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趁夜色未晚》 作者:憬里   文案:   言柚幼时,父母带回来一个小哥哥,他沉默寡言,惜字如金,不知道自己名字,还是个路痴。   她唯恐这个小哥哥再次走丢,去哪儿都要紧紧牵着他。   结果好景不长,她还是把这个小哥哥弄丢了。   -   再次重逢时,言柚细高跟一崴摔在景清让面前,手不小心扯了下他的西裤。   “……”   已然将自己忘了的男人眸中染着没有温度的笑,声音轻蔑。   “不好意思,我对不知羞耻的勾引没任何兴趣。”   没成想后来,他竟能拽着自己衣角,压着嗓音闷声道:“是我……不知羞耻。”   一句话简介:我爹给我捡了个老公:-P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言柚 ┃ 配角:景清让 ┃ 其它: ==================== 第1章 趁:-D   湖湾市,上午十一点半,嘉御园。   室外光线明亮,窗边的爬山虎沿着墙壁围成了一个包围圈。   翠绿丛中时不时间杂着几朵淡黄色小花,向着日光的方向摇晃枝叶。   室内房间凌乱,各式各样的零食袋、试卷和练习册散落在角落各处。   梳妆台上堆积着各种大牌化妆品和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   每周的星期天,是言柚例行到景家家教的日子。   言柚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顺便将上周就打印好的资料递给埋着脑袋的女生,轻咳了一声:“时间到了,停笔,这是你这周的作业——”   她拖了拖尾音以示强调:“不许跟我说没时间写不完不会写,不然后果你知道的?”   乌黑柔顺的头发刚过锁骨,被她随意用橡皮筋束在脑后。   言柚天生眼尾微垂,鼻尖处有一颗墨水尖儿大的淡棕色的痣,即便说的是威胁人的话语,看着也人畜无害,毫无压迫感。   坐在她对面女生闻言支起身子,朝她敬了个歪歪扭扭的军礼。   “知道了,我景咸今天就在这里发誓,要是下周日之前还写不完作业,就任凭小言老师供出我的小男朋友,让我爹打断我的狗腿,剥了我的狗皮。”   言柚没忍住笑出了声。   小男朋友当然是不可能供的,只不过以她跟这小妹妹打了足足一年半交道的经验来看,不吓唬吓唬她,自己前脚刚出了景家的大门,后脚她就能把作业拿去饭厅垫骨头。   “你别又忘了就好。”言柚瞪了她一眼,起身拉开房间门:“我先回去啦,下周日见。”   “诶诶诶你等我一下,我送你。”景咸忙不迭道。   嘉御园是京城这边的别墅区,近几年新建的,属于有价无市的那种,能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属于还不是单纯有点钱能出得起价就能在这买到房的类型。   言柚曾经听景咸提过,她家做的是跟房地产沾边的,嘉御园这个产业虽然不是她家开发的,但也是她家堂哥名下的产业,想拿个号还是容易的。   据闻,景咸堂哥牛津博士毕业,身价上亿,房产、旅游业和娱乐业均有涉猎,天之骄子之名当之无愧。   “……他自己在这儿也装修了栋房,不过不经常来在这边住。”   她依稀记得景咸是这么说的。   景家上下一共三层楼,景咸房间在二楼。   别墅是很典型的新中式装修,   言柚沿着楼梯往下,刚走出客厅就看到景家父母在客厅里看电视。   见着言柚,景咸妈妈喜笑颜开,热切地招呼:“小言你们下课啦?来尝点儿车厘子,新鲜刚到的,要是喜欢我给你装点回宿舍吃。”   自从言柚做了景咸的英语家教后,终于将她这坨烂泥往墙上糊了点,因此景家对她也是相当热情客气。   “不用啦,谢谢阿姨。”言柚莞尔:“我要先回学校,不然该吃不上饭了。”   “哎哟!瞧我这记性!”   她话音刚落,景咸妈妈一拍脑门:“我忘了提前跟你说一声,中午就留下来跟我们家一起吃个便饭吧,这段时间以来真是多谢你对我们家咸咸的照顾了。”   “谢谢您的好意,真的不必因为我那么麻烦了。”言柚下意识婉拒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值得受到感谢。”   作为一名家教,帮助自己的学生是她的义务,是理所应当,确实不应该受到嘉奖。   “就是一餐便饭,小言老师你就当陪我吃嘛!我天天对着两个老家伙吃饭,还要看他们撒狗粮,这谁顶得住啊!”   景咸也哼哼唧唧跟她撒娇。   “小言你别拒绝了。”   景母瞪了她一眼,起身亲切地揽住她的肩膀,已然四十岁中半的她笑起来少女感犹存:“阿姨想顺便跟你聊一下上次你提的事情,恰好今天咸咸她堂哥从国外回来,也不算是麻烦。”   言柚准备好的拒绝临到嘴边又蓦地顿住。   最后,由于景咸母女的来回劝说和坚持,言柚不得不同意了她们的提议。   大半个小时后,言柚和景咸一家坐在市内的一家酒店包厢里。   这家酒店是景咸爸爸前两年投资的,算是分量第二重的股东,据景咸科普,第一大股东就是他们今天要见面的这位堂哥。   “阿让他到哪里了?”   点完菜后,景咸妈妈问。   “还在机场,司机堵在半路了,还要等会儿。”   景咸妈妈点点头,转而唤了言柚一声:“小言,你上次跟我提的那件事我跟你景叔叔商量过了。”   她话头停了停,放柔了语气问:“虽然我们没有权利干涉你的选择,但你也知道,咸咸今年高三了,还处在一个特别需要你帮助的时期,所以叔叔阿姨希望你能再留半年。”   “咸咸她一直很依赖你,这一年半以来多亏了你的帮助,不然她可能连大学能不能考上都是个问题。”景父也帮腔道。   言柚今年大四,上半学期的课程已经结束,过了这个寒假就要正式开始实习了。   考虑到下半年不仅要实习,还要同时兼顾毕业论文和答辩,上周来嘉御园家教的时候,言柚正式向景家父母提出请辞。   原以为辞职应该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她倒是没想到景父景母居然还如此郑重地挽留她。   她现在还没找到实习工作,简历都发出去了,暂时还没有回音。   景家这边给的报酬不低,工作又轻松,如果可以,她确实还是很想继续教下去的。   见她沉默不语,景母知道她应当是被自己说动了,急忙乘胜追击。   “小言,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吧,每周只需要占用你两个小时的时间,应该不会对你日后的实习生活造成太大影响。”   景母这话说得十分诚恳,她嗓音本来就偏柔,再加上话语里浓浓化不开的对女儿学习的担忧,给了言柚一种近乎低声下气的听感。   再加上身旁景咸一直在撒娇,以及景父时不时的附和。   这时候她要是再拒绝可就说不过去了。   “要不我还是试试看吧。”言柚本来已经坚定如铁的心瞬间软化,抵挡不住攻势不得不松了口:“反正我现在也还没决定去哪里实习,说不定可以找一份轻松一点的……”   景家三口子松了口气,开始将话题往言柚的实习上引。   又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在酒店经理敲门请示是否要上菜的时候,景父的手机短信音响了。   他低头看了眼:“阿让到了。”   话音落下的顷刻间,包厢厚重的红木门再一次被人推开,夹杂着沉木在大理石地砖上拖动的震动感,和酒店经理有些匆忙的招呼声。   “景先生。”   言柚循声望去——   那位景咸口中年纪轻轻就一身履历,在他们景家堪称是上下三代唯一传奇的堂哥,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服,扣子扣得严密而紧实。   似是踏着风雪而来。   立起的衣领遮不住他流畅性感的下颚线,眉宇间染着冰霜,狭长而深邃的眼眸中掺了淡戾,扫向她时带了再明显不过的疏离和漠然。   她脑子里第一时间便闪过那个词语。   冰山美人。   言柚再想不出更适合他的形容词了。   直至他开口,淡淡朝着景家夫妇轻唤了声。   “大伯,伯母。”   嗓音低沉冷淡,像极了网上说的x冷淡专属低音炮。   于是她对‘冰山美人’这四个字又有了新的诠释。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不得不说这冰山美人的气场确实是强,真不愧是景家夫妇都赞口不绝的天之骄子,就连平时比球还皮的景咸见着了他也不敢造次。   乖乖巧巧地跟在后面喊了声‘堂哥好’。   言柚不知道应该称呼他为什么,跟着大家伙起身,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   对于她来说,像景家这种有权有势又不苛刻的家庭,能有幸做得他们的家教已经是走了狗屎运,主动开口说不定会让景家人觉得她在妄图攀高枝。   还好他也只是瞥了她一眼,从头至尾都当她是个透明人,是这间包厢里万缕空气当中的其中一缕。   “对了阿让,忘了给你介绍。”   众人落座之后,景父笑着示意他往餐桌对面看。   “她是咸咸的家教小言,特别优秀一小姑娘,要不是她,我景家可能就要出现近百年来第一位搬砖工了。”   “小言,这是咸咸的堂哥。”   彼时的言柚正在跟景咸咬耳朵,听景咸小声给她科普这位堂哥的传奇事迹。   猝不及防挨cue,言柚怔了两秒,连忙正了正坐姿,朝他颔首。   “景先生您好,我是言柚,言出必行的言,柚子的柚。”   相比起言柚的自我介绍,男人要简短得多。   他等言柚介绍完了,才掀了掀眼皮,以示礼貌再看了她一眼。   “景清让。”   -   这一餐饭吃的尚算愉快。   景咸这位堂哥充分发挥了他的性格特点,在能保持沉默的任何时刻保持沉默,偶尔勾几下唇角,接句话,算是给足了面子。   景咸父母应该是习惯了他这样的性格,加上慢慢适应了气场的景咸,聊得还算不上是尴尬。   他人就坐在言柚正对面,想不时刻注意到他的动静都难。   比千年不化的冰山要再冷上几分,吃东西的模样特别斯文,连瓷器碰撞的声响都鲜少出现。   大致是久没见到自家侄子,一餐饭毕,景家夫妇又拉着景清让聊了会,其中怕言柚不自在也会向她问几个问题,才恋恋不舍地提出分开。   几人一同去了停车场。   分开前,景父抱歉地对言柚道:“小言老师,我们家待会还要去一趟亲戚家,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去了,要不这样吧,我让咸咸她堂哥送你回去?”   “不用了,谢谢叔叔。”言柚忙不迭道:“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这怎么行。”景父不赞许地摇摇头:“这边比较偏僻,打车不方便,还是让咸咸她堂哥送你回去吧。阿让,没问题吧?”   后一句是对景清让说的。   他颔首,轻应了声。   景父放下心,跟景清让交待了几句,正要告别,忽的环视了一圈停得满满当当的停车场:“阿让,你车怎么不在这?”   “停在地下车库。”   景父了然,没再说什么,上了车。   她和景清让在原地目送景家的车离开后,这才动身前往地下停车场。   言柚不知道路,只能跟在景清让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一面观察这家酒店。   停车场在酒店边缘,大概是要从酒店里面下地下停车库,所以这会儿还要绕回酒店正门去。   刚到的时候她忙着跟景咸聊天,现在认真一打量,不免咋舌。   酒店装修成了完全的旧世纪文艺复兴风格,从外形上看俨然是一座欧洲古堡;完全古欧风格、古典而又庄严的长廊,外面是中世纪风的花园;正门门前有一个很大的水池,中间立着一座雕像。   水池边上有几个五六岁的孩童在嬉戏,身上穿的都是知名奢侈品牌的童装。   言柚之所以能一眼认出牌子,是因为以前她曾经也给别人家的孩子买过。   他们旁若无人地打闹,时不时还用手从水池里掬起一捧水泼向对方。   她收回目光,转而投在前面带路的男人身上。   他走得很专心,似乎并不担心言柚跟不跟得上他的步伐,步子走得比常人更快些,很符合他成功人士的身份。   言柚方才因为那几个小孩停了几秒,落后了一小段路,这时候只能加快步伐跟上去。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黄色的小短裙,为了搭配,特地穿上了自己唯一的一双高跟鞋。   小跑几步,等快要追上景清让了,她放慢步伐,正要停下时,不知哪儿横冒出来的小孩,倏地从背后撞了她一下。   那一下又急又沉,言柚重心不稳,高跟鞋一崴,直直朝前扑去。   眼看着就要把脸砸地上,她手下意识往前,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形,摸到了什么顺滑又衬手的东西,顺势攥住,却因为惯性不免将其往下用力一扯——   这手感。   这触感。   这周围骤降的气场。   言柚呆了呆,视线慢吞吞望向自己手中,再缓缓往上抬。   如果说原本景清让只是脸色偏淡,不太显露神色,那么此刻的他完全可以称之为面无表情。   他盯着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目光下移至西裤之时,言柚明显感受到刮在手背上的刺骨寒风。   那目光仿佛在说。   你但凡再多扯一下,你这只手就别想要了。   言柚呼吸一窒——   然后彻底栽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言柚:我*你****【哔——】   ——————分割线——————   大家好,你们奶奶追的作者开文啦!快叫你们奶奶来追更!!!今天评论给大家发个红包~   认认真真存稿了我说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然后这大概就是一个“今天你对我爱答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的小甜文吧~不带脑子食用风味更加:-D   然后随便逼逼点什么:   放假在家一定日更(我觉得网课是不会有作业的!)   虽然没有10w那么多的存稿但是在努力够到10w那条线:P   wb搞了个抽奖,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但是希望大家给个面子讨个吉利,也希望大家来wb找我玩@憬里   所以!请大家!多多关心吧!(陆星材语气) 第2章 夜:-D   言柚如果能够未卜先知,知道十分钟后的自己能丢脸丢到西西伯利亚,那她宁愿走两个小时也不愿意上景清让的车。   言柚如果能预料到,扯那一下裤子不仅会让她颜面尽失,还会让原本打算扶她的景清让收回手,那她还不如直接就地摔死。   ……就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看着他似乎是为了让她看清楚动作而缓慢收起伸出了一半的手,然后蹲在她面前,眼神冷得刺骨。   “我倒是没发现,言小姐这么的……有、意、思。”   景清让似笑非笑地打量了她一圈,从头到脚,一寸也没放过。   “不、不好意思,我刚刚被人撞了一下……”言柚尴尬地舌头都打结了,急忙示意他往自己身后看——   等等!?   人呢???   不是,你们小小年纪。   还会幻影移形吗???????   言柚瞠目结舌,讷讷地转过身。   她第一次产生了那种百口莫辩的感觉。   “我真不是故意的,分明刚才我还见着了……”   然而,这一次言柚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能说完,他像是再也没有耐心听她为自己辩解,眼神冷冷地往旁边瞟了一眼。   “不好意思,我对不知羞耻的勾引没有半点兴趣。”   她愣了愣,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一根装饰用的宫廷雕花式圆柱,就在她的右手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甚至不需要将手臂完完全全伸直,就能摸到。   言柚:“……”   景清让走了两步,这回终于发现身后没人跟上来。   他停下步伐,侧过头刚要再嘲讽句什么,紧接着目光掠过她红肿的脚踝,顿了顿。   -   言柚坐在柔软舒适的车后座,脸蛋不知是被冷风刮红的,还是羞愤过度涨红的。   她恶狠狠剐了眼正在驾驶座上专心开车的男人——一回想起刚才的场景,言柚就恨不得当场屠杀这个狗男人。   他话语里的不屑如同猝不及防刮来的一巴掌,掌心还带着刀刃的那种,不顾她尚算是长辈交待他照顾的客人,半分情面都不给她留。   可就算是自己被他羞辱至此,还是不得不上他的车——   或者说是,不得不被他以标准的公主抱姿势,从酒店花园一路抱到地下车库。   酒店的人大多都是认识他的,尽管不敢光明正大地看,那些鬼鬼祟祟的目光依然令言柚无地自容。   尤其是在他对自己说完那句话之后。   老实说,刚才她脑子确实是直接当机了,所以在景清让对她说出这样不尊重人的话时,没能及时作出反击。   毕竟从言柚出生到现在,他是第一个敢跟她说这种话的人。   甚至在言柚提出不要他送,她宁可爬回去也不要坐他车的时候,景清让只冷冷挑了下眉。   而后一言不发将她拦腰抱起,仿佛跟她多说一个字都有辱他尊贵的身份。   车里开了暖气,优雅经典的钢琴曲随着车载音响徐徐入耳;他的车里飘着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闻起来并不刺鼻,反而让人觉得十分舒适。   与他西服同款的深银灰色保时捷Panamera Turbo,比言柚这个身价加起来还要贵上一百倍的车,载着她在湖湾的小巷子里兜来绕去,最后开进了一个破旧的居民小区。   “最里面那栋。”   “右手边。”   车速减至平缓,停在银色的居民楼大门前。   “谢谢您送我回家。”   尽管再不乐意,言柚还是本着礼貌同他道谢。   她低头拿起包包,拉开车门,将左脚踩下地后,小心翼翼地将右脚轻点在地上。   扭伤的地方在酒店上过了药,但现在仍然很疼。   言柚轻吸口气,扶着车身走到门前。   结果这头她手才摸上大门,那头马达启动的震动声就明显又嚣张地传入耳中。   不过须臾,保时捷扬长而去。   言柚:“……”   谁他妈稀罕!?????   言柚租的房在七楼。   她一手撑着楼梯杆,一手拎着包,等她一瘸一拐爬上七楼时,半条命都没了。   刚吊着一口气爬到沙发上躺下,景咸跟通了心灵感应似的,微信语音说到就到。   “小言老师你到家没?”   “刚到。”   “哟呵,花的时间还挺长。”景咸知道她家在哪,笑得暧昧兮兮:“小言老师,我堂哥怎么样?是不是巨他妈帅?”   帅?   言柚眯起眼,细细回想了一遍景清让的长相,从头发丝儿到眼睫毛尖儿,从鼻梁到下颔线,她嗤笑了声。   “帅个屁。”   “小言老师你什么品位?”景咸顿时激动起来:“虽然他这人是严肃了点、脾气臭了点、难说话了点,但他这张脸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好不好?但凡我跟他没有这该死的血缘关系,就冲这张脸,我就是都要把他骗到手!”   “还有,你别看他今天穿的西装显瘦,我跟你说,他那身材是真的绝美!你知道什么叫做胸、腹肌并存吗?只要是男人该有的、还有他们想要却得不到的,无论是什么肌,我这位堂哥都有……”   眼看着她越说越离谱,话题开始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言柚再也忍不住打断了她。   “你不是他堂妹么?你怎么对他有什么肌这么清楚?”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景咸洋洋得意:“去年全家一起去度假的时候,我堂哥也去了,你都不知道,他一出现,沙滩边那些女的眼睛都直了!”   言柚:“……”   她可一点都不想知道,谢谢:)   “我对你堂哥一点兴趣都没有,别痴心妄想了。”   聊天框顶上很快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字样。   不过没等来景咸的回复,冯女士的电话倒是先接进来了。   “又又,下课了没有?”   “早就下课啦。”   言柚一只手举着手机,空出来的那只手打开了她的小笔电。   “今天中午他们还请我吃饭了。”   “那记得要好好感谢人家。”冯女士轻咳了两声,又喝了口水,才接着问:“你实习工作找到了吗?”   “简历投出去了。”她熟练地点开电脑最顶上的文件夹,连续点开两三个文档:“现在还在等回复。对了妈妈,这个月的钱我昨晚给你打过去了,你查收一下。”   “我收到短信了,还没来得及问你呢,这个月的钱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   “上个月的稿费比较多,就多转了点给你们。”言柚扫了一遍大纲,打开码字软件,顺便上QQ找同行朋友码字。   “又又啊。”冯女士叹息了声:“你听妈妈说,还是要以稳定的工作为主,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写小说的,万一以后灵感没了怎么办?”   “那就睡大街呗。”言柚轻笑了声:“以后再说嘛,现在能挣点钱就多挣一点,争取早点让你和爸爸过回好日子。”   电话那头沉默了。   不多时传来一声哽咽。   “又又,爸爸妈妈这一辈子,对谁都不觉得愧疚,唯独你……”冯女士的话渐渐染上了哭腔:“才多大的年纪啊,就要担负起养家的责任……”   这不是冯女士第一次哭了。   但听在言柚耳里,依然如第一次听见她在自己面前哭一般难受,心涩。   “妈妈,你们没有对不起我,真的。”她憋着泪意,尽量稳着声音不让冯女士听出来:“以后别再说这些话了,我现在有能力了,一定会让你们过回原来的日子的。”   “嗯,不说这个了。”冯女士抽纸擦掉眼泪,缓了会儿,蓦地想起什么,疑惑地问她:“又又,你知道手机直播吗?这个很赚钱吗?”   言柚:“好像是挺赚钱的,听说人气高的主播一天收入都上千上万。怎么了?”   冯女士:“哦,没事儿,不打扰你了,你接着忙你的吧。”   “行。”   跟冯女士聊天的间隙,言柚已经被小伙伴拉进了一个码字的房间。   言柚从大二起就开始在网络上写小说了,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好歹也能养活自己,每个月还能空出点钱给父母零花。   今天的更新还没写,码字比赛开始后,言柚快速扫了一遍大纲,手指噼里啪啦开始敲打键盘。   十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   四十分钟过去。   言柚突然停下了动作。   对着电脑屏幕陷入了沉思。   按照之前写好的大纲,今天恶毒男配就要出现在她的新章节里了。   这位恶毒男配是个霸道总裁,因为女主是第一个敢反抗他的女人,由此产生出了一种名为“这世界上绝对不能有我得不到的东西”的危险念头。   他用尽一切办法跟男主争夺女主,不惜一切代价和手段,也不顾及女主感受,做出了很多令人难以容忍的事。   总之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令言柚停下来的原因是,她还没给这位恶毒男配取名字。   霸道总裁,冷酷无情,没有人性。   恶毒男配,锱铢必报,还很有钱。   言柚眨了眨眼,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一张熟悉的脸。   霸道总裁。   冷酷无情。   没有人性。   还不会说人话。   杏仁般圆润的双眼倏地亮了亮,她对着电脑屏幕狡黠一笑——   然后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将他的名字敲出来。   景、清、让。   作者有话要说:  景清让:恶毒男配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又又:草,失蒜了。   ——————分割线——————   wb真的把爷给整吐了......发了十几次还给我微博限流.... 第3章 色:-D   言柚现在正在连载的这本文正处于一个特别尴尬的时期。   由于前期男主的人设没立住,总是有读者在评论区嘲讽男主太弱鸡了,于是她决定用恶毒男配挽救一下男主的形象。   这位男配存在的意义,就是在不断地让男女主的事业和感情跌入低谷,然后再被他们联手打脸虐回来。   这样的剧情,尤其还顶着某个人的名字,不仅能让读者爽……   也能让言柚爽:)   言柚跟了好几个个码字的房间,一直写到晚饭时刻,才将这一章收尾。   她拿起手机,先点了个外卖,而后开始一条一条回复因为工作而被她落下的信息。   每次码字的时候,言柚的思路总是连贯的,身边如果有什么动静会很容易让她分心,所以一般在码字的时候,她都会将手机调成免打扰模式,除了电话以外什么都接不进来。   首当其冲的还是景咸小朋友的微信。   言柚用头发丝儿想都知道她肯定是在吹那位堂哥,直接选择略过,点开了下一条信息。   是跟她合租的舍友阚琳玥发来的。   【又又,要不要吃披萨?今天姐姐我发工资了,打算给你上最豪华的披萨。】   【你快回我啊,我已经坐在店里了,你想吃什么味的?】   【又又你现在是不是在码字?】   ……   【不行店员往我这儿看了好几眼了,你不回我我就自己点了。】   【猫山王榴莲拼蒲烧鳗鱼加芝士卷边加量芝士和榴莲,就这么定了?】   【好,就这么定了,不允许反驳。】   言柚怔怔地盯了屏幕几秒,回道。   【……我刚点了半只炸鸡。】   阚琳玥现在应该在地铁上,消息回得特别快。   【半只炸鸡算什么?现在是我们不能吃吗?】   【我还买了两杯奶茶回来,你最爱的炙烤奶霜波霸。】   看到最后几个字,言柚一直积压在心窝里的烦闷瞬间一扫而空,笑眯眯地给她发。   【玥玥呀,半只炸鸡够不够?要不要再加半只?】   这回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阚琳玥才回她。   【……你放过我,一个月后我还要上台的。】   阚琳玥是她的高中同学兼闺蜜,大学没跟她考一个地儿的学校,毕业后却在机缘巧合之下来了湖湾市发展,于是便顺理成章地合租在了一块儿。   她算是个职业模特,心气高,没什么名气,平时多接一些平面拍摄。   最近算是熬出了头,成功从一场上千人的选拔中脱颖而出,得到了一个月后一场奢侈品牌新品发布会的走秀资格。   为了保持身材,平时阚琳玥每天吃的都是白水煮青菜,就连水果也不敢吃太多,更别说肉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上台资格,她更是提前两个月开始做准备,只为了能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为以后多争取机会。   算着时间阚琳玥差不多该到家了,言柚提前去给她开了门,顺便将外卖炸鸡给接回了家。   又过了约莫五六分钟的样子,她终于听见了上楼梯的声音。   言柚倚在门口,等见了她的脑袋顶才惊奇地问出声。   “玥玥,你不是要保持身材吗,怎么今天把一年分量的垃圾食品都吃了?”   阚琳玥见她都主动出来开门了,都没有要下几步路来帮她的意思,顿时气得不打一处来。   “言又又你有没有良心?你知不知道这几袋东西有多重?”   “知道。”言柚一手扶着门边儿一边把扭伤的那只脚伸出去给她看:“阚玥玥,真不是我不愿意下去帮你,而是真的有心无力。”   “算了算了,这次就姑且饶了你。”阚琳玥几步上到门前,俯下身子看了眼她的伤:“你这扭得可不是一般的严重啊,怎么弄的?”   “……”难堪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言柚面前,她轻呸了声:“这事说来话长,待会再告诉你。”   吃饭的过程中,言柚将今天跟景家人发生的事情跟阚琳玥复述了一遍。   “我觉得这人脑子一定有问题。”最后,她愤愤不平地总结:“思想才会这么不健康。”   阚琳玥:“你是不是想说他有‘被上妄想症’?”   “???”   言柚险些一口奶茶喷出来:“你说什么妄想症?”   “被上妄想症。”   阚琳玥咬了口炸鸡,丝毫没觉得自己话里有哪里不妥,悠悠道:“意思是‘只要对方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会认为是在勾引自己’。”   言柚:“……”   那好像又有点太严重了。   “不过你放心。”阚琳玥啃完了一个鸡腿,又抓起一块榴莲披萨:“这种有钱人一般对现在的你不会有太大的兴趣,他们最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你早八百年就退出名媛界了,所以没什么能忧愁的必要。”   “生活中的傻逼比正常人多了去了,有时间气这个还不如多吃两块披萨。”说着她将自己手里的披萨往言柚嘴里一塞,半强迫她咬了一口。   “对了对了!”言柚被她塞了一大口,话说的含糊不清:“你还没跟我说,怎么今天敢吃披萨了……”   “今天我不是去培训嘛,结果Vague那边的负责人说我太瘦了,让我增肥一点,才能把衣服撑起来。”   阚琳玥哀嚎了声:“你说他们那个负责人是不是脑子有坑?让我增肥点又不能肥得太明显,脸上身上该露出来的地方还是要保持纤细的美感,你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既然都决定进这个行业了,就要照着这个行业的要求来。”言柚憋着笑给她顺毛:“甲方爸爸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都抵不过钱重要。”   “知道了,我看着吃就是了。”阚琳玥又吃了两口,蓦地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我今天听Vague的负责人说当时选的模特好像有两个不行,要重新再选多两个,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算了吧。”言柚看上去倒没多大兴趣:“我不是专业的,也很久没上过台,基本功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言柚其实并不是专业模特,不过大学时一直是校模特队的,校队有请专业人员来对她们进行培训,在队时间跟着校队走过大大小小的商业场子,也接过平面和小场。   后来因为家里出了事,就暂时将这个兴趣爱好给搁置了。   她叹口气:“玥玥,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实习,不然下个月的温饱都成问题。”   “哎呀你怕什么,就当时去试一试,而且你知不知道一旦入选,酬劳是多少?”阚琳玥神秘兮兮地竖起五根手指,在她眼前晃悠:“你自己算一下,能顶你几个月的工资?”   下一秒,言柚立马正襟危坐:“怎么报名?什么时候面试?在哪里面试?”   阚琳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接下来一个星期,只要阚琳玥一回到家,言柚就缠着她陪自己练功,为周末Vague的选拔做准备。   同一时间,她也收到了好几家公司的面试通知,有高翻,有新闻采编,也有普通行政职位。   言柚大学学的是国际关系专业,空闲时把高翻之类能考的证都考了下来,只不过她对这几个方面的兴趣一直不大,加上给她回复的时间不算短,还能再考虑考虑。   周六选拔当天,言柚特地起了个大早,打算好好捯饬一下自己。   谁知她刚折腾完毕,就被阚琳玥告知Vague的选拔必须全素颜参加。   不得不将花了一早上的妆全数卸掉。   选拔的过程比言柚想象之中要简单的多。   只有一轮选拔,都是最简单的走基本功,结束之后半个小时内出结果。   但评审都是特别专业的,她甚至在评审席看见了世界级别的超模Carolina。   等待过程中,言柚玩了会微信自带的小游戏,而后收到了景咸的‘清晨问候’。   【小言老师早!】   【分享图片】   【小言老师,我堂哥回我了,说他车上好像是有那么件外套。】   那天言柚回到家,发现自己把外套给落景清让车上了,第一时间给景咸发了微信。   只不过后来这段时间,她每天忙于码字和练功,一来二去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那你帮我问一下你堂哥,什么时候有空能把外套还我。】   想了想,言柚把消息撤回,更正道。   【那你再问一下你堂哥,什么时候有空,把我的外套拿给你,我去上课的时候你再还给我。】   身旁座椅落下动静,是出去上洗手间的阚琳玥回来了,一脸兴奋凑上前。   “又又又又,你猜我刚刚看见谁了?”   几乎是在阚琳玥跟她说话的同一时间,微信震动。   【那什么……小言老师,你可千万别生气……】   【我堂哥说……他扔了……】   【然后给我转了点钱,让我赔你件新的……】   言柚:“???”   作者有话要说:  景·毫无求生欲·比钢管还直·清让   ——————分割线——————   各位老爷们点个收藏吧呜呜呜我可太需要你们了   下一更18点 第4章 未:-D   言柚被气得脑门直冒烟。   她几乎能想象出来景清让是怎么戴着一次性手套将她的外套扔进垃圾桶,然后强忍着厌恶给景咸转了一笔账。   “给她赔件好的。”   可以,这很景清让。   不就是一件外套吗。   能值几个钱。   她不稀罕。   不!稀!!罕!!!!!!   言柚指尖动作飞快地给景咸回消息。   【不用了,一件外套而已,扔了就扔了吧。】   她要是真让景清让赔,这才显得她真对他有什么企图。   “又又你干嘛呢?我都叫你好几声了,你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   许是等得不耐烦了,阚琳玥伸长脖子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跟你家教的那个妹妹在聊天?”   “嗯。”言柚关掉屏幕:“你刚才跟我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我说,我刚刚在洗手间那里碰到了一个大帅哥!”说到帅哥,阚琳玥整个人都在发光:“你是没看到,我真的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帅的男人!”   言柚平静地伸出一根指头,推开她的脸:“你一年前也是这么跟我形容你前男友的。”   阚琳玥:“……你给我闭嘴。”   “诶我是说真的。”过了一会儿,她不服气,又拽着言柚的胳膊开始胡夸海吹:“就是……怎么说呢,完全不是电视上经常出现的明星小奶狗的风格,但也不是硬朗的壮汉大叔风……就是那种……”   阚琳玥冥思苦想了许久,才给出了那个正确答案:“对!就是那种!高冷禁欲性/冷/淡风!”   “你是不是玛丽苏无脑小说看太多了?”言柚毫不客气地抨击她:“高冷禁欲性/冷/淡风?说不定你多待两秒就能看见他打开手机直播狂刷老铁666。”   阚琳玥:“……”   阚琳玥:“你这种人就活该母胎solo一辈子。”   -   选拔结果出来了,言柚成功挤进了最终的两个名额之中。   负责人要求所有模特留下来开会,时间定在一个小时之后,等待被通知的其他模特到场。   中间还有一段时间空闲,两人决定去Vague大厦楼下的咖啡厅坐一会儿。   不得不说Vague公司当真是财大气粗,大厦建造得跟迷宫似的,一看就是有钱资本家的手笔,不然还真付不起五位数一场的走秀费。   两人在一楼兜兜转转好一段时间都没能找到咖啡厅,连问了好几个员工才摸到地方。   “又又又又!”   临进咖啡厅前,阚琳玥蓦地瞟见了什么,忽地用力攥住言柚的手,兴奋地在她耳边低语:“你快看前面两点钟方向!他就是我刚刚说的巨他妈帅的男人!”   言柚嗤笑了声,顺着她指的方向瞥过去:“行,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男人,居然能让我家玥玥如此春心荡漾。”   两点钟方向,自助饮品机旁边,一个男人慵懒地倚在墙壁上,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根烟,另一只搭着西服外套的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他目测至少有一米八五,可能还要更高一点点,腰窄肩宽,仅仅只是一个清秀挺拔的侧身背影,就能莫名地吸引人想要走到他的面前去,看一看这般的背影之下,到底是怎样长相的一个男人。   过了两秒左右,他掐断了电话,缓缓转过身来。   言柚的表情顷刻间僵住。   干脆利落的黑短发,眼角慵懒上挑,从眉间到下颌,每一处的线条都冰冷得不近人情;他衬衫外面穿了一件马甲,这次解开了一枚纽扣,露出半截性感的锁骨。   烟圈徐徐从他唇边吐出,顺着唇线蔓延四散,说不出的矜贵冷感。   他显然也看见了就站在他正对面的言柚,视线定了片刻,又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吸了一口烟。   如此目中无人,一副‘我就是全天下的爹’的人,除了景清让,还能有谁?   言柚直接被他的举动给气笑了。   “玥玥你先进去,我待会就来。”   她不由分说,丢下一句话就径直朝他杀过去。   言柚的动静不小,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气势汹汹,偏生那人跟丧失了听觉和视觉似的,对她视若不见。   “景先生。”   言柚耐着性子喊了他一声:“好久不见。”   这回景清让眼中可算是出现了她的倒影,枣红色大衣红得似火,不似那日的淡雅,反倒是显露出了这个年纪应有的张扬。   他没接话,深邃的眸子却是一直盯着她的,尽管半分该有的颜色都没有。   似乎是在对她说,有屁快放,没有就滚。   “景先生,我的外套好像落在您的车上了。”毕竟是景咸的亲戚,言柚也不能太不给他面子,极近礼貌地询问他:“如果您有时间,能否将外套还给我?”   虽然言柚确实是很想这样做,但是一上来就凶巴巴地质问别人‘你凭什么私自扔掉我的外套?’,只会更加凸显她素质的差劲。   尤其是在这种地方吵架。   那不如先尝试着打开话题。   言柚本以为最起码她人还站在面前,他的态度应该会收敛一点。   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年轻了:)   这人的字典里怕是从来就没有‘收敛’两个字,从小嚣张到大,将恶劣给刻在了骨子里。   他从来都不知道要换位思考,只需要跟随自己的心情和想法做事,尽管他的的确确是有这个资本。   就如同现在这一刻——   他轻轻掀唇,勾勒出一条没有温度的上翘曲线,声音很淡,也很轻。   “不好意思,扔了。”   言柚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有了他的表态,她才能够顺理成章地兴师问罪。   她当即质问道:“景先生,这件外套是我的私人物品,我想您应该没有资格擅自处理。”   “难道落在我车上、不明所属者的物品我都必须妥善保管么?”   景清让直起身子,几步上前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他是真的很高很高,直接将窗边的光线给挡了个严实;就这么俯下头看她时,那股磅礴的压迫感瞬息间扩大。   冷笑一声:“言小姐,你早就知道我扔了你的外套,为什么现在还来找我?”   言柚猛地僵住。   “是我赔给你的钱不够,还是说……”他又往前逼近一步,语气暧昧:“想要借机接近我?”   “你想要什么?更多的钱,还是……我?”   说是暧昧,实际上他话里的轻蔑言柚听得一清二楚。   不超过一个拳头的距离、铺天盖地的存在感、以及他身上清浅寡淡的香气,无一不在提醒她——   景清让哪里是在诱惑她,他分明是想要羞辱她!   于是就在景清让冰凉的手捏上言柚下巴那一刻,她‘啪’一下将他的手打掉,冷着脸后退了一步。   “景先生,请您自重。”   “景先生,那天的意外,我再次向您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注意到旁边就有能搀扶的东西,要不然就算是我这只手断了,我也绝对不会动您一根汗毛。”   她彻底被激怒了,像是温顺的兔子终有一天急红了眼,低吼着冲刺上前一口咬在了他的大腿肉上。   不要命般地维护自己的尊严。   “我不知道您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只因为一场意外就可以这么意/淫我,认为我就是喜欢你,想攀上你这根大树。”   “如果我的行为真对您造成了这种误会和困扰,让您烦心以及生气,那么不好意思,我也没打算跟您道歉,并且还打算死不悔改。”   言柚仰起脑袋,怒气敛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足以气死人的灿烂笑容:“最后再声明一点,我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也不会要你那点臭钱。我就算再穷再落魄,都不会稀罕你给的任何东西。”   把话说完,言柚掉头就走,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   她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帅爆了!   一回想起景清让最后那个足以杀死人的眼神,她就跟中了大奖一样开心。   真的好久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了!   尤其是在遇见景清让这个人之后!   反击的感觉真的太爽了。   太!!爽!!!了!!!!!   言柚回到咖啡厅,阚琳玥正在排队等待点单。   “玥玥,你猜我刚才干什么去了?”   她拍了拍阚琳玥的肩膀,迫不及待告诉她自己是怎么漂亮地打赢这场翻身仗。   阚琳玥侧过脸,见她眉尾都快扬起来了,一看就是心情特别好的样子,立即反应过来了什么。   “得了吧,跟你那么多年闺蜜,就这种事我还用猜么?”她越想越兴奋,当即连嗓门都大了好几分:“你快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去勾引刚刚那个高冷禁欲大帅哥了!?”   言柚刚想说不是,这人的嘴就跟机关炮似的噼里啪啦开始往外吐着让她措手不及的问题。   “怎么样怎么样?近距离看是不是真的很完美?他对你一见钟情没?要到微信没?能看出他有几块腹肌……”   阚琳玥的话陡然间顿住,一脸愕然。   而言柚此刻也极其心有灵犀地转过身——   景清让就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距离,垂着眼眸,似笑非笑。   “啊。”   他轻轻开口,语含讥讽。   “所以,我到底有几块腹肌?”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也就七七四十九块而已。   景清让:???   景·拥有七七四十九块·清·媲美忍者神龟·让。   ——————分割线——————   抽奖等V抽吧...直接给你们抽晋江币看文...   我可能真的得罪新浪了... 第5章 晚:-D   果然,人水逆的时候,都是一连好几天、并且一连水一整串逆的。   周末休息日,Vague大厦里的人很少,来咖啡厅的更多也是买杯咖啡回去接着加班的。   光线从侧边的窗子折射进来,穿透了墙上挂着的壁画,零零碎碎打在景清让的身上,给他渡了一层无边的光晕。   言柚给吓得脑子都快缺氧了,怔楞了两秒,才迟疑着开口:“没、没在说你,你能不能别那么自信?我们说的是今天来Vague路上遇见的小奶狗。”   声音飘得很,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是么。”   景清让冷嗤了声,明显是没有相信,却也没打算继续深究下去:“最好是这样。”   他话说完,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言柚回身盯着阚琳玥的头发丝儿,焦急地祈祷时间过得快一点,她实在是不想跟这人待在一片地方了!   轮到言柚时,她点了杯热的馥芮白。   她权当自己和景清让不认识,丝毫交谈的欲望都没有,拿了小票便和阚琳玥离开了点单台。   离开前,她听见他对店员说。   “一杯Molokai。”   闻言,言柚眉心轻皱了一下。   -   开会的内容很简单,交待了试衣服和和彩排的时间,测量和确定两个新人的三围尺寸,再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场会议就算是结束了。   Vague这边负责会场模特的负责人叫Louis,毕业于美国的奥蒂斯艺术与设计学院   他看起来很欣赏言柚,离开前吩咐言柚跟他约一下时间,来Vague这边再培训一下。   言柚当然求之不得。   无论怎么说,能受到Louis这样的专业领域中的佼佼者指导,谁都不会拒绝的。   回家路上,阚琳玥一直在套言柚的话。   内容当然是景清让,她死活不肯相信言柚去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搞到,非说言柚是为了独占好资源才这么藏着掖着。   “又又,你就让我看一眼嘛!”阚琳玥双手合十,就差疯狂摇尾巴了:“我想看看惊世大帅哥的朋友圈都是什么样的!”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跟他交换联系方式!”   言柚被她缠得脑壳都开始痛了,无奈地同她解释:“你还记不记得我前几天跟你说过的,我家教那个学生的傻逼堂哥?”   “记得。”阚琳玥有瓜吃,立刻乖乖收声坐正:“就那个‘被上妄想症’患者嘛。”   言柚:“……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了?不会是主动来骚扰你了吧?”阚琳玥啧啧摇头:“我跟你说啊,这种男人就是他妈的作!非要搞乱七八糟不合实际的幻想,结果臆想错了还不肯相信,完了还要去主动纠缠对方……”   眼看着这人又要越说越离谱,言柚忙不迭打断她:“你停停停!别又给我思维发散!”   得了吧,景清让还能主动去纠缠对方?就他那破性子,怕是宁愿孤独终老认钱做老婆都不会去主动撩别人。   “行,那你赶紧说。”   “就是吧……”言柚清了清嗓子:“刚才我们在Vague咖啡厅撞见的男人,就是那个傻逼‘被上妄想症’。”   阚琳玥恍然大悟:“哦。”   片刻后。   阚琳玥幡然醒悟:“???”   “你搞笑呢?”她一巴掌用力拍在言柚大腿上:“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出去选个拔都能冤家路窄?!”   末了,阚琳玥又补充了一条论点,有理有据:“还是个难得一遇的帅哥!”   言柚:“……”   她觉得阚琳玥这条颜狗已经对景清让产生滤镜了。   虽然她也不想,可真没办法,还就是那么巧,就连她都没想到,这人居然能是景清让。   她就觉得很奇怪,真的非常非常奇怪。   吃饭那天明明是她和景清让的第一次见面,她却能明显地感受出他对她的敌意。   只对她一个人的、特别外露的、极为随性和莫名其妙的敌意。   就拿那天的摔倒来说,无论是之于她还是之于景清让,这无疑都是一件格外令人尴尬的乌龙事件。   如果是一般的男人,可能会尬笑一声,也有可能会装作不知道,将她扶起来,再避开这个话题,送她回家。   偏偏景清让不一样,他一副受到了侮辱的模样,如果说眼神也可以杀人,那么她已经被他杀死一万次了。   回到家后,言柚想了很久,自己在那天之前确实没见过他,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的她,都不可能跟他这种级别的有钱人有交集。   既然没有过交集,自己又怎么可能得罪他呢?   那他对她毫不掩饰的敌意该从何说起?   言柚始终想不明白,干脆一条微信发给了景咸。   【咸咸,你堂哥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呀?】   晚饭时间,景咸一直没回复她,直到她和阚琳玥回到小出租屋,她的手机才震动了几下。   言柚将手机从贴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划开屏幕。   【?????】   景咸大概是被她吓到了,一连发了好几串问号给她。   【小言老师你说什么呢!我堂哥他绝对不是gay!!!!!!!!】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堂哥他是不是挺讨厌我的……】   【景咸:什么意思??怎么可能??】   【景咸:我家小言老师这么好看,性格这么温柔可爱,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你!】   言柚被她夸得无言以对。   她思忖了许久,而后换了种问法。   【咸咸,我觉得你堂哥好像对我有敌意,我跟他之间也算是半认识了吧?可是他那天一言不合就把我外套给扔了。】   聊天框迅速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然而景咸她输输停停,最终隔了差不多有十分钟才回复她。   【小言老师,我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是我堂哥他不太喜欢“家教”这个职业,所以可能对你的态度不太客气。】   言柚被她这句“不太习惯家教这个职业”给弄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不喜欢?】   【小言老师,这是我堂哥的私事,虽然我们家里的都知道,但是堂哥特别不喜欢别人提起来,真的不好意思。】   看完这段回复,言柚即使心里再多想问想说的也不能说出来了。   半晌,她才回景咸:“我知道啦,谢谢你。”   -   言柚本以为对她进行培训的要么是Louis,要么就是Louis请来的专业老师,她没想到指导她的不仅有Louis,还有那天出现在评审席的世界超模Carolina。   Louis是华裔,思考问题的角度和说法的习惯本身就跟土生土长的国人不一样;而Carolina更是完完全全的美国人。   要不是言柚高中的时候曾经参加过几次美国的游学活动,还真没办法轻轻松松同他们交流。   Louis从没说过培训的时候不能带妆,为了礼貌起见,言柚来时都会给自己化个淡妆。   主要指导她的人是Louis,Carolina一直在一边旁观。   不过她看起来似乎也对言柚挺感兴趣的,到后面时不时会插几句话,纠正一些Louis没能发现的小错误。   好在Louis和Carolina都是比较直爽外放的人,跟他们相处也让人觉得十分轻松,不会有那种战战兢兢、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被辞退的不安。   根据三人的时间,能挤出来的培训只有三次。   Louis对言柚的台风赞不绝口,几次三番对着言柚和Carolina夸赞,言柚的天资是他见过最好的,如果言柚能够进行专业的训练,假以时日一定是模特届最耀眼的新星。   而Carolina更是直言非常喜欢言柚,在最后一次培训时要走了言柚的联系方式,并特别诚恳地建议她考虑走职业模特这条道路。   言柚倒是从没想过。   她仅仅是把Vague的这次活动当做成一次兼职来完成,且在准备新品发布会的这段时间里,她也择优挑了几家企业或是事业单位去面试。   不是她不愿意。   而是现实条件不允许她愿意。   言柚没有钱。   这几年她挣下的所有钱,除了要包揽自己的日常开销,还要定期汇钱给家里那老两口。   倘若她要接受专业训练,势必是要花钱请专业老师的。   可是她拿不出这个钱。   她身上连一分闲钱都没有。   没有钱请专业的老师培训,那么一切都是痴心妄想。   当然,她认为Louis和Carolina只不过是惜才之心罢了,世界上那么多天资出众的女孩,他们发现了都会给予一定但不必要的帮助。   很快就到了Vague新品发布会的时间。   新品发布会开在周日,所以言柚临时将景咸的课调在了前一天。   周六那天下了大雨,言柚出门前没带伞,只能顶着倾盆大雨赶过去。   到景咸家的时候,她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按了门铃在门口等了半分钟,终于有人来开了门。   入眼是宽松舒适的家居服,简约大方偏冷淡的线条。   言柚的视线顺着线条往上抬,是他寡淡无色的脸庞。   不似平时出现在她面前的社会精英模样,头发松软柔顺,碎发轻打在他额边;他手里端了杯醇黑的咖啡,脚下踩着一双拖鞋,而不是手工皮鞋。   与平时大相径庭的,居家男人打扮。   作者有话要说:  景清让:才不是被上妄想症,明明是被你/上妄想症 :-P   ——————分割线——————   今天开始恢复单更啦 第6章 趁:-P   不止是言柚,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来的人会是她。   以至于一直堵在门口未动,一瞬不瞬地盯着言柚看。   大早上的,基于景家一家子还在这里,言柚不想跟他吵架,只朝他颔首:“麻烦借过一下。”   景清让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闪了闪,这回倒是没有为难她,顺从地让开了道。   言柚刚进门,景咸就穿着她心爱的小奶牛睡衣、趿拉着同款的毛绒拖鞋冲出来。   “小言老师你今天来的好早呀。”她嘴里还包着一半的三明治:“我早餐都还没吃完……哎你没带伞吗?这也被淋得太惨了吧。”   说着她急忙扯着言柚进屋,又嗒嗒嗒上楼给她拿了套干净的衣服:“你先去冲个凉,不然肯定会感冒的,衣服就只能先将就着穿我的啦。”   路过玄关处的全身镜时言柚看见了眼下的自己: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脸和肩膀上,衣服也湿透了,浅色的薄羽绒被水冲洗成难看的颜色,上面还沾了些许的污垢,用狼狈不堪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了。   于是她也没有推辞,接过衣服就先去景咸房间洗澡。   洗澡洗到一半才发现没有浴巾,言柚没带手机进浴室,只好在停了水在里面喊景咸的名字,问她家里还有没有多的洗澡巾。   喊了好几声景咸都没有回应,停了水的洗澡间又冷,言柚被逼无奈,只能重新开水,盘算着待会看看有没有湿得不那么彻底的旧衣服能用。   不多时,有人敲响了浴室的门。   “咸咸?”   言柚将浴室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这时候一只拿着浴巾的手伸进来,很宽很大,指节分明,攥着浴巾的时候背部能清晰地看见一点儿青筋。   露出来的一小节衣袖花纹更是眼熟,不用想都知道这只手的主人是谁。   言柚低声道了句谢,将浴巾扯进洗澡间内。   洗完澡出来,发现景咸的浴室里已经开了暖气。   吹风筒给她摆在了梳妆台前,连了插座,梳子也整整齐齐摆在一旁。   言柚有点儿奇怪,但没多想,拿起吹风筒开始吹头发。   吹风筒的声音很大,梳妆台的镜子并不是正对的房间门,因此有人推门进房她也完全没有发现。   直到一个碗轻放在她面前,碗里弥漫着明显的生姜味;言柚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到,下意识关掉了吹风机,抬眼时正巧撞进了他的眼中。   “景咸让我帮忙拿上来的。”   生怕她多想似的,景清让简言意骇地解释。   “谢谢。”   言柚同样不想多与他交谈,简单道了声谢就侧回头,打算接着吹头发。   或许是因为景清让为了放碗,不得不站得离她比较近,就在言柚转过头去那一瞬,她眼尖地瞥见了什么。   景清让左边靠近耳朵尖儿的耳骨上,有一个不太明显的耳洞。   她蓦地怔住,连自己本来要做什么都忘了,就这么愣愣地盯着那个耳洞。   周围光洁一片,唯有那里突兀地多了一个洞。   几乎是立即,言柚又侧眸去看他的另一只耳朵——无论是耳骨还是耳垂,都没有耳洞。   “你……”   言柚唇瓣嗡动几下,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问起。   万一是巧合,就以她现在和景清让的关系,问出来只会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僵。   总不能跟他说,我很少看见过男人在耳骨上打洞,所以异常好奇吧?   太不礼貌了。   言柚的视线过于赤/裸,景清让不可能注意不到。   那目光死死盯着他身体部位的其中一处,特别光明正大,一点都不担心被人抓包。   他旋即向后退了一步,弯了弯唇,用一贯嘲弄的语气问她:“怎么,不是说对我没有任何兴趣么?”   与那天一模一样的原话,就是语气跟言柚那天的愤怒完全不一样。   景清让话里的意味很明显:既然你说过对我没有任何兴趣,那么现在为什么又要直勾勾盯着我看?   到底有没有那点兴趣,虽然我不知道,但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么?   这话着实让人难堪了。   言柚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当即就反讥回去。   “景先生,就算这么说很没有礼貌,但我还是想要提醒您一句,麻烦您有点自知之明。”   “如果我只是因为看了一眼你,甚至还不是你的脸,你就怀疑我对你有意思,那是不是我再看一眼你的唇,就能怀孕了?”她轻笑着收回视线:“有些话不一定非要说出来自取其辱的,不是吗?”   景清让猛地噎住。   片刻后,他微垂下头,微眯起眼,打量这个一直被他误以为跟平时那些见财贪色之人无二的女人。   这是她第二次怼自己。   却远比之前那次要头脑清晰、伶牙俐齿地多。   给他的感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先前的唯唯诺诺、各种愚蠢的翻车现场只是她给自己设下的伪装。   实际上,她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钝,反而远比他想象中要聪明很多。   毕竟,能把他噎住的人,很少很少。   更何况还是个年纪比他小那么多的小姑娘。   与此相应的,她应该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单纯。   尽管除了那几次意外,她看上去不争不抢,只想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   可她心里到底是怎么盘算的……有谁知道呢?   想到这里,景清让倏地提起了点兴致。   没再多与她纠缠,他淡淡地转移了话题:“景咸让我转告你,你在这里等她就行,她吃完早餐就会上来。”   扔下这句话,景清让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景咸房间。   随着景清让的离开,言柚骤然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跟这种人斗智斗勇实在是太累了,而且跟他吵架的话,一半只会有两种结果:一是他大获全胜,像之前的每一次;二就是像今天这样不了了之。   不过现下她没有心思去纠结景清让为什么突然之间中止战斗,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   言柚焦躁地在房间里踱了两圈,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拿起手机去了景咸房间的阳台。   等待音响了好几声后,冯女士才接通电话。   “喂?又又?怎么啦?”   冯女士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乱。   只不过言柚完全没有察觉出她的强装镇定,急急问她。   “妈妈,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咱们家收留了一个哥哥?”   “记得,后面不是被他家人接走了么?怎么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骗那个哥哥陪我去打耳洞?”   言柚9岁那年,爸爸在外面捡了个哥哥回来。   那个哥哥大她五岁,人得又瘦又高,长得特别好看,很像当时言柚爱看的漫画里的男主角。   当天晚上言学裕特地让冯女士多点了几道菜回家,说是开车差点撞到这个哥哥,要好好给人赔礼道歉。   从那天晚上开始,这个哥哥就在她家住下了。   直到后来言柚才知道,言学裕当时第一件事是带这个孩子去吃饭,第二件事就是带他去派/出/所,结果因为没人报案,且他自己一问到身份相关就守口如瓶,任谁都撬不出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本来按照程序应该送往福利院的,谁知这个小男孩把言学裕给扯到一旁,一声不吭就往外掏钱。   他掏出了一把红色的钞票,然后又拿出几张卡来,对言学裕说:“叔叔,我身上只有这点钱了,我都给你,你能让我在您家住几天吗?”   言学裕觉得他可怜,又觉得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口头上先是答应了,打算回去跟冯女士商量一下,先让他在家里住几天,找到家人后再将他送回去。   毕竟身上带了那么多钱一小孩儿,还有几张卡,怎么看都是大富大贵人家里逃出来的。   现在没人报案估计是因为时长不够,与其把他扔在派出所,不如带他回家。   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两三个月。   具体是两个月还是三个月,言柚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这个哥哥跟她一起去上学,他在初中部,言柚在小学部。   她一直不知道这个哥哥的名字,问他也不愿意说,久而久之她也不问了,每天‘哥哥哥哥’地叫着,反正家里就他一个哥哥,无论是爸爸还是妈妈也都叫他哥哥。   她很喜欢这个哥哥,所以每天都缠着他,从早上起床之后,到晚上进房睡觉之前;从他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她说,到偶尔会主动开口跟她说话。   打耳洞这件事应该算是她那一年最最最疯狂的事情了。   言柚还记得那时候是夏天,天气很炎热很炎热,走在路上简直要被融化掉的那种热。   她读的学校是全湖湾市最好的学校,除了大学以外,幼儿园、小学、初中和高中都是一体的,且能在里面就读的孩子家里非富即贵,大部分都比较早熟。   学校对仪容仪表这方面不如公立学校抓得严,说是明令禁止,但只要你每天守规矩好好穿校服就不会被抓。   或许女孩子都是喜欢那种blingbling闪闪发光的东西的。   于是,当言柚某一天,在学校看见女孩子们带着的闪闪发光的耳钉时,她整个心都悸动不已。   她纠结了一个星期,终于还是没抵住诱惑,在一次周末,拉着这个哥哥一起去美容院打耳洞。   当技师问她要打在哪里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耳垂,而是耳骨。   如果打在耳垂上,肯定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况且她现在还不知道言学裕两口子对耳洞的态度。   而打在耳骨上就不一样了,那里的形状是个半圆,有耳朵边遮挡着,不仔细看应该很难察觉出来。   然而她刚交了钱,就听见打耳洞那个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吓得言柚一把抓住那个哥哥的胳膊,一动不敢动。   后来她具体到底是怎么劝得哥哥跟她一起打耳洞的言柚不记得了,只记北北得当时她太害怕了,可是又太想变美,坐在美容院的椅子上一直哭一直哭。   而后他就去交了钱,陪言柚一起打在了耳骨的位置。   可惜理想永远都只能是活在美好里。   他们一回到家就被冯女士发现了耳洞,冯女士脸色瞬间就变了。   ……更不要说言学裕了。   从小到大,倘若言柚犯了错,动手的都是冯女士,可那一次是言学裕唯一一次动手打她。   原因不为别的,就因为她自己去打耳洞就算了,怎么可以带着哥哥一起去?   更让言学裕生气的是,第二天,那个哥哥的耳洞就发炎了,左边整只耳朵都肿了起来。   ……   “我当然记得。”冯女士提起这个,语气还是相当地幸灾乐祸:“你爸第一次揍你这个小兔崽子,这种大喜的日子怎么能忘?从那天开始我跟你爸就把那天订成了纪念日,每年都会好好庆祝一番。”   言柚“……”   “妈妈,我跟你说认真的。”言柚清了清嗓子:“我家教学生的堂哥,他左边耳骨上面也有一只耳洞。”   言柚记得当时她刚打完右耳就疼得泪花直飙,死活不肯打另一只耳朵。   而自己都只打了一只耳朵,又怎么好意思要求别人打两只呢?   所以她让那个哥哥在左边耳骨打了一个耳洞——因为男左女右。   “我观察过了,他右边耳朵没有耳洞。”她有点儿纳闷:“他不会是当年那个哥哥吧?”   “你最近是不是忘了去精神科复诊?”冯女士毫不客气地嘲笑她:“你要是就因为一只耳洞跑上去问人是不是你哥,以后千万别说是我女儿,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冯女士说的也是。   言柚攥着手机的力道软了下来,语气有些复杂:“好像是这么个说法……那我再观察一下吧……”   “你也别那么较真。”冯女士叹息了声:“都过去多少年了,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说不定人家早就把我们给忘了。”   “我就是很喜欢他嘛。”言柚皱了皱鼻子,小声辩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什么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  贴存稿的时候我想了一下,如果是十三年后的言柚缠着景清让打耳洞......   又又:呜呜呜哥哥你不陪我打就是不爱我,你打不打嘛打不打嘛打不打嘛!!!   景清让(冷漠):打你x,我们霸总从不打耳洞。   又又:你老婆没了。   景清让:……   ——————分割线——————   谢谢哥哥在吗、false、是郗崽呀-*2的地雷~ 第7章 夜:-P   言柚是独生子女,从小都是一个人生活的,每每看见别人家的小孩成双结对,她都特别羡慕。   对于弟弟妹妹或是姐姐来说,言柚更想要一个哥哥。   是他给了言柚所有关于哥哥的幻想。   会每天跟她一起上下学,周末会陪她出去玩,看见她房间被弄得乱七八糟也不会像冯女士一样批评她,而是默默帮她整理好房间,还会在桌子上给她留一包她最爱吃的软糖。   他不爱说话,不过和言柚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他话最多的时候。   偶尔还会跟她讲一些以前的事情。   当然,只有那么一点点。   “又又。”冯女士沉默片刻,轻声哄道:“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变成了怎么样的一个人?你看,就连我们家也……”   后面的话冯女士没能说下去,但言柚知道,她想说的是——   不复曾经。   -   等她给景咸上完课,景清让已经不在景家了。   临走前,景咸拿出了一个袋子,递给言柚:“小言老师,这是我堂哥吩咐我转交给你的。”   言柚接过来一看,是一件崭新的大衣,C家的,好几万一件。   “咸咸,这件衣服我不能要。”   她摇摇头,将袋子还给景咸。   “小言老师,你别拒绝啊,我堂哥说他很抱歉丢了你的衣服,让你一定要收下。”   景咸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   言柚心里翻了个白眼。   得了吧,景清让会说抱歉,那母猪都不止会上树,还能在树上蹦迪了。   “咸咸,我真的不能收。”言柚无奈,只能跟她讲道理:“我那件大衣是我在网上随便买的,还不到两百块钱,没必要因为一件不值钱的东西计较这么久;再说了,只是扔了我一件大衣,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真的不用还我。”   “小言老师,你就收下吧!”景咸哭丧着一张脸:“我堂哥放话了,如果你不收这件衣服,他就把之前抓到过的我所有的坏事都告诉我爸妈!”   她立刻想起了景咸的小男朋友,还有之前发现的大腿上的纹身,以及借去朋友家复习为借口去酒吧喝酒蹦迪。   “这样吧,要是实在不行,你先收下这件衣服。”景咸见她动摇了,赶紧乘胜追击:“到时候见面了再亲手还给我堂哥。”   语毕,她抓着言柚的手臂摇来摇去地撒娇,眼神里刻满了祈求:“就当帮我一次嘛,好不好?小言姐姐人又好又漂亮又温柔,不会忍心拒绝我的吧?”   好像说的也是。   都答应景家夫妇多教一个学期,也就是每周都会来景家,不太可能撞不见景清让。   “那好吧。”   叹了口气,言柚只能暂时先收下了。   第二天就是Vague新品发布会的日子。   新品发布会的时间定在下午,走秀完直接去庆功会。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要在当天上午到现场进行最后一次彩排。   到了现场,言柚先去跟Louis和Carolina打了声招呼,然后才到化妆室找阚琳玥。   “感觉Carolina和Louis都很喜欢你。”阚琳玥朝她扬了扬眉:“说不定我们又又有机会被Vague看上哦。”   “什么叫‘看上’?”言柚不解。   “我没跟你说吗?可能我忘了。”她眨了眨眼:“这次表现亮眼的模特有机会被Vague签下做专属模特。”   大概是因为还有化妆师在场,阚琳玥不好意思明说出来,但她悄悄朝言柚伸出了五根手指。   言柚秒懂阚琳玥的意思。   光一次的出场费都五位数了,真签约了Vague,下半辈子还用愁吗?   言柚双眼瞬间亮了。   结果她刚想过去找阚琳玥,就被负责她的化妆师一把揪了回去:“我们现在开始化妆,别到处溜达。”   言柚只能乖乖坐回去。   彩排进行地很顺利,尤其是有了能跟Vague签订专属合约的诱惑,大家都拿出了最好的状态,连彩排都走得跟正式演出一样。   彩排完后是午饭时间,工作人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吃。   Vague有给演出人员提供午饭,模特这边都是那种特别健康的减脂饮食,应该是Louis的特别要求。   言柚吃了两口就没什么兴趣了,拉过阚琳玥问她要不要一起溜出去吃点别的。   “吃什么?”阚琳玥看着手中盒子里的圣女果西蓝花和干瘪的鸡胸肉,咽了口口水。   “有什么就吃什么呗,面条三明治都可以。”   阚琳玥迟疑了几秒,没顶住诱惑,还是跟言柚一起溜了出去。   场馆附近没什么餐饮店,两人逛了很久才发现一家7-11。   7-11里面有关东煮、车仔面之类的东西卖,言柚在里面转了一圈,最后点了一碗车仔面、一个餐蛋沙拉三明治还有一杯无糖拿铁。   阚琳玥比她慢一点,等言柚都坐在椅子上开始吃面了,她才姗姗来迟,手里只拿了一杯和言柚同款的无糖咖啡。   “你不饿吗?”言柚轻啧了一声,格外不赞同她的做法:“你下午要是没有力气,那你该怎么走台?还想不想跟Vague签专属合约了?”   “我又不像你,怎么吃都不会胖。”阚琳玥郁郁道:“要是我吃饱了,小肚子鼓起来以后下不去怎么办?”   “你不是有腹肌吗?还会涨小肚子?”言柚惊奇。   阚琳玥闻言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最好闭嘴保命。   言柚讪讪闭上嘴,心里想着她倒要看看这人能坚持多久。   果然,五分钟后,阚琳玥离开了座位。   又过了几分钟,她端着碗跟她一样的面回来了。   看着言柚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的眼神,她脸上绷着不自然,尴尬地咳了一声:“只吃一餐又不会胖,而且我就吃小半碗,就小半碗……”   二十分钟之后。   两人打着饱隔瘫在靠背上。   “时间差不多我们就该回去了。”阚琳玥从包里拿出准备好的薄荷糖,推了两粒给言柚:“不然待会儿Louis……等等,又又,你看前面那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听到这话,言柚懒懒抬眼,循声望去。   阚琳玥指着的地方停了一辆Panamera Turbo,西装革履的男人靠在车边,嘴里咬着一根香烟。   一手插着口袋,另一只手十分有节奏感地玩弄那只精致的打火机。   他面无表情,一副世事与他无关的模样,深邃而狭长的眼睛毫无对焦地盯着某一处,然后薄唇轻启,徐徐吐出一个烟圈。   这么明显的身形和气场,言柚想不认出他来都困难。   “又又又又,这不是你那位‘被上妄想症’先生吗!”   言柚不动声色地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没想到前一秒阚琳玥还在激动地拍着她的肩膀,后一秒男人就毫无征兆地朝她这个方向望过来。   四目相对,目标准确。   刚翻完白眼的言柚:“……”   这人心有灵犀得也太是时候了吧?脱裤子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他心有灵犀地躲一躲!?   就在言柚开始寻思如果景清让又来找她麻烦的话,她应该如何应对他时,窗户对面的男人忽的有了动静。   他一根烟吸完了,直起身子,眼神绕过中间的花花草草,然后定格在言柚身上,紧接着抬脚朝这边走了过来。   “卧槽卧槽卧槽,他来了来了来了!!!”   阚琳玥忍不住再次狂拍言柚大腿:“他是不是来找你的!?他要跟你说什么!?