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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最喜欢的男人之后》
作者：陈十年

　　文案：
　　原窈喜欢陆懿行十年，后来两家商业联姻，她终于如愿嫁给他。
　　陆懿行以前把她当妹妹，成天叫她小孩儿。
　　后来他们结婚，陆懿行把她当仇人，叫她原小姐。
　　陆懿行的抽屉里，始终放着一张照片，那是他的白月光。
　　陆懿行这么多年一直不结婚，就是为了等白月光。原窈断了他的念头，所以成了她的仇人。
　　她第一次看明白这一点，觉得自己这十年像一个笑话。
　　原窈留下了他们的婚戒，和离婚协议，直接消失了。
　　陆懿行曾经以为，小孩儿会一直在那儿，直到他那天回家，看见了那枚婚戒，和那份离婚协议。
　　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痛。
　　***
　　帝都名流圈里最近有好大一个热闹看，以前被原窈追着跑的陆懿行，现在追着原窈跑。
　　原窈冷眼拂开男人的手：“陆先生，请你自重，我们已经离婚了。”
　　陆懿行红着眼：“阿窈，离婚协议我还没签。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世人大多如此，你犯贱的时候他拒之千里，等你走远了，他又犯贱了。
　　·身体上双c哈，心理上不是。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原窈；陆懿行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立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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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原窈的飞机降落在南城，下飞机是下午四点，从机场大楼往外看，一片朦胧雨雾。
　　原窈拖着行李箱，在门口打电话给原白。
　　“喂，哥，你来接我一下呗。”她站在路边站牌下，雨滴斜着飘进来，落在她胳膊上。她穿一条无袖的白色连衣裙，把行李箱往自己腿边挪了挪。
　　幸运的是，原白在附近谈生意，接到电话后十分钟赶过来。
　　原窈上了车，松一口气。
　　原白比她大六岁，亲哥但是很爱打击她。原白从后视镜里看她，原窈头发被雨略微打湿，她撩了撩头发，对上原白的视线。
　　原白问：“你怎么回来了不回北城？”
　　原窈笑得见牙不见眼，“我约了朋友嘛，刚好顺路，先见朋友再回家吧。哥，你别告诉爸妈我回来了，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原白呵了声，“最好是，别是为了陆懿行来的。”
　　原白毕竟是她亲哥，一句话戳穿她所有伪装。原窈心事被揭穿，只好笑嘻嘻地把话题带过去。
　　“哥，晚上吃什么，我饿了。”
　　原白看一眼她没出息的样子，打方向盘转弯，雨滴落在车窗玻璃上，迅速地往后退，看起来面目狰狞。
　　原白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原窈想了想，“嘻嘻，都可以。”
　　原窈这次回来，是完成了在英国的学业毕业回来的。她出国这两年，一直念叨着想吃国内的东西。
　　原白想了想，带她去了原家旗下的餐厅。
　　原窈吐槽：“不是吧哥，你也太抠了”
　　原白哼了声，替她拉开座椅，说：“陆懿行待会儿过来。”
　　原窈被抓住七寸，立刻不说话。总经理亲自来招待他们，替他们布菜。
　　“原先生，原小姐，这一道呢，是我们餐厅的招牌菜……”
　　原窈心不在焉，原白嘲讽她：“没有这么快，把你的少女心收一收。”
　　他看一眼手表，现在才五点，“陆懿行大概一个小时后过来。”
　　原白此次来南城，是为了考察一个项目，除了他，还有陆懿行和谢南亭他们。
　　原窈点点头，“哥，你们怎么都没有对象啊？”
　　她其实想问，陆懿行有没有女朋友，又不好意思问得太直白。她自以为委婉，殊不知一眼被原白看穿。
　　原白叹口气，开口又是老生常谈的话题。“阿窈，你喜欢陆懿行我没有意见，喜欢可以，别动真心。你们不合适？”
　　原窈下意识反驳：“为什么不合适啊？我们不是郎才女貌吗？家世背景也合适啊。”
　　原白瞪她：“他不喜欢你。”
　　原窈偃旗息鼓，陆懿行向来把她当妹妹看，她自己也知道。
　　原白冷哼一声，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抬手叫服务员换下一道菜。
　　陆懿行是他多年好友，原窈是他亲妹子，他哪边都站，可这两个人，就是不能在一起。
　　原窈从玻璃幕墙看过去，外面的雨还没停，不知道陆懿行会不会晚点，她今天的飞机就晚点了。
　　原窈收回视线，听见原白问：“你跟哪个朋友约了？”
　　原窈的朋友不算太多，原白基本都认识。原窈低头吃一口牛排，精致的银质刀具划开肉的纹理，“曾忱啊。”
　　“哦。”原白放心了。
　　他们吃饭吃得慢，吃到尾声的时候，原白电话响起来。
　　“喂，你到了？嗯，好。”
　　原窈眼神亮起来，歪头看他：“懿哥哥？”
　　原白懒得理她，经理见他们要离开，过来收尾。
　　“二位慢走。”
　　“嗯，服务不错，菜品味道不错，环境也不错，继续保持。”原白起身，和原窈去搭电梯。
　　“我来。”原窈抢先一步按下电梯，嘴里还哼着歌，可见心情很好。
　　原白哭笑不得，觉得自己亲哥的地位不如陆懿行。
　　原窈完全没心思注意原白的脸色，她心里想着陆懿行，只觉得一颗少女心都膨胀到喉咙口。
　　电梯一层层上来，原窈看着数字往上走，心渐渐紧张起来。
　　她已经两年没见陆懿行，久别重逢心上人，原窈深吸一口气。原白嘲讽她，“你别待会儿激动得撅过去，那我可不管你。”
　　哼，即便她撅过去，懿哥哥也会管她的。原窈不理原白的嘲讽，电梯到他们跟前，原窈站进去，按下下去的楼层。
　　原白又看了眼手表，告诉原窈：“待会儿我送你去我酒店，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你们要去干嘛？”原窈追问，目光带了些探究。
　　原白挑眉，“谈生意。”
　　“哦。”
　　电梯到达，电梯门往两边退开，陆懿行的脸出现在原窈眼前。
　　她蹦出电梯，兴奋地像摇尾巴：“懿哥哥。”
　　陆懿行笑了笑，摸她的头。像哄小孩儿，原窈不高兴，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陆懿行看向原白：“小孩儿长大了。”
　　原白耸肩，一脸嫌弃：“可不是嘛，女大不中留。”
　　陆懿行转过头来，和原窈视线相对，他说：“好久不见啊，小孩儿。”
　　原窈一脸不高兴，她不喜欢这个称呼，她已经长大了，二十二岁了，身体心灵都长大了。
　　小孩儿这个称呼历史悠久，大概已经有十年。小时候原窈住在爷爷奶奶家，原白住在爸妈那儿。她十二岁的时候从爷爷奶奶家搬回来，那时候原白已经十八岁，接她回家，还带了一个陆懿行。
　　陆懿行坐在副驾驶，摇下车窗的时候，毫不夸张地说，原窈心弦断了。
　　就像书里写的，星星月亮好像都朝着她走过来。
　　陆懿行说：“小孩儿，初次见面，多多关照，我叫陆懿行。”
　　陆懿行这个名字原窈听说过，原白有个妹妹陆懿行也知道，不过在此之前，他们都没见过。
　　那是第一次见面。
　　原窈对陆懿行一见钟情。
　　虽然后来原白总是说，你那不叫一见钟情，叫见色起意。
　　原窈坚持认为，她对陆懿行一见钟情。
　　直到今日。
　　原窈吐了口气，回陆懿行的话：“好久不见啊，懿哥哥还是这么好看，哪儿像我哥，已经老了。”
　　原白揪住她后颈，威胁道：“什么？”
　　原窈认怂：“没什么，老了也帅。”
　　陆懿行在一边笑，他五官很端正，眉目之间却又透出一种痞气。笑起来的时候嘛，反正好看就完事儿了。
　　原窈挣开原白，理了理自己的衣领，抱怨原白：“我已经二十二岁了，要面子的。”
　　原白不咸不淡回应：“哦。”
　　原窈视线一转，转到谢南亭身上，她又笑嘻嘻：“亭哥哥。”
　　谢南亭故作吃醋：“啧，我没面子啊。”
　　原窈撒娇：“哪有，你很有面子啊，我这不是要留到最后和你打招呼吗？”
　　谢南亭不逗她，“好了，走吧。”
　　原白送原窈回他住的酒店，路上叫秘书给她开房间。原窈和谢南亭坐在后座，陆懿行坐在副驾驶。原窈望他侧脸，鼻如刀削，下颌线十分优秀，在昏暗光线里也挡不住的好看。
　　他们算是看着她长大，并不把她当外人，车上便开始聊生意。原家不培养原窈涉足这方面，她大学专业是珠宝设计，因此坐在车里听他们说话，只觉得云里雾里。
　　曾忱的消息发过来，“见到你日思夜想的懿哥哥了？”
　　原窈望一眼陆懿行侧脸，回复她：“对啊，还是那么帅。”
　　曾忱都能脑补她的花痴语气，发了一个没出息的表情包过来。
　　原窈收了手机，转头看向窗外夜景。她明恋陆懿行这件事，圈子里好像都知道，但是没有人觉得他们有未来。就连原窈自己，也时常觉得迷茫。
　　窗外的霓虹灯光迅速地往后退，面目模糊里，能瞧见远处商场上在播放的广告。树影也迅速地往后退，原窈想，没所谓，她喜欢陆懿行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2章 
　　原白给她订了隔壁的房间，送她到酒店门口，又叮嘱她：“别乱跑，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原窈不耐烦：“我知道啦，哥，我已经成年了。”
　　原白哼了一声，转身离开。原窈站在门口看他们的车离开，才转身上楼。原窈趴在床上给曾忱打视频电话，曾忱接通，原窈此刻情绪还高涨，“阿忱~”
　　曾忱明天的飞机过来南城，她并不认为原窈是为了叮嘱她注意飞机。“干嘛？有话快说。”
　　曾忱在收拾行李，把手机固定在支架上，放在床头柜。
　　原窈翻了个身，“就是，陆懿行嘛。”
　　曾忱冷笑一声，她就知道。北城名流圈子里，谁不知道原窈追着陆懿行屁股后面跑。
　　曾忱打击她：“你喜欢了陆懿行这么多年，不是明白他就把你当妹妹看吗？”
　　原窈撇嘴：“万一他哪天就突然发现我的好了呢？”
　　曾忱轻哼一声，收起一件衣服。“你倒不如指望陆家破产，需要和你们原家商业联姻。”
　　“呸呸呸。”原窈瞪她，“你说什么话呢？”
　　曾忱对她这种胳膊肘往外拐的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从原窈出国留学，她们也已经许久没见，话题自然而然聊到家常上去。
　　原窈和她诉苦，在英国，饭菜有多难吃。她们之间，曾忱向来是倾听者的角色。到电话接近尾声，曾忱才道：“我也有件事要和你说，我要结婚了。”
　　“啊？”原窈完全愣住，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你真要答应？”
　　曾忱苦笑：“明天和你说吧，我先挂了。”
　　“好。”原窈挂了电话，看一眼时间，是晚上九点。
　　原白还没回来，她记得陆懿行在南城有房产，或许他们会住在那边也不好说。
　　原窈拉开窗帘，往下看过去，是南城的夜色。
　　原白这一晚果真没回来，第二天早上才开车回来，被原窈在房间门口抓个正着。
　　“哥。”
　　原白眼下有乌青，瞧着没睡好。要不是原白是她哥，她指不定要怀疑他们昨夜去乱搞。
　　“你车借我用一下，我去机场接阿忱。还有，你好好睡一觉，别给我逮到你回来还不睡觉。”
　　原白把车钥匙丢给她，原窈走出几步又回头叮嘱他睡觉。
　　曾忱的飞机是中午十二点，原窈在机场门口等。曾忱穿一身白色T恤配做旧的蓝色牛仔裤，从机场大楼走出来。
　　原窈一眼认出她，“阿忱。”
　　曾忱和她拥抱，摘了墨镜，“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原窈头埋在她肩上，一声冗长的叹息。
　　她们找了一家餐厅吃午饭。
　　原窈问起昨天说的结婚的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曾忱低头喝一口咖啡，语气里带了些无奈：“就那么回事儿呗，我们家那点破事你也不是不知道。”
　　她笑容都苦涩，原窈看她如此，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着丧气，骂曾家人。
　　“他们也太过分了。”原窈气鼓鼓咬着吸管，“怎么不让你姐去嫁啊？”
　　曾忱笑了笑说：“你看，所以我说你还不如祈求陆家破产，然后你和陆懿行商业联姻。”
　　原窈瘪嘴，吸管被她咬扁。
　　“可是这也太卑鄙了，没有爱情开始的婚姻……”
　　她抬眼，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收了声。
　　曾忱歪头道：“我无所谓。不过说起你的陆懿行，你总是说你对他一见钟情，一见钟情都是因为脸，要是他是个大丑逼，你还会对他一见钟情吗？”
　　原窈鼓着腮帮子，反驳她：“可是他就是个大帅比啊。”
　　这是既定事实，不可能更改。
　　她对陆懿行一见钟情，这也是个既定事实，不可能更改。
　　曾忱挑眉，跳过这个话题，说起她们的游玩计划。曾忱这一次来并不全是为了玩，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她在南城带一周，有三天时间陪原窈。
　　她们商量了一下行程，大致定了要去的地点。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们出来只看见地面还残留着水渍。原窈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打算送曾忱去下榻的酒店。
　　曾忱是艺术专业毕业，画画摄影都很在行，这一次出来也是因为有一个摄影展。她住的酒店在摄影展会的附近，和原窈离得有些远。
　　这个季节的南城，天空不怎么亮，因为很多阴雨天气。原窈看一眼天，她又忘记带伞，只盼不要下雨。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的时候，配着这阴沉的气氛，叫人心情也不好。
　　人心情不好了，车也就开得比较随意。
　　原窈的驾照还是十八岁考的，在英国的时候没怎么摸过车，技术难免有些许生疏。
　　而另一位大哥，兴许就是单纯地心情不好，来了一个急刹车。
　　原窈闪避不及，撞上大哥的车尾巴。
　　大哥的确心情非常不好，瞧着还肌肉发达，上来就是一个瞪眼，要求原窈赔偿。
　　原窈下车查看情况，对方的车子情况不算太严重，她本打算私了。
　　大哥说：“两万，还有精神损失费。”
　　原窈一听他这语气，也来了脾气。曾忱本来就不主张她赔偿，决意报警。
　　大哥秀了秀自己的肌肉，想来是威胁的意味。
　　原窈瞥他一眼，给原白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十秒没人接，原窈咬唇，或许原白在睡觉。
　　她滑动通讯录，停的时候陆懿行三个字落入她视线。
　　原窈的电话拨过去，提示音似乎有些漫长，原窈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
　　陆懿行昨晚和原白在一起，或许也忙了一晚上，说不定这会儿正在补觉……
　　“喂？”陆懿行声音有些许沙哑，“阿窈，怎么了？”
　　陆懿行不经常叫她阿窈，其实她很喜欢听他叫自己阿窈。仿佛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出来，都带了香味。
　　曾忱笑她，这是开了十级滤镜。
　　原窈把所有思绪拉回来，叹口气，把现在的情况简单说给陆懿行。
　　曾忱在一边看着她小表情，她私以为，事情不必如此复杂，她甚至就可以处理。不过她乐意给原窈一个机会，曾忱抱着胳膊站在原窈身后，默默拿出墨镜戴上。
　　陆懿行听完她的陈述，“嗯……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原窈看了眼周边，报出自己位置。
　　大哥听她打电话叫人，神色有些不耐烦。原窈懒得理他，干脆也摆一副臭脸，抱着胳膊站定。
　　陆懿行来得很快，“抱歉，我来晚了。”
　　他身上有一种特殊的气质，矜贵公子，很出众。
　　当然了，曾忱说，这也是她的滤镜。他们这群人，哪个不是矜贵公子？就连原窈自己，也是娇贵公主。
　　陆懿行和她打招呼，他状态不算太好，有些疲惫，嗓子也有一点哑。
　　“没事，交给我就好了。”陆懿行说。
　　曾忱躲在墨镜后面冷眼旁观，她见过陆懿行几次，完全不觉得和原窈滤镜里是同一人。
　　不过此时此刻，有一点贴近了。
　　不知道陆懿行和那人说了什么，那人最后什么也没要就走了。
　　原窈一脸藏不住的少女心，“谢谢懿哥哥，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没事，回去再睡就是了。”
　　陆懿行目光瞥到原窈身后的曾忱，点头示意。曾忱摘了墨镜，回以一个微笑。
　　曾忱对陆懿行没好感，因为原窈看见他的时候，就差摇尾巴了。虽然这个比喻对不起好友。
　　曾忱不觉得陆懿行是瞎子，也不觉得陆懿行是傻子。
　　可这事拖到今天，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陆懿行吊着原窈。第二种，陆懿行根本没把这当回事。也就是说，他根本不觉得原窈对他的感情有多正经，在他眼里，大概像小孩子过家家。
　　无论哪一种，曾忱都不喜欢陆懿行。
　　因为她的立场始终是原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阿忱拿了预言家的牌w


第3章 
　　“我不打扰你了，你快回去睡觉吧。”原窈看他这脸色，语气里满满的心疼。
　　她会到原白的车里，正要发动，才发现车子好像坏了。
　　曾忱叹口气，一击必杀：“果然缘分天注定。”
　　原窈眨了眨眼，看向旁边的陆懿行。陆懿行摇下车窗，问她：“怎么了？”
　　原窈回答：“好像车坏了。”
　　陆懿行失笑，“那我送你们吧。”
　　原窈有些纠结，曾忱劝她：“多好的机会啊，上天给的。”
　　原窈犹豫道：“麻烦你了，懿哥哥。”
　　原窈和曾忱下车，转移到陆懿行车上。曾忱眼疾手快，拉开了后座的门。
　　原窈看了眼副驾驶，咬唇，低头系安全带。“实在抱歉，你先送阿忱去酒店吧。”
　　陆懿行轻叹一声，似乎有什么话还未出声便消散风中。原窈抬头笑起来，她长相偏甜美，杏眼，还带一点婴儿肥，笑起来的时候人畜无害的样子。
　　陆懿行点头：“嗯，好。”
　　原窈报出曾忱酒店的位置，安全带有些长，她低头调节。
　　陆懿行送曾忱到酒店门口，曾忱和她道别：“后天见。”
　　原窈和她挥手告别。
　　陆懿行问：“送你回酒店吗？”
　　“嗯。”她把车窗摇上来，陆懿行的气息似乎就朝她扑过来。
　　原窈咳嗽一声，他们之间相隔几十厘米，她却没来由脸红。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原窈低头玩手机，半边头发落下来，将她的尴尬都拦住。
　　手机亮起来的瞬间，原窈只一眼，便动作迅速划过去。
　　心突突地跳，她像做贼。
　　陆懿行似乎没看她，眼神专注在在开车。
　　原窈松一口气，她的手机壁纸也是陆懿行，还是偷拍的。照片上，陆懿行闭着眼睡觉，睫毛很长。
　　原窈脑子里浮现那张照片，手机忽然都变得烫手。
　　她摸了摸左耳耳垂，又把头发撩上去散热。
　　陆懿行注意到她的动作，细心地把车窗摇下来，冷风一瞬间灌进车里，什么旖旎暧昧全都被冲散。
　　原窈呼吸一口新鲜空气，撑着头，视线转向窗外风景。
　　这是南城的商圈，高楼耸立，广告牌和霓虹灯也是一片一片，闪进原窈的视线。
　　这会儿近下午三点，高楼头顶着灰蒙蒙的天空，像下一秒就要大雨倾城。
　　原窈又想起陆懿行。
　　初三，有一天下大雨，她没带伞，喊原白来接她，结果是陆懿行来。他撑一把蓝色的伞，伞面上画了一个很大的熊，原窈到现在还记得。
　　陆懿行大半边伞都撑在她头顶，自己从胳膊湿到胸膛。
　　她在此刻反驳曾忱那句话，陆懿行并不是只有脸吸引她，还有很多别的东西。
　　那天的雨很大，后来新闻里还说，有人的车被水淹了。水淹没到他们小腿，走一步路都是哗哗水声。
　　她脑子里冒出一个词：大雨倾城。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写，香港的陷落成全了白流苏和范柳原。那天，原窈用这句话来形容她和陆懿行。
　　北城的大雨成全了她和陆懿行的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陆懿行终于送他到家门口。
　　原白被别的事情绊住手脚，原窈站在门口，邀请他进门坐一坐。
　　“雨太大了，还是待会儿再走吧。”
　　但是陆懿行拒绝了她，他撑着那把伞，又走向风雨里。
　　“不用了，你安全到家就好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要到很久很久之后，原窈才知道，那把蓝色的画着小熊的伞是陆懿行当时喜欢的人的。他那天冒着风雨，还要去见她。
　　她只记得陆懿行那天的背影，后来雨一直下着，窗户玻璃全是水雾，再后来，一道惊雷让她清醒。
　　原窈回过神，忽然问：“你带伞了吗？懿哥哥。”
　　陆懿行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带了，在后备箱里。”
　　“那就好，总觉得好像要下雨了。”原窈笑着说。
　　“嗯。”话题终结于此。
　　他们之间，此刻是沉默的海。
　　陆懿行好像变了一点，她记忆中，陆懿行应该会问她：“小孩儿，在英国怎么样？回国打算干嘛。”
　　可是他什么也没问，兴许是太累。原窈自我安慰。
　　一路无言，陆懿行送她到酒店门口。“你上去吧，记得好好休息，车子叫了保险公司，没问题的。”
　　“嗯。”原窈笑着点头，“懿哥哥也早点回去休息。”
　　她看着陆懿行的车尾离开，才转身上楼去。进门前她看了眼原白的房间，原白房间关着门，想来还在睡觉。
　　原窈挑眉，斟酌如何开口自首。她似乎记得，那辆车原白还挺喜欢的，和她说起过很多次。
　　她叹口气，反手关上门。手机里阿忱发消息过来，“我到酒店了。”
　　原窈捧着手机在沙发上坐下，“嗯，好。”
　　阿忱回得很快：“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她腹诽，什么也没怎么样。
　　“就这样呗。”原窈把话题带过去。
　　曾忱明天有工作，后天和她约了出门。所以明天原窈的时间空出来，她从微信退出来，翻了个身，思索明天应该干点什么。
　　原白忙，没时间陪她，如果她去找原白，原白肯定给秘书打电话。
　　思来想去，最后原窈想到了A大。
　　A大算是国内珠宝设计专业的塔尖，尤其是A大的朱教授，拿过很多次珠宝设计的大奖。
　　闲来无事，原窈决定去蹭课。她以后的事业方向，也是往珠宝设计师走。
　　原窈决定好，便去网上搜索朱教授的课程时间，她在A大学校的论坛上查了查，发现朱教授明天的课在下午两点。
　　原窈记下时间和地点，写在备忘录里。
　　原白这一觉睡到下午七点，醒过来的时候便得知自己的爱车遭此大祸，没好气看着原窈。打又不能打，骂又不能骂，原窈还贼有道理。
　　“车有你妹妹重要吗？”
　　原白被气笑，弹了她一脑蹦子。“你重要，行了吧。”
　　原窈捂着头吃痛，又瞪他。“你就会欺负我。”
　　原白叫冤：“我哪里欺负你了？你把我车弄坏了，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原窈自知理亏，瘪下去，道：“那我才刚回来，也没车开啊。哥，你有别的车吗？借我开开呗。”
　　原白冷哼一声，拨通秘书电话。“喂，王秘书，给原窈挑辆车，在南城，要快。”
　　原窈：“……”
　　原窈把手里的枕头丢向原白，他语气里这浓烈的嫌弃意味叫她生气。
　　她打算回自己房间，临走之前告知原白：“我打算明天去A大。”
　　说完便关了门，原白的回应只有一个“嗯”字传来。
　　原窈倒时差，第二天睡到中午十二点，被手机闹钟叫醒。
　　铃声是陈奕迅的《富士山下》，她听了十年。
　　王秘书行动很迅速，车在上午送到原窈手里。
　　原窈拿着车钥匙，看着眼前这辆粉色定制跑车，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秘书明白她眼神里的幽怨，维持着礼貌而友好的微笑。“原小姐，这是原总的要求，他说，这样别人就不会撞您了。”
　　原窈攥着车钥匙的手指收紧，长叹一声，转头就走：“我坐地铁。”
　　她要开着这玩意进A大蹭课？简直无语。
　　王秘书不拦她，只是劝她：“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原窈头也不回地出了酒店的门，打开手机地图，搜索附近的地铁站。
　　还好，离得不远。原窈上了地铁，记住要下车的站点，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今天是工作日，地铁上有些清冷。原窈坐在椅子尽头，打开手机查看微信消息。
　　到A大那一站，广播特别提示：“请去往A大的乘客在本站下车。”
　　还有一些人和原窈一起下了车，原窈猜想他们是A大的学生，索性跟着她们走。
　　出了地铁站，她身后那一群男生里有一个人上前来搭讪。
　　“同学，你好，请问你是哪个学院的？可以加个微信吗？”
　　原窈看他样子比自己还小，委婉拒绝，“我不是A大学生，抱歉。”
　　男生有些失望，“那你是来A大玩的吗？我叫徐桐，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原窈还是婉拒：“不好意思啊，我约了别人。”
　　原窈怕他还要说话，先一步进了A大的校门。她今天穿一身白色连衣短裙，因为起得稍微有些晚，不过略施粉黛。从墙面的反光里，原窈看自己确实很显小。
　　她叹口气，走到A大指示牌处，跟着指示牌找到了她要去的教学楼，十一教。
　　朱教授的课在五楼，原窈到的时候一点五十八，她一口气爬上五楼，气喘吁吁进了教室，找了一个后排靠窗的位置。
　　上课铃声响的时候，又有一波人进教室。原窈缓了会儿，窗户有风吹进来。
　　朱教授已经六十多岁，但是保养得宜，整个人看着很有气质。上课内容也干货满满，原窈记了很多笔记。
　　下课的时候，她本想继续请教朱教授一些问题，不过人太多，她被冲退，再回过神来，朱教授正在走廊上和另一个女生说话。她们说完话，又一起下楼离开。
　　原窈叹口气，从另一边楼梯下楼去。从十一教出来，是A大的年轮广场，也称情人广场。
　　原窈匆匆一瞥，全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她唏嘘中视线一转，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在广场旁边的树下。
　　这个人的背影侧影，原窈都再熟悉不过。
　　她不知道陆懿行怎么会在这里，猜不到缘由，权当上天成人之美。
　　原窈小跑过去，和他打招呼：“懿哥哥。”
　　陆懿行偏头见她，难掩意外神色。
　　原窈一见到他，就跟竹筒倒豆一样，噼里啪啦话都涌出来。
　　“懿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今天没事，来听朱教授的课，没想到也能见到你。”
　　陆懿行笑了笑，他还穿着西装，看一眼手表，笑了笑：“嗯，好巧。我有点别的事。”
　　原窈视线乱飞，点点头：“那你先忙吧，我也听完课了，去附近逛逛。”
　　陆懿行点头，原窈又走入人群之中，默默观察陆懿行。
　　他一次头也没回。
　　原窈叹口气，默默地转身，从旁边石板小路走下去。
　　她想起陈奕迅另一首歌：当这地球没有花，你肯珍惜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4章 
　　A大附近有许多小吃，除了吃的，玩的也不少。原窈大学在英国上的，没体会过国内大学的滋味，此刻看着这些东西，颇觉有趣。
　　但她向来吃不得这些路边摊，也不知道为什么，吃一次便要闹一次肚子。
　　原窈从小吃街里走过，最后还是没忍住，点了一个烤冷面。
　　店面很小，坐下几桌人后便显得拥挤得可怕。旁边的姑娘们在聊着天，什么某某教授的课，什么某某考试之类。原窈听得好玩，吃东西也慢了几分。
　　等到她吃完，又迎来一波高峰。
　　付钱是扫码支付，全凭自觉，原窈拿出手机，付了钱，从人潮里挤出去。
　　她出了那条街，又在另一条街边买了一杯十块钱的奶茶。学生们人手一杯，原窈喝了一口，只觉得好甜。
　　她提着奶茶，不知不觉又走回A大。A大很大，她先前从北门出去，这会儿又是从南门进来。眼前是一个大操场，有许多人在散步。
　　原窈觉得今天上天格外成全她和陆懿行，她又在人群中一眼看见陆懿行，陆懿行在操场另一边，正低头和朱教授说话。
　　原窈脑子一热，穿过田径场去找他。
　　她跑得有些急，在陆懿行面前的台阶上扭了腿。
　　原窈懵了，陆懿行也很意外，倒是朱教授，看了眼原窈，又看一眼陆懿行，笑得很慈祥。
　　朱教授说：“嗯，不错。”
　　原窈不知道朱教授这话里的“不错”意指什么，她扶着旁边的台子站稳，尴尬地笑了笑。
　　“朱教授，我今天有听你的课。你讲得很好。”原窈忍痛道。
　　陆懿行见状，皱了皱眉头，伸手扶她。原窈托着陆懿行的手站稳，他的手掌宽厚，很有安全感。
　　朱教授笑起来：“嗯，我记得你。”
　　原窈见状欣喜万分，赶忙从包里拿出今天上课时候记的笔记，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
　　陆懿行反倒沉默下来，待她们说完，才道：“既然这样，那便这么定下了，麻烦朱老师了。”
　　朱教授笑道：“好，那我先走了。”
　　目送朱教授离开后，原窈才问：“懿哥哥，你和朱教授有合作？”
　　陆懿行忽然从她身边越过，到她跟前的下面一级台阶上蹲下来，“上来，我背你。路都不会这么走啊，小孩儿。”
　　他语气里带了些调笑，原窈没来由脸红。她趴在陆懿行背上，他的背也很宽厚，原窈搂住他脖子，反驳他的话：“我只是不小心而已。”
　　陆懿行挑眉，没继续和她纠结这话题。
　　“嗯，请朱教授操刀下一季的珠宝新品。”这又是回答她的上一个问题了。
　　“哦。”陆家生意的重心在珠宝行业，坦白说，原窈当初学珠宝设计，或多或少受了些陆懿行的影响。
　　更年轻一点的时候，她幻想过，她给陆懿行设计珠宝，肯定也是一段佳话。
　　陆懿行背着她穿过田径场，中途有不少人侧目，原窈搂着陆懿行的脖子，头埋在他肩上。
　　陆懿行笑她：“你还害臊？”
　　原窈瓮声瓮气道：“可不，有点丢人。”
　　但是同时觉得甜蜜蜜，她甚至感激这一场崴脚事故，像感谢初三那场大雨。
　　陆懿行背着她到西门，他的车停在那儿。陆懿行放她下来，替她拉开了后座的门。
　　“怎么不开车？”陆懿行问。
　　原窈想起那辆粉色跑车，没好气回答：“我哥给我买了一辆粉色的跑车，我怎么开出来，太可怕了。”
　　陆懿行轻笑一声：“粉色？是有点张扬。我记得，你喜欢蓝色。”
　　原窈点头，仅仅是这一点记忆，也叫她心头发烫。
　　好歹说明，她在陆懿行心里还占了一点点位置。
　　“嗯，蓝色好看。”原窈回答。
　　陆懿行点头：“确实挺好看的。我送你回酒店吗？”
　　“嗯，好，谢谢懿哥哥。”
　　窗外的学生三三两两，陆懿行车开出来，转弯，直到把A大甩在后面。
　　原窈忽然发问：“懿哥哥在这里南城买了房子吗？在哪儿啊？”
　　陆懿行笑了笑，“在南河那边。”
　　“哦。不过懿哥哥，你好像不经常在南城这边，怎么会想到在南城买房子？”原窈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
　　陆懿行似乎想了想答案，“这种事，不好说，就是觉得，那栋房子适合我，一眼看中了，就买下来了。”
　　“我能理解。”原窈点点头，就像她一眼就相中了陆懿行。
　　这种事，没办法讲道理的。
　　陆懿行送她到酒店的时候，原白还没回来。原家生意重头在房地产和餐饮以及商场之类，原白这次出差，听说是为了拓展南城这边的业务。
　　原窈回到自己房间，换了拖鞋躺在沙发上发呆。她要在南城待一个礼拜，定了下周的机票回北城，还没和原家父母说。
　　原窈带了些礼物给他们，还在她行李箱里。
　　原窈倏然从沙发上跳下来，光脚踩在地毯上，打开行李箱，找出她给陆懿行带的礼物。
　　又叹气，忘记送了。
　　算了，下次再说吧。
　　她给陆懿行带的是一对暗红色袖扣，在英国的中古店淘的。当时是一眼相中，一见钟情这种事，真的无论对什么都没有道理可说。
　　除了给陆懿行带的，还有给原白的，阿忱的，还有给谢南亭的。
　　原窈简单整理了一下行李箱，挑出了给原白和谢南亭的东西，打算待会儿给原白。还有给阿忱的，也拿出来放在一边，打算明天给她。
　　至于陆懿行，她不想叫原白转交，只好等一个见面的机会亲自送出手。
　　原白回来又是晚上，原窈听见动静，猛地打开门，举起她给原白挑的一个猪的玩偶，“哥。”
　　原白扭头看她，漠然地评价：“长得跟你很像。”
　　原窈露出玩偶后面的半张脸，又回房间拿了给谢南亭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原白手里。“给你和南亭哥哥的礼物，你转交一下。”
　　原窈说完，砰一声关上门。
　　第二天，天气难得晴朗，阳光从云层里穿过来，原窈拉开窗帘，伸了个懒腰，给曾忱打电话。
　　“喂，阿忱，我待会儿过来接你。”
　　她开那辆粉色的限量跑车，停在曾忱酒店门口的时候，曾忱表情很复杂。
　　最后只有一句：“你这个品味，确定珠宝设计师有前途吗？”
　　原窈说：“这也不是我买的，我哥买的。我也觉得好丑，但是将就用用吧，快上车，我带你去兜风。”
　　曾忱上车，坐在副驾驶。她们今天的行程就是吃吃吃玩玩玩买买买。
　　逛街逛累之后，两个人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闲谈。
　　原窈说起昨天去A大的事情，曾忱听着，最后问：“是不是觉得，你跟陆懿行还挺有缘分的？”
　　原窈一呛，和她没什么好掩饰的，干脆点头道：“对啊。难道不是吗？如果我今天还能遇见他，那就说明，我们格外地有缘分。”
　　她不过随口一说，哪知道还能成真。
　　她们拎着东西从咖啡馆出来，曾忱临时接到电话，展会现场出了点问题，需要她过去。
　　原窈送她过去，又遇见陆懿行。
　　原窈想，这真是……
　　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反正她很高兴。
　　曾忱去忙，陆懿行站在一幅作品前面，似乎在沉思。
　　原窈步子很轻，走到他身边。
　　“很漂亮。”她说。
　　陆懿行转过头来，眼神没收住，原窈分明看见他眼神里复杂的情绪。
　　不过片刻，他已经敛好神色。
　　“小孩儿，你怎么也在这儿？”
　　原窈看了眼曾忱的方向，“阿忱在这里工作。”
　　陆懿行看了眼曾忱，“挺好的。”
　　原窈反问：“懿哥哥你怎么也在这儿？”
　　陆懿行看了眼身后的摄影作品，说：“刚好路过，进来看看。”
　　原窈笑得见牙不见眼：“既然这么巧，待会儿请我们吃饭吗？”
　　陆懿行挑眉：“好啊。”
　　曾忱处理完事情回来，看见陆懿行和原窈站在一块，颇为惊讶。她小声问原窈：“不是吧，你在他身上装了雷达吗？”
　　原窈摇头，笑得灿烂：“没有，你看，这就是缘分吧。”
　　她歪头，有些小骄傲。
　　曾忱挑眉，原窈又道：“待会儿懿哥哥请我们吃饭，你想吃什么？”
　　曾忱说：“随意，我都行。”
　　最后定了一家私房菜。
　　这家私房菜位置偏僻，隐藏在高楼之间，味道很可以，原窈赞叹道：“懿哥哥你怎么发现的？”
　　陆懿行言简意赅：“偶然发现的。”
　　曾忱趁陆懿行买单的时候和原窈咬耳朵，“他不是北城人士吗？”
　　原窈点头，陆懿行土生土长北城人。
　　曾忱意味深长道：“他对南城很了解嘛。”
　　刚才开车的时候，有些细节叫人惊讶，一个外地人居然会这么清楚。
　　曾忱道：“你最好小心，可能他的心在南城。”
　　“啊？”原窈不解，“不会吧，他单身很多年了。”
　　陆懿行回来，两个人的话题终结。
　　他看一眼手表，“我还有别的事，不能送你们了。”
　　原窈摇头：“没事，谢谢懿哥哥款待。”
　　他们在路口分别。
　　逛了一个上午，原窈和曾忱也兴致大减，二人一拍即合，决定各回各家。
　　本来第二天曾忱还和她约了出去玩，结果曾家出了点事，曾忱紧急赶回去。
　　“没关系，你别担心。”原窈劝她。
　　原窈朋友不多，曾忱一走，她就闲下来。后来原白提早结束这边的事，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去。原窈便改了签，和原白一起回北城。
　　回去那天是个好天气，飞机准时起飞。原窈看一眼原白，有些失望：“懿哥哥不跟我们一块回去吗？”
　　原白瞥她一眼，很是不满：“他有自己的事要忙，你操心这么多干嘛？”
　　原窈拉下眼罩，懒得理他。
　　后来一段时间，原窈都没见到陆懿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5章 
　　原窈到家的时候，原家父母都不在，原白下了飞机直接去的公司，她一个人回到家里。
　　所幸家里有王姨在，王姨也算看着原窈长大，原窈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的房间还是老样子，床上的好多娃娃也是老样子。原窈也给了它们一个大大的拥抱，“好久不见啦。”
　　原窈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把行李箱里的衣服挂进衣柜。整理行李箱的时候，又发现想送给陆懿行的那对袖扣。她叹口气，把盒子拿出来，放进了抽屉里。
　　王姨来敲门，“阿窈，吃饭啦。”
　　王姨给她做了她爱吃的红烧排骨和鲫鱼汤，原窈吃得满足，一不小心就吃撑。
　　她在沙发上消食的时候，又给曾忱发消息：“怎么样了？”
　　曾忱没回复，想来曾家这个时候焦头烂额，曾忱也顾不上这么多。她放下手机，打开了电视。
　　晚上原家父母回来，曾忱故意叫王姨瞒着消息，趁他们在客厅坐下的时候，从楼上下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原窈搂住原母的脖子，贴在她身上撒娇：“妈妈。”
　　原母又惊又喜，搂着她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真是的，怎么回来也不告诉我们一声，我好叫你爸去接你啊。”原母虽是抱怨，语气却是宠爱的。
　　原窈撒娇：“这不是想给你们俩一个惊喜嘛。”
　　原母问起她别的事情，什么吃了饭没啊，在那边怎么样啊，解下来打算干嘛啊……
　　原窈和她母女夜话许久，说起未来的打算，原窈想开一个工作室。原家父母对这女儿也没什么远大的目标，只要她开心就好，对她这个打算自然都表示赞同。
　　原窈说干就干，第二天就找了人看房子，迅速地定了下来。而后半个月，忙着装修和计划，兵荒马乱，不可开交。
　　等到忙完能歇一口气，才收到曾忱的回复。
　　曾忱说：“阿窈你下个月有空吗？我下个月结婚，有空当伴娘吗？”
　　原窈正喝着咖啡，一口呛在喉咙里，她咳嗽起来。
　　“下个月？！”原窈震惊，“不是吧，这么仓促结什么婚？是不是又是你那个后妈？”
　　曾忱的结婚对象是林家大少爷，听说是个纨绔子弟，整天混吃等死泡吧。这婚事本来就荒唐，现在还这么急更是荒唐。
　　曾忱听她语气愤愤，反而平静：“随意吧，你看哪件衣服好看？”
　　曾忱扔过来几张伴娘服装的照片，她这随意的态度，原窈又只能叹气。别人家的烂摊子，她除了替阿忱生气，毫无办法。
　　原窈随意挑了一张，又继续和她吐槽曾家那群烂人。
　　曾忱一点不在乎，反而问她：“今天晚上有空吗？出去喝酒吧。”
　　原窈知道她心情不好，答应得很干脆：“好，晚上见。”
　　晚上七点，烟雨江南。
　　烟雨江南名字听着诗意，里头只有灯红酒绿。音乐声吵的人耳膜都痛，原窈长这么大，说实话还没来过这种地方。她以前倒是听说过，原白他们会来这种地方。
　　故而当曾忱拉着她进来的时候，她有些惊讶。不过曾忱脸色难看，原窈看了看好友，决定舍命陪君子。
　　她大手一挥，叫了一瓶威士忌。曾忱一把抢过，“你不可以喝。”
　　原窈长这么大没喝过酒，心里有些踟蹰，还有点期待。不过曾忱立场坚决，抢过她酒瓶，给她换了一杯牛奶，“阿窈得送我回家。”
　　曾忱说罢，对着瓶口就是大半瓶下肚。
　　原窈虽然不懂，也明白这个喝法肯定不行。她劝曾忱：“阿忱，别喝这么多。”
　　曾忱推开她的手，叹了口气，语气颓然：“我好累啊，阿窈。”
　　原窈看她这样，满满的心疼。
　　曾忱喝了好几瓶，开始还胡言乱语，后面干脆就不说话了。原窈怕她喝得太多，偷偷给她换成了果汁。
　　曾忱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不对，但是脑子又不清醒，拿着酒杯语无伦次：“这酒……怎么不对啊。”
　　原窈哄她：“阿忱已经喝了很多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曾忱摇头：“不回家，不想回家。”
　　原窈想起曾家那些人就生气，“那不回曾家，回我家好不好？”
　　曾忱睁大眼睛看她，看清楚是原窈才点点头，“好，回，但是我要尿尿。”
　　原窈看她走路都不顺利，要起身扶她，却被曾忱按回去，“我一个人去尿尿，你不要乱跑，坐好。”
　　原窈哭笑不得，只好点头：“好，那你快去快回。”
　　她叹口气，看着曾忱跌跌撞撞往厕所去。原窈在位置上等她回来，等了十来分钟还不见人，她有些着急。
　　可是这里她不熟悉，又嘈杂拥挤，原窈不敢轻易乱动，只好给曾忱打电话。
　　电话铃声在她手边响起，原窈在包里找到了曾忱的手机。
　　原窈眼皮突突地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原窈拿着曾忱的包，往厕所那边去，越往前走，人越多，似乎真发生了什么事。
　　原窈听见有人讨论，加快了脚步。前面围了一群人，原窈挤进去，果真看见曾忱。
　　曾忱旁边还躺了个人，似乎是起了冲突。原窈跑到曾忱身边，曾忱指着那人鼻子骂道：“你摸你爹干嘛？”
　　那人也喝了酒，混不吝的，听见曾忱这么说话，火气更甚。他的朋友们闻声而来，把她们俩围住，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样子。
　　原窈头都大了，她从小都是被保护的角色，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群人僵持着，原窈在僵持里求助原白。
　　原白这不靠谱的，电话还打不通。原窈着急上火，又打给陆懿行。
　　“喂，懿哥哥，你现在有空吗？我这边出了点事情，你能不能来一下？”她语气不自觉放软，委屈巴巴的。
　　她以前也是这样，每次遇见什么事自己解决不了，就打原白的电话，或者陆懿行和谢南亭的电话。
　　陆懿行听见原窈那边声音嘈杂，她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他安抚道：“好，你先别急，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原窈看了眼那几个人，报出地址：“烟雨江南。”
　　陆懿行闻言一愣，原窈从来是乖乖女，别说酒吧了，就是他们常去的那些娱乐场所，她都从没去过。
　　他沉默片刻，明白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好，我马上过来，你别急。”
　　陆懿行这会儿本来在家里，他在车上给原白打电话，过了十几秒才打通。陆懿行把事情简单说了说，叫他快点过来。
　　他想起原窈急切的语气，不觉有些着急。
　　原窈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在他心里，跟亲妹妹差不多。
　　原窈那边，挂了电话之后，她们和对方继续僵持。对方听到她打电话叫人，叫的又是“哥哥”，不免有些轻佻。
　　“小妹妹，叫你的情哥哥啊？”
　　原窈瞧着他们流里流气的样子，选择沉默。她搀扶着曾忱，曾忱平日里低调，本性却是人狠话不多的人。
　　曾忱骂那人：“你配吗？叫谁呢？”
　　不得不说，原窈听得挺解气的。说来惭愧，她连这种骂人都不会。
　　对方原窈不认识，他们似乎也不认得原窈或者曾忱。
　　说话那人被曾忱骂了，面目狰狞起来，“你敢打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我哥可是夏家三少爷。”
　　原窈听他自报家门，在脑内搜索了一下这位“夏家三少爷”，搜索记录是一片茫然。她当真不记得，有哪位有头有脸的夏家三少爷。
　　如此一想，原窈稍稍放了心。她道：“我姓原。”
　　北城上流圈里姓原的可就他们一家，也还算有头有脸。原窈本意是劝退他，结果这人完全不识数，不屑道：“谁认识你啊？你打了我，我现在受了内伤，你得赔钱。”
　　原窈听他醉醺醺的腔调，不由得皱眉，不知道陆懿行什么时候过来？
　　她们这边动静不小，听见原窈自报家门，有人窃窃私语道：“姓原？难不成是原家大小姐？”
　　那人看了眼原窈，似乎是听说过她的。原家地位不低，那人劝和：“哥们儿，要不算了，事儿也是你挑的。”
　　那人哪里听劝，反倒骂人：“你说哪里的屁话，她敢打老子……”
　　原窈冷冷看着他，有些无语。
　　劝和那人看了眼场面，低调地叫人去请烟雨江南的老板过来，毕竟事情要是闹大了，也不好收场。
　　陆懿行赶到的时候，场面还在僵持。那人就赖在那儿撒泼，一定要她们俩赔钱。原窈扶着曾忱，在一边坐着。
　　陆懿行穿过人群过来，叫她名字：“阿窈。”
　　原窈站起身，一看见陆懿行，莫名就委屈起来。她向来是娇滴滴的，从前磕了碰了都要委屈好久。今天在这儿，莫名其妙被人骂了，还在言语上占了便宜，她就好烦了。
　　陆懿行一来，她一出声都带了哭腔，“懿哥哥。”
　　陆懿行见她毫发无伤，这才松了一口大气，“没事吧？”
　　原窈点点头，瞪那些人一眼。
　　众看热闹的不认识原窈，却也听说过原家大小姐的名字。听他一声“阿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间，都为那找事的人捏把汗。
　　陆懿行气质冷峻，往那儿一站，扫一眼他，他便丢了大半的气势。
　　“干嘛？看什么看？”
　　陆懿行看他那怂样，面上嫌恶。这会儿功夫，烟雨江南的老板也赶过来，一见到陆懿行便赔礼道歉。
　　0
　　“陆先生，原小姐，实在抱歉。”他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了情况。
　　那挑事的见了他，眼前一亮，“哥！她们打我。”
　　原窈都替他不好意思，原来他口中的“夏家三少爷”便是烟雨江南的老板。原窈仔细看了看这人，确实还是一点也不眼熟。
　　夏启一巴掌扇在不成器的表弟脸上，厉声训斥：“你这没出息的东西，还不快给原小姐和曾小姐道歉。”
　　那人被一巴掌打清醒，看着夏启的脸色，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当即自扇巴掌。“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原小姐，对不起，曾小姐，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原窈不想在这里多做停留，敷衍点头，“算了吧。”
　　出来玩的人都爱热闹，今夜这样大的热闹，自然一堆人看。
　　夏启当然不可能是烟雨江南的老板，他充其量就是个打工的。夏启听见原窈送口，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见一句：“这道歉太轻飘飘了吧。”
　　夏启脸色一变，众人听见这声音，也是脸色一变，齐齐看向楼梯口。
　　容起云懒懒下楼，“哪只手摸了曾小姐，干脆剁了吧。”
　　原窈认得容起云，不过她没什么好脸色。
　　说话间，容起云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容起云和她打招呼：“哟，你都长这么大了？”
　　原窈没好气，却还是维持着礼貌和他说话：“容先生。”
　　论起来，容家比原家还要厉害一些，北城整个圈子，没谁能和容起云相提并论的。不过原窈向来不喜欢容起云，因为小时候，她每次见到容起云，他都要吓她。
　　容起云笑了笑，目光落在曾忱身上，不过一瞬，又落在那人身上。
　　那人听见他先前那话，已经瑟瑟发抖，这会儿接上他目光，当即求饶。“容二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求您原谅。”
　　容起云懒懒看他一眼，“你该向曾小姐道歉，说起来，我倒是不知，烟雨江南什么时候改姓夏了。”
　　听他这么说，夏启也跟着道歉。“二少恕罪，他不懂事，胡言乱语罢了。”
　　原窈还扶着曾忱，曾忱似乎有些难受，做了个想吐的动作。
　　原窈道：“你要教训人自己教训吧，我们还有事，便先走了。”
　　她搂着曾忱出了烟雨江南的门，陆懿行落在她身后，似乎还和容起云打了个招呼。
　　她们都出了门，原白才姗姗来迟。
　　原窈没好气抱怨他：“你是我亲哥吗？没点靠谱的时候。”
　　原白有些气喘，见她们没事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松了松领带，“祖宗，你亲哥不工作，拿什么养你啊？还说我呢，你什么时候混到这种地方来了？”
　　原白靠着车门，脸色不好看。他在电话里听得心惊胆战，这种地方鱼龙混杂，万一碰到个不长眼睛的，原窈又跟张白纸似的，他都吓死了。
　　原窈把曾忱放在车后座，和他顶嘴：“你还说我呢，你们成天来这种地方。谁知道你们干些什么事？”
　　原白气笑：“你怎么就怼你亲哥，陆懿行哪次不是跟我一起来的？”
　　原窈扭头看向陆懿行，求证这消息的真假。陆懿行举手投降，替原白解释：“我们就是喝酒，没干别的。”
　　喝什么酒，得看什么局。有些局是单纯的喝酒，有些局就不是了。不过么，他们几个向来是只喝酒。
　　原窈听他解释，又把矛头对准原白：“所以你干什么凶我？”
　　原白举白旗：“行吧，我的错，祖宗，不早了，咱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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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白月光是真有其人，前期是真当妹妹，所以该宠当然宠，该不爱当然不爱。


