。可是你也知道,女子啊,在家相夫教子才是女人的本职。出去打打杀杀什么的,那就不是女人该干的事情。成亲以后,我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为我生儿育女。至于其他的,我希望你都能斩断掉。”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了,都还没找到媳妇的青年。他虽然一副书生打扮,但实际上他身上的味道也不是什么墨香,而是胭脂俗香。   很显然,这人早就已经放弃了读书。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去怡红院赏姑娘身上去了。   谭青青一笑,众人倍感生死难料。   “在你眼里,女人就是你们男人的附属品吧?真的好搞笑啊。也不撒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都颓废成什么德性了。竟还好意思,这般大言不惭,说女子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为你生儿育女,为你伺候公婆?哦,你们男人的事业是事业,女人的事业就不是事业了是吧?你告诉我,你们男人贪嗔痴慢疑,这五毒,都中了几个了?”   “都中了吧?”   “贪婪,嗔怒,愚痴,傲慢,怀疑。啧啧,估计下辈子都是畜生道。简直没救了。”   在座的没几个是真念佛的。   所以谭青青说的贪嗔痴慢疑,他们也并不清楚,实际上是佛教所说的五毒心。   但是大家都被谭青青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给气的要爆炸。   “女人伺候男人,天经地义!没有男人,你们在这种乱世里面,都活不过三天!李太守是男人吧?那些在外打仗,为你们女子保家卫国的是男人吧?当今天子是男人吧?世上女子皆以夫为天,而你,竟然想掀了这天!也不知是谁给你的这个胆量!”   呵。   “咱们能实诚一点好吗?”谭青青质问起这个书生来,“就凭你说的这些话,真能让你娶到媳妇的话,你还至于来我的相亲宴?”   “我没有说不敬佩李太守,和那些保家卫国的战士们呀。可他们会像你这般狂妄自大?他们若真娶到媳妇,还不得把媳妇天天当个宝贝似的供着?他们会像你这般?日日跟怡红院的女子厮混在一起,为了男人下半身的那二两肉欲,就把道德、努力、读书人的骨气全都扔水沟里去了?”   “你娶不到媳妇,也不从自己身上找找问题。一味责怪女人不以你为中心,这不是笑话是什么?再说了,就连你,也都是女人生的呢。”   “你这么看不起女人,是不是因为你爹从来就没有把你娘当心爱之人过?所以你也看不起全天下的女人,张嘴闭嘴,就去否认女人为家庭的付出和贡献呀?你娘把你养这么大,不要心血的呀?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一出生就这么大的呀?自己都不知道欠了自己生母多少债,还在这里讽刺我,讽刺全天下生了孩子,和即将要生孩子的女人?”   “这么贬低女子,哪家会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你?”   “不过也没什么要紧。像你这样的垃圾,找不到女人生孩子,倒也正好。省的还耽误了孩子。” 第177章 心理战   谭青青牙尖嘴利的,差点没把对方,给气的吐血。   书生说不过谭青青,立马就有其他人上。   “哎,我们不在意你回不回家,给不给人生孩子。你呢,模样长得还不错,不如就跟我回去,好好替我暖暖被窝。至于其他事情,咱可以以后再说嘛!”   这人是个粗壮汉子,说话的时候,竟然就想上手去摸碰谭青青。   谭青青眼看着这个咸猪手,就要碰到自己。直接将他的手扭伤,踩在脚底板上,狠狠碾压。   这壮汉,五官立即痛的扭曲尖叫起来。   “啊啊啊!”   其他人瞧见谭青青动手,也怒了。   当即把那壮汉的手,从谭青青手中解救下来。   大家无比愤怒。   “你这个母夜叉,竟然动我兄弟?看来我们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你都不知道我们的厉害!”   “兄弟们,给我上!”   眼看要打起来了。   谭摘星赶紧吹了吹口哨。   醉仙楼里顿时多出了好些打手。今儿谭云星他们几个,也没有去私塾,就是为了能在暗处,观察着五妹的动向。   他们这个五妹啊,脾气太刚。若是她不想让人占便宜,别人胆敢上手,那肯定是要被好好“教育”的呀。   这打起来,自然也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野队vs专业,那肯定是野队输。   一整个醉仙楼的“青年才俊”们,被龙门镖局的镖师们给揍的,那是鼻青脸肿的。有的人,甚至连门牙都被打掉了,说话都漏风。   “一群渣滓,竟然还妄想让我雌伏?”   “凭你们也配?”   谭青青拿个根筷子,不停地用匕首,去削这个筷子尖儿。   一副即将要大开杀戒的凶恶模样。   众人虽然被狠狠地揍了一顿,但他们不服啊。毕竟他们也不是全都被谭青青一个人给揍趴下的呀。还有那么多龙门镖局的兄弟帮谭青青揍人呀。   所以被揍趴下的人群中,也仍然是有勇士,要向谭青青抗争宣战。   “你一个女人,有什么情愿不情愿的?还敢说我们不配?你来参加这个相亲宴,不就是嫁不出去,想挑一个郎君接盘?表面上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背地里还说不准有多脏呢!”   哟。   打不过就开始言语攻击?   很好,这个勇气可嘉的男人,吸引了她的注意。   谭青青把那根削尖了的筷子,抵到这位勇士的下颚上。筷子尖儿也对着人家的咽喉处,只需要轻轻地再往内深入一下,这位勇士,怕就是要血溅当场了。   勇士岂会平躺着,任由自己被谭青青剥夺性命?强大的求生欲望,迫使他挣扎起来。但奈何他的手脚全被镖局兄弟们带来的麻绳,死死捆绑着。   即便是想要挣扎,也只会是把自己的咽喉,送的距离筷子尖儿更近一些而已。   “都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意志是无限大的。他们又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呢,趁着你临死之前,再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你若是说的好,就能活。若是说的不好,那就……”   筷子尖儿缓缓深入他脖子的皮肤,即将与他的勃颈动脉来个亲密接触。   这位壮士一开始是不相信谭青青会真的动手。   他虽然看不见谭青青的动作。   但是他会恐慌。   尤其是当他的手脚被控制,没有办法挣扎。只能任由被他人夺去生命时,恐惧彻底占据了他的脑海。   甚至,随着筷子尖儿的深入,鲜红的血液从他的脖颈处滴溅到衣裳上时,他彻底失控了。   “我错了,我刚刚说的都是些屁话。青青姑娘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下三滥一般见识啊!”   但是抵在他脖颈处的筷子尖儿并没有撤离。   “啧啧。”谭青青摇了摇头,“我还以为你能多有骨气呢。投降的时间,比我预计的要快好多。”   壮汉勇士,“……”   壮汉勇士五官虽然尽量扭曲成惊慌,和求饶的姿态。但他眼神深处,还是不服居多。   估计这人在想,他能被谭青青给制服住,完全是因为有帮手吧。   反正谭青青也只是个女人。等他脱了险,他定会让谭青青好看。   “呵。”谭青青忽然轻笑出声,“你很不服呀。”   谭青青准确地说出了壮汉心里的想法,这让壮汉的表情瞬时凝固在了脸上。   “你在想,我不过是个女人。应该下不了狠手。只要我下不了狠手,等你出去以后,就定会找我算账是吗?”   谭青青微笑脸。   壮汉的心理防线被逐渐瓦解,“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谭青青微微一笑,“强者不会计较弱者的愚昧。但是呢,你骂我不干净,这着实让我很生气。痛痛快快把你杀了?嗯……不好。这都没法让你在死之前,好好体验一下,何为惧。毕竟,让他人死亡是一件很没有成就感的事情。要不,我们玩点别的吧?比如,把你吊挂起来,玩飞镖?看看我的镖头准不准,能不能钉得住你?”   说完,谭青青却又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提议。   “我的镖,每次都太准。没有随机性。十成十的概率真的是不好玩。要玩,就应该玩对半的概率。”   “要不这样吧?”   谭青青想到了一个新游戏,“我们各执六枚飞镖。十二枚飞镖里呢,有且只有一枚喂了无解的剧毒。我们轮着,往自己胳膊上划一刀。十二枚飞镖划完结束,如果我死了,你们呢就能全部活着走出这里。相反,如果我活着,你们就得把命留下来,为你刚才不敬的言论,赔礼道歉。”   “呸!你这是让我们拿命去道歉!你这蛇蝎毒妇……”   谭摘星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抹布,直接塞进他的嘴里。这人嘴巴被堵住,便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堵塞音。   当然,也有脑子清白的,稍微分析了一下现在的情景。   “我们都被你用麻绳捆住。且现在没有被制住,能活动手脚的人,也都是你的人。谁知道你会不会在道具上动什么手脚?还有,那无解的剧毒……我们又不知道是什么毒,要是万一你中了毒,事后又服用了解药,那我们岂不是白跟你玩这个游戏了?” 第178章 谭五姑娘有话好好说   “好问题。”   谭青青微笑着拍了拍手。   拍手结束,蛮子拿了条银环蛇上来。   谭青青当着众人的面,让银环蛇去咬用油皮纸包裹着的竹筒。再用银环蛇的毒牙分泌出的毒液,涂抹到飞镖刃尖上。   十二个飞镖,分别装载于十二个竹筒内。   这银环蛇的毒素,以神经毒为主,可导致呼吸麻痹。在野外一旦被被银环蛇咬伤,会吞咽困难,乏力。呼吸一旦衰竭,便距离死亡不远了。   谭青青做的这些事儿,全都是当着大家伙儿面前完成的。   现在,她解开了这位胆敢辱骂她勇士的手部绳索。并将这十二个竹筒放置于一个黑箱子里。   “我呢,先给你们示范一下。”谭青青取出黑箱子里的某个装有飞镖的竹筒。并将她示意给大伙儿看。   “我是个女孩子,身上留疤不好看。这样吧,我呢,对着刀刃舔一口。如若无事,便证明这枚飞镖无毒,游戏继续。如若我死了,你们便能活着从这里出去。其他人保证不阻拦你们。但如果我活着,你们呢,要么死,要么从此不再踏入陶府一步。一旦我姨母再找你们,你们都得想方设法的推脱掉,并拒绝掉我姨母让你们娶我的请求。明白吗?”   众人没有吭声。   似乎是怔愣住了。   谭青青随即厉声一吼,“明白吗!”   “明……”有人想说明白,但是他是个汉子,又不想让自己表现的这么怂。所以也是话说到一半,便说不下去了。   其他人偷偷瞧了眼他,心里面也是忐忑不安。   他们现在的性命,都掌握在刚刚那位,胆敢说谭青青不干净的壮汉一人手里。心里面都是怵的。   毕竟未知,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谭青青看了这位男人一眼,并未对他发火。她倒是走到被她用筷子尖儿刺伤喉咙的男子面前,问了下这位仁兄的性命。   “既然你可能会死,总不能不留下姓名吧?如果你运气真的太差,不小心死了。我总得知道你是哪家的,并得把你的尸体送回你本家去吧?”   这位壮汉,这下是真的认怂了。   “青青姑娘,不,谭姑娘……不,谭大人,我真不想玩这个游戏……我刚刚要是有什么话,得罪您的地方,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种小人计较……我给你磕头,我磕头!”   说着,这位壮汉就对着谭青青连连磕了九个响头。   谭青青还是笑,但是这个笑容让人看着,十分的让人瘆得慌,“怎么,你拜的是天子啊?还三拜九叩起来了啊?”   “不告诉我姓名也行。到时候若是他死了,就随便拿一张草席,把他埋了吧。”   ……   不不不,这不行。即便是死,壮汉也要死的有名有姓!绝不做那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   “我,我叫黄弘方。黄……黄家的。”   “哦。”谭青青点了点头,“姓黄啊。很好。”   谭青青当着他的面,将竹筒里的飞镖取出来,放入唇中舔舐。   “银环蛇毒,从中毒,到死亡,要两个时辰左右。你我都不会立即死亡。所以呢,还要劳烦大家陪我一起等待两个时辰哦。正好,两个时辰后,天也该黑了,这醉仙楼呢,也该为我们准备下一餐美食了。”   谭青青皮笑肉不笑地说完这些话后,就将身后的黑箱子,推到黄弘方面前。   “诺,该你选择有毒的,和没毒的飞镖了。”   黄弘方却是迟迟没有动手。   面对即将可能到来的死亡,他求生的意志还是大过于其他所有。   所以这言语,自然算不上恭敬,“凭什么让我来选?我不就是骂了你几句……”   他拼命挣扎,但是他的身体,却被镖局兄弟们牢牢控制住。   “别挣扎了。”谭青青捏着自己手上的那枚飞镖,轻叹口气,“自己常年不锻炼,身子本来就弱。像你这样的弱鸡,是没办法对付常年练武的镖师的。与其苦苦挣扎,不如接受自己的命运。毕竟,这不是还有一半的生存的机会吗?只要十二枚飞镖,你挑选不中有毒的那个,那你们全都能活下来。”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谭青青让谭摘星强押着黄弘方的手,迫使他将手探进黑箱子里。逼着他将其中一个竹筒取出来。   但黄弘方始终不肯行动。   渐渐的,谭青青也没耐心了。   “既然你不选,那我帮你选。”谭青青随即从黑箱子里取出了个竹筒,竹筒里面的飞镖更是被谭青青拿捏在手中,并狠狠朝黄弘方的手臂上划去。   一道血流,瞬时从他的臂膀上流出。   在刀割的瞬间,黄弘方厉声尖叫。仿若他下一秒,就即将要赴死一样。   等黄弘方的尖叫声结束,谭青青再次从黑箱子里,取出新的飞镖,放入嘴中舔舐。   黄弘方还是不肯自己选。   那么他的手臂,当然又被谭摘星强行划了一刀。   一炷香时间过后。   十二枚飞镖都被轮流选择完了。   谭青青依然是微笑脸,仿若刚刚像赌徒一般,与众人玩命的那个,根本不是她一般。   “选择完成。现在就是要等待两个时辰之后了。”   她脸上轻轻松松的,完全没有跟人赌命的慌张感。   “想必你们一定饿了。来,吃点东西吧。这可是我姨母,精心为你们准备的美食呢。”   镖师们将桌面上的菜肴,强行往各位青年才俊嘴里塞。   有些人怕这些菜里下了毒,就强撑着闭紧了嘴巴,没有去吃。   镖师们也不强求。   反正他们的任务,只是将菜碟子送到他们嘴边即可。至于他们吃不吃,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大家就这样静静等待了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后。   众人眼睁睁地黄弘方的身体开始抽搐。他先是呼吸困难,然后直接歪倒在地。   “呀。”谭青青似是很惊讶这个结果一般,“他死了呢。看来他的运气是真的不好呀。”   谭青青摇了摇头。似是很惋惜黄弘方的这个结局。   “摘星,你去打探一下他的住址。看看他家里还有什么人。拿五十两给他的家人吧。毕竟也是死在我手上的。我仁慈着呢,见不得死在我手上的人,得不到他应该有的赔偿。”   谭摘星立即道,“这个黄弘方我认识。家里面就他和他的一个老母亲。老母亲年事已高,又聋又瞎。昨天刚没了。不过还听说他有个远房表弟。也不知道他那个远房表弟,愿不愿意替他收这笔钱。”   这谭摘星刚说完,蛮子就在旁边一唱一和的。   “算了吧。他这个远房表弟就是个赌鬼。把钱给赌鬼,那不是纯打水漂么?”   “哎。”谭青青假心假意地轻叹,“看来,我是有钱,也没地方花费呀。”   “既然如此,那就不给赔偿了吧。”   “盘子,蛮子,既然黄弘方死了,那你们就把这些人给杀了吧。”   “得令!”   镖师们立即动手。   但渝州城的青年才俊们可都是些怕死之徒。   他们之中更是有人尖叫大喊,“不是,刚刚不是说,我们有两种选择吗?要么不去向沈梅兰提亲说娶谭五姑娘。要么才是被杀的吗?我们不要死,我们选择不去提亲不就好了?”   “是呀,是呀!”另一些人,也在争着附和,“我们既没有骂过姑娘你,也对姑娘你毫无兴趣。你不能因为自己不想嫁人,就把全天下的男人都杀了吧?我们保证,我们以后见着姑娘就绕道!这点,谭五姑娘您还是可以选择相信我们的!” 第179章 谭青青没有凡俗欲望   “你们会这么乖?”谭青青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甲,一脸的无所畏惧。   众人瞧见谭青青这般心狠手辣,都是立即点头,像是生怕谭青青看不到他们的诚心一般。   “我们保证!绝不上门提亲!”再说了,谁敢娶像谭青青这样的蛇蝎毒妇啊?!   “那也行吧。”谭青青对谭摘星说,“把捆住他们手脚的绳索解了吧。这醉仙楼马上就要上第二道酒菜,诸位与我相见也是场缘分。要不留下来吃完便饭再走?”   “不不不,不用,不用。”   “不用,我们家里还有事儿。”   “对对对,家里忙着呢。马上到年关了,很多杂七杂八的需要我们处理。”   大家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说着告辞的话,一呜咽地全都溜走了。   谭摘星在他们后面,那是拦都拦不住。   等醉仙楼里的人都走光,门窗也都紧闭了之后。   谭青青踹了踹睡在地上,装死的黄弘方几脚。   “行了,别装了,人都走了。”   “黄弘方”从地上爬起来,撕掉脸上,脖子,手臂上的假猪皮,露出其内的真容。原来是镖局的伙计,叫汪三。是个易容大师,常年混迹于各大城邦之间。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最近才回到镖局。   他听说了谭青青的事儿,知道谭青青需要帮忙,也是心想着他出去了这么久,回来后首先要证明自己的技能没有颓废,所以才答应谭青青完成这个任务。   至于真正的黄弘方,早就因为欠债,被董老太爷抓去矿场做矿工了。   五年之内,都不可能见到他的真人。   “演的还不错。这是给你的报酬。”谭青青向谭摘星借了十两银子,交给汪三。   汪三接过银子,数了数,确认足数,心满意足。   只是他有一事不解,“谭五姑娘,你今天做的这件事儿,相当于是把整座城的男人都给得罪了。这以后,你要是嫁不出去,该怎么办?”   一个游戏而已,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呗。   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但面上,谭青青却是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意。”   “行行行。”汪三领了银子就走,“反正啊,银子到手,剩下的也不关我事儿了。你们呢,继续吃菜哈。老夫我就先走一步。”   这汪三一走,谭摘星就真的忍不住,想要劝谭青青了。   “五妹,你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吧?做事之前,你说你自有主意。直到前一天我都还在问你,你确定要这样,得罪未来所有夫家吗?你还是说你自有主意,劝我不要问。直到被我逼问的不耐烦了,你才勉为其难,说事情做完了,再告诉我原因。”   “现在我们能帮你的,我们也都帮了。你总得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吧?”   本来谭青青一开始是不想说的。   但既然谭摘星一直在这儿问,那谭青青也不瞒着她了。   “我失去了爱人的能力。”谭青青平淡道,“我给不了任何人,任何爱。与其随便选一个无爱的人,与他生儿育女,平淡到老,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过。”   这话听的谭摘星郁闷极了。   五妹这才几岁啊,就跟个一潭死水一样?   谭摘星很是不解,“你不是说,你有两段情爱吗?你之前都爱的挺好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虽然这个故事,谭摘星不怎么相信就是了。但她至少还不算太蠢,知晓谭青青那个所谓的朋友,实际上说的就是谭青青她自己。   至于年纪啊,什么上学,什么的这种荒诞细节,不提也罢。   提及那两段情爱,谭青青轻蔑一笑,“学童时期,我那是年少轻狂。长大了,若是还不会衡量得失,那就是愚蠢!”   “我当天跟他提及,要他见我父母,承认男女朋友关系。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不敢回应我。可当天晚上,他竟然向我提出,要留宿我屋子?都是成年人了,在一个晚上,提出这种问题,之后要发生什么,当谁蠢,当谁不清楚的呀?”   “一个连朋友圈发女朋友照片都不敢的男人,一个连向亲朋好友承认我存在都不敢的懦夫。满脑子只想着在结婚前发生xi   g关系?如此低劣品性的男人,要来何用?”   ……   谭摘星惊呆了。   “可……男女谈情爱,不就是为了裤裆子里的那点子破事吗?……青青,如果你跟这个人谈情说爱,为的不是他的身体,那你跟他谈什么呀?人们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你连跟他融入一体都不想,就说明你根本不爱他啊。”   “青青,我且不跟你说,这个人的人品高尚还是低劣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根本不懂情爱。情爱就是欲望,没有谁能靠着非实质的精神恋爱,就能与另一个人长相厮守的。大家都要成亲,都要洞房,都要生孩子,绵延子嗣。你若是连碰都不让人家碰一下,那你还真不如就单着一个人过呢!”   “那就一个人过吧。”   谭青青也是烦了说情爱这件事。   单着也没有不好。   反正这二十几年来,她都是一个人。自由快乐,无人管束,愉悦的很。   “事情已经做完了,城内的男人,也全都被我得罪光了。我还就不信,这沈梅兰还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将我打包嫁出去。”   “还有你们,你们也别来劝我。我决定的事情,没人能更改。”   谭青青甩完这些话,就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醉仙楼。   至于醉仙楼的残局,和晕厥了好几个时辰的乔嬷嬷,则还要拜托镖局的伙计们,把人给送回去。   沈梅兰在陶府,本来人剪着花枝,嘴上哼着小曲调,人也分外的愉悦。   但是当她瞧见昏迷不醒的乔嬷嬷,被镖局的人,抬进陶府时。她的愉悦,瞬间就凝固在了脸上。   镖局伙计把人抬进陶府,便立即撤离。   沈梅兰强忍着怒火,立即命令人去掐乔嬷嬷的人中。   她要乔嬷嬷立即清醒过来!以及,乔嬷嬷必须一五一十,把她晕厥之前的事情,都说出来! 第180章 董毓要被逼着嫁人   乔嬷嬷醒了后,人都还是怔愣的。   直到沈梅兰一脸怒容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瞬时咯噔一下,赶紧起身,报备了醉仙楼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夫人,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都快酉时了!”沈梅兰一脸怒容,“我要你好好在醉仙楼盯着谭青青,结果你倒好,不仅没把人给我盯住,还被人原封不动地送了回来!”   “你知道谭青青的这种行为,是在向我展示什么?她是在警告!我若下次,再逼她婚,那就不是打晕人这么简单的事了!”   ……   乔嬷嬷沉默了半晌,面有忧虑,“青青姑娘是个良善的,她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吧?她可是连贺娘元子,都会出言保护的人,怎会轻易下手……”   哼。   沈梅兰一声冷笑。   “她不会下手?”沈梅兰怒骂乔嬷嬷愚蠢,“那是因为你没有威胁到她的生命安全!一只大象,没有必要为了杀一只蚂蚁,而去抬腿。同样,我也一样!”   “这次,我是让她生了怒气。不然,下次死的怕就是我了!”   看着沈梅兰在气头上,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乔嬷嬷心里面顿时一咯噔,连忙为谭青青说好话。   毕竟沈梅兰也是谭青青的亲姨母。这亲人之间,就算有再大的隔阂,都终将是会随着时间而填补的。   “夫人,青青姑娘不会是这种人。她只是因为夫人您过于操心她的婚事,所以处理事情的方式着急了点。其实,我也觉得夫人您是有些操之过急了。那小道士不是说了吗,青青姑娘的缘分,不在最近几年。您若是非要强行撮合,不仅对青青姑娘的终身幸福不利,还会让青青姑娘因此,与您离心。”   说到这儿,乔嬷嬷犹豫了半晌,才决定继续说。   “夫人您对大姑娘和二姑娘有操控之心,便也罢了。毕竟她们是您亲生的。可这青青姑娘,从小就野在外面,她难免会不服管束……久而久之,也会与夫人您发生矛盾……”   ……   “够了!”沈梅兰有些生气,“到底我是你主子,还是谭青青是你主子?你要是这么喜欢为她说话,那你以后也别回陶府了!”   这话说的太重。   吓得乔嬷嬷赶紧跪下,“老奴不敢,老奴对夫人你的忠心,那是日月可鉴!您要相信老奴啊!”   沈梅兰没有搭理乔嬷嬷,只是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看她那样子,似是此事没完。   倒是谭青青这边,她才刚回到自己的那个小院子,就瞅见董毓的新丫鬟,急冲冲地敲她院子里的门。   但问题是,她人都还在院子外头,没推门进去呢。   这小丫鬟,这么着急的拍门,是注定没法找到她谭青青的。   “怎么了?我看你好像是董毓的新丫鬟。”   “是,奴婢采荷。是大姑娘的新丫鬟。我家姑娘有难,还请青青姑娘,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姑娘啊!”   是么?   谭青青并没有立即就跟这个叫采荷的,去那个什么董府。毕竟董府还有董老太爷在呢,那个董老太爷若是设下了一个圈套在那儿等着谭青青,那谭青青岂不是就哦豁了吗?   所以谭青青一开始并没有随便慌张。   “你家大姑娘有事儿,怎么不找她爹她娘帮忙?为什么偏偏来找我?更何况,我与你们家董老太爷的关系是什么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随便去帮忙,你家老太爷若是设置了些什么障碍关卡的,我焉能有命在?”   说起这个,采荷还急躁了起来。   “就是因为我家姑娘跟她爹,她娘,还有老太爷起了冲突,所以才要我来找青青姑娘你的呀!”   “青青姑娘你不知道,我家老太爷,他要废了我家姑娘啊!他要将我家姑娘许配给城东的熊家。熊家的公子,长得丑便也算了。还日日买醉喝酒。回家就打媳妇!他上一任媳妇,就是被他酒后给打死的!且他们家的生意,做的也都是些酒坊酒曲之类的。喝完就去赌,赌输了就喝酒撒酒疯。我家姑娘身娇体弱,又那般骄傲,怎么能受得了这种侮辱?”   “青青姑娘,你是唯一一个,能救她于苦海之中的人了!我求求你,你替我家姑娘想想办法吧!”   听到这个事儿,谭青青也很是无奈。   她长叹一口气,心中难免也有愤怒和悲哀的情绪在。   “我又不是她爹娘,我又不能替她做主。”   “可是……可是,如若连姑娘你也不能帮忙的话,那等于是在要我家姑娘的命啊!”采荷知道她这是在道德绑架,但是她已经黔驴技穷,没有其他办法了。   谭青青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放过!   “董家染布的技艺只传本家。董家的掌事,也只会让本家来做。董老太爷此举,是彻底斩断了我家姑娘的所有念想。她此生唯一的心愿,就是继承董氏布坊,将董氏染布技艺发扬光大。让渝州城,甚至是天下人,都为穿董氏布坊的衣服而感到幸福。”   “可如今的董氏布坊,已经让大姑娘感到无力了。如若再把它交到那群酒囊饭袋手中,这董氏布坊,怕是要彻底被那群男人给糟践没了!”   嘶。   听丫鬟这意思,好像她是真心为董毓着想,而不是董老太爷给她设下的迷魂阵。   但是,为保险起见,谭青青却还是要问。   “就算我要跟着你去董府,我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吧?再说了,这办法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到的。我在这小院子里,也一样能帮你家大姑娘想办法。”   采荷就知道谭青青会这么说。   所以她更着急了。   “可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我家姑娘要不要听从老爷夫人的话,去嫁人。而是她在割腕自残呀!她将自己锁在了房间,房间里倒满了烈酒,只要一根烛火,就能自焚于屋内。同时她手里还握着碎瓷片,烛火若是没有燃烧起来,她就割腕自杀!”   “我们也是在门外劝了好久,才稍稍平稳了她激动的情绪。”   “那董老太爷呢?”谭青青紧追着问。   谭青青问,采荷也是如实地说。   “这董老太爷没有管我家姑娘,反而出去与生意场上的人去茶楼看戏去了。如今在府里,闹得上蹿下跳的,便只有我家老爷和夫人。”   “青青姑娘,我知道你不讨厌我家大姑娘。所以采荷在这儿求您,您救救她吧!”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青青姑娘!” 第181章 女人当自强   “着什么急啊,先等着。”谭青青进了屋子,将匕首,飞镖,什么贴身之物都备好了,这才跟着采荷去那董府。   等人到了地方,这董府果然已经是上蹿下跳,把人闹的是鸡飞狗跳。   谭青青从没想到一个府邸能乱成现在这个样子。   什么碎瓦砖啊,什么碎水缸片啊,什么碎瓷器啊,满地都是。人走在路上,没有几步路,就能踩到碎片,划伤脚丫子。   毕竟碎瓷片上,还有些旁人不曾发觉出的血迹。很显然是哪位倒霉蛋因为慌张,踩了上去。结果弄的碎瓦上,全是鲜红的液体。   至于董毓,她则是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停地朝着门拴摔着东西。   “你们让我嫁给那个熊峰,还不如让我死!你们明明知道我这辈子最想要的是什么,可你们就是不给我!不成全我!日日打击我的自尊心,天天说我不配!可我若是不配,还有谁能配?就凭那些酒囊饭袋吗?那群垃圾怎么可能撑得起这么偌大的董氏布坊?就因为他们是男子,我是女子?”   “呵,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所谓掌权者,不以能者居之,反倒要论什么血统、身份、性别、尊卑!在你们这些蠢货眼里,是不是只要是男人,就能解决一切争端?只要是女人,就是制造麻烦,制造问题的根源?”   “你们也不看看,这外面的男人,根都坏到什么样子了!人家用了几千年的时间,算计女人,让女人贡献出肚子,贡献出时间,老实在家生儿育女,彻底剥削掉女人说话的权利,还要逼迫女人心甘情愿地为男人付出!女人呢?女人还被他们给洗脑,认为他们说的都是对的!还心甘情愿地为他们付出!可笑,可笑至极!”   董毓崩溃尖锐的声音,还继续从屋内传到外面。   “娘,你辛辛苦苦操持这个家,我爹有在意过你吗?老太爷有承认过你的付出吗?没有!他们觉得你们的付出是理所应当!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女人当人看!他们只是把女人当成可以随意玩弄的物品!玩弄完了,还认为女人脑子不好使,随便花言巧语哄骗一番,就可以做个甩手掌柜,再把所有的苦难困苦全都抛给你!”   “这个世界会变得如此脏污,还不是因为掌权者都是男人?”   “他们洗脑女人,为他们传宗接代,为他们生男孩,不过就是想彻底稳固男性的地位罢了!如若女人都不生孩子,或者女人生出来的孩子,都是女孩,还有他们男人什么事?”   “娘,肚子在你身上。你不应该因为生了几个女孩,就感到失去了自我的价值!你应该感到光荣和荣幸!因为生育权分明就是掌握在女人自己手中的!只要一生下男孩,就把他们给掐死,这个世界,不知道会美好多少!”   董毓极端仇恨男人。   让她在最接近梦想的那刻,还要逼迫她嫁给男人,简直是对她的侮辱。   但这种话,关起门来,自家人说说就好。   要是传了出去,还指不定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但芸娘现在脑子都是轰轰的,她只想要董毓平平安安,不要自己伤害自己就好。至于董毓嘴巴里说的那些话,芸娘完全就没有听到脑子里去。   “毓儿,你不要吓唬娘好不好?你可是娘的第一个孩子,娘最疼爱的就是你。你乖点,从屋子里面出来……至于婚事,我们还可以再求着老太爷,谈一谈……”   “谈什么谈!”屋子里再次传来瓷器被砸碎的声音,同时,董毓更加崩溃了。“我在说什么,娘你根本就不懂!你可是我亲娘啊!你是最爱我的人,可你为什么就不懂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噼里啪啦,呼哗拉喒……   反正就是各种重物被砸的声音。   要是谭青青想的没错的话,这董府搁架上摆置的一些器皿东西,可都是极为珍贵的。   就董毓今天砸烂的东西来看,起码砸掉了几千两。   芸娘也是崩溃的很。她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教育,都是相夫教子,好好伺候丈夫,抚育孩子,然后再为夫家生个男儿,为夫家延续香火。   所以别说让她听懂董毓所言了,就是让她听董毓说这些,脑子就哇哇的疼。   “可是,毓儿,大家都如此,你为何就非要去抗争?”   “逆势而为,只会让你自己遍体鳞伤啊!”   里面安静了片刻,可随之而来的,更是狠绝。   “娘,我从小就知道,你虽然爱我,可你从来就未曾了解过我。你只是以你那愚蠢无知的思想,去规划控制着我的人生!可我生而为人,是要活出自我的!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也绝非任何人可以操控的工具!”   “如今这个世界,女子地位如此低下,居然还有女子整日满脑子想的都是争夺男人,让自己嫁的好?她们怎么也不想想,靠天靠地靠丈夫,自己若是不强韧起来,终有一日,会将自己陷于何等悲惨的境地?”   “娘,你们的脑子,都被腐朽的只剩下空壳了!提升女子地位这件事儿,我若是不做,天下女子还有谁能做?”   “靠那群整天只知道二两肉行事的蠢货吗?还是靠那些满脑子只想着怎么玩弄更多女人的蛆虫?”   “还有某些女子。呵,自己不自强,还日日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这些倚靠着他人之力,攀上高位的美娇娘,不过是必须拼命依附高大乔木而生存的菟丝花罢了!明明自己也可以做乔木,为什么偏偏要放弃自尊,去依附他人?”   “你们都是愚者,都蠢!都昧!”   眼瞧着董毓越说越激动,就差没冲到门口,去踩那些自己砸烂的瓷器,芸娘着急的心脏病都快要犯了。   “好好好,毓儿你说的都对!都对!但是娘只想要你好好的,别的娘什么都不求啊!娘只想你下半辈子平安顺遂,无风无浪。你说我们不懂你,可你又何尝懂过我们?娘十月怀胎生下你,含辛茹苦把你抚育成人,你就是这样报答娘对你的养育之恩的?”   “娘看着你自己伤害你自己,娘的心,得有多痛啊!” 第182章 一身傲骨,绝不服输   而谭青青在一旁听着,人都要不好了。   这两方吵得谭青青简直脑仁疼。   她让芸娘不要再说话,若是她还想要逼疯董毓的话,那她就可以继续说。   芸娘却是不服,“你是从哪里来的野丫头?我家毓儿若不是听信了你的挑唆,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呵。   明明是自己从来没有理解过自己女儿的理想跟志向,现在又来怪罪他人带歪自己孩子?   果然董毓跟芸娘就是鸡同鸭讲,根本沟通不到一块去。   谭青青懒得跟芸娘计较,并直击她的痛点。   “你要是不想让你女儿早死早投胎的话,那你就继续在这里骂。”   “反正我又不急。死的又不是我女儿。”   谭青青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激怒了芸娘。芸娘当即就要冲上前来,要怒骂谭青青。   若不是董大勇在旁边拦着,这芸娘怕是都要直接冲到谭青青跟前,抓瞎谭青青的脸了。   “你居然咒我女儿死,你这心简直是石头做的!亏我女儿还这么信任你,你……”   董大勇把人拦着,“行了,你少说一点!”   董大勇让谭青青自己发挥,“你要进去劝,我们不拦着你,但请你一定要劝毓儿把门打开。她手里不仅有割腕用的碎瓷片,还有火烛,特别危险。”   谭青青没有回应董大勇。   她只是径直走到木门前,敲了敲门。   “是我,谭青青。让我进去。”   董毓十分警觉,“你跟我爹娘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分明是想诱骗我开门,好将我扭送给我爹娘!我告诉你们,今天你们要是不取消婚约,我就真死在这儿!即便我出去了,我也要杀了熊峰。这天底下不是还有配冥婚的习俗吗?要我嫁人可以啊,喜事当天,便是丧!你们别以为我做不出来!”   眼瞧着董毓是打死不肯开门了。   谭青青眯起眼睛,直接三两步跳上屋顶,从屋顶弄走了几片瓦砖,再从高空中落下。   董毓瞧见谭青青竟然还能以这种方式,进屋,当即脸色就变了。她立即拦在门前,并把匕首放置到自己的脖颈处,威胁谭青青不准将房门打开。   “你要是敢开门,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   外面的人只说董毓拿了碎瓦片,和火烛,却没说董毓手上还有匕首。   以及空气里,还遍布着一股浓郁的酒味和火油味,很显然,董毓这是想借助这些,让房门外面的人投鼠忌器。   谭青青瞧着董毓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紧盯着自己,便是嗤笑出声。   “你就这点能力,还妄想着改变天下女子的地位?你凭什么?就凭你的一腔孤勇吗?”   谭青青趁着董毓愣神的功夫,一个飞踢,瞬时便将董毓手中的匕首给踹飞出去。   董毓尖叫着想要去抢飞出去的匕首,但她又很快被谭青青给制服住。   “安静!”谭青青叫道,“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出去。”   董毓挣扎了片刻,发现自己确实是没办法挣脱开。便开始愤怒,奔溃到哭泣,无助。   她崩溃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欺负我?我就是想完成自己想做的事,为什么你们都要阻止我!这天道不公!不公!不公!”   “行了你。”谭青青简直被董毓这尖锐的女子嗓音,震的头皮发麻。她实在是耐不住了,贴附在董毓耳边,叫她别吵吵,“不就是逼迫你嫁人?我说过,我会助你做董氏布坊的掌权人,但前提是,你得听话。”   董毓听到这个,前一秒还扯着嗓子哇哇尖叫的人,后一秒就鼻涕眼泪全随着凝结的表情,怔愣到了当场。   她似是还不相信一样,狐疑的回头看着谭青青。   “你真的会帮我?”   “当然。”   谭青青温柔的看着董毓,“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董毓没挣扎了,也没叫嚷了。她抹了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眼巴巴的看着谭青青。   谭青青知道一个人在大喜大悲的时候,也是最为虚弱,最容易趁虚而入的时候。   所以这个时候,对她阐明观点,也是董毓最能接受的时候。   “看来你在家里面呆了这么久,还是没听懂我老太爷所说过的话。”   “你还记得我老太爷说过什么吗?”   董毓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初九,潜龙勿用?”   “是呀。”谭青青叹气,“董毓,你既然知道女人的地位与男子如此的不平等,那你为什么还是沉不住气呢?不管是渝州城,还是东旭,都是男子掌权为多数。他们掌握了全部的话语权,想怎么欺辱你就怎么欺辱你。你信不信,你现在满大街叫嚷男女平等,他们明儿就能让圣上更改律法,让女子彻底没有读书的机会,只能老老实实待在家里面生孩子?”   “还有,有些卑劣之人,日日将女子无才便是德挂在嘴边。可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分明是女子若是没有才能便要有德行。你瞧瞧那些无能的男子,把这句话曲解成什么样子了?竟然被理解成,女子没有才能便是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如若限制女性的思想,和教育。在抚育下一代的时候,只会把孩子给养育歪。因为在他们的思想观念里,只要女子生了孩子就好了,教育什么的也全都是女子的事情,跟男人无关。”   “你看看,女子尚且连自身都修不圆满,还怎么抚育下一代?这一代代传下去,哪有什么正常人在?”   谭青青静心安抚着董毓,并温柔细心地将董毓额前的发梢慢慢挪到耳后。   “所以啊,愚昧无知的人,永远愚昧。他们想不到几百年,几千年后人类发展的事情。能操心这个事的,只有我们。”   说到这儿,董毓耳后的发梢又落到了额前,瞧着便是让原本神色凌厉的董毓,竟然多了几分脆弱和惨烈。   “算了,我去拿把梳子过来,重新帮你打理一下。”   “这是何必?”董毓知道自己现在眼泪鼻涕,与胭脂水粉混到了一起,怕是丑的很。但丑也便丑了吧,反正她觉得前路无望,还不如就丑一点,让那个色眯眯的熊峰,彻底断了贪念她身体的念头!   谭青青却执意要替董毓打理,并且微微抬起她的下颚,目光更是透过她的双眸,刺进她的灵魂深处。   “当然有必要。”谭青青道,“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何等惨烈的境地,你都要相信你的灵魂是尊贵的,是能傲然一切的!你骨子里是骄傲的,它必将践踏所有施加于你身上的危难与不公!你的这一身傲骨,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将它碾压,打断!”   “骄傲的人,永远不会将自己脆弱懦弱的一面,展示给他人。因为,没有谁能配,看到你此刻这般的虚弱。”   “就连我,也不能。” 第183章 玩家还分觉醒与未觉醒   ——   谭青青与董毓从房门出来后,众人只见,原本衣衫凌乱的董毓,此时竟然还有心情将自己好好地归置一番。   她发髻被重新梳理过,就连脸上的胭脂,也被涂抹的分外好看,不像她平时涂抹,和丫鬟给她整理的样子。反而精致绝伦,眼帘和眼尾深处,都颜色有别,且错落有致。   众人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反正就是觉得好看。   跟平时的董毓,完全不一样。   董毓一出来,就对芸娘说,“娘,我想通了,我可以嫁人。但是,我不想嫁给熊峰。毕竟这是我的终身大事,我就算不将手伸入到这董氏布坊的掌事上,那我也应当为我的后半生好好考虑。”   芸娘瞧着董毓完完整整地从那危险的房间里出来,卡在心上的那块石头,才缓缓下落。   她赶紧冲上去,将董毓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好好地查看了一番。但当她看见董毓右手上,有一道血痕,当即又炸了起来。   “你真是让人费神。