要在便利店勾引你吗!?”   “姐姐,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想那么多……”言柚尬笑了一下,幽幽地说:“我刚才朝他翻白眼,被当场抓包了,他现在估计是过来骂我的……”   阚琳玥:“???”   怎么办?   言柚就这么看着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人虽然没动,心里却着实慌了。   她甚至有一种刚做完坏事转头就被班主任抓住的错觉。   景清让这种人……应该不会在公众场合骂她吧?   但她可是有前科的,这狗男人不会又以为她在变相勾引他发???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   对!欲擒故纵!就是欲擒故纵!   言柚真情实感地惊慌了。   可当她转念一想,立马又觉得不对啊。   他和她隔着的距离那么那么远,就算他正好看见了她,就一定能看见她翻白眼吗?   再者说,不就是一个白眼么?他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跟她计较么?   “卧槽啊啊啊啊啊快到了快到了!又又你要不要照个镜子?你口红补好了吗?”   言柚被阚琳玥蓦地拔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往窗外看。   阳光明媚,装修地金碧辉煌的场馆在紫外线的照射下闪闪发光,如同特意镶嵌了一层宝石在上面。   景清让与她之间只剩下一条直线的距离。   他步伐向来是沉稳而有力的,此时也一样,步调沉沉,瞥向她的眼神一如既往地寡淡,似乎能穿透她的皮囊。   眼看着他与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只剩下不过十米的距离。   言柚的心跳也相应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刻,他停下脚步,将手中已然熄灭了的烟头扔进7-11前面的垃圾桶,瞥都没瞥言柚一眼。   言柚望着自己正前方做成蘑菇模样的垃圾桶:“?????????”   作者有话要说:  景清让:扔垃圾,顺便偷看你:-)   ——————分割线——————   这章掉落红包 第8章 色:-P   “我还以为他是来找你的。”   阚琳玥觉得无趣,撇了撇嘴:“没想到只是过来扔个烟头——那他干嘛一直盯着你看?”   吃饱喝足的两人慢悠悠往场馆方向走。   “你仔细看看那个垃圾桶是不是就摆在我的正前面?”   言柚手里捧着没喝完的咖啡,抬起下巴没好气地示意她看前面那个蘑菇。   “他都讨厌死我了,怎么可能主动过来找我……”走了两步,言柚忍不住嘟囔。   “诶我怎么听你这语气还颇为抱怨?”阚琳玥斜她一眼:“真看上他了?”   “……”言柚有点儿无语:“你真的不仅眼神不太好,就连脑子都不太好。”   “我可是认真的好不好?”阚琳玥嬉皮笑脸地拽住她的胳膊,清了清嗓子,将声线拉的特别粗犷:“‘不好意思,我对不知羞耻的勾引没有任何兴趣’——一般说出这种话的人最后都会真香的。”   “谁告诉你的?”   穿过刚才景清让过来的那条路,两人到了场馆门口,言柚停下,表情十分无奈:“你脑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诶诶诶你别光说我行不行?你不是写小说的嘛?这种套路还能不知道?”   阚琳玥不服气地叫嚷:“小说里面那些霸道总裁就会说这类话羞辱女主,完了到后面都会自己被自己打脸的。”   说着,阚琳玥清了清嗓子。   “你疯了吗?就她这种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女人能配得上我顾北辰?”   言柚:“……”   言柚:“滚。”   回到现场,阚琳玥被Louis抓走了,言柚因为吃东西蹭到了妆,又被化妆师给抓回去补妆。   一个化妆室给两个模特用,阚琳玥不在,整个化妆室就只剩下她和化妆师两个人。   周围一旦安静下来,先前没背自己注意到的细节都会在某一瞬间猛地涌上脑海,无限放大。   言柚望着宽大镜子里的自己,长发做了细小的小狗狗卷,被化妆师拢在身后。   身上穿的是Vague公司提供的统一的服装:淡粉色不过膝盖的真丝裙,外面套了件长及脚踝的黑色薄羽绒。   真丝短裙没裹住腿,她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捧着手机抬眸向前看;两边纤细小巧的锁骨尽数裸/露,凸地性感撩人。   虽说她也不算是个正牌教师,可就这样的她,确实没有半分‘人民家教’的样子。   毕竟每回去景家家教,她大多都是穿着规矩的长裙长裤,就算是见着景清让的那天,穿得也是快到膝盖的A字裙。   端庄。   又大方。   然而就是这样的她,完全没法理解景清让是怎么将她和‘蓄意勾引’这几个字联系在一起的。   不过说起景清让……   言柚的眉心无意识地拧起。   他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就这么刚刚好,她去Vague总部选拔的时候见到他,这次跟着Vague新品发布会过来这边,同样也见到了景清让?   他这么具有目的性的人,肯定不可能只是过来这边闲逛的。   这让言柚蓦地想起那天,在Vague一楼的咖啡厅,景清让点了一杯Molokai的事情来。   毕竟……Molokai可不是寻常的咖啡厅能用得起的咖啡豆。   言柚这人其实对咖啡一窍不通,只知道几种大家都普遍比较了解的咖啡种类,像拿铁、馥芮白、焦玛之类的。   她能知道Molokai这种咖啡豆还是因为那个哥哥。   那时候他在言柚家住了快一个月,已经会主动跟言柚说话了。   那天月考完,言柚依照惯例要去买奶茶庆祝,却在去奶茶店的路上看见了一家新开的咖啡厅。   那家咖啡厅虽然不及现在Instagram风的网红咖啡厅,但那装修风格放在当时也算是鲜少能见到的了。   没见过新奇事物的言柚当机立断,将他给扯进了那家新开的咖啡厅。   结果点单的时候小姑娘直接懵了。   她以前喝过一口言学裕的,那滋味苦得她再也没喝过这玩意,这时候哪知道什么好喝什么不好喝?   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她放下点单牌,下巴磕在玻璃桌上,有气无力地问他:“哥哥,你以前喝过咖啡吗?”   他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那你喜欢喝哪一种?”小言柚眼睛亮了亮,抽出言学裕给她配的粉色壳小手机,听他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把自己喜欢喝的咖啡名告诉她。   “M...O...L...O...K...A...I...”   可不管她把点单牌翻来覆去看上几遍,都没能找到跟他说的长得一样的咖啡。   “哥哥你是不是在骗我?”她负气把点单牌样桌上一摔:“你说的这什么‘开不开’的压根就没有吧?我都把这个牌子看了不下五遍了!”   “没有骗你。”他慢条斯理抓过笔,在小便条上写下自己要喝的,再帮她挑了一杯口味偏甜的,才向她解释:“Molokai是一种产自美国夏威夷的咖啡,不算太贵,但这种规模的小店应该负担不起。”   小言柚拖腔带调的‘哦’了一声,耸了耸肩,而后抓起便条看他给自己点了什么。   ……   能在Vague点到Molokai这种平常的咖啡店不会准备的咖啡……   难不成他跟Vague公司有什么关系么?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化妆师就帮她补完了妆,并对她说:“Carolina让你化完妆后去找她一趟。”   言柚朝她道了声谢,起身就往Carolina的休息室去。   Carolina这种世界级别的超模,既然能把人请来,肯定是要给人以最高级别的待遇的。   言柚本来觉得,Vague能给她们提供两人一间的休息室,每人专属的化妆师,已经是特别大的手笔了。   直到她看见Carolina的休息室,以及里面好几个将Carolina围在中央的化妆师和造型师,这才知道什么叫做小巫见大巫。   当然,也有可能是Carolina自己带来的化妆师团队。   言柚进去的时候轻轻带上了门,不过Carolina还是通过巨大的化妆镜注意到了她。   她跟身边的人说了句什么,而后几个造型师鱼贯而出。   “Hey Yannis,快到我这里来!”   Carolina笑盈盈地冲言柚招手,示意言柚到她面前来。   “Hi Carolina.”   言柚笑了笑。   “Yannis,今天上午的彩排我看过了,你的表现非常优秀!”   她毫不吝啬地夸奖言柚。   Yannis是言柚的英文名。   “谢谢。”言柚轻笑了声。   尽管她经常听见Carolina夸赞人,可能得到模特圈子里的大前辈的夸奖,换做是谁都会心情都会变得很好。   “Yannis还记得我上一次跟你说过的话吗?”她起身,拉过言柚到一旁的沙发上坐,给言柚倒了杯柠檬水,并细心地插/上了吸管。   “有没有考虑过做职业模特?我和Louis都觉得你很有天赋。”Carolina丝毫不掩饰她对言柚的喜爱:“你的脸很漂亮,之前Louis跟我说的,用中文是怎么说的来着……”   Carolina想了一会儿,然后恍然笑道:“很立体,无论是美国、英国、法国甚至是整个世界都会很喜欢的。你觉得呢?”   言柚从她跟自己提出这个问题的那天就已经在考虑了。   她当然想去,可现实条件就是不允许,尤其是在她家将所有资产都拿去抵债后,到现在还剩了一些亲戚的尾数。   在这种相悖的情况下,她不敢、也不可能轻易给出承诺。   “对不起。”言柚摇头,声音轻轻的:“我没有办法做职业模特。”   “为什么!”Carolina看上去很惊讶,大概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对着她的邀请说出拒绝的话来:“你真的很适合这条路!”   抿了抿唇,她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家里唯一能挣钱的人。如果我做职业模特,刚入行的时候肯定挣不到钱,况且我也没有多余的钱能请专业老师给我上课了。”   总不能拜托Louis和Carolina给自己上课吧?   姑且不论这两个大忙人有没有时间能够教导她,她觉得这样做是在利用他们对自己的欣赏和喜爱,就算给她再厚的脸皮她也提不出这个请求。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   Carolina露出失望的表情,看着真挺难过的。   言柚也不想再提起这件事,调整好心情立刻将话题转移开了。   不沮丧吗?   她当然沮丧。   好不容易得到了入行的机会,得到了专业而权威人士的赏析和认可,结果说不当就不当了。   言柚突然想起来,破产那年,她问言学裕,还够钱给她付学费吗。   言学裕信誓旦旦说够。   没成想第二天,言柚路过他们房间时,就听见他打电话哀求别人借点钱,他的女儿绝对不能没书读。   挂断电话后,他摇着头对冯女士叹了口气。   似是随心而发,似是感叹命运对言家的不公。   他说——   “没钱,当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   离开Carolina的休息室,言柚回到她和阚琳玥的化妆间里,两人跟化妆师随意聊了几句,就开始上班了。   言柚一共分了三套衣服,都是Vague的春季新款。   直到将衣服拿在手里了,她才对“Vague”这个牌子的价格有了个模糊的定位。   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风格的衣服。   也是她现在绝对买不起的衣服。   甚至连将来买不买得起都是个未知数。   这个新兴崛起的牌子主打名媛最爱的轻奢风,春季新品大多光看上去都很高贵典雅。   言柚刚从试衣间里出来,Louis就忍不住轻呼了一声:“Yannis,你真的太适合Vague的风格了!”   言柚朝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踩着细高跟去后面整理妆发。   半个小时后,新品发布会开始了。   主持人的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应该是现在某个电视台很火的当家主持。   他先是诙谐地跟大家开了几个小玩笑调动大家的气氛,接着才直进主题。   规模这么宏大的商业发布会言柚是第一次参加,在后台等待的时候,大家都在七嘴八舌地聊天,只有她一个人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阚琳玥深知她是什么情况,抚了抚她的背给她顺气。   “别紧张,出错大不了就放弃专属合约的机会嘛。”她小声鼓励言柚:“机会确实是很难得,但我们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对不对?放轻松一点,别慌。”   言柚朝她露出一个苦笑。   别说争不争取得到资格了,如果一定要进行前期投资,就算得到了她也要不起。   “别想那么多,要到我们了。”   阚琳玥拍拍她的肩膀,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又又给妈妈冲!!!”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解释一下吧,又又和景清让的重逢是在13年后,相遇是在少年期,这段时间里的每个人都在发生改变,所以认不出来是很正常的。 第9章 未:-P   随着时下最流行的英文歌响起,景清让调整了一下坐姿,随手翻着Vague这一季度的新品宣传册。   老实说,虽然Vague同名的奢侈服饰品牌设立不到两年,但是在同风格领域以及时尚界都已经争取到了自己绝对不可忽视的一席之地。   对于自己团队的放心,再加上Vague不单只有服饰品牌,景清让分/身乏术,这类事情一般都会交给手下的人去监管。   本来今天景清让是不需要来这场发布会的,谁知下午预约的客户临时出了事,将预约改期了,与其空着一下午,那倒不如来看看在没有他把关的基础上,手下的人办事效率和质量怎么样。   可单单就这一季的新品宣传手册来看,没什么突破,也没有特别出彩的设计。   只能说是保持了原有的水平,不上不下,无功无过。   只翻了几页,景清让就失去了兴趣,目光转而投向已经开始新品展示的台前。   随即他眉心便狠狠拧了拧——这样的产品,虽说是符合Vague本身的品牌理念,但却不能说同期没有替代品。   只要同季度的竞争对手有一件稍微有特色一点的设计,Vague今年在国内外的时尚界绝不会拥有姓名。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心里盘算着回去应该先从哪个位置的开刀时,周围忽的爆发出一片惊呼,甚至有公子哥兴致勃勃地开始讨论。   “我的天,这个模特好漂亮!”   “跟刚才那几个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好吗!你看看她那双腿,别说一年了,玩十年都不会腻!”   “待会去问问这小模特有主没,要是没有,那就各凭本事了。”   ……   听到这里,景清让下意识抬头——   台上正朝他们走来的女人,一头柔顺的长发微卷,身上穿的是他刚才还在新品手册上看过的一套连衣裙。   不同于平时见到的以端庄保守风格为主的她,今天的言柚风格与平时大相径庭,风格差异大得显着没能让他认出来。   为了配衣服,她的妆容更是与平时差得远:夸张性感的红唇,眼尾拉出长长的一道往上勾,眼妆闪烁妖艳,鼻尖那颗痣看着更是撩人心扉。   她就穿着宣传册子上那套抹胸的软呢子横纹格裙,光洁的肩膀小巧玲珑,锁骨上摸了高光,在打光下闪闪发亮。   腿型比在场的所有模特都要好看,又长又直,线条顺滑柔和,既不会让人觉得皮包骨头,也没法让人找出一丝多余的赘肉。   款式规矩的短裙在她身上仿佛变了一个设计,高级感迎面而来,令人忍不住惊叹,就是19.9的地摊货在她身上估计也能穿出名贵品牌的感觉来。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她,美得惊艳,美得魄人。   她的台步很稳,有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的自己的风格,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优雅高贵。   像是不食烟火的仙子,舒展翅膀朝你袅袅飞来。   突然之间,仿佛知道他正在看她、心有灵犀似的,言柚的目光倏地投向他。   四目相对之间,景清让看见她脸上的微笑僵了一下。   当然,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正常人很难发现,也不可能的发现。   下一刻,言柚挪开视线,照着原定的路线转弯,离开了舞台。   -   模特们展示完这季的新品后,主持人请了专业评委来点评。   言柚和阚琳玥没有像其他模特一样好奇地去通道那边听评委点评,而是窝在后台聊天吃东西——   从7-11回来的时候,言柚顺手买了几包小零食。   “又又,我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我好像看到了刚才在7-11见到的那个男人了。”阚琳玥道。   言柚吃得口干,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含糊不清地回了她一句‘嗯’。   “不过也是。”阚琳玥将头发顺了顺,用橡皮筋在发尾处绑了几圈:“现在这个时间,又不可能来这里吃饭,也只能是过来参加发布会的了。”   言柚望着手机,没吭声。   她现在脑子乱得很,像一团杂乱的毛线纠缠在一起,怎么解都解不开。   景清让,到底跟她想的是不是一回事?   景咸说过她这位表哥年少有为,投资了房地产,建了个古堡式酒店,这些都还只是冰山一角。   那……好像再开个公司也不过分吧?   还有那个不该出现在普通咖啡厅的咖啡……   言柚咬了咬下唇,拉开景咸的聊天框给她发微信。   只不过她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就是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个问题才不会那么突兀。   然而不等言柚将消息编辑完,她们突然听见主持人的声音变得高昂起来。   “下面,让我们掌声欢迎,今天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过来参加新品发布会的,Vague公司的CEO——”   言柚全身上下的神经,霎时间绷紧。   “景清让先生!!!”   “啪”一声,言柚手机径直摔在了地上。   ???   尽管算得上半是意料之中,亲耳听见这个答案,言柚还是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Vague公司的CEO……也就是说,整个Vague都是他的……   那她不就是在给景清让这个狗男人打工!?   这个认知无疑打击到了言柚,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我是不是在幻听’的错觉。   “玥…玥玥……”言柚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他说CEO叫什么来着?”   “又又你怎么了?”   阚琳玥没理会她的提问,俯下身帮她把手机捡起来,前后查看了一遍,松了口气:“还好没摔烂,不然你又要唉声叹气了。”   “不过现在有了这份酬劳,你也可以给自己换部新手机了。”她摇摇头,感叹道:“你这部破机子都用多少年了,再不换都可以拿去博物馆展览了。”   此刻的言柚哪里还有心思去在乎换不换手机,她很执着地又问了一遍:“玥玥,你再跟我说一遍,Vague的CEO叫什么来着?”   “叫景什么让的,我没太听清。”阚琳玥这回是真迷茫了:“诶不是,CEO叫什么名字跟我们也没太大关系吧……”   “……”言柚盯着前台的方向喃喃:“关系可大了…”   “???”阚琳玥受不了她这副神思全无的模样,一巴掌拍在言柚后背:“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言柚被她拍得一激灵,这才堪堪回过神来。   “我是说……”她讪笑回头:“好久没听过这么难听的名字了。”   阚琳玥:“……”   新品发布会进行地非常顺利。   由于庆功宴的场馆就在举行发布会的这家酒店,傍晚时分,休息过后的大家结伴去了楼上的宴会厅。   “不得不说,Vague是真的财大气粗。”阚琳玥和言柚走在后头,低声在她耳边感叹:“换做其他公司,估计得在江边桥下的大排档办。”   言柚轻笑了声。   她本来是不太想来的,谁知阚琳玥义正言辞地教育她:“言又又同学,请问你现在很有钱吗?请问你拿了这五位数的酬劳就可以开始挥霍了吗?”   言柚心一虚:“不可以。”   阚琳玥“呵”了一声:“那现在有这种给你省饭钱的活动,你为什么不参加?你可别跟我说你打算回家啃泡面。”   言柚:“……哦。”   庆功会例行的讲话发言、调动气氛一系列的流程结束后,party正式开始。   言柚还没来得及去拿东西吃,Carolina和Louis就一起过来找她。   “Yannis,今天表现地很出色。”   两人笑着跟她碰杯。   “今天辛苦了,明天就在家好好休息吧。”Louis跟她碰完杯后轻抿了口酒,而后才接着道:“Yannis,有件事情我想要告诉你。”   言柚见他神情严肃,随即正了正神色:“你说。”   “我代表Vague公司邀请与我们公司签约,成为我们品牌旗下的专属模特。”Louis脸上释出轻松而喜悦的笑容来:“如果你没有意见,周一就可以到公司来签订合同。”   Vague真的要签她?   言柚的第一反应就是不敢相信。   怎么说她也不算专业模特,且同样为Vague走这场秀的出色的模特还有很多,怎么就看上她了……   像是猜到了言柚的疑惑,Carolina道:“我们看中的不仅仅是你的专业能力——当然,你的专业能力跟其他人比是有一定程度上的欠缺,但我们更加看中的,是你在这一行业的潜力。”   “可是……”言柚顿了顿,把顾虑说出来的时候有点不好意思:“我没有钱请专业的老师培训,而且模特刚入行的时候工资都很……”   闻言,Louis和Carolina相视一笑。   “如果你签约了Vague,公司会为你请专人培训,并且这个‘专人’的水平一定不会差。”Louis解释道:“工资方面你更不需要担心,Vague跟其他模特经纪公司不一样,我们会为你提供底薪,保证你每个月的正常生活开支。”   不得不承认,这条件确实十分诱人。   起码签约了Vague,她不需要再为生计担忧,就算是底薪,Vague给的一定都比其他公司要高。   只不过……   她刚想答应下来,眼前就立马出现一张脸。   他眉宇间皆是寒气,看着她的眼神里一如既往都是轻蔑。   薄唇轻启,他的嗓音里带着没有丝毫情感可言的笑意。   “装得再怎么清高,最后不总是要原形毕露……”   声音凉凉的,唇角勾勒出一个讥讽的弧度,一字一顿地补充。   “……在、我、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哦,行,爹不签了。   景清让:别啊老婆我装逼的你看看我啊看看我啊!!! 第10章 晚:-P   如果把这件事放在十年前,哦不,三年前,言柚肯定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拒绝。   笑话,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能让她言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   然而放在十年后、三年后的现在——   言柚确确实实纠结了。   并且是那种,无论怎么做,都觉得自己不对的那种摇摆纠结。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多心,尽管Louis和Carolina都跟她解释过了,她还是觉得事态的发展不太对。   为什么,在现场模特资历都比她要老的情况下,他们会选择她?   或者说,她凭什么能被Vague选上?   可在对方已经明确且正面地回答了问题的情况下,她在胡搅蛮缠,就会显得她这个人格外没有眼力价。   Louis和Carolina只当她是在考虑,两人都没有打扰她,而是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起了别的。   犹豫再三,在言柚觉得今天不问出来,她可能会后悔一辈子后,她换了一种方式问他们。   “Louis……Carolina…或许我可以问一下,选择我的这个决定,是你们两个做的吗?”   因为心里没有底,她显得尤为小心翼翼。   “算是吧,还有我们组里其他同事,在看了你的表现之后都很满意。”Louis轻笑了一声,一副‘我终于懂你到底为什么有顾虑’模样,道:“你放心好了,有我和Carolina在这儿,不会有人有异议;如果你对我们的这个决定还有什么疑虑,再过一段时间你就会明白了。”   话末,他朝言柚抛了一个wink:“当然,前提是你要跟我们签约。”   听完Louis的再一次重申,言柚终于放下了心。   Louis一直在美国长大,再加上这段时间她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说的就是实话,以他的性子基本上不会拐弯抹角。   “那么,明天Vague见。”   Louis特别满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在转身离去时倏地想起什么,旋身调笑道:“可惜明天Carolina有工作,没有办法过来庆祝你签约,不过你可不许伤心,不然我会生气的。”   “那我只能偷偷伤心了。”言柚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Carolina在一旁打完电话,听见之后,热情地跟她拥抱了一下:“Yannis,恭喜你!”   “希望我们日后还能见面。”   “那当然,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给Louis的。”   超模小姐冲她调皮地吐了下舌头。   Louis和Carolina还有别的应酬,同言柚交代完就离开了她这一块。   阚琳玥则是刚来到就遇见了熟人,早早就离开了。   言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个人安静地喝着酒玩手机。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超出她的预想,或者可以说,事态发展地比她预料之中好了太多太多,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来。   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跟Vague签约……她划开手机,一一拒绝了通过终审的公司。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看了眼时间,自己设下的存稿发出去的时间已经过了,言柚照例上app浏览读者的评论。   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即是:【这姓景的什么鬼啊?古早霸总上身吗?】   【太太还把他描述得挺帅?虽然我能理解追我女鹅的竞争者不能太丑,不然会委屈我女鹅,可是这人实在是太偏执太令人反胃了吧!】   【女主压根就不想鸟他啊!怎么自我感觉那么良好?】   【这位反派什么时候才能下线?不想看他自我良好地逼逼赖赖了,先吐为敬!】   看到这儿言柚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Hi,言小姐。”   就在她笑得不能自已的时候,身侧蓦地有人打断了她。   言柚侧过眼,是一个她从没见过的男人。   头发染成了浅褐色,耳垂上戴了一枚闪闪发光的耳钉;眼睛不大,脸部线条很柔和,看上去特别温和的一个人。   而他也如他的长相一般,不仅是笑容,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很是温柔。   “您好,我叫方淮,是Vague的创意总监。”   言柚礼貌性地握上他伸出来的手:“您好,我叫言柚。”   “下午的show我看过了,言小姐的表现真的令人很惊艳。”方淮跟她碰了碰杯,一饮而尽:“听说你将要跟Vague签约了,恭喜你。”   “谢谢。”言柚同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的时间,方淮跟她聊了很多,直到有人喊他,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才与言柚交换了联系方式。   “洗手间在那个方向……嗯,就是转角那里进去,不过要先穿过客房区……不好意思,我必须先离开了,祝你今晚玩得开心。”   方淮朝她温和一笑,跟着匆忙来找他的人离开了。   今天一晚上的时间,言柚喝了不少酒,除了跟Louis、Carolina和方淮,还有好几个中途过来敬酒的。   酒喝太多的后遗症就是……她忍不住打起了酒嗝,还十分想要上洗手间。   手里尚还拿着高脚杯,言柚晕晕乎乎地往方淮给她指的方向走。   她其实不算是两杯就倒,只不过是今晚喝得确实有点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在场那么多个模特,非要来找她喝酒。   弄得她现在有点儿反胃,虽然不算很严重,但总归是不舒服的。   言柚上了个洗手间,本来想在里面清醒一下,结果这家酒店的洗手间压根就不通风,没法醒酒。   扶着墙壁走了一小段路,反胃的感觉越来越重,重得她想要冲回洗手间内好好吐一顿,可她一想起脸上还有妆,就又强行把反胃的冲劲给憋了回去。   要不然……   她看着通往宴会厅的一整条的客房长廊,随便挑了间看上去最大的、掩着门的进去。   这间房就在走廊尽头,门比其他几间房都要大上一些。   睡一觉就行了,边往前走,言柚边飘飘忽忽地想,说不定睡一觉醒来就不想吐了。   反正她也没有睡过这么高级的酒店,就……借这个机会睡一下,而且她现在有钱了,大不了明天起来把房费给了。   房间里面没开灯,暗沉沉的,只能看见里面一星半点的火星,就在床的边缘。   言柚没有房卡,索性不管了,将门‘嘭’一声砸上,径直仰面往宽大柔软的床榻上一倒——   仿佛跟床榻有什么联动按钮似的,整个房间倏然间亮了个通透!   光线刺眼,言柚下意识抬起一只手臂挡住眼睛,很快周围也暗了下来,身边的床榻重重往下一塌。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   冷如冰窖的嗓音,染上了浓浓的嘲讽和轻蔑。   下一刻,她的手臂被人一把扯下,男人微凉的手捏起她的下巴。   “你们做家教的都这么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这四个字被他咬地极重,像是在嘲笑她的不知所谓,以及厚脸皮。   “我倒是小瞧了你,居然还能被Louis签下。”   景清让轻呵了声:“可惜你算盘打错了,就算进了Vague,也不会有机会见到我。”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松开手指,转而轻柔地、一下又一下地拍着她的脸蛋。   “因为你,不够资格。”   他极为满意地看见言柚的眼神呆滞了瞬,接着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绯红。   那绯红一层接一层地渲染,在淡黄色额的灯光下显得尤为暧昧——   当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或许更应该称之为‘羞耻’。   景清让是真没想到她居然会追到Vague来,更没想到她真有两把刷子,不仅能进入新品发布会,还能得到眼界比天高的Louis的赏识,与他签订专属合约。   Louis明显是要收她作徒的意思。   奈何他从以前刚请Louis来Vague坐镇的时候就没有再管过这方面的事情,再加上Louis心气高,他没有必要因为一个讨厌的女人损失一名左膀右臂,这时候也不好出面管这件事。   只能由着Louis签下她。   本想着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就算了,以后跟他也不会有什么很大的交集,签了就签了,只要不做什么太过火的事情——   可惜事与愿违,今天,她将自己主动送上了他的床。   “我……”   言柚看上去想要辩解,却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我’了两声,忽的又闭上了嘴。   “言柚,我最后跟你重申一次。”   听她哑巴了似的喃了两声,景清让再也没了耐心,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我对你这种不知羞耻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眼神里流露的是刺骨的寒,面无表情地转了转腕表。   “所以,请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去。”   “我、我不是……不是……”   闻言,言柚又磕磕巴巴说了几句。   大概是要做最后的挣扎和解释,说出口了发觉自己的辩解过于苍白无力,从而卡在喉咙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景清让所剩无几的耐心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修长的手抓住她的衣领,用力扼住,一把将她从床上扯起来。   然而,就在他要对自己的宣言付诸行动、将言柚直接从套房里扔出去时,一只温热的手突然反过来揪住了他的衣领。   仿佛是隐忍到了极致,脸色从没有那么难看过,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将人猛地往自己身上一扯——   尽数呕在了他的身上。   景清让:“……”   作者有话要说:  景清让:你信不信我这一拳下去……   又又:?   景清让:……你可能会收获一个摸头杀?   ——————分割线——————   二更18:00 第11章 趁=)   月光点点滴滴透过透明的窗户,倾撒在干净的床榻上。   酒店房间内的清香与酸涩的呕吐物味交织在一起,地上还有点点残骸,加上局促不安坐在床榻上的女人,形成了一种极为违和的场面。   言柚这会儿已经完全醒酒了。   她压根就不敢不清醒,毕竟她刚才做的事情……即使是她醉酒意识都较为模糊了,也不能作为理由为她开脱。   言柚瞟了眼地毯——上面的残留物之所以不算多,是因为她全给吐进了景清让的衣服里。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醉个酒怎么能那么有脑子,居然还知道要先拉开景清让的衣服再往里面吐。   盯了几秒地毯,言柚决定还是先补救一下。   她反身从床上跨过去,坐在床头边,给酒店大厅打了个电话,请他们派保洁员上来清理一下。   尽管言柚并不认为,清理干净之后景清让还会在这间房里住。   距离景清让进浴室已经过去十五分钟了。   水声一直没有停歇过,言柚怀疑他是非要洗脱一层皮才会觉得自己不是个脏的。   五星级酒店的效率十分高,一通电话打下去不到五分钟,保洁员就按响了门铃。   他们干脆利落且迅速地处理掉污渍,又给房间里面喷了点除异味的东西,才离开。   而就在保洁员离开不到一分钟之内,浴室门开了。   言柚循声望去。   他换了件浴袍,大概是没有预料到眼下这种情况,在这里并没有存放换洗的衣物,只能穿酒店里备好的浴袍出来。   脸依然比煤炭还黑,唇线绷得很直很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去了梳妆台吹头发。   经过言柚身边时,她闻到了他身上浓厚的沐浴露香味。   男人背对着她,背影清瘦挺拔,浴袍带子松松垮垮系了个结,领口大开着,从后肩裸了一大块皮肤出来。   言柚试探性地喊了他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索性不喊了,等到他将头发尽数吹干了,才又唤了他一声。   “景先生?”   这回景清让终于听见了,转过身,却不发一言,只冷冷睨着她。   他这个眼神言柚已经很熟悉了,   房间内开了暖气,他似乎是觉得热,将两边袖子都挽起来了一段。   “……”言柚抿了抿唇,深吸口气,小心翼翼同他道歉:“真的很对不起,我先前喝醉了,才会不小心吐您身上的,房间我已经让人来整理过了……”   她一股脑地往外倒着方才就已经准备好了的说辞,说到最后顿了顿:“要、要不然您看看……我赔您一套衣服行吗?”   “行啊。”景清让忽地笑了:“怎么不行。”   他低下头,划拉几下手机,递给她一个二维码。   言柚忙不迭打开微信扫描,是景清让的微信。   很快,他那边就给她发了两张图片。   一张是西装外套,有人特地将标牌举起来,能让人看清这个标牌的确是这件西装的。   另一张则是那张标牌的放大版,将产品名称、信息以及价格清清楚楚拍了下来。   B开头的奢侈西装品牌,随随便便一件都价值上万美金。   她双眼往下一扫,脸“唰”一下白了个透彻。   个、十、百、千、万。   一、二、三、四、五、六、七。   偏生这人还毫不客气地刺激她。   “我这件衣服不算太贵,应该不会给你太大的负担。”   “你……”   言柚抬起眼,像一只受惊了的小鹿,恶狠狠却又毫无威胁力地瞪着他。   他毫无察觉似的,慢条斯理从桌面上拿起自己的腕表,左手手腕一翻——   言柚瞪着他的眼瞳蓦地一缩,几步上前猛地扣住他的手腕,拉到自己面前。   他光洁的小臂上、就在动脉所在的地方,稍微往下一点,有一条很深很深的疤痕。   她抬眸,左边耳骨上的耳洞,再一次落入她眼中。   “你……”她仿佛失了声,惊得连抓着他的手都在发抖。   “我怎么?”景清让倒是没发现她的不对劲,用了点力将手抽回来,声线凉凉的:“这次又打算用什么招数,妄图抵掉过错?”   没有理会他的冷嘲热讽,言柚眼睛紧紧盯着他手腕上那道伤疤。   心中那道早已被她否决的想法再一次浮上心头,她又似要将这荒诞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一般用力甩了甩头——   却仍然抵不过内心,颤着嗓子问他:“你……你这条伤疤……是不是割腕时留下的?”   言柚第一次见到哥哥这条伤疤,是在他来到她家的两个星期之后。   她和哥哥一起放学回家,路过超市的时候,言柚拉着他进去买了两瓶冰雪碧。   那时候的气温早晚温差很大,太阳落山时还没开始降温,整个湖湾都闷热地要命。   接过雪碧之前,他正脱下校服外套,系在自己腰间。   言柚刚拧开瓶盖递给他,就见着他手腕上赫然一条凸起来的疤痕。   那条疤很长,很深,一看就知道疼得要命。   言柚当时吓得声音都变了,当即就指着那条疤问他:“哥哥,你昨晚是不是想要背着我自杀?”   同言柚熟了,他偶尔也会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懒洋洋接过她开好的雪碧,喝了一大口才拖着调子回她:“我背不动。”   “我是认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在跟你开玩笑!”小言柚吓得眼眶都红了:“你不要想不开呀,我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自杀?”   “我最近是不是惹你不高兴了?可是、可是不高兴你也不可以自杀呀……”   她可怜巴巴地拽着他的衣角。   见她是真急了,他才敛起神色,回她话时声音很轻很轻:“没有背着你自杀,是以前弄的。”   “你放心好了,跟你没有关系。”轻叹一声,他将言柚那瓶雪碧的瓶盖拧开,递到她唇边,示意她喝。   直到她听话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他才满意地将瓶盖盖好,饮料塞回她手中。   “不会自杀的。”像是在同她保证,也像是在同她承诺。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言柚至今都不知道哥哥为什么要割腕。   但哥哥曾经跟她说过,割腕的时候不痛,就是不太好受。   那种,血和生命一点点流逝掉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会把活人逼疯的。   只有绝望到极致的人,才会就那么看着自己身上所有的鲜活消失殆尽。   哥哥第一次来她家的时候,脱掉外套,身上就是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淤青。   而这其中最骇人的、言柚能看见的,就数手腕上这道疤。   当然,由于他身上的淤青太多太多,压根就没有人注意到他手腕上还有这么一条。   熟悉起来以后,言柚缠着他问过好几次,可每每一问到这些疤痕的由来,他就仿佛成了哑巴,怎么问都不会说出哪怕是一个字。   就像他的名字,也从来没对她说过。   直到离开那天,他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言柚的笔记本上。   不是景清让。   ……   可男生打耳洞已经不常见,他的耳洞却就是这么巧,在左耳的耳骨上,更何况同样位置上有同样的一条伤疤。   “不是割腕留下的,难不成是剁手留下的么。”   他唇角勾勒出一道讥讽的弧度,重新将腕表戴回去,淡淡道:“我好心提醒你,要真想嫁个有钱人,或者是想要捞个情妇当一下,最好去找那种四五十岁的,起码你装装可怜他们就会上当……”   他话头停了停,垂眸,捏住她的下巴打量了一圈:“你对我而言,段位真的还不够看……”   “穆明谦。”   景清让话没说完,言柚就惨白着一张脸打断他。   穆明谦,是那个哥哥的名字。   是他写在她笔记本上的、言柚一次都没能喊出口过的名字。   一开始的言柚,甚至不知道他的姓该怎么念。   她想的是,哥哥应该是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名字的,所以在她面前,连爸爸妈妈都只是喊他“哥哥”来替代。   有时候觉得别扭了,言学裕会喊他一声“小子”,像父亲喊自己儿子一样。   而冯女士喊的更多还是“孩子”。   他年纪不大,尽管比言柚大上好几岁,但看上去仍是稚气十足,只不过行为处事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   她也不知道穆明谦到底比她大几岁,反正于言柚而言,他就是哥哥。   是她的哥哥。   ……   言柚清楚地看见,当她提到“穆明谦”三个字时,他眸间的震荡。   不是刻意的,也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震荡。   “……”   言柚死死盯着他,手握住他的手腕,覆盖住那条伤疤,感受着手心里的摩擦。   她咬着牙,缓慢,且一字一顿地念出那个封尘已久的名字。   “穆、明、谦。”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月前:   景清让:莫挨老子   一个月后:   景清让:呜呜呜老婆!老婆我错了!!!你挨我一下!就一下!!!   ——————分割线——————   这狗东西配得上起码十章的火葬场:-)   这章掉落红包,抽两个25字发两个大的 第12章 夜=)   言柚回到出租屋的时候,人还有点失魂落魄。   她是跟阚琳玥一起回来的,半路上下了倾盆大雨,两人都没带伞,下出租车的时候都不同程度地淋湿了大半身子。   阚琳玥洗完澡出来,就见言柚盘腿坐在床上,下巴抵着笔记本电脑,一副被妖精吸走了七魂六魄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了?”她擦着头发坐到言柚身边:“从刚才来找我的时候就看你不大对劲了,是不是跟Vague的签约有什么问题?”   言柚决定签约Vague的时候就发了微信告诉阚琳玥,只不过阚琳玥最后没能入选专属合约的范围内,反倒是以第一候选人的身份得到了唯一一个跟Vague签订部头约的资格。   也就是,为Vague走秀拍新品宣传照,但是经纪合约不属于Vague。   阚琳玥本身性子倒是挺佛的,知道还能再跟Vague合作而不是完全绝缘了,也挺高兴的。   “不是Vague那边的问题。”   言柚摇摇头,盯着阚琳玥看了好一会儿,才问她:“如果你改了名,会介意别人叫你原来的名字吗?”   阚琳玥:“当然不会啊,习惯很难改变的,说不定我自己听见新名字也没法一时半会反应过来。”   “那……如果这个人不愿意承认,会是因为什么?”   就在一个小时前,言柚还没回到她和阚琳玥的小家,也没有被大雨淋得像只落汤鸡时,她还在酒店套房里,抓着景清让的手,问他是不是穆明谦。   两人离得很近很近,近到言柚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的情绪从波动到平静,然后反问她。   “穆明谦是谁?”   言柚当场就懵了,她压根就没想过他会否认,毕竟是如此证据确凿的事情。   可就在言柚打算列出证据同他争辩之时,景清让蓦地一把将她的手甩开。   “言小姐,希望你能自重。”他冷着脸,接着原先的动作将手表带好,再开口时,声音里掺了比原先要多好几倍的冰碴子。   “也希望你能给自己留点自知之明。”   说完,他转身拿过桌上的烟盒,从里面敲出一根香烟,点燃,走出阳台去吸烟。   格外明显的,不愿意再与她发生交谈的意思。   言柚从套房离开的时候,听见了很大一声砸门声。   她脚步滞了滞,再往前走时,脑子里一直在回响景清让对她说的话。   希望你,能给自己留点自知之明。   ……   “我觉得不太可能啊。”阚琳玥一脸莫名其妙:“不都是他自己吗?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我哪知道。”言柚将笔记本电脑往旁边一扔,一头扎进被窝里:“他居然还反问我这个人是谁……”   “这到底是谁啊戏这么多?”阚琳玥气笑了:“架子摆那么高他就不怕摔下来?”   “唉。”   言柚又叹了口气。   “这人到底是谁啊?又又你就告诉我嘛,知道是什么性格的人我才能更好更全面地帮你分析对不对?”   阚琳玥搂住她的腰将人从被窝里脱出来同她面对面撒娇:“又又又又,你不是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吗?那你怎么可以有事情瞒着我?”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言柚换了个方向,双手撑着身体往下挪了一块儿,躺在她的大腿上:“就是……我觉得你知道了也没法分析。”   “你看不起我?”阚琳玥挑眉:“你现在这行为跟渣女有什么区别你说说?不都是穿上裤子就跑?”   “……”言柚无语:“行吧,就是那个景清让你还记得吧。”   “这名字还挺耳熟的……”阚琳玥只听过一遍他的名字,完全没有将他的人和身份对上号。   “就是那个被你说是‘被上妄想症’的男的,他就是景清让……”   “卧槽!”言柚话音刚落,阚琳玥就一巴掌拍在自己另一条大腿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Vague的CEO?你今天还让我重复了好几遍他的名字!”   “对,就是他。”   “他怎么了?”   终于切入正题,言柚先是沉默了片刻,而后才跟她坦白。   “就是我发现他好像是我以前认识的人。”   接下来的时间,言柚把过去这段往事跟阚琳玥说了一遍,包括耳洞和手上那条疤痕。   听完以后阚琳玥整个人都愣了,缓了许久才问她:“你那个哥哥长得帅不帅?”   “……很帅。”言柚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干嘛?”   “既然长得那么帅,那你怎么不上?”阚琳玥恨铁不成钢:“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道理你别告诉我不知道,如果你非要叫人家哥哥,平时叫和在床上叫也没多大差别好不好?”   言柚:“……”   “我那个时候才9岁!”言柚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而且你能不能正经一点!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吗?现在的问题是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他就是那个哥哥!”   阚琳玥‘哦’了一声,认真想了想,道:“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个名字可能会让他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他不愿意再提起。或者说,他想要摆脱这个身份。”   “可是又又,我觉得你要再观察一下。”她伸出一根食指轻轻点了点言柚的额头:“你不能光靠一个耳洞和一条疤痕就断定他是你认识的那个人的。”   “可是我觉得没有人会这么巧,同在湖湾市,同是左边耳骨的耳洞,手腕上还同样有一条疤痕。”   “就像我从来没能想过我真的能成为一名职业模特,而你也即将成为一名职业模特一样。”阚琳玥的话比起安慰,更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说句难听点的,当初你有想过言叔叔会有破产的那一天么?”   很认真亦是很中肯的一番话。   言柚只是觉得,能同时满足这几个条件的人,在全国上下都是万里挑一,更何况当她提起“穆明谦”这三个字的时候,她明显看见了他对这个名字不是没有感触的。   但他的的确确就是否认了。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分明她已经认为“景清让就是穆明谦”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可她心里却仍然抱有一丝侥幸,希望他不是。   她不喜欢景清让。   一点儿也不喜欢。   他仗钱行凶、目中无人,对她更多的还是诋毁和侮辱。   甚至还诬陷言柚勾引他。   从第一次与他见面一直到现在,好像没有一件事情是愉快的。   然而一想到如果景清让不是他,她可能这辈子都没有机会找到穆明谦的时候——   她又切切实实地难过了。   就如她与冯女士所言。   无论是出于什么情感,她真的都好喜欢好喜欢他。   想要再见他一面。   想要笑着跟他打招呼,对他说。   哥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又又呀。   想要再抱他一下,告诉他。   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   -   第二天下午,言柚如约去了Vague。   一同过去的还有阚琳玥,去总部签部头约。   出门前,言柚犹豫了很久,还是将景咸拿给她的外套一并给带了过去。   然而在两人抵达之后,Louis突然问阚琳玥有没有兴趣签全约,因为原本选上的那个模特临时有事没法走活动,这边就空多了一个位置出来。   阚琳玥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当场就答应了,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你们两个距离Carolina那种水平还有一大段距离,尤其是Yannis,有属于自己的台风,但基本功之类的还是要再加练习。”收完了合同,Louis领着她们往楼下去:“到时候我会把时间安排发给你们两个,记得查收。”   Louis再一次将她们两个带去了Vague一楼的那间咖啡厅。   “我四点钟还要开会,没有办法请你们喝一杯下午茶庆祝,只能在这里喝咖啡了。”等单的间隙,Louis跟她们两个闲聊:“哦对了,过段时间Carolina要去米兰时装秀,我问问看能不能把你们两个也带过去。”   听了他的话,言柚突然想到了什么,先跟他道了声谢,然后才问:“Louis,我一直想问你,以Vague的实力完全可以请到更好的模特,甚至是在世界上有一定知名度的超模,为什么会找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人来参与如此重要的发布会?”   “比起每次发布会都要请别人的模特,我们更倾向于培养自己的模特。”Louis解释道:“而且我们Boss有意向往娱乐产业发展,到时候可能还会签一些新人演员和歌手。”   “这场新品发布会重要确实是重要,但是也没重要到非要请世界名模的地步,更何况要不是我们有这个考虑,我也就不会遇见你们两个了。”   说着说着,三人的咖啡都好了。   Louis贴心地帮她们分好咖啡,接着才道:“不好意思,我现在必须上去开会了,你们如果不忙,可以在附近逛一逛。”   她们应了声,结果临分别前,言柚发现自己的包落在了Louis办公室,不得不折回去拿包。   时间估计是真的来不及了,Louis一出电梯就往会议室冲,留着言柚一个人喝着咖啡,慢悠悠往他办公室晃。   Louis办公室没关门,拉到最后的时候开了条小缝。   言柚没想那么多,径直过去将门给拉开,打算拿了包包就下去找阚琳玥。   没想到门一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她的包包,也不是Louis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办公桌,更不是Louis就摆在桌面上的巨大无比的化妆盒。   而是,景清让。   他背对着她,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里还夹着没吸完的香烟。   听见开门声,他摁灭了手中的烟,缓慢转过身来。   景清让今天没穿西装外套,只穿了一件暗红色的衬衣;头发打了发蜡,全部梳在脑门上,比没弄头发时要气势凌人好几分。   对方也完全没想到推门进来的会是她,正往唇边送烟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拧起了眉。   “……景先生。”   即使再不情愿,言柚心里也清楚得很现在她已经算是景清让的员工了,总不能刚签约第一天就被人给开除了吧?   “Louis直接去开会了?”   “是的。”   闻言,景清让没再说什么,抬脚便要离开。   见状言柚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的问题了,急忙喊住他,将包包旁边装外套的袋子递过去。   “景先生,这个还给你。”   景清让往下扫了眼,立即反应过来里面装着的是什么。   “给了你的就是你的。”他淡声道。   “这件衣服我不能收。”言柚将袋子又往前伸了伸,很认真地对他说:“我的外套并没有这么贵,丢了也不算可惜,没有必要再赔我一件的,您还是拿回去吧。”   意料之外的,景清让居然没有像他堂妹一样坚持,只问了她一句:“你确定不要?”   在得到肯定回答后,他接过言柚手中的袋子,离开了Louis的办公室。   想着阚琳玥还在楼下等着,言柚拿了手提包后也离开了办公室。   谁知她刚走出办公室,就看见那个清隽挺拔的身影,在经过垃圾桶时,顺手将袋子给扔了进去。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仿佛他扔的不是一件上万块钱的大衣,而是一件货真价实的、垃圾中的垃圾。   言柚:“……”   有钱人果然都是他妈的为所欲为:-D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我仗穷行凶可以吗?   景清让:行,哪里都可以,只要你想愿意对我行凶——   又又:滚。   ——————分割线——————   下一更18点 第13章 色=)   言柚这人对自己上心的事情总是有着永不疲惫的执着,如若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就算是花上比原计划多上百倍千倍的时间,她也一定不会放弃。   从Vague回来之后,言柚再没见过景清让。   当然,也不算是完全没有相见,毕竟他们每天还会在码字软件里相见:-)   可毕竟是过去了十多年,得不到本人的提示,言柚除了他的名字,耳骨洞和手腕上的疤痕以外,她再也想不起新的证明方式和特征来。   好在她以前有写日记的习惯,此时恰逢元旦节将至,言柚决定回家住几天,翻一下她的箱底,把那本封尘已久的日记本给找出来。   这段时间内,言柚的稿费也发放到账了。   按照惯例她给冯女士的账户划了三分之二过去,然后给冯女士打了个电话。   “喂?”   冯女士那头听起来特别吵,其中有电视卖广告的声音,还有人在爆炒什么的声音。   那声音很大,偶尔还会爆发出几声吆喝   “你们在干嘛呢?怎么家里这么吵?”   “是又又?”冯女士应了一声,将手机拉离耳边看了眼来电提示,才接着说:“妈妈刚才看电视呢,没看来电显示。”   “哦,那你把电视放小声点,太吵了。”言柚说完这句话才反应过来:“诶不是,你不是不喜欢做饭嘛?怎么在看做饭的电视节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而后言柚听见一阵不太确切的小跑的声音,很快听筒里便恢复了安静。   “这个时间点没什么好看的,我又无聊,就随便按了个台打发时间。”冯女士含含糊糊地回她:“对了,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么?”   “这个月的生活费已经打了一半给你了,你记得查收一下。”言柚将手机夹在耳朵和肩头之间,从储藏柜上面抽了包泡面下来:“不过剩下的可能要晚一点,我最近有事,家教次数还不够一个月。”   冯女士:“又又,剩下的就不用给我们了,你留下来给自己买点好吃的,再买几件新衣服穿穿。”   “怎么不用?”言柚疑惑道:“月末不是还要交房租吗?就我给你们打的这点钱哪儿够?”   “你爸最近找到工作了,我……也算是找到了,工资不低,够我们交房租了。”   听到这儿,言柚是真完完全全地惊讶了。   冯女士和言学裕都五十多岁的人了,虽然是有学历,但压根抢不过应届的毕业生,想要拿到高薪工作真不太可能。   而重新白手起家就更不可能了。   商场难有真朋友,都是有钱时候的酒肉玩伴,加上言学裕顾家,能推的应酬基本上都推了,在这个圈子里混下来也没几个朋友。   仅剩的那几个,当初出事的时候就已经轮番借过钱了,如今生意难做,谁会有多余的钱相借?   更何况重头开始要的钱可不是简简单单一两万。   然而无论言柚怎么问,冯女士都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在互联网上卖东西那一类的。   挂断冯女士电话,言柚越想越不对劲。   她把正在房间里煲剧的阚琳玥叫了出来,把方才的对话重复了一遍,问她:“你觉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觉得,不过应该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   阚琳玥咬着脱脂纯牛奶的吸管,思忖片刻,道:“也有可能是在做小本生意,只不过以前有过那么辉煌的战绩,现在做这种小成本跟批发商差不多的,他们觉得丢人,想以后做大了再给你个惊喜吧。”   “不可能,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言柚不赞同地摇头:“如果真的是什么好事他们俩一定会憋不住气,主动告诉我的。”   “可如果是惊喜,他们怎么告诉你。”阚琳玥轻啧了一声:“放轻松点,不会有事的。”   言柚若有所思地查看微信消息,手指在微信界面上划过来划过去。   半晌,她忽的抓住阚琳玥的手,眉头紧锁。   阚琳玥以为这人想起了什么天大的事情,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玥玥。”她声音郁郁地:“我感觉,他们可能被骗去做传销了?”   阚琳玥:“???”   阚琳玥:“那你说,传销什么产品?”   言柚想起刚才家里电视和疯狂爆炒的声音,迟疑了几秒,问她。   “传销……锅和炒菜铲子?”   阚琳玥:“……”   -   Vague给她们各自分配了一个经纪人。   分给言柚的是个看起来很憨厚的男人,名叫Eddie。   刚见到Eddie的时候,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头发修的很短,穿着薄羽绒服、运动卫衣和休闲裤,将自己裹得圆不溜秋的。   脸上一直挂着憨憨的笑容,永远都不会累似的,在见到言柚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唇角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   “Hi Yannis,我看了你的那场秀,真的很精彩!”他很热情地给了言柚一个拥抱。   “别别别夸我!”言柚下意识摆手:“我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千万别折煞我啊!”   今天的任务就是见自己的经纪人,然后大家聚在一起开个小会。   Eddie很能聊天,一下子就将言柚和自己的距离拉近了。   然而在两人说说笑笑走进会议室时,才发现Vague里另一个脸上永远果果挂着笑容的人,今天居然板着一张脸坐着。   会议的发起人Louis坐在正中间的首位,背对着白板,其他人围着圆桌坐成一个圈。   这时候,言柚才发现阚琳玥身边还坐了一个、除了她和她的经纪人之外的女人,而她的经纪人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阚琳玥身边正好有空位,言柚沿着阚琳玥坐下,用手肘怼了怼她,悄声问:“Louis这是怎么了?”   阚琳玥示意言柚看她的侧边,而后贴近她耳边说三个字:“关系户。”   言柚恍然大悟。   与Louis认识了那么久,她深知他是怎样一个人,平时最讨厌的就是不靠自己实力,靠裙带关系挤进来的关系户。   难怪脸色这么臭。   “现在开始开会。”   Louis黑着脸,用笔帽敲了敲桌面。   “既然人都来齐了,我就长话短说。”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他连平时爱开的小玩笑都没心情开,直接切入正题。   “在座的各位跟Vague签的都是经纪约,经纪约什么意思就不用我解释了吧?”Louis指了指阚琳玥的经纪人:“有什么不懂的问你们经纪人,别来烦我。”   “接下来你们就根据经纪人给你们安排的工作进行活动,允许你们对公司和经纪人的安排有意见,可以来找我投诉——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浪费这个时间,因为我是不会帮你的。”   “下个月的大型活动只有一个,就是Vague春季新品的第二场发布会,不允许任何一个人不参加,更不允许在秀场上出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差错。”   “以后免不了会一起活动,所以接下来的时间,我们互相之间自我介绍一下。”   说完这句话,Louis停了两秒,才接着道:“Louis,中文名骆骁。”   一个就差把“你爹心情很几把差”写在脸上的自我介绍。   Louis的左手边是Eddie,见他没有接着说的意思,Eddie只能接过话头:“我是Eddie,是Yannis的经纪人。”   言柚和阚琳玥也跟在后面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轮到那位关系户的时候,她跟看着镜头似的冲大家甜甜一笑:“大家好,我的名字叫王聆岚,大家叫我岚岚就可以了。我是京城人,不过从小在湖湾这边长大,也算是半个湖湾人了。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以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与前面的大家明显不符的冗长画风。   其实在座的各位除了经纪人以外大家彼此之间都是认识的,因此也没有做过多的介绍;况且以后随人会有重叠的工作,但平时两组都是分开活动的,所以不需要了解得太深。   最后,阚琳玥和王聆岚的经纪人做了一个明显跟大家画风差不多的自我介绍后,会议结束了。   阚琳玥她们先出的会议室,言柚跟在Eddie身后,还没能走出去,就被Louis给一把拽了回来。   “Yannis,今晚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言柚晚上没有安排,于是欣然答应了。   “哦对,叫上Kelly一起,别忘了。”   Kelly即是阚琳玥。   言柚以前去美国交换过,在那边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很早就有了Yannis这个英文名;而阚琳玥的则是入行之后,偶尔走运能接到国外出差任务时取的。   Louis会叫上阚琳玥,言柚倒是一点也不意外。   那么多天,阚琳玥跟着言柚已经跟他们混得差不多熟了,且她人美嘴甜,比言柚要更懂得维持人际关系。   当着Louis的面给阚琳玥发了微信,她侧过头,想问问看王聆岚的事情,却硬生生被他脸色吓得止住了嘴。   Louis的面色一直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缓和一些。   令言柚惊讶的是,前段时间就回国外工作的Carolina居然也在。   还有Eddie、方淮和他另外一些朋友。   等来人纷纷拎着礼物上去贺喜了,言柚才知道今天原来是Louis的生日。   眼看着人将包厢坐满了,Louis数了一圈在场的人数,出去让服务员在拿了一张椅子进来。   看见大家疑惑的眼神,Louis才解释道:“还有一个人没来,我们等他来了再叫上菜吧。”   自然是无人敢有异议。   约莫着过了十几分钟,一直纹丝不动的厚实红木门终于有了动静。   ‘吱呀’一声,有冷风顺着门缝刮进来,正好打在坐在门边的言柚脸上,凉得她眯起眼睛。   再睁眼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双一尘不染的皮鞋。   他进门时,言柚正和阚琳玥聊得火热朝天。   阚琳玥对景家尤其感兴趣,缠着言柚把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交待了个事无巨细。   得知事情所有经过后的阚琳玥怒不可遏。   “我真的真的不敢相信,你不觉得他的性格跟长相超级图文不符吗?”   “多大的人了还玩口嫌体正直,他不嫌丢人么?”   “全天下那么多个女人,他为什么就只针对你一个?我就没见过心眼儿这么小的男人。”   “我说真的,你这话放出去有谁能信?啊?或者你现在问一下Louis,看他会不会信?”   “诶不是,我问他干嘛?而且你不觉得这种问题问出去超级尴尬吗?”   “尴尬个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直白一点,上去就问他,Hey……”   紧接着,推门声后,整个包厢不约而同地匿了声。   少了众人唠嗑拉家常的覆盖,阚琳玥那句没来得及收回的话在寂静的包厢里格外响亮。   “……Louis,请问你对你家老板这种年龄居然会出现的,绝世罕见的小学鸡另类求爱法有什么看法吗?”   当事人言柚:“……”   莫名被cue的Louis:“……”   正准备带门的景清让:“……?”   作者有话要说:  Louis,卒。   ——————分割线——————   新角色的名字,我取得特别的...随意   如果你们打王者的话,就倒过来读一下....   再划个重点加高亮:本文男女主失散13年后再重逢,忘了一些事情或是名字是正常的,以及,不是失忆,真的就只是忘了   掉个红包~25字抽个大的 第14章 未=)   包厢内的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Louis请的朋友里面只有几个是景清让的员工,故而其实挺多人是不认识他的,只把他当做一个不爱说话不好接近的高岭之花来看待。   而阚琳玥就不一样了。   从景清让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一副标准的小学生坐姿,两只手放在腿上,腰脊挺得笔直,动都不敢动一下。   景清让当然是不会当众跟阚琳玥计较的——毕竟他又不认识,他是以朋友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更何况在场估计也没多少人知道他是Louis的老板。   Louis在同景清让说话,见他们没注意到自己这边,言柚试图找话题转移阚琳玥的注意力。   “玥玥,你下午跟我说的那个关系户是怎么一回事?”   看起来挺好相处的一个人,不知道为什么Louis和阚琳玥的经纪人Alice脸色都那么不好看。   “我一开始顶上的就是她的位置。”   阚琳玥终于放松了点,小心翼翼抬眼看了看景清让那边,确定没有危险后,凑近言柚跟她咬耳朵。   “我听说天逸传媒那边花了更高价请她,后面不知怎么的又谈崩了。她之前是来找过一次Louis的,但Louis不同意,说是原本定下的两个名额都已经满了,不可能再往里加人。”   “她来了几天Vague找Louis,无果之后回去安静了几天,本来Louis以为她都放弃了,结果她让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亲戚给她疏通了一下关系,于是今天就跟Vague签合同了。”   难怪,明明答应了又临时反悔,后面跟人没谈妥了再回来求收留,换谁心里都不高兴。   “Louis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这件事,所以才气成这样。”阚琳玥耸了耸肩:“她把人家耍得团团转,最后还死皮赖脸挤进来,谁会喜欢?不过……”   她皱了皱眉,又凑近了点,几乎是贴着言柚的耳朵道:“签模特这种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知道景清让知道不知道。”   “应该是不知道的。”言柚瞥了一眼Louis身边的男人,他脸上居然罕见的带了几分笑意:“几次接触下来,我不太认为他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   并且,原则性似乎还强过了头。   两人说话之间,服务员鱼贯而入,将菜肴一件一件摆上桌。   她们离Louis有些远,也没非要隔着大半张桌子凑热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吃饭。   吃完生日饭,成年人的夜晚时间,去处无非就是KTV或是酒吧。   Louis说很久没唱过K了,于是喊大家组团去了市内一家KTV。   言柚和阚琳玥没有车,Louis又喝了酒,三人加上Carolina一同坐了Eddie的小商务车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没能提前给你准备礼物。”   车上,言柚抱歉地对Louis道。   “没关系,你们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Louis坐在副驾驶,闻言转了个脑袋回来。   后来,Louis和阚琳玥他们又说了几句话,也许是要为晚上的狂欢提前做准备,大家都没再聊天。   车子缓缓驶入高架桥,堵车了。   “他们都已经到了。”队伍停滞不前,Eddie从侧边放置杂物的地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只剩我们这一车还被堵在这儿。”   “把房号发给他们吧,让他们先进去玩。”Louis道:“前面好像是出事故了,处理起来还不知道要多久。”   车内再次陷入沉寂中。   阚琳玥已经靠在言柚肩上睡着了,言柚刷着手机,处理刚才吃饭时的信息。   景咸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她半个月后会去加州拍摄的消息,从吃饭那会儿开始就疯狂给她发消息。   【小言老师小言老师!你下周是不是要去加州!】   【是去拍摄吗?你拍摄任务重不重?会留在那里玩几天吗?】   【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呀?我本来想跟朋友出去的,可我爸妈觉得我们这个年龄出去玩,还没有大人,太危险了。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工作的,我到了加州就可以跟你们分开玩!】   