第6章 
　　原窈看了眼后座躺着的曾忱，想到她如今处境，叹口气，打算把她带回原家。
　　原窈视线一转，落在陆懿行身上。陆懿行站在她身侧，原窈嫌弃地看了眼原白，而后转身一把抱住了陆懿行。
　　陆懿行懵了懵，摸了摸她的头。
　　“懿哥哥比我哥靠谱多了。”原窈道。
　　原白再次中枪，无奈地笑，他拉开车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原大小姐，请。”
　　原窈皱了皱鼻子，上了副驾驶，原白也上了她的车。原窈摇下车窗，和陆懿行告别：“懿哥哥再见。”
　　陆懿行嘴角带着微笑，和她挥手告别。
　　原白自己开了车过来，他上了原窈的车，又打电话叫王秘书把他的车开回去。
　　原白挂了电话，看了眼原窈，又忍不住念叨：“这种地方你以后还是少来。”
　　原窈挑眉，呛回去：“我才不愿意来呢，你以为都跟你们一样？”
　　原白气笑：“我们哪样？好好，我不是要批评你，我是担心你。”
　　他放缓了语气，打方向盘转弯，“你从小被保护着长大的，哥是担心你，明白吗？”
　　原窈听他这么说话，也偃旗息鼓。她点头道：“我知道啦，所以你今天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原白摸了摸鼻子，“开了静音，没听到。”
　　原窈哼了声，别过脸去。晚风微凉从车窗吹进来，她在心中叹口气，她其实还有些窃喜。窃喜原白没接电话，让她能光明正大给陆懿行打电话。
　　后座的曾忱哼哼了一声，原窈思绪拉回来，看了眼曾忱。只见她转了个身，又睡过去。
　　原窈把曾忱带回原家，曾忱和她是高中认识的，王姨和原父原母都跟她很熟。曾忱睡了过去，原窈一个人扶不懂，还是原白搭了把手。
　　曾忱一身的酒气，远远便能闻见。原母在客厅里坐着，看一眼情况皱眉道：“这是怎么了？”
　　原窈扶着曾忱上楼，“没事，妈妈，阿忱喝醉了，今晚在这睡一晚。”
　　她扶着曾忱踉跄着推开门，把曾忱扔到床上。原窈看了眼曾忱，累得够呛。她呼出一口气，转身的时候不小心手肘带倒了桌上的音乐盒。
　　音乐盒砰的一声落在地上，盖子飞出去好远，滚进桌子底下。
　　原窈闭了眼，这是陆懿行十三岁的时候送她的生日礼物。
　　原窈懊恼自己的不小心，叹息着蹲下来，偏头去够滚落到桌子底下的盖子。盖子上沾了些灰，原窈把它吹干净，又找来胶水小心粘上。
　　粘上之后还能用，不过没那么灵活了。原窈心疼地抿了抿嘴，把音乐盒小心地收进桌子底下的抽屉里。
　　这个抽屉里放了很多陆懿行送她的东西，大到生日礼物，小到随手给她的小玩意儿。
　　倘若这也是过家家，她不知道还能怎么喜欢了。原窈苦笑一声，合上厚重的抽屉。
　　下楼的时候，王姨正在煮醒酒汤。原窈和曾忱贴得近，身上也沾了些酒味。
　　原母搂过她，追问今日发生了什么。原窈选择隐瞒：“没什么，就是阿忱给我庆祝开工作室，多喝了两杯。妈妈也知道我不会喝酒的嘛，就全是阿忱喝了。”
　　她蹭了蹭原母的脸，给原白使了个眼色。
　　原白便帮腔道：“嗯。”
　　原母松了口气，原窈松开原母，嗅了嗅自己，一身难闻的味道。她嫌弃道：“我去洗澡，王姨，醒酒汤好了你就端上去。”
　　原窈洗去一身味道，回到自己房间，醒酒汤在桌子上放着。她看了眼曾忱，把她叫醒，喂她喝了醒酒汤。
　　曾忱又睡过去，原窈把碗放下去之后，也躺下休息。
　　第二天，原窈起来的时候，曾忱已经起了。曾忱换了她的睡衣，在阳台上看风景。
　　原窈翻身下床，推开阳台的玻璃门：“早。”她说着伸了个懒腰。
　　曾忱回过身来，“早，阿窈。”
　　从阳台看下去，是玫瑰花圃，风一吹，鲜红的玫瑰花便跟着动起来。
　　原窈撩开耳边的碎发，靠着阳台栏杆和她说话：“阿忱，你真的确定了吗？”
　　曾忱苦笑一声，“嗯，不然又能怎么办呢？”
　　原窈沉默，曾忱说：“下个月五号，等请柬出来了我给你，哦还有，有空来试试伴娘礼服。”
　　原窈看着玫瑰花轻轻摆动，以为曾忱下个月结婚已经很离谱，就连玫瑰花也不知道，还有更离谱的事，是曾忱的一语成谶。
　　***
　　曾忱在原家待了一天，之后又没了消息。原窈想起她的婚礼，想来有得忙活。
　　一晃眼，时间又过大半月。
　　原窈的工作室已经准备得差不多，她在网上发了招聘启事，又招了一个助理。
　　助理赵衿和她同龄，长一张娃娃脸，说话软声软气的，原窈很喜欢她。
　　黄昏的光介于金色和橘色之间，从窗户玻璃透进来，原窈伸了个懒腰，和赵衿打招呼：“下班啦，你快回家吧。”
　　赵衿笑着和她告别，原窈看她背影消失在走廊，才慵懒地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回到原宅是下午七点，夜色刚落下来，还带点白天的余温。
　　原窈换了拖鞋，抬头便见陆伯父和陆伯母在。
　　她有些诧异，“陆伯伯，陆伯母，你们怎么也来了？”
　　不止陆伯父陆伯母，还在原父原母，四个人正襟危坐，原窈嗅到了大事发生的气息。
　　原母朝她招手，“阿窈，过来，我们和你陆伯父有件事说。”
　　原窈乖巧地在原母身边坐下，心中疑惑。她余光看一眼陆伯父，陆伯父脸色不大好。
　　原父咳嗽一声，正色道：“你陆伯父想让你嫁给陆懿行。”
　　“啊？”原窈睁大眼睛，求证地看向陆钊。
　　陆钊笑着点头，孙静拉过原窈的手，语气很温柔：“阿窈同我们懿行也是知根知底的，你们肯定也放心。再说了，阿窈不是一直很喜欢懿行吗？”
　　原窈听见他们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里一堆的画面闪过，全都是关于和陆懿行组建家庭的。
　　她眨眨眼，拨开这些泡影，有些不安：“可是，懿哥哥不会同意的吧？”
　　陆懿行怎么可能同意和她结婚啊？她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孙静说：“没事儿，懿行是个好孩子，他会答应的。阿窈不要担心，所以阿窈愿意嫁给他吗？要是他欺负你，你就告诉伯母，伯母帮你教训他。”
　　孙静笑眯眯的，说得原窈晕乎乎的。她挣扎道：“可是……”
　　原母打断她的话：“阿窈。好了，要是你同意的话，这件事便这么定了。”
　　原窈不解地看向原母，周勤却只是握住了她的手，继续同陆钊商量起婚事来。
　　原窈听着他们的话，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待她缓过神来，陆钊他们已经走了。
　　原窈问周勤：“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勤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尽量委婉地告诉她：“你陆伯伯生意上出了点事，需要我们帮助，妈妈记得，你不是喜欢你懿哥哥吗？陆懿行也是咱们看着长大的，人品我们也信得过。便想着，叫你们定下来。”
　　原窈虽然不太参与这些，却也明白，本质就是商业联姻。
　　她有些迷茫，犹豫道：“可是，可是懿哥哥他……他不喜欢我啊。”
　　原母撩了撩她的头发，“没关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他也不讨厌我们阿窈啊，对不对？”
　　原窈点头，话是这么说，可是……
　　她咬唇，又问：“他知道这件事吗？”
　　周勤道：“你陆伯父会和他说的。”
　　原窈得知这个消息，一面觉得高兴，一面又觉得不安。她垂下眼睫，决定自己静一静。
　　“妈妈，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周勤点头，松开她的手，“去吧。”
　　原窈魂不守舍上了楼，坐在沙发上发呆。
　　良久，她才拿出手机给曾忱打电话。
　　曾忱很快接通，原窈幽怨叫她一声：“阿忱。”
　　曾忱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肯定心情不佳。“怎么了？”
　　原窈说：“你说对了。”
　　“嗯？”
　　“商业联姻。”
　　原窈在床上打了个滚，心现在乱得不行，“陆家好像真出了一点事，找我们家联姻。”
　　她看一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就在半个小时之前。”
　　曾忱那边，也是沉默许久，才带着笑意开口：“这不是挺好的？这不是你的梦想吗？”
　　原窈十六七岁的梦想的确是穿漂亮婚纱和陆懿行结婚，可是……
　　“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安。”原窈长叹一声，又翻了个身。
　　“而且，即便是我同意，陆懿行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原窈简直笃定。
　　曾忱嘶了声，“那这就要看陆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了，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了，那陆懿行不同意也得同意。如果情况尚可，那确实是美梦一场。”
　　原窈抓到手边的兔子娃娃捏它耳朵，心里矛盾至极。在这一刻，她有些阴暗地期望，陆家情况很坏，这样陆懿行不答应也得答应，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
　　原窈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又觉得自己卑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7章 
　　陆懿行一回到家，便察觉到气氛不对。他揉了揉内心，换了鞋。
　　陆钊和孙静坐在客厅，似乎是在等他。
　　近来的事，已经叫陆懿行焦头烂额。
　　孙静看他这样，不心疼是假的。她笑了笑，拍了拍沙发背，“懿行，你过来坐。”
　　陆懿行看一眼父母的神情，便明白他们必然有话和他说。客厅里气氛沉闷，唯有打开的电视声音做点缀，显出一些活力。
　　陆懿行直觉这不是件好事，他看着孙静：“妈，你说吧。”
　　孙静看他这样沉静的脸色，原本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又有些退缩，孙静低头，看向面前的茶几。
　　“懿行，你也知道最近……”她欲言又止，看一眼陆钊。
　　这事儿是陆钊的问题，他们陆家主要是做珠宝，他被人设计，签了一笔天价合同，结果是空头支票，才造成如今这局面。这些日子，儿子忙里忙外的，陆钊已经很愧疚，如今他还要亲手宣布，从他的婚姻去换取利益。
　　陆钊一咬牙，直白道：“我和你妈，今天去了一趟原家。”
　　陆懿行听见原家两个字，眼皮突突地跳。他心下已经有了计量，语气沉底：“你们去找了原伯父和原伯母？”
　　陆钊点头，表情痛苦不堪。他向陆懿行道歉：“抱歉，懿行，实在很抱歉，但是这是我们陆家祖辈的事业，我不能叫他毁在我手里。你也知道，阿窈她一直很喜欢你，原礼夫妇又宠爱她，你也看着她长大的……”
　　陆懿行原本心里还抱有一丝幻想，或许原家愿意看在情分上伸出援手。他听到这里，这希望也破灭。
　　陆懿行视线垂下来，声音很沉很压抑：“爸，你分明知道，我和阿窈没有感情，我一直把她当妹妹，你这是害了她。”
　　孙静劝说道：“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啊？妈妈就问你一句话，阿窈是不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是不是也一直很喜欢她？”
　　“是，”陆懿行点头又摇头，“但是不是那种喜欢，你们明白吗？”
　　他觉得自己血管都在突突地跳。
　　陆钊低着头，痛苦地闭着眼睛，“是，我知道，我不该这样，但是懿行，我们也没办法。”
　　陆钊猛地起身，朝着陆懿行就要下跪，“算爸求你了，你就同意了和阿窈的婚事吧，和原家成了亲家，一切自然就能迎刃而解。”
　　陆懿行眼疾手快，拉住陆钊。他膝盖磕在地上，还是坚持：“不，爸，还没有到那种时候啊。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你们别这样。”
　　陆钊和孙静本来就痛苦万分，此时此刻，对视一眼，而后抱头痛哭。
　　陆懿行看着他们，心沉了又沉。
　　·
　　原窈今天已经走神了很多次，赵衿都看不下去，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原窈笑笑，摇头说没事。
　　这事暂时没有后续，原窈呼出一口气，把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她最近还在忙工作室的事情，目前工作室还没开始正式运营，前期准备还差一些。
　　原窈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里，忙完又到黄昏日暮。
　　“我先走啦，早点下班。”
　　她打了个哈欠，拎着包出门。
　　原窈回北城之后立刻换掉了原白给她买的车，换了一辆黑色的低调的。她开车回原宅，路过一家蛋糕店，原窈下车买了一人份的提拉米苏。
　　原白在客厅坐着，气氛沉闷。
　　原窈把提拉米苏放在客厅桌上，讨好地叫了声哥。原白转过头来，瞥她一眼，冷笑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哥？”
　　原窈低头，在他身边坐下来。
　　原白看她这样，又放缓了语气。
　　“你不能嫁给陆懿行，阿窈。”他开门见山。
　　原窈低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样子，小声开口：“也不是我能做主的。”
　　原白语气不善：“婚姻是大事件，陆懿行不爱你，你嫁给他一定不会幸福的，明白吗？”
　　原白前几天出差，一回来就听说这么个大消息，简直没把他气炸。
　　原窈不言语，原白闭眼叹气，他也明白，要是原窈听得进去，也不能迷恋陆懿行这么多年了。
　　原白语重心长道：“阿窈，我是你亲哥哥，我不会害你的。陆懿行以前交过女朋友，他不喜欢你的。”
　　原窈没忍住反驳：“交过女朋友怎么了？你没交过？”
　　原白被呛到，他还真没交过。但这是重点吗？
　　原白提高了音量，原窈及时起身，拎着自己的蛋糕溜上楼。
　　“我先回房间了。”
　　原白看着她背影上楼，眉头皱了又皱。
　　原窈反手关了门，靠着门板垂眸，原白说的她何尝不明白？
　　她总是抱有侥幸心理，或许呢？
　　或许陆懿行某一天就发现她也挺好的，或许她就和陆懿行合适呢。
　　所有的选择，不都是在赌吗？
　　原窈起身拉开椅子，提拉米苏在她上楼的过程中被颠簸，巧克力粉末粘在盒子内壁。原窈小心地拆开，用叉子叉了一小块送入嘴里。
　　微苦，带甜。
　　晚上九点，原窈洗过澡，在房间里看资料。她不想下楼面对原白，原白一定会告诉她，强调她和陆懿行多么不合适。
　　她看的是珠宝设计相关的外文书，看得入神，一不小心就十点。
　　十点，原窈被一个电话惊到。
　　她看一眼电脑屏幕的时间，十点过六分，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陆懿行。
　　陆懿行给她打电话干嘛？她心里有猜测，或许是为了叫她不要答应结婚的事？
　　她犹豫片刻，接通电话。
　　“喂？”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原窈没听清对方说了什么，又重复一遍：“喂？懿哥哥？”
　　电话依旧嘈杂，原窈皱着眉，从嘈杂背景音里听见一个陌生的人声：“喂？你好？是原小姐吗？”
　　原窈皱眉：“你是哪位？”
　　那人声音在嘈杂背景里断断续续：“你好，原小姐，是这样的，陆先生在我们酒吧喝醉了，叫我们给你打电话。你看，你有空来接一下他吗？”
　　“啊？”原窈怀疑自己听错，“他叫你们打电话给我？”
　　原窈迷惑，陆懿行怎么会打电话给她？她还以为因为这件事，陆懿行肯定不想见到她。
　　原窈心里升起一点喜悦，连带着声音都有些笑意：“你说地址，我马上过来。”
　　那人报了个地址，原窈记下，挂了电话。
　　她本来已经换了睡衣，这会儿又换上出门的衣服，下楼的时候原白还在客厅坐着。
　　“去哪儿？”原白看她一副要出门的打扮，自然发问。
　　原窈扯谎：“阿忱和家里吵架了，她去住酒店了，我去陪她一下。”
　　原窈撒娇，“哥，我先走啦。”
　　“哦，早点回来，要是不回来也记得跟我们说一下。”原白目送她出门。
　　原窈出了门才长舒一口气，她从车库开出自己的车，直奔陆懿行在的酒吧。
　　晚上十点，路上没什么车，原窈畅通无阻。
　　和曾忱那次的阴影还在，原窈站在门口做了会儿心理建设才进去。她在吧台找到陆懿行，陆懿行趴在那儿，已经醉倒。
　　吧台的小哥就是给她打电话那位，“原小姐。”
　　原窈走近，在陆懿行身边的位置坐下。陆懿行侧朝她趴着，这样的陆懿行有一点可爱。
　　原窈抬头，询问吧台的小哥：“你确定，他真叫你给我打电话？”
　　吧台的小哥皱眉想了想当时的情景，陆先生拿着手机给他，叫他打电话，他接过手机，上面显示了一个联系人名为原窈，应该是吧。
　　他点点头：“对啊，原小姐。”
　　原窈有些受宠若惊，她和小哥道谢。小哥说：“没事儿，这是我们该做的，陆先生已经买过单了，你快带他回去吧。”
　　原窈将陆懿行一条胳膊架在脖子上，陆懿行比她重，她费了些力气带他出来。
　　原窈把陆懿行塞进自己车后座，陆懿行栽下去，她送了手，也有些重心不稳，被带倒。
　　原窈大喘气，正要起身去卡车，陆懿行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往下拽了拽。
　　他声音近似呢喃：“阿遥……”
　　原窈以为陆懿行叫她，眨了眨眼，不敢动作。
　　原窈就着这个姿势，趴在陆懿行胸口，观察他的轮廓。
　　陆懿行的眼睛很好看，鼻子很好看，嘴唇也很好看……
　　她盯着陆懿行嘴唇三秒，又开始脸红。原窈移开视线，陆懿行刚好松开她的手。
　　原窈起身，拿出手机，找了个角度，又偷拍一张。
　　车里光线不好，原窈开了闪光灯，在闪光灯之下，照片莫名有些暧昧的意味。
　　原窈把照片复制，存进另外一个相册。
　　她收起手机，起身回到驾驶位。
　　她想送陆懿行回陆宅，都已经发动车子，路边的路灯从车后镜飘过去。原窈又停了车，回头看一眼陆懿行。
　　这么晚了，如果陆伯伯看见他喝得烂醉如泥，肯定会担心吧？
　　原窈转弯，带陆懿行去了最近的酒店。
　　她开了一间房，扶着陆懿行进电梯。原窈刷房卡的时候，陆懿行的头摆在她肩上，距离太近，陆懿行的气息将她包围。
　　原窈手一抖，听见错误提示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显然是误会，陆懿行误点到了原窈的电话。


第8章 
　　好不容易才打开房门，原窈放陆懿行到床上，她半蹲在床边，陆懿行似乎又说了句什么。
　　“什么？”原窈扒着床沿往前凑了凑，把耳朵送到他嘴边，才堪堪听清一句。
　　“……水。”
　　原窈哭笑不得，起身要替他接水，房间里只有矿泉水，原窈拿起一瓶，瓶盖拧到一半又停了动作。
　　喝这么多酒明天肯定会难受的吧？
　　原窈看一眼陆懿行，他眉头皱着，这些日子她大概能想象陆懿行过得如何。
　　那件事后续一直没有消息，想来肯定是他不愿意同意。
　　其实原窈也觉得这样过分卑鄙，她甚至想劝爸妈，算了吧。
　　想起这些，原窈不自觉情绪落下来。
　　她把水放回桌上，转身下楼。大厅里前台还在工作，原窈上前询问最近的药店在哪儿。
　　工作人员给她指路，出了酒店后左转直走第五家，“中盛药房”四个牌子只亮了三个。
　　原窈推开门，这个点店里没什么人，连收银员都在昏昏欲睡。
　　原窈走到柜台前，“你好，请问有解酒药吗？”
　　店员回过神来，眨了眨眼：“你好，有的，请稍等一下。”
　　原窈买了一盒解酒药，回到陆懿行的房间，他还在躺着，眉头仍旧不展。
　　原窈扶他起来，拿了瓶水就着喂他喝药。
　　不知道药效要多久，原窈在一边坐着，把说明书看了一遍。酒店的窗帘是开着的，原窈往外一看，能看见外头的夜景。
　　对面是一栋大厦，大厦外面的显示屏还在循环播放广告。
　　原窈收回视线，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她起身把窗帘拉上。她平日作息健康，这个点已经准备要睡觉，忽而困意也是一阵一阵来袭。
　　原窈捂嘴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又看陆懿行。
　　陆懿行皱了皱眉，缓慢地睁开眼。
　　原窈有些惊喜，往床边凑了凑，叫他名字：“懿哥哥？”
　　陆懿行睁着眼，目光茫然的样子，有些许可爱。原窈看得想笑，她又打一个哈欠，想着他醒了，她就可以走了。
　　原窈靠着床边和他说话：“既然你醒了，我就回去了，下次喝这么多酒了……嗯，要是你真的不愿意，我去求求我爸妈好了。”
　　她声音里都带了些困意，低低的，也不知道陆懿行听进去没有。
　　陆懿行视线还在她身上，目光迷离里又带些许清明。
　　原窈把话说完，起身欲走的瞬间，手被身后的人抓住。
　　他的手有些热，热度通过相碰触的皮肤传到原窈手里，烫得原窈心跳加速。
　　原窈不敢动，眨眨眼视线飘忽。陆懿行收紧了力气，将她往下拽了拽。原窈被他拉得往后一坐，坐在床边。陆懿行的怀抱瞬间扑上来，气息扑涌而来，原窈呼吸都慢了一拍。
　　陆懿行头埋在她肩上，声音沙哑，带了些惆怅，落在原窈耳朵里。她不由得颤抖。
　　“别走，阿遥……”
　　他的吻带了些酒气，从她后颈开始。
　　原窈大概知道要发生什么，理智告诉她陆懿行这时候不清醒，她不应该这么做，她应该推开他。
　　可是情感又把理智一把按住，告诉她，没关系的，反正你都打算让爸妈拒绝联姻的事了，如果这辈子不可能，这一次就是赚了。
　　原窈闭着眼，轻轻地颤抖。
　　理智和情感打架的时间里，陆懿行的吻已经到她脸侧。
　　她重重地咬了咬嘴唇，卑鄙就卑鄙吧，只要她明天早一点走，谁也不会知道今天发生过什么。
　　这件事就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了，可以回味很久很久的秘密。
　　原窈笨拙地回应他的吻，她长这么大，别说接吻，连和男孩子牵手都没有过。原白把她身边一切可能都扼杀得彻底，在这件事上，她是彻底的白痴。
　　陆懿行嘴里的酒味都没散，他的吻又急又霸道，像入侵。
　　原窈气都不敢喘，她此刻无助，又带了些兴奋。
　　她偷偷地想，原来陆懿行在床上是这种样子。
　　陆懿行和原白不一样，他比较内敛，偶尔会有外放的锋芒。在对待她的时候，尤其像一个事事都答应的邻家大哥哥，很少生气。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一刻。
　　在陆懿行进入的时候，原窈扯着床单，感受到疼痛的蔓延。
　　但她依然觉得窃喜。
　　……
　　第二天天刚亮，原窈就醒了。她看了一眼身边躺着陆懿行，他没什么反应，还在睡着。
　　原窈看了眼时间，五点半。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穿好衣服，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
　　原窈嘴角忍不住上扬，动作都轻快几分，走得太快，还撞到桌角。
　　俗话说，乐极生悲。
　　原窈笑容消失在打开门之后，她看着面前的人，局促不安地开口：“哥。”
　　原白抱着胳膊，靠在墙边，眼神如寒冬过境。
　　他冷笑一声，“原窈啊原窈，你真是出息了。你他妈都会骗我了。”
　　他语调毫无波澜，压抑着沉沉的火气。这样子的原白，是真正生气的时候。
　　原窈想起房间里的陆懿行，拉他袖子，声音带了哭腔。“哥，对不起，我错了，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原白听她这么一说，火气更加压制不住。她长这么大，第一次骗他，就是为了和陆懿行开房。
　　原白本来生气还小，这会儿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怎么回家说？”原白拉开她领口，看得他气血上涌，眸中冒火。
　　“曾忱找你？啊？她找你跟你干这事？啊？原窈啊原窈，我要不是给她打电话是她家里人接的，说她就在家里，你是不是打算这件事就这么瞒过去？”
　　原白在气头上，几乎口不择言，“陆懿行喝多了你他妈不会告诉我吗？你要带他来酒店开房？啊？他是男人，你知道吗？”
　　原窈被他吼得哭出声来，她小声抽泣着，站在门口，仍旧劝原白：“哥，我们回家说好不好？”
　　原白甩开她的手，把她拉到一边，气势汹汹进了门。
　　“怎么回家说？现在这样，你想怎么回家说？”原白指着陆懿行吼道。
　　他们动静很大，陆懿行抬手遮了遮光，撑起身来，看了一眼原白，又看一眼原窈，脸色煞白。
　　原白拉着陆懿行的领子，把他从床上拎起来，“你他妈不是不喜欢阿窈吗？这叫什么事儿啊？不是死扛着不愿意同意结婚吗？”
　　陆懿行面色如土，看了眼原窈，嘴唇动了动。原白松开他领子，一拳挥在他脸上。
　　原窈惊呼，上前来拉原白。“哥，你别这样……他喝多了……”
　　原白吼她，“他要真喝多了，他能行吗？都是男人，这点儿事谁不清楚。也就你，傻乎乎的，送到人家嘴里去。”
　　原窈抽噎着拉他，“那你也……别打人啊。”
　　原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瞪了眼陆懿行，喉结滚了滚，他指着陆懿行，放下话来。“你现在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原白看了眼在一边哭的原窈，又回头给了陆懿行一拳，而后拉着原窈出门。
　　门砰地一声关上，陆懿行嘴角渗着血，一拳锤在床头。
　　原窈被原白拽着手腕，原白走得很快，抓着她手腕也很用力。
　　她抽噎着，小跑着跟上原白的步子。
　　原白拉她进车里，又一拳锤在方向盘上。
　　原窈低着头，只会哭。
　　原白骂她：“哭哭哭，你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
　　原窈又抽噎着出声，“对不起，哥，我……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骗你……不应该……”
　　原白打断她的话，“这种事是一个人的问题吗？你这个蠢货。”
　　原窈又收了声，吸着鼻子不说话。
　　原白开车带她回原家，“这件事我不想让爸妈知道，你最好……”
　　他看一眼原窈，剩下半句没说。
　　好在今天原礼和周勤都不在，原白叫原窈回自己房间洗澡换了衣服，再下来和他谈。
　　原窈洗澡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见自己脖子上的痕迹，换衣服的时候，还是挑了条丝巾挡。
　　原白翘着腿在沙发上等她，原窈乖巧地在他身边坐下来，低着头挨训。
　　原白却良久没说话。
　　原窈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原白这会儿消了些火气，声音平缓下来。“阿窈，我一直都说，你和陆懿行是真的不合适，因为他不爱你，婚姻没有爱情虽然可以过，但是那样真的会快乐吗？”
　　他叹口气，手搭在身后沙发靠背上，“但是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他占你便宜，要对你负责。他不想娶，也得娶。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说说你，爸妈和我，谁不是疼你爱你，宠着你？你非要上赶着去找个不爱你的？”
　　原窈咬唇，想反驳：“不……也不用，要不……”
　　还是算了。
　　原白都不用等她说完，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他冷笑一声道：“不可能，这事儿不能算了。”
　　原白别过脸去，“我暂时不想让两家父母知道，我会去找陆懿行。要是他不同意，那就告诉陆伯伯和陆伯母。”
　　原窈从十二岁之后就是被原白管着长大的，爸妈都很忙，事无巨细都是原白管她。原窈低着头，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原白看她这样，没好气道：“你回你自己房间去面壁思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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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你们年大概身体里流着狗血


第9章 
　　原窈不敢说话，默默地上楼回自己房间。
　　阿忱的微信消息发过来：【你哥今天早上给我打电话了，怎么了？】
　　原窈声音萎靡：【出大事了】
　　阿忱：【啊？出什么事儿了？】
　　原窈发语音过去，把事情简单说了下。
　　曾忱听罢笑了笑，“不是我说你，阿窈，我以前不知道你这么猛啊？”
　　原窈叹气，干脆给她打电话。
　　“别说了，阿忱，这件事我肯定做错了。”
　　曾忱劝她：“别这么想，说不定是好事呢？你不是一直坚信陆懿行有一天会喜欢你吗？说不定你们结了婚，这一天就近了呢。”
　　原窈还是丧气，“算了吧。”
　　曾忱道：“你哥说得对啊，这种事，又不是你把他强了，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啊。他总不能敢做不敢认吧。”
　　原窈还想说什么，“可是……”
　　曾忱打断她：“别可是了，以你哥的性格，事到如今，没有余地。想点好的吧，你们做措施了吗？”
　　原窈摇头：“没有。”
　　曾忱逗她：“不如你想想，万一你们一发入魂，你怀孕了，然后看在孩子的份上，陆懿行不行也行了呢？”
　　原窈苦笑，“别逗了，阿忱。”
　　曾忱敛了调笑，正经道：“没事的，阿窈，不要担心，问题不大。人生所做的一切选择，都是赌局，说不定你就赌赢了呢。”
　　原窈低着头叹气，“但愿吧。”
　　她苦笑一声，“你说，我是不是太卑鄙了，要是我昨天走得干脆一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懿哥哥肯定会讨厌我的，他说不定会觉得，我是故意拿这件事要挟他结婚。”
　　她垂下眼睫，又想哭了。
　　曾忱劝她：“可是昨天已经过去了，明天才是最重要的。”
　　……
　　原窈挂了电话，在自己房间里发呆。助理赵衿的微信发过来，问她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
　　原窈打起精神回复她：【今天放一天假吧。】
　　她把手机扣在桌上，打开电脑，她先前听见原白的车子出门的声音，他肯定是去找陆懿行了。
　　不知道陆懿行会怎么样？
　　原窈又走神。
　　原白的确是去找了陆懿行，陆懿行从酒店离开之后，没回陆宅。他有自己的房子，在另外的地方，原白也知道。
　　原白在门口等他，陆懿行脸色也不好，嘴角还挂着今天早上的彩。
　　原白别过脸去，“谈谈吧。”
　　原白和陆懿行去了拳击馆，他们也算以前就会来这里发泄情绪。原白戴好手套，把另外一副扔给陆懿行。
　　“打一场再谈吧。”
　　陆懿行看了眼手套，动作迟缓。
　　原白出招快狠准，陆懿行全程都在格挡。
　　“你自己说说，想怎么解决？”
　　陆懿行沉默后，才道：“对不起。”
　　原白呵了声，“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当然了，和阿窈说更没用，她什么软乎性格你也清楚。”
　　他说罢，一拳打出去，陆懿行格挡动作迟一拍，被他击倒下去。
　　原白站在那儿喘气，“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反正，没得商量。”
　　陆懿行看着天花板闭眼，他觉得自己很恶心。原白说得对，阿窈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清楚吗？
　　他早上甚至还有过一瞬间的想法，想怪阿窈。
　　陆懿行笑起来，笑比哭还难看，他爬起来，一拳打在沙袋上。
　　阿窈跟他亲妹妹没什么差别，他却做出这种事来。
　　……
　　原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原窈听见他车的动静，跑下楼来。
　　原白嘴角挂了点彩，原窈走几步到他跟前，声音有些担忧：“哥，你是不是打他了？”
　　原白被她气笑，“我是你亲哥吗？”
　　他指着自己嘴角的挂彩，“你哥受了伤，你却关心别人？”
　　原窈低头道歉，“对不起。”
　　原白从她身边走过去，接了杯水喝。
　　原窈转身去厨房找了个水煮的鸡蛋，又拿一块布包着，给原白敷着。
　　原白小声嘀咕：“还算你有良心。”
　　原窈在他身边坐着，替他敷脸，客厅里安静下来。
　　许久，原白才说：“他会同意的。”
　　原窈动作一顿，听见原白说：“这件事不要告诉爸妈了，免得他们还要为你担心。”
　　“好。”原窈点头。
　　周勤他们回来的时候，似乎心情不错，原窈那会儿维持着情绪，笑着从楼上下来。
　　“妈妈遇见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周勤搂住宝贝女儿，蹭了蹭她的鼻子，“妈妈是为我的宝贝女儿开心。”
　　原窈一愣，当即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她有些迟缓地开口：“懿哥哥同意了？”
　　周勤点头：“嗯哼，阿窈是不是可开心了？”
　　原窈笑起来，笑容有些许不自然，周勤自然看得出来。
　　“怎么了？阿窈不开心吗？”
　　原窈摇头，“没有没有，就是有点意外。”
　　周勤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阿窈肯定是太开心了吧？妈妈知道。”
　　原窈点点头，周勤才注意到她脖子上还戴了根丝巾。她疑惑问道：“怎么突然戴起丝巾了？”
　　原窈被问得一顿，迅速地找了个理由带过去，“我最近新买的丝巾，好看吗？妈妈。”
　　周勤没多想，夸她：“好看，我宝贝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周勤说着，又叹口气，“唉，阿窈也长大了，都要嫁人了。”
　　原窈抱住周勤的脖子，和她头蹭着头，心情复杂。
　　周勤把这消息告诉原窈的第二天，陆懿行就上门。他带了大包小包，面上带着笑意，原窈却从笑容里看出了深深的疲惫。
　　原窈作为当事人，自然不可能逃避。几个大人还特意叫他俩坐在一块，调笑他们。
　　原窈都不敢看陆懿行的脸，她始终低着头。这反应落在他们眼里，只觉得她是娇羞，更加惹得他们调笑。陆伯父说：“阿窈嫁给我们懿行啊，一定不会受苦的。是不是啊，懿行？”
　　陆懿行笑得礼貌而疏离，他看着原窈，这个样子的陆懿行让原窈觉得陌生。
　　原窈笑容苦涩，“懿哥哥，外面的玫瑰花开得正好，我们去看看吧？”
　　她说罢，也不管陆懿行什么反应，拉着他的手出了门。
　　到了外面，原窈当即放开他的手。他们现在花圃面前，原窈低头装作看花，和他道歉：“对不起啊懿哥哥。”
　　陆懿行沉默良久，才开口：“没有，是我对不起你。”
　　语气仍旧是客气疏离的，原窈闭眼，也不知道该找些什么话题来缓解尴尬，于是只剩下无边的沉默将他们淹没。
　　不过在外面待着，还是比在里面要自在一点，不必接受他们热切的目光。
　　原窈伸手拨弄花枝，玫瑰花上有刺，她心不在焉，被刺扎到。原窈缩回手，看一眼陆懿行，陆懿行比她还心不在焉。
　　他忧心忡忡的样子，叫原窈更觉得愧疚。
　　他们在外面待了很久，直到原白过来叫他们吃饭。
　　原白倚着门框，抱着胳膊，“你俩搁这种花呢？”
　　原窈回过神来，松了口气，跟着原白回房间里去。今天这场合似乎有些正式，王姨做了一大桌子菜。
　　原家父母一直招呼陆家父母吃饭，他们几个小辈坐在下面，听着他们聊天。原窈尤其沉默，她不懂他们的生意，听也听不明白，便低着头吃菜。
　　偏偏陆伯母还时不时要叫她一声，“阿窈怎么不说话呀？”
　　原窈抬起头来，只好傻笑。
　　周勤笑着打趣她：“阿窈怕是高兴坏了，这会儿还觉得像做梦吧。”
　　原窈咬着下唇，诚然，她确实觉得一切像一场梦一样。她早上睡醒的时候，还担心了一秒钟，会不会一切都是一场梦？
　　她打开手机，和曾忱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天的讨论。
　　她又清醒过来，这不是梦，这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原窈戳着碗里的筷子，回过神来，听见陆伯母说：“既然如此，那不如挑个日子定了吧。我记得，后天便是个吉日，不如两个孩子把证领了？”
　　原窈睁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陆懿行。陆懿行眼里没什么波澜，他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
　　四个人又看向原窈，原窈低着头，语气有些不自然：“我是没什么意见啦……”
　　孙静笑起来，“那就这样说定了。阿窈以后就嫁给我们家做媳妇咯。”
　　原窈陪着笑，没想到会这么快。
　　一顿饭有说有笑，吃了一个钟。临走的时候，妈妈叫原窈去送他们。原窈送他们到门口，陆伯母和她拥抱：“阿窈是好孩子。”
　　原窈傻笑，陆懿行全程没什么话讲，连笑容都很客气。
　　待到送走了陆懿行他们，原窈转身往回走，原白在门口等她。
　　原窈叫他：“哥。”
　　原白拍了拍她的肩膀，移开视线：“阿窈这么快就要嫁人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原窈被他说得难受，爸妈都还在为这事高兴，原窈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曾忱的微信。
　　——我可能不能当你的伴娘了。
　　——嗯？
　　——我后天要结婚了QAQ
　　曾忱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包过来，紧跟着是语音。
　　“这么快啊？”
　　原窈回语音：“对啊，是陆伯母提议的，估计是急着解决公司的事情吧。”
　　她语气算不上高兴。
　　曾忱道：“圆梦了，怎么还这么颓废啊？”
　　原窈顿了顿，才回复：“我总觉得，这个选择是错误的。”
　　曾忱笑了声，“不要这么想，阿窈，我们阿窈这么好，说不定陆懿行就沦陷了。”
　　原窈发了一个尴尬笑的表情过去。
　　她看了眼日历，后天，十六号。日历说，宜嫁娶。
　　·
　　十六号早上，陆懿行开车来接她。原窈特意换了身新衣服，还做了个发型。
　　原白对陆懿行没什么好脸色，说话字字句句带呛声：“来了？进来吧。”
　　原窈坐在沙发上，原礼和周勤也在，原礼和陆懿行叮嘱了很多。
　　陆懿行往原窈这边看了一眼，原窈咳嗽一声，掩饰内心的喜悦。
　　即便这是用卑鄙换来的，原窈还是忍不住地高兴。
　　她确确实实爱慕了陆懿行十年，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少女，到如今。整整十年，阿忱说得对，她圆梦了，自然怎样都忍不住高兴。
　　原礼说完，周勤又继续叮嘱了一大堆，最后才送他们两个上车。
　　今天是周一，民政局人不算太多。他们进了门，在椅子上坐着等待。
　　旁边也有一对小情侣今天结婚，他们俩时不时腻歪一下，女孩子歪头笑，男孩子宠溺地看着。
　　原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个女孩子注意到原窈的视线，回以一个笑容。
　　他们才是情投意合。
　　至于她和陆懿行，不过是……赶鸭子上架？
　　陆懿行忽然起身，原窈拉回思绪跟着他。他们跟着工作人员的指示，按部就班完成结婚登记的步骤。
　　拍照的时候，原窈忍不住笑得露出牙来，照相机咔嚓一声，定格住那个画面。
　　相片里，陆懿行笑得很礼貌，原窈笑得很灿烂。
　　那张相片被贴在他们的结婚证上，盖了钢戳。
　　从民政局出来，陆懿行才和她说话。“我带你去我住的房子，原白说，晚点会让王姨把你的东西收拾好，送过来。”
　　“啊？”原窈一愣，原白没跟她说这事。
　　“哦，好。”她攥着红色小本本，偏头看向窗外。
　　陆懿行不常住在陆家老宅，这事儿原窈听说过，不过对于他自己的住处，原窈一无所知。
　　陆懿行去停车，原窈在楼下等他。陆懿行始终话很少，按了七楼的电梯。
　　原窈看着亮起的数字7，原来他住在七楼。
　　这是高档小区，七层除了陆懿行，还没有其他住户。陆懿行带她进门，拿了一双拖鞋给她。
　　原窈好奇地打量他的住处，这里很大，装修风格很简洁，里面很整洁。她呼吸一口，觉得到处都是陆懿行的气息。
　　陆懿行给她倒了杯水，“房间门锁是指纹的，待会儿我会录入你的。”
　　原窈听着话，点头。
　　陆懿行一顿，看了看房间，又道：“主卧的床比较大，以后你可以睡那儿，我会把东西搬去次卧。”
　　原窈看着他，陆懿行别过脸去，走进了主卧里去。
　　原窈放下杯子，心道不能这么计较，慢慢来就好。
　　陆懿行的东西似乎不多，他拿了一个小箱子，从主卧出来，又往次卧去。
　　陆懿行把东西放下，出来和原窈说话。“待会儿会有阿姨上门，她会把床单换新的，你有什么别的需求，也可以和她说。”
　　陆懿行一顿，原窈坐在沙发上，带着微笑看着他，他说一句就点点头，模样乖巧地不得了。
　　陆懿行心一跳，道：“我帮你把指纹录入一下。”
　　原窈乖巧地起身，跟着他到门口。陆懿行在锁上按了按，便道：“你把指纹按上去。”
　　原窈听见一声提示音，陆懿行说：“好了。”
　　原窈站在门口，看他又弯腰换鞋子。她心一惊，问：“你还要出门吗？”
　　陆懿行头也没抬，“嗯，最近，有很多事情忙。”
　　他换了鞋，关了门，整个房间里又归于寂静，只有墙上的挂钟在走的声音。
　　原窈对着面前的黑色大门愣了会儿，才慢悠悠回到沙发上。
　　她连叹息都不敢，房间里空荡荡的，叹息声音一定会非常大，难以消散。
　　原窈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直到有人按门铃才反应过来。
　　她打开门，是阿姨。
　　“你好，是原小姐吗？我是陆先生请来的。”
　　原小姐？
　　原窈反应一顿，才让开路叫她进来。“请进。”
　　“原小姐你好，你叫我陈姐就可以了。你有什么要求吗？陆先生说了，一切听你的。”
　　原窈被她的“原小姐”三个字冲击，摇了摇头。“你看着办吧，我没什么要求。”
　　陈姐点点头，换了拖鞋，轻车熟路开始收拾。
　　“原小姐，我进主卧室了。”陈姐说。
　　原窈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去。主卧和外面没什么区别，仍旧是简洁大方，装修以黑白灰为主。
　　陆懿行搬走了他的东西之后，卧室里显得有些空。
　　陈姐动作利索地换了床单被套，又将别的地方打扫一番。原窈看着她的动作，觉得自己站在这里还碍事。
　　她出了门，往别的区域去看。
　　客厅带一个很大的阳台，阳台上养了几株植物。阳台旁边，便是次卧。厨房也很大，设备齐全，不过似乎很久没人开火。
　　卫生间在卧室里面，主卧和次卧各有一个，厨房旁边还有一个。
　　书房在次卧对面，门关着，原窈没打开，又回到客厅的沙发上。
　　陈姐收拾好了房间出来，原窈问：“陈姐，你帮陆先生工作很久了吗？”
　　陈姐想了想，点头：“是啊，好几年了。”
　　原窈点头，“这样啊，你忙吧，我就随便问问。”
　　她端了杯子到阳台，从阳台往下看，是一个公园，满眼的绿色。
　　她揣口袋，摸到那本结婚证。
　　今天她结婚，和陆懿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今天把老婆晾在这里，以后有的是悔。