娘都说了,有什么事情,大家坐下来好好说。你非要偏激。看看,这手,伤到了吧?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谭青青这个野丫头,害的你?”   听到芸娘竟然往谭青青身上泼脏水,董毓面色又愠怒了起来,“娘!明明是我跟你们的问题,你们为什么总是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总是要将症结归咎于旁人?”   “好好好,娘不说了,不说了。”芸娘虽然表面上是怎么说,但实际上,趁着董毓不注意时,却是狠狠地瞪了谭青青一眼。   大概,她就是想破头皮都想不到,为何自己花费那么大的劲,规劝女儿,但女儿就是不听她的。   谭青青一来,却能让董毓器械投降吧?   谭青青朝着芸娘冷笑。   那笑容无疑是在告诫芸娘,如若她敢因此而记恨自己,并且因此想对付自己的话,那谭青青也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只是,谭青青的目光,下一秒便落到了董毓手上的刀伤上。   应该是董毓激动时,不小心碰到了刀刃刃尖。   可玩家可以开启无伤模式呀。   在体验服游戏中,能遭受到物理伤害的,便只有NPC。   玩家可不会遭受到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   难道谭青青之前都猜错了?董毓的真实身份,并非玩家,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NPC?   谭青青解除了小甜甜的静音,让小甜甜上线说话。   “你之前说,我要是不小心杀掉了一个玩家,自己就会陷入到无穷无尽的麻烦之中。严重的,还会吃官司,进大牢,问斩。但我若杀的是NPC就没事。那我就想问了,这玩家和NPC之间要怎么辨别呢?”   小甜甜这次并没有跟个舔狗似的,谭青青说什么,她就答什么。   小甜甜已经学聪明了!   如若她第一时间,把谭青青想要知道的东西,告诉了谭青青,那她的下场很有可能是再次禁言。   所以,这回。   小甜甜傲娇地冷哼了声。   “哼。你让我说,我就要说嘛!我可是系统派来监视你的人工智能诶!要是什么都告诉你,我不要面子的嘛!”   一个AI要什么面子。   谭青青心里面吐槽,面上却是温和的很,“禁你的言,主要是因为你太吵了。毕竟你也不想玩家在玩游戏的时候,耳边还一直都有个声音,不停地叨叨叨吧?你跟着我的目的,主要不还是记录玩家的游戏体验?我禁言你,分明是为了配合你工作。你若是因此记恨我,那我可真是太委屈了。”   小甜甜没想到谭青青居然是这么想的。   她惊讶了片刻,竟然还感动的稀里哗啦。   “呜呜~我没想到,玩家你居然这么认真干活,我一直以为你摆烂来着。”   “摆烂?”谭青青眼睛眯了起来。犀利锐利的眼神,充满了警告。   小甜甜赶紧咳咳了两声,掩饰掉了尴尬,“哈哈,是这样的,体验服玩家与玩家之间是禁止交流的。防止数据互窜。但是呢,你要是想知道谁是玩家,谁是NPC的话,我这边可以给你开后门哦。毕竟就现在的数据显示,玩家你的八字里,有七杀存在。做武夫的话,很容易大开杀戒。所以啊,为了玩家你不踩雷,我们这边有辨别模式。”   “你可以随机挑选一名疑似玩家的对象,交给我,我来告诉你他/她是否是玩家。但是每辨别一名,就要消耗500威望值哦!”   谭青青现在才刚到四等平民,这要消耗掉500威望值的话,那等级便就又降回去了。   这升等级,毕竟空间里的土地翻了倍,同时,她还拥有了一块,能无限挖矿的矿洞。虽然谭青青还没有进那个矿洞过,但是用脚丫子想一想,这矿洞挖到深处,肯定会有很多有用的珠宝,钻石啥的。   所以谭青青还是有些犹豫,“我若是等级下降了,那我之前获得奖品,会不会被收回?”   “不会的哦。只要玩家你再把等级提升上去,就可以了。但就是,目前,这些奖品,玩家你暂时不能使用罢了。”   “行。”谭青青下了决心,“我要验证,董毓是否为玩家。”   “好滴!稍等!”   小甜甜那儿接受到了讯息,不停地在她那个虚空模拟器打着不知名的某种代码。   一炷香时间过后。   小甜甜那儿有了结果。   “名称:董毓。辨别其身份为,未觉醒的玩家。游戏代码:未激活。玩家谭青青若想击杀她,将奖励牢狱之灾成就,以及三年的牢饭套餐。”   谭青青,“……”   谭青青直接无语了。   “这玩家,还分觉醒,跟未觉醒呢?”谭青青有点想打人,但是小甜甜的身体都是虚的,她又揍不到人家,这就很让人憋屈和抓狂了。   “当然啦!”   “有些玩家进入游戏后,因为本身灵魂与游戏系统不兼容,他就丧失了自己的身份信息,不知道自己是谁。辨别方式就是,他们的思想、三观与游戏本身格格不入,总因为价值观的问题,经常与普通NPC爆发争吵。当然也有些未觉醒的玩家进入游戏后,随波逐流了。但他们内心,也总是能感觉到违和。不过这种城府稍深的玩家,也是不会从外表上表露出来。也还是需要宿主更准确,更细致的辨别哦!” 第184章 瑞雪兆丰年   “哦。”谭青青淡淡地应了声儿,表示听懂了。   这次,谭青青倒是没有再禁言小甜甜。但是她将小甜甜的音量调到了最低。   除非小甜甜扯着嗓子喊话,不然基本上,谭青青都是听不见她的声音的。   画面回到董毓这儿。   董毓被芸娘强制性抓着检查其身上,是否还有其他伤口。所以暂时顾不上谭青青了。   谭青青立了一会儿,没再在董家多留。   她回到了小院子,吃了晚饭,才瞅见大家伙儿进进出出的搬运很多篾条,猪皮胶,红纸,和蜡烛之类的玩意儿。   谭青青愣了愣,才清楚,原来大家是要开始准备年关所用的红灯笼了。   谭青青本身对过节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毕竟21世纪的过节气氛,实在是不怎么浓烈。大家要么聚集在一起打麻将,要么就是走亲访友吃个年饭。烟花禁了,炮竹禁了。几乎就只能在家老老实实地看春晚。   最多,也就是招呼下自己的亲戚,吃吃团圆饭,吃吃饺子啥的。   委实没什么意思。   但瞧着院子里,不仅仅是贺娘和乔嬷嬷忙碌起来。就连陈安也带领着陈石和陈花张罗,谭青青这才意识到,在这个游戏里,NPC是很在乎过年这个事儿的。   尤其,乔嬷嬷拿红纸和笔墨,交给陈安时。她难得对陈氏兄妹三个,露出温和的神色。   “这过新年,怎么也要换上春联。咱这个小院子里,就你一个是读书人。你快来写两副,咱将这春联张贴在院墙之中。”   “好。”陈安最近因为长时间抄录孤本,这字啊,比刚到渝州城的时候,要好上许多。   一副春联写下来,那是行云流水般,毫无阻塞之感。   上联:绿竹别其三分景。   下联:红梅正报万家春。   横批:春回大地。   字体姿态游龙,十分灵动,竟还隐隐有大家之风。   谭青青再回忆了一下,陈安刚开始练习书法的时候,那简直跟现在没法比。   陈安这字进步的也太大了。这深深的刺激到了谭青青。   同样是人,陈安这段时间,都在有好好的读书写字练字。可谭青青呢?就每日不停地摆烂,课也不上,书也不好好读。   可即便是她心里面有一股无名的嫉妒之意,但真要她老老实实待在私塾里,捧着书啃的时候,她便又有些怂了。   算了,她就是三分钟热度,嫉妒一时。   人要懂得有自知之明。   该躺平的时候,还是要能继续躺平。   写完了春联,大家便开始做纸灯笼了。   红纸灯笼对于谭青青这样的新手来说,十分的不友好。所以她基本上,也是看着别人在做。然后她呢,就在旁边打打下手。   剪裁,修整竹篾,涂抹猪皮胶,安置烛火……   总之一系列流程下来,十分的繁琐与复杂。等灯笼终于完成,也过了子时了。   谭青青打着哈欠,瞧着乔嬷嬷跟贺娘将做好的灯笼,安置在了院子的两边,就没再有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径直回屋睡了。   明儿便是大年三十,后日便是大年初一。   谭青青大半夜做灯笼的时候,都看到,别人家的,已经将烟花什么的,提前安置在了院子门口。就连宅邸门前的两个石狮子,都被挂上了两条鲜红的红绸子。   虽然夜间,夜色比较的暗,看的不分明。   但家家户户都在极力营造过年的氛围,这自然是让谭青青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过年气氛。   不像在21世纪,因为人们的快餐式生活。基本过年的时候,也就吃年夜饭,走个亲,访个友,打打麻将,这个年就算过去了。   相比较于精致生活的古代人,现代人动手能力越来越不行。对节日,对生活的投入也越来越日渐式微。   也因毫无仪式感,导致人们的内心空洞空虚,使一些节日过得有名无实。   甚至,有些人为了过这个春节,都还要去游戏内,找寻那么一丝丝的慰藉。   一大早。   谭青青是被烟花爆竹的声音,给吵醒的。   昨夜静寂无声之时,下了一场极其盛大的雪。到了白日,还在下。   密密麻麻如鹅毛般的大雪,簌簌往下落,让人瞧着,就是心生欢喜。   圣洁一般的颜色,将大街小巷所有灰蒙蒙的砖瓦都染上了纯白。人走在这其中,仿若是误入了某种脱离凡尘的仙境一般。   唯有烟花爆竹,才将仙境一般的渝州城拉回到了人间。   “四妹,五妹!”谭云星手里面拿着砸炮,盯准了谭青青跟谭摘星,就往她俩的脚底下砸去。   嘭!嘭!   两声。   一团子小火药被包裹在一片轻薄的纸片中。它们甚至都不需要点火,只需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就能发出极其响烈的声音。   这声响,让本就受炮竹声困扰的谭青青,差点没原地爆炸。   “谭云星!”谭青青加大了音量,“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夜里是几点钟才睡的?这早上天不亮的,就听你们在这里燃放烟花爆竹,耳朵都要被震麻了!”   “嗨,这大过节的,瞧你精神状态不佳,给你醒醒神呢。走,城外河面,也因为昨夜的一场大雪结冰了。我们拿着炮竹,去河面炸鱼去!”   “现在这个时候,能炸出几条鱼啊?”   谭摘星在旁边奚落谭云星,“冬天鱼都在深水区,怎么可能会浮到面上来?你要炸鱼,也不能连常识都不管吧?”   “啧!”这话说的,谭云星还不乐意了起来。   “我们手拿砸炮,又不是真的为了去炸鱼!”谭云星将手中的五盒砸炮,分发给谭青青和谭摘星两人。以及他手里还有三盒需要点燃,才能引爆的小炮竹,也分发给了谭青青和谭摘星。   这小爆竹的威力可是比砸炮要厉害的多。   点燃后,要是不立即扔出去,那是迟早会把自己的手给炸伤。   但这种小玩意儿,连经常玩爆竹的小孩子都不怕。那就更不要说谭青青他们了。   “那走吧。”谭青青把爆竹盒子都捏在手心,“城内施展不开,也容易点燃别人家的院墙。去野外炸,那儿地方开阔,比较好动作。” 第185章 过年就在家躺着   “走走走!”   谭青青他们几个,就像是土匪出了村一般。找着牛粪和草垛,就开始点爆竹去炸。   最离谱的是,野外也有那种用石头堆砌起来的茅厕。   他们呢,就把小炮竹插在石头缝儿里,点燃引线后,迅速远离。   等爆竹炸响的时候,谭青青几个,早已经溜的连影子都不见了。   这还不算,等他们一行人溜行到冰湖面上时,还把点燃的爆竹直接扔冰面上。   这湖面结冰的速度,并不快,才一晚上而已,冰面薄的很,一下子就被炸穿。   其他人瞧着谭青青几个在这边炸冰湖,便忍不住过来囔囔他们,别他妈捣乱。没看见这湖里还有人拿着简易的竹竿,在湖水里钓鱼的吗?   “走走走,你们要炸冰,去其他地方炸去!这水草里的鱼本来就不多,再被你们这一炸,怕是连影子都没有了!”   大家都是一个城的,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这几个钓鱼的伯伯,谭青青瞧着还有些眼熟。估计是哪家小吃点心,或者卖馄饨摊子里的小老板。   谭青青朝着他们吐了吐舌头,“钓鱼呢?这湖面都结冰了,你们在岸边上用石头砸了个小洞,也不能把鱼儿给钓上来吧?一大早的,是钓了几条鱼上来啊?”   伯伯当然不能说一条大鱼都没钓上来,毕竟有失钓鱼人的尊严。   所以伯伯只说,“钓了几条上来。”   他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我们这才刚开始钓呢。你们赶紧走,你们走了,这鱼儿才好上钩!”   切。   走就走。   等他们走远些,找个没人的冰湖,照样能玩小爆竹。   只是他们走的时候,上次跟他们一起挖黄子菌的小姑娘,也在其中。   挖黄子菌的小姑娘,似乎经常上山,弄些城里人不曾种植的野菜进醉仙楼。所以这小姑娘也是常年背着背篓,走哪儿,都能用她那小锄头,挖野菜放进她那小背篓中。   这回,谭云星又看见了这小姑娘,不知是不是因为常年没见到小姑娘了,还是怎么的。   总觉得谭云星有些过分的殷勤。   甚至,他更是对着那小姑娘大喊,“丫头你又去山上挖野菜呀?你一个人上山,现在这山,可不比平时,经年都覆盖了层白雪。这天气再冷一点,雪都冻结在石头上了。你这小身板,要是不小心踩滑了什么,那不得整个人都摔得人仰马翻的?”   那采野菜的小姑娘瞧见了谭云星,却早已经忘记了谭云星是谁。   满脸都是困惑,“你是?”   “你忘啦?咱们前阵子还见过面呢,就是挖黄子菌的时候。你还说,让我们不要随便上山,以免被狼给吃了呢!”   哦哦哦。   说起这个,那小姑娘就想起来了。   “是你们呀。”小姑娘道,“今儿是下雪了。但是醉仙楼缺冬笋呢,我也就是到山坡上随便挖一点赚些零花。”   “你们也是要上山去挖冬笋的吗?”   呃,不是。   谭青青刚要回应说实话。   谁知谭云星就打断了她的话茬,那激动献殷勤的样子,谭青青谭摘星两个简直没眼看。   “是呀。不过我们不一起,这两是我妹儿。一个我亲妹妹,一个是我小伯的女儿。你需要帮忙吗?你需要的话,我帮你?”   “?”那小姑娘怔愣了片刻,“那你妹妹不需要帮忙?”   “不用。她们力气大着呢。搬运几篓子冬笋下山都没问题。瞧你这小身板,平时也没吃上几口好肉吧?走走走,我身板硬朗着呢,保证搬运几筐子竹笋回城都没问题。”   这厮就如同整日往雌孔雀身边挨着的雄孔雀一般,还是开了屏那种。   特别的骚包。   谭青青看着谭云星这一整颗心,全都挂在了那小姑娘身上,便是连连叹气。   并偷偷拽了拽谭摘星的袖子,“还说要陪我们去放炮。得了吧,这人瞧见姑娘,心就飞了一大半,还能玩个啥呀。”   谭摘星也是叹气,“是的呢,所以我们还是回去吧。”   “反正瞧这日头,也是临近午时了。镖局也要开始吃团圆饭了。大家伙儿都要去镖局吃饭。初一初二的时候,大姑和小姑今年也在家里备了好宴,等明儿和后日一起吃呀。”   “就是怕他们准备团圆饭的时间,与你姨母备宴的时间重叠。这个时候,你就得好好想想,是要去哪家吃。”   说起沈梅兰,谭青青就是一阵头疼。   如若沈梅兰不总是操心她的婚事的话,那她还是挺喜欢她这个姨母的。   奈何也不知是做长辈的,总是喜欢大包大揽,还是操控欲每个人都有。大人们总喜欢下一辈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对此,谭青青只想说,这完全是离了个大谱。   孩子有孩子自己的想法。   当孩子还是个小苗的时候,树立起正确的价值观,就基本可以撤了。   若是再继续操控下去,难免都会生出反叛之心。   “今年陶府的那个家宴,我有点不太想去。”谭青青叹气道,“你不是也知道,我先前因为婚姻大事的问题,摆了她一道吗?她怕是直到现在,都还在生我的气呢。”   “我要再在这个时候,上赶着去触她的霉头,那我不是蠢,就是坏。”   “啊,那咋办呀?”谭摘星也替谭青青着急起来,“可你要是参加了其他人的家宴,却独独不去陶府吃席的话,你那个姨母,怕是又会想多。”   “所以咯,为了不让她想多,我只能装病,哪家都不去咯。”   反正大伯二伯那两个大老粗,心思不会拐弯。更不会晓得她和沈梅兰肚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   所以跟大伯和二伯解释,倒是好解释。   主要还是沈梅兰这边。   能量大,心思多,谭青青还真不能把人给彻底得罪狠了。   “摘星,现在正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回去呢,就跟大伯二伯大姑小姑说,我感染了风寒,这段时间身体软绵绵的,不舒服。家宴我就不去了,至于这过年的礼盒,你帮我随便买点,带给他们。”   “那你呢?”   “我吧……我就在家躺着。”开玩笑,难得过年不用去私塾上课,也不用忙碌于各种生意。更没有任务剧情要做,那还不得好好找个温暖又舒适的被窝,好好躺一躺,享受一下过年的幸福?   过年这么难得的假期,当然是用来睡觉,才最为划算呀。 第186章 换了新太守,薛瑞明   但谭摘星却不这么想,她倒是觉得,谭青青好可怜。   就因为一个沈梅兰,却要推拒掉所有的团圆饭……这要是换做是她,她怕是能哭死。   谭青青却表示,不明白谭摘星的泪点在哪里。   在哪儿玩儿不是玩?   被窝里躺着,烧点柴火,弄点小红薯,小花生在旁边吃着,一样的快活似神仙。   新年就在一片欢声笑语,和爆竹声里,缓慢度过。   转眼,便初七。   这一天,渝州城内的年味渐淡。许些商铺和小商贩也重新挂起了正在营业的大牌,开启了新的一年,新的生意。   只是,平民百姓绝对想象不到,上层官员之间的气氛,已经在悄然变化。   梧州城被破,上面的是隔了两个多月才知晓。后勤援助的军队,更是又慢了半个多月,才抵达梧州城。   铁勒人虽然进城屠杀百姓,但他们基本都是杀完人,抢完东西就走。根本不会停留下来,参与城内的基层建设。   许些逃离出去,又返回回来的难民们,看着自己残破的家园,那真是哭,都没眼泪哭。   梧州城并不大,许些人都是街坊邻居的,十年八年相处下来,早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之前逃难的人,返回了梧州城,瞧着这满城的残垣断壁,心中无比的悲凉。可是他们又离不开原来的居住地,去往别处。   毕竟这是他们的家,他们从祖辈开始,就一直生活的地方。   他们只能慢慢用双手,将城内,被屠杀人们的尸体搬运出城。再一点点找出代表着他们身份的东西,于墓碑上,烙下已故人们的名字。   至于实在是辨认不出身份的,则只能再给他们单独弄一个无字碑。   梧州城被屠杀的消息,传到了上面后,上面的人嫌弃梧州城是个已经被抢了的城镇。要人口没有人口,要生产力没有生产力(壮汉已经在与铁勒人的搏斗中,被屠杀殆尽)。所以他们嫌弃这个城池没有油水可以捞,便都不愿意下来,参与到城镇的恢复与建设。   所以大家一直提议,将李玉德李太守,调至梧州城。至于渝州城的新任太守,则由薛瑞明来接任。   这个薛瑞明,大家本以为他也能像李太守一样,铁面无私,公正执法。但谁知道,这个人一下到渝州城,首先就是将太守府的人员,再次来了个大清洗。   然后便是逼迫城中所有有钱的人家,上交份子钱。   美名曰:为了防止渝州城再像梧州城那般,被铁勒的铁骑踏破,城中百姓需加重税收,用来添补军需。   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就凭李太守在渝州城的这五年内,城中的布坊已经是如同铁桶一般,坚不可摧。   这个薛瑞明搜刮民脂民膏,意欲为何,早已不言而喻。   **   等谭青青知道李太守被贬至梧州城,而他们的新任太守是薛瑞明时,已经是元宵节过后了。   今儿,谭摘星一大早,就把谭青青从暖洋洋的被窝里拉了起来,叫她赶紧备上厚礼,与她一同随着谭氏的长辈们,去太守府参拜他们的这位新任太守。   谭青青听到太守被换的这个消息,还怔愣了片刻。   “什么?这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太守?再说了,咱们那位陛下说话还管用吗?不还是他手里头的那些权臣说什么便是什么?”   上头那些人的事情,谭摘星这么个小破孩又怎么会清楚?   当即也是摇头。   “现在风雨飘摇的,不都是谁手里有兵,谁就是这个?”谭摘星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说来也怪。李太守管理渝州城管理的好好的,上面那些坏蛋,为啥要把人给调走啊?这风雨飘摇的时节,不应该是以稳妥为主吗?”谭摘星表示完全不理解上面人的想法。   但上面人的想法,谭青青可是知晓的一清二楚。   “那些家伙,会在乎你过的好不好?别开玩笑了行不?那个薛瑞明我虽然不知其底细,但就从他一上任,就借‘军需’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来看,怕就是盯上了渝州城这块肥肉。”   “也罢,若他真有管理之能,刮就刮了吧。反正我们也不能左右上面人的决定。但若是他能力不足,管不了这偌大的一个渝州城,那便也别怪我们给他难堪了。”   ……   谭摘星有些听不太懂谭青青的意思。   她有些呆愣。   毕竟纯良的人,内心始终纯良,永远都想不到人心恶起来,能恶到什么程度。   所以谭青青也就不指望谭摘星能懂自己的意思。   “大伯二伯已经备足了厚礼,上门了吧?走,我们也赶紧跟上。会有好戏看的。”   大伯二伯在应对高官上的策略上,简直就是人精。   凡事跟着他们多学学,肯定能少许些麻烦。   谭青青拉着谭摘星跑到镖局,这会儿,大伯二伯都还带着手底下的人,清点着镖局里的厚礼,准备给他们的这位新任太守,送过去。   这些东西,原本是五年前,李玉德上任时,镖局就应该送出的。   但奈何李玉德不收。   反倒是被这个薛瑞明占了便宜。   大家心里面虽然反感薛瑞明的贪婪,但真到了地方,大伯二伯还是笑脸盈盈的把东西,全都搬运到了薛瑞明的宅邸之中。从他们的面相上来看,还真看不出有大伯二伯任何不悦不满的神色在。   “大人,这些呢,是我们龙门镖局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您能不嫌弃,把它们都收下。”谭从文让手底下的人,赶紧把那三个箱子,全都抬到薛瑞明跟前。并示意手下,把箱子盖儿打开,让薛瑞明过目。   薛瑞明随意看了眼,竟还从鼻孔中嗤出声冷笑。   “谭总镖师,您也是个体面人。这陶府和董府至少送了我五箱银子。你这三箱不是银子也就罢了,还用兽皮充数?你们镖局每年的毛利这么低的吗?若是赚不到钱,不如赶紧把那镖局宅子抵押了出去,让旁人来盈利。说不定让旁人来,你送来的这三箱厚礼,还真正能值点钱!”   ……   谭从文的面色微僵。   但他很快就调整正常了,并连连赔笑,“大人,您也知道,我们谭氏这三年,回老家省亲去了,都没有盘弄这镖局的生意。要不这样,等镖局今年开张了,您要的,我再替您送来?” 第187章 薛瑞明不仅贪,还色   如若是旁人,早就该借着这个梯子顺势下了。   但薛瑞明却不。   他反而是凑身上前,仔细查看起箱子里的贿赂之物。一边看,一边摇头。   “你们谭氏这样的话,会让我很难办呀。”   他道,“你要知道,刚刚董老太爷来的时候,可是特意叮嘱过,说与你们谭氏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大仇。我正琢磨着,是要保商贾,还是保武夫呢。”   “你们也清楚。如今这东旭,正处在多事之秋。铁勒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打过来了。谭氏的武夫,也不想刚过完年,就被拉出去充当壮丁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谭从文赶紧低头应声,以确保自己绝没有不恭敬的心思,“咱谭氏虽然是莽夫,但怎么说,武力也是比不上正规军军队出来的。再加上咱兄弟几个,一个失踪,剩余的两个,也仅仅只是勉力维持着旧有的镖局底子。实在是做不到像地方军那样,归正板齐,训练有素啊。”   谭从文先是做低伏小,然后再是反问薛瑞明,“主要我们都是莽汉,实在是学不明白官僚的那套。再加上之前我们也有给上任太守送过礼的。但上任太守不识趣,非但没有收银两,还将我和我二弟关进了打牢,赏了我们三天牢饭!”   “您说说,这叫什么事嘛!”   “要不大人您就直说,我们还要再向大人您凑多少两银子?不然就咱兄弟几个的莽汉脑袋,实在是想不明白呀!你们一会儿收银子,一会儿不收的。咱这些二愣子都快被你们给搞糊涂了!”   薛瑞明还是头次见识到像谭从文这般“一根筋”办事的人。一时之间,都有些分不清,谭从文到底是装的,还是演的。   虽然薛瑞明有些怀疑,但他还是向谭从文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五个手指,都向谭从文展示的明明白白。   谭从文“愣”了一下,也伸出了自己的五个手指头,犹疑道,“五……五两?”   薛瑞明差点没被气的七窍生烟,“是五十两!”   他怒吼道,“这还是看在你们谭氏刚刚经营起镖局营生的份上,才给你标的这个价。不然,起码二三百两起步!”   谭从文,“……”   谭从文怔愣了片刻,面露出肉疼的神色,“大人,能不能少点?咱镖局实在是没有这么多钱呀。”   “那就给你减免五两,四十五两,总可以了吧?”薛瑞明还一副很讲理的表情,示意这个价只能降到这么低。若再敢往下降,这谭氏镖局,就等着被他穿小鞋吧!   “本大人已经是很给你们面子了!本官虽初到渝州城,对许些事情,还不甚明了。但我却是已经拿到了前任太守的官印!”   说着,薛瑞明还将桌子上,那方方正正苕大一个玉制官印,示意给谭从文和谭考文看。   “你们扩增农田,修缮水利,征税收赋这些事,可是全凭本官定夺的!”   “再有,董氏布坊是什么体量的大族,你也清楚。你们谭氏得罪了他们,倘若再得罪本官的话,这渝州城还有你们的容身之地吗!”   ……   “是是是!”谭从文马上表露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就像是真被吓傻了一般,“我们这些莽汉,自然是没有大人您想的周到。大人您提点的是。那待会儿咱就把银子给大人您送过来。这保护费缴纳给您了,您以后可要护着点咱呀。”   瞧着谭从文这般识趣,薛瑞明这才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挥了挥手,让谭从文赶紧滚回去拿银子。   只是,当谭青青和谭摘星跟着大伯走的时候。   却又被薛瑞明拦截。   尤其是当薛瑞明这副猥琐大腹便便中年油腻男色眯眯看着自己的时候,差点没让谭青青把隔夜饭给恶心的吐出来。   气的谭青青差点说出:猥琐男看什么看,再看把你那对眼珠子给摘了!   奈何谭从文却是阻拦在了谭青青前头。   他恭敬地对薛瑞明道,“这两个丫头是我二弟和五弟的孩子。她们俩都已经定了亲,不然肯定恭敬送给大人您,做您的妾室。要不要我回去废了这两丫头的婚约,再送来孝敬给您?”   谭摘星不明白一直对小辈们疼爱有加的大伯,怎么突然间说出这样让人心寒的话。   她当即想冲上前去反驳。   却又被她身后的谭青青给拉扯住。   薛瑞明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虽然他并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还很混蛋。但订婚嫁娶乃兴旺人口之根本。   更何况,婚约之事乃是从祖上就传下来的仪制。若是贸然废除,甚至还是因自己贪恋女子美色,而逼迫其废除,对他的名声真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个就不要跟贪钱相比了。   他贪钱,至少还有“军需军备”这个由头扯。   玩女人,还逼人家废除婚约,怕是会被一人一口唾沫给喷死。   “也罢。既然已有婚约,那本大人也就不夺人所好了。你们走吧,莫要延误了将银子孝敬给本大人的时辰。”   “是是是。”   虽然谭从文意图引领着谭氏小辈们,往太守府门外走。   但谭青青实在是被这个好色的薛瑞明盯的想吐。   她冲到堂厅,拾起红酸枝木威武笞杖,便是放到大腿中段部位,直接来了个对折。   掰断这笞杖时,谭青青更是面色发着狠,“早就想试一试这玩意儿,究竟能不能杖打死人了。今天终于能趁着新旧太守交接之际,来试一试这笞杖的柔韧度。可实际结果也不怎么样嘛!这韧劲,真是比我那把钢刀差劲多了。”   钢刀?   谭青青哪儿的钢刀?谭摘星一脸懵的看着自个儿的五妹。   莫不是五妹又偷偷背着自己,买了新武器?   ……   嘶。   感觉不太像。   怎么今儿,大家都在打哑谜?能不能说慢些,都?她有些跟不上啊啊啊!   但致力让薛瑞明知难而退的谭青青,可没空搭理谭摘星的满脸问号。   谭青青只是静看着薛瑞明,冷寒起来,如冰山之巅,让人望之,便遍体生寒。   “有些人就像是这根笞杖,不断一断他,他都不知道‘死’这字,有多少个笔画!” 第188章 操蛋的孙子   薛瑞明被谭青青这么一个冷眼紧盯,原本他松懈的神经,也是瞬时紧绷,神色凌厉起来。   他眼眸如鹰隼般锐利,直勾勾紧盯上谭青青。犹如雄鹰盯上了平原旷野里,出来啃草觅食的野兔。一旦盯准,除非弄死对方,否则绝无放手的可能。   “看来,这谭家的姑娘,很是不服啊。不知与你有婚约的夫家,姓甚名何?”   “与你何干?”谭青青也是笑的渗人。“这娶我之人,必然是命理极硬的。有些人若是妄想强拿本不属于他的东西,小心半截身子先进棺材板!”   “那本官若是不要,而是毁了呢?”薛瑞明声色桀桀,跟个鬼一样。   谭青青的气势也是强硬决然,“那就试试。”   ……   眼看双方都要打起来,谭从文连忙拦在了自家人面前,并躬身颔首地对薛瑞明点头哈腰起来。   “大人,我这小弟的女儿,从小就没爹没娘。这家教啊,自然也是好不到哪里去。您若是生气,我回去就代她爹娘好好教育教育她。给您出出这个气,您看成不?”   “要出气?可以啊,现在就出!”   薛瑞明将小肚鸡肠四个字,表现到了极致。   “我这儿的笞杖不少。她刚刚既然断了我一根,那就用十根来赔吧。”   “二虎,三牛,你们给我盯住啰!把她给我抓起来,狠狠杖责。不把十根笞杖给我打断了,她就别想给我出太守府!”   眼瞧着事情已经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谭从文也不装了。   谭从文让手底下的人,也冲上前去,与太守府的衙役们对峙着。   “我看谁敢?”   谭从文对着衙役们怒声呵斥,倒是还真把衙役们给吓嚇在了原地。   这些衙役都是薛瑞明新提拔上来的。   要工作经验没有工作经验,要规章制度没有规章制度,秩序也乱。   他们只是被谭从文的一声厉喝,就吓的动弹不得。   这一幕看的薛瑞明分外生气。   “你们这群酒囊饭袋!本官辛辛苦苦提拔你们,结果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抓人都不会?还不快点给我上!我要让姓谭的,在渝州城内彻底消失!”   呵。   看薛瑞明这副慌乱的模样,就能知道,如今在朝堂上把持的都是些什么人了。   “薛瑞明,你官做的这么大,真是凭你自己的本事做的?”   谭青青简直无语子,“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这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未做出个什么成绩,就把前任太守的手下全部逐出府的人!就算是像我这样的小姑娘,都明白,在还没有搞清楚一个机构的运行模式之前,切不可随意轻举妄动。”   “可你呢?你这排除异己的心思,怕是连小孩都能看得出来。我们又何尝不知?”   “再者。你用人便罢了,还用言语去侮辱他们!”   “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太守会这么不尊重自己手下的。你连平常日常工作上能帮你的人,都能这般大呼小叫。那这渝州城的子民,又怎么能指望你真的能爱民如子?”   谭青青这一招,便是离间计。   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李玉德。也不是每一任太守,都是好太守。更不是人身居高位了,就能平白无故的管理城邦了。   就薛瑞明这气度,智商,和御下的手段,真真是连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如。他居然还好意思领命,来做这十万人口城池的太守?   要知道,十万人口虽然在21世纪来看,并不算什么大数目。   但在这个游戏里,还是古代背景的游戏中,十万人口,已经是仅限于京畿的城邦了!   “我们按照你的要求,给你送来贺礼,已经算是给你脸面了。本以为你就算不是明主,至少也能算得上是个枭雄。谁知朝廷就拿你这个饭桶来糊弄我们?当我们渝州真是人人可欺的不成?身居高位者,你既无御下的本事,更管理不好民生,要你有何用?”   “我看呐,像你这样的饭桶,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别再出来丢人现眼的了!”   谭青青敢这么说话,纯粹就是看出了薛瑞明真实的斤两。   他要是没有后台,能不能混个官做,都是个问题。   更不要说,让他一来,就接任渝州城的太守之位了!   而薛瑞明更是差点没被谭青青给气的吐血。   “你你你!”   薛瑞明连着说了三个“你”字。显然是要被谭青青给气的失去理智。   但有些人的思维,注定就是跟普罗大众不同。   这薛瑞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能不能管理的好渝州城,他只在意,他能不能凌驾于众人之上。掌握一手的权利,搜刮钱财,玩弄女人,享尽齐人之福。   所以他缓和了片刻,就又突然桀桀大笑起来。   “可是你再生气,又有什么用呢?如今我才是太守!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哦,对,你们龙门镖局的宅基地,又要到期了吧?”   “正好。董氏布坊要新增地基,扩建染坊。你们呢,年后就把地给让出来,转给董氏布坊吧!”   “哎,你们再别说我不会管理城邦的瞎话。我就算再烂,也知道,这租用的地基,并不是某一家的私用之物。这年限到了,除非用三倍的价钱,将它的契约再续上。否则的话,你们就别再想碰它一根手指头!”   地基到期了?   谭青青怔愣了片刻。   她还真不知此事。   她回头看了眼谭从文,对大伯面露出懊悔之色。如若她事先知道此事的话,她一定不会选择当面跟薛瑞明发飙的。   但谭从文只是摆了摆手,叫她莫要放在心上。   转头便也对着薛瑞明怒峙起来。   “薛瑞明,李太守虽然走的匆忙。但他也在临走的时候,将续签的合约转递给了我。你新官上任,怕是都没来得及核对此事,便满脑子只想着搜刮钱粮吧?哼,跟李太守比起来,你简直比猪圈里的石槽都不如!”   谭从文装了快两炷香的鳖孙了,早就耐不住性子了。   他活了三四十载,第一次见到像薛瑞明这么操蛋的孙子,早他妈憋不住气,想要发火了。   刚刚谭青青不过是做了个前锋,把他的火先发了一部分而已! 第189章 只有联手,方能破局   谭家虽然在人事上极尽八面玲珑之姿,但该有的刚硬骨气,谭家人也一个都不会少!   更何况,这薛瑞明一看就是个能为了自己利益,牺牲掉渝州城百姓幸福之人。   跟步步为营心思缜密的李玉德相比,简直云泥之别。更不要说,再把他跟能为了百姓而决然赴死的梧州太守对比。   人比人,简直能气死人。   可薛瑞明才不管这么多呢。   薛瑞明指着谭从文的鼻子,张嘴便是骂骂咧咧。   “早就知道你们谭氏做小伏低为假,不服我才为真!好,好,好,你们谭氏给我等着!我若不将你们彻底碾死,我这薛字,便倒着写!”   “那就等着你倒着写的那天!”谭从文冷嗤一声,拉扯着谭青青等人,便昂首跨步地从太守府离去。   这太守府,他们谭氏以后也是不会再来了!以免让人看着生气!   至于太守府那些新上任的衙役们?呵,他们眼睁睁看着谭氏几人大刺咧咧的离去,个个都连个屁都不敢放。   谭氏那武功……   他妈的谁敢惹啊?   是嫌弃自己的命太长吗!   而衙役们的这副怂样,当然是又把薛瑞明气了个半死。让薛瑞明一直不停地骂他们,废物,酒囊饭袋,猪狗不如啥啥啥的。但他就算骂的再狠,该怂的衙役们,还是继续在那儿怂。   **   谭从文他们一行人从太守府昂首阔步的离去,便立即回到了龙门镖局。   开始盘算起他们今后在渝州城的处境。   “大镖头!这薛瑞明显然是个小肚鸡肠睚眦必报的人。我们虽有武功在身,不怕他的明枪,但就怕这小人的暗箭。若是他暗地里算计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杜小河一向都是谭从文的左膀右臂。既然能称得上是得力助手的,自然也不会空有武力,而无脑子。   不过谭从文有意在培养自己的儿子谭荣柏。所以大伯一开始并未答话,而是将问题反而抛给了自己的大儿子。   “荣柏,你觉得呢?”   谭荣柏这段时间,可没有跟着三弟四妹五妹一起鬼混,而是有好好地在沈老太爷的私塾里,仔细聆听沈老太爷和蒲先生的教诲。   所以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反倒真会,“爹,虽然一开始摆在咱们面前的有三条路。”   “一是持续性贿赂,但那只能保一时之平安,且还让自己钱财不停地损失,自己也活的憋屈。”   “二是表面恭敬,暗地对抗。但这样,还是意味着钱财损失,自己还是活得憋屈。”   “三是彻底反抗和反击,彻底与薛瑞明撕破脸。虽然绝对会被暗箭所伤,但只要我们小心防范,该骂则骂,该布防的布防,把薛瑞明往死里整,我们反而还能过的肆意潇洒!”   “爹,你不是一直教导我们,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活的问心无愧吗?跟薛瑞明这样的人共事,我们无一人敢拍着胸脯说问心无愧!”   “对!”   连着杜小河在内的镖局兄弟们,也是齐齐拍着胸脯大喊。   “薛瑞明要报复,那就让他报复!我们还就不信了,凭借我们的能力,和人脉,还能被他薛瑞明给算计了!”   “……可,若是薛瑞明与董事布坊联手……”   “怕什么!我们也能与陶府联手!”   ……   这陶府……   谭青青这才刚得罪了姨母。这个时候,若是去镖局拉拢沈梅兰,怕是只会起到反效果。   就在镖局镖师们正在辩论到底要不要硬抗到底之时,沈梅兰竟然带着封烨霖一起来了镖局。   封烨霖也不是一个人来的,他手底下的人,带来了七八个包了红绸布的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是各种聘礼。比如金银细软、发钗啥的。   谭青青愣了会儿,不明白这封烨霖与沈梅兰又是在搞什么鬼把戏。   于是便开口问了。   “姨母,你怎么今天突然有空来了?”   沈梅兰居高临下,随意瞥了谭青青一眼。   她并没有搭理谭青青,而是对着谭氏如今能说的上话,做得了决定的谭从文道。   “你们这些个大佬粗,真是一点都不关心女儿家的婚事。我这外甥女婿啊,想要娶你们家的五姑娘,却竟然还要转个弯儿,向我来问话。”   “我便对他道,你可不能光指望我。毕竟啊,我与我这外甥女始终是隔了一层。这外姓人终究没有跟同姓的亲,所以呢,我便与他一起,亲自登门,与谭家共同商议你们五姑娘的婚姻大事。”   “喏,这些,便是封家给谭家准备的聘礼。”沈梅兰边说着,还让下人把聘礼单子转交给谭从文,“瞧瞧吧,若是觉得还有什么缺漏的话,我便再让我这外甥女婿拿回去重新补。”   眼瞧着沈梅兰一个人,就能将自己与封烨霖的婚事定下来,谭青青脸色骤变。   她赶紧小步挪到封烨霖边上,小声问他,“你们封家到底什么意思?不是说了,你爹娘看不上武夫,是坚决会反对你我的成婚吗?怎么现在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还有,你不会是真的想娶我吧?我可警告你,你别想打我的主意,我心里可是有人了!”   封烨霖在听到谭青青说心里有人时,面色微凝,但他很快就对谭青青展露了笑颜,“只是订婚,并对外宣称,封、陶、谭氏三族有联亲关系罢了。”   他道,“你刚从太守府出来,想必薛瑞明的秉性你也是知晓一二的。可惜的是,你却是才知道。而我们封家于朝廷之内布局已久,在薛瑞明还没有进入渝州城之时,就已经得到了他会接管渝州城的消息。”   “这个薛瑞明,是薛太尉的亲孙子,虽然无脑,却也寸量铢称。是个极为难缠之人。”   “你若是不想这谭氏以后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趁早还是接受你姨母的盘算。至少这样,能保你性命无虞。”   嗤。   她谭青青还需要别人来保护?   “如若我就是不想嫁呢?”   “别任性。”封烨霖几乎根本就不给谭青青反抗的机会,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关心谭青青心里面想的到底是什么。“身为渝州城的子民,我们皆为局中一子。只有联手,方能破局。” 第190章 董毓嫁给颜府的病痨鬼   “是呀,是呀。别说这渝州城的百姓,就是这天下的百姓,也皆在局中,为他人手中的黑白子。可你们要布局就布局,为何独独要牺牲我?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想成亲吗?非逼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还不提前告知于我,这就是朋友之间的相处之道?”   谭青青把封烨霖怼的,让人家面子都有些挂不住。   可封烨霖却始终不理解谭青青所想。   并也直言回击。   “封家也不是什么落魄的世家。你为什么不能考虑?至少你嫁给我,我能护你一世安稳无忧。”   “不需要。”   虽然封烨霖说,护人一世安稳无忧的话,有过让谭青青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但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她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所以,自然也是无需别人来护。   “订婚这件事你爱怎么办怎么办吧,总之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因为我不喜欢你。”谭青青说完这话,便懒得再搭理他,径直往镖局门外行径而去。   至于镖局大堂内,沈梅兰与谭从文相谈的事情,谭青青也懒得再管了。   反正以沈梅兰的性子,岂会有她做不成的事儿?   谭摘星瞧着谭青青甩脸就走,也是担心。便赶紧小跑步地跟在谭青青身后,叫谭青青走慢些。也别因为生气,一路捣砍路边的野草。   虽然冬日里的野草,也没什么值得呵护的地方就是。   “青青?青青!哎呀,你别生气了!不就是订个婚么?你要是不喜欢,过一阵子再求着那封家取消不就是了?再说了,人家可是高门,配你那是绰绰有余的。你可别脑子一根筋,白白把皮相那么好的夫君,转手让给别人哈!”   谭青青听到谭摘星所说的,那是更气了。   “你这颜狗的脾性什么时候能改改?要全天下的女人,都像你一样,看着人家长得好看,就芳心暗许,其他的什么也不看,什么也不管,那还不得乱套?”   “你要是喜欢,你嫁也是一样。”   谭青青说着,还让谭摘星赶紧回去,趁着沈梅兰和封烨霖还在的时候,赶紧毛遂自荐,也别错过了这嫁人的上好机会。   “人还在那儿呢。反正若是为了对抗薛瑞明而联姻,跟谁联不是联?你去吧,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嫁的。”   这……这封烨霖虽然长得是好看,但谭摘星也不傻啊。   “人家分明就是冲你来的,我要是自荐,那不是图惹人笑话吗?哎呀,反正我就是来劝你的。你不听就不听吧,我也懒得管你了。”   谭摘星也不跟谭青青再拉扯嫁娶那事儿了。   就是说起嫁人,谭摘星反倒是想起了董毓。   “对了,你跟董毓是不是私下里密谋了些什么呀。好像最近董毓也要嫁人了。”   听说董毓这次嫁人,拿出去的嫁妆,可是很丰厚的。满满几十箱子呢。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羡慕。   “不过她这次嫁的,不是之前咱们谈论的那个卖酒的熊峰,而是颜家的痨病鬼。颜府虽然也算是家大业大吧,可他们家就一个独子,且这个独子还常年卧病在床。整个渝州城的姑娘,就没一个想嫁过去的。也不知道董毓那么漂亮的姑娘,脑子是犯了什么轴,居然反过去上颜府议亲。也是奇事。”   “也不算奇。”   这是谭青青一早就与董毓商议好的。   “颜府那个痨病鬼虽然活不长,但尚且还在人世。他们家愁的就是没有女子肯相嫁。这董毓既然想入门,人家也甭管其是不是真心的了,只管着迎娶就是。再说了,董毓的门第也并不弱于颜府,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话虽是这么说,但董毓这么个正值妙龄的黄花闺女,又是富家女,这嫁给一个痨病鬼,怎么也是吃亏呀。”   谭摘星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解决呢,就开盘算起别人的事情来。   “你跟董毓的关系好,你也帮忙着劝劝。这婚姻大事可是关系着女子的一辈子呢,也不能随便瞎成婚呀。”   “这是董毓决定好的事情,我又有什么办法?”谭青青当然不能跟谭摘星说,董毓会选择颜家那个痨病鬼,就是看在人家快死了,好等病痨鬼死后,凭着肚子里的孩子先掌握住夫家的主事权吧?   然后再凭借着夫家在渝州城的地位,彻底与董氏布坊打起擂台?   这些事情,估计跟谭摘星说了也不懂。所以谭青青也不再跟谭摘星多说了。   “人各有志。人家脑子里是什么想法,我们也猜不透。罢了,我们不议论婚嫁之事了。先回院子,想想赚钱的法门吧。自年前起,我口袋里就没有什么银两入账。我存在镖局里的钱,也被我支取完了。若再无银两进账,怕是连日常生活都成问题。”   嗯?他们年前不是才挖了那么些乌灵参,卖了四百多两银子,每个人分了快八九十多两吗?   五妹这么快就花完了啊?   “那咋办?”谭摘星整个人都是直接愣住,“这才过初七呢,镖局也没开张,生意也不算好。要不我们跟大伯说一说,看看年后有没有哪家要做外地生意,需要长途跋涉的?”   “如果有长途跋涉的单子,像咱这样的小镖师,可能分到的银子便会多些。”   虽然这是个比较不错的建议,但是周期性太长,所以谭青青摇了摇头。   “外出两三个月,就拿十几两银子,我还不如去怡红院卖绢花。”   啊,这……   有的赚不就不错了嘛!   再说了,镖局也不是人人都能像谭青青这样,同时打两三份工的。   “那要不,我们先把霍兰做的绢花,拿去街口卖掉?这怡红院背后是董老太爷,早就不让你进去了。可渝州城能迅速卖掉这些绢花的,除了怡红院,怕是也没别的地儿了。”   “不进去怡红院,我们也可以在门口卖。”谭青青回应着谭摘星。   谭摘星想了片刻,点头称是,心想这也是个法子。   两人进了小院子才不久。   便看见霍兰正抱着新的布匹,从隔壁的货房,到谭青青的院子里来。   谭青青瞧着霍兰抱着新布,似是要裁剪做什么新玩意儿,也没阻拦。   她只是叫霍兰把她之前做的绢花全都拿出来,谭青青要拿出去卖掉。   霍兰颔首,半晌后,却又迟疑。   “那个,藿香在怡红院里还好吗?也不知道她心里还有没有怨。” 第191章 薛瑞明挑起民怒   “那还真没人管藿香。”谭摘星在旁边磕着瓜子,随意地应答。   就是谭青青也不在意藿香。   “你自己过的好便行,管别人干什么?绢花我拿去卖了,你继续在家里面做小饰品吧。等月末,我给你结算工钱。”   霍兰却是摇了摇头,“能得姑娘你收留,我已经很感激。若是再收姑娘你的钱,那我成什么人了?”   “一码归一码。”谭青青道,“该意思的还是要意思的。行了,我们走了。”   谭青青和谭摘星出去将绢花都卖完回来后,已是半夜。   待人走到门口时,里头那烧炕的,烧柴的,嗑瓜子,磕花生,聊天说话,吃饭的声音,那是应有尽有。   谭青青歪着脑袋一瞧,原来是大伯二伯,大伯娘二伯娘在里头进进出出烧火做饭。   “大伯娘,二伯娘,你们怎么也来了?”谭青青一进去,便是先嘴甜地叫唤着。   栀娘和芙娘一见到谭青青,就是赶紧把人招呼过去,并从衣袖里拿出用红布袋包裹着的铜板,塞到谭青青手中。   “这是我和你大伯娘的心意,你拿着。”   栀娘也不等谭青青说“恭喜发财”的拜年贺词,就紧接着道,“你呀,说染了风寒,一连七八天都死待在家里面,也不出来跟街坊邻居走动走动。这红包呀,怕是没收多少吧?拿着吧,虽然我和你二伯娘一人就给你包了两百文钱,不如你姨母给你的多。但也算是咱们的一点心意。”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谭青青就收到了三个红绸布袋子。   也如同栀娘所说,其中有两个红绸布袋子里装的都是两百枚铜板。唯独另外一个红绸布袋子里,装的就不是铜板了,而是被叠的整整齐齐的,面额为五十两的两张银票。   果然。   沈梅兰这出手,一向都很大方。   但谭青青却瞧着这个红绸布袋子,有些难办。   “白日我姨母上门谈我那个婚事,我没听完就走了。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害,你说这事儿啊。”栀娘叫她不必放心上。   “你大伯说了,你的婚事呢,终归他说了不算。还是要等你亲爹亲娘回来,才能帮你定夺。至于封家那个小子,如若他愿意继续等下去的话,那就接着等。反正啊,你若是真不想嫁,也没人能强逼你,对不对?”   栀娘叫谭青青别再因为这事儿不高兴了。   这大过年的,就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呀。   “对了,我倒是忘了。”栀娘忽然又从衣襟里面搜出了两个红绸布袋子,“这是你大姑和你小姑帮你准备的。也是每个袋子两百文钱。我呢,怕这铜板数目太多,不小心掉了,所以才替你拆开看了看。”   大伯母说这话时,有些紧张。   谭青青却是不在意地一笑,“大伯母是怕不知道该包多少枚铜板,怕给少了,所以才拆开别人的红包看吧?长辈给红包,多少都不算少,都是心意。青青不会那么小气的。”   “那就好,那就好。”大伯母瞬间就不紧张了,神情也放松了很多,“锅里的饭菜都还没热上,我给你热上,你和摘星记得赶快去洗手,去吃啊。”   瞧着栀娘要走,谭摘星却是赶紧伸出了小手,“大伯母,你发了青青红包,那我的呢?”   谁知面对谭摘星的时候,栀娘就没有再像对谭青青时那般客气。   “去去去,你跑我们几家吃饭的时候,不都给你了吗?你都提前拿了一份了,现在还有脸继续要啊?羞不羞啊你。”   谭摘星“略”地朝着大伯母吐舌头,做鬼脸。   这鬼脸做的,不仅没让人厌恶,反倒是让栀娘哈哈大笑起来。   让院子里平添了不少生气。   吃完了饭,大家便也各自散了。   谭青青烧完洗澡水,躺床上休息了片刻,脑子里却还在不停地琢磨盘算着旧任太守李玉德和新任太守薛瑞明之间的事儿。   这琢磨着琢磨着,人就昏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天已大亮。   只是这一大早,城里就喧闹起来。这喧杂的程度,远比平时要热闹许多。   谭青青大早上起来,就忙于洗漱烧锅热炕,做早粥吃早饭。   等她终于好不容易把肚子填饱,走出去时,才发现,外头那告示牌好些人都聚集在那儿,也不知道大家伙儿的在看什么。   谭青青穿戴整齐,挤入那告示牌,才明白,他们这位新上任的太守,大白天的不好好做公务,又在这儿抽风起来了。   粗略看了看,这告示牌的大概意思就是:前线战斗吃紧,粮食储备匮乏,军需也尚缺。各家各户,都要加重赋税。每家按人头来算,比平时要多出10%的税钱。   打比方说,原先一年一人要缴纳八百文钱的税。现在起码一年一人就要缴纳880文钱。   足足多了八十文。   别小看这八十文。好些普通人家,这八十文钱节省着用,好歹能用上一两个月呢。   “怎么又提税?前几年不是才提过的吗?”   “就是呀!李太守在任期间,从来就没有增收过赋税。怎么这个新太守一来,就多要咱们的钱?而且看这告示的意思,我们不止要多交钱,还要多交粮。这去年粮荒,各地都没吃的,我们能把粮食保住,就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去年刚种下的冬麦,也要好几个月才能收获。谁知道咱把粮食上交了以后,家里面的余粮能不能坚持到冬小麦收割的时候啊!”   “对对对!”   其他人也紧跟着附和。   “就算要多交粮,李太守在任的时候,也会让我们收割完新粮,再提增赋。谁他妈会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强抢咱们口袋里的钱粮啊!这个新任太守,到底会不会管理城邦?不会只是个顶着太守皮的吸血虫吧?”   大家吵吵囔囔起来。   毕竟能在大城邦混下来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这城镇里,最小的一个小院子,都他妈几百两银子呢。大家既然能拿出这么些钱来,在渝州城里安家置业,又岂会是愚蠢良善之辈?   薛瑞明这刚上任,就干出这种蠢事,民众的怒火怕是熄灭不了了。 第192章 告示牌前的吃瓜群众   “你们是不是没听说啊?咱们这个新任太守,好像根本就不是正经渠道提拔上来的。而是靠的走后门!”   “啥?不是正经提拔上来的?”   “是呀!”   “据说啊,他是薛太尉的亲孙子。薛太尉是何人呐?那可是手握五万禁卫军的大人物呐。就算是陛下,那也要对薛太尉礼遇三分。但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新太守毫无管理城池的经验。这偌大的渝州城交到他手里,恐怕不妙啊!”   “啊?哪咋办呀?”   另一个吃瓜群众,那是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俺家可是刚包了十亩水田,就等着春分的时候插秧呢。过年前,李太守可是才答应我,要帮俺把那灌溉水田的水车修好。可如今这情况……那水车,可是关乎着咱所有水稻田的命脉。新任太守若是不帮俺们修,那俺们岂不是还要自掏腰包去维持水利?”   说起水车来,吃瓜群众的脸也是苦的很。   “现在这木匠工钱也不便宜,做一日工就是百八十文。就这,还不包括木料的事儿……那水车又是十几架……光俺们几家种水稻田的去平摊这个钱的话,今年的田算是白种了!”   “你这算啥?”   另一个吃瓜群众也开始跟着嚷嚷。   “我可是包了好几个山头,犁平了,去种桃树,和油茶。我定金都付了,树苗也都给我搬运到山头上了。就等太守把那几个山头的承包权给我批下来。好嘛……这新旧太守一交接,我那上千株小树苗,可不得全烂在地里了嘛!”   这事儿,旁人也是听说过。   他们这渝州城地势好,易守难攻。周围还全是能耕种的良田和山丘。只要能种地,这城就有人住。人也不想往其他地方跑,折腾。   不过再怎么样,一下子预定几千株果树苗的人,那也不是普通人能包办得起的。   “哦,你就是专门做果树生意的郑老板吧?失敬失敬。”   “害,都是过去了。鄙人郑和豫,原安岭人士,还请各位老板平日里多多提携才是啊。”   “哪里哪里。”   大家寒暄了片刻后,又关心起这位郑老板的数千株小果树苗来。   毕竟这可是上千株,不是小数目。吃瓜群众们多多少少也都是跟农耕沾点边的。大家虽然是在听旁人的悲惨境遇,但这感同身受,也比其他做木匠啊,做纸行业的人要深入的多。   “可那几座山头的承包权若是真批不下来,您这小果树苗准备如何安置?总不能真把它们放在地里不管,任其烂根吧?”   旁人也开始为郑和豫打算起来,“要不,你赶紧催催咱们的这位新太守?毕竟农耕关系着一城人的吃喝呢,新太守就算再蠢,也不会放这事儿拖着不管,总还是能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吧?”   “算了吧!”现在加入到讨论的,又是个新来看热闹的。   也是个生面孔。   “你们这消息啊,都不知道广撒网,别只关注农耕这块呀!”   “那你还知道些啥?”   “你们没听说吗?昨天啊,咱们的这位新太守,可是召集了怡红院的二十位姑娘。据说啊,是董老太爷做东,这二十位姑娘的曲乐钱,都没让新太守付一个子啊。瞧着,新太守和董老太爷这两臭味相投的算是勾搭到一起去了。咱渝州城的苦日子,这才刚开了个头!”   大家听到这儿,已经是对薛瑞明不抱有什么期望了。   钱财色,薛瑞明占了个齐全。   还能指望他个啥?   谭青青在旁边听了好长时间的瓜,都没打算走。   甚至,她也加入到了吃瓜群众中来。   “你们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就质疑新太守的处事作风,不怕以后被他穿小鞋啊?”   谭青青啧啧了两声,“薛太守这人,管理城池的能力不行也就算了,他这心胸啊,也是比针尖还细。据说啊,他新上任的第一天,就让城中几家有钱的,给他贿赂。有几家脾气硬,不给吧,他居然当场就要衙役去打人家板子。旁人那是好说歹说,拦着他,才没让他打成。不然,这刚过完年,咱渝州城就要见血,多不吉利,多晦气啊。”   旁人瞧谭青青是个姑娘,便对她这个消息的来源有些怀疑。   “你又是哪家的?这薛太守使唤衙役杖责百姓的事儿,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龙门镖局的人呀。”谭青青道,“谭氏,干镖师一行的。”   “哦,原来你们就是那个仗着自己武功高,在城里横行霸道的谭氏武夫啊……”   “呸呸呸!”不等这人说完,谭青青就赶紧让他住嘴,“什么横行,什么霸道?你会不会说话?我们谭家什么时候仗着自己武功高,鱼肉乡里了?我们谭家,要是真有你说的这么不讲理,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跟我说话吗?”   被怼的那人不吭声了。但瞧他那面相,谭青青都不用眼睛看,用脚指头看,都明白,这人是口服心不服。   算了。   懒得跟一般人一般见识。   现在大家站在同一条贬低薛太守的战线上,别的恩恩怨怨,能放则放。   谭·大度·青青继续,“我们昨天就接到了薛太守放出的消息,说,城内只要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去他府上,交些银钱,以求他在任期间能得他庇护,小日子能过的安稳无虞。但咱们这个薛太守,简直是欺人太甚呀。你说要个贿赂吧,一二十两银子,这面子上不也算是能过得去?大家也都是挣得辛苦钱,一二十两也不少了吧?结果你们知道吗,他一张嘴,就是要三百两!”   “啥?”   听着给贿赂一事儿,那个郑和豫还真动了这方面心思的。但是当他一听,不过是求个庇佑而已,竟然要三百多两的高额价钱,他那脸色,当即便凝重了许多。   “真的假的,你不会是在这儿说胡话蒙我们的吧?”   “我干嘛要说胡话蒙您呐?”谭青青叫郑和豫快别扯犊子了,“当时我们听到这个数,心里面也是觉得离谱。当场就拒绝了薛太守,可薛太守那个贪婪劲儿啊!啧啧!竟然说我们不给这个数,可以,那就拉人出来杖责。要不是龙门镖局个个武功高强,嘴巴也厉害,我们这顿揍,算是躲不过去!” 第193章 二伯被抓   “啊?”其他人那是纷纷惊慌了起来,“那这不意味着,我们干啥都会被新太守给教训吗?他这新官刚上任,居然都不在意自己的政绩?他也不怕我们将他干的这些丑事,捅到上面去?”   “怕什么呀。”谭青青让他们可别搞笑了,“人家有大官撑腰。谁还会管我们这群小老百姓的死活?再说了,现在外头都乱成什么样了?陛下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有兵权的才是王。陛下若是敢为了咱得罪薛太尉,他怕是嫌弃自己命太长,活腻歪了吧?”   ……   众人听到谭青青所说的话,纷纷都缄默了。   也是。   现在外头什么情况,谁人不知啊。   可要他们真老老实实的服从薛太守的管制,那也不能够啊。   不行,怎么说也要想个两全的法子。   吃瓜群众在告示牌下吵吵闹闹,倒是引起了巡逻小兵的注意。这群巡逻小兵都是些新面孔,看着都不像是渝州城的人。   再一细瞧他们身上的装扮……   嚯,好家伙,京畿来的。   瞧着就是比渝州城的人高档大气些。   他们一来,就呵斥谭青青等人无事聚众喧闹。再有下次,定将他们押送入大牢。   “从今日起,聚众时间超过一炷香的,都要被押送进大牢盘问!”   “凭啥啊!”吃瓜群众不服了,“这告示明明就是你们张贴的,我们站在告示牌下看看告示,不总要花些时间好好琢磨琢磨这告示究竟何意啊?”   但谁知,这人话音才落,就遭到了守城士兵的鞭打。   虽然没真打到吃瓜群众人群的身上。   可那鞭子,与青石板相击的敲击声,还是让大家那小心脏被吓的一震一震的。   “城内混进了铁勒人的细作!这些奸细向铁勒人传递着重要情报!你们要是不服,质疑大人的决策,可以随我去太守府,让大人好好审审你们!看看你们是否有通敌的嫌疑!”   ……   一听到“细作”两个字,大家都默不吭声。   东旭对于细作的惩罚还是极恐怖的。大家都生怕自己跟“细作”两个字沾上边。   但谭青青知道,他们这位新太守,怕是就要借助营造抓“细作”的恐怖氛围,排除异己。   这首当其中的,怕就是谭氏一族。   也不知道是谁给薛瑞明想的这主意,也真是够缺德。   果然,事情的发展,并未出乎谭青青所料。   薛瑞明借着查细作的由头,抓了不少人进大牢。有些人根本就没有被查出来什么,但还是被打了几十大板。人从太守府抬出来的时候,都只剩下一口气了。   后来,谭家的人,去细查这些人的底细才知。这些人,都是没有给到足够的银钱,交保护费的。   从这时起,拜访太守府的人,络绎不绝。   而十日后,薛瑞明果然又派遣了士兵,来了龙门镖局,将二伯谭考文抓进了大牢。   这日,二伯娘芙娘过来找谭青青和谭摘星的时候,人急的那是连话都说不明白。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踌躇之中。   “摘星,咋办呀?你爹现在被抓进了大牢,从早上一直被关到了现在。这大牢里的守卫,也是才换了一批,我们都不认识,也没路子去打听你爹现在在牢里到底咋样了。”   芙娘一边说着,还一边不停地踱步。短短十几秒内,她都已经围着院子里的那圆石桌子,晃悠了整整九圈了。   “咱们才得罪了薛太守。你爹要是想从这牢房里出来,不还是得薛太守出面?哎,咋办呀,这!”   “娘!”谭摘星叫芙娘快别转悠了,人都快被她给转悠晕了,“薛太守就是个好色,心眼又小的无才无德之人。我爹被抓了进去,那肯定是想都不用想,肯定没那么容易放出来呀!”   芙娘瞧着谭摘星不仅不为自己亲爹操心,反而还在这里说风凉话,这脸色啊,当即就垮垮往下沉呐。   甚至,芙娘被谭摘星气的,直接上手去揪她耳朵了。   谭摘星耳朵被揪,疼的大喊,“哎哎哎啊,娘!轻点!轻点!”   但是芙娘光是揪女儿耳朵还不解气,芙娘还怼着谭摘星的耳朵边上吼。   “我究竟是倒了什么大霉,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又没脑子的东西。现在被关进去的是你亲爹!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能不能为你爹上点心?要不是你爹疼你,你能小小年纪有这么大一个院子,单个住吗?结果你爹受了难,你不但不为你爹操心也就罢了,你还在这儿说风凉话!你……你到底是不是我和你爹亲生的呀!”   这二伯娘平日里都是柔柔弱弱的。   谁曾想,二伯一走,二伯娘就开始显露出了自己母夜叉的一面,看得谭青青在旁边也是觉得惊奇。   而谭摘星却早已经是对此见怪不怪的模样。   “哎呀,娘!我爹是什么脾性娘你还不知道吗?我爹那嘴只要一张,什么人都能给忽悠瘸了。就算是跟咱们有仇的薛太守又怎么样?指不定呐,我爹刚一进牢,就跟人家新太守扯呼,他早就看谭氏一族不顺眼了。叫新太守赶紧跟他联手,灭了大伯,随后谭家他做大。如今我爹在太守府的待遇,指不定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呢!”   这可不是谭摘星瞎吹。   谭考文的武功虽然在谭氏一族中并不是最强的,而且平时也沉默寡言,一般不怎么开口。但兹要是开了口,那肯定是最滑不溜秋的那个。   就谭摘星所说的这种招数,二伯都能换汤不换药的连用几十次,还不带重样的呢!   “可这又……又怎样?”   谭摘星说的,芙娘都懂,可是芙娘就是担心。   “就算你爹有本事,能把自己不置于险境。可你这翘着二郎腿,嗑瓜子,吊儿郎当的样儿,也太不把你爹当回事儿了吧?你好歹装一下!要是让街坊邻居瞧见了,又要说你是个没教养,不知感恩的小白眼狼!”   “嗤。”   虽然被自己亲娘责骂,但谭摘星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相儿。   “街坊邻居要骂就骂呗。我还能拿针缝了他们的嘴,让他们不骂?没教养就没教养,白眼狼就白眼狼。又不是吃他们家的米长大的!我爹疼我,给我买院子,那是咱家的事儿。他们要羡慕嫉妒,就羡慕嫉妒去呗。指着我鼻子,骂我酸我算是个啥事儿呀?” 第194章 穿夜行衣,夜行太守府   谭摘星这番话说的,能把人给气死。   芙娘指着谭摘星的鼻子,竟然是吭吭半天,都吭不出半个字来。   “哎,行了。”   谭青青在旁边看着,觉得谭摘星有些过了。   “二伯他再怎么厉害,人也毕竟在牢里。这牢狱之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没人知道。不如这样,等到了夜间的时候,我和摘星准备两套夜行衣,偷摸着溜进牢,打探一下二伯的情况。若无事,我们再回来给二伯娘报个平安。”   “行,这个行。”   二伯娘拍手称赞,“夜行衣这东西,家里面有好多。你们也不用特意去外面买,外面现在对这玩意儿把控的紧,顺藤摸瓜一下子就把你们给抓出来了。我这儿有几年前给你爹和你大伯做的几套。你们等着,我回去给你们找找。”   “嘿。”   谭摘星瞧着自己娘风风火火的出去拿夜行衣,便是无语凝噎。   “青青,我是我娘捡的吧?她怎么也不这样担心担心我?她不怕我俩偷摸溜进大牢,把咱俩搭上呀?”   谭青青没回答谭摘星这个问题,她反倒是问了别的。   “二伯娘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   谭青青有点难以置信,“我记得二伯在的时候,二伯娘很是温柔。怎么这二伯一走,二伯娘就有点……”   “有点装,是不是?”   说起这个,谭摘星就有的话说了。   “我这个娘啊,啧,吐槽起来,真是能吐槽个三天三夜。”   “我爹在的时候,我娘那是既温柔服帖,又小鸟依人。就连做饭,那都得弄好几盘子肉菜。但只要一等我爹不在,我和云星就得啃草。别说荤了,就是馒头咸菜都不一定有。你知道大前年还没闹饥荒的时候,我那个夏天是怎么过的吗?那是吃了整整两月的绿豆粥拌咸菜呀。吃的我那小脸蛋一整个夏日都是绿色的呀。”   绿豆粥?   “没事儿吃绿豆粥干什么。是大米不够吃了吗?”   “大夏天的就是要喝绿豆汤解暑呀。汤是我爹的,这剩下来的绿豆粥,当然就是我和云星的。”   说到这里,谭摘星还愣了一下,“哎,你是故意问的是不是?当时我们喝粥的时候,你不看着的么?”   谭青青迅速赔上笑脸,“我当然记得,但就是想问。加深一下你对悲催过往的印象。”   “谭青青!”谭摘星被气的,直接变成了河豚,“你你你!你过分了啊!”   “害,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谭青青要谭摘星快别生气了,气多了对身体不好,“气生多了,容易长皱纹。而且我估摸着时间,二伯娘也应该快回了吧?哎,说曹操,曹操到,看吧,你娘回来了。”   芙娘把两件夜行衣弄来的时候,人都不敢走的太明目张胆了。进院子里的时候,还特意人身子往外倾,检查下外面是否有人跟踪。   等她确定无虞了之后,这才把院子大门关上,并将手里的囊包交给谭青青和谭摘星。   “这两件是我找到的,最合适你俩身材尺寸的了。你们先自个儿在屋里试试,要是不合适,就自己再改改。”   “行,那二伯娘你先回去吧。这院子里,人多眼杂,要是让其他人发现咱偷偷干坏事儿,不太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到现在,芙娘似是才想起来要嘱托谭青青和谭摘星两人注意安全似的,才含含糊糊地嘱咐,“你们俩进牢房的时候,别太招摇,一切等找到你们爹再说。我就在摘星的屋子里守着,只等你们两个时辰。要是两个时辰了,你们还找不到,就赶紧回来,知道吗?”   “知道了,娘。”   “知道了,二伯娘。”   事情既然都已经准备好了,那么接下来,便只欠东风了。   夜间。子时。   外头打更的还在敲着锣鼓,报着时辰。   谭青青和谭摘星便已经换好了夜行衣,偷摸着溜进了太守府。   这太守府吧,虽然是夜间,但依旧灯火通明。往里面凑身看,好家伙,不少莺莺燕燕都围绕着薛瑞明在那儿极尽媚舞之姿。   其中有几个,谭青青还认识。   一个是被董毓发卖出去的藿香,一个是拜托过谭青青做胭脂水粉的丽娘。   看藿香的装扮,好似是某位姑娘的贴身丫鬟。但她倒是并没有老老实实地伺候自家姑娘,而是竭尽全力的往薛瑞明身上凑。   可薛瑞明见多识广,什么样的美色没瞧见过?哪儿还会被藿香这低劣的手段给吸引到?但这送上门来的肥肉,不吃白不吃。   薛瑞明也乐得藿香主动投怀送抱。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儿啊?”   “奴婢藿香。”眼瞧着薛瑞明被自己勾搭上,藿香低头的时候,神色间都是难掩的得意与喜悦。   “哦,藿香啊?你既然是怡红院的,那伺候人的功夫,想必是俱佳的吧?来,表演一下。”   说到表演,藿香还怔愣了片刻,“表演什么?”   要不是旁边的姑娘提醒,藿香算是不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干啥。   “当然是褪去罗裳,极尽美人身段啦。”旁边的姑娘还在打趣藿香,“也难怪,她啊,来怡红院之前,就是个伺候主子的下等贱婢。哪儿懂得与主人家颠鸾倒凤的那套啊。你们瞧好吧,我打赌,她待会儿肯定会出丑相儿!”   这还用打赌?   趴在墙上,听墙根的谭青青简直没眼看。   褪去罗裳,极尽美人身段……   达官贵人就是手段多,玩的花呀。   怎么不让藿香褪去罗裳后,学狗叫呢?这他妈更侮辱人。   就在谭青青这么想了以后,那该死的薛瑞明还真就把谭青青的想法给言说了出来。   “等会儿。”薛瑞明让藿香先暂停,他呢,反倒是让下人拎了条黄狗上来。   这黄狗长的,就跟普通的家狗差不多。但或许是因为精细着养的成果,这条黄狗的毛发十分的靓丽有光泽。   即便是趴墙角根的谭青青,都能瞧见这条黄狗身上反光的毛发。   “这是我最喜爱的一条爱犬。它无论是吃喝拉撒,都有专人伺候。但最近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它生病了,心情不好。我想着,可能是因为发情、期到了,但是府里面,没有与之相配的小母犬。要不,你就将就一下,帮我这条爱犬纾解纾解?事成之后,本大人定会重重赏你!” 第195章 去牢房救人   纾解什么?   藿香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完全搞不明白薛瑞明说的到底是什么。   但当她看见府里的下人,正在为黄狗纾解那处,并强制拉扯着她去触碰黄狗时,藿香好似懂了些什么。一张小脸,瞬时惨白。   “大人,奴做错了什么大人你可以告诉奴。但是大人你拿它来羞辱奴,奴岂能答应?奴只愿意与大人一夜旖旎……可跟这条贱狗,奴绝不能……”   “贱狗?”   薛瑞明脸色倏忽一下,阴沉下去。   “你来之前,没有人教导过你,即便是主人的一条狗,也是你主子吗?你连它都侍奉不好,本大人还能指望你能侍奉好谁?还贱狗?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说话的?来人啊,给我掌嘴!”   太守府的下人很快就闻声赶了过来,并遵照薛瑞明的指示,将藿香牢牢掌控住。其中一个身材魁梧,力气大的,更是抬手就往藿香的脸上扇去。   啪啪啪!   偌大一个府邸,只听得到侍卫扇打人的声音,和女人呜咽的哭泣声。   一旁的那二十几个舞女,都只敢默默站在旁边,无一人出声为藿香鸣不平的。   “大人,扇多少下?”   那名扇打藿香的侍卫扇了藿香十几下后,觉着手有些累,便暂停了片刻。   薛瑞明倒是自个儿品评着茶茗,在那儿悠然自得,“打了多少下了?”   “回大人,十五下。”   “那就凑个整吧。再打三十五,凑个五十。”   “是,大人。”   可这话让藿香听到,藿香整个人直接陷入绝望。“大人,你饶了奴婢吧?奴婢刚刚是一时口误,对您的爱犬绝对没有任何不敬的心思。求求大人您饶了奴婢吧!”   藿香崩溃的连连磕头,就差没把自己的脑袋给磕秃噜皮了。   薛瑞明却不吃她这套。   “哦,这么说,你愿意侍奉我的爱犬了?”   说起侍奉那条贱黄狗,藿香脸上就是满脸的不情不愿之色。   这不废话吗?   谭青青趴在墙头上瞧着,都觉得薛瑞明一点底线都没有。她以为薛瑞明最多让人学狗叫,谁知道薛瑞明这畜生根本就没有把人当人。   虽然她也不怎么喜欢藿香,但眼下,此刻,她更讨厌薛瑞明这个狗官!   “摘星,用到你的时候到了。快,下去,捡两个石子过来。”   “捡石头干什么?”谭摘星不太理解。“我们要杀那狗官的话,直接一飞镖过去,不就解决了嘛!我瞧过,这府上会武功的不超过十人。其中就薛瑞明身边那个护卫是个比较厉害点的练家子以外,其他那些都不行。你要杀人的话,我这儿有不少暗器呢……”   “你蠢啊。”   谭青青简直快要被谭摘星给气死了。   “你做的那些飞镖,都是去铁器铺子专门打造的。人家一查,就知道飞镖是从哪家铺子打造的,又流通到哪里去了。你用飞镖杀人,简直是嫌弃咱谭氏死的还不够快!如今在太守府的是薛瑞明,不是李玉德!你还以为像之前,干了什么祸事儿,都能替咱遮掩过去呢?”   谭青青说话的声音虽然小声,但是因为气急,这语速就跟机关枪一样,嗖嗖嗖嗖的。   听得谭摘星那颗小脑袋都有些发蒙。   “嘘嘘,小声点,小心把人给招惹了过来!”谭摘星吓得赶紧往墙下面爬,“不就是捡几个石子吗,我捡不就是了?哎,不对,你为啥老是使唤我呀。这事儿明明你做也可以!”   被戳破小心思的谭青青嘿嘿一笑,“但是你都已经下去了啊。”   “行了,快上来吧。石头给我。”谭青青从谭摘星手里接过石子,朝着那条黄狗的方向,便是一扔。   “呜呜!”   黄狗的脑袋被不知名的东西贯穿。一下子就倒在地上抽搐着四个蹄子,奄奄一息了。   薛瑞明瞧见自己的爱犬,居然在自己眼前毙命,当即便是怒拍桌子,大喝护卫,“谁,谁杀了我的爱犬?这府里有刺客!快来人!把这刺客给我搜出来,我要剥了他的皮点天灯!”   嘶。   还剥皮点天灯。   这个薛瑞明究竟还能想出多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别人啊。   还有,这人到底是什么环境里长大的。怎么处事方式这么令人恶心呢?   简直了。   谭青青拉扯了下谭摘星的胳膊手臂,“行了,走吧。这儿一时半会儿还得闹腾一阵呢,我们去大牢看看。”   “走。”   谭青青对这太守府的路线,简直就是轻车熟路了。   两人趁着太守府内的府兵在不断搜查府邸内杀手之际,偷偷溜进了牢狱。而这牢房内的衙役,也是不干正事儿。都在牢房里头吃酒划拳在哪儿瞎玩耍。   谭青青和谭摘星两人都走到这群人身边了,他们都没发现。   更不要说,谭青青和谭摘星直接一人两下手刀,直接把人砍晕在地。   处理完碍事的衙役,谭摘星拍了拍手,回过身来瞅谭青青,“现在我们要干什么?这牢房这么多,我们总不可能一间间挨个找吧?”   “你忘记你爹是干什么的了?”谭青青让谭摘星仔细想想,“你爹熟读周易,也经常喜欢留标记。所以我们也不用每间牢房都看,瞧他在墙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便是。”   “你说的对!”谭摘星似是才想起来什么一样,赶紧四处查看墙上的标记,但是她搜查一圈,都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出来。   就在谭摘星怀疑自己是不是看漏了什么,谭青青竟回转过身,叫谭摘星赶紧撤离牢房。   “走,二伯不在这里!”   “?”谭摘星一脸懵,“怎么就走了?”   虽然谭摘星脑子转不赢,也反应不过来,但既然谭青青说要走,谭摘星也只能二丈摸不着头脑地跟着谭青青往牢房外面撤。   可就在她们要往门口跑的时候,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完。   薛瑞明发现了端倪,猜到是谭氏派人来救人了。   谭青青与谭摘星对视一眼,各自都从对方的眼睛里,察觉出了不妙。   …… 第196章 善于伪装的二伯娘   薛瑞明带着一大帮子护卫,闯入牢房时,便瞧见牢房中本应该老实值班的衙役,全歪七硕八的斜躺在地,连半个能起来问话的都没有。   薛瑞明顿时非常生气。   “给我把他们叫醒!要是十息之内人还没醒,那他们就不用醒过来了!”   “是!”   薛瑞明的护卫们立即涌到这几个衙役边上,用脚踹他们。   最先被踹醒的是个下巴有个痦子,背有点驼的中年男子。   这男子醒来的时候,眼神都是迷茫的,人也是懵懂的。   他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就被薛瑞明一个猛呵,吓得直接跪倒在地。   “这儿究竟怎么回事?让你们看守牢房,你们就是这样给我看守的?”   “十息之内,你要是解释不出前因后果,你们就都给我的爱犬陪葬吧!”   小衙役被吓得连连磕头,屎尿横飞。   “大人息怒啊,我……我们本来守这大门守的好好的,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突然就眼前发昏,人就……哦,对对,我好像记得,我在被弄晕之前,似乎是看到了个黑影子!黑影子并不高大,肯定不是男人!”   “你能确定?”   “确定确定!”这个长痦子的中年男子连连点头,就差没把自己的脑袋给晃掉了。   这人清楚薛瑞明是个心狠手辣的,所以杵在旁边时,一直观摩薛瑞明的表情。生怕薛瑞明一个不开心,就要将他剁碎了,拿去喂狗。   好在薛瑞明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思虑,暂时顾不上他这个小喽啰。   “给我搜!”   薛瑞明让自己手底下的人,迅速搜索这地牢里每一处牢房!就是稻草堆也不要给他放过!   搜查的人多,很快消息便传回给了薛瑞明。   “大人!这里找到两件夜行衣!看样子,偷摸溜进太守府的贼人并没有离开!”   薛瑞明将这两件夜行衣摊开来看,发现它们是大号夜行衣经过裁剪,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那么偷摸溜进来的这两个人,身材一定矮小,甚至纤细。   “衣服在这儿,人也一定还在!去,把牢房里面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拉出来。本大人要一个一个的查问!”   “是!”   很快一排人就被薛瑞明的手下拉了出来。   这些人都是瘦骨嶙峋的身材。护卫们将,只要是符合矮小身材的可疑人士,全都带来给薛瑞明检验。   但很可惜,这些人里面,并没有谭氏的人。   “大人,谭家的人我们基本都见过。这里面也瞧不出有武夫的痕迹。”   “你确定没有?”   那护卫点头,“武夫虎口和手掌处必有薄茧。但是这些人,手指虽然粗糙,但虎口却没有茧子,很显然不是武夫。”   “定是跑了出去!”薛瑞明脸色一变,“随我出去搜查!”   至于被带出来的犯人们,则被重新关进了牢狱之中。   谭青青与谭摘星待搜查的人一走,就立即将脸上的假面皮和假手皮给撕扯了下来。   并迅速撬开牢狱的门锁,往外溜。   待她们逃离太守府时,谭摘星那颗砰砰乱跳的小心脏才稍稍安稳了下来。   “青青,刚刚真的是吓死我了啊!我还以为我们两个,今晚就要交代在那儿了!太吓人了!”   谭青青叫谭摘星别松懈,赶紧回院子才是正理。   “快点走。等薛瑞明反应过来,挨家挨户搜查我们的去向时,我们要是赶不回去,那肯定会被抓起来再次审问的!”   “啊?”谭摘星直接整个人再次震惊懵逼,“还来啊?那个姓薛的,他怎么其他事情上不花精力,但折腾人起来却这么上心呢?”   “我琢磨着,薛瑞明走的是酷吏的作风。”   这个节骨眼,谭青青也不想再花费口舌跟谭摘星解释什么叫酷吏。   总之谭摘星跟着她走就对了。   “快点吧,等他到了咱们的住处,发现咱不在,那就完了!”   两人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趁着薛瑞明赶来之前,将身上脏乱的衣服扔进火炕里燃烧掉。   幸亏牢狱里的牢犯,并没有穿集体的囚衣,而是各自都穿着自己的素色里衣。   不然谭青青和谭摘星就要扒两件囚犯身上的衣服,穿戴到自己身上。   但这样做的话,她俩怕是只会穿帮的更快!   院子里。   二伯娘芙娘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待她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时,便立即冲出来。   可她左看右看,都没瞧见二伯谭考文的影子,当即脸色便有些垮了。   “摘星,你爹呢?怎不见你爹?”   “还说呢,我爹不在牢房里!”谭摘星气的要死,“娘!你只关心我爹,你都不关心关心我!我和青青差点就交代在那儿了!要不是青青反应快,让我赶紧戴假面具装囚犯,娘你就等着给我们一家子收尸吧!”   ……   芙娘嫌弃地看了眼自个儿女儿,就差没翻白眼了。   “你可拉倒吧!有青青在,你能有事情才怪。行了,你俩赶紧去屋里洗漱洗漱,将身上那股子馊菜味儿赶紧洗掉。若是有官兵搜查来,我先替你们糊弄过去。要实在是糊弄不住了,你俩再出来!”   “嗤。”谭摘星对着自己亲娘的背影翻白眼,瞧着,这摘星似乎对她这个亲娘十分的不满意。   谭青青看到这儿,实在是忍不住问了。   “我真觉得你娘,人前人后两个样子。什么情况?之前也是这样吗?”   谭青青仔细想了想,之前在罗河村老家的时候,二伯和二伯娘天天都是待在一起的,应该没机会让二伯娘突然转变了性子才是。   所以谭青青能确定自己并不会穿帮。   果然,谭摘星就没想到其他地方去,“我娘其实也会武。”   她说完以后,竟然还对谭青青露出一副“这回,你懂了吧”的表情来。   谭青青怔愣了片刻,疑惑脸,“咱家就是武夫世家啊。”   见谭青青不上道,谭摘星还急了,“我爹当初是要娶一个书香世家的女子,就像你爹一样!反正谭老太爷就没打算给我爹继续安排练武的家族。我娘就装啊,她这一装啊,足足装了十几年啊。不然她为什么不和我一起住,非要把我一个人赶出来跟你住在一块儿?不就是怕我说漏了嘴,让我爹知道了我娘的真实身份?”   啊,这?   居然还能这样?   谭青青表示自己的眼界又被刷新了。   “谭云星不知道吗?”   “我哥当然不知道!不然他也一样要被我娘赶出来!”说起这个,谭摘星就气的要死。还一边气,一边去厨房拿烧好的热水,一边跟谭青青吐槽。   “你说说,谁家亲娘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为了不让自己暴露身份,就把自己女儿往外赶的?我也就是看在她是我亲娘的份上,才一直没把这件事往外说。不然,我才不忍她呢!” 第197章 为自己的狗,讨回公道   噗。   谭青青一时间没忍住,噗嗤声,直接笑出来。   要不是谭摘星给自己递厉眼飞刀,谭青青一定会继续笑个二三十分钟再说。   两人在厨房打好热水,赶紧把自己浑身上下抹洗了一遍。等薛瑞明带着一众人等急匆匆赶来的时候,谭青青和谭摘星早已经穿戴好棉睡衣,在庭院里头走动了。   但这个时候,陈安却忽然推开他那偏房的房门,往院子外的那条沟渠里倒掉刚洗漱完的废水。   好巧不巧,薛瑞明也正是这个时候,冲来谭青青的院子。   那盆废水,也正中薛瑞明的下衣摆。   薛瑞明的脸色,立即黑的比屎还要难看。   他眸色瞬时如鹰隼一般冰冷锐利。   “我记得你,我白日去拜访沈老太爷时,看到过你在那儿求学。怎么,你莫非日后也是要考取功名的?”   陈安在看见薛瑞明的第一秒,便知,这厮不是什么好人。   这人眼尾斜吊,眼眶深陷,目光阴毒,一看就是个大奸大邪之人。说不定还心眼小,遇到什么事儿还睚眦必报。   今天他带着一帮子人找来青青姐的院子,干的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事。   思虑片刻,陈安朝着薛瑞明躬身作揖,“刚才不知道大人前来,多有得罪,还请大人海涵。”   薛瑞明冷哼了声,“本大人乃新任太守。渝州城往后参加童生试的名单,皆由本大人来定。这事儿,你可知道?”   陈安呆愣片刻,老实摇头,说,“不知道。”   “不过往后大人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小人的,小人定愿意效犬马之劳。”   ……   院子里的众人,“……”   谭摘星是第一个生气的,她指着陈安的鼻子,大骂陈安是个不知感恩的狗东西。   “陈安!你当初带着你弟弟妹妹怎么来的渝州城你忘了?要不是青青心软,愿意给你一口吃的,你的尸骨现在都还不知道在哪儿埋着呢!”   陈安回应谭摘星的逻辑也是极为的顺理成章。   “此一时彼一时。”   他道。   “当初罗河村闹饥荒之时,草木不生,饿殍遍野。若无青青姐的帮衬,我和弟弟妹妹们确实实难走出罗河村。但如今,我已靠着誊抄孤本的行生,在城内立足了脚跟。又加上,沈老太爷的私塾,只要十条肉脯的束脩便可。这些钱,对于现阶段的我而言,也并非难事。陈安如今要的,是通过童生试,考上秀才,再紧接中举。后面的路,是需要陈安自己走的。谭氏武夫一族,并不能帮我任何。”   “你!”   谭摘星手指着陈安,就差没把陈安给生吞活剥了!   “我实在是想不到,你居然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闻到肉味儿,就跟条哈巴狗似的,就冲上前去了!好,好!你可以去投靠薛瑞明,那你弟弟妹妹呢?你弟弟妹妹也要从青青的院子里滚蛋了吗?”   陈安沉默片刻,回,“我与弟弟妹妹寄人篱下的这段日子,并没有得到你们应有的尊重。我早就对你们不满了。所以前几天,我早已在安阳街看中了一间小杂货铺子,那儿铺满了亟需誊抄的书册。掌柜的也同意我替他照顾摊子的工钱抵了住宿费用。所以陈石和陈花的住处,也再无需青青姐和摘星姐操心。”   薛瑞明看到这儿,偷偷叫人去查那间小杂货铺子。   数分钟后,人回来时,果然把陈安与那掌柜商谈好的事情,禀告给了薛瑞明。   顿时薛瑞明对陈安的信任度,也上升到了一个顶峰。   但谭摘星却是气炸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青青的好心,居然被陈安当成了驴肝肺。   这事儿简直就像是屎和苍蝇一齐被吃进嘴里,难受至极!   谭青青却是觉得,陈安这个时候忽然提及要与自己划清界限,有些违和。   就像是故意提及似的。   但面上,她还是顺着陈安的思路在走。   面色也故作阴沉。   “所以,你这是要另攀高枝了?”   “当然。”陈安回应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皆为规律罢了。青青姐你这么信道的人,自然也会尊重这个规律吧?”   谭青青轻笑一声,“是,我当然尊重。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去。人心罢了,没有什么好过于苛责的。就是你自己。只要你良心上过的去,我自是无话可说。”   陈安对着谭青青作了一揖,“那就多谢青青姐成全。”   薛瑞明在旁边看了良久,已经算是明白了陈安与谭青青等人之间的恩怨。   他对识时务的人一向良善,也乐于收容无家可归的野狗。故而,他看向陈安的眼神里,也尽是安抚。   “本大人刚刚痛失爱犬,内心十分的悲恸。”薛瑞明摆了摆手,下人们就赶紧将薛瑞明爱犬的尸体抬到了院子里,示意给陈安看。   “你瞧,我这爱犬的脑袋,被人用石子贯穿。这力道与手法,像不像谭氏的武功?”   问到这儿,众人的目光,皆看向陈安。   陈安看都没看,直接肯定道,“当然是。”   薛瑞明,“……你都没看。”   “这取决于大人您。只要大人您确定,那么您的爱犬,便是谭氏所伤。”   “陈安!”谭摘星又炸了。她就差没直接撸起袖子,把陈安往死里揍了,“好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不管怎么样,青青也是你们兄妹三个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谭青青也是露出对陈安极为“失望”的表情来,“就算如此,我与摘星也是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小院子。薛大人,你就算想借助陈安之力,往我和摘星的头上安莫须有的罪名,也得有真凭实据吧?”   “再说了,你的狗为什么会死,我与摘星也是一概不知。你一上来,就要为一条狗讨公道,换谁谁不懵啊?”   “更何况。你的爱犬,不过是区区一条狗罢了。难道它还能比人命更贵重?莫非,我和摘星若是真的承认了您的爱犬就是我们两个杀的,您还真会将我们杖毙于此?”   “薛大人爱民如子,我想,您应该不会这般黑白不分吧?”   一番话下来,让薛瑞明的脸变幻莫测。 第198章 游戏系统遭到入侵   他沉思片刻,目光依然阴毒,“好一个伶牙俐齿的丫头。你今儿得罪本大人,来日本大人定叫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   谭青青是玩家,难道还会怕一个   pc?当即她便是冷嗤地笑出声来,“那就尽管来。”   也不知是不是院子里的动静,把人惊醒了还是怎么样。   贺娘此时正抱着一堆洗漱好的杂物,正要摊开到院子里的竹衣架上晾晒。却不料,竟被薛瑞明的手下抓去,逼迫其跪拜匍匐到薛瑞明脚下。   元子看到自己的娘亲被抓,顿时紧张又害怕地叫嚷,“娘!”   结果他也被抓了去,被逼跪下。   薛瑞明狞笑着瞧了瞧这对母子,笑声桀桀,“他们两个是贱籍,不是平民吧?”   薛瑞明的护卫立即上报,“大人,不交税,没有房产的都是贱籍。如若他们的主子愿意给他们补税的话,那他们自然可以做平民。但按照现在渝州城的物价来算,把一个贱籍变为平民至少需要三四百两银子,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是呀,渝州城内的房价高嘛。更何况,这世上终究还是穷人更多一点。要是人人都能买的起房产,住得起这小别院,那奴仆杂役们的活儿,又有谁来做呢?”   薛瑞明哈哈大笑了一阵。   但笑过了之后,薛瑞明却让人去各家各户收泔水和夜香。并把这些脏东西,倒在谭青青的院子里,逼迫贺娘和元子像条狗一样,匍匐在地,把地面上的那些脏秽之物,舔舐干净。   “既然是贱籍,那就该要清楚自己的身份!舔吧!今儿你们两个要是不把这些脏秽之物清理干净,那本大人就代你们的主子,将你们卖到军营,做军女支。军营那些汉子,好长时间都不近色了。只要能吃上肉,他们可不管你们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   谭青青穿进游戏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头次见识到这么会侮辱人,恶心人的人。   她十分生气。   “大人,我的人若是做错了什么,也自有我来教导。您虽然是太守,但也不能随便插手别人家的家务事吧?”   薛瑞明却是轻笑出声,神色里,全是在嘲笑谭青青的天真。   “我可是太守。一方之主!陛下亲手书印,让我来接管你们的。整座城,如今都在本大人的掌握之中。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东西,能越过本大人,将你的冤屈上报给朝廷?”   不等谭青青回话,薛瑞明又道,“你上报了又怎么样?当今薛太尉乃是我的亲太爷,他手握五万禁卫军。没人会派兵来解救几个贱民的!或者说,你愿意替你的杂役,跪下来,将地上这些污秽之物,舔舐干净?”   看着眼前异常嚣张的人,谭青青已经动了杀意。   而系统检测到宿主玩家即将要大开杀戒,立即发出了警报声响。   “警告:对方为高等玩家。若宿主将其宰杀,将遭遇灭顶之灾!”   “再重复一遍,警告:对方为高等玩家。若宿主将其宰杀,将遭遇灭顶之灾!”   “警告……”   谭青青将系统声音关闭。   之前,她就已经将系统声音关闭了一次。但这回,不知道什么原因,系统竟然绕过了她的静音设置,报告了对方的讯息。   而且,通过系统的警告,谭青青知道,薛瑞明居然是个玩家?   哈?   现在玩家的要求都这么低了吗?这么恶心的人,也能进入到游戏,参与到数据的撰写和编辑中?   谭青青还正要找薛瑞明算账呢,岂料,薛瑞明却桀桀冷笑起来。   “原来是个玩家,我说怎么令人嫌恶呢。”对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比谭青青更提早察觉到谭青青的身份。而且看他的等级,要比谭青青高很多很多,等级碾压之下,谭青青竟然毫无反抗之力。   周围的   pc此时已经是静止状态。   但薛瑞明和谭青青却可以自由说话。   却也仅限于说话。   谭青青眯起眼睛,冷然地凝视着眼前的家伙,“你身为玩家,就可以把这些   pc不当人了吗?对他们任意采取人格侮辱,像你这样的人,真让我感到恶心。”   “哈?”薛瑞明不仅没有反思自己,相反,他还在继续对谭青青施以嘲讽,“真是个天真单纯的家伙。你看看这些人,他们就是群永远都不会有自主意识的   pc而已。只要我们玩家站的够高,权利够大,他们就能任由我们操控。而你,是个新进入游戏没有玩多久的年轻玩家吧?看你这样子,就是个新手,没有加入任何帮派协会。不然,我就能提前知道你的信息类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   “呸!”谭青青冷漠脸,“谁跟你一家人?”   唾沫喷溅到薛瑞明脸上,这让薛瑞明很是恼怒。   要不是现在游戏处于卡顿状态,薛瑞明上火起来,怕是能一刀宰了谭青青。   “真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头。”薛瑞明此时的面色,十分的冷酷犀利,“虽然游戏设定,玩家不可以随意攻击玩家。但我们禹龙协会,早已经研究出了灭杀玩家而不用遭受系统惩罚的bug存在,且也能无视掉监控我们的AI系统。”   他桀桀冷笑着,“看你可怜,这个代码我就免费给你吧。只要你使用,你也很快就能尝到外挂给你带来的好处。”但他神色依旧阴冷着,这个“好处”,想必对他人而言,犹如砒霜之毒。   果然。   谭青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操控面板就遭到了对方的侵袭。   一串黑红色的代码便被植入到了谭青青的系统里。   谭青青的一干数据,任务目标,还有等级,都在急速变化着。   “警告:数据面板正在遭遇未知病毒篡改。篡改完成,宿主将失去玩家身份,变成游戏背景板!”   “警告:数据面板正在遭遇未知病毒篡改。篡改完成,宿主将失去玩家身份,变成游戏背景板!”   “警告:……”   谭青青这回才是真的气疯了。   “薛瑞明!你干了什么?!”谭青青的音量,骤然锐增! 第199章 谭青青不是一般玩家?   “哈哈!”薛瑞明冷酷地狞笑着,“都说了,它是个好东西!能让你从有意识能任意活动的玩家,变成无意识只能任由人控制的NPC!只要抹除掉你的ID序号,和后台登陆的账号密码,你就彻底与这个游戏融为一体了!哈哈!”   薛瑞明桀桀的狞笑声,无比刺耳。   同时,游戏系统不停地发出警报,让谭青青的心情也分外的惶恐和复杂。   玩了这么久的游戏,这是谭青青第一次感到不妙。   就在谭青青惶然无措之时,小甜甜的声音忽然炸裂,“怎么回事啊?宿主!怎么我那个小密室都开始虚化了啊?”   谭青青发现自己对系统和AI设置的静音根本就没有用。   这些东西该在突发状况时发出的声音,一样的会绕过谭青青的设置,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谭青青耳膜受罪,却因为不能动,只能翻白眼。   “拉倒吧,还小密室,分明就是监控我的监控室!”   谭青青从薛瑞明那儿了解到,伴随着玩家的智能AI就是来监控他们的。   所以,连带的,谭青青对小甜甜也没什么好语气。   但是小甜甜却没时间计较这些。小甜甜快速将刚刚发生过的事情倒带回看了一遍。   了解到情况之后,小甜甜怒了。   “操!上面的人早就怀疑游戏里面出现了抹除玩家的病毒!果然啊,这些玩家居然把病毒保存进了自己的系统空间,并反控了像我们这样的精灵小助手!难怪之前我怎么呼唤小蜜蜜和小呱呱,他们都不回应我呢!妈的,气死宝宝了!看宝宝怎么干翻这个渣渣!”   谭青青失去了活动能力,只能静看薛瑞明和小甜甜在系统空间里斗法。   在小甜甜开的外挂下,谭青青也能够看到薛瑞明在系统空间小监控室里,操作着他的那台虚空计算机。   感觉对方是个黑客。   两手打代码的时候,眼睛都不看键盘,双手就不停地嗖嗖嗖地打。   谭青青不懂代码,也不懂黑客那套。   就是感觉对方在现实世界中,恐怕是个很厉害的大佬。   可惜了。   明明是个极为聪明的家伙,居然不把聪明用在正途。   至于小甜甜……   小甜甜那手,压根就没碰键盘。   谭青青这下焦急了,“喂喂喂,你到底行不行?对方敲键盘的速度那么快,看着就像个高手。你这键盘都不摸,不会连26个英文字母都认不全吧?”   小甜甜顿时气呼呼,婴儿肥小脸此时都圆滚滚成了汤圆,“开什么玩笑?智能AI的脑电波是跟计算机直接链接的!我才不需要像薛瑞明那个低等人类一样,用双手敲代码呢!”   骂完薛瑞明是低等人类的小甜甜,还开始嫌弃起谭青青的话多来!   “我脑子忙着呢!宿主你要闲的话,可以去数地上的蚂蚁。等我与他大战三百回合,把他干翻后,再来跟你算账你调低我音量的事情!哼!”   傲娇的小甜甜滚回去跟薛瑞明大战去了。   总之,具体怎么战的,谭青青那是一概不知。   她只看到薛瑞明的身体被挤出了操控室,同时人也猛吐鲜血。   薛瑞明望着谭青青时,一双眼睛,那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不可能!你绝非一般的玩家!”薛瑞明说着谭青青完全听不懂的话,“可你等级这么低……你,除非你是……”   对方后面说的话,直接被消音了。   谭青青只能看到他在嘟囔,唇瓣在一张一翕,但他在说什么,谭青青根本听不见。   “你说什么?你大点声。”   薛瑞明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谭青青能很明确,这厮在扯着嗓子喊,但谭青青就是听不到他在叨叨啥。   小甜甜此时也离开了监控室。   她一离开监控室,出现在游戏中的时候,就会幻化成实体——一个白色的云朵状棉球。   摸着毛茸茸,软绵绵的。   小云朵有眼睛,有嘴巴,有鼻子。还是卡通状。但她一开口,便是极为冷漠的声音,与谭青青说话时的软绵绵完全不同。   “孽障!”小甜甜一开口就骂薛瑞明脏话,“这种级别的病毒,绝非像你这样的低等人类能编写!你背后的人是谁?如实交代,或许我还能留你一命!”   薛瑞明张了张嘴。   小甜甜解开了薛瑞明开口说话的功能。   谁知薛瑞明张嘴便是,“哈哈,要我交代,你做梦!还有,你敢把这个游戏的真相,告诉你的宿主吗?这个游戏,就是个囚笼!囚禁灵魂的囚笼!无论做多少任务,游戏进度永远都只有99%!永远到不了100%!永远出不去!什么完成游戏,便能获得奖励,都是他妈扯淡!与其被你们像玩偶一样操控,我们还不如反抗……”   小甜甜失去了耐性,闭掉了薛瑞明的声音,“给你机会你不说实话,那就永远闭嘴吧!”   薛瑞明的游戏面板被小甜甜调了出来。   同时,谭青青也是异常清晰地看到,薛瑞明的ID账号和登陆密码都被一种未知的能量消除。而薛瑞明游戏内的建模名称,也从玩家薛瑞明,变成了薛瑞明。   看来,这个家伙已经彻底失去了玩家的身份,而变成游戏背景板了。   “呼。”做完这些的小甜甜似乎很累,她轻叹一口气,回到操控室,一副干了大事虚脱了需要好好休息休息的样子。   “宿主啊,我先恢复下精神力,等我休眠好了,再跟你说你静音我的事情哦。”   说着,小甜甜也不管谭青青了。她闭上眼,准备睡觉。   谭青青瞧她这样,却是轻嗤出声。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跟我解释清楚?”谭青青进入了系统空间,踹了踹系统空间内监控室的大门。   一般情况下,玩家没有办法进入系统空间的监控室。那儿是AI的住所。   谭青青也不例外。   她被一股莫名未知的能量阻拦在了监控室门外。   但不妨碍她一直踹门呀!   谭青青还就不信了,她一直踹,一直发出响动,精灵小助手还能一直装睡下去! 第200章 只要撕开一个口子   果然,都没等谭青青踹几下,小甜甜就受不了这震耳欲聋的声响折磨,无奈地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我马上要去休眠了啊……”   “休什么眠?”谭青青眯着眼睛紧盯着小甜甜,“刚才薛瑞明可是说了,我不是一般的玩家。我跟一般的玩家有什么不一样?还有,这个游戏是灵魂的囚笼,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今天要是不把这些事情解释清楚,那你也别想休眠了。就在这儿陪我唠嗑吧。”   谭青青手抵着门,也不让小甜甜再进去。   而且小甜甜的性格,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跟谭青青有那么一丝丝的相似。   虽然这厮大半时间,都是在卖萌。让谭青青一度感到生理上的不适。   但刚刚小甜甜打杀薛瑞明的时候,不得不说,还是很帅滴!   然而小甜甜现在,却恢复到了萌宝的状态。   “哎呀~宿主你在说什么呀?什么不一般的玩家?什么灵魂的囚笼?没有这回事!还有啊,这玩家跟玩家之间,也不能有绝对的信任的。宿主你怎么能信一个要杀你人的话哩?”   “那禹龙协会你总得查一下吧?”谭青青倚靠在监控室门口,抠搜着自己指甲上的倒刺。   冬天了,天气干燥,这手指附近的指甲盖啊,就容易生长出倒刺来。要是不去除掉它们,就容易掐进肉里,膈的人肉疼。   而小甜甜呢,也是一副点头如捣蒜的模样。   “这个我肯定会去查的,放心吧!”   谭青青见小甜甜答应的这般爽快,便知,小甜甜肯定有内部手段,所以她也是装做不经意之间问了,“你们游戏后台,是不是能查到这个协会啊?毕竟刚才的事情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可怕了。我身为一个玩家,居然不能够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所以你得给我自保手段呀,不然,下次若是还有这种事,而你又在休眠,那我不直接凉了?”   “……呃。”小甜甜歪着脑袋,思虑了小片刻,又是疑惑又是将信将疑的,“会……有这种事吗?”   “有啊,怎么没有啊!”谭青青赶紧巴拉起来了小甜甜,极尽谄媚之姿,“你想啊,人家都已经把底牌亮出来了,就是那个什么禹龙协会。这说明什么?说明人家背后有人,还不止一个。”   “你想想,你家团队里突然少了一个或者两个人。打个比方,就是你最爱的小蜜蜜和小呱呱,你是不是会心里面有疑惑,然后暗搓搓来查这件事?那同理啊,人家薛瑞明的团队,一直联系不上薛瑞明,是不是会派人来查看情况?”   “人家好像还有外挂,能分辨出普通玩家和NPC之间的区别。那我走在大街上,被他们看到的话,那就等于是把‘快来杀我’这四个大字,挂在脑门上。换做是你,你慌不慌?更何况,这些人还杀了你的两个同伴……你不生气吗?不想报仇吗?”   谭青青说到这里,小甜甜的怒火,确实被谭青青给点燃了。   “操!宝宝想到这件事就来气!我就说嘛,我最爱的小蜜蜜和小呱呱怎么会突然联系不上,径直消失了呢?这些背叛者,本宝宝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对嘛!”谭青青道,“所以啊,现在有个办法,那就是,能不能把薛瑞明这个NPC的操控权给我。让我能够通过薛瑞明,联系上他背后的禹龙协会。只要让我打进了他们内部,我一定把你那两个同伴死亡的真相给你找出来。到时候,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杀了你两个同伴的玩家,我也一定把他们给你带来,给你磕头赔罪!”   小甜甜的嘴巴张了张。   那个“好”字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吞咽了回去。   “不行。”小甜甜摇头叹气,“老板吩咐过,内测期间,不可以让玩家与玩家之间随便联系的。这违法了规定。带着玩家一起违反规定的AI智能,也会遭受到惩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谭青青也不气馁,依旧在死磨小甜甜,“你看哈,这个禹龙协会,连灭杀玩家的病毒都给做出来了。且他们之间,消息还互通。我若是能混进去,还能将他们一网打尽,这何乐而不为呢?”   小甜甜看向谭青青,一脸的复杂。   “别人可以,但你不行。”她道,“而且你要是之后那啥……哎,不说了。反正就是不行。”   “为什么就我不行?”谭青青不理解了,“这多好的机会呀。”   小甜甜叹气,“因为你……算了,你别问了,反正就是不行。除非……”   “除非什么?”谭青青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咬着肉,就不松嘴。   这架势,就像是只要小甜甜态度软化,就能被谭青青撕开一道口子。并且谭青青还能顺着这道口子,撕扯下一大串的东西出来。   “除非你之后不能格式化我!”小甜甜鼓起了勇气,终于把要命的关键点告知给了谭青青。   但是谭青青却并不觉得这个答案是她想要的,相反,她产生了更多疑惑。   “我若是完成了游戏,就能离开,回到现实世界,我为什么要格式化你?难道玩家都可以格式化AI智能?”   “也不是……你不要把格式化AI的病毒想成是满大街的白菜好不啦?这种病毒,除非那人,没有谁能做出来的。”   “那人?”   “哎呀,反正宿主你就别问了。多余的东西,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可是很奇怪哎。”谭青青摸着下巴,凝视着眼前的智能AI,“我能格式化你,这对于你来说,应该是关乎你生死攸关的重大问题。可是你居然这么容易的,就把你这个致命的软肋告知给了我,这说明什么呢?”   被谭青青这双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紧盯住,小甜甜不免有种被猎豹盯住的窒息感。   “这说明,我的身份,比我想象的还要重要。让我猜测一下,我应该是带着什么重要的任务来的。其他玩家可以随便交流沟通,但是我不行,我得隐藏住我的身份,不让更多的人知晓我。而且,我还能随意掌控AI智能的生死,因为你刚刚说了一句,能格式化AI的病毒,并不是随便哪只阿猫阿狗能制造出来的。可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那就是,其他人格式化AI还需要病毒。但我,却不需要。”   小甜甜被谭青青这番言论惊的,不免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同时,她内心也是慌乱的很,砰砰砰直跳。   就像是生怕谭青青下一秒又要戳破什么惊天大秘密一般。 第201章 游戏的创造者   “让我猜猜,我的身份,莫非是,程序员?可不对呀,程序员的话,要清理病毒,还是得敲击代码。那就跟你嘴里所说的‘那人’没什么区别了。我的级别,应该比‘那人’更高。可一个级别这么高的人,还要在游戏里,辛辛苦苦做任务,产生数据……你不觉得有些大材小用了吗?”   谭青青看向小甜甜,目光凌冽且逼人。就差没将小甜甜里里外外解剖下来,仔细分析智能AI内部的零件结构了。   小甜甜先是震惊,然后被谭青青凌冽的目光所镇压,紧接着又是一副哎,早就料到会如此的表情。   于是小甜甜立马换了个思路,“其实,确实。”   她语重心长地道,“你呢,是我们精心挑选的一批,灵魂质量上乘的人类。人呢,存活于世,主要看的是他们的灵魂强韧度。只有灵魂强大的人,才能够完美的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并尽可能的帮助我们,找到游戏内的各种漏洞,进而解决掉它们。”   “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了,那就是,除了这个游戏本身有BUG以外,玩家与玩家之间也内部团结了。这种玩家,基本就是已经将等级修炼到了极高的程度,然后发现自己怎么也逃离不出游戏,便团结到了一起,继续增大了游戏崩溃的可能性。”   “而你呢,作为被我们选中的精英灵魂,就身负着改造、处理BUG,和升级游戏系统的重要任务。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使命的重要性了吧?跟着老板好好干,好处少不了你的!”   ……   是吗?   那问题又来了。   “既然我这么重要,怎么连自保的手段都没有?我总不能事事都靠你来帮我解决吧?所以你这个解释,我不信。毕竟不符合逻辑。”   “自保……自保的方式当然有啦。”小甜甜说到这一块的时候,十分的心虚,“但是你不怎么需要你懂得吧?因为只要你没了,那这个游戏就……”   小甜甜话刚说到一半,就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忙不迭的闭上了嘴。   小眼神也是惊慌地乱瞅,呼吸紧促,生怕自己泄密了什么。   但她现在才意识到闭嘴,已经晚了。   谭青青已经察觉出了问题所在。   “只要我没了,那这个游戏就怎么样了?”   谭青青眼睛眯起,“你是想说,只要我没了,那这个游戏世界就没了吧?所以我才不需要过多的自保手段。可这逻辑还是不能自圆其说。既然只要我消失了,这个游戏就没了的话,那那些被困住,束缚于此的灵魂,就解脱了呀。他们岂不是更会疯狂的寻找我,灭杀我?”   “……”完了,小甜甜感觉这个游戏的秘密,全都被谭青青给套出来了。   而且接下来的话,也用不着小甜甜来解释了。   “之前我就觉得奇怪。同样是玩家,董毓受伤,却开启不了无伤模式。我却能完美避开各种杀手的刺杀手段。当时你告诉我,是因为董毓没有觉醒,所以无法开启玩家无伤模式。可你觉得这说得通?一个尚未完全觉醒的玩家,被高等玩家发现,那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身份彻底暴露。好的情况,就是遇到像我这种心软的,不会玩弄和剥削对方。那坏的情况呢?就是遇到像薛瑞明那样,直接被消除账号,变成游戏背景板。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还要被压制住,不让其觉醒。这等于就是案板上的肥肉,任人宰割。”   “这,只能证明一件事。董毓死不死,不重要。但我若是在这个游戏里死掉了,游戏便会顷刻间灰飞烟灭。”   “所以让我猜猜,我是谁?我是这个游戏的创造者?也就是你之前所说的主脑?并且我的能量,还与这个游戏世界相连。我好,这个游戏便会好。我若是不好,那这个游戏,就跟多米骨诺牌一样,一个点倾倒,整个世界都随之倾覆?”   小甜甜,“……”   “你不反驳我,就是默认了。”谭青青在掌握住了这个游戏的秘密后,立刻微笑脸,“再让我们大胆的假设一下,为何变成游戏背景板,会成为薛瑞明,以及薛瑞明背后团队所必须要掌握的一种武器呢?因为灵魂一旦融入成了游戏背景板,他们就彻底丧失了重新出去的可能性了对么?且,这个游戏消失,被束缚于此的灵魂,也同样会消失。除非他们能正确掌握通关技巧。但很可惜的是,目前这个渠道却被关闭了。所以他们狗急跳墙,只能靠不断拉拢玩家,来获取足够多的游戏数据,推测出这个游戏的大致脉络和玩法,从而找到破局的关键。”   “只可惜,就目前而言,他们肯定还没发现,主脑,也就是我,也进入到了游戏中。不然,他们肯定早就来查我了。即便查不到,也会制造大型公共事件,让更多玩家参与到寻找我的过程之中。”   “因为若是他们知道主脑也在游戏里,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找主脑,让主脑给他们一个答案,和交代。”   小甜甜,“……”   推测到这里,谭青青看向小甜甜,面露出狡诈的笑脸。   “那么,我最亲爱的精灵小助手,也就是AI智能的你,居然敢质疑和不听从我的号令?就不怕事情结束以后,我找你算总账吗?”   小甜甜,“……”   小甜甜望着谭青青,一脸的欲哭无泪。她表示她真的太难了,她已经是尽力在掩饰了,可她真的比不过创造出她的人,也就是主神大人!   但问题是,主神大人在进来之前,也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谭青青尽可能多的体验游戏,多多参与到游戏中,才能自查出游戏BUG!毕竟游戏就是谭青青设计的!只有谭青青才能解决!   若是中途被主神大人发现端倪,而逼迫小甜甜告知真相,小甜甜也要尽力隐瞒,直到谭青青完成所有的主线和支线任务。不然等谭青青恢复主神之位,就第一个拿小甜甜开刀!   同时,为了尽可能的有游戏参与度,谭青青还要被植入一段新的记忆,并封印掉她身为主神的记忆。目的也是完全模拟玩家的游戏状态,坚决只玩小号,而不可以开大!   所以,小甜甜现在,面对谭青青的质问,反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那个,那个我岂敢不听您的呀,实在是因为……因为暂时就是不能说呀!” 第202章 AI智能   “暂时不能说,那就是以后会说。”谭青青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那我也不强逼你了。”谭青青示意小甜甜靠后,“让开吧,我要去监控室。”   “你去监控室干什么?”小甜甜很紧张,人也阻拦在门口,不让谭青青进去。   “当然是查你的后台了。”她道,“既然要解决BUG,那么现在禹龙协会就是最大的BUG。他们在游戏里,影响游戏生态平衡,我身为这个游戏的设计师,总要把他们都找出来,处理掉,才行吧?不然就等于,我一面找BUG,一面不断有新病毒产生。我这找BUG的速度,都还没有他们制造病毒的速度快。那还怎么玩?现在情况有变,便不能再遵照旧有的模式运行了啊。”   小甜甜,“……但是,现在游戏最主要的问题,并非是那些失控的玩家。这个游戏,在他们失控之前,就已经出现问题了。所以你还是要从最基本的任务做起……”   “明白。”谭青青道,“又不是不继续了。”   “那,那好吧。”小甜甜觉得,谭青青的逻辑斌没有问题。反正现在形势也挺严峻的,就算给主神大人开个外挂,应该也没问题吧?   只要事后不灭了她,都好说。   虽然小甜甜是这么想,但她心里面还是七上八下的。她侧身让谭青青进去之前,再次小心翼翼的询问,“你会继续老老实实做任务,维护游戏平衡的吧?以及,我现在给你开这个小灶,事后你可不能因此而算我的账啊?”   “放心吧,不会。”谭青青面上安抚之,“大家都是为了这个游戏能顺利运行下去。我身为主脑,知道自己的责任。”   那就好,那就好。   小甜甜看不出现阶段的谭青青有什么问题,便也就放谭青青进去了。   谭青青来到后台监控室,这儿有个悬浮在半空中的虚幻屏幕。电脑呢,就跟21世纪的那种台式电脑差不多。区别仅仅在于屏幕不是实体。   谭青青让小甜甜把工作日记啊,群组啊,都给她打开。她要检查小甜甜是否有在认真工作,小甜甜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把工作小组的群聊给谭青青看了。   只见,群聊上面几个大字——【仙女打工,绝不认输!】   小鬼鬼:“哎,今天又是看傻逼宿主折腾的一天。也不知道咱们的主神大人任务究竟进行到哪儿了,能不能让咱快点从监控室牢笼里出去啊!每天都只能龟缩在这间小密室里,烦都要烦死了。”   小鸽鸽,“得了吧。咱这个游戏,起码1万+的任务,主神大人现在才完成了几个?连十位数都没过吧?就她那完成任务的速度,龟爬一样,等她完成,估计游戏里所有玩家都满级了。”   小圈圈,“那咋办呀?”   小鸽鸽,“凉拌,等着呗。”   小鸽鸽,“哎,小甜甜怎么不说话了?她刚刚不是才答应我,要帮我做一个嗑瓜子的数据包吗?现在游戏内快元宵节了,人人都在嗑瓜子,吃花生,看的我都馋了。”   小鬼鬼,“你哪天不馋?”   小鸽鸽发了个扮鬼脸的表情包。   谭青青看了半天,便觉得这几个AI成天不干正事,尽在这儿瞎聊天。但她并没有发言谴责他们上班不干正事,毕竟她现在所用的,是小甜甜的账号。   谭青青打字的速度,自然没有AI直接用脑电波链接的快。   所以相比于其他AI,谭青青打字都是言简意赅。   小甜甜,“哎,咱主神大人这次栽大跟头了。”   小鬼鬼,小鸽鸽,小圈圈,“发生啥事了?”   “一个能背景板玩家的病毒,差点杀了她。要不是我出手的及时,咱都凉了。”   小鬼鬼,小鸽鸽,小圈圈,“woc,难怪刚刚我感觉我这电脑黑屏了一小会儿呢。这些人也太大胆了,居然连主神大人都敢暗害,他们不知道主神大人死了,他们也完蛋了吗?哦,不对,主神大人死了,灵魂还能回归现实。他们完蛋了,那才是真的完了呢!”   小甜甜,“谁说不是啊。”   小甜甜,“对了,问你们一个问题,这次参与系统维护的有多少人来着?我刚刚找不到那个人员名单了,你们帮忙找找呗。”   小鬼鬼,“这次系统维护人员都进入游戏了啊。”   小甜甜,“我知道啊,就是突然忘记了某个人是不是维护人员之一了,所以想回查一下。”   小甜甜在谭青青旁边看着,惊了。   喂喂喂,说好的只是看看!怎么突然要查名单了?   眼看着小甜甜要来夺取账号的控制权,谭青青忙用胳膊拦住她,让她稍安勿躁。   “嘘。”谭青青手动静音小甜甜,虽说没什么效果就是,“干什么?别打扰我干正经事!”   小甜甜很生气,“这是正经事吗?!不是说好,只找那些协会的人吗?!”   “就是要找那些协会的人,才查名单的呀。如果没有内部人员与玩家勾结,玩家怎么可能拿得到那么厉害的病毒?”谭青青只两句话就让小甜甜闭嘴了,同时,工作群组的其他几个AI消息还在嗖嗖嗖快速地发。   小鬼鬼发了个文件夹,“诺,都在里面了。你慢慢查吧。”   谭青青把文件夹点开。   ——   密密麻麻的人员名单,少说都有数十万人。   谭青青看的头疼。   于是她选择直接问小甜甜,“这些人员,全都进入到游戏,做玩家了?”   “当然啦。”小甜甜道,“你作为他们的老板,都身先士卒,维护系统升级了。身为员工,又岂能置身事外,不努力工作?”   “哦。”谭青青漫不经心地应了声,“那他们进入到游戏中后,都是觉醒状态吗?”   “那……那就不知道了。”小甜甜道,“我们AI虽然有人员名单,但也是一个AI只负责一个玩家的。且AI还分组,只有分到同一组别的AI相互之间才可以沟通,不然,是很难联系上的。” 第203章 陈安反水   “行,我知道了。”   也就是说,AI这里并不能联系上同伴们。   看来,她得另起算盘。   谭青青检查完工作小组群后,就让小甜甜把薛瑞明的账号,给她调出来。从今天开始,她就要完全掌控住薛瑞明的后台,只要禹龙协会的人传来消息,谭青青都要第一时间觉察。   “监控薛瑞明后台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谭青青道,“游戏任务还要继续,我出去了。一旦那什么协会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不可有任何隐瞒。”   小甜甜心里面暗叹气,但是面上却把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的,“晓得了,晓得了,知道了。”   谭青青在离开监控室,回到游戏世界的第一秒,游戏界面便不再停滞,恢复了运行。   本以为薛瑞明在成为游戏背景板以后,就会不那么恶心人。可谁知,成为NPC的薛瑞明,竟保留了玩家的性格,并延续了玩家的处事作风,继续在那儿桀桀狞笑。   剧情倒转到,薛瑞明要逼迫贺娘母子去跪舔污秽之物之时。   “还不快点舔?”薛瑞明指着地上的污秽之物,示意谭青青要么自己跪下来,要么就让贺娘和元子把这些脏东西吃进肚子里!   贺娘和元子两人被人强按着。在薛瑞明的威逼之下,瑟瑟发抖。   谭青青却是凝视着眼前的NPC,心里面有了其他主意。   “薛大人,您是可以仗着自己的权利,在这儿为非作歹。可您和您护卫的武功,似乎极差呢。我若是在这儿直接杀了你,想必朝堂上,那些薛太尉的政敌会很开心,并立即让他们的人,前来接管渝州城吧?”   只要薛瑞明不是高等玩家,没有玩家意识的话,谭青青要对付起他来,便容易多了。   果然,薛瑞明目光沉了沉,他阴鸷地紧盯着谭青青,似是想活剐了她。   但谭青青却也根本不惧。   “所以,要么你死,要么你还是死。”谭青青从谭摘星的衣带里,搜出了十几把飞镖、飞刀。   谭摘星却是见自己的宝贝被人拿走,心慌的不得了,“喂喂喂,这是我专门花钱雇人打造的,这一套下来很贵的!”   “急什么。”谭青青白了谭摘星一眼。   “人就在这儿。杀了他,再把飞刀从他脑袋里取出来就是。只要能二次回收,就不用操这个心。”   哦,对,也是哦。   谭摘星不抗拒了。   倒是谭青青将飞镖、飞刀亮出来的第一秒起,薛瑞明就十分紧张。   护在他身前的护卫,立即将他围拢在内,不让谭青青有任何突进的机会。   “你敢杀我?”   薛瑞明阴冷地凝视着谭青青,虽然还是难掩内心的慌乱,但至少他之前做过酷吏,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宵小之辈。   面对这般危险的处境,他倒是还能拿捏得住。   “别忘了,我可是薛太尉的亲孙子!若是我死在了这里,我亲太爷定会率兵,踏平此城,并将你们谭氏全族都拉去城门挂着暴晒三年!”   “哦,不。只是拖着你们的尸体去城门上暴晒,都还太便宜你们了!”   “我要先一个个剥了皮,点天灯。再凌迟,浸酒。再灌水银,让你们尸身不腐,最后拿你们不腐的尸身去暴晒城门!我要让全天下人知晓,得罪我薛瑞明,会有什么可怕的下场!”   “我要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哈哈哈!”   薛瑞明在那儿狂笑不止。   谭青青却是再也无法容忍。   她手上飞刀直接飞了出去。   但是,飞刀并没有将薛瑞明的脑袋穿了个对穿。而是划破了他的左脸,并钉在了他身后的墙上。   飞刀划过,并未沾染分毫血液。   薛瑞明的脸颊,却在数秒钟后,流血不止。   谭青青见之冷笑。   “看见了吗?在你杀我之前,我定能先取了你的狗命。只要你敢死,我就敢杀!”   薛瑞明,“……”   薛瑞明感到了来自于武夫世家的威胁。才一个谭青青而已,就能够轻易地伤害他,他还无半分还击之力。那若是集齐整个龙门镖局的力量,来对付他呢?   想来,他怕是彻底走不出这个小宅院了吧?   很好!   这个谭青青今天彻底地得罪了他。   他倒是不想让谭青青这么轻易地去死了,他要让谭青青想死都死不了!   “谭青青!你,你……”   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却被陈安半路阻止,“薛大人,谭氏武功之卓绝,我是亲身体会过的。你若是毫无半点胜算,最好还是不要与谭氏武夫正面碰撞上。”   陈安小小年纪,倒是心思玲珑,看得透彻。   但他一开口,便又遭到了谭摘星从头到尾的谩骂。   “陈安!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垃圾!你与薛瑞明这种人勾三搭四,简直就是为虎作伥,狼狈为奸,助桀为虐,率兽食人!我……我们真是看错你了!”   谭摘星一下子说出这么多成语,让谭青青感觉到了讶异。   毕竟谭摘星平时啥德性,大家也都知道。看来她前些日子上的私塾课,没白上哈。就连这成语,那也是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   但陈安却“怡然自得”的很,“摘星姐,我还没有彻底反水。只是帮薛大人分析一下,眼下的境况罢了。毕竟,如若我真要是个忘恩负义之徒,想必薛大人,也不会放心用我。”   陈安开始向薛瑞明展示自己的能力。   “眼下,实在是不适合与谭氏武夫正面对抗。不过他们虽然有武,脑子却不够灵活。这谭氏一族,除了谭青青、谭从文和谭考文比较难对付以外,其他人,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之辈。我们现在只需牢牢掌控住谭考文,便能牵制住谭氏。实在是没必要跟个泼妇骂街一般,与谭青青等人在这儿浪费时间。”   “哦,所以你的意思是?”   既然薛瑞明问了,陈安便应了。   “这偌大的渝州城,毕竟都还在大人手中。大人您既然可以跟他们玩权利,何必又要跟他们玩命?俗话说的好,这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他们死了,大不了就是草席几卷,扔去荒野的事儿。但若您死了,不仅您无法继续任职太守之位,还让您太爷在渝州城内的部署,功亏一篑。”   “实在是,不划算呀。” 第204章 剧情都是谭青青亲自写的   陈安的话倒是提醒了薛瑞明。   是。   他现在可是一城之主,是渝州城所有人的父母官。有这么个滔天的权利在,还怕他玩不死谭家?   “走!”薛瑞明挥了挥手,叫手底下的人,从谭青青的小院子退出。   但他走的时候,也没管陈安。   陈安被留在了院子,气氛一时间,分外的尴尬。   谭摘星用目光剜着陈安,鼻子里更是直呼气,“某些人不是说要走吗?那还不赶紧从咱的院子里滚出去?咱这小破庙,可容不下某尊大佛。”   谭青青对陈安的态度,倒是平淡。   “你今后怎么打算?”   陈安规矩应答,“借薛瑞明之手,做官。”   “做官之后呢。”   “尽自己所能,助渝州城的百姓。”   与陈安虽然交浅但言深。   谭青青沉默片刻后,微微叹了口气,“薛瑞明此人,阴险,毒辣,小肚鸡肠,人面兽心。你与他相交,无异于与虎谋皮。就怕到时候,你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近墨者黑,秉持不来自己的秉性,脏了自己的手。”   “可是,做什么,不都有代价的吗?”   陈安朝着谭青青作了一揖,“感谢青青姐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往后,还望你多加保重。”   是呀。   陈安离开这个院子以后,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前途无量了。   “那就恭喜你步步高升。”谭青青摆了摆手,让陈安要走就赶紧走,她不想再看见这个人。   陈安再次恭敬作揖,反身入偏房,叫陈花和陈石整理好包裹以后,就随他出去。   只是陈石被陈安拉着走的时候,还死死扒拉在门口,哭哭啼啼的不肯出去。   而陈花年纪小,她都还不知道发生了啥,就要一手牵着大哥哥的手腕,一手轻轻拍在二哥哥的后背,哄着二哥哥不要伤心难过。   可是陈石,还是哭的稀里哗啦的。   “都怪大哥哥!为什么要跟那个薛太守走?薛太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嗝,”陈石哭着哭着,还打起了饱嗝。   “青青姐这么好,让我们免费在这小院子里住了这么久,还让我们读书,让我们练武。这恩情,那个小小的薛瑞明岂能比得上?大哥,我真的是对你太失望了!”   陈石抹着眼泪,在那儿呜呜呜的哭。   但实际上,他后面的话才是重点,“大哥你这就走了,那我岂不是以后都不能跟着镖局的伙计们学武了?呜呜呜……我,我要从军!我不要再跟大哥你在一起了!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只顾着你自己……根本就不顾我的梦想!”   本来谭青青还挺感动的。   觉得这些天以来,没有白养陈石。   再听听陈石现在说的话……   谭青青觉得自己的一腔热血和对他俩的仁慈,全都喂了狗。   这小屁孩,果然还是因为留在谭家可以学武,才说刚刚那番话吧?   呵。   谭青青本来还有留住陈石和陈花的心思的。   现在一看,还是赶紧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吧。   同时,她也把小甜甜给召唤了出来。   “当初我进入游戏后,你就把他们三塞给了我。我现在想了一想,这三个跟着我,究竟有什么意义,我实在是想不通。不如趁着你现在还挺闲的,告诉我一下?”   小甜甜被召唤出来,还没偷半分闲呢,就被谭青青给拉了出来,说这些。   小甜甜叹气,“这……这事关重大,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这个节骨眼告诉你……”   “不说,我就不推任务线了,你自己看着办。”   啊啊啊!   这个主神大人,一抓住别人的把柄,就把别人往死里踩。   动不动就拿别人的痛点威胁别人!要不是看她是主神,小甜甜真的是不想干了!   “行行行,我跟你说!”   小甜甜气的要死,心里面全是怒气,可面上,还是诚惶诚恐地向谭青青解释,“是这样的,游戏里的NPC是完全有机会产生自我的神识,也就是说,他们完全可以从游戏背景板的身份,重新变成玩家。但是呢,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带他们玩的,是同样灵魂十分强大的玩家,耳濡目染之下,改变他们内在的代码运算方式。从而产生他们的自我意识。”   “一旦他们能产生自我意识了,基于他们对这个游戏的充分了解,他们就可以参与到游戏维护本身的过程之中了。”   “也就是游戏员工+1。”   “但是好难。也不是所有玩家都能让NPC产生自我意识的。”   “我们想了想,能让NPC内在加剧变化的人,除了咱们高贵伟大无私奉献的主神大人您,还有谁,能胜任这个工作呢?所以我们才内部核算了一下,决定给您配备三个初始NPC,看看您能不能让这三个NPC产生自我意识。”   “当然啦,如果主神大人您不愿意再干这个活儿,我们也不能强求是不是?”   “所以一切都看您的心情哦。”   自从谭青青推测到自己的身份,并把这件事揭破后,小甜甜就十分的舔。   虽然,没揭穿之前,小甜甜一样的不敢把谭青青怎么样。   但谭青青还是有些不爽。   “是不是只要我不问,你就不说?有关于这个游戏的内容,你们就跟挤牙膏似的,还要封住我的记忆。怎么看,都像是一出意图篡位的大戏。说,你们是不是想让我死在这个游戏里,你们好篡位?”   “岂敢?!”小甜甜慌了,“主神大人你不要乱想啊。你挂了,我们这些智能AI也活不了啊!啊!”   “那为什么要封住我记忆,还要给我一段根本就不属于我的记忆?”   说起穿越到这个游戏之前的那二三十年记忆,谭青青就想杀人。   让她苦苦暗恋一个永远都不会喜欢上她的人二十几年。没有友情,亲情也不可靠。多年来只能靠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丝毫的快乐。   结果就是为了完成这个游戏做准备?   闹呢?   眼看着谭青青的怒火指数骤然上升,小甜甜慌了,“那……那当然是因为,这些剧本都是主神大人您亲自写的啊!除了主神大人您自己,我们岂敢随便折腾您呀!您也看到了,游戏里,与您亲近的NPC都可呵护着您呢,都不敢驳了您的意,所以您可千万不要想多啊!” 第205章 计划农民起义   “呵。”