【诶小言老师你回我一下嘛!我被憋在学校和家里大半年了,我真的太!闷!了!】   【我跟你说我要是再不出去我肯定会被憋出病来的!!!!!】   ……   【你问我没用的,你爸妈要先同意才行。】   回完这一句,言柚抬起头问:“Eddie,过段时间加州的那个拍摄,任务很重吗?”   “应该不会吧。”队伍开始动了,Eddie边启动车子边道:“如果我没记错,只有两天下午的拍摄,然后会留一天时间给我们在加州逛一逛,怎么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言柚抿了抿唇,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地说:“就是我有个妹妹,问我能不能带她一起去。”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句:“她就是跟我们一起飞过去,然后再跟我们一起飞回来。”   “妹妹?年纪很小吗?”前排假寐的Louis倏地回过头来问她:“如果她还没有成年,我们带她一起去的话还要负责她的安全问题,会比较麻烦。”   “高三了,应该差不多成年了吧。”言柚忽地想起什么,对Louis道:“Louis,你认识景清让的堂妹吗?”   “堂妹?你说景咸吗?之前见过几次……”话说到一半,Louis猛地反应过来:“你说的那个妹妹该不会就是她吧?”   言柚:“……还真是她。”   小商务车里的氛围沉默片刻,Louis用那种很苍凉的语气道。   “那就随她吧,只要给她找到借口了,谁都阻止不了她。”   -   半个小时后,言柚他们这车抵达目的地。   这家KTV言柚以前经常来,消费在同等娱乐场所中算是比较高的,实行会员制,安保和私密性都特别好。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缺点除了消费水平太高,还有离她和阚琳玥的小出租屋太远,晚上打车肯定很贵。   Louis一进房间门,漆黑一片的房间发出‘砰’一声,礼花炮撒了他还有紧跟在他后面Carolina满身。   他的朋友端着已经点好了蜡烛的生日蛋糕,和众人唱着生日快乐歌走出来,让他许生日愿望。   Louis不得不站在门口许愿,然后一口气将蜡烛全部吹灭。   下一刻,裱满洁白奶油的生日蛋糕如数被砸在了Louis脸上。   里头传来欢呼喝彩声,一直被堵在门口的他们终于被放了进去。   进了包厢,言柚他们才发现桌子上还掰着一个生日蛋糕,比刚才那个用来许愿的要大得多,周围还放了各式各样的酒。   Louis的朋友唱起了蹦迪金曲,房间里的气氛倏地热乎起来。   言柚坐下时刻意望了一圈——没有发现景清让的身影。   像他这种人,每分每刻的时间都是金钱,哪有时间跟着他们一趴又一趴。   将包扔给阚琳玥,言柚同Louis打了声招呼,起身离开。   刚才她站得离Louis也挺近,头发上或多或少沾上了些奶油,她必须去洗手间处理一下。   房间里自带的洗手间被人占用了,言柚对这里算是比较熟悉的,也不需要问服务员,自己七拐八绕地就找到了地儿。   几年过去,这家KTV翻修了一遍,各个地方看起来都更加富丽堂皇了,洗手间的装潢风格看着更像是五星级的酒店大堂。   脑袋顶上的水钻琉璃灯闪得刺眼,墙壁上贴的大理石砖花纹繁复,无论从哪里看上去都充斥着大量人民币的味道。   洗手间转角处,有个不太起眼的角落,在与黑暗的交界处有一星火光。   男人的深色衬衣跟旮旯角的昏暗融为一体,小半边脸暴露在光线中,微微上翘的眼尾仿佛能将周围所有的月色都勾进眸里。   言柚一眼就看见了,轻瞥一眼,转脚进了洗手间。   洗完手,她拿出随手放在口袋里的口红对着镜中唇形的线条慢慢描绘,补完一块儿,言柚望着镜中的自己,怔了怔。   本来以为景清让不会来的,哪知道他今晚这么闲,居然还有空躲这儿抽烟。   是真挺给面子的。   撇了撇嘴,她离开洗手间,踏出门槛那一刻,步伐顿了顿,掉头往旮旯角那头走去。   他果然还没离开。   言柚从一开始就看了出来,景清让这个人一定很不喜欢热闹的地方,与其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饭,他更偏向于一个人安安静静地享用。   “景先生。”   言柚走到他面前,站定,唤了他一声。   景清让垂下视线。   他一早就知道Louis看上了言柚。   Louis这人一向很惜才,并且极具慧眼识珠的才华,总能一眼发现具有这方面天赋的人。   说到底Vague虽然是这两年公司的重点项目,但他既然全权交给了Louis,就是相信他的能力,不会对他的决定多加干涉。   更何况以他和Louis的交情,也不会不舍得划这点钱给他投资。   所以,就算他再不喜欢言柚这个人,既然Louis决定了,他也不会强求他将人换掉。   景清让借着手中微弱星光看她勾得妖艳又调皮的深棕色眼线,刚补完口红的唇瓣娇艳欲滴,诱人心扉。   他在想,究竟是不是自己太过自以为是了。   “景先生。”   她又叫了他一遍,或许是由于四周过于安静,她也不由自主地放低了声音。   嗓音软得过分,生怕惊扰着谁似的,很轻很轻地问他。   “您对巧克力过敏吗?”   作者有话要说:  景清让:从来不过敏。   全文完。   ——————分割线——————   抽几个25字发红包 第15章 晚=)   你对巧克力过敏吗?   言柚知道他一定会回答她“过敏”的。   因为穆明谦对巧克力过敏。   她也对巧克力过敏。   言柚记得那会儿她和穆明谦偷偷溜出去玩,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去电玩厅比赛开车和篮球机。   她从没玩过跳舞机,那天恰好赶上跳舞机没人,她就死磨硬泡着穆明谦陪她跳了一首情侣的。   然而两人不是老是打到对方,就是换位置的时候直接撞上去。   玩了一个下午,言柚还不觉得满足,在冯女士夺命连环call的情况下还要去吃甜品。   那家甜品店言柚经常去,旧款甜品都吃腻了,就点了份冬季限定的小汤圆糖水。   谁知那碗小汤圆糖水里面,就有巧克力馅的。   当时里面还有紫薯馅和抹茶馅,言柚一时之间没尝出来,结果从甜品店里出来后就直接奔着医院去了,还挨了冯女士好狠一顿骂。   后来她和穆明谦出去,穆明谦总是会小心检查她的吃食里有没有巧克力味的。   出门玩的时候,买零食的时候,他几乎是看见‘巧克力’或是‘代可可脂’几个字就会皱着眉将东西扔远。   她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还问过穆明谦,他给她的回答是,‘我不能吃巧克力’。   无论怎么说,心情还是很明朗的。   因为她的哥哥跟她,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合拍了。   ……   “景先生,您对巧克力过敏吗?”   言柚说不上自己现在是期待更多一点,还是害怕更多一点   如果景清让真的就是穆明谦……   她觉得自己真的会特别难以接受。   ……可又觉得这是她这么多年,唯一抓到的一丝渺茫希望,总是隐隐希望,能找到穆明谦。   就在言柚无比纠结的时候,男人吸了口烟,烟圈吐出来时成功看见她往后小退了一步,才扬了扬眉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   确实是跟她没关系。   实际上又有那么点拖泥带水的关系。   她罕见地没有直接反击回去,被他这句话怼的愣了几秒,才嗫诺着说:“对我来说……挺重要的,您能告诉我吗?”   “言柚,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不是在追我?”   半晌,景清让一根烟抽完,再从烟盒里敲出一根点燃,咬在嘴里。   “从你的内心表达上来看,你是不喜欢的。”   “可从你的行为上来看,你就是在追我,就像现在——”   景清让俯下身子,让两人的视线齐平,距离拉得极近,近到言柚甚至认为,只要多给她一点时间,就能把他有几根眼睫毛给数出来。   他眼睛里映着忐忑不安的她,而他在她的眼睛里却是略带嘲讽的疑惑。   他轻启唇瓣,带着烟草气息的呼吸倾洒在她的脸颊上、她的鼻腔。   然后,彼此交换呼吸。   “……现在。”他说:“你在询问的习惯和喜好吗?”   “不是的。”言柚使劲摇头:“我只是想要确定一件事,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事。”   “这是哪个冲浪网民嘴里引进的新欲擒故纵法么?”   他显然还是没有相信,只冷冷嗤笑一声。   “景清让,你告诉我很难吗?”   在他的百般为难之下,言柚终于生气了。   她猛地再往后退了一步,抱着双臂,眉梢含雪。   “景清让,我不想得罪你,一是因为你现在是我经纪公司的老板,二是因为你是我学生的堂哥。”她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想见到你,我希望能避开你的时候就避开你,我希望如果以后没有很必要的事情,我们可以再也不见。”   “可是我现在真的特别迫切知道答案,所以我现在才会站在这里,问你这个看上去很可笑很多管闲事的问题。”   “我不想大家闹得那么难看,但现在看来不坦白不行,真的,景清让,你不喜欢我,我也没有喜欢你到哪里去。”   “我当然是更希望你说出与我心里所想的否定答案,这样以后我们就再也不要有联系,再也不要有瓜葛了。”   她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有发觉景清让慢慢收拢的神色,也没有发现他原本弯着的唇线逐渐绷直。   更没发现他眼眸中的波澜。   “景清让,我希望你看在景咸的面子上,认真回答我一次。”   “你对巧克力过敏吗?”   从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她半分,即使现在他直起了身,目光也丝毫没有发生哪怕是一点点的偏移。   他在很认真地打量她,像是妄图通过这种方式将言柚这个人给观察个透彻。   半分钟后,他说。   “我从来没对巧克力过敏过。”   -   言柚离开后,景清让走出了这片乌黑无光的区域。   他随便找了间空的包厢坐了进去,任凭黑暗再次将他吞没。   他闭上眼,无声地抽掉了两根烟,才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头,蹦迪的音乐很明显,众人的兴奋疯狂与这时候的他格格不入。   电话那头的人跑了很久,终于找到一个能接电话的地方。   “喂?阿让?”   “嗯,是我。”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是不是有事要求我了?”   好不容易等到景清让主动给自己打电话,殷奕诀打死都不信这人只是来寒暄近况的。   “是啊。”他哂笑了声:“帮我查点东西?”   “你说。”   “我想知道当年收留我的人是谁,要知道他们家的现状,知道这几年发生过什么事情……所有的一切,我都要。”   “这有什么难的,回头你把还记得的信息都告诉我就行。”殷奕诀爽朗地笑:“难得你景清让有事来求我,看来当你爹的这段时间我要多褥点你的羊毛才行。”   “随便。”景清让轻嗤了声。   同一时间,回到KTV包厢里的言柚,心情愈发地差。   他怎么会不对巧克力过敏呢?   他应该对巧克力过敏才是对的啊!   可……景清让没必要骗她。   大家都对对方相看两生厌,能尽早摆脱一定会尽早摆脱,他没有理由拿这种小事欺骗她。   也就是说,他不是。   就像冯女士和阚琳玥说的,大概世上真发生了如此凑巧的事情,说不定他手腕上的伤是别的经历留下的,耳骨上的耳洞也只是年少轻狂叛逆期时去打的。   只是谁也没有料想到他能成长成现在这番模样,所以谁都不会去相信这个事实罢了。   说句难听的,她把人家看得那么重,说不定人家就真的只把她当做一个过客。   一个乏燥无趣生活里的调剂品。   从来没有把她放在过心上。   也没有想要去记得她的意思。   言柚憋不住,端起了今晚的的第一杯酒,一口闷了下去。   五彩斑斓,带着果味清香。   她没忍住又拿了一杯。   仰起头喝酒时,下颌线扬起拉长,又是一杯落肚。   直到她伸手去拿第三杯,有人按住了她的手,温和地劝她:“再喝下去,不到聚会结束你就要醉成一摊泥了。”   言柚睁眼看他,浓眉大眼,样貌很眼熟很眼熟。   “你是那个……方淮?”她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睁大了看他。   “我是方淮。”他将她手中的酒换成带气泡的苏打汽水:“以后别看着好看就乱喝酒,这种酒度数很高,一不小心就醉了。”   “……”   言柚脑子不太清醒地,伸手接过方淮递给她的苏打汽水,喝了一口。   桃子味的。   带气泡的汽水在她喉咙里咕噜咕噜打转,言柚顿时清醒不少。   她侧眼看方淮,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想。   如果她的哥哥长大了,应该也是这般温柔的模样吧。   就像他的名字一般,会成为一个谦谦君子,风度翩翩。   即使不善言辞,也会特别为他人着想,替他人考虑。   会像当年细心保护她一样,保护一切他在乎的人。   会成为任时光倾注成比岁月都要温柔的男人。   言柚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穆明谦的事情来。   她就是怀疑任何人,怀疑Louis,怀疑Eddie,怀疑一切她能够怀疑上的人,都不应该怀疑景清让。   穆明谦那么温柔良善的人。   景清让他配么:-)   他不配。   不!!!配!!!!!   言柚开始觉得阚琳玥说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   什么‘被上妄想症’、‘绝世罕见的小学鸡另类求爱法’……   都给景清让锁死。   锁!!!死!!!!!   -   阚琳玥不知道混进哪个人群堆里浪去了,把自己和她的包包留在沙发上,还有一个连盖都没盖稳的气垫盒。   言柚今天挺累的,尤其是还受了打击,一点儿跟大家一起玩的力气都没有,就这么软趴趴坐在沙发上喝汽水,跟方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不跟大家一起玩吗?”   见他一直陪在自己身边,言柚有点不好意思。   “我其实不是特别喜欢这种很吵的地方。”他喝了口汽水,挑了挑眉:“这个口味挺好喝的。”   “这是什么味?”   这家KTV的气泡水确实挺好喝的,只不过言柚之前来的时候一直喝的都是酒,这会儿被方淮一提,瞬间来了兴趣。   “我给你拿一杯尝尝看,你猜一猜?”   “行。”   方淮探身过去拿了一杯,透明偏白的颜色,气泡浮在杯子上方飘荡。   他递到言柚唇边,示意她尝一口。   言柚伸手接过,捏着杯颈喝了一口。   她动作太快,方淮的手还没能完全离开,这番场景在斑斓迷离的包厢里,看着就像是他喂言柚喝了一口。   下一刻,包厢门从外推开,里面的一切,尽数落入景清让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警方通报:湖湾市景某某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入狱X年。   全文完。    第16章 趁:-(   跟方淮聊了一小会儿,两人都熟稔了不少。   尤其是方淮这人其实特别会聊天,总是能打开双方的话题。   从一开始给人的印象就特别舒服。   总带有莫名的亲和力,无论跟他聊什么话题都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喝了一口,言柚眨眨眼,将杯子完全夺到手里再仰头喝了一口。   “好奇怪啊,感觉不太像水果味?”   但确实是挺好喝,很特殊的一种味道,还自带着不一样香气。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椰子冰淇淋味的。”方淮也喝了口:“对,我应该是没记错。”   两人很愉快地交谈,以至于言柚完全没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落座一人。   直到在另一头嗨完的Louis,看见景清让后,丢下人群过来找他喝酒,而后发现不知何时相聊甚欢的言柚和方淮。   “怎么你们都坐这儿?心有灵犀?”   言柚这才发现,跟她隔了大概一个座位宽的景清让。   只不过今天的她脑子似乎异常的清晰,几乎是立即脑子里就复刻了从洗手间到包厢的路线图。   左弯右绕,穿过两个不同的十字或是三交叉口。   要么就是像她这样,对这家KTV已经无比熟悉了的,要么就是方向感特别好的人才能精准到达。   从言柚回来,到现在发现她,统共不过十分钟左右。   而她清楚记得,自己刚来这家店玩的时候,遇上中途有人指个路,她都能绕上二十分钟。   那种复杂又纠结的感受再一次袭来,言柚咬了咬下唇,一声不吭地拿起气泡果汁一连喝了好几口。   因为穆明谦是个完完全全的路痴,他从来不认得路,去哪都靠她带着。   他入学言柚的学校之后,言柚带着他辨认沿路的大街小巷整整一个月。   从哪个转角有便利店,到哪个十字路口的对面是奶茶店,她每天都会牵着他去逛一圈。   一个月后的某一天,言柚事先跟小姐妹约好了去出去玩、嘱咐他一个人回家。   那天她们玩得很晚很晚,回家路上经过校门口的时候,言柚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仍在孤零零地站在每天等她的那个位置,等她回家。   从那以后,言柚再也没有让他一个人行动过。   以前去学校的时候,言柚都会牵着他去——她担心没有她,穆明谦就走丢了。   后来,即使是牵着他去学校,穆明谦还是丢了。   那天放学,轮到她在校门口一直等到晚上,却始终没有等到他。   他就像是凭空蒸发了,消失了。   言柚的世界里,再也没有这个人的踪迹。   是她把他弄丢了。   永远地弄丢了。   ……   “你们几个是不是心有灵犀啊?”Louis喝得有点高,坐下来后想直接用手去揽景清让的肩膀,却被他轻巧躲过。   他倒是没恼,笑嘻嘻地说:“都不用我花时间分别去找你们喝酒了。”   “Louis,你是不是喝高了?”   言柚拿了杯酸奶给他:“喝点酸奶醒醒酒。”   “我没喝高。”他不满意地斜她一眼,探身拿过桌上的酒,朝言柚示意:“Yannis,你今天还没跟我喝一杯。”   人寿星都发话了,言柚当然不能不从,她举起手中的杯子与Louis轻碰了一下:“Louis,祝你生日快乐。”   说完就打算一口闷了,结果被眼疾手快的Louis给拦了下来。   “Yannis你居然敢糊弄我!”他装作生气的样子,下巴朝桌面指了指:“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手里拿的是苏打汽水。”   言柚没办法,只能再次拿了一杯酒,同他一饮而尽。   轮到景清让的时候,他拿了杯气泡水,Louis知道他要开车,就没非要他也喝酒。   “Happy birthday.”他嗓音很低,染上了点烟雾缭绕过后的沙哑,低沉悦耳。   跟三人喝完酒,方淮有事,先行离开了KTV,只剩下他们三个,Louis接着就聊开了;他喝得很醉,什么话都一股脑往外倒。   当然,多数时候还是他在说,言柚在一旁接话。   直至他说到自己读大学那几年,从小乡镇到了最繁华的城市,被那里的人追着羞辱殴打时,他眼眶开始泛红。   Louis这回直接拿了一整瓶的酒,瓶口重重砸了一下景清让的杯口,咕噜咕噜下去一大口,才抖着声音说。   “你知道吗,虽然我是美国公民,我从小在那里长大,我从没有回国过,可我一样也是他们种族歧视的对象。”   “如果不是阿让,我可能当天就退学了,我就不会是现在的我,应该是我们镇上的一名超市收银员,或者是送快递、送牛奶的,或者是……或者是坐在垃圾堆里面跟大伙儿一起嗑药的。”   景清让没接他的话,喝下一口气泡水,想要将他手里的酒瓶抢过来,然却未果。   他转身对着言柚,打着很重的酒嗝说:“你是不知道,那天阿让手里拿着个酒瓶就上去了,往死里打的……说起来真的很好笑,他们三个人居然打不过阿让一个人……但最后阿让还是倒在我身边,只是他们怕把人给打死了,就都走了……不过他们也没好到哪里去,身上都是血……”   “你相信吗?这居然会是我和阿让的第一次见面。”   言柚下意识望向景清让。   即便是人极近变态地刻薄,在她心里,景清让应当也是那种,无论做什么都会保持风度和优雅的男人,就算是打架这种事情,也应该由别人来帮他完成。   他冷心冷血,永远怀揣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言柚严重怀疑,就算是有人死在他面前,他也只会皱着眉头,厌恶地绕过去。   然后现在来了一个人,告诉言柚,他不是这样的人,景清让会为了素不相识的他挺身而出,会在同伴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时候,一个人拎着酒瓶子上去跟他们刚地头破血流。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告诉她,一个严重酒精过敏的人,靠着每天一打酒,成功治好了自己的过敏症一样荒谬。   后来的故事很老套,不过是两人在异国他乡惺惺相惜,尽管性格差距很大,还是成为了十分要好的兄弟,学业完成之时,其中一个回国创业,另一个留在美国,成了在时尚领域有所建树的知名设计师;当那位知名的设计师听说他的公司需要一个业内相关人士帮忙管理把关时,他毅然决然放弃了自己在美国的事业,甘愿回国靠他的工资过活。   他喝得烂醉,到后来都辨不清自己哪些话说过,哪些话是没说过的,只不过依然记得要给景清让敬酒。   最后Louis被他的朋友们抬回家,言柚没有车,只能扶着同样烂醉如泥的阚琳玥在路边打车。   可如今是凌晨一两点,就算是在市中心,也很难能打到车。   言柚只能扶着同行的醉鬼,看着一辆接一辆的车出现、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不多时,一辆熟悉的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最后在路灯的照拂下缓缓上色。   见过那么多次,言柚怎么可能认不出这辆车。   当然,这辆车如她意料之中,半点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径直喷了她一脸的车尾气。   “算了……”言柚轻声喃喃。   实在不行,只能去KTV里面开间通宵房,或者看看周围有没有酒店能够歇脚。   她打开手机地图搜了一圈附近的酒店,开了导航,扶着阚琳玥往前走。   突然,马路中间出现一道特别刺眼的强光,刺地言柚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臂快速挡在阚琳玥眼睛上。   待光线慢慢减弱,言柚睁开眼,那辆绝尘而去的深灰色保时捷,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她的身侧。   车窗摇下,景清让单手扣住方向盘,左手搭在车窗边,轻瞥了她一眼。   “上车。”   -   十分钟后。   车子行驶上高架,头顶上的绿色指示牌提示桥上的车主,这是通往市郊的路。   言柚紧紧抿着唇,眼睛透过主驾驶座的沙发望向他的后脑勺,想要努力从中分辨出这人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是景清让第一次主动对她“示好”。   她家离这里着实远,开车要半个小时,景清让要是住在市中的话,就要在这深夜凌晨来回一整个小时。   从鼻腔里轻呼出一口气,言柚瞥了眼身侧已经睡成一头死猪的阚琳玥,无比地羡慕。   她要是也能醉成这个鬼样,就不需要操心回家这件事,更不用憋在这算是她和景清让的“独处空间”内尴尬。   “往哪里走?”   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前座的人忽地出声问。   她家住得偏,景清让只去过一次,忘记了很正常,这一路下来都是言柚在指路。   “从右手边那条小路开进去,然后往左一直直走,等经过……”她的思维卡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段路。   脑子里飞快掠过出租屋子周围的建筑,想了许久才想起小区门前的那座大厦到底叫什么:“从方直大厦后面的停车场正后面的那个小区。”   “方直大厦?”   景清让显然是不知道这个地方。   “嗯,如果你不知道的话……或许你知道西岭学府吗?”   “知道。”   “就在西岭学府的马路对面。”   说了西岭学府,接下来的行程一路通畅。   只是在过那座熟悉的桥时,言柚忍不住去侧过头去看那个即使是半夜灯光还很明亮的别墅区。   十三年过去了,这里已经不复当年的繁华。   言柚上大学的时候,湖湾市的市中心从西岭学府这一边转移到了现在的嘉御园,而后这块区域开始逐渐没落,成了湖湾市最旧最旧的老城区之一。   尽管是这样,言柚依然租不起以前的房子,只能住在他的对面,与他隔着马路相望。   真挺戏剧化的。   言柚望着车子驶入熟悉的小区,停在了她家门前。   路不记得了,门牌号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她扶着阚琳玥下车,这人被她弄醒以后有点儿神志不清,走起路来跌跌撞撞的。   景清让见她肩上挂了两个人的包包,手臂上是方才阚琳玥喊热非要脱下来的厚外套,就这还要搀扶多一个累赘,当即便锁了车门,几步追上去。   言柚只听见一阵脚步声,没几秒男人就站在她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景先生,您还有什么事吗?”   她艰难出声。   景清让轻睨她一眼,转身蹲在了阚琳玥面前。   “放她上来。”   言柚错愕了瞬,连忙道:“不用麻烦了,我一个人就行……”   “少废话。”   话已至此,言柚也不再扭扭捏捏,把阚琳玥扶上了他的背。   七层楼的高度,景清让身上还背了个快上百斤的人,居然丝毫不见他喘。   将阚琳玥扔到床上,言柚转身去厨房给他倒了杯热水。   “你要休息会儿再离开吗?”   此刻的他正站在客厅外,目光随意落在客厅的每一处。   她的生活条件比他想象中要差很多很多。   破旧的鞋柜沙发,桌子边角磨得泛白,上面堆着的外卖盒子还没有收拾干净;没有窗帘,没有电视机,厨房也只是很小一角,整个空间一览无余。   感受到景清让对自己家的打量,言柚没说什么,走过去把桌子上的外卖盒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言柚原地站了会儿,猛然间想起什么这几天一直被自己遗忘的东西,急忙回了她和阚琳玥的小卧室。   里面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不一会儿,她从房间里出来,递给他一个纸袋。   景清让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西装。   收到他疑惑的眼神,言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紧张,有点儿局促地解释:“那天被我弄脏的西装,我帮你洗干净了。”   大概是怕他误会,她又补充了句:“虽然你可能不在乎,但确实是我的错,所以打算能帮上点什么就尽量帮着点,毕竟你的西装也不便宜……”   准确点说,他根本就不是不在乎,而是太过于在乎了。   这套西装,是言柚从套房垃圾桶里捡出来的:-)   有时候她真的搞不太懂这人到底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就算是再有钱,也不能说扔就扔吧。   毕竟这个价位的西装,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买下的。   景清让在袋子中间的指尖摩挲了下袋身,没有打开看,只淡淡应了一声。   “那……景先生,您看现在这个时间了,要不然您就先回去好好休息?”   言柚其实已经挺困的了,奈何这一路让她干的都是耗费精力的事情,这才能勉强撑到现在。   她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且景清让更是没有想待在这里的意思,当下就应了声“好”。   “言柚。”只是在进出门前,他蓦地停下脚步,用那种很笃定的语气问她:“你不喜欢我。”   如果说之前言柚每次放完狠话的各种打脸行为都让他认为是欲擒故纵的话,那么今天他在KTV里所看见的、她和方淮互动时与同他互动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给了他一个较为清醒的认知。   另一边,言柚压根就不知道他思维怎么这么跳,能从西装直接跳跃到“她不喜欢他”。   可是吧……   言柚无奈道:“景清让,我从一开始就跟你声明过的,虽然每次见到你都会发生意外,但我对你真没有兴趣。”   他倏地笑了一下。   不是往常那种轻蔑或是不屑的笑,却也不像是发自内心的笑,他笑得极其模糊,意味不明。   “你笑什么?”   言柚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人该不会是被她折磨地不正常了吧?   “这好像是你第一次没有对我使用敬语。”他难得耐心地回答她一次:“除去真正生气的时候。”   “那是因为平时我算是你的员工,所以我会对你使用尊敬的称呼。”言柚解释道:“但就你现在提出的‘我是不是喜欢你’的问题上,我认为我们两个的身份地位应该是平等的。”   “嗯。”景清让漫不经心地应了声,即使光听他的态度压根就没法分清他到底是赞同还是反对。   不过言柚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眼下她当真是困得要命,完全是凭意志力在跟景清让对话。   好在景清让没有要多留的意思,应完她的话后,就驾车离开了。   洗漱完回到房间,阚琳玥已经累得开始小声打起了呼噜。   不知怎么的,言柚却睡不着了。   她想起了Louis醉酒时说的话,又想起今天景清让主动载她回家,即使送完她再回到市区都快凌晨四点了。   莫名其妙地,言柚翻了个身,打开百度百科,在里面输入景清让的名字。   她知道景清让一定会有百度词条的。   果不其然,搜索加载出来,排在第一条的就是景清让本人。   那是一张侧面拍摄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穿着名贵的西服,站在演讲台上,下面观众很多,后面投影上的PPT是全英文的。   只有一张模糊的侧脸,仍然抵挡不住他与生俱来的贵气。   言柚再往下拉,是他的人物经历。   不过与其他企业家不同的是,他的百度词条上并没有被塞得满满的,从出生一直到现在都事无巨细。   他只有博士毕业回来创业后的经历。   年龄倒是有,没有出生年月,有截止到今年的年龄。   比言柚大了五岁。   只不过,在人物背景的最后,提到了一句。   “景”并不是他原来的姓氏,而是他母亲家族的姓氏。   -   当一个人全副身心都投入工作之后,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白天出去工作,晚上回小出租屋里码字,亦或是下午工作到晚上的话,言柚就必须早上早起码字。   她把写文当做一种爱好,从前这个爱好被生活所束缚,她无法随心左右,但现在她有了更高的经济水平,完全能够把握这个爱好时——   仿佛生活中的一切都变得更加明朗起来。   很快就到了元旦节前后。   这段时间言柚一直没再见到过景清让,后来去景家做家教时,景咸同她说,她堂哥出差飞柏林去了,差不多要过节了才能回来。   她算了算时间,大概就是这几天了。   言柚的新工作,算是顺利,也算是不太顺利。   她和Eddie相处地特别融洽,如果和Louis一起合作,也会是默契十足。   Louis这段时间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当初果然没有看错她。   因为除去在秀场上的天赋,他发现言柚对时尚这一块同样具有与生俱来的敏感度。   至于不太顺利的事情……应该就是那位王聆岚小姐了。   想到这位大小姐,言柚忍不住叹了口气。   今年的倒数第二个下午,是她们三人一起的内页拍摄工作。   各自的单人部分都完成得十分顺利,只是一到合拍部分,这位大小姐就不停地开始出乱子。   可每次麻烦制造完,她又总是态度极其良好得不停给所有人道歉,让大家即使心中有怨也没法责骂她。   言柚在摄影棚里站了整整一个下午,穿得还是七八厘米的细高跟,结束的时候连腿都迈不开,蔫儿巴巴地趴在椅背上。   原本这项工作是安排在明天进行的,结果临时更改了时间调到今天。   这意味着言柚可以提前一天回家过元旦了。   由于明天没法一起跨年,昨晚上言柚便和阚琳玥商量着今晚一起出去吃顿好的,到处玩一玩,就当是一起跨年了。   阚琳玥当然没意见。   两人的家都在湖湾,只不过言柚在湖湾市市郊,而阚琳玥家在湖湾市边的一个旅游小镇上。   每天回家都不太方便,索性一拍即合,把30号这天给当作跨年过了。   言柚左右望了望,想问问阚琳玥今晚去吃什么,结果这一望,就望见了“相谈甚欢”的两个人。   起码照现在这个王聆岚整个人都扒拉在阚琳玥身上的情形看,是很相谈甚欢。   “玥玥——”言柚懒得过去找她,就坐在原地,有气无力地喊了她一声。   第一遍没听见,第二遍第三遍也没听见。   直到她喊了差不多有六七遍,阚琳玥才堪堪回神,跟王聆岚说了句什么,而后过来找她。   “玥玥你还记得我吗?”她可怜兮兮地说:“你都把我晾了多久了?你自己看看时间嘛……”   “她就是随便唠嗑,还说今晚想约我吃饭来着。”阚琳玥歪了歪脑袋,伸出食指戳了戳言柚的脸蛋:“你怎么啦?”   “没怎么。”言柚其实就是觉得心里闷得慌:“那你要跟她去吃饭吗?”   “我为什么要在这么重要的日子跟她去吃到约会?”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她一提出来我就拒绝她了,我说今晚要陪我宝贝跨年,绝对不能鸽的。”   “这还差不多。”言柚有了点精神,眼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那你现在可以走了没?我饿了。”   “早就可以走啦。”   “我们今晚去吃什么?”两人在电梯口等电梯时,阚琳玥问她。   “你想吃泰国菜吗?”言柚掰着手指给她数:“我们去年吃烤肉,前年吃火锅,大前年吃日料……好像没有什么没吃过的了。”   “那就泰国菜吧。”阚琳玥耸耸肩:“电梯到了,进去吧。”   她正说着,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不少人。   站在中间的是景清让,身后有个男人小声跟他汇报着什么,旁边还有几个人,皆是一脸严肃,甚至其中两个的脸色还特别不好看。   言柚没想到景清让那么快就回来了,再加上一电梯里战战兢兢的下属,她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进去的话,应该会打扰到他们吧。   可如果不进去……电梯里十几只眼睛盯着她俩呢,委实不太好。   “不进来?”   景清让明显是不耐烦了,看了看表,抬手就打算去按关门键。   “进的。”   与此同时,被他吓得一激灵的言柚回过神来,抓着阚琳玥就往电梯里走。   景清让应声收回了手。   然而就在言柚冲进去那一刻,电梯门感应不到人,自动合上。   紧接着,就着言柚侧着的身体往中间一夹——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电梯门那么重,这小姑娘的身材看着又瘦弱,该不会给她夹出什么问题来吧?   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臂横言柚身前,迎着电梯门,硬是将电梯门给格挡开。   然后,顺势将言柚给扯到了自己身边。   “谢、谢谢……”   她惊魂未定,喘了口气便小声跟景清让道谢。   后者跟没听见似的,仿佛刚才将人从电梯门里拽进来的人不是他。   电梯间里的交谈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打断,再加上有两个不太认识的外人在,进行到一半的“微型会议”不得不强行中止。   言柚站在景清让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希望这电梯能下去得再快些。   随着一声提示音,一楼到了。   自然是要景清让先出去的,不过在出去之前,他脚步一顿,突然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贴着耳廓的温热呼吸瞬间铺满,言柚被他靠近的耳朵瞬间红透了。   说话时,那股子暧昧不堪的气息还会随着他的字音飘动,吹得耳廓痒痒的。   他……他这个存在感……真的是太强了一点……   直到人都走完了,她和阚琳玥才慢悠悠从电梯里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阚琳玥立马摁抐不住八卦的内心问她:“景清让他跟你说什么了?”   “……玥玥。”言柚深吸口气,道:“你找个地方等我一下,景清让找我有事。”   说完也不给她反应和提问的时间,转身离去。   其实景清让并没有说什么,只让她出了电梯过去找他,有事情要交待。   语气跟平时相差无二,没有语调,没带任何感情/色彩,听起来更像是在谈论公事。   奈何他靠得太近,生怕被电梯里的人知道似的,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   那距离近到,只要再往前一分一毫,就会触碰上她的耳朵。   言柚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景清让送她回家那天,她几乎一晚上没睡。   她查了很多资料,知道过敏是可以通过脱敏治疗治好的,路痴更不是什么无法根治的绝症。   也就是说,除去‘从来不对巧克力过敏’以及‘现在不是个路痴’以外,他的一切都与穆明谦符合。   穆明谦也大言柚五岁,这还是他去办理入学手续时言柚偷瞄到的。   至于名字,不仅是可以修改的,景清让还是改过名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本来已经快要得到的东西,只要一伸手就要够上的东西,陡然之间被人拉远;在你垂头丧气、心生绝望的时候,它又回来了,虽然不及从前那么近的距离,但也是你能够看见的距离。   甚至是,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不应该高兴。   怕再也找不到他。   更怕他没有成长成自己想象之中的模样。   -   言柚抵达的时候,景清让正在吸烟区里吸烟。   原先电梯里的下属秘书此时都不见了,只剩下他一个。   隔着透明玻璃,他侧着脸,靠着墙,微垂着头,指尖夹着还剩一半的烟。   言柚怀疑这人的西装多得能看一间西装博物馆,不然怎么会每次见到他的西装都是不一样的。   衬衫倒是差不了多少,只不过都是深色系的。   她不喜欢烟味,就没进去,站在墙边问:“景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景清让没立即说话,而是将抽到一半的香烟熄了,扔进垃圾桶,才走出吸烟区,顺带把门也给带上了。   “听说你要和景咸一起去加州?”   他在言柚面前站定,低头望着言柚。   “嗯。”言柚对于他会知道这件事一点都不意外:“她说父母同意了的。”   “那几天我也在加州,如果有什么事就联系我。”景清让抽出自己的手机,划开屏幕点了几下,递给她。   拨打电话的页面,让她填自己手机号码的意思。   言柚三两下填完,几秒之后手机响了,湖湾本地的手机号。   “不要给我发短信,我没时间立刻查看。”景清让收起手机,单手插/进口袋:“有事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   言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您还有什么事吗?没有我就先去找我朋友了。”   言柚见他给了电话后也不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虽然称不上是那种特别有敌意的目光,就是让人感觉瘆得慌。   “有啊。”   他缓缓勾起一抹笑来,松散地靠在吸烟区的门边,问她:“既然你现在要从事台前工作,那么景家的家教工作什么时候辞?”   “我为什么要辞掉?”言柚被他问得莫名其妙:“我答应过景咸她父母,会一直教她到高考结束。”   “你是不是对你今后的工作有什么误解?”景清让嗤笑了声:“做了模特就算是公众人物,以后的空余时间只会越来越少,你觉得你还有时间兼顾她的学习?”   他话都说到这份上,言柚再不明白脑子就明显不太好了。   “虽然这话当着您的面说不太好,但是景先生,Vague有给我发基础的工资,足够我每个月养活自己。”她凛声道:“既然答应过叔叔阿姨,我就绝对不会食言,我分得清轻重,这半年绝对会以咸咸的学业为重。”   闻言,景清让眼底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微诧。   这个答案不是标准答案,却是比标准答案还要具有说服人心的能力。   尤其是,问她这个问题的人,不是别人,是他。   “如果Vague不允许我打兼职,那我明天会向Louis提解约。”言柚一脸平静地说:“不过这应该不算是我违约,所以不需要我付违约金吧?”   景清让静默良久。   片刻后,他淡淡道。   “不需要,没事了,你可以先走了。”   连着回答了两个问题,言柚怔了怔,硬着头皮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知道了,明天我会跟Louis谈解约的事情,您不必担心。”   虽然说出这些话有赌气的成分在,但却不无道理。   台前工作和家教,很难兼容,她根本就不知道每一周的每一天,公司会给她安排多少工作。   于她而言,Vague是一块很肥很肥的肉,扒拉上了很久都不用饿肚子,甚至这一辈子都不会再饿肚子。   谁叫承诺更重要。   她没得选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更何况她已经是个出来许久的社畜了,景咸还是个拥有美好未来的小姑娘,她怎么敢用祖国的花朵去冒险?   如果明天真的顺利解约了……那就只能问问以前那几份兼职的老板,还愿不愿意给个机会。   毕竟她肯定吃不了前段时间那几份面试的回头草。   “我的意思是,不需要解约。”   前方脚步声骤然停下,景清让回过头,嗓音里含了点鄙夷。   嗯???   言柚倏地看向他。   景清让没什么表情地站在原地,从喉腔里发出一声极为短促的笑来。   “我说,不需要离开Vague。”   “……?”   言柚正要脱口而出的话陡然顿住。   再然后,他似笑非笑地接了句。   “给多你一次留下来的机会。”   -   元旦节前夕,工作提前结束的言柚破天荒在家里睡了个懒觉,下午拖着阚琳玥去商场买了点东西。   一想到今天晚上就可以回家,言柚整个人的心情都愉悦起来,买了很多零食打算这几天都舒舒服服宅在家里。   和阚琳玥分别之后,言柚特地给冯女士打了个电话。   她没有告诉冯女士自己提早放假的事情,就是为了给他们俩一个惊喜。   “又又啊,怎么啦?”   冯女士那边听起来像是在准备做饭什么的,锅碗瓢盆叮叮当当声音不断,偶尔还会有声较大的脆响。   “想你们了嘛。”言柚嗔怪道:“难道没事就不能给你们打电话了吗?”   “明天就回家了,再忍一天不行?”冯女士笑她:“多大的姑娘了还这么娇气。”   言柚:“在你眼里我不应该永远都长不大吗?”   冯女士:“你今年二十几了你自己算算?我在你这个年纪都怀上你了……”   就在这时,地铁站大厅传来寻物广播,冯女士原本还在唠叨,听见后停了下来,问她:“你子啊地铁站?去哪里?”   “我现在准备搭地铁回家。”言柚镇静自若地回她:“刚从公司开完会回来。”   听到这话,冯女士没再说什么,嘱咐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挂断以后,言柚还盘算着,该怎么委婉而不失警示地提示他们别信传销。   她可没耳聋,那锅碗瓢盆的声音那么大,跟上一次接电话时一模一样。   况且言柚这几次一跟家里通电话,就能听见这些拉拉杂杂的声音。   从市中心回市郊的家里,开车半小时,搭地铁差不多要一个小时。   这时候正值下班高峰期,言柚提着一大袋东西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只觉得自己就像根橡皮泥,被人用手搓圆捏扁。   一个多小时后,言柚抵达家门口。   那种即将给人带来惊喜的刺激感一点点涌上心头,言柚放下袋子,从包包里拿出家钥匙。   她甚至已经预料到了一个多月没见到她本人的言学裕和冯女士会有多震惊、多兴奋,会拉着她的手进屋,一边絮絮叨叨地述说惊喜感一边张罗着给她加菜。   想到这里,言柚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往右旋转一圈,‘咔’一声,门开了。   随之而来的,不是冯女士和言学裕惊喜的欢呼,也不是冯女士平时喜欢调很大声看的肥皂剧,而是——   “哎哟谢谢这位‘京城第一美少女’送的火箭!谢谢谢谢……什么?明天想看烤箱烤榴莲焗臭豆腐?行!有什么不行!各位老铁双击666!点赞数过万,明天直播烤箱烤榴莲焗臭豆腐!”   言柚:“……”   言柚:“???????”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我爹这真骚的我措手不及??? 第17章 夜:-(   老旧的居民房里,饭桌上还放着只鹦鹉,羽毛色彩明艳漂亮。   听见言学裕讲话,它扯着嗓子跟着她爹一起喊。   “老铁双击666!老铁双击666!”   仿佛被雷劈过的言柚:“……”   家里很吵,有言学裕拿来做背景音的蹦迪音乐,有言学裕边炒菜边激昂开嗓的‘主播腔’,还有平时言柚在电话里听见的、锅碗瓢盆的奏乐声,以至于老两口压根就没发现言柚这个人。   “什么?你说我闺女?大家别慌,她要明天才回来,明儿中午我言坚强还能爬起来给大家直播!”   鹦鹉:“言坚强!言坚强!”   准备一回到家就直进主题劝他们别往传销窝子闯的言柚:“……”   “害我跟你们说啊,没事儿的,就三天,三天见不到我没关系的!我闺女儿一回去工作我就上线!”言学裕阳光得像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随着大锅翻炒的声音海吹:“什么?一天见不到我就难受?那不行,我肯定要先见我闺女,你又不是我闺女,天天见你干嘛。”   鹦鹉:“见你干嘛!见你干嘛!”   言柚终于回过神来:“你们现在是在直播……?”   突兀响起的声音,宛若一道惊雷,“啪啦”一声在小房子里炸开。   刹那间,言学裕翻炒的动作停住,冯女士给他递材料的动作停住,两人跟被按下了机械运转键似的,缓慢地转过脸——   他们刚才还在逼逼叨叨的闺女,此时此刻就站在大门口,一脸呆滞地望着他们。   直播间。   【哦豁,看来主播被现场抓包了!】   【一定是闺女回来了!打起来!打起来!】   【为什么不能让闺女发现?做主播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言坚强历代级翻车现场来了!现在究竟是言坚强死还是闺女活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   冯女士:“又又,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言柚没回答她的问题,东西往地上一放就径直走到言学裕身边去:“你在炒什么?”   锅里一堆黑糊糊的东西,言柚拿了双筷子搅和了一下。   ……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   她夹起其中一块放鼻子前面闻了闻——一股很大的黑椒味,以及一股很熟悉但一时半会想不出来是什么的味道。   “你到底在做什么?”言柚放弃了,这坨x一样的东西,她真的完全下不去口啊!   她以为言学裕好歹能说出点什么,结果这老头子支支吾吾好一会,愣是半个词都没蹦出来。   言柚没了耐心,直接凑过头去看直播界面——   【能是什么哈哈哈老言的招牌菜蜜汁黑椒炒香蕉啊!】   【小姐姐这真不是那个啥!你给点面子试一口嘛~不然老言肯定会很伤心的!】   【哎哟我去,老言女儿居然是个漂亮姐姐!我i了i了!】   言柚:“……”   言柚:“蜜汁黑椒炒香蕉?”   “你爸本来只是直播学做菜,不知怎么的画风就变成这样了。”冯女士哂笑:“没想到他们还挺喜欢的……”   【老言太励志了,这要是我爸一定会被我妈打死哈哈哈哈哈!】   【老言那么可爱,谁敢不喜欢,还有柚子,超级聪明一只鹦鹉!】   【等等!你们发现没有,老言的鹦鹉叫柚子,刚才老言又喊他闺女又又……】   【我好像也发现了这件不得了的事情!!?】   “……”言柚被气笑了:“爸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只雕名字叫柚子?”   “又又,它是只鹦鹉……”言学裕弱弱地说:“这不是看你整天不回家,我和你妈只好养只女儿聊以慰藉吗,免得真活得跟空巢老人似的……”   “那他们也是你女儿?”言柚指了指手机屏幕。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老言女儿!】   【上面瞎说什么?我明明是老言儿子!】   【漂亮姐姐你是真不知道,我现在一天看不见老言就浑身难受!】   “柚子,跟你姐打声招呼!”言学裕顺势吆喝。   鹦鹉:“打声招呼!打声招呼!”   看着直播间成片认姐姐的言柚:“……”   -   言柚抗议无果,最后那盘蜜汁黑椒炒香蕉还是被端上了饭桌。   见自家闺女无动于衷,言学裕哼哼唧唧夹起一块香蕉递到柚子嘴边:“你姐不吃,你吃!”   柚子啄了一口:“好吃!真好吃!”   言学裕十分嚣张地瞟了言柚一眼,面带骄傲地再次递到柚子嘴边。   下一刻,柚子别过鸟头,嘴里还接着喊:“好吃好吃真好吃!”   言学裕:“……”   “所以你上次在电话里问我当主播挣不挣钱是因为这个?”   “是啊,你爸那天不知道在哪个软件上面看见有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兄弟直播种地,他就突发奇想要做这个。”冯女士夹了口菜,后面的话有点儿含糊:“不过你也知道……咱们家现在什么都没有,你爸寻思来寻思去,就只能直播学做饭了。”   言学裕五十多年的人生里,做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在娶了冯女士之后,冯女士再也没敢让他下过厨。   “刚开始你爸还瞒着我,趁我出去跳舞的时候才敢直播。”冯女士说到这儿,瞪了言学裕一眼:“还是因为那天突然下雨,我提前回家才知道这件事。”   “那你好歹也直播点正经菜吧……”言柚无语了:“什么蜜汁黑椒炒香蕉、烤箱做榴莲焗臭豆腐都是什么玩意?”   “你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爱看这些。”言学裕争辩:“我现在可有人气了,每次直播都有好多人让我开微博!对了,又又你知道怎么申请微博不?我打算偶尔上去营业一下。”   “……”   得,她爹与时俱进到连‘营业’这两个字都学会了。   “诶又又。”冯女士忽地想起来什么:“你还没跟我们说,你找的新工作是什么呢。”   “我跟一个模特经纪公司签了合同,以后应该就接点相关的工作做一下吧。”她回想了下Eddie之前给她发的行程表:“暂时好像还没有什么别的领域的工作。”   冯女士:“模特经纪公司?那你之前的兼职工作是不是都必须辞掉?”   “我把大部分的兼职都辞掉了,就剩下之前那份家教工作。”   “你看看跟那孩子的父母商量一下吧,我看你换了工作后这一个月都特别忙,别累坏了。”冯女士给言柚夹了个鸡翅。   “商量不了。”她咬了一口鸡翅皮,郁闷地说:“我家教那小孩的堂哥,就是我经纪公司的老板,我估计我要是敢辞职,模特这份工作也别想要了。”   “那是没办法了。”冯女士也叹了口气。   吃完饭后,趁着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言柚帮言学裕申请了一个微博账号,帮他修改了微博名、上传了自拍做头像之后,手把手教他怎么玩。   不得不承认,搞得起直播的老男人,学习互联网操作的速度还是蛮快的,言学裕当晚就无师自通开始在微博发柚子的小视频,发完后还扬扬得意地跟冯女士和言柚炫耀。   言学裕刷微博刷得不亦乐乎,指使言柚把柚子吊到阳台去。   言柚拎过柚子的鸟笼子,愤恨地跟它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这鸟倏地扯开嗓子大喊:“跟你姐姐打声招呼!跟你姐姐打声招呼!”   言柚:“……”   把柚子吊到阳台,言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   初高中的班级群都是99+的未读消息。   还有阚琳玥给她发的。   【又又,明天学校100周年校庆你去不去?】   【听说邀请了咱们学校所有的名誉校友,基本上能出席的都出席了!】   【就那个演《流星雨来临时》的男主角金耀晨你知道不知道?听说这一次他也会出席!!!】   【又又!!!又又你在干嘛!!!快点啊班长统计人数了!!!!!】   来不及回阚琳玥,言柚急忙先私戳了一下班长,告诉他自己明天会去,然后再戳开与阚琳玥的聊天记录回她。   【我刚刚找班长去了,明天我会去的,出发之前再联系。】   阚琳玥秒回了一个‘好’字。   翌日,言柚吃过早餐后,先陪冯女士去商场给言学裕买烤箱、榴莲和臭豆腐。   她倒是真没想到她爹连烤箱都没有,还敢夸下海口给他们直播烤箱做榴莲焗臭豆腐。   “臭豆腐买人家现炸的还是包装的?”   冯女士思考了下:“现炸的吧,毕竟你爸做出来,估计还要让我俩吃的。”   据冯女士说,每次言学裕做完黑暗料理,还会盛情邀请她在评价一下,早就已经在直播间的观众那里混了个脸熟。   其实言柚只知道做主播赚钱,但不知道做主播居然那么赚钱。   自从家里出了事,无论是言学裕还是冯女士,花钱都被迫小心翼翼,能省着的都省着,尽量不给言柚造成更大的生活负担。   这还是言柚头一次见到冯女士这么爽快掏钱刷卡。   等两人将东西买回家、收拾整理好之后,直播时间到了。   言柚看着她爹熟稔地跟直播间的观众打招呼唠家常,将食材举到摄像头面前给大家看,甚至还徒手掰榴莲。   “这也太拼了吧……”   言柚小声对冯女士说:“掰榴莲真的不疼吗……”   她对言学裕以前的印象就是很顾家地忙,他是个做生意的商人,经常会有各种各样的应酬,但每个大大小小的日子,能待在家陪伴她和冯女士的日子,他都会在。   言柚也去过言学裕的公司,见过他严厉训斥别人的模样,也瞧见过下属一见到他就正襟危坐,一秒都不敢松懈的模样。   而现在的他,居然在家对着摄像头徒手掰榴莲。   太令人感慨、也太令人心疼了。   “你爹之前也掰过,只不过你当时在学校。”冯女士轻声回她:“他觉得自己开榴莲挺有成就感的,以前咱家每个榴莲都他开的,说是还能解压。”   言柚:“……”   后面言学裕果然盛情邀请她们母女品尝他的新品。   谁都想拒绝,当着直播间观众的面,谁都不敢拒绝。   言柚很喜欢吃榴莲,臭豆腐也还可以。   但有一说一,这种魔幻的口味……她真是欣赏不来。   言柚现在只想知道提出这个要求的人到底是谁。   要是真让她知道了——   她一定连夜暗杀他!!!!!   -   下午的时候,阚琳玥开了家里的小电动来接她。   学校100周年的庆典弄得声势浩大,又因为是幼儿园到高中的一体式学校,刚进了校门就是密密麻麻一大片人。   阚琳玥当时是特招进来的贫困生,学校不仅给了教育还给了补助,因此她一看见当初给她帮助的校长,就忙不迭迎了上去。   人群密集,言柚找不到当时跟她同班的同学,便只能一个人在校园里面闲逛,等校庆活动之后跟同班同学一起吃饭聚会。   她百无聊赖,阚琳玥又还没发信息找她汇合,干脆到靠近校门旁边的绿植区坐着等她。   这个地方是以前阚琳玥和她经常来的,每天放学后,两人一起去小卖部买点吃的,然后就坐在这里一起聊天。   也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等阚琳玥给她发信息,让她去中心舞台那里看节目时,言柚才缓缓起身。   然而,就在这时,她正对面忽地走来一群人,为首那个趾高气扬,嗓门也不是一般的大。   言柚拧了拧眉,想要绕开时却听见为首那个男人扯开嗓子大喝了一声--   “穆明谦!”   穆明谦?   言柚离开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真的没有听错吗?   言柚循声望去——   那个大嗓门已经抛开伙伴大步往某个方向走去。   步伐坚定,绕开一株绿植后,步伐一转,竟径直朝着言柚的方向走来!   当然,视线完全不是对着她,而是她的侧边身后、学校大门的方向。   离得越近,她所能见到的也就越多。   这个男人……不能说长得特别眼熟,但百分之五六十的相似度还是有的。   他,跟景清让的相貌,就像是异卵双胞胎,在不像之中透着大半的相像,在相像之中又能看出里头的不一样。   言柚心脏猛地一跳,眼神不受控制地往他的目的地看过去。   男人一只手夹着香烟,表情冷漠而疏离,眉目间含了千年不化的冰雪。   他今天穿的西装色调偏亮,却依然能让人轻易给他下定论——   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人直接是朝着他杀过去的,景清让却没有丝毫的动静,漠然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靠近。   “好久不见啊,穆明谦。”   他几步走上去,似是想搂住景清让的肩膀,只不过被人轻巧闪开。   他倒是对这个不甚在意,拳头击了击景清让的肩膀:“自从14岁那一别,已经好多年不见你了,看来这些年你过得还不错嘛……”   那人扬起唇,音咬地又重又讽刺。   “哥。”   就在这刹那之间。   言柚脑子全然被清空。   周围的一切杂音背景音,如数消失。   他……叫景清让“哥”?   可是这人明明喊他“穆明谦”不是吗?   言柚攥着包带,另一只手用力握着手中的矿泉水瓶,很努力、很努力地往前回忆,都没能从记忆里搜寻出哪怕是一点点有关于穆明谦家庭的线索。   “你认错人了。”   对于他一连串看似寒暄的挑衅,景清让眼皮都没眨一下。   “我怎么可能认错?”他笑出了声:“湖湾市我不敢说,我就想问问我身后这帮弟兄,有谁不知道你是我穆明宇的哥哥穆明谦?”   “嗯?”穆明宇故意凑近他身边,一字一顿地刺激他:“亲、哥、哥?”   只可惜,一向对这三个字敏感的哥哥这一回没再像头野兽般发怒。   景清让掀了掀眼皮,声音不大,但足以让穆明宇和他身后的弟兄听得一清二楚。   “怎么?”他勾了勾唇:“最近把穆家的家产败地差不多了,来找我碰瓷?”   ‘轰’一声。   这句话像是点燃蜡烛的最后一片火星,骤然间激起了穆明宇身上所有的火气。   “穆明谦我告诉你,你别以为现在改了个名,有景家帮衬就可以飞黄腾达!”他像是个被激怒的小丑,完全不顾几米之外的同伴逐渐尴尬的脸色,攥着景清让的领子怒吼。   “你是我们穆家不要的废物,是被穆家清扫出家门的!你必须对我心怀愧疚!不论过多少年,你都必须为你当时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话音刚落,穆明宇后脑勺蓦地传来一阵剧痛,带着极强的冲击力,撞得他脑袋猛地往侧边一歪。   下一秒,一条修长的腿往他双腿腿窝狠狠一踹,穆明宇猝不及防,竟直挺挺朝着景清让跪了下去!   “到底谁是废物还能拎不清,不如趁早把堵在脑子里的玩意挖出来扔了。”身后一道冷然而夹着恼怒的声音,紧接着,有谁站在了景清让的身侧,面带讥笑地望着他:“要不然下次就带点真正的脑子出门,别天天依赖这种应当被运去分类的玩意儿。”   景清让闻言一怔,应声侧眸。   几天未见的她,穿着厚绒格子短裙和铆钉长靴,腿跟不怕冷似的光着,双手插/在皮衣外套的口袋里,鼻尖被冻得通红。   他完全没注意到,言柚是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里的。   穆明宇直到被人骂完了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愣了愣,待看清楚眼前帮景清让还让他出这么大糗的人居然是个女人之后,瞬间炸了。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敢教训我?”   穆明宇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他实在是怒火中烧,为什么看起来最弱不禁风的女人能强迫他在景清让面前做出这种事!?   结果他还没能爬起来,右侧肩头一痛,那力道大的竟硬生生将他本来已经起来了一半的身子给压了回去。   “穆明宇。”   景清让冷着嗓音,手肘撑在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压迫感从这一刻全开,如数朝着跪在地上的男人施压而去。   “我说最后一遍,我不叫穆明谦,跟穆家没有任何关系。”   他视线落在穆明宇敢怒不敢言的脸上,轻笑了声,手指一伸,将未吸完的香烟顶在他的胸口上,摩/擦/蹂/躏,再伸手捏住穆明宇的下巴——   “还有,我劝你以后别再来招惹我,不然以后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解决。”   到这个时候他的嗓音居然染上了几分笑意,尽管眼中的厌恶和憎恨明显且渗人,景清让的声音仍然冷静自持。   “穆明谦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以后别看见人就扑上去乱吠。”   说完,景清让掐着他脸颊的手用力往旁边一甩,抬脚离开。   言柚急忙跟了上去。   这时候,被穆明宇甩了好一大截距离的兄弟终于围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扶他起来。   穆明宇望了望此时因为都聚集在中央舞台而空荡荡的四周——   眼中的阴翳逐渐蔓延上全身。   “帮我查一下刚才那个女的。”   -   景清让一路走得飞快,却又在一段路程后,停下来等一等言柚。   不知走了多久,他的怒气才堪堪减削。   言柚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几乎可以确定,景清让就是穆明谦。   虽然她不知道巧克力和路痴是怎么回事,但言柚现在百分百可以确认,他就是穆明谦,就是当年借住在她家的那个哥哥。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猜测他是穆明谦,那有可能是巧合;但刚才认出他的可是穆明宇——一个连名字都跟他差不多的、同一个姓氏的人,他态度笃定,而景清让虽然否认了,却明显是带着气的。   可她……明明不希望是景清让。   然而,在确定的那一瞬间,她又切切实实感觉到了惊喜。   言柚现在的心情被复杂和难以言喻交织,她忍不住跟着他,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亲自问他。   她能感受到景清让周身气场的改变。   他现在的怒气值明显高过了头,以至于步子迈地又急又快,到后面言柚需要小跑才能跟上他。   不顾手机嗡嗡嗡的响动,言柚加快了几步跑上前,正想要喊停他时,景清让如同与她有心灵感应似的,蓦地停了下来。   “你还要跟我多久?”   他没转身,声音寒冷刺骨,仿佛刚才惹他生气的人不是穆明宇,而是她言柚。   “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我只是想问……”   “你烦不烦?”   言柚一句话没说完,就被他毫不留情地打断。   “你想要什么直接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他回过身,不耐得很明显,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因为对方太烦人而手起刀落、了结对方的感觉。   然而言柚刚要开口,景清让更加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算了,反正说了我也不打算听,你还是闭嘴吧。”   说完,抬脚离开了她的视线。   言柚:“……”   这人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啊那么嚣张?   这突如其来的一出戏,导致言柚对接下来的一切活动都兴致平平。   但因为好几年不见,聚餐推辞不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待了一晚上。   阚琳玥兴致倒是很好,一直跟以前的同学聊个不停。   然而,最让言柚意外的是,她居然在同学聚会上面遇见了方淮。   由于地理原因,在同一家酒店同学聚会的有十几个班,哪一届的都有;而言柚当时则是借着上厕所的名头出去透气,没想到就遇见方淮和他的一众同学从门外进来。   “Yannis?”   见到言柚,他有些意外:“你也在这家酒店吃饭吗?”   “我同学聚餐。”言柚莞尔。   “这么巧,我也是来这里同学聚餐的。”他轻笑了声:“你该不会是来参加校庆的吧?”   “是呀。”言柚眨眨眼:“没想到还是校友,那方总监是哪一届的?”   “12届的,应该比你大上好几届?”   “我是15届的,就只差了3届,不算很多。”   两人说了几句,方淮就被人给拉走了。   言柚在外头吹了会儿风,回了包厢吃饭。   高中那会儿玩得好的朋友,在毕业后都鲜少联系,这么多年过去了,唯一跟言柚联系频繁的只剩下了阚琳玥。   她待着无趣,眼看着大家还有下一趴,分别跟阚琳玥和班长说了一声,打算先回家码字。   没有阚琳玥的小电动,言柚不得不走二十分钟去地铁站坐地铁。   其实因为刚才人太多,她也不好意思放开了吃,实际上并没有吃上几口。   这会儿走着走着就饿了,言柚干脆到附近的小吃店买了份咖喱鱼蛋,在路上边走边吃。   谁知刚走了两步,随着一阵风,耳侧忽地传来一阵格外刺耳的急刹车声。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那辆深灰色的Panamera Turbo稳稳当当停在她左手边,按响了喇叭。   随之落下的,是保时捷的车窗。   景清让的脸缓慢从车里露了出来。   他瞥了言柚一眼,嗓音极冷。   “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结婚以后的景清让陪言柚回娘家。   岳父:哎呀小景来啦,快来尝尝爸爸做的新菜!   景清让很给面子地走过去,一看,果然在直播,于是更给面子地问:“爸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   岳父昂首挺胸:榴莲焖咸鱼!   景清让:……?   ——————分割线——————   再解释一下……就算一件事情对人有刺激作用,他肯定多少会有印象的,但是也会对其中一些信息点没有印象,这是因人而异的哈~   还有就是……那天跟小姐妹讨论cp名这个事情……   然后大概就是一个叫借过夫妇,一个叫严谨夫妇……   你们觉得……?(不许选借过!!!)   掉落红包~25字抽个大的 第18章 色:-(   黑夜弥漫。   柔和的黑笼罩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各式各样的霓虹灯在深夜之中闪烁;街上行人很多,路过公园时,还能看见一大帮子带着孙子孙女儿出来健身跳舞的老头老太太。   言柚坐在副驾驶位上,手紧紧攥着那根安全带,唇线抿地笔直。   就在十分钟前,言柚想也不想就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然而门却在她拉开的一瞬给锁了个死紧。   而后,他冰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坐前面。”   言柚不得不坐到了副驾驶上。   车里的温度又沉又低,蔓延着一股子能让人当场窒息的压迫感。   他的车载香水大概是木香,很温和清爽,让人一闻起来就觉得很舒适。   尽管在此时起不了半分作用。   景清让沉默地开了很久的车。   直到保时捷跟着车流停在了红绿灯的阻拦下,分批次通过,他才开口。   “你认识穆明谦?”   嗓音里含着化不开的阴郁,似乎“穆明谦”这个名字带给他的都是羞辱。   “嗯,认识。”   言柚咬了咬下唇:“但是不熟。”   他没再说话。   车里的大提琴曲结束,取而代之的是温婉的钢琴曲;景清让驾驶着车,拐进了言柚家的小区。   “景先生,今晚谢谢您送我回家。”   她不想多留,解开安全带就去拉车门,未果,只能对景清让道:“景先生,麻烦您开一下车门。”   他恍若未闻,深邃的眼睛盯着前方三楼——那里有一对夫妻在打孩子,小孩子的哭声即便是隔了一扇玻璃还是很明显。   “景先生。”   言柚稍稍抬高了音量。   他这才猛地回神。   只是下一刻,他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来,伸手拉过被言柚解果果开的安全带,又扣了回去。   “你……?”言柚不明所以:“景先生,我要回家了。”   “你……”他说到一半,忽的顿住,似是在回忆什么,而后道:“觉得穆明谦是怎样的一个人?”   “穆明谦吗?”   言柚一哽,道:“我觉得他真的是非常好非常好的一个人。”   只不过,说完这句话,她倏地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其实我只见过他几面,并不太了解本人,要不你还是问问别人?”   自相矛盾。   她曾经对“穆明谦”这个名字那么上心,现在却说自己与穆明谦不熟。   但现在心事重重的景清让并没有注意到这个。   他被言柚的回答弄得有些迷茫。   原来她不是当年那个小妹妹吗?   毕竟……他跟她可不止是简单的“见过几面”,而是“天天见面”;不是“不太了解”,而是“特别了解”。   景清让侧眸,似乎是想从她的眼中辨认出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算了。   这事不急。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从储物柜里抽出烟盒的同时,将门锁打开了。   望着言柚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老旧的居民房中,景清让又点燃了一根烟。   时隔太久,即便是私家侦探想查都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   不急,他想。   起码现在人扣在自己手里,跑是跑不掉的。   -   元旦节一过,加州之行就提上了日程。   出发前一天,景咸特地扯着言柚一起去后置旅游需要用到的东西。   她们是第二天早上的飞机,所以当晚言柚很早很早就睡了。   直到凌晨三点,她被景咸的夺命连环call吵醒,蔫儿着步伐去洗漱穿衣。   提前了三个小时到机场,言柚跟景咸拖着行李箱去办理托运等一系列的工作。   Eddie本来是要跟着她们一起去的,但家里临时有点事脱不开身,只能晚她们一天飞加州。   办完手续后,两人在机场随便找了家店吃早餐,吃完之后,登记时间也到了。   飞行前,言柚给言学裕和冯女士发了条信息,然后将手机关机。   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下机后,两人都疲惫不堪。   言柚到了酒店就倒头大睡,迷迷糊糊间听见景咸对她说要去楼下餐厅吃饭,一会儿就回来。   言柚是被洗手间里的呕吐干咳声吵醒的。   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情况,急忙披了件衣服去洗手间看。   洗手间内,景咸整个脑袋都快掉进了马桶里,空气中漂浮着一股酸腥味。   大概是听见言柚来找她的声响,她抬起头,脸色惨白一片:“小言老师,我肚子好疼,好难受。”   “你吃了什么?”言柚被她的脸色吓到,急忙将人扶起来,然而还没能碰到她手臂,景咸抱着马桶又是一顿吐。   反反复复又干呕了好几次,她终于缓下来,坐在洗手间的地板上,可怜兮兮地问言柚:“小言老师,我们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是不是刚才吃坏肚子了?”言柚叹口气:“去医院吧。”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带上问酒店要的小袋子和纸巾,言柚叫了一辆出租车送她们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她想起前两天的那件事,握着手机的力道紧了紧,还是给景清让拨了个电话。   景咸做检查的时候,言柚再次接到了景清让的电话。   他快速询问了一下言柚她们所在的楼层位置,五分钟后,出现在了言柚的视野中。   “她怎么样?”   景清让看上去应当是刚应酬完,他一靠近,言柚就能闻见他身上的酒味。   他先两人一个星期到加州,连轴运转了好几天,眼眶下面罕见地附着一层青黑。   “还在做检查。”她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给景清让坐。   “她都吃了什么?”听完言柚对当时情形的复述,景清让拧起了眉。   “她跟我说是吃了些海鞘之类的刺身。”   景清让应了声,没再说话。   没一会儿,景咸出来了。   “堂哥。”因为在路上听着言柚给景清让打电话,所以此时的景咸没有半分惊讶。   景清让:“医生怎么说?”   景咸稍加回忆:“就让我好好休息,连着两天都要来输液。”   景清让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抬抬下巴,示意她们俩跟自己走。   结果走了几步才发现,两个小姑娘没一个跟上来了。   “你们还愣在那里干嘛?”他冷冷地看了眼表:“别浪费时间。”   言柚和景咸面面厮觑好一会儿,才不解道。   “您这是什么意思?咸咸她现在要去输液室输液,不能直接回酒店。”   “我刚刚让人将你们的东西打包送到我家了。”他面无表情道:“待会我会叫家庭医生上门给她输液。”   -   大概是地域关系,景清让在加州的房子比在湖湾的远大得多。   全程声控,配备了各种现代科技装置;后面院中还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   景咸吐到没力气,整个人软趴趴地跟在后面走,后来景清让看不下去,直接将人一路给背了回去。   “这几天你们就在这里住。”   景咸在隔壁屋输液,景清让给医生交代完之后,对她说:“你们的行李都放在房间里了,不用担心景咸,医生会全程照顾她;需要出门的话跟司机说一声,他会载你出去。”   将景咸放在他家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言柚点点头,轻声道:“景先生,今晚麻烦你了。不过我就不住在这里了吧,明天一早我就搬回酒店去。”   “跟她爸妈保证会好好照看她的人是你不是我。”景清让抱着双臂,嗤笑了一声:“现在你跟我说你要扔下她自己回酒店?”   “我觉得她在你这里,叔叔阿姨应该会更放心。”   “我几乎不在家,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愿意帮我负责?”   他说话依旧如初见时这么咄咄逼人,一点亏都不肯吃。   若是放在以往,言柚肯定会毫不客气地怼回去,看看到底是谁气得死谁。   然而现在……   心中默默叹息一声,算了,就当是免费住豪宅,回国以后不要再有联系就好。   “知道了,这几天我会住在这里的。”言柚妥协:“那我先去休息,就不打扰你了。”   其实她对这间房还是很有参观欲望的,只不过景清让在这,她不想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刚下飞机就来来回回地折腾,尽管补了会儿觉,言柚还是累了。   回到房间,给浴缸放好水,言柚拿着手机舒舒服服在里面泡起了澡。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舒服过了。   自从换了居民房,她就没再泡过澡。   那么小的卫生间,别说浴缸了,多一个人都转不开身。   氤氲的水蒸气袅袅环绕,浑身被热度适中的水流包围,她许久没有享受过,竟玩着手机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周遭的水早就冰凉,言柚被冷得一激灵,急忙起身去冲水。   一下午没吃东西,她饿得前胸贴后背,从行李箱里拉了件外套出来穿上,又拿了盒泡面,打算去厨房装个热水。   没想到景清让这房子太大,言柚转了两圈居然就迷路了。   无奈之下,言柚只能原路返回,这时候谁都睡了,哪有人能顾及得了……   她飘忽的步伐猛地顿住。   一楼的阳台边,景清让穿着睡衣,靠坐在摇篮椅上,指尖夹着一根香烟。   似是被她的动静打扰到,他转过身,与她四目相对。   她头一次见到他如此疲惫且没有神采的模样。   -   长夜漫漫。   月华打破湖面的平静,投映下一片波光粼粼的倒影。   景清让的花园里不似他这个人一般冷漠,里面种了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   其中有一颗参天大槐树,孤零零地植在花园中间,随着夜风摇曳着繁茂的枝叶。   她就这么站着,毫不避视地看着他。   隔了一条走廊的距离,言柚依然能读出他眼中的倦怠。   言柚知道,他应该是失眠了。   穆明谦刚来她家的时候,成夜成夜地失眠。   她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也是因为一个像今天这样的饥肠辘辘的夜晚。   那时候的言柚家里没有常备泡面,因为冯女士觉得泡面不够健康,不允许她吃那么多,所以她只能偷偷去客厅、厨房里找一圈,看看有没有白天剩下的饼干和面包。   当她路过穆明谦房间时,言柚习惯性地往他的房间瞟上一眼——   不是房门,是地板。   地板亮着灯。   可是现在是凌晨两点多。   中学生和小学生不该醒着的时间。   不过言柚没多想,她记得客厅茶几那块儿应该有一根香肠。   她果然找到了那根香肠,而由于言柚房间里没有垃圾桶,她决定在客厅吃完再回去。   大抵是因为肚子没那么饿了,言柚有了思考的精力,她咬着香肠在穆明谦门口站了两秒,开始思考这人到底是醒着,还是怕黑,所以开着灯睡觉。   鬼使神差地,甚至言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这样做,毕竟真的是一个很奇怪很奇怪的行为—   她蹲了下来,就盯着那条光亮看,满脑子都是他到底是睡了还是醒着。   就这么蹲了一会儿,等言柚将最后一口香肠咬进嘴里时,门突然开了,还差点直接打到她脸上。   她下意识抬头,下一秒就被房间里的光亮刺着了眼睛,急忙用手臂捂住。   而后,言柚听见他问她:“你蹲在这里做什么?”   “我……”她傻乎乎地站起来,没想到蹲了太久,双眼一黑,径直抓住穆明谦的手臂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我在这里吃夜宵。”   他默了默,说:“好。”   紧接着两人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言柚也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个僵局,她傻站了会,想起自己还抓着人手臂,倏地缩回来,问他:“哥哥,你刚才在睡觉吗?”   穆明谦摇头。   “可是你为什么不睡觉?”言柚指了指身后根本看不见时间的挂钟:“现在已经两点多了,明天还要上学的。”   这回,他终于回了她:“我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小姑娘睁着亮亮的眼睛,细长的眼睫毛又卷又翘,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扑闪扑闪:“你不会困吗?”   他就又不说话了。   “好吧。你是不是有什么……”她想了好一会儿:“难说的隐疾?”   “……?”景清让愣了愣,许久才反应过来她想说的应该是‘难言之隐’。   “那、那要不我哄你睡觉好不好?”就在他发愣的这几秒,小姑娘再次抓住他的手臂,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是在期待什么。   穆明谦其实并不愿意。   他一点也不习惯大半夜的跟别人待在一起,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并且,从妈妈离开以后,他再也没有跟别的人待在一起过。   可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最后居然点了头,放她进了自己房间,甚至连自己最初打开房间门是为了去做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后来,他在她乱哼瞎唱的儿歌里睡着。   她的歌声真的算不上好听,一点儿也不。   只记得调调,不记得歌词,不记得的地方就瞎几把乱唱一气,经常从这一句歌词蹿到另一句歌词。   最让他烦躁的是,到后面他居然全然忘记了幼时妈妈是怎么唱这些儿歌哄他睡觉的,满脑子都只剩下了言柚的魔音。   而这些魔音,似乎对他有着奇效,能把他催眠,让他听上几句就哈欠不断。   然而言柚却记得很清楚,她愿意晚上唱歌哄他睡觉,完全是因为自己唱的太难听,除了穆明谦以外没有人愿意听她唱歌。   ……   言柚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又再往前走了几步。   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挪到他面前。   然后问他:“你……失眠了吗?”   她看见他深邃黝黑的眼瞳里,从毫无光采到慢慢染上星星点点,虽然依旧是面无表情,但依旧能听出他嗓音中的丝毫波动。   “怎么,你也失眠?”   “我刚睡醒……”言柚咬了咬下唇。   离得近了,她又能清晰看见他眼下的青黑——此时的那块儿在夜色的晕染下显得更为浓重。   是最近太累了吗?   她从景咸口中知道景清让提前了一周飞来加州,也知道了他每天都被工作堆满,到底能睡几个小时是未知数,且多数时间还是在车子移动的过程中睡的。   言柚心底突然冒出了点些微的心疼来。   她其实知道这样是不行的、是不对的,可自从发现他就是穆明谦后,她再也没法控制住自己的心,不能像之前那样无情地对他说一些伤人的话。   他曾经过得太不好、太不好了,她希望他以后能够不要再像曾经那样活着。   那些吓人的伤疤,从穆明谦来到她家的第一个月,一直到他不告而别,言柚亲眼见到它们的余留或是消亡。   以及,那道永远都不会消亡的伤疤。   穆明谦从来没有提过这些伤痕的由来,可是不用猜也知道,会是谁给他留下的。   他当时怀揣着那么多钱,身上穿得衣服都是名牌,绝不可能是从福利机构里出来的,更何况,从他的言行举止中能够看出来,他之前应该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那为什么会……弄成那副落魄的模样?   所以,她没有办法不对他好。   尽管她心里发誓从今以后要离他远一点,不要再对他的生活造成困扰。   可是她忍不住,真的真的忍不住。   更是舍不得。   十三年了,言柚想,从他们分别到现在的重逢,已经十三年了。   这十三年里经历了那么多,她不一样了,他肯定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或许,再一次做与当年相同的事情,他是记不得的。   尤其是景清让这种,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一点个人时间都不存在的人。   毕竟要是现在问她,十三年前的某一段时间内,她喜欢做什么,她也不一定能记得。   “你在找热水?”   忽地,他出声打断了她纷飞的思绪。   言柚抬眸,正巧看见景清让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泡面杯上。   她下意识点头:“有点饿了。”   “找不到?”   “嗯。”   他没再说话,起身往家里走。   言柚怔了两秒,立刻明白过来他这是要带她去厨房的意思,忙不迭跟上去。   景清让带着言柚左弯右绕,拐到厨房后,又帮她煮了一壶水。   在这之后、令言柚无比惊诧的事情发生了:他居然就这么处之泰然地坐在她对面,看她一小口一小口吃着泡面。   言柚其实已经饿狠了,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想能塞多少塞多少,赶紧把这碗面吃完填肚子。   结果这人当真是没有半分眼力价,就这么看着她吃,让她想要不顾形象地狼吞虎咽都不行。   最让她震惊的是,那么不耐烦的一个人,今天晚上居然就这么看着她,一口一口将碗里的泡面全部吃完,才有了要说话的意思。   “你是湖湾人?”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言柚脑子白了一瞬,愣愣点头:“我家一直都在湖湾市。”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问什么。   言柚吃完泡面后,将垃圾打包好,怕别墅里有味儿,便将垃圾袋子扔到了花园的大垃圾桶里,一转身,就见到男人倚在门边,等了她很久的模样。   她走到景清让面前,原本是想问他‘你在等我吗’的,没想到脱口而出了另一句。   “你现在还很精神吗?”   他不置可否。   “那……”   小姑娘看着异常地纠结,手指尖儿将衣角攥得紧紧的,似是考虑了很久很久才下定决心。   “景清让,要我哄你睡觉吗?”   -   景清让自己的房间没有跟她们在同一层楼,而是在这栋别墅的顶楼。   他领着言柚上去,思忖片刻,问她:“我现在该怎么做?”   言柚指了指床:“你躺上去就行。”   在景清让上床的间隙,她去找了张凳子,搬到床头等他靠着枕头半躺下了,道:“我唱得不好听,你不许笑话我。”   景清让侧目,看见她紧张地咬着唇,很担心自己风评受害的样子,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看。   “嗯。”他极轻地应了一声。   于是言柚开始唱歌。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比她平时说话声要高一些,唱着时下流行的抒情情歌,很是悦耳舒服。   让人心波荡漾的,轻吟。   分明是哄人睡觉的歌声,却让他愈加地清醒。   一样的忘词,一样的乱哼一气,即便她现在唱的不是当年的童谣,习惯仍旧与当年一模一样。   甚至连那化不开的小鼻音都还在。   景清让倏地坐了起来,陡然桎梏住她的手腕。   言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你你你干嘛啊?”   “言柚。”   他沉着嗓子唤她的名字。   音咬地很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下一刻就要对她发脾气、破口大骂了——   就连言柚都差点这么认为,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在糊弄他,或者是唱得实在是太难听了。   接着他开口,嗓音里带了几分笃定。   “你以前,家里有没有收留过人?”   言柚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她不唱儿歌都能被发现吗?   还是,她做出这个决定就是错误的?   无论她到底唱的是什么,都会让景清让想起来,当年那个小妹妹是她?   不行。   她不能承认。   她不能给景清让一种,她言柚是个贪慕虚荣、蓄意找他相认只是为了扒着他吸血的印象。   她之前整出来的乌龙糗事已经够多了。   思及此,言柚长长呼出一口气,故作镇定道。   “没有。”   闻言,景清让目光锐利,盯着她看的时候,仿佛要生生将她盯出一个洞来。   那种考究、探索的眼神,让言柚浑身都不自在。   不能再让他问下去了。   她一定会破功的。   景清让这人这么聪明,不可能不被看出破绽的。   想到这儿,她拳头紧了紧,想将手腕从景清让的桎梏下扯出来。   可到底是男女力量悬殊,言柚先是象征性地扯了一下,纹丝不动。   于是,她将心一横,用上了吃奶的力气使劲将手腕往自己这个方向狠力一拽——   景清让被她这猝不及防的一拽,整个人朝着言柚的身体,直直扑了过去。   连带着他的手臂、他的头、以及他的唇瓣——   下一刻,言柚明显感觉到她的脸颊,被什么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   那种触感极为明显,是她这二十二年来从未感受过的,由异性带给她的。   彻彻底底不一样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要我哄你睡觉吗?   景清让:?滚   全文完。   ——————分割线——————   真男人就勇于爆更!!!!!!!!!!!!!   我要做你们猜不透的人!!!!!!!!!!!   今天掉掉掉红包!!!!!!!!!!!!!!   (由于夹子的关系10号就不更了,11号晚上十一点或者是十二点更新~) 第19章 未:-(   这场意外来得迅猛而突然。   随之而来的,是言柚被倏然间松开的手腕,以及猛地被人压住的肩膀和……上半身。   由于他整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言柚身上,她下意识伸手去推搡了好几下,却再次被人扣住。   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还要紧得多。   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力道。   于是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   这是来自他的身体、与他的性格格格不入的炙热,他身上飘着的很淡却很舒服的松木香,还有……极其浓烈的男性的荷尔蒙气息。   眼睛猛然间瞪大,就连呼吸似乎都要在这一刻停滞住。   景清让他……   他对她……   他!!!!!!!   好在仅仅只是那么一下,他稳住身形之后,立刻将言柚给放开了。   这间房似乎都开始在这一刻开始漂浮暧昧且令人无限遐想的空气,她的脸蛋迅速地红了,从方才被他唇瓣触碰过的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朵尖儿。   整个人的身子都变得滚烫,如同刚从桑拿房里出来。   “你——”   她喉头一哽,嘴张开又合上好几回,愣是没能把一句话说完。   再然后,她直接闭嘴了。   因为她感觉到景清让整个人也,完完全全地僵住了。   身旁漂浮的空气静止,呼吸静止,就连心脏都快要静止了——   直到她倏地被人松开,她下意识抬眸,惊魂未定地看着他。   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她抬头时险些撞上他的下巴。   景清让这才堪堪往后退了一点儿,让她能看着他。   “不好意思。”   沉默许久,言柚率先开口打破僵局:“是我刚才没把握好力度。”   其实不单单只是她的错,两人分明都在僵持不下。   不过言柚深知想让景清让这种人道歉是难于上青天,与其就这么僵着,那还不如她先开口,早点把这件尴尬的事情给带过去。   她看见景清让动了动嘴,而后又合上。   不清楚是不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意思。   又僵持了几秒,景清让坐起来,翻身下床,拿起一边的水轻抿了几口,然后沉着嗓子问她。   “你困不困?”   言柚其实想说还好,但是这时候她知道景清让既然问出来了这个梗问题,肯定是希望她说困了的。   于是她顺着景清让的意思往下说。   “挺困的,那不打搅您了。”   一路逃离了三楼回到自己房间,言柚靠在门背后,捂着狂跳不停的心脏直喘气。   太吓人了。   他这到底是相信了还是没相信?   言柚开始回忆方才他的举止和提问,最后发现,她真没能看出来他对自己回答的看法。   是相信了,还是不相信。   不过有一点她是很明确的。   那即是,只要景清让不逼问她,她就不承认自己家当年收留过他。   这是从她真正确认景清让就是穆明谦这个事实后做出来的决定。   她是真的很渴望能找到他。   找到之后也很开心很开心。   但是现在他们两个之间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尤其是,她是他旗下公司的模特,而他是这家公司的大老板。   电视剧里不是没有放送过这种桥段。   一般多年之后相认的,财富值和社会身份差距大的,大多数都是为了能够谋得一利,或是直截了当表明自己就是为了钱。   她不想做这种人。   这种感觉太微妙了。   尤其是,在景清让对她产生了这种误会之后,她还巴巴地上去相认。   没必要。   真的没必要。   还不如就跟当年一样,大家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做相关的人。   -   第二天,言柚被Eddie电话叫醒时,已经快到中午了。   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地一口应一句,电话挂断之后,又闷头倒下去。   十分钟后,电话又打了过来,从微信语音打到手机卡,誓有言柚不接就打到天荒地老的势头。   “Yannis,现在是11:35,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之内我看不见我微信里面出现你拍的,给牙刷挤上牙膏的视频。”他轻快地笑了一声:“我就打电话给Carolina,不许她下个月的K&K首秀带你去。”   场面仍旧静止。   三秒之后,言柚从床上弹起来。   “Eddie你是人不是人我到底是不是你手下唯一的模特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怎么可以拿K&K首秀威胁我你没有心!没!有!!心!!!”   她一边疯狂怒骂一边冲进洗手间。   “是我手下唯一的模特啊。”他不置可否,威胁人的时候语气更加明快了:“但是Yannis啊,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叫做‘铁打的经纪人,流水的模特’?”   “……”   言柚:“行,我输了。”   说完这句话,言柚干脆利落地掐断了电话——   然后打开摄像头,避开脸的部分,开始录制挤牙膏的视频。   隔壁屋的景咸被她一溜烟的疯狂输出给吸引了过来:“小言老师,怎么半天不见你都变芬芳女孩了?哟还在录制——挤牙膏的视频?Vlog?你要转行做短视频博主?”   “景咸小朋友。”言柚转过头,平静地说:“如果你不想今天就被我送回国,我建议你现在最好给我闭上嘴。”   “得了吧,我都已经逃到加州来了,凭你还是奈何不了我的。”   景咸得意扬扬道。   “我确实是奈何不了你。”言柚冷嗤了声,也没看她,慢条斯理拿起手机将视频发给Eddie:“但是我觉得你堂哥可以。”   说到这,她轻‘啊’了声:“如果我没猜错,你堂哥这种性格的人应该最讨厌麻烦了,你说他是愿意把你这个麻烦留在家,还是愿意把你这个麻烦有多远扔多远?”   景咸瞬间闭嘴:“……”   Eddie回信息说二十分钟后过去接她,言柚将景清让家的地图定位发给他后,下楼找东西吃。   “咸咸,你今天早上吃的什么早餐?”   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发现里面已经被收拾妥当,什么都被清理干净了。   “早上堂哥叫人送了早餐过来,什么早餐都有。”景咸撇了撇嘴:“可惜我吃不得,只能喝粥。”   “那些早餐还有剩吗?”   “没了,全让人处理掉了。”   言柚倒水的动作滞了滞,悄无声息地翻了个白眼。   有钱人果然他妈的暴殄天物。   这个厨房连麦片、玉米圈什么的都没有,冰箱里倒是有新鲜的食材,但Eddie很快就该来接她了,想要自己做已经来不及了。   那就意味着她必须饿着肚子工作一下午。   言柚这次来加州的工作不是走秀,是拍时尚杂志的封面和内页。   而这种看起来不需要临场发挥、不是现场直播的工作往往才是最累人的。   轻叹口气,言柚摸了摸肚子,无奈地拿着水杯往外走。   才走上两步,就听见景咸小声的惊呼:“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晚上才回来吗?”   言柚知道景咸向来是怕自己这个堂哥的,所以在一听见她要找景清让的时候立马就怂了。   主要是他不苟言笑,平时总是很严肃,说话也没有什么情绪,一言一行总是透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老成稳重。   很少会跟景咸聊天,来她家也只是单纯地来拜访她爸妈,不怎么会同她交流。   他虽然看着是很年轻——当然也不过二十七八尔尔,但确实是与他平时的行为举止格外不相符。   起码别人的二十七八岁,是绝不会跟景清让的人生轨迹所贴合的。   总而言之,无论是出于崇拜还是真的出于敬畏,都令不到20岁的景咸在他面前不敢造次。   “哥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时,言柚正好走出厨房。   景清让身上穿了件灰黑色的羊毛大衣,纯黑色的雪地靴,手里还拿了把伞,另一只空闲的手里拿了一个袋子,里面是很多个餐盒。   许是刚从外面回来,他的眉眼之间也沾染了风雪,面儿上完全不见昨夜的疲倦,就这么倚靠在玄关处,像一只慵懒高冷品种高贵的猫。   “是午饭吗?”景咸凑上去,想接过餐盒,结果被景清让轻巧躲过。   他一句都没回答,然而那点儿心思全都昭然若揭:不是为她这个小堂妹准备的。   景清让径直走到言柚面前,将手里的餐盒递给她。   言柚愣了几秒,伸手接过,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菜品。   “是给我的早餐吗?”   她有点惊讶,毕竟他好像从来没对自己示好过。   ……如果这样算是在示好。   他只挑了挑眉,转身上了楼。   言柚把盒子一个个打开摆在餐桌上,七八盒东西全摆上去后,又把桌上上放着的一盅汤摆出来。   她盯着一桌的饭菜,咽了咽口水,回过头问:“咸咸,你饿不饿?”   “饿肯定是饿的。”她打着哈欠走过来:“不过这是我堂哥给你买的,我可不敢轻举妄动,待会儿叫个外卖就好。”   “你吃掉它吧,别浪费了。”言柚把她按到椅子上坐着:“我来不及,要出去工作了。”   “别别别,小言老师你放过我,你都没看到,他连袋子都没让我碰一下,更何况是给我吃。”   景咸连连摇头,忽地想到什么,趴在椅背上问她:“欸你俩不会是有什么吧?还是我堂哥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不然怎么会给你带吃的?”   “能有什么?”言柚斜她一眼,坐在地上穿靴子:“你放心大胆地吃,你堂哥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强迫你吃的。”   说完这话,她拿着大衣离开了别墅。   言柚走了不过十多分钟,景清让就从楼上下来了。   看着那一桌摆好了但明显一丁点都没动过的菜肴,他拧起眉问:“人呢?”   景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小言老师说她要去工作了,没有时间吃早餐。”   “什么时候离开的?”   “就十几分钟前吧。”   与此同时,景清让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景清让抽出手机,划开接听键。   “景先生,我是Eddie。我现在在您家门口被保安拦下来了,如果方便的话您能不能让保安放我进来?或者是直接让Yannis出来找我?”   -   从景清让家出来之后,言柚晃荡着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份三明治和酸奶,等她晃荡回别墅门口时,发现一辆美国牌子的车停在门口。   见着她,车里的人按了几声喇叭,示意她上车。   谁知言柚刚坐上车,就看见别墅门打开,拿着文件袋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几步之后,与她手中的三明治四目相对。   言柚:“……”   景清让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凉了下来,视线从三明治慢慢掠到她脸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只不过他这个笑容,在言柚眼中堪称是毛骨悚然。   “E…Eddie,我们不是赶时间吗,赶紧走吧。”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催促Eddie:“待会儿迟到就不好了。”   “Yannis,你坐后面去。”   Eddie没回她方才的话,而是冷不丁把话题带到了这儿。   “嗯?”   言柚虽然一头雾水,不过还是坐到了后驾驶的位置上。   疑惑倒是真的疑惑,平时她坐Eddie的车都是坐副驾驶的,为什么来了加州就必须坐车后座了?   这个问题很快便到了答案。   一分钟后,她另一侧的车门被人拉开,方才与她和她的三明治四目相对的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她身边。   心虚的人骤然间绷紧了身子,才吃了一半的三明治一口都不敢咬了,很是尴尬地侧过头同他打招呼:“景、景先生……”   他蓦地嗤笑了声。   “加州的三明治味道还可以吗?”他故意将她的英文名拉长,咬着尾音:“Yan……nis?”   言柚:“……”   这狗男人还真不是一般的睚眦必报。   不过这事儿确实是她理亏在先,言柚自觉是没有理由去反驳他的。   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景清让解释,干脆顺着他的话装傻。   “跟国内的三明治味道差不多。”   车里的氛围安静的诡异,一开始Eddie还打开了车载音乐,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也关掉了。   等车子行驶上高架桥,Eddie问:“景先生,需要先载您去分公司吗?”   “不用。”他旋即道:“去你们要去的地方。”   这下连Eddie都愣了半晌:“景先生,您今天是打算来视察Yannis的工作么?”   景清让抬了抬弧线流畅的下巴,令Eddie起码能从镜子看见他的小半张脸。   大概是听见了一件极其荒唐又格外令人捧腹的笑话,他扯了扯唇角,往上翘起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似乎是在笑话Eddie的天真亦或是无知。   几秒之后,他轻轻启唇。   “别想太多。”   ……   言柚浑身上下的神经在景清让说那句‘去你们要去的地方’时蓦地紧绷,又在他回答之后倏地松散。   太吓人了。   她完全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在景清让的注视下工作。   只要他在那里看着她,言柚觉得自己可能连最普通的微笑都摆不出来了。   还好。   真的还好!!!!!   听他的意思是要去那边办点什么事,都回家拿文件了,估计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应该没个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   言柚松了口气,偷乐着用手机给阚琳玥发微信。   【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刚才景清让说了什么!!!】   【我还以为他要去监督我拍照了!!!】   【他要是真的来,他就站在那里,都不用动一下,我腰杆子分分钟……】   打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言柚的尾指不小心碰到了最侧边的发送键,只好接着把那句话打完。   【……硬/不/起/来。】   就在这时,前面似乎是有车突然改道,Eddie低咒了声,不得不一个转弯加急刹车打下去。   言柚的手机一个没拿稳,直接摔在了车座底下。   更不巧的是,恰巧给摔在了景清让的座位底下。   言柚顿了顿,动作迅速地弯下腰想去把手机捡回来。   手机屏幕都还没按灭呢,她可一点都不想给景清让看见自己的聊天内容。   特别还是在吐槽他的!!!   只可惜,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句话永远不会迟到。   一只手率先一步捡起了这部还在亮着光的手机。   本来是打算直接还给她的,约莫着是在上面看见了什么令他感兴趣的字眼,已然伸出去了一半的手临时拐了个弯,又拿回了自己面前。   凉了。   言柚脑子里再无任何想法。   她甚至能想象到下一秒景清让就让Eddie把她送去机场的画面。   甚至连想都不用想,回国之后,等待她的应该就是那份解约合同。   果不其然,景清让花了不到30秒的时间看完了屏幕上的内容,适时地发出了一声冷笑。   “对着我就硬/不/起/来?”   他对照着微信的聊天界面,简短地总结了一下里面的聊天内容。   “不是不是,你听我解释!!!”   言柚人都傻了,干巴巴地指着手机:“你往上拉嘛,都是有前提的……”   “啊。”   他的声音听起来终于有了那么点情绪:“我好像没有误解,毕竟你的朋友已经给出了建议。”   侧过头,景清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张开性感的唇瓣,他一字一顿地,毫不留情地将阚琳玥的回复念出来。   “那他不仅站在那里,还把衣服脱了,你能不能硬/起/来?”   言柚:“……”   我日你妈。   -   拿回手机的言柚恨不得当场打个电话去把阚琳玥这个猪队友狠狠骂一顿。   听听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还‘能不能硬起来’?   我!硬!你!X!!!!!   先不动声色地将阚琳玥拉黑,言柚决定好好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轻咳了一声,言柚喊了他一声:“景先生。”   闭目养神的景清让睁开了眼,斜斜瞥她。   言柚语调温软:“虽然不知道您刚才是从哪里开始看的,但是我真的完全没有要对您不敬的意思,如果有冒犯到您,我向您道歉。”   “是么。”   他似乎是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正要往外敲时想起自己还在车上,于是收住了动作,只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盒身。   过了一会儿,他才接着反问:“如果我还是觉得过于冒犯,怎么办?”   听到这话言柚只想抓着他肩膀跟他面对面翻白眼。   这人到底有没有情商???   不知道她这是给双方一个台阶下的意思吗?   怎么还能顺着杆子往上爬???   不怕被人给一棍子抽死吗?????   她直接被这人给气笑了,凉着嗓音问他:“那景先生觉得我怎么做您才会消气?”   这时候车子刚好到了工作的地方,景清让拉开车门,听到这话,下车的动作停了停。   关上车门那一瞬,他的回答才悠悠传进来。   “先欠着。”   下车后,等Eddie把车尾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两人一同往拍摄地点走。   “我怎么记得拿东西这些活都是助理做的?”言柚笑着打趣他:“咱们Eddie现在是转型做保姆式经纪人?”   “经纪人不就跟保姆差不多。”Eddie感叹,不过很快又措辞严谨地纠正:“我的意思是我感觉我当经纪人就跟保姆差不多。”   “那你跟公司申请个助理来帮你不就行了。”   “只负责你的话,我一个人就够了,况且新请来的人我不放心。不过……”话到这儿,他忽地话锋一转:“你刚刚在车里同景先生在聊什么啊?好像挺开心的样子?”   言柚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到底哪只耳朵听见他俩聊得很开心了?   由于她和景清让的聊天不太适合直接提起,言柚想了想,没直接回答Eddie,而是问:“你都听到了什么?”   闻言,Eddie忽地闭上了嘴,步伐也停了下来。   言柚虽然觉得奇怪,但也跟着停了下来。   于是,她看见Eddie的圆圆小胖脸从白皙慢慢胀成了粉红色。   特别少女心的那种粉红色。   “我也没有听全。”Eddie的脸越来越红,红得甚至能让言柚以为他抽空去给脸染了个色,磕磕巴巴地说:“就、就听到了那句……”   说到这里,他整个人都快缩进去了,羞羞答答地道:“你让景先生把衣服脱了,方便你硬/起/来。”   言柚:“……”   言柚:“???????”   不就是坐在一辆车里看一部手机吗?   怎么就能给他们翻译出这么多个版本来???   “Yannis,我没有冒犯的意思,我就是想问一下……”   Eddie挠了挠头,颇有点不好意思:“你昨晚也住在景先生家,你们该不会……”   “不会!”   言柚不想再往下听了。   她今天已经够丢人了。   够!丢!!人!!!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试过自己还可以这么丢人!!!   景清让他到底是个什么品种的狗!!!   “没、没关系的,如果你们有点什么,一定要记得告诉我,毕竟我是你的经纪人嘛,最好要趁早为突发事件准备解决方案的。”Eddie十分诚恳地宽慰她:“虽然你现在还很糊,但是没关系,总有一天会需要我帮你公关的。”   言柚:“……”   我可真是谢谢您嘞。   作者有话要说:  景·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清让上线。   ——————分割线——————   明天可能或许大概双更吧   如果没有就当我没说过哈哈哈哈哈 第20章 晚:-(   拍摄的地点在户外。   虽然是冬天,阳光依然尤为猛烈,站在太阳底下的言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被两三层面包胚围住的馅儿,冷热交加。   大家的效率都很高,一组拍完,化妆师给言柚整理妆发,她则是在空闲的时候回了几条信息,   这个时间点也没什么人能给她发,需要回复的无非就是景咸的微信轰炸罢了。   【小言老师,你待会能不能给我带桶冰淇淋回家?】   【我堂哥家好热啊,再不吃冰淇淋我会中暑的!!!】   【Hello?Hello hello?小言老师你还在冲浪吗?】   言柚无奈地回她。   【景咸小朋友,你是不是水没吊够?打针不疼是吗?】   景咸几乎是秒回的。   【我已经没事啦,你看我今天早上就已经活蹦乱跳的了,不差几口冰淇淋你说对吧?】   对个屁。   言柚将聊天界面切出去,想要去刷会儿朋友圈时,却意外看见了景清让给她发的微信。   微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外加一个句号。   【看左边。】   时间是她查看信息的同一分钟。   言柚对他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往左边看。   刚才还狠狠嘲讽了她不自量力的男人,此时站在阴凉的树荫底下,身材颀长笔挺。   Eddie站在他的身侧,似乎是在同他汇报什么,他偶尔会点点头作为回应。   几秒之后,景清让点燃了一根香烟,燃了的同时顺势抬眼,毫不避让地直接朝她而来。   那眼神似笑非笑,仿佛在说,你最好给我小心点,我现在可在这儿盯着你呢。   “……”言柚静了片刻,转了个身,只给人留了个背影。   不怪她无情,主要是刚才在车上那一波太丢人了,她是真没想好要用哪种态度去对待景清让。   尤其是Eddie后面还给她瞎来一通翻译,快把她这辈子的脸都丢尽了。   为了显出自己很忙、没有时间去给他这个大老板打招呼,言柚给手机接上了耳机,装作在接电话的模样,实际上打开了她写小说的那个app。   她这次为了轻薄上阵,没将电脑带来加州,用手机码字速度太慢,只能鸽了几天。   言柚其实已经好几天没有上过app了,主要还是怕自己鸽太久被读者骂。   没想到居然没有一个人对她口诛笔伐,反倒都是在对小说内容进行讨论。   【唉姐妹们你们说这个男主他是不是人?他除了性格奶一点无一是处!】   【我要是女主我现在就动手打他了!你们听听男主这叫什么著名言论?】   【我怀疑作者鸽就是为了让我们把她骂清醒一点,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狠虐这个狗东西:)】   言柚:“……”   就知道你们要骂我鹅子。   言柚断更前的最后一章的内容是爱慕小奶狗男主的学姐故意制造误会,男主中招,女主跟男主提了分手。   结果越往下翻,她发现评论的风向越歪。   【太太不如我们商量一下,把小景扶成男主怎么样?这个狗东西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臣附议!!!我喜欢小景!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小景老婆!】   【太太我又三刷了一下这篇文,我发现小景虽然出场时间太晚了,但是扶成男主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嘛,实在不行就男女主BE,让女主跟小景跑~】   【臣附议附议附议附议!而且以小景的性格,我女鹅和小景如果开车了,那一定……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言柚:“???”   她把自己剩下没看的评论都翻了一遍,发现要求她将景清让扶成男主的占了评论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都是在骂男主的。   言柚惊了。   就算男主再怎么不讨喜,也不能骂她鹅子啊呜呜呜!!!   翻完了所有的评论,言柚没忍住,一脸复杂地望了一眼评论的议论中心——景清让,后者的目光已经不在她身上了,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台电脑,在组里摆的桌子上办公。   他就这么坐在那里,坐在一张小矮凳上,大长腿无处安放似的,直接跨在桌子外面,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姿势,却依然抵挡不住他一身贵气。   言柚哽了哽,关上了app,开始思考要不要为金钱低头这个问题。   毕竟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言学裕和冯女士搞兼职是他俩的事情,作为一个成年人,她还是需要自己养活自己。   再说了,像言学裕这种狼人自爆式直播,谁知道能撑多久?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没灵感和新鲜菜种,最后还是要靠她来养活一家人。   她家现在算得上是毫无积蓄,万一家里有谁生了病,都不知道该去哪里找钱。   可是真按照他们的意思,把景清让扶成男主吧……   言柚又偷偷摸摸看了他一眼。   景清让还在电脑前,耳朵上边挂了白色的耳机,不知道是不是领口扣太紧了,他单手扯了扯领口,用了点力,直接将扣子扯开了一颗……   言柚咽了咽口水。   毕竟是个反派,不……不是很好吧……   这不就是道德和人性的较量吗……   言柚盯着出了神,完全没能听见那边工作人员在喊她。   直至那人跑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Hey Yannis,到你了。”   她才如梦初醒。   且,完全没有看见在她为自己的走神道歉时,一直被她盯着的“大反派”忽的转过头,凝着她。   景清让来时,接到了一个国内长途。   是他委托的私家侦探打来的。   私家侦探对景清让说,因为他当时选择人的随机性,穆家并没有报案,再加上当时的他什么都不愿意说,所以警方并没有立案,没有办法很快调查出事实。   不过既然已经调查了这么一段时间,肯定还是能查到一星半点的。   私家侦探只给了他一个信息,就是那家家主姓言,是个生意人,家庭经济条件比较富裕。   他说的没错,当年的景清让确实算是随机选择的。   那天的他从穆家出来,过马路的时候就这么停在了半中央。   他是踩着红灯开始的点突然冲出去的,没有任何的征兆。   他以为他马上就能告别这个世界,就可以解脱了。   没想到最后的他,只听见了轿车刺耳的急刹车声。   车上下来的是一个有点儿圆润的中年男人,没有像其他司机一样对着他破口大骂,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孩子,没伤着你吧?”   他漠然地望着这个男人,心里想着,怎么就不直接撞死我?   哦,想起来了,如果撞死他,应该是要背负刑事责任的。   那算了,死之前还是不能祸害别人。   结果就在他打算换个地方时,中年男人拉住了他,问他:“孩子,你是不是走丢了?”   一开始,中年男人把他带去了派/出/所,可是他就是为了离开穆家,故意走丢的,所以他什么都不愿意说。   后来,中年男人大概是不忍心再让他一个人街头流浪,就把他带回了家。   现在回想起来,能在那个年代在湖湾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拥有一幢别墅,是挺有钱的。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放到马路边的言柚身上,若有所思。   他看过资料,她小他五岁,姓言,湖湾本地人。   唯一没有提到的,就是她的家庭。   但,就从他对她的理解来看,她并不富裕。   在进Vague之前,她除了上学和家教,还会去跑商演和咖啡店兼职调咖啡。   如果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怎么舍得自己小孩跑几份兼职吃这种苦?   除非是……   景清让皱了皱眉。   除非是家里发生了什么意外,才能令无忧无愁的她变成如今这般的自立,而不是出了事只会撒娇抱怨的温室小花朵。   就算有些事情对得上号,他也不能贸然跟她相认。   知道“穆明谦”这个名字的人不是只有穆家人和她。   人总是要谨慎一点才好。   既然那一年没能杀死他,那么现在的他就绝不能轻易寻死,或是窝在角落处苟活。   人呐,总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   -   言柚结束了一整个下午的拍摄,向工作人员一一道谢后,原本站着景清让和Eddie两个人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个。   Eddie帮她披上外套,问她晚上想要吃什么?   言柚思忖片刻,打算遵从一下自己的职业,去吃份沙拉就好。   当然,她点的是肉最多的沙拉套餐。   冰淇淋当然是不会给景咸带的,总不能带过来一个活蹦乱跳的人,回去就成了病秧子,那她就真没办法跟景家父母交待了。   Eddie把她送回景清让家。   临走之前,他突然问言柚:“前两天我接到一个剧组的面试邀请,你想不想去?”   言柚迷茫了下:“剧组?让我去演戏还是去走秀?”   “啧。”Eddie嫌弃地看她一眼:“你去剧组走什么秀?乡间小路走猫步吗?”   “哦,那就是演戏了对吧?”言柚恍然,接着果断道:“不去。”   “你不是缺钱吗?”Eddie有点惊讶:“你要知道,演戏比走这些show要挣钱多了,就算你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模特,可光是顾忌你背后靠着的这座大山,都不会有剧组敢亏待你。”   “很多钱吗?”言柚懒懒歪过脑袋。   “废话,人家有名字的演员演一集的片酬可是以万为单位开始算的。”Eddie报了个天后的名字:“你肯定不会陌生她的名字吧?你知道她片酬是多少钱一集吗?”   言柚摇头。   Eddie朝她比了个数字:“六位数起步。”   言柚恍然大悟,拖腔带调地“哦”了一声:“那是真挺挣钱的。”   Eddie见有希望:“那你拍不拍?”   言柚:“不拍。”   无比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   Eddie:“……”   “我以为既然你缺钱,应该不会拒绝这个。”Eddie恨铁不成钢地剐她一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有Vague给你做靠山,你不需要靠卖/肉去获取资源,也不需要到处去试戏求导演求制片人,只要Vague愿意捧你,你就永远都不会糊。”   “可是我不会演戏。”言柚轻叹了声:“我总不能去祸害观众的眼睛。”   “不会演戏可以学。”Eddie敲了敲她的脑袋:“公司有的是资源。”   “可是我觉得公司对我太好了,如果我不争气,烂泥扶不上墙,我就无法回报公司了。”   言柚正了正神色,很认真地说:“还有就是,我很感谢Louis和Carolina给我机会,我不能辜负他们两个,无论我以后会不会往影视这方面发展,最起码现在,我必须专注于我眼前的模特事业。”   “Eddie,虽然我是很穷,是很缺钱,我家只有我一个能稳定挣钱的劳动力,但是做人不能没有原则,我不能对不起Louis和Carolina。”   见言柚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Eddie也不再坚持。   看着言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发动车子的同时,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对方没有说话,静静等待打给他的这个人开口。   Eddie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面儿上露出少见的严肃。   “景先生,我刚刚问了Yannis是否要往演员这个方向发展。”   耳机里终于出现了对方的声音,如他一贯的漠然清冷:“她怎么说?”   “Yannis说她不愿意,想要先把注意力放在模特事业上。”   “还有么?”   “有的,我按照您的吩咐如问了,Yannis确实是说她家不富裕,她是他们家里唯一一个稳定的劳动力。”   景清让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   “辛苦你了。”   另一头,正在会议室外的景清让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查到他们的家庭背景之后,再往他们家的工作经历上查一下。”   -   后来这段时间,言柚再没在加州的别墅里见到过景清让。   据景咸所说,她堂哥在言柚拍摄的那天晚上就飞去了华盛顿那边,也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才能回国。   言柚留在加州玩了一天,而后就搭飞机回了湖湾。   回国以后,她就没有休息时间,所有时间都被安排了个满当,必须开始高强度工作了——当然,这指的是她的两项兼职,再加一项本职工作。   她和阚琳玥像以前一样碰头谈天说地的时间越来越少,两人大多都在家里碰面,打声招呼就各自冲澡睡觉。   倒是经常能看见她和王聆岚手挽着手,如同过去的她们一样,情同亲生姐妹。   不舒服肯定是有的,但以她现在的立场确实也无话可说。   两人不在同一个经纪人手下,跑的行程不一样,其中虽然会有交叉,可相处时间肯定还是她俩更多。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在一起谈心,言柚甚至能感觉到阚琳玥对她的态度比以往要客气了些许。   尽管Louis不喜欢她,王聆岚面善嘴甜,起码在Vague里是很受欢迎的。   就是对言柚,态度从一开始到后来都没有变过,依旧是不冷不热。   言柚一开始就没有在意过她,这会儿更不打算去理会她这些若有似无的小动作。   Vague的工作人员已经将她的官方微博经营起来了,靠着几场show和时尚大片在群众视线中刷脸熟,慢慢积累了一些属于自己的人气和粉丝。   而前段时间,Louis帮她拿到的一支广告也即将进入拍摄阶段。   这支广告的广告主是化妆品届的中低端品牌,靠着一款独特的设计被美妆博主推爆全球,在全世界都极有存在感。   当然,她这个咖位做不成广告的主人公,而是由不同领域、同样年龄段的女孩共同担任主人公。   实际上言柚对娱乐圈并不怎么熟知,只知道红到家喻户晓的那几个,时不时冒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掉回十八线的新笋就更别提了。   这是言柚第一次接广告,多亏了Vague,如果不是Vague,作为新人阶段的她肯定接不到这种咖位的广告的。   毕竟她听Eddie提过,Vague旗下并没有专门往演艺圈发展的经纪公司,会签下她们,只是因为今年刚好打算为自己的品牌培养一批专业模特。   当然,专业模特日后的营业范畴是可以包括不仅限于模特这一行业的,想要往影视圈或是其他圈子发展,Vague也会尽他们所能地给予支持。   广告按照计划需要分成两天拍。   开始的那天,因为Louis找她有事,所以言柚先去了一趟Louis的办公室。   “Yannis,你还记得半个月后的K&K's show吗?这是K&K's show第一次在中国举办,很多东西你都必须注意。”   讲正事的时候,Louis还是相当严肃且专注的:“Eddie跟我说过,你饮食和健身虽然都有在做,但都属于比较随心的。Yannis,虽然你的基础很好,属于天赋型选手,但也不能不注意这两个方面,万一出了问题,会对你日后的工作造成非常大影响的。”   言柚点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没想到Eddie这人还挺严谨的,估计是把她这几天在加州的快乐饮食记录成表给Louis汇报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Louis跟言柚说了一些K&K's show需要注意的问题,以及跟国内show不一样的地方。   言柚全都用备忘录一一记了下来,调到手机屏幕上提醒自己。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Louis敲了敲桌子,面儿上的表情倏地轻松下来。   “最后一点,我听Eddie说,他把你大清早挤牙膏的视频保存下来了,如果你这段时间敢按着心情给我乱来,我就让Eddie发在你的官方微博、Vague的官方微博……”   他状作考虑的模样,然后一拍脑门:“……还有我和Carolina的推特和Instagram上。”   言柚:“……”   她那段视频不仅是素颜,眼下垂到锁骨上的黑眼圈就不用说了,还有那乱七八糟跟鸡窝一样的发型和社会野猪小佩奇的睡衣——   言柚深吸一口气,露出模特标准的完美微笑:“我一定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的。”   “好的,我相信你绝对可以的。。”Louis格外满意:“以后你吃的每一餐都记得拍成视频发给我,每天健身都必须给我打卡,清楚了吗?”   言柚:“……”   面无表情地抬头,眼神跟刀子似的剐了Louis一眼,咬着牙一字一顿:“谢谢您的鞭策,我一定会努力的。”   -   从办公室里出来,言柚的心态已经崩地不成人样了。   Eddie——有朝一日,她一定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强人所难,什么时候风水轮流转了,就是她言柚一报还一报的大喜日子。   大!喜!!日!!!子!!!!!   想着下午还有工作,言柚打算先去楼下咖啡厅买杯咖啡。   平时非带糖拿铁还有焦玛不点的言柚,今天站在咖啡厅的点单台,对着餐牌看了老半晌——   “请问——”她眼中充满希冀地问点单的小姐姐:“无糖的拿铁和焦玛,会长脂肪吗?”   小姐姐轻“啊”了声:“理论上是不会的,但是拿铁和焦玛都是要放牛奶的,所以……”   “……算了。”言柚放下餐牌:“来杯黑咖吧。”   “又又,你居然开始喝黑咖了?”   她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言柚回头一看,果然是阚琳玥和王聆岚。   “琳玥你是不知道,人家言柚要去K&K在中国举办的首场show,当然要提前做准备了。”   王聆岚阴阳怪气地说完,径直去前台点了杯黑咖,而后转过头来问阚琳玥要喝什么。   阚琳玥犹豫了下,摇头道:“不用了,不太想喝。”   接而又转头问言柚:“又又,你半个月后要去K&K的首场吗?怎么都没听你跟我说?”   “最近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聊天。”言柚笑了下,含糊地回答她。   “……”   阚琳玥默了默,还是说:“又又,她平时说话都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她瞟了一眼点完单后正在接电话的王聆岚,见她没有注意自己这边,脚步一转,小心挡住王聆岚的视线,拉过言柚的手,小声说。   “又又,你最近一定要小心点,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是粗长里了呢哟罗本!   掉掉掉红包! 第21章 趁T^T   这是什么意思?   言柚愣了愣,可当她还想再问点什么时,王聆岚已经拿着钱包回来了。   “琳玥,我们找个位置坐着喝?”她亲热地牵住阚琳玥的手:“待会服务员会把咖啡端过来的。”   “又又,那我先走啦。”阚琳玥小声说。   言柚点了点头。   临走前,王聆岚特地回过头瞥了她一眼,特别的轻蔑。   她觉得很好笑,并且完全不明白王聆岚对她这莫名其妙的敌意是从哪里滋生出来的。   王聆岚这个人,莫名其妙倒回头来签约,莫名其妙开始盯她,莫名其妙对她产生敌意,莫名其妙地对她阴阳怪气,无论她做了什么,都能明里暗里酸她一下。   就怕是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好相处和随和都是假象,实际上这人就是个红眼病,见不得别人好吧?   言柚能感受到身后若有似无的视线,她回过头,果然是王聆岚在盯着她看。   见她毫不避让地对上视线,后者表情滞了滞,忽地朝她露出一个极其甜美的笑容来。   言柚皱了皱眉,收回视线。   真让人反胃。   拿了咖啡后,言柚去停车场找到了Eddie的车。   她拉好安全带,不太高兴地喝了口黑咖,才开口问道:“Eddie,我怎么老觉得那个王聆岚对我有意见似的。”   怕Eddie不相信,言柚本来把这段时间这人对她阴阳怪气的行为总结了一遍,打算告诉他的,没想到Eddie直接就点了头:“是啊,她应该是挺讨厌你的。”   “为什么?”   言柚更不高兴了,嘟嘟囔囔地小口抿了抿咖啡,被苦得刚松开的眉心再次拧回去。   “我又没有惹她。”   “就咱们去加州那段时间,这个王聆岚找Louis吵了一架。Louis气得在我们经纪人那个小群里面连骂了她半个小时。”   “怎么回事?”   “无非就是,为什么不是科班出身,没有半点基础也没有拿过任何奖项的你,能被Vague看中签下,还能拿到这么好的资源呗。”   Eddie热好车,开着车往停车场出口走。   等车子出了停车场、刷完卡之后,他猛地想起来,轻啧了声,语气特别嘲讽:“她还认为Tiffany针对她。”   Tiffany是阚琳玥她们的经纪人。   这回不等Eddie接着说,言柚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Tiffany怕是气炸了吧。”   Tiffany在他们部门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为人公平公正,这次给人指着鼻子骂搞针对,没当众掀桌子都算是给面子了。   “那可不,Tiffany当天就气到要辞职,被我们好一通劝才消气。”   Eddie摇头:“这个王聆岚估计是呆不久了。”   “我当时一直觉得挺奇怪的。”言柚歪头看他:“以Vague这样的实力,没有必要向一个关系户妥协吧?”   “话是这么说,但王聆岚背后靠着的是Envi——Envi你知道吧?”   既然都打算踏入这一行了,言柚当然知道。   Envi是国内一家发展了有近十年的高端少女时装品牌,品牌名称取自英文“Envy”,粗糙点翻译他的品牌内涵大概就是,穿上了就会让大家嫉妒的意思。   这几年来在国内也确实挺火的,无论是明星还是名媛,衣橱里最少都会有一件、频繁出现在扒明星同款微博上的潮流时装品牌。   这个牌子火了有三四年的时间,占据了一定的国内服饰市场份额,在国内时尚界也具有一定的话语权。   “她这算是来头不小啊……”言柚轻喃:“她家是Envi的么?”   她没想到自己居然能惹上这么一号人物。   “不是,算是跟Envi掌权人有点儿沾亲带故的关系吧,不过人家确实也配合着她作。”Eddie鄙夷道:“Louis说,Vague做这一块的时间不长,没有必要因为他看王聆岚不爽就把Envi得罪了,更何况Vague是景先生的公司,他必须为景先生着想。”   “她当时去另一家公司签合同,开口就跟人要自由的活动选择权——那家经纪公司规模不大,想买她回去做招牌的,王聆岚这一闹人家那里还敢要她?说什么都不肯签她了。”   “后来那家公司被Envi逼得手下艺人全部离巢,因为宁愿破产也不愿意被Envi收购,如今被架得只剩一个空壳子;员工也走完了,就剩公司代表在那里死憋着一口气砸钱强撑。”   言柚听完,一阵唏嘘。   难怪灰溜溜跑回Vague来。   仗着自己有点背景就狮子大开口,却忘了经纪公司最忌讳的就是这点东西。   Vague虽然也没有放权给旗下模特,但好歹是连海外都有名的企业,起码不会像小公司一样苛刻她们,不会有什么肮/脏/交/易,每个月还有底薪垫在那里——   难怪她就是闹地双方不好看,都要签回来。   言柚现在倒是已经明白这女的到底是什么心理了。   无非就是觉得自己才是顶了她位置的那个人,觉得现在属于她的一切资源都是属于她王聆岚的,心理不平衡,嫉妒上了呗。   她想起方才在咖啡厅里,阚琳玥对她说的话。   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黑咖。   顿时一阵反胃。   恰好这时候停了车,她直接扯开安全带,走到垃圾桶面前,干脆利落地将纸杯扔了进去。   -   这次广告的拍摄是在品牌方提供的摄影棚里拍摄。   言柚到的时候,大家都还在准备,Eddie带她过去跟品牌方、导演组等打了声招呼后,她就被化妆师给抓走了。   她来的尚算早,起码演员只有她一个来了,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才陆陆续续来齐。   实际上加上她也就四个人,一个是运动员,一个是歌手,还有一个是演员,都比她要有名气地多。   尤其是其中的那个演员,名叫樊音音,童星出身,年纪虽然比言柚还要小上两三岁,但言柚看过不少她的电影电视剧,极有国民度。   丑闻倒是也不少,比如说成名之后就膨胀了,开始各种耍大牌、欺负小明星、给资方脸色等等。   想到这儿,言柚忍不住偷瞄了她一眼。   她正在跟助理聊天,笑得花枝乱颤,眼泪都飞出来了,被化妆师摁着脑袋转回去,用小棉签一点一点将眼角的泪水吸干。   看起来……性格挺好的,不太像外界说的那么刁钻刻薄的样子。   注意到言柚的视线,她歪着脑袋看过来,然后灵动的小鹿眼亮了亮,朝她挥了挥手,分明是一点架子都没有的模样。   言柚也对她眨了眨眼,侧过头去问化妆师:“我已经画完了吗?”   “妆已经画完了,不过还要弄一弄头发。”   发型师用热好的卷发棒帮她打理头发,分成几缕烫成微卷,看起来蓬松又慵懒。   等待的过程中,言柚低头玩了会手机,刚抬头就见到樊音音站在她身后,眸子里满是对她的好奇。   两人就这么奇特地,通过镜子互相看着对方。   直到化妆师姐姐帮她打理好头发,将她头发散散披在背后,笑吟吟望了眼樊音音,笑道:“弄好了,不打扰你们聊天,我先去忙啦。”   一开始两人像刚才言柚弄头发时那样,都没有说话。   “你真的好好看呀。”   樊音音忽地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她笑起来有点儿傻,直接从无辜的小鹿成了憨憨的树桩,鸦羽般的眼睫毛像扇子一样扑闪扑闪,一点儿攻击性都没有。   言柚向来对这种看上去傻乎乎的女孩子没什么抵抗力,当即就愣了一下,挠了挠头,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也很好看,比电视上好看多了……”   “我都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可以跟你一起合作。”旁边的凳子都被用了,她干脆直接蹲在言柚面前,像个专业追星的小姑娘遇见爱豆一样,激动又害羞:“我在微博偷窥你好久了……”   “偷窥??”   “是、是啊……”樊音音有点儿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我小号关注你了,你是我的特别关注……”   “我是你小号的特别关注?”言柚惊了,她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被樊音音这种级别的演员关注。   不知道是不是言柚反应太大,樊音音以为她生气了,急忙摆手说:“不是的,我想用大号关注你的,可是工作人员说如果我关注你了,你没有回关我,那会很尴尬的,你你你别生气啊……”   “我不是在生气。”言柚被她弄得哭笑不得,解释道:“我是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关注我一个二百五十六线开外的小模特……”   “啊……”樊音音这才放下心来,她起身坐在桌子上,两条腿一荡一荡地,完全不像是在娱乐圈长大的孩子。   “我是在Vague的官方微博看见你的,我那时候一眼就看中你了,正愁找不到你呢,结果没几天Vague就官宣把你给签下来了……”   说到这里,她眼睛亮晶晶的:“漂亮姐姐谁不爱啊,你说是吧?”   言柚怔了怔,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而后拿起腿上的手机,边打开微博边自言自语:“那我要赶紧关注你才行,要让我的漂亮妹妹光明正大地‘偷窥’我。”   樊音音笑得前仰后翻,也点开微博关注她。   “对了。”随手翻了翻樊音音的微博,她突然想起一件事,问她道:“你怎么会去看Vague的新品发布会?”   “我挺喜欢Vague的嘛,而且平时我要是去个机场什么的,记者肯定要来拍机场私服穿搭,工作人员又不能时时刻刻关注我,所以我有时间就会看看这些新品发布会。”   樊音音回答地倒是很流畅,跟提前准备过似的,言柚点点头,正想聊点别的话题,无意间却发现她的脸颊有点儿微红。   “你脸怎么红了?”她指了指樊音音的脸颊。   后者猛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红吗?哪里红?你看错了吧?”   “看来你看Vague的新品发布会是另有隐情?”言柚轻‘嘶’了声,接着逗她:“是偷偷看男模?还是发布会上有什么你的特别关注?你可别说来看我啊,我不会信的。”   “真没有!就……就随便看看……”樊音音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蹿红:“你你你别想着套我话啊,我嘴很牢的!”   “算了算了,不逗你了。”言柚见好就收,收之前还不忘开个玩笑:“看来特别关注也没什么特别对待嘛。”   这回小姑娘终于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我现在是有人设的,要是传出去我会被我经纪人吊起来打……”   “我逗你玩的。”   经过一番交流,言柚看她就跟看自己妹妹似的,这时候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长发:“你别苦着一张脸,你这么做是对的呀,不要乱跟刚认识的人透露自己的隐私。”   樊音音:“也、也不算刚认识吧,我偷偷追你一个月啦……”   “为什么就单单关注我一个?”言柚顺着她的话把话题引来:“你见过的漂亮姐姐应该不少吧?”   “我之前追了好多个漂亮姐姐,不过都没太真情实感。”樊音音轻声说道:“可能因为你是Vague签下的模特吧?我真的特别喜欢Vague,而且你是Vague第一个签下的艺人……”   言柚知道她说的‘第一个艺人’的意思是,签约那天,Vague的官方微博一天发一条新签约的模特,而当时发的第一条官宣就是她。   她这个意思,不就还是因为Vague才会关心自己的?   言柚了然,但涉及到别人的隐私,她也就没有再接着问下去。   跟樊音音这么一圈聊下来,她觉得她认识的“樊音音”跟网上所说的“樊音音”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起码就现在来看,她认识的樊音音又傻又可爱,单纯而没有心机,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直肠子类型。   跟个不会停止散发热量的小太阳一样,阳光而欢乐,似乎永远都是这么欢乐的。   总而言之,是言柚特别喜欢的类型。   -   这个广告说是有四个女主人公,实际上四个人根本就没有交集。   言柚拍摄的时候樊音音是休息的,,她拍过不少广告,有她带着,言柚很顺利地完成了自己的部分。   换下拍摄的衣服后,Eddie还没来找她,言柚给他发了条信息后,坐在一开始化妆的位置上跟樊音音聊天打发时间。   “又又又又,我下个月要进组拍戏,到时候你来给我客串好不好?”   “我可以吗?”言柚挑了挑眉:“不会给你们剧组造成负担吗?”   “就是来客串个片段,又不用片酬,我跟导演说一声就行啦。”樊音音眯着眼笑:“诶你该不会因为没有片酬就不来了吧?那我到时候请你吃饭!”   她笑起来的时候很像那种傻呆呆的小狗狗,言柚也忘了叫什么,憨憨的毫无攻击性,特别治愈又特别惹人怜爱。   “行啊到时候我要挑个最贵最贵的餐厅,好好薅你一顿羊毛。”她开玩笑道:“到时候我一定先饿一个星期再去找你……”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樊音音突然指了指她身后:“你经纪人来了。”   言柚回头一望,果然是Eddie。   “Yannis,告诉你个好消息。”Eddie笑眯眯地拍了拍她肩膀:“你今晚不用吃健身餐了。”   “真的假的?”言柚拖着凳子往后退了一步:“我怀疑你在套路我,想给Louis机会发我视频。”   “我哪有套路你?是真的。”Eddie斜她一眼:“景先生今晚请吃饭,Louis让我们把几个新人都带上。”   “那就行。”言柚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我们现在就要过去吗?”   Eddie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不过你要等我一会儿,我先去上个洗手间。”   Eddie走后,一直安静听他们讲话的樊音音犹豫了会儿,问她:“又又,在你们公司做艺人是不是经常可以见到老板?”   “还好吧。”言柚回想了下自己和景清让见面的频率:“如果说我们不算是总公司签下的模特,应该算是经常能见到。”   阚琳玥她们能不能经常见到她不知道,反正她是挺常能见到景清让的。   “喔。”樊音音点点头。   没过一会儿又憋不住问:“那他……对你们也特别凶吗?”   “是,特别凶。”   这下言柚连思考都不需要,重重点头。   连她自己的都觉得,如果抛去“穆明谦”这个光环,景清让这人真不是个东西。   她都怀疑景家是不是从小就请了一群保镖保护他,才能令他免于因为说话太欠而被人往死里打。   听到这话,樊音音长长呼出一口气,紧张的脸色也因此松懈下来。   这时候言柚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不对劲:“音音,你看Vague的发布会不会是因为……景清让才看的吧?”   据她所知,上一次的发布会是景清让头一次正式参与。   被戳中了少女心事的樊音音脸“唰”一下红了个透彻。   她本来是想否认的,结果梗着脖子酝酿了半天,倏地一下泄了气,干脆承认了:“是啊,不过你可别跟别人说啊,不然我清纯妹妹的人设可就崩了。”   言柚:“……好的。”   她还真不知道事情会是这样一个走向。   工作之余交个朋友,没想到这他妈也能跟景清让扯上关系。   在她打算远离景清让的时候。   ……她都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变相的“阴魂不散”了。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没等言柚发问,她凑到言柚身边,小声抱怨起来:“我真很喜欢他,我想追他的,可是他真的好凶——我甚至怀疑他这辈子都没笑过。”   “所以我深思熟虑了好长一段时间,在想要不要放弃他。”说到这里,她又愤慨起来:“都怪他那张脸,真的气死我了!要不是他那张脸,谁敢凶我我一定给他凶回去!”   “你是说恶龙咆哮吗?”言柚扯出个笑容来,勉强跟她开玩笑。   她确实是很震惊,要不是樊音音这个人当真是把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她就真以为这小姑娘主动接近她是为了追男人了。   “你怎么不说土拨鼠咆哮!”樊音音不高兴地说:“他都快把我气成土拨鼠了。”   “……”   闻言,言柚忽的默了默:“你跟景先生很熟吗?”   “不熟。”樊音音叹口气道:“要不是是我家跟他家有点交情,我估计他这人甩都不会甩我一眼。”   ……这形容确实非常“景清让”了。   “算了,你不是还要去吃饭吗?你赶紧去吧。”她余光看见Eddie从洗手间里出来,主动起身,脸上的小情绪一扫而光:“我也要去吃饭啦,明天再聊吧!”   “好。”言柚轻笑着朝她比了个再见的手势。   “走吧,Tiffany说她们快要到了,我们抓紧时间。”   樊音音前脚刚走,Eddie后脚就到了,提过言柚的包就率先往电梯口走。   言柚忙不迭跟了上去。   她其实不太想跟景清让吃饭,但挨不住美食的诱惑。   如果她不去,肯定又要给Louis直播吃健身餐。   更何况大家都去的话,缺她一个总是不好的。   Eddie和言柚果真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大家都已经围成圈坐下了,给他们两个留了位置。   到了以后,Eddie带头喊了一句“景先生”,言柚不得不硬着头皮喊他。   趁着大家都在交谈,言柚悄悄用余光打量坐在主位上的景清让。   大半个月不见,他的头发又短了些;依然顶着一张爱答不理冷若冰霜的脸,如果有人跟他搭话,他会习惯性微微往下压一下头,表示自己在听。   现在虽然已经入了春,但湖湾仍然是湿冷湿冷的,他却跟不怕冷似的,内里穿了件高领衬衣,外面套着他一贯喜欢的黑风衣。   他捏着茶杯,手指修长,骨节根根分明,时不时轻抿一口——   她记得上一次见面时,他这般好看的手指捏的是香烟。   这么想起来,景清让这人好像嗜烟如命,总是离不开香烟。   那她就更没有理由不远离他了,言柚默默想着,毕竟她是真的真的很不喜欢烟味。   就算是他抽,她也不喜欢。   餐桌上,菜还没上来,只有Louis不怕景清让,在带头聊天。   景清让当然是没有参与的,他默默听着,偶尔会拿起手机处理事情。   言柚回过神来时,大家不知道在聊什么,笑声一片。   她也跟着笑,谁知正好被Louis抓到,不怀好意地提议:“Yannis,今天景先生请吃饭,你和Eddie都敢迟到,待会儿记得自罚三杯。”   “我们是因公耽误的好不好。”Eddie面不改色地撒谎:“你又不是不知道下午Yannis有拍摄,我们还是提前完成了赶过来的。”   Louis叫嚣:“那我可不管,总之敢让老板等,就给我罚酒。”   紧接着两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来。   Eddie是跟着Louis从美国回来的,关系很铁,就算只是平常的斗嘴都十分有看点。   毕竟景清让在这儿就跟个背景板似的,或许其他人还会注意一下他的眼色,只有Louis和Eddie都不会因此小心翼翼。   连言柚都没有偷偷玩手机了,停下来听他们吵架。   然而,就算是这样的场合,虽然轻松,但也不是没有能让人产生很大压力的场合,还是会有人没有眼力价。   “Louis,既然今天提到了,我想问你个问题。”   争吵蓦地被打断,Louis循声望去,看清是谁之后,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起来。   王聆岚优雅地抿了口茶,眼神扫到Louis脸上时,视线毫无偏差地在景清让脸上停留了瞬间——   约莫着是在观察景清让的脸色。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跟阚琳玥的资历都比言柚老,T台走得比言柚多——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的专业素养明显高过她,为什么她都开始接广告了,我们还只是走走国内T台、拍拍平面照?”   在场的人都没想过她居然敢在这种场合提出这个问题。   所有声音在刹那间停止,没有一个人不放下正在做的事望向她。   而她这番话里的另一个主人公阚琳玥,脸瞬间白了。   而就在她抛出问题的同一时间,言柚终于明白了她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王聆岚在打赌。   她在赌景清让会不会管这件事。   当着大老板的面提出质疑,她的目的性到底有多强,是个傻子都能想到。   闻言,Louis脸色一变,杯子“啪”一声摔在桌子上:“你这是什么意思?质疑我只把好资源给Yannis?”   “如果给你造成了误解,那我向你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虽是这么说,但王聆岚脸上没有半分抱歉的神情,反而只有得意,以及胸有成竹。   她向人打听过了,Vague这个掌权人是一个特别公正的人,虽然护短,但在公司内部的问题调和中,从来不会偏袒任何人。   王聆岚坚信,只要自己有这个胆量在他面前提出来,他就一定会帮自己。   “我没有在质疑你偏心,也从来没有想过、更是不敢这么质疑你,可我对这件事情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要趁这个机会,向Louis你请教一下。”   言柚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随之而来的,不可置信和荒谬。   不可置信是觉得王聆岚这人怎么能够没脑子到这种程度。   荒谬是针对她的话,以及她昭然若揭的心思。   她的智力到底残缺到什么地步,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质问Louis?   说的不好听一点,明面儿上她是个模特,是公众人物,但如果Louis因此记恨上她,完全可以一点资源都不给,直接雪藏,利用合同让她从此在这个圈子里销声匿迹。   同时,言柚还格外好奇,她到底跟Envi那边关系有多近,才能让她敢在Louis面前、在景清让面前肆无忌惮。   “如果你非要让我在这里告诉你原因,那我确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Louis冷嗤一声:“毕竟当众丢人的可不是我。”   “当初广告招募演员时,我把你们三个人的资料全发了过去,而你,王聆岚——”他黑着脸,半分情面都没给她留:“是第一个被退回来的。”   Louis从来就不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他已经为了兄弟受了一次气,这回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忍了——   尤其是被当众质疑他作为一个决策者偏心这种侮辱。   王聆岚怎么都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   她本以为当着景清让的面,Louis肯定要找一些堂而皇之的借口。   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坦率。   “我……”   她张张嘴,却发现自己是如此的难堪,挣扎了半天愣是没能蹦出一个字来。   要不是当众被人挑衅,Louis压根就不愿意给她哪怕是半个正眼。   “如果……”   “如果。”   他正想接着往下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三流小模特做人,身边一直一声不吭的人倏地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如果你对公司不满意,那就滚出Vague。”   景清让的声音很冷很冷。   他本来就高,纵使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人也是高高在上的。   “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进了Vague就给我守好本分。”   景清让锐利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王聆岚,吐出的话比用匕首扎人还要痛。   他不是惯有的面无表情,而是那种、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生气了的表情,一字一顿地说。   “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容忍度。”   作者有话要说:  夜色大事记:   ①护妻狂魔小景上线   ②可爱助攻小音上线   ——————分割线——————   当你们看到更新的时间,就说明,从这章开始,我没有存稿了......   不过没有存稿还是更的比有存稿还多!!!就可以抵消掉迟到了叭QAQ   以后的时间可能都不会固定了,所以......建议大家别等更新,第二天早上再来看,毕竟美貌更重要!别熬夜哈!秃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绝对不可以秃!   然后就是,从明天开始,里里的手动防盗就要上线啦。   今日评论也发红包!   ————   码字码失眠了,就随便说几句吧。   景清让和又又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可能没有想象中的狗血,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平淡。   景清让这个人,他的性格决定了他,在不是百分百确定又又就是当年那个妹妹,就不会轻易跟她相认。   他算是一个很纠结的人吧,一方面警告自己,不要过多地把注意力放到这样一个人身上,一方面又不由自主地被又又吸引;一边克制自己,又一边放纵自己。   在他不知不觉被又又触动的每一次,他的内心都不愿意去承认,可到头来,又自己打自己的脸,忍不住去靠近又又,去认识她,去了解她,去挖掘她。   我每条评论都有看,天天都会被评论逗笑——觉得你们每次骂他狗男人的时候都特别有趣。但是希望你们不要讨厌他呀——他已经够可怜了,真的。   火葬场会有的,该来的时候就来了,但是!!!也给让一让多点关心吧~ 第22章 夜T^T   一时之间,无论是Louis,是王聆岚,还是其他人,没有一个敢开口接他的话。   他坐在那里,就是绝对的威严。   言柚想笑,却又不敢笑,她轻飘飘瞥了眼王聆岚——后者的脸色很差很差,几乎是要裂开的那种难看。   她大概是真没想到景清让居然会当众给她难堪,话说的毫不留情,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了。   更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在场几乎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一种扬眉吐气的表情。   “琳玥。”她干巴巴叫了声,不顾阚琳玥的脸死灰一样的惨白,小声说着:“你对这件事就没有意见吗?不止是这次广告,还有K&K,还有加州……”   “你别说话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阚琳玥硬生生打断:“你不要无中生有。”   阚琳玥对她的脸色从来没有一刻是这么厌恶的:“我跟你要一起活动,所以不能把关系闹太僵,所以每次你背后说又又坏话的时候,我也从来没有参与过;因为不想又又跟你有矛盾,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可是现在你居然还想要拉我下水——”   “你是不是非要让我觉得你这个人恶心?”   “你!你不是也……”   王聆岚原本以为平时她的沉默即是默认,哪儿想到阚琳玥实际上会是这个意思?   阚琳玥没有再接她的话,低声询问坐在她身侧的Tiffany方不方便跟她换座位。   直到身边的人换成了Tiffany,她终于明白了什么什么叫做不讨喜。   回想起来,好像自从自己进Vague开始,就没有讨喜过。   Louis的厌恶是明晃晃的,Tiffany向来高冷,与她之间的交流就更少了,除去必要的通知和交流,Tiffany几乎是在放养她。   如果不是那个言柚顶替掉她的位置,王聆岚颇为嫌弃地撇了眼阚琳玥——   最起码她就不用跟这别人同享一个经纪人了。   更不用在众目睽睽之下,连着被三个人给脸色。   想到这,王聆岚捏着杯子的手默然捏紧,力道大得似乎要把茶杯捏碎。   死死盯着望着坐在她斜对面的言柚——   她倒要看看,若真出事了,Vague这帮人还会不会护着她!   -   被王聆岚一闹,现场的氛围直接将至冰点。   Louis原本的计划是饭后还有下一轮,这时候看着萎靡不振的大家和周身气场明显骤降的景清让,一句话哽在喉咙里不知道还要不要接着提。   他气归气,可在场的大家在一段时间的高压工作之后,好不容易有个公费放松的机会,总不能让大伙儿败兴而归吧。   直到景清让说了一句,他待会儿有事,可能要先走,Louis这才虚虚应了声,笑着问大家,下一趴想去哪里玩。   饭后,大家一起打车去目的地,言柚看着跟在Tiffany后面上车的王聆岚,忽的没了兴致。   她找到Louis,下巴对着Tiffany那车示意了下,轻声道:“我今天不是很舒服,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点。”   Louis知道她是什么意思,没有阻拦,很爽快地放她离开。   只不过两人刚聊完,Louis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应了几句,而后对言柚道:“阿让说让你在这儿等他,他送你回家。”   景清让?   “他不是早就离开了么?”   言柚记得饭吃到一半他就走了。   “我也不知道他。”Louis耸了耸肩:“他现在应该已经快到了。”   正说着,言柚侧边蓦地传来一道刺眼的车前灯。   她下意识用手臂遮住眼睛,等眼睛适应之后再缓慢把手臂撤下来。   面前停着的不是那段时间景清让常开的Panamera Turbo,这次换了部劳斯莱斯。   同样的深银灰色,言柚深深怀疑这人是不是对这个颜色有什么特殊情结,不仅是车,就连衣服穿得频率最多的也是这个色。   “快去吧。”Louis见状,将她朝着车的方向推了一把:“再迟一点那祖宗又要不耐烦了。”   言柚“哦”了一声,拿着包走向劳斯莱斯,然后用手叩了叩副驾驶的车窗。   车窗慢慢被拉下,露出他清冷的脸。   “景先生,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好,还是不麻烦您了。”   他跟没听见似的:“上车。”   “景先生,真的不麻烦您了,况且我记得您今晚还有事,您还是……”   景清让单抓着方向盘的手烦躁的扯了扯领口,再开口时嗓音里果真染上了极度的不耐烦:“是不是非要我抱你上车?”   他冷若冰霜的态度,让言柚觉得这人一定是非常、非常讨厌自己的;可就他现在这个表情,她又丝毫不会怀疑,要是她在接着拒绝,景清让一定会说到做到,直接把她粗/暴地塞进去。   她叹口气,往前走了两步,要拉开车门时却发现车门锁了。   言柚不得不回去副驾驶:“景先生,麻烦您开一下后座的门,可以吗?”   “不可以。”他毫无温度地扯了扯唇角:“坐副驾驶。”   “……哦。”   言柚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毛病,猝不及防说要接她回家,明明都已经离开聚会起码半小时了——   等等!?   他该不会是……   在停车库里等了她半小时吧?   这么仔细一想,他的车子好像确实是从地下停车库里出来的。   她的方向感绝对不会错,因为他们这次吃饭的酒店就是言柚第一次见到景清让的那座古堡式酒店。   那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让她印象深刻了,以至于发生的细节亦或是别的,言柚一个都没有忘。   可是……   景清让这人一看就是秉着“时间就是金钱”的铁原则,怎么可能会为了她浪费半小时?   “路边不能停车。”   她思绪正纷飞着,车里头又开始催她。   言柚忙不迭拉开车门往车里钻。   说实话,景清让这几次接她的车,都是言柚从来没有坐过的。   就算以前家里还富裕的时候,也开不起这种车。   然而现在的言柚完全没有心思去好好体验坐豪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她满门心思都扑在思考‘景清让到底是不是在等她’这件事上。   因而,当眼前骤然间出现一片黑压压的人影时,言柚径直被吓了一大跳,险些从座位上跳起来,然后被他的手按住了肩膀,稳在座位上。   她委实被吓到了,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手紧紧扒拉着扶手,感受着他低头时轻柔拂过她鼻尖的软发——   言柚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那种,近的不能再近的距离,不需要她伸手,不需要她低头,甚至连动都不需要她动一下,就能触碰到他的任何一个地方的——   以及存在感极强、因他虚虚欺/压在她身上,而让双方一举一动都变得令人心跳不已的——   动作。   ……   景清让倾身过去,一手拉住了她边上的安全带往回拉。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因为他不得不面朝着她,而看起来暧昧异常。   他个子高,拉过安全带往回带的时候,顺势垂眸,借着月光看见了此时连眼睫毛都颤动不起来的她。   她也垂着眼,紧紧咬着下唇,连鼻尖儿都红了;扒拉着车扶手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呼吸秉得很细很细,就连胸腔的起伏都被她刻意降低再降低。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她的唇上。   大概是因为吃完饭没有补口红——也有可能是补过了,唇瓣看上去很干,还有点儿掉皮,一块鲜红一块淡粉。   很干燥很干燥。   干燥得让他莫名其妙滋生出一种,令他口干舌燥的感觉来。   他有些控制不住地低头。   攥着安全带的手猛地收紧。   能再低一点的话……   景清让的喉头忍不住滚了滚……   下一刻,景清让那侧的车窗突然被人敲响,很大声,惊雷似的,直接将两个如在梦中的人惊醒。   景清让的动作猛地顿住,脸色一点一点冷下来。   他看也没看窗外,一只手‘啪’一下将安全带狠狠往下一扣,充满了报复意味似的,而后才按下车窗。   周围的路灯大概是出故障了,光线很暗,车窗外很黑,导致两人都没有看清窗外站着的是谁。   但是刚才,他们车的旁边只有正在等车返程来接他的Louis,想也不用想现在能敲车窗的有谁。   “Louis你现在是不是很闲?你要是……”   景清让冷着脸,话语里的讥讽意味随着车窗的下摇逐渐加重。   直到车窗完全降下,露出张陌生的脸,景清让嘲讽的话倏然顿住的同时,车窗外传来了一句极为铿锵有力的——   “这是您违章停车的罚单,请您在规定时间内到有关部门缴清违规罚款!”   景清让:“……”   言柚:“……”   -   银灰色的劳斯莱斯在马路上飞速奔驰。   言柚吓得一把抓住拉环,白着一张脸问他:“你别开那么快啊,待会又要给交警抄牌了……景清让!!!”   这人有病吧!!!   怎么她说完以后开得更快了啊啊啊!!!!!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刺耳的急刹车后,劳斯莱斯终于停下。   景清让熄了火,一言不发地开车门、下车,‘砰’一下把车门摔得震天响。   言柚:“……”   这种情况要怎么办?   他这么生气,应该是觉得在自己员工面前丢了面子把?   那她是不是得安慰安慰他?   只不过……   言柚往他离去的方向看过去。   他去药店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   景清让回来时手里拿着个印着很大药店logo的小塑料袋,看上去里面装了好几样东西。   他关上车门后,小塑料袋直接被抛进了她怀中。   言柚打开一看——   里面有润唇膏,有唇蜜,还有唇膜和唇刷。   她怔住:“给我的?”   他轻应了声,没启动车子,而是从侧边拿出了烟盒和打火机,动作熟练地点燃、咬在嘴里。   言柚将每一样都拿出来看,接着再放回去,奇怪地问他:“你给我买这些做什么?”   “你今天不是试了很多只口红么?”他咬着烟,话说得有点儿含糊不清。   听他这话,言柚下意识舔了舔干裂的唇瓣。   她负责的是一整个系列的红色系。   这种中低端品牌最显著的一个特点就是价格适中、色号多而齐全。   一开始导演让她拍的是裸色系,没想到都拍一半了,导演又认为她更适合红色一些。   而后一整个红色系试色试下来,言柚原本对这个品牌所有的兴趣都被磨灭了。   到后面,她甚至开始觉得这个系列的红色口红都是一种红色。   以前觉得能够代言化妆品是特别幸福的事情,只需要做平时都会做的事情,还不需要自己动手,会有工作人员帮助你上妆。   这样不仅能有酬劳、能得到曝光率,还能得到赞助商的赞助,何乐而不为?   直到现在言柚才知道,什么叫做:没有一行是容易的。   只不过……   “你是不是专门去问Eddie我今天做了什么?”   她歪过头,有些惊奇地看着景清让。   景清让也侧过头,透过药店渡过来的光线凝着她。   他看见她如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发尾那儿还在褪色,是干枯的稻草黄色;怀中捧着他买的几盒唇膏,微张着唇瓣,表情很惊讶,似乎不认为这种事情是他景清让应该做的。   今天知道她连着试了十多根口红的时候,景清让还有些不理解。   不就试个色么,Eddie怎么就说人辛苦了。   接着Eddie才跟他解释,不停地上妆卸妆是特别伤皮肤的。   他这才了然。   只是此刻,他看见言柚拧开唇蜜,往唇上挤了一点,均匀往唇瓣两边涂抹开来;他看见唇蜜在她唇上形成一层薄薄的膜,唇瓣顿时变得水嘟嘟的让人一看就想要——   吃掉。   景清让喉头滚动了下。   深吸口气,他靠回驾驶座,望着窗外夜晚的街景吸烟。   直到那根烟慢慢燃尽,他低沉的声音才传到言柚耳中。   “嗯,是我问的Eddie。”   这回他看起来倒是神色如常。   言柚低头将袋子里的东西收拾好,再小心装进随身带着的包里去。   她轻轻应了景清让一声——实际上她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刚才那个问题也只是不小心脱口而出的产物罢了。   没一会儿,她听见景清让发动车子的声音,很快,轿车又奔驰在马路上。   这一次景清让不再需要言柚指路,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她的小区。   “景先生,谢谢您今晚送我回家。”   她朝景清让道谢,正要下车时,发现这人居然又故技重施,把车门锁得死紧。   “景先生。”言柚抬高了些音量:“谢谢您今晚送我回家,我先回去……”   她后面那句话没能说出来。   因为景清让捂住了她的嘴。   又是同样一个姿势——像要给她扣安全带的、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的姿势。   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横了一条胳膊在他们两个之间。   “言柚。”   他嗓音低低地唤她名字。   “你还记不记得你欠我一个条件?”   条件?   言柚本来就被他没头没尾的动作吓蒙了的脑子一顿,缓了好久才想起来,景清让说的是那天在车上,他不小心看见了她的聊天记录后引发的一系列乌龙。   那时候的言柚问他,要怎样才能令他消气。   而景清让是这么回答的。   先欠着。   似乎是看出言柚已经想起来这件事了,景清让又问:“今天吃饭的时候,我帮你撑场子,你是不是应该报答我?”   他说的有理有据,言柚无法反驳,她想回是,却因为受限制的嘴唇不能出声,只能用手指指了指他的手背,示意她放开自己。   景清让当然不可能放开她,反而是捂地更紧了。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他淡声说。   无奈之下,言柚只能用下巴尖儿在他手心里垂直画线,证明自己是赞同他的话的。   “那么后天,你陪我出席一个晚会,以我女伴的名义。”   嗯???   陪他出席晚会吗?   听到这句话的言柚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愣。   她还以为景清让会让她做一些十分困难亦或是比较难为情的事情。   没想到只是要带她去蹭吃蹭喝吗?   “你这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等了几秒,他果然又开始不耐烦了,凉着嗓音说:“你要是去,就点点头。”   能蹭吃蹭喝当然比要做其他任务要好得多,起码去晚会对于言柚来说,尚算是一件比较轻松的事情。   她哪知道如果这次不答应,这人会不会又想出些为难人的任务给她做?   于是言柚当即便点了头。   她以为这件事情说完了,景清让就该放开她了,结果他的手还是紧紧按着,分毫未动。   “唔……”言柚被他捂着难受,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外扯。   可惜无论她怎么扯怎么拔,景清让这手就是分毫不动。   “言柚。”   他嗓音很低地叫了她一声。   这一句的情绪明显跟刚才那句不一样,言柚总觉得他在忍耐点什么。   是那种,一直在克制的感觉。   “景清让……”她含含糊糊地喊他名字,松开了抓着他手腕的手:“你能不能先把手拿开呀?我都快不能呼吸了……”   他应声松开了一些,却依然没有松开手。   就这么四目相对之间,景清让能感受到她温热的呼吸在他手心荡漾来荡漾去,撩得人心痒痒,撩得人只想要一探究竟。   “言柚,我还有件事想要确定。”   月光之下,景清让收起了他的锋芒,虽然看着还是那么冷淡矜贵,眸中却是染上了那么几分很浅很淡的柔和。   “我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景清让凝视着她,吐出来的字音轻飘飘的,像一根羽毛,在言柚的心窝上轻柔得挠来挠去。   言柚完全不知道他想要搞什么。   或者说,他今晚所做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预料。   最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主动权。   只能就这么看着他抬起手,动作小心地替她将垂在脸颊处的碎发别到耳后——   言柚蓦地瞪大了双眼。   因为,他将自己的唇,贴在了捂着她唇瓣的那只手背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呜呜呜今天写不来太肥的章了   不过还是写到了进展上!!!!!!!   作者太困了没话说了晚安晚安!   这章也揪红包!   对了再说一下领红包的规则,我发红包都不是当天发的,会迟个好几天慢慢发,所以在我发这一章的红包之前评论都是有效的,但是如果这一章我已经发过了,之后的评论就不会再发了~ 第23章 色T^T   夜空寂寥,老旧居民区黑压压一片,一侧的小卖部用低音炮放着七八十年代父辈爱听的情歌,旋律里头的男人声嘶力竭地质问为什么没有人爱他。   果然砸了钱的豪华座驾就是不一样,隔音效果一等一的好,言柚能看见小卖部老板跟着情歌撕心裂肺地飙高音,耳朵却是半点声音都听不见。   她感觉距离景清让贴着手背的吻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结果匆匆接完冯女士的电话后,发现仅仅过去五分钟而已。   言柚在揣摩他的意思。   尽管他的意图显而易见。   可他最后那句‘证明他的心意正确与否’的话,着实让她迷惑。   他这是什么意思?   喜欢上她的意思吗?   不可能。   言柚随即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从一开始景清让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敌意就是明晃晃的,甚至不会顾及有没有他人在场。   或者说,他这个人的的确确就是以自我为中心。   讨厌她,厌恶她,所有外露的情绪言柚都能在他脸上见到。   她觉得过于荒谬了。   就算他帮助过她好几次,包括今天,就算他真的只是针对对王聆岚这个人,景清让今天确实也算是在帮自己说话的。   那……难不成是之前的几次示好起了作用,他早就对自己改观了吗?   或者说,他改变了策略,打算以进为退,恶心自己,免得自己再纠缠他?   一时之间,她的心情变得异常复杂。   “景先生,我想知道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纠结许久,言柚还是打算问问他。   不等景清让说话,她又蓦地换了个问题:“景先生,您不是很讨厌我果果吗?”   可话一出口,她又后悔了。   她觉得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像是幼儿园的小朋友过家家。   如果景清让说,对我其实还是很讨厌你,我刚刚只是想测试一下你对我还有没有非分之想。   那下一刻她是不是还要叉腰冲他大喊:“哼!景清让!人家要和你绝!交!”   “……”   言柚顿时打了个寒战。   “你别说……”   “不讨厌了。”   话未出口,言柚就被他的斩钉截铁给堵了回来。   “以前是我误解你了。”景清让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向你道歉。”   又是道歉。   印象中,景清让一共就跟她道歉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加州,在他的卧室里,景清让险些亲到她。   这一次,是景清让真的亲到“她”后,衍生出来的道歉。   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景清让在为了什么道歉?   只不过……如果放在那时候,言柚可能毫不犹豫就承认了,但现在的她一想到要跟他断了关系,心情就十分复杂。   她明白断了是对两人最好的结果,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她。   毕竟她这么没用,什么都帮不到他。   经过那一条,景清让弟弟对他这个人的家世背景进行一番详细的剖析之后,言柚算是对他又有了一个更为深刻的认识。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景清让都不需要她这个累赘。   她也绝对不能够成为景清让的累赘。   她必须,该断则断。   如果难以割舍,就要采取一些特殊手段。   想明白了,言柚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言辞道。   “景先生,我觉得我们还是别浪费彼此时间了,无论是对你而言还是对我而言,都不值得。”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言柚都觉得景清让的智商还是十分在线的。   起码他是一点就通,不需要他人去各种明里暗里地暗示解释。   于是他现在轻嗯了声,大概是表示同意的意思。   言柚很满意,打算让他打开车门锁放自己回家。   结果她话还没说出口,男人就用那种极其理智的态度说。   “那就直接交往吧。”   !!!???   言柚已经摸上车门把的手触电似的缩回来,倏地坐直了身子,人都差点被吓傻了。   “你说什么?”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瞎了。   这句话刚开始听起来确实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当她仔细一琢磨——   这真的是景清让能说出来的话吗???   “怎么?”   景清让看上去还有点迷茫:“你不也是这个意思么。”   “……”   言柚无语了。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意思明明是,他们两人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结果,所以不要再对彼此浪费时间,该干嘛干嘛去。   难不成是她表意不够清晰吗?   还是说,其实景清让这人,智商高是高,但情商也是真的低?   “景清让,你是不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言柚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你刚才对我做出来的举动,我可以当做不知道,也不会说出去……”   “言柚。”   景清让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解开安全带,侧过身与她四目相对。   月光照拂下,他清晰地看见,一直被他忽略掉的,言柚鼻尖上那颗红棕色的小痣。   性感到让人不由自主想要一口咬上去的小痣。   他闭一闭眼,像是在遮掩什么情绪。   再睁开眼时,他又变回了那个理智冷静的景清让。   “言柚。”   他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以为你刚刚那番话,是在迎合我的意思——我确认过,我对你有好感,并且不是一点点的好感。”   “我确认过了自己的心思,我想要和你交往。”   他的语气就像是在演示一条数学公式,毫无波澜,似乎是在同言柚讨论一件,比今晚的晚饭合不合胃口还要普通简单的事情。   可他凭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对她说这些话?   因为一点好感就要跟她交往,那将来呢?   如果交往之后,好感因为神秘感不再而逐渐退却,甚至可能还不需要一年,只需要一个月、一周,然后就可以把她抛弃了吗?   像对待玩腻了的玩具,直接扔进垃圾桶吗?   像是那种在做大型爱情方向实验的硕博学士,扶着眼镜对她说。   啊,你只是我万千实验品中的一个,千万别上头哦。   性质都差不多,比的不过是谁更加恶劣。   言柚被气笑了。   也好,省得她再绞尽脑汁找理由拒绝他了。   “景清让,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她脸上的表情一点一点褪尽,褪至最后什么都不剩。   “只是因为你对我有了那么点好感,你就不顾我的同意对我做这种事情,然后再跟我说,我对你有好感,所以直接交往吧。”   言柚狠了狠心,用那种无比讽刺的语气问他:“景清让,你这是在侮辱谁?”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可以随便对待的人?”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等你对我的好感全没了以后再抛弃我吗?到时候的你又要用什么样的理由?玩腻了所以丢掉吗?”   言柚的嗓音逐渐从恼怒化为平静。   “景清让,我们这种人,不像你们这种人从小就各方面优越,有时间有精力去玩爱情游戏。”   “现在。”她话头顿了顿,深吸口气,才道:“你能理解我的意思了吗?”   言柚话音落下之后,随之而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他一言不发,虽然仍是侧着身,却没再看向她。   越是寂静往往最难熬。   言柚甚至能够感受到时间一秒一秒从这份静谧中飘走。   直到她快要撑不下去,脑子里生出要越过景清让去按锁车键的想法时,‘啪嗒’一声,门锁开了。   言柚抓着包带的指尖陡然用力,踏出车门后低下头,像往常一样同景清让告了别,僵着背脊往破旧的居民楼里走。   听见劳斯莱斯启动的马达声之后,她整个人蓦地松懈下来,一手抓着扶手,一手撑着楼梯径直坐了下去。   言柚感觉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   心口的那个位置实在是太酸太酸了,像是有人将生柠檬和百香果的混合液用刷子一下一下往上刷,直到整个心脏都沾满了又酸又涩的果汁。   她无法否认,刚才在景清让车上的时候,她更多的确实是生气。   言柚是故意的。   她承认自己生气了,但也承认自己在说这些话时夹带私货。   因为她是故意把最尖锐、最尖酸刻薄、最能伤人的话往外说的。   她看着景清让原本平静的表情一点点僵住、紧绷,心里却没有一点得逞的快/感。   知道他看不见她的那一瞬间,那种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的情绪接踵而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个渣女,玩弄别人感情的渣女。   说不定景清让是真的喜欢她,只是不会表达呢?   言柚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在他众叛亲离的情况下,帮着穆家那群人往他身上捅刀。   鼻头一酸,言柚下意识狠狠咬住嘴唇,直将唇瓣给咬出了血,将所有的泪意逼回去,她才停下。   然后站起身,木然往家里走。   她知道阚琳玥现在在家里,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足够复杂了,所以不想再给大家增添负担。   反正她言柚向来都是走一步算一步罢了。   爬到家门口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迫不得已,言柚按响了家里的门铃。   像是专门候在家里等着言柚似的,门随即便应着门铃声打开。   言柚抬头,阚琳玥红肿的眼睛骤然落入她眼中。   她怔住,下意识问了一句:“玥玥,谁欺负你了么?”   阚琳玥显然也是没有料到言柚见到她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嘟嘟囔囔地给她拉开防盗门。   “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什么人,我都准备骂你白莲花了。”   言柚:“……”   紧接着,阚琳玥看着一言难尽的她,忽的停下了动作,一只手掌卡在门缝,警惕地盯着她:“你不会进来就先给我两巴掌吧?”   “……”   满腔的伤心难过顷刻间消散。   言柚忍无可忍:“你敢不敢先把我放进去再考虑打人的问题!!!”   三分钟后,言柚和阚琳玥一人拿着一包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吸吸冻,分别坐在沙发的一左一右。   电视里放的是知名撕X电视剧《回乡的诱惑》里最经典的撕X桥段。   言柚看着浴血重生整容归来的女主潇洒霸气地甩了恶毒女配一巴掌,她咬了咬吸管头,问阚琳玥。   “你到底做了什么能让我扇你巴掌的破事?”   阚琳玥看着恶毒女配不服气地想要起来扇回去,却被女主抓住了手腕,硬生生往外扭。   她默了默,决定如实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跟憨批玩,冷落你了。”   她话音刚落,女主开始质问女配,到底凭什么认为她可以骑到自己脑袋上。   言柚轻嗤了声:“还有呢?”   阚琳玥看着电视里细皮嫩肉的小白莲女配被女主拽地太痛,眼光里泛出泪花,哀求女主先放开她。   阚琳玥下意识看了眼言柚的手,磕磕巴巴:“没、没有了……我就是怕你误会我……”   女主狠狠将女配一把甩开,问她为什么要背叛闺蜜,也就是女主本人。   言柚毫无感情地轻啊了声,问:“误会你什么?”   电视里的撕X愈演愈烈。   阚琳玥再也受不了了,抢过遥控器换了个玛丽苏偶像剧,然后才可怜巴巴地说。   “又又我真的知错了,我看她刚开始都不怎么明显地针对你,再加上我俩时间对不上,她说她在这里没有朋友,所以叫我去吃饭去玩我就都去了,但是我真的没有背叛你的心,你在我心里永远是第一的!!!”   “我真不知道王聆岚今天会讲出这种话来,你别听她瞎带着我吹牛逼,我真的半点嫉妒你的心思都没有,看见你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阚琳玥抽了抽鼻子:“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你误会我……”   她偷偷瞄了一眼视线放在液晶屏里正在激/情接吻的男女主身上的言柚,把心一横,凑过去拉了拉她的衣角。   言柚下意识往她脸上一望。   下一秒,身子往阚琳玥那边一倾——   阚琳玥:“啊啊啊啊啊你轻一点我明天还要见人拍平面照的!!!”   把刚抽到手的纸巾递给阚琳玥的言柚:“……”   “压根就不用我动手,就你现在这个眼睛,你以为你明天能去工作?”   言柚没好气地将纸巾塞她手里。   阚琳玥擦了擦泪痕,小心翼翼地问:“又又,那你不生气吗?”   “气啊,怎么不气。”   言柚慢条斯理撕开一袋薯片:“这一个月我就跟没你这个闺蜜一样,你究竟知不知道王聆岚每天都要在我面前秀一下你俩姐妹清深?生怕我不知道她抢走我闺蜜那样。”   “那你干嘛不骂我?”   一回想起王聆岚,她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反胃:“早知道她是这种货色,我就不该同情她。”   问完这句话,言柚并没有像前几个问题一样立刻回答这个问题。   她很认真地考虑了片刻,而后回答道。   “生气肯定是有的,不过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扔下我跟别人跑掉的。”   阚琳玥依旧委屈:“你是不是在骗我,你怎么考虑那么久?”   言柚:“因为我在想我到底有没有生你气,如果我生你气了要不要打你。然后我觉得一巴掌不够爽,决定攒着等你下次再惹我的时候一起打。”   阚琳玥:“……”   告辞。   阚琳玥说要去洗手间贴张面膜,言柚望着她重新充满活力的背影,莞尔一笑。   当年言家刚没落,言柚穷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那个时候的阚琳玥比现在要惨得多,领着政/府微薄的贫困补助金,愣是在言柚没有兼职工资的时候养了她整整一个月。   她就是打谁都不能打阚琳玥啊。   更何况闺蜜之间就是要互相信任,因为小人一时的挑拨离间就真掰是绝对不可能的。   -   被阚琳玥这么一闹,言柚本来满腔的难过蹭一下全没了。   只不过她答应过景清让的事情还是要做到,尽管她不太愿意。   两天后,刚下班的言柚直接被景清让派来的人接去做妆发。   想来应该是挺重要的晚会吧,言柚想,不然也用不着这么严阵以待。   确实是挺大阵仗的。   言柚一到,那边的造型师就拖来一整排的衣服,一件一件往她身上比划,择优选出最适合她的几套后,再让言柚自己选一件喜欢的。   她最后挑了件大红色的短款小礼裙。   换完衣服,接下来又是化妆、整理头发、挑首饰等等……一整套流程走下来,待言柚踏出工作室的大门时,天色都暗了。   景清让的车就在门口等她。   那天一别,言柚这两天都没能见到景清让。   就这么说来,今天还算是两人吵架后的第一次见面。   她在劳斯莱斯面前停了两秒,最后相当识趣地拉开了后座的门——   景清让就坐在那里,一只手撑着车扶手,察觉到有人拉开门,也就是眼底有点儿波澜,吝啬地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言柚能怎么办——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车,再硬着头皮跟景清让打招呼。   当然,完全意料之中的,景清让根本就没有理会她。   今晚的目的地在市郊的Kingdom酒店。   车子稳稳停在酒店门口,景清让先下的车,言柚不高兴地抿了抿唇,手刚摸上门边儿,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景清让侯在门外,微微弯腰,朝言柚伸出了一只手。   这种场合言柚哪敢拂了他的面子?当即便任由他扶着自己下车,再挽着他走进去。   这一次的晚宴隆重的很,是温家老爷子的80大寿,言柚见过的没见过的,湖湾市现存的,报纸杂志微博热搜头条上能看见的,几乎都来了。   言柚亦步亦趋地跟在景清让身边,他从侍从手里端过一杯酒,言柚也端了一杯,而后跟着他去温老爷子面前祝寿。   温老爷子虽然已经80岁了,看上去仍然是老当益壮,摇着把扇子乐呵乐呵地套景清让话。   “阿让,以前这种场合可从没见你带过女伴,这次既然带来了,不跟老头子好好介绍一番?”   景清让轻笑了声,道:“她叫言柚,言出必行的言,柚子的柚。”   偏生没将温老爷子最想知道的八卦聊出来。   温老爷子原本还打算追问下去,倏地想起了点什么,将言柚的名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景清让是温老爷子从小看到大的,这会儿真带个姑娘来他的生日宴,重要程度可想而知。   他想着湖湾应当再没有第二个言家,这小姑娘能跟阿让站在一起,身份估计是跑不了的。   没有提问,温老爷子喝了口茶,温声道:“阿让,你可要好好对人家小姑娘;还有啊,你人都已经老大不小,是该操心操心终身大事了。”   景清让挑眉。   老爷子这是在这儿给他暗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我没时间陪你玩爱情游戏!   小景:好的媳妇儿的意思是直接结婚!安排上安排上!   ——————分割线——————   啊啊啊啊啊dbq昨晚写着写着睡着了忘记放上来呜呜呜我是弟弟   掉红包掉红包 第24章 未T^T   查当年那事的时候,景清让是拜托过温家的。   不过不是温老爷子,是温家长孙,温浩初。   发现景清让到了之后,温浩初跟正在攀谈的友人说了声,跨了半个宴会厅来找他。   他是在美国留学时认识的景清让,两人同一届,租的同一间宿舍,异国他乡生活几年下来,感情铁得很。   只不过远远这么望着他的背影,温浩初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又走近几步,他恍然,笑着拍了拍景清让的肩膀:“阿让,这还是我第一次见你带女伴。”   按着规矩,温浩初站在温老爷子的身后,这才看清自家兄弟这破天荒头一位女伴的长相。   不是那种很清纯或是很妖艳的长相,如果非要给她安一个形容词,那大概是灵动。   笑起来时杏眼弯弯,两颊苹果肌那块儿有不深不浅的小泪窝;鼻尖儿上的红棕小痣若隐若现,专注盯着一个人看时,能勾魂似的。   身上穿得是一件低胸短礼裙,很张扬的大红色,将她肌肤衬得如同皑皑白雪;腰肢纤细,仿佛轻松便能握在掌心,腿更是又细又直,线条从上到下都很流畅,小腿处略有点儿肌肉,但不明显,依然无法影响这整体的美感。   温浩初眯了眯眼。   难怪能让阿让心心念念,光冲这副皮囊来看,果然是有两把刷子。   景清让蓦地轻咳了声,温浩初如梦初醒,抬眸便撞进他眼中。   那是一个充满占/有/欲和警告的眼神。   温浩初讪讪收回视线,主动对温老爷子道:“爷爷,我和阿让许久未见,打算先去叙叙旧。”   正巧此时有人前来贺寿,温老爷子不甚在意,挥挥手就当作是打发了。   景清让不喜热闹,温浩初也深知这一点,借着抽烟的名头出了宴会厅。   临走前,他让言柚自己在里面逛一会儿。   说出来抽烟倒是不假。   两人在酒店自带的空中花园栏杆边上靠着,一人点了根烟咬着。   温浩初率先开口,打趣似的问他:“你不是都请了私家侦探么?怎么还特地来找我?”   “这个中原因你能不知道?”景清让睨他一眼,语气淡淡。   “我不过是没想到他们真能惹上这号人物。”温浩初笑:“知道北城曲家么?”   北城曲家?   景清让当真是想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对上号。   “算是记得。”   “言家破产就是因为曲家。”提起这个,温浩初不无遗憾地摇头唏嘘:“谁会想到一向与人交好的言学裕居然会得罪曲家。虽说曲家现在不太行,不过当时应该算是他们那个圈儿咖位比较大的吧?言家想要与他们硬碰硬,怎么可能?”   景清让不关心除了言家以外的信息,他吸了口烟,雾白色的烟圈徐徐钻出再袅袅飞散,将他的脸给遮在迷雾之中。   “曲家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不过是言家抢了单比较重要的生意,就开始变着法子耍那些下三滥手段。”他们这个圈子向来就不耻的这种行为,温浩初眼中当即闪过几分厌恶。   “不过曲家那个女儿看起来倒跟父辈母辈不太一样,叫什么……曲瑶吧好像?现在是个拉大提琴的,最近圈子里不少人提起过。”   听见“曲瑶”的名字,景清让眼瞳闪了闪。   很耳熟,总觉得在哪里听见过。   “剩下就没什么了……哦对,你让我查的,关于言家是不是有个女儿,这个答案应该就不需要我告诉你了吧?”   不需要。   太显而易见了。   景清让吸完最后一口烟,捏着烟头随手一抛,正中烟灰缸里。   他慢条斯理地从烟盒里敲出第二支,咬在唇边,用打火机点燃,不疾不徐地抽着。   “你打算就这么晾着人家?”   温浩初瞥向宴会厅里被几个女人围住的言柚,后者一袭红裙,光是隔着这么远看,那细腰长腿都让人心生荡漾。   景清让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当然是看见了她清丽的背影。   那腰和腿,乌藻般长发披在身后,挡住了裸/露的后肩。   像极了勾人心魂的妖精。   他面无表情地咬死了嘴里那根烟。   早知道应该让人知会工作室,绝不能让人穿性感挂的衣服。   “想过去去过去。”温浩初一副后来人的模样劝诫他:“别跟我说头一次能让你这么认真的女人只是个用来走肾的。”   “有空在这里教训我,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自己的烂摊子。”   景清让冷哼一声,抬起下巴朝里头示意:“那个女人,我没记错的话,是你上次带来的女伴?”   温浩初不以为意:“她能闹出什么水花来?不是一个圈子里的也算是沾了点边,总归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   景清让向来对他的感情生活不以苟同,将手中最后一点烟草抽完,往回走去。   -   言柚被扔在宴会厅里不过两分钟,就有名媛前来搭讪套话。   话题不外乎就那一个:景清让。   大家都对她脑袋上那个“景清让第一次带出来的女伴”的头衔感兴趣,费尽心思来同她打听消息,有些得不到想要消息的,还要明里暗里嘲讽她一通。   最后把她从女人堆里解围出来的,居然是樊音音。   两人都没料想到会在这里撞见。   樊音音身上一袭清绿色的裙子,同样将人衬得腰细腿长,只不过与言柚的明艳张扬相比,她更像是一只误入人间的小精灵。   “又又,你居然也在这里呀!”她见到言柚后眼睛一亮,一蹦一跳过来熊抱:“看来我今晚不会无聊了!”   “看来我今晚也会很有意思。”言柚笑着回应她。   “你是自己来的吗?”樊音音靠在她身旁,从身后拿了块小蛋糕,小口小口往嘴里送。   言柚听见她提起这个,猛然间想起那天拍摄广告时的交谈。   樊音音的另一个身份。   景清让的小迷妹。   这好像就有点难办了。   言柚望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的男人,轻轻呼出一口气,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我是跟我们公司老板一起来的。”   主要还是景清让这人自带人群热搜体质,要不是跟着他来,言柚现在早不知道在哪个角落清净了,哪里还有机会在中间应付那些来者不善的名媛贵妇。   “你们公司的老板……景清让吗?”小迷妹眼睛里又开始亮:“那他人哪里去了?我一个晚上都没看见他。”   “他跟朋友谈事情去了。”言柚示意她看窗外,男人正好又点上了一根烟。   “好吧。”樊音音抓着她的胳膊,眼巴巴往外看:“诶又又,他旁边那个男人是不是温浩初?也好帅啊……果然帅哥都是跟帅哥一起玩的吗?”   言柚老老实实道:“我不认识温家人,我纯粹是过来给景先生凑数的。”   “凑什么数?”   “就是凑个女伴啊。”言柚下意识接话:“他可能就觉得自己都一把年纪了,不带个女伴太丢人了,就只好来找我。”   景·刚走到身后1一把年纪·清让:“?”   “我一把年纪?”他气笑了,冷不防出声,直将言柚给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能偷听!”言柚话到一半蓦地顿住,讪讪改口:“景先生,您不是有事要谈么,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   “不行?”他挑眉。   “没有。”言柚绷着脸:“您想做什么都行。”   言柚一想到那天晚上这人在她家楼下做的狗屁事说的狗屁话就一肚子火,半句话都不想跟他说,打算拉着樊音音去找个安静的角落吃东西聊天。   结果刚一回头,就看见樊音音藏不住情绪的脸涨得通红:“清、清让哥哥……”   言柚:“……”   差点忘了,这小姑娘来找她追星呢。   这么想着,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想借两人攀谈的时候溜走,给他们留点二人世界。   景清让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因为樊音音是言柚的朋友,所以还算是敷衍地给了她一个眼神,随即眉心又拧了拧——这女人喊他什么来着?   待他听见这小女孩结结巴巴地给他自我介绍,这才堪堪想起来。   樊家的小女儿,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没想到被人给记下了。   樊音音大概是久没见着景清让,一时之间紧张,话都不太说得清楚。   景清让向来没什么耐心,正巧瞥见某个准备逃跑的人,眼神一凛,几步上前将人给拎了回来。   “你跑什么?”景清让声音里明显透着不悦。   就言柚这点小心思,他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我没跑呀。”这抓包的小姑娘声音立马软了许多,没有方才的咄咄逼人,就是被人给掐着腰不自在,挣扎了许久才把他的手挣脱:“我、我就是想去找点喝的……”   他瞟了眼他们三人靠着的长桌:“你想喝什么这里都有。”   “哦。”   她不大情愿地绕回去,随便拿了杯颜色很漂亮的东西,咕噜噜往里灌了一大口。   没想到这杯她盲选的饮料味道居然很不错,甜甜的,但又不腻,很清爽的味道,还有气泡儿。   只不过她刚想接着往下喝,便听见好一会儿没开口的樊音音问:“又又,你跟清让哥哥是不是关系很好呀?”   不等言柚回答,这小妹妹的话听着跟憋出来似的:“又又你是不是在骗我啊……”   最后那句话尾音都染上了幽怨,疯狂谴责抱怨她怎么可以欺骗自己。   言柚被她的话惊得心窝狠狠一颤,不顾另一个当事人还在场,哂笑着说:“怎么会,音音你想太多了……”   “可是我觉得你俩刚才的举动看着挺……”樊音音懵了一下:“挺像……”   “像兄妹!”   言柚不敢再让她讲下去,毫不犹豫打断她:“我一向来都很敬重景先生,景先生在我心里的地位就跟我亲哥一样!”   “真的吗?”樊音音看着更懵了,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啊……”   为什么景清让看起来脸更黑了啊?   而且,看着又又的表情跟要将人直接吃掉似的……?   场面一度尴尬地令言柚想要刨个洞就往地底钻,她不敢再说多错多,只能又拿了杯跟刚才喝的一样的饮料一口又一口猛灌。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解围。   “阿让,爷爷让你留下来住一晚,你怎么说?”   温浩初从温老爷子那头回来,笑着搂住景清让肩膀,意料之中地被景清让甩下去后,他看见了一红一绿靠在一起的两个小美人儿,眼睛亮了亮:“阿让,不介绍一下?”   “言柚。”他下巴扬了扬,言简意赅地给温浩初接受。   到樊音音时,景清让顿了顿,道:“樊先生的小女儿。”   樊音音的父亲樊老先生今年已经同温浩初爷爷一样的年纪,而樊音音本人就是老来得女中的那个“女”,自小被一整个樊家宠着长大,是蒸拿房里的花朵。   湖湾上流圈子几乎没人不认识她,更何况樊音音现在是家喻户晓的人物,温浩初也不过是出于打开话题的需要问的。   至于旁边这位,温浩初才是真不认识——不过就从刚才那一刻起,他已经知道是谁了。   总之是他碰不得的。   言柚定睛看了眼温浩初——同他名字一般柔和的长相,不似景清让,不笑的时候整个人都如同浮着一层戾气;是那种很标准的狐狸眼,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唇线天生上扬,看着就特别好说话。   确实是那种顶好看的长相。   不过言柚对这种一看就中央空调的暖男长相没什么兴趣,景清让和樊音音都在,也不能去别的地方只能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喝饮料边听他们聊天。   奈何今天是真的热闹,言柚想安安静静结蹭吃蹭喝完回去睡觉都不行。   因为不凑巧的是,她当着景清让的面,遇见了言学裕曾经的生意伙伴。   更加不巧的是,那位言学裕过去的生意伙伴,据言柚所知,他在言学裕落魄的时候,将她爹的最后一点资产卷走了。   接着今天还能舔着脸过来问言柚好。   言柚当然是不想给他眼神的,本来几句话想把人给打发了,结果这人跟看不懂眼色似的,扯着她扯东扯西。   言柚不想在这种场合给他摆脸色,谁知道这人居然当真敢得寸进尺了。   他观察了下大家的站位,饶有兴致地笑了几声:“小言柚,没想到你现在居然是跟了景先生,难怪你能出现在今天这种场合。”   这么多年来言柚一直劝诫自己要做个积极向上的好少年,嘲讽讥笑这么多年听了不少,也不差他这句。   但场子还是要给言学裕找回来的。   于是她不咸不淡地回敬他:“我当然是没有王叔叔这么有手段,拿着偷来的东西进来今天这种“唱个”,还觉得自己特别理所应当。”   “还有啊,您回头记得买点去口臭的东西,就您这话说的,我都不敢夸您嘴里有芬芳了。”   看着找茬这人逐渐僵住的神色,樊音音和温浩初没忍住,双双笑了出来。   “言柚这么说叔叔,叔叔可就要伤心了。”见状,这人也没再装了,眼神很轻蔑地带过:“言学裕知道要是了你现在在做什么事,会不会直接被气成脑溢血。”   “……”   言柚眼神逐渐变冷。   她本来就不喜欢被人误会自己和景清让是这种关系,尽管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差距,确实是容易被人误会。   更何况这人还敢提起言学裕。   然而,就在她准备将杯中饮料直接泼到他脑袋上时,跟她中间隔了有一个人距离、一直在看戏的男人忽的开了口。   “跟你有关系吗?”他声音很冷,比这人刚才的轻蔑更甚。   “跟我当然是没有关系,我不过是好奇罢了。”姓王的这人笑容蓦地变得很和蔼:“看来不是交易关系?”   正说着,他突然看见了谁,往后招了招手,高声喊了句:“穆先生!”   穆先生?   言柚下意识循声望去——   那天校庆碰见的、景清让的“弟弟”,快步走过来,很热情地跟景清让打招呼。   “哥,好久不见。”穆明宇笑时连牙龈都露了出来,明明是很憨的一个笑容,出现在他脸上却能引得人浑身不自在。   景清让低头抿了口酒,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穆明宇倒也没生气,反而接着热脸贴冷屁股:“哥,今天爸妈都来了,他们两个都很想你,不如过去见个面?”   听见这话,景清让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他嘴边噙着毫无温度的笑,毫不在意要给穆家留点面子:“你不知道我父母双亡么?”   穆明宇不甚在意,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将话题引到今晚几乎是在场所有人的焦点上来。   “没想到哥你居然破天荒带了个女伴来啊。”他神似景清让的五官挂着玩世不恭又渗透着阴森的笑,每念出一个字都像是在细细品味。   “言、柚?”   “你想做什么?”   几乎是立即,景清让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凉下来。   他实在是太熟悉穆明宇的这种表情了,一定是对言柚有了什么打算,亦或是即将有打算。   而这个打算会是哪方面的,景清让几乎不用想都知道。   穆明宇认真了。   对他,也是对言柚。   作者有话要说:  掉马快了!   就这几天的事了!   这章掉落红包~   ——————分割线——————   要先给大家道个歉,昨天鸽了你们,今天说好双更又只写了这么点,真的很对不起。   我这几天状态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天天熬夜到三四点的问题,每天起来头都很痛,就特别想睡觉,人也是动不动就会很晕,就是体位性低血压特别严重的那种情况。以前有因为这个低血压晕倒过,所以昨天真的迫不得已又请了假。   熬夜的话真的状态太差了,所以以后的更新可能不会每天都有6000那么长,就是我只能看当天的状态来写,但是我会尽量多写一点,再多写一点的。   如果这两天的断更给大家造成不快,真的抱歉。 第25章 晚T^T   穆明宇这个人,堪称疯狗中的最能咬人的那一只,他是有差别针对性咬人,咬住一个人之后就会死死不放,就算有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都不会放。   这么多年来,景清让深有体会。   所以即便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景清让依然下意识挡在言柚面前,目光是淬了冰霜的冷。   “穆明宇,你是不是以为现在的我还是奈何不了你?”   “你不还是怕了?”穆明宇笑地很得意,似乎看见景清让不再冷静便是他最大的乐趣之一。   “我什么时候怕过你?”景清让冷嗤了声:“温浩初,毕竟是你家老头子的寿宴,怎么什么杂碎都放进来?”   被cue到的温浩初打了个哈欠:“我哪知道,我记得当时拟的名单里面没有穆家,估计是被谁提进来的吧。”   说着,他似笑非笑瞥了眼姓王的那位:“下次还是要跟安保说一声,不够身份的人绝不能放进来。”   前两年穆正洲生了病,穆家家产彻底移交到穆明宇手上,穆老爷子早就作了古,没人帮忙照拂的穆明宇不消两年就把家产败了个七七八八。   如今穆家只剩一个空壳子,早就成了先前圈子的边缘人。   能把他捎进来,估计是勾上了哪位暴发户,毕竟穆家老爷子曾经恩惠过不少人,就算是还穆老爷子人情,也会给穆明宇一些无伤大雅的面子。   穆明宇脸色变都没变,话说得阴阳怪气:“我倒是也想知道,什么时候被自己家清扫出门的废物也算是个‘有身份的人’了。”   “那我也想知道,小三生的儿子什么时候说话能这么硬气了。”不用景清让开口,温浩初轻笑着怼了回去。   “多亏了你妈,现在不少女人都开始妄想靠着做家教嫁入豪门。”   毕竟穆明宇那句话,可是连着温家一起骂了,温浩初内涵起人来可是半句话都不嘴软。   直将言柚说得一怔。   “我算什么小三生的儿子?”穆明宇突然就怒了,一拳重重砸在放食物的桌子上,靠着边缘的高脚杯应声落下,掉落在厚重的地毯上,一声闷响都没发出。   “在你们眼里,他穆明谦就算是个好东西?有什么好东西能飞升不忘本,亲手把自家的心血全他妈毁了的?”   言柚这才发现穆明宇脸颊有些红,估计是喝的酒开始上头了。   本来就说酒壮怂人胆,更何况穆明宇这人偏偏还不是什么怂人。   “我妈进穆家的时候,这狗崽子的妈都快死了!”   “要不是他妈死得正是时候,我妈一辈子都要背着小三的名号!”   穆明宇声音不大,加之现场音乐声和交谈声交杂,几乎没人注意到角落处的冲突。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温家长孙和景家那位向来要好,这时候能将目光投过来的,顶多也就是场中倾慕两人的女人们。   实际上,若是稍微了解点穆家内情的,都知道接下来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角落里。   “你再说一遍?”   景清让攥着穆明宇的领子,猩红着双眼,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是言柚第二次见到景清让发火。   上一次也是因为穆明宇。   因为他无缘无故冲上来挑衅,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景清让。   言柚甚至怀疑穆明宇这人是不是患了什么能让他狂躁的精神疾病,才会三言两语就能被人激怒,甚至是说出一些让自己也不光彩的话来。   “我说——”   就比如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就这么瞪着景清让,一字一顿地挑衅他。   “你、妈、死、的、好。”   砰地一声,穆明宇直直倒在地板上,嘴角渗出了血。   他看着景清让和言柚,阴森森地笑出声来。   让人无从反应的变故。   待温浩初适时轻啧一声,言柚倏然清醒。   紧接着就看见景清让从桌子上抄了一瓶没开的香槟,每走一步,瓶子里摇曳的气泡都让人胆战心惊。   他要做什么。   谁都能看出来。   甚至穆明宇都用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撑着地板站起来,眼睛不停搜寻着周围有没有能供他抄起来打架的东西。   不、不行吧?   那一瞬间,言柚脑子里突然生出这么一个想法。   如果在这种场合打起来,无论是谁占理,谁都不会好看。   尤其是在老人家的八十大寿寿辰闹事,这不是平白无故让人唏嘘笑话么。   人家疯狗不顾场合发疯,你景清让也跟着一起发疯?   不行。   她不能让景清让沦为别人眼中的笑话。   可就现在这种情况——   周围这圈的人可都明明白白听见了,穆明宇是怎么踩着别人痛处挑衅的。   言柚觉得打他都算轻的,算是给他面子了。   她完全不知道这么多年,景清让是如何一次又一次忍下他的挑衅的。   但要教疯狗做狗,绝不能在今天教。   眼看着景清让就要到人面前了,言柚捏着高脚杯的手指下意识捏紧,定定看了杯中斑斓液体几秒,她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算了。   她将心一横。   这种笑话,由她来做。   -   夜空渐渐晴朗,月亮拨开厚厚的云层,露出了半边憨态可掬的身子。   酒店坐落偏僻,周围几乎是没有什么人的。   景清让被言柚紧紧牵着手,像拽一只不肯挪窝的狗狗般强硬地拽着走,手上还拿着那瓶尚未砸下去的香槟。   他有些怔愣,目光甚至没有放在脚下,而是在眼前那只白皙的手上。   她的手温温热热,像是捂住了这世间最炽/热的阳光,点点滴滴渡给他。   就在刚才,在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候,一抹亮红色的身影,倏地蹿入大家的视线中。   他只听见“哗啦啦”一阵声音,再一看,穆明宇已经成了一只落汤鸡。   全身上下都湿透了,脑袋顶上还落了几个方形冰块。   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前几天晚上将他骂的狗血淋头的小姑娘,只身挡在他面前,指着穆明宇的鼻子说。   “你爸妈教不了你,我来替他们帮你清醒清醒。”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耳朵瞎了还是脑子腐烂了,出来找存在感之前麻烦先把小三的定义多背几遍。”   穆明宇本来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景清让手快,他估计是躲不了那一下的。   没想到率先而来的居然是冰桶,将他里里外外浇了个透心凉。   她似是不屑再在这种场合待着,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这边的躁动已经将不少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小姑娘学着穆明宇的语气,虽然人还没有穆明宇长得高,却实实在在一副“我才是你亲爹”的不屑态度。   “就是多看你一眼,我都嫌弃自己脏。”   然后他的手被人牵住,再然后,他听见言柚跟温浩初快速道了个歉,不过一眨眼时间,就到现在了。   言柚一直拽着他往外走了足足有十分钟。   走到一个连她自己都完全不认识的地方。   然后猛然间停下来,有点儿不安地说。   “停车场……好像不是这个方向吧?”   景清让顿了顿,平静道。   “你从一开始就是往反方向走的。”   言柚:“……”   “……”在原地站了会儿,她看见景清让手里透明泛着金色光的香槟瓶子,轻声问他:“景先生,刚才是我自作主张了,如果让您赶到感到不愉快或者膈应,真的抱歉。”   说完这句话,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跟碰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一般蓦地松开他的手。   景清让垂眸。   小姑娘这时候才感觉到害怕,站在他面前,局促又不安。   前几天跟他吵架那劲儿全消失掉,仿佛那个人跟她言柚没有一点关系。   他张口,想说点什么,却在不期然间哽住了。   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一种感觉。   心脏好似不再只有规规矩矩跳动、为他维持生命的功能,反而在不知不觉中滋生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来。   涩涩的,从火星那么一点点儿,迅速扩散蔓延至整个心脏。   然后心口处陡然塌陷,从一小块,到所有。   他十分明显地感受到了那一块的变化。   用力地、用尽全力地往下坠的感觉,实在是太明显了。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的,让他束手无策的感觉。   像是在呼应那天他悸动不已的心跳,脱离了轨道,拼了命地跳动。   景清让有那么一瞬间的茫然。   总觉得这种感觉不应该是他景清让会出现的。   他从来不会因为一个、与他本来就不会、以后都不一定会有交集的人产生异样的情感。   就算他们当年有过交集,不到三个月的照顾,他大可以在别的地方弥补她、弥补整个言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在不知不觉中变了。   两人之间的环绕纠缠的情愫,在这一段时间内,疯狂滋长。   他低头,凝着她,头一次产生一种感觉。   那便是她,不应该这么畏手畏脚,不应该感到局促和不安,她应该肆无忌惮地笑,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   她本来应该是一只伶牙俐齿的小狐狸,却在这漫长岁月中被磨成了缩头缩脑的小兔子。   只敢伸出一条腿,对方稍微有什么轻举妄动,就会立刻将整个人缩回洞穴之中。   尽管有时候急了会一口咬住人不放,但大多数时间的她,还是如同惊弓之鸟,小心翼翼地活着。   “言柚。”   他哑着嗓子叫她。   言柚抬起头,看见他有些阴沉的表情,不安地后退了一步,却被他轻巧擒住手腕,轻轻一拽便回来了。   “言柚。”他又喊了一声,眸色里闪着不解,以及另外一种解答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为什么要帮我?”   他是很卑劣。   回到景家以后,他一日都无法忍受下去,改了外公早就给他准备好的名字。   他接受外公的安排,一步一步爬上今天这个位置,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穆家一步步瓦解。   生意场上斗个你死我活的时候,不会去比较谁的手段更加高明,他们要的是结果,是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的结果。   有时候他都觉得自己不近人情,怎么说也是养了他十多年的地方,即使不能给他像其他家庭一样的感情,也算是给他提供了一个衣食住行无忧的住所。   可当他一想起母亲,全身的血液就会再次凝固下来,轻描淡写地将穆家逼入死局。   也没别的什么感觉,就是觉得他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在情情爱爱上浪费时间。   起码在把穆家完全整死之前,他是的。   然而现实好像跟他开了个很大的玩笑。   他在漫漫长路中看见了她。   令他不得不驻足、甚至为之而左右的。   她。   ……   他这个问题问出来,连言柚自己都愣住了。   