第10章 
　　今天她结婚，此时此刻，结婚的对象却出去工作了。
　　结婚证上的照片，她笑得这么灿烂，反观陆懿行，一脸的礼貌疏离原窈合上结婚证，听见门铃声响。
　　陈姐在打扫楼下，原窈起身去开门，从猫眼看过去，门口站着的是王姨。
　　原窈打开门，有些惊喜，“王姨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王姨拎了一个大包，“我带了阿窈你这个季节的衣服，还有一些常用的东西。”
　　原窈侧身让她进门，领着她去卧室。王姨看了眼卧室，有些惊讶道：“怎么不见陆先生的东西啊？”
　　原窈含糊过去：“还没开始收拾呢。”
　　王姨也没多想，把包放下来，替她整理东西。王姨在原家工作了十多年，也算看着原窈长大，对她的喜好以及习惯都清楚。
　　“这些是衣服，这些是化妆品，还有这个，阿窈最喜欢的娃娃。”
　　原窈接过娃娃，道谢：“谢谢王姨。”
　　王姨把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进衣柜里，衣柜是嵌入式的，很大。今天带来的原窈的衣服不多，全放进去，还是空了一半。
　　王姨看着空下来的一半说：“哎哟，正好剩下一半给陆先生用。”
　　原窈勉强笑了笑，陆懿行……根本不想和她共用一个房间。
　　王姨替她收拾好东西，又在家里看了看，对一切都挺满意，这才离开。
　　王姨临走的时候说：“哎哟，阿窈就嫁人了，日子啊，过得太快了。”
　　“没事的，又不远，我随时可以回家的嘛。”原窈笑起来，目送王姨出门，“那王姨，你慢点走。”
　　王姨走后，屋子里又沉寂片刻。陈姐从楼上下来，“原小姐，我都弄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陈姐每周过来两次，一般是负责打扫卫生和整理房间。
　　原窈点点头，又道：“陈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长期过来帮忙啊？工资好商量的。”
　　陈姐愣了愣道：“也不是不可以。”
　　原窈欣喜道：“真的吗？那就拜托你了？”
　　王姨在原家做惯了，自然不可能跟着她出来，陈姐既然是陆懿行用惯的，应该也不错。
　　原窈与她商定了价格，签订了一份新的合同。
　　不过陈姐还需要回去收拾一下，故而明天才开始正式上班。
　　陈姐走后，房子里剩下原窈一个人。
　　空气里似乎都漂浮着陆懿行的气息，原窈深吸一口气，无论如何，这是她十几岁时的梦想。
　　嫁给陆懿行，和他住在同一个房子里，每天早起说早安，晚睡说晚安，空闲的时候，为他洗手作羹汤。
　　原窈靠在沙发背上又笑起来。
　　原窈在陆懿行的房子里待着，中午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来，她从电脑面前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工作室的事情正在收尾，最近还有得忙活。她最近全在家里办公，工作室那边，留给赵衿照看。
　　原窈看了眼时间，十二点过二分。她平时在家里都是十二点半吃午饭，这会儿有一点饿了。
　　陈姐已经在走了，陆懿行也没回来，原窈攥着手机，思索着要不要给陆懿行打电话问问吃饭的事情。
　　她犹豫三秒，还是拨过去。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人接起。
　　“喂？怎么了？”陆懿行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原窈准备好的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她咬唇沉默片刻，“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一下，再忙也要记得吃饭。”
　　陆懿行嗯了声，似乎助理来汇报工作，原窈知趣地挂了电话：“那你先忙工作吧。”
　　原窈吐了口气，陆懿行最近确实有得忙，她也明白。
　　只好叫外卖了，原窈打开微信，找到以前原白常吃的马家私房菜订了单。
　　客服还记得她，确认地址的时候还问了一句：“原小姐搬家了？”
　　这是她的私事，她本不应该告诉一个客服。可是她鬼使神差地回答：“嗯，结婚了。”
　　客服恭喜她：“恭喜原小姐啊。”
　　原窈一说起结婚这两个字，就忍不住心里冒出一丝小甜蜜来。她握着手机，觉得自己这样不行，有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恋爱脑。
　　她就是。
　　外卖在一点半左右送达，这家私房菜的外卖也是自己店里的员工，他似乎来过这里，有些惊讶道：“我记得陆先生也住在这里。”
　　原窈咬唇，不让自己太过失态。她点头：“是，我是他太太。”
　　外卖员点点头，当即恭喜：“这样啊，恭喜陆先生和原小姐喜结连理，祝你们百年好合。”
　　外卖员把外卖拿给原窈，原窈关了门，拆开盒子的时候，才发现盒子上手写了一张便条。
　　——祝原窈小姐新婚快乐。
　　原窈把便条纸撕下来，小心地夹进了旁边的A4纸里。
　　她点了一份香芋排骨，一份白灼菜心，还有一份虾仁豆腐。原窈动筷之前，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陆懿行。
　　“我吃饭啦。”
　　陆懿行不知道看没看见，没回复。
　　原窈发完，也没想着陆懿行能回复。她一个人吃过饭，又把垃圾丢下楼。王姨忘记给她带睡衣，原窈下楼丢垃圾的时候，决定顺便去买个睡衣。
　　附近有商场，原窈挑了两身睡裙，结了账，原路折返。在路上又看见一家蛋糕店，在橱窗里放着一个很大的巧克力蛋糕模型。
　　原窈推门进去，指着她看上的巧克力蛋糕问：“你好，我想问这个蛋糕多少钱？”
　　“五百九十九。”
　　原窈点点头：“麻烦帮我做一个，哦对了，可以加字吗？”
　　“可以的，小姐。”
　　原窈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就写百年好合吧。”
　　这是她俗套的美好梦想，婚姻总是要百年好合的。
　　“好的，小姐，这边可能要请您稍等等，您可以先去逛逛，一个小时后回来取。”
　　原窈刷卡付账，出门找了家咖啡馆坐着。
　　刷朋友圈的时候，看见原白的最新动态：
　　“唉，空巢小舅子啊。”
　　底下一堆人评论：
　　“我错过了什么？”
　　“原小姐就结婚了？和谁啊？”
　　“天哪？”
　　……
　　都是震惊加懵逼的。
　　原白一条都没回复，原窈手滑点了个赞，又迅速取消了。
　　陆懿行的朋友圈状态很少，原窈点进他朋友圈，上一条还是半个月前。
　　只发了一张照片。
　　原窈点开大图，发觉是A大门口那条街。
　　那时候拍的，喝了这么久才发吗？
　　原窈点了个赞，又往前翻。其实陆懿行的朋友圈她常常逛，陆懿行设了半年可见，那些东西来来去去她都看过许多遍，已经很熟悉。
　　原窈把他朋友圈刷到底，退出来的时候，中午给陆懿行发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应该是在忙吧，原窈心想。
　　她在咖啡馆待了一个小时，回去拿她的蛋糕。蛋糕店的工作人员特意用了红色的包装盒和彩带，很是喜庆。
　　原窈回到陆懿行的房子里是下午三点，她把蛋糕放进冰箱里，打算等陆懿行晚上回来一起吃。
　　而后原窈又投入工作当中，一直到晚上六点。
　　黄昏的光线从玻璃透过来，原窈闭了闭眼，一看时间才发觉已经六点。
　　和陆懿行的消息，还停留在那条“我吃过啦”。
　　原窈伸了个懒腰，合上电脑，把纸张也收起来。她看了眼冰箱，又问陆懿行：“懿哥哥，我买了一个蛋糕，晚上等你回来一起吃。”
　　最后以一个可爱的表情结尾。
　　陆懿行又没回复。
　　原窈拿了新买的睡衣去洗澡，洗完澡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七点半，陆懿行还没回来。
　　原窈等得有些无聊，起身在客厅里逛看。在客厅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投影仪，又发现还有一块幕布。
　　原窈觉得好玩，放下幕布，打开了投影仪，幕布上显示出上一次陆懿行看过的电影，《情书》。
　　这部电影原窈也看过，不过再看一遍也无妨。
　　电影开始在结尾，又重新跳到片头，原窈从头看了一遍。
　　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沙发上睡着的。
　　·
　　陆懿行忙完工作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最近确实很忙，原先那些停滞的工作都运转起来。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
　　陆懿行不知道如何回去面对原窈。
　　他打开手机，发觉原窈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我吃过啦。”
　　“懿哥哥，我买了一个蛋糕，晚上等你回来一起吃。”
　　陆懿行忙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嗓子有些干，他把手机反手扣在桌面上，和大家告别。
　　开车回到家已经过了一点。
　　陆懿行开门之前，想象了一下要面对什么场景。他一个人住惯了，如今来了一个原窈。
　　陆懿行一顿才打开门，房子里光线昏暗，电影还在继续播放下去。
　　陆懿行第一眼没发现原窈，第二眼才发觉她睡在沙发角落里。
　　陆懿行关了电影，轻手轻脚地抱原窈上楼睡觉。
　　原窈穿一件无袖的睡裙，陆懿行抱她起身的时候，碰到她白皙的胳膊。拉陆懿行一瞬间拉回那天晚上的记忆，陆懿行停了动作，闭上眼长叹一口气，才抱她上楼。
　　他放原窈在被窝里，替她掖了掖被子。
　　下楼的时候，想起原窈所说的蛋糕。他打开冰箱，看见刺眼的红色，又合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11章 
　　第二天，原窈在卧室里醒来。她懵了懵，昨夜的电影还在脑子里回荡。她记得，她在沙发上看电影来着？
　　昨夜除了她，就只有陆懿行。
　　是陆懿行吗？
　　原窈掀开被子下楼，陈姐在做早餐，和她问好。
　　“原小姐醒啦。”
　　原窈目光在房子里逡巡一番，没见到陆懿行。陈姐注意到她的视线，解释道：“陆先生一大早出去上班啦。”
　　原窈哦了声，从楼梯下来。“陈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陈姐榨着果汁答道：“七点多吧，那会儿陆先生已经要出门去了，还问我怎么来了？我想是原小姐忘记讲了，还跟他解释了一下，不过陆先生也没说什么啦。”
　　“哦，对，我是忘记了，不好意思啊。”原窈在餐桌旁边坐下，有些懊恼。
　　昨晚陆懿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她那个时候都睡着了，还有蛋糕……
　　原窈想起来昨天买的蛋糕，又起身去冰箱里拿。蛋糕盒子还没拆，已经放了一晚，不够新鲜了。
　　原窈拿出盒子，陈姐转身看了眼，有些惊讶：“原小姐同陆先生结婚了呀？那我得改口叫陆太太才好。”
　　原窈笑了笑，“嗯，我们刚结婚。”
　　她笑容只一瞬又消散，他们刚结婚，可惜一点也不像新婚夫妻的氛围。她拆了盒子，把蛋糕拿出来，上面的百年好合显得十分讽刺。
　　原窈拿起刀，从百年好合中间切下去，百年与好合便分作两半。
　　陈姐看见，问道：“不等陆先生回来吃吗？”
　　原窈又切一刀，摇头回答：“再放就要坏了，吃了吧。”
　　她切了一块端给陈姐，“你也来吃吧陈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陈姐点点头，说：“谢谢太太，等我忙完就来。”
　　原窈吃了一块蛋糕，又喝了杯果汁，胃里一阵黏腻。蛋糕还剩下一大半，原窈是吃不下了，问陈姐：“陈姐你如果有孩子的话，把蛋糕带回去吧。我也吃不下了，也不能再放了。”
　　陈姐自然高兴，“多谢太太。”
　　原窈也笑，她上楼换了身衣服，拎了包出门，今天要去一趟工作室那边。
　　“陈姐，我出门了。”
　　“好的，太太路上小心。”
　　原窈出了门，想了想，还是给陆懿行发消息：“懿哥哥，蛋糕不能再放了，我给陈姐啦。”
　　对话框里，昨天的消息还没得到回复。
　　原窈发完这一句，便将手机放进口袋里。她的车昨天王姨开了过来，原窈开车前往工作室。
　　赵衿见了她还有些意外，“老板今天怎么过来了？”
　　赵衿叫她老板，总是让她很不好意思。她哪里是老板，分明是米虫。
　　原窈将手里的咖啡递给赵衿，是她在路上买的。“来，请你喝咖啡。”
　　赵衿惊喜道谢，原窈拉开椅子坐下来，才回复她的问题：“我前几天在忙结婚的事，忙完了就过来了。”
　　赵衿一口咖啡呛住，不可置信看着原窈，“老板，你结婚了？这么年轻就结婚吗？”
　　原窈点头：“嗯，对。因为嫁给了跟喜欢的人，所以就结婚了。”
　　赵衿一副羡慕的神色，“哇，好棒啊。”
　　原窈看了眼手边的工作，转移话题：“呼，还有这么多工作，努力工作吧，少女。”
　　原窈伸了个懒腰，从工作里抬起头来，等她忙完这些，工作室差不多就可以开始运营了。
　　工作室的第一单，她想留给自己。
　　婚礼经过两家商议后，定在下个月底。下个月底距离现在还有些时间，她想自己亲手做一对结婚戒指。
　　自己亲手做的戒指，在婚礼上自己戴上，多幸福啊。原窈想到这里，就斗志满满。
　　不过，她连草稿都没有。首先得做好设计图，然后买材料，再自己动手，手工做珠宝是很累的。原窈呼了口气，咬着笔头想，应该做一对什么样的戒指。
　　她一忙起来就忘了时间，直到曾忱给她打电话，才发觉天色已晚，甚至过了下班时间。
　　赵衿也没走，原窈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我太入神了，你下班吧。”
　　赵衿有些羞涩地摇头：“没事啦，不过老板，你刚才真的好入神，好好看！”
　　原窈忽然被夸，有些不好意思：“哪有，好啦好啦，你快下班吧。我收拾一下也走了。”
　　曾忱电话还通着，听见她们的对话，也调侃道：“你找了个小迷妹当助理呀？”
　　原窈：“不是啦，人家是客套，你也跟着起哄。”
　　曾忱笑得灿烂，“好了，我在这等你，你快出来吧。”
　　曾忱约她在餐厅见面，正好她也没吃晚饭，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开车去往约定的餐厅。
　　两个人约在一家日式餐厅，曾忱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原窈关怀道：“怎么了？你家里又出事了？”
　　曾忱摇头：“倒也不是，是别的事。毕竟人生总是有很多烂事。”
　　她否认了家事，原窈理所当然以为是工作的事。
　　“工作怎么了？”
　　曾忱也摇头：“也不算工作的事，别说这个了，吃饭吧。”
　　原窈挑眉，把包包放下来，店家先上了一份寿司。
　　曾忱看她一眼，问起陆懿行。“你呢？新婚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原窈被呛到，曾忱连忙给她递水。
　　“慢点，不想说就算了。”
　　她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不想说的时候，谁都不会追问。
　　原窈撑着下巴，看向桌面的寿司，有一片紫菜片格外的大。
　　原窈沉吟片刻，“结婚第一天，我和陆懿行同居了。”
　　曾忱挑眉。
　　她继续道：“但是陆懿行一整天都没回来，而且，他一来就跟我说了，分房睡。”
　　曾忱并不意外，不过还是安慰道：“没关系，今天他对你爱答不理，明天你让他高攀不起。”
　　原窈有些沮丧，眼眶瞬间泛红：“阿忱，我好难过啊。我昨天买了一个蛋糕，本来想庆祝一下结婚，结果陆懿行没回来。蛋糕我给了家里的阿姨。其实那个蛋糕也挺好吃的，那家店我拉黑了。”
　　曾忱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阿窈，别这样想，他可能只是还没调整好心态。”
　　原窈托着下巴：“那他可以继续把我当妹妹啊，没必要这么冷淡吧。”
　　曾忱逗她笑：“可没人会跟妹妹结婚。”
　　曾忱捏她脸：“好了，振作一点吧。”
　　原窈瘪嘴，这时候店员来上下一道菜。她呼出一口气，重新振作：“你说得对，我觉得我赚了，我不能这么丧气。”
　　曾忱也笑：“嗯嗯嗯。”
　　原窈和曾忱吃完饭是晚上八点半，回到家刚过九点。陆懿行仍旧不在，原窈打开微信，发现陆懿行中午回了她消息。
　　——好。
　　时间是下午三点。
　　原窈又问：“你还在忙吗？懿哥哥。”
　　陆懿行收到消息的时候，人在酒吧。除了他，还有谢南亭。
　　原白近来把他看作仇人一般，唯有谢南亭还能出来聚一聚。
　　谢南亭也知道最近的事，他瞥见了原窈的微信。
　　陆懿行给的备注是：小孩儿。
　　谢南亭晃了晃酒杯，道：“不回吗？说真的，阿窈不是挺好的吗？要家世有家世，性格更不必挑了，又打小就迷恋你，简直是完美对象啊。”
　　陆懿行摇了摇头，“你不明白。”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事情到底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谢南亭轻笑一声，抬手又点了一杯酒。“我说，懿行，你不会还在等她吧？这都多少年了？黄花菜都换了几茬了。”
　　陆懿行眼神有些迷离，呼吸微微起伏。他拿了手机，起身往外走。
　　“走了。”
　　谢南亭看着他的背影皱眉，不是陆懿行把他叫出来喝酒，结果……？
　　谢南亭将杯中的酒饮尽，“买单。”


第12章 
　　陆懿行回到家是十点半，客厅里只有陈姐在收拾。
　　“陆先生回来了。”陈姐声音不大，“陆太太已经睡了。”
　　陈姐其实觉得很奇怪，他们作为一对新婚夫妻，不仅分房睡，连交流都很少。不过这是主人家的事，她是来做事的，又不是来看八卦的。
　　陆懿行嗯了声，陈姐又问：“陆先生吃过晚饭了吗？冰箱里还有菜，你要吃的话，我帮你热一下。”
　　陆懿行摇头：“不用了。”
　　陆懿行径自回自己房间里去，没和原窈面对面遇上，他松了口气。
　　只可惜，上楼的时候，还是遇上原窈。
　　原窈没睡着，听见声响，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跑出来。她脸上的笑意太过，陆懿行都不忍心看。
　　原窈欣喜道：“懿哥哥你回来了，今天没这么忙了吧？”
　　陆懿行微低着头，看见她光着脚，不由皱眉。他答非所问：“穿鞋。”
　　原窈有些不好意思，缩了缩脚，“好。”
　　陆懿行往自己房间去，“我先回去了，早点睡。”
　　原窈脚趾蹭了蹭，声音有些低落：“好，晚安哦。”
　　原窈看他背影进门，才转身进自己房间。
　　第二天，陆懿行仍旧起了个大早，早餐吃了两片面包，便出了门。
　　他低头换鞋的时候，想起什么又和陈姐说：“原小姐要是问起我，你就说我出去工作了。”
　　陈姐点头，看着陆先生出门。谁家结了婚，还叫原小姐的？
　　陈姐知道陆懿行是有钱人，通过这两天和原窈的相处，也看出来她是个有钱人。有钱人和有钱人的婚姻，她在电视里看见过，为了利益联姻什么的。这么一想，没感情也能理解了。
　　不过陆太太对陆先生，似乎还是很真心的。
　　她摇摇头，看不明白啊。
　　原窈起床的时候陆懿行房间门关着，楼下也没见人，想来是又已经出了门。她笑了笑，和陈姐打招呼，也不问陆懿行了。
　　“早上好，陈姐。”
　　陈姐点头，早餐给陆先生准备的时候，也准备了原小姐的，这会儿只需要帮她热一热就好。
　　原窈昨晚做了个梦，梦见第一次见陆懿行的时候，那时候他像月亮一样。原窈心里对结婚戒指有了些灵感。
　　她低头吃吐司，脑内勾勒出戒指的草稿。
　　银质的戒圈，陆懿行那一只，就镂空雕花一个月亮，月亮里再嵌一颗碎钻。她自己那只，就镂空雕一个星星，星星里也嵌一颗碎钻。
　　原窈想象着成品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美好的一天从这里开始。
　　她的工作室离原宅有些远，如今搬到了陆懿行这边，反倒近了不少。她到的时候，照例给赵衿带了一杯咖啡。
　　她今天的工作重点就是画草稿。
　　原白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在忙活。
　　“喂，你好？”
　　原白笑了声，“几天没见啊，这么客气。”
　　原窈回过神，也笑：“哥，怎么了？”
　　原白说：“给你带了些东西，在家吗？”
　　“啊？我不在，我在工作室呢。你等会儿啊，我马上回来。”
　　原窈放下手头的工作赶回去，原白在楼下等她。他戴了个墨镜，有点酷酷的。
　　原窈小跑着到他跟前，“哥！”
　　原白被她扑了个趔趄，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
　　原窈放开他，笑嘻嘻的，“你给我带了什么？”
　　原白从车里拿出一份蛋糕，“你最爱吃的奶油慕斯。”
　　原窈撒娇：“谢谢哥。”
　　这会儿大中午的，原白看了眼日头，说：“进去说吧。”
　　原窈点头，领着他进门。原白进门先打量一番，陆懿行家里他熟悉，以前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气。现在多了很多烟火气，以及许多地方多了原窈的东西。
　　原白点点头，颇为满意。“看来还不错？”
　　原窈只傻笑，把蛋糕拿出来切了，又叫陈姐拿水果招待。
　　原白看着这架势，抱着胳膊感慨：“我就成了客人了，还有点不习惯。”
　　原窈端了蛋糕过来，又撒娇：“哪有，你永远是我的好哥哥。”
　　原白接过蛋糕，摸了摸原窈头发。
　　“明天记得回一趟家，带上陆懿行。”
　　原窈听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明天是他们结婚第三天，她差点忘了。
　　原白看她一脸顿悟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忘了。
　　原白没待多久，坐了十来分钟就走了。原窈送他下楼，回来的时候给陆懿行发消息：“明天我们回一趟我家吧，懿哥哥。”
　　陆懿行这一次回复得很快：“好。”
　　回家身份不一样，肯定不能空手回去，原窈思来想去，只好请教陈姐。陈姐倒是很热心给她建议，最后原窈出门买了些东西，打算明天回家给爸妈带回去。
　　她给陆懿行发消息，陆懿行回复了一个：嗯。
　　陆懿行接收到原窈消息的时候，正在楼下的车里坐着。他已经在坐了很久，发了会儿呆，又看了会儿微信。
　　谢南亭他们在群里瞎聊，不知道谁聊到原窈。原家家大业大，原窈也是很多人的目标。
　　有人说：“哎，不是听说原家大小姐回来了吗？”
　　说话那人是谢南亭的表弟，谢南亭当即回复他：“你别想屁吃，你配不上阿窈。”
　　“啧，哥，你说的什么话啊？我也不是很差劲啊。”
　　谢南亭又回：“人家结婚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把群里许多没说话的人都炸了出来。
　　“啊？什么时候？”
　　“这么突然？”
　　“不会吧，原家大小姐结婚一点消息也没有？”
　　“谁说没消息，我前些日子就听说了。”
　　“谁啊？原窈不是一直追着陆懿行跑吗？她嫁给谁了？”
　　原窈喜欢追着陆懿行跑，是圈子里众所周知的。陆懿行对她没意思，更是众所周知。
　　谢南亭大概是知道陆懿行在看，轻飘飘地回答：“陆懿行呗。”
　　……
　　陆懿行翻到这里，便退出了群，顺便把群消息屏蔽了。
　　谢南亭没一会儿就来找他，“陆少爷，在吗？”
　　陆懿行不想理他，“不在。”
　　谢南亭一点不理解他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一大堆。
　　陆懿行看了眼亮着的灯，心烦意乱，干脆把谢南亭拉黑了。
　　谢南亭看着突如其来的红色感叹号，愣了愣，又去找原白。
　　“我过分吗？他干嘛拉黑我？”
　　原白听他说完，发了一个点赞的表情过来，“干得漂亮啊。”
　　都娶了阿窈了，名分当然得给啊。
　　原白和陆懿行的微信记录，还是上一次原白问他有没有空。原白点进微信，又退出去。
　　他何尝不知道，感情的事，强扭不来。
　　陆懿行在车里点了根烟，等到烟燃尽，雾也散尽，陆懿行才上楼去。
　　原窈计划着明天的回家，有些兴奋。她准备的礼物都放在客厅的桌上，陆懿行一进门便看见。
　　原窈听见开门声，惊喜回过头来：“懿哥哥，你回来了。”
　　陆懿行点头，换了鞋进来。原窈兴致冲冲地和他介绍她买的礼物，“这些是给我爸妈买的，我还给陆伯伯和陆伯母也买了。明天我们回我家，后天去看陆伯伯吧？你觉得怎么样？”
　　她征询陆懿行的意见。
　　陆懿行似乎有些走神，愣了两秒才点头，“嗯，好。”
　　原窈忽视他的走神，声音仍旧很兴奋。“那明天你先别去公司了，我们早点回去吧。”
　　陆懿行点头，他等原窈说完，问：“还有别的事吗？”
　　原窈摇头，陆懿行笑了笑说：“那我去书房了。”
　　“好。”原窈看着他背影上楼。
　　不知道是不是原窈的错觉，这样的陆懿行，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他很疲惫，疲惫地应付她。
　　原窈转过头，对着面前的一堆礼物，又将它们重新整理了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13章 
　　陆懿行第二天没出门，原窈特意定了个早一点的闹钟，不过下来的时候，陆懿行还是已经在餐桌前边坐着。
　　虽然昨晚不开心，不过原窈看见陆懿行就本能开心。她看见陆懿行高兴，收到陆懿行的消息也高兴，这十年，几乎成为一种本能。
　　“懿哥哥，早。”
　　陆懿行回过头，看着原窈蹦蹦跳跳从楼梯上下来，像个小孩儿。
　　不，其实原窈本来就还是小孩儿。她才二十二岁，而他，已经二十八岁了。他自己做错的、无能为力的事，却把这责任推给原窈，他觉得自己很卑劣。
　　可是他又毫无办法。
　　陆懿行脑子里一番胡言乱语，扯着他嘴角动了动，“吃饭吧。”
　　原窈刚坐下来，动作一顿，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陆懿行笑了？
　　她盯着陆懿行的脸，陆懿行颇不自在，又迅速地敛了神色。
　　那笑容一瞬即逝，可原窈还是确信，她没有看错。
　　原窈心情更佳，连声音都带了几分笑意，“陈姐，帮我热一杯牛奶。”
　　陈姐应声，原窈低着头吃面包，时不时拿眼瞄一下陆懿行。
　　她的小动作其实很明目张胆，陆懿行没可能发现不了。他咳嗽一声，率先开口：“吃完饭，我们就回你家。”
　　原窈点头，接过陈姐的牛奶喝了一口，“好。”
　　吃过早餐，原窈换了身衣服，拎着礼物跟着陆懿行下楼。
　　她拎着大包小包，陆懿行从电梯厢的映照里看见，还是皱眉道：“我来吧。”
　　他伸手接过东西，原窈有些意外，同时又忍不住咧嘴。
　　原窈今天不开车，跟着陆懿行上车。她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下的时候，陆懿行看着她走神。
　　原窈问：“怎么了？是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陆懿行回过神来，摇头同时发动车。“没有，想起一些事。”
　　原窈下意识觉得是工作上的事，道：“工作再忙，还是要放松一下。”
　　“嗯。”
　　原窈告诉了爸妈今天要回来，因此原礼和周勤今天特意推了工作在家里等他们，原白还特意来门口接他们。
　　原窈开心地下车和原白打招呼，她把给原白的礼物送给他，原白接过，揽着原窈进门。
　　陆懿行落在后面，也不说话，只是跟着他们进门。
　　周勤在房子里就看见他们过来，已经叫王姨倒好了茶。
　　“阿窈和懿行回来了。”周勤笑。
　　原窈扑向她，“妈妈。”
　　周勤抱住原窈，又不好意思地看向陆懿行：“这孩子……你们快坐吧。”
　　周勤问起他们这几天的生活，原窈一应回答特别好，原白淡淡瞥了眼陆懿行。
　　陆懿行只是点头，偶尔才接一两句话。
　　原窈和周勤说过话，又把礼物拿给他们，而后就是原礼和陆懿行谈生意。原窈听不明白，干脆上楼去自己房间收拾东西。王姨虽然给她收拾了很多，不过到底落下了一些，原窈翻东西的时候，又找到她先前打算送给陆懿行的袖扣，也拿上了。
　　他们在原家吃过午饭，周勤便催着他们回去。
　　原窈撒娇：“妈妈~”
　　周勤和她说悄悄话：“阿窈，你们那什么，怎么样？”
　　原窈一时没听懂，后面反应过来，也装傻含糊其辞。
　　她总不可能告诉妈妈，陆懿行和她分房睡吧。
　　周勤又嘱咐了好些东西，例如做好措施之类。
　　“你还这么小，自己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要孩子可以晚一点。”
　　“妈妈~”
　　“好了好了，快回去吧。”
　　周勤送她到门口，原窈坐在车里，看见周勤的身影迅速地倒退，她心里难过得不得了。
　　陆懿行察觉到她的情绪，难得地安慰她：“要是你舍不得，也可以用在家里住一天，我后天来接你，再去看我爸妈。”
　　他斟酌着开口，原窈有些犹豫，可是当身后的原宅都变得越来越小的时候，她还是开口：“好，那懿哥哥你送我回去吧。”
　　她鼻头通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陆懿行调转车头，又送她回去。原窈一回到原家，就抱着周勤哭，周勤也没办法，只好又和陆懿行道歉。
　　“你看这孩子……”
　　陆懿行摇摇头：“没事的，伯……妈，你让阿窈在家里住两天吧。”
　　周勤点头，最后陆懿行一个人回去。
　　他坐在驾驶座，手搭在方向盘上，额头枕在手上，闭着眼，喉结滚了滚。
　　虽然他不应该承认，但是他确实感到一种轻松。
　　他不得不承认，他害怕面对原窈。害怕回到那个家里，看见原窈特别开心地等待他的归来。
　　陆懿行深吸一口气，才抬起头来，重新开车离开。
　　原窈哭完了，原白嘲讽她：“多大的人了。”
　　原窈哼了声，不和他一般计较。
　　等周勤离开的时候，原白才问她：“你们是不是分房睡？”
　　他那天回去才想起来哪里不对劲。
　　原窈被问得一懵，她自知瞒不过原白，只好点头：“我理解懿哥哥，毕竟一时半会可能接受不了身份的转变嘛。”
　　原白冷笑一声，“那他要是一直接受不了怎么办？”
　　原窈抱着原白胳膊撒娇：“不会的，哥，我可是你亲妹妹，你要相信我。”
　　原白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
　　陆懿行一个人回到家里，真实松了口气。
　　陈姐也是过来人了，她道：“太太是不是想家了？”
　　“嗯，她在家里住两天。”陆懿行点头。
　　陆懿行从门口进来，其实原窈来才三天，这房子里已经满是原窈的气息了。她用过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她的拖鞋，她的……
　　陆懿行又觉得压抑，这一切都在提醒着他，他和原窈已经结婚了。
　　他，和原窈，发生了关系。
　　已经过去很久了，可是陆懿行总是一闭眼，还能想起那一天早上的震惊与崩塌。
　　陆懿行推开阳台的门，外面的风瞬间吹过脸颊，陆懿行靠在栏杆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不得不承认，一切已经成了既定事实。
　　他必须得慢慢适应这一切，可是同时，陆懿行又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抓着自己的头发，闭上眼睛。
　　·
　　原窈在家里住了两天，第三天陆懿行来接她，还带了她给陆伯母他们买的礼物。
　　原窈也从原家带了她的东西，她找出那对袖扣递给陆懿行：“懿哥哥，上次想给你的礼物。”
　　陆懿行接过，道谢：“谢谢。”
　　原窈笑了笑，“没关系，是一对袖扣，我觉得应该很适合你。”
　　她想让陆懿行拆开看看喜不喜欢，但是陆懿行一点也没接收到她的意思。他把盒子放在一边，继续开车。
　　到陆家的时候，陆伯父和陆伯母已经做好了饭等他们来吃。
　　陆伯母对原窈很好，问起很多东西，习不习惯？有什么缺的没有？陆懿行对她好不好？
　　……
　　陆懿行坐在客厅里和陆钊聊天，原窈从玻璃看过去，陆懿行的侧脸很好看，她忍不住又笑起来。
　　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太好，但是还有很多时间嘛。
　　原窈想。
　　陆伯母与她聊起婚礼的事，因为时间比较急，所以他们请了人来筹备，不过一切还是得原窈来过目。陆懿行对此没有意见。
　　陆伯母给她挑婚纱，气氛融洽。
　　原窈被调动起对婚礼的期待，又想起伴娘的事情，阿忱也要结婚了，那伴娘人选成了一个问题。
　　原窈在圈子里没有别的特别好的好友了，她有些犯难。思来想去，只好先搁置下来。
　　至于婚礼场所之类，她问起陆懿行意见，陆懿行只说，随她就好。
　　原窈于是又找到事情忙，还有结婚戒指，在婚礼之前，是忙了个脚不沾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火葬场！（我替你们说）


第14章 
　　原窈在日历上圈出日子，标注曾忱结婚几个字。她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人都发昏，才想起来好久没和阿忱联系了。
　　原窈找到曾忱的微信，“阿忱，最近怎么样呀？”
　　曾忱回复挺快：“还行，请柬你收到了吗？”
　　“收到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我逃婚？”
　　她发了一个哈哈哈哈的表情过来。
　　……
　　和曾忱聊完，原窈看向自己手边这一堆东西。婚礼最后定在北城最大的教堂进行，教堂宣誓完后转回原家旗下的酒店。
　　原窈又看向自己做的戒指，已经完成一半，在婚礼之前肯定可以完成。
　　装戒指的盒子也是她亲自设计的，陆懿行的那个上面印一个月亮，她自己那个印一个星星。
　　原窈伸了个懒腰，准备下班。
　　回家的时候，陈姐在准备晚饭，原窈看她动作利索，做的饭味道也很好，在厨房外问道：“陈姐，等忙完这一阵子，你教我做饭吧。”
　　陈姐很开心：“好啊，太太。”
　　陆懿行每天都是十点之后才回来，原窈睡得早，几乎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她如果有什么问题，就发微信给陆懿行，顺便把婚礼的策划也放在客厅桌上。
　　陆懿行给她回复，她第二天再看。
　　陈姐觉得他们这对夫妻的相处实在奇怪，一点也不像夫妻，更像是住在一起的普通朋友。
　　陈姐叹口气，把洗好的杯子放进柜子里。
　　原窈不能给曾忱当伴娘，最后伴娘落在了曾忱的二姐身上。曾忱婚礼那天，陆懿行难得和她一起出席，见到了新郎，没见到新娘。
　　曾忱逃婚了。
　　现场曾家人骂骂咧咧的，原窈却忍不住地开心，这种火坑才不能跳。
　　她给阿忱发消息：“干得漂亮。”
　　阿忱没回。
　　原窈心情不错，撑着下巴和陆懿行说话：“懿哥哥，你说会不会我们的婚礼也发生什么意外状况？”
　　她又有些忐忑，还是希望一切顺利。
　　陆懿行笑了笑，“应该不会吧。”
　　原窈不会逃婚，陆懿行也没办法逃婚，至于……
　　陆懿行垂眸，看着面前的路，认真专注开车。
　　临近婚礼之前的日子，陆懿行抽空和她一起试婚纱和拍婚纱照。婚纱是定做的，尺寸都合适，也很漂亮，原窈很喜欢。
　　拍婚纱照的时候，又忙活了一天。原窈穿着高跟鞋累得脚疼，她锤着小腿抱怨：“好累。”
　　反观陆懿行，他还是很从容。
　　陆懿行在低头看手机，原窈抬着头看他。
　　摄影师说，过段时间把片子发给他们看。
　　原窈点头，道了谢后和陆懿行回家。这段时间，陆懿行话一直很少，原窈也不知道说什么，大多数时候，他们在一个空间里相对无言。
　　原窈觉得尴尬，拿出手机看。刷群消息的时候，扫到曾忱名字。
　　“曾家三小姐和容家二少？”
　　……
　　她往前翻了翻，才发觉错过很多东西。曾忱没告诉她的，一定是不想告诉她，所以原窈翻了翻记录，到底没问曾忱。
　　在他们的聊天记录里，原窈也做了几句话的主角。有人谈起她和陆懿行，问了几句婚礼的事。也有人表示震惊，这俩居然能走到一块。
　　下面有人回答：没什么不可能的，利益嘛。
　　她看了眼陆懿行，他的侧脸在过往的路灯光里或明或暗。
　　诚然，是因为利益，而不是因为感情。
　　原窈收了手机，看向窗外。
　　·
　　婚礼那天又是忙里忙外，原窈挽着原礼的手在红毯上走向陆懿行。
　　原礼对陆懿行说：“懿行，希望你好好对阿窈。”
　　陆懿行接过她的手，点头：“爸，你放心吧。”
　　原窈没忍住哭出来。
　　戒指是她自己做的，交换戴在彼此手上，她事先给陆懿行看过。
　　陆懿行说：“嗯，很好看。”
　　陆懿行掀开她的头纱，他们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陆懿行看她一眼，亲了她的额头，
　　他的动作很轻，给原窈一种很珍视的错觉。
　　今天的陆懿行都让原窈有一种用情的错觉。
　　这种错觉终止在夜晚。
　　最终原窈的伴娘找了钟情，钟情替她挡了大部分酒，她没喝什么酒，陆懿行却喝了很多。
　　等到一切结束的时候，原窈终于松了一口气，司机送他们回家。
　　陆懿行和她坐在后座，他闭着眼，眉头微微皱着，想来是喝了很多酒，所以不舒服。
　　原窈给陈姐发消息，让她准备好醒酒汤。
　　下车的时候，陆懿行一个踉跄，原窈扶着他上楼。
　　待到进了门，原窈叫了声陈姐，陈姐应了声，来帮忙扶人。
　　两个人一起扶陆懿行回房间，放他在床上。
　　原窈甩了甩手，“陈姐，你把醒酒汤端上来吧。”
　　陈姐应声出了门，原窈活动了一下手腕，起身去卫生间拿毛巾。毛巾沾了水，又拧干，原窈替陆懿行擦拭脸颊。
　　原窈看着陆懿行，想起那一天晚上。
　　今天的陆懿行真的好温柔……温柔里还带了一点哀愁似的。
　　原窈觉得自己被蛊惑，她停了动作，慢慢地俯身，在靠近陆懿行嘴唇的时候，吻下去。
　　陈姐上来的时候便从门缝里看见这情况，她知情识趣地又轻手轻脚地下楼。
　　陆懿行本来脑子有一点迟钝，在感受到嘴角上的温软之后，瞬间清醒过来。
　　他推开了原窈，力气有些大。原窈跌坐在一侧，懊恼地看着陆懿行。
　　她明知道……
　　原窈咬唇，正要道歉。
　　陆懿行眼神冰冷，声音更冷：“同样的手段，用两次你不觉得恶心吗？”
　　他是慌不择言。
　　不，那不关阿窈的事。
　　原窈是听者有意。
　　她脸色一白，手里握着的湿毛巾落在床单上，晕出一片水渍。
　　原来……陆懿行是这么想她的吗？
　　她故意使了手段，确实，当时就他们两个人，陆懿行喝多了，她分明可以走，可是她没有……
　　她无可辩驳。
　　原窈的眼泪一瞬间涌出眼眶，她泪眼朦胧看着陆懿行。
　　陆懿行看她这表情，心里一悔，他不应该说这种话，伤她的心。
　　陆懿行心乱如麻，他今天不停地想起一些旧事。
　　“我今天去外面住。”陆懿行别过脸，拿了自己外套出了门。
　　原窈泪眼婆娑看着他背影消失在门口，只剩下空荡荡的走廊。
　　她抽噎一声，攥紧了手里的毛巾。毛巾又被她挤出些水来，将印子晕得更大。
　　陈姐本来还在姨母笑，没一会儿便看见陆先生从楼上下来，动作很快地出了门。
　　“陆先生，你去哪儿啊？这么晚了……”
　　她话都没说完，就听见门砰地一声。
　　而后楼上传来了原窈细微的哭声，陈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擦了手上楼去看情况。
　　原窈作为床边哭得梨花带雨，陈姐安慰道：“太太，这是怎么了？今天大好的日子。”
　　是啊，今天分明是他们婚礼，而现在，新郎都跑了。
　　原窈扯着嘴角，欲言又止。
　　陈姐给她递纸巾，她抽泣几声，擦干净眼泪，摇头道：“没事，让你担心了，你去忙吧。”
　　原窈从床边起身，把毛巾扔进垃圾桶里，失魂落魄回了自己房间。
　　陈姐看着她的背影，最后只有一声长叹。
　　原窈关了房门，便跌坐在地毯上，抱着自己膝盖，头埋下去。
　　她没开灯，任由黑暗将自己淹没，无声地哭泣。
　　·
　　陆懿行出了门，哪儿也没去，只是在车里坐着。他锤了一拳方向盘，头低下去看眉头紧锁。
　　他在说什么浑话？
　　他这是无能的迁怒。
　　阿窈肯定伤心死了，她从小一不高兴就爱哭，高兴了也爱哭。
　　陆懿行看向原窈房间，窗户暗着，没开灯。
　　他脑子里立刻闪过原窈在黑暗里抱着膝盖哭的画面，他今天还答应了原伯父要好好照顾阿窈。
　　陆懿行收回视线，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他靠着车座背，闭上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嘶。


第15章 
　　原窈哭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她睡得很浅，没听见陆懿行房间门开门关门的声音。这说明陆懿行肯定没回来。
　　陆懿行确实一夜没回，他在车里坐了一夜，早上六点的时候才进门。
　　陈姐都被吓了一跳，“陆先生，你去哪里了哟，昨天太太哭得……”
　　陈姐看一眼陆懿行的脸色，疲惫，眼下乌青，还冒出了胡茬，一时停了话。她叹口气，让陆懿行快坐下来。
　　“这是怎么搞的哦？”
　　“没事，陈姐，你给我弄点吃的吧。”
　　陆懿行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疲惫，陈姐愣了愣，点头去厨房弄吃的。
　　原窈听见声响，一瞬间清醒过来。她光着脚开门，听见陆懿行的声音，他和陈姐说话。
　　他嗓子有些哑，似乎是没休息好。
　　“陈姐，原小姐……还好吗？”
　　“陆先生可算问了，我都憋得慌，原小姐昨天哭啦，陆先生是男人，这样子肯定是不可以的。陈姐平时看你们就不对劲，都搭伙过日子了，总是要互相忍一忍的。”
　　……
　　原窈停在转角的阴影里，手搭在楼梯的木扶手上，她睫毛垂下来，在阴影里微微颤抖。
　　原小姐……
　　原小姐……
　　原窈把陆懿行那一句话的每个字都在唇齿里滤过三遍，终于不得不承认，她为自己的卑鄙受到了惩罚。
　　脚底的楼梯好凉，陈姐和陆懿行还在说些什么，原窈犹如一具行尸走肉，又沿楼梯往回走，轻轻地关上了自己房间的门。
　　她重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抱着自己常抱着睡觉的娃娃，蜷缩成一团。
　　原窈忍不住，眼泪全砸进羽绒被里。
　　她昨夜没睡好，情绪又不平静，没多久又昏昏沉沉睡过去。
　　·
　　陆懿行愣了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试图解释：“我们……”
　　陈姐犹自说着，“哎哟，陆先生，女孩子嫁给你，离了家，离了父母，你怎么可以叫她哭呢。就算原小姐做得不对，你也不能这样啊。”
　　陆懿行苦笑一声，点头。“是，我知道，我会向她道歉的。”
　　陈姐啧了声，又批评他：“光道歉有什么用，要有实际行动。”
　　陆懿行回头看了眼楼梯方向，又看手上的表，这会儿才六点，她应该还没醒。
　　陆懿行简单吃了点东西，临出门工作之前，还是上楼看了看原窈。
　　原窈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抱着娃娃，眼角还挂着泪痕。
　　陆懿行动作很轻，看了一眼，又出了门去。
　　他临走的时候告诉陈姐，“要是原小姐醒了问起我，就说我已经去公司了。”
　　原窈这一觉睡到九点多，即便拉着窗帘，房间里还是亮堂。她扬了扬脖子，感觉有些疲惫。
　　原窈洗漱完下楼，和陈姐打招呼：“早上好，陈姐。”
　　陈姐笑了笑：“太太起来了，先生已经回来过了，然后去公司了。”
　　原窈拉开椅子坐下，点头：“嗯。”
　　陈姐忍不住道：“可能陆先生这两天要给太太惊喜呢。”她又补充一句，“我只是猜的。”
　　原窈勉强扯了扯嘴角，“嗯。”
　　原窈自然没当真，她脑子里还是陆懿行那一句原小姐。
　　吃过早饭，原窈开车前往工作室。赵衿昨天也参加了她的婚礼，见她今天迟到，挤眉弄眼打趣她：“老板~”
　　原窈没什么心情和她调笑，笑容很难看，赵衿见状收了声，也不敢问发生了什么。
　　工作室里一片沉闷。
　　原窈工作室现在算是正式运营起来，她请了做首饰的师傅，也有专门的厂子。她妈妈和原白都帮她卖力宣传，单子接到不少。
　　原窈毕竟是第一次单干，开始业务并不熟练，上了两天手之后才算逐渐步入正轨。
　　·
　　陆懿行揉了揉太阳穴，刚开完会，秘书敲门来汇报工作。
　　“陆总，这份文件需要您签个字。”
　　陆懿行接过文件，看着秘书愣了愣神。
　　秘书比陆懿行大几岁，他记得，秘书结婚很早，老公儿子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陆懿行拿着文件，斟酌道：“何妍，我有件事想请教你。”
　　何妍一脸受宠若惊，被陆总的“请教”二字惊到。
　　“陆总请说，我很荣幸可以帮上陆总。”
　　陆懿行措辞：“你和你老公会吵架吗？”
　　何妍摇头：“没有过，我们感情很好，我老公一般听我的话。”她歪着头，把天聊死。
　　陆懿行：“……”
　　陆懿行艰难开口，换了个方式：“我有一个朋友，他和她妻子吵架了，还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他问我，他要怎么道歉比较好？你觉得呢？”
　　陆懿行看向何妍，何妍一副了然地神色，戳穿他：“陆总，你和原小姐吵架了？”
　　陆懿行想否认：“不是我，我朋友。”
　　何妍笑，“陆总，据我所知，你的朋友当中，原总单身，谢总单身，至于其他人朋友，应该还没有到要请教你的地步。”
　　她有理有据，陆懿行揉了揉眉心，“好吧，所以，应该怎么办？”
　　何妍说得理所当然：“都结婚了，打一炮呗。我跟我老公就算有不愉快，都是一炮泯恩仇。”
　　陆懿行脸色白了白，“除此之外呢？”
　　何妍跟了陆懿行也有七八年，对陆懿行的个性也摸得清楚。她笑了笑，“陆总，大家都知道，原小姐她很喜欢你，根据你刚才的话，你惹她伤心了。嗯，我的建议是，送她她喜欢的东西，不必要太隆重，你懂吧？”
　　陆懿行似懂非懂，何妍拿过他签了字的文件，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反正你就投其所好，再态度软一点啊，你别告诉我，你连态度软都不知道？”
　　陆懿行看着何妍出了办公室，低头看着面前的电脑呆了几秒。
　　她喜欢的东西？
　　阿窈喜欢什么呢？陆懿行记得，她喜欢吃甜品，喜欢毛茸茸的娃娃……
　　·
　　原窈回到家，又只有陈姐在。距离他们吵架已经过去两天，或许这不算吵架，原窈叹口气，换了拖鞋进门。
　　吃过晚饭后，原窈在阳台上坐着吹风，她泡了杯咖啡，看着夜色一点点落下来，心里难得平静。
　　现在已经很少能看见星星，晚风还带了白日的余温，扑进人怀里。原窈喝了口咖啡，听见身后有脚步声。
　　陈姐的脚步声不是这样子，所以……是陆懿行。
　　原窈不由得直了直背脊，呼吸都放缓了三分。
　　她期待陆懿行说话，又害怕他又说什么。
　　陆懿行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原窈又拿起咖啡，才听见身后的动静。
　　她的视线里，先闯入了一盒慕斯蛋糕。
　　陆懿行拉开旁边的椅子，在她身边坐下来。
　　原窈看向陆懿行，眼底情绪涌动。
　　陆懿行微低了头，避开她的视线：“兰若的新品，我记得，你一直喜欢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文案是阿窈的视角，其实在懿哥哥这边，没有到恨这么恐怖，就是一种纠结和自我拉扯……


第16章 
　　兰若家的蛋糕她是一直很喜欢，不过这是重点吗？
　　显然不是，重点是陆懿行为什么突然给她买蛋糕。
　　原窈看一眼蛋糕，又看一眼陆懿行，嘴唇微张：“谢谢。”
　　陆懿行听见她的话，心里不上不下，他摩挲着自己的虎口，听见声音从自己喉咙里传出来。
　　“那天晚上，抱歉。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故意怪你的？
　　陆懿行一顿，又不知道说什么，“总之很抱歉，是我脑子发昏，你哥说得对，这种事不是一个人的问题。总而言之，肯定是我的问题大一点。”
　　他说罢，唯有夜风在吹。
　　“哦。”原窈的头发被风吹乱，她抬手撩开。
　　其实想问，然后呢？
　　原窈轻叹口气，陆懿行又起身进了门。她一个人在阳台上坐着，到九点钟。
　　进门的时候，被沙发上排列着的几个娃娃吸引了注意力。
　　原窈抬头问陈姐：“陈姐，这是你买的吗？”
　　陈姐摇头，又笑：“不是嘞，是陆先生送给你的。陆先生也真是的，都不告诉你吗？”
　　原窈意外，她走到沙发边上，抓起其中一个兔子的耳朵，手感不错。
　　陆懿行送给她的？
　　“陆先生呢？”原窈看了眼楼梯。
　　陈姐说：“陆先生在书房呢。”
　　“哦。”原窈一手将几个娃娃抱了满怀，带回自己房间里。她从小就喜欢娃娃，陆懿行以前给她的生日礼物也有娃娃。
　　这几个娃娃的都不算太大，抱在怀里刚刚好。原窈把娃娃放在床边，双人床一下子就被挤满。
　　原窈揪过其中一个，脸埋进去，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随后又觉得很没出息，她果然很容易满足，只需要陆懿行一句话、一点好。
　　二人关系似乎又稍稍回转，第二天原窈起床的时候陆懿行居然还没走。她蹦跶着从楼梯上走下来，和他打招呼：“懿哥哥早。”
　　陆懿行破天荒和她问候：“早。”
　　原窈惊讶看着他，陆懿行问：“怎么了？”
　　原窈摇头，有些不可置信。她看着面前的盘子出神三秒，又抬眸看向陆懿行，问：“懿哥哥，我可以跟你一起出门吗？”是试探的语气。
　　陆懿行同她对视，空气仿佛又凝固住，原窈正要说：不行就算了。
　　陆懿行终于出声，打破这沉寂：“可以，我送你去工作室。”
　　原窈眼神差点没收住，她咬唇低头吃东西，忍住自己想笑的冲动。
　　“好，谢谢懿哥哥。”
　　原窈心情愉悦，就连吃饭动作都快了几分。她换了衣服，拿了包，跟着陆懿行出门。
　　陆懿行送她到工作室楼下，原窈下了车，关上车门，和他挥手告别。“懿哥哥再见。”
　　赵衿刚好也在，从她的角度，只看见陆懿行帅得惨绝人寰的侧脸，还有原窈花痴的笑容。
　　等陆懿行车走远，赵衿才上前来和原窈说话。
　　“老板，今天你老公送你。”赵衿挤眉弄眼，“你老公侧脸好帅。”
　　她联想起之前原窈说的很喜欢的人，更加羡慕了。
　　原窈嘴角都咧到脸边，怎么都收不住。
　　“走了走了，该工作了。”
　　·
　　红灯间隙，陆懿行想到原窈。
　　原窈是一个情绪都写在脸上的人，陆懿行看见她脸上都要溢出来的欢喜，心里有些酸涩。
　　他们这些人，其实感情不感情的也没什么重要的，很多人都能过下去。那些虚以委蛇的日子，大家都能习惯。
　　他不觉得自己有多高尚，要多么努力去打破这种常态。
　　陆懿行偏头，看向这城市的车水马龙和高楼林立，他只是觉得，或许再拖一拖，也不是不可能。
　　甚至于他已经安排好了出国的计划，他是陆家独子，不可能抛弃父母和陆家产业，他计划了很久，才腾出这么一段时间。
　　那时候怎么想的来着？想再努力一次。
　　现在呢？还有这个必要么？
　　陆懿行摸了摸鼻子，绿灯变成红灯，他开车转过路口的弯。
　　到公司的时候，何妍看他一眼，跟上来询问情况。
　　“陆总，如何？原小姐原谅你了吗？”
　　陆懿行沉默，何妍嗅了嗅，了然道：“午后轻风，据我说知，这款香水是定制，原小姐刚好有一瓶。”
　　她摸了摸下巴，“看来是原谅你了。”
　　何妍满意地走了，陆懿行看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哭笑不得。
　　忙碌的一天仍旧是忙碌的一天，原窈临近下班的时候看了眼手机，思索要不要给陆懿行发消息，让他来接她。
　　原窈握着手机正纠结，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来电显示是陆懿行。
　　理智告诉她可以矜持一点，但是手已经按了接听键。
　　“喂，懿哥哥。”
　　赵衿看过来，原窈微微侧身。
　　“嗯，你忙完了吗？”
　　“忙完啦，怎么啦？”
　　“我在你工作室楼下等你，你下来吧。”
　　原窈眼睛睁大，眨巴眨巴：“好，我马上就下来。”
　　她挂了电话，从玻璃往下看，果真看见陆懿行的黑色卡宴。
　　原窈扒着窗户，嘴角又扬起来，赵衿一脸了然，大手一挥叫她下班。
　　“老板，你去吧，我为你殿后。”
　　“辛苦了。”原窈拎着包下电梯，到大厅的时候还小跑了一段路。
　　六点钟的太阳还有点晒，原窈被迷了眼，拉开车门坐进去。
　　“懿哥哥，辛苦你啦。”
　　陆懿行微微一笑，“说什么话？”
　　这句话的语气让原窈恍惚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她愣了愣，攥着手机低下头，把笑意藏住。
　　原窈在车上和陈姐说想吃什么，“懿哥哥呢？”
　　陆懿行说：“我都行。”
　　“哦，好。”原窈低头，又加了个菜。
　　夜晚的北城很美，原窈看着街边后退的树影灯影，感慨道：“北城真是太好看了。”
　　原窈的话落进他耳朵，陆懿行微愣，印象中，那个人似乎也说过。那时候他们是异地，难得见一面，她第一次来北城，也这么说。
　　原窈又道：“啊对了，懿哥哥，过几天有个宴会，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陆懿行回过神来，点头：“好。”
　　这样平静温馨的时刻，原窈几乎要舍不得让它逝去。
　　可是时间总是不留任何情，它一路向前去，就像那些倒退的树影。
　　·
　　宴会是城南李家的小少爷的洗尘宴，李家在北城也是大家，不过和他们的交往都不多。李家小少爷出国留学多年，这一次洗尘宴，也是要向大家认真介绍。
　　原窈和陆懿行一起，她挽着陆懿行的手，瞧着还算相敬如宾，算是叫一些人大跌眼镜。
　　以前谁不知道原窈喜欢陆懿行，这俩能成，也是……
　　不过圈子里大风大浪多了去了，短暂地有人注意过他们，便也过去了。原窈和陆懿行座位挨着原白，原白看一眼他们，哼了声，还算满意。
　　原窈打过招呼，便松了手跑来原白这里，和爸妈黏在一起。
　　“啧啧啧，你看看你。”原白嘲讽她。
　　原窈撒娇：“哥~”
　　原白收了声。
　　原窈不喜欢交际，但也应付得落落大方，同各方打过招呼。自然也包括李家老爷子。
　　李家老爷子今年已经七十，但身体康健，瞧着精神很好。他身后站了个年轻人，想来就是今天宴会的主角，李云别。
　　原窈和李家老爷子打招呼，“李爷爷，许久不见，你瞧着又年轻了。”
　　李老爷子笑得皱纹都堆到一起，听闻他们结婚，说了些祝福的话，最后才介绍道：“这是我的不肖孙，来，云别，这位是陆家少爷，这位是陆先生的太太，也是原家小姐。”
　　李云别戴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整个人显出一种书卷气。
　　原窈对他的第一印象很好。
　　李云别微微笑道：“陆先生与原小姐真是郎才女貌。”
　　原窈看了眼陆懿行，有些不好意思。
　　尽管大家都知道，他们是商业联姻，但是场面话不可能戳穿。
　　宴会间隙，陆懿行接了个电话，而后不见踪影。
　　原窈出来找他，四处不见人，她喝了点酒，倒是有些醉意。
　　原窈抱了抱胳膊，忽然听见李云别说：“原小姐，你是在找陆先生吗？”
　　原窈点头，对李云别出现在宴会外面有些意外。他可是今天的主角。
　　李云别给她指了个方向，“我刚看见陆先生往那边去了。”
　　原窈一笑，道谢：“谢谢你。”
　　李云别笑着摇头，他神情有些疑惑：“原小姐似乎年纪并不大？”
　　贸然被问起年纪，其实并不礼貌。李云别也意识到这一点，他又补充：“抱歉，不是故意追问女孩子的年龄，只是觉得原小姐这么年轻就成婚，连我有些意外。”
　　原窈摇头，表示没什么冒犯的。她顺着刚才李云别指的方向看过去，陆懿行半边背影被树丛挡住。
　　“结婚又不会影响什么。”原窈到，“我先走了。”
　　她朝着陆懿行的方向去，靠近的时候放缓了脚步，拍陆懿行肩膀。
　　陆懿行似乎被吓到，脸色很不好看。
　　原窈道歉：“对不起，你还好吧，懿哥哥。”
　　陆懿行摇头：“没事，你怎么也出来了？”
　　原窈道：“我看你出来很久了嘛，你是喝多了不舒服吗？”
　　陆懿行摇头，看了眼手表，“没事，现在好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室内，原窈发觉陆懿行心不在焉。
　　陆懿行方才接了一通电话，现在心还没静下来。他脑子里回荡着那一句：“陆先生，你拜托我们调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男二。