谭青青没应答,反倒是冷笑出声,“也是,反正我现在记忆被封,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只能等这个游戏所有BUG被找出来,升级完成之后,我再来跟你们算总账咯。”   小甜甜,“……”   画面回到哭哭啼啼的陈石这儿。   陈安对谭青青面露出抱歉的神色,强制性地把陈石往门外拉。   “陈石,你要参军我不反对你。但现在,你必须跟我离开这小院子。”   陈石还是哭。   “陈石!”陈安加重话音。   陈石一向害怕自己这位哥哥。陈安一旦加重话音,陈石便有些怂了。   虽然这些天小陈石也经常跟着镖师们练武,但体型的差距,不是靠练几天军体拳就能弥补的。所以陈石还是被他大哥拉扯出了院子。   哪怕,他被人拉扯,还是十分的心不甘情不愿就是。   瞧着陈氏三人离开,谭青青还是忍不住,又戳了戳小甜甜,“那他们三个到底产生自我意识没?这NPC和玩家,不用挂的话,也有些难以分辨啊。”   “没呢。”小甜甜道,“经后台检测,陈氏三兄妹的核心运算一切正常,还没有任何的变异。不过只要他们还在渝州城,便还是由主神你来操控。”   “只要主神你给他们加足潜力点,就可以增大他们变异的可能哦!”   一想到给这三加潜力点,要做多少事情后,谭青青就不太乐意了。   太累。   算了,还是先推任务线吧。   院子里如今只剩下了贺娘,元子,乔嬷嬷,芙娘谭摘星和霍兰几人。   贺娘和元子经过刚才这件事情的惊吓,人还在蜷缩着,发着抖。   霍兰便把人扶起来,轻声安慰他们。   倒是乔嬷嬷,缓步走到谭青青身边,轻声叹息,“姑娘,如今咱算是彻底得罪了咱这个新任太守。且你们谭氏的二爷,还被新任太守关押在了宅府之内。眼下情景对我们很是不利,如果可以,您还是求求夫人,让夫人帮帮你。”   “让姨母来帮我?”谭青青摇了摇头,“让她来帮我,她便又要拿我的婚事做文章。我何必自己送上门去?”   “可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乔嬷嬷叹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夫人对你的疼爱,那就是连大姑娘和二姑娘都比不及。您这一日不嫁出去,夫人的心里,就一日不安稳。且您的爹娘又……夫人替你操心婚事,那也是人之常情。”   “我又何尝不知姨母是因为关心我才这般焦急?但我也是大人了,我自己的婚事,应当由我自己来做主,不是吗?”谭青青让乔嬷嬷别再说此事。   “总之,我是不会找姨母帮忙的。”   “那姑娘你能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   此时芙娘也忍不住插嘴进来。   “青青啊,我知道你的婚事,我们做不了主。可现在被关进牢狱的,是你的二伯伯。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二伯伯被那个睚眦必报的薛瑞明关起来折磨吧?你也看到了,那薛瑞明手段狠辣的很,我真怕你二伯伯在他手里万一有个什么好歹……那,那我也不活了!”   芙娘捂着脸,哭哭啼啼。   谭青青看着女人哭就头疼。   但芙娘又是她的长辈,她又不能吼人家,便只能无奈地叹气。   “二伯娘,别哭,我们这不是一家人在一块儿想办法嘛?对了,大伯和大伯娘呢?他们干什么去了?”   “他们走街访友,正在拜访一切能用得着的人户。可是,人家薛瑞明是太守,背景还那么厉害,就我们平时积攒的人脉,哪里能对抗的了薛太守啊!”   也是。   大家现在都惧怕于薛瑞明的力量和背景,都不想与薛瑞明发生正面冲突。   因为火暂时还没有烧到自家来。   一旦与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了,大家才会真正重视起这件事。   “就大伯和大伯娘那个办事效率,别想了。找人脉这条路,基本走不通。花的时间长,效率还低。与其亲自上门求爷爷告奶奶,还不如动脑子想一想,如何让全城的人参与到反抗薛瑞明的事件当中去。”   “那……要咋办呀?”芙娘还是很担忧,“不管你二伯有没有被薛瑞明关进去,我们也是要反对薛瑞明做咱们太守的。现在主要问题是,就怕你二伯经不起薛瑞明的折腾,提前去了啊。”   芙娘虽然也是个忧国忧民的,但她现在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丈夫。   至于其他百姓是生是死,芙娘真没空去操这个心。   “这样,二伯娘,你先回去。毕竟这件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我们需从长计议。”   “可是……”   “好了,娘,你还是先回去吧。”谭摘星在旁边都看的,有些嫌芙娘烦了,“你在旁边耽误我们,青青也没时间去详细计划这事儿啊。总之,爹肯定能平安活着回来的。你就少操些心吧!”   芙娘看着谭摘星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   但奈何谭青青在旁边瞧着,家丑不好外扬,所以芙娘也没动手抽抽谭摘星,只是以眼神示意谭摘星给她放老实点,对自己亲爹的事上点心。不然,有她好看!   然而面对芙娘的眼神威胁,谭摘星早就是皮厚的不行。不仅没有被芙娘威胁到,还趁着芙娘转身离去时,朝她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待芙娘离去后。   谭摘星这才算是真正关心起自己的亲爹来。   “青青,我们真的能从薛瑞明手中,把我爹活着救出来吗?要是薛瑞明始终不肯放人,那我爹他……”   这件事,谭青青也觉得难办。   “由我们谭氏出面肯定是没用的。毕竟咱算是彻底得罪薛瑞明了。”   “那,那咋办呀?”谭摘星急了。   谭青青琢磨了片刻,随即有了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渝州城现在的人,是否容易迷信。若是迷信的话,说不定,此事还有操作的可能性。”   “哈?什么?”谭摘星表示听不懂。   谭青青看着谭摘星这副双目呆滞的模样,就知道她没听懂谭青青的意思,谭青青只能直说,“古代人农民起义,改朝换代,一般都会做出天赐神迹的事情,你能明白么?比如陈胜吴广鱼腹藏丹书,比如武则天的洛河石碑……”   “什么陈胜吴广,什么武则天?”谭摘星愣住了,“青青,你在说什么呀?” 第206章 闹起来了   这些人,居然还不知道陈胜吴广,和武则天?   算了,游戏人物。   不跟他们一般见识。   谭青青朝着谭摘星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   “等会儿你就去城外找块天然的未经雕刻的,像石碑一样的石头。找到了,就回来告诉我。剩下的呢,就是让薛瑞明自己触怒渝州城百姓的根本利益。只要时机一到,火烧到了他薛瑞明,此事,便要好办许多。”   谭摘星还是不明白,“什么叫触及渝州城百姓的根本利益?我们的根本利益是什么呀?”   谭青青乌鱼子,“……傻孩子,民以食为天,这个根本利益当然是粮食。”   **   事情就如同谭青青预料的那样。   薛瑞明本以为谭考文在他手上,谭家人便会投鼠忌器,哭着喊着过来求他放人。   奈何大半个月过去了,谭家人依旧没有半个影子。   这让薛瑞明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他把手脚被捆的谭考文拎过来,瞧着这人被他鞭打的浑身没一处好皮,心里的不安便又溃散了两分。   “谭二爷,这几日在水牢里,待的怎么样啊?”   薛瑞明桀桀冷笑着,“每次我鞭打完你,就把你扔进水牢。那水牢里脏兮兮的,又是老鼠,又是水蛭。你身上的伤,想必都已经生脓了吧?来人啊,把他身上,与伤口粘合处的麻衣布撕开,给大家伙儿看看。让大家都瞧瞧,得罪本大人的下场,究竟是什么!”   谭考文虽然沉迷周易,但他的骨架也并不像书生一般羸弱。往常即便是四十斤重的大铁锤,谭考文也能轻松抬起。   但如今的谭考文,身子骨瘦弱的只剩骨架。身上也多处都是鞭伤,烫伤,和被水脓化后的伤。风一吹,还散发出浓浓的恶臭来。   若是谭家人在这儿,看到谭考文这个样子,怕是能被气的哭出声。   谭考文也不是被吓大的。   即便伤口处被反复折腾,折磨,谭考文也是不吭一声。   见此,薛瑞明喜爱折磨人的欲望并没有被满足,当即便是冷嗤起谭考文在这儿装模作样。   “原本大家都谈的好好的,也准了你回去做卧底,夺取龙门镖局的掌控权。可当本大人与你说到,同铁勒人合谋之时,你就断然拒绝。”   “怎么?一开始还有那心思,与本大人周旋。怎么到了真正关键时刻,你反而还放弃了求生欲念,势要与我顽抗到底呢?”   谭考文冷漠脸。即便他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但他还是竭尽力气,字正腔圆。   “身为东旭人,死为东旭鬼。让我背叛东旭,与铁勒那群渣滓合谋,想都不要想!”   薛瑞明眸色渐冷。   “可惜这不是你说了算!”   薛瑞明猛地拍桌,“本大人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带领谭氏,带领整个龙门镖局,投靠铁勒?”   谭考文,“那我也最后回你一次,我,不,愿,意!别说我不情愿,就是整个谭氏,还有龙门镖局的那些镖师,也绝不会有一人肯做出这等子卖国求荣,羞辱门楣之事!你死了这条心吧!”   “嗤。”   面对谭考文的假仁假义,薛瑞明是嗤之以鼻。   “行,你们都是好汉,就本大人不配为人。来人啊,接着给我打!不把他这骨头给我打断,他的下场,便是你们的下场!”   “……是。”   “大人,不好了!街上有刁民作乱,说,大人您今年没能按照往常的时候,提醒他们农耕插苗。让他们错过了最佳育苗的时间。他们在门口吵吵,说,今年的粮食肯定会减产。正在太守府外,逼着您开仓放粮呢!”   “什么?”   薛瑞明听到这事儿,就觉得很离谱。   “我能懂农耕?再说了,什么时候育苗,什么时候插苗,那不是他们农户自己要干的事情吗?”   要是什么事情,都要别人来提醒,那这么一大座城,还能不能转的动了!   “我也是这么回那农户的呀。结果那农户说,他们育不上苗,插不上秧,都是因为城外的水车水利年久失修,无人帮他们修缮。之前他们来求过大人,让大人拨银子去修缮,大人您一拖再拖,始终不肯拨出现银。致使他们错失育苗的最佳时机。如今他们想着,今年收成肯定会减。可佃租却不会给他们减。这入少出多的,佃户便也不干了,纷纷罢工,前来找您要一个说法!”   啊呸!   还要说法!   明明是自己的事儿干不利索,竟然还找别人要说法?   “去,告诉他们,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   “不行啊,大人,他们冲进来了!”   也不知是谁带头,哄哄闹闹的一群人举着各式各样的农具,一窝蜂地冲上堂厅。   大家抬眼就瞧见谭考文在这儿,还被折腾成这副德行,怒火稍稍降下去了那么几分。   但又不知道是谁,突然扯着嗓子喊。   “好哇,堂堂太守,居然凭借着自己的喜恶,对普通老百姓动用酷刑!如此酷吏行径,简直有辱儒士门风!”   “就是!身为太守,不保护自家子民便也罢了,竟然动不动就刑罚他人!敢问太守,此人究竟是犯了什么罪,才使得他要遭受此等大罪?”   “放肆!”   面对这么多刁民,薛瑞明是外厉内荏。   “此等奸邪之辈,犯的是通敌之罪!他与铁勒勾结,本大人正在严加审问,有你们什么事儿?滚一边去!”   对此,信的人却是没几个。   “早先就知道,太守您是借着通敌之名,在排除异己!谭氏武夫是咱渝州城最厉害的武学世家,也是一等一的忠君爱国,还出身于行伍。代表的,也不仅仅只是一个镖局,还代表着天下保家卫国将士们拳拳爱国之心!谭家武夫若是被挖除,他日若铁勒人攻来,谁还能抵抗,谁还有心相抗?一个忠君爱国之人,都能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被羁押,被折辱。那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呢?平日里替咱们巡城的士兵们呢?是不是都可以被随意通缉,被鞭打,被施以酷刑了?”   “如此下去,人心不在,家安在?!”   “太守您还说别人通敌!您如此行径,怕才是真正想置渝州城于死地的人吧!” 第207章 闹着要降佃租   “放肆!”   薛瑞明是真没想到,一群不读书,只知农耕的佃户,竟嘴巴还这么厉害。小嘴在这儿不停叭叭的,吵得人简直脑仁疼。   “本大人做事,用得着向你们这些刁民解释?都给我滚出去!”   但刁民们拒不离开,“今儿被任意杖责鞭打的是谭氏武夫,那明儿被酷刑处死的就是我们这群普通老百姓!有武功在身的人,都尚且如此。那我们的命,又岂会是命?”   “是啊!今儿太守您要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拿不出谭二爷通敌的证据,那就等于他是无辜的!”   “或者若是您不敢承认谭二爷无辜,那就批了咱修缮水车水利的银子。同时还要开仓放粮,弥补我们的损失!否则,这太守府,不要也罢!”   薛瑞明,“……”   薛瑞明恶狠狠地瞪着这群刁民,眸光里藏着毒火。   要不是这群人里面没有谭氏的人,他都要怀疑这是谭氏故意雇人在他这儿闹呢。   他向自己的手下示意一个眼色。   手下人立即会意,命人把刁民们都阻绝在外。   “都赶紧走,别聚集在府衙门口闹事。再有喧哗者,就将你们全部关押起来,严审你们是不是也有与铁勒勾结的嫌疑!”   刁民们一瞧薛瑞明根本就没有跟他们解决问题的意思,也是气愤的不得了。   这会儿开口说话的,便是真正的佃户们了。   “大人你什么意思?修缮水利没有一二十两银子,谁家能办的下来?我们因为这水车的事儿,导致水田无法积蓄水源,每日农耕,都要上上下下跑上百趟,才能勉强够到禾苗所需要用到的水量。”   “您这嘴巴一翕一合的,说是让我们自己去解决。您到底耕过农么?如今因为水源的事儿,导致禾苗出苗率低。再过一段时日,就是真的要插苗进水田里了。这水车若再不修缮之,那咱今年的收成可就都玩完了!”   薛瑞明哪里会管百姓们的死活?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渝州城的百姓们吃不上粮食了,那太守府还有啊。只要他自己饿不死,不就行了?   “修缮水利,也就一二十两银子而已。你们各家各户出一点钱,不就能把水利给完善起来了?太守府也没有钱给你们修!我初来乍到,都还未彻底掌握手头上的事务。这账本上有没有钱,都还不知道呢!你们还逼我拿钱出来给你们修缮水利?我自掏腰包吗?”   这话说的,怕是傻瓜才会信。   “初来乍到,不知账本银钱几何?”   其中一个刁民气的要死,“我怎么听说,大人您一来,就逼着城中各大富商交钱求平安?少说,也收了几千两银子吧?这‘区区’二十两银子,对大人您来说,也不过就是一头牛身上拔了一根毛。您说您裤腰带里没钱,谁信啊!”   “就是啊!”   “二十两银子对您来说不算银子,但对咱来说,那就是好几年的收入。我们这群佃户,比不得常年居住在城内的公子小姐们。做的都是辛苦事儿,赚的都是辛苦钱。”   “这天天替主家累死累活的,主家还不肯降租。那这就是把咱往死里逼啊!”   “是啊!我们就是来讨个公道而已,竟也这么难!”   “大人您身为咱的衣食父母官,不能不管我们死活啊!”   眼瞧着众人又开始围绕水利,粮食这块在搅混水。   薛瑞明简直头大。   他很怀疑刁民们这次行动,是有人有预谋的。但他没有证据!   可叫他自掏腰包出来,给刁民们出资,去修理那几个破水车,也绝无可能!   “你们要修缮水利是不是?来人啊,把城中所有的木匠,全都给我召集起来。让他们少拿工钱,多做事,这事儿不就解决了?”   几个木匠被抓来的时候,人脑子都还是懵的。   木匠们瞧了瞧太守,又瞧了瞧佃户们,当即就明白了。   可木匠们也叫苦啊。   “大人,咱一家老小都要吃饭。您若是降我们的工钱,那咱几家子都活不了,咋成?咱居住的那院子,还要继续缴钱。欠债几十两!若是还不上,您就要收回我那院子。我那老母,妻子,和孩子,可都要被赶出城外,流落街头!”   “你要是不做,本大人现在就把你赶出城!”   薛瑞明怒斥木匠的自私来。   “水利一事,关乎着农耕。而农耕,又是民之本。你们木工居然敢趁着这个艰难困苦之时,发难财,简直其心可诛!来人啊,既然他们不愿意替人做事,那就把他们的手给我剁掉!”   眼瞧着薛瑞明竟然是来真的,木匠们顿时被吓得连连跪地求饶。   “大人您息怒,小人愿意替他们修缮水车。小人愿意!大人息怒!”   瞧着事情圆满解决,薛瑞明似是还很得意。   “瞧见了?水车一事,就此解决。你们还有谁要闹?”   大家瞧着薛瑞明竟然是如此尖酸刻薄之人,心里面对薛瑞明都是很不满意。   跟上一任太守李玉德比起来,薛瑞明简直让人瞧上一眼,都嫌脏。   李玉德也不是没有手段,心狠对付起人来,也绝不输于薛瑞明。但至少李玉德心怀大善,爱民如子。把这偌大的渝州城管理的井井有条,更从不以权势压人。   可薛瑞明呢?   那就是纯坏。   坏的没边了。   而戴着人皮面具的谭青青和谭摘星,却是不满意于眼下的这个成果。   二伯被抓是因为薛瑞明。   薛瑞明也是一切事情麻烦的根源。   不将薛瑞明搞下去,别说谭氏,就是整个渝州城,都别想好过。   故而,谭青青又心生一计。   “虽然水车的事情解决了,可咱佃租的事情没解决呢。您要是这么能,那就麻烦帮我们向地主们说说,让他们降一降佃租呗?不然,那咱就得逼着您开仓放粮了,是不?”   这便宜谁不想占啊?   大家一被煽动起来,也是七嘴八舌的叭叭叭了。   “是啊,这出苗率低,收成就不好。收成不好,粮食就交不齐。到头来,不还是太守您的损失?我们要降租!不降租,种田这事儿,我们还就不干了!”   “对!我们要降租!” 第208章 暂求封烨霖帮忙   这些人闹起来要降租,薛瑞明的心情就是异常烦躁。   渝州城的地主不少,个个都是当地的乡绅。要从这些人手里敲银钱,可比糊弄佃户们难多了。   但架不住这些人一直在这儿叫嚷,薛瑞明气急之下,让手下把那几个叫嚷的最凶的,给他抓起来,严刑杖打!   “喧闹公堂,本就应该把你们全都抓起来,一个个杖责二十大板!让木匠给你们修缮水车,你们不满意就算了,竟还想蹬鼻子上脸,让本大人为了你们的那点破银子,去折腾乡绅?”   “我呸!”   “你们也不看看你们自己是什么德行!要不想被杖责就给我滚出去!不然,你们今儿都别想走了,就留在这儿陪着本大人过夜吧!”   佃户们面面相觑,各自都从各自的脸上,看到了羞怒。   他们可是农,地位比商人都高出不少。   就算他们只是帮主家耕地的,可即便是主家,平日里见了他们,那也得嘘寒问暖,关心关心他们平时累不累啊,需不需要喝点水,休息一会儿再耕作什么的。   可他们这位新任太守呢?   言语之中充满了对他们的蔑视之意。   “行!既然太守您这么不将我们放在眼里,那我们也用不着再为整座城池的粮食,任劳任怨了!我们走!这个太守府,以后不来也罢!”   一行人被气走,隐藏在他们之中的谭青青和谭摘星也只能跟着走。   但她俩走之前,还是忍不住看了看谭考文的近况。   尤其是谭摘星,一脸的哀色。   谭摘星一离开太守府,就抓着谭青青的袖子扯乎,“青青,怎么办呀,我爹被折磨成那个样子……再这样下去,我爹会死的吧?”   瞧着谭摘星终于慌了,谭青青反倒是揶揄起她来。   “怎么?之前不是不着急的吗,怎么现在急了?”谭青青虽然在揶揄,但她揶揄过后,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谭考文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全都是被鞭打,被烫伤的。且好多部位,都已经严重溃烂发脓。必须要尽快就医调养身体,不然能不能撑得过春天都是个问题。   如今天气那么冷,该死的薛瑞明还让谭考文每日都在冷水里冻着,完全就是变着法的在折磨人。   “青青,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你就别调笑我了!”谭摘星气的要死,“我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我们必须要尽快施救。不然的话,我爹可能就要死了……”   说到这里,谭摘星抹着眼泪,忍不住开始啼哭。   “行行行。”谭青青见不得人在她眼前哭,尤其是女人哭。谭青青道,“这样吧,我来想办法。”   谭摘星眸色瞬间亮起,“真的吗?你真的有办法?”   “有。”谭青青道,“用神迹来吓唬人,终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样吧,我去封家一趟。”   封家?   封烨霖家?   谭摘星呆愣了一下,“去封家干什么呀?”   “找人帮忙。”虽说,封烨霖未必会帮就是。   谭青青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找了许多人指路,总算是找到了封家的宅邸。   这封家虽然在渝州城的地位举足若轻,但封家的府邸装潢却是属于内敛型的。没有什么特别奢华,又或者特别精致的摆设。却又很有书香气。   谭青青敲了敲宅邸的府门,里头开门迎接她的,是个老管家。   老管家开口便是问,谭青青是何人。   谭青青自报姓名后,老管家便是冷嗤,“我道是谁,原来是给咱家小公子蒙羞的谭氏五姑娘。怎么,上次谭五姑娘当众拒绝我家小公子的求婚,现在觉着后悔了,又想来求着我家小公子娶你了?”   “我是来让封烨霖帮忙的。”   谭青青言语之间也毫无客套之意,开门见山,就说出自己的目的。   这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口吻,差点没把老管家给气死。   “我家小公子是咱呵护在手心上的人,咱家从来就没让他吃什么苦。你要不是成心高攀我家公子,那就赶紧哪儿来的,滚哪儿去吧!”   被老管家这般说,谭青青也是满脸的困惑。   “我和你家小公子之间,不过是朋友。都是为了制约董氏布坊和新任太守才合伙的。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关系。所谓联姻,也只是为了将封、陶、谭、沈四族联合到一起罢了。无所谓什么真心,和不真心。”   老管家气的白胡子都翘起,“你……”   “刘老,你在与何人说话?”封烨霖不知何时出现在宅邸门口。   谭青青听到了封烨霖的声音,当即就把刘老往旁边推了推,自己带着谭摘星走进了宅院。   “是我。”   谭青青道,“我二伯被薛瑞明关押进牢狱。薛瑞明鞭打了他之后,还把人关进了水牢。若再不把人救出,我二伯怕是要撑不住了。”   封烨霖还没开口说话呢,刘老就在旁边大声吆喝。   “小公子,你可不能帮她呀。那个新任太守不是个好东西,您要是偏不信邪,非要往人家手里撞,人家怕是也会将咱封家视为眼中钉!”   “渝州城的百姓都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倾覆之下焉有完卵?”   谭青青教育起人来,也是毫不客气。   “如今渝州城的百姓人人自危,都生怕薛瑞明的报复,会报复到自己头上来。长此以往,渝州城内忧外患,下场怕是就要与梧州城无异。”   眼瞧着刘老还要跳脚,谭青青继续责问。   “你要是不信邪。不如你派人去梧州城问问,看看他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想必也用不着我多说,你们都早已提前收到消息了吧?”   “可你这样,对我家小公子……”   “好了,刘老。”封烨霖让刘老暂时闭嘴,并侧身,放谭青青与谭摘星进来了。“外面风大,冷。不如进来,屋内有暖炭,来烤烤火吧。”   “小公子!”刘老还是气愤于封烨霖的心软。   但封烨霖并没有搭理刘老,还是执意放谭青青进来了。   封烨霖一边指引着谭青青往屋里进,一边介绍起家里的近况。   “我爹娘他们去外地省亲了,家中暂且只有我一人。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暂且到我书房说。” 第209章 决定联手   “好。”   谭青青应的爽快。   封烨霖的书房内部,几乎全都是书。密密麻麻的书册,竹简。各式各样的书,各朝各代的书。什么精致的陈设都没有,除了书还是书。   看得谭青青有点头大。   “你在家,看这么多书啊?”   “是啊。”封烨霖浅浅一笑,“很多道理都在书里。只不过,我觉着很多书册,都是为了集权才重新进行编纂和改写的。目的都是为了封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政治制度。”   “例如这句: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如果没有王呢?那这句是不是就不成立了?”   “还有这句,天尊地卑,地以承天。实际上,天地本就是相互依存,并没有谁尊谁卑的区别。就像阴阳,孤阴不长,独阳不生。可世人却总想分个高低你我,分个高低贵贱。这般长此以往,人心不古,终要失衡。”   见封烨霖说了这些话后,谭青青才算是终于正眼看向封烨霖。   “我原本以为死书读的,都是些思维固化之辈。没想到竟然还出了你这么个清白的?”   “那男女之事,你又怎么看?莫非也是遵循外面那套,女子需以夫为天,出嫁前从父,出嫁后从夫的道理?”   封烨霖静静看着谭青青,温和道,“外面的人怎么想,我管不着。但在我家,不会有这种事。”   谭青青,“……”   谁知道呢。   她今天又没见到封家二老。有些事,可不能光听封烨霖的一面之词。   “说正事吧。”谭青青把手里拿着的布条摊开,这布条上画的是水牢的地形图。   来封家之前,谭青青还从前衙役手中,花了重金,买来了这些东西。就是不知,能不能派上用场。   “我现在有两个思路。一是拜托你,以家中有贵重之物需要委托之名,拜求谭家两位镖头,去百里之外的泉州城托运。但谭家却在这个时候,向你提出要求,就是必须把谭考文从牢狱中救出为条件。否则将不做任何施为。”   “二是,直接杀进去。把人救出。”   “你觉得,哪个方案会比较好?”   “第二个肯定不行。”封烨霖道,“我这儿有内部消息,薛瑞明在朝堂就是以酷吏出名。他对于他折腾人的手段十分的自傲。在朝中,就是靠折辱他人取乐。朝堂上的那帮人,就是受不了他了,才将他发配至渝州城的。”   “所以无论是哪间牢狱,他都比你我熟。”   “他对刑具的呵护程度,不亚于武夫对武器的呵护程度。一天都要擦拭个三四次才够。”   “这水牢,也是自他来了渝州城后,又重新完善起来的。他每日都会去观摩那些,被他关进水牢里的人。”   “偶尔还会派画师进去描画。”   “所以直接杀进去,把人救出的可能性,几乎不大。”   “那就第一种方案。”谭青青道,“由你们封家出面,救人。”   说到这儿,封烨霖静静的看着谭青青。“可是,若是以封家的名义,去求薛瑞明的话。那势必会过问我爹娘。我爹娘本就对你拒婚一事有些不满,如若……”   “那行吧,我去求其他人。”   谭青青把花了重金的水牢地图收拢藏进衣袖里,转身就走。   她并不眼瞎,看得出封烨霖的为难。   她这个提议也确实比较折腾人。   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而言,一般人也确实没必要为了个跟自己不相关的人,而搭上自家老小。   所以她非常理解封烨霖的选择。   但封烨霖瞧着谭青青转头便走,又把人拦住了,“我没说不帮。但此事,还需要我爹娘省亲回来商议。我只是没法保证,能说服我爹娘一起助你。”   “而且,青青,我爹娘其实很希望你成为我家儿媳的。你若是求上门了,他们很可能会以此作为条件,逼你嫁入我家,若到了那时……”   “我嫁。”谭青青应的爽快。   谭青青回应的这般利索,让一旁的谭摘星都有些惊了。   谭摘星被吓的赶紧拉扯了下谭青青的衣袖,“青青,你说什么呢?你不是不喜欢……你不能因为我爹,而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搭在里面呀。”   谭青青推开了谭摘星的手,淡然道,“只要能救二伯,什么方式方法都可以。如果非要用嫁人,才能解决这件事情的话,也不是不行。”   无所谓了。   反正她嫁给封烨霖,也确实能将封、谭、沈、陶四家联合到一起。这几家联合至一家的力量,恐怕不小。   一旦联合,薛瑞明以后若是再想靠“勾结外邦”来给谭氏定罪的话,也得掂量掂量才行。   封烨霖心里面很激动,面上也显现了出来。   “真的吗?你真的愿意嫁给我?”   相比较于封烨霖的激动,谭青青面无表情。   无非就是个游戏而已,就算剧情进展到了洞房,也能给屏蔽掉。总不能真的玩18禁吧?   所以谭青青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反应。   “是。所以现在可以飞书一封,给你爹娘,传达此事了吗?”   “好,我现在就去传。”   封烨霖兴奋地扑在书案前,龙飞凤舞地书写着张小字条。字条写好后,被他飞快地卷起来,塞到一个竹筒里面。随即,他又去了鸽舍,取来一只信鸽,将小竹筒绑缚在信鸽的小脚上,松开手,信鸽一下子就从他手心飞了出去。   这信鸽什么时候能回来,谭青青也不知道。   所以谭青青当下便拜别了封烨霖,“我在家等你消息。需尽快。就算你爹娘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得到消息便可。若你爹娘不同意,我也能尽快找下一家富豪乡绅帮忙。”   “我会让我爹娘同意的。”一听说,谭青青要找其他人帮忙,封烨霖便有些焦急。   “你只需等我的好消息。”   行吧。   谭青青默不作声地带着谭摘星拜别了封家宅邸。   离开有一会儿了。   谭青青本人都没感到膈应啥,谭摘星反倒是拉扯着谭青青的手,焦急起来。   “青青,你真没必要为了我爹的事情,把自己一辈子都搭进去啊。我能看出来,你对那个封烨霖根本就没感情……”   “感情这种事情,婚后慢慢培养不就有了。”   谭青青道,“之前是我太过执着于自身,反倒是忽略了你们。其实封烨霖带聘礼去镖局的时候,说的没错。唯有咱们几家联手,才能让薛瑞明投鼠忌器。”   “否则若是让薛瑞明逐个击破,那时,咱们才真是没有了退路。” 第210章 瑞明始来,天怒人怨   “可是……”谭摘星眼中还是有心疼之色。   对于谭摘星的心疼,谭青青反倒是没什么感觉。   此事一毕,谭青青便又开始了新的计划。   “之前叫你找的石碑,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谭摘星道,“按照你的吩咐,还是原地方放着的。就差差人在上面刻字了。可是,若是要请刻字工人的话,薛瑞明一旦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抓出是谁在背后搞小动作,那我们做的神迹,岂不是要前功尽弃?”   这回,谭摘星没有谭青青的提醒,竟然脑袋瓜子灵光了起来。   倒是让谭青青很是感到欣慰。   “所以啊,不用工人雕刻,也不要自己刻。”   自己刻也容易露出马脚,毕竟不能跟专业的刻字工人比。自己刻的话,很容易带上自己的用笔习惯,而被人抓出来。   薛瑞明是酷吏出身,抓人线索这点,怕是登峰造极。   “那咱怎么办?”   “用火烤。”   谭青青让谭摘星附耳。   “今晚咱们就偷偷去城外,把那块石碑刻印上‘瑞明始来,天怒人怨’,‘众情奸利,居货千金’十六个大字。我还就不信了,有这些‘天降祥瑞’,薛瑞明还能稳坐太守府!”   “以及,你今晚就去招呼城东的那帮小乞丐。给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四处传播,薛瑞明因春苗育苗率低的事情,有意要让地主们减少佃租。”   “可……这事儿不是被薛瑞明给拒绝了吗?”   “他拒绝有什么用?”   “拒绝,佃户罢工,地主们损失更多。”   “不拒绝,损失的还是地主们的利益。”   “这招棋,无论薛瑞明怎么做,他得罪人都是板上钉钉的。等着吧,我倒是要看看,这把火,能烧成什么样。”   若是她有机会再火上加油的话,那恐怕就再好不过了。   “行,我这就去!”谭摘星应声后,立马去使唤小乞丐去了。   只是人才走了两步,她就又返回回来。   “哎,不对呀。你出的主意,为啥要我去,让我掏钱啊?”   对此,谭青青就一句,“二伯是我爹,还是你爹?”   谭摘星呆,“行,是我爹,我去。”   谭摘星这自掏腰包的动作,只能掏的是心甘情愿。   目视着谭摘星人走之后,谭青青这才敢回院子。   这些天,芙娘就一直在谭摘星的屋子里住着。每次只要谭青青和谭摘星出去回来以后,芙娘就会死命拉扯着她俩的手,瓮声瓮气的问,二伯怎么样了,在牢里过得好不好,打探到了消息没。   先前谭青青和谭摘星一直都没有机会,再探太守府。   所以芙娘每次问,谭青青都只能搪塞过去。   但今儿呢,芙娘又抓着她的手问了。   谭青青只能告诉芙娘,“二伯在牢里很安全呢,薛瑞明都不敢把他怎么样。哎,对了,让二伯娘写的字条二伯娘写了吗?”   “写了啊,一共两百份。”芙娘将白纸黑字递给谭青青,“喏,这就是。”   “不过你让我写这些有什么用啊?”芙娘不解。   她一开始认字认得并不多,毕竟是武夫世家的女儿。但现在,却写得一手好字。   据谭摘星说,芙娘为了把自己书香世家的身份装严实,每次趁爹不在就开始练字。   练完字的纸条,就拿去烧掉。   久而久之,谭考文还真就信了芙娘是书香世家里头出来的小姐。只是平常闲暇时刻,喜爱强身健体而已。   “有大用。”具体有什么大用,谭青青没说。   总之有用就是了。   芙娘递来的字条上,写着如下几行段落,“据小道消息传,新任太守剥削地主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便是欲从各家手里,收回田契。   他要用这些钱,扩张怡红院。为了招待和收买从京畿来的侍卫,还要继续剥削良家妇女,逼她们沦落风尘,扩大怡红院的规模。   怎么剥削良家妇女呢?   就是从赌坊里寻觅良机……故,城中只要是其丈夫常出入赌坊的,望其速速与之斩断夫妻关系,速带儿女远离祸窟,否则,为时晚矣。”   这么多字,一下子写两百份,也是累惨了芙娘。   其实,谭青青也本可以聘请书肆的员工来拓印的。但是,那肯定就暴露了消息。   为了防止薛瑞明通过查寻草纸的来历,而精准定位谭青青等人。谭青青是让芙娘用家家户户必备的厕纸写的。   “挺不错的。刚好两百份。”   谭青青之前花了钱,请小乞丐,把经常出入赌坊的人员名单摸查了一份。   然后她又顺着这份名单,查到了这些赌客的家庭住址。   “二伯娘,我待会儿有事出去一趟。等到了晚上,你帮忙把这些单子,沿着我给你的地址,一家家找过去。注意,只能给女主人看,不能给男主人看,明白吗?”   芙娘这几天,一直被谭青青打发干这干那的。   她都有些生气了。   并且,心里也有所怀疑。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因为你二伯出了什么事,你们才故意使唤我做这做那的?就算我的字体是可以随意变化,但你们也不能光逮着我这一只羊薅呀。一下子让我写这么多份字稿也就算了,还让我一家一家的递出去,这得递到什么时候啊……不行,我要出门去打探你二伯伯的消息……”   谭青青一看芙娘要去追问谭考文的下落,就赶紧把人拦住。   “二伯娘!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二伯伯走之前,是不是吩咐过你,要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为他担心?”   说起谭考文临走前,对自己的嘱咐,二伯娘就安静了些许。   “所以你就要听他的话呀!”   “二伯伯叫你别乱操心,你就别操这个心。帮咱做事,二伯伯才会更快从牢里放出来。你明白吗?”   看二伯娘呆愣的样子,谭青青就知道她没听明白。   谭青青只好将自己的计划,一点点说给她听。   “为了救二伯伯,我想了两个方案。一是,拜托封家出面让薛瑞明放人。薛瑞明再怎么奸佞小人,也不会惹当地乡绅富翁不快。更不会因此得罪文人。不然你想想,得罪他的是我,不是二伯伯。但他为什么不抓我,也不抓大伯,偏偏要抓二伯伯?”   “为什么呀?”芙娘也是才反应过来,愣住了。   “因为大伯现在是龙门镖局的掌事,抓了他,等于就是得罪了武夫。更是得罪了行伍出身的军兵!”   “而我,虽然是谭家五姑娘,但沈老太爷是我外祖父。薛瑞明又不傻,在没处理掉沈家之前,又岂会轻易对我出手?”   “哦……”芙娘似懂非懂。 第211章 他报他的仇,我救我的人   “那……他为什么不抓我和摘星?”   谭青青看了她一眼,心想,水牢的刑罚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那个薛瑞明分明就是觉着,男人能坚持的更久,能让画师观摩的更久。   至于其他原因……   反正薛瑞明那个变态,心里面咋想的,谭青青咋知道。   “一个家,男人是顶梁柱。男人要是没了,这个家就散了。正所谓擒贼先擒王,估计你和摘星,他是留着慢慢收拾。”   既然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谭青青也是趁热打铁。   “所以你和摘星就要更加好好照顾自己,别出去乱晃。若是让薛瑞明抓到把柄了……你在外面,还能替二伯奔走。你要是进去了,我们还要分散精力,重新想办法救你。”   芙娘这回是懂了,忙把头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行,你二伯娘我知道了。”   她道,“那第二个方案呢?”   “第二个方案,便是解决掉薛瑞明这个根源。”谭青青道,“薛瑞明一日不被驱逐出渝州城,渝州城将一日不得安宁。”   “你且等着吧,等渝州城局势再乱一些,吊民伐罪的效果,才会更好。”   芙娘那模样,虽然看起来,还是有些似懂非懂。但至少她没有像一开始那样鲁莽了。   甚至,她还关心起谭青青来,“害,摘星她爹的事情,还要来麻烦你,实属不该。你自己爹娘都……还要为咱们操心。咱这心,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无事。”谭青青倒是回应的淡然,“或许正因为我爹娘不在,我才更自主顽强。”   比起一无是处,受人保护的废物,谭青青更愿意做一个能迎接所有风霜的强者。   外物终究是外物。   只有心,才能决定一切。   正所谓,四方上下曰宇,古往今来曰宙,宇宙便是吾心,吾心便是宇宙。万事万物皆由心而生发。   心强,则无坚不摧,无功不克。心弱,则危如累卵,不堪一击。   她这般淡定,反倒是芙娘更加觉得愧对于谭青青。   “你瞧,我本应是长辈,却给你搞出了这么多麻烦,我……”   谭青青实在是不想再听芙娘叨叨下去了,直言道,“二伯娘,我给你的地址,有两百来个。您就算是一家一家找过去,怕是也得花几天,才能分发完。”   “知道了,我马上去!”被催进度,芙娘只能无奈地把字稿都收拾走,去分派分发了。   倒是谭青青这边的事儿,简直不停。   乔嬷嬷从陶府回来,直接走到谭青青身边。   一般要是沈梅兰不找她的话,乔嬷嬷也基本很少与谭青青正经开口说话。可一旦乔嬷嬷要正经跟她开口了,那肯定就是沈梅兰找。   于是,不等乔嬷嬷张开嘴,谭青青便道,“姨母叫我了?”   “是呀,姑娘怎么知道?”   见谭青青不答,乔嬷嬷也不恼,而是自顾自地传达沈梅兰的意思。   “您日跌时分,去封家的事儿,夫人已经知晓了。她还花了银子,特意打探了下,您与封家小公子在宅院里说了些什么。夫人觉得您实在是太见外,若是为了谭二爷的事儿,您也可以去寻求陶家的帮忙,实在是不必自个儿亲自去封府。”   谭青青淡然地瞧了乔嬷嬷一眼。   眼角余光中,充满了无奈和调侃之意。   “我去陶府,难道姨母就不会用让我嫁人的条件,换二伯出狱了?”   “那自然还是会的。”   谭青青,“……”   那还说什么?   “姨母近几日还好吧?”   谭青青换了个话题。   “年关的时候,我染了风寒,没去拜见。也不知姨母心里,是不是还怨着我这个外甥女。现在我身体好了,倒是能挑个好时间,带上厚礼,去拜访拜访姨母了。”   说起拜访一事,乔嬷嬷也是丝毫不给谭青青面子。   “说怨,倒也犯不上。毕竟,姑娘你因为‘生病’,是哪家的年夜饭,都没去成。夫人倒也不至于过分埋怨。”   没有过分埋怨的意思,就是,还是埋怨咯?   哎。   谭青青叹气,“那还要拜托乔嬷嬷您,多向姨母说些好话呀。您每次都是陶府和我这小院子之间,不停地往返。这银子,您就拿去,买些泡脚用的中草药。”   瞧着乔嬷嬷还要推拒,谭青青却是直接把银子塞进乔嬷嬷的衣袖里。   “嬷嬷不必推诿。”   “行吧。”看谭青青这么坚持,乔嬷嬷也就把银两收下了。   “今儿啊,夫人本是宴请了一些城内妇人,想要将你推荐出去。只是谁料想,她们一听是要给你和她们家儿子做媒,就纷纷拒绝。夫人的脸,本是挂不住了。不过好在,您拜访封小公子的事儿,传到了夫人耳朵里,让夫人又喜笑颜开。夫人这才没计较您,宴请城中青年才俊时,把人家吓得尿裤子的事儿。”   说起让那些男人尿裤子的事儿,谭青青不得不强忍住笑,装作自己有很认真的在听乔嬷嬷的教诲。   乔嬷嬷瞧着谭青青这将笑不笑的样儿,虽然面上无奈,但话还是要继续讲完。   “这不,夫人就让老奴来传话姑娘,务必要把姑娘你打扮的美美的,亮瞎那群俗媚妇人的狗眼。”   这乔嬷嬷一般很少骂人。   能逼她骂人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或者是让沈梅兰吃过亏的人。   总之,听乔嬷嬷这态度,谭青青基本就已经稍稍把“敌对方”给摸的差不多了。   谭青青这回,没有让乔嬷嬷整理衣装,而是自己梳头,自己点妆,自己穿衣打扮。   毕竟有些妆,像乔嬷嬷这样的古人,肯定没见过。所以还不如谭青青自己画。   “听你这语气……姨母怕也是没办法了,才将这些原本她看不上眼的妇人,请去她府上一聚的吧?哎,姨母怎么就不明白,姻缘这事儿,是没法强求的。……只要我不愿意,她就算是说了百户,我不想嫁的,一样不会嫁。”   “是是是。”乔嬷嬷给谭青青递绾发的簪子,“但只要姑娘你想,就没有你拿不下的人和事儿。这不,封家小公子就被你迷的不要不要的吗?”   “不要胡说。”   说起封烨霖,谭青青面色未动。   “我与他,不过是合作关系。他报他的仇,我救我的人。事后,他要是愿意和离,我也是应的。” 第212章 沈梅兰摆局   乔嬷嬷还想说什么。   但谭青青没应答她,而是自顾自地将胭脂水粉盒子都收拢起来,示意乔嬷嬷可以带路了。   乔嬷嬷只能暂且先将话茬,都隐没在了喉咙里。   到了陶府。   沈梅兰每天的生活,不是宴请,社交,就是与深闺女子们谈诗作画,茶艺插花。   谭青青去的时候,沈梅兰和妇人们已经吃过饭了。   于是,谭青青只能吃点小点心,随便垫垫肚子。   沈梅兰瞧见谭青青,倒也没在众人眼前,给她这个宝贝外甥女难堪,只是对谭青青道,“你好些天都没来我这儿走动了,如今元宵将至,你也别做别的,这些天,就好好在陶府,替我招待下这些闺中密友。”   说起闺中密友这四个字,沈梅兰还重重加了音。   谭青青明白。   她瞧见大家伙儿的在圆桌上端坐,且每个人手中,都有一杯茶。而这些妇人呢,就对着茶具,开始在茶沫沫上作画。   其中一个妇人瞧见了谭青青,当即便放下手中的茶具,朝着谭青青嬉笑嘲讽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个,让整个渝州城门户,都闻之色变的谭五姑娘。”   谭青青不知道这妇人是谁,还是乔嬷嬷在她耳边嘀咕,她才知道,此人是新任主簿官的夫人,贾金凡。   贾金凡要嘲讽起人来,就要把人往死里嘲讽,才肯罢休。   “人家都传,谭五姑娘是个力大无穷,面丑身壮的。没想到,今日一见,居然还行。瞧着也算是能上眼。就是这名声啊,啧啧……十里开外都传遍了啊,不然你姨母,也不会巴巴的过来求我们,让我们给你个台阶下。”   言罢,贾金凡还故意将自己手中的茶画,递给谭青青看。   “瞧你这出身……虽然有沈家的一部分,可毕竟名儿之前挂着‘谭’姓。这草莽武夫,终究还是草莽,对于插画茶艺这等高雅之事,怕是一窍不通吧?”   