说的好像也是。   她不应该还在生气吗,为什么要帮他!!!!!   言柚板起脸,不大高兴地说:“最后一次帮你,没有下次了。”   随即又嘀嘀咕咕道:“总不能看着你在别人的寿辰上惹事吧……”   他失笑,下意识揉了揉她蓬松柔软的发顶:“那你这就不算是在惹事么?”   言柚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整个人一懵,吓得说话都不太利索了:“那、那里又没什么人认识我,我丢人没什么关系的……”   我靠!!!   这人发什么疯!!!   为什么要摸她头顶!!!!!   不是!!!   这是景清让该做的动作吗???   这他妈她去摸他头顶都没现在来得惊悚啊!!!!!!!!!   这人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对,淡然收回手,就着月光打量她。   他从没见过穿小礼服的言柚。   即使是在这般黑漆漆的地方,依然无法遮挡住她的光芒。   乌黑顺滑的长发被烫成一次性的小卷,一半落在肩膀上,另一半落在肩后,露出一整截精致小巧的锁骨。   再往下,便是他今天掐过的细腰。   不堪盈盈一握。   能令人上瘾的美好。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轻闭上眼,睁开时依旧是无法恢复清明。   “言柚。”   这是他今晚第三次,这样喊她的名字。   言柚应声抬起头   是他肆无忌惮的靠近,想要与她亲密的触碰。   他比那天晚上还要嚣张,甚至没再用手挡着。   惊得她眼睫毛轻颤,猛地闭上双眼,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却被他眼疾手快得扶住肩——   没有任何的进一步动作。   他在与她堪堪一个指尖的距离停下。   任由呼吸与之暧昧交缠。   任由她身子僵得不像话,动都无法动一下。   十几秒之后。   景清让倏地朝后退了一步。   自嘲而短促地笑了声。   “还好,我停住了。”   他不再有别的想法。   就算再卑微,也期望着她,不再那么讨厌自己。   ……   熟悉的Panamera turbo在回市内的公路上奔驰。   言柚靠坐在副驾驶,脑袋搭在车窗上。   景清让一晚上滴酒未沾,没让司机来接,亲自开车送她。   她靠着车窗,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与景清让相处的一点一滴在脑子里不断回放。   一直到今晚的记忆,如潮水般在脑子里翻涌,到某一幕时,突然被人按住了暂停键,倒放、暂停、倒放、暂停。   脑袋忽的闪过什么,惹得言柚瞬间坐正,可真要问时又不太敢。   再三踌躇,在她觉得如果今天得不到一个答案一定会连觉都睡不好后,言柚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景先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嗯?”   恰逢红灯,他单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直直对着灯牌上的计时板。   “……”她停了停,确信自己组织好语言了,方才轻声道。   “你一开始那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我是咸咸的家教?”   他沉默片刻,极轻地应了下。   言柚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   从今天的争吵中,她大概已经知道了个大概,现在问他,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再安心一点。   再下来的事,就不该是她现在这个身份该问出口的。   于是言柚选择安安静静坐在副驾驶,当一缕毫无存在感的空气。   她没料想到,在车一路疾行到她家楼下时,他又故技重施。   只不过,这次不是提什么无理的要求。   景清让盯着她居住的那栋楼楼下,唯一的亮光,问她。   “言柚,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   关于穆家的事情,景清让一直记得很清楚。   穆明宇刚出生一直到有自己意识之前,都还算是对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充满善意;到了大概三四岁左右,曹欣妍就开始无限给他灌输,这个哥哥是个糟心种,是他们穆家最最肮脏的血液的观念。   完全忘了自己是怎么不择手段得到“穆夫人”这个位置的。   曹欣妍这个人最高明的地方就在于,她能把任何身份都伪装地特别成功。   一开始作为景清让的德语家教时,是拘谨青涩的大学生身份;后来勾引穆元洲时,是柔弱又可怜的单纯小白花身份;再后来,成为他后妈时,是在穆元洲面前严厉、实则尖锐刻薄,恨不得他死的“穆家正夫人”身份。   那时候的景清让在意识到她是这么一个人时,早就为时已晚,曹欣妍早就爬上了穆正洲的床,怀上了穆明宇。   直至现在湖湾上层圈子都知道穆正洲有多宠自己这位续弦,就连他名下的大部分房产都转到了曹欣妍头上,更不要说早早在穆明宇出生前就立好了遗嘱,一旦他穆正洲死了,他的一切都是穆明宇的。   大概是随了自己这位“英勇善战”的母亲,穆明宇从小就会配合着他妈刁难、陷害他,让穆正洲本来就已经存了多年的厌恶再多几层;再到后面,两人同在一个学校时,招惹他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穆家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会站在景清让这边,从前穆正洲是因为自己没有继承人,不得不好好养着他,实际上对他和他早已离世的母亲厌恶至极。   即使是曹欣妍拿着粗棍子打他,穆正洲也只会坐在一旁看着,听穆明宇疯狂大笑、拍手叫好。   印象最深的那一次,穆明宇在上学路上将他引到一处废弃的仓库,然后跟他的几个喽啰把他打得遍体鳞伤。   那是穆明宇在同他小打小闹级别的欺负后的第一次升级,他尚对穆正洲和曹欣妍有那么一点点的期许,却没想到他在回到家、偶然路过书房时,听见此时本应该在公司的穆正洲对曹欣妍说。   “别给打死了,植物人就好,死了反而不好交代。”   “就算老爷子没几年活头了,也别在他还在世时搞事情,不然你和明宇一个都别想留在穆家。”   自那时起,他对穆家再没了期望;而获得默许甚至是鼓励的穆明宇,还有老爷子死后越来越放纵的曹欣妍,再也没有放过他。   景清让从没想过,自己能够如此淡然地跟言柚说起自己曾作为其中一员所经历过的,穆家脏污不堪的过去。   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同她说,我妈最后是被曹欣妍拔掉的呼吸机。   他看着她的表情愈渐凝重,后来看着他的眸子里,掺杂了好几分难过。   然后,倾身抱住他。   即便是不发一言。   亦能让他感受到她在对他说——   别再难过了。   以后,你不会再孤零零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   我发现我的鹅几们,好像都特别惨。   那么让我来看看——下一本,先惨姓薄的还是姓宋的呢!!!!!!   以及,想着写了3000就发了算了,绝对不能再爆肝,结果写着写着又觉得,唉,我觉得我还能再撑一会——   我明天绝对不熬夜了呜呜呜 第26章 趁T T   居民房太旧,设备什么都没更新过,恐怕在这里住的时间比言柚入住的时间还要长。   她在浴室里面洗澡,五分钟不到换了三次冷水,干脆直接冲了个冷水澡。   好在现在已经是初春,在湖湾这种南方城市,气温已经接近夏季了。   在浴吹完头发出来,阚琳玥已经帮她煮好了泡面,上面还贴心地放了个荷包蛋。   “你今晚不是出去免费蹭吃蹭喝嘛,怎么回来还跟一晚上没吃饭一样。”她坐在言柚对面,啧啧摇头。   “唉。”   言柚叹息一声,咬了口荷包蛋。   蛋焦的脆香在口腔中蔓延开,她默不作声地将一整个荷包蛋吃完,犹豫了好几次,还是开了口。   “玥玥,我有个朋友想咨询你一点事情。”   阚琳玥好笑地看她一眼,十分配合:“行,让你这个朋友快说。”   “我那个朋友,家里曾经捡了个哥哥,两个人关系特别好的那种,但是不到三个月,那个哥哥就自己不见了。”言柚边组织着措辞,边异常缓慢地开口:“但是就在这段时间,她又跟那个哥哥重逢了,然后他们发生了一点误会。”   阚琳玥表情愈发严肃:“什么误会?”   “误会比较复杂,就不具体说了。”言柚又叹口气:“现在的问题就是,我这个朋友她只把他当成是哥哥,结果前两天,他跟我朋友表白了,还差点亲上了。”   阚琳玥:“……”   阚琳玥:“卧槽!!!!!”   阚琳玥:“是哪个男人!!!!!说!!!!!!”   “……你那么激动干嘛。”言柚虚心埋下头吃面,话说得含糊不清:“是我朋友,又不是我。”   “你可拉倒吧。”阚琳玥斜她一眼:“你最近是不是不怎么上网冲浪?这几个套路早就烂大街了。来吧来吧,跟姐姐说说是哪个男人跟你告白了,姐姐帮你参谋一下。”   言柚轻咳一声。   “景清让。”   阚琳玥:“打扰了,这题超纲了。”   言柚:“……”   “那你怎么想?”   震惊过后,阚琳玥一本正经地向言柚发出提问。   “能怎么想,我感觉自己应该是把他当哥哥的。”言柚嗓音闷闷的:“我从小就把他当哥哥的。”   阚琳玥:“那他跟你打啵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什么叫‘打啵’?”言柚无语:“我都说是‘差点亲上’了。”   “行行行,那他差点亲上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言柚懵了懵。   到现在回忆起来,言柚也只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心脏仿佛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跳得飞快。   像是有人拿了个铁锤,一下接一下往她心窝里砸。   紧接着,有一种很奇异,但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是她这二十二年来从没有过的感觉。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她用筷子无意识地瞎搅和碗里的面,一手撑着下巴,茫然地问阚琳玥:“你不是谈过恋爱吗?那你告诉我这应该是一种什么感觉。”   “那大概就是——”   阚琳玥顿了顿。   “想/上/他。”   言柚:“……”   那还好,她现在对景清让还没这种需求。   不对。   言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人瞎他妈骗她的吧???   她气笑了,举着筷子尖儿对着阚琳玥:“你给我认真点!”   “我怎么就不认真了?言又又我告诉你啊,你这明摆着就是被人戳中了心事恼羞成怒!”阚琳玥也气笑了:“现在是我知道还是你知道啊?”   “……”言柚秒怂:“你知道。”   “那不就是?”阚琳玥用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那我换种问法,你幻想一下,如果有人跟景清让在一起了,或者是有人在追景清让,你心里会不会不舒服或者不高兴?”   这话让她直接想到了樊音音。   那天,被挑明了心事的少女,红着脸求她保密的模样,谈到爱慕之人时崇拜的目光,以及她不由自主就变得雀跃的语气。   一切的一切,她好像都不怎么喜欢。   或者说是,格外讨厌这种感觉。   虽然她对樊音音这个人没有意见,并且十分欣赏她。   但非要这么想的话,好像樊音音和景清让在一起,看起来确实很般配。   再反观她——   站在他们身边,一定非常格格不入吧。   阚琳玥一看言柚这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凑过身去捏了捏言柚的脸蛋:“又又,如果真的喜欢他,就不要在乎别的,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你开心最重要。”   言柚沉闷地应了声,明显没将阚琳玥的话听进去。   话确实是这么说,但现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无法确保景清让对她的新鲜感和好感度能维持多久,她甚至不知道景清让现在到底算是喜欢她还是只是对她有好感,如果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跟他在一起,那充满意外的未来该怎么办?   如果她一腔真心付出去,却发现他对她只是玩玩而已,那又该怎么办?   算了,她应该还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不该奢求的就不要尝试去接触。   免得离不开了再来后悔。   -   后来一段时间,景清让能明显感觉到言柚在躲自己。   本来作为签约模特,没有什么大事几乎都不会来公司。   而就算是在公司,正面碰见的时候,她都是低着头,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   如果是他直接点她说话,那她的态度一定是恭恭敬敬。   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   恭、恭、敬、敬。   恰逢这段时间Vague一个筹备快一年的项目开始运转,景清让忙得抽不开身,甚至有几天是直接睡在办公室的。   不过大半个月,夏季将至的时候,Vague如期举行了新品发布会。   这一次,Vague签下的三名模特也同上次一样,全部都要出席。   因为需要彩排之类的,言柚不得不跟王聆岚连着见好几天的面。   要说王聆岚这人脸皮是真的厚,那天闹得如此不愉快了,第二天还能嬉笑如常、想跟阚琳玥演姐妹情深,惹得阚琳玥如今每天回家都能骂她两百次。   言柚倒是不以为意,只要不要惹到她头上来,她王聆岚做任何事情都与她无关。   很快便到了发布会那一天。   早上在Eddie车上时,Eddie有意无意说起,今天景清让可能没法赶回来参加发布会。   言柚吃早餐的动作一滞,没说话,默不作声地把视线移向窗外。   “Yannis,你是不是跟景先生吵架了?”   快到发布会现场的时候,Eddie猝不及防问了她一句。   “我怎么可能跟他吵架。”言柚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小口一小口努力将手中的蒸红薯吃完,慢吞吞道:“我哪有资格跟景先生吵架。”   “那你们……”   Eddie似乎还想追问什么,但是被言柚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Eddie,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给了你一种错误的认知,但我跟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关系,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以后更不会有。”   言柚死死盯着手机,手指下意识反复扣着锁屏键。   她的态度很坚决,听得Eddie直叹气。   不管别人知不知道言柚跟景先生是什么样一种相处方式,他每天看在眼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景先生对Yannis一定是比其他人要特别的。   就是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怎么了,Yannis似乎一直在躲着景先生,只要是能逃避掉的场合,她通通都给婉拒了。   拉扯起来比小学生捉迷藏还费劲。   言柚不想再多聊景清让,何况她说完这句话以后,车中就陷入一片沉寂,她更不可能主动去提起。   她自认不是一个自制力良好的人,所以她绝不能再做一些让自己心猿意马的事情出来。   例如再让景清让在她这里刷存在感,例如再多和景清让接触多一些。   她一定会心甘情愿跳进去的。   ……   作为Vague这个季度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之一,夏季新品发布会只会比上一次的新品发布会要更加精致隆重,每一个环节和细节都处理地非常细致。   依然是上一次的场地,不过这次给了有好几个化妆室。   作为同一个公司的模特,言柚自然是要跟阚琳玥她们一间化妆室的。   言柚到的时候化妆室还很空,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下,边玩手机边等化妆师过来。   结果化妆师没等来,先把樊音音的短信给等来了。   【又又又又!我来看你演出了!】   【我快到了!!!你快出来!!!】   言柚盯着屏幕茫然了好几秒,然后猛然间反应过来,指尖速度飞快地打字。   【你跟你经纪人说了吗!!!】   【你要是来了媒体肯定逮着你报道的!!!】   樊音音:【他们爱报道就报道呗,我光明正大来的,他们还能编排出什么来?】   言柚:【你不怕给他们抓到你来看景清让?】   樊音音:【你在说什么?他今天不是还在米兰吗?我是来看你的啊!】   樊音音:【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给你带了好吃的!】   这样啊。   言柚迷迷糊糊想起来。   对哦,今天来的时候Eddie还跟她说过,景清让不在国内。   她跟樊音音报了自己的位置,手把手教了她该怎么绕上来,结果信息刚发出去,化妆室的门再度被推开。   最先进来的就是樊音音,跟在后面进来的则是阚琳玥和王聆岚。   樊音音看上去是真的不怕自己被媒体认出来,穿得可劲儿高调,就戴了个墨镜,手里拿着食品袋子、穿着细高跟蹬蹬蹬就冲进来。   “又又,你朋友来给你应援吗?”阚琳玥在言柚身边放下自己的包包,再抬眸一看:“诶漂亮姐姐长得有点眼熟啊……”   “这不是樊音音老师嘛!”王聆岚笑着迎过来,手搭在阚琳玥肩膀上:“琳玥你怎么连樊音音老师都没听过?樊音音老师演的电视剧我可是从小看到大的。”   阚琳玥立刻抖了抖肩膀,把她的手甩下去,没搭话。   樊音音不甚在意:“不用叫我老师这么生分啦,我跟你们都差不多大。”   “我们都是去年才入行的新人,应该叫您老师的。”王聆岚甜甜地说:“我真的超级喜欢音音老师您,老师您待会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可以呀。”樊音音眨了眨眼,丝毫没有出道十多年的架子:“我带了吃的来,你们要一起吃吗?”   她说话时,言柚正好将一个一个餐盒拆开,里面都是一些小点心。   “谢谢音音。”阚琳玥甜甜地改了口,结果刚接过言柚递过来的小蛋糕,就被王聆岚拉住。   “琳玥,我们作为模特,就要有模特的职业素养,况且现在眼看着都快上台了……”   她虽是小声劝解,实际上大家算是凑在一起,大家全都听见了。   阚琳玥的脸直接黑了,樊音音的脸色也很不好看。   更何况言柚心里本来就压着一口气,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   她站起身,语气说不上多愤怒,话却是显而易见的重。   “王聆岚,你想针对我,就像上次聚会那样,直接把我言柚大名点出来,不要给我玩阴阳怪气那一套,我跟玥玥有没有职业素养这个问题,Carolina有资格指责,Louis有资格指责,Eddie和Tiffany有资格指责,唯独你没有资格。”   “职业素养,不仅体现在作为模特身材的保持,还有一个模特基本的职业操守和道德。”   言柚向前一步,表情坦然,没有太多的神色,声音也很冷:“你最好能有点自知之明,我不是你能得罪的起的。”   “我……”   王聆岚结结巴巴‘我’了几声,很委屈的咬着唇,许久才踌躇着开口。   “我没有在指责你们,我就是想提醒一下琳玥……”   这会儿她的气焰倒是弱了下来:“况且我怎么可能去内涵音音老师?我向来都很尊重音音老师的。”   言柚看着她这么毫无攻击性的模样,忽的笑了。   怕是因为樊音音在吧。   人家樊音音可算是如今娱乐圈小花旦之首,刚满二十岁微博粉丝就过了千万,不仅意味着流量,还是实打实的实力派。   圈内人脉也很广,几乎是0黑料100%好人缘的存在。   只可惜,她想搭上樊音音这条大船是不太可能了。   也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意识到,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直接将樊音音也骂了进去。   一句话骂了在场三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为她解围。   最后打破僵局的还是Tiffany,好像是服装那边出了什么事,直接把王聆岚给叫了出去。   王聆岚一离开,阚琳玥真个人都瘫在了小沙发上:“这人是不是太平洋警察啊?怎么管这么宽?”   言柚轻嗤了声,没接话。   倒是樊音音,一改平时大大咧咧的模样,神色复杂地摇头,轻声道:“她在这里待不了多久的。”   “谁愿意搭理她?”言柚翻了个白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侧过头去问阚琳玥:“玥玥,你上次不是让我小心她吗?”   说到这里,她话头顿了顿,语气嘲讽至极:“就这?”   “我哪知道?”阚琳玥咬了口慕斯,抱怨道:“她就说既然你不配就别占着她的位置,我也想问问她来着,就这?”   到现在为止,王聆岚耍的都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一开始天天占着她的闺蜜,凑巧言柚那段时间忙得不知南北西东,到末尾才察觉到还有这么一回事。   后来,王聆岚借那次聚会,所有人都在时向她和Louis发难,结果还不需要言柚出声,她就失去了辩驳的机会。   再然后就是现在这次了。   不得不说,王聆岚的伎俩实在是太拙劣了。   她甚至都不需要去耗费脑子。   话头很快被带过。   王聆岚出去的时间不长,然而回来时却是红着眼的,明显是哭过。   奈何化妆室里连一个虚情假意上去安慰她的都没有,她只能孤零零一个人找了个位置坐着。   下午时分,夏季新品发布会开始。   跟上一次的流程差不多,言柚走完三轮后就算是收工了。   不需要媒体率先发布,她和阚琳玥、王聆岚三人合了几张影发微博。   一段时间的经营下,言柚的微博开始有起色,尤其是上一次加州平拍图片出来后,团队给她买了个小热搜,粉丝连翻了几倍。   “待会儿去哪?”言柚边挑几条有意思的评论回复,边问另外两人。   “今天不用搞庆功宴吗?”   “Eddie跟我说今天不搞了,公司好像打算请大家一起出去玩。”   言柚认真想了想:“好像是个度假村吧,具体名字叫什么我不记得了。”   “那要不要一起去吃饭?”樊音音提议道。   “我不行,今天要是没有庆功宴,我要回家一趟。”阚琳玥叹息了声:“我妈下午打电话给我,说是我爸摔着了,我要回去看看才行。”   “那咱俩去吃?”   “行。”   挑选好吃饭的场地,樊音音先去了趟洗手间。   言柚慢吞吞地在已经空无一人的化妆室隔间里换衣服。   夏季新品非常清凉,而且很薄,她很快就换好了。   从架子上把Vague的衣服拿下来,言柚拿起手机,刚准备给樊音音说一声,就听见化妆室里传来开门声。   紧接着,‘啪’一下,门又关了回去。   言柚以为是樊音音,没太在意,毕竟樊音音那种身份,确实是越少人看见的越好。   她把东西整理好以后,抱着衣服出了小隔间。   然后,言柚看见他慵懒倚靠在她刚坐过的椅子边。   男人今天穿的是黑衬衫黑裤,袖子挽上去一半,露出结实流畅的小臂线条,手上戴了一只腕表;扣子解开两颗,胸腔随着他的呼吸反复震动。   身下西装裤熨烫地笔直,多出来的衬衣全塞进了西裤里面,显得胸膛以下只剩了下腿。   他指间捏着一支烟,烟雾袅袅穿过指尖翩然而去。   又是大半个月没见,他的头发又剪短了一点,眼眶依然深邃乌黑,就是下巴不知怎么的,贴了一片创可贴。   估计是太久没见,言柚倏地有些紧张,磕磕巴巴喊了他一句。   “景、景先生……”   景清让的视线自言柚从试衣间里出来后就再也没有移开过,这会儿听见她说话,他几步走到她面前,用夹着烟的那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喊我名字,不需要这么尊敬。”   他嗓音有略微的沙哑,走近了才发现他下巴有一圈很短很短的胡茬,估计是忙得忘记了;眼里透着疲倦,后边没拖行李箱,但也是风尘仆仆的模样。   “不行的。”言柚格外不喜欢烟味,连着往后退了两步:“您是我老板,我要尊敬您。”   “您?尊敬?”他扯了扯唇角,笑容却是慢慢退却:“言柚,我一搞定米兰那边的工作就搭乘长途飞机回来找你,不是为了让你尊敬我的。”   “您是我经纪公司的老板,是我的衣食父母。”言柚一板一眼地回他:“做人要有良心,我必须好好尊敬您。”   这说不上对错的回答,直接令景清让气极反笑:“既然你那么尊敬我,怎么不喊我一声爸爸?”   “喊爸爸太老了,不能委屈了您。”言柚如实回答:“我还是喊您叔叔吧。”   景清让:“……”   也没大多少吧?   她跟他不就差五岁么?   区区五岁的差距算得了什么。   “为什么不喊哥哥?”   他眯着眼睨她,顺手将烟头摁在化妆室里配备的小垃圾桶里。   扔掉烟头以后,他又往前走了两步,朝她逼近。   言柚想往后退,退了两步后背就顶上一堵冰凉的墙壁。   凉意从一小块遍及全身,言柚滞了滞,一抹手臂,果真鸡皮疙瘩都长出来了。   “我这不是在给你抬辈分嘛……”她小声嘀咕了句:“喊叔叔有什么不好?‘叔叔’这个名词一听就特别有稳重。”   作者有话要说:  道个歉....今天猛然发现我作业还没做,只能开始疯狂开始弄作业。然后这个也不是普通的论文之类的,是要拍片剪片啥的....而且一天还完全不够,所以你们看见我又熬夜了......   太困了实在逼逼不出来了,给大家发个红包吧,真的抱歉 第27章 夜T T   实际上言柚就是不想喊他“哥哥”。   她不想再跟过去牵扯上,也不想他又回忆起什么。   况且……现在都长大成人了,再让她喊“哥哥”,真的特别羞耻好吗!   言柚没法再往后退,只能硬着头皮逼自己仰头同景清让对视:“景先生,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您的员工,如果我喊您这些称呼被别人听见了,会对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产生误解的。”   “所以,无论是为了您还是为了我的声誉,我都不能这样称呼您。”   景清让第一次发现她居然还能严谨地跟个老头子一样。   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他弯了弯唇,俯身凑近,在两人的鼻尖只剩下一根手指的距离时停下,嗓音慵懒。   “你可以私底下这么叫我。”   言柚:“……”   现在是明面上和私底下的问题吗?   她张嘴就想反驳景清让,然而这人跟她的距离已然超过了安全范围,只要其中一方稍微一动,鼻尖就会蹭上去,暧昧摩挲。   言柚僵着脖子酝酿了好一会儿,用手指戳他的胸膛妄图将人顶开。   “景先生,您先、先退后一点,这个姿势被人看见了不太好。”   于是他真听话地往后退了一点。   真的只是一点。   那一点……   她怀疑还没有半根手指长!!!   “言柚。”   她神经正绷着、脑子里思绪瞎几把乱飞、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时,他忽的唤她一声。   言柚抬眸,发现他眼中的冷漠不知何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浓烈却无法解读的情绪。   “我本来可以明天再回国的,我这两天没什么工作,但我一结束手上的事情就搭乘最近的一班航班回国了。”   “想知道原因吗?”   近距离对视,言柚不仅看清了他的创可贴,还看见了他下巴稀碎的胡渣。   刚冒出头不久的小刺头。   言柚微怔,心底一涩,蓦地别过头:“您不应该跟我说您的私事。”   她紧咬着下唇,只觉得景清让这人段位果然是高。   对怎么引起她的同情格外知晓。   景清让这回是真冒了气,却又对她无可奈何。   明明是她在给他脸色看,怎么看起来她更像是受害者?   “言柚,你就不能看看我么?”   他声音微哑,掺了点涩意,微凉的指尖伸过去,捏着她的下巴强硬地将她脑袋转回来。   湖湾市的初春已经有了其他省份夏日该有的温度,为了不令妆花掉,化妆室里开足了冷气。   言柚被他指尖的温度凉得一哆嗦,眼神虚虚绕过他,慌乱地看向别处。   不行,就算景清让卖惨,她也绝不能有丝毫心软。   那天回到家,言柚就已经向樊音音打听过了,穆家主产业现在虽然已经处于潦倒状态,但由穆老爷子打下的江山仍有大片健在。   以穆明宇现在的精神状况来看,景清让想要短时间内让他再也爬不起来还是很难的。   更何况,一旦她松口了,就会成为景清让的软肋。   她可忘不了那天在温家晚宴上,穆明宇望着她的眼神。   像蛰伏在骨子里的凶兽终于打破了封印,转瞬间就能将她拖回巢穴里折磨。   阴狠地让人发抖。   她很惜命,也很害怕。   不想牺牲自己,更不想失去重要的人。   回过神来时,景清让的唇瓣离她只差一寸。   言柚猛然发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一定是任他取舍的。   她闭了闭眼,很快作出了决定——   电光火石之间,言柚捂住他的唇,猛地一用力将人推开。   她狠下心,高高扬起巴掌,打算打景清让一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   下一秒,化妆室里响起樊音音疑惑的声音:“你们这是在干嘛?又又你要打阿让哥哥?”   “……”   言柚动作僵住。   手掌慢握成拳头,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他刚刚问我几天没洗头,我觉得他在羞辱我。”   “虽然是挺侮辱人的。”樊音音呆了呆:“但是你也没必要……”   “有必要,我看他这脑袋也好几天没洗了。”怕她再接着往下讲,言柚急忙抢过话头:“打算摸一手看看我有没有机会反击。”   “毕竟。”她面无表情地瞥了眼景清让:“我们‘兄妹情深’。”   樊音音:“……”   景清让:“……”   -   同樊音音出去庆祝的心情被景清让搅和地半点都不剩。   言柚跟樊音音道了歉,径直回了她和阚琳玥的家。   家里空荡荡的,只有她刚送来不久的外卖,热腾腾的让这间屋子看起来有了那么点人气。   她望了圈寂静的屋子,盘腿在客厅坐下,打开了综艺节目。   后来觉得不够,又拨了个电话给冯女士。   “喂?又又,怎么这个点打电话回家?”   现在正是饭点,言学裕的直播时间。   她甚至能透过电话听筒听见言学裕和柚子的大嗓门。   “这不是打算客串爸爸的直播间嘛。”她勉强笑了笑:“爸爸今天又做了什么?”   “不知道是他哪个粉丝点的,凉拌皮蛋菠萝蜜,这玩意你妈可真不行,待会儿他就是把我脑袋按在摄像头面前我也不吃。”   言柚没忍住,轻笑出声。   “要不要跟你爸直播间连线?”冯女士问。   “不了不了,我刚下班回家,太累了,不太能激情四射搞直播。”   “好吧。”冯女士遗憾道:“那你打电话来是因为什么事?”   言柚故作生气道:“没事就不能给你们打电话吗?”   “能能能。”冯女士一连说了三个‘能’:“就是来找你妈我唠嗑的呗?”   “是啊,你最近有什么我爹的糗事要跟我分享吗?”   “有啊,你爹那天教柚子说姐姐丑丑,结果柚子反嘴来一句爸爸丑丑……”   接下来的时间,冯女士跟她分享了很多言学裕直播的事情。   等两人都笑累了,冯女士突然想起了什么,对她道。   “又又啊,我想起个事儿,前两天你爸的账户里莫名其妙多出了笔钱来。”   “是不是推广打给他的报酬?”最近有许多食品公司来找言学裕做推广,言学裕本着不能坑人的精神选了几个优质的。   “我也不知道,那笔钱我们现在还没敢动,毕竟数额还挺大的,打算等查清楚了再说。”   言柚点点头,然后又想起冯女士在电话那头看不见,急忙应了她一声。   冯女士都这么说了,言柚也就没把这次聊天的内容放在心上。   因为刚挂断冯女士的电话,她就收到了Eddie的微信,告诉她后天,这次新品发布会的所有工作人员要一起出去庆功,一共去三天两夜,让她做好准备。   Eddie给她发了一个定位,言柚点开一看,是一家挺出名的温泉山庄。   这个温泉山庄实行会员制,非VIP会员不可以在里面进行体验和消费,而想要成为会员的条件更是十分严苛。   这一看就是景清让的安排。   言柚静了片刻,问Eddie。   【我可以不去吗?】   Eddie秒回:【不可以!!!!!】   “……”   言柚开始思考有什么病可以躲过这次庆功旅游。   几乎是同一时间,Eddie的微信接着进来。   Eddie:【不许装病,就算装病也没用,Louis说抬都要把你抬过去。】   言柚:“……”   她第二天没有工作,基于一大段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言柚在家睡了一整天,晚上才爬起来慢慢悠悠收拾行李。   去温泉山庄的话,应该带泳衣。   言柚去衣柜底下翻出了自己已经很久都没穿过的泳衣,整整齐齐叠好放进行李箱,然后又收了两套衣服。   阚琳玥回来的时候,她正在纠结要不要把化妆品带过去。   “这有什么好纠结的?不带怎么勾引你的‘景先生’?”   说着阚琳玥直接帮她将化妆包扔进行李箱。   言柚:“……”   她不带化妆品就是为了让景清让发现她有多丑,继而放弃追她。   要不是考虑到自己还是应该要点面子,她甚至想带点石灰过去糊脸。   “你爸怎么样?”言柚不想让她接着‘在线磕cp’,随即转移了话题。   “还好,脚踝肿得挺严重,不过没多大事儿,这段时间别乱跑就行。”   言柚点点头。   “哦对了。”阚琳玥刚拉开行李箱,想起来一件愉快的事情,语气欢快地对她说:“今天Tiffany跟我说,王聆岚跟公司解约了。”   “真的假的?”言柚诧异道:“如果我没记错,Vague的违约金可不便宜。”   像王聆岚这种属于无故解约,违约金是付定了的。   “听说是她Envi那个后台帮她付的,一次性给结清了。”阚琳玥耸耸肩:“Envi不是打算学Vague一样培养专属模特吗?估计把王聆岚召回去是早就计划好的吧。”   “这是要明着跟Vague拉对立面?”言柚皱了皱眉。   阚琳玥啧啧摇头:“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把最好的资源堆在王聆岚身上,到底能把她捧成什么样。”   -   第二天下午,Eddie开车来接言柚和阚琳玥。   有意无意地,他在车上提到了景清让,说他临时被事情绊住了,不一定能及时赶过来。   言柚听见反而暗自松了一口气。   这次去的Forest温泉山庄建在银岭山里面。   银岭山是湖湾这边的一个五A景点,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海拔几千米的高山,一部分是原始形态的森林。   前几年森林得到开发,建了这么座温泉山庄。   来这边的人少,尤其是这边一大部分的地域都是度假村的,不是客人几乎都不会往这边来,因此山庄这边很清静。   十分难得的,开发商费尽心思最小程度地开发这片森林,也就是在最平的那一片建了度假村罢了。   娱乐设施都在山庄里面,除去后面那一片马场及其相关的娱乐设施。   进去第一件事就是领房卡,言柚的房间在七楼,阚琳玥在六楼,其他人则都在往下的楼层。   电梯分别之后,她独自拉着行李箱多上一层,出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一层楼就两间房。   房间很大,完全可以住下一大家子人;不像其他温泉度假村都是清一色的中国风,Forest的装修很偏现代化,只不过是更靠近森林的风格,大概是想要真正跟“Forest”融为一体。   除去浴室外,客厅还有一扇门,推开便是温泉池。   令言柚惊讶的是,虽然温泉池大得跟个室外游泳池一样,但这层楼只有一个温泉池。   这意味着她必须跟另一间房的人共享温泉。   言柚上来时见到隔壁的门是开的,应当是还没有客人入住。   她侥幸地想,说不定隔壁屋没人住,那她就可以独享这么大的温泉池了。   言柚在下楼跟大家一起吃饭前、吃完饭后都特意去看了眼隔壁,都是空的。   于是她心情愉快地进浴室冲了个澡,期间联系了一下工作人员,从浴室里出来后,温泉池那边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了。   言柚去酒柜里挑了瓶红酒,拿着红酒杯和平板去了温泉池里泡着。   她已经很久没有泡过温泉了,这会儿能在温泉池里品酒煲剧,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让言柚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   毕竟家里出事后,她想喝酒时,都是跟阚琳玥去买半打啤酒了事的。   不知道是因为她有段时间没这么喝酒了,还是因为温泉池的温度高,渐渐的言柚开始觉得除去泡在温泉池子里的身体,脸也逐渐变得滚烫。   言柚思考了几秒,觉得可能是红酒不够冰,她又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冰的酒来。   她其实不太知道这瓶酒是什么酒,瓶身上面写的全是她看不懂的法文。   不过喝起来倒是挺不错的,水果味儿,甜甜的,特别适合她这种女孩子喝。   言柚自斟自饮了好长一段时间,追的韩剧都连续播放了两集,她才堪堪停下,用手背贴住自己脸颊。   怎么好像……比刚才更烫了?   算了,要不然不泡了,肯定是这温泉的问题,还是赶紧冲冲澡睡了吧。   哪知在她打定主意后,一抬眸,便看见不知何时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穿着浴袍,系带松松垮垮打了个结,露出大片令人血脉喷张的胸膛;似是刚洗完头,平时都梳上去的头发软和地搭在额前。   很巧的是,他手里也拿着一个红酒杯,猩红液体在杯中摇曳。   “你……不是不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景:?那我当然要来,不来还能有以后吗   ——————分割线——————   商量个事,以后更新改到中午之前可以吗~ 第28章 色T T   温泉池内热气氤氲,池边种了成排的绿植。   景清让居高临下地看她。   池边摆了整整两大瓶酒,全喝了个底朝天;小姑娘双手摆在岸边,跟小学生听课似的姿势,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被热水熏的还是酒精上头了。   “我好像没说过不来?”   他蹲下,看见温泉里的她像小美人鱼一样飘着,眼神闪烁。   “哦……”小姑娘点点头,嘟嘟囔囔地说:“那Eddie又骗我……我又白高兴了……”   景清让:“……”   这人不是醉了也是半醉,他懒得再跟她废话,朝她伸出手:“要不要起来?”   “要起的。”   她慢慢悠悠地点头,听话地把手放进他的掌心里,顺着他给的力道从池子里爬上来。   上来之后,她不让人牵,自己哒哒哒走在前面,连拖鞋都顾不得穿。   景清让微不可察地叹口气,伸手拽了条浴巾,几步上去给她裹上。   谁知这人进屋后就跟没了骨头似的身子一歪,软塌塌地倒在沙发上。   “去洗个澡。”他站在她面前,想将人拉起来,却被她‘啪’一下拍掉。   “你长得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啊。”她静了半晌,突然开口。   “你刚才不是还知道我是谁吗?”景清让不以为意地催促她:“你现在快去冲个澡,免得感冒。”   “你真的长得很眼熟。”她撑着沙发边儿站起来,站在沙发上。   这下她总算是高过他了,言柚像个领导一样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接着说:“你认不认识穆明谦?”   景清让一怔。   没想到这时候的她还能记得这些。   不等他回答,言柚又自言自语地说:“虽然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可是你跟……你跟景清让那个狗东西长得可真像……”   随后她站在沙发上的脚一崴,又砰一下坐回去,人还挣扎着继续破案。   “你跟景清让长得像,景清让就是穆明谦……那四舍五入你也是个狗东西。”   景清让:“……”   他喉间一哽,想训斥她的话出口却变成了——   “那你喜欢他吗?”   “谁?景清让吗?”言柚歪了歪脑袋。   见他默认了,她如实道:“景清让啊,喜欢是喜欢的……但是他太狗了,再喜欢也要为民除害。”   “怎么为民除害?”   “就是……”   她圆润的杏眼微微睁大,似是终于看清了眼前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往下拉,踮起脚朝他凑近。   距离无限被拉近,他看见言柚有点儿迷蒙的眼睛蓦地闪过一丝清明——   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脸上。   景清让:“……”   他耐心完全耗尽,强压着也给她来一巴掌的冲动,一把将人拎下沙发,把人推进了浴室,自己也跟着进去。   将人给带去淋浴间,景清让问她:“你还记得怎么洗澡吗?”   “记得的。”   她用力点头,伸手取下花洒看了眼,另一只手果断按下了开关——   刹那间,冰凉的水瞬间喷了她满脸。   -   言柚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景清让正坐在她房间的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时尚杂志。   身上的浴袍应该是换了新的,长腿交叠,空出来的手里捏着根香烟。   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淋浴间那一出,已经彻底让她的淋醒了,这时候的言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虚。   她不太记得进淋浴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对自己拿着花洒淋了景清让一身这事儿记得清清楚楚。   景清让听见声响,抬头时小姑娘已经站在自己对面,干了坏事多少有点儿忐忑不安。   泳衣换掉了,她穿了套简单的夏季睡衣,露出洁白而明晃晃的大腿,纤细的腰被宽松睡衣藏住,让此时的她看起来更像个小孩子。   做了坏事巴巴过来认错的小孩。   但眼下他不想跟她计较刚才花洒那件。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   这间套房的沙发围成一个圆形,只有一侧有个出口,正对着电视机。   景清让手指虚点了点面前的桌子,让她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言柚刚慢慢吞吞坐下,就见景清让去冰箱里拿了瓶红酒和两个红酒杯来,用开瓶器撬开瓶盖后,倒了一杯放在她面前。   言柚:“???”   他这是要干嘛?   兴师问罪?   兴师问罪的话倒酒干嘛?   还是说他待会准备像她用花洒喷他那样用红酒泼她???   言柚不动声色地往后坐了点。   与言柚浑身上下的不自在相反,景清让从容不迫地给两人都倒好了酒,先自己喝了一口,然后睨她。   “你怎么不喝?”   言柚立刻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对她的考验,看她还敢不敢当着他面接着喝酒。   “不喝了。”她坐得端庄得体,声音平稳冷静:“您喝吧。”   “怎么不喝?”他勾了勾唇,含着点儿讽刺的意味:“我这是在给你机会壮胆。”   “壮什么胆?”   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言柚内心早已大惊失色。   “言柚,我们谈谈。”   他表情越是没什么波动,言柚心里就越惊慌。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景清让说的没错,她确实需要喝口酒壮壮胆子。   于是她拿起杯子喝了口。   言柚曾经最喜欢的酒就是红葡萄酒,轻抿了一口后确实有被这杯酒惊艳到。   比她曾经喝过的所有红葡萄酒都要好喝。   她又不由自主地多喝了几口。   直到半杯酒去掉了一半,景清让淡淡问她:“壮完了么?”   “壮完了。”言柚放下杯子,正襟危坐,俨然一副乖巧听课的模样。   “那我们现在进入正题。”   他也端起杯子喝了口,清了清嗓子,问她:“你还记不记得你醉酒的时候对我说过什么?”   嗯??   这还真不记得。   言柚很醉了之后压根就不会记得自己是如何发酒疯的,这次也一样。   她摇头:“我不记得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如果我醉酒的时候不小心冒犯到您……”   言柚话还没说完就被景清让打断。   “你确实冒犯到我了。”   言柚脑子一空——   她还真冒犯了景清让?   不过……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记得以前跟阚琳玥喝酒,第二天起来差点没被阚琳玥给杀了。   原因是她当时非要帮阚琳玥新买的小萝卜丁试色,试玩以后觉得不好看,直接连着膏体给她扔垃圾桶里了。   那根小萝卜丁当场抢救失败,捞起来后一股子泡面味儿,用牙签刮掉一层都去不掉。   后来言柚主动给她买了两条赔罪。   毕竟毁人口红犹如杀人爹妈。   ……   可是景清让又没有口红。   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人,她还能对他做什么?   但礼貌起见,言柚还是询问了自己到底有哪些过失。   “那您方不方便透露一下,我到底哪里冒犯了您?”   提到这个,景清让的神情更加peace了。   他平静地说:“你骂我狗东西。”   言柚:“……”   好吧,这确实是她会做出来的事情。   她默了默,接着问:“还有吗?”   “你用花洒撒了我一身。”   “……”言柚声势弱了弱:“这个我记得,还有吗?”   “有。”   这回景清让没有直接告诉她。   他再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口口品着,直到杯中猩红的液体全部消失殆尽,他才缓缓说。   “你说你喜欢我。”   言柚:“???”   言柚:“不可能,我绝不会说这种话。”   “怎么?”他嗤笑:“知道我绝对不会录像,所以就开始狡辩了么?”   “我没有!”虽是说着相反的话,言柚的表情愈加凝重:“我不可能说违心话,这一定是你编出来骗我的。”   虽说是有酒后吐真言这句硬道理,但……她该不会真跟景清让表白了吧?   更何况她也不可能没头没尾突然之间提起来吧!?   还有就是……   在此之前她一直拒绝他拒绝地那么狠,结果现在给人家整这么一出,他肯定会觉得她这人在欲拒还迎欲擒故纵啊!   不行,既然要装,就一定要装到底!   言柚拿起酒瓶给自己倒满,也不管是不是在暴殄天物,一股脑全往喉咙里灌下去,然后捏着酒杯重重往桌上一砸。   “不可能,你别再骗我了,我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是么。”   景清让闻言,灭了烟,慢条斯理地起身走到她面前,双手撑在沙发两边,看着像是将人禁锢在他怀中。   “需要我复述一遍给你听吗?”   他嗓音仍旧冷淡,但言柚看见他看她的眸中,明显染上了什么,冲动且复杂的情绪。   不等言柚反应过来,他就用这么性/冷/淡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重复。   “喜欢是喜欢,但是他太狗了,再喜欢也要为民除害。”   言柚:“……”   好的。   真挺好。   这还真他妈是她言柚才能说出来的话。   遣词造句、用词和语序,没一个不是她言柚惯用的。   说这不是言柚说出来的话,谁信?   谁他妈敢信?????   见身下的人沉默不语,景清让清楚她这是默认了,当即冷笑道:“还要接着狡辩吗?”   “……”言柚心虚地不敢同他对视:“狡……狡辩吧……”   “行。”他难得耐心,却也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同自己对视:“你说,我听。”   “我应该只是喝醉了酒胡言乱语……你也知道,这种酒后的话全都是放屁,当不得真的。”   被人固定住视线,言柚避无可避,只能直勾勾望着他。   因此,也看见他本已泛着柔和淡光的眼眸一点点暗下去。   “我不是很甘心。”   她感觉到下巴的力道松懈,耳边却传来他的声音。   很轻很轻,像是在呢喃。   “我想再试一次。”   说完,下巴上的力道完完全全松开,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被柔软相贴的唇瓣。   温柔覆盖,辗/转/缠/绵。   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亲/密/接/触。   言柚脑子开始产生了持续性的空白,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没办法感知,唯一能够感知到的,只有她比雷声还大的心跳。   砰、砰、砰、砰。   酒精的催化作用在此时体现的彻彻底底,慢慢回神过后,她忍不住尝试着去回应他。   反正她都露出破绽了,那不如破罐子破摔。   殊不知她青涩的回应让他陡然一顿,像是给他打入了一根催/化/剂,不再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孤男寡女,情到浓时。   再回神时,他几乎是整个人欺/压在她身上,将她挤在拥挤的沙发里。   手也顺着睡衣下摆伸进去。   言柚猛地一激灵。   唇瓣分离,她眼神半是迷离半是清醒地盯着景清让看。   后者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情迷意乱时做出了什么举动,他动作一顿,慢慢往回撤,嗓音沙哑地同她道歉,舌音卷着浓浓的后悔。   “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你别害怕。”   言柚也不知道自己意会错没有。   他的声音……好像有点抖。   很轻微很轻微。   几不可察。   她突然想冲动一次。   就一次。   想试着去真正地拥抱他。   去感受属于他的体温。   反正——   都是成年男女,没什么不可以的。   脑子越来越热,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下一刻,她按住他即将撤离的手,主动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又:我要主动走高速。   ——————分割线——————   二更完毕啦,明天见~ 第29章 未T T   一触即发的战场。   空气中只留下暧昧的声响。   言柚只觉得自己像是条被扔在沙滩上的鱼,迫切地渴求水源。   直至他来了,以口渡水,在她任何需要的时候,以任何的方式给她最渴望的水源。   他喘着粗气穿过荆棘草丛,途中不忘停下来妄图采摘,摩挲着把玩最艳丽的花朵儿。   然后他小心翼翼又怜惜地吻上去,辗转亲吻着她鼻尖那一粒小痣,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   破开荆棘草丛往下、再往下,他重重喘了口气。   就在他准备接着往下探索时,突然有人按响了门铃。   本来整间房就只有两人呼吸的声音,这一声清脆而突兀的声音直把还在迷醉中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两人动作同时一僵,景清让抬起头,与面红耳赤的她对视。   言柚静了片刻,蓦地伸出手,将人从身上一把推下去。   自己则迅速坐起来拉好被解开的衣服——内衣扣已经完全开了,被扯下一半,再穿回去只会更加碍事,她干脆直接整个扯下来往床的方向一甩。   也顾不得害羞不害羞,她接着拉住景清让的手,把人往温泉池子的方向推。   “肯定是玥玥过来找我了,绝对不能让他看到你的,你先回去吧。”   “有什么事晚点再谈。”   扔下这句话,言柚离开了温泉池子。   门外那人生怕她听不见,隔几秒按一次。   言柚拉开门,外面果然站着的是阚琳玥。   “又又,我给你带了晚饭。”   阚琳玥手里提着几个盒子,直接顺着她留出来的空隙进了房间。   “你躲在房间里面做什么?”阚琳玥边帮她打开餐盒,边道:“我和Louis还有Eddie轮番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   “我泡温泉的时候睡着了。”言柚心虚地摸了摸脖子:“没听见电话。”   阚琳玥帮她把饭菜摆好,起身后突然瞥见什么,一脸疑惑地指着她的脖子问:“又又,你脖子上是什么?怎么那么多红点点?”   言柚:“……”   言柚:“泡温泉的时候被蚊子咬的。”   这间屋子里谈过恋爱的小白花丝毫没有怀疑:“这里好像是挺多蚊子的,我刚刚在楼下也被咬了好几个包。就是你这屋子里的蚊子有够毒的——”   阚琳玥手指从她的脖颈虚画到裸露出来的一小片白里透红的胸脯上:“头一次见还能连着这里一起咬的。”   言柚:“……”   您还是别说话比较好。   言柚吃晚饭的时候,阚琳玥就在她的屋子里参观。   “哇又又你这是什么运气?分的屋子居然比我们的都要大要漂亮!要不是我几百年没尝试过一人一间大屋子的快乐,我一定要爬上你的床跟你一块儿睡。”   “诶居然还有按摩椅——不过有没有都一样,反正酒店里面有SPA可以做……”   “这扇门是去哪的,你这儿不会还自带了一个大阳台吧?”   言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阚琳玥已经推开了那扇门——   “不行我柠檬了啊啊啊为什么你的温泉池那!么!大!”   景清让!   言柚倏地站起身,饭也不吃了扔下筷子就往温泉池子跑。   不行,绝不能让阚琳玥发现她屋子里藏着一个男人,并且这个男人还是景清让!   不然以阚琳玥磕CP的速度,不用多久整个Vague都能从她慈爱的眼神里发现端倪!!!   “玥玥,我带了小零食过来,你要不要吃?”   言柚路上随手扯了包草莓夹心生巧,企图出去就把阚琳玥诱惑进来,没想到她踏出温泉池一看,光秃秃的一片,哪里还有景清让的身影?   “又又我在你房间打地铺算了,你这里也太舒服了吧。”阚琳玥赞叹道:“我打算今晚就住这了。”   言柚耸耸肩:“你确定来度假还要睡地板吗?反正我是不介意的,你随意。”   阚琳玥认真思考了一下,叹口气:“那还是算了,我受不了这个委屈。”   “对了,待会Louis他们要搞个party,你来不来参加?”   “在哪里弄,我考虑一下。”   言柚想到景清让应该不会有兴趣去这种人多热闹的地方,瞬间又改了口。   “我去吧,好久没好好玩过了。”   “行,不过刚开始应该还没有那么热闹,你可以吃完饭休息一下再下来。”   说完这话,阚琳玥朝她眨了眨眼:“待会别忘了下来玩,听说Louis邀请了几个帅哥,你要是感兴趣就打包带走几个。”   言柚笑着骂她:“赶紧滚赶紧滚。”   结果阚琳玥刚走,一直不见踪影的男人就转身从她卧室走出来,慵懒地靠在门槛边:“你打算打包几个?”   “……”   言柚顿时头皮发麻,转念一想这好像又不关他的事,瞬间有了点底气,慢条斯理地说:“看上几个就打包几个。”   她坐回饭桌前,背对着景清让,只能听见他走近时轻微的声响。   景清让径直坐到了她正对面的椅子上。   小姑娘耳朵尖还红得要命,白皙的皮肤上都是他留下的痕迹,深深浅浅,大小不一。   她很专注地在吃,没有邀请他的意思,也没有要跟他聊天的意思。   景清让等她差不多吃完了,用指节轻叩了叩桌面:“接着刚才的话题聊聊?”   言柚夹东西的动作一顿,轻啊了声:“哪个话题?”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景清让想问的是什么,但她自己现在对这个问题都十分一筹莫展。   被阚琳玥这么一打断,她再一次完全清醒过来,并且发誓再也不要在景清让面前喝醉酒。   难怪世界上有那么多醉酒滋事,原来酒精一旦上脑,什么都有可能成为不可控。   就比如说发生在半个小时前的意外。   言柚并不算一个特别冲动的人,可非要解释今天晚上这场意外……除了“酒精上头”言柚真的没有别的解释了。   分明她早就说服了自己,绝对不可以跟景清让再有任何进展。   可……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真的就那么一点点的松动。   不由自主的想要去靠近他,想要再了解他这个人,试过了亲吻的感觉就想要再有下一步更深一点的尝试。   即便她明知道这是不可以的,无论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刚才没有拒绝我。”   他的声音清清冷冷,标准的陈述客观事实的嗓音。   ——她不仅没有拒绝,还他妈主动迎合他。   言柚默了默,道:“我刚才喝了酒。”   “你没有醉。”   景清让抬眼看她,斩钉截铁地说。   “就算我没有喝醉,摄入的酒精对人的行为也能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   即便如今景清让的神色并没有什么波澜,言柚还是从他接下来的话中感受到了一点点的不对劲。   “所以呢?”   “景先生,既然我们大家都是成年人,就应该明白一个道理。”   即使大家都坐在椅子上,景清让依然比她要高上许多,以至于言柚不得不抬头看他。   “419是很平常的事情,我不会玩不起,也不会缠着您非要您对我负责,更何况我们并没有做成。所以,您不必为了这个担心。”   言柚故意答非所问,曲解他的意思,引着他往愤怒的方向走。   事实结果却不大尽她意,因为,她没有在景清让的表情和声音里发现任何一丝的恼怒。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倒是越来越冰冷,直至他一直把玩在手中的打火机砰一下燃起火苗——   松开、按下、松开、按下。   许久,他凉凉道。   “别装傻了,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是这个意思。”   像是最有智慧的猎人,她所耍的一切把戏在他面前都无所遁从,在这场互相追赶躲避的游戏里,只有他想,和他不想。   仿佛一只泄了气的气球,言柚精心伪装出来的不在意和洒脱顷刻间消失。   她无声地咬住下唇,对自己毫无意识的用力浑然不觉,待有点儿尖锐的疼痛袭来,她方才松开。   “那是什么意思?”   一时之间,她居然不知道该给他怎样的反应,只能接着装傻。   “……”   景清让随手放开打火机,钢制的小方盒子跟桌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碰撞声。   “你是不是在害怕。”   尽管这是一个问句,他话里却带着十足的把握。   “言柚,你每一次强调‘兄妹’这两个字,我都听得懂你的意思。既然这件事情我们两个心照不宣,我认为就没有再摊开来讲的必要了。”   “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如果你真的在执着‘兄妹’这个关系,我愿意收掉我所有的心思。”   “但是——”   他用了很重的语气去强调:“今天你告诉我,你心里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想的也不是兄妹。   是,兄妹以外。   这句话说完,迎接他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坐在对面的小姑娘神思不宁地垂着脑袋,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她那双会说话的眸子。   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她才重新抬头,讷讷开口。   “可我已经习惯了,你在我心里一直就是哥哥,然后你突然对我说,你喜欢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份感情,我觉得很奇怪。”   她声音闷闷的,掺杂着她自己都没能发现的酸涩。   “有什么可奇怪的。”   闻言,景清让缓缓起身。   “哥哥能做的事情,男朋友就不能做?”   一个桌子的距离,压根就阻挡不住他。   阴影袭来,言柚下意识抬头,看见他眼中,又染上了那种,难以言说的、混着浓厚情绪的神色。   他微凉的指尖落在她的额边、颊边、最后到她小巧精致的下巴,手指一动,轻轻抬起。   吻落下的同时,她耳边,响起他近乎挑衅的声音。   “哥哥不能做的事情,你不也让我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唉。   景清让这条狗真的是——(消音)。   ——————分割线——————   抱歉,今天从早上开始码字的时候就一直卡文,一直在想怎么处理这段情节会比较好,所以又短又晚,对此,我先骂我自己——憬里你个——(消音)!!!   明天不卡的话我尽量多写点(诚恳)   以及,我觉得比起我原来写的那几对已经挺火葬场了哈哈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太能虐,而且我觉得我的鹅几女鹅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想法(?)   最后,你的里躺平任骂——   尽!!!管!!!!!!来!!!!!!!!!吧!!!!!!!!!!!! 第30章 晚T T   套房里灯火通明,亮黄色的暖光为此时镀上了厚厚一层暧昧。   搁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又灭灭了又亮,最后再无半分动静。   与他低哑嗓音同时响起的,还有言柚几乎疯了一样的心脏疯狂跳动敲击胸腔的声音。   “哥哥不能做的事情,你不也让我做了?”   他故意拖长调子咬住的尾音在她耳边久久萦绕,灼/热气息从侧脸颊蔓延至耳朵尖儿,热的令人发晕。   她鲜少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如此明显的攻击性,似是挑逗,似是挑衅,还像是在跟她较劲。   这么回忆起来,她确实是没见过这样的景清让,生气倒是见过一次。   那时候距离景清让离开只剩下不到一周,而当时的言柚当然是半分都没察觉到。   她照常每天无忧无虑地玩,除了上学以外去哪里都要缠着景清让陪她。   那段时间很流行一种射击游戏,很多种模式可以选,也可以跟朋友组队一起玩,不过内容不太适合她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被冯女士给禁止了。   可小言柚又怎么会善罢甘休?   越是不让她做的,她就越想做。   于是在某天放学,小言柚一下课就在景清让班门口等着,让他陪自己去网吧里打游戏。   言柚挑的那所网吧就在学校附近,很多学生放学后会去占位,不过那天两人运气好,刚好抢走了该网吧的最后两个位置。   小言柚坐下后,景清让去前台帮她买饮料。   原本以为进个网吧而已,没多大事儿,但她一进来,这一排有一半的男生都给她赠送了注目礼。   那时候她的身高在同龄人里已经是鹤立鸡群,比寻常女生要高出一截,扎着清爽的高马尾,没穿校裤校服,小短裙是去年买的,在她腿上短了一小截,露出白皙细直的腿;就这个身高,看上去就不像是她这个年纪应该有的。   本生脸蛋就生的水灵好看,尤其是眼睛,眼尾微垂,笑起来像一弯新月,稚嫩又美好。   当然,更多的是,在她那个年纪的那个年代,极少女孩子会一放学就往网吧跑。   免不得是要给情窦初开年纪的男孩子搭讪的。   她这才刚坐下,就有男生红着脸来跟她要企鹅号约她一起打游戏,有大胆的,还问她要不要搞情侣空间,说是打完游戏请她去吃夜宵。   结果景清让回来的时候,就看她跟明星发签名似的,周围围了好几个跟他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生,里面还有个染棕毛的,加完企鹅还要加游戏好友,明知道她约了人玩,还一遍接一遍劝她鸽了那人跟自己一起玩。   他没说什么,把言柚要的雪碧放在她桌子上,冷眼看着她把好友一个个加上、人都驱散了,才问她:“打游戏吗?”   “打的。”言柚欢快地接过饮料,就着景清让已经帮他插/好的吸管使劲儿吸了一大口,而后急急催促他:“你快上号,我现在不会玩,还要学习一阵的。”   “你不会玩?”他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难以置信地微哂:“不会玩还跟陌生人约着打游戏?”   “也不是陌生人吧,都是我们学校的……”言柚撇撇嘴,很认真开解他地:“我又不是不带你玩,可是我现在还不会玩,他们说要教我来着,等我学会了不就可以跟你一起玩了吗?”   景清让准备好的话一时之间噎在喉咙里,没回应她的话,伸手将电脑打开,动作熟练地点开游戏登录。   然后他听见言柚进入语音频道,手忙脚乱地注册、登录,跟那帮不认识的男生组队打游戏。   言柚倒是没想那么多,景清让这人本来就沉默寡言,话说的少,有时候她一连追问了十句话他才会回你一句。   跟人疯狂厮杀到晚上不得不回家的时间,她依依不舍地离开网吧,离开途中那几个男的还挽留她,说是再多打两个小时一起出去其他地方玩;言柚想着再多两个小时言学裕该报警了,便离开了网吧,跟景清让一起去附近的小吃店吃晚饭,这会儿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   说是不对劲,其实就是比平日里更冷淡、更不吭声,走路走的飞快,到了店里问他想要吃什么,他直接当言柚这人不存在。   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地吃完晚饭。   从这边走去公车站的过程中,小言柚再也忍受不了,小跑着追上景清让,扯着他的手臂可怜巴巴地问他:“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啊?”   景清让脚步停下,等了好久闷闷不乐地说:“没有。”   朝夕相处两个月,小言柚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是在不高兴?   “那你就是生气了嘛!”她几步绕过景清让,挡到他面前,委屈巴巴地说:“你都一下午、一晚上没理我了,我叫你陪我打游戏你还说我太菜了……‘太菜了’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不会玩、我不想跟你玩的意思。”   他心情不好,就更不想好好给她解释,冷着脸往后退,不让她牵自己。   “那你不陪我玩我怎么会嘛。”她厚着脸皮黏上去挽着景清让的手臂摇来晃去:“你为什么生气嘛,你都从来不凶我的!”   “……”景清让被她缠地没办法,只好放弃从她身边绕过去的想法,实话实说。   “你不应该把联系方式随便给陌生人。”   言柚愣了愣:“不是陌生人呀……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他们都没穿校服,万一是骗你的怎么办?”   “不至于连这个都骗人吧……”言柚眨了眨眼:“再说了,骗我也没好处啊,难不成骗我的钱去网吧包夜吗?”   “……”   景清让被她这个直来直去的逻辑气到,没心情再搭理她,绕过她就往言家的方向走。   “诶诶诶你别走啊——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小言柚哒哒哒追上去,跟在他后面叽叽喳喳地又道歉又辩解。   “我不是真的不理你、也没有不想跟你玩游戏的意思,就是……就是我一开始答应了他们嘛,那以后我都只陪你一个人玩好不好?”   “哎呀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给人企鹅号了,游戏也不跟别人加好友!”   “哥哥!你别走那么快,我要追不上了!!!”   她一直软着嗓子撒娇,能想到的招数都往上送,终于引得景清让驻足。   “哥哥你还生气吗?”小言柚一见他停下步子,急忙蹿到他面前双手合十:“我真的知错了嘛!”   景清让板着脸,脸色缓过来了些,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这个世界很多心思不轨的人,你不能随便把自己的信息给他们的。况且你怎么知道他们加你是不是真的为了打游戏?”   “哦。”小言柚人小鬼大地说:“还有可能是找我拍拖。”   景清让绷不住了,跟看傻逼似的看她:“你现在才多少岁就拍拖?”   “我是没拍啊,但是我们班有情侣的,前两天他们还在课室打啵。”小言柚表情坦坦荡荡清清白白,还伸出手指来比划:“教室里那么吵我还能听见声音。”   景清让:“……”   后来回到家,他没再提这件事,言柚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当时的她还是没能理解景清让为什么生气,不过现在她倒是能理解,甚至想穿越回去就地打死那时候的自己。   要是那时候她答应了,鬼知道那几个混子会带她去哪里玩。   ……   只不过这时候的景清让明显同那时候的他不太一样。   那时候的他生气就是很单纯的生气,气她毫无警惕心,都不知道那几个人什么底细就跟他们玩了一晚上。   而现在的他,完全就是因为她的“不解风情”和“优柔寡断”生气。   但不得不说,他这举动言柚还挺受用,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   除了一开始些微的走神,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剩下的只有他唇瓣若有似无触上她耳垂边的触感。   言柚脸颊一热,下意识伸手直接将人推开,面红耳赤地说:“你总要给我点时间考虑吧……”   “行啊。”他也不恼,轻笑了声:“这种事情应该也不用考虑太久吧?明天给我答案?”   “……”   言柚觉得他这人怎么越老越有进攻性,但她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确实有道理,也就是答应不答应的事情,能考虑多久?   “好,明天就明天。”她点点头。   景清让离开后,言柚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有点儿想赌一把,以此决定要不要为自己卑微的心意勇敢一把。   于是第二天,当景清让从言柚空荡荡的房间里出来,拨通Eddie电话时,Eddie对他说,言柚家里有事,不得不先赶回去。   换言之,言柚逃跑了。   -   言柚回到家时,言学裕带着柚子遛弯去了,只剩冯女士一个人在家。   见着言柚,冯女士嗑瓜子的动作一顿:“你不是跟公司出去玩吗?庆功宴还是什么的。”   “是啊,我对那个地方有点儿水土不服,就请了假先回来。”   言柚面不改色地撒谎。   “得了吧,你不是跟我说在湖湾市郊那间温泉山庄吗?怎么你还能对郊区水土不服?”冯女士凉凉地揭穿她。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言柚背对着冯女士把箱子扶手杆子往下压,边推着箱子往自己房间走:“就是差一根经纬线都会产生水土不服,可能通往市郊的那条马路就是边界。”   “行了啊,别贫嘴了,赶紧把东西放好,我去给你热热汤。”冯女士说着便往厨房走。   对于有正常的汤喝这种事情言柚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言学裕开始做主播后也把业务范围扩展到了汤上。   偶尔有做一些网红菜,但基本上就没成功过。   中午快吃饭的时候,言柚收到方淮的信息。   方淮:【我听Eddie说你今天离开温泉山庄了?】   言柚:【上午家里有点急事,先回来处理了。】   方淮:【我今天也从度假村出来了,如果你下午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过了十几秒,像是怕言柚多想似的,他又多加了句解释。   方淮:【总不能我们两个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嗨吧?[可爱.jpg]】   方淮他们部门刚好也是这周团建,去的是另一个地方。   言柚拒绝的话刚打出来,突然想起来什么,又一个字接一个字地删掉。   她静静盯着屏幕半晌,动作缓慢地开始打字。   言柚:【去哪里玩?】   她看见方淮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这行字消失后,过了一会儿,又开始输入。   反复好几次,方淮的回复才姗姗来迟。   