第17章 
　　觥筹交错之间，陆懿行持续走神，原窈看在眼里，但是没问出口。
　　一直到宴会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
　　夜风吹过来有些冷，原窈今天穿一身蓝色短裙，中袖，她搓了搓胳膊，站在旁边等陆懿行开车过来。
　　一辆红色宾利停在她眼前，车窗摇下来，露出李云别的金色眼镜。
　　“原小姐是有些冷么？”
　　她改为抱着胳膊，礼貌笑了笑：“还好。”
　　李云别看了眼四周，陆懿行的车正往这边过来。
　　“原小姐，很高兴认识你。”
　　李云别说罢，车窗缓缓落下。原窈看着他车尾远去，微微皱眉。
　　陆懿行停车，原窈拉开车门，车内暖和许多，她不由得感慨一声。陆懿行仍旧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原窈观察了他很多年，仅凭一个表情，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情绪。
　　原窈在系安全带的间隙问：“是工作出了什么事吗？”
　　陆懿行转头看着她，只一眼，眸中情绪浓烈，原窈心一惊，因为出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她问。
　　陆懿行却扯了扯嘴角，“没事。”
　　实在勉强。
　　但是原窈不敢追问，她向来是这等脾性，旁人不说的东西，她不会深问。即便是撒娇，旁人不会给的东西，她也不会强求。
　　二十二载春秋，她独强求过一个陆懿行。
　　车内气氛沉闷，如同海水汹涌澎湃，叫人呼吸难自在。陆懿行也意识到这气氛，他抬手放歌。
　　舒缓的音乐填满车厢空间，原窈偏头，耳朵里传来一句：
　　“Don't worry
　　I'll be there for you.”
　　一路无言，直到回到蓝屿。
　　他们进门，陈姐打招呼：“陆先生，太太，你们回来了。”
　　“嗯。”
　　陆懿行换了鞋，率先上了楼，没去卧室，去了书房。
　　原窈动作慢，看着他背影上楼。她有所察觉，那种平静的时光被打破了。
　　她换下礼服，拿给陈姐，叫她记得明天交给干洗店的工作人员。
　　原窈换了一套家居服，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她最近在忙刘太太的订单，刘太太需求是一条项链。
　　她简单处理了一下，已经十点半。
　　原窈洗澡，上楼。从门缝里还可以看见书房的灯亮着，陆懿行还没出来。
　　原窈回自己房间，找到何妍的微信。
　　原窈：何妍姐姐，懿哥哥公司最近有出什么事吗？
　　何妍：没有啊？怎么会这么问？
　　原窈：＃调皮，随便问问~晚安啦何妍姐姐~
　　她掀开被子一角躺进去，把这事压下去。既然没出什么事，那应该就不是公司的事。那是别的事情吗？比如说，从前的女朋友？
　　原窈抱着娃娃躺下，关了台灯，可是她也没听说过陆懿行这些年交过女朋友，陆懿行这些年和原白一样是单身。
　　原窈脑子里纷乱想了许多，最后不知道何时睡过去。
　　第二天陆懿行比她起得早，吃饭时候，陆懿行忽然开口：“我最近可能要出趟差，去美国，大概一周左右。”
　　原窈抬头，他表情寻常。
　　“好。”原窈点头。
　　陆懿行又道：“今天下午就走。”
　　原窈点头，拿过旁边热牛奶，“好，你路上小心。”
　　原窈吃过饭，自告奋勇要帮陆懿行收拾东西，被陆懿行拒绝。
　　“我没什么要带的。”陆懿行说。
　　原窈还想坚持，可是出门在外一周，衣服总是要带吧。
　　陆懿行道：“这些我已经叫陈姐收拾好了。”
　　原窈背过手，乖巧地点头。“好吧，那你一路顺风，要不要我送你去机场？”
　　她眼神里带着期待，送老公去机场，依依惜别什么的……
　　陆懿行还是摇头：“工作，你以为是出国旅游呢。”
　　他抬手揉乱她的头发，“拜拜。”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原窈浑身一僵，“好，拜拜。”
　　她挥手，目送陆懿行出了门，才有些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她没有在做梦，陆懿行刚才摸她头发了。
　　原窈嘴角咧起来，小跑到阳台，看见陆懿行的车出了蓝屿的门。
　　陆懿行离开第二天，原窈和曾忱约了见面。
　　曾忱一身红裙，戴个墨镜站在路边，实在惹眼得很。
　　原窈开车停在她身边，“阿忱，你变了。”
　　曾忱摘了墨镜，拉开她的车门。
　　“人总是会变的嘛。”她笑。
　　曾忱和容起云的事，也算满城风雨。原窈看一眼曾忱，不知道该不该问。
　　曾忱和她认识多久了，一个眼神就知道她想说什么。她把墨镜折好，挂在胸前领子上。“想问什么？”
　　原窈撇嘴，“容起云对你好吗？”
　　其实这问题没什么答案，原窈也知道。谁不知道容起云这人花名在外，他对女人必然不可能不好，可是从另一种层面来说，正因为他浪荡不羁，于阿忱而言，必然也不是好的选择。
　　曾忱挑眉，“好啊，当然好，你知道现在曾家那些人，都个个哄着我。她们背地里看不起我，表面上还是得哄着我，多好。”
　　“好了，别说这事了，说点别的，想吃什么？我请你吃。”
　　原窈顺着她的话把话题带过去，“都行。”
　　最后两个人定了墨西哥菜，女孩子之间总是有很多话说。
　　“我上次……”
　　“哈哈哈哈……”
　　……
　　陆懿行飞机落在洛杉矶，他到的时候是晚上九点。他开车前往和老何约好的餐厅。
　　老何是他请的人，三十多岁，光头。
　　“陆先生，这里。”
　　陆懿行在他对面坐下，神色瞧着寻常，焦急的语气还是暴露了一丝紧张。
　　“你说的消息，是哪方面的？”
　　老何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沓东西，递到陆懿行跟前。
　　“陆先生，经过我的调查呢，许小姐在去年年末，曾经住在这里，我联系过房东，房东说，这里的人没有搬走。”
　　老何一顿，“不过我还没去找过，我想着陆先生应该会更想做第一个见到许小姐的人。
　　陆懿行看着上面的地址，心里默念一遍，记住。
　　“她……还好吗？”陆懿行抬头。
　　老何点头：“据我的调查来看，许小姐的生活应当还不错。陆先生如果有需要，可以再联系我。”
　　老何看了眼时间，“我太太还在家里等我，便先行一步了。”
　　陆懿行点头，这咖啡厅里没什么人，冷冷清清坐了陆懿行一个人。陆懿行容色出众，即便在异国他乡，也吸引了不少目光。
　　咖啡厅里的服务员上前来搭讪，问了一遍联系方式，才发觉这好看的男人在走神。
　　陆懿行回过神来，委婉拒绝她。
　　他从玻璃看向外面的街道，内心有迟疑。
　　陆懿行想起很多东西，十八九岁时候的自己，十七八岁时候的许清，有车灯闪过，陆懿行又想起原窈。
　　一晃很多年了，他甚至不敢问老何，许清结婚了吗？
　　问出来也没结果，他没可能为此和阿窈离婚。
　　别说原家，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做到。
　　面前的咖啡迅速地冷掉，陆懿行抬手结账，出了咖啡厅的门，站在街头找出一支烟。
　　·
　　原窈和曾忱说了许多八卦，离开墨西哥菜的门，又是夜晚九点。
　　曾忱电话响起，原窈瞥见个“容”字。
　　“喂，我在外面啊。”
　　“阿窈。”
　　“嗯。”
　　……
　　原窈其实不想偷听，但是曾忱一点不避讳，在她面前接通了电话，那些对话便清晰落入她耳朵里。
　　电话里，容起云声音懒懒的，带着调笑，一点没正经人的气质。
　　“哦，原家那小孩儿啊。”
　　“我只比她大一岁，照你这么说，我也是小孩儿。”
　　“你哪儿小？你不是挺大的吗？”
　　曾忱骂了一声，原窈捂嘴默默侧过身去。
　　“挂了，待会儿。”曾忱挂了电话，笑起来，“我要去找他，你一个人可以回家吗？”
　　她晃了晃手机。
　　原窈点头：“当然可以，我已经不小孩儿了好吧。”
　　曾忱点头，看了眼她胸前，意味深长。“那明天见。”
　　她和阿忱说，想送阿忱一条项链做生日礼物，约了明天工作室见面。
　　原窈拍她一下，阿忱都被容起云带坏了。
　　原窈和曾忱分开，她一人驱车回蓝屿的房子。陆懿行不在，家里似乎都冷清起来。
　　原窈叹口气，在房门前沉默良久。
　　第二天，她照常起床，出门。
　　原窈给曾忱发消息：“今天要我接你吗？”
　　曾忱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才回，“不用。”
　　原窈独自开车前往工作室，到的时候，曾忱也刚好到。她从容起云车上下来，若原窈没看错，她和容起云在下车之前还在亲亲。
　　原窈与她一道上楼，电梯停在楼上，还未下来。
　　原窈打趣：“蜜里调油。”
　　曾忱接一句：“逢场作戏。”
　　电梯下到一楼，二人搭乘电梯到工作室的楼层。赵衿见到曾忱的时候，吸了口凉气。
　　曾忱调戏人家：“干嘛？”
　　赵衿摆摆手，“曾小姐长得好好看。”
　　原窈取出她的草稿给曾忱看，她的设计理念是以火焰为主。
　　“热忱。”
　　阿忱的人正如她的名字那样，她平日里不是高调的人，只有接近过才会知道，她是那种像大火一样的人。
　　曾忱没意见，反而夸她：“阿窈长大咯，都有自己的事业咯。”
　　原窈撇嘴，带她参观工作室。
　　“这里，是打磨台。”原窈扶了扶门，感觉小腹一抽，隐隐作痛。
　　曾忱注意到她的神色，“怎么了？”
　　原窈摆手，“没事，大概是姨妈痛。”
　　说起姨妈，曾忱想起自己的预言，她有些失望，“看来陆懿行不太行，没能一发入魂。”
　　原窈虚虚拍她一下，缓了缓，恢复了些血色。
　　曾忱想起什么，眉头紧锁：“我怎么记得，你姨妈不是这个日子？”
　　原窈笑了笑：“可能不太准吧这次。”
　　她没把这事放心上，带阿忱参观完工作室，便已经中午十一点。
　　“去吃饭吧。”原窈看一眼时间，同她一道下楼。
　　在等待电梯的间隙，小腹的疼痛卷土重来。曾忱从反光里看见原窈发白的脸，劝：“这么痛吗？要不要去医院？”
　　原窈还是摇头，她手撑在腰上，感觉脑子有些发虚：“不用……”
　　曾忱一个哦还未出口，便看见原窈栽倒下去。
　　“阿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歌词出自《love in december》


第18章 
　　曾忱接住原窈, 喊了声赵衿。赵衿急急忙忙跑过来，“这是怎么了？老板？”
　　“送她去医院，快。”曾忱和赵衿两个人扶着原窈从电梯下楼, 曾忱让赵衿扶着原窈, 她去停车场开车过来。
　　赵衿抱着原窈坐在后座，还有些手足无措, “这到底是怎么了？”
　　曾忱看了眼前面堵住的路，有些烦躁，“我也不知道, 她来姨妈了，可能是那方面的吧。”
　　这个点恰好是午餐时间, 路上堵车。曾忱拍了拍方向盘，有些烦, 她看了眼前面的长龙，拨通了容起云的电话：“喂，阿窈出了点事，我在去医院的路上堵车了……嗯……好。”
　　她看了眼旁边，报出位置, “在时夏这边，嗯，好, 快点。”
　　赵衿抱着原窈, 听见曾忱讲电话。她看了眼原窈, 她面色苍白，嘴唇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很不好。
　　大约又过五分钟，她们稍微往前走了些, 但还是堵在路上。曾忱看一眼时间，又看向路边。
　　二十分钟后，救护车停在她们旁边。曾忱和赵衿跟着下了车，上了救护车。
　　曾忱又给容起云打电话，叫他帮忙把车开回去。
　　“行……”
　　那边容起云还想说什么，曾忱已经挂了电话。
　　她们要去平湖医院，平湖医院是容起云和赵家投资的。
　　她给容起云打电话也是没办法，不过没想到赵桦会亲自出来。
　　赵桦看她一眼，似笑非笑：“可以啊，妹妹。”
　　这种眼神，曾忱见多了，她视若无睹，问起原窈情况。
　　赵桦手插在兜里，“我又不是神仙，要检查了才知道。而且，你也得告诉我具体情况是不是？”
　　曾忱想了想，说：“原窈，二十二岁，无不良嗜好，无遗传病史，有过性生活，最近生理期。没了。”
　　赵桦点点头，刷刷几笔记下来，车内沉默下来，只有仪器声音嘀嘀嘀地响。
　　原窈还在昏迷当中，曾忱替她撩开额边的头发，思索着要不要给陆懿行打个电话。
　　二十分钟后，她们从救护车上下来。原窈被推进医院，赵桦一进医院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瞬间严肃起来。
　　“对，送妇产科，病人生理期，不排除痛经原因……”
　　赵衿看了眼赵桦的身影，肃然起敬。
　　曾忱和赵衿在外面等着检查结果，赵桦不是妇产科大夫，所以也在外面等着。
　　他抱着胳膊，看了眼赵衿。“这又是谁？”
　　曾忱心里着急，说话也简洁：“阿窈助理。”
　　“哦。”赵桦点点头。
　　护士小跑过来，曾忱焦灼地起身询问情况。
　　“你们谁是原窈的家属？病人宫外孕，有出血情况，最好马上手术，家属的话，请在这里签个字。”
　　曾忱接过单子，有些犹豫。
　　赵桦看她表情，调侃道：“妹妹，我们虽然是私立医院，可是都按规章办事的啊，手术必须得家属签字哦。我记得，原家大小姐不是结了婚吗？这种手术，找姓陆的来。他干的好事。”
　　曾忱瞪他一眼，原窈包还在她手上，她从中翻出原窈手机。阿窈手机密码一直是陆懿行生日，她找到陆懿行的电话，拨过去。
　　嘟——
　　没人接。
　　曾忱有些烦躁，在心里暗骂陆懿行。
　　原窈挂了电话，没办法，又打原白的电话。
　　“喂？阿窈？怎么了？”
　　曾忱言简意赅说明了情况，“原先生最好快点过来。”
　　她话还没说完，原白已经挂了电话。
　　曾忱看着电话挂断的界面，失笑一声。
　　原白来得很快，迅速签了字，才问曾忱情况。“怎么回事？”
　　曾忱摇头：“我不清楚，今天突然出的意外。”
　　她看着亮起的手术中字样，觉得陆懿行实在太靠不住。
　　原白心情不佳，脸色沉沉，“陆懿行呢？”
　　曾忱收回目光，陈述事实：“不知道，打电话也不接。”
　　原白脸色更青，他拿出手机重新拨通陆懿行电话，这一次倒是接了。
　　“喂？你在哪儿？”
　　原白已经很久没和他联系过，接到原白电话的时候，陆懿行着实意外。他往前翻，发觉阿窈还打过一通，他没接到。
　　陆懿行直觉阿窈出了什么事，从原白不善的语气里。
　　“在国外，出差。阿窈怎么了？”
　　原白听到他回答，火气消了三分，但声音还是冷淡，“阿窈进医院了，你最好回来一趟。陆懿行，我们这么多年的朋友，因为信得过你的人品，我才放心把阿窈交给你，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原白说罢，便挂了电话。
　　陆懿行听着电话忙音，放下手机，看了眼眼前的房子。他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在进退之间犹疑不绝，此刻终于做出决定。
　　陆懿行打电话给何妍，“帮我订一张最早的洛杉矶飞北城的机票，下飞机后，去平湖医院。”
　　“好的，陆总。”
　　陆懿行调转车头，去往机场的路上，何妍订的机票信息发到他手机上。
　　手术进行了几个小时，原白和曾忱她们都在外面等。赵桦还有别的工作，没能待太久，交代了一下护士便走了。
　　赵桦走后没多久，有护士送饭过来。
　　“曾小姐，你的午饭。”
　　曾忱有些意外，“赵桦订的？”
　　护士笑了笑，没说是不是。
　　护士买了两份，一份给曾忱，一份给赵衿。
　　原白来之前吃过饭，看她们俩一眼，“你们去吃饭吧，我在这里就好了。”
　　曾忱点头：“好，我们马上回来。”
　　她们下楼去找了个地方吃午饭，曾忱没什么胃口，刚坐下，容起云的电话又打过来。
　　“怎么样？合口味吗？”
　　原来是他买的，曾忱更加意外。
　　“还行吧，多谢，不止是饭，还有阿窈的事。”
　　“口头道谢可没什么诚意，回来再说吧。”
　　赵衿听见他们对话，总觉得有些黄色，她觉得是自己想多，只好埋头一个劲吃饭。
　　原窈手术结束是下午四点，没什么大事，众人皆松了口气。
　　她从手术室转普通病房，人还在昏迷不醒，原白在床边守着。
　　原白道谢：“今天谢谢你了，曾小姐。”
　　曾忱笑了声，“原先生客气了，阿窈是我的好朋友。既然你在，我们就先回去了。”
　　原白看她背影，坦白说，他一直觉得曾忱和阿窈不是一路人，故而也不大喜欢曾忱。
　　原白收回视线，看了眼病床上的阿窈，轻声打给王秘书。“喂，王秘书，你帮忙请个特护，嗯……平湖医院，vip病房，603。”
　　原白是撂下工作过来的，等特护到了，又叮嘱好一番。
　　原窈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她睁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在医院。
　　曾忱回去趟后又过来，见她醒了，总算欣慰松口气。
　　“你总算醒了，阿窈。我被你吓死了。”
　　原窈脑子还有点懵，特护扶着她微微起身，“我怎么了？”
　　曾忱眼神一闪，低头剥橘子，“宫外孕。”
　　她又啧了声，“瞧我这嘴，不该奶你。”
　　原窈扯了扯嘴角，可惜面色太过苍白，实在难看。
　　“没事。”
　　曾忱又问：“还痛吗？”
　　原窈点头，语气带了些撒娇：“好痛。”
　　曾忱看她这样，心里也难受，“没关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他只是，暂时和你没缘分。”
　　原窈知道她在安慰自己，其实她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甚至没反应过来曾经或许可能有个小生命出现了一下，又走了。
　　她点头道：“嗯，这个时候他确实也不应该来。”生下来也处境尴尬。
　　曾忱多了解原窈，这话题对她来说，太过沉重。她笑得明媚，转移话题：“想吃什么吗？”
　　特护接过话，“对的，原小姐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话是这么说，但她也只能吃清淡饮食。
　　“南瓜粥吧。”原窈说话声音不大。
　　特护点点头，出门去买。
　　曾忱削完苹果，自己啃了一口，想起陆懿行来。“我给陆懿行打了个电话，他没接，所以我给你哥打了电话。你哥挺生气的，又给陆懿行打了电话。”听起来有些绕口。
　　原窈眨眨眼，“他出差了。”
　　曾忱轻啧一声，“唉，等他回来再骂他，你还难受吗？要不然吃了东西我再睡会儿？”
　　“嗯，好。”
　　特护很快买回来南瓜粥，喂她吃了几口，她实在没胃口，又躺下休息。
　　原白九点到医院，亲口问过各方面都没问题，才终于放了心。
　　“你啊，吓死我了。”原白又气又笑。
　　原窈也跟着笑，“哥，你别告诉爸妈，他们会担心的。”
　　原白笑容消失，表情有些难受：“阿窈长大了，都知道报喜不报忧了。”
　　原白摸了摸她的头，叫她好好休息。
　　原白和曾忱都离开之后，夜也深了。
　　原窈不喜欢特护睡在旁边，单独给她开了个房间在隔壁，有事情再按铃。
　　只剩下原窈一个人，房间里归于沉寂。
　　她睁着眼看着白色天花板，好难过。
　　……是她和陆懿行的孩子。
　　……或许根本不会有下一个。
　　……为什么呢？
　　她以前经常幻想，有一天她和陆懿行组成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
　　好像都是泡影。陆懿行又不喜欢她，结婚这么久了，他们之间最亲密的接触，只有那天夜里的亲吻。
　　也不是什么美好回忆。
　　后来，就是摸摸头。而已。
　　原窈把被子扯上来，挡住眼睛，她闭着眼，眼泪还是忍不住从眼眶里掉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是参考了百度的病症，十分不严谨QAQ
　　希望大家不要太过分纠结严谨度。
　　后面是发展感情哈，火葬场进度加载50％
　　阿窈很讨人喜欢的，是甜心小公主。


第19章 
　　陆懿行飞回北城是凌晨五点, 他连家都没回，直奔平湖医院。
　　夜是寂静无声的，陆懿行坐在长廊上面, 外套搭在手边。六楼是贵宾病房, 在这夜里更是安静非常。
　　廊中白灯显出一种寂寥之感，陆懿行方才从门上玻璃看过原窈。她人缩在被子里, 小小一只，很没安全感的样子。
　　外头天光刚起，看过去还是灰蒙蒙的。他已经一天没合眼, 这会儿有些许疲惫。
　　早上六点半的时候，特护起床, 看见走廊上坐着的陆懿行吓了一跳。
　　“你好，你是来看原小姐吗？”
　　陆懿行点头, “嗯。”
　　特护笑了笑说：“这位先生你来得可真早，原小姐还没睡醒呢。”
　　陆懿行笑不出来，他看了眼病床的门，解释：“我是她先生。”
　　特护笑容一僵，显然没料到。她随即笑道：“哦这样啊, 你好，你贵姓啊？”
　　“陆。”
　　“陆先生，你来了怎么在这里坐着呀。”
　　“我之前有点事在国外刚赶回来, 所以来晚了点。”他解释。
　　他们说话之间, 原窈被吵醒, 低低喊了一声：“桂嫂。”
　　“原小姐醒了。”贵嫂结束了和陆懿行的话，推门进去。
　　桂嫂没关门，陆懿行看着那扇门，从他的视角看过去, 原窈在贵嫂后面。
　　他犹豫这三秒，便听见桂嫂叫他名字。
　　“陆先生怎么不进来？”
　　陆懿行这才进了门，他反手将门带上。原窈抬头，瞥见他眼下的乌青，和嘴角的胡茬。
　　“懿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原窈勉强笑起来，她今天已经没有那么痛，不过精神还是不太好。
　　桂嫂是知情识趣的，给病床里换了一束花，便借口出去买早餐离开。
　　房间里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懿行在床边坐下来，低着头，给她削苹果。
　　原窈看着他沉默的动作，斟酌着开口：“抱歉啊。”
　　陆懿行动作一顿，苹果皮断掉，落在他手上。
　　原窈继续道：“我也不知道……都怪我，我当时不记得要吃药。”她毕竟才二十二岁，什么经验也没有。此时此刻说起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陆懿行闭眼，听她说着话：“我……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不过这或许是件好事吧，想来你也也不希望……嗯……”
　　她说不下去，这么残忍的事实，要叫她自己讲出来。
　　陆懿行抬起头，睁开眼，一双眼眼眶红红。
　　原窈有些意外，“怎么了？”
　　陆懿行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伸手将原窈拥入怀中。他的微微的胡茬从她脸边擦过，陆懿行风尘仆仆的气息也钻入她心神。
　　原窈有些无措，陆懿行忽然主动抱她，她眨着眼，有些茫然。
　　听见陆懿行带着疲惫，又微微哭腔的话：“我是混蛋。对不起，阿窈。你别这样，不是你的错，是我的。”
　　此时此刻，陆懿行埋头在她肩窝哭泣。
　　原窈眨了眨眼，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睡醒。
　　“什么？”她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这梦境。
　　陆懿行吸了吸鼻子，微微松开她，“之前都是我的错，我……没办法接受这件事情。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不应该叫你一个人承担。”
　　原窈愣愣看着他，似乎不太明白这意思。
　　陆懿行说：“咱们好好过吧，好吗？”
　　原窈看他眼角泛着泪花，哭似乎也能感染似的，她也跟着哭。
　　原窈又哭又笑，“好啊。当然好。”
　　他们拥抱在一起，彼此能听见心跳声一样。
　　“我买早餐回来了，陆先生，原小姐……”桂嫂推开门的时候，看见两个人松开手。
　　她直觉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尴尬地笑了笑，“吃早餐吧。”
　　陆懿行点头，起身道：“我去外面透口气，阿窈先吃吧。”
　　“好的，陆先生。”桂嫂端了碗，喂原窈吃东西。
　　陆懿行起身出了门，走到走廊尽头。走廊尽头有一个大窗户，他站在窗户边上，风灌进来。
　　陆懿行无比地清醒，他叹口气，给老何打电话。
　　“喂，老何，那边，你不用继续了，对……嗯。”
　　他在窗边待了会儿，折返原窈病房，在门口与原白不期而遇。
　　陆懿行站定，刚要开口，原白已经几步跨到他跟前。
　　原白一拳挥在他脸上，陆懿行闷哼一声。原白扯着他衣领，咬牙切齿压低声音：“最后一次了，陆懿行。”
　　原白松开他，转身推开门进了病房。
　　陆懿行擦去嘴角的血，也跟着进门。
　　陆懿行嘴角青了一块，原窈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看向原白。原白十分理直气壮，眨了眨眼，“阿窈今天感觉怎么样？”
　　陆懿行也什么都没说，在旁边坐下。方才他削到一半的苹果已经氧化，变成棕褐色，陆懿行抬手把苹果扔进垃圾桶，重新削一个新的。
　　原窈笑嘻嘻地开口：“还好，应该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
　　陆懿行趁机插话：“我叫陈姐把你换洗的衣服送过来。”
　　“好啊。”原窈点头。
　　原白看了眼原窈，又看了眼陆懿行，哼了声。
　　陆懿行开车回家，洗了个澡，又叫陈姐给原窈收拾几件换洗衣物。他带着衣服，下午再回到平湖医院。
　　“这是陈姐特意煲的汤，你尝尝。”
　　陆懿行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特护不在，他打开盖子，舀了一碗。陆懿行端着碗，举起勺子喂她喝。
　　原窈看他一眼，眼里的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
　　她张嘴喝汤，“好喝，陈姐手艺真好。我还跟她说好了，要跟她学做饭。等我学会了，我可以做给你吃。”
　　陆懿行点头，“好。”
　　原窈在医院住了一周，回去那天陆懿行来接她。陈姐准备了各种补汤，等原窈回来。
　　原窈哭笑不得，“这也太夸张了吧，陈姐。”
　　陈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这可是大事，不能怠慢的，跟女人生孩子有得一拼。”
　　原窈只好笑着点头，“好~谢谢陈姐。”
　　陆懿行跟在她身后，把东西都拿进来。
　　原窈上楼，推开门，房间里变了很多。原本桌上只有她一个人的东西，现在还摆了陆懿行的东西。
　　不止如此，床上也多了一个枕头。
　　原窈有些吃惊，她拉开衣柜门，原来空着的一半也被陆懿行的衣服挂满了。
　　陆懿行的衣服以西装为主，黑白灰三色十分简约。她看着那些，听见陆懿行脚步从楼梯上来。
　　“这？”原窈看着他。
　　陆懿行笑了声，“怎么了？把你的衣柜占了？”
　　原窈摇头，她几步走到陆懿行跟前，伸手环抱住陆懿行，头埋在他怀里。
　　原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索性沉默。
　　陆懿行拍了拍她肩，安抚她情绪：“好了，陈姐做好饭了，吃饭吧。”
　　原窈吸了吸鼻子，点头。
　　他们之间的气氛明显发生了变化，陈姐看在眼里，很是欣慰。
　　原窈还在病中，所以饮食还是得清淡。中午吃的菜，陈姐都是以清淡为主，空心菜，大白菜，还有冬瓜汤等，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补汤。
　　原窈现在吃什么都甜蜜蜜，吃什么都无所谓。
　　陆懿行抬手给她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多吃点。”
　　原窈点头：“嗯，好吃。”
　　她住院那几天，工作暂时搁置。现在出了院，便在家里工作。
　　赵衿给她发消息：“老板，你没事了吧？”
　　原窈：【嗯，没事啦~】
　　赵衿发了一个点头的表情过来，“那就好，那天真是把我吓个半死。”
　　原窈：【那天还要谢谢你呢。】
　　她窝在沙发上和赵衿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电脑被放在旁边。
　　陆懿行从楼上下来，“我去公司了。”
　　原窈点头：“好哦。”
　　陆懿行换了鞋子，又想起什么，回头和原窈说话：“我晚上早点回来。”
　　原窈点头，嘴角笑意更甚，“好，我知道了。”
　　陆懿行：“有事打我电话。”
　　她点头，挥手和他道别，“拜拜。”
　　原窈看着陆懿行的背影出了门，她收回视线，手机屏幕刚好亮起来。
　　陆懿行的微信跳出来：【记得好好休息。】
　　原窈回了一个点头的表情包过去，她退出微聊天框，看着陆懿行的头像发呆。
　　这算什么？因祸得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并不是就这么要过去了QAQ
　　还是要发展一下感情，不然狗男人怎么发现阿窈的好


第20章 
　　陆懿行说晚上早点回来, 果真晚上七点就回来了。
　　陈姐在做饭，原窈在沙发上坐着。虽然他说了他要早点回来，但真到了这时候, 原窈还是忍不住惊喜。
　　她要起身, 被陆懿行叫住：“别动。”
　　原窈停了动作，只是笑, “你回来啦。”
　　陆懿行点头，在她身边坐下。她用了投影仪在看电影，是李安的《卧虎藏龙》。
　　陆懿行抬头, 看见年轻时候的章子怡一脸不服输的倔强。“今天好点了吗？”
　　原窈点头，“嗯, 好多啦。”
　　她抬手，按了暂停键。电影的声音消失, 客厅里一下子有一些闷。
　　陆懿行不说话，原窈也不说话。
　　这种转变，谁都有些不适应。
　　陈姐端了一大碗汤，打破了这种沉寂，“来来来, 吃饭了。”
　　陆懿行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起身：“我去拿碗筷。”
　　原窈看着他背影，她对这种转变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惊喜, 还是有些不可置信。总觉得仿佛如同黄粱一梦, 待到梦醒了，便什么都没了。
　　她伤口还有些痛，动作慢吞吞挪到餐桌边。陈姐给她舀了一碗好大的汤，今天是红枣炖鸡。
　　原窈低头喝汤, 眼睛微微眯：“嗯~好喝诶。”
　　陈姐陆续将别的菜也端上来，今天的菜谱依旧是以清淡为主。
　　原窈喝口汤，抬头看陆懿行。陆懿行恰好也在看她，于是视线对上。
　　原窈其实有些紧张，因为夜色已经降临，七点半，到十点半也就三个小时。
　　十点半，她要睡觉。
　　床上有两个枕头。
　　天，原窈吹了吹面前的汤，脑子里的思绪乱飞。那张床够大，睡他们俩必然睡得下。
　　她睡相似乎还可以？
　　原窈吹凉了汤，送进嘴里，忽然听见陆懿行开口：“这个，多吃点。”
　　她抬头，看见陆懿行给她夹菜。
　　吃一顿饭似乎过得很漫长，不过再漫长也还是过去了。
　　陆懿行去洗澡，原窈洗漱之后进了房间，在一侧躺下来。她还是紧张。
　　虽然陆懿行不会对她做什么，可是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已经足够让人紧张。
　　原窈翻了个身，困意涌上来。她看了眼时间，十点五十，陆懿行还没上来。
　　她把手机放在床头，只留一盏台灯。
　　陆懿行在楼下同样紧张不安，他洗了澡出来，十点四十。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啤酒，喝过之后，十点五十。
　　不知道阿窈睡了没有？
　　陆懿行抬头，看一眼房间门。他放下啤酒，起身去再一次洗漱。
　　轻手轻脚推开门，原窈背对着他侧躺着，呼吸平稳，已经睡着。
　　陆懿行松了口气，掀开被子一角躺下，抬手将手边的台灯关掉。
　　房间里陷入黑暗，视觉看不见的时候，其他感觉就很强烈。
　　他感受到原窈似乎动了动，因为床单和床垫都动了动。
　　陆懿行一顿，好在她只是动了一下，又陷入平稳的睡眠之中。
　　陆懿行正面朝上躺着，看着天花板。
　　他平时睡眠也一般，此时此刻，更加睡不着。
　　陆懿行闭上眼，试图让自己进入睡眠。
　　不过，显然失败了。
　　他感受到原窈翻了个身，往床中间挪了挪。
　　原窈一个人睡的时候，习惯睡中间。
　　她没醒，只不过平稳的呼吸声，喷在他耳侧。
　　陆懿行轻微的一声叹息落入黑暗中，无迹可寻。
　　要把自己的心态完全转变过来，果然还是有些为难。即便他已经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要接受，二十二岁的阿窈，已经不是那个追在他屁股后面的小孩子了。
　　陆懿行想到这里，不免回忆起原窈小时候。她十二三岁，就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姑娘，偶尔会和原白以及他们撒娇，但是大多数时候很懂事。她有些害怕原白，原白又很像一个老父亲，她做什么都要过问。
　　她小时候的样子，和现在其实没多大差别。陆懿行有时候会恍惚，怎么一下子就长大了。
　　而现在，甚至躺在他身边。
　　陆懿行深吸一口气，睁眼再次闭上眼，便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压在他腿上。
　　原窈平时喜欢抱着娃娃睡觉，会把娃娃用手固定住。没睡着的时候，她知道这是陆懿行。睡着了之后，她下意识觉得，这是她的娃娃。
　　原窈的手横在他胸口，陆懿行心跳都停了一拍。
　　大概是觉得毛茸茸的质感似乎不对，原窈手不安分起来，从他胸前划过去。
　　陆懿行抓住她手腕，细细小小的，仿佛一用力就要断掉。
　　陆懿行平稳住呼吸，把她的手放回身侧。
　　原窈也没动，手安分了，腿又不安分起来。
　　陆懿行被她的腿压住，她穿一条睡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
　　陆懿行忽然后悔这个决定，这种睡法，实在太过分折磨。
　　叫陆懿行认识到，原窈的确是长大了。
　　她甚至，和他有过最亲密的关系。
　　陆懿行又承受不住这种煎熬，他掀开被子起身，动手很轻，怕吵醒她。
　　陆懿行起身去阳台透风，人要跨过自己的心理防线实在太难了。
　　他又觉得自己像在犯罪。
　　不，不是“像在”，是已经犯了罪的罪犯。
　　陆懿行其实会抽烟，但是他很少抽。此时此刻，他却想抽支烟，来缓解这种焦虑。
　　夜半的风很冷，尤其在秋天来说。陆懿行被风吹清醒了，才回到房间里。
　　原窈已经霸占了三分之二的床，他开了台灯的最低亮度，看见原窈睡得像八爪鱼一样。
　　陆懿行忍不住笑了声。
　　之前的时候，还在和他说，她睡相很好。
　　陆懿行吐出一口气，在床边躺下，关了灯。
　　这一夜，睡得并不安稳。
　　第二天原窈睡醒的时候，陆懿行不在。她以为陆懿行又去了公司，下了楼，却在沙发里看见熟悉的背影。
　　他今天也穿一身黑色西装，在沙发上坐着看平板。
　　听见动静，陆懿行抬起头来，“醒了。”
　　原窈点头，沿着楼梯下来，到他手边的沙发上坐下。
　　她今天稍稍起晚了点，陆懿行已经要出发去公司。他看一眼时间，和她道别。
　　原窈点头，看着他出门。
　　所以，只是为了和她道别？
　　陆懿行在极其动荡的睡眠里起了个大早，而后便坐在楼下看了许久的工作。
　　出门的时候，没休息好的倦意席卷而来。陆懿行揉了揉眉心，叫了家里司机来。
　　他眼下的乌青出卖了他，何妍打趣：“陆总昨晚没睡好？”
　　陆懿行将空咖啡杯递给她，“还好，谢谢。”
　　何妍接过杯子，替他接了一杯冰美式。
　　陆懿行喝了一口，总算有些精神。
　　***
　　陆懿行回来仍旧是七点，原窈今天没看电影，在刷微博。其他的，和昨天差不多步骤。
　　吃饭，睡觉。
　　原窈对自己昨天所作所为毫无印象，不过对陆懿行的逃避有所感知。
　　她想，慢慢来吧，或许习惯就好了。
　　陆懿行上来的时候，原窈又睡过去。有了昨晚的经验，他今天稍微睡得好了一点。
　　据说养成一个习惯要二十一天，陆懿行觉得，似乎也不必要这么久。七天？或者九天？好像就已经习惯了。
　　他可以自如地面对原窈的呼吸、动作，而不必过分内疚，或者别的什么。
　　原窈似乎也习惯了他，她微微地收敛，终于不再霸道地霸占床。
　　半个月后，原窈身体恢复得又好一些。她在家里待了太久，闷得慌，决定出门去工作。
　　早上，原窈和陆懿行一起出门。
　　陆懿行送她到工作室楼下，她和陆懿行说再见。
　　早安，再见。
　　回来啦，晚安。
　　一切似乎都变得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已经想好了陆狗的百种虐法，希望你们到时候别心疼他w


第21章 
　　原窈的工作不太忙, 她只需要画好设计图，定好材质和一些细节，交代赵衿跟着, 就好了。何况因为手术的事, 她更加偷得空闲。
　　于是，她开始和陈姐学做菜。
　　做菜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 说不简单也不简单。原窈跟着陈姐，从切菜开始学。
　　“太太想做什么菜？”陈姐问。
　　原窈点着下巴想了想，她记得陆懿行喜欢吃排骨, “红烧排骨吧。”
　　陈姐点头道：“好嘞，不过作为初学者来说, 这道菜可能有点难。”
　　原窈撒娇：“没关系，陈姐这么厉害, 一定可以把我教会的。”
　　她从下午四点开始学，剁排骨有点难，还是陈姐代劳。她自己切了调味料。
　　原窈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初学做菜还是有点难毒。一直到下午七点，陆懿行回来的时候, 原窈才算完成了一道菜。
　　她摆好盘，炫耀地给陆懿行看。“懿哥哥，你看。”
　　她头发微微乱, 陆懿行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盘子上, 坦白说, 第一次做的话，卖相还不错。
　　陆懿行抬眸，看见原窈的笑容。
　　“嗯，很棒。”
　　原窈听见他的夸奖, 更加欣喜，她拿出筷子，催他尝尝味道。
　　陆懿行夹了一块，味道火候还是稍有欠缺，但是已经很好了。
　　陆懿行笑：“嗯，很好吃。”
　　原窈笑了声，“陈姐也夸我很有天赋哦。”
　　陆懿行放下筷子，“怎么突然想起做菜了？”
　　原窈自己尝了一口，点点头：“也不是突然想起啦，我都说了好久了，最近刚好有空嘛。”
　　陆懿行点点头，原窈眨了眨眼：“你多吃两块嘛。”
　　陆懿行只好又拿起筷子，其实他不太想吃。他看见这排骨，看见原窈的脸，总是会想起许清。
　　陆懿行低着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原窈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把整盘排骨都吃掉。
　　原窈很有成就感，看着光了的盘子，惊呼一声：“啊！我忘记拍照了，应该先拍个照片发朋友圈的。我哥一定会吓死的。”
　　陆懿行想笑，原白如果看见，不止会吓死，估计还会觉得他又怎么了原窈。
　　他笑了声，“没关系，你可以下次做了再发。”
　　原窈点头：“好。”
　　晚饭过后，原窈坐在阳台上吹风。手机里忽然有新消息，是她大学同学Amy的
　　Amy是个亚裔，中文说得很好，在毕业之后也来了中国发展。
　　不过她们关系说不上特别好，因此突然收到她的消息，原窈有些惊讶。
　　“窈，史密斯先生要来中国了，你知道吗？好像还要参加一个什么比赛的评委，你要不要参加？”
　　史密斯先生是珠宝设计行业的顶尖人物，原窈看见他的名字更是惊讶。
　　她回复Amy：真的吗？他不是一直处于隐退状态吗？怎么会突然来中国？
　　Amy：【看来你还没收到消息，听说你结婚了，还没恭喜你。不过，我还是会赢过你的。】
　　原窈看见她的话轻笑了声，她们之所以没有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Amy真的很好强。她总是想赢过原窈，不过原窈比较佛，不喜欢比来比去的。
　　原窈：【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原窈起身回客厅，打开电脑，搜索史密斯先生的消息，发觉他真有计划要来中国，且确实是受邀作为评委前来的。
　　史密斯先生几乎是每一个珠宝设计师的榜样，原窈自然也是。她当即搜索那个比赛的信息，发觉这比赛居然还和陆氏集团有合作。
　　新闻往下滑，还放了陆懿行的照片。
　　原窈微微发呆，陆懿行过来的时候，电脑刚好就停在那个界面。
　　他有些惊讶，随即反应过来。“这件事我正要跟你说，你想参加吗？”
　　原窈点头：“当然啊！”
　　虽说她之所以学珠宝设计是因为陆懿行，但是当她进入了珠宝设计的世界以后，她发觉自己真的喜欢这件事。
　　陆懿行从她眼睛里看见了光亮，他在她身侧坐下，轻笑道：“我很期待。”
　　原窈哼了声，“你别看不起我，我还是很厉害的。”
　　陆懿行无端背锅，当即叫冤：“我哪有看不起你，我分明是真心实意地祝福你，期待你，”
　　原窈一愣，这种对话仿佛回到了他们从前。她目光垂下来，落在电脑屏幕上，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和陆氏有合作的话，那你岂不是也是评委之一？”
　　陆懿行皱眉想了想，似乎是有这么件事。
　　原窈撇嘴，“那你肯定要给我小鞋穿了。”
　　陆懿行哭笑不得：“怎么会？”
　　原窈握着拳头，斗志满满：“我去努力了，拜拜。”
　　她抱着电脑上了楼，现在卧室门口愣了愣，又探头问陆懿行：“我可以用你的书房吗？”
　　陆懿行似乎顿了顿，才道：“可以。”
　　原窈这才推门进他的书房，她还没进过陆懿行的书房呢。因为他的书房看起来很神秘，每次他进书房也是神神秘秘的，搞得跟有什么秘密一样。
　　原窈扫视一圈，书房很大，靠着墙是三排书架，中间有一张很大的书桌，书桌上还放着毛笔砚台之类。原窈一瞬间想起她爸的书房，她笑出声。
　　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原窈想。
　　她抱着电脑，在书桌旁坐下来。比赛名称为“星辰之约”，这也是此次比赛的主题。
　　原窈查看官网，报名时间是一周后开始。原窈打开手机日历，定了个备忘录事件。
　　参赛规则也挺简单的，因为带了些商业性质，所以是面向大众的。不管你是谁，都可以报名参加，只要参赛作品的主题符合“星辰之约”即可。
　　除此之外，也没别的了。
　　她把网页拉到第一页，思考的时候忍不住咬右手指甲。
　　“星辰之约”。
　　她左手叩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暂时还没什么灵感。
　　原窈放下右手，关掉网页，合上电脑，起身的时候裙子的边角不知道怎么挂在了中间的抽屉上。她叹口气，俯身把裙子抽出来。
　　抽屉大概是没关好，三层抽屉佛教被她一把拉出来。
　　原窈哭笑不得，一个个推回去。
　　这抽屉好像有点问题，应该要修一修了。
　　抽屉里几乎是空的，除了最后一个抽屉里放了一本厚厚的，有些发黄的书。
　　原窈合上抽屉，抱着电脑起身出门。
　　陆懿行还在沙发上坐着，手边放了一杯咖啡，目光盯着电脑。
　　原窈瞥了一眼，似乎是工作的事。
　　她把电脑扔在旁边的沙发上，“书房里的抽屉好像有点问题，我刚才裙子挂在了一个抽屉上，结果一拉三个抽屉都出来了。”
　　陆懿行一顿，抬起头来看着她。
　　原窈看他反应，觉得兴许抽屉里有什么东西。她补充解释：“我可没有偷看你的东西。”
　　陆懿行笑了声，“我又没说你偷看了我的东西。”
　　原窈撇嘴：“可是你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啊。”
　　陆懿行觉得这会儿像回到以前的气氛，原窈偶尔也有点小娇气。他认输：“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抽屉我会找人修的。”
　　陆懿行看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小孩儿，该睡觉了吧。”
　　听见他的话，原窈扭头看他。
　　方才的气氛实在太具有迷惑性，陆懿行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或者说，他其实也一直期盼着，一切能回到以前。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原窈当然察觉得到，她嘴角弯了弯：“嗯，该睡觉了，我先上去了。”
　　过去这许多日子，每次都是等原窈先睡着，陆懿行才上楼。他几乎要习惯。
　　原窈蹦着小步子上楼，陆懿行放下咖啡，一言不发地跟着她上楼。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22章 
　　隔了六级台阶, 原窈被身后的阴影笼罩。她走一步，陆懿行也跟着走一步。
　　她手从木质扶手上擦过，心跳不由得加快。
　　原窈进门时候加快了步子, 咻一下钻进被窝里。陆懿行转身拐进了洗手间, 门随着他的背影被关上，水声传出来。
　　磨砂玻璃里, 只能看出一个朦胧的人影轮廓。
　　原窈探着头，听见水声停止，立刻又缩回被子里, 只露出一双眼睛。
　　陆懿行抽了张纸，擦去脸上的水珠, 而后又拿走挂在旁边的丝质睡衣进了洗手间。
　　原窈又从被子里翻出来，盯着磨砂玻璃看。
　　但是没看见人影。
　　想来是在门的旁边换的。
　　原窈敲了敲自己的头, 觉得自己好猥琐。她听见门把手的声音，又迅速钻进被窝里。
　　自从她意识到她老是挤到床中间之后，她现在都会下意识克制自己。陆懿行从洗手间出来，站在灯的开关旁边：“要关灯吗？”
　　她点头，啪一声, 便归于黑暗。
　　片刻后，陆懿行打开了手边的台灯。
　　“你要是觉得光线太亮睡不着，就告诉我。”
　　原窈瓮声瓮气嗯了声, 翻了个身, 背对着陆懿行。台灯开了最小亮度, 根本不影响原窈的睡眠。
　　可是原窈仍然睡不着。
　　她平时都是自己睡着了，后来也无知无觉。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还是她喜欢了十年的男人, 躺在她身边。
　　陆懿行身上像散发着热气似的，原窈热得满脸通红，汗都冒出来。
　　她微微把腿从旁边伸出来一点，像透透风。这细微小动作被陆懿行抓住，他眼神看过来。
　　原窈动作一僵，像做贼一样。
　　她只好故作大大方方，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有点热。”
　　陆懿行皱眉，拿到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两度。
　　问她：“还热吗？”
　　原窈摇头，冷风嗖嗖吹过来，她觉得自己的腿也凉飕飕的，又缩回被窝里。
　　陆懿行放下手机，抬手关了台灯，和她说晚安：“晚安。”
　　原窈：“晚安。”
　　台灯一关，只剩下空调工作的声音在响。
　　原窈卷了卷被子，听着空调的声音，沉沉睡去。
　　从那天之后，陆懿行都是和她一起睡觉。
　　原窈一开始还有点不习惯，不过很快就适应了。
　　她一旦适应了，就又开始放肆。
　　如果她不是发现她有一天在陆懿行怀里醒过来，她还不会发现她这种放肆。
　　原窈偷偷看一眼陆懿行，觉得自己像做坏事，又偷偷地挪回自己的位置。
　　她一动，陆懿行就醒了。
　　陆懿行一醒，原窈只好装睡。
　　好在此刻，她没在陆懿行怀里，只是离他有些近。
　　她害怕陆懿行又觉得她如何，心跳都跟着紧张起来。
　　陆懿行揉了揉眼，掀开被子下床，什么反应也没有。临走前，还替她掖了掖被子。
　　听见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原窈松了口气。
　　陆懿行早上不在卧室的洗手间洗漱，因为原窈比他起得晚些，容易吵到她。
　　原窈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好像渐渐看见了曙光，如果过下去，一年两年之后，总是有点进展吧。
　　俗话说得好，日久生情嘛。
　　原窈闷在被子里笑。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她也起床。陆懿行已经换了衣服，整理好一切，整个人精神焕发。
　　原窈从他身边走过，“早安。”
　　陆懿行抬头：“早安。”
　　她的情绪真是完全藏不住的，陆懿行笑了笑，她今天似乎心情不错。
　　原窈吃过早饭，和陆懿行一道出门。她今天记得，要报名参赛。
　　从网站进入，报名成功后可以看见报名的人数，原窈已经是五位数之后。
　　她有些惊讶，这竞争似乎有些激烈。
　　不过真正开始之前，还有个预选，不算难，只是筛掉一些连画设计图图都不会的、纯粹来捣乱的。
　　赵衿从旁边看过来，“老板，你要参加这个比赛吗？”
　　原窈摇头：“对啊，史密斯先生难得一见。”
　　赵衿点头，她也算有些基础。“不过老板，你们这种人家，也见不到他吗？”
　　原窈失笑，“有钱也不是万能的。”
　　何况他们也没有钱到天上有地上没有。
　　赵衿点点头：“也是哦，不过没有钱，更是万万不能的。”
　　赵衿自从知道她家境之后，一直对她的生活充满了期待，听她说完日常，似乎有些失望。
　　原窈又笑：“你觉得有钱人的生活都是什么样子？”
　　赵衿想了想，“豪车啊，游艇啊，每天出门都有司机接送啊，买衣服都是全买啊什么的。”
　　原窈道：“车是有，游艇也有，司机也有，但是买衣服买那么多干嘛？”
　　原窈算是圈子里对买衣服和包包一点不热衷的，不过尽管如此，当赵衿问起她的包，还是吃了一大惊。
　　“或许这就是豪门吧。”赵衿咽了口口水。
　　原窈被她逗笑，“但是也有很多不好的，比如有些人家里，可能就会很多事情。不过我们家还好啦。”
　　她记得，谢南亭家里就比较复杂……
　　除了谢南亭妈妈，谢南亭的爸爸还有好几个女人，甚至一度搞出了个私生子，风风雨雨的。
　　原窈一直觉得，她已经很幸福了。
　　要什么有什么，家里也很安宁。如果要说这辈子唯一不顺利的，估计就是陆懿行了。
　　大概就是一切太顺了，所以才感情不顺吧。
　　原窈笑着摇摇头，“工作啦。”
　　今天稍微有点忙，刚说起谢太太，谢太太就催她了。
　　原窈只好加了个班，中午饭都没吃。等忙完了，已经下午两点。
　　打开手机，才发觉陆懿行中午给她发了条消息。
　　陆懿行问：“中午想吃什么？”
　　原窈有些内疚，干脆回了通电话回去，“抱歉啊，懿哥哥，我中午在忙。”
　　陆懿行笑了声，“没关系，你忙完了吗？还没吃饭吧？我现在来接你吧。”
　　原窈点头：“好啊！”
　　陆懿行果真来接她去吃饭，不过时间点很尴尬，她想不到能吃什么，大约只能喝下午茶。
　　陆懿行开车带她去了城北，七拐八拐进了一家店面看起来很朴素的店子。
　　原窈疑惑地跟着他下了车，从店门进去，才发觉里面别有洞天。
　　进门是一条中式长廊，两边栽着花。
　　原窈跟在陆懿行身后，一直到见到老板。老板是一个扎辫子的男人，有点胖，三十来岁，操着一口的南城口音。
　　“谁这个点吃饭啊，我们都下班了，还没营业呢。”
　　陆懿行似乎和他很熟悉，有说有笑的，原窈跟在身后，听着他们说话。
　　“老刘，这不是你在嘛，就吃个小炒牛肉，红烧排骨，家常就好。”
　　老刘说：“那不行，厨师都下班了。你等着吧。”
　　陆懿行说：“你不是就是厨师吗？”
　　……
　　她听着，觉得很有意思。
　　陆懿行和原白一起的时候，也会这样。说起原白，好像因为她的事，原白和陆懿行最近都不怎么来往了。原窈思索着，要怎么让他们熟络一点。
　　她回过神来，听见陆懿行叫她名字。
　　“阿窈，走了。”
　　那个老板已经离开，她跟着陆懿行又继续往前走，到一处中式的亭子，旁边还有流水。就连座位，也是固定住的石凳石桌。
　　陆懿行解释：“这一家算是私房菜，我也吃了很多年了。”
　　原窈点头，夸道：“这里环境很好。”
　　陆懿行笑：“嗯，这是他的诗情画意。”
　　他们略坐了会儿，有一个服务员过来上茶水，茶是大红袍，很香。服务员还上了一盘中式糕点，就连服务员也是穿着旗袍工作的。
　　原窈吃了一块糕点，入口即化，她有些惊喜。
　　又稍坐了一会儿，那个叫老刘的端着菜过来，往桌上一甩。
　　“吃吧。”
　　他动作有些大，原窈有被吓到。这里就他们三个人，他俩对峙着不动，原窈只好动手把菜盘端下来。
　　老刘先笑了声，随后哈哈大笑。
　　陆懿行摇了摇头，接过她的手：“我来吧。”
　　老刘在他们身边坐下，“陆懿行，这是你小女朋友啊？”
　　原窈有些惊讶，他竟然不知道陆懿行结婚的事吗？她偷偷看一眼陆懿行，陆懿行说：“不是，是我……”
　　他顿了顿，“我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文章不长，所以文案也不会很慢来的QAQ