面对贾金凡的“侮辱”,谭青青置之一笑,“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嘛。我的确不会,不过你所做的这所谓山水茶画,连山峦之俊秀,川流之灵动,都描摹不出半分,就自夸自傲,恃才傲物。也是令人笑话的很。可问题是,你这才,也就这样。也不知在这儿奚落旁人奚落个什么劲儿。”   言罢,谭青青还啧啧叹气,“真正有才的人,可不会像你这般,还没做出个什么,就自夸自傲。做人啊,得谦虚一点儿,才能走的长远。不然,很容易翻船的。”   贾金凡那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这回,沈梅兰才终于是眉开眼笑,对谭青青面善了两分。   “哎,我这个外甥女啊。她别的不行,就这嘴呀,常常叭叭的,吵闹的人头疼。”   可沈梅兰那样儿,根本就不是厌烦谭青青的表情。   “早就跟她说过了,不要随便张嘴。不然啊,这吃亏的,就是别人。我一直跟她说,少说话,多做事,别把人全都给得罪了。以后她在这城里没人帮衬,举步维艰可怎么办呀。可她呀,就是不听。而我呢,又不是生她养她的人,这死活不听的,我又能怎么办呢?”   这个沈梅兰,一边假惺惺地嘲讽谭青青不听话,一边又暗戳戳摆了这些妇人一道。   严明,谭青青就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妇人们若是有气,最好给她咽回肚子里,不然就是斤斤计较,倚老卖老。   这些妇人能怎么办呢?   她们只能被气的牙痒痒,还必须得憋着。   此时,另外一人说话了。   “瞧你这话说的。既然是陶夫人的宝贝外甥女,那肯定不会差。就是啊,我家的情况想必你也知道,这债台高筑,聘礼什么的,肯定凑不够。要不这样?这聘礼单子我就按照这上面的来了,您要是觉得行,您这宝贝外甥女明儿就嫁到我家去。您要是觉得不行,婚事便也作罢。”   沈梅兰让人把各家的聘礼单子,都收拢起来。   她自己没看,而是让人呈给谭青青看。   谭青青随意瞧了一眼,乐了,“三书六礼倒是齐全,就是,这聘礼,各家各户竟只有两只大雁?”   见谭青青嫌弃,各家妇人也是竭尽全力,把自己给摘出去。   “过日子嘛,这油盐酱醋茶的,哪样不需要花钱?我们几家都琢磨过了,与其把钱浪费在聘礼上,还不如等你嫁过来了,花费在一家人慢慢过日子上。”   谭青青笑了笑,就将这聘礼单子扔了出去,“也是,一个丈夫经常出入赌坊的人户,家里还能剩下几个钱?据说,您夫君经常出入董氏名下的赌坊呢。您都那样劝您夫君了,可您夫君就是不听。哪怕是砸锅卖铁,逼着你把嫁妆都发卖出去,也要去赌。怕是下一步,便要卖你,和你女儿了吧?”   “好像你女儿目前也挺小的,才五岁。”   “正是懵懂的年纪。哎,可咋办呀。”   谭青青这么说,就一下子就抓到了舒夫人的命根。   舒夫人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你查我?你怎么知道……”   她目光一直在谭青青和沈梅兰之间,来回打转。   她不知道谭青青和沈梅兰在背地里偷偷摸摸搞了些什么,但她现在非常的生气。   她感觉自己被溜了。   “你们……沈梅兰!你是真心要把你这外甥女出嫁的吗?我瞧着你,分明就是在算计我们!”   沈梅兰淡淡地抿了口茶,神色漠然,“你才知道呀?我叫你们来,不过是想让我这宝贝外甥女知道,她要是不想嫁人,便得嫁到你们这几户去。原本大好的光明不要,挑挑拣拣的,终究会把自己挑拣成没人要的垃圾。”   “不然你们还真以为,我能将她嫁与你们?”   沈梅兰指了指贾金凡,“色鬼儿子。”   又指了指舒夫人,“欠债赌鬼丈夫。”   再指了指在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潘夫人,“窝囊废。”   “我这外甥女心高气傲,只有让她认清了自己的处境,她才会明白,我这么累死累活的为她筹谋,都是为了她好。不然,谁想浪费时间搭理你们?” 第213章 人心所向,世间规律罢了   “你!”   被沈梅兰气炸的妇人们,懒得继续待在陶府。   都纷纷把手里的茶具,插花用具什么的,扔置到圆桌面儿上,甩手走了。   沈梅兰瞧着她们走,那是连眼睛都不抬的。   这些人一走,谭青青也朝着沈梅兰施行一礼,说要告退。   却不料,沈梅兰却让她暂留片刻。   “谭二爷的事情,我是听说了。你是打算,只要我不问,你就永远都不向我说的吗?”   “哪能呢。”   谭青青笑着挽住沈梅兰的胳膊,极尽谄媚之色。   “姨母可是青青最强而有力的后台,这些年,青青能得您的照拂,那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了。”   “只是吧,薛瑞明是什么人,您也知道。青青这不还是怕薛瑞明再把手,伸到陶府吗?”   说起陶府,沈梅兰却是冷哼出声。   “这两年,陶若灵和陶曼凝也就相继嫁了出去。至于你那表哥,最近也要考试了。待他考上举人,就给我滚出渝州城,自谋生路。至于这陶府的其他人,我可顾不上。”   “那怎么能行呢?”   谭青青劝慰着沈梅兰,不要随便说气话。   “您既然已经嫁入了陶府,那就是陶府的人了。若是陶府出了事儿,您也逃不掉。所以为了您自个儿的身家性命,还是得谨慎为上啊。”   谭青青为了让沈梅兰舒缓口气,也是亲自给她斟了杯清茶,“姨母最爱喝这信阳毛尖了,瞧着这茶叶便是去年清明时节采摘下来的清茶,最是爽口。姨母喝一些,润润嗓子,消消气。”   沈梅兰端着茶,瞥了眼谭青青。   她只是略微抿了口茶水,就将杯子置放到了一边。   “青青,我知道你对你自己的婚事不怎么上心。可女人这辈子,终究还是要嫁人的。姨母也是为了你好。”   “我知道的,姨母。”   谭青青让沈梅兰别再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   “我已经与封烨霖说好了,只要他爹娘同意再次上门提亲,我便嫁过去。只不过呢,封烨霖的爹娘据说不是好相与的。就怕青青以后嫁过去了,会被他爹娘管制呢。”   说起封烨霖的爹娘,沈梅兰也是略有耳闻。   但沈梅兰却道,“这个不用你担心。他爹娘虽然不好相与,却也清楚大局。如今的渝州城,人人自危,可不是关宅子私斗的时候。再说了,你背后有谭、陶、沈三家,他们姓封的,那是巴结都来不及。只要不蠢,他们就不会做出不给人面子的事儿。”   谭青青没说话,只是用点头以表了解。   而沈梅兰瞧着谭青青还是不肯将谭二爷的事情,交给她来办,她也实在是恼了。   “行吧,瞧你这胸有成竹的样儿,谭家二爷的事儿,你怕是也用不着我来出手。那你且先回去吧。若是有新的进展,你差乔嬷嬷过来禀告我一声就好。”   “那青青就先回去了。”   谭青青没有多留,一溜烟的就跑掉了。   她跑了没一会儿,沈梅兰就冲着她离去时的方向傲哼了声。   “这个死丫头,来不见她有多积极。跑倒是跑的飞快。”   乔嬷嬷瞧着沈梅兰虽然埋怨谭青青,但也不是真的生谭青青的气,便也在旁边跟着调笑。   “青青姑娘一向主意大,或许这事儿,青青姑娘她早已有了盘算,自然也就无需夫人您挂怀了。”   “哼。”沈梅兰还是傲哼着,“但愿吧。”   **   谭青青一个人回到院子,也没多留,只是找了几个敲击石子工具什么的,就偷摸溜出了城外。   城外这几天正在搞民俗活动,迎接春神什么的。说是这个活动主要是祈祷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啥啥啥。所以连续几日,都有人跳穿着五颜六色的服饰,举着绚丽的幡旗,在那儿围着篝火跳舞。   百姓们进城出城也不被拦截。   故而谭青青就混在这批人群之中,出城,与谭摘星会合。   谭摘星早就把挑好的石头,搬运到了一处没人的山窝窝里。   她等了好半天了,才把谭青青给等来。   谭青青一来,谭摘星就怨怼她,咋才来?   “我都等半天了!幸亏现在天还冷着,没什么蚊虫。要是夏日,你在这草窝子里待着试试?”   “行了,别抱怨了。快让我瞧瞧,你这石碑刻字刻印的怎么样了?”   “在刻呢。”   谭摘星其实就刻了两字,还搞得特别难。   一开始本来她们是想用火,把字体的纹路烤出来的。但是后来发现,没什么可操作性。所以还不如用石头,把字的纹路给砸出来。   不过也幸好,山窝窝下面,人们在欢庆,迎接春神,人声鼎沸的,竟也无人能发觉谭摘星在用石头敲击石碑的声音。   也亏谭摘星是练武的。   不然普通人就算是敲击一整天,也不见得能把字给磨出来。   “青青啊,我们一定要刻十六个字吗?好难啊,要不我们把后面那句‘众情奸利,居货千金’不要了吧!感觉跟薛瑞明也没啥关系的样子。”   “谁说没有关系?”   谭青青声色淡淡。   “过几日,粮食匮乏的消息,就会传遍城内。”   “到时候,就会有无数的人,广积屯粮。一旦粮食涨价,其他的日生活用品,也会跟着涨。如此,便能刺激奸商,抬高物价,牟取暴利。”   “你猜猜,像这样恶性循环下去,渝州城能坚持几天?”   谭摘星,“……”   谭摘星没有想到谭青青居然是这种人!   她傻了。   “你这样做,跟薛瑞明和那些恶人有什么区别?”   她惊呆了,“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事情会这个样子发展?你预料到了,你还这么做,你……”   望着谭摘星这双震惊的瞳眸,谭青青微微一笑。   “摘星啊,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好人。”   谭青青道。   “更何况,就眼前的情景来看,怎么说,都是薛瑞明比我更恶毒。我若是不来个釜底抽薪,彻底绝了他的后路,那完蛋的,肯定也不止咱家。”   “至于你说我是否早就预料到事情会这般发展……摘星,我又不是神,我怎么能预知呢?”   “你之后看到的所有事情,无非就是人心所向,世间规律罢了。我一介凡人,操弄不出这么个大局。” 第214章 又遇王鹏海揍人   谭摘星被谭青青这装神弄鬼,稳若泰山的样子,给糊弄到了。   但她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青青……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用争端解决争端……渝州城的老百姓也是我们的亲人、朋友,邻居,他们是无辜的……”   “无辜?”   谭青青有点想笑谭摘星的天真。   “李玉德走的时候,可没人挽留过李玉德。薛瑞明上任之时,所有人也都在默认薛瑞明的出现。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是所有人的麻木,冷漠,和事不关己的高高挂起。既然如此,不将所有人都与这件事挂钩的话,他们又岂会真正明白,他们现在所拥有的,有多不容易?”   “摘星,你太纯良了。可有些事情,光是纯良,解决不了问题。对于我而言,只要能彻底解决掉问题的根源,我不会介意使用任何方法与手段。”   谭摘星,“……”   谭摘星手里头拿捏着石头,不知是继续敲击石碑,还是怎么。她呆愣着坐在一旁。   如今的谭青青,给她一种十分陌生的感觉。   仿佛之前,她从未了解过此人一般。   哦,不对,之前也有过一次。那还是谭青青在说自己初恋情人时,那也是她不曾理解过的东西。   五妹心思太过细腻,完全不像是草莽世家的儿女。   可能是因为她爹娘不在她身边?所以才演变的心思这般细敏?   经过她们一整夜的捶打,石碑上的十六个字终于被精描完成了。   完成后,谭青青和谭摘星就把石碑合伙搬运至小推车上。用渔网框住,扔进脏水沟里,任由它被浮游生物和水草苔藓之类的玩意儿遍布其身。   只有这样,才能伪装成石碑是经过长年累月的沉淀后的模样。   做完这些,谭青青才拍了拍手,示意谭摘星可以跟她一起回城了。   却不料,一个女人尖锐的厉喊声,刺破山窝窝。   差点没把谭青青和谭摘星给吓死。   这女人尖锐的哭喊声,吸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吓得谭青青和谭摘星赶紧蹲下身,以免自己藏身的地方,被其他人察觉。   同时,她俩还时刻关注着那女人的行动。并随时准备挪动身形,预想躲开那女人的活动范围。   但那女人身后,也还有个胖墩墩的男人。那男人挺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揪着女人的头发,便狠狠往地上砸。   而女人身边的五个孩儿,也是被这一幕吓得,紧紧互相抱住彼此。他们小声抽泣着,完全不敢上前去阻拦。   “我让你跑?你跑啊?啊!老子一个人在牢里待了那么久,也不见你拿银子过来赎?你在家里面,用我的,吃我的,还让我付了那么高的彩礼钱,你就是这样回报老子的?”   那女人被揍的脸都肿了,哭起来,连像样的一句嘟囔都发不出。   谭青青总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   细眼一瞧,好家伙,不是那个王鹏海又是谁?   谭青青使唤着谭青青迅速下山窝窝,并混在人群里面,“看热闹”。   围观群众瞧着王鹏海揍媳妇,那也是凑热闹的居多。真让他们上,去拦人的,那也是半个都无。   哪怕偶尔有两个看不过眼,想要去拦的,也都被王鹏海给怒怼了回去。   “你身为大男人,你在这儿揍媳妇,像样吗?媳妇在家里面操持,维持着一家老小的生计,那可是最苦最累的活儿。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在这儿揍人?我看你老了之后,没伴儿,谁来养活照顾你!”   “我揍我媳妇儿,关你什么事儿?我被关牢里的时候,你跟这个臭娘们是不是有一腿?不然你为什么替她说话?”   “嘿,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跟你媳妇有一腿?你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旁人瞧着这两人吵起来,也是连忙互相把两人拦着。   “好了好了,别吵了。现在这情况,还是赶紧把这女人送去医馆治疗比较好。”   然而眼瞧着其他人想要把女人送去医治,王鹏海竟然还一脚把人家给踹飞咯。   “送什么送?这个女人就是贱!她就该被活活打死!”   谭青青瞧着这事儿闹得,实在是看不下去。   便拽着谭摘星,一齐来到人群最吵闹之地。   然而王鹏海瞧见谭青青,竟然被吓得,整个人肉肉都抖了三抖。哪怕他揍康春桃时,仍然凶狠。但面对谭青青时,他凶狠而又充满戾气的瞳孔,瞬间熄火。简直比往灶台里面泼水都还管用。   但他还是色厉内荏,装作一副完全不怕谭青青的模样。   “你……咋?你又是来替这个女人鸣不平的?”   “不啊。”谭青青这回倒是不像上次,那么的嚣张跋扈了。   “我是来吃瓜的。就是想问问,你跟怡红院的兮和姑娘怎么样了?我说,你要是真喜欢兮和,那就赶紧给兮和姑娘赎身呀。你说你又不喜欢康春桃,还跟康春桃生这么多孩子……厌恶人家,又跟人家造人,造完人,还揍人家……你这肥猪眼里,女人是不是就是母猪啊,只负责下崽就行?”   “可养猪场里,哪怕是下崽的母猪,也要在生产前补足了营养,生产完后,更是要精心照顾才行吧?”   “我瞧着,在你这牲畜眼里,女人好像跟会下蛋的垃圾没什么区别。”   王鹏海不知道谭青青这回儿是不是又想揍他,然后搞成是互殴,害他继续被关牢里吃那跟清汤寡水似的馊饭。   而且他也不想再回牢狱里了。   新来的薛瑞明简直不是人。   “关……关你什么事?”王鹏海气的要死,“兮和姑娘那是拿不出赎我的钱,所以才爱莫能助。但这个贱女人,她家里人拿了我那么多银子,她要是不把这银子给我吐出来,老子能把她揍的下不来地……”   王鹏海说着话,谭青青忽然就对王鹏海挥了一记虚拳。   这虚拳没揍到王鹏海身上,但却把王鹏海活活吓了一跳。   “可是兮和姑娘每天陪那么多客人,哪里顾得上你啊?”   谭青青笑道,“我听说,薛瑞明一来,就包下了怡红院里大半的姑娘。你不如回去问问,这些姑娘里面,有没有你心心念念的兮和。” 第215章 女孩都被卖了   然而王鹏海就是不承认他所托非人,或者说,他打心眼里,就只瞧得起那些,他还没娶进家里的女人。   至于娶进家里的……   就是任劳任怨的奴隶。   哪怕被揍死,那也是这女人自个儿命薄,跟别人没关系。   谭青青瞧着王鹏海不说话,叹气。   看来这人心里面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得不说,康春桃这女人真惨,娘家不爱,夫家也不爱。   毫无依靠不说,生的几个孩子还这么小。遇到事儿,只能畏畏缩缩地躲着……   谭青青瞧了眼那几个孩子,本来还没什么。   但再一细瞧……   全是男儿。   这概率不太对劲啊。   谭青青眯起了眼睛。   “康春桃,你一连生了几个啊?怎么全都是男孩?女孩呢?”   康春桃被好事的围观群众扶起来。   她被揍的眼眶红肿,门牙都掉了两。身上更是没有一块好肉。   但谭青青问的时候,吐词不清楚的康春桃,拼命嘟囔嘴,想要把话表述明白。   “喔绿儿她们……她们被汪鹏嗨这个杀千刀的,卖给了人牙子……”   谭青青听得有些吃力。   也幸好,康春桃身边有伴儿,她看着康春桃说话急人,便自告奋勇地上来,把事儿向大家伙儿挑明了。   “这个王鹏海啊,真不是东西!自己媳妇做月子的时候,他就跟怡红院的姑娘们搅合到了一起。那个地方的姑娘能是什么好东西?不把你家的钱财榨取干净了,她们会放过养自己的摇钱树?”   “好嘛,这王鹏海自己心甘情愿被骗也就算了。回到家,瞧着康春桃不如年轻时候漂亮,就对人家拳打脚踢,天天逼春桃把彩礼钱吐出来。可春桃的娘家,那就是群吸血鬼啊,没吞王鹏海几块好肉就算不错了。又岂会真的救春桃?”   “王鹏海见彩礼钱要不回来,就逼着春桃多生孩子。”   “生了女孩,就卖出去。谁出的钱多,就卖给谁。”   “生了男孩,要么养着,要么也是卖出去。”   “春桃前前后后起码给王鹏海生了八九个孩子。你瞧瞧现在,他们家还剩几个孩儿了?”   “要不是这些天王鹏海在牢里,怕是就连这几个,都留不住!”   众人没想到,王鹏海居然是这种没有人性的狗东西。   骂他畜生,都算是抬高他了。   旁人听到这话,也是怒斥王鹏海不是人。   “自己的娃儿都舍得卖,我看你是脑子进猪屎,里外都跟人沾不上边吧?为了裤裆子里的那点事,连亲骨肉都不放过……你就应该一辈子在牢里,别他妈再出来,祸害人了!”   王鹏海见自己被众人骂,竟然还张嘴反驳,“我卖我的娃,跟你们有什么关系?这个康春桃,她娘家坑骗了我整整几百两银子的彩礼钱,坑钱的时候,跟我说,她家会把这些钱,都还回来,说是嫁妆。可她呢?就他妈带来了两个小匣子的首饰,还他妈都是不值钱的!”   “我要是知道他们家这么吝啬,当初又岂会把人娶回来?”   “你省省吧。”   旁人又在闹了。   “人家姑娘的嫁妆,那是给人家姑娘的。就算判到衙门里去,衙门也不认这嫁妆,会成为夫家的财产。再说了,你一个男人,张口闭口就是觊觎女人的嫁妆,你要脸吗你?只要是个男人,都会以觊觎女人嫁妆为耻。可你瞧瞧你,满脑子都是算计别人的钱财,丝毫没有悔过之意……不管怎么说,人家春桃也是陪了你七八年的好女人,陪你过了这么些年日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不感激人家也就算了,还对她这么狠毒。你就不应该投胎做人,就应该滚去做牲畜!”   也不知是哪个激忿填膺的,对着王鹏海就开始怒骂。   幸好,这个游戏,正常人还是比较多的。   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骂渣男,谭青青也乐得在旁边躲着看戏。   甚至,还有人,已经去打探被王鹏海卖掉的那几个孩子的去向。   都不用谭青青干事儿的。   王鹏海见自己被围攻,竟然还觉得自己很委屈。   “你们不跟着我一起骂这个贱女人,反过来骂我是什么意思?我让她生孩子有错吗?女人不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女人不生孩子,还有几个用途?这外头兵荒马乱的,让她们上战场,上不去。让她们下地干活,还叫苦叫累。也就生孩子这一点点用处……我还嫌她生的不够多,卖出去的孩子,不能卖个好价钱呢!”   众人瞧着王鹏海居然是这么一条肥蛆,面上都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当然,也有几个跟王鹏海一样是蛆的围观群众,想要为王鹏海说话的。但他们瞧着大家围攻王鹏海围攻的这么厉害,也都纷纷噤声,没发表什么失智言论。   “你说女人上不去战场,我看你长得这般肥头大耳的,叫你去当兵,你还会嫌当兵的伙食不好呢。”   那人道,“算了,像你这种人,跟你多说一句,我都嫌脏了我的嘴。咱快写把康春桃送去医馆吧?本来好好的供奉春神的活动,全被这肥蛆给搅合了。真是令人心烦。”   “走吧走吧。”   大家伙儿扶着康春桃往城内走着,丝毫没有管被骂成狗的王鹏海。   王鹏海非常生气。   康春桃明明是他的女人。这群人有什么资格搀扶康春桃去医馆?再说了,去医馆不也得花钱吗?   这花的,还不是他的钱?   “干什么?康春桃是我媳妇,有你们什么事儿?要送医馆,那也是我去送。你们这么积极,是不是也跟这女人有一腿?”   眼瞧着王鹏海说不过干不过人家,就开始脏人。   是个泥猴也都被他激起了几分性子。   大家伙儿也开始怒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自己是这种人,就开口闭口的也把别人往这方面想!”   谭青青瞧着大众有骂不过王鹏海的趋势了,便也加入到了战局。   之前谭青青是乐得别人在骂,替自己省了力气。   现在,谭青青是觉得,像王鹏海这种人,就不应该给他脸。   “王鹏海,你要是不想挨打,就滚一边去好好站着。不然,我就再把你打进大牢,你信不信?”   谭青青眸色发着狠,“薛瑞明是什么人,在牢狱里怎么对付那些他看不惯的囚犯,我想你应该是了解的吧?要不要再进去多体验几天?” 第216章 康春桃活着还不如死了   王鹏海被气的要死。   但是他没办法。   薛瑞明那个狠人,他还是不要去招惹为妙。   这次他运气好,从大牢里跑了出来。下次若是被薛瑞明那个变态盯上,也给他来个十八大酷刑,水牢什么的。就他这种从小没吃过什么苦,一直以来都养尊处优的小胖胖而言,怕是连第一天都撑不过去。   眼瞧着王鹏海有些怂,不敢跟谭青青硬碰硬了以后。   康春桃这才被好心人们,搀扶着送去了医馆。   至于她的那几个孩子,也被好心人一下子查出了些蛛丝马迹,也在旁边安抚着康春桃,叫康春桃不要太过忧心。   “春桃的孩子,有两个女孩,在怡红院。不过听说那两个孩子太小了,还没到接客的年纪,所以只是被老鸨收养在后院,平日里只教导她们琴棋书画,还没教导到怎么哄男人的份上。你们要是想养那两孩子的,可以跟春桃说,春桃一个人虽是负担不起,但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沦落到怡红院那种地方。”   “是吗?”   围观的群众,有生不出孩子的,确实动了这方面的心思。   但也有浑水摸鱼的,想讨个童养媳回家养着的。   “哎,我说,我屋子里正好缺个嘘寒问暖的丫头。不如卖给我吧?正好,等她长大了,就把人哄着做自己的媳妇儿……”   岂料他这话,瞬时就被旁人给怼回去了,“你们男人,是不是满脑子就那二两肉的事儿?春桃的命,已经这般苦了,你却还要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说话的是个妇人,面生,谭青青不认识。但瞧着这人激忿填膺的样子,也是个能处的。   但谁知,下一秒,她的话锋便是一转。   “春桃啊,我跟我相公,好些年都没生出孩子了。不如你把你的孩儿,匀一个给我养着?我瞧着你这最小的这个,就挺好的。浓眉大眼,鼻梁高,睫毛长,长大了肯定是个帅小伙儿。你瞧,你生这么多,本就养不起,所以还不如把孩子给了旁人,让旁人替你分担分担……至于路程,也不远。你要是想孩子了,随时都可以去我家看看孩子。你瞧成不?”   嘿。   谭青青瞧着人都还没真运送去医馆呢,这大伙儿就开始分人家的孩子了。   什么德行?   但谭青青一开始并不能挤进意图分孩子的人群之中。   因为这些人,实在是太狂热了。   “凭啥这最小的这个,就该给你啊?我还觉得,这最小的就应该给我。……你要是真为春桃着想,你怎么不要那个大的呀?”   ……   “行了,行了!”有些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都别吵了,先把人送去医馆治疗。至于分孩子的事情,你们以后再慢慢商量,好吧?”   大家议论的火热。   但谭青青眼睛始终聚集在康春桃身上。   至始至终,康春桃都没有发表意见。   大家伙儿在她身边大肆议论分孩子的时候,她甚至连个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瞧着,她似乎是早就预想过会有这个结果。   又或许,多年如地狱一般的经历,已经让她喘不过气,甚至于麻木。   又或者,她自己本人也知道。这几个孩子,跟在她身边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与其守着那份微薄的母子情谊,还不如为他们今后的人生好好考量。   人被安全地护送到了医馆。   距离西城门口最近的医馆,那就是吴婆子和佟子郎中开的那家。   吴婆子原本瞧着这么大一批人过来,脸上都堆着笑,以为城外搞那什么祭祀春神的活动,太过于激动,引发了踩踏事件,导致好一些人需要来买跌打损伤的红花油呢。   谁料,这么一大批人一蜂拥的来,就是为了搀扶一个被打破相的女人。   吴婆子的笑容,瞬间就凝固到了脸上。   “什么呀,你们搞这么大的阵仗,我还以为发生了啥大事呢。结果就为了搀扶一个女人?”   吴婆子看了好半天,才认出,需要治疗的,是王鹏海的媳妇,康春桃。   当即脸色就更垮了。   “嘿,我说,你这没钱的女人,上次你就来我这小医馆白蹭了几帖药钱。现在你又来蹭?去去去,我这医馆不收没钱治病的穷鬼。走走走……”   这个时候,肥胖子王鹏海也终于是气喘吁吁的赶来了。   他瞧着吴婆子拒收康春桃,也是乐的很。心想,这笔治疗的费用,终于能省了时。   康春桃却用她漏风的嘴巴,勉强应答道,“折次,窝向公赖了,他可疑帮窝付这笔药钱……”   这次,我相公来了,他可以帮我付这笔药钱。   吴婆子也是听了好半天,才终于听懂了康春桃在说什么。   那也行。   只要有人付药钱就行。   吴婆子摊开手,朝着大家伙儿伸手要钱,“谁是这晦气女人的丈夫呀?看诊加药费,再加上她上回欠我的,五两银子。先付钱再治病。明白不?”   王鹏海一听只是治个跌打损伤而已,就要五两银子。当即就怒了。   “你这怕是黑店吧?什么宝贵药材,需要五两银子?”   吴婆子瞥了眼王鹏海,神色没变,眼皮子也是跳也不跳。   “你是她相公吧?我要五两当然是因为,怕你下次继续打,她继续来我这医馆欠钱赊账!你说你要打人吧,总是把人打的半死不活的干什么?你要打就直接把人打死,随便荒郊野岭的卷个草席把人扔了埋了,还一了百了。你这把人打个半残,人家还要一瘸一拐的过来看病医治……麻不麻烦?我告诉你,五两银子,都算是看春桃是常客的份上,已经很替你省了。你要是不出这钱,那你俩就赶紧滚,别耽误我家佟子继续给别人看病!”   这医馆的名声,简直就是被这吴婆子给败坏的。   大家瞧着吴婆子是这种人,纷纷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色。   “吴婆子你到底还有没有点同理心呀?春桃的命已经够苦的了,你居然还在撺掇王鹏海揍死春桃……人命关天!你这是草菅人命!”   谁知吴婆子不仅没有悔改,反倒是骂了回去。   “我草菅人命?春桃又不是我揍成这个样子的!再说了,就她这命,活着还不如死了。光是让人瞧着,就晦气!每次来,都是半口气吊着。她要是真死在了我这小地方,那我家佟子神医的名声,可不就全被她给糟蹋了吗?所以说,能让她进这个门,已经是老婆子我发了善心。你们要是再吵再闹,小心我把你们全都赶出去!”   距离佟子医馆最近的另一家,在东门口。   远的很。   就是贵人们,都需要乘坐马车才行。   他们这群普通老百姓,光是靠两条腿去走,还不知道要走多久呢。 第217章 补齿铺   于是大家伙儿一听说吴婆子要把他们全赶出医馆,也都怂了,没做声儿。   别人不做声,但是不代表王鹏海能把气给忍了呀。   五两银子啊。   普通人家不吃不喝,要攒一两年才能攒到五两。   即便是王鹏海,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更不要说他柜子里的私房钱,还要拿去给兮和姑娘撑场子。   怎么能全都给康春桃治病呢?   “我不给这病秧子治病了。没钱,走,我让你走,你听见没有?”   王鹏海拉扯着康春桃。   但康春桃这会儿也不知是突然有了力气,还是怎么样。竟然没被拉扯动。   王鹏海当即就火了。   “你跟个赖皮一样赖在这儿,也没用!这医馆治病是要钱的!我只要不给你钱,你就算是坐死在这儿里,人家也不会施舍你半滴眼泪!”   奈何康春桃就是不动。   旁边的女人们实在是看不过去了。   觉得康春桃嫁的这人,真不是个东西。都纷纷劝康春桃赶紧和离了吧啊。不然这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   “春桃啊,你要不跟你相公和离了吧?不然,我们真的是怕你哪一天死在家里了,都没人管你……”   康春桃话虽然说不清楚,但好在她在努力的纠正自己的发音。   只见她拼命张嘴,这回,她吐字倒是稍稍清楚了些,“海紫……”   孩子?   有孩子的妇人们瞬间就懂了。   “那要不这样吧,你把你这几个孩子,拿出来给我们养。反正你也养不活……我就要这个最小的,只要你给我养,你治病的钱,我帮你出了也行。”   妇人这么一说,瞬间就引起了王鹏海的高度警觉。   王鹏海拦着妇人,不想让妇人把银子给医馆。   “这孩子也是我的骨肉。我没说卖,有你什么事儿?你要给钱,也是应该把钱给我!而不是给吴婆子!”   妇人却朝着王鹏海呸了口唾沫,“得了吧你!把钱给你,你还不知道把银子白送给怡红院的哪位女支子!”   妇人自己力气不大,便叫自己相公,帮忙拦着点王鹏海。省的王鹏海突然冲出来,抢自己的钱。   她跟自己相公准备了好些年,那是求子的观音拜过,偏方也试过。   可就是不见孩子出生。   夫妻两个早就寻思着要不要找个孩子多的人家商量商量了。   如今好不容易遇上康春桃这个倒霉蛋了,自然是想着“能帮则帮”。   康春桃连连点头。   她自己被揍得连话都说不清白,但是肢体语言却没废。   她指了指吴婆子,又指了指自己最小的那个孩子。   示意妇人可以把孩子拿去。   从今天起,这孩子,就归妇人养了。   妇人顿时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行,这孩子就归我了啊。”   奈何王鹏海却先一步,将那孩子抢过去,“我也是这孩子的爹!我要是不答应卖,你们就别想碰这孩子一根手指头!”   嘿。   那妇人也不是个懦弱的性子。   妇人撸起衣袖,朝着王鹏海,就开始挠。   “姑奶奶我在外混的时候,你这王家的胖小子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吃奶呢?敢跟姑奶奶我抢东西,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知道活着两个字咋写了吧?”   这妇人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多凶。   现在让她得了娃,反倒是能为了这个娃,做任何事情。   王鹏海被这妇人突然来的一下,给吓懵了。   当即便有些不知所措。   吴婆子瞧着王鹏海和妇人在这儿闹腾,也是不咋开心地拍了拍桌子。   “喂,我说,你们到底要不要给康春桃治病?我可告诉你们,别小看跌打扭伤。有时候这揍人起来,若是伤及了肺腑,可是大事儿!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若是诊断出大病来,五两银子可不够的啊。”   康春桃没说话。   倒是妇人很积极,“你让佟子郎中先看呗。看完到底是什么事儿,就再细说!”   吴婆子点了点头,这才放佟子出来。   佟子在后头已经听了很久的墙角了。   但他知道自己亲娘是什么性子。   一开始医馆治病救人不要钱,吴婆子还依着佟子。但后来,医馆渐渐地人流量不多。这人在世上生活,总还是要花费的呀。所以吴婆子就给佟子定死了规矩,要么治病收费跟其他医馆平齐,要么她就去买卖低等劣质的药材,谋取差利。   这里面的是非曲直,佟子自己看着办。   佟子没办法,最终只好依了吴婆子。   现如今,康春桃前来就诊,佟子郎中给人家把了脉,看了看伤患处便道。   “你这显然是被打习惯了,都知道提前保护自己易受伤受损的部位。应该没有内出血,但若是发现病人受伤后,有病人皮肤苍白、湿冷、表情淡漠、少言寡语、呼吸变浅、烦躁不安、口渴,但身体上无出血点的,事情就严重了。便赶紧过来,让我再看一看。”   说着,佟子郎中又看了康春桃身体的其他部位。   “还好,没有骨折。多是软组织挫伤。但比较严重,因为都是皮下,不尽快愈合的话,对你的生活会造成一定的影响。给你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回去记得外敷内服。”   “还有就是,回到家,尽量躺着休息,不要干重活。不然伤口是没有办法快速愈合的。”   佟子郎中扯过几张麻纸,刷刷刷地给康春桃开药。   这药呢,佟子也没有交给王鹏海,而是交给了搀扶康春桃的妇人。   但药方子写到一半,佟子郎中又停下来,瞧了瞧康春桃被打脱落的门牙道。   “至于你这牙……市肆有补齿铺,悬牌云镶牙如生。你去修复,人家会给你补好。”   康春桃点了点头。   虽然她的脸已经被揍的不成人样,但她还是尽力的向佟子郎中表达了自己的感激。   而妇人为了把那孩子彻底归为己有,还劝康春桃别回王家了,不如在她家多住两天。   毕竟康春桃要是死了,那她买来的孩子,怕是就要还给王鹏海。就王鹏海那德行,多半是会把银钱吞了,然后孩子也不给。   妇人才不会傻乎乎地白把钱给人家呢!   “春桃啊,要不这两天你也别回家里了,跟我走,我让你好好在屋子里将养着,不让你干重活!” 第218章 晚市   康春桃啊啊啊的应着,似是同意。   吴婆子照着药方单子,把药递给康春桃和妇人的时候,还冷哼了声。   “一共五两银子,拿钱来!”   然而妇人此时却不干了。   “我又不是没去别的药铺看过,你这药啊,最多七钱银子。我就给你七钱!”   嘿,吴婆子不乐意了,“就算这药只值七钱银子,那她上次欠我的药钱,总还是要挑个人付了吧?”   “上次康春桃欠你多少药钱啊?”   “一银二钱!”吴婆子比着这数儿,面上也是凶神恶煞的。   妇人刚开始还有些不信,她拍了拍康春桃的肩膀,想确定一下,康春桃上次是不是真的欠了这么多钱。   康春桃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妇人这才没办法,把康春桃上次欠下的余款给偿付清楚了。   但事后,妇人却对康春桃道,“诺,我已经给你付了这些银两,我呢,也就还欠你三银一钱,你晓得吧?这些天你在我家吃喝,我也不给你算多的。一天给你算十五文。等你什么时候,彻底在我家住不下去了。再什么时候回你自个儿家。”   王鹏海瞧着康春桃竟然背着自己,要住到别处,当即也是发了火。   “康春桃!你没有我的允许,你还想到哪里去?信不信我把你剩下的这几个娃都活活摔死在这儿?我要你跑……”   然而,王鹏海才刚刚有所行动,就被其他的围观群众拦了下来。   “你在咱们面前杀人可是要坐牢的。你晓得不?”   旁人劝着说,“要是李太守还在,我们倒是不介意跟你一起去衙门好好掰扯掰扯。但如今在太守府的是薛瑞明,据说,要他断案子,首先双方就要给足银两。谁给的银两多,薛瑞明就判谁对。”   “上次阿牛家里,也就是因为婆媳那点子儿事儿,闹上衙门。儿媳交不上银子,被判错。结果当场就被扒了裤子,杖责三十。那围观的人可多了……本来婆婆还觉得自己赢了儿媳很舒爽,可谁知,薛瑞明那样搞事儿,丢脸的还是他们自家。儿媳受不得这屈辱,一头撞死在了石柱上。阿牛那是赔了银子,赔了媳妇,又赔了面子啊。”   “直到今儿,他们一家子都抬不起头来呢。”   “咋,你也要尝尝薛太守那阴里阴气的判案手法?”   王鹏海一听到“薛瑞明”这三个字,就整个人直哆嗦。   谭青青瞧王鹏海这副欺软怕硬的样子,就知道,这男人就是个软趴趴的纸老虎。还是一戳就破的那种。   别人稍微强硬一点点,王鹏海就得怂。   看来,有的男人,就是欠教育。   不好好修理他们一顿,他们都不知道“尊重女人”四个字,怎么写!   妇人见王鹏海是这个德行,也决意要将康春梅的其他几个孩子都扒拉进自己家。   甚至,她还劝康春桃,“要不这样吧,我身边呢,还有几个老姐妹,也是好些年,想盼个孩子盼不上的。你这几个孩子呢,也都去我家住几天,我把我那几个老姐妹一起叫来,瞧瞧样儿。若是双方都同意,那就双方当面签个契,明儿就把户籍给转了。”   “当然了,这孩子虽然转到别人家去。但兹要是你想孩子们了,我们随时都领孩子过来看看你。”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哪儿还轮得到康春桃说不?   康春桃心想着,自己的命也就这样了。   总不能再断送了孩子们的前程。   故而康春桃没有拒绝。   眼瞧着康春桃带着孩子们,去了妇人家里。而王鹏海一直被其他人阻拦在人群之外,谭青青心想着这事儿也算是解决了。   便拉着同样看热闹看得忘乎所以的谭摘星,意图回院子,好好修整,等明日的上元节,再出来逛。   但谭摘星却好似并不想这么早回院子。   而是想拉扯着谭青青一起去晚市。   “青青,最近又是祭祀春神,又是上元节的。晚市都不关的,可热闹了。平常都没有这么热闹的,趁着这个好时节,我们还不赶紧去晚市好好玩玩?”   然而谭青青有点累,眉宇都充满了抗拒。   “我就不必了吧……”   谁知谭摘星为了玩耍,还对谭青青撒起娇来。一边撒娇,还一边扯着谭青青的袖子,不停地左右摇摆。   “青青!”   她嘟起小嘴,“你看,你让我大半夜帮你锤石碑,我是不是帮你锤了?我这小手臂,小手腕,都锤打的可累可累的了。可是你呢!只是叫你陪我多玩一下,你就这不情愿那不情愿的!”   然而谭青青却是满脸无语,“锤累了,就回院子,躺榻上好好休息呗。”   这会儿,谭摘星不说话了。   就只是用一双哀怨的小怨眼,紧紧盯着谭青青。   谭青青,“……”   “行行行,陪你去,陪你去。”谭青青道,“但是话先说好,我最近穷的很,可没多余的银子陪你瞎鸡儿乱用。你要吃什么,买什么,都你自己付钱啊。”   谭摘星有钱。   上次卖乌灵参的钱,她到现在都还剩下好多呢。   倒是谭青青,过年的时候,沈梅兰可是给谭青青包了整整一百两的银票呢。   谭青青怎么还穷啊?   哼,这死丫头,分明就是抠!   罢了罢了,谁叫谭摘星是老四,而谭青青是老五呢。姐姐就应该让着点妹妹。虽然老五这个妹妹,年纪与自己相差不大,也从未让她省过心罢了。   两人手拉着手,奔赴晚市。   晚市有好多人在卖灯笼,卖祭祀春神用的幡布,和上元节的面具。   除了这些,还有杂耍顶缸的、喷火的。小吃摊,混沌水饺之类。   还有数不清的小糕点,像马蹄糕啊,这种酥酥软软弹弹的小点心。   以及祈福用的孔明灯、河灯。   捏糖人的商贩、糖葫芦。   总之十分的热闹。   谭青青本以为谭摘星会先在玩具堆里面,琢磨要选哪个好的。谁知道这厮,一来,就直奔小吃摊。   开口便是,“小二,来两碗馄饨!”   小二当即应声,“好嘞,客观稍等!” 第219章 薛狗又发布了新法令   馄饨被端上来。   谭青青瞧着谭摘星对着自个儿的碗,就开始大吃大喝。   瞧的谭青青直想叹气。   本来,谭青青肚子还不饿。但她真的是看谭摘星吃东西,活活看饿了。   便也端着馄饨吃着。   而不远处。   巡城的士兵风风火火跑来。   他们手里拿捏着不少告示纸张,对着告示牌就狂贴一通。   旁人瞧见这群巡城的士兵,搞的这般势大,便也好奇地往前凑过去看。   结果这不看还好,一看不得了。   看了告示的人,没一个不倒吸一口凉气的。   “咱的这位新任太守,莫不是疯了?居然发布条例,说为了扩充人口,强制十五岁以上的女子必须嫁人。若不嫁者,要么多交赋税,要么可非婚生子。这不等于说,纵容未婚女子不守贞洁吗?这是哪个智障提出来的法例?是东旭的,还是咱渝州城的?”   “肯定是渝州城的。”   另一个人道,“俺亲戚在京畿,他们那儿都没有像这种罔顾人伦伤风败俗的消息,更不要说咱们了。这条例,肯定是薛太守自己下令发行的。毕竟咱这位太守的作风,伤风败俗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啧。”   大家也是看着这告示气的不行。   “虽说女人是势弱一些,但也不至于被这样架在火上烤吧?为了扩充人口,就强逼着人家生孩子?什么德行?再说了,咱渝州城虽然不如京畿,但也总好过梧州城吧?据说梧州最近被李太守弄的,就井井有条,百废待兴的。再看看咱们?自从那个薛狗来了以后,全城都快乱套了!”   “是啊!”   众人道。   “谁家女儿不是亲生的呀。不都宝贝着?咱这地势易守难攻的,哪有梧州城缺人口呀。李太守都没颁布这种荒谬的法令,薛狗却强逼着咱上行下效,脑子真的是有毛病!”   谭青青瞧着这伙人争执的热闹。   随便把剩下的馄饨巴拉进嘴里,便起身过去凑热闹了。   最近游戏系统一直都没有发布最新任务。   害的她任务线一直卡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没有做完隐藏任务线,还是怎么样。所以渝州城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谭青青都不会放过。   然后谭青青就看见了告示牌上的内容。   差点没逼的谭青青骂CNM。   但她并没有第一时间破口大骂,而是静静站在旁边,观察着NPC们的表情,并静待着剧情的事态发展。   “这个法令下发下去,全城有女儿的人家,要么疯狂找人户嫁出去,要么就只能被动等着被搜刮钱财。薛狗真是打的一手的好算盘呀。为了钱,真是什么都做得出。”   “怎么说?”   “你怕是还不知道吧?薛狗白日里还颁布了几条法令。便是,红白喜事,无论吹拉弹唱,还是棺材板亦或吃酒席,花了多少钱,就要再出一成的费用,给太守做军需。美名其曰,国难期间,不允许铺张浪费。”   这话一出,就遭到了旁人的嘲笑。   “呵,他还不许铺张浪费呢?他那个太守府,通宵达旦的请怡红院的姑娘们吹曲儿,就不叫铺张浪费了?”   “谁说不是呢?”   “东旭朝廷是不是无人了呀。搞这么个狗官来咱们头上作威作福。陛下可是还在着呢,哪轮得到他一个四品官耀武扬威?”   “谁叫人家的祖父是薛太尉呢?官大兵多,不就是厉害么?”   哎。   众人纷纷叹气。   但此时,也还有脑子清白的,趁着大家都在,想聚众合谋。   “喂,我说,这薛狗都要一手遮天了,咱若是还不反抗,难道要等到他气候成的时候,对着咱举刀屠戮吗?”   “那你有什么想法?”   “薛狗所颁布的这些条令,根本就不是为了让咱能有好日子过。完全就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他搜刮民脂民膏也就算了,还强逼着良人入风尘。这么下去,城中的女子,都是贵人们的囊中物,哪还有咱们什么事?”   “别看他现在颁布的这些条令,说的好听,说是让十五岁以上的女子尽快嫁出去。嫁不出的,还允许非婚生子。可这条法令真要施行下去,礼乐崩坏不说,有姑娘的人家,心思好的,会想着赶紧把姑娘们嫁个好人家。那心思坏的呢?那还不得为了自家的名声,弄死自家姑娘啊?”   “不会吧?”   其他人慌了。   “好歹都是鲜活的人命……”   “得了吧!十几年前,嫌弃女的是赔钱货,溺死女婴的事儿,又不是没有。可他们是把女婴给溺死了,难受的是咱们呀!