方淮:【你有没有想去或者是想玩的地方?】   言柚认真想了想,回复:“没有。”   方淮:【最近X特工系列的最后一部上映,要不要一起去看?】   方淮:【或者我们去游乐场?我记得湖湾最近新开了个环球世界。】   言柚:【那都去吧?】   刚回复完方淮,冯女士就敲门喊她出来吃饭了。   “下午有什么安排吗?”   饭桌上,冯女士给言柚夹了一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   “要跟朋友出去玩,晚上不一定能回家吃饭,不回的话我给你俩发信息。”   言柚话音刚落,言学裕就八卦兮兮地问她:“男的还是女的?”   言柚嫌弃地白他一眼:“不告诉你。”   “呵呵。”言学裕接受挑战,反唇讥讽:“那看来就是个女的了,就你这样,等柚子都找到公鸟谈交/配了,估计你还在婚恋网上投简历。”   “我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模特,你怼人能不能结合点实际?”言柚气极反笑:“我压根就不是你亲女儿对吧?”   “是啊,被你发现了,我亲女儿是柚子,你是我在鸟禽市场买回来的。”   柚子心有灵犀:“姐姐好!姐姐好!”   言柚:“……”   言柚的午睡时间不在中午,平常到下午四五点才会开始困。   离她和方淮约定的时间还有一段,她想了想,打开电脑开始接着存稿。   她这本开始存了十多万的稿子,就是怕自己兼职不过来的时候没时间码字。   但最近稿子快用完了,她不得不抽所有空闲的时间码字。   打开文档,言柚定定看了会儿码字页面,然后干脆利落地找小姐妹聊天。   在金钱的诱惑下,言柚把男主角换成了景清让,以至于她现在见到她的男主角就出戏。   主要是实在挨不过文下一群读者骂她男主是三条腿中的满配绿茶婊,还不如景清让这个不会拐弯的钢铁直男:)   作者有话要说:  发...发个红包换你们骂得轻一点可以吗QAQ   真不是故意要鸽的……   是这样,今天下午更新以后,我回去纠结了很久,总觉得最后那个片段一点意义都没有,觉得还是直接走剧情会更好。   我知道临时改文真挺不好的,但就……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呜呜,是在不想拿差劲的剧情糊弄人QAQ 第31章 趁:-o   相比起以前,言柚觉得现在的生活要轻松多了,不会让她觉得透不过气。   上大学的时候,她除去一定要去上课的时间,其他时间都在不停兼职,从早到晚,再到凌晨的时候码字。   刚出事那会,言学裕和冯女士拉下脸皮到处去打工,不分昼夜挣钱,硬是供她上完了最后一年高中,并攒够了头一年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   言柚本来就没什么太大的目标,只知道在湖湾本地读书能省很多钱,加上湖大确实也是全国排的上号的高校,恰巧又在志愿填报书上看见了感兴趣的专业,便毫不犹豫填报了。   幸好湖大的学费不贵,就是平日的生活费要高一些,但也算是能应付。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言学裕的手臂出现问题,经常出现莫名其妙的疼痛,也无法撑重,冯女士陪他到医院查过几次,都没能检查出问题来;再加上以前成日奔波熬夜积累下来的旧问题,为了身体,言学裕彻底退休。   冯女士也不是那种女强人类型的人,从那时候开始,言柚就自动自觉担负起了养家的责任。   而写文,则是那段时间经朋友介绍后,偶然踏进的一片,不用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卑微打工仔’的小天地。   当然,觉得最开心的时候还是看见有人跑来评论区找她,或是追到微博来表白的时候,包括翻看自己的工作号微博时。   觉得这种能被人喜欢的感觉真好。   ……当然,码字的时候还是很痛苦的,尤其是对着一个熟悉的名字。   正好这时候跟她玩得比较亲近的一个作者六画来找她,言柚叹了口气,问道。   阿又:【画画,你觉得我继中途换男主之后,又换掉男主名,会不会挨骂?】   六画:【你怕是不止要挨骂,还会被作者论坛微博推文号扒皮号轮着挂。】   六画:【对了,你知不知道酥糖串串?】   酥糖串串?   言柚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遍。   阿又:【不知道,是作者吗?】   六画:【是我们频道最近火起来的一个作者。】   阿又:【喔,她怎么了?】   六画:【她现在正在更新的那本,我觉得有点微妙,你要是有时间就去看一下。】   六画:【不对,你还是尽早看一看,不要把时间拖得太长。】   言柚还想追问点什么,看了眼时间,想起自己已经快要光秃秃的存稿箱,回了句“好”,随即便开始接着工作。   在电脑前敲了一个小时键盘后,言柚伸了个大懒腰,转几圈脖子后,起来收拾自己。   毕竟是要见人,她本来打算礼貌性地化个淡妆,结果拿到化妆包又兴致缺缺,一点想要收拾自己的心情都没有,最后只简单上了底妆和口红。   眼看着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言柚拿了包包走出房间门。   这时候言学裕刚直播完,今天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很腻的甜味儿。   见着言柚,言学裕唉声叹气:“我女儿真是太可怜了。”   言柚:“?”   老头儿同情地瞥她一眼:“一把年纪了,还跟女的约会。”   言柚:“……”   -   言柚和方淮约在电影院门口见面。   原本两人打算下午先去游乐场,吃完晚饭再去看电影的,后来因为得知游乐场晚上有烟火节目,便决定将游乐场挪到晚上。   意料之外的是,两人都到的很早,就是都没找对地方,在电影院的两边等到快开场了才打电话找人。   “不好意思,让你等我这么久。”   方淮温润的嗓音自右边传来,言柚回过头,看见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急急朝她走来。   其实Vague的工作氛围还算是轻松,一般来说,不是特别正式的场合,都不需要穿正式的服装,因此言柚在Vague见到的方淮多数都是穿着休闲装的。   而今天他罕见地穿了衬衫西裤,头上打了发蜡,就差再拿一束鲜玫瑰花了。   “你怎么穿的跟要去走婚礼红毯似的?”   言柚没忍住,扑哧一笑。   “没、没有吧?”方淮不自然地理了理扎在裤子里的衬衫:“刚好很久没穿过衬衣,就穿出来了。”   说罢,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好像快到了,我们去买点爆米花什么的?”   “你点就好,我看电影时不喜欢吃东西。”   言柚想了想,改口道:“如果你要买东西的话,可以顺便帮我买瓶矿泉水吗?”   票是言柚去取的,票面上没明写,言柚看见排数座位号就知道这应该是情侣连坐。   她沉默一阵,还是觉得不问会更好一些。   买了水和眼镜、验了票后,两人进了IMAX的放映厅。   这个系列的电影言柚之前看过几部,热血英雄主义风格,很受时下年轻人的喜爱。   她感觉还行,不过更喜欢另外一个、跟X特工系列同一家公司产出、但是平行宇宙的系列电影。   倒也算是撞上了她的兴趣范围。   其实言柚心里清楚方淮约她出来的目的,她不也正式带着别的目的才答应赴约的么。   只不过方淮大概是选错了方案,选了一个她稍较感兴趣的电影,导致两人是真真正正在放映厅里认真看电影,就是从放映厅里出来之后都在兴致勃勃地分析剧情。   从电影院出来得有些晚,两人商量之后,决定去游乐场里吃饭。   虽然不是在假期,新建的主题公园的人流量依然很大很大,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言柚刷票进去之后,看见跟电影还原度堪称99%的游乐场,眼睛都直了。   “你看过《哈利波特》吗?”   她站在指示牌前,指着左上角的图标兴奋地说:“这里居然有《哈利波特》主题公园,我中午上网查的时候,明明只看见其他几个的!”   “你很喜欢《哈利波特》吗?”方淮摸了摸鼻梁:“我以前买过光碟,到现在都没来得及看。”   “很喜欢很喜欢,我是《哈利波特》的死忠粉,我还计划着在30岁之前把所有哈利波特的主题公园都去一次的!”   实际上方淮对这些游乐设施没多大兴趣,但他上网查了好几份攻略,约会场所必去的就是游乐场。   见她提到《哈利波特》时眼睛里细碎的星光都快飘了出来,方淮顿时觉得这次约会就算没机会表白,给两人留下一层暧昧的薄纱也是稳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两人兴致勃勃赶到哈利波特公园,却被告知今天闭馆维修,且只有哈利波特一间场馆维修。   方淮眼见着言柚脸上的激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逐渐变成成失望,刚想开口安慰她,就见她几乎是瞬间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道:“其他主题公园也有好玩的游戏设施,走吧?”   他涌上嗓子眼的话全哽在喉咙里,只觉得面前这女人自我治愈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压根就没有他发挥的机会,只能不由自主跟上她的脚步,被她牵着节奏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晚的言柚有点儿不对劲,从电影结束之后就开始心不在焉直到现在。   没等他多想,一直在前面带路的言柚突然停下来问他:“要去鬼屋吗?”   方淮抬眸,言柚面前是一幢木屋,中间用很草的字体写着鬼屋的名字“4号精神病院”,往里走还能听见里面隐隐约约的音效,跟恐怖片里的一模一样。   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穿着护士服,正在给进去的人发挂号卡。   入口旁边是出口,这时候正好有一批人从里面出来,有意犹未尽依旧兴奋的,也有满脸惨白被人扶出来的。   “要进去吗?”言柚又指了指,开玩笑似的说:“如果你不太能适应鬼屋就算了。”   方淮:“……去。”   既然都这么问了,谁会承认自己怕个靠音效和道具布置起来的破屋子?   言柚好笑地望着方淮已经软了的腿,正想再劝劝他不要勉强自己时,突然看见被挡在熙熙攘攘人群中、无比熟悉的身影。   她笑容蓦地顿住,很缓慢很缓慢地眨着眼,像是想要证明自己看到的身影就是她心中所想。   然而下一秒,排在她身后的方淮开始往前轻推她:“到我们了。”   言柚不得不收回视线,跟着大家往鬼屋里面走。   -   纵使言柚从小到大去过那么多间鬼屋,也不得不承认——   这间屋子,是真他妈吓人。   但她还稍微好一点,后来的方淮,全程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她动一下,他才跟着动一下。   刚开始言柚还是害怕的,整个脑子的神经都紧紧绷着;结果见着方淮明明害怕的要命,还要在她面前逞强的样子,实在是把她给逗乐了。   尤其是走到中间时,有个调皮的游客小女孩躲在转角处,趁着方淮一转弯,倏地冲出来朝他怪叫一声,差点没把方淮给就地送走。   从鬼屋里出来,两人走在一起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方淮惨白着脸靠在言柚身上,像极了第一批从出口里走出来的游客们。   “言柚,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想玩的项目吗?”   好不容易缓过来,方淮坐在乐园的长椅上,大口灌下半瓶矿泉水压惊。   “我都行,待会儿看看哪个游乐设施排队的人少就玩哪个吧。”   言柚的水早就喝完了,她边说着边起身,到对面的自动贩卖机那里扫码买水。   买完水后,她转身的那瞬间,余光再次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他们进度差不多了!很快就!在一起了!   是这样的其实我晚上回到老家了……但是因为太困,写着写着就睡着了……一点多才爬起来接着写的……QAQ发发发个红包……别骂了QAQ 第32章 夜:-o   夜风柔和,轻抚得松树青叶沙沙作响,在五彩斑斓的灯光投射下,与开放了满园的风信子、月季交织盛放。   天气晴朗时,空气中漂浮着极淡的浮躁味儿,顺着一层又一层的人延缓蔓延,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影响每一个人。   三四岁的小女孩坐在爸爸肩上,瞧见方方正正的大柜子,好奇地指着问:“爸爸,这个是什么呀?”   “这个是饮料机,如果我们能用硬币把它喂饱,它就会送给囡囡喜欢喝的果汁。”   “那囡囡想喝桃子汁!”   父女俩应声来到自动贩卖机前,小女孩乱晃的脚不小心打到言柚,将神思飞到天外的她惊醒。   “囡囡,快跟姐姐说对不起。”   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跟言柚道歉:“姐姐对不起,囡囡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呀~”   “没关系的。”言柚连连摆手,想要接着去追那道身影,但小女孩的爸爸体型有点大,将她整个视线都挡住了。。   “小姐真的不好意思哈。”小女孩爸爸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拿着擦擦吧。”   “不用了,没弄脏。”   她心急火燎地应付完父女俩,再去寻找时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去了那么久?很多人在排队吗?”方淮晃了晃手机,笑得眉目温和:“我发了好几条信息问你需不需要我先去排队,你一直都没回我。”   “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言柚歉意地同他解释了一下方才被人撞到的事情。   方淮听她说完,了然地点了点头,从椅子上起身,顺手将自己手中的瓶子扔进垃圾桶。   回来的时候,言柚正准备开口,却见他径直朝自己走来,过了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都没有停下。   方淮走到离她大概一个拳头的距离停下了步伐。   然而,就在方淮朝她伸出手时,言柚蓦地往后退了一大步。   那是一个完完全全的、条件反射性的后退。   令人无比尴尬地后退。   “……”   方淮顺势指了指她的肩膀,有些尴尬地道:“你那里脏了。”   “哦这个啊,应该是刚才那个小妹妹留下的。”   言柚从包里翻出湿纸巾擦了几下,边问道:“不如我们现在去玩海盗船怎么样?”   她指了指远处巨大的海盗船:“这个项目是一批人一批人上的,我们现在过去估计只用再等一船。”   “我以为你会想去坐旋转木马。”方淮轻笑:“现在才发现好像你更喜欢刺激项目多一点。”   言柚轻怔了下,随后用那种开玩笑的口吻道:“以前来的时候一定会坐旋转木马,但是现在感觉好像没有特别适合的时机坐。”   “那我能问一下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吗?”他也笑,眉眼在柔和的月色下更显温润。   “我也不知道,反正今天不是。”她走在前面,闻言回头朝他狡黠一笑:“走吧,再不去的话,还没能上船就该闭园了。”   -   游乐园十一点半关门,结束后,方淮开车送她回家。   通往市郊的路并不拥挤,很快言柚便看见了回家的那座桥。   车里开着冷气,轻音乐在耳间流连,手机导航的女人柔声提示距离目的地还有500米。   “今天会觉得无聊吗?”   两人正在聊着别的话题,方淮忽地问她一句。   “不会呀。”言柚本是望着窗外夜景的,听到这话后侧过头:“怎么这样问?”   “随便问问罢了。”他眼中闪过几分忐忑:“就是想知道你觉得今天的……‘约会’有什么感觉?”   “约会”这两个字方淮说的小心翼翼,像是害怕会因为这一个词引起她的反感。   “约会?”   果然言柚惊讶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而后失笑:“好像这么说应该是没错,朋友之间一起出来玩也能算是约会。”   她捕捉到方淮脸上那抹转瞬即逝的黯然,心里轻叹口气,面儿上倒是毫无波澜。   “我觉得今天玩得挺开心的。”言柚掰着手指数:“看了想看的电影、吃到了一直想打卡的餐厅、还去了新开的主题公园玩,挺圆满的。”   “好像我们两个的兴趣爱好都挺重合的,不过下次可以多叫些人出来,人多一点会更有趣一点。”她笑了笑:“要是人少,说不定还能玩出包场的感觉来。”   这话已经算是在明示了。   方淮默然,好半晌,车子开进小区里,他才开口。   “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吗?”   “不是的。”   言柚低下眼,声音很轻很轻。   “我觉得你很好,所以我也试着在跟你相处。”   “结果是什么?”方淮眼中又浮起笑意,仿佛方才情绪低落的不是他:“我能听一下详细版的评价吗?”   音乐没有被关掉,这次换上了舒缓的情歌,言柚余光瞄了一眼,是电台,并不是他的歌单。   他的声音轻松了许多,相应地也令她心中负担没有原来那么重;言柚思忖片刻,决定实话实说。   “我觉得你很好,脾气性格什么都很好,也很绅士很体贴。”   她望向他,很真挚地说:“只不过感情方面,与对方相处的感觉会占据更多的部分。我觉得我们两个很适合做朋友,反正从今天来说,还是很合拍的。”   方淮一愣,随即笑起来:“我还以为拒绝之后就会开始跟我保持距离了,毕竟就现在来说,我对你确实是有那么点心思的。”   “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只在我这一棵树上吊死,就直接忽略了。”言柚也跟着笑:“何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说的也是。”   从车里出来,言柚站在楼下目送他离开,在拐弯前笑眯眯地同他挥手告别。   跟方淮相处确实特别轻松,不会去担心自己会不会说错话或者是做出不合时宜的举动来。   但是她总感觉他们相处之间少了什么。   尽管言柚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想试着去同别人谈恋爱,到头来却发现,她连搞暧昧都做不到。   方淮的车彻底在视线中消失之后,言柚转身准备回家。   谁知刚转身进楼梯间,一股浓烈的烟草味扑鼻而来。   楼梯角的阴暗处站着个人,身上是他惯爱的衬衫,烟灰色的袖子挽至手腕,两条领带松松垮垮系着,神色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能依稀辨认出轮廓。   听见声响,他微微抬眸,而后眸光一沉。   人没动,但言柚明显感受到了他的郁气。   言柚猛地刹住车,犹豫再三,抬脚走到他面前。   他看起来像是在这里站了很久,临时被他用来做烟灰缸的小烟盒里堆满了烟灰。   言柚站定,仰着头凝着他。   默默对视片刻,她突然歪了歪脑袋,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想问你要不要上来吃拉面的,但是这不是我租的房。”   景清让定定望着她,几秒后冷嗤了声。   “跟我吃有什么意思?跟他吃吧。”   听到他的话,言柚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方淮。   紧接着脑子跟突然灵光了一样,倏地闪了一下。   “你是不是吃醋了?”   言柚的语气陡然间兴奋起来,然后用那种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眼神望着他。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见你吃醋诶?”   没想到景清让听见她的定论后,脸色更沉了。   “谁跟你说我吃醋了?”   嗓音冷得像冰,仿佛她不是言柚,她谁都不是,而是他景清让的敌人。   “那你为什么要生气?”   她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像藏了切割成细小方块的钻石。   让人莫名其妙地烦躁。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他低头看她,声音还是憋不住的闷。   “行啊,那我就打电话叫方淮回来陪我吃夜宵。”言柚笑意吟吟地刺激他:“既然你没有生气的话。”   说着,她摸出手机,手指轻点几下,放在耳边。   下一秒,手机被人毫不留情地夺走。   男人沉着脸打算把电话挂断,却在看见屏幕瞬间怔愣住,下意识抬眼望去——   小姑娘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景清让,像是终于获得了反攻机会的小兔子,狠狠蹬了他一腿子后,不仅不离开,还站在他面前挑衅又狡黠地睨着他。   “你骗我?”   反应过来之后是被人戏耍了的恼羞成怒,景清让舌尖抵着后槽牙笑:“一个晚上没见,居然这么有能耐了。”   闻言,她仰着头反问:“那不然呢?”   在他面前,言柚矮是矮了点,气势上却丝毫未被压制住。   她主动朝前走了一步,语气很是不悦:“只允许你欺负人,我连跟你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都不行吗?”   “无伤大雅的玩笑?”   景清让一口气被她堵回喉咙里,语调越来越冷:“你觉得这能称得上是‘无伤大雅’?”   “是啊,无、伤、大、雅。”她一字一顿地说完,勾着的唇角逐渐变得平缓,然后绷成一条冷淡的直线。   “……”   “行啊,既然都这样了,那就把话一次性说完。”他短促地笑了声,闭上眼,再睁开时,目中尽是嘲讽之色:“我是怎么欺负你的?”   随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   良久。   “一定要我跟你说的这么明白吗?”   言柚面无表情地往后退上一步,努力平息着内心的怒火:“好啊,那就都说啊。”   “景清让,我其实对于‘你喜欢我’这件事没多少实感。”   “我生平第一次被人骂不知羞耻,是因为你。”   “我第一次被人安“见财起意”的罪名,是因为你。”   “你随便把我的东西扔掉,你每次见到我都要对我进行一定程度的,不该让我承受的言语羞辱。”   “我言柚从小到大,就没有这么被人对待过。”   “要实话实说吗?行,那我告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是穆明谦,我对你只会越来越厌恶,想尽办法让你滚出我的视线范围。”   又是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他看见小姑娘的眼眶都红了,不知是被气得还是委屈的,眼角那块儿尤其明显,表情虽是隐忍,可总感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这个名字?”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清让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不然我甚至连出现在你面前的资格都没有?”   言柚别过脸,不想看他,红红的鼻尖在轻微地颤动。   “又又。”   他不知想到什么,嗓音难掩的愧疚和难过:“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你早就跟我道歉过了。”   她很固执地打开他伸过来的手,不知疲惫似的,如同小孩子在玩反复无趣的过家家游戏,一次又一次打掉景清让的手。   言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委屈上了。   感觉自从遇见了景清让后,她整个生活都被打乱了。   看似按部就班罢了。   就觉得挺烦的,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不能有任性的权利吗?   她今天本来已经想好了,如果能见到他,她想要给他一个很大很大的拥抱,告诉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想要跟他试一试。   不知道怎么就到现在这地步了。   她也不想再管了。   要不然真就算了吧,如果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勉强的话。   毕竟仔细想想,好像她跟景清让的碰面,就没有几次是以愉快做结尾的。   那就,算了吧。   言柚最后看了眼,神色依旧冷淡的男人,转身打算回家。   结果,就在她转过身那一刻,风衣衣摆倏地被人扯住,力道大得将人生生拽停。   言柚憋着一口气,感觉到鼻头那块又有酸涩的预兆,她死死逼着自己,不许回头看景清让。   楼梯角落静得仿佛能够听见互相之间的心跳。   这几分静谧不知撑过了多久。   她终于听见他开口,嗓音压得极低,快要把自己闷进后来这句话中——   “又又,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是我……不知羞耻。”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啊...昨天我跟家里人去爬山,就是那种,真的没有路的山(完全是鲁迅先生说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那种),但我回老家的时候不知道会去爬山,就只穿了一双洞洞鞋回去,当时上山的时候还觉得,也不用非穿运动鞋,洞洞鞋爬山也很轻松嘛~   结果下山的时候就被打脸了......我洞洞鞋鞋底都被磨得光滑,走山路的时候走三步打滑一步,然后大概在山上摔了起码有十次吧(我记得是不止的),完了还有几次摔完直接滑下去,拦都拦不住......(然后我弟弟他们还在我身后疯狂笑我!!!!!)   主要是体验真人版的山体滑坡实在是太难受了...昨天回家太累,就实在没精力码字了,真的不好意思QAQ   昨天微博有请假的...但是应该很多小朋友看不到,所以今天作话就再解释了一遍QAQ   发个红包补偿一下大家吧呜呜 第33章 色:-o   深夜,最是万籁俱静的时候。   住在林和小区最里栋八层的小王吃完螺蛳粉,嫌弃味道太大,不得不下楼一趟,将垃圾处理掉。   最下面两层的照明灯都坏了,小王打开手机闪光灯探路。   居民楼就是这样,十几年历史的老楼了,今天如果是照明灯坏了,明天就该门铃遭殃了。   小王哼着小曲儿,走到最下面那层平层的时候,突然听见楼梯角那里传出几分动静。   那声音有点像是人在说话,又好像不是,因为当他停下来的时候,动静也随之消失不见。   小王站在原地,心底后知后觉开始发毛。   他秉着呼吸停驻了约莫有半分钟,在听见一声明显不属于他的、很细很细的说话声后,蓦地撒开腿狂奔而出。   楼梯转角。   听见大门砰一声砸上,言柚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转了转手腕,瞥向那个沉默不语的男人——   他大概是第一次说出这种话来,耳根微微红着,盯着她的目光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忐忑不安。   “又又。”   景清让攥着她衣摆的力道丝毫未减,似乎是怕他一放手,言柚就跑了。   “我喜欢你。”   嗓音依旧很低很低,像是在求她。   言柚的心猛地揪住,然后像是有人往里面撒了什么,淋地她又酸又软。   然后,被他那一声唤地,整个心脏都在塌陷。   今天跟方淮相处时,一整天都没能找到的东西,她好像找到了。   不在别的地方,就在她眼前。   在他像个正常人一样,会对她出现各种情绪的时候——   她好像就沦陷了。   景清让看着她愈加沉默的表情,心里大概有了个结果。   自嘲地勾起唇角,他垂在两旁握成拳的手紧了紧,知道自己是时候离开了。   没想到他抬脚那一刻,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姑娘也动了。   她与他的距离很近,近到她伸手便能扯到他的领带,用力一拽,将他上半身直接拽到自己面前,然后——   轻轻印上了他的唇。   柔软而轻盈地覆在上面,吮了一下他的下唇。   那一刹那,景清让的心脏如同被什么很重很重的东西击中了一样,身子僵住,甚至不知道应不应该去回应她。   而是完全让她占据主导权,从拉扯,到接吻,再到分开。   感觉着她凑近他耳边,贴得很近很近地说。   “我也喜欢你。”   景清让怔住,垂眸望向她——   小姑娘脸色潮红,面儿上有如他方才一般的忐忑;长发随意绑了个低马尾,眼眶依旧是红的。   红得像是刚才压根不是她在主动,而是他在欺负她。   他喉结上下滚动几下,往前一步,一只手虚虚揽在她的腰上,低下脑袋轻蹭她的额头。   “我能再亲你一下吗?”   让我亲一下。   才能知道刚刚的一切都不是我的幻觉。   “……”   言柚没回话,只指尖扯了扯他的衣领。   似是在邀请。   他的唇瓣从额角流连至鼻尖那颗小痣,在浅棕色的一点上反复摩挲许久,再往下——   “啪嗒”一声,门开了。   一道强烈而刺眼的闪光灯扫射过来。   言柚:“……”   景清让:“……”   无端做狗的小王:“……?”   这场景。   这动作。   这姿势。   那个男人的眼神。   小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从景清让的脸划到言柚的脸上——   这女的怎么越看越眼……   “诶?你是不是六楼言叔叔家的女儿?”小王一拍脑门。   言柚:“……”   是的,但您没必要非在这种时候认亲,谢谢。   “你不记得我了?我是八楼的小王啊!当初你家刚搬来的时候我还帮你们搬东西了!”   小王热切地跟言柚回忆从前,回忆着回忆着发现对面两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于是他没憋住,目光再次落在男人身上。   男人的衬衣此时看起来有些凌乱,尤其是那根领带,松松垮垮就差那么一下就可以直接解下来了;再网上看,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边似乎有红色的印记……   小王面色一紧,吞吞吐吐地扔下一句“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聊”后,匆匆忙忙跑上楼。   旖旎暧昧的氛围被人这么一打断,言柚的兴致全无。   她伸手,将他的领带一点点往上推,推到最上面以后拉紧,再帮他把扯下来的扣子系回去,最后满意地理了理领子。   “我该回家啦,晚安。”   她轻笑了下,却在旋身离去之际被人一把拉住。   回过头,耳边是他低哑的嗓音,磁性又悦耳。   “下次也不许聊。”   言柚闻言一愣,随即扑哧一笑,哄小狗似的说:“好,我知道了,以后都不跟他聊天。”   而后脚步轻快地上了楼。   景清让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用手摸了摸她亲吻过的唇瓣——   忍不住低低地笑。   -   言柚拉开门时,被家里的灯火通明吓了一跳。   她心不在焉地回来这,还真没注意家里亮没亮灯。   毕竟一般来说这个点,无论是冯女士还是言学裕应该都睡了。   下一秒,言学裕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八卦兮兮地问她:“闺女,你下车以后在哪里待那么久?”   听到这话,言柚嘴角一抽,反手重重关上门:“你别是一直在窗户那里盯着我吧?”   “我哪有这么闲?”言学裕笑眯眯地说:“我是听见车声,然后去窗户那里看的。”   言柚:“那你都看到什么了?”   言学裕:“我看见你从一辆车上下来,然后过了大半个小时才回家。”   说到这里,言学裕话头滞住,似是在思考应该怎么说接下来这番话才能让自家闺女没那么反感。   言柚不想给他再瞎几把说话的机会,换上拖鞋后往自己房间走,顺便问言学裕:“我妈睡了吗?”   言学裕含糊不清地支吾一声,追着她的脚步到房间里,关上门,脸色严肃地唤她。   “言柚,我有点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   言柚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心道您可真别说了,我真承受不来。   “言柚,虽然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但有些事情我作为一个父亲,必须要管管你。”   言学裕站在她床边,见言柚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不太高兴地将人拎起来说:“你先好好听我把话说完,我现在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察觉到言学裕是真认真了,言柚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住,乖乖转回身来,手搭在膝盖上,标准的小学生听讲姿势。   言学裕将她梳妆台的凳子拉过来,同言柚面对面坐着,四目相对之间,言柚从他眼中读到了许久没见到过的无奈和忧心忡忡。   她爹这人别的不说,乐观是真乐观,当真是积极向上的傻白甜一个。   犹记得他上一次这么严阵以待,还是因为她高三逃课被抓。   “我知道了,你说吧。”   言柚的表情也愈加严肃。   “作为一个成年人,你有自己选择生活的权利,但是这不代表着你可以乱来。”   “哦……”   言柚了然点头,点到一半骤然发现不对劲:“我乱来什么???”   言学裕一脸失望:“我都说到这份上了,你怎么还不承认?”   她彻底懵了:“我到底做什么了?”   “我看见你从一个男的车里出来。”言学裕叹气道:“那辆车很快就走了,完了你按门铃的时候,我看见另一辆在我们家门口停了很久的车也走了,开车的还是个男的。”   “……”   言柚这回明白过来自家这傻白甜爹到底在讲什么。   “你在楼上蹲我???”言柚彻底愣住,不可置信地问他。   “我才没有蹲你,家里又不隔音,别说是汽车了,就是辆电单车骑进来我都听得见。”言学裕不以为意且理直气壮地反驳,他目前只对言柚的终身大事感兴趣:“你先老实交代,你们三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误会了,我没有脚踏两条船。”言柚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言学裕:“送我回家那个是我同事。”   “只是同事为什么要突然送你回家?”言学裕的目光瞬间变得警惕:“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爸,他只是单纯地送我回家,能对我有什么别的意思?”言柚无言以对:“现在跟你们以前不一样,你别想那么多。”   没想到言学裕一听这话,火气都上来了,板着脸直嚷嚷:“能有什么不一样?我告诉你,要放在我们那个年代,就算只是两人牵个手……”   “……都会怀孕。”言柚悠悠接道。   言学裕:“……”   “行吧。”言学裕十分挫败:“那你自己能好好处理,我就不管了。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女婿带回来?”   “什么?”有那么一瞬间,言柚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女婿?”   “开车那个是同事,后面那个总该是我女婿了吧?”言学裕斜她一眼:“不然你们俩那半个多小时在下面干什么?”   言柚:“……”   那当然是亲亲抱抱打个啵啊,要不是说出来怕你杀了我,我还能当你面干这些事儿呢。   “算了,估计是做了什么见不得我的事情。”   没等言柚回答,言学裕冷哼了一声,不打算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而是换了个问题:“我女婿哪儿人?”   “湖湾人。”   言学裕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是做什么工作的?”   工作啊……   言柚想了想平日里Vague的员工都怎么称呼景清让的,怕吓到言学裕,她犹豫几秒,决定挑Vague的其中一项业务先应付一下。   脑子里快速将Vague的业务扫了一遍,她斟酌着言辞开口。   “他是个……卖衣服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景清让:风评被害。   ——————分割线——————   昨天一整天都在忙作业...我万万没想到改上网课之后,我平时一个月的作业量成了一天的作业量…   今晚我再熬夜我是狗!!!(意思是写不完明早更的意思呜呜呜昨晚写到差不多两点就昏迷过去了……)   下本决定先让姓沈的插个队,替他的兄弟们先惨一惨,大家看可以吗!!!(想让大家给里里预收的意思!)   《钟意你》   替闺蜜代课时,纪以凝对讲台上那个男人一见钟情。   听说他喜欢清纯单纯的小白花,隔天纪以凝就翻出了自己压在衣柜底下的乡土碎花长裙去上课。   听说他家境普通自尊心强,纪以凝当天就下单了几十件淘宝爆款,再也没背过自己的限量版包包。   甚至连瓶盖都要拧个十分钟,再委屈巴巴递给他。   “手拧得好痛哦。”   据目击者说,沈嘉致当场就沉下脸,冷着嗓音道一   “纪小姐,请你自重。”   -   沈嘉致那一圈人都知道他这人不仅对人没兴趣,最讨厌的就是那种温柔娇弱的小白花。   在摸清沈嘉致”捂不热”的本性后,纪以凝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比渣女甩人还要干脆利落。   抹胸短裙大红唇,纪以凝活得比以前还要明艳肆意。   款式保守的长裙?扔了。   比乌鸦还黑的标准傻白甜发型?搞了。   好不容易偷拍到的、贴在手机壳背后的沈嘉致照片?谁爱要谁要。   至此以后,纪以凝发现,原本都是自己追着人跑,真放飞自我之后,居然哪哪都是沈嘉致的影子。后来,纪以凝被人堵在楼梯间里。   昏暗光线下,男人把她箍在怀中,咬着她的唇瓣软着嗓音哄一   “凝凝,别再把我丢了。” 第34章 未:-o   言柚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跟言学裕面对面谈心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事实上无论是她和言学裕父女俩,还是冯女士,都是有话说话的人,很少会把心事掖在心底里。   言学裕也一样,面对她们母女,从来不会藏着心事藏着话,向来都是有一说一的。   就像是现在,他的脸色慢慢凝固,嘴唇嗡动许久,才异常艰难地问她:“他在网上卖衣服还是在街边卖衣服?”   言学裕想了想Vagu的线上旗舰店和线下实体店,如实回答:“他都卖。”   言学裕:“……”   “又又,你好歹也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   后半句话言学裕没说出来,他知道言柚肯定听得懂他的潜台词。   果然,言柚听了便摆出不太高兴的表情来:“大学生也可以卖衣服好不好?”   她回想了会,补充道:“他还是个硕士。”   言学裕接着问:“那他是学什么专业的?”   言柚倒是真不知道景清让是学什么的,之前她查百科词条的时候看了一眼,不过没太在意;这回真想不起来了,她干脆随口说了一个:“他学市场营销的。”   言学裕沉默一阵:“那还跟他专业挺对口的。”   言柚:“……”   她懒得再跟言学裕纠缠下去,干脆直接将人推出去:“爸爸我想去洗澡了,现在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回房间睡觉吧。”   “诶!你改天把女婿带回家给我看看知道没?”临出门前,言学裕还不忘朝着她各种嚷嚷。   “再说吧。”言柚不耐烦地应付道。   把言学裕给赶出去,言柚终于有时间摸一下手机。   里面有很多人对她的慰问,红圈圈拉了满满两页。   言柚一律不看,轻车熟路地打开联系人,点下检索栏里的“G”按钮,那里只躺着一个联系人——   狗东西。   她默了默,将他的微信置顶。   然后重新点开对话框,发现里面只有两条未读信息。   00:23   狗东西:【明天有什么安排?】   00:48   狗东西:【?】   01:03   言柚:【明天回出租屋。】   言柚:【刚才我爸找我来着,就没有看到信息。】   那头秒回。   狗东西:【什么时候?】   言柚:【下午吧,吃完午饭就回去了。】   狗东西:【好。】   言柚看得一头雾水,这人就回一个“好”是什么意思?   正想问她,Carolina突然拼命发消息轰炸她。   Carolina:【Yannis!!!你还记不记得K&K首秀上见过的Mr. Jackson?】   言柚当然记得。   Mr. Jackson是国外某部超级英雄系列片的导演,经常与该系列的版权所有者合作导演电影。   言柚:【我记得,怎么啦?】   Carolina:【Mr. Jackson今天联系我,说觉得你的形象很符合他一个月后即将执导的电影配角,问你有没有时间能过去试镜。】   紧接着Carolina报出了一个言柚十分熟悉的电影名称,是续集。   言柚怔住。   她其实对演戏没什么野心,但能出演自己喜欢的电影,能参与到银幕里头去——   这也太诱人了吧!   但是……   言柚:【Carolina,我能不能问一下,我不是科班出身的职业演员,只是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小模特,Mr. Jackson为什么要选择我?】   这一次Carolina编辑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大概是嫌麻烦,直接给言柚发了一串长语音。   意思大致是,Mr. Jackson那边并不注重是否科班出身,只要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就算是街头卖报纸的他都会让你出演。   “当然啦。” Carolina笑道:“演技也不能太差,起码要让他看见你的天赋才行。”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可以问问你的经纪人,能不能专门给你请一个专门的表演老师来。”。   言柚了然点头:“我明天就去问一下Eddie。”   挂了电话,言柚连洗澡的心思都没有了。   一头扎进被子里,她蒙着脑袋开始无声尖叫。   就算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配角,也够她开心了!!!   她早就听说这个系列的电影无论是哪个导演执导,里面大到主角小到龙套,没有一个不是导演精心挑选的。   这个机会居然能落到她头上,有谁能抵挡住诱惑不去参加试镜?   当天晚上,言柚直接兴奋到失眠了,想静下心来码字也码不成,只能抱着手机一直刷那部电影知道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时,言学裕夫妇都不在家。   言柚先是给Eddie发了条消息,而后趿拉着拖鞋到厨房里去找吃的。   到了厨房才看见言学裕夫妇给她留下的字条,压在早餐下面,说是有事出门了,让她自己将桌上早餐热一热再吃。   待言柚吃完早餐、收拾好碗筷以后,言学裕夫妇才回到家。   “你们这一大早去哪了啊?”言柚从冰箱里把昨天带回家的酸奶拿出来,插上吸管,盘腿坐在沙发上喝。   “去了趟银行。”冯女士边脱风衣边说:“我都不知道原来银行办业务是要一大早去排队的,上次我和你爸去晚了,等了一下午都没轮到我们。”   之前办理业务都是言柚去的,再往前,这对夫妇往哪里站都是个VIP,谁敢让他们排队?   言柚咬着吸管笑:“你们一大早往银行跑干嘛?”   言学裕把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收拾好后,正巧听见这句话便随口应道:“上次不是跟你说有人给我们打了一笔钱吗?我们想去银行看看能不能查到是谁给我们打的钱。”   “查到了吗?”   “没有,银行说这个是不能查的。”   言柚回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前段时间冯女士似乎是跟她提起过这件事,但是当时的她并没有在意。   “那人给你们汇了多少钱?”   冯女士说一个数字出来。   言柚手里的酸奶啪叽一下摔到地上。   “这么大一个数目,我们都怕是人家汇款存了,想给人家汇回过去,结果银行又不让,我们又没有汇款人信息,只能先回来了。”   冯女士茫然地把存折递给言柚,示意她翻开来看。   言柚照着她的意思翻开到最新那一页,看着后面那一整串的零沉默了。   “可是这样一笔钱我们也不敢动啊?又又你知道还有什么能知道汇款人信息的吗?”   那头言学裕也在絮絮叨叨:“这怎么敢用,无功不受禄,再说了,万一是笔赃款,怕被抓随便乱汇怎么办?用了不就该换我们被抓了。”   言柚:“……那您的思维倒也不必如此发散。”   将躺在地上的酸奶捡起来回房间!,她划开微信界面问景清让。   言柚:【你是不是给我爸妈打钱了?】   景清让不知道是不是在忙,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回她。   景清让:【?】   言柚被他这一个问号给气笑了。   他是不是以为她脑子不好?除了他景清让,还有谁会无端端给她家打钱?   换句话说,她认识和知道的人里面,除了他景清让,还有谁一次性打得起这么多钱?   言柚:【你还给我装?】   言柚:【你把你银行卡账号给我,我让我爸妈把钱给你打回去。】   景清让:【不需要。】   言柚:“……”   言柚:“?????”   她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景清让我没有在给你开玩笑,你把银行账户发给我。”   景清让淡淡道:“不要。”   “我们家现在过得也很好,不需要你的资助。”   “……”景清让默了默:“不是在资助。”   “那是什么?”   他思考了一会儿,回答道:“就当是一部分聘礼?”   言柚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结婚的那个“聘礼”。   轰一下。   脸颊瞬间燃烧起来,滚烫滚烫。   他这人在说什么啊——   “你又知道我就一定会嫁给你?”言柚板着脸:“话别说太早,说不定过两天就分手了……”   “言柚。”   她话音未落,对方就打断了她:“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言柚给他这么一凶也来气了:“以后的事情谁说的定?你怎么知道以后你会不会……”   她顿了顿,换了种说法:“我们会不会觉得对方没有新鲜感了、无趣了,就想分手了?”   景清让没说话。   就这么静静等了一阵子,他问:“言柚,今天是我们的第一天。”   言柚迅速意会到他的意思。   她张了张口,愣是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要不然这样。”半晌,景清让语气如常地开口,似乎刚才两人的争吵从未发生过:“今天中午我去你家吃餐饭,吃完饭我就把账户给你。”   言柚眨了眨眼:“嗯?那你以什么身份来?”   “男朋友的身份?”   “不行,哪有交往第一天就上门的?”   “可是,如果不以这个身份去你家,我就要作为穆明谦去你家了。”   景清让望向车窗外,老旧的居民房上,一只鹦鹉被吊在六楼的窗台,低头啄着自己的吃食。   “你说你爸妈会不会立刻就想到钱是我转的?”   “……”   言柚:“……那还是男朋友吧。”   “行,我现在已经在你家楼下,你准备好了就叫我上去。”   言柚:“???”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是不是在套路我!!!”   “没有,钱不是今天打过去的。”他低低地笑:“我等在这里是想下午直接接你回家。”   言柚:“……”   行吧,这个理由,她觉得还可以。   言柚被迫走出房间,绕过客厅,抵达厨房。   言学裕和冯女士正在准备食材,看起来像是在准备直播。   言柚隔着一张餐桌看着忙上忙下的两人,欲言又止好一阵,才慢吞吞开口。   “今天中午我有个朋友要来家里吃饭可以吗?”   “可以啊,有什么不可以?”冯女士张口就答:“哪个朋友啊?是玥玥吗?”   “不是。”   冯女士:“那是谁?”   这时候,言学裕手中的菜刀倏地掉到案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冷笑了声,跟言柚心有灵犀似的,缓缓开口。   “那个不知道用什么招数拐走我女儿的卖衣服的小王八蛋?”   言柚:“……”   作者有话要说:  狗东西招数过骚拐走我女鹅!!!屏蔽了!!!   ——————分割线——————   里里掐指一算,正文明天就可以完结了!   谢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   亲亲!!! 第35章 晚:-o   “什么小王八蛋?”   冯女士茫然地问言学裕。   五十多岁的老头儿吹了吹压根就没有的胡子,冷哼一声:“待会那小王八蛋上来你就知道了。”   说完,言学裕放下手里的工具,走到手机面前调了调角度,板着脸说:“今天我闺女带男朋友回家,直播就先到这里了,你们想看的珍珠奶茶味火锅明天再做吧。”   说完,啪一下关掉了直播。   言柚:“……”   半个小时后,言柚给景清让发微信,让他上楼来。   冯女士和言学裕已经把睡衣给换下来了,她穿的是那种卡通的连体睡衣,犹豫了一小会儿,她也去换了一身衣服。   免得狗男人笑她幼稚。   很快,门铃响了。   是言柚去开的门。   男人站在门外,穿得颇为正式,手里还提着几个袋子。   冯女士早就迫不及待了,言柚一拉开门她就凑过来,看见景清让之后眼眸闪了闪,趁他进门换鞋的时候,将言柚拉到一旁小声惊叹:“又又,现在这年头,卖衣服的都长这么帅了呀!”   言柚:“……”   言学裕高冷地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杯茶,一小口一小口喝着,丝毫没有要搭理人的意思。   直到景清让走到他面前,喊了他一声“叔叔”,言学裕才极其别扭地从鼻腔里哼一声出来,表示自己还没聋,能听见。   冯女士将景清让送的东西放好后,出来看见景清让还站在客厅,不高兴道:“言学裕你怎么回事?来来来,小景,这边坐——”   等言柚端着水果出来时,看到的就是她妈跟景清让愉快地交谈,而她爹高贵冷艳地坐在一边,时不时冷哼一声试图表示自己的不开心。   “小景啊,听说你是卖衣服的?在哪个平台卖?”冯女士和蔼地问景清让。   言柚心中一惊,她完全没想到冯女士会那么直接,连忙接话道:“他线上在淘宝卖,线下就在大运城那边开了店。”   景清让:“?”   “能做到线下也有分铺,那还挺不错的。”冯女士满意地点点头:“小景父母是做什么的?”   这回言柚答不上来了,只能任凭景清让自己发挥。   “我父母早逝,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   言柚闻言下意识往景清让脸上望了眼——   母亲早逝她知道,可他爹不还在世吗?   不过冯女士当然是毫不知情的,当下便一脸心疼地跟景清让道歉。   “不好意思,阿姨不知道这件事,希望你不要怪阿姨。”   “没关系的,都过去很久了。”   言柚坐到了景清让身边的沙发扶手上,结果刚坐下就被言学裕瞪了一眼,用眼神逼迫她去杂物间拉了张小凳子出来坐着。   而后便听见她家冯女士问:“对了小景,我还不知道你跟我们家又又认识多久了?还有你的具体情况我们都不太清楚。”   接下来,言柚就听见景清让用他清冷的嗓音,对言学裕和冯女士做了个很正式的自我介绍,只不过,在说到职业那块时,他有意无意望了她一眼,然后用那种,嘲讽的语气说——   “做服装行业的。”   言柚:“……”   “我们认识有几年了,这几天才明确心意和关系的。”他言简意赅地说,模糊掉他们认识的具体时间。   “认识有几年了?那感情好,起码算是能知根知底了吧?”   冯女士话音刚落,言学裕就用那种凉飕飕的语气小声嘟囔:“才认识几年就知根知底?那这底还挺浅的啊。”   冯女士:“……”   言柚:“……”   景清让:“……”   言柚再也忍不住:“爸你不用去做饭吗?”   结果却被言学裕给怼了回来:“我做的你敢吃吗?”   “要不让我来做吧?”   这道声音响起,众人一愣。   冯女士话说的都不太利索了:“这、这不太好吧,我来做就行,小景你毕竟是客人……”   “没关系,我之前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过几手,不介意的话让我试试吧。”   无论冯女士怎么拒绝,景清让依旧特别坚持;言柚本来就想试一试他的手艺,也开始替他说话。   后来,外来势力还是战胜了本国势力。   言柚不知道他居然还有这么恭谦绅士的样子,屁颠颠跟着人到厨房之后,歪着脑袋看他:“你真学过啊?”   “嗯。”他轻应了声:“学校有选修和免费的兴趣班。”   “不对啊,你看起来不像是喜欢学习这些的人啊。”   “我妈妈以前是有名的烘焙师。”   言学裕夫妇不知什么时候进了房间,景清让看了一眼食材,口述了一张清单给言柚,让她叫个外卖送过来。   “那你是不是还会做烘焙?蛋糕啊曲奇啊什么的?”她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在景清让周围转悠。   “会。”他处理菜的动作顿了顿,侧过头来看她:“你生日的时候我给你做。”   言柚漂亮的眼睛笑成一道弯月,甜甜地说“好”。   她看着景清让干净利落的动作,心中惊叹果然是学过的,不是为了拉高好感度硬拼的。   看着看着,言柚突然想起冯女士的话题,问他:“你爸不是还在世吗?你刚刚怎么跟我爸妈说你父母都早逝?”   听到这话,景清让冷嗤了声:“他在我心里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言柚想到那两次穆明宇跟疯狗一样的表现,心中明了了:“你爸跟穆明宇很像?”   “不像,穆明宇像他那个便宜母亲。”说完这句话,景清让撇过头凑近她:“帮我擦一下脸,弄上水了。”   “喔。”   言柚转身取来纸巾,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帮他擦了擦脸颊那几滴水。   谁知她的手刚离开脸,景清让的脑袋顺势一低,唇瓣蜻蜓点水似的在她侧脸落下一吻。   “……”   言柚跟受了惊的小动物似的往后蹦了两步,捂着被偷袭的那边脸太自然地说:“你亲我之前能不能说一声?”   他扬眉:“谁亲人还要打招呼的?”   “你啊。”   她戳戳他硬邦邦的腰:“你那天还很有礼貌来着,对我说什么‘我可以亲你一下吗’。”   景·很有礼貌·接吻还要先打招呼·清让:“……”   -   不得不说,景清让的手艺确实是比在场的人好了太多。   起码冯女士和言柚都特别满意,尤其是冯女士,对他堪称是赞不绝口。   餐桌上的言学裕紧紧绷着一张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兴,然后偷偷摸摸地多夹了几筷子菜。   景清让去洗手间的间隙,言柚憋着笑戳穿他:“爸爸,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能不能别装模作样了?而且他哪有把我拐走?我不还好好坐这儿陪你吃饭么?”   刚上幼儿园的老头子恼羞成怒:“谁说我装模作样?那天都多少点了,他还拦着你在楼下不让走。”   言柚:“那他确实是有事情找我嘛。”   言学裕冷笑了声:“行,那你说说看是什么事?”   言柚白他一眼:“小情侣之间的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直把言学裕气得肾疼。   不过埋汰完他,景清让从厕所回来以后,言学裕对人的脸色立马就正常了很多,还主动跟景清让聊天。   言柚专心吃菜,听他们聊天,一直到他爹忽地问了句“既然今天约了见面,是不是打算结婚”的时候,她的筷子啪一下掉到了桌子上,大惊失色。   冯女士瞥了她一眼,目光里全是疑惑。   言柚懂这道目光,意思是“你们两个难道不是商量好才做出决定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大惊小怪”。   问题是他们两个根本就没商量好啊!   这不是才交往第一天吗!?   怎么就开始讨论结婚了?……   言学裕也注意到了言柚的反应,当即就拧了眉,脸色也不太好看。   “你们没有打算要结婚吗?”   这该怎么回答?   这种送命题说是肯定不行,可说不是也不对啊!   她只能朝景清让投去求助的目光,奈何那人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概是斟酌了一下言语,接着开口道。   “我是想结婚的,如果又又她愿意的话。”   ——瞬间将二老咄咄逼人的目光转移到了言柚身上。   言柚心里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狗东西,面儿上只能装作风平浪静,低下头扒了两口饭:“我觉得现在有点太早了,我想再等两年。”   “现在怎么就早了?”冯女士立刻屈起食指敲了敲言柚的脑门:“你现在都22岁了,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怀上你了。”   “年代又不一样,现在有谁这么早婚早孕?”   “你可以早婚,但是不一样要早孕。”   眼看着母女俩要吵起来,言学裕急忙打断她们:“小景你怎么看?”   听她爹cue到景清让,言柚立马闭上了嘴。   她当然想知道景清让怎么想,难不成真那么早就要结婚吗?   景清让现在满打满算也才二十七八——   ……好像是上了年纪,该结婚了。   不对,重点难道不应该是他们才交往第一天吗!   有谁恋爱第一天就见家长谈婚论嫁的?   而且……她看冯女士和言学裕的意思,怎么那么像如果“小景”点了头,就可以约见他家长?   就在言柚胡思乱想满心弹幕吐槽的时候,景清让终于说出了他的回答。   “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又又的想法。”   “什么时候她愿意嫁给我了,我一定会娶她;如果她觉得太早了,多少年我都愿意等。”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起立!稍息!敬礼!!!!!   ——————分割线—————— 第36章 趁;-)   第一次上门,冯女士对她家未来女婿非常地满意。   人看起来很温和,很会做菜,很懂礼貌,并且对她女儿很好。   看起来就是个一心一意的人。   父母早逝,是个可怜人,但能看出应该是个很勤劳的人,什么事情都会做,都不需要她女儿动手。   就是可惜,听说做电商的平日里都很忙很忙,很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不知道能不能顾及得上她女儿,且常年熬夜工作容易秃顶。   不知道如果以后结婚了,能不能劝他转个行。   言柚对冯女士这些心思丝毫不知,只知道冯女士从景清让进门以后嘴角就没弯下去过,连她这个女儿都顾不上了,从进门到两人离开一口一个“小景”叫得可欢了。   倒是言学裕的态度让她满意些,起码还知道她是他言学裕的女儿,不是景清让是他女儿,就差把对于“抢走他宝贝女儿”的意见直勾勾写在脸上了。   两人离家时,冯女士给景清让准备了很多自己做的小菜,不停地嘱咐景清让,有空多来家里坐一坐,如果被言柚这个小霸王欺负了,放心大胆地告诉她,她一定帮他收拾这个兔崽子。   然后顺理成章地加了景清让的微信,并互相留了电话号码。   吃过饭后,景清让送言柚回她和阚琳玥的出租房。   上车那会儿言柚本来习惯性地往后座走,结果就被还没能走上两步的景清让给拎回了副驾驶。   坐上去之后,景清让又格外自觉地倾身过来帮她拉安全带。   “唉。”言柚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我差点忘了我是你女朋友这件事。”   “我刚见完你父母。”景清让提醒她:“不然我是以什么身份见的?你上司吗?”   “那我们好像办公室恋情啊。”她眯着眼睛笑。   “不过,你为什么那么快就上门?”车程虽然不远,但言柚要去一趟Vague同Eddie商量试镜的事情;他话又不多,没一会言柚就开始无聊起来。   她侧过头,看见景清让干干净净的下巴,没忍住伸手摸了一把。   微暖细嫩的肌肤触碰在皮肤上的感觉,痒得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景清让空出一只手捉住她的,握在手心里轻轻摩挲。   “很久没见过叔叔阿姨了,想光明正大见一见。”   言柚笑:“那你以后可以天天来我家呀。”   “那不行。”他漫不经心地说:“我要挣多点钱养女朋友。”   “那你多挣一点,我很会花钱的。”她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   “嗯。”他低低笑了一声:“不会饿着你的。”   景清让专心的时候是真的特别专心。   言柚平时看见小说里,男女主开车的时候都会发生点什么,比如说趁着红灯亲亲啊,抱抱啊之类的。   轮到她时,除了一只手,什么都没有。   当然她也不好意思提。   言柚悄悄将景清让的手拽到身前,一只手被他握着不能动,另一只手覆盖在他手背上,将他的手倒过来仔细观察。   手指很长,指节块块分明,指甲修得整齐干净,不像寻常看见的那些男的,要不然剪得跟狗啃一样,要不然就会留着小指或者拇指指甲,长了以后会发黄,看起来邋遢又恶心。   观察着观察着,她就想起自己很久没有做过美甲,改天要叫阚琳玥或者樊音音一起去做……   等等!   言柚倏地从座椅上弹起来,握着景清让的手一紧,动静大得他下意识回过头看她:“怎么了?”   她闷不做声地松开外面那只手,将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划开屏幕锁,手指轻点微信的小图标。   过了会,言柚扔开手机,闷闷不乐地问他:“如果有人暗恋你,你能感觉出来吗?”   没等景清让回答,她又直接否定了这个想法。   “算了,你别回答了,问你也没用,你居然以为我暗恋你一个多月。”   景清让:“……”   言柚思考了很久,还是觉得她跟景清让交往这件事应该知会樊音音一声。   樊音音人性子直又单纯,如果把她瞒在鼓里,总觉得自己是在骗小孩。   给她发短信之前,言柚礼貌性地打开她的朋友圈,打算看看她最近在做什么,以便做待会儿寒暄时的素材。   樊音音最近几条朋友圈都是关于度假的,地点定位是澳洲。   她点开最近那条,头几张是风景,往后就是樊音音的自拍、他拍、还有跟……温浩初的合照?   照片里面,樊音音拿着手机,温浩初坐在沙滩椅上,下半身穿着泳裤,墨镜被扶下来一点,露出眼睛,表情明显是没有准备好的,看着像是一张偷拍。   看见这张照片后,言柚又犹豫了。   她把樊音音的朋友圈都看了一遍,这一次看上去像是跟温浩初单独出去的,只要是合照里都只有温浩初一个人。   恰巧这时候车子驶入地下车库,言柚收起了手机,一本正经地提醒景清让:“等会你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景清让挑眉。   言柚:“我们两个现在是卑微的地下办公室恋情,见不得光的。”   他轻啧一声,大概是觉得很麻烦,但也没反驳她,只借着地下停车库不太明亮的光线凝着她:“晚上要不要来我家?”   “去你家做什么?”言柚推开车门,闻言回过头瞥他一眼:“你要接着给我做晚饭吗?”   “也不是不行。”景清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没有理会景清让,言柚下车后,跟做贼似的四处望了一圈,确定没人盯着以后才放心地往写字楼里走。   她今天过来主要是为了见Eddie给她找来的表演老师。   听说这个表演老师是首都电影学院的教授,教出过很多优秀的实力派演员,可谓是桃李满天下。   见面的时候才发现这位老师已经是个老太太了,头发时髦地染成深棕色,美甲款式优雅知性,脸上精致的妆容让言柚庆幸还好自己中午吃完饭补了个淡妆。   表演老师姓樊,言柚听到时还挺惊讶地说,诶那不是跟音音一个姓,她刚说完老太太就笑眯眯地接了句。   “那可真是巧了,音音是我孙女,我们全家都一个姓。”   听Louis跟老太太聊天,才知道老太太是从海港那边回来的。   樊音音的爷爷是海港那边的人,所以老太太嫁过去以后要冠以夫姓,后来樊音音爷爷去世之后,樊父举家搬迁回大陆。   难怪樊音音时不时会蹦出一些方言来。   趁着去洗手间的空隙时间,言柚给樊音音发了条微信。   言柚:【公司给我请了个表演老师,你知道是谁吗!!!】   樊音音一直到她进了办公室都没有回她,估计是在那边玩嗨了。   进办公室之前,言柚将手机收了起来。   “正好Yannis回来了,您有什么要求直接吩咐她就行了。”   Louis笑眯眯地朝她招手,眼中有那么些许的……同情?   “我没什么要求,你这孩子怎么把我说得那么苛刻?”樊老太太摆摆手:“订好的上课时间准时来就行,要求我现在想不起来,上课想起来了再说。”   她这话一出口,Louis眼里的同情意味更深了。   言柚一脸懵地跟樊老太太一起确定了时间、送樊老太太上车后,刚想问问Louis是怎么回事,Louis又被人给叫走了。   直到晚上她才收到樊音音的回复。   樊音音:【你要尝试演戏了吗?】   言柚:【是呀,有导演让我去试镜。】   樊音音:【那你表演老师是谁?业内比较有名的老师我基本上都认得。】   她故意停了几分钟吊樊音音胃口。   言柚:【是你外婆。】   樊音音:【……】   樊音音:【???】   樊音音:【那你自求多福吧。】   言柚:【?】   她这话说的怎么跟Louis的眼睛一样?   然而无论她怎么追着樊音音问,对方都只说让她亲自去体验体验就知道了。   言柚还想给樊音音拨个微信电话过去,冷不防却被景清让叫了一声:“你们这里有平底锅吗?”   “有的,我去给你找出来。”   这时候他们已经在言柚的小出租屋里了。   阚琳玥下午发信息跟她说要出去玩,没那么早能回来,言柚懒得跑来跑去,干脆直接把景清让叫到家里来。   “你在做什么?”   她看着厨房桌子上摆着超市的大食品袋,好奇地问。   “想吃牛扒吗?”   “想!”   从Vague出来以后,他们一起去了趟超市。   不过那时候言柚光顾着拿小零食,压根就没看景清让拿了什么。   她反着坐在灶台后面的椅子上,看景清让在面前忙上忙下。   “我觉得你在我心里又多了一个意想不到。”   言柚没带手机,看他手脚麻利地处理生肉,忽地感慨。   “怎么?”   他低着头切菜,没回头。   “就是感觉你好像没有我之前想象地那么糟糕。”言柚下巴磕在椅背上:“毕竟之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认识的很多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很多人好像都不会对做菜感兴趣……或者说对生活感兴趣。”   “你那时候也什么都不会。”景清让把切好的菜放进篮子里,转头看她的时候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眼里却染满了笑意。   言柚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不高兴地嚷嚷:“你别血口喷人!我那时候也没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吧?”   “是么?”他嗤笑:“我记得你连鞋带都不会绑。”   言柚翻了个白眼:“我那是不小心绑成死结,没办法才求你的好不好。”   她就记得那时候又是夏天,她跑完步累得只想在地上昏迷,哪里还有耐心绑鞋带,绑着绑着就成死结了,又死活不肯剪开,最后还是景清让耐心帮她一点点解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整天满课,又晚了........ =( 第37章 夜;-)   好像有很多忘了的事情,在她和景清让相遇之后,全都一点一滴回想起来。   像是有人推开那扇门,打开那扇窗,拉开那个柜子,翻开那封信,把里面的所有物如数倒出来,倒了个精光。   然后等着她惊叹——我怎么能忘记这么多本应该刻在骨子里的回忆。   这些都是言柚从未想象过会发生在自己未来的。   比如说,与他啼笑皆非的相遇;比如说,与他每一次的不欢而散;再比如说,他从哥哥变成了男朋友。   男朋友。   这个词于她而言,忽远忽近。   从小到大不是没被人追求过,开始是没有想法,后来有了想法,又觉得谈恋爱太费钱,不如攒起来做别的,再后来——   她就有了他。   令她如此始料未及。   待言柚将自己从回忆中剥离出来时,景清让已经开始煎牛扒了。   他的动作很熟练很专业,却偏偏顶着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   真是越想越觉得神奇。   恰好这时候景清让转身回来拿食材,看见言柚盯着自己若有所思的模样,轻啧了声:“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哦,就是想起来一些事。”   她也没因此避开他的视线,大大方方迎上去。   “什么事?”   平底锅发出‘滋滋’声响,他旋即转回身去。   “我想起啊……”言柚往后靠在桌子边上,慢悠悠道:“一个月前你还让我滚远点,一个月后就赖在我家给我做饭吃,还真是意想不到啊。”   景清让:“……”   -   一整天下来,除了早餐言柚是随意应付的,午餐晚餐都由景清让一手给包办了。   吃完饭后,言柚抢着去洗碗,景清让被她挤开还抢走了手套,不得不随她去。   小姑娘洗碗的动作很熟练,在洗碗布上挤洗洁精、刷碗、冲水,一系列操作下来,让人根本就没法相信这人曾经是个连筷子都要递到她面前才愿意吃饭的娇气包。   言柚让他去沙发上休息,没想到这人不仅不去,还跟个连体婴似的黏在她身边。   被人从背后抱住那一瞬,她恍恍惚惚地想,没想到景清让这人平时看着沉默寡言难以接近的,谈起恋爱来居然会是这个模样。   能感觉到他的体温,水龙头关掉的那一瞬似乎还听见了他一下接一下的心跳声,有力地透过他的胸膛敲击她的背上。   男人存在感极强,是让人始终都无法忽略的存在。   “你这样抱着我,我不太方便洗碗。”   她无奈,只能耸肩膀赶他走。   下一瞬,景清让的手覆住她的,将言柚的手拉到水龙头底下,仔细将泡沫冲洗干净,用擦手巾将手上的水渍擦干,然后将人从洗手池边推走。   “那我来洗,你去休息。”   待景清让回去洗手池以后,言柚又绕回来,像刚才他陪在自己身边一样陪着他洗碗。   “我觉得还挺神奇的。”她看着他的袖子上沾了点水,于是转过身去帮他将衬衫袖子挽起来:“看见你做饭,还有洗碗。”   景清让回头看了她一眼。   言柚干笑:“就觉得你不像是会做这些的。”   “是么。”他洗碗的动作停下:“我不仅会做这些,我还会做很多你不知道的。”   “比如说?”言柚挑眉。   “比如说室内设计?”景清让将洗好的碗和碟子擦干、放进篮子里,边道:“以后就可以亲手设计婚房了。”   “还有吗?”这种正经的技能她还是不觉得意外的。   景清让没吭声,将手洗干净、擦干之后,几步走到她身边,双手撑在她靠着的桌子两边,看起来就像是将她紧紧圈在怀里。   他低下头,鼻子贴着她的,动作轻柔地蹭着。   “还有……”   “还有我今天忙了一整天,有没有奖励?”   他们离得太近,近得言柚眨眼时,总觉得自己的眼睫毛会跟他的眼睫毛贴在一起。   “奖励啊……”她眨了眨眼,拉长着音调,听起来软软糯糯的。   言柚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眼睛亮晶晶的:“这样可以吗?”   “啧。”他明显不太满意:“就这?”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   景清让的呼吸绵长细热,打在她肌肤上痒痒的,令言柚忍不住嬉笑着往后躲,然后被他一把捞回来。   “你说呢。”   他嗓音清冷至极,可说起情话来又去别一番旖旎风味,低低的,像一口很沉很沉的古钟,即便是轻轻的敲击,依然会让人沉醉其中。   唉。   行吧。   言柚叹口气,跟哄小孩似的,踮起脚,双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往上一撑,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结果唇瓣还没能完全脱离,陡然间就被他捉住,反客为主地侵占。   开始是一点又一点的舔/吻,如同小动物扩张领地,一点点挪动占领,时不时还会轻挠一下。   而后,小动物迅速成长,变成贪婪的野兽,不知足地攻占每一片能攻占的地方,不放过每一个边角,势要将所有的区域都染上自己的气息,留下属于他的印记。   