第23章 
　　老刘似乎愣了一下, 看向原窈，笑道：“你好，失敬。”他伸手和原窈握手。
　　原窈笑了笑, 低头吃饭。
　　听见老刘叹了口气, “你啊……挺好，这样挺好的。”
　　“嗯。”
　　原窈听不太明白他们的对话, 她□□吃饭。吃到一半，原窈上洗手间。
　　洗手间离他们吃饭的地方很远，原窈费了些功夫才找到。大约是如此, 陆懿行发觉她太久没回来，又出来找她。
　　原窈远远看见陆懿行, 正要上前，听见他和服务员说话：“你好, 请问你有看见原小姐吗？”
　　她脚步一顿。
　　原小姐，陆太太。
　　薛定谔的猫。
　　原窈苦笑一声，陆懿行已经看见了她，朝她走过来。
　　“阿窈，怎么了？”
　　原窈摇头：“没事, 这卫生间有些远，我找了会儿。”
　　陆懿行嘴角含笑，“怎么这么大的人了, 连路都找不到。”
　　原窈撇嘴：“也没很大吧。”她低着头, 踢了踢脚尖。
　　陆懿行看了眼时间, 又问：“你还想吃吗？”
　　原窈哪里还有吃饭的兴致，她摇头：“我吃饱了。”
　　“好，那咱们走吧。”
　　原窈跟在陆懿行身后，看他背影一直往前去。她觉得自己真是患得患失, 为一句话开心，为一句话难过。心像一个酸胀的气球一样，一会儿瘪，一会儿鼓。
　　她有时候觉得她不该强求，有时候又觉得好像努努力就能看见结果了。
　　感情真是复杂啊。
　　她步子慢下来，陆懿行停下脚步，回头等她。
　　“怎么了？情绪不太高的样子？”
　　你看，为这一句话，她又高兴起来。
　　陆懿行和原白一样，都了解她的喜怒哀乐。
　　原窈抬起头来，她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大暴雨。”
　　原窈讨厌下雨，下雨天会让人感觉一切都是湿漉漉的。
　　她唯一高兴的一个下雨天，就是陆懿行来接她那次。
　　陆懿行哭笑不得，他知道原窈不喜欢下雨天，不过没想到会影响这么大。
　　陆懿行停下来，站在她身前。
　　“那阿窈明天不要出门，就好啦。”
　　原窈点点头，从他身边越过去，“嗯，我们回去吧。”
　　***
　　第二天果真下大雨，玻璃都被染上一层雾气，她在客厅里坐着，听见外面风雨大作。
　　陆懿行去了公司，她看一眼窗户，给陆懿行发消息：“我可以征用你的书房吗？”
　　陆懿行没一会儿就回复：“可以。”
　　她抱着电脑，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思考比赛的作品。
　　整整一天。
　　雨也下了一天，陆懿行回来的时候，衣服还湿了半边。他手里拿一把蓝色大熊的雨伞，进门后，雨伞上的雨水滴落在地板上。
　　陈姐把伞拿去阳台摊开，原窈嫌弃道：“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会把自己淋湿。”
　　她用他昨天的话回怼他。
　　原窈递给他一块毛巾，自己去拿吹风机出来。
　　陆懿行没反驳她，沉默里擦干净身上的水。
　　“你先去洗个澡，然后让陈姐给你煮个姜汤喝。”
　　他点点头，“好。”
　　陆懿行换了身干净衣服出来，看见原窈手里拿着吹风机，颇有兴致：“快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陆懿行看她一眼，本想说他自己来。可是原窈已经按着他肩膀，他只好顺从地坐下来。
　　原窈站在沙发上，拿着吹风机。她揪着他后面的衣领，“哎，你低一点，你太高了。”
　　陆懿行顺从地低头，吹风机的热风落在他后颈。
　　还有原窈的手。
　　她的手按在他后颈，半边手掌落在他衬衫上，半边手掌落在他皮肤上。她还在碎碎念着什么，在吹风机的风声里，一句也听不清楚。
　　陆懿行头发短，吹干很快。原窈按停吹风机，“好啦。”
　　陈姐端着姜汤过来，“陆先生，快趁热喝了。”
　　原窈帮腔：“快点哦，不然会感冒的。”
　　陆懿行一点不扭捏，端起碗全喝了。一股姜味喷过来，原窈捏着鼻子扇风。
　　陆懿行被她逗笑，“又不是你喝，你还这么大反应。”
　　原窈撅嘴：“所以我说，我讨厌下雨天嘛。”
　　***
　　第二天，陆懿行还是发烧。
　　原窈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又滚进了陆懿行怀里，她动了动，陆懿行还蹭了蹭下巴，叫她别动。
　　她简直觉得吓人。
　　躺了好一会儿，原窈才发觉哪里不对，陆懿行身上烫得吓人。
　　她挣开陆懿行的怀抱，探了探他的额头，同样烫得吓人。
　　原窈翻身下床，从抽屉里找到体温计，夹在他腋下。一量，才发觉他烧到三十九度八。
　　原窈不敢耽误，连忙打电话叫了医生过来。另一边，打湿了毛巾，敷在他额头上降温。
　　医生来得挺快，替他打了退烧针，又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
　　陆懿行躺在那儿，眉头微微皱着，好像有很多不开心似的。原窈送走医生之后，又替他熬了份白米粥。
　　陆懿行在十点半左右醒过来，原窈端了药和粥来，道：“懿哥哥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陆懿行抬手挡了挡光，原窈注意到他动作，起身把窗帘拉了一半。
　　他撑起身，声音有些哑：“嗯，谢谢阿窈。”
　　原窈喂他喝粥，粥她特意放凉了。“要不能空腹喝，所以你得先喝粥。”
　　他还吊着水，手不方便，原窈自然不愿意叫他自己动手。
　　等到喝了药，原窈说：“你要是难受的话，就再睡会儿吧。”
　　陆懿行嗯了声，又躺下来。或许是生病的原因，这样子的陆懿行看起来有点乖巧。
　　原窈关了门，端着碗下楼。
　　下午医生又过来，替他拔了针。之后原窈又进了书房，关于作品，她已经有了初步的灵感。
　　咚咚咚。
　　陆懿行敲门的时候，她还在沉思应该怎么展现她的作品。
　　原窈听见敲门声，起身开门，陆懿行站在门外：“我找个东西。”
　　原窈让开路，“你这么快就好了？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陆懿行摇头，从书架上抽了份东西出来，“不用了，我觉得我可以了。”
　　他抬手，“我找到了，你继续吧。”
　　原窈点头，听见他关门的声音。她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刚才被打断的思绪一下子又连接起来，甚至茅塞顿开。
　　她有了想法。
　　一下午，原窈都在忙活作品设计稿的事情。她初步画了个手稿，心情很好，哼着歌下楼。
　　陆懿行坐在客厅沙发上，似乎在忙工作的事。他忙得出神，原窈走近他都没发现。
　　“哈！”原窈吓他。
　　陆懿行捏着眉心回过头来，脸色还是有些难看。
　　原窈道：“你不要勉强自己，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别工作了，又不是少了你就不能转了。”
　　原窈说着，又觉得不行，她看了眼陆懿行电脑的内容，确认没什么没保存的东西，而后直接点了关机。
　　“快去睡觉。”她推着陆懿行上楼进卧室。
　　原窈把陆懿行按进被窝里，“快点睡觉！”
　　她坐在床边，眉骨微微下压，盯着陆懿行，一副很凶的样子。可是她长相甜美，这样看起来只觉得很可爱。
　　陆懿行没忍住，笑出声来。
　　原窈莫名其妙看着他，“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快点睡觉啦，不好好休息，病怎么会好呢，还说我是小孩子，你才是呢。”
　　她扯过被子，把他按下去。
　　陆懿行点头，“好，我睡还不行吗？你快去忙你的吧。”
　　原窈叉着腰，“我没什么好忙的，我监督你睡觉。”
　　她说罢，又觉得自己这动作很好笑，忽然明白了他方才在笑什么。原窈憋不住，也笑。
　　莫名其妙，两个人就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应该七万五左右会看见照片QAQ
　　快了快了，真的快了。


第24章 
　　陆懿行病的这几天, 都住在家里。不知道是不是原窈照顾了他，他们这几天相处还算融洽。
　　这种融洽很微妙，微妙到原窈又要控制不住乱想。
　　毕竟人总是喜欢得寸进尺。
　　好在在她得寸进尺之前, 陆懿行接到电话, 去了西城出差。
　　这种距离的分隔，又让原窈冷静下来。她给自己泼一盆冷水, 告诉自己，太早了，不能急。
　　陆懿行要出差半个月, 正好是她参加比赛的日子。
　　她忙着自己的设计稿，倒也不经常想起陆懿行来。比赛流程说麻烦也不算麻烦, 说简单也没那么简单。
　　预选赛是最初两天，不需要她们去现场。预选赛之后, 便是正式比赛了。正式比赛出结果要一周左右，正式比赛便需要提交作品了。
　　原窈提交作品之后，便等着结果。她对自己的实力还算自信，无论如何，第一轮比赛还是可以过的。
　　比赛统共就两轮, 第二轮就是决赛。
　　决赛那天，陆懿行还在西城出差。
　　原窈看着日历，咬着笔头, 很难说不失望。
　　因为决赛那天, 会请选手介绍自己的作品。她想陆懿行来听, 虽然她没什么把握一定能得奖，但毕竟是人生的一次新尝试。
　　原窈希望陆懿行能参与，希望他能坐在台下听自己说。
　　算了。原窈翻开日历，也没关系, 反正又不一定能拿奖。
　　·
　　陆懿行此行住在酒店，长达半个月的出差，工作一切顺利，唯一不顺利的，很意外，是他失眠了。
　　其实也不算是很严重的失眠。他以前并不挑床，在酒店的床也能很快睡着。
　　但这次，他来这里的第一天晚上，花了一个小时还没睡着。
　　翻来覆去，总觉得不太适应。
　　这种感觉很奇妙，可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适应。
　　酒店是从前常住的，甚至于连房间都是同一间。
　　陆懿行睡不着，拿出手机，发现原窈很晚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陆懿行看了眼时间安排表，如果顺利的话，半个月，如果不顺利，或许更久。
　　他还是回复：“半个月吧。”
　　原窈很快回复了一个可爱的表情过来，又觉得奇怪他这么晚还不睡觉。
　　陆懿行反问她怎么还不睡觉，这话题就被轻易带了过去。
　　原窈：【马上就睡了！晚安~】
　　陆懿行看着她的消息，脑子里甚至能想到她的动作，一定是迅速地钻入被子里，把手机塞在枕头下，然后半张脸也埋入被子里。
　　陆懿行轻笑了声，也放下手机，后半夜总算睡得还行。
　　醒过来的时候也觉得有点不适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的。
　　但始终没想明白到底少了什么。
　　事情一切顺利，何妍和他说起“星辰之约”比赛的事情。
　　“听说原小姐也参加了哦，决赛那天，陆总你不回来哦？”
　　陆懿行看了眼日子，她决赛那天刚好是最后一天。陆懿行想了想，还是特意把事情的都推到前面几天完成，特意挤出了一天的时间，提前回了北城。
　　回到北城已经是晚上，陆懿行下飞机是
　　七点，距离原窈决赛开始还有半小时。
　　陆懿行让司机赶去决赛现场，到的时候还是慢了一点，决赛已经开始了。
　　好在原窈不是一号上台，陆懿行到会场的时候，现场媒体都已经就位。他怕麻烦，便坐在了后排。
　　原窈是四号上台，她的设计稿在一众选手里显得过分简约，一轮弯月亮上面坐了一颗小星星。
　　原窈穿一身白色的小礼服，她原家大小姐的身份，在场的也有许多人知晓。
　　原窈鞠了个躬，正式开始讲解她的作品。
　　她平日里还有点稚气，站在那儿发言的时候，却忽然变得很成熟似的。谈吐气质，举手投足间都仿佛变了个人。
　　陆懿行看着她，才有一种从前的小姑娘已经长大的感觉。
　　原窈说：“……我对这一次的主题的理解，其实和大家有些许不同。星辰之约，众所周知，星辰和月亮总是一起出现。而我的灵感，其实同我先生有关，他于我而言，就像月亮一样耀眼。
　　我在想，星辰之约其实也可以理解为星星和月亮的约定，因为月亮很亮，星星也努力地闪耀。当然了，这是浪漫的说法，从科学的角度来看……”
　　陆懿行听得走神，他微垂着眸，听见原窈说的“像月亮一样耀眼”。
　　他从不觉得自己有如此光彩，大抵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陆懿行想到这里又皱眉，他以前分明觉得，原窈对他的感情只是对一个邻家哥哥一样。
　　陆懿行揉了揉眉心，但不是。
　　她亲自证明了他的错误。
　　他从自己思绪里回过神来的时候，原窈已经下了台。
　　陆懿行没看见她的踪影，正思索着要不要去后台找她。
　　他刚起身，便被一个身影抱住。
　　原窈飞奔而来，扑进了他怀里。
　　在场的都是媒体，哪能放过这等好机会。一时间，抓拍了不少。
　　原窈闷声道：“你怎么回来了？”
　　陆懿行摸了摸她的头，“事情提前解决了就回来了。”
　　事实上，他费了些功夫。
　　原窈松开他，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她背着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不告诉我？”
　　陆懿行看了眼现场的摄像机，“我们先坐下吧。”
　　今晚便会出结果，所以原窈还不能离开。
　　她点点头，拉着陆懿行就近坐下。
　　陆懿行道：“下飞机的时候时间有点晚，怕耽误你，所以自己过来了。好在也没太晚，赶上了。阿窈长大啦，从善如流的样子很厉害。”
　　原窈有些不好意思，她捂着脸：“那你听见了吗？”
　　她放下手，目光落在他们的结婚戒指上。
　　就像他们的结婚戒指一样。
　　她人生的大半东西，都和陆懿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懿行点头，笑了笑：“嗯，你已经是很厉害的大人了。”
　　阿窈已经是大人了。
　　不是那个跟在他们身后的小姑娘了。
　　她的设计太过简约，其实没什么复杂的技巧，所以最后理所当然没拿奖。不过凭借她赋予的故事和意义，还是吸引了史密斯先生的目光。
　　比赛结束之后，史密斯先生和她说话。
　　“原小姐，一切设计若是有情，总是动人的。这是我的名片，期待我们有进一步的联系。”
　　原窈保持着端庄的笑容，直到送走了史密斯先生，她高兴地像个傻子一样，挽着陆懿行的胳膊发疯。
　　“懿哥哥，天哪，我追星成功了！”
　　……
　　她和陆懿行说话的时间里，Amy过来。
　　“窈，虽然你输给了我，但是你也很厉害。”她朝原窈竖大拇指。
　　原窈已经表情管理失控。
　　直到回家路上，她和陆懿行坐在车后座，还在忍不住地傻笑。
　　陆懿行被她感染，也跟着心情大好，连那些旅途的劳顿似乎都消散不少。
　　原窈回到家，又忍不住给爸爸妈妈和原白以及各路亲朋好友分享这件事。
　　因为太兴奋，她晚上理所当然睡不着。
　　陆懿行倒是没这个困扰，他听着原窈的碎碎念，很快就睡了过去。
　　原窈说完一个段落之后，一侧身，才发觉陆懿行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陆懿行醒过来的时候，怀里又抱着个人。
　　他呼吸一顿，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那念头太快，他一下子没抓住。
　　陆懿行小心翼翼松开手，起床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25章 
　　陆懿行今天出门很早, 接到个电话，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他走的时候，原窈还没起床。
　　陆懿行让陈姐告诉阿窈, 他已经出了门。
　　今天天气晴朗, 他自己开车前往公司。出门的时候才七点半，离家门最近的红绿灯意外地堵车。
　　何妍打电话来催他, “陆总你到哪儿了？”
　　他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大排长龙的车队，预估着给了何妍一个时间。
　　堵车堵了十分钟左右, 他松了口气，终于继续前进。
　　赶到现场的时候, 比预计时间早到了十分钟。
　　解决了事情后，时间才八点半, 还有半个小时，足够吃一个早餐。
　　何妍也是一大早赶来，甚至早餐还没来得及吃。
　　“陆总，要给你带一份吗？”何妍临出门前问。
　　“不用了。”陆懿行回答，他出门的时候吃了点东西。
　　“好吧。”何妍出了门。
　　一大早的兵荒马乱, 陆懿行揉了揉太阳穴，阳光已经起来，爬进他的办公室, 落在窗户旁边。窗户旁边放了两盆绿植, 平时是何妍照顾, 负责浇水之类。
　　今天何妍好像还没有浇水，陆懿行看着那两盆绿植出神。他起身，拿起旁边的喷壶去茶水间打了水回来，给绿植浇了水。
　　细小的水珠在暖洋洋的阳光下, 显得亮晶晶的。
　　陆懿行放下喷壶，回到自己位置。他的手机刚才放在桌上，打开来，发觉有一个未接来电。
　　一个陌生的来电。
　　它可能是卖保险的，可能是推销旺铺的……
　　它有无数种可能，但是陆懿行莫名地心跳了一下。
　　他拿起手机，手机又震动起来。
　　陆懿行甚至一时没拿稳，手机滑落在桌上。他重新拿起，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陆懿行的心也跟着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他预备再问一遍，如果再不说话，就挂掉电话。
　　“喂……”
　　“懿行。”
　　异口同声。
　　陆懿行没说完的话停在了喉咙里，他手微微颤抖起来。
　　陆懿行将手机微微拿远了一点，看了一眼电话号码，很陌生，归属地也陌生。
　　电话里的女声又开口，这声音陆懿行再熟悉不过，像穿越了时空而来。
　　“我听说，你在找我，或许，我们可以谈一谈？”
　　……
　　电话已经挂断了很久，陆懿行转着手中的手机，动作重复而麻木，仔细看，目光也没有焦点。
　　何妍回来的时候，陆懿行就是这样。
　　她叫了声，“陆总？”
　　陆懿行手机掉在桌上，闷响一声，他仿佛回过神来。
　　“嗯？怎么了？”
　　何妍笑：“没什么，只是看您在走神。”
　　陆懿行勉强笑了笑，“没事，你去忙吧。”
　　脑子里却不断地重复着刚才的对话。
　　“我们谈一谈吧？”
　　“嗯。”
　　她没有自我介绍是谁，陆懿行仅凭着声音，就知道她是谁。
　　“我回国了，这两天在北城，见个面吧。我知道，你一直在找我，想要一个当年的答案，就后天吧，后天晚上七点。”
　　“在哪儿？”
　　“就以前我们常去的那里吧。”
　　……
　　陆懿行掐断回忆，方才浇过水的绿植叶子还在滴水，水滴在阳光下亮晶晶的。
　　·
　　原窈出门的时候，陆懿行竟然不在，她有些惊讶。
　　陈姐笑，告诉她：“陆先生有点急事，去公司啦。”
　　“哦。”原窈咬着勺子，她笑了声，“他吃饭了吗？”
　　陈姐点头：“吃过了的。”
　　原窈听她这么说，放了心。
　　吃过饭，周勤打电话过来。
　　“喂，妈妈，怎么啦？”
　　周勤笑了声，“后天是你生日，你还记得吧？”
　　周勤不说，她还真给忘了。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忙得她都没想起来她生日。
　　周勤听她反应，就知道她肯定忘了。“妈知道，今年和以前不同了，你也不是大生日，就不用回来了。你和懿行两个人好好过吧，二人世界。”
　　原窈被她打趣，嗔道：“妈~”
　　周勤笑得很大声，笑完了才收了声，“好好好，也没什么事。就是感慨啊，我们宝贝阿窈又长大了一岁，都二十三岁了。”
　　……
　　原窈同周勤有些日子没见了，电话里不免又说起许多别的东西，这一聊就聊了许久。
　　最后周勤道：“妈妈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等你生日那天就给你送上门。”
　　“谢谢妈妈。”
　　原窈挂了电话，也颇为感慨。时间当真过得这样快，她成为陆太太，也已经好几个月了。
　　她看了眼手机，又打开微信，问原白讨要礼物。
　　原白直接给她转账，毫无诚意。
　　原窈：【……】
　　原窈：【哥，你这招用了多少年了，你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原白：【谁说的，我往街上一站，想当我女朋友的人从城东排到城西。】
　　原窈：【她们是图你的钱。】
　　原白：【难道我的脸不可图吗？】
　　和原白一番插科打诨，原窈心情又好了不少。
　　自从她认识陆懿行，每一年陆懿行都会给她送礼物，她对今年的礼物也很期待。
　　原窈理所当然认为陆懿行记得她生日，为了保持惊喜，陆懿行的回来的时候，她也没问起这件事。
　　陆懿行今天回来的状态有些不对，心不在焉的。
　　【攻仲呺：mg2book】
　　原窈替他倒了杯蜂蜜水，“怎么了？公司又出什么事了吗？”
　　陆懿行回过神来，看着原窈关切的眼神，又迅速低下头去。他接过蜂蜜水，“没有，没出事，只是我有点累了。”
　　“哦。”原窈盘腿坐在沙发上，拿了盘水果吃着，偷偷看一眼陆懿行。
　　她平时只要偷看陆懿行，一定很快被发现，所以她也很快地转头。
　　不过片刻后，原窈发觉陆懿行似乎没反应。
　　他又在走神。
　　既然不是公司里的事情，那又是因为什么？
　　原窈咬了口苹果，收回视线。转念又想，彼此应该保留一些秘密空间，她不问比较好。
　　她搬过电脑，工作。
　　自从珠宝比赛决赛夜后，她的名气也跟着涨了些，好些人闻名来找她定制首饰。
　　原窈怕单子太多，忙不过来会耽误质量，只好推了一些。
　　但是工作量依旧有些大，赵衿都忙成了狗，原窈十分过意不去，给她发了两万块奖金补偿。
　　原窈从工作中回过神来的时候，身边陆懿行已经不见踪影。
　　她愣了愣，问陈姐，才知道他先前上了楼。
　　原窈放下电脑，楼上卧室门关着，她推门，没看见陆懿行。
　　原窈退出来，看了眼书房的灯开着。
　　她抬手，想敲门，思索三秒，又收回了手。
　　算了，她睡觉吧。
　　陆懿行在书房里待到很晚，原窈觉得他稍微有些反常。
　　或许是她的错觉。她闭上眼想。
　　陆懿行的心不在焉，一直持续到第二天。
　　他出了门，落了文件在家里。
　　何妍给家里打的电话，刚好原窈没出门。
　　“亲爱的阿窈，陆总有份文件说落在家里了，可不可以麻烦你找一下，然后送过来？我们的会议大概还有一个小时。”
　　“我找找。”她挂了电话，询问陈姐情况。
　　陈姐也不知道，叫她先找找，如果找不到，或许在书房里。
　　原窈点头，翻找了一遍客厅，未得踪迹。她又上楼上的卧室，卧室里只有生活物品，也未曾瞧见文件踪影。
　　如此一来，只剩下书房。
　　原窈推开书房的门，乍一眼，并没有发现桌上有什么东西。
　　她手指点在下巴上，认真用目光搜索一番，在旁边的椅子上发现了那份遗漏的文件。
　　文件没被装订，有几页纸飘落到桌子下面，原窈弯腰捡拾。
　　历史总是令人的相似，那个桌子的抽屉它仍旧没有修好。
　　原窈想，这或许是天意。
　　她的裙子再次勾到了抽屉的边缘，起身的时候，把抽屉也拉了出来。这一次，勾到了最底下那个抽屉。
　　原窈把手里的文件放在一起，右手将她的裙子抽出来。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仿佛有神在指引似的。
　　她的目光落在了抽屉里的那本厚重的书上，那本书的书页都已经泛黄，看起来很老了。
　　在厚厚的书本页里，露出了一张照片的一角。
　　翻看别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原窈心里这么想，可是仍然打开了那本书。
　　正如她小时候所看的《魔卡少女樱》，她似乎也翻开了一扇奇怪的门。
　　照片背面朝上，有一行陆懿行的笔迹。
　　照片的角也发黄了，连同那笔迹。
　　她把照片拿起来，正面是一个女孩子的脸。
　　照片下面，还压着一封久远的没寄出去的信。
　　原窈的呼吸一滞，信的第一行：阿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你们为啥就不相信我QAQ


第26章 
　　女人的第六感是很玄学的东西。
　　这个名字其实没什么特别的, 可是电光石火之间，原窈想起了那天晚上，陆懿行在她耳边所喊的名字。
　　她愣了愣, 又卑鄙一回。
　　原窈拿出手机, 拍下那张照片。她不能问原白或者谢南亭，她拨通了曾忱的电话。
　　其实有些难以启齿, “阿忱，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原窈合上书本，放回抽屉里, 把抽屉推回去。
　　“你能不能，帮我查个人。”
　　***
　　原窈拿了文件, 开车出门。出门的时候，天已经有点变了, 乌云遮住了太阳。
　　她回过神来，打方向盘。
　　何妍在楼下等她，她把文件送到何妍手里。
　　“懿哥哥还好吗？”
　　何妍道谢：“太感谢你了。陆总？没什么事啊？怎么啦？”
　　原窈摇头，她笑了笑：“没事，随便问问。那你去忙吧, 我也回去啦。”
　　原窈和何妍挥手告别，她站在大门口，抬头望向陆懿行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深深洗了一口气。
　　云层里闷闷一声响, 原窈转身, 开车回去的路上果然开始下大雨。
　　她没回家，直接去了工作室。
　　原窈试图集中注意力，但是太难了。她心不在焉的程度，连赵衿都看出来。
　　“老板, 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回去休息吧。”
　　原窈回过神来，勉强笑了笑：“没事。”
　　她呼出一口气，明天是她生日，她每年生日一定要吃蛋糕，这是她奇怪的仪式感。
　　原窈打电话给兰若，订了个生日蛋糕。
　　曾忱的消息来得很快，想来是容起云帮忙了。
　　“阿窈，”她语气一顿，似乎有些重，“你让我帮忙查的人，我把资料发给你了，你自己看看吧。”
　　原窈道谢：“好，谢谢你。”
　　曾忱发在她微信上，那些东西全部被打包放一个文件夹里。
　　她手指落在屏幕上，纠结片刻还是放下。
　　原窈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起身去了阳台。阳台上刚下过雨，还有些水渍，她抬手靠在湿漉漉的栏杆上。
　　深呼吸。
　　重新拿出手机。
　　打开那个文件夹。
　　——许清。
　　——小名阿遥。
　　——陆懿行的前女友。
　　——不告而别……
　　帮忙调查的人很贴心，甚至还找到了陆懿行和她的合照贴出来。原窈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眼泪砸在屏幕上，她抬手，擦干净眼泪。
　　这份资料好长，甚至生怕她不够扎心，还列出了陆懿行这么多年寻找许清的动作。
　　原来不谈恋爱，是为了等一个人。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出国去找她。
　　南城……房子……一切的一切。
　　原窈看到三分之二处，便再也看不下去。她颤抖着手退出来，捂着脸，忍不住哭出声来。
　　陈姐闻声赶来，看她嚎啕大哭，赶忙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原窈摇头，咬着唇不言语。
　　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一切。
　　如果早知道……她才不愿意那样呢。
　　原窈越想越忍不住，她觉得好难堪，躲开陈姐进了卧室的洗手间。坐在马桶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狼狈不堪。
　　原窈在洗手间坐了许久，才调整好情绪。她编了一个拙劣的借口，“看小说，太感动了。你别告诉他，好丢脸啊。”
　　原窈努力笑得认真。
　　陈姐嗐了声，安慰她：“没事儿，这是小事儿。对了，太太，明天是你生日吧，你想吃点什么，告诉我，我给你做。”
　　原窈点头，报出几个菜名。
　　曾忱最后还说：“我知道你肯定看不完，直白点说，明天许清约了陆懿行见面。要不然，咱们去捉奸？当场逮住……”
　　原窈知道她在开玩笑，可是她一点也不想笑。
　　她睡得很早，躺在床上闭着眼，但是睡不着。
　　陆懿行没什么反应，只当她睡了，似乎还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叹息呢？是因为后悔了吗？如果不是她的话，也许那个人回来，就可以破镜重圆了吧。
　　她忍不住地胡思乱想，又觉得这样的自己面目全非。
　　原窈微微翻了个身，仍旧闭着眼装睡。
　　她现在心里好乱，完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这一夜无比的漫长。
　　第二天，刚睡醒，原窈就接到了好多的生日祝福，独独少了一条陆懿行的。
　　因为太高兴了吗？所以已经没有余力去注意她了？
　　原窈咬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苦笑一声，真是面目全非啊。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
　　吃早饭，出门工作。
　　曾忱开车来给她送礼物，她送了一幅自己画的画给原窈。
　　原窈真心实意开心了片刻，“谢谢阿忱。”
　　曾忱笑了笑，她那些矛盾和忧愁全写在脸上。
　　曾忱说：“阿窈，你现在是正儿八经的陆懿行的太太，如果他们俩真做什么的话，你是有理的那方。”
　　原窈低头，把画放在手边，声音苦涩：“我觉得我更像个小偷，强盗，或者小丑。”
　　她抬起头来，目光悠远：“怎么办啊？阿忱。我本来还觉得，我们好像关系好了很多。他还特意赶回来看我的比赛，一切看起来都很好的。”
　　她微眯着眼，有些疑惑。
　　原窈把手插进外套的兜里，又低下头，“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如果陆懿行要跟我离婚怎么办？”
　　其实不太现实，因为陆家不可能答应，原家更不可能答应。而且她目光追随着陆懿行这么多年，他应当也不会这么做。
　　但是爱情使人面目全非。
　　“或者，他不跟我离婚，但是同时和她在一起？”
　　曾忱不知道怎么劝她，“不会的，那你就曝光他们。”
　　原窈笑：“然后大家都会骂我，强盗一样插足别人，还这么有理。”
　　曾忱索性抱住她，原窈埋头在曾忱的肩头，无声地叹息。
　　夜色来得很快，她要去取兰若的蛋糕。
　　拿了蛋糕，又开始下雨。
　　雨下得太大，原窈被困在原地。
　　她看一眼时间，七点。
　　陆懿行这时候，或许已经和她见面了吧。
　　她听着外面哗啦的雨声，忍不住地拨打陆懿行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
　　灯光从玻璃上反射出她自己的脸，她忍不住想，陆懿行和许清这时候在干嘛？
　　是坐在一起叙旧？还是别的什么？
　　她抬手撑着下巴，忽然听见有人叫她名字。
　　“原小姐？”
　　这一声将她从胡思乱想中拯救出来，她抬头，竟然是李云别。
　　李云别在她身边坐下，“原小姐没开车？”
　　原窈点头，难掩走神：“嗯，没想到下雨了。”
　　李云别笑了声，“陆先生呢？”
　　原窈别过脸，“他还在忙。”
　　她视线从商场的门口一瞥而过，而后定住。
　　对一个人的爱，可以练就一种凭借背影、侧影就能认出那个人的本领。
　　原窈这门技艺炉火纯青。
　　因此，她绝不可能认错陆懿行。
　　陆懿行站在对面的门口，有个女声低头和他说话，不知道说些什么。
　　层层雨幕模糊了他们的表情，只能勉强看清动作。
　　——拥抱。
　　李云别发觉她的走神，“那我可否有这个荣幸，送原小姐回家？”
　　原窈强迫自己移开眼，她笑：“好，谢谢李先生。”
　　李云别同她走出店门，在商场大门口的时候，对面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原窈心微微坠痛，不接她的电话，其实是因为在见旧爱。
　　至于她，其实连新欢都够得勉强。
　　还得有个欢喜，才配得上。
　　他们之间有什么？
　　除了一厢情愿。
　　……
　　李云别撑开一把黑色打伞，非常绅士地朝她伸手：“走吧，亲爱的小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阿窈伤心了。


第27章 
　　原窈冲他说了声谢谢, 与他一道走进雨里。
　　李云别的车停得不远，他待原窈安全进了车里，才返回驾驶座。虽然谨慎, 不过雨势太大, 还是不免被淋湿。
　　原窈抱着八寸的蛋糕，放在膝盖上。她头微微低着, 发梢刚才沾了点雨水也没注意。
　　“原小姐要不要……”李云别擦了擦自己身上的雨水，转头便又看见她在走神。
　　他勾唇，默不作声靠近她, 直到气息忽然入侵她的周遭，原窈才反应过来。她被惊到, 眼珠子转动着，像受惊的兔子。
　　李云别抬手扯过她旁边的安全带, 含笑道了声：“抱歉。”
　　原窈低下头，一口气吐出来，“没事，是我太大惊小怪了，吓到你了, 不好意思。”
　　李云别觉得好笑，分明被吓到的人是她自己。他替她系上安全带，回到自己座位,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灰色手帕, 递给她：“擦擦头发吧。”
　　原窈看着手帕, 似乎也不意外他会有手帕。李云别给她的感觉一直是很斯文贵气的，手帕这种东西。和他气质倒也相称。
　　她接过，道谢：“谢谢。”
　　擦完了，却有些尴尬。
　　就这么用完了还给人家？她动作一顿, 咬唇不语。
　　李云别已经开动车，偏头看她一眼，动作自然而然地接过手帕，话题也自然地转过去。
　　“原小姐，你住哪儿？”
　　原窈报出陆懿行的地址，李云别似乎皱了皱眉，不过也没问。
　　“今天原小姐生日？”他从她手里的蛋糕上做出猜测。
　　“嗯。”原窈不太想说话。
　　雨下得有些大，车窗玻璃都变得模糊，李云别目不转睛盯着前方的路。
　　又和她说话：“祝原小姐生日快乐，不过不太巧，我好像没什么能送给你的。”
　　他语气里的失望都显得很真诚，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是很舒服的。
　　原窈摇头，微笑道：“没关系，谢谢你的祝福。”
　　虽然这生日，并不算快乐。
　　李云别大抵看出她情绪不高，将话题终结在此。
　　车里沉默下来，原窈觉得呼吸有些闷，思绪又忍不住飘往陆懿行三个字。
　　他们现在去哪儿了呢？
　　那份资料上没说他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不过能让他念念不忘这么多年，想必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都是有牵扯的。
　　她撑着头，看向车窗外的雨。
　　雨滴落在墨色的车窗玻璃上，面目狰狞地往后退去。
　　她想起在南城，那时候满心欢喜地想见陆懿行。
　　哦，南城。
　　那个人，好像就是南城人士吧。
　　那么，房子也是为了她买的？分明不常住南城，却购置了房产，或许是为了以后的爱巢？
　　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克制住自己不要去想。
　　不甘和嫉妒往往叫人痛苦。
　　原窈想，她得转移话题。
　　她放下手，看一眼李云别：“李先生以后是要留在北城发展了吗？”
　　李云别似乎没料到她会忽然搭话，他将眼镜往上扶一公分，微笑点头：“是，不过家里的产业已经有大哥继承了。”
　　李云别嘴角笑意深了三分：“说来惭愧，我才刚开始学。”
　　原窈摇头：“没有，已经很优秀了。”
　　李云别问：“我听说，原小姐有自己的工作室，专门定做珠宝，很厉害。”
　　原窈失笑：“哪有，其实还是混吃等死。”
　　她工作室开了这么久，挣得还不如自己花得多。
　　聊着天，时间也过得很快。
　　李云别送她到小区楼下，目送她上楼，才离开。
　　原窈进门，只有陈姐在。
　　她拎着蛋糕，换了拖鞋，一言不发地打开蛋糕，自己切了一小块。
　　“太太，你不等陆先生吗？”陈姐问她。
　　她笑了笑，咬了一大口奶油。“他有点忙，叫我先吃。”
　　她只吃了那块蛋糕的一小半，实在吃不下，放进冰箱的时候，又忍不住把那个蛋糕的包装按照原样还原。
　　原窈看着蛋糕的盒子，无论再怎么还原，都已经被打开过了。
　　她关上冰箱门，转身上楼。
　　她掀开被子，躺下来，房间里空调温度似乎有点低，被子摸在手里也是冰凉的触感。
　　她缩进被子里，将自己整个埋进去。
　　陈姐做好饭来叫她的时候，她昏昏沉沉，只说不想吃，不舒服。
　　陈姐没再打扰她，她似乎开始做梦，又似乎没睡着。
　　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到底几点。
　　***
　　凌晨三点，原窈醒过来。
　　她手脚冰凉，开了台灯，发觉空调温度十九度。
　　原窈找到遥控器，将温度调到二十五度。
　　陆懿行那边还是空的。
　　她看一眼时间，三点刚过十分。
　　她的生日已经过去了，该回来的人还是没有回来。
　　原窈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在台灯昏黄的光线里低下头。
　　她后半夜没睡，这时节，天已经亮得不早。
　　原窈看一眼时间，七点半。
　　她给曾忱打电话，“喂，阿忱，你有空吗？”
　　“也没什么，就是想和你出去玩。”
　　“好。”
　　她挂了电话，起身去洗漱。
　　“陈姐，我出门了，约了阿忱。”
　　“哎，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明天倒v，晚上三更·v·
　　看过的章节不用重复购买~
　　明天就是离婚了
　　（没有出轨哈，这就不是火葬场的事了）


第28章 
　　曾忱一大早被原窈叫出来, 还有些犯困。
　　“怎么这么早就出门啊？”
　　二人坐在柜台前，原窈点了一杯橙汁，咬着吸管, 语气漫不经心：“因为我今天起得早, 这大好的清晨，当然不能浪费。”
　　她说罢, 拿着橙汁起身。“走，出去逛街。”
　　曾忱拿着自己的牛奶，无奈地跟上。
　　两个人从A区开始, 一路逛到E区结束，原窈反常地一点没喊累, 反倒是曾忱放下手里的东西，叹了口气说：“阿窈, 我们找个地方休息会儿吧。”
　　原窈看她脸色不大好，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啊阿忱。”
　　曾忱笑了笑，示意没关系。她们在走廊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曾忱看原窈一眼，她低垂着头, 心事重重的样子。
　　曾忱开口：“阿窈，不要用这种方式逃避。”
　　原窈被她一说，眼眶当即红起来, 她靠在曾忱肩上, 闭着眼, 不让自己的狼狈被发现。
　　原窈道：“他昨天都没回家。”
　　声音带着微微的哭腔。
　　“我一定是做错了，从开始就错了。”
　　曾忱拍着她的背，细声细语安抚她：“没关系，人一辈子这么长, 总要做错几件事的。知错能改就好了。”
　　原窈调整了姿势，一偏头把脸藏进她肩窝，声音微微颤抖：“嗯，没关系。”
　　她嘴上说着没关系，可曾忱还是感受到了肩上的湿意。
　　原窈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她发了几秒钟的呆，随后拨通了杨律师的电话。
　　“杨律师，你可以帮我拟一份离婚协议书吗？还有，这件事，可以先替我保密吗？”
　　杨律师是熟人了，婚姻大事，还是劝道：“原小姐，或许你可以再考虑考虑？”
　　原窈打断他的话：“杨叔叔，你就帮个忙嘛，尽快，最好……嗯，明天。”
　　……
　　原窈挂了电话，才缓缓把车开进小区的停车场。
　　·
　　陆懿行回来的时候，原窈不在，他莫名心里有些恐慌。
　　“陈姐，太太呢？”
　　陆先生很少这么直白地问起太太，陈姐愣了愣，又高兴起来。她道：“太太一大早就出门了，好像是约了曾小姐。”
　　陆懿行松了口气，他进门的时候有种荒唐的错觉，觉得阿窈好像不见了。
　　或许是做贼心虚，他自嘲地笑了笑。
　　陈姐问：“陆先生要吃早饭吗？”
　　陆懿行点头，“吃的。”
　　他上楼找了衣服，洗了澡下来，打开冰箱想拿瓶喝的。
　　一打开冰箱，占据了一层的蛋糕盒子抓住了陆懿行的视线。
　　陆懿行原本轻松的心忽然沉下来，他手握在易拉罐的外壁上，很冰。
　　昨天……是阿窈生日。
　　陆懿行为了确认，还特意看了眼日历，没错。
　　陆懿行眼睫颤了颤，喉头一动，拿起手机，才发觉手机没电了。
　　陆懿行关上冰箱门，给手机充电，问陈姐：“阿窈昨天……”
　　他又收了声。
　　不知道怎么问。
　　陈姐还是领悟了他的意思，她叹口气，劝道：“陆先生，再忙，也不能把太太忘了呀。你们男人呀，重事业是好事，也不能一心扑在事业上不是吗？”
　　陆懿行勉强笑了笑，“是，你说得对。”
　　等手机充了一点电，陆懿行开机，发觉有一个原窈的未接来电。
　　时间大概是七点左右，他皱眉，那时候……
　　他和许清刚见面，见面之前内心纠结了很多，所以把手机关了静音。
　　所以那时候，她给他打了电话？
　　陆懿行闭眼，又问陈姐：“阿窈昨天七点，在家里吗？”
　　陈姐摇头：“没有啊，太太去拿蛋糕了。那时候好像下好大雨，所以太太回来得挺晚的。”
　　“哦。”
　　所以，是被雨困住了，然后给他打电话了？
　　不过……蛋糕？
　　蛋糕是兰若的，兰若在远山那边，昨天他也在那边。
　　他心里又闪过一个荒唐的念头，阿窈会不会看见他了？
　　他摇头，甩开这个念头。
　　不，不应该。
　　如果阿窈看见了，应该会问他？
　　不，好像也不是。
　　阿窈性格其实很软，不是那种会直接问他的人。
　　陆懿行胡思乱想着，他在沙发上坐下，深吸一口气，拨通了原窈的电话。
　　电话没响两三声，就被接起。
　　“喂，阿窈，手机没电了，昨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陆懿行让自己的语气看起来稀松平常。
　　“没什么事啊，昨天我去拿蛋糕，结果下大雨了，我又没带伞，想让你来接我一下。不过后面碰上了李云别，他顺便送我回来啦。你忙完了吗？”
　　陆懿行听她语气没什么不寻常的，这才松了口气。
　　“嗯，昨天晚上谢南亭出了点事，所以我没顾上你。对不起，阿窈，生日快乐。”
　　他的轻笑从电话里传来，原窈右耳接着电话，她捂住左耳，笑了笑：“没关系啦，你待会儿还要去公司吧，快去忙吧，我和阿忱在外面。”
　　“嗯，好。生日礼物，我过两天补给你。”
　　“好。”
　　原窈长长吐出一口气，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笑容转为苦笑，苦笑又转为一个稀松平常的微笑。
　　她退出通话记录，订了张明天晚上飞瑞士的机票。
　　·
　　陆懿行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又出神笑了声。
　　陈姐端了小米南瓜粥上来，陆懿行搅着勺子，思考生日礼物该送什么。他以前都送些小东西，音乐盒，玻璃球，项链，手链之类。今年似乎不能这样子了，阿窈长大了，他开始犯难。
　　陆懿行又拿起手机，谢南亭现在家里兵荒马乱的，估计也帮不上忙。想来想去，还是只能问何妍。
　　—你们女生一般喜欢什么生日礼物？
　　何妍对他的“你们女生”很是满意，非常开心地为他解答。
　　—这得看人，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欢花啊香水啊包包啊这些的。不过原小姐的话，应该不太行。
　　—说起来，陆总，你给原小姐送过花吗？如果没有的话，你可以给她送一束特别大的玫瑰花，然后再送个大钻戒什么的。原小姐是那种很有少女心的女孩子，肯定会感动的。
　　陆懿行看着她一大段一大段的话，再想了想阿窈的性格，对她的话有些狐疑。
　　不过说起戒指，他确实没特意给阿窈送过。结婚的时候本来随手挑了一对，但是阿窈自己做了，最后也没送出去。
　　他看向自己无名指的戒指，嘴角微不可闻地弯了弯。
　　—那你帮我挑几枚钻戒，我选一个。
　　—好嘞。
　　何妍办事效率很高，下午在公司就拿出了几枚钻戒的资料来让他选。
　　“这一颗，和这一颗，比较适合小姑娘，我觉得挺适合原小姐的。陆总你觉得呢？”
　　陆懿行接过资料，按照阿窈的口味挑了一枚。
　　“这个。”
　　何妍点头接过，“花呢？也需要我替您订吗？”
　　陆懿行点头，何妍做了一个“ok”的手势，正要出门，又被陆懿行叫住。
　　“等等，算了，你别订花了。戒指买回来就给我。”
　　何妍竖大拇指，“好的，陆总。这样确实比较有诚意。”
　　陆懿行晚上回到家，又不见原窈踪迹。
　　“陈姐，阿窈呢？还没回来吗？”
　　“没有啊，太太在楼上。”
　　陆懿行哦了声，在沙发上坐下。
　　何妍说，戒指明天就送过来。
　　他看一眼楼上，又起身上楼。
　　卧室门关着，书房门也关着。陆懿行推开卧室门，发现原窈已经躺下，好像睡着了。
　　睡得这么早？
　　陆懿行怕吵醒她，又轻手轻脚关上门，下了楼。
　　“陈姐，阿窈不舒服吗？”
　　陈姐摇头：“没有啊，太太下午回来还挺好的。”
　　“哦，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明天你老婆就没了。