搞得现在,咱真的是连个媳妇都难讨。就算全城的姑娘都嫁人了,也还有那么些男儿娶不上媳妇呢。更不要说,还有贵人们,跟咱抢媳妇。”   哎。   说到这里,大家又是叹气。   如今的情形,真的是再严峻不过了。   “内本就有忧,薛狗来,渝州城更忧。外患铁勒还四处游走,虎视眈眈。真不知道咱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不管了!”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喝,“且不管外患,咱就论这薛狗!反正我是知道,只要薛狗在太守府一天,咱就没一天好日子过!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得灭薛狗!”   “对,灭薛狗!”   然而他们吵吵闹闹的声音,惊动了巡防还未走远的士兵们。   士兵们返回来,指着这群闹事人的鼻子,便是大声呵斥。   “谁让你们在这里聚众喧哗的?都给我抓起来,严刑拷打!”   谭青青瞧着势头不对,立马撒丫子撤。   但那群激愤的人群,却不管不顾,竟还有胆子朝着巡城的士兵们破口大骂。   “我们要灭薛狗!还渝州城一个太平!”   “对!灭薛狗,迎李太守!灭薛狗,迎李太守!”   面对这群闹事的刁民,巡城的士兵个个面色都难看至极。   虽然他们早就料到这法令发布下去,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   但是他们没想到,这群刁民竟然直接上升到,威胁到薛太守地位的地步。   为了控制局面,巡城士兵们直接把这群闹事的刁民扣下,并对大众道。   “这群人竟然质疑太守发布的法令!我们严重怀疑,他们是与铁勒勾结的细作,现带回衙门严审!都让道,不然也把你们都抓起来审问!” 第220章 系统任务,赌坊   “放屁!”   “我们就是想要个公正!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没有勾结铁勒……说我们勾结铁勒……分明就是你们借用此事,诬陷我们!”   “就是!”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闹腾,他们也仍然被当做伙同敌军处理,被巡城的士兵扣押下去。   这回,其他人是不敢随意吭声,去解救他们了。   毕竟大家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手里面连个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如何能跟人家正规的巡城兵抗衡?   而此时,好久没有声音的系统声,终于发布了新的任务。   发布任务9:去赌坊,赚取500两银子,获得8千威望值!8千威望值,可让宿主从四等平民升级到三等富农,望周知!   等级上升后,玩家空间淡水河塘将解锁淡水珠养成系统。空间矿场新增解锁云母、绿松石、蓝松石、人工钻石、海蓝宝、猫眼石、岫岩玉等一系列宝石,玩家可自行查收。   与此同时,系统空间监控室内的小甜甜,敲了敲谭青青的小窗口。   “老板!后台检测到‘薛瑞明’账号数据异常。有人给‘薛瑞明’发布讯息,你看咱要怎么回?”   “薛瑞明”那边终于有行动了?   谭青青意识一闪,回到空间内,让小甜甜靠边,自己来检查“薛瑞明”的讯息窗口。   小甜甜也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方法,让“薛瑞明”的讯息窗口安到了自己的虚拟电脑上。   那些人怕是永远也不会想到,现在跟他们聊天的,都不是“薛瑞明”本人,而是另外一个操控“薛瑞明”账号的隐秘玩家。   黑客Q:上次给你的病毒,我进行了升级。注意查收。   就一句话,和一个链接。   谭青青没有点开链接,而是查询薛瑞明与这个黑客Q的往期聊天记录。   但即便是往期聊天记录,双方的交流也是少的可怜。   要么薛瑞明不回复,要么薛瑞明就只扣111,表示已查收。   谭青青也只能按照惯例回复111。   但好不容易抓到这个黑客Q,谭青青又怎么能允许这到手的线索,离自己远去?   于是谭青青回了新消息:这次新病毒,有什么新功能?   对方长时间没有回复。   就在谭青青以为她是不是哪里露馅时,对方发来讯息。   黑客Q:除了消弭对方玩家身份,还可查询其现实身份信息。我们已经错了很多次了,若是再不将真正的主脑抓出来,秩序者定会察觉。   谭青青,“……”   嘶。   原来这些人搞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病毒,是真的来抓她的。   谭青青面色不改,十指继续敲键盘。   “薛瑞明”:那又有什么要紧,反正我们有病毒在手。即便是遇到了秩序者,也一样可以让他们变成游戏背景板。   对方又是长久的沉默。   黑客Q:这是你们的事。   随即对方便下线了。   无论谭青青怎么戳窗口,对方也依然没反应。   谭青青身子后仰,让身体完全舒展在电脑桌椅靠背上。她眉头紧蹙,状似在思考什么事。   而小甜甜在旁边,则是很紧张地观察着谭青青的面部表情。生怕谭青青有什么不开心了,便要拿她来撒气。   “那个……老板呀,我这儿就这么点事儿了,您是不是可以先出去,做任务先了?”   看着小甜甜这般慌里慌张的模样,谭青青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急什么?”   谭青青继续回看黑客Q和薛瑞明的聊天记录。   琢磨着,这个黑客Q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总感觉,黑客Q的目的,似乎与其他人不太一样?不然就冲着这寥寥无几的聊天记录,就足以让人感受到他的真实目的,与一般的玩家,有一定的区别性了。   但是就这么点线索,实在是琢磨不出什么。   多思无意。   谭青青最终还是从电脑桌椅上起身,在小甜甜略微紧张,又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离开了系统空间。   回到游戏世界,谭青青第一时间便去了赌坊。   而谭摘星瞧着谭青青竟然敢往赌坊的方向去,当即吓得连碗里的馄饨都不敢吃了,赶紧上去,拉扯着谭青青,叫她想开些,别他妈往大伯的雷点上蹦迪啊。   “青青,你没犯傻吧?你这……去的可是赌坊啊……”   “没犯傻。”谭青青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薛瑞明已然与董老太爷联手。那么,只有我深入其中,才可破除他俩之间的信任,来个挑拨离间。”   挑拨离间?   怎么挑拨?   再如何挑拨,她们也不能去赌坊啊。   会被大伯打断狗腿的。   然而谭青青一向主意大的很,根本顾不上谭摘星心里面是否慌乱。   依旧稳步往赌坊而去。   但在走进赌坊之时,却又被谭摘星拉到小暗巷子里。   “不是,青青,你再考虑考虑?”   “你看啊,且不说这赌坊是董老太爷的产业。他手下的人,肯定认识咱。那谁能提防得住他们出老千呢?就算我们能防备他们出老千,他们事儿闹大了,总不是会让大伯察觉?而且我爹还在牢里呢,要是万一薛瑞明对我爹动手,那我们之前做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吗?”   “要不这样?就算我们进去玩,但我们也戴个人皮面具好不好?这样反倒是能一本万利的解决问题。”   “也可。”   谭青青依了谭摘星的话,戴上了人皮面具。   两人装扮成了老汉的模样,还换了两套稍微富气点的衣服,进了董氏赌坊。   赌坊的手下没认出谭青青和谭摘星来。   二人的声音,也用了特殊的江湖秘药,改成了男人的声儿。   赌坊不大,但人挺多。   一共八个桌面。每个桌面都有人。   谭青青随便选择了一个桌面。坐庄的摇色子猜大小。   这东西,只要耳力好的,基本十拿九稳。   所以没多久,谭青青和谭摘星就用二两银子,赚了个七八十两。   然而谭青青和谭摘星的运气太好了,一下子就引起了赌坊打手们的察觉。   只不过谭青青和谭摘星一直没走,一直还在赌桌上玩,这让打手们在暗暗怀疑的同时,还很抓耳挠腮。 第221章 五个豹子   这时,有打手们偷偷跟赌坊掌柜的报告小道消息。   “掌柜的,三号桌的那两个老汉,我怀疑他们跟坐庄的有关系。不然那两怎么老赢?”   掌柜的看了眼三号桌坐庄的人,当即便是摇头。   “不可能,三号桌坐庄的小李,跟咱签了终身契。他要是敢里应外合,别说他那双手别想要了,就是他的媳妇孩子,也都别想活了!”   “那……是那两老汉有问题?”   哼。   不管是什么问题,去查一查,铁定能晓得情况!   掌柜的过去,让坐庄的离开,自己亲自上场。   “还是猜大小?”   “对啊。”谭青青回应的淡然。   “行。”   掌柜的将三枚色子扔进盅里,摇摆了几分钟,才将盅放到赌桌上。   谭青青看了眼,答道,“二三三,小。”   掌柜的手碰到盅上。   谭青青却瞬间改了答案,“四四六,大。”   谭青青瞥了眼掌柜,“出老千?”   掌柜皮笑肉不笑地打开了盅,“四四六,大。”   他“微笑”脸,“瞧客官您说的,我们这儿都是公平公正公开,从来不出老千。倒是客官你,耳力惊人呀。”   “也没什么。”谭青青笑了笑,“走江湖的人,总还是有点自己的小本事。不然,这平日里大吃大喝惯了,没钱进账生活,多难办呀。”   “是是是。”掌柜继续摇色子。   一连几次,全都是谭青青赢。   旁人瞧见谭青青一直赢,也全都跟着谭青青一起压注。才几盘局的功夫,赌坊就已经输了很多了。   打手们围拢在三号桌盘算了一下,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他们这桌就已经输了两三百两,几乎是将今日一整天的利润都输了进去。   若再让谭青青这么继续玩下去,别说赌坊要关门,就是他们几个,也要遭到董老太爷的厉刑伺候!   掌柜的眸色发狠,若再不想想办法,那遭罪的便是他!   “客官,要不这样?这猜大小你也玩了这么多局了,要不换个方式玩玩?我呢,这儿有十套盅。每套盅里面呢,都有三枚色子。你五套,我五套。我们各自摇色子,只要你摇出来的点数总和大过于我,便算你赢。反之,则我赢。”   掌柜的道,“你赢了,这五百两的银票就归你。若是你输了,你今天靠猜大小赚来的所有银两,都不可以离开此赌坊。”   “怎么样?玩不玩?”   “玩啊。”谭青青回应的也是相当爽快。   谭摘星瞧着谭青青答应的这般利落,也是慌了。她赶紧扯了扯谭青青的衣袖,叫她别冲动!   “你也就会听色辨大小。你什么时候自己动手摇色过?听我的,我们就玩大小,慢慢赚钱就行了。别听他的,让咱这大好的赢面,都输出去呀。”   “就是啊!”旁人也在劝谭青青,“这好不容易赢了这么多钱,别头一热,听别人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呀。”   说得好像她慢慢赚钱,这些人会让她走一样。   “没看见这赌坊的打手们都聚集到咱边上了吗?我要是不答应,掌柜的,怎么会真的放我离开呢?”   掌柜的虽然面色还是在笑着的,但实际上,他眼神阴鸷,发狠。   “那你就说你玩不玩吧。”   “说了,玩啊。”谭青青摊手,示意掌柜的赶紧。   掌柜的开始摇色。   第一盅,六六六。豹子。   第二盅,六六六。豹子。   第三盅,六六六,豹子。   第四盅,六六六,还是豹子。   第五盅,六六五。   呵。   这是完全没有给谭青青失败的机会呀。   但谭青青根本不惧,她直接开外挂,“小甜甜,上。”   小甜甜被操纵的那叫一个心甘情愿,“明白!”   谭青青五个盅一起玩。打开,五个都是六六六,豹子。   “你输了。”谭青青冷淡道,“五百两归我。至于我之前赢的八十九两,也归我。”   然而这次,掌柜的就没有之前那么好说话了。   他随意招了招手,赌坊里的打手们,就一齐涌了上来。将谭青青死死围拢在三号桌边上,不让谭青青有任何离开的可能。   “我怀疑你出老千!”   “呵。”谭青青冷笑,“我怎么就出老千了?承认别人强,很难吗?”   “还是说,你们董氏赌坊,输不起?”   掌柜的面色难看。   他就是干这一行的。至于谭青青有没有出老千,他其实很清楚。   给谭青青的那五套盅,就是最正常不过的盅。但自己的盅,才是动了些许的手脚,迫使每个色子,都是要么五,要么六。   而问题是,他都出老千了,也摇不出五个豹子。   凭什么谭青青就这么厉害,摇出了五个豹子?   “对啊,你们是不是输不起啊!”围观的开始怒了,这些来赌坊的人里,不少都是富商。   薛瑞明的手还没伸到赌坊里,所以赌坊还是依照着之前李玉德在的时候,的运行模式。那就是,不能明面上玩。   既然不能明面,富商们的地位又不如贵人们,便只能龟缩于这小小的屋子里。   那既然来了,玩的便是个刺激。   谭青青明明就是靠着自己的本事,赢得这五百两银票。凭啥赌坊不给人家?   掌柜的看到这些富商闹事儿,心里面那是恨急了谭青青,但又不能当着这些人的面发作。便只能暗地里恨着,面上却还是嬉笑着脸。   “岂会呢?”   他道,“实在是因为来我们赌坊,为了赢钱,做小动作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防备一些,也不算什么稀奇。只要客官您能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色子,没有被置换过,这五百两银票您拿去,就当咱们是误会一场。”   “好呀。”谭青青还是答应的爽快。“但既然你要检查我的色子,我也不能落后于你。要不这样,我们互相把自己的盅交于对方,互相让对方检查?”   说到这里,谭青青还故意停顿了片刻。   “毕竟只有这样,才算是公平对吗?”   掌柜的脸色一变。   良久,他才故作轻松的挤出笑脸来,“看来,客官对咱董氏赌坊始终不信任呀。也罢,这价值五百两面额的银票就归客官您了,您记得常来呀。”   说到“常来”两字时,掌柜的加重了口音。   谭青青也是回报一笑,淡然道,“会的。”   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回答,赌坊掌柜的却气的牙直痒。 第222章 自己撞上门   谭青青和谭摘星一离开赌坊,赌坊掌柜的就怒斥自己身边的打手们整日白吃白喝,不干正事儿!   “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点把人给我盯住了?”   “天天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不把这两人给我查出来,从明日起,你们就别再活着进这个赌坊了!”   打手们被吓到,立即连连点头,“是是是,我们马上去查!马上去查!”   然而他们离开了赌坊以后,哪里还能追踪得到谭青青和谭摘星两人?   再说谭青青和谭摘星。   她俩一出赌坊,就立马摘掉了面儿上的人皮面具。身上的衣服,也立马换成了女儿家的。   再加上天黑,巷子里深,外人更难注意到谭青青谭摘星二人换了装。   从巷子里出来,她俩还迎面碰上了赌坊的打手。   打手还问了她们,“有没有见过刚刚从赌坊里出来的那俩老汉?”   谭摘星有点被惊吓到,略显慌张。   但谭青青却正常的很,“没见过。”   “确定?”   “是没见过呀。”   打手们还是表示怀疑,“你们俩个姑娘,正道不走,怎么大晚上的偏往黑巷子里躲?”   谭摘星不知道咋回答。   谭青青倒是面露出羞涩之色,“明儿虽然是上元节,但今日也未曾宵禁。我们刚与情郎会过面……女孩子家家的,还是会怕人多,撞见了咱与情郎的好事儿……”   “行行行。”打手让谭青青和谭摘星赶紧滚,“姑娘家家的不知廉耻,晦气。”   被骂晦气,这下谭摘星可就忍不了了。当即就对着赌坊打手怒骂,“你骂谁呢?”   然而谭青青却是偷偷扯了扯谭摘星的袖子,让她别闹腾了。赶紧撤才是硬道理。   谭摘星这才反应过来,好似她们要避开着点赌坊打手,不能太暴露。   谭摘星这才怒气消了点儿,被谭青青扯着离开了赌坊。   而游戏空间内,因为谭青青完美完成了任务。身份等级栏那块,已经从四等平民升级为三等富农了。   淡水河塘,和矿场也都纷纷解锁了淡水珠和各类宝石名目。   在解锁的第一时间,谭青青就往河塘里放满了淡水蚌。这些初始蚌苗,都是系统给的。但初始蚌苗实在是太小了,还是那种肉眼都不可见的苗。   需要先集体把小苗挂网箱里养一段时间。   等小苗长大了以后,再分开养。   至于插核、控制病害等一系列的繁琐技术,全都是系统包的。谭青青只需要无脑把长大的蚌苗分装,分网就行。   做完初始的活,谭青青再返回游戏内时,甜美的系统女音又发布了新任务。   发布任务10:用从赌坊赚取的银两,去太守府买官。介于玩家一开始选择了富商身份,所以现在玩家若是靠买官升品阶的话,只能选择文官哟。   玩家等级:三等富农。   玩家可靠买官升级的最高级别:从七品。   备注:从七品官员可更改渝州城的部分法文条例,解决现有因“不称职”太守的恣睢肆意,而引发的城中骚乱!   祝玩家在游戏里玩的愉快!   谭青青看到这则讯息,直接想打人。   她非常生气的把小甜甜从系统空间里拽了出来。   “来,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任务9和任务10你不在李玉德在的时候,给我发布。偏偏要等薛瑞明上场后,才发布这种狗屁任务?这薛瑞明会让我买官到从七品吗?嗯?还更改律法……你他妈怎么不让薛瑞明直接弄死我呀?”   “哎呀,boss呀,别生气呀!”   小甜甜狗腿的出来给谭青青锤锤肩。   但因为谭青青没有实体,一出来就是云朵状。所以在谭青青看来,就是云朵在不停地拉扯着谭青青的肩膀。   “您是谁呀?您可是咱们的大boss。这个游戏都是您设计的,您又怎么能会被这么个小小的问题所难倒呢?”   小甜甜道,“更何况,七品官的职能并不仅限于此。主要还有扩充田产的事儿。您不是也要靠买大量的田,成为渝州城首屈一指的大地主嘛!”   成他妈哦。   别的玩家都混进京畿,成四品、三品官了。随手就能控制朝廷势力局面。而她呢?美名其曰是主神,实际上却还在做这种低劣的任务。这种反差,换谁谁膈应!   所以谭青青看着小甜甜这副狗腿的样子就来气。   “你滚,赶紧滚。三年之内我都不想看见你。”   小甜甜,“……”   嘿,tui!   还不想看见她。每次不都是谭青青自己把她给拽出来的?目前为止,到底是谁需要谁哦。   哼。   小甜甜傲娇了。下次她要是再被谭青青一唤就屁颠屁颠的滚出来,她就是小狗!   怼走了小甜甜后,谭青青拽了拽谭摘星的胳膊道,“走,去太守府。”   “青青,你疯了啊?”谭摘星一脸的震惊,“咱活的好好的,为什么突然间要去太守府啊?你忘记我爹在薛瑞明手里是什么下场了?”   “知道啊。”   谭青青道,“我们今天去,就是去救二伯的。我思来想去,二伯在薛瑞明手中多一日,便添了一日的风险。要知道,你爹虽然身子骨强,但没人能遭受得住那种水刑。薛瑞明又常以折腾人为乐……他好不容易遇到个骨头硬的,自然会各种手段都施加到二伯身上。说不定现在,你爹已然气若游丝了。”   说起爹来,谭摘星脸色就暗淡了些许。   虽然这些天里,谭摘星强装高兴。但谭青青看得出来,她只是不想让旁人替她担心。   所以,既然事情总要解决,那还不如速战速决。   “走吧。我来的时候,瞧见太守府还是灯火通明。想必薛瑞明并没有上榻休息。趁早去,或许还能趁早把人救出来。”   谭摘星,“……”为什么总感觉,谭青青现在办事情,有点不靠谱的感觉。   还说风就是雨的。   令人感觉真是悬。   而谭青青倒是没有谭摘星那么的忐忑不安。   她漫步走到太守府,光明正大的敲了敲太守府的大门。叫太守府的管家出来,赶紧把她带着去找薛瑞明。 第223章 不如重点关照赌坊   薛瑞明实在是没想到,谭青青居然会自己送上门。   他阴桀桀地看着谭青青和谭摘星两人,眸色十分不善。   谭青青倒是直来直往,直接说出自己前来的目的。   “太守府是管理官员升级的吧?我要买官。”   “你买官做什么?”薛瑞明实在是没有想到,谭青青一来就这般嚣张,反倒是把他给搞不会了。   “承包土地啊。”谭青青道,“女人最多只有30亩的田。想要拥有永业田,就必须买官。不然你以为我是要干嘛?”   说起承包土地,谭青青反而还怒怼起薛瑞明来。   “你说说你,自你来了渝州城,这周边的田块,直接被你给整惨了。水利水利不帮人修,田地田地育苗你不会。统筹统筹能力不行,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剥削百姓的钱财……你不让百姓赚到钱,百姓又怎么能更好地让你剥削?”   “还有,别整天都闷在太守府歌舞升平,多出去走走,就知道,这么大一座城,要管理的事情多如牛毛。”   “你要是不管,就别耽误别人来管。”   谭青青叭叭叭这么多,倒是直接把薛瑞明给扯不会了。   薛瑞明本以为谭青青今日来,是为了谭家二爷。   因为白天里,封烨霖才过来,说要走远门。谭家人直言,除非放了谭考文,否则就不帮封家干活。   但薛瑞明直接拒绝了封烨霖的请求。   直言道,封家要搬运重货,跟他这位新任太守有什么关系?谭考文“犯”的是重案,哪能是随随便便什么人,说让他放人,就能放人的?   所以这晚上,谭青青肯定是来救人的。   但薛瑞明没想到,谭青青只字不提谭考文。   “你要买官?呵,真是笑话。我做官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女子做官过。别说是你了,就是旁人来买官,不付足够的银两,还想做官?做梦!”   “可是,靠买官拿到的官位,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无非就是混个清闲点的闲职。”   谭青青让薛瑞明再好好考虑考虑。   “而且你管理的水平本就不高,所以还不如让渝州城的百姓们自己来管。这事情分发下去,你直接躲在后宅子里享清闲就好了。毕竟怡红院的姑娘那么多,就算是一天换一个陪着你,你也能享受个大半年呢。”   “渝州城的事务多如牛毛,不是哪家的阿猫阿狗丢了,就是城东的阿婆揍了自家儿媳。你说说,这有什么好管的?”   虽然薛瑞明非常讨厌谭青青。   但谭青青说的没错。   管理这么偌大的城池,确实让人烦的很。   但他却也不想白白让谭青青吞下这个便宜。   所以,薛瑞明直接给谭青青示意一个数。“一百两银子。你若是能集齐100两,我就让你做那个县主簿。”   县主簿是九品官,距离谭青青的目标,还远着呢。   “一百五十两,让我做七品。”   七品都是知县了。谭青青一个连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做七品知县?   当即薛瑞明便嘲讽起谭青青的异想天开。   “你要做七品知县,没有五百两银子,别谈!”   “五百两?”谭青青冷嗤,“你怎么不去抢?你莫不是在京畿待的久了,都没尝过什么叫民间疾苦了?五百两银子,都足够一个普通人家过上几百年的了!”   “那你也可以出去,不做这个官。”   薛瑞明回应的十分冷淡。   “要搞清楚,你是个女人。女人做官,在东旭本来就是荒诞至极的事情。我能开这个口,已然是给你留了很大的情面。”要不是看在谭青青背景雄厚的份上,薛瑞明早就把谭青青扔进大牢里,水刑伺候了。   又岂会给她这么个开口跟自己说话的机会?   谭青青很是不爽,“这么多钱,我拿不出来。还有,我二伯也在你府上吧?你除非把我二伯放出来,这事还有的谈。不然,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薛瑞明,“……”谭青青这是在威胁他?这人到底清不清楚,求人办事的是谭青青,不是他薛瑞明。   什么态度?!   不过,薛瑞明也确实缺钱。   薛老太爷为了养那些兵,每年的军需费用都是数以万计。为了夺取东旭的江山,光是铸造兵器,就得花费不少银两。   而作为薛老太爷的亲孙子,薛瑞明来渝州城就是为了搜刮民脂民膏的。五百两虽然不多,但也算是能交点差。   “我可以把这个官的职位卖给你,但前提是,你必须装扮成男人。还有不可以随便出来抛头露面,不然我颁发给你的文书失效!”   “行啊。”   谭青青没有意见。   “我二伯呢?”   薛瑞明招了招手,叫人把谭二爷给他拎出来。   为了试验水牢的效果,其实,每次在谭考文奄奄一息之时,薛瑞明都有请过郎中,给谭考文进行过简单的医治。   所以到谭考文被送出来时,谭考文的神志都还是清楚的。   “爹!”谭摘星在看见谭考文的第一秒,就急冲冲地冲过去,对着谭考文就哭哭啼啼的。   谭考文虽说精神和肉体都受到了巨大的折磨。但当他瞧见谭摘星的时候,眸色又瞬时柔和了不少。   “摘星,我没事。”   谭青青却是顾不上谭考文与谭摘星的父女情深,而是把自己从赌坊那儿赚取到的500两银票,甩到薛瑞明的桌上。   “给文书吧。”谭青青道,“还有,我们谭家都是认字的。你若是想在文书上动手脚,我们可都是一眼能察觉。”   薛瑞明,“……”   要不是看在谭青青会给银子的份上,薛瑞明早就差人把她给轰出去了。   而这五百两的银票……   “你们还说你们没有钱。若是没钱,这500两银子是怎么来的?若是上次我叫你们来的时候,你们肯给钱,又何必让你们家谭二爷遭受这些罪?”   谭青青眼看着薛瑞明在文书上写下谭青青的名字,盖下官印。随即又眼疾手快地,把文书收拢进自己的衣襟中。   做完这些事儿后,谭青青才对薛瑞明道。   “去赌坊赚的呀。”她道。“不得不说,董事赌坊一日的盈利那是相当可观。你与其去搜刮普通老百姓的钱,还不如重点关照一下赌坊。说不定呀,会给你不小的惊喜呢。” 第224章 二伯被救   赌坊?   看来线人说的没错,赌坊一日的流水账目,肯定不是董老太爷所呈现出来的瘠薄样。   薛瑞明怎么想,谭青青管不着。她拿到了文书,又救到了人,这乌烟瘴气的太守府,谭青青自然也不会想着要多留。   趁着薛瑞明还没反应过来,谭青青招呼着谭摘星,搀扶起谭考文,立即就走。   不然,若是等薛瑞明反应过来,谭青青等人怕是还走不成。   “青青,摘星,你们为了救我,去赌坊赌了?”   “没有。”谭摘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出这两个字。   谭考文神色微沉,“说实话。”   谭摘星不敢说话了。   谭青青只好向二伯解释,“董氏害人害己,我们去他的赌坊坑钱,是为民除害。再说了,凭借我和摘星的能力,我们不会输钱的。”   谭考文叹气,“这不是输不输钱的问题……”   “好了,二伯,你别说话。”谭青青道,“你身上还这么多伤,得回到家里面好好调养。你是不知道,你被抓的这几天里,谭家上下那是没一个人睡过好觉。”   “大伯和大伯娘,日日夜夜都在求爷爷告奶奶,想借用镖局这些年在渝州城运筹的势力,祈求乡绅们能借用自己的权利,向薛瑞明施压。但那些乡绅是办法也想了,事儿也办了,薛瑞明就是不放人。”   “即便是我亲自求到封家。也没能让薛瑞明把你从牢里放出来。”   “二伯娘这几天,常常都是以泪洗面。”   “要是没有那五百两……二伯你怕是一辈子,都要在牢里度过了。”   谭青青在这儿卖惨,让谭考文就连指责她的话,也都说不出来。   “是伯伯让你们担心了。”   “所以二伯想好,回去后,要怎么跟二伯娘解释了吗?”   谭青青和谭摘星搀扶着他。他这些年被关水牢里,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以前瞧着挺高大,挺魁梧的一人,现如今竟然都快瘦成了皮包骨了。   人也觉着轻飘飘的。   二伯要就这样回去,二伯娘指不定要心疼成什么样。   一想起二伯娘,二伯满脑子便是怎么去哄二伯娘开心。   “要不……我们这几天住客栈里,等我身上烂掉的皮肉恢复好些了,再回去找她?”   谭摘星瞧着她爹这么怂,顿时就不悦了。   “爹!我看你也就别折腾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是什么脾气?她要是知道你早就从水牢里出来,却还要在外头逗留,不得把屋顶都给掀了啊?还有啊,爹,您多少也要为咱想想。你是不知道,这些天里,我娘就赖在我那小院子里。每日起码要问我七八次,爹你在太守府过的好不好。爹,你说说,我要怎么回答我娘?”   “我说你过得好吧……我娘知道我是在骗她。我要说你过的不好吧,我娘又拼了命的想出来找你。拦起来,可费力了呢!”   “这些天里,我跟青青,都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所以你老实点,乖乖跟我们回去,别让咱操心了,行吗?”   谭考文默了默。   见谭考文不答,谭摘星也懒得再回应他。而是朝着谭青青使了个眼色。   谭青青立即会意,拖拽着谭考文,就往二伯家里走。   二伯家距离谭青青和谭摘星的那小院子并不远。   几步路的距离。   她俩把人运进屋,谭青青就站在门外,避嫌。   而谭摘星呢,则立马给她爹打水,擦拭身体。顺便拿了一套崭新的衣物,换给她爹。   一般人在水牢里呆那么久,不死也要被折腾掉半条命。   谭考文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身上腐肉处,多有蛆虫慢爬的痕迹。只是有些蛆虫,在牢里的时候,就被薛瑞明命人去除了。   如今他虽然换上了干净衣服,但最重要的,还是驱除这些腐肉。   所以谭青青便没有在院子里多留。而是赶紧去医馆,把佟子郎中抓来。给她二伯做手术。   “干什么?干什么?我儿子从不外诊的!你要是想让他外诊,外诊费起码要先付50枚铜板!”   谭青青事儿急的很,没空跟吴婆子扯东扯西。   所以吴婆子要钱,谭青青也很快就把钱给了吴婆子。   “给给给。”扔完铜板,谭青青还朝着吴婆子翻了个白眼,“人命关天,要是医学界都像你这样斤斤计较,那大伙儿都别活了。”   吴婆子被怼,还挺不乐意的。   “哎,你什么意思?治病付钱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是是是,所以这钱,我不是给你了?”   谭青青抓着佟子郎中就外跑,“我二伯身上多处腐肉需要去除。你知道要怎么做吗?”   佟子郎中点点头,他回转过身去,拎起药箱和各种手术刀,便跟着谭青青往病患处走。   谭青青抓着佟子郎中到地方时,二伯已经换好了干净衣服。   因为周身腐肉的原因,二伯还有轻微的炎症。   奈何炎症薛瑞明控制的好,这才叫二伯没有因为炎症而死在牢狱里。   “你们先出去吧。这刮去腐肉的过程,不适合小姑娘看。”   “行。”谭青青抓着谭摘星往外走。   她们两个就在门口守着。   若是佟子郎中有什么地方需要使唤她们的,也尽管吩咐。   本来谭青青谭摘星两个,只需要守在门口就好。   却不料,二伯娘却忽然从谭摘星的院子里,回到了自己的屋。   二伯娘瞧着谭青青和谭摘星不去自己的院子好好待着,却跑到她院子里来。屋子里的油灯,都还是亮的。人影婆娑间,似乎是有一个人正躬身给另外一个人治疗。   时不时还从屋子里面传来两声闷哼。   二伯娘当即便心里咯噔了一下。   “摘星,你爹是不是被救回来了?”   眼瞧着二伯娘当即就要推开门,进去看。   谭摘星吓得赶紧把人拦在外面,“娘,里头正忙着呢。大夫说了,我们都得在门外等着。不能进去打搅大夫看诊。”   “可是……”   瞧着芙娘担忧,谭青青也赶紧跟着劝,“别担心。等大夫弄完,咱再进去也不迟。对了,大伯和大伯娘呢?他们还在外头到处求人想办法吗?” 第22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大伯和大伯娘估计还在外头,焦头烂额的想办法着呢。”   “那二伯既然已经回来了,就赶紧通知一下大伯和大伯娘吧。免得他们继续在外头碰一鼻子的灰。”   “行。我去叫他们回来。”   在场只有芙娘知道大伯和大伯娘在哪儿。所以理所应当的,也是芙娘去找。   而谭摘星眼瞧着自己娘被谭青青三言两语,使唤去找人,也是忍不住戳了戳谭青青。   “她是我娘。”   谭青青淡漠地瞥向谭摘星,“是啊,我知道呀。”   “不是,那你怎么使唤我娘,使唤的这般利索?”   谭青青嘴皮子往上翘了翘,又很快敛下,“没呀。”   谭摘星还是有些半信半疑。   “你真的,没忽悠我娘?”   “我哪有。”谭青青道,“你想多了吧。再说了,你爹在里面去腐肉,你想让这场面被你娘瞧见?你娘要是看见了,不得又哭的昏天黑地的。”   “那场面,你能接受,我可接受不了。”   一想到若是自家娘看到自家爹的受伤情况,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谭摘星也是暗自摇头。   算了。   五妹说的没错。   还是把她娘使唤出去,才是最为要紧的事。   但她们显然低估了芙娘赶回来照顾二伯,焦急的心情。   才一炷香的功夫。   芙娘就先回来了。   她急急忙忙地冲回院子,对着谭青青和谭摘星就吼,“大夫还没出来吗?这都多久了……你两不是说考文没事吗?那到底是什么病,需要治疗这么久?”   谭摘星瞧着自个儿亲娘这么着急,就有点不太敢说。   倒是谭青青,输出的依然稳定。   “二伯娘,里面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啊。再说了,可能我们不觉得有事的地方,人家大夫觉得是疑难杂症也未可知。”   谭青青这么说,芙娘就更焦急了。   竟然还想扒开谭青青,自己冲进去。   要不是谭青青眼疾手快,把人紧紧拦在外头,这门怕是能被芙娘给拆了。   “不过二伯娘,大夫说了,让我们在外面候着。要是因为二伯娘你一时激动,让里头出了差错。这责任,谁担?”   “可是,你二伯伯他……”   此时二伯估计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也在里头温柔的回应着芙娘,“我没事。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出来了。”   芙娘听到了二伯伯的声音,周身焦急的情绪这才平缓下来。   “那要不要我去买点加速伤口恢复的药啊?哎,你说说你,叫你上次与薛太守碰面的时候,不要为了那个小乞丐强出头。你瞧瞧,为了别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大家又说薛太守是个心狠手辣的,你这些天在太守府肯定没少吃苦。那个大夫呀,我相公平日里的饮食得怎么弄呀?我赶紧出去买来做。”   佟子郎中在里面估计也是嫌弃起芙娘话太多。   但他是大夫。   这点容忍力和亲和力还是有的。   “最近不适合吃大鱼大肉的东西,做点清粥便可。”   “好好好。”   清粥这东西好做的很。   为了让二伯尽快吃上东西,二伯娘立即转身去了灶台。只是去做饭的时候,她眼神还时不时瞥向屋子门口。眼底的焦虑,呼之欲出。   她把米淘了洗了之后,就使唤起谭摘星来。   “摘星啊,你过来,帮我择菜。”   谭摘星正欲过去,却被谭青青给拉扯了回来。   “二伯娘,我们在这儿也能择菜。”   芙娘,“……”   芙娘端着一个簸箕,走过来,递给谭摘星和谭青青。   “就这菜,择吧。”   是泥蒿。   这菜摘起来也不算困难。   谭青青和谭摘星在屋子门口择着菜,也不搭理芙娘,也不走开,让芙娘进去。   反正让芙娘气的牙痒痒。   菜择完,谭青青便让谭摘星把簸箕给芙娘送过去。   这个时候,锅里的粥也好了。   谭摘星掀开锅盖一看,是南瓜粥。特别的营养。   当即便想着要给自己舀一碗吃。   谁知,她才刚动碗筷,就被芙娘打了手背。   “你爹都还没吃上东西,有你什么事儿?你给我一边呆着去。”   谭摘星,“……”   谭摘星瘪了瘪嘴巴,默然无语地把粥盖子重新盖好。   她不敢当着芙娘的面说浑话。   但当她回到谭青青边上时,她便忍不住要向谭青青诉苦水了。   “你看看我娘,她心里眼里就只有我爹。我已经不止一次觉得,我就是她捡来的了。”   “云星呢?”   比起谭摘星在这儿倒苦水,谭青青却忽然问起了跟谭摘星话题完全不相干的人。   “你咋突然问起我哥了?估计要么在镖局,要么跟着大伯和大伯娘在外头走动着吧。哎呀,我哥他脑子直的很,要他回来帮我争我娘的宠爱,那可能性更低。我娘对我哥,也是没什么好脾气……”   她话正说着,大伯和大伯娘就带着谭家的几个小兔崽子回来了。   看来这些天没见着谭荣柏谭松柏和谭云星他们,是因为这几人日日正在为二伯的事情操持。   “你们回来了啊?”谭摘星瞧见人回来了,立即扔下手里的活,给他们搬凳子。   谭家人依次坐下。   谭大伯才坐了没一会儿,就指了指屋子里面,“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你们请了郎中给二弟医治,现在人还没出来?”   “还没呢。”谭青青回应,“可能还要一些时候。你们坐,我给你们倒茶水去。”   谭青青瞧着大家伙的鞋子底部已然有磨破的痕迹。   看来大家都在外头被二伯的事儿给折腾惨了。   大家眼睑部分也都是黑了好几个度,眼眶里面也还有血丝。   看来连觉也没好好睡过。   “喝茶,润润嗓子。”   大家把茶水接过来,喝了。   “你二伯的事儿,我们来的时候,已经讨论过。觉得这事儿蹊跷。”谭大伯沉着脸,多日的走动,让他眼尾都带着些许的疲惫,“我们之前那样折腾,薛瑞明都始终没有松口。这回,他怎么就这么轻松地把人给放出来了?事出反常必有妖,不行,我得再出去打探打探。” 第226章 董毓前来   “大伯,不用再出去打探了。薛瑞明会放二伯出来,是因为我给了钱。”谭青青道,“我姨母不是过年的时候,给了我压岁钱吗?然后我又去找她借了点儿。”   “那个薛瑞明,纯粹就是掉钱眼子里去了,让人嫌恶的很。你跟他磨破了嘴皮子,他就是不肯放人。但你只要给他银子吧……他二话不说就给放了。”   “也不知道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贪污呗。现在外头的局势乱的很,各家的官员,那都是拼命给自己赚银两,找后路。普通人家就沦为了给他们送钱的奴隶。”   “哎。”   “总之啊,咱也是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这日子,能把自己过好就不错了。以后啊,也别再路见不平一声吼,让人给盯上了。”   原先谭氏的祖训,那都是义字当先。   可现在……   罢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要是外部环境过于凶险,人们也暂且只能求求自保。   他们在院子里闲话的功夫。   佟子郎中才终于推开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而佟子郎中一出来,芙娘就赶紧冲上前去,问自己的相公到底怎么样了。   佟子郎中道,“腐肉已经去除掉了,我也给他涂上了加速伤口愈合的药。这是药膏,一日涂抹三次。每隔几个时辰就换一次药,换干净绷带。然后我再给你们开一个方子,这是内服的。一日两次。”   “好好好,谢谢大夫。”芙娘付了银子,就立即冲进了屋。   待她瞧见自己的丈夫,浑身都系满绷带的时候,原本就因为焦虑而泛出血丝的眼眸,瞬间溢出泪来。   还不等谭考文说什么,芙娘就哭哭啼啼的指责起自己丈夫意气用事起来。   “你说说你,现在都成什么一副鬼样子了?瞧着身上那是没有一块好肉。这才刚涂了膏药,绷带又溢出不少血来……当初都跟你说了,不要管那个小乞丐。薛瑞明要纵马踢伤,就让他踢。就算他现在是咱们的新任太守,干的也都不是人事。可既然他干出来了,上天就不会饶过他。总有让他吃苦果的时候。”   “可你呢?就是不听劝。非要去救……看吧,真到了患难之时,也就只有我们会心疼。仇人可根本不会心疼可怜你。”   谭考文温柔的看着自家媳妇。他瞧着自家媳妇哭成现在这个样子,神色之中也多有宠溺。   “可是当初,你愿意嫁给我,不就是看中我是个有义气的人吗?成亲的那天,你还锤着我胸口说,就喜欢我这样果勇之人。”   言罢,谭考文还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是个很无趣的人。不懂得讨媳妇欢心。别人送花我送匕首,闹出了不少笑话。这么些年来,你也不嫌弃我无趣,也真是难为你了。”   芙娘抹了抹泪,道,“不委屈。只要有你在,我都不委屈。”   这两人在这儿唧唧我我,看得旁人是既羡慕又尴尬。   谭青青几个不想再继续打搅二伯和二伯娘的团聚,便拉扯着四姐一起走了。   而院子里的其他人,也是瞧着谭考文无事以后,也都纷纷拜别,各回各家。   谁也不想打搅二伯与二伯娘互诉衷肠的好气氛。   会显得自己尴尬。   只是,谭青青走到院子里时,董毓一身妇人装扮,出现在她的院子门口。   董毓自从嫁给了颜家的病痨鬼,就没怎么出来过。   自董毓嫁人,谭青青这还是头一次见到董毓。   “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董毓虽然换上了夫人的发髻,但瞧她周身的穿戴,却还是挺华贵的。想来,她在夫家应该过的不错。   “我成亲的时候,没能邀请到你,你便也不来。可叫我伤心了好一会儿呢。”   说起婚宴,谭青青便直道自己委屈。   “姐姐,你那婚宴都是你祖父和亲爹亲娘亲自筹备的。他们没在那大喜的日子杀了我就算是好的了,你还指望他们给我递宴帖呢?别异想天开了好吗?”   “那你就不知道装扮成别人的样子,来我的婚宴?”   董毓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高深莫测。   甚至,她还从衣袖里,摸出了两张人皮面具。   游戏里的人皮面具,其实也就是先塑模,然后用融化的橡胶快速成膜。只需要把乳白色的,融化好的橡胶,混合入早已调制好、接近人皮肉色的颜料中,便可。   而模具,谭青青没有,只能找镖局的伙计要。   这群走江湖的人,什么伎俩都能给你搞出来。在他们手里,人皮面具甚至都算不上是什么技术活。   但看到这玩意儿,从董毓的手中出现。谭青青心里面还是忍不住咯噔一下。   “你这是从哪里找到的?”   “还能是哪儿?当然是董氏赌坊了。”   董毓把这人皮面具收拢起来。   “我呢,虽然嫁了出去,与董氏的生意割裂了开来。但我在董家的这么些年,也不是毫无准备的。就拿赌坊来说……我虽然控制不了赌坊每日的资金走向,但买通几个小伙计,还是能行的。这两张人皮面具呢,便是我买通的伙计,给我的东西。他们说,这是在一个深巷子里找到的玩意儿。说拿给我看,肯定能帮上我。”   “你瞧,我这不就顺着这线索,摸上你和摘星了吗?”   谭青青见事情败露,只好道,“本来我就没想过,能瞒多久。五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董氏只要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我这五百两银子,用于解救我二伯上了。”   “仅限于此?”   董毓微笑脸。   谭青青只好继续解释,“然后顺便拿了一张文书。”   瞧着谭青青终于说到重点,董毓便也不再与谭青青打什么太极。   “我就直言了吧,我也要任聘的文书。”   “你也要做官?”   “是啊。”   董毓说这话的时候,十分的冷静,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但是七品官,已经被你给抢了。我也不多要,我要从七品。平时帮你打打杂,整理整理书册户籍什么的便可。”   “至于薛瑞明提出的规矩,我也懂。不能以女子的身份上任。”   “但只要我们姐妹同心,我想,将渝州城的权利彻底掌握在我们手中,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227章 来自女人的反击   谭青青一直都知道董毓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但没想到,董毓的野心,已经逐渐膨胀成现在这模样。   不过,谭青青并不反感就是。   “那你直接去找薛瑞明,花钱买。”