时间越长,她的身子便越往后仰,腰肢被不算圆滑的桌子边角磕地不舒服——但远远比不上他带来的具有攻击性的侵略存在感强。   不知道到底吻了多长时间,反正到后面言柚觉得她明天或许都用不着涂口红的时候,景清让才堪堪放过她。   “这才是奖励。”   他嗓音微哑,与她额头抵着额头。   言柚凝着他深邃眼眸中的自己,凝着凝着蓦地笑了出来,接着又将唇印上去,坏心眼地像他刚才咬她那样咬了一口。   这回的时间长了些,唇瓣分离时,她邀功般洋洋得意:“看,我学会了!”   小姑娘说话时毛茸茸的脑袋会小幅度地摆来摆去,连带着她鼻尖上那粒微小可人的淡棕色一点,引诱地人心思荡漾。   景清让喉结滚了滚,本来就没想着要压抑自己,径直便吻了上去。   炙/热的吻落在鼻尖,流连好半晌,慢慢顺着脸颊,贴上耳垂。   他吻了吻她一逗就红的耳朵尖,再往下,动作十分自然地将那精致小巧的一块含了进去,轻/舔/慢/咬,唇/齿/厮/磨。   言柚被他大胆又肆意的举动惊得浑身一颤,连声音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抖。   “你、你别亲那里呀……嘶,别、别咬……”   她话音刚落,这人便坏心眼地重重咬了一下,惹得言柚倒吸一口凉气,眼眶边儿都泛红了。   两只小手不安地揪住他胸前的衬衣,随着他的动作越攥越紧。   “我们……我们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这才多、多久你就亲这里……”   她怕极了,那种奇怪的、无法言说的,忐忑中带着期待,却又惧怕他在往下做点什么的感觉,一直盘旋着。   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似乎格外地漫长,也格外地缠绵。   比那次更要磨人心志。   “又又。”   他停下动作,唇瓣贴着她的耳朵边儿,说一个字,就像是在亲她一下。   “我肖想你很久了。”   自那次之后,午夜梦回之间,总能梦见点什么。   梦见她潮红着脸躺在他身下,长发凌乱,嗓音支离破碎,哭着求他不要了。   然后在极度欢愉中惊醒,坐在床上,孤零零地望着冰冷的墙壁。   “这里是第一次,那我上次亲过的,可以再来一遍吗?”   景清让的手不知何时穿过她的腰,横阻在她和桌角之间,微一用力,便将她压紧在他怀中。   大概是在证明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倏地把她往后推了推,而后低头吻上她的锁骨,用牙齿在凸出的地方轻咬。   “你放开我……别亲了……”   言柚难过极了,她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那种在对待珍宝和食物之间来回晃荡的感觉。   景清让却浑然不觉,只将两边锁骨从头到尾尝了一遍,他才适时停下,往上吻住她的唇。   另一只撑在桌边上没动的手将她包在牛仔裤里的衣摆拉扯出来,钻进去。   直到他的手从背后抽回来,言柚如梦初醒,手猛地抓住他的,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狠狠咬了他的唇一口,紧接着一脚踩在他拖鞋上用力碾了几下:“我怀疑你是因为馋我身体才跟我在一起的,你居心不良心怀不轨!!!”   男人闻言再也忍不住,发出极其愉悦的笑声。   过了许久,景清让才慢条斯理道:“如果我对你没有欲/望,那你在我心里跟其他女人有什么区别?”   “哪有人刚交往行为进度就这么快的?”   言柚板着脸道:“你要再不停下我都准备报警了。”   “放心,起码在这里我是不会有下一步的。”   景清让捉住她抵在自己胸前的手,一同压在桌子边,心情很好地亲了亲她的唇角,跟安抚似的,毫无情/欲意味。   “你家没有安全措施,下次再考虑‘快’一下吧。”   ?   言柚呼吸猛地一窒——   他还要不要脸了?   啊???   怎么说的跟她在急一样???   她急什么。   她急个屁!!!!!   她!一点!都不!馋他身子!!!!!   言柚铁青着脸,手挣脱不出来,便凑上前去咬住他的耳垂,像他刚刚对她做的、令她心波荡漾的事情一样。   小姑娘狠了心,非要等他吃痛“嘶”了一声,才肯松劲儿。   然而,就在她力道弱下来、准备松开景清让耳垂时——   出租屋的大门门锁开始转动。   几乎是立即,啪嗒一下,门开了。   阚琳玥抱着一只西瓜从门外面进来。   “言又又小朋友,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回……”   她兴奋的声音戛然而止。   两秒之后,她僵着笑脸,握住门把手往回撤。   “你、你们继续,就当我是瞎的……”   言柚:“……”   景清让:“……”   作者有话要说:  景清让:?我当你妈   ——————分割线——————   只要我不说,没人发现我又晚了:-D(发红包的意思)   昨天请假条在wb么么!(其实就是去医院做根管了......这次好像要做显微镜,有点害怕......说起来我对根管还是有点阴影的毕竟之前酒精灯在我嘴里烧过:-D   我也不知道这本还剩多少反正不多了,剩下两个左右的剧情点的,所以大家想看什么番外? 第38章 色;-)   十分钟后。   阚琳玥抱着切好的半个西瓜,恭恭敬敬地给言柚端上。   “你干嘛这么小心翼翼?”   言柚好笑地看她一眼,伸手将雪碧和雪糕倒进挖空一半肉的西瓜里。   “希望未来老板娘跟她男朋友说一声,饶我一条狗命。”   阚琳玥委屈巴巴地说。   “那可能救不了。”言柚故作为难:“毕竟你不是第一次犯案了。”   “不止一次???”阚琳玥大惊失色:“还有哪次?”   “就上次泡温泉的时候,你过来给我送饭。”   “……”阚琳玥躺倒在沙发上:“凉了,我居然两次破坏了景清让的好事,我要失业了。”   就在刚才,十分钟前,在阚琳玥颤抖着退出了这间房子之后。   言柚收到了她的微信。   阚琳玥:【我袋子里还有雪糕的,你们尽量迅速点解决!!!】   试问,谁看到这句话还敢继续?   更何况本来满室缱绻就已经被打断了。   最终言柚只能憋着笑把景清让给赶走。   后来,据阚琳玥说,她在楼梯上碰见景清让时,当事人的脸臭到不能再臭,黑得不能再黑,瞥她那一眼仿佛跟要当场凌迟她似的。   “我都给那一眼整出心理阴影来了……”阚琳玥抚着胸口向她投诉。   “说起来,你们从泡温泉那时候就在一起了?”   阚琳玥盘腿在她旁边,一边吃西瓜跟言柚聊天,一边用手机刷微博。   言柚:“没啊,我跟他是昨天晚上才在一起的,说起来,今天还是交往第一天。”   “那强还是你强,交往第一天就那么刺激了。”阚琳玥摇头惊叹:“要是一个月后你跟我说我准备做干妈了,我可能眼皮都不会跳一下。”   言柚:“……那倒是没那么快。”   说完这句话后,言柚点开了几个语音,她便独自开始玩手机。   过了会,专心刷微博的人突然激动地拍她大腿。   “言又又言又又,你上热搜了!”   “什么?”   言柚对于自己突然成为一个能上热搜的人这件事情还是觉得不够真实。   “你快去看热搜第八!”   言柚应声打开微博热搜榜,热搜榜第八的词条是#Purpleline夏季新品#。   Purpleline就是之前言柚和樊音音一起拍广告的广告主品牌。   点进去之后,排在第一的便是Purpleline的官方账号发的微博。   微博内容无疑是宣传自家新品,并为新品配了一条视频。   “你看评论,除了各家粉控评,还有好多人在求安利。”阚琳玥凑过来,帮她点开评论区。   确实,除了樊音音和其他两个明星的粉丝控场意以外,第一条和后面好多条都是在问她是谁的。   【12s出现的小姐姐是谁?太好看了吧!】   【5秒内我要这个女人的全部资料!!!】   【12s这个小姐姐好像没怎么见过,是新人演员吗?】   【找到了找到了!我刚刚去翻樊音音的微博关注,找到了这个小姐姐!她是个模特!】   ……   之前她在加州拍的片子吸引了一波粉丝,也相应地有了属于自己的小规模的应援微博,这些之前攒下的粉丝在这时候开始到处为她安利,还做了一份属于她的个人小简介。   【12s出现的小姐姐叫言柚,是Vague公司旗下的模特,微博指路@言柚】   【我知道她!前段时间我还看过她拍的杂志封面,真的是仙女姐姐!】   【呜呜呜我女鹅终于被人发现了!我宝藏女鹅要拥有姓名了呜呜呜呜呜!】   ……   一时之间涌过来的关注让言柚整个人都懵了,还要应付随之而来的微信好友和微博私信的问候,等缓过来时,她用力捏自己的脸颊,直至感觉到痛意才松开。   “我怎么就觉得不真实呢……”   “我一开始也觉得不真实,第一反应是‘热搜上真的是我家又又吗’?”阚琳玥开玩笑说:“后来想了下,好像以后也不是我家的了,毕竟你现在多了好多‘妈’。”   言柚轻笑了声:“说不定他们年纪比我还小。”   “不过突然被很多人知道了…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她微低着头,往下刷实时微博。   就像是自己的一方小天地被人挖掘出来,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地方是你的,也惊讶于发现了你这个人,于是开始时时刻刻盯着你、关注你,对你的行为做出评判。   但无论怎么说,这对于言柚来说,这算是一件好事。   只有知名度的扩大,才会有越来越多的品牌和活动来找她。   况且换个角度来说,她既然是选择了做这行,就要清楚自己总有一天会出现在广大公众的面前。   第二天,樊老太太的表演课正式开始。   终于上了她的课,言柚终于明白了樊音音那句“自求多福”是什么意思。   樊老太太虽然看上去和蔼可亲慈眉善目,但对于学术研究和实践方面非常严格。   就算是言柚有一小个字念得不够好,也要从头来过。   一节课下来,言柚觉得自己就像是去跑了个马拉松一样筋疲力尽,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回家躺着。   中途休息的时候言柚收到景清让的微信,说是要跟她吃饭。   那时候言柚还没有现在这么深刻的感觉,这会儿就想当场打死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要答应她,是家里的床不够香吗?   她只好收拾了东西下地下停车场等他。   本着“办公室恋情”的原则,言柚拒绝了他让她上办公室去等的提议。   现在很多人往地下停车场走,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就靠在景清让车旁边等,干脆找了面墙靠着等他。   言柚知道景清让今天要开会,不能发信息打扰他,便打开手机小程序玩里面的小游戏。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远处好像有人在喊她。   “言柚?”   她应声抬起头,看见方淮一路小跑着过来。   为了显得自己礼貌些,言柚也站了起来;大概是因为蹲着的时间过长,她起身时腿一麻,整个人踉跄着往前摔。   要不是方淮及时扶住她,她肯定直接给许久未见的朋友行个大礼。   “就算这么久没见,你也不必如此激动吧。”方淮笑道。   他看出言柚是因为腿麻,没敢立刻放手,而是借自己的手臂给言柚撑着,等她缓过来了才将人松开。   “这不是真太久不见你嘛。”言柚顺着他的话往下开玩笑:“就是我今天主要是来Vague上课的,有点不修边幅了,要是得罪了你的眼睛,记得帮我跟你眼睛道个歉。”   方淮一下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他本来就爱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问她:“你在这里等人吗?”   “是呀。”想到他,言柚笑得眉眼弯弯:“他一会儿就到。”   “男朋友?”   “我才不告诉你呢。”   正说着,言柚瞥见方淮身后的斜对面的那个男人,两眼一亮,急忙问方淮:“我看你是跟一群人下来的,是不是有聚会?”   “是啊,周末了,打算一起去放松一下。”   “那你赶紧去吧,别让大家久等了。”   “行。”说完这话,方淮同她招了招手当做告别:“等你下次有空再一起约。”   好不容易把人给摆脱了,言柚站在原地等方淮他们的车全都离开了,才小跑过去找景清让。   “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   她坐进车里,任景清让习惯性俯身过来帮她拉安全带,随手拿出包里的糖果,拆了包装纸扔进嘴里。   “也没多久。”景清让发动车子,轻描淡写道:“我到的时候你刚扑进别人怀里。”   言柚:“我那是因为蹲太久腿麻了,如果不是他扶着我,我就直接摔下去了。”   他沉默片刻,极淡地应了声。   言柚一开始没能感觉出来,他沉默的时间长了,她才反应出不对劲来。   “你是不是不高兴?”她侧过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   “没有。”他看都没看她一眼,随即否认了这个问题。   “……”   言柚无语,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景清让现在不高兴了,可他一句话就把她准备好的说辞给堵了回来。   她静默一阵,轻声说:“那你不高兴不也没过来阻止吗……”   前方跟着车流开进隧道里,整个空间都变得密闭黑暗,如同夜晚提前降临了一般。   隧道里塞着车,堵得久了,前面有司机不耐烦得按着喇叭。   他的车彻底停下来。   言柚觉得闷,打开车窗想要透透气,然后周围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呼啸而过。   是前面出了事。   随意搭在大腿上的左手倏地被人握住。   微凉的体温被她一点点染上温热,他的大拇指摩挲着她的手心,轻声道。   “我想去把你们拉开的。”   言柚咬了咬唇,没再望着她,而是低下头看两人相握的手。   “但是你说过不想公开,我不想让你不开心。”   他很少为自己做解释,即使是做了,也十分简短。   就像这一次一样。   言柚却莫名从中听出了些许的委屈。   他好像在不安。   就像她对他们之间没有太大的信心,仅凭着一腔孤勇就答应了他一样,他好像同样在因为某些原因在害怕,就连吃醋都不敢吃的那么明显。   怕她一个不高兴,就对他说。   景清让,算了吧,我们不合适。   这个认知,既令言柚觉得高兴,又让她觉得心酸。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以为昨天你们是在笑剧情,思考了一下,你们原来是在笑我的酒精灯???   你们是要气死我吗!!!!!   以及立个flag:明天12点前更新   做不到就当我没说:-) 第39章 未;-)   隧道里的事故处理好,塞成几条长龙的车队开始移动   视线逐渐变得宽敞明亮,夕阳的余晖轻拂至车内,如同给车内的所有镀上了一层会呼吸的光芒。   言柚挣开他的手,反手握住,再用另一只手垫在下面,像包饺子一样将他的手包起来。   “我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靠关系入行拿资源的。”   她看着他衬衫的袖口,纯黑色的衬衫袖子边熨了层金边,两粒扣子都扣得严实,就跟他这个人似的,外表看起来矜贵高傲,内里又是不一样的一副光景。   “而且如果就这么公开了,哪天我们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   她顿了顿,那句话还是没能说出来。   “……就这么分开了怎么办。”   “我们都清楚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分分合合很正常,就算是奔着结婚谈的恋爱不也是说分就分吗。”言柚知道自己这句话说得很过分,低垂着脑袋,就这么一直盯着他的衣袖,一直没敢去看他的脸色。   然而她话音刚落,一直开得平稳的保时捷忽地一阵急刹车,巨大的惯性让她整个人往前一扑,接着又被安全带给勒回来。   “景清让!!!”   她吓得两只手都死死扣住他的,下意识看向他:“你干嘛突然急刹车!!!”   分明前面的路是一片平缓,他不知道要带她去哪里吃饭,开着的这条路上几乎看不见什么车。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唇线抿得平直,看上去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言柚,我们今天是第二天。”   不知过了多久,他哑着嗓子道。   言柚其实是懂他意思的。   交往才第二天,她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这话听起来跟‘我从交往那一天起就在筹备分手’有什么区别?   “如果你只是因为可怜我,或者只是想试一试,你大可不必答应我。”他的眼睛始终望着前方,就连情绪也在慢慢变得平缓:“我不想做一个笑话。”   然后,他的手毫不犹豫地从言柚手中抽出来。   言柚被他这个举动弄得懵了一下,讷讷地说:“你这是要赶我下车的意思吗?”   景清让语气淡淡:“我会送你回家。”   说完这话,他重新发动了马达。   “可是,我不是很有安全感。”   在车子发动前一刻,言柚深吸口气,侧过头看他。   握着方向盘的手没动,车子也没动,她知道景清让这是让她接着往下说的意思。   “我们分别了那么久,差不多有……”她脑子飞快地计算了一下:“十三年。然后在这些年里,我们两人的遭遇都发生了很大很大的变化……我的意思是,我们看起来不太匹配。”   “我也不知道你懂不懂我意思。”言柚望向窗外,他停下的这片地方算是荒芜一片,右手边是一块很大的田野。   “我知道你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不会把过多的精力放在爱情上,就算是一开始不是这种想法,到后来会不会演变成这样,我们谁都不会知道的,不是吗?”   “我知道你大概是没有这种想法的,可是我就是会时不时,觉得害怕,我不想沦落为别人眼中的笑话,更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她能感觉到景清让一开始对她说拿两句话时的情感,可她面对这样的他时,总会时不时感觉到自卑。   如今他们刚在一起,正是对彼此最新鲜、最热情的时候,尤其是她之前因为某些原因,拒绝了他那么多次。   毕竟自古都有那句话,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得到以后就会产生‘我可以随便对待’的想法了。   当然,或许换成一个普通的工薪族男朋友,她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那个认知,只令她开心了几秒,就立即被更大的不安包围着。   因为她甚至分不清他一开始的话是在真情实感的不安,还是只是说出来哄她开心的。   “对不起。”到最后,她别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嗫嚅着说:“我是不是太小心了……”   “那结婚吧。”   他打断她,像每一次他误会她时,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不耐烦。   他声调沉沉,没了之前的不安,反而像是在承诺。   “你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言柚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到哪怕是一丝玩笑的意味。   但是她失败了。   他面上半分破绽都没有,似乎是在陈述一件既定事实。   “我说,结婚吧。”   他语气软了两分,像是怕吓到她。   却又带着十足的笃定。   “……”   言柚更懵了:“真结婚吗?”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么。”   景清让垂着眼皮,低头在捏了捏她的手腕骨:“如果这样能够让你有安全感,那就结婚。”   言柚严重怀疑他这人是不是受刺激了。   有谁是交往第一天上门,交往第二天求婚的?   再说了,情侣该经受的一切磨合,他们一样都还没尝试过,就这么结婚?   就算是要用这个本子来给她安全感,那也太……   “你不觉得现在谈这个好像有点早?”言柚试图跟他讲道理:“进度会不会有那么一点点快?我们这才交往第二天。”   景清让从侧边拿出烟盒,习惯性从里面敲出一根香烟,刚想点燃,想起什么,将烟放了回去。   闻言,他冷嗤了声:“不快,你不都已经想好怎么分手了么。”   言柚:“……”   这人可真他妈记仇。   “你明知道我想的不是怎么分手。”言柚板着脸说:“你能不能不要杠我?”   怎么绕来绕去,又开始谴责她了?   景清让闻言,却是没看她,也没有抬头,目光就这么焦距在她手上,似是没忍住,又伸手捏她的手腕骨。   她的手腕很细,两边圆圆的骨头凸起,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不轻不重地揉着,与上面细嫩的皮肤摩擦,莫名让她生出一种,很奇异的心痒来。   好半晌,景清让才松开,而后抬眸道。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给你安全感。”   说到这里,他话头顿了顿,再开口时略带自嘲:“我对你也没什么安全感。”   “……”   言柚一时无言。   她知道如果不解决“安全感”这个问题,两人的关系肯定会出现更多问题。   可要让她现在去处理,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处理起。   “可能是我没谈过恋爱吧。”想了想,言柚解开安全带,尽量将自己的身子转地能够与他完全面对面:“所以我对未来不是很有信心,也挺害怕的。”   “我从没想过分手,我就是怕有一天,你会不会丢下我,毕竟我听人说初恋都容易无疾而终。”   “可能对于刚开始谈恋爱的人来说,我想的、担心的太多了,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如果会出现第二个结果的话,我不想让自己有太难过的机会。”   小姑娘面色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灵动的眼中充斥着忐忑,却仍旧勇敢地将内心所想全说了出来。   “景清让。”她揪住他的衣袖,眼里的局促和期待的光芒交织,嗓音软糯得不像话:“我这辈子所有的勇气都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对我才行。”   像是阴天时候空中唯一闪烁这的星点,她前所未有地明艳;她来到他面前,兴奋地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忐忑的同时又充满了希冀,希望他也能回报她同样的喜爱。   他心脏那一块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崩塌,塌陷的同时一阵酸涩意味传来,而后迅速沦陷,溃不成军。   当真是栽给她了,他想。   ……   言柚说完这话,理所应当地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总觉得话说得挺矫情的,可不说不表达,怕他又接着误会什么。   脸热得要命,跟刚从桑拿房里出来一样,她松开袖子,缓解尴尬般用手作扇子对着脸扇风。   言柚并未抬头,于是能看见,他的手,从下面绕过来,穿过手臂腋下,环在她的腰后,往前一按,甚至不需要多用力,她便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炙热呼吸在她脖颈之间滚动,如此安静地抱了一会儿,她听见他说——   “谢谢你。”   -   景清让将言柚带去了一家私人会所,会员制的,言柚以前跟着言学裕来过几次,各种娱乐餐饮链子都很齐全。   她能隐隐猜到应该是来见朋友,因为景清让在车上接了个电话,有说几个诸如“快到了”,“刚才堵车”之类的词语出来。   却没想到吃饭的差不多有一半都算是熟人。   一个套间里加上他们两个,有八个人;其中两个便是从澳洲回来的樊音音和温浩初。   “又又!”   甫一见到言柚,樊音音就冲着她一个小跑扑过来,然后跟八爪鱼一样将她整个人紧紧抱住。   也多亏了她这一嗓子,整个包厢的人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了。   “我以为你没那么快能回国。”被樊音音拉着坐下,言柚率先发问,不给她提起别的话题的机会:“跟温浩初单独出去玩?”   “……”樊音音突然就红了脸:“你问这个干什么。”   行。   言柚立马就清楚了。   也不多跟她兜兜绕绕,言柚开门见山道:“我跟景清让交往了。”   观察着樊音音的反应,她轻笑了声:“看来你对他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那原来就不算有意思嘛……”樊音音小声嘟囔着:“以前就是觉得他人又帅又优秀,实际上连话都没说过几句,跟喜欢不喜欢挂不上钩。”   言柚瞥了眼已经坐在牌桌上的两个身处讨论中心却毫不知情的男人,好笑道:“那温浩初呢?喜欢吗?”   “喜欢啊,他对我很好。”提到爱恋的人,樊音音整个人都冒出了幸福的泡泡:“而且他真的很全能,什么都会的那种,就连我几个赛季都上不去的王者都带我躺上去了。”   言柚看着这个沉沦在爱情里的无知少女,平静地说。   “你现在去大厅里面发一句cpdd,一样有人带你把几个赛季都上不去的王者躺上去。”   樊音音:“……”   作者有话要说:  cpdd:要处cp的滴滴我   ——————分割线——————   为了不让你们看不起,我收回了往早上10点跃跃欲试的脚,摸着即将爆的肝刚了更新出来:-D 第40章 晚;-)   晚饭也是在Fade公馆吃的。   大家零零散散聚在一起吃饭打牌,言柚没什么兴趣,刚好跟同样没兴趣的樊音音凑成一对聊天吃饭。   就进来这间包厢的半个小时,言柚能感受到除去熟知那几个人以外,其他几个人对她飘来的若有似无的好奇目光。   “音音,他们都认识我吗?”   吃饭的间隙,她凑过去小声问樊音音。   “不是啊,是因为你是景清让带过来的吧。”樊音音嘴里塞满了东西,咀嚼的时候跟仓鼠似的,话也说的含糊不清:“温浩初说你男朋友是万年铁树不开花,好不容易身边有个异形生物常驻,当然要多看几眼,免得没一会儿就金屋藏娇。”   言柚被呛了一下:“万年铁树不开花?”   “是啊,恭喜你成为他的初恋。”   樊音音好看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听说他们在国外那几年,他们朋友都怀疑景清让他暗恋的温浩初。”   “……”言柚:“为什么是景清让暗恋,不是怀疑他们就是情侣?”   “因为温浩初那时候都换了不知道第几个女朋友了。”樊音音将碟子里的葱一根根挑出来:“‘美’名远扬。”   她见樊音音满不在乎的样子,奇怪地问:“你不在意他之前谈过那么多任吗?”   樊音音脸上的表情比她更疑惑:“这有什么可在意的?只要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渣我就行了。”   性格和模样看着是天真单纯,没想到处起事来比谁都通透。   “不过你们这刚交往就单独跑澳洲去玩?”   “正好我刚从剧组里杀青嘛,想出去旅游,他就立刻休假陪我去了。”   听到这话,言柚下意识望了眼牌桌上俊朗的男人——温浩初正对着言柚和樊音音,笑得一派温和,桃花眼和天生笑唇似乎是天生一对,显得他温柔又多情。   这样的男人似乎天生就该有异性缘,甚至不需要他主动去追求别人,只要他愿意,有的是女人前仆后继。   就是不知道这种经验丰富的人配樊音音这种情史单纯性格也单纯的女孩子,会不会不知不觉间就将人给耍了一通。   “对了又又,你明天有工作吗?没有的话我们一起出去逛街吧?”   言柚回忆了一番自己明天的行程安排:“没有的,最近的安排都是上专业课,没有什么大安排。”   樊老太太明天要去学校那边上一整天的课,没有多余的档期安排给她。   这段时间她的安排就是一直上课消化,一直到必须动身去英国那边试镜为止。   提到樊老太太,樊音音顿时眉开眼笑:“跟我外婆上课的感觉怎么样?”   “……”言柚没好气地锤了她一下:“你别刺激我了,我差点没给她往死里整,现在可算是知道为什么营销号都不敢黑你演技了。”   给樊老太太这么折磨下去,想演技不好都难。   “这不是为了你着想吗?”樊音音笑嘻嘻地任她揉捏:“等你以后火了,就没人敢往你演技上黑,起码又少了个黑点,也不至于接不到戏。”   言柚白了她一眼。   樊音音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没再动了,紧接着问她:“对了,听说是你试的是汤导的戏?”   言柚点点头。   英国出名的汤普森导演,业内人士及粉丝亲切称呼其为“汤导”,以拍摄过《宇宙特遣队》而闻名。   而这一次,言柚要去试镜的角色,就是宇宙特遣队第三部 的其中一个角色。   但由于《宇宙特遣队》这个系列的每一个角色都要求特别出彩,不在乎该角色的演员要有多出名身价有多高,只在乎该演员与该角色的适配度。   “难怪Vague会请我外婆来给你上表演课。”樊音音极度幸灾乐祸:“要是我外婆都这么费心教导你,你还没法拿到那个角色,那你怕是以后在国内的很难接到大片了,毕竟我外婆独自教导过的学生,就没有不在这个行业上发光发热的。”   言柚回想了一轮樊老太太麾下的学生们,不禁打了个寒噤——她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由前辈带来的压力。   剩下的时间,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聊了许久,转头一看,男人们已经喝起了酒。   两人对房间里的另外两个女的不熟,又觉得里头闷,打算出去走走。   走到一半,樊音音发现把手机丢座位上了,于是便跑回沙发拿,结果等她回来言柚身边,伸手要把包厢门拉开时,门却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推门的女人穿着格外显露身材的紧身裙,手里拿着某品牌最近很火的手包,见着言柚和樊音音,风情万种地问了句。   “妹妹,温浩初在不在里面?”   樊音音当即便愣了下,人还没能捋个思路出来,脑袋已经点下去了:“他在里面打牌。”   “行。”   女人眯着眼在包厢里晃了圈,锁定目标之后直接朝牌桌那边杀了过去。   后面那一幕,用戏剧化来形容简直是再合适不过了。   果真是生活远比小说电视剧精彩,狗血剧情说来就来。   言柚瞧着温浩初那样像是个情史丰富的,没想到真是个海王。   这个女人是樊音音的前辈,前段时间还能称得上是“温浩初的女朋友”,甚至温老爷子大寿的邀请名单里也有她——当然,并不是以“温浩初的女朋友”这一身份参与的。   也就是在那天晚上,温浩初跟她说了分手之后,她再也没能见到温浩初这个人。   女人强行伪装出来的优雅得体在面对当事人时分崩离析,两人在“你究竟有没有躲着我”这个问题中纠缠了近十分钟,最后开始搜索这间包厢里有哪个能在温浩初眼光范围之中。   一直到后来,言柚被景清让拉走时,她整个人都只剩下一个想法。   她这个脑子是开过光吗?   -   出了这么一件事,言柚和樊音音第二天的逛街约会自然是取消了。   她没敢打电话或是发微信问樊音音,只是疯狂找一些沙雕微博或是视频给她看,然后得到她公式一般的几十个“哈”。   听景清让说,那个女人直接缠上了樊音音。   “那她说的确实也是实话,这前后隔了都还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确实有点……”思及温浩初是他的朋友,言柚没把后面那句话说出来。   此时言柚正窝在景清让家书房的小沙发上煲剧。   她过两天就要去伦敦,想着没什么时间能陪景清让,所以在他提出来他家时便答应了。   闻言,景清让冷笑了声:“之前就警告过他要收拾好烂摊子,免得自食其果。”   “烂摊子?不是那天见了音音才想着分手的吗?”   “在那之前就提过一次,没想到会从温老爷子的寿宴追到Fade来。”   “哦……”言柚点点头,正巧看见樊音音给她发的微信,便划开来看。   是一个定位,来英国苏格兰的首府爱丁堡。   樊音音:【又又,我最近要在这边出差一星期,跟你的时间合得上的话就一起吃个饭吧。】   言柚:【你不是休假嘛?】   樊音音:【临时接到的,不得不去。】   言柚没说什么,只不过跟她一聊天,又想起那天饭局上樊音音同自己说的事情,隔着半个书房兴奋地朝景清让喊话:“听说你没谈过恋爱?”   他正在工作,语气淡淡:“谁跟你说的?”   “你好兄弟说的,万年铁树不开花。”   “至少我不会天天都在开花。”他嗤笑了声,鼠标点了几下后,关了电脑,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你不也没谈过?”   “我没谈过没关系啊。”言柚皱了皱鼻子,笑嘻嘻地看他起身朝自己走过来:“就怕你没什么经验,让我这个恋爱谈起来比较艰难。”   “是么。”   他轻笑了声,似乎是在笑她的大言不惭:“你这是在挑衅我?”   “算是质疑吧?”   见他低下身子,像寻常一样将自己圈在怀里,言柚习惯性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弯着眼睛任他吻上来。   “这次要去多久?”   一吻结束,他下巴抵着言柚的颈窝,低低问。   “去伦敦吗?”言柚想了想:“好像是要去3天吧?如果试镜过了,就会在那里拍摄一个多月,毕竟也不是什么戏份很重的角色。”   “我听Louis说可能直接留在那里?”   “是呀,都是打斗戏,要提前留在那里训练。”   “那我要提前收点本金才行。”   他不大高兴地一口咬在她肩头,轻轻啃咬最顶上那块骨头。   “嘶……”言柚吃痛:“你属狗的吗?怎么哪里都咬?”   她下意识用手去推拒他,这人怎么每次都是,从嘴唇咬到耳垂再到锁骨,现在连肩头都能咬!?   却是轻而易举被他捉了双手,明晃晃送上门似的,往上一翻就按在沙发背上。   大概是听出了她的不满,他松开她的肩头,然后阵地向上转移,重新堵住了她的唇瓣。   一开始还称得上是很缱/绻/缠/绵的吻,到后来两个人的气息都乱了,她被吻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得到了新鲜的空气,便如鱼得到了水般大口呼吸着。   原本以为这人应当是放过她了,却不想下一秒,他被空调吹得微凉的手指擒住了她纤细的腰身,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捏着。   言柚被他指尖的温度和力道刺激地一激灵,本能地往上缩,想躲开他的势力范围,但还是被他按在怀中,任他慢条斯理地亲。   从唇瓣到耳垂,再从耳垂到他尤其钟爱的淡棕色一点,像是往常接吻一样地走程序,如果能除去他不安分从腰往上把玩的手的话。   之前亲热时也不是没有过,解开那一点桎梏后,会做所有恋人都爱做的事情。   不过也就仅限于此。   或许是她强调过好多次,觉得两人谈恋爱的进度条太快,再加上每次他一动手她就哆嗦地不成样子,他总会在进一步时停下。   这次也一样,呼吸粗重到不成样子之后,他忽地支起身子,咬着牙平复呼吸。   而后在他出口前,言柚眨眨眼,先他一步说出口:“你要去一趟浴室?”   “怎么?”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打算陪我一起去?”   第41章 s   第二天清早,景清让亲自送言柚去机场。   到了机场的停车场,言柚跳下车,笑意吟吟地看他帮自己搬行李,然后再一同进候机楼值机。   他们来得早,值机的人还不多,值完机、办完托运后又一同在机场里面逛小礼品店。   “你待会去到办公室记得要睡一会。”   临上机前,言柚一脸不放心地嘱咐他。   “嗯。”   景清让刚应完声,小姑娘又开始叽叽喳喳地叮嘱,看着一点儿都不像是个女朋友,反倒跟个长辈似的。   他好笑地捏了捏言柚的脸颊,用力扯了下:“你再不上去就不给登机了。”   “怎么会,还有好几分钟。”她即刻便不高兴地板起脸:“你是不是想早点摆脱我去放飞自我?”   “我哪来的时间放飞自我?”景清让轻啧了声:“还要挣钱养女朋友。”   “是哦,养我可耗钱了。”她这才勉强开心了点,踮起脚环住他的脖子将人往下一拽,吧唧一口怼人唇上亲。   开了荤的男人就跟被迫做了三十年有朝一日终于得以还俗的和尚,昨天下午说是说要陪她去超市买临行前要用的东西,结果陪着陪着就陪到床上去了。   醒来以后言柚人都炸了,别说做别的了,亲都不给亲一下。   景清让挑了挑眉,低下头轻咬她的下唇:“舍得亲我了?”   “好几天见不到,象征性亲一下。”言柚故意冷着脸,往后拉开一段距离,其实心中的气早就消了:“没有给你蹬鼻子上脸的意思,所以你别动我。”   “好。”   他嘴上顺从应着,趁她猝不及防时又低头吻上去。   这次吻了许久,起码比起前两个‘象征性’的亲亲来说,算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吻。   不带任何的情/欲,却依旧能让人感觉出来,想将对方揉进身体里的吻。   直吻得她不由自主开始将他往外推:“不亲了……有人看着呢……”   “看着就看着。”他还是听话地停了下来,与她额头相抵:“早点回来。”   言柚见他难得孩子气地撒娇,不由得笑出了声:“知道了,不会让你独守空房的。”   -   这段时间让言柚最为紧张的试镜过得却是最为顺利,试戏一结束,她便看见了评审席上一众赞赏的目光,汤导甚至直接赞扬她道。   “Yannis,你就是为这个角色而生的。”   说是说让言柚回去等结果,没想到当晚她就得到通知:试镜过了。   只不过原本准备好的开拍前的武打训练因为剧组的协调问题要等一段时间,Eddie知道以后一边帮她开始筛选国内可接的工作,一边帮她安排回国的事情。   余下的两天,言柚专程去爱丁堡陪了樊音音两天。   本人说是来工作的,实际上樊音音是直接在包了其中一家美名远扬的度假酒店的套房,打算在这边休息大半个月。   言柚抵达时,樊音音第一件事就是冲上来给她一个大大的熊抱,第二件事就是告诉她,自己将温浩初给甩了。   还心情很好地同她说,温浩初这条狗大概是第一次被女人甩,听朋友说这段时间整个人都飘着一股郁气,跟谁招惹他了似的,连杀了好几个高管递交上来的项目。   “老娘冒着被曝光的危险跟他谈恋爱,既然敢有想渣我的想法就要做好被甩的准备。”   比她还小的妹妹看着却是比她还要通透,说到这个时小脑袋扬着,高高在上地说:“等回了国,我还要当着他面庆祝单身,他过得那么惨我还不去围观,我可就太不懂事了。”   总得来说,在英国这几天都过得格外舒心。   就像是在为了能让她在回国时顺利迎接等待她的狂风暴雨做准备,先给她点甜头尝一尝。   在下飞机的那一刻,言柚登上企鹅,发现自己这个隐蔽的工作号当真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她平时交好的作者们除了在群里疯狂艾特她以外,言柚的私聊同时被挤爆了。   尤其是六画,一个人给她刷了99+的信息。   最后一条是:   六画:【阿又阿又!我们发给你的调色盘你到底看了没有呀!】   什么调色盘?   言柚一头雾水地点开聊天记录里一连串的图片。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之前六画跟她提到过的那位作者的名字,被制作调色盘的人加黑加粗放在调色盘的最前面——酥糖串串。   紧接着,差不多五页调色盘,全是她将自己已经完结过的一本文的梗打乱剁碎揉在她文中的片段。   再往下是有人将这份调色盘贴到作者论坛的截图。   言柚没认真看后面作者论坛的截图,而是一点一点地、十分详尽地将那份调色盘看完了。   然后,几乎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脑门顶——   六画:【你把图片都看完了吗?】   言柚哪来的精力把所有图都看完?光是这份调色盘都已经将她整个人的精神气力夺走了。   阿又:【没有,刚看完调色盘。】   六画:【情况有些复杂,我给你发语音吧。】   十分钟后,六画发了几条长语音过来。   事情大致是这样的。   三天前,笔名‘阿又’的其中一个读者在扫书单时无意中发现了酥糖串串的书,点进去看了大半部分之后——发现整本文有大量与阿又旧文相似的情节,于是联合几名朋友一起为阿又做了调色盘,联系了阿又的微博,在言柚忙于工作,几乎不看微博私信的情况下,带盘私信了酥糖串串,并且当天晚上得到酥糖串串的回复,表明为了不将事情闹大,会在核实后微博道歉并对相似情节进行修改。   原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那几个读者第二天发现自己做的调色盘被人发在作者论坛上,指责阿又读者在酥糖串串表明会在微博道歉的情况下私自挂人并人肉酥糖串串。   总而言之,现在作者论坛和微博之间都在声讨阿又。   再然后到昨天,酥糖串串在微博和文里卖惨,声称自己被阿又读者骚扰,并且明说在编辑没有判定她抄袭的情况下,不会承认自己抄袭。   因为言柚有存稿,所以不会时时刻刻上去盯着,微博挂着的也是Vague注册的,更别提企鹅这种工作才用的软件;前几天偶尔上去一两次,以为是闲聊就没认真看。   这么一来二去,就耽误到了现在。   等她把语音全部听完之后,六画的又一消息谈了出来。   第一张是热搜的截图——   #阿又景清让#   #樊音音景清让#   #阿又樊音音#   第二张是言柚正在连载的这本文中,关于景清让名字出现的片段以及——   樊音音的照片。   有樊音音出现在Vague新品发布会上的照片。   有樊音音出现在温老爷子寿宴上与景清让同框的照片。   甚至还有樊音音今年接受采访时的截图——   “未来的另一半啊……应该不会找圈内人。”   “曾经有遇到过欣赏的……对,他特别优秀……”   评论也炸开了锅。   【居然是樊音音!?这怎么知道的?】   【卧槽?真的是那个童星樊音音吗?】   【听圈内朋友说是有人买通了狗仔,这组照片早就拍到手了,就等着这个机会爆出来。】   【是不是湖湾那个景家?之前出现在Vague新品发布会的那个?听说影帝郭尧跟他关系很铁的那个?】   【她每年挣那么多钱还能写小说?解压吗?】   【楼上说笑了,写小说解压的话,为什么那些作者还要一箱一箱买霸王?】   ……   这些话像一盆冷水将言柚从头浇到尾。   寒冷刺骨地,把她往冰窖里头摁。   更像是,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她没想到自己上热搜居然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更没想到居然是跟樊音音和景清让一起上热搜。   言柚点开樊音音的对话框,删删改改好几次,没有一次是让她满意的。   最后好不容易发出去了一句,不到几秒她又后悔了,将话给撤了回来。   几乎是立即,樊音音跟心有灵犀似的,给她发了一连串的信息。   樊音音:【又又那个作者……你认识吗?】   很委婉很委婉的问法。   言柚默了默,回道。   【是我,真的抱歉,连累你了。】   下一秒,一个电话拨进来。   言柚本来就虚得慌,手机差点没拿住甩出去。   好不容易握稳了手机,她翻过来一看,居然不是樊音音。   接通之后,男人熟悉的清冷嗓音从手机那段传进耳畔。   “《反派大佬的掌中娇》?”   准备好接受狂风暴雨怒骂的言柚:“……”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亮:   事件无原型!!!   事件无原型!!!   事件无原型!!!   请不要私自代入!!!!!   (看见我的求生欲了吗QAQ)   感觉这个身份作为一个兼职好像存在感并不高……其实是因为一直有一个梗想写来着(当然这个梗还没出来QAQ……   过完这个坎就正文完结了,就是剩的不多了的意思,所以你们是想我一次性发到完结这样(就会等几天),还是像现在这样每天更一章? 第42章 Lo   这个文名……是她在做出换男主决定后改的。   总不能男主都换了,还要照着原男主视角来取名吧?   可她哪知道景清让这么闲,居然还会专门去翻出来看!?   当初本来就是一个略带报复性的行为,虽然现在想起来确实是很幼稚……但景清让他也不好好想想那时候是怎么对她的?   当然,真要给他说出来的时候,言柚整张脸都因为羞耻胀红了。   “你、你怎么去看了呀……”她磕磕巴巴道,明显是慌张了。   “都截图放上微博了,我怎么不能看。”他闲散地笑。   ……话好像是这么说的。   “不过你怎么知道那一定是我……说不定真是个巧合呢……”言柚语气弱得一批,上了来接她的车后整个脑袋砸在车窗上,砰一声闷响,惹得整部车的人都看了过来。   景清让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你现在是在回家路上吗?”   言柚闷闷应了声。   他沉吟了声,道:“也行。”   半个小时后,送言柚回家的保姆车刚离开,她便看见已经候在她家门口的Panamera Turbo。   言柚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他,假装没看见,径直上了楼。   家里有人,她开门时,阚琳玥正坐在沙发上吃沙拉。   阚琳玥:“你吃午饭了吗?”   言柚:“在飞机上吃过了。”   她把箱子往里拖,阚琳玥急忙放下沙拉,一边帮她提行李,一边问她:“樊音音怎么跟你男朋友一起上热搜了?文不是你写的么?难道樊音音也写文?”   “不是樊音音。”言柚闻言叹了口气:“是……”   后来那个‘我’字还没能说完,门铃就被人按响,靠近门的阚琳玥顺手就将门打开了。   开门的那一瞬间,她蓦地睁大了眼:“景——”   下一秒,一个身影蹿出去,‘砰’一下关上了门。   阚琳玥:“???”   言柚背靠在门上顶着,挡在阚琳玥面前,见着她震惊的表情,面色尴尬地解释:“我、我太久没见他,要缓一缓……”   “你们不是几天前才约会了?”阚琳玥翻了个白眼:“那天晚上你还直接住人家家里了。”   言柚:“……”   是啊,都那种情况了,能不住吗?   “行了行了。”阚琳玥叹口气,转身拿了手机出去拉门:“我给你俩腾点位子吧,需不需要我今晚出去住酒店?”   言柚刚想开口,她就开始摆手:“感谢的话就免了,等我下周开始休息的时候请我吃顿大餐就行。”   言柚:“……”   阚琳玥把门拉开时,言柚看见景清让正靠在楼梯扶手上抽烟。   见着言柚,他指了指屋子:“能进么?”   她瞪了一眼阚琳玥,无奈点头。   景清让摁灭了烟,进门后扔进门口的垃圾桶里,而后就这么站在门口睨着她。   “不想见我?”沉默了会,他凉凉道。   他这么一问,小姑娘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迅速胀红,蔫儿巴巴地说:“我这不是怕你骂我吗……”   “我什么时候骂过你?”景清让咬了咬后槽牙,气极反笑,只觉得自己真觉得自己找了个小白眼狼。   言柚又气又委屈:“你以前骂我还骂的少吗?”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沉默,在比谁更沉得住气似的,非要对此拼出个高下来。   堆满了女孩子生活用品的屋子中一片沉静,尚能听见墙上挂钟秒针转动的声音。   清晰到能听见七楼楼梯灯被人踩亮的声音。   言柚垂着眼,不知道过了多久,面前一暗,投下一片阴影。   她的下巴蓦地被人捏起来,男人的鼻尖顷间触碰上她的,轻轻蹭了一下她的,紧接着往下,咬住她的下唇,吻得缠绵又难舍难分,压着藏着某种浓烈的情绪,像是想通过这个吻对她说点什么。   她被动地承受着,仰着头,任他将自己笼罩,却没有像以往那样回应他。   直到两人从彼此中分开,她轻微喘着气,望向他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给人欺负了一样。   每回都是这样,吻她的时候,或是亲吻别的地方,他偶一抬头,就能看见她湿润的双眼。   像小鹿一样灵动,也是任人宰割,无害得很。   他又亲了亲她那点儿浅棕,沙哑着声音道:“对不起。”   嗓音很沉,似是被一筐石块压着,勉强撑着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就要被砸下井底去。   言柚当然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   她垂下脑袋,额头靠着他的胸膛,鼻尖直冒酸气。   “我才要说对不起。”言柚闷着嗓子,很难过地说:“我对不起音音,也不对不起你……”   网上键盘侠朝着两人突突突开枪扫射,污秽肮脏的话如倾盆大雨般袭来。   只不过哪怕是一颗子弹、一滴雨水都没落到她言柚身上。   全都落在了她最喜欢的人的身上,让他们代替她去受苦,去遭受他人的抹黑。   言柚抽了抽鼻子——她很想哭,但一点都哭不出来,所有的话都噎在喉咙里面,就这么噎着,出不来也回不去。   蓦地,一只手压在她的头顶上。   跟哄婴儿似的,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使了点儿力让她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从脑袋一直到她的背,一下接一下地轻拍她的背。   “我不在乎。”   与他温柔动作相反的,是他低沉到了极点的嗓音,重地像是在给人承诺。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立即公开。”   然后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保护她,不再让她受到恶意和伤害。   “不行。”   言柚下意识摇头。   可真要她说出为什么不行时,她确实又说不出来。   毕竟她不是靠卖女朋友人设生活的爱豆,也没有打算去接偶像剧之类的。   “那……可是我刚入行就公布恋情,不太好吧……”   言柚皱眉,情绪立刻被转移走,当真一板一眼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有什么不好的?”景清让倒是坦荡地很,坐在言柚身边,一只手穿过她的腰间将人往怀里一带,轻轻咬上她的耳垂:“公开了就没有男人敢勾引你了。”   他力道用的很轻,弄得言柚很痒,本能地想要躲开,可人给景清让箍在怀里,怎么也躲不掉。   “能有谁勾引我?”她一阵无语。   实在躲不掉了,干脆老老实实任他摆弄。   “方淮。”他言简意赅地翻旧账,不悦道:“还当着我的面勾引你。”   言柚一脸无语:“他只是单纯地送我回家,哪有当你面勾引我?”   “没有么。”景清让毫无感情地扯了扯唇角:“不是在勾引你,还带你去游乐园?”   “欸对了,你那天是不是跟了我们一路啊?”经过他这么一提醒,言柚也想起来了:“我在游乐园里见到你好几次了。”   “不能跟么?”他跟个别扭的小孩子似的拧过头。   “我以为你很忙,应该不会有时间跟踪我。”言柚好奇地问他:“那我们去电影院的时候你也跟着吗?你买票陪我们看电影了吗?”   她话音刚落,景清让声音猛地往下一拉。   “你们还看了电影?”   言柚:“……”   草,失算了。   “行,我知道了。”景清让冷笑了声:“明天我就让人事部处理他。”   “别别别啊!就是大家试一试,没感觉就散了的那种。”她哪知道景清让这人这么较真,还能因为这个把人给辞了:“怎么能因为我就让人丢工作?再说了,我明确拒绝以后,他就没再跟我联系了……”   谁知她越为方淮辩解,男人的脸色就越黑,最后言柚说不下去了,又不敢因此发脾气,崩溃地看着他:“你是不是非要像个小孩子一样啊?”   闻言,唇角抿地平直的小朋友不高兴地咬了她肩头一口:“那你哄哄我,我就不对他怎么样。”   “……”   还真是个小朋友。   言柚无奈,只能一手扒拉着他的衣服,亲了他一下,好声好气地哄着。   “我现在人都是你的了,你还吃什么醋?”   大概是这句话取悦到他,景清让脸色缓和下来,却还是不依不饶地提要求:“你不许跟他联络。”   “知道了。”她哄小孩似的多摸了摸他的脑袋:“以后我见到他就跑,好不好?”   他从鼻腔里哼出极不情愿的一声:“嗯。”   本来应该是景清让来安慰她的,言柚是没想到居然会变成现在这样,轮到她转过头来安慰人。   不过这样一轮下来,她心情好了不少。   趁着景清让去洗手间的空隙,她拿起手机查看消息,这时候才看见阚琳玥二十分钟前,十分贴心发来的消息。   【今晚我去Tiffany家睡,你俩别太激烈哈,这房子不是很隔音的。】   言柚:“……”   这会儿她倒是贴心。   樊音音期间打了个电话过来,言柚没接到,便给她发了几条微信语音。   樊音音:【你别太担心,我经纪人已经让公关小组处理了,很快事情的热度就会被压下去。】   樊音音:【你们应该做出的决定是不公开的对吧?我会让工作室把我这段时间的详细日程公布出来,这样他们跟你的更新时间一比对,就会把这件事情当作巧合的。】   樊音音:【至于我跟景清让一起上热搜的事情,我已经发了澄清微博了,应该过两天热度就下去了。】   言柚愣了愣。   她以为怎么说樊音音应该都会有点不满的情绪,但她的语气听起来跟平时无二,甚至还染上了浓浓的安抚意味,反而像是怕言柚想不开。   言柚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她的这份宽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再给她打个电话道歉。   电话立刻被人接起来。   只不过言柚的‘喂’字还卡在喉咙里,电话那头便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   言柚脑子当场当机。   并且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   许是察觉到对方的失语,那头笑起来:“你找音音?”   “……嗯。”   “她在洗澡,等她出来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好的,谢谢您。”   挂了电话好一会儿,言柚才想起来为什么这人声音这么耳熟。   这人……   不就是温浩初吗!!!   在洗澡又是什么鬼?   他现在在樊音音家里吗!?   可是他们两个不是分手了吗?   不等言柚把个中关系理清楚,脑袋被人揉了一下:“怎么了?叫你都不应。”   “音音跟温浩初复合了吗?”   沙发旁边陷下去一块,言柚自动自觉靠在他身边玩手机:“刚才我给音音打电话,好像是温浩初接的。”   “大概是吧。”   “你什么时候回家?”   忽地想到什么,言柚爬起来,同他面对面。   “这么急着赶我回去?”   他帮她将耳边散下的一缕发别到耳后:“要去干什么?”   “就玩会儿手机睡觉啊。”言柚歪了歪脑袋:“我明天好不容易休息。”   “休息几天?”   “一星期多一点吧,中间可能会有小工作,拍个平面之类的。”   景清让轻应一声,起身道:“那你好好休息。”   言柚也跟着起身:“你现在就回去了吗?”   “不是你催我走的么。”听到这话,他眯起眼,俯身捏住她一边脸颊用力往外扯了扯。   “嘶——”言柚吃痛,挣开他的手往外退了一步,倒也不恼,凝着他时眼睛亮晶晶的:“那你,今晚要不要留下来?”   景清让动作一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以往都是小姑娘被他哄着骗着住在他家,倒是第一次主动要求他留下来。   “玥玥说今晚有事不回来了。”她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所以你要不要留下来陪我?我一个人可能会害怕。”   说是这么说,实际上景清让知道,这家伙的胆子大得很,之前两人一起看一部吓哭了万千网友的鬼片,关了灯拉了窗帘,她还能一边吃零食一边笑。   “行。”   看穿某人的小心思也没揭穿,他当作浑然不觉,叫助理给自己送了一套换洗衣物来。   言柚和阚琳玥的小房子不大,但布置的很是温馨。   尤其是言柚的房间,怎么少女怎么来。   他靠在门边,看她在衣柜里面翻以前的旧枕头,淡淡问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没多久。”言柚回忆了一下:“好像就是大四的时候搬出来的。”   那时候每天打工到深夜才回宿舍,然后与宿舍的舍友发生了不可避免的争吵,早就冒出了搬出宿舍的想法,然后刚好遇见了来湖湾发展的阚琳玥,一拍即合便合租了。   每天热闹的时候都在忙,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在想应该怎么挣钱,有了钱之后更是不舍得言学裕和冯女士出去辛劳,能养家的时候就会想怎样每天才能多挣一点,再多挣一点。   原本以为很艰辛的路,没想到几年下来,却并不觉得与她相斥,自己反而与这样忙碌辛劳的市井生活融合地很好。   除了失去自己的空间和生活以外。   而现在的她,比起多挣一点钱外,又多了一个愿望。   那即是,想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   能看见未来的,喜欢的人陪伴在身边的——   自己的生活。   -   晚上意外而和谐地相拥而眠。   言柚醒来时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人居然愿意放过她。   昨晚的双人时光大部分都用在聊天上,听她说,也听他说,不知不觉之间,她便靠在景清让怀中睡着了。   她正对着心上人的睡颜,脑子里慢慢悠悠地想,如果以后的生活也能如这一刻般平静且美好,那该有多好。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当她紧接着打开手机看见蜂拥而至的好友消息和推送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憬·写不来虐·废物·里上线QAQ 第43章 ve   “Louis。”   言柚接过温水,取掉鸭舌帽的脸上依旧是惊魂未定。   “我已经让人联系Envi那边了,但是对方否认了这件事情。”   Louis坐在她对面,一旁的还有面色凝重的Eddie和几个公关组员工。   距离她看到那些消息已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言柚正坐在Vague办公室里。   还有十分钟,这间办公室里除了她以外的人都要去开会。   继热搜前二十取三之后,言柚在今天早上喜提热搜榜一二。   热搜词条是#言柚霸凌#和#言柚包养#。   排在最前面的营销号发布了两段视频,能看出来是在桌子底下偷偷拍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黑压压一片,到了中途有几次晃上光亮,角度怼不清人脸。   但致命就致命在,那几个镜头,足以看清言柚和景清让的脸,甚至还晃到了Louis。   视频只有寥寥几句话,不到三分钟,沉默占了大部分时长。   而那几句话,分别是王聆岚、Louis和景清让的。   视频的一开始就是王聆岚的质问。   “Louis,既然今天提到了,我想问你个问题。”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跟阚琳玥资历都比言柚老,T台走得比言柚多——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个的专业素养明显高过她,为什么她都开始接广告了,我们还只是走走国内T台、拍拍平面照?”   “你这是什么意思?质疑我只把好资源给Yannis?”   “如果给你造成了误解,那我向你道歉,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没有在质疑你偏心,也从来没有想过、更是不敢这么质疑你,可我对这件事情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所以想要趁这个机会,向Louis你请教一下。”   “如果你非要让我在这里告诉你原因,那我确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当众丢人的可不是我。”   紧接着,后面的话消失了,只留下当时录音场景里的杂音。   大概过了有二十秒的时间,也就是视频的最后,终于有人开了口——   “如果你对公司不满意,那就滚出Vague。”   “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历,进了Vague就给我守好本分。”   “我劝你,不要挑战我的容忍度。”   -   Envi那边请了水军引导舆论,现在网上对言柚那叫一个骂声一片,一时之间,她成了网友口吐芬芳的对象,人人恨不得奋起而诛之。   【言柚?是不是之前跟樊音音拍广告出圈的那个?有背景?】   【就这还能没背景?都开始霸凌了!视频最后那个男的看到没?Vague的景清让听说过吧?】   【景清让这名字好熟悉,前两天是不是上过热搜?】   【想起来了!可这个姓景的不是跟樊音音有一腿吗?怎么转头就包养起小模特了?玩劈腿吗?】   【我没记错的话,阚琳玥是不是言柚的闺蜜?我记得她们之前的后台采访有说过。】   【真的假的?连自己闺蜜都不放过?】   ……   激情讨论下,有好事的把昨晚樊音音工作室发出来的日程表和小说更新时间拿出来比对。   【卧槽,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你们去看樊音音工作室的声明,和昨天的瓜结合起来一起吃,看看能不能品味出点什么?】   【卧槽!我好像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不会吧?这女的什么憨批?真是刷新我认知了,一边被包养,一边意/淫自己金主?】   【谁说的,说不定这野鸡模特压根就不缺钱,给人做小情人是为了小说收集素材,这叫为艺术献身你们懂不懂?】   ……   手机蓦地被人抽走,言柚吓了一跳,下意识回过头去看——   是景清让,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她身后,手中把玩着她的手机,漫不经心地说:“手机没收。”   “我没事。”她抿了抿唇:“我又没做过,他们再怎么骂我也没用,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不会放在心上你脸色还那么差?”他冷嗤了声。   言柚起身去抢,奈何他早就料到了她的举动,轻松自如地躲避着她的动作。   直至她累了,景清让才用食指抵着她的额头将人按回去:“处理结果要不要听?”   言柚先是点头,点到一半又硬生生给转成了摇头,垂头丧气地说:“别跟我说了,我现在脑子挺乱的,什么都不想听。”   “行。”他也没有勉强,手顺着她的额头往上,揉了揉,道:“放心交给我处理就好,不过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跟你商量。”   言柚将他的手从脑袋上甩下来,闷闷不乐问:“什么事?”   景清让没说话。   几步之间,他转到了言柚面前,半蹲下身子,目光柔和而认真。   “又又,我们公开吧。”   没等言柚说话,他接着开口,嗓音沉沉,目光如炬。   “我不舍得让你受委屈。”   言柚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景清让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垂下目光盯着两人相执的手背看,有几分顾虑:“你愿意吗?”   几乎是立即,言柚听见景清让叹息了声。   “这句话应该让我来问你才对。”他伸手,轻抚上她的脸:“又又,你不需要这么自卑。”   听见这句话,言柚鼻头一酸,憋不住的委屈感汹涌地冲上来,眼中迅速蓄满泪水,盈在眼眶底打转,却是迟迟掉不下来。   “只要你点头,我现在就想要跟你结婚。”   言柚这才发现景清让是单膝跪地的,像极了求婚的模样。   “言柚,你真的很优秀。”   因为身高差距,总是言柚仰着头看他,这回换成了他,仰头看着她,温柔地帮她拭去满眶泪水,伸手将她拢入怀中,力道渐渐收紧,似是要将她融入自己怀中。   然后,他说——   “你比任何人都要优秀。”   -   Vague的公关组效率很高,会议结束时,热搜就被压了下去。   取而代之的,是将王聆岚送上了热搜。   王聆岚以词条#心机一姐王聆岚#火了一把,久居热搜榜第二不下;至于为什么一直上不了热搜第一,是因为——   #言柚景清让公布恋情#   第二天早上九点,Vague官方账号发了一条微博,并艾特了言柚。   @Vague:早安,老板娘@言柚   言柚个人微博也发了一条。   @言柚:早安。   两人一官宣,整个微博都炸了。   【之前说我们家姐姐被包养的人呢?都给老子滚出来道歉!】   【卧槽太甜了吧太甜了吧!】   Envi公司、王聆岚和部分参战营销号被起诉的同时,Vague的官方微博公布了那天与言柚的广告主Purpleline交涉的全过程。   包括打包过去的三人简历、作品片段及Purpleline的回复邮件等等,并艾特了Purpleline的官方微博,不出一个小时,Purpleline官方微博转发证实,并声援言柚维权。   大量营销号不约而同地放出王聆岚进入Vague的全过程,其中还有被Envi买断在狗仔手里的、王聆岚和Envi高层一同出入宾馆的动图。   【内涵漂亮妹妹被包养?您脸真大哦。】   【就这还偏心言柚?自己被退货还有脸质疑?】   【新名词‘王霸姐姐’:指自己霸凌别人还要反过来指责别人霸凌她的王八姐姐王聆岚。】   【那个男的肚子都快比她脑袋高了,王霸姐怎么亲得下去?】   【大概这就是大家所说的‘爱情的模样’吧。】   ……   与此同时,酥糖串串卖惨微博下的评论及在作者论坛挂她的帖子下面的评论被人扒出来是几个相同IP,证实了是酥糖串串和她朋友的自导自演,想要趁机蹭一把热度。   而言柚在与景清让的商量下,选择了不回应写文小号这件事,并且打算将这本坑填完之后不再用这个马甲。   被起诉警告的酥糖串串,不得不在微博、作者论坛同时道歉,捐出自己的所有收益,并封号退圈。   所有事情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那之后,言柚在看守所见过一次王聆岚。   此时她还没开庭,人早就没了原本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憔悴地不行,瘦得脸颊两边的颧骨高高凸起,而肉全都凹了进去。   听说是事发之后茶饭不思,每日失眠留下的。   见到言柚,王聆岚泪流满面地哀求她:“又又,又又……看在我们曾经同事的份上,你帮我求求景清让,让他放过我好不好?”   言柚往后退了一步,脸上辨不出喜怒,只问:“他怎么你了?”   “我不想坐牢,我不能坐牢的……要是我坐牢了,出去我就再也不能做模特了……我努力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挤进娱乐圈……”她胡乱地摇着头,似乎连自己到底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多少,我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们……”   “放心,就凭这个你不会坐牢的。”言柚轻摇头:“你们对分寸的把握地很准,就这点不足以让你坐牢,不过……”   Envi庇护王聆岚的高层就遭罪了,贿/赂官员、偷税漏税等一系列的罪名被公布,怕是免不了在里面坐个几十年。   想到这里,她轻吸一口气,道:“听说有些事情你也有份参与,这些能不能让你进去,我就不知道了。”   “言柚,言柚你救救我……”   她像个不管不顾的疯婆子,在看守所里面崩溃大哭。   言柚冷眼看着,心中百味杂陈,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你值得。   -   月底的时候,景清让陪言柚回了一趟家。   言家搬新房,加上是景清让第一次正式上门,便显得尤为隆重。   两人到家时言学裕正在直播。   言学裕和冯女士都没发现,倒是柚子机灵,两人一踏进屋子里就破口大喊。   “姐姐好!姐夫好!给姐姐姐夫拜年了!”   言柚:“……”   景清让:“……”   言柚曾经在言学裕的直播里出过镜,后面被人认了出来,甚至让言学裕都提了一次热搜。   这会儿言学裕见到小情侣,立马招手让两人过去。   “快来试一试我的新菜!”   走到镜头前,言柚先同观众打招呼,又将景清让扯过去打了个招呼,然后指着桌上那盘黑乎乎的东西问言学裕:“这次又是什么?”   言学裕笑眯眯道:“你们先试试。”   有几百万观众在,言柚不好拂他面子,只能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腮帮子咀嚼的那一瞬间,她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随即夹起一块喂给景清让。   景清让咬下去那一刻,面色一变,象征性嚼动几下后,艰难地咽下去。   同一时间,伴随着言学裕激情四射的讲解声和柚子到处乱飞的声响,他看见弹幕里的一整片哈哈哈哈哈。   【恭喜又又姐夫获得岳父的祝福——百年好合!】   【黑椒百合炒年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景清让,你岳父祝你和我姐百年好合!!!!!】   【快看姐夫脸色哈哈哈哈!有没有姐妹截图了!赶紧做表情包去姐姐微博抢热评啊!】   ……   景清让:“……”   而后,在言柚和言学裕去给扑腾乱飞打烂玻璃水壶的柚子善后时,景清让望着镜头,极轻地说。   “我们一定会百年好合。”   -   吃完午饭,言学裕和冯女士出门去遛柚子。   景清让在言柚房间里,看见她小时候桌面上摆着的一张相框。   里面是他和小言柚唯一的一张合照;合照旁边,则是一张被人撕下来的、泛黄的纸片。   上面写着他曾经的名字。   极不情愿,在照片里依然绷着脸;那时候的他瘦得只剩皮包骨,高出言柚好几个头,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依然布满了疤痕。   景清让拉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上面被刀割过留下来的痕迹比照片里还要清晰。   他静静地看着,又忍不住望了望照片中的少年——   少年脸上的桀骜不驯还在,成日挂着的阴郁却因为身边的小姑娘彻底化开。   如果再来一次,他还会离家出走,在大马路上等着,等着被言学裕捡回家,遇见属于他的小姑娘。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他会从一开始,就拥抱她。   狠狠地拥抱她。   ‘咔嚓’一声,门被推开。   景清让循声望去,他的小姑娘端了杯水递到他手中,见他目光所及,笑着问他:“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拍这张照片的吗?”   “记得。”   他也笑:“是你在大马路上耍赖,说要是不拍你就不回家吃饭。”   何止是不回家吃饭,这人哭得都开始打嗝了,惨烈得让过路人以为他把她怎么了,纷纷上前询问。   就是那天,他彻底被她折服,发誓再也不要让她委屈、让她伤心了。   从而陪她为非作歹两个月,逃学打耳洞上网吧,直至一声不吭地消失。   幸好,他再也不会消失了。   会永远、永远、永远陪在她身边,再也不离开。   静默许久,景清让从回忆中拔出,低头便见言柚正笑意吟吟望着他。   “景清让,我很高兴能够遇见你。”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很高兴。   他亲了亲她鼻尖那粒浅棕,像往常一样,似乎又与往常不同——   额头相抵之间,她听见他说——   “言柚,我也很高兴遇见你。”   谢谢你每一次的挺身而出。   谢谢你将我从泥藻中拉出。   谢谢你在无边冰冷中给予我的温暖,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又养大了一对鹅几女鹅T T 正文完结啦~谢谢大家一个多月的陪伴,我们过两天的番外见(?   *番外有我之前说想写的梗,本来是想写在正文里的,但是写着写着发现没法出现在我正文的计划里,所以就挪到番外啦。   《不说真话就会死》by憬里   拥有“国民妹妹”称号的演员温梨,在21岁那年达到了事业巅峰。   结果在她参加某个颁奖典礼时,摘得桂冠的温梨突然绑定了一个不说真话就会死系统。   温梨:“……”   于是当天的热搜第一是:#温梨颁奖典礼怒骂主办方#   -   宋铭礼有一个暗恋了很久的女孩。   在准备表白的那一日,他查出重病,被家人紧急带往国外治疗,一去就是三年。   同一年,女孩家里遭到暗算,短短一月内破产。   三年后,宋铭礼从国外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当年那个小姑娘。   时隔多年的初次相见,他满心期待着她能像当年一样甜甜地叫自己一句“铭礼哥哥”。   没想到,当初一见他就害羞脸红说不出话的小姑娘抬眸同他对视片刻,毫不犹豫地开口——   “你现在回来还有个屁用?”   宋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