第29章 
　　原窈听见关门声, 睁开眼，翻了个身，变成平躺的姿势。她叹口气, 重新闭上眼。
　　瑞士有姑姑在, 就算她什么都不带，也可以。
　　陆懿行再次上来的时候, 阿窈平躺睡着，难得睡相极佳，双手搭在腰上, 工工整整。
　　陆懿行掀开被子一角躺下，关了灯, 黑暗无边，爬满整个房间。
　　陆懿行轻手轻脚翻了个身, 他睡不太着。
　　他听见原窈的呼吸声，想起和许清的对话。
　　——其实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在找我？
　　——可能是因为想要一个答案。
　　——答案吗？
　　——嗯，想不明白。毕竟少年时也算天之骄子，明明情况也没那么糟糕, 为什么就变成那样了呢？
　　——答案么？答案的话……其实……
　　——但是我现在不想要答案了。
　　陆懿行闭上眼，听着身旁人的呼吸声，缓缓睡去。
　　翌日清晨, 原窈难得醒得比陆懿行早。
　　她换了衣服, 瞧着是元气满满的样子。
　　和陈姐打招呼：“陈姐, 我出门去了，有一点小事情要处理，待会儿懿哥哥醒了，你告诉他一下。”
　　陈姐看着她背影活泼出了门, 只觉得有些奇怪。她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因为是刚亮，蒙蒙的，带点灰。
　　这么早，去哪儿啊？
　　陆懿行以往起床，身边总是热乎的，这一次难得身边没人。他还懵了懵，才反应过来。
　　卫生间也没人，直到下楼，听见陈姐说：“陆先生，太太说，有点事出门，可能要晚点回来。”
　　“好。”他点头，喝牛奶的间隙又觉得奇怪。
　　这么早？
　　罢了，估计待会儿就回来了。
　　陆懿行换了衣服出门，临走前告诉陈姐：“如果阿窈回来了，一定记得叮嘱她吃早餐。”
　　“好的，陆先生。”
　　·
　　原窈出了门，她要开车前往杨律师的事务所。她给杨律师打电话，时辰太早，杨律师似乎刚睡醒。
　　“喂，杨叔叔，我在开车来的路上了。”
　　“阿窈啊，真的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吗？”
　　“我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到。”
　　她挂了电话。
　　做这个决定的时候，需要勇往直前。但凡有点退缩，她心里那点眷恋都要扯住她的脚。
　　这个点的北城一点也不忙碌，街道上空荡荡的，她畅行无阻。太阳都还没睁开眼，街道两边的楼盘兀自站立着，偶尔有几个人出来。
　　她抵达律师事务所的时候，太阳才刚从云层里露脸。
　　杨律师拿出一份文件，“关于财产分割等等问题，我也都做了解释。”
　　杨律师算是圈子里的熟人，这方面官司也没少打，自然业务熟练。
　　原窈仔细看过，确认没什么问题，付了钱，道谢：“麻烦你了，杨叔叔。这么短的时间里要你这么忙。”
　　杨律师笑了笑，在门口送她离开：“没事，如果决心要分开的话，其实你们都还年轻，一切还都可以重新来过。”
　　她笑了笑，这时候太阳已经出来了，落在人脸上，暖洋洋的。
　　原窈挥手告别：“好，杨叔叔再见。”
　　她开车，折返陆懿行的住处。
　　陆懿行已经出门上班去了，陈姐问她要不要吃早餐，她笑着说：“好啊。”
　　吃早餐前，她上楼去。
　　她在犹豫，这份东西应该放在哪里呢？
　　如果放在书房里，好歹也算和他的旧梦一样，占有一席之地了吧。
　　最后原窈还是把离婚协议放在了卧室的桌上，她已经很不自量力，不必要连离开还要如此。
　　原窈想了想，还是又提笔写了一封信。
　　寥寥几句：
　　离婚吧。
　　我不想喜欢你了。
　　原窈落下最后一笔，将笔盖盖回去。她将笔放回笔筒里，而后取下了手里的婚戒，也一并放在那份离婚协议上面。
　　她当时怀着多大的梦想，做了这戒指。
　　如今又怀着多大的失落，取下这戒指。
　　陆懿行应该早点告诉她，既然在等别人，也应该大大方方地等。
　　不过，她想了想，即便陆懿行告诉了她，可怀揣着不清醒的爱情的时候，她也未必能够完全潇洒。
　　罢了，罢了，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
　　做完这一切，原窈关好门，下楼去吃最后一顿早餐。
　　吃过早饭，她拎着包，包里只带了钱包和身份证护照。
　　“陈姐，我走啦。”原窈笑说。
　　她开车前往机场，在路上给赵衿发消息，叫她帮忙盯一下工作，她要放假几天。
　　原窈出门忘记了带伞，开车到半路上，又开始下小雨。
　　北城的秋天多雨，原窈下车的时候还是被淋湿了些。
　　她进机场大楼躲雨，飞机起飞前，给原家司机打电话，叫他帮忙来把这车开回去。
　　本想给原白发个消息，想了想又作罢。
　　若是她哥知道，一定又不轻易善罢甘休。
　　她想好聚好散，毕竟开始是因为她的卑鄙。
　　她只给曾忱发了消息，消息简单：“阿忱，我去瑞士散心了。哦，还有，我和陆懿行离婚了。”
　　结婚的时候被冲昏头脑，离婚的时候，倒是分外清醒。
　　想来这也是大多数人婚姻失败时候的心情。
　　飞机广播在提示登机信息，原窈把手机关了机，独身上飞机。
　　·
　　陆懿行收到戒指是在下午，很漂亮，应该是原窈喜欢的款式。他提前下班，回去的路上，进了一家花店。
　　花店工作人员给他推荐很多，最后他挑了一束红色玫瑰花。
　　白天的时候下了一场小雨，路上有些湿，天色也灰蒙蒙的，好像还有一场大雨要下。
　　陆懿行把花放在副驾驶，开车回家。
　　回来的时候原窈不在，想来还没回来。陈姐在忙，陆懿行想着，或许可以给她一个惊喜。
　　他想起原窈的脸，她以前每一次见到他，总是笑眼弯弯，很开心的样子。收到礼物的时候尤其如此，整个人眼角眉梢都透着欣喜。
　　陆懿行思索，把东西放在哪儿比较好。
　　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卧室位置最佳。
　　陆懿行推开卧室的门，发觉桌上多了一份文件。
　　文件上面贴着一张绿色便条纸，只一眼，陆懿行呼吸一滞。他拿下便条纸，看见下面的离婚协议，和那枚婚戒。
　　她签的字笔迹还很新，陆懿行呼吸乱了几秒，放下玫瑰花，下楼询问陈姐。
　　他声音有些急：“阿窈呢？”
　　陈姐茫然地抬起头来：“原小姐出了门，还没回来啊。怎么了，陆先生？”
　　陆懿行稳了稳呼吸，在沙发上坐下来。他扶着沙发扶手，摆摆手：“没事。”
　　陆懿行从沙发上起身，给原窈打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电话已关机。”
　　陆懿行无意识回到卧室，坐在桌子前面，对着那份离婚协议发呆。
　　那张便条纸被他放在手边，看着很是刺眼。
　　——我不想喜欢你了。
　　陆懿行取下便条纸，捏在手中，纸因为他的用力而微微皱起来。
　　他有点慌了。
　　他不停地打阿窈的电话，重复的永远是已经关机。
　　陆懿行皱着眉头，手指握成拳头，摆在桌上。
　　她回原家了？还是去找曾忱了？
　　原窈的圈子很小，除了这两个可能，他想不到别的。
　　陆懿行挂了电话，重新拨打原白的电话。
　　他声音微不可闻地颤抖：“原白，阿窈她……回家了吗？”
　　原白莫名其妙，听见阿窈不自觉提高音量：“什么？阿窈怎么了？”
　　陆懿行勉强笑了笑，找了个由头：“她跟我说，今天要回一趟原家。”
　　原白并没有多想，只是说：“没有啊，可能还没到吧，不过怎么突然要回来？”
　　陆懿行道：“她突然想家了。”
　　原白冷笑了声，“你别又欺负她了。”
　　陆懿行呼吸一顿，这话说得也挺对的，他总是不停地让阿窈伤心难过。
　　“哦，我看见阿窈的消息了，她又说暂时不想回了。我先挂了。”
　　陆懿行握着手机，闭着眼，心里有点空。
　　没回原家，那就是去找了曾忱。
　　陆懿行呼出一口气，又给曾忱打电话。曾忱似乎不意外他的电话，“陆先生找阿窈？她不想见你，她说，你把离婚协议签了，后续会有律师处理。”
　　陆懿行追问：“她在哪儿？”
　　曾忱自然守口如瓶：“无可奉告。反正陆先生也不喜欢阿窈，阿窈说，你看离婚协议，她不会要求陆家赔偿的。陆先生看看？如果觉得没什么问题，尽早结束了，对大家都好。”
　　听她的话，陆懿行自知问不出什么结果，只好道：“能不能麻烦你转告阿窈，我想和她谈谈。”
　　曾忱只是挂了电话。
　　陆懿行又稍微放了心，好歹是去找曾忱了。
　　他把离婚协议和婚戒收进抽屉里，看着空荡的房间，又开始无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来啦！


第30章 
　　从心里爬出一种失落和慌张, 陆懿行转动自己那枚婚戒，目光失神。
　　许清主动打电话找他的时候，他觉得很惊讶, 同时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甚至有一瞬间感慨,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在见许清之前，一直被这种莫名的情绪包围。他回顾多年前, 他和许清在一起的时候，那些记忆忽然变得模糊不清。
　　时间的确可以改变很多东西，那些记忆变得模糊, 但是那种感觉记忆犹新。
　　他记得他和许清在一起的时候，少年时候的自己如何心动, 如何欣喜，如何怀有那么多期待。后来分开的原因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觉得他们只是小小吵了一架，然后一切都没有了。
　　再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怀着一种微妙的心情和许清见了一面，她似乎变了很多，落落大方看着他, 和他握手，微笑打招呼。
　　坦白说，在见到她之前, 他一直在纠结。
　　陆懿行想起原窈, 他觉得这很奇怪, 他不自觉地拿原窈和眼前这个人对比。
　　陆懿行心中的纠结也包括，对原窈来说，他在见旧情人。
　　他在美国的时候想见许清，但是最后没见。
　　那时候陆懿行做了一个决定, 想放下这过往。
　　事实上，后来那段日子，他也确实很少想起许清这个人。
　　他和原窈生活在一起，看着原窈的喜怒哀乐。
　　很自然而然地，就没有想起过许清。
　　直到那一通电话，一切又仿佛回到几个月之前的那一天。
　　要他重新面对。
　　陆懿行那时候做的决定是放下，到重新选择的时候，又开始迟疑。
　　在开车去见许清的路上，陆懿行想了很多。
　　他想，一起都已经过去了。
　　不是吗？
　　他既然决定了放下，就应该让它们过去。
　　但是陆懿行忘了一件事，这一切看起来都是他在做选择。他忘了原窈也会做选择。
　　陆懿行只是一直觉得，她会在身后站着。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陆懿行睁开眼，或许是因为习惯了？
　　一直以来，她都在他身后看着。
　　他就觉得，她一直会在那儿看着。
　　陆懿行脑子里有点乱，他起身下楼，思绪又飘忽到别的很多东西。
　　虽然他不觉得离婚是首选，他想和她好好谈谈。
　　毕竟陆懿行已经决定，要和她好好过日子。但是如果原窈坚持要离婚的话，他应该也不会阻止。
　　还有陆家和原家的关系，之前陆家的危机是因为原家的援手才得以解决，倘若他们要离婚，这也是个大问题。
　　……
　　他脑子里无数的念头飘过去，只觉得疲惫和焦灼。
　　而另一边，原窈顺利下飞机已经过去很久。
　　她想，陆懿行应该已经看见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或许他没有犹豫就签了字，或许……
　　她苦笑一声，出了机场，打车去找姑姑。
　　姑姑看见她吓了一跳，“阿窈？你怎么悄无声息就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原窈笑起来，“突然想出门，就出门了。姑姑不会嫌弃我吧？”
　　原楚当然不会，她笑道：“没事，既然都来了，姑姑带你好好玩玩。”
　　原楚定居国外，其实和原窈相处的时间不算太多，不过原窈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姑姑。原楚也很喜欢原窈，姑侄关系很和谐。
　　“你一个人？陆懿行呢？”
　　原窈结婚的时候，原楚还特意赶回去参加了婚礼。
　　原窈被问起这个名字，愣了愣，搪塞过去：“他忙嘛，我一个人散散心。”
　　原楚没有多想，“那你好好玩玩。”
　　“嗯，谢谢姑姑。”
　　原窈等到心情稍微平静了点，才给原白打了电话。这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
　　“哥。”她一出声，就忍不住要哭。
　　原白被她吓了一跳，联想到陆懿行打的那个电话，原白冷声问：“陆懿行又欺负你了？”
　　原窈摇头，她坐在院子里，还能看见星星。原窈抬头，带着微微的哭腔：“没有，我想跟他离婚。”
　　原白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什么？离婚？他怎么你了？”
　　原窈听见他关切的声音，又哭又笑：“没有啊，他没怎么我，他就是不喜欢我呗。我就是，不想喜欢一个不喜欢我的人了。所以想离婚了。”
　　她越说着，声音越低。
　　“哥，我现在在姑姑这里。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给他了，这件事你先别告诉爸妈，我怕他们担心。”
　　原白哼了声：“我当初就劝你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原窈小声啜泣。
　　原白收了声，“没事，哥哥永远爱你，不就是个男人，不要就不要了。”
　　原窈听着他的话，哭得更凶。
　　她哭了很久，才断断续续道：“反正我要离婚，我不要他了。你也别为难陆家，也别找他麻烦了。他不喜欢我也没办法。”
　　原白通通应了，叫她好好散散心，别担心这件事。
　　原白挂了电话，直接开车去找陆懿行。
　　他也算是熟人，畅通无阻进了陆氏的门，直奔陆懿行的办公室。
　　原白气势汹汹：“离婚协议书呢？签了，麻溜点。阿窈说，她不要你了。”
　　陆懿行脸色并不好看，有些狼狈。他看着原白，揉着眉心，“我想见阿窈一面。”
　　原白态度强硬：“没得商量了，这件事。”
　　原白看着他，冷笑了声：“陆懿行，你不是不喜欢阿窈吗？阿窈现在也不要你了，岂不是皆大欢喜？有什么磨叽的？还是你担心陆家？阿窈和我说了，好聚好散，她不会为难陆家的。”
　　陆懿行淡淡笑了笑，笑容里有些苦涩：“不，我不想离婚。”
　　原白看着他，转了转椅子：“怎么？你陆懿行什么时候是这种贪图利益的人了？还是说，你又发现我们阿窈的好了？”
　　陆懿行沉默，脸上是被说穿的表情。
　　如果说，在几天之前，他还能轻飘飘地想，阿窈一定要离婚，也不是不可以。
　　那时候，他还觉得，阿窈很好。
　　他以为他还是妥协生活。
　　所以还能风轻云淡地考虑，原家、陆家那些事儿。
　　这种想法只持续到阿窈不在的那天晚上。
　　陆懿行发觉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躺在那张大床上，看着白色天花板，和空荡荡的枕边。
　　他无比地清醒。
　　陆懿行失眠了。
　　如同上一次出差的时候一样，不，甚至还更加难捱。
　　因为上一次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失眠，可是现在他明白了。
　　因为阿窈不在。
　　这空荡的房间似乎都变得冰冷，身边没有熟悉的呼吸，也没有熟悉的气息。
　　空气像带了某种过敏原一样，让他坐立难安。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开始爽了。


第31章 
　　陆懿行第一次失眠一整夜。
　　不仅如此。
　　他清醒一整夜, 起床，洗漱，坐下来, 陈姐给他弄早餐。
　　仿佛又听见身后有人蹦跶着下来, 叫他：“懿哥哥，早。”
　　但是一回头, 房间空荡。
　　陆懿行收回视线，是他出现幻觉。
　　陈姐端了早餐过来，只有一份, 对面位置空空，很是刺眼。
　　他强迫自己移开眼, 低头吃早餐。
　　而后一切如常地出门，工作。
　　总觉得阿窈要给他发消息, 隔一会儿就看一次手机。但是手机里，原窈的对话框还停留在上一次。
　　陆懿行强迫自己退出去，只好专心工作。工作完，闲下来，又忍不住翻开手机。
　　仍旧是空空荡荡。
　　什么都空空荡荡。
　　陆懿行深吸了口气, 察觉到了自己的焦虑。
　　夜里回到家，整个家里安静地过分。
　　陆懿行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抱枕, 是原窈买的。
　　他看着抱枕, 脑子里立刻浮现出原窈的音容笑貌。
　　陆懿行放下抱枕, 想找点别的事情做。打开投影仪，电影还是上一次原窈看的那一部，进度在三分之一处。
　　陆懿行觉得呼吸不畅，他起身倒水喝。
　　拿起的茶杯, 也是原窈买的。
　　玻璃茶杯，上面有一个小雏菊的图案。很可爱。
　　她喜欢买一些小东西，她买的那些东西，混合着她的气息，在这栋房子里无处不在。
　　陆懿行握着杯子，撑着台子，接满一杯水，放在手边。他在椅子上坐下来，茶杯里的水微微晃荡，灯管照出白色的光。
　　陆懿行坐在那儿发呆。
　　陈姐出来的时候被吓了一跳，“陆先生，你怎么坐在这里？”
　　陆懿行看着那茶杯里晃动的水，声音有些艰难：“你放一段时间的假吧，从明天开始，工资我会照发。”
　　他那样子实在骇人，微弓着背，坐在灯光之下，像鬼一样。
　　陈姐没问为什么，她大概猜出来，是因为原小姐和陆先生的感情出了点问题。
　　陈姐摘了围裙，点头道：“好的，陆先生，那我就走了，你什么时候有需要，再打电话给我。”
　　“嗯。”陆懿行都没移开视线。
　　他一动不动，盯着面前的杯子。
　　陈姐走了，关门声音在这空荡的房间里显得很大声。
　　砰一声过后，一切归于寂静。
　　陆懿行在那儿坐了很久，久到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来，打破这寂静。
　　陆懿行起身，机械般地回到卧室里。
　　原窈的化妆品还放在桌子上，原封不动，有一只口红歪歪扭扭，陆懿行伸手将它扶正。
　　衣柜里她的衣服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陆懿行关上衣柜。
　　无论是她带过来的东西，她买的东西，连同他，她都通通不要了。
　　陆懿行眉头皱起来，感觉心口有细细密密地疼。
　　原来不知不觉，原窈已经渗入他生活的角落。
　　但是他没有珍惜，于是这一切都失去了。
　　·
　　陆懿行看着原白，原白还在嘲讽地笑着。他面对着原白的视线，艰难地承认：“是。”
　　原白嗤笑，手指点着桌子：“晚了，陆懿行，晚了，你知道吗？阿窈她不要你了，离婚协议书你尽早签了，我会让律师来处理后续的事情。”
　　原白从椅子里起身，指节扣了扣桌子：“就这样。”
　　陆懿行叫住他：“原白，我想见她一面。”
　　原白头也没回，仿佛没听见。
　　原白走的时候，何妍刚好来送文件。她看了眼陆懿行，表情复杂，递上文件：“陆总，您签个字。”
　　陆懿行签了字，把文件递给她，转过身面朝着窗户，手撑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何妍看他这态度，把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下去。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原窈和要陆懿行离婚这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遍了圈子。大家都猜测，是不是陆懿行要离婚。毕竟大家都知道，从前都是原窈追着陆懿行跑。要不是陆家出事，这婚也不可能结。
　　虽然这么说，该唏嘘也还是唏嘘。
　　好歹也算金童玉女，一朝就破裂了。
　　陆懿行一直拖着，没签离婚协议。他一直没放弃给原窈打电话，在原窈离开的第八天，她终于接了电话。
　　陆懿行听见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呼吸停了一拍，他开口：“阿窈。”
　　电话那边有短暂的沉默，沉默里只能听见轻微的风声，和她的呼吸声。
　　片刻后，她才说话：“离婚协议，你签了吗？”
　　原窈低头踢了踢脚边的石头，她躲着姑姑接的电话，这事儿还不能让姑姑知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或者拿这件事要挟你哄我，陆懿行，我是非常认真的。希望你明白。”
　　她声音软软的，甜甜的，却像又挥出一把刀，落在他心里。
　　陆懿行呼吸重了，他当然清楚她是认真的。正因为她是认真的，才更加让人难受。
　　陆懿行喉头一动，他正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靠着原窈买的抱枕，看着她没看完的电影。电影无声地播放着，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陆懿行舌尖擦过下唇，还是道：“我想和你谈一谈，好吗？”
　　他语气近乎乞求。
　　原窈是很容易心软的人，听见他这么说，心里一痛。但她还是摇头，“不好，我不想和你谈，暂时也不想见你。”
　　潜台词就是，一定要离婚。
　　陆懿行呼吸又一滞，他叫她的名字：“阿窈……”
　　却只能听见电话挂掉的忙音。
　　陆懿行看着黑掉的屏幕，心也沉下来。他打开投影仪的声音，电影的声音放出来，女主角刚好说：“再见。”
　　·
　　“阿窈。”姑姑叫她的名字。
　　原窈挂了电话，“姑姑，怎么了？”
　　原楚看她一眼，觉得她有些奇怪，只当她是不好意思在她面前接陆懿行的电话。
　　原楚打趣她：“这有什么呀？不就是秀恩爱吗？我懂。该吃饭咯，进去吧。”
　　原窈无奈地笑：“姑姑，才没有，我只是和阿忱打电话。”
　　原楚挑眉，仍旧是“我知道”的表情。
　　原窈怕说多错多，还引得原楚多想，只好不再否认。
　　“好吧，进去吃饭啦。”
　　她推着原楚的肩膀，和她一道进门。原楚嫁了个瑞士人，所以在瑞士定居，他们夫妻是丁克，并没有生儿育女。虽然如此，原楚还是很喜欢原窈他们。
　　原楚问起原白的婚事，原窈道：“还是老样子，他就忙着工作。”
　　原楚啧了声：“真是的，他都多大了。”
　　原楚又同她聊了许多事情，原楚是性格非常活泼的人，和她在一起，原窈觉得很放松。
　　原窈在瑞士待了半个月，被原楚赶回家，“你啊，也不能一直赖在我这里。这么久了，你和陆懿行连个电话都不通，上次还背着我接他电话。我知道，你是怕我知道你们在吵架，年轻人嘛，火气旺盛，吵一吵也没什么。但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你不可能一直逃避，快回去啦。”
　　原窈根本没办法解释，她只好求原楚别告诉周勤他们，原楚应下，送她上飞机。
　　原窈不想这么快就回北城，于是在北城机场，又转了邵城。
　　邵城不比北城，算是二线城市，但是又和北城靠得近，因此发展也是日新月异。
　　原窈人生地不熟，下了飞机，就订了家最近的酒店。她什么也没带，光一个人，没办法，又出门去商场买了些生活必需品。
　　她完全没有计划要做什么，她只是不想回北城，不想看见陆懿行。又不能回原家，反正也无处可去，只好先晃荡着。
　　她买了些必需品，折返酒店。
　　她拎着一袋子东西，因为计划要住上一段时间，所以买了洗发水沐浴露之类生活用品，以及一些零食和饮料。有些重量，勒得她手疼。
　　原窈拎着东西到酒店门口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这些完全可以让酒店工作人员去买。她又何必费工夫？
　　她放下袋子，在门口暂作休息，忽然听见有人叫她：“阿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排除法，首先不是陆狗。


第32章 
　　原窈回过头, 看见钟情。
　　“钟情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原窈有些惊喜。
　　钟情比她大几岁，她同钟情关系算不上密友, 不过也还可以。
　　钟情看她一眼, 视线落在她手边的东西上，“我帮你拿吧, 很重吧？”
　　原窈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钟情已经拎着袋子往酒店大厅里走。
　　“你怎么会在这里？”钟情按了往上的电梯。
　　原窈咬着唇，不知道怎么说, 只好含糊其辞：“散心。”
　　钟情看她表情，毕竟是小姑娘藏不住情绪, 整张脸上都写着“不高兴”。
　　电梯下到一楼，钟情和她并肩走进电梯里, “你住几楼？”
　　原窈回答：“七楼。”
　　钟情按了七楼和十楼，最近的事情她也听说了，她劝道：“其实有时候，及时止损未必不是件好事。”
　　原窈点头，声音有些沮丧：“是啊。”
　　她呼出一口气, 转移话题：“钟情姐姐怎么会在这儿？”
　　钟情回答得言简意赅：“工作。”
　　电梯到达七楼，钟情把东西递给原窈，和她告别：“如果你心情不好的话, 可以来找我。我住在1005。”
　　原窈应下：“好, 拜拜。”
　　她提着东西回到自己房间, 这是邵城最大的酒店，条件自然不错。房间很大，采光很好。
　　原窈把袋子放在进门的桌上，在沙发上坐下, 瘫了三分钟，才拿出手机。
　　她已经很久没打开手机看消息，除了她哥，还有陆懿行的消息。
　　陆懿行坚持不懈发了很多条：
　　“阿窈，谈谈吧。”
　　“阿窈。”
　　……
　　她瞥了一眼，退出对话框。
　　原白的消息没什么营养，只是叫她好好散心，别心软。
　　—嗯，谢谢哥。
　　她回复了原白，发觉有个新的好友申请，来自李云别。
　　她通过好友申请，李云别似乎刚好在看手机，很快发过来一条问候。
　　“你好，我是李云别。”
　　原窈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原小姐，或许我可以称呼你的名字吗？
　　他说得很有礼貌，原窈不自觉回忆起他的形象。
　　—当然可以啊。
　　—原窈，或者阿窈，可以吗？我听他们都这么叫你。
　　—嗯。
　　—其实是我有件事想拜托你，我妈妈很快要生日了，我知道你在做珠宝，我想在你这里定制一条项链，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原窈最近心情很坏，完全没有心思忙工作。她本想拒绝，话还未发出去，李云别的消息又发过来。
　　—其实不是很急，所以我可以排队。如果你现在没心情的话，我可以再等等。
　　原窈打字的手停下来，细细看这段话，也就是说，李云别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
　　想来也是，毕竟这圈子里什么事也瞒不住。一旦有风声，立刻就传遍了。
　　她删了话，重新打字。
　　—你听说了？
　　—听说原大设计师是天才的消息吗？
　　原窈被他逗笑，反正这事迟早大家都要知道，没什么好瞒的。原窈干脆开门见山：“没关系啦，你也不用安慰我，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有做错选择的时候。”
　　她发出去，手滑点开了李云别的头像，发觉朋友圈最近照片就是一个蛋糕。
　　原窈点进去，发觉是他妈妈的生日，日期就在不久前。
　　她愣了愣，已经过完生日了，那就是借口了。
　　原窈退回对话框，一时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道：“谢谢你安慰我，不过伯母生日都过了，难道要定做明年的？”
　　李云别不慌不忙，反倒顺势说：“也不是不可以，或者我可以预支一个我未来女朋友的礼物。不一定要项链，什么都好，我相信阿窈的眼光。”
　　相信她的眼光？她挑男人的眼光可真不怎么样，不过设计珠宝的眼光倒是还可以。
　　原窈发了一个大笑的表情过去，“既然你愿意相信我，我当然要努力不辜负你的期望了。”
　　李云别也发了一个笑的表情包过来，又问起：“阿窈现在在哪里？似乎不在北城。”
　　—在邵城。
　　—你别走漏了风声，好丢人。
　　因为爱情失败，不得已落荒而逃什么的，确实很丢人。
　　—没有的事，我记得，邵城的风景不错。
　　—嗯。
　　她退出消息，其实根本没心情出门。她只想窝在酒店的房间里，逃避这一切。
　　因为从小到大，都有原白和家里人给她遮风挡雨，她真的很弱。
　　原窈放下手机，起身去把之前买的东西整理好。在这些繁琐的事情里消磨时间，很快就到了晚上。
　　原窈叫了份餐，吃过东西，就埋头睡觉。
　　次日。
　　原窈是被手机消息吵醒的，她看一眼时间，已经上午十点，她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原窈睁了睁眼，点开消息，发觉是李云别的。
　　—你在邵城哪里？
　　她有些诧异，还是回答：“青山酒店。”
　　李云别消息回复得很快，“公司有个项目，正好要来邵城，你有空吗？”
　　她懵了懵，“有倒是有，不过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不过如果你还觉得不开心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原窈婉拒：“也没有，我还是很坚强的，既然你是为工作来的，还是好好工作吧。谢谢你啦。”
　　李云别也没有坚持：“好。”
　　原窈放下手机，起身去洗漱，顺便叫了一份早餐。
　　她洗漱好出来，刚好房间里的电话在响。原窈接起，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你好，是708的原小姐吗？是这样的，楼下有位先生找您？他说他姓陆，您看……”
　　原窈后面的话都没听清，姓陆？陆懿行吗？他这么快就找到她了？
　　原窈把思绪拉回来，微顿了顿：“你好，我不认识他，谢谢。”
　　原窈挂了电话，靠在墙边看着电话发呆。
　　大约过了数十秒，或者是一两分钟，原窈并不确定。
　　电话又响起来，她犹豫了一下才接起。
　　“阿窈，是我。”电话那边的声音让原窈心一颤，她没等陆懿行说下一句，就立刻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还够，怕还有下一个电话，原窈干脆连电话线也拔了。
　　做完这一切，她又窝进沙发里发呆。
　　陆懿行听着电话的忙音，有些失神。前台面带歉意接过电话道：“陆先生，您还有什么别的需要吗？”
　　陆懿行愣了愣，说：“麻烦帮我订一间原小姐隔壁的房间。”
　　服务员面带歉意拒绝他：“对不起，陆先生，七楼已经住满了。”
　　陆懿行一顿，又道：“那六楼或者八楼，随意一间吧，谢谢。”
　　他拿出信用卡付钱，等待服务员操作的间隙又走神。
　　他原本去找曾忱，询问阿窈的行踪。曾忱自然不愿意告诉他，还嘲讽了一番。
　　“陆先生应该明白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轻贱。阿窈或许不需要您这高贵的轻贱的神情吧。”
　　陆懿行想起原窈的话，自嘲地笑了笑。
　　服务员把信用卡和房卡一起交给他，“505，祝您愉快。”
　　早餐在几分钟后送到，门铃声打破了原窈的走神。她起身开门，接过早餐。
　　送餐的服务员说：“您好，小姐，用餐也可以选择去我们的餐厅哦，种类更多，一定包您满意。”
　　原窈笑了笑，道谢：“谢谢。”
　　她关上门，其实没什么胃口，还是勉强吃了点。
　　陆懿行并没有立刻去找原窈，他想起原窈的反应，思索着，或许慢慢来更好。
　　原窈吃过早餐，没有吃中餐的胃口，一直到晚饭时候，看见天边的夕阳一片被晕染的红。她一整天没出门，闷在房间里。
　　或许可以出去吃个晚餐？她这么想着，换了鞋子下楼。
　　她只背了一个离开的时候带的小包，拿着手机。餐厅里人不算太多，她扫了一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餐厅的东西不算难吃，她思索着，等吃过饭，还可以去散个步吧。
　　秋日的傍晚，凉风习习，很是凉快。原窈转过头来，面前桌上落下一个盘子。
　　她抬头，对上陆懿行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不是男二诶嘿嘿


第33章 
　　陆懿行在她对面坐下, “阿窈，我们谈一谈吧。”
　　原窈沉默，低头吃东西。
　　陆懿行看着她, “一定要离婚吗？”
　　原窈终于出声：“嗯, 一定要。有什么不离婚的理由呢，懿……陆先生？”
　　陆懿行说：“我们可以好好过。”
　　她笑了, “这理由一点也不充分，陆先生。离了婚，你也不损失什么, 离婚协议书里不是写了，不会要陆家做什么的。”
　　她说罢, 看着盘子里躺着的几块排骨，忽然想起陆懿行最喜欢吃排骨。
　　“是因为许清喜欢吃排骨吗？”没头没尾一句话。
　　陆懿行脸色白了白, 似乎不明白原窈为什么会知道许清。
　　他看着原窈，原窈自嘲地笑笑，陈述：“我不小心，打开了那个抽屉，看见了那张照片。又忍不住地好奇和妒忌, 所以调查了一下。你不必觉得惊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我这是在成全你, 陆先生。我曾经以为, 我们可以好好过, 可是你不想同我好好过。我那时候思来想去不知道缘由，现在明白了。”
　　原窈声音不大，戳了戳盘子里的排骨，“其实你大可以和我说的, 懿哥哥。既然等了这么久，如今给你机会了，不是很好吗。”
　　陆懿行脸色发白，一动不动看着她。
　　原窈也没了吃东西的胃口，她叹口气，“你看，你自己都哑口无言，你要跟我谈什么呢？”
　　她起身，端起盘子，打算去将盘子放了。
　　陆懿行看着她背影，声音不大，似乎还带了微微的颤：“也许我喜欢阿窈。”
　　原窈身形一顿，声音轻飘飘的：“也许是你的错觉。”
　　原窈放了盘子，夕阳已经散了，只剩下些红色的余韵，摊在天边。夜幕慢慢沉下来，她的心也如同这夜幕一般沉下来。
　　她出了酒店的大门，陆懿行还坐在先前的位置上，似乎在走神。
　　她望一眼陆懿行的侧脸，想起他方才那一句：
　　“也许我喜欢阿窈。”
　　也许，她苦笑，这捉摸不定的猜测词，也如同人心一般。
　　出了酒店大门是一个大型喷泉，夜幕落下的时候，喷泉旁边的灯亮起来，霓虹灯光映在原窈脸上，显得一切都染上一种柔和的色彩。
　　她围着酒店转了两圈，陆懿行还在那个位置坐着。
　　原窈心烦，看了眼夜色，忽然想起李云别的消息。
　　她不想回这酒店住了，也不知道陆懿行要在这里待多久。
　　原窈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消息，点开李云别的对话框，还是上午的消息。
　　—大概有点冒昧，你现在有空吗？
　　李云别消息回复得很快，“有空的，怎么了？”
　　—我想逃跑，但是人生地不熟，好像只能冒昧地求助你。
　　原窈右拐，往出酒店的方向走。
　　—我很荣幸。
　　她出了酒店，才看见李云别的消息。她发了一个自己的定位过去，“我现在在这里，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嗯，很快。
　　她在路边徘徊，等着李云别过来。脑子里很乱，也很迟钝。
　　好像和李云别不是特别熟，这样冒昧或许不是一件好事。
　　可是不太想见陆懿行。
　　她在路灯下站着，孤零零一个影子，衬得此刻好像很失败。
　　原窈看着自己影子，觉得很难受，如果没有喜欢陆懿行的话，她一定要快乐得多。
　　也不对，其实喜欢陆懿行这件事给了她很多快乐。
　　因为和陆懿行多说一句话。
　　因为收到他送的什么礼物。
　　因为和他见一面。
　　如果全盘否定的话，好像连自己的人生也否定了。
　　……
　　“阿窈。”
　　一辆黑色宾利停在她身边，车窗落下来，是李云别的脸。
　　“不好意思，来晚了。”
　　原窈摇头：“没有。”
　　她上了车，斟酌措辞：“我……不太想住这里了，你能不能载我去别的酒店。”
　　既然陆懿行都来找她了，她打算明天回北城去。不过不能回原家，阿忱现在同容起云住，也不能去叨扰，恐怕还要继续住酒店。
　　在此之前，今夜她得找个落脚的地方。
　　“麻烦你了，实在不好意思。”
　　李云别笑道：“没有的事，我们是朋友。”
　　他说话语调总是很温柔，原窈不自觉也被安抚几分。
　　李云别开车载她前往另一个酒店，“是我住的酒店，你介意吗？”
　　原窈摇头：“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谢谢你啊，李、李云别。”
　　都说是朋友了，一直叫李先生也不好。
　　邵城没有北城大，三十分钟后，便到了酒店门口。
　　李云别去停车，原窈在门口等他。
　　她全部身家都在随身带的包里，开了一间李云别隔壁的房间，和他一起上楼。
　　又道谢：“谢谢，你都忙了一天工作，还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你。”
　　李云别微笑摇头：“不会，如果你有什么别的需要，也可以告诉我，我一定尽力帮忙。”
　　“好。”
　　二人停在走廊里，原窈正要进自己房间，又听见他忽然开口：“对了，阿窈你吃饭了吗？”
　　原窈点头：“嗯，吃过了，谢谢。”
　　“好，那你好好休息吧。”
　　“嗯，晚安。”
　　原窈进了门，反手关上门，这一夜睡得非常不安稳。她做梦，梦见很多东西。
　　童年时候她住在爷爷奶奶家里，只从原白嘴里听说过陆懿行这个人的名字，不认识他这个人。可是在梦里，她七八岁，也遇见了陆懿行。
　　这一夜梦境冗长杂乱，一觉睡醒是早上六点。
　　她睁开眼，觉得浑身乏力。一摸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低烧。
　　嗓子很干，她伸手捞过旁边的水瓶，两口水润下去，才觉得舒服了一点。
　　她掀开被子，皮肤是出过汗之后的粘腻感。
　　原窈拿出手机，订了下午飞北城的机票，这才起身去洗澡。
　　洗过澡出来，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是李云别。
　　他精神很好，询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
　　原窈还没化妆，唇色没什么血色，“我不太想吃。”
　　李云别注意到她的脸色不佳，关切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她摇头：“没事，只是小感冒，我已经吃了药了，你去吃早餐吧。”
　　“好，那你好好休息。”
　　·
　　陆懿行在餐厅里坐到很晚，直到餐厅里人少起来，打烊的时候，服务员过来催他。
　　“这位先生，你好，我们要打烊了，你可以明天再过来享用我们的美食。”
　　陆懿行才回过神来，“抱歉。”
　　阿窈说：“也许那是错觉。”
　　他失神按电梯，在电梯里坐过楼层，反应过来，又重新按下楼层。
　　那是错觉吗？
　　他怀疑过那是错觉，毕竟他这十年，一直在找寻许清。一身所有的精力都留在许清那里，似乎也没人认真关注过身边的别人。
　　一件事情坚持了十年，忽然有一天，它被打破了。
　　陆懿行茫然过，一开始甚至很反感，因为一切都被打乱了。
　　后来决定妥协了，又被突然出现的许清打乱了。
　　和许清见面的时候，得知她早些年就已经遇见了新的人，开始了新的生活。
　　原来只有他自己在原地停滞不前。
　　他有一瞬间的挫败，不过转念又想，他已经决定要放下，那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电梯门打开，陆懿行失神地走到自己房门口。
　　真的是错觉吗？
　　不是。
　　只是要放弃一个执念，承认自己的动摇，有点难度。
　　何况，他从前对阿窈，那么不好。
　　陆懿行胸膛起伏着，要这么直白地面对阿窈承认，他喜欢上了阿窈。
　　陆懿行说不出口。
　　所以他用了也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34章 
　　陆懿行扶着门框, 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明天再找阿窈谈谈吧，他想。
　　次日一大早，陆懿行去敲原窈的房门, 没人应。
　　他以为是阿窈不想见他, 给原窈打电话。
　　原窈吃了药，又躺下睡觉。被电话吵醒的时候, 人还晕乎乎的。
　　“喂？”
　　陆懿行一耳就听出她声音不对，“你生病了？看医生了吗？”
　　原窈听见陆懿行的声音，稍微清醒过来。她声音冷下来, “我没什么事，陆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
　　陆懿行还是道：“听你声音状态不太好, 真的不用看医生吗？”
　　原窈看一眼电话，“不用了,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哎，阿窈！”
　　原窈沉默。
　　听见陆懿行说：“许清已经结婚了。”
　　原窈咳嗽两声，意外笑了声：“所以要和我好好过日子吗？陆懿行，虽然我做得不对，也不必这样吧。”
　　她此刻大脑反应迟钝, 听他说那句许清结婚了，一时间只觉得火气上涌。
　　她要成全别人，不愿意再做无所谓的挣扎。结果人家结婚了, 所以又可以转头来找自己了？
　　原窈直接挂了电话。
　　她睡了两个小时, 头还有点晕, 但是比之前状态要好很多。
　　因为感冒的缘故，其实没什么胃口。但是又乏力，感觉还是应该吃点东西比较好。
　　原窈这么想着，思索着要不要叫个餐。
　　咚——
　　她听见敲门声。
　　打开门, 是李云别，他手里还端了碗粥。
　　“我猜你应该需要吃点东西，特意给你点的白米粥，怕味道太淡，放了点糖。”
　　原窈侧身让开路，有些无措：“谢谢。”
　　李云别把粥放在桌上，粥是拿陶锅煨着的，瞧着有点烫。李云别放下粥，手指捏着耳朵，“你快趁热吃吧。”
　　原窈看着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机械重复：“谢谢啊。”
　　李云别摇头：“没关系，你不要这么客气。你快吃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我先回去了。”
　　“嗯。”原窈目送他出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不是因为工作来的邵城吗？那这个点了，不用去忙工作吗？
　　她看着关上的门，觉得头重脚轻，还是抛开了一切念头，坐下来吃东西。
　　现在上午十点，她订的机票是下午两点的。不知道这酒店离机场多远，待会儿吃了东西，还得看看时间安排。
　　这粥味道不错，虽然只是白米粥，但是口味很适宜。就算原窈没什么胃口，还是吃了不少。
　　吃过东西，她打开地图看了看，这酒店离机场不算太远，大概三十分钟可以到。
　　她思索着，要不要打个车过去。
　　正犹豫着，敲门声又响起来。
　　还是李云别。
　　他嘴角挂着微笑：“你下午是不是要回北城，我送你去机场吧。”
　　她懵了懵，“好吧，谢谢。”
　　·
　　陆懿行听见电话挂断，没说完的话又吞了回去。
　　他原本是想解释那天晚上的事情，可是要怎么解释呢？
　　他确实想见许清一面，确实为这事困扰了很久，确实忘记了阿窈的生日，确实一夜未归。
　　虽然一夜未归是因为在和许清分别后，接到了谢南亭的电话。
　　陆懿行看着通话记录，陷入沉默。
　　电话铃声这时候响起来，是何妍的。
　　她苦哈哈开口：“陆总，你什么时候回来处理工作？顶不住了。”
　　陆懿行叹口气，“马上就回来。”
　　他挂了电话，给原窈发消息，索性原窈只是不愿意见他，还没有拉黑她。
　　—阿窈，公司有点事要处理，我先回北城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晚上八点，在北城的“蓝调”，我有话想和你说。
　　原窈收到这消息，她愣了愣。她已经在李云别的车上，即将前往机场。
　　有什么话还没说明白吗？
　　原窈垂下眼眸，因为生病的缘故，她脸色还是不太好看。
　　李云别送她到机场，她又道谢：“实在是麻烦你了，谢谢你啊，李云别。下次你有时间的话，我可以请你吃饭。”
　　李云别站在门口，和她告别：“好啊，下次，等一起都好起来的时候。”
　　原窈点头：“嗯。”
　　她下飞机已经是晚上，手机关机之前给原白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她回了北城。
　　结果一下飞机，周勤和原礼还有原白都在等她。
　　原窈看着他们，感觉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她跑向周勤，扑进她怀里，小声呜咽。
　　“妈妈，我感冒了，好不舒服。”
　　周勤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啊，阿窈没事，回家嘛。”
　　原白摸了摸原窈的头，“我可没告诉爸妈，可是这么大的事，满城风雨的。”
　　原窈吸了吸鼻子，从周勤怀里出来，和原白拥抱。
　　“哥~”
　　原白另外开了车，原礼坐在副驾驶，周勤和原窈坐在后座。
　　周勤搂着女儿，语气满是怜爱：“能不能告诉妈妈，是你要离婚，还是陆懿行要离婚？”
　　原窈声音闷闷的：“是我，妈妈。我不想要他了。”
　　周勤顺着她的头发：“好，那能不能告诉妈妈，是为什么呢？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
　　原窈蹭了蹭周勤的胸口，“没有为什么啊？就是……就是不喜欢了呀。”
　　周勤沉默，站在他们的立场上，肯定还是不希望离婚，离婚牵扯太多。不离婚还有好处，何况都是年轻人，也不知道为什么吵架。她只道：“好，先回家。”
　　回到久别的原宅，原窈只觉得获得一种熟悉的安全感。她心情好了些，奔上自己的房间。
　　“我去休息了，爸爸妈妈晚安。”
　　周勤和原礼慈爱地看着她背影上楼，待她进了房门，原白才变了脸色。
　　“我本来就不同意，现在挺好的。”
　　周勤不太赞同他的看法，“小白，你不能这么想，可能他们只是吵架。”
　　原白冷哼一声，“吵架能吵到离婚，也没什么过的了。”
　　周勤笑了声，“想当年，我和你爸也经常吵架啊，过两天，看懿行那孩子有什么行动，再说吧。”
　　原白脸色阴沉，觉得这话题没什么好说的，他起身上楼。
　　“我上去了。”
　　原礼看了眼原白，“这样是不是对孩子不太好？”
　　周勤道：“哪里的话？我又不是逼着阿窈一定要如何，这不是想着，斟酌斟酌嘛。”
　　原礼闭了嘴，拿起手边的报纸看。
　　原窈回到自己房间，在大床上打了个滚，而后窝进被子里。
　　默然片刻，她又想起陆懿行给她发的消息。
　　要去吗？他会说什么呢？
　　他昨天和她说，也许她喜欢阿窈。
　　原窈翻了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
　　·
　　次日。
　　原窈睡了一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回到家的缘故，她觉得病好了大半，头也不痛了，人也有了精神。
　　她一觉睡到九点，起床的时候原白他们都已经出了门，家里只剩下王姨。
　　王姨给她热了早饭，她想了想。还是给曾忱发消息。
　　—阿忱，我回家啦。
　　曾忱没有立刻回复，她放下手机，低头吃饭。
　　在家里磨磨蹭蹭过了一天，又是浇花，又是修剪花草的，眨眼就到下午六点。
　　看着天一点一点黑下来，原窈的心事也爬上心头。
　　理智和情感就像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小人告诉她：
　　他等了人家十年，跟你过了几个月，哪里可能喜欢你啊。
　　另一个小人又告诉她：说不定呢？万一……毕竟你还是对他一见钟情呢。
　　她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时间在一点点往后退，天在一点点暗下来。
　　原窈咬着牙，听见七点整点的钟声响起。她抓起包，“王姨，我出个门，很快就回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双更，我好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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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追婚》作者：景臣
　　柏菡爱了晏沥整整十三年。
　　当初跟着家人来求晏家时，她一人站在墙边，楚楚可怜地仰视他。
　　那时他笑意温柔，对她说，别怕。
　　结婚四年，柏菡着迷于晏沥的温存，迟迟未发现他隐在彬彬有礼下的冷漠凉薄。
　　她总以为人心是能捂热的，可直到两人签离婚协议书的那天，他签得毫无留恋。
　　柏菡告诉自己别回头。
　　·
　　这些年来，晏沥自以为柏菡这辈子都离不开他。离婚后，她早晚会来求自己。
　　名利，权势，女人，甚至爱情，这些对他来说唾手可得。
　　可后来，发了疯似的求对方回来的人却是晏沥。
　　他以不曾有过的颓废模样立在雨中，抬头仰视着立在台阶上的柏菡，哑声低问：“跟我回家，好不好？”
　　·
　　追妻火葬场「腹黑心机投资人x人畜无害小编剧」