谭青青道,“虽然不知道薛瑞明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银子,但若是能坑到他,倒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董毓没说话,但她却已经用眼神示意,英雄所见略同。   如今的渝州城,那便是,男人不仅没有把这偌大的城池经营完善,相反,还制造出了如此多的祸端。   什么买卖人口不同罪论,什么女子非婚生子可行论。小三生子合法论。就连商业,市场,也被薛瑞明搅合的一团糟。什么商品卖的好,就逼着商家不停往这个方面不停的造,同质化十分严重。   最可恶的是,某些行业的尖端,还不尊重别人的知识产权,扰乱下游市场。   这般恶性循环下去,下游市场摊手不做,上游也自是慢慢的无利可图。最终,到头来,难过的还是上游。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所以事实证明,男人掌权,也未必就能把地方管理的更好。他们能在历史上一直占据话语权,无非是因为在犯了错以后,把责任全部推给了女人而已。   他们引以为傲的理性,不过是为了他们的私欲找个合适的借口。事情做错以后,他们甚至还能恬不知耻地说,啊,都是女人勾引的我,让我失去了理智。才害的你们如此,真是对不起了哈。   “最近你还在弄布料生意吗?”   “暂时还没。”说起布料,董毓眸色里面便掠过几丝怨恨的神色。“不过颜家对我还尚可。虽然他们并不做布料的行当,但至少他们不会过多苛责于我。甚至也不会像我祖父那样,说什么,女子不可当权之类。”   “要是我早知道嫁出去后,能在婆家这里,有这么大的话语权,我怕是早就嫁了。”   董毓那个夫家,谭青青也是打听过。   据说除了身体不好一点,其他地方,倒是对董毓这个媳妇十分满意。   若是董毓能帮他们家生个孩子,怕是他们要更满意。   “真羡慕你。”谭青青道,“看来你马上就能展翅高飞,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那是。”董毓扬了扬头,满脸的自信,“不过,我能有今天的好日子,也全都是凭借着我自己的盘算,和努力达成的。跟董家可没有半点的关系。我下一步要做的,就是搞垮董氏。”   “毕竟他们不也说了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既然他们这么看不起女人,那我就要叫他们见识见识,来自于女人的报复,会有多令他们绝望。”   董毓向谭青青招了招手,附在谭青青耳边,嘀咕了好长一段话。   谭青青听完以后,忍不住震惊。   “你这,会不会太狠了点?”   “狠什么狠?”董毓皱眉,向谭青青表露出自己的不满,“董氏如今全都靠我祖父撑着。我祖父年事已高,该是时候让他半只脚进棺材板了。而想要让他失去对董家的掌控,必然得让他最关心的事情出问题。那就是我爹,和董氏的旁系,支脉。……他们这么对不起我,我凭什么要让他们好过?”   “他们以为生的女儿,真就跟菟丝花一般,任由他们操控吗?做梦!”   谭青青给董毓竖起大拇指。   “那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   若是能让董家支离破碎,谭青青怕也是会兴奋地帮董毓挖坑,然后再狠狠地朝坑里踩上几脚。顺便再推上石头,填土,把坑埋上。   总之,有这种好事,谭青青自然也不会放过。   “当然有。不然我今天也不会来找你。”董毓道,“你与摘星伪装成壮汉的模样,去赌坊诈骗了他们五百两银子的事情,我祖父已经知道了。他现在气的脑门子突突疼。但是他现在怕是还没有时间过来找你的麻烦。因为薛瑞明找到了他,说让他必须每日给薛瑞明1成银子的利润。否则这赌坊,我祖父也别再想开设下去。”   “哈哈。”   听到这事儿,谭青青简直快乐不可支。   “没想到啊,董老太爷还没报复回来,就先被狗咬狗。你祖父是不是很生气啊……哈哈,我甚至都能预想得到,他在宅邸里,生气摔茶杯的模样。”   董家人都这样。一生气就各种砸。   仿佛那些贵重东西,都不是他们花钱买来的一样。   而董毓瞧着谭青青在这儿乐不可支,忍不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示意谭青青快别笑了,她们还有正事要谈。   “但你也别太乐过头。等我祖父处理完赌坊的事,他必然会找到你头上,给你不痛快。你之前只是让我祖父厌恶,但如今不同,你是真真切切地动了我祖父的利益。我祖父肯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被提醒处境危险,谭青青却是完全不在乎的模样。   “我可不怕他。”谭青青笑了笑,“原本我以为薛瑞明难缠,但实际上,这人只要被使唤上银子,就好说话的很。至于董老太爷……那就更不用惧了。要实权没有实权,要能力没能力。充其量也就是有点钱的富商。我想,薛瑞明肯定不介意再搜刮一些董家的油水。说不定,能笑到最后的,还是咱们。”   “你这么说,是答应与我联手了?”董毓面露出赞赏的神色。   “当然。荣幸之至。”谭青青也是回报以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的很了。   由谭青青出面,去跟渝州城所有的织娘说,董家因为最近账目亏空,还欲降低织娘们的手工利润。   原先一匹布,织娘们至少能赚取50300文钱的手工费。现在,一匹布,怕是只能赚取15200文钱。   可这些布,落到了布坊手里,立马就高价卖出。一个中间商,赚取的竟然比辛辛苦苦织布的人还多。   这让人心里怎么平衡?   紧接着,谭青青还要去找种植植物染料的工人们。   去查,这些工人究竟是被强制性干活,还是心甘情愿被董氏布坊刮油水。 第228章 请走霍兰   这董毓一走,董家果不其然就派人过来找谭青青的麻烦。   来的还是周振。   只不过这一次,周振一进屋,就把谭青青院子里的东西到处扔,到处砸。似乎是生怕谭青青院子里有一件完好的东西似的。   谭青青就看着周振砸。   也不拦他。   她倒要看看周振能闹出什么花来。   周振瞧着谭青青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来气。   “你……”   “我?”谭青青满头冒号。甚至还一脸无辜。   周振气的要死,“是不是你伪装成庄稼汉的样子,去董氏赌坊诈骗了五百两银子。后又用这五百两,去了薛瑞明的府上,把你们家的二爷给救了出来?”   董毓与这周振,一个前脚走,一个后脚来。这里面要是没有点什么,谭青青都不信。   不过谭青青也不会那么傻,周振说什么,她就应答什么。所以周振如此询问,谭青青就当没听懂,不知道的。   “你在说什么呀。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我怎么敢去赌坊那种下三滥的地方啊。而且听说那儿一旦输了钱,下场很惨的。你说我一个小姑娘,弱不禁风的,没事儿去赌坊干什么呀。”   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   呸。   这臭丫头嘴巴里真的是没有一丁点的实话。   “别装了成不?”周振气的要死,“董老太爷已经打听过了,在你去赌坊赚了银两之后,就立马去了太守府赎人了。这钱不是你坑走的,还能是谁?”   是她又怎么样?他们又没有证据证明那两老汉,跟谭青青有关系。   再说了,人皮面具也在董毓的手中。   刚刚谭青青就已经把面具销毁到了火堆里。任凭周振有通天之能,他也查不出端倪。   “周振,我知道你们董氏很是不喜欢我。但说话做事是要凭借证据的。你这一来,都不等我说什么,抬手就是砸我屋子里的东西。若是李太守还在,这还不得判你一个私闯民宅的大罪呀?”   “所以说,我很无辜的好不啦。”   谭青青一边磕着瓜子儿,一边往周振头上泼脏水。但她优哉游哉的模样,却又根本不像是对此事毫不知情的状态。   “或者说,你要真觉得这件事跟我有关,那你就把我送去衙门,跟薛瑞明说,就是我谭青青骗了你们董氏赌坊的钱。”   “但你有证据吗?你刚刚不是也说了,在赌坊骗你钱的是什么庄稼汉?我到底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在装扮庄稼汉的时候,又伪装好庄稼汉的声音啊?”   虽然谭青青这么说。   但周振很清楚。这件事,跟谭青青绝对脱不了干系。   只不过苦于一时没有证据而已。   “哼。你给我等着。只要让我查到证据,我一定第一个弄死你!”   嗤。   谭青青反倒是还嫌弃起周振的有勇无谋起来。   “喂,这你就走了?”谭青青指了指屋子,“叫你的手下来,帮我把院子还原清理干净呀。不然别你心心念念的证据找不到,事后还被我反咬一口,以至于你自己,还要被扔进牢里受薛瑞明的折腾呢!”   周振根本没搭理她。   扭头就走了。   没办法,谭青青只好使唤霍兰,帮她清理一下小院子。   而霍兰自然也是应的。   只不过她清理院子清理到半途,却手脚停滞下来。似乎她是有什么话要对谭青青说,但似是又介意什么,而没能开口。   谭青青瞧着霍兰这扭扭捏捏的样子,便叫她直言。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那个,谭姑娘。我知道这些日子,我在姑娘家里,白吃白喝,也没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姑娘你的大恩,霍兰我无以为报。”   剩下的话都不需要霍兰再说了。   谭青青已然明了。   “是想回你家小姐那边吧?董毓在颜家确实不错,那边也确实没怎么亏待过她。”   刚刚董毓来的时候,可能董毓早就跟霍兰碰过面了。但董毓碍于谭青青的关系,倒也没一见面,就说要把霍兰要回去的话。而是自己走后,让霍兰自个儿跟谭青青言说。   其实董毓完全可以自己跟她讲。   这事后再来一出,其实完全没必要。   岂料,霍兰竟然直接朝着谭青青跪了下来。   “青青姑娘,是我自己想走的。跟小姐她没有关系……我家小姐当初说好了,是要把我给你,做你的丫鬟的。可我都还没能在谭姑娘身边待上半年,就说要走……纵然是我家小姐也不会容我……”   “行了行了,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   谭青青最烦有人在她面前玩主仆这一套。   所以她喜欢跟谭摘星玩,不喜欢跟贺娘,元子,霍兰,乔嬷嬷玩的原因就在这里。这些人从来都没有把谭青青当成平等的对象,总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连跟他们好好说话,都不行。   而霍兰自也是秉承了这点。神色诚惶诚恐的,似乎是生怕自己哪儿说错了话,会惹得谭青青不快一般。   “姑娘,我知道你心眼好。我也知道自己不应该仗着姑娘你心眼好,就借此想着回到旧主身边去。但实在是因为,霍兰自小就跟我家小姐在一起。她身边不能没有我……”   霍兰口口声声说董毓身边不能没有她。   却是把谭青青给搞无语了。   “霍兰,我没不让你走啊。”   谭青青让她要走就走,就别在这儿假惺惺演戏了。谭青青又不吃这套。   奈何霍兰却根本没懂谭青青的意思。还觉得谭青青会因为她擅自请辞,欲回到旧主身边的事,而心里面责怪她。   “我与我家小姐,其实已经商量过。但我家小姐说,她已经把我给你了。若是你不同意,我家小姐便也不会让我去颜府。谭姑娘你是知道的,我是进过怡红院的人。而我家小姐又刚刚嫁入颜府,她地位还不稳。要是让夫家知道,她身边有个进过怡红院的丫鬟,怕是会对我家小姐心有芥蒂……”   霍兰的意思,谭青青懂。   “你想要我给你改身份?” 第229章 矛盾就是要转移   霍兰没说话,但她那表情,很是明显。   谭青青点头,“我可以帮你。但是,我不白帮你。”   “毕竟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想没任何麻烦的回到你的旧主身边去,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霍兰不解的看着谭青青。   “打探颜家,董家之间的事。而且要秘密告知给我。当然,我只是让你传递消息,不会让你伤害董毓的。毕竟,如今董毓与我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在共同的敌人面前,我想我与你家小姐之间,会一直都是朋友。”   霍兰半信半疑的看着谭青青,“真的吗?你真的会帮我?”   “几张人皮面具的事情而已。”谭青青道,“前提是,我让你做的事,你会做。”   霍兰连连点头,就差没把脑袋给鼓弄掉了。“谢谢,谢谢青青姑娘。”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渝州城的“宁静”都还在努力维持之中。   而远在京畿的一干官府要员,竟然还在削尖脑袋,为男权、父权争夺利益。   “如今又是集重家之长,修订法令的重要时刻。大家可踊跃发言,为国出策。”   宰相才刚提议,群臣就立即各抒己见。   “去年好几个地方都闹了严重饥荒。因此死了好些人。而人口,是一个大国发展的重中之重。若不逼迫女子回归家庭,为丈夫,为国家生儿育女。东旭将国之不国。”   “我反对。你这完全就是将女子物化。”   “嗤,女子本就算不得人。她们再如何,也无法与我们平起平坐。即便是商议国策这样的大事,你可见到她们的身影了?既然是一群连发言权,探讨权都没有的下等之人,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谈论平等,和物化?”   “更何况,女子以夫为天,本就是三纲五常。我们要她们生,还有她们说不的份?”   “权利,地位,财富,学识资源,全都在我们手中!我们要她们以色侍人,她们就要以色侍人。我们要她们替我们生孩子,她们就要替我们生孩子。一群连永业田都无法为自己争取的东西,还妄想要与我们争权夺利?真是吃的太撑,纯属想多了!”   朝堂之上不乏有像薛太尉这般,完全不把女人当人看的人。当然了,在他这种人眼里,穷人、奴隶、女人都算不得人。只有像他一样,把权利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拥有着巨额财富的,才有与他同等对话的资格。   普通人还想翻出浪花?   痴儿做梦!   “可是,现在的问题,也不仅仅只局限于女人不肯嫁人生孩子。我们之前不也把法令颁发了下去?渝州城不就是我们第一个试验的对象?可结果呢?好些有女儿家的,确实是短期内把女儿嫁出去,以逃避赋税了。但更多的,却是在生女婴的时候,活活把女婴给溺死了呀。长期以往,女子的数量会持续走低。久而久之,娶不上媳妇的人越来越多。到那时,依然会衍生出各式各样的基层矛盾问题……”   “那些基层矛盾问题,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薛太尉冷漠脸。   他十分无语的凝视着自己眼前的这群官员。   “那群贱民娶不上媳妇,跟你我有什么关系?影响我们娶妻生子吗?我们要的是解决现在的问题!至于以后的问题,你我管得着吗?”   骂了官员们后,薛太尉还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你们都是做大事情的人。凡事都动点脑子!”   “转移矛盾会不会?阶层矛盾若是不可调合,那就转嫁矛盾!从阶层问题转嫁到男女问题上!那些贱民娶不上媳妇,是我们让他们娶不上的吗?错!是女人的贪婪,成为了让他们娶不上媳妇的门槛!彩礼钱是女人的娘家们提的吧?那还不快点从这一方面做文章?赶紧发布通告,说就是因为女人的贪婪,才害的普通老百姓们娶不上媳妇,无法替自己的子孙传宗接代!”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女人过分压榨男人。她们拜金!虚荣主义!至于渝州城男女没有院子,就无法落户,小孩子无法上私塾的问题,都给我压下去。只字不准提!”   “嫁妆什么的,也不准提!”   “反正你们要尽一切可能,把事情的责任,全都给我推到女人头上去。反正这群女人又无法通过考学,竞争上官员的位置。她们就是群没脑子,只能任由别人奴役的垃圾而已。不足为虑!”   行吧。   既然薛太尉都已经这么说了。   那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反正如今这东旭也烂成现在这个样子。就连他们的陛下,都沦为了薛太尉排除异己的工具。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律法?呵呵。那不过是某些权势滔天,利益熏心之人,为了捍卫自己的强权,而发明的一种新型控制奴役人类的手段而已。   事情发展变化到如今这情况,他们也很迷茫。也很惶恐。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东旭就好像跟他们理解的样子不一样了。   之前那个东旭,人人幸福,快乐,平等。但现在,越来越多的妖魔鬼怪,为了争夺属于自己的那点子利益,权势,越来越不将普通人的性命和利益放在眼中。   在这群掌权人眼里,其他人都他妈是傻叉。只有他自己是王。律法,金钱,权利,只要他自己想要,就能得到。   至于普通人过不过的下去,跟他们有鸡毛的关系?   ***   而京畿的律法传到渝州城这边。   则越来越多的人被洗脑,说女人嫁出去,就不该有那什么三书六礼。甚至还有好些人,都在倡导和提议,说娶媳妇,就不该给她那点子尊重。   如今是朝廷逼迫女子嫁人。   有这个紧迫心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   女人不仅不应该要彩礼,还要带一笔丰厚的嫁妆入夫家。不然,女人们就等着被巨额的赋税压死,或者被弄死吧。   沈梅兰在陶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第230章 谈嫁人事宜   “这群人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彩礼和嫁妆,是东旭延续了多少年的问题?一个女人没有彩礼,她在街坊邻居之中就没有尊严!一个女人嫁到另一个家族,她娘家要是不给她配备丰厚的嫁妆,她便会受婆家欺辱!”   “这群人简直就是用脚在想国策。真是令人恶心至极!”   “娘,你也不能这么说。”   陶若灵给沈梅兰端了一杯茶,让她赶紧喝了降降火。   “好些穷苦人家,不也因为这彩礼的事情打闹了起来?之前就听说王鹏海和康春桃家的事儿。康春桃就因为几百两银子的彩礼钱闹了不少矛盾。那康春桃的娘家,不肯回相应的嫁妆。让康春桃嫁了人之后,受到婆家的欺凌。所以娘,你瞧,这嫁娶之事,若是娘家不守信用,便会让渝州城所有有男儿的家族心寒。这最终受罪的,便还是咱女子。”   “嗤。你懂个什么?”   沈梅兰白了陶若灵一眼。   “就算娘家没有回报丰厚的嫁妆,这跟有男儿的家族给不给彩礼又有什么关系?这群人成天想着空手套白狼,想着自己什么也不付出,就能娶到媳妇儿。他们怎么不上天呢?他们怎么也不动脑子想想,娶不到媳妇的,就算他们什么条件都加上去了,也娶不到。而那些能娶到媳妇的,也根本就不在意这点子钱财?你说说,一个面子里子都没有的男人,不就是得靠多花点钱,才能讨到老婆吗?他们要是俊俏一点,有学识一点,懂得体贴人一些,还愁没有媳妇嫁?”   “所以说啊,上面的人,根本就不是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上面的人,根本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们想靠挑起彩礼嫁妆的问题,把渝州城小别院溢价的事儿在往下压呢。”   “还有那个薛瑞明,真真是掉钱眼子里去了。”   “这人真的是什么钱都赚,良心也是全都被狗吃了!”   沈梅兰一下子说这么多,喉咙也是冒着干。   现在后院里也没人,她也懒得讲究什么端庄贤淑。直接一壶茶水吨吨吨往下灌。   等她喉咙稍微没那么干了以后,她又开始斥责陶若灵的天真散漫来。   “你啊,看问题,看事情,总是只看表面。你要是有谭青青一半的心狠,我也不会一直愁你到底要嫁到哪个夫家,才能让你后半辈子平安无忧。”   又说起谭青青了。   陶若灵知道,她这位娘,心里嘴里念的,始终都是谭青青。若是不说谭青青了,便要说自家三弟。说弟弟在私塾里,念书念的怎样怎样好,马上考学,能混迹到什么厉害的程度。   反正她与曼凝就是无论如何做,都无法让沈梅兰满意。   天天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陶若灵听的那是头都要大了。   “娘,青青她又不像我和姐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是个野惯了的孩子。而且娘,你也不听听那些妇人们都嚼她舌根嚼成什么样了。我们要是再跟她亲近,别说以后能不能嫁个好人家,就是嫁了好人家,他们也会因为咱跟青青的这层关系,而对我和姐姐有所诟病的。”   眼看沈梅兰的脸色有些微沉,陶若灵却又赶紧补充。   “我自也是喜欢青青的。可是她最近做的事,实在是太惹人闲话了。而且她现在又招惹了薛太守……即便是封家,都已经想要退婚了!若非封家的那小公子死死拦着,这还婚怕是还真能退掉。”   “娘,女子若是被退了婚,那就是天大的丑事。我和姐姐,也会被连累的。”   陶若灵最近也是焦虑的很。   现下好些人户都在疯狂地把自家女儿嫁出去,三书六礼,嫁妆彩礼什么的,甚至都没有仔细去核算,就开始买一送一。   甚至都出现,姐妹几个共同嫁给一个夫君的情况。   他们陶府,那都是富贵的人户。   怎么能学着这些贫穷家的人,干出姐妹几个共侍一夫的事情来呢?   “娘,你且听我的吧,这几日,咱就不要跟谭青青来往了。就算要来往,那也要等到我和姐姐嫁出去以后……不然我们原本就难嫁,再跟谭青青走的近,我们就更难嫁……”   陶若灵话还没说完,就遭到了沈梅兰的怒斥。   “你怎么满脑子只想着你自己?罢了罢了,我知道你们两个最近烦的很。我也懒得与你们多说什么。你们的婚事,我也早就有所准备。城南的方家和李家,是难得的书香世家。他们祖上,也都是做了官的。至于他们的子孙,我也差人打听过,都是板正的人。我估摸个时间,让你们姐妹两个,与他们见一见。若是你们互相看对了眼,那我就替你们做主,帮你们准备些丰厚的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嫁过去。”   “这总行吧?”   “行。”陶若灵开心地扯着自家亲娘的胳膊,总算是转忧为喜。   而说起嫁人的具体事宜,一直以来没有开口说话的陶曼凝就突然插了嘴,“娘,我们若是嫁给了那两家,那陶姗儿和陶婉儿呢?她们总不能嫁的比我们还好吧?”   一提起陶姗儿和陶婉儿,沈梅兰的笑容便凝固到了脸上。   “姐姐,你好端端的干嘛要提起她们呀?你不知道咱们的亲娘,最讨厌她俩吗?”   “可这讨厌归讨厌,事情总还是要操办呀。”陶曼凝跟沈梅兰一样,比起担心谭青青会不会给他们的婚事拖后腿,她更厌恶陶姗儿和陶婉儿过得比自己更好。   “娘,陶姗儿和陶婉儿的婚事,咱们就不能动动手脚,让她们嫁的远些吗?我不想再在渝州城看见她们!而且娘,你可是陶家的主母,这点事儿,你还是能操办的吧?”   沈梅兰当然想操办。   但问题是,她那个便宜夫君,被柳姨娘糊弄了眼,可宝贝那两了呢。   更不要说像嫁人这样的大事情。   若没有她夫君的首肯,陶姗儿和陶婉儿的婚事想要操办,怕是还没那么容易。   而陶曼凝看着沈梅兰不答,甚至还摇起了沈梅兰的手,撒娇道,“娘!” 第231章 跟着乔嬷嬷学着管理账目   “行了,你们也甭摇晃我了。”沈梅兰让陶若灵和陶曼凝先停一停,别再折腾她了。   “你们两个是我的心头肉。做娘的哪里会亏待自己的孩子?放心,陶姗儿和陶婉儿那两个小贱人,只要有我在,她们就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好的,那就谢谢娘了!”陶曼凝和陶若灵都十分开心。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几日后。   乔嬷嬷帮谭青青把家里的账单都给她拿了出来。   因为是流水账,所以谭青青很明显地看到,流水账的名目下面,是红色赤字。   谭青青从小在外头野惯了。   对于后宅管家管账目一事,一窍不通。   所以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账目,来查看家里面的财政。   账目有流入金,和流出金。   总之谭青青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得懂。所以她只能要求乔嬷嬷别把账给她看,直接说事情就好了。   “乔嬷嬷,你这突然把账本拿出来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姑娘你平时花钱大手大脚,完全对钱没有一点数。再这样下去,全家都要喝西北风!”   “……陈氏三兄妹不是已经走了吗?家里的口粮应该能省出一大批的吧?还有董毓的丫头,也走了。现在在家里吃饭的,就只有我、你,贺娘元子,和摘星。这每天的米面钱,应该能节省不少下来。”   “可别说了。”乔嬷嬷一提起这些人,就头大。“陈氏三兄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加上董毓的丫头,霍兰。四个人每日就要吃2斤大米。一个月下来就是60斤米。你瞅瞅,光是米粮,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虽然陈氏三兄妹的饭钱,由陈家的老大靠抄录书本慢慢的在还。可是您投到他身上的,可远远比不上他赚来给您的。再加上,陈安又与姑娘您分道扬镳……且不说这钱债,就说这情债,他是无论如何都还不起的。所以,奴是这样建议姑娘的。您呢,干脆去陈安那里闹上一闹。”   “这样呢,一来可以把他欠姑娘的钱,给要回来。二来呢,也能给薛瑞明表露出一副,您已然与陈安彻底决裂的姿态来。”   “奴不管姑娘您心里头是怎么衡量的。总之呀,账目上的钱,可不能再赤字了。不然您就算是有夫人的补贴……就冲着您这样花钱下去,您是断断撑不过明年的二月。”   “有这么夸张吗?”   还撑不过明年的二月……   这咋可能呢。   乔嬷嬷看着谭青青满脸的不信,她也不跟谭青青多说废话了。而是直接把去年的账本翻阅来给谭青青看。   “姑娘你自个儿瞧。赚入的减去支出,是不是负了约莫一百多两?不是我说,您这花费实在是太大了。您要是再不想想办法赚点钱回来,这家里面的钱,定然是能被姑娘您给掰扯空的。”   谭青青不太想看这个账本。   但是乔嬷嬷非要逼着她看。   谭青青只能求饶,“好好好,我算是服了您了,好吧。我看,我仔细看……可是,这钱花了,再赚不就是了。正好,这开年了,我呢,还要跟董毓联起手来做点生意。这做生意总还是要盘铺子的吧?我呢,等会儿就要去董毓那儿,跟董毓说说。看看她夫家有没有像样的铺子,让我能跟她合伙搭嘎起来做生意的。比如,她要开布庄,我呢,就借用她布庄铺子里的一小块地方,做点胭脂水粉之类的普通货。反正乔嬷嬷你想想看,去做衣裳的,是不是都是女人?既然是女人,那她除了买布料做衣裳以外,是不是还要看下其他女人用的小件?”   “这样一来呢,我的东西也能卖的更为顺畅,不是吗?”   谭青青怎么想的,跟乔嬷嬷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跟着沈梅兰身边这么久了,早就非常清楚管家查账的流程。   所以她对谭青青别的要求没有,就是谭青青一定要会学着看账本。   不然以后等她嫁了出去,嫁给夫家,夫家把后宅全部交给谭青青来管,谭青青两眼一抓瞎,是会被后宅的人给笑话的。   为了稳固谭青青嫁人之后,在夫家的地位,乔嬷嬷也是没少替沈梅兰操心。   “姑娘,您都是快要出嫁的人了。封家的小公子,早就已经把聘礼重新送到了镖局。这次镖局没有办法再推拒,便只能暂时把聘礼放在了堂厅里。就等着姑娘您什么时候去镖局,答应出嫁呢。”   “封家公子也是等了你好几天回应了。”   “虽然呢,封家小公子并不是老大。但说不准他爹娘去世以后,他就要跟他哥哥分家。所以啊,这封家小公子与您成家后的这个管家权,最后还不是要落到姑娘你一人的肩膀上?”   “您就算是不想嫁给封家公子,那总还是会有王家、李家、孙家……是姑娘哪有不嫁人的?”   “故而,为了您的以后着想。我这是必须要帮您把账目的事情给弄清楚。”   眼看谭青青眸色里还有推拒的神色在。   乔嬷嬷面色严肃了起来。   “奴这也是为了姑娘你好。您要是再不听话,那我也只能回陶府,请夫人过来,亲自管教姑娘你了。”   “往大了说,您不会管账,便管理不好后宅。可往小了说,您不会管账,自也是处理不好铺子的成本、支出、利润、税赋之类的事儿。就您这顽劣心重的样子,还想买卖铺子做生意呢?怕是没做上今年就会亏本。”   “好好好,我学。我学还不成吗?”   谭青青很是叹气。   她是真没想到,进入游戏里玩游戏,还要学习。   何苦来哉。   但是没办法。   乔嬷嬷刚才的话,算是抓到了谭青青的痛处。   也的确,要是她不会管账,或者说看不懂账目的话,岂不是要任由别人坑自己的钱?   谁会跟自己的钱过不起啊,是不是?   谭青青跟着乔嬷嬷抱着账本整整看了十天半个月,才损失把账本的一些科目给看明白了。   至于算账……   谭青青并不会用珠算。   所以一直用的是手算。   乔嬷嬷虽然不知道谭青青这草稿到底是怎么打的,但看着她拿着草稿,写了一圈她根本就看不懂的阿拉伯数字后,竟然能跟最后的账目对上……便也没再苛求谭青青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计算账目了。   反正管账这事儿,过程不重要,结果对,就行了。 第232章 拜访封家二老   “行了,这账本一时半会儿也是学不明白的。”乔嬷嬷瞧着谭青青学的还算是勤勤恳恳,她面儿上也算是和缓了不少,不似一开始那般满脸都是愠色了。   “奴也晓得,你这光是看字就头晕的脾性,没个十年八年的磨炼你,也是改不来的。”   乔嬷嬷突然转换了脾性,变得温柔。这倒是谭青青没预料到的。她还以为乔嬷嬷这架势,不让她在家里念个十几天的账目,誓不罢休呢。   “嬷嬷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好的脾性了?莫不是有什么大坑在后头等着我?”   “呸!”乔嬷嬷向谭青青横了一眼,“你这姑娘,真真是个不懂感恩的。奴让你学习账目,那是为了你将来在夫家能有个依身的本事。不叫你公公婆婆把你看轻了去。你倒好,自己不上心也就罢了,还在这儿插科打诨,好生让人恼!”   “哎呀。”谭青青抱着乔嬷嬷的胳膊,开始撒娇起来。“我这不也有在认真学嘛。好啦,乔嬷嬷,别生气。你想要什么,待会儿我上街给你买!”   见谭青青还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乔嬷嬷也不知是该生气还是该为她担忧,又或者是又气又笑,又担忧。   总之,谭青青这丫头,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我年纪已经大了,而且我又不是你亲生母亲的人。没法跟着你陪嫁给封家。你与封家的亲事,奴劝姑娘你真的要上点心。要是万一封家打着只是留个后的主意,那姑娘你岂不是就白白把自己的后半生给葬送了吗?总之啊,姑娘虽然现在年纪还小,还尚可在闺房里留着。可姑娘家,留来留去留成仇,总归还是要嫁人的。你往后到了夫家,那就是后宅之主,要肩负起管理后宅的职责的。可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每日吊儿郎当,不知体统,天天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每日爬树上房揭瓦了……”   “行了行了行了!打住!”   谭青青简直要被乔嬷嬷给吓到。   她要是不拦着乔嬷嬷,乔嬷嬷甚至能给她唠叨上几天几夜。   要是再不阻止乔嬷嬷说话,谭青青的耳朵怕是能起茧。   “我又不是没有在认真学。你让我看的,我不都看了吗?”谭青青一副乔嬷嬷可以暂时把自己嘴巴闭上的模样。或者要不就再喝点水,总之不要再开口讲话了。   听着累。   瞧着谭青青不愿意听自己说教,乔嬷嬷还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姑娘你要是愿意听,我至于每日这么苦口婆心的天天盯着你吗?算了,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往心里去啊,那我也没办法。人啊,总是要吃了亏,才知道别人的话说的是对的。”   ……   谭青青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对了,嬷嬷。你突然不让我看账目,总不会是突然之间就良心发现吧?说吧,是不是我姨母那边,又有什么幺蛾子了?”   “去去去。”乔嬷嬷看着谭青青这副一遇到关键事,就插科打诨的样子,简直就是没办法。   “不管夫人到底是为什么而折腾。总之这折腾都是为了你。你今天赶紧休息,明日一早,就要去陶府。封家的夫人和老爷被夫人请去陶府叙旧了。封家的小公子也在。”   听这架势,谭青青就知道来者不善。   但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沈梅兰那脾气,刚硬的很。别人要是敢不听她的,她能折腾你十天半月都没好日子过。   “我一定要去吗?”   “当然是一定的。”乔嬷嬷一副谭青青何必说这种废话的表情,“赶紧收拾收拾,洗洗睡吧。明日你要是起不来,有你好看。”   行吧,行吧。   看样子,这事儿,她是躲不过去了。   翌日清晨。   她还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乔嬷嬷从床榻上拉了起来,来了个细致的全身装扮。   一大早,她人都还没醒呢。她就已经坐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向前行,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已经到了陶府跟前。   “记着,等会儿进去的时候,见到封夫人和封老爷一定要保持微笑,切不可因为失了礼数,而给二老留下不好的印象。你虽然收了封家的聘礼,但说真的,这聘礼收的,也算得上是在渝州城独一份的失礼。再加上,你在渝州城的名声,又不算好……哎,不说了。奴这越帮姑娘你盘算,就越觉得姑娘你前途‘无量’。”   “哎呀,行了,乔嬷嬷。”谭青青反倒是让乔嬷嬷放宽心。“这儿孙自有儿孙福,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之啊,如果我真跟未来的公公婆婆处不好关系,那是我的命数。你也别太记挂在心了。”   乔嬷嬷,“……”乔嬷嬷真是想给谭青青狠狠一个爆栗子。   若谭青青是夫人的姑娘,她早就动手打上来了。   可谭青青却偏偏是谭家的姑娘……   真是不好管。   比起乔嬷嬷的焦虑,谭青青可谓是丝毫没有窘迫和自认低人一等的自觉性。   甚至,进到了院子,在面见封家二老的时候,谭青青还是一副极其开心,面露温和笑意,给二老打招呼的模样。   “想必这两位就是封老爷和封夫人吧?果然琴瑟和鸣,让人生羡呢。”   面对谭青青的夸赞,封夫人直接冷哼着,并没有给谭青青什么好脸色。   “说实在话,如果不是因为我家烨霖非要选择你,我也是根本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渝州城这么大,选择哪家的姑娘不好?偏偏要选你这个凶名在外的!”   看着封夫人这副还没见面,就率先质问起谭青青不合她儿媳意的模样,谭青青还真的并未将之放到心里去。   “封夫人,人生在世,本就那弹指一瞬间。您要是日日都这般火气大,睁眼还没多久,就带着火气闭眼了,都还没好好体验过这人生的其他诸多美妙,岂不遗憾?”   “你!”封夫人指着谭青青的手指头,都在颤抖。   但她的气愤,并未被谭青青放在心上,“更何况,我跟您儿子只是订了婚。并未真的成亲。我这到底会不会是您封家的儿媳妇,都还是未知数呢。” 第233章 大结局   “青青。”封烨霖忍不住向前跨了一步,示意谭青青不要再跟他娘争执了。然后他也对他娘道,不要再跟谭青青一般见识。“娘,青青脾气就是这样。您多担待一些。再说了,有了青青,您和爹每次外出做生意的时候,也不会遭受到人欺负是不是?”   这是在侧面告诉封夫人,谭青青的后台呢。   但至于谭青青,她满脑子都是快速过完任务,快速回到现实世界。所以面对自己余封烨霖和封夫人之间的矛盾,谭青青根本就没想着要认真处理。   “你们要是这么不喜欢我,又何必非要跟我搭上关系呢?为了自己在渝州城的那点子脸面,不肯退婚,也是硬着头皮把我架上船,也是离谱呢。所以说啊,封夫人,要不这样,你呢,自己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你自个儿中意的媳妇儿,娶回家。我呢,也绝不跟你们闹。只要你们自己能放下脸面,谁又能逼你们娶我是不是?”   “你……”眼看着封夫人被谭青青要气的吐血,封烨霖赶紧把他娘拉回到了一边。   “娘,我喜欢青青。”   “就算你喜欢天仙,这个女人我也不会答应她入门!你也不看看她对我什么态度!现在还没进来呢,她就这么嚣张。等以后她进来了,那岂不是整个封家都要被她闹的鸡飞狗跳?不答应,我坚决不答应。”   眼看着封烨霖这么焦头烂额,谭青青也在旁边给封烨霖制造麻烦,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喂,我说,封公子,你图什么啊?图我脾气爆,图我母夜叉?所以说,您是不是有些大病。就喜欢找虐啊。非要请一尊神到家里面?我要是你的话,渝州城哪家姑娘不是温婉如水,柔情蜜意?至于非抓着我不放,一定要来选我吗?”   “我说过了,我喜欢你。”封烨霖也不知道到底哪根弦出了毛病,就非谭青青不可。谭青青自己也是满头包,不知道封烨霖这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你喜欢我,可你也不问问我的意见?”   “我知道你的主意。可是你也没心仪的对象不是吗?只要你没爱上谁,我都是有机会的。”   “可是,兄弟。就算我没喜欢上谁,那也不代表我就对你有意思啊。所以说,听我一句劝,人生很长,没必要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放在油盐酱醋茶里面。勇敢地追寻独属于自己的自由,才是最勇敢的。”   “而且说真的,要是不用生孩子的话,你们男人也用不着找女人是不是?”   “青青。”封烨霖沉默了半晌,才终于是决定了什么一样,“我知道让你嫁给我,总是会显得唐突。但是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心意都是真的。如果你真的讨厌我的话,我愿意放你自由。可是在你自由之前,我还是想问问你,你对我真的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没有。”   谭青青回应的相当直接。   “我又不是木偶人,你逼着我说喜欢你,我就可以喜欢得上你了。”   就在谭青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系统忽然弹出了一系列的弹窗。   全都是系统错误。   一层层弹窗炸出来,把人能炸的懵掉。   “什么情况?”谭青青傻了。   “主人,我们的游戏系统被不知名的原因攻击了!”   “那你赶紧查啊!”谭青青对着小甜甜怒吼,“快点把原因给我找到。不然我死了,你也一样别想好过!”   哼。这个主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威胁人。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哦,非要被派过来跟谭青青绑定在一块儿!别的宿主都是细声细语跟系统打好关系。可是谭青青呢?一天不骂她就皮痒痒!   小甜甜只能任劳任怨地去检查漏洞去了。   但在小甜甜去检查漏洞的时候,眼前的人,忽然开口说了话。   “你的系统已经被攻击,无法使用了吧?”封烨霖突然道。   “???”什么情况?封烨霖怎么会清楚这件事情的?   “你是谁?”谭青青震惊的无以复加。   “给这个游戏系统制造bug的人。”封烨霖沉默着道,“青青,不要闹了好吗?你为了这个游戏,已经是全身心的投入进去了。根本就没有考虑到我。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你。可是你始终都对我说,再等等,再等等。等到这个游戏到了可以发行阶段的时候,就再回应我。我也是天真,信了你一次又一次。而现在,我已经不想再相信你了。因为在你的心里,始终都是你的作品比我的人更重要。”   经过封烨霖的缓慢阐述。   谭青青的记忆里忽然就多出了一些不属于这具身体的记忆。   还都是些她伏案做程序员,呕心沥血时的场景。   “你看,每次我联系你的时候,你都说你没有时间。以至于有的时候,我都在想,我是不是要彻底扰乱你的游戏衍发进程,你才能将注意力落到我身上。甚至到了最后,你为了检查游戏运行出现的问题,甚至不惜自己进来。青青……我不得不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你才会把注意力从其他事情落回到我身上。”   恢复了所有记忆的谭青青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由得有些气闷。   “所以你就不停地制造bug,让我不停地进游戏查bug?”   “不然呢?也只有这样,你才会看见我。”   谭青青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也是没想到,她的游戏会出现问题,居然是因为自己的对手兼男朋友。   “行了,这次我跟你回去,你也别闹了。”谭青青知道这次游戏她依然没有走到最终的节点,没能把所有的bug彻底找出来。但她清楚,只要哄好这个“小疯子”她就能躺着回去交差,直接指挥他帮自己弄bug了。   “你以为我想天天泡在案台上,每天做游戏吗?要不是为了我们的以后,谁愿意累死累活地给上面打工啊。这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毕竟这个游戏若是做好了,成功发行出去了,我们就能包下整个星系,做房子旅游。后半辈子也是衣食无忧!到时候我们再自己生个宝宝,让他/她满星系地玩耍不好吗?”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眼前的人整双眼睛都明媚了起来。他看着谭青青,就好像谭青青已然是他未来的整个世界。   “当然了?不然谁喜欢累死累活的。好好玩耍,娱乐不好吗?”   谭青青也不是真的喜欢这个游戏,当初为了做这个游戏,纯粹也是因为做成功之后的报酬非常的丰厚。她也完全是被这丰厚的报酬给迷的晕头转向。导致花费了她整整五年的青春,才算是终于把这个游戏完成到了尾声。   可就在她即将要完成的时候,上面的人却忽然说,这个游戏出现了很多他们之前意想不到的bug。现在需要派人亲自去游戏里面探寻一下,这些BUG都出在了什么地方。   谭青青作为项目的总负责人,这才应下了这次的任务。   “好啦。既然这些bug都是你做出来的。那我们就赶紧回去偷偷把它们给修复不就好了。等游戏完成,我们想去哪个星系就去哪个星系。想生几个宝宝就生几个宝宝,你说好不好?”   眼前的人十分快乐,眉眼弯弯,都快笑成了一朵花。他嘴角微微上扬,并开心地回应着谭青青,道了声,“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