第35章 
　　原窈开车出门, 从原宅出去，到蓝调大约需要四十分钟，应该还来得及。
　　原窈坐在车里, 又在原家门口停了车。
　　她低头, 额头抵在方向盘上。
　　不，不要这样, 原窈。
　　胸口仿佛堵着一口气，呼吸也闷闷的。
　　既然做了决定了，就不要回头了。
　　他都说也许, 又不是实打实的。你干什么要这么低姿态？
　　原窈在脑子里和自己对话，这种左右拉扯的情绪真的很痛苦。要剥离这么多年付出的情感, 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原窈额头靠在方向盘的软垫上，低声啜泣。
　　三分钟, 或者是五分钟。
　　原窈抬起头来，从包里找出纸巾，擦干净眼泪，决定回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听见车窗玻璃被敲响。
　　摇下车窗, 原白站在车外。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原窈摇头：“不去哪儿，回家吧。”
　　原窈调转车头, 回到原宅, 她停了车, 从车库里出来。原白在门口等她，“走吧。”
　　原窈挤出一个微笑：“嗯。”
　　进了门，王姨看她一眼，“阿窈这么快就回来啦？”
　　原窈点头：“嗯, 吃饭了吗？王姨。”
　　王姨点头，端了菜碗出来。原窈主动去厨房帮忙，“我来咯。”
　　原白拉开椅子坐下，虽然她说不去哪儿，可他多了解这妹妹，想也知道和陆懿行有关。
　　原窈端着菌汤出来，有点烫，她摸着自己耳朵呼气。
　　“哥，你别傻坐着啊。”
　　原白笑了声，又起身帮忙。
　　原礼和周勤回来得晚一些，一家人吃过饭，原窈回自己房间。她常常睡觉抱着娃娃还在陆懿行那里，因此有些许不习惯。
　　那些东西，她打算等离了婚，让陈姐帮忙收拾出来，送过来。
　　原窈从床边抓了一只熊，一把抱住。
　　·
　　蓝调。
　　八点。
　　蓝调在北城小有名气，客人挺多。尤其到了晚上，客人更多。陆懿行预定了双人座位，原窈还没来。
　　他看一眼手机，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
　　陆懿行一张优秀皮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有胆子大点的女生过来搭讪，“这位先生，你好，可以留个微信吗？”
　　陆懿行冷着脸，抬手露出无名指的婚戒，“抱歉，我结婚了。我在等我太太，麻烦你别坐这。”
　　女生面色尴尬起身，“对不起，打扰了。”
　　陆懿行看着对面空空的位置，他今天准备了一束花，还有那天没送出去的戒指，甚至还有求婚仪式。
　　可是一切都用不上了。
　　八点，原窈没来。
　　九点，原窈也没来。
　　十点，原窈还是没来。
　　……
　　十二点的时候，服务员过来委婉地提示：“陆先生，我们要打烊了。”
　　陆懿行表情如同一潭死水，“好，买单吧。”
　　他周身散发着阴沉的气氛，服务员认得他的身份，自然不好得罪，迅速替他结了账，还赔礼道歉。
　　“实在是不好意思，陆先生，或许您明天还可以过来。”
　　陆懿行自嘲地笑了笑，“不必了，谢谢。”
　　他出了蓝调的门，抱着那束已经没那么鲜艳的玫瑰花，往停车场去。
　　十二点半了，阿窈应该已经睡了吧。
　　陆懿行放下手机，开车离开。
　　这个点的北城是热闹的，总有活力无限的年轻人在深夜出来，享受现代大都市的繁华和热闹。陆懿行从蓝调出来，还堵车半小时。
　　车停在路上的时候，陆懿行在思考，他是回家呢？还是去哪儿？
　　家里空荡荡的，只剩下满室的冷清，和像水鬼一样的回忆。扯着他的脖子，让人喘不过气来。
　　陆懿行在这种纠结中不知所措，太热闹的地方不想去，会显得人的落寞更加落寞。
　　后面的车在按喇叭催，陆懿行回过神来，面前的大路终于又通畅。
　　陆懿行最后还是开到了原宅。
　　原宅已经熄了灯，只剩下院子里几盏灯孤零零亮着。灯光把门的影子拉长，陆懿行抬头看向原窈的房间，也是关着灯的。
　　他坐在车里，忽然很想抽一支烟。
　　在十八九岁的时候，陆懿行烟抽得很凶，后来生活慢慢步入正轨，接手公司，忙碌的生活，他又慢慢不怎么抽烟了。
　　陆懿行点亮一支烟，猛吸了一口，烟味呛着喉口，他咳嗽起来。
　　想起以前有一次，原窈逮到他吸烟。
　　“懿哥哥，你居然还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的。”
　　……
　　烟雾爬满整个车厢，陆懿行头靠在座椅上，闭着眼。
　　·
　　原窈这一夜睡得还算安稳，她的睡眠质量一直不错。
　　起床的时候家，里只有她和王姨在。她下楼来，和王姨打招呼。
　　“王姨早。”
　　“阿窈早。”
　　王姨替她热早餐，顺便说起早上的怪事。
　　“不知道谁，在大门口放了一束玫瑰花嘞。”
　　这边除了原宅，当然还有别人家的房子。
　　王姨想当然认为是别人家的小年轻吵架，“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原窈也跟着笑，“也许是吧。”
　　王姨感慨一声，“别说，那花看起来还挺贵的，可惜了。”
　　原宅就种着玫瑰花，原窈倒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花是最不可惜的，最可惜的，是错付的情分，或者是没说出口的情分。
　　·
　　陆懿行在原宅待到五点，他看见原家的灯亮起来，才驱车离开。
　　他一夜没睡，给何妍打电话。
　　“喂，我今天请假，你们看着办吧。”
　　其实他应该登门拜访，从伯父伯母的意思里，可以看出伯父伯母并不想轻易结束这段婚姻。倘若他登门，或许可以靠伯父伯母的力量，让阿窈回心转意。
　　但他不想这么做。
　　这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他不想掺杂别的东西。
　　虽然他们的开始，也不纯粹。不过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及时止损，让一切回归正道。
　　陆懿行回了兰屿的住处，打开门，迎接他的只有满室冷清。
　　原窈离开的时候这里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陈姐放了假之后，家里多了很多灰尘。陆懿行换了拖鞋，意外想找点事情做。
　　他拿了围裙出来，又找出吸尘器和拖把，将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其实陆懿行不会做家务，磕磕绊绊做了一个上午。
　　他不想打乱家里的布置，做起来更累。
　　打扫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个杯子，杯子应声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陆懿行伸手去捡拾碎片，被碎片割伤手指，血珠瞬间渗出来，滴在碎片上。
　　他看着流血的指尖，起身去找医药箱。
　　如果是阿窈的话，应该会笑他：“懿哥哥，你好笨。”
　　医药箱里是原窈过来后重新换的，从前的那些药品都过了期，原窈和陈姐数落他：“真是的，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要是吃了过期的药，多危险啊。”
　　陆懿行撕开一个创可贴，贴在指尖。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的时候，陆懿行摊在沙发上，抱着原窈买的抱枕，陷入梦乡。
　　他欠阿窈很多东西，蜜月，求婚，手术室外的等待……
　　补也补不回来了。
　　像一面镜子摔碎了，写着原窈和陆懿行的名字，碎成两块。
　　人总是要等到失去了，才会明白很多东西。
　　就像医药箱里过期的那些药品，他平时不打开看的时候，不会知道它们过期了。等到了需要用的时候，打开来一看，已经过期了，没用了。
　　陆懿行抬手，遮住眼睛，阳光从玻璃透过来，落在地毯上，影子也落在地毯上。
　　不知道过去多久，电话铃声把他叫醒。
　　他接起，是何妍的电话。
　　“陆总，是这样的，两天后，有个品牌的宴会，您看，您要去吗？”
　　何妍听见他沉默片刻，又补充：“是原小姐最喜欢的品牌，说不定……”
　　话还没说完，何妍听见对面低沉的一声：“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36章 
　　“好的, 陆总，您继续休假吧。”何妍挂了电话。
　　陆懿行从沙发里爬起来，看一眼时间, 已经下午四点。他还没吃东西, 这会儿有点乏力，又不想出门, 最后还是叫了个外卖。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起何妍说的宴会，不知道阿窈会不会去？
　　·
　　“什么宴会？”宜兰的邀请函寄到原家, 王姨收了，告诉原窈。
　　原窈接过邀请函, 是宜兰总监邀请他们一起聚一聚，顺便是宜兰的新品发布会。
　　宜兰是原窈很喜欢的品牌, 旗下产品主要是衣服和香水。她用了很多年，也算大客户，所以才会特意邀请她。
　　邀请函上没给太多的具体消息，只有时间地点和主题。原窈把邀请函翻了个面，给曾忱发消息, 问她去不去。
　　她其实不太想出门，尤其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
　　圈子里那些人，多的是看热闹的。她如果去了, 一定会被很多人问起和陆懿行的事。
　　但是出去逛逛也未尝不可, 这也不是正儿八经的宴会, 还是年轻人居多，应该挺好玩的。
　　曾忱很快回她消息：“容起云要去，所以我也去，阿窈要来吗？”
　　曾忱去的话, 她也去吧。
　　原窈拿着手机：“嗯，那就去吧，说起来，我好久没参加这种宴会了。”
　　曾忱发了语音过来，带了微微的笑意：“好。那些不高兴的事，就不要想了。”
　　原窈也回了条语音：“我还好啦，你呢？”
　　曾忱仍旧是发语音：“还过得去。”
　　背景音里有些杂音，似乎是容起云的声音。
　　原窈想了想，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宜兰的宴会给了主题，主题是要求来宾要穿符合主题的衣服，原窈放下手机，上楼去挑衣服。
　　时间很紧，只有两天，原窈挑了身礼服，约了造型师来家里。
　　原白也去，原窈懒得开车，决定蹭原白的车一起。
　　除了他们，自然还有很多名流名媛。原窈和原白一起进门，她一进门，果真有不少人看她。
　　这些带着探究和好奇的目光，让原窈觉得不适。她找了个安静的位子坐下，看一眼四处，曾忱还没来，陆懿行……好像也没来。
　　还好……
　　室内光线昏暗，并没开灯，只是留着几盏活动的光线。原窈靠着椅背，拿了杯红酒坐着。
　　其实她不喝酒，但是只有红酒。
　　原窈抿了一口，皱着眉头把红酒放到一边。她庆幸陆懿行没在，只可惜这庆幸还没到底，便听见耳边有脚步声响起。
　　她偏头，视线里落入一双精致的皮鞋，一丝不苟的西裤，她不爱看，也知道再往上是剪裁合身的西装，里面套着一个她熟悉的陆懿行。
　　她在看见陆懿行的脸之前收回视线，其实在来之前就猜测过，会遇上陆懿行。
　　不过真到了这时候，还是有点慌张。
　　原窈目光在人群里逡巡，搜寻着原白的身影。
　　陆懿行蹲下来，和她说话：“阿窈，昨天，其实我想说的话，其实是想和你求婚。”
　　原窈目光还在飘忽，仿佛并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陆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她声音冷冷的，没什么感情色彩。
　　陆懿行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看大小，应该是戒指。
　　原窈只瞥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她心跳快起来，右手握着高脚杯，意欲起身。
　　灯光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他们身上，原本还放着的音乐，也戛然而止。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都随着灯光看过来，落在他们身上。
　　他们俩的满城风雨，在场的人大多听说了。
　　从前原窈追着陆懿行跑，一口一个“懿哥哥”，眼睛里的欢喜怎么都藏不住。
　　一朝结了婚，一朝又闹离婚。
　　这会儿陆懿行蹲在她身边，一时间，全场沉默。
　　看见陆懿行抓着原窈的手腕，他忽然单膝跪地，打开盒子，盒子里果真是一枚戒指。
　　原窈被迫和他对视，众目睽睽一下，她心里紧张起来。
　　陆懿行说：“阿窈，我心里有你。”
　　原窈看着他的视线，心里的情绪复杂，她张了张嘴，还是拂开他的手。
　　“陆先生，我们已经离婚了。”原窈起身。
　　听见陆懿行说：“离婚协议我还没签，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陆懿行眼角泛着微微的红，看着她的背影停下。
　　原窈脚步一顿，也只一顿，还是继续往前走。
　　她从人群中走过，出了门，门外是草坪和花圃。原窈找了一处凳子坐下，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
　　晚风吹在胳膊上，有微微的凉意。
　　陆懿行说，他心里有她。
　　可是原窈不敢相信。
　　她花了好大的勇气，才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如果她相信了，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陆懿行喜欢了许清十年，等了许清十年，她也喜欢了陆懿行十年。
　　正因为如此，她才明白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这么容易剥离的。
　　它像一张网，把你生活里的很多东西都网在里面。
　　和你的一切，都糅合在一起。
　　在这样的情况下，陆懿行说心里有她，她不敢相信。
　　即便真有她的微末之地，又如何比得过这十年的一切呢？
　　他连吃的排骨，都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也许他们住过的房子，也是曾经他构想过的，和别人一起的未来。
　　原窈想到这里，呼吸一滞。
　　她决定打住。
　　“其实我想把西装外套脱下来给你，但是碍于你还是已婚，我只能言语上安慰你了。”
　　李云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在她身侧坐下。
　　“我看见了，真的不打算给他一个机会吗？”他看着原窈，笑容很温和。
　　原窈摇头：“说不清楚，太复杂了。”
　　他们两个人的感情世界，其实有三个人的影子。
　　太复杂，也太难熬。
　　她想起那天晚上看见陆懿行和许清拥抱，既然决定要见面，说明还是放不下的吧。
　　如果一直都放不下，那不是就一直三人行。
　　想一想，两个人一起出门，逛街看电影，其实还有第三个人的影子。
　　像一个恐怖故事。
　　原窈笑了笑，问：“开始了吗？太尴尬了，我都不想回去了。”
　　李云别含笑道：“不要这样想，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说的有道理。”
　　原窈起身，“那我们回去吧。”
　　她端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重新走回室内。陆懿行一眼看见她，似乎还要和她说话。
　　原白已经接了电话回来，她无视陆懿行，径直往原白身边去。
　　恰好发布会要开始，一切安静下来。
　　原窈的位置和陆懿行隔了很远，陆懿行看一眼原窈，她微仰着头，似乎在认真听他们的产品介绍。
　　原白侧身和她说话，不知道说了什么，她笑起来。
　　曾忱位置在陆懿行后面，自然注意到他的动作。
　　她小声冷笑：“又有什么用呢？”
　　容起云无聊搭话：“你们女人就是计较，俗话说得好，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陆懿行也不是浪子。”
　　曾忱笑起来，“对，你是浪子，但你不回头嘛。”
　　容起云嬉皮笑脸，揽过她的肩，吻落在她脸侧。
　　“乖，开始了。”
　　“欢迎各位来到我们宜兰的发布会……”
　　原白不过是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就听说了陆懿行的事。
　　有人笑说：“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原白看一眼原窈：“阿窈。”
　　原窈偏头，“嗯？怎么了？”丽
　　原白欲言又止，“算了，没事，你觉得那件衣服怎么样？”
　　原窈顺着他视线看过去，他指的那一件花花绿绿的，有点可怕。
　　原窈笑起来，“不是吧，哥，你的审美有够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不好。


第37章 
　　新品发布会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听着主持人的介绍，原窈有些困意。
　　其实来之前本来还对那些产品有些兴趣，后来……
　　她垂眸, 陆懿行来了, 她又没有兴趣了。
　　脑子里也不是陆懿行，只是很空, 空得满满的，让她的一切思维都迟钝下来。
　　最后订了两身礼服，又搭原白的车回去。嘉
　　车从场馆外面出去, 陆懿行倚在车门边上等着，手里还有半支烟。
　　烟雾在有些寒意的空气里显得单薄而又飘渺, 原白看见了他，原窈也看见了。
　　她记得, 陆懿行以前也抽烟，不过这几个月，倒是没怎么见过。
　　原白已经把车开到跟前，他看一眼原窈。
　　原窈垂眸，“哥, 停一下车吧。”
　　原白把车恰好停在陆懿行跟前，陆懿行掐灭了烟，看着车里的原窈, 眼神微微闪烁。
　　原窈放下车窗, 寒风灌进车里, 她开口：“你把离婚协议书签一下，然后交给杨叔叔吧，等杨叔叔处理好了后续事情，再把离婚证领一下。”
　　她声音没什么感情, 有些轻，好像风一吹就要散了。
　　陆懿行看着她，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却又很远。
　　半晌，他才应声：“好，明天吧，明天你来兰屿找我。我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给你。”
　　他看着原窈的眼睛，原窈轻易避过他的视线。
　　她应声，声音在车窗关上之前飘出来。
　　“好。”
　　原白又开车，他余光瞥一眼原窈：“其实可以直接叫律师去。”
　　原窈勉强笑了笑，“算了，反正也就这样了，顺便把我的东西都打包拿回来吧。”
　　原白没再说话。
　　一个是他多年好友，一个是他亲妹妹，如今到这地步，他也无话可说。
　　回到原家是十点左右，原礼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周勤似乎在楼上。
　　原窈弯腰换了拖鞋，和原礼打招呼：“爸爸，我们回来了。”
　　原礼抬起头来，“嗯，好。”
　　周勤这会儿才从楼上下来，“阿窈回来啦，今天玩的开心吗？”
　　原窈点头：“嗯，挺开心的。”
　　周勤在沙发上坐下，拉着原窈，斟酌着开口：“听说今天懿行也去了，你们见面了吗？有没有好好谈一谈？”
　　原窈点头：“见到了，也谈了一下。”
　　周勤挑眉：“然后呢，结果如何？”
　　原窈嘴唇微微抿着，带了些苦意：“他同意离婚了。”
　　周勤有些惊讶，不过没有多说。“今天也累了吧？快去洗个澡，然后早点睡觉。”
　　“嗯。”原窈起身上楼。
　　看她背影走远了，周勤才和原礼说话：“怎么又要离婚了？懿行这孩子真是……”
　　原白还没走，从他们身后探出头来，“离婚就离婚，这婚本来也结得不怎么样。”
　　他扯下领带，这些日子，原白想了很多。他在思考，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做错了？
　　也许从一开始，就应该阻止这桩婚事。
　　他冷着脸，周勤啧了声，“你这孩子，你怎么不明白呢？这是大事，你陆伯伯他们还没什么反应呢。再说了，懿行也不知道上门来。”
　　原白打断她的话，“他连上门都不愿意，还说什么。”
　　原白冷着脸走了，这事儿就是一团乱麻。
　　原窈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然后舒舒服服躺下来。
　　听见陆懿行答应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可是原窈也不高兴。
　　在一起也不高兴，不在一起也不高兴。
　　或许从一开始就错，错到现在，没有一条路是对的。
　　为什么一定要她亲自去拿呢？
　　原窈翻了个身，旁边的娃娃被她带得掉下床去。她弯腰去捡，回身的时候听见手机响起来。
　　是电话。
　　她接起，“喂？”
　　电话那头没人说话，她又喂了声，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原窈放下手机，才发觉是陆懿行的电话。
　　她思索着，开口：“怎么了，陆先生？”
　　陆懿行还是没开口，她沉默片刻，按了挂断。
　　陆懿行的车仍旧停在原宅，他绕了一圈，又回到原宅门口。
　　原白从窗户看出来，认出他的车。他从房里走出来，到陆懿行车边。
　　陆懿行在抽着烟，原白敲他车窗。
　　听见声音，他才缓过神来，摇下车窗，看着原白。
　　原白说：“很久没跟你一起说话了，世事难料。”
　　原白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
　　车里全是烟味，原白皱眉，把手边的车窗放下来。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陆懿行把烟掐灭在烟灰缸，勉强笑了笑：“抱歉。”
　　原白沉默，片刻后道：“你和我说抱歉没有用，你又不是对我抱歉。和阿窈说更没用，你对她抱歉有什么用？”
　　陆懿行也默然片刻，看着面前的路灯光影。
　　“是啊，没用。”
　　原白手搭在车门上，啧了声，“我本来是觉得，我信得过你，就算你不爱阿窈吧，也不会对她……嗯，太过伤害，好歹也算你看着长大的。其实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阿窈。”
　　他沉默，又道：“其实我也相信你。但是，嗯，大概你们真的不太合适吧。”
　　原白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好像想说的话太多了，可是到了嘴边又一句也没有。
　　烟灰落在烟灰缸里，有风从车窗吹进来，烟灰微微地被吹动。
　　陆懿行回想起这些日子，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他迫于压力答应了娶阿窈，把她带回家，又冷暴力，甚至还有一个孩子。
　　陆懿行深吸了口气，像一口气堵在胸口。
　　原白又开口：“阿窈上次给我打电话，在电话里哭，说要离婚。你也知道，她从小到大都很喜欢哭。但是我从来没有听她哭得那么惨过。我当时就觉得，想把你揍一顿。”
　　“还有，阿窈手术的时候也是，那时候我真把你揍了一顿。”
　　他说着，又难受起来。
　　原白扭头看陆懿行，“有烟吗？给我也来一根吧。”
　　两个人静默地坐在车里抽烟，烟味从车窗飘出去，被风带走。
　　·
　　第二天，原窈起来的时候原白还在家里。
　　“哥，你怎么还没走？”
　　原白眼下一圈黑青，显然是没休息好的样子。原窈惊道：“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去干嘛了？”
　　原白道：“没干嘛，没睡好而已，吃饭吧，吃完饭你要去工作室吗？我送你过去吧。”
　　“好啊。”她拿了一块吐司，她最近事业非常荒废，是时候该捡起来了。
　　“嗯，晚上我送你过去。”
　　“好。”她沉默一秒。
　　她到工作室的时候，恰好踩点，赵衿已经到了很久。
　　赵衿和她打招呼：“老板，你又来上班啦。”
　　她点头，笑了笑：“最近出了点事，所以有点忙。”
　　赵衿摇头：“没关系，反正老板要给我发工资的，嘿嘿。”
　　赵衿注意到她今天坐的车和上次不同，又不知道她和陆懿行的事，无心问起是不是陆懿行送她过来。
　　原窈摇头：“不是，是我哥哥。”
　　赵衿恍然大悟，“难怪觉得好像不太一样。你哥也好帅啊。”赵衿捧着脸。
　　原窈笑道：“对啊，我哥从小就帅，追他的女生能排好长队。”
　　赵衿点头：“看得出来，毕竟你也长得这么漂亮。唉，果然漂亮的人总是和漂亮的人一起的。”
　　“不一定啦，相貌只是外在罢了。好啦，别说这些了，快工作吧。”
　　她想起李云别和她定的单子，又不确定他是不是开玩笑，还是发消息去询问他：“你上次说的那个，真的要做吗？”
　　李云别回复得挺快：“做啊，价格好商量。”
　　“好的，李老板。”
　　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一眨眼，就到了下午。
　　原白给她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下班。
　　“下啦，你在楼下了吗？我马上就下来。”
　　原白说：“嗯，先去吃饭，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38章 
　　“好。”她微顿, 拉开副驾驶的车门。
　　原白问：“有什么特别想吃的吗？”
　　“啊？”她缓过神来，“没有。”
　　“在想什么？”
　　“……”
　　原窈低头不语，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低着头扒拉自己的手链, 手链是她自己做的。
　　原白瞥一眼, “手链挺好看的。”
　　原窈顺势转移话题：“那你赶快找个女朋友，我给嫂子做。”
　　原白：“……”
　　车里沉默下来, 过了两个红绿灯，原白才又开口：“那就随便吃点吧。”
　　他带原窈来了一家中餐，二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原白看一眼时间, 六点半。
　　“点菜吧，想吃什么随便点, 哥哥请你吃。”
　　原窈被他臭屁的样子逗笑，她合上菜单：“我就点最贵的。服务员, 把你们这招牌菜都来一份。吃不完，打包。”
　　原白也跟着笑，他点头：“就这样吧。”
　　原窈知道原白在逗她开心，欣慰地笑了笑。“哥，你不用这样, 我真的还好。”
　　有一点难过，但是也没有占据全部的生活。
　　本来也是，没有陆懿行的时候, 她也可以活得很好, 上课, 学习，工作。
　　原白轻叹，摸她头。“嗯。”
　　最后果真没吃完，打包了好几个盒子回家。
　　原窈皱眉, 看着原白拎着袋子放在后座。“好像太多了，妈妈肯定要念叨你了。”
　　原白莫名背锅，哭笑不得：“没事，上车吧。”
　　原窈系好安全带，原白开车，前往陆懿行的住处。
　　到达陆懿行的住处是八点，原白停了车，“我就不上去了，你去吧，我在这等你。”
　　“嗯，好。”原窈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她站在楼栋前面，抬头望一眼，感触良多。这个点电梯没什么人用，她畅通无阻到了陆懿行的门口。
　　按响门铃，没人应。
　　原窈皱眉，又按了一次。
　　还是没人应。
　　她有些犹豫，还是用指纹开了门。
　　刚打开门，就和陆懿行视线对上。他似乎正要来开门。
　　除此之外，还有扑面而来的一股酒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原窈不禁皱眉，往后退了一步：“你喝酒了？”
　　陆懿行抬起头来，室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他的神情很是疲惫，胡茬露出来，眼下还泛着乌青。
　　他眼神闪了闪，似乎有些激动，正要开口，被原窈打断。
　　“别说这些了，离婚协议书呢？给我吧。”原窈别开视线，目光落在墙纸上。
　　陆懿行眼睛里燃起的光又重新熄灭，他转身，“在书房。”
　　他上了楼，往书房去。原窈看着他背影咬唇，犹豫了两秒要不要跟上去。
　　听见陆懿行回头对她说：“你上来吧。”
　　她只好跟着上楼，书房里没什么变化，原窈的目光不自觉看向那个书桌和那个抽屉。
　　她睫毛颤动，想起那张照片，连同那段回忆。
　　她有些呼吸不顺，“快点吧，我……”
　　陆懿行反手关了门，锁扣扣上的声音让原窈心一跳。她看着陆懿行，陆懿行撑在书桌旁边，背脊微微佝偻着，脆弱和憔悴一览无余。
　　“阿窈。”他抬起头来。
　　陆懿行起身，往她跟前走近。她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靠近，不自觉心慌。
　　原窈往后退了一步，陆懿行便往前进了一步，将她堵在门框和胸膛之间。
　　他的呼吸喷洒下来，原窈下意识靠近了门板。
　　她似乎知道他想干什么。
　　声音有些慌：“陆懿行，你自己说过，这种手段，你也要用吗？”
　　她低垂着眉目，咬着下唇，刻意在“这种手段”四个字上加重了音量。
　　陆懿行听她这么说，脸色一白，撑在门板上的手，力道一松。
　　原窈面前的阴影退去，他低着头，不知道视线应该落在哪里。
　　“离婚协议书呢？”
　　陆懿行从桌上拿起那份离婚协议书，递给她。
　　强颜欢笑：“离婚也挺好的，可以一切从头来过。”
　　原窈接过离婚协议书，没有理他，夺门而去。
　　她跑得快，在靠近电梯的时候微微扭着脚踝，原窈咬牙，扶着墙稳了稳身体，而后才继续离开。
　　陆懿行看着她的背影，跌坐在椅子上。
　　他捂着脸，抓着自己的头发，神情痛苦。
　　是，他自己说的，这种手段。
　　原窈迅速地下楼，回到原白的车上。原白记得她说要把自己的东西带走，见她空手下来，问：“东西不拿了？”
　　直到坐下来，她的声音都还有些抖：“不拿了，让王姨过两天来拿吧。”
　　刚才和陆懿行靠得近，她的衣服上似乎也沾染了些酒味。她细细嗅了嗅，觉得这味道有些恼人。
　　原窈从包里拿出香水，往自己身上猛喷了几下。
　　原白被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呛到，“咳咳，怎么突然喷这么多香水。”
　　原窈把香水收起来，低着头：“因为香水的味道好闻。”
　　原白闻着这浓烈的味道，觉得自己确实不懂女人的审美。
　　“离婚协议书呢？”原白问。
　　“拿到了。”原窈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
　　原白接过，“嗯，接下来找杨律师处理吧。到时候等一切都处理好了，你去领个离婚证就好了。”
　　“嗯。”她咳嗽了声，觉得香水似乎确实喷多了。
　　原窈把车窗放下来，让新鲜的空气流进来。
　　回到原宅才九点，原窈觉得自己一身的味道很难闻，迅速上了楼，回到自己房间，洗了澡换了睡衣出来，才觉得好了点。
　　她瘫倒在床上，想起陆懿行那时的脸色。
　　似乎很难看。
　　她翻了个身，抬手挡住眼睛。
　　他也难受吧，当他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原窈只记得她那天哭了好久。
　　那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其实也才过去几个月而已。
　　原窈从床上坐起来，想起她离开那天的心情，是什么样呢？
　　唉，她抓着兔子玩偶的耳朵甩了甩，还有离婚协议书，她好像还没看一眼陆懿行的签字。以及她留下来的那枚戒指，她怀着热切的希望，自己做的戒指，到头来也就用上了几个月。
　　她躺下来，关了灯，在黑暗中辗转难眠。
　　不知道看过几次手机，看着时间从九点半，到十点半，再到十二点半。
　　人仿佛昏昏欲睡，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却又总是倏然惊醒。
　　原窈没开灯，掀开被子起身，来到书桌旁边。她打开了电脑，翻看自己没做完的工作。
　　她还这么年轻，才二十三岁，就经历了结婚、离婚，甚至接受了一个可能的孩子的消失。
　　她觉得自己很疲倦，很木然。
　　电脑屏幕亮起来，有些刺眼。原窈偏头避开，把亮度调小。
　　她在思索着，或许她应该把精力放在别的事情上，譬如说，她的梦想。
　　尽管她的梦想一开始也是和陆懿行有关，但是到如今，也投入了她的热爱和希冀。
　　·
　　原窈忙活工作到凌晨四点，第二天自然而然睡到了下午三点。
　　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还打着哈欠起床。
　　王姨笑她：“阿窈今天当懒虫咯。”
　　她捂嘴发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起什么，又拜托王姨：“王姨，你能不能帮我去陆懿行那儿，拿一下我的东西。”
　　王姨愣了愣：“好。”
　　她看向原窈，叹了口气，原窈低着头吃东西。
　　王姨忙活完，就出了门，原窈叫家里的司机送她过去。
　　她到陆先生家里的时候，陆先生似乎也刚起来，满脸的憔悴，和她记忆里的陆先生完全不同，把她吓了一跳。
　　“陆先生，我来替阿窈收拾一下东西。”
　　“嗯。”陆懿行只是木然地侧身让开路，又坐在沙发上发呆。
　　他听见王姨叫他：“陆先生。”
　　他撑着精神上楼，觉得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
　　王姨有些为难地看着面前的东西，“阿窈本来的东西我认得，但是后来的我就不太认得了，可能要你认一下。”
　　陆懿行抬起头来，眼神里一点亮也没有。“你……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那些后来买的东西还要不要？”
　　王姨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便给原窈打电话。
　　原窈原本在家里沙发上瘫着，忽然接到王姨的电话。
　　“喂，王姨怎么了？”
　　那边沉默了几秒，“是我，我想问，你买的那些东西，要带走吗？”
　　原窈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差点掉下去。
　　她单手撑在地毯上，“不要了。”
　　那边传来呼吸声，“好。”
　　陆懿行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把手机还给王姨，“她说不要了。”
　　王姨笑了笑，“那就好办多了，我就把阿窈原来的东西带走吧。那陆先生去忙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好。”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扶着楼梯扶手下了楼。
　　这室内太闷，陆懿行去了阳台。阳台上还有原窈买的几盆花，长势并不好，隐隐有些枯萎的趋势。
　　他拿了喷壶过来，蹲下给它们浇水。
　　王姨收拾得很快，不过两个小时，就已经收拾完毕。
　　“陆先生，那我就走了。”
　　“嗯，你慢走。”
　　陆懿行关上门，感觉这房子里的空气都被抽去一半似的。他上楼，打开卧室的门，很空。
　　双人床只剩下一半，那些原本满满当当的玩偶都消失不见，就连衣柜里也只剩下他孤单单的几件衣服，剩下大半的空旷。
　　就像他的心一样。
　　桌上也空下来，只留下几件他的东西。他在椅子上坐下来，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原窈的那枚戒指。它孤单单的，躺在抽屉里。
　　陆懿行把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也摘下来，和原窈那枚一起，收好放进盒子里。
　　他以前是原窈的月亮，现在再也不是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婚是肯定离的，


第39章 
　　原窈挂了电话, 失神的片刻手没撑住，从沙发上滚落到地毯上。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还特意打电话来问她, 应该是故意的吧。那些东西, 也没什么要的必要了。是她怀着热切的希望，和对未来的憧憬买的, 后来那些全都破碎了。
　　原窈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扶着沙发起身，觉得胸口有些闷。她起身, 到外头院子里，拿了剪子修剪花枝。
　　秋天来了, 冬天很快也要来了。
　　北城的秋天并不长，等到明年春天的时候, 一切应该都尘埃落定了。
　　·
　　后续处理起来还算顺利，杨律师过来找原家商量，原白几乎没让原窈插手。大约过了一个月，杨律师来通知原窈，可以和陆先生把离婚证领一下。
　　那时候原窈正在工作室里画设计图, 听见这话觉得恍如隔世。她笔下动作一顿，一不小心就多添了一笔。
　　“好的。麻烦您了。”她挂了电话，看着面前的手稿发呆。
　　赵衿去拿了外卖回来, “老板, 咖啡来了。”
　　见她神色不佳, 语气收了收，“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事。”
　　当晚，陆懿行给她打电话, 约时间去民政局。
　　“明天你有空吗？或者后天？”
　　他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低低的，原窈莫名听出了话里的疲倦。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上一回她去他家拿离婚协议书。
　　她想起那时候陆懿行的脸，觉得有些神奇，她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陆懿行。
　　“嗯，可以，我都行。”她转过身，小步行到阳台上，依稀可见几颗星星，但看不见月亮。
　　陆懿行的声音和清凉的晚风一起吹过来，“好，那就明天吧。明天我过来接你。”
　　她下意识应了前一句，听见后一句又话音一顿，“不……”
　　原窈本想拒绝，可是陆懿行已经拍板决定了。
　　“九点可以吗？”
　　她把拒绝的话嚼碎，改口：“行吧。”
　　陆懿行挂了电话，她把手机收进口袋里，记起拿到结婚证时候的心情。
　　那时候很激动吧，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平静。
　　她抬头，望向天空，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吧。
　　原窈预测失误，第二天下了好大的雨。
　　她是被雨声吵醒的，雨滴哗啦啦地拍在玻璃上，她模糊睁开眼，看一眼时间，才六点半。
　　又重新躺回被窝里，辗转几次，最后还是认命地起床。
　　因为下雨，原白他们都还在家里。
　　原礼在看报纸，周勤在看手机，原白还在吃东西。原窈从楼梯上下来，自觉地走到餐桌旁边，“早啊。”
　　周勤看一眼她，慈爱地笑了笑。原白瞥她一眼，嘲讽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原窈不服气：“我平时起得很晚吗？”
　　原白诚实地点头：“你看你哪次起床我们还在？”
　　她哑口无言，苍白地辩驳：“也没有很晚吧，就是没那么早而已。”
　　雨还在下着，忽然一道惊雷，原窈心头一跳。
　　她想起陆懿行说九点过来接她，这事她还没和他们说。
　　原窈微微抬头，扫一眼客厅，又低下头去。
　　“待会儿陆懿行过来，我们去领离婚证。”她搅动着勺子，状似漫不经心开口。
　　周勤抬起头来，“哦，今天下这么大雨，要不明天吧？”
　　原窈看一眼外头的雨势，丝毫不见转小。她犹豫着，要不要给陆懿行打电话换明天。
　　但是时间又还早，反正约了九点，现在才七点，说不定八点雨就停了。
　　这一回给她猜对，八点的时候，雨果真小了很多。临近九点的时候，已经不下雨。
　　陆懿行来得很准时，上门和原礼他们礼貌问询了一番。
　　“伯父伯母好。”
　　“好，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
　　……
　　气氛有些许尴尬，原窈借口换衣服逃开，上了楼去。
　　陆懿行看她背影消失，低着头，和原礼他们表示抱歉。
　　“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没照顾好阿窈。”
　　“嗐，阿窈年纪小，你们可能是磨合不来吧……”
　　客厅里又沉默下来。
　　原窈换了身衣服下楼来，“走吧。”
　　二人沉默着，直到上了车。
　　原宅在后视镜里倒退，她想起结婚的时候。
　　原窈心里泛起微微的感慨，当初怎么会想到还有今天这时候呢？
　　她笑了声，陆懿行问：“怎么了？”
　　“没什么。”
　　今天民政局人不多，他们顺利领了离婚证。
　　这场景，与她的记忆重合。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原窈在门口停下。
　　陆懿行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站定，又继续往前走。
　　“阿窈。”陆懿行叫住她。
　　她转过头来，现在真是一刀两段了。
　　“怎么了？”
　　陆懿行走到她跟前，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的盒子。
　　原窈眼神微微颤动，看见他把盒子打开来，一把嗓子有些沙哑：“现在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这是你为我做的，我会一直好好收着，等到你愿意重新接受我的那一天。我现在，可以重新追求你吗？”
　　他嘴唇微微弯着，笑容里掩不住憔悴，又带了些希冀。
　　原窈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她从盒子里拿过那两枚戒指，她亲手做的……
　　陆懿行的心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提着，他想阿窈喜欢他这么多年，总还是有点感情在的吧。
　　然后，他看见原窈扬手把两枚戒指一起扔进了旁边的水池里。
　　戒指很小，溅出很低的水花。
　　陆懿行心猛地沉下来，他看着原窈，眼神闪动着。
　　原窈胸膛起伏着，声音并不大，“那你也等我十年吧。”
　　原窈转身，一步也没停，一点也没有回头。
　　她踩着高跟鞋，地面下过雨，泥水溅到她的鞋跟上，惹得她心烦意乱。
　　这种湿漉漉的雨天，叫人心情沉闷。
　　原窈走出几步，听见身后一身巨大的落水声，伴随着路人的惊呼。
　　她脚步一顿，回头看见陆懿行跳进了那个水池里。
　　水池因为下过雨没多久，还是黄色的，根本看不清。
　　他低着头，摸索着什么。
　　原窈看着他有些疯狂的动作，忍不住眼眶红红。
　　她躲在花坛后面，大大的绿植球体把她挡住。
　　原窈偷窥着陆懿行的一举一动。
　　陆懿行浑身湿透了，在水池里捞着，那两枚戒指那么小，水池少说也有十来平米，无异于大海捞针。
　　有路人被惊到，上前询问：“这位先生，你没事吧？你丢了什么什么东西？需不需要帮忙？”
　　陆懿行摇头，脸色沉得比天色还难看，“不用了，谢谢。”
　　他想自己亲手找回来。
　　他自己不珍惜阿窈，把她弄丢了，只能自己亲手找回来。
　　天空轰隆隆一声闷雷，原窈身边的几个小姑娘小声叫出来。
　　“快走吧，说不定待会儿又要下大雨了。”
　　原窈蹲下来，被一种难言的难过淹没过头顶。
　　有人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过来好心询问：“这位小姐，你还好吗？”
　　原窈摇头，看着陆懿行还在水池里扑腾。她咬着唇，咬出一个印子，梗着脖子起身。
　　原窈给曾忱打电话：“喂，阿忱，你可不可以过来接我一下？我在民政局这里。”
　　·
　　陆懿行在水里摸索着，戒指真的太小了，他摸了一手又一手的泥。
　　天开始打雷，似乎要下雨。如果下大雨的话，就更不好捡了。
　　陆懿行这么想着，动作快了几分。他申请专注，不时有路人看过来，不明所以。
　　雨下得很快，从一滴两滴，迅速就变成倾盆大雨。
　　豆大的雨滴打在他背上，湿透的衣服变得很凉，贴在身上。裤子沾了水，行动变得缓慢。
　　陆懿行弯腰，在泥沙水里摸索着那两枚戒指。
　　他不知道戒指是掉在了一起，还是分开了。
　　他凭借着方才那一眼的记忆，在戒指落水的附近摸索着。
　　雨越下越大，连路过的行人都没有余力多看他一眼。
　　雨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他从水里摸出了石头、瓶盖等各种东西之后，他终于摸到了那两枚戒指。
　　它们躺在一块，被泥沙混合着。
　　雨水冲刷下来，把它手心里的泥沙冲刷干净，只剩下两枚戒指。
　　陆懿行笑起声来，他这样狼狈，却这样欢喜。
　　·
　　曾忱来的时候已经下雨，原窈被淋湿了一身。她目光微微失神，看见曾忱后一把抱住她，哭出声来。
　　曾忱也没问发生了什么，人在民政局门口，肯定是离婚。
　　陆懿行不知道去干嘛了，让她一个人淋雨。
　　曾忱带她回了住处，房子是容起云送的，不过他今天不在。
　　曾忱给她找了身干净衣服，她们身高差不多。又拿出干净的毛巾，替她擦了擦头发。
　　“你快去洗个澡吧，会感冒的。感冒了，就会很难受。”
　　原窈吸了吸鼻子，点头：“谢谢你，阿忱。”
　　曾忱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快去吧。”
　　原窈洗了澡出来，又给原白打了个电话，告诉他，她在曾忱这里，因为下雨，可能要晚点回去。
　　“嗯，好。”
　　她应着，原白说等雨小一点，她想回家的时候就给他打电话。
　　原窈挂了电话，缩在沙发一角发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没头没尾开口：“他下去捡了。”
　　“嗯？”曾忱回过头来，端着一杯热水递给她。
　　原窈接过热水，暖了暖手，热气喷在她眼前。
　　她开口：“我把我自己做的那对结婚戒指，扔进了水池里。陆懿行跳下去了。他跟我说，重新开始。阿忱，你说……”
　　她停顿，又自嘲地笑笑：“真的会有这种事吗？在我要抽身而去的时候，他幡然醒悟了，我忽然就比过了他十年的执着。”
　　曾忱语气淡淡：“也许，毕竟人总是犯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爽了，所以不收藏一下隔壁阿忱的文吗？QAQ


第40章 
　　那天雨一直下, 下了好久好久。
　　直到容起云回来，原窈都没走得成。
　　容起云一进门，满嘴骚话：“哟, 这不是原家小妹妹吗？怎么了？找我们家阿忱干嘛？”
　　他伸手, 揽过曾忱的肩膀，曾忱没有反抗。原窈看着曾忱, 忽然觉得明白过来什么。
　　原窈别过脸，不想和他说话，“”大家都说, 和你说话会多了怀孕。”
　　原窈起身，回曾忱房间。
　　雨大约下到晚上, 才渐渐停下来。原窈在曾忱房间睡了一觉，下雨天天色本就阴沉沉的, 她乍醒过来，还以为天已经黑了。
　　她的衣服已经烘干，原窈自己换了衣服下楼，曾忱和容起云在沙发上坐着，穿着睡衣。场面有些许少儿不宜, 阿忱脖子上的吻痕太过明显，原窈只瞥一眼便移开视线。
　　她已经给原白打了电话，“阿忱, 我走了。”
　　曾忱要送她, 被她拦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原窈回家后，在家里消磨了几天，决心振作起来, 将身心投入工作里。
　　恍惚从别处听闻，陆懿行大病了一场。
　　这也只不过一个晃神的瞬间。
　　她的视线，又重新落到设计图纸上。
　　史密斯先生给她的名片她还收着，并且和他进行了一些交流。史密斯先生已经回了国，并不在国内。
　　原窈前两天收到他的邮件，问她要不要参加这一届的缪斯杯。
　　原窈自然答应。
　　她发了条朋友圈晒自己的新作品，李云别也点赞，并且评论问他的进度。
　　原窈只好表示抱歉，这种什么要求都没有的，其实才是最难的。
　　她又给李云别私信：“抱歉，我尝试过，可是真的……不太成功。”
　　“要不这单我给你退了吧。”
　　李云别态度温和：“没关系，我不急，反正短时间里，我也没有送的人。”
　　他这么说，原窈记起来，他要送给未来女朋友。可是未来女朋友是什么样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东西，全是未知数，这样的情况……
　　他又这么说，原窈也不好强行拒绝，只好又拖着。
　　她未来一段时间，恐怕都要忙缪斯杯的比赛。
　　原窈又给他解释：“我最近都要忙比赛的事情，恐怕只能一拖再拖了。”
　　李云别回复：“没关系，什么时候都没关系。你不要有压力。设计是需要灵感的，我明白。”
　　说得滴水不漏，原窈只好回复了一个表情包。
　　—不过你是要参加缪斯杯的比赛吗？
　　—对呀。
　　如果拿了奖，可是顶好的荣耀，说不定能一举成名。
　　每一年得奖的设计师，基本上都收获了很多关注。也因此，更多的人参加这比赛，竞争更激烈。
　　原窈对成名没什么梦想，只是觉得这是对珠宝设计师来说最好的肯定。
　　她想努力，得到这肯定。
　　—这个比赛我记得是要出国，你要一个人去吗？
　　—嗯。
　　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可以照顾好自己。
　　—那祝你好运，记得照顾好自己。
　　他的话以一个可爱的表情包收尾。
　　原窈放下手机，继续画设计图。她过几天就要出门，把工作室的事托付给赵衿。
　　原窈觉得很对不起赵衿，她似乎一直都是在拜托赵衿帮忙，只好又给她加工资。
　　赵衿受宠若惊，“老板，真的不必了。你快去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原窈这一次出门需要半个月左右，王姨怕她不会照顾自己，硬是给她塞了好多东西。
　　她拖着大行李箱，在候机室等待。
　　李云别是突然出现的。
　　“这位漂亮的女士，我有幸可以做你旁边吗？”
　　原窈抬头，看着他，从意外到惊喜。“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云别看着她的眼睛，意外得直白：“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原窈愣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云别。
　　她相信一见钟情吗？
　　她当然相信。
　　因为她自己经历过，对别人一见钟情。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人对她一见钟情。
　　原窈低着头，有些无措。“抱歉，可是我……”
　　李云别抬手，打断她：“不要着急拒绝我，阿窈。一次感情的失败，不代表任何东西。它可能是时运不济，可能是缘分不对，一切都有可能。但是那不代表你不好。”
　　“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机会。”他说得温柔而坚定。
　　原窈被这种温柔打动，她笑：“好吧。”
　　李云别也跟着笑：“你并没有了解过我，也没有尝试过了解我，所以不要急着否定我们之间的可能性，好吗？”
　　原窈咬着唇，在默然之中，听见登机的提示。
　　她道：“飞机来了，我们先上飞机吧。”
　　“好。”
　　陆懿行听说原窈出国的消息，已经是两天之后。他想起那个站在台上意气风发的小姑娘，说起他的时候眼神闪闪发亮。
　　他还能有这个机会吗？再一次，成为她眼睛里的光。
　　陆懿行把工作排满了前几天，空出一周的时间，飞往原窈身边。
　　在此之前，他查了原窈入住的酒店，定了同一个酒店的房间。
　　飞机落地是晚上，十几个小时飞下来，落地酒店已经有些疲惫。
　　在酒店门口的时候，陆懿行还在思索着，要不要让原窈发现他过来了。
　　犹豫之际，发现电梯已经下来。电梯打开，原窈和李云别走出来。
　　陆懿行看了眼李云别，又看一眼原窈，一时无话。
　　还是李云别先开的口：“陆总，好巧。”
　　陆懿行勉强笑着：“好巧，李先生。”
　　原窈看见陆懿行的那一刻，除了惊讶就是惊讶。
　　她连打招呼的笑容都是转瞬即逝，“走吧，我们去吃饭吧。”
　　她从陆懿行身边越过，李云别跟上她的脚步。
　　陆懿行转过身，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她似乎瘦了点，但是精神还不错。
　　陆懿行对着空气笑了笑，按了回自己楼层的电梯。
　　原窈同李云别走出好远，绷直的脊背才松懈下来。
　　她听说他生了场大病，似乎还没怎么恢复好，人有些憔悴。
　　她偏头，甩开这些念头。
　　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低头点菜，“你喜欢吃什么？”
　　李云别笑了笑，答非所问：“其实不必要逼着自己放下，别给自己压力，阿窈。”
　　原窈沉默，又听他说：“鹅肝和牛排，谢谢。”
　　原窈低头喝水，“十年。”
　　她说：“整整十年，跨过了我整个的少女时代。在我的这十年里，他同时在等别人整整十年。”
　　她苦笑：“我才二十三岁，十年里都是他。”
　　李云别说：“我可以有这个荣幸，拥有你的下一个十年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41章 
　　原窈看着李云别, 他的神色是非常认真的，可见这话绝非开玩笑。
　　可是这样郑重的话，又让原窈有一种负罪感。
　　正因为她明白她有多难放下陆懿行, 才会觉得陆懿行有多难放下许清。
　　原窈犹豫着, “对不起，我暂时没办法回答你。”
　　她低下头, 不大敢面对李云别的视线。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方方面面都如此，无论如何, 也不应该被轻易地辜负。
　　李云别却云淡风轻地笑，怕她为这事苦恼, 故意以轻松的口吻岔开话题。
　　“好，没关系, 我不着急。人生还有很长的时间，但是朋友总是不嫌多的。”
　　服务生端着菜过来，李云别绅士地接过，“吃饭吧。”
　　“嗯。”她一顿饭吃得心事重重，何况这家餐厅味道的确不大好吃。
　　最后没吃完, 二人便结了账。
　　街头的夜色很美，霓虹灯很亮，街头还有表演弹琴唱歌的艺人。原窈在一旁蹲下来, 那个艺人在唱一首原窈没听过的歌, 很平缓的调子, 却莫名安抚人心。
　　原窈和李云别在街上简单转了转，最后回到入住的酒店。
　　酒店楼下安排了表演，有人在唱歌。和刚才的风格不同，这一次是轻快的。
　　原窈停了停, 一眼扫过去，忽然觉得脑子里有了灵感。
　　李云别和她并肩而立，在欢快的音乐里开口：“我以前听说过一个故事，在一个宁静的小村庄里，住着一对恋人。后来男人去打仗了，女人独自等着他。男人临走前和女人说，一定会安然回来。”
　　原窈以为他要说什么童话故事，屏气凝神听着。
　　李云别继续道：“后来有和男人一起去参军的人回来，带回来消息说，男人战死了。可是女人不信，她始终记着男人说的话。女人一直等啊等，等了十五年。后来她住的村庄因为战乱，不得不迁徙。于是女人跟着同乡，搬去了另外的一个地方。她在那个地方，真的见到了活着的男人。只不过，男人失忆了，和别人组建了新的家庭。女人从他们身边经过，什么话也没说。”
　　原窈不由偏头看着他，他的下颌线在夜色里若隐若现。
　　“然后呢？”原窈问。
　　“没有然后了，故事结束了。”李云别笑，“抱歉，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他看着那个唱歌的人，目光有些悠远：“那个故事里，最后他们的相遇就是在街边，也有个人唱一首欢快的歌。所以我才忽然想起来的。”
　　原窈转过头，视线落在台阶上。她道：“世上事本就如此，不是样样都没有圆满的。诺言也好，生活也罢，都在变。”
　　“但是许下承诺那一刻，至少是抱着对未来的美好期待的。阿窈，不要这么悲观，这故事也许后续是女人重新认识了一个很好的人，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原窈抿唇笑，“你说得有道理。”
　　“啊。”她脑内灵光一闪，突然有了更好的灵感，关于她的作品。
　　原窈道：“你给了我灵感，我要在作品上加上这个。”
　　她转身，回头冲着电梯跑。李云别跟在她身后，也急急忙忙的。
　　电梯下来的时候，又遇上陆懿行。
　　陆懿行正要开口打招呼，原窈已经进了电梯门。
　　电梯门合上，他只来得及瞥见她侧脸。
　　似乎很兴奋的样子。
　　原窈情绪是写在脸上那种人，很好看明白。陆懿行想起从前，她每次见到自己，脸上笑意怎么藏也藏不住。还有人调侃过，说她见到陆懿行，就像狗见到骨头。
　　这比喻非常不好，那人还专挑了原白不在的时候说。陆懿行那时冷着脸，“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那时候原窈只有十五六岁，娇娇软软一个小姑娘，磕了碰了会哭，高兴了还会转圈。
　　陆懿行想起那个人所说的，他现在倒是想要做那条狗，原窈招招手，他就过去。
　　但是没有人朝他招手了。
　　陆懿行看着电梯往上走，停在那个楼层，又往下走，打开门，空空如也。
　　他们之间不对等。陆懿行想。
　　也许离婚是件好事，他可以重新回到起点。从前是原窈追着他跑，但是人会累，现在换他追着原窈跑。
　　可是……
　　陆懿行走出酒店的大门，想起她身边的李云别。
　　可是他还有这个机会吗？
　　也许，也许阿窈想换一条跑道。
　　她本来就是很优秀的人，家世样貌性格，从来不乏追求者。只不过从前原白要做护花使者，把那些狂蜂浪蝶全都拦截。
　　后来这花还是折在他手里。
　　陆懿行摊开手心，今夜也是没有阿窈的枕边。
　　原窈和李云别住在隔壁，她急匆匆进了房门，只留下一句：“谢谢你，我先去了。”
　　李云别看着她关上的房门失笑，果真是可爱。
　　设计稿全部要求手稿，因而改动起来也是大工程。
　　原窈忙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她捂嘴打了个哈欠，脖子酸痛。
　　拿起手机，才发觉李云别在一小时前给她发消息：“晚安，阿窈。很荣幸做你的缪斯，希望这荣幸可以一直保持。”
　　他说话真的温柔又舒服，原窈想回复一句晚安，思及时间已经很晚，最后还是作罢。
　　原窈又打哈欠，起身洗漱。待到人躺下来的时候，一切困意又仿佛都消失了。
　　她闭着眼，感受着黑暗仿佛从肌肤上走过。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直到她重新坐起身来，打开台灯。
　　她没办法忽视，陆懿行和她住在一家酒店里。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是为了工作？或者是为了她？
　　原窈抱着膝盖，头埋下去。
　　又想起今天李云别的告白。
　　她的心好乱，抬手关了灯，又重新躺下去。
　　后来终于睡着，又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里全是些以前的事，没有陆懿行，也没有李云别。可是到梦境最后，她却记得这两个名字。
　　第二天起来，浑身乏力。
　　她怀疑自己做梦在打架，李云别起床很早，来敲门叫她去吃早饭。
　　早饭就近在酒店里解决，酒店的餐厅味道不错。
　　原窈昨夜没睡好，又忍不住打哈欠。
　　“昨晚没睡好吗？”
　　“嗯。”原窈点头，“可能是因为完成了我伟大的作品，而感到兴奋，睡不着觉。”
　　李云别被她逗笑，二人谈笑之际，陆懿行在李云别身侧坐下。
　　“我可以坐这里吗？”
　　李云别看一眼原窈，原窈微低头：“我觉得不行，位置很多，陆先生，你自己另外找一个吧。”
　　她拒绝得毫不犹豫。
　　陆懿行身体僵了僵，还是起身，坐在了原窈后面的位置。
　　他的视线像钉在原窈背上，原窈不自在极了，还不如让他坐下呢。
　　李云别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提议道：“你吃好了吗？要不要出去晃晃。”
　　“好。”她立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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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已经很狗了。


第42章 
　　陆懿行看着她迅速离去的背影皱眉, 她放了盘子，低头同李云别说了什么。
　　她笑了声，眼睛也弯起来, 是真的开心的样子。
　　陆懿行目光追随着她出了门, 他没了吃饭的心事，随意吃了两口, 便要追上去。
　　陆懿行走出门来，原窈已经不见踪影。
　　他目光在四周逡巡一番，只得叹气。
　　陆懿行只有一周时间待在这里, 已经过了两日。
　　在他计划中，看完原窈的比赛刚好回去。
　　原窈同李云别出了门, 依旧是随意地走走看看。从他们住的酒店，一路走到景点。
　　很多中国人在, 举着相机在拍照。原窈从他们身边走过，轻笑了声。
　　“真好。”她说。
　　“嗯。”李云别简单应。
　　她们笑着，很开心的样子，如果人生能一直开心的话，那该多好。
　　他们绕过桥, 忽然有人叫住原窈。
　　“嗨！”
　　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年纪和原窈相仿。
　　对方很热情，已经走到他们眼前。原窈有些愣, 被动地打招呼：“嗨。”
　　意外地, 这女生中文说得还可以。
　　“你是原窈？我记得你, 上次比赛的时候，你让我印象很深刻。我叫Alisa，很开心能遇见你。”
　　Alisa伸出手来，一把握住了原窈的手。原窈只好点头：“你好, 谢谢。”
　　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在对话中，原窈得知Alisa也是珠宝设计师，这一次也是来参加比赛的。
　　“原窈，上一次你的设计虽然很简单，但是却让人眼前一亮。”她看向李云别，“这位是你的先生吗？”
　　原窈一愣，摇头：“不是，这是我的朋友，李云别。”
　　李云别微笑点头，“你好。”
　　Alisa哇了声，“好帅。”
　　真说这话，李云别的电话突然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他起身到一旁去。
　　Alisa很健谈，滔滔不绝，没有一刻冷场。
　　“抱歉。”李云别脸色变了变，“阿窈，我可能要有些事要处理一下。”
　　“嗯嗯。”原窈点头，“你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
　　“我陪你！”Alisa接话。
　　最后李云别回了酒店，原窈被Alisa拉着一路逛。最后临走的时候，Alisa还硬要送她回去。
　　她实在过分热情，原窈有些吃不消。
　　在酒店楼下，她还问起原窈这一次的设计作品，原窈想了想，说来话长，只好长话短说：“很难说，有些复杂。”
　　“好吧。”Alisa有些失落，“是不是又和你先生有关？”
　　原窈一顿，摇头。
　　离婚是她的私事，她觉得不说比较好。
　　Alisa倒没追问，和她挥手告别：“拜拜，原窈。”
　　“拜拜。”她目送Alisa离开，才转身上楼。
　　到房门口的时候，瞥了眼李云别的房门。房门似乎紧闭着，不知道他是忙什么去了。
　　想来是工作吧，原窈吐气，推门进自己房间。
　　的确是工作上的事，李云别靠着墙，和大哥打电话。
　　“大哥，好，我知道了。”他这次出来得急，把工作都丢在一边，大哥特意打电话来教训他。
　　李云别只好含糊过去，再低头认错。他回到酒店的时候，和陆懿行刚好碰上。
　　陆懿行打量着他，他也打量着陆懿行。
　　北城圈子就这么大，没听说过是不可能的。不过因为彼此生意上没什么往来，故而也没接触过。
　　陆懿行率先微笑开口：“你好，李先生。”
　　李云别也点头笑道：“陆先生好。”
　　彼此的礼貌只是表面，其实暗里波涛汹涌。
　　陆懿行想起宴会那一次，李云别似乎就和原窈说过话，或许他那时候就已经有所意图。
　　李云别面对他这种不怎么善意的目光，也丝毫没有露怯。
　　两个人在大厅里僵持着，气氛沉闷，
　　陆懿行将他打量一番，最后开门见山：“你喜欢阿窈吗？”
　　李云别倒是没料到他这么直白，他低头笑了声：“陆先生这话让我很意外，不知道陆先生是以什么立场问我的？如果是前夫的立场，我觉得我可以不回答你这个问题。如果是同为追求者的立场，那么我可以回答你，是。”
　　“我对阿窈一见钟情。”李云别笑得自然。
　　陆懿行听见他的称呼，眸光一暗。
　　“一见钟情？”他喃喃，重复念了一遍。
　　陆懿行笑，“既然你这么说，说明阿窈还没答应你，那么既然同样是追求者，我想，我们是公平的。”
　　李云别饶有趣味看着他：“陆先生，说实话，我有些好奇一个问题。众所周知，你不喜欢阿窈。这话也不是我空口无凭，胡乱臆测，据我所知，大家都知道，阿窈她很早就喜欢你，可是你一直对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么我想问，你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想法呢？难道感情这种事也有开关，说不喜欢的时候就关上开关，想要喜欢的时候再打开开关吗？”
　　陆懿行脸色一沉，他抬眸看着李云别。
　　感情的开关吗？
　　感情是没有开关的。
　　“我对阿窈，是真心的。”陆懿行只好苍白地回答。
　　面对这问题，他不知能说些什么。
　　以前他真的从没喜欢过阿窈，真的把她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因而在出了那种事之后，一度无法面对。
　　谁会把自己的妹妹带到床上去呢？
　　肌肤之亲使他无法继续把原窈当做自己的妹妹，他们被一纸结婚证捆绑在了一起。
　　原窈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女人。
　　他花了好些时间，终于接受这事实。于是扳正自己的态度，尝试着，以对待一个女人的方式，去对待阿窈。
　　从美国回来的时候，他对阿窈说，好好过。
　　那是真话，他那时候看着阿窈，觉得自己很混蛋。
　　后来是真的，在同她好好过日子。以一个丈夫的身份，以对待妻子的态度，和她度过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送她上下班，陪她逛过超市、逛过街，在遇见她喜欢的东西的时候，会想起要给她带回去。
　　到夜里，躺在一张床上。
　　她睡相很差，喜欢乱动。第一次，她夜里滚进他怀里，陆懿行本想把她放回去，思索片刻，最后还是没动。
　　他想，总可以一步一步来。
　　从平常的生活开始，到搂搂抱抱，再到生儿育女也好。总是可以慢慢来的。
　　再后来，不知不觉就习惯了这种生活。
　　有一句话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那么爱情呢？
　　如果爱情真有开关，也不握在他手里。
　　因为他甚至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窈这两个字，就渗透进了他的生活。
　　后来许清的出现，打破了他的所有计划。
　　那时候他还没意识到，他对阿窈的爱开始了。
　　直到阿窈不见了。
　　她走得悄无声息，又决绝。大抵是真被他伤透了心。
　　他独自面对空荡荡的房间，面对着充满了原窈这两个字的房间。她用过的抱枕，买过的茶杯，看过的电影，睡过的床，帮他整理过的西装，养过的花，做过的菜，等过他的时间……
　　所有，一切，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把他所有的呼吸都夺去，也把眼前一切借口都抹去，要他承认，他就是喜欢上了阿窈。
　　他出门经过阿窈最喜欢的蛋糕店会想起阿窈来，看见阿窈最喜欢的咖啡店也会想起阿窈。
　　她笑的时候，不笑的时候，高兴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
　　原来他记住了这么多。
　　那些过去的一桩一件、一分一秒，从最开始，把他想起许清的时间挤得一分不剩开始，或许那爱情的开关就被人按下了。
　　这些事，如果要说出来，或许能说上一天一夜。陆懿行只有一句苍白的：“真心的。”
　　这解释太过苍白无力，连他自己说出来，也觉得单薄如纸。
　　可是同外人说又有什么用呢？
　　陆懿行目光又坚定起来，他笑道：“她可以喜欢我十年，我相信，我也同样可以做到。”
　　他说罢转身。
　　李云别轻笑一声，省着从他背后传来：“陆先生，有一句话你说错了，我们之间，是不公平的。”
　　陆懿行没回头，甚至脚步也没停。
　　他不想听后面的话，因为他也明白。
　　不公平的。
　　因为阿窈对他有过热切的爱，这爱或许会变成热切的憎，或许一直存在。
　　他在赌。
　　·
　　陆懿行从酒店出来，冷风吹在脸上，让他不自觉地一抖。他叹口气，独自漫步在街上。不知不觉间，经过一家花店。
　　和李云别的对话使得他越发明白一件事：他需要行动起来。
　　阿窈已经走远了，他需要去追，才能追上她的脚步，不然她就会越走越远。
　　陆懿行挑了一束玫瑰花，折返酒店。他直奔原窈的房间，抬手，挺多三秒，深呼吸，指节叩响门板。
　　又过三十秒，门被打开。
　　原窈错愕地看着陆懿行，下一秒错愕转变为耷拉的嘴角。
　　“干嘛？”
　　陆懿行把花往前递了递，“阿窈，送给你。”
　　原窈冷眼看一眼花，又看着他：“陆懿行，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懿行笑：“在重新追求你。”
　　原窈呵了声，“陆先生，我要纠正你的说法，你根本没追求过我，何谈重新一说。”
　　陆懿行笑容一僵，又听见原窈笑了声，她说：“还有一件事，陆先生，喜欢是纯粹的，纯粹到只有两个人。何况，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要你了。”
　　她垂眸：“麻烦你，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了。”
　　说完，她关上了门。
　　玫瑰花瓣被门板撞到，落下一瓣，飘落在红色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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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良久, 陆懿行才俯身，捡起那一片玫瑰花瓣，放在了玫瑰花束之中, 而后将那束花放在了原窈房门口。
　　他起身, 离开走廊。
　　原窈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直到一切都安静下来。
　　她打开门, 看见门口放着的玫瑰花。她把花拿起来，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比赛的场地原窈提前看过，她提交了作品, 而后等待回复。
　　次日早晨，原窈刚打开门, 便遇见了走廊里Alisa。
　　“嗨！惊喜吗？！”Alisa背一个双肩包，做了个鬼脸。
　　原窈被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了眼时间，刚过七点。
　　“我也搬来这里住了。”Alisa笑道。
　　原窈哦了声，确实意外。
　　她们说着话，李云别打开门来，“阿窈, 去吃饭吗？”
　　“嗨。”Alisa朝李云别打招呼。
　　李云别微愣，而后微笑点头：“你好。”
　　Alisa挽过原窈的手，自来熟地拉着她下去吃饭。“你们要去吃饭吗？我也没有吃, 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
　　原窈不好拒绝, 何况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点头道：“可以啊。”
　　电梯往下走，停在一楼大厅，餐厅在左拐两百米处。三个人一起坐下，原窈和Alisa坐在一起, Alisa实在太过健谈，话一直没听过，原窈时不时回答几句，李云别则是全程保持着微笑沉默。
　　忽然有个人在李云别旁边坐下来，原窈抬头，对上陆懿行的视线。
　　这一次，他没问能不能坐，而是直接坐了下来。
　　场面一时沉默。
　　Alisa的声音停下来，看了眼陆懿行，又看一眼原窈：“原窈，又是一个帅哥！他也是你的朋友吗？”
　　从皮囊来说，陆懿行和李云别不相上下。不过他们二人气质截然不同，一个温柔斯文，另一个内敛又疏离。
　　原窈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Alisa又看向陆懿行，没想到陆懿行语出惊人：“不是，我也是她的追求者。”
　　原窈原本喝着牛奶，闻言一呛。李云别见状给她递纸。
　　Alisa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也？噢？他也是？天哪，两个帅哥同时追求你！”
　　她声音没收住，有目光投过来。
　　原窈放下盘子，“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了。”
　　李云别也跟着起身：“我也吃好了。”
　　陆懿行见状也起身，剩下Alisa一脸茫然看着他们一个个离去。
　　“不是才刚坐下来没多久吗？”她喃喃自语。
　　原窈本想快一点进电梯，无奈电梯一直苦等不来，最后又三个人一起站在电梯门口。
　　陆懿行道：“阿窈是不是吃不习惯？想吃什么别的吗？我可以帮你去买？”
　　李云别云淡风轻地反驳：“陆先生或许可以反思一下，若是没有你的话，阿窈应该吃得习惯。”
　　……
　　电梯终于下来，原窈率先跨进电梯里，正要抬手按楼层，陆懿行的动作比她快一步，按下了她的楼层。
　　陆懿行落在她身侧，她往后退了退，往电梯墙边靠。
　　陆懿行察觉到她的动作，眸光一暗。
　　“比赛的事，阿窈准备得怎么样了？”陆懿行还是开口。
　　原窈仿佛没听见一般地沉默，电梯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沉且闷。
　　李云别打圆场：“已经差不多了，阿窈很棒，一定可以。”
　　陆懿行看一眼李云别，眼神莫测。
　　他没接话，于是沉默又掷地有声。
　　原窈忽然开口：“陆先生，我觉得我们也没有很熟悉，或许，你还是叫我原小姐比较顺耳。”
　　她目光直视着电梯的按键，待到抵达楼层的时候，准确无误地率先走出去。
　　李云别跟在她身后，陆懿行看着她背影，一时失神。
　　电梯门已经关上，又继续往上走。
　　李云别落在原窈身后几步，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开口：“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原窈停下来，回头看李云别。
　　“不用了，太麻烦了。”她勉强笑了笑，“谢谢。”
　　李云别走到她面前，声音带着轻柔的笑意：“别这么客气好吗？”
　　他伸手替她撩起旁边落下的头发，这种突然的亲近让原窈不太适应，她往后退了一步，自己把头发撩上去。
　　“……我先回房间了。”原窈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进了门，贴着门板，又觉得自己这落荒而逃的行为太过抗拒，似乎不太好。
　　她犹豫着，给李云别发消息：“我只是不习惯，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不要多想。”
　　—不会，阿窈，什么样的你，都是真实的你，我都不讨厌。
　　她看着这一句，再次闭上眼。
　　陆懿行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和疏离而退却，他无时无刻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或是敲门问她，或是发消息；或是在酒店里相遇，或是在外面相遇。
　　原窈一概冷脸无视。
　　没想到有一天反着来，陆懿行给她发消息，她不回。
　　又过几日，她收到大赛组委会的邮件回复，她的作品已经顺利通过初赛审核，进入了决赛阶段。
　　决赛定在上午，这一天原窈起得很早，独自下楼吃早餐。她有些紧张，这紧张被李云别察觉。李云别在她对面坐下，安抚她的情绪：“别紧张，你已经很好。”
　　她听着李云别的声音，笑了笑：“好。”
　　陆懿行紧跟着就过来，也坐下来，说：“加油。”
　　Alisa在他们之后过来，她这一次也进了决赛。
　　“怎么办？原窈，我好紧张。你紧张吗？”
　　她表现得反应强烈，原窈反倒没那么紧张了。她安抚Alisa：“没关系的，不要紧张。”
　　他们四个人一起前往比赛场馆，这一次也有观赛席位，陆懿行同李云别去了观赛席位，原窈和Alisa去了比赛的后台。
　　这一次的规仍旧是抽签决定上场次序，原窈这一次运气不太好，抽到第一个。
　　Alisa给她加油鼓气：“原窈，你一定可以！加油！”
　　“嗯。”原窈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走上台去。
　　舞台的灯光照亮她的身影，很奇妙，当她站到台上的时候，一切紧张仿佛都消失了，这是她的舞台，她重新变得自信而又坚定。
　　台下两个人的目光都紧紧盯着原窈，一刻不曾离开。
　　陆懿行的手搭在膝头，微微弯曲的指节暴露了他的不安。
　　这相似的场景让他想起那一次比赛，原窈站在台上，大方地说出她的灵感，来自于自己。
　　而这一次，他还有这个机会吗？
　　陆懿行不由得微微抬起下巴，他看向舞台上的原窈，她仍旧是大方自信的，说起她的作品。
　　“……关于灵感，其实来自于我的一位朋友。”原窈的目光看向李云别所在的方向，灯光也跟着打过来。
　　“是他给我说了一个故事，让我受到了触动，由此而来的灵感……”她看着李云别说道。
　　李云别和她遥遥相望而笑。
　　一瞬间，陆懿行觉得所有声音都消失了。他看着原窈，她笑容落落大方，是，他没有这个机会了。
　　陆懿行低下头来，闭上眼，只觉得心脏抽痛起来。
　　原来人在伤心的时候真的会心痛，那阿窈一定痛过很多次。
　　陆懿行自嘲地笑，笑容讽刺。
　　原窈上一回凭借着设计让不少人记住了她，评委自然问起她先生的事。
　　原窈略略停顿后回答：“感谢他曾经照亮过我，但是人生很长，所经历的，没有月亮，还有星空。也许星星和月亮不一定相配，星星和星星更加适合。”
　　她这一番话，听得人唏嘘，在场的不少人都跟着叹气。
　　陆懿行自然也听见这段话，他看着原窈，不，他不想放弃。
　　原窈下了台，陆懿行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消失。他起身，打算去找她，才发觉李云别不知道何时，已经不在座位。
　　陆懿行皱眉，往后台的出口去。
　　李云别比他动作快一步，在后台出口处等到原窈。
　　原窈背过手微笑：“谢谢你，云别。这不是客套，这是真挚的感谢。”
　　李云别也跟着笑，他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束玫瑰花。
　　李云别道：“阿窈，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陆懿行过来的时候，只听见这一句。他抬头，身影落在黑暗里。李云别站在原窈身前，看不见原窈的神情。
　　他手握成拳，往前走了几步。
　　原窈看着那束花，眼神闪动，舌头仿佛一瞬间被猫叼走。
　　“我……我暂时放不下他。”
　　要消化一段用了十年心的感情，于原窈而言，不是十天半个月可以做到的。或许，她甚至要花上几年。
　　李云别仍旧笑着：“没关系，阿窈，我不介意。如果你愿意在心里给我开一扇门，我可以帮你打扫心里的灰尘。”
　　原窈看着他的脸，一时心里纷乱如麻。
　　“可不可以给我考虑的时间？”经过这些天和李云别的相处，她越来越觉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和他相处起来，如沐春风。即便他看穿了你的心思，也不会让你难堪。他会注意到你的情绪，以及细枝末节的很多东西。
　　李云别点头：“好，我不着急，你也不要着急。但是这束花阿窈一定要收下，是给你今夜的完美发挥的奖励。”
　　原窈接过他手里的花，又道谢：“好，谢谢你的花，云别。”
　　陆懿行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能猜到。
　　——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阿窈会怎么回答呢？
　　陆懿行只看见，阿窈接过了他手里的花。
　　所以，答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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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原窈接过花, 和李云别一道走过来。陆懿行从阴影里走出来，声音涩涩：“你今天表现得很好，阿窈。”
　　原窈笑容断得生硬突然, 陆懿行无法忽视她的神情。
　　她淡淡哦了声, “谢谢陆先生。”
　　“我们走吧。”原窈对李云别说。
　　他们从他肩边走过，走入昏暗的光线里去了。陆懿行的目光投入昏暗之中, 看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他睫毛微微颤抖，手也微微颤抖, 一时脱力，靠在墙边。
　　所以, 答案是好？
　　结果并不是当场出，所以原窈同李云别一起回了酒店。
　　不知道时间走过去多远, 直到电话铃声把他震醒。
　　陆懿行目光失神，接起电话：“喂。”
　　他一把嗓子又哑又涩，何妍听得心惊，连带说话声也谨慎几分。
　　“陆总，我是想提示你, 你的工作已经堆积如山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一句把陆懿行思绪拉回来一些，他喉结一滚，叹息从嘴边偷溜出来：“好, 我知道了, 我会尽快回来的。”
　　陆氏如今虽然没有之前那么危险, 可毕竟伤到根本，还是得好好地养，不能随意。
　　“你帮我订一张明天晚上回国的机票。”陆懿行挂了电话，起身往外走。
　　他不想回酒店, 因为害怕看见原窈和李云别在一起说笑的身影。
　　陆懿行沿着街往下走，心里空空的，风一吹，仿佛还能听见心里的回音。
　　走廊上，原窈站定，和李云别说话。她不自觉舔了舔嘴唇，声音比平时低一分：“一个月，一个月后我给你答复。”
　　“好，那这一个月，我也可以继续追你吗？”他笑。
　　原窈莫名听得尴尬起来，她低头，含糊不清道：“也可以吧。”
　　说罢，原窈迅速开了门进了房间。
　　“晚安，谢谢你的花。”她扬了扬手里的花。
　　“晚安。”门关上之前，原窈听见李云别含笑的这一句。
　　她贴着门板，吐出一口长气。手里的花瓣还鲜嫩，她将花放在桌上，瘫倒在床上。
　　倒下去的时候天花板也跟着旋转，原窈闭上眼，脑子里浮现出李云别的脸。
　　要怎么考虑？
　　·
　　第二天一大早，原窈被敲门声吵醒。她还迷迷糊糊着，打开门，对上Alisa的脸。
　　“窈！你好棒！昨天我都没来得及和你说话，你就回去了！”
　　她中文比起其他外国人虽然说得好，但毕竟不地道，重音不对，还带点口音。这一番话里，全是重音，砸在原窈脑子里，把她砸清醒了。
　　她揉揉眼，说话还有点跟不上：“谢谢。”
　　Alisa挤进她的房门，一把抱住她，还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原窈被她扑懵，听见她说话：“你真的好棒！窈！”
　　原窈站定，深吸一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但是我还没洗漱，你可以等会儿吗？”
　　Alisa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好！你去吧！我等你，我们一起去吃饭好吗？”
　　“好。”原窈转身去了洗手间，Alisa在沙发上坐下等她。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原窈还在卫生间里，水龙头的声音盖住了敲门声。Alisa听见，起身开门。
　　“你好。”
　　陆懿行听见门这么快就开了，还有些惊喜，直到看见她，他有些懵。
　　她认识陆懿行，看了一眼原窈开口：“你找原窈？她在洗漱。”
　　陆懿行哦了声，正要开口，便听见隔壁的开门声。李云别看他一眼，也走过来。
　　“阿窈呢？”
　　“她在洗漱。”Alisa回答。
　　一时间，三个人堵在门口沉默不语。
　　原窈从卫生间出来，被沙发上坐着的三个人吓了一大跳。
　　Alisa似乎觉得很有意思，还大咧咧和她说：“你的两个追求者都来了！”
　　原窈：“……”
　　所幸她刚才已经换了衣服。
　　陆懿行余光看一眼李云别，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词。
　　追求者。
　　原窈没反驳。
　　陆懿行又觉得看见曙光，神情舒缓一分，淡淡笑了声。
　　原窈看了眼他们俩，又看一眼Alisa，果断地拉着她出门。
　　“走吧，你不是要和我一起吃饭吗？我们一起去吧。”
　　Alisa被她拽着出了门，“诶？那他们呢？”
　　原窈头也没回，自然没有回答。
　　陆懿行和李云别对视一眼，陆懿行先开口：“看来你还没成功。”
　　李云别笑：“我没成功，但也没失败。而陆先生，已经失败了。”
　　陆懿行被他的话噎住，脸色不好看。
　　“陆先生，走吧，毕竟是阿窈的房间。”
　　二人一起走出房间，原窈和Alisa已经不见踪迹。
　　原窈拉着Alisa出了酒店的门，在外面找了个餐厅吃东西。
　　Alisa还在问：“真的不用带他们两个一起吗？”
　　原窈摇头：“不用了，他们有自己的事。”
　　她不想看见陆懿行，而李云别，在昨晚的事之后，她还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权衡之下，还是这样最好。
　　吃过早餐回来的时候，还是遇上他们两个人。他们一直坐在楼下的餐厅里，等原窈出现的时候，又一起凑上来。
　　“阿窈，我今晚回国。”陆懿行抢先一步。
　　原窈没反应，仿佛没听见，自顾自和李云别说话。
　　陆懿行看着她，开口：“昨天的你真的很优秀，其实你一直都很优秀，只是我没有好好珍惜你的好罢了。”
　　Alisa在一旁看着，他们三个仿佛在演喜剧片，她很是茫然。
　　陆懿行说完，难得没纠缠，而是离开。
　　“回国再会，阿窈。”
　　原窈连他背影也没看，和李云别说：“走吧。”
　　Alisa听着他们的对话，计划出门去。她插话：“我也想一起去！”
　　原窈点头：“好。”
　　·
　　比赛的结果公布在四天之后，原窈获奖了。
　　这消息实在令人惊喜，原窈当晚便给给原白他们打电话分享喜悦。
　　Alisa没有得奖，但是看见原窈得奖比她自己还高兴。原窈给原白打视频的时候，Alisa也在，她看一眼原白，表情夸张，嘴巴张成O型。
　　“窈！你哥哥也好帅！”
　　原窈点头，她和原白其实不太像，她长得偏甜美，而原白更大气。
　　“哥，我跟你说我得奖了，你得送我礼物？我不管。”
　　“好，送，我妹妹这么优秀，这怎么能不送你礼物呢？”
　　……
　　原窈和他们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话，等到挂了电话，喝了好大一口水。
　　却见Alisa苦着脸，“阿窈，你是不是要回国了？”
　　原窈点头，“嗯，我要回国了。”
　　Alisa见她点头，更加沮丧，“怎么办，我好喜欢你！我可以跟你一起回去吗？我可以去你家做客吗？”
　　她眨着眼，满是期待。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原窈和Alisa关系不错。她除了有些咋咋呼呼和话多，还是很可爱的性格。
　　原窈点头：“当然可以，欢迎你来我家玩。”
　　听见她的话，Alisa更加高兴，又一把抱住她。
　　李云别对她得奖的消息也是欣喜不已，“这么大的喜事，我可以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饭吗？不过得等回国。”
　　原窈点头：“可以。”
　　原窈回国的机票定在两天后，才刚下飞机，便得知一个消息。
　　谢夫人过世了。
　　谢夫人就是谢南亭的妈妈，谢家的正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谢家关系乱，除了谢夫人和谢南亭，还有好几个外面的女人以及私生子。
　　谢南亭的爸爸又没什么作为，甚至还堂而皇之让外面的女人带着孩子住进家里。
　　谢家一直很乱，这事圈子里也都知道。
　　不过谢南亭的妈妈身体一直还可以，怎么会突然去世？
　　原窈哽住，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消息是原白打电话告诉她的，自从原窈和陆懿行的事之后，原白和陆懿行谢南亭都疏远了几分，这事他也是才知道。
　　“葬礼就在四天后。”原白语气有些沉重，“你到机场了吧？我现在可能脱不开身，你打张叔的电话叫他来接你吧。”
　　“嗯，好。”原窈被这消息冲击到，一时无话。
　　Alisa和李云别在她身边，小三也听见了这消息。
　　李云别正要开口，电话也响起来。
　　“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好，你去吧。”原窈勉强笑笑。
　　Alisa见她脸色不好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窈，没关系的。”
　　原家同谢家关系好，原窈小时候见过谢南亭的妈妈。在她的印象里，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或许正是因为这种温柔，才更活得痛苦。
　　她叹口气，摇头：“没事。”
　　原窈给家里的司机张叔打电话，“喂，张叔，我到机场了，你可以来接我一下吗？”
　　李云别回来的时候，面带歉意：“抱歉，阿窈，我家里有一些事，可能要回去一趟，我先送你回家吧？”
　　原窈摇头：“没关系的，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我已经给家里的司机打了电话，他很快就过来了。”
　　李云别无奈笑：“好，注意安全，我等你。”
　　他最后一句让原窈一愣，她随即笑：“嗯，拜拜。”
　　Alisa觉得他们之间气氛不对劲，待到李云别走了，她才道：“窈，你已经选好了吗？”
　　原窈不想和她聊这个话题，她机智地岔开话题：“我们先出去吧。”
　　Alisa挑眉，明白她不想回答，跟着她往外走。
　　张叔很快过来，“小姐，这是你的朋友吗？”
　　“嗯。”原窈点头，打开后座的车门，“麻烦张叔了。”
　　张叔笑笑：“没关系，听说小姐比赛获奖了，张叔也替小姐高兴。”
　　原窈不好意思地笑，张叔在家里干了很多年，和她关系还不错。
　　她沉默许久，还是问起谢南亭妈妈的情况。
　　“张叔，你知道谢夫人是怎么回事吗？怎么会突然过世了？”
　　“其实这事啊，也不是突然。听说谢夫人之前就在医院住着了，人一直没醒，靠药物吊着一口气。死了也好，总比半死不活好。”张叔叹口气。
　　原窈听得更加震惊，“啊？怎么会？”
　　她摸着下巴，忽然想起陆懿行说过的，那天晚上是帮谢南亭处理事情去了？
　　难道是那个时候？
　　今天的北城没太阳，乌云压在人头顶，冷风呼呼地吹着。街边已经有人穿上冬装，路边的树叶子也哗啦啦掉了大半。原窈本想降下窗户透口气，无奈冷风灌进来，又冷得不行，她又摇上了车窗。
　　冬天就要来了。
　　张叔看了眼天色，说：“好像要下雨了，咱们得快点。”
　　张叔话说得对，他们前脚刚进原家门，后脚就下起瓢泼大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45章 
　　原窈看着打在窗户玻璃上的雨水, 眉头微皱。
　　“又下雨了。”她喃喃自语。
　　“上楼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原窈对Alisa说。
　　她回来之前和家里说了，要带一个朋友回来, 所以王姨早早收拾好了客房。
　　Alisa的房间在原窈隔壁, 原窈带她进门，“看, 喜欢吗？”
　　Alisa点头：“喜欢！和你待在一起我就超级开心！”
　　原窈被她的话逗笑，“好啦，你看看还有哪里有需要的, 可以告诉我，我让王姨再帮你准备。”
　　Alisa摇头：“不用啦, 已经很好了。对了，你的房间呢？我对你的房间很好奇, 我们可以去看吗？”
　　原窈点头：“当然可以。”
　　原窈带她到自己房间，“咯。”
　　Alisa在她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感慨：“好棒！”
　　原窈觉得就算她的房间装修像坨屎，她大概也会说好棒。她这几天已经认识到了，她就是迷妹属性, 看她什么都好。
　　两个人在房间里坐了会儿，很快听见王姨叫她们下楼吃饭。
　　“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中餐，如果你不喜欢, 可以让王姨做西餐的。”原窈说。
　　Alisa摇头：“不会, 很好吃。对了, 你的哥哥呢？”
　　“他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吧。”原窈看一眼外面的天色，雨还在下，光线也暗下来，这种气氛原窈最不喜欢。
　　因为下雨, 原白回来得比平时晚一些，原礼和周勤是和他一起回来的。
　　“妈妈~”原窈和周勤好些天没见，一见面就扑了个满怀。
　　周勤注意到有客人，哭笑不得：“好啦好啦，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原窈蹭了蹭周勤的脸颊，才转身给他们介绍Alisa：“这是我的新朋友，Alisa。”
　　“你好，欢迎。”原礼礼貌微笑。
　　原白也微笑点头：“你好。”
　　他伸出手来，Alisa握住，一时看呆，“你好。”
　　原窈不好和周勤他们问起谢南亭妈妈的事，趁着原白上楼的时候偷偷询问他来龙去脉。
　　原白回头看一眼原礼他们，小声道：“说来话长，谢家什么情况你也知道。听说是另一个女人和伯母发生了冲突，起了争执，把伯母推下了楼，伯母大脑受创，一直昏迷不醒。”
　　说话间，已经走到原白房间门口。
　　原窈眉头下压：“那南亭哥哥一定很伤心吧？”
　　原白叹气，“他……最看重的就是伯母，你也知道，颓废是肯定的。”
　　“那那个女人呢？”
　　“报警抓起来了，南亭要起诉她故意杀人。”
　　原窈沉默，原白摸了摸她的头：“别想这么多，你刚回来，好好休息休息吧。”
　　“嗯。”
　　Alisa看他们一起离开，等原窈回来才悄咪咪和她耳语：“阿窈，你哥哥有女朋友吗？”
　　原窈和原白说过话后心情不佳，说话声音也低沉，她摇头：“没有啊，他就是个工作狂，别说女朋友了，身边连秘书都是男的。”
　　“怎么？你看上他了？”原窈打趣。
　　Alisa摇头：“也不是，就是八卦一下。”
　　……
　　原窈在家休整了一天，因为Alisa在，她不好让她也跟着宅在家里，还是开车带她出去玩。
　　原窈还约了曾忱，三个人一起出去逛街。
　　曾忱自然也说起谢南亭家的事，谢家这事也在圈子里掀起了不少风浪。毕竟谢南亭的母亲是正房，她死了，谢家那几个私生子都跟着蹦跶起来。大家都觉得谢家要起风浪，谢家家大业大这种事牵扯深远，自然众人都观望。
　　甚至有人猜测，谢南亭是不是要找个家世相当的女人结婚，借此来稳固地位。
　　不过猜测也是猜测，谁也不知道消息的真实性。
　　原窈听罢叹气，这种事也挺多的，谢家不是独一个，原窈庆幸原家没这么多麻烦事。
　　麻烦事，只在她一个人身上。
　　曾忱撇开谢家的话题，又说回到原窈身上，说起陆懿行，她笑：“呵，因果报应。”
　　原窈也跟着苦笑，笑罢又叹气。她对李云别说，一个月后给他答复，但是她最近还没正式思考这个问题。
　　今天天气放晴，阳光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穿着外套晒一会儿，还有点热。
　　原窈抬头，阳光还有些刺眼。
　　·
　　葬礼当天。
　　Alisa毕竟不是熟人，原窈让她自己去玩。她同原白还有父母一起出席葬礼，今天葬礼是公开的，出席的人还挺多。大家都一身黑，一眼看过去还认不出谁是谁。
　　谢伯母已经火化骨灰摆在灵堂里，一张笑容温婉的黑白照片放在正中，谢南亭站在照片旁边，一张脸上可以看出最近的疲惫。谢明和谢南亭站在一块，不过脸上看不出多悲伤，似乎事不关己。
　　大概这就是错误的婚姻。
　　老一辈的人都喜欢培养感情，可是好像也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培养出来。佳偶和怨侣，只不过是两种可能。
　　原窈收回视线，听见身旁有脚步声。她抬头，看见钟情。
　　“钟情姐姐。”
　　钟情点头，算是打招呼。
　　原窈想起那些传言，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忽然有人过来找钟情。
　　原窈看着她背影离去，目光还没收回来，又听见有脚步声靠近。
　　转过头，是陆懿行。
　　陆懿行看一眼照片，“那天晚上，伯母被送医院抢救，我和南亭在医院等了一晚上。”
　　听他没头没尾说起这些，原窈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身边还有很多人在说话，背景不算安静，有人来有人往。
　　许久，原窈才开口：“哦。”
　　除此之外，好像没什么可说。
　　“今天不适合说这些。”原窈又道，满目的黑色，沉闷又严肃，这是一个生命的终结，一场人生之旅的尽头。
　　“好，那下次……”
　　原窈找到父母的位置，并没听他说完，“我先过去了。”
　　陆懿行剩下的话全都化为苦笑，目送她的背影离去。
　　原窈找到周勤的身影，在她身边站定。周勤在和别人说话，恰好原窈过来，话题便转到原窈身上。
　　“阿窈真是年轻有为啊，听说前些日子刚拿了大奖吧，又这么年轻，又长得好看，前途无量嘞。”
　　周勤礼貌应付：“哪里，我们不求她有什么前途，只要她高兴就好了。”
　　……
　　原窈听了两句就听不下去，正考虑着要不要找个借口出去，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伯母。”
　　是李云别的声音。
　　李家虽然和谢家不太熟悉，但是毕竟这种礼节上的大事，故而李家也出席了。
　　周勤一愣，点头：“你好……”
　　她有些迟疑，她虽然认识李云别是李家小少爷，但她记得平时李家和他们也没什么往来，故而对他的主动招呼有些茫然。
　　李云别视线落在原窈身上，“我回来这么久，还没拜访过伯父伯母。”
　　周勤是精明的生意人，从他的目光便看出他的意图。周勤按耐住，道：“你都长这么大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长大了，我们也老了。”
　　她看一眼谢南亭妈妈的照片，感慨道：“没想到莉芳是最先走的。”
　　话题悲伤起来，先前和周勤闲谈的那位伯母也跟着应和：“是啊，生老病死，来得太快。”
　　李云别游刃有余地和她们交流，原窈思索着，他过来或许有什么事，又按耐住了出门的脚步。
　　他们说了许久，甚至敲定了来拜访的日期，直到葬礼正式开始的钟声响起。
　　主持葬礼的司仪开口说话，众人便安静下来。
　　原窈抬头，看着葬礼的司仪嘴巴一张一合，她的视线落在司仪身后的谢伯母的照片上，落在谢伯父的身上，又落在谢南亭和钟情身上。
　　感情，生活，生死……
　　她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轻轻碰了碰，转过头，对上李云别的脸。
　　她的手心里被塞了一块手帕。
　　原窈攥着那手帕，摩挲着。
　　她确实好难受，难过于从前谢伯母对她很好，也难过于生命的无常，和人心的冷漠。
　　她甚至不合时宜地想，如果她和陆懿行一直走下去，会不会有一天也像这样。
　　她很容易哭。
　　可是这一回，她没有哭。
　　只是单纯地难过，心里揪着，却又不想哭。
　　司仪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原窈甚至看见谢伯父打了个哈欠。
　　陆懿行和她解释，那天晚上不是和许清一起，是因为谢南亭家里出了事。这话是他后来不是为着许清所以没回来的意思吗？但是当他决定要去见她的时候，又如何呢？也许原窈应该庆幸，陆懿行好歹为她痛苦和纠结过，可是痛苦和纠结的生活只会不幸……
　　她一直攥着那手帕，手心里渗出汗来，将手帕都打湿。
　　葬礼一直进行了很久，就连天上的云，也仿佛为此而变成乌灰色。
　　结束的时候，原窈跟着周勤和原礼回去，原白留下来去找谢南亭了，陆懿行也留下来。
　　临走的时候，陆懿行过来找她。
　　“虽然今天说这些不适宜，但是我还是想说，阿窈，那天我只是想做一个结束。我后来，还买了钻戒，想补一个求婚给你。那是我的过去，我不可能一笔抹杀了。你要相信，我真的心里有你了。”
　　原窈拂开他的手：“陆懿行，凭什么呢？”
　　“凭什么你和我说，你心里有我了，我就要回头呢？”
　　还是临走的时候，她和李云别说：“你的手帕我洗了再还给你吧，你不是说，要来我家拜访吗？等你来的时候，我再把手帕还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弱弱说一句，不换男主……


第46章 
　　原窈和周勤坐在后座, 自然逃不过被追问的命运。
　　“阿窈，你告诉妈妈，李家小少爷和你是什么关系？”周勤拉着原窈的手。
　　原窈含糊其辞：“朋友。”
　　周勤不相信：“你怎么还瞒着妈妈呢？”
　　“妈妈~”原窈撒娇, 试图蒙混过关。
　　“好好, 我不问了。”周勤翻篇。
　　回到原宅，原窈才想起Alisa来。她给Alisa打电话, 问她在哪儿。
　　Alisa毕竟在中国住过几年，还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准确无误地报出了地址。原窈本想让司机张叔去接她, 可张叔恰好有别的事。
　　原窈看了眼地址，“你现在着急吗？不急的话, 我待会儿让我哥来接你。”
　　“不急！”
　　“那你再稍等一会儿。”
　　“好。”
　　原窈挂了电话，李云别说的来拜访的日期就是两天后, 时间很紧，原窈看一眼日历和天气，她已经做好了决定。
　　两天后，七点半。
　　原窈刚起床没多久，就已经听见楼下吵嚷的声音。她迷迷糊糊地下楼, “妈妈，家里……”
　　她话音戛然而止，看着面前的人, 窘迫不已。
　　她还穿一件真丝睡衣, 头发也有些乱糟糟的。而李云别, 一身正式。
　　李云别朝她微笑示意，原窈尴尬地笑，她哪里想到他会这么早，才七点半……
　　“你来得好早。”她尴尬地保持微笑, “我先去换个衣服。”
　　“好。”李云别目送她脚步匆匆离去。
　　周勤和原礼也是没想到他会来这么早，有些手忙脚乱地招待。李云别带了好些礼物过来，“伯父伯母，这是给你带的一些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是给原白哥带的。”他递给原白。
　　原白接过，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他。他话说得直接，“你想追阿窈吗？”
　　李云别一愣，周勤和原礼更是一愣，说得这么明白……
　　周勤打圆场：“好了好了，先别说这些，云别是客人。”
　　原白目光不依不饶盯着他，李云别倒是丝毫不露怯。他含笑开口：“老实说，我已经向阿窈询问，是否可以请她做我的女朋友。”
　　“哦。”原白态度不算热切，他叹口气，一手拍在李云别肩膀上。
　　“对不起，李少，因为阿窈已经受过一次伤害了。你不必在乎我，我看谁都不顺眼。”
　　李云别笑着摇头：“不会，原白哥是因为紧张阿窈，我也抱着同样的心情。”
　　原窈下来的时候就听见这一句，她脚步再次顿住。
　　周勤看见愣住的她，招呼道：“别愣着啦，阿窈，是你的朋友，你总不好让爸爸妈妈帮你招待。”
　　原窈点头，走过来倒了杯茶给李云别，“先喝杯茶。”
　　“你吃饭了吗？这么早就过来？”
　　“吃过了，在家里简单吃了点。”
　　虽然如此，王姨还是端了早餐过来。
　　“李先生，要不再吃点吧，都做好了。”
　　李云别没推辞，还是坐下来：“那就麻烦了。”
　　“不会麻烦，刚好我们也要吃饭。”
　　原窈拉开椅子，在李云别身边坐下。
　　周勤和原礼他们也跟着坐下来，一时间气氛热闹。周勤是说惯了场面话的，饭桌上也停不下来，问起好些东西。尤其在得知李云别对原窈有那种意思之后，更加刨根问底。
　　原白反正一直沉默，经过陆懿行的事，他也想明白了，阿窈的人生是她自己的，选择要她自己做。
　　原窈低着头吃饭，偶尔看一眼李云别。
　　一顿饭吃得热闹，周勤和原礼原本吃过饭就要去公司，为了李云别，也推了今天的行程。
　　“伯父伯母，不用这么麻烦，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的，毕竟你是第一次来。”周勤把话推回去。
　　原白本想走，也被周勤拉回来，“你也得留下啊。”
　　原白只好也坐下，一时间，客厅里一群人又都坐下。周勤特意让原窈坐在李云别旁边，原窈有些尴尬。
　　只好表示歉意：“抱歉，我爸妈好像太过热情。”
　　“没有，很好。”李云别摇头。
　　原窈想起自己说过要把手帕还给他，又起身去楼上阳台拿。那块手帕她亲手洗了，晾在阳台上。
　　“我上楼拿个东西。”
　　周勤看着原窈的背影，嗔道：“这孩子……”
　　原礼觉得周勤太过干涉，出声：“你啊，孩子的事，就让孩子自己去忙活。”
　　周勤哎了声，觉得也是。“那等阿窈下来，你们自己去玩吧，不必要和我们这些长辈待在一起，也不自在。”
　　“不会，和长辈在一起交流有时候受益匪浅。”
　　周勤听他说话很舒服，心里对他印象更好。
　　李家和原家家世相当，虽然没什么生意往来，不过这或许更好，没有利益牵扯。
　　原窈拿了手帕下来，正要递给他，便被周勤推着出门去院子里。
　　今天天气还不错，虽然时候还早，空气里还有些露水。
　　李云别和原窈走到院子里的小亭子里，回头望一眼周勤，发觉周勤目光正望着这里。
　　“我妈妈真是……”原窈失笑，低头跨上门槛，地上有些滑，她一个趔趄，好在李云别扶住了她。
　　李云别笑：“小心点。”
　　这动作让他们距离拉近一分，原窈撩开头发，往后退了一步。
　　“谢谢。”
　　……
　　两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原窈拿出手帕，还给他。
　　“你的手帕。”原窈说。
　　李云别接过，“谢谢。”
　　他看着原窈，正要开口，忽然听见门铃声响。
　　原窈往大门口看过去，发觉陆懿行的车停在门口。
　　李云别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他也记得陆懿行的车。
　　王姨从房子里出来开门，看见是陆先生，还有些纠结要不要开门。毕竟陆先生和阿窈都离婚了，今天这场合，好像有些尴尬。
　　陆懿行坐在车里，透过铁门和车窗玻璃，也能看见原窈和李云别坐在一起。
　　他们似乎抱了一下。
　　陆懿行呼吸一滞。
　　他下了车来，从车上拿下礼物，和王姨说话，“王姨，早，大家吃了饭吗？”
　　陆懿行少年时候就和原白交好，也算家里常客。王姨站在那儿，尴尬地回答：“吃过了，陆先生。”
　　她叹口气，还是放了陆懿行进来。
　　陆懿行拎着东西，先进了门，和周勤和原礼打招呼。
　　“伯父伯母，这是我给你们带的礼物。”
　　周勤接过东西，也有些尴尬。她看了要院子里的阿窈和李云别，还是维持着礼貌的笑。
　　“谢谢。”
　　原窈看着陆懿行背影进了门，坐在客厅里，和妈妈说着什么。她收回视线，看着李云别，把没说完的话说完。
　　“其实我是有些话想和你说。”
　　“嗯。”李云别点头。
　　原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尖，“我说一个月给你答复，现在就可以给你了。”
　　李云别目光仍旧坚定地落在她身上，无论是什么结果，他都可以接受。
　　李云别听见原窈说：“我愿意。”
　　李云别表情没绷住，笑容溢出来，他一把抓住了原窈的手。
　　“真的吗？”
　　又意识到这动作太过唐突，松开手，有些无措。
　　“嗯。”原窈点头，但是有些话我要说在前面。
　　她语气低了一分，李云别也认真起来。
　　“我不是因为要步入一段新感情来忘记一段旧感情所以才答应你。那样对你不公平。”
　　李云别静静听着。
　　“我对待你的态度是很认真的。但是我必须得承认一件事，目前我对你，并没有心动的感觉。我愿意答应你的意思是，我愿意和你尝试。但是就像我之前说的，这种尝试并不是因为我要用你来填补什么。只是因为，我想和你尝试一下。虽然这么说，似乎不太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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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原窈笑了声, 抬起头来。
　　“云别，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想我，但是我还是必须要说出来。除此之外, 还有一句话叫及时止损, 所以尝试也应该有时间，两个月吧, 你可以接受吗？”
　　她声音越发低下去，“也许我这么说，很自私。对不起。”
　　李云别打断她的话：“不, 没有。我很荣幸拥有这个机会。”
　　从陆懿行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们在说话。
　　李云别握住了原窈的手, 陆懿行的心也跟着提起来。
　　他们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在说关于追求的事？
　　阿窈笑了，是不是要和他说答应？
　　陆懿行思绪飘忽, 连周勤和他说话都没听见。
　　他起身，要往外走，去找原窈。
　　被原白拦住：“你要干嘛？”
　　陆懿行回过神来，听见原白嘲讽道：“想什么呢？你的东西送到了，人可以走了。”
　　陆懿行看着他, 艰难开口：“我是想……”
　　原白打断他：“想怎么样？”
　　陆懿行和他视线相对，“想见阿窈。我有话和她说。”
　　“阿窈不想见你。”原白说。
　　“我有话想和她说。”陆懿行坚持。
　　他今天还带了上一回被她丢掉的戒指。
　　原白啧了声，“今天有客人, 你何必自找不痛快。”
　　他死死拦着陆懿行的动作, 陆懿行脖子梗着, 微咬着牙：“你让我和她说句话吧。”
　　“她不想见你，不是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吗？陆懿行。”
　　陆懿行一把挣开原白的手，朝着原窈走过去。
　　他情绪有些失控，气势汹汹的朝着原窈走过去。原窈有些惊讶, 李云别已经先一步冲在她前面，将她护在身后，好似他是来找事一般。
　　陆懿行一下子泄了气，他低着头，像斗败的公鸡，红着眼看着原窈：“阿窈，你不是要我等十年吗？我可以等的。”
　　陆懿行说罢，忽然噗通一下单膝跪地，拿出了那对戒指。
　　“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原窈站在李云别身后，声音没什么感情变化：“你等你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等我十年，我就一定要让你等到吗？我等你十年，你不是也没让我等到吗？”
　　她拉李云别的袖子，“走吧，进去吧，外面有点冷。”
　　李云别临走前道：“陆先生，阿窈现在是我的女朋友了，请你不要继续纠缠她了。”
　　陆懿行看着原窈和李云别的背影，眼眶发红。他闭上眼，紧紧地攥着那一对戒指，落寞地起身。
　　房间里，周勤和原礼透过玻璃看得一清二楚。周勤其实还是中意陆懿行，怎么说也是看着长大的孩子。“懿行这孩子，又有能力，唉，就是感情的事吧，可能也说不清楚。”
　　原礼接话：“尊重孩子的选择吧。”
　　原窈和李云别走进屋来，李云别忽然转变了身份，一时还有些无措。
　　“伯父伯母好。”
　　周勤笑：“中午也留下来吃饭吧？让阿窈带你到处转转吧。”
　　原窈点头：“我带你去楼上看看？”
　　Alisa还在，不过她察言观色，明白今天气氛不太合适，遂在角落里自己待着。
　　周勤和原礼在说话，她看一眼四处，只好去找原白。
　　原白在门口站着，看着陆懿行的背影。
　　陆懿行还在外面站着。
　　Alisa走近，“你在看什么？”
　　原白被她吓了一跳，“没什么。”
　　Alisa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瞥见陆懿行的背影。她还记得陆懿行，“他输了，阿窈选择了另一位先生。”
　　原白沉默着，又听见她说：“他为什么会和阿窈离婚呢？”
　　Alisa还是后来才知道，陆懿行就是从前阿窈口中的先生。
　　原白瞥她一眼，“用中国人的话说，叫，阴差阳错。”
　　Alisa中文水平不错，不过对于成语来说，还是有点难。她有些茫然，只懂一个错字。
　　“陆做错了？是吗？”
　　也可以这么说吧，原白点头。不过，也许最错的是他自己。
　　他放下环抱的胳膊，转身进门：“外面起风了，进去坐吧。”
　　·
　　原窈带着李云别参观了一下家里，给他简单介绍了一下。
　　他很配合，“很好。”
　　“你什么都会说很好。”她已经看透了。
　　李云别难得摇头，在她旁边站定，“不是，因为是阿窈，所以才会什么都好。”
　　他们站在阳台上，能看见陆懿行还没走。
　　李云别目光从他身上掠过，“老实说，我以前谈过恋爱，阿窈会介意吗？”
　　原窈倒是不意外，他比她还大，又在国外待了这么久，如果没谈过恋爱的话，才比较奇怪吧。
　　就像陆懿行，在外人看来没谈过恋爱，甚至对女人不怎么感兴趣，其实是因为心里住了另一个人。
　　原窈对这还是心有余悸的，她小心翼翼发问：“你也有忘不掉的人吗？”
　　“没有。”他笑起来，“我交过的女朋友，都是好聚好散的。感情嘛，大家乐意，就在一起，不乐意了，也可以分开。”
　　“听起来很潇洒，但是做起来真有这么容易吗？”
　　“分人吧。潇洒也好，固执也罢，只要是非常认真地对待过，就都很好。所以阿窈，我一点也不介意。就算你现在放不下，也没关系。”
　　原窈伸手，和他击掌：“谢谢。”
　　她忽然想起他说过的订单，“现在这东西要送给我自己吗？”
　　李云别点头：“嗯，也可以不送。毕竟你自己做，再送给自己，显得我很没有风度。我另外送个礼物给你吧，虽然我还没有想到。”
　　“好哦，我很期待。”原窈背过身，靠着栏杆。
　　·
　　陆懿行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风吹在手上，都冻得麻木了。他才回过神来，回头的时候，看见原窈和李云别在阳台上的身影。
　　……别人的女朋友。
　　他一想起这一句，仍然觉得呼吸不畅。
　　怎么会呢？
　　阿窈分明那么喜欢他的。
　　他赌输了，赌徒一无所有。
　　陆懿行收回视线，麻木地迈开步子，走出原宅的大门。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住处，陆懿行在沙发上呆坐了好久，才被手机消息震响。
　　是陈姐的消息，询问他还要不要她来工作，如果不需要，她便要另寻下家了。
　　陆懿行回复她，还是像从前一样，一周来两次就好了。
　　像从前那样，但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的头往后仰去，闭上眼，全是阿窈的样子。
　　“懿哥哥，早上好。”
　　“懿哥哥，这个……”
　　……
　　就算呼吸不过来，也回不去了。
　　·
　　李云别留在原家吃中饭，周勤对他也还算满意，不过问起公司情况，得知是他大哥主持大局，还是有些失望。
　　“吃，多吃点，别客气啊。”周勤殷勤地招呼。
　　李云别看一眼原窈，给她夹菜。
　　周勤看在眼里，默默和原礼对视一眼。
　　原礼向来是觉得孩子的事孩子自己解决，尤其是在原窈和陆懿行失败的婚姻之后。既然是原窈自己选的，他都赞同。
　　原窈冲他笑了笑：“谢谢。”
　　李云别说：“不客气。”
　　临走的时候，原窈送他到家门口，他站在车子旁边，询问：“明天我可以邀请你去看电影吗？”
　　原窈点头：“当然可以，明天见。”
　　她挥手，送他离开。
　　“明天见。”
　　原窈目送他的车远去，回到自己房间，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便收到他的消息。
　　“我安全到家了。”
　　原窈发了一个可爱的猫猫表情包过去。
　　没一会儿，他又发了好几个截图，问她想看哪一部电影。
　　原窈看了看，挑了一部卡通片。
　　“好，那，明天见。”
　　情侣约会步骤：吃饭看电影游乐场。
　　原窈一个也没经历过，直接蹦入了婚姻的坟墓，从坟墓里爬出来，又开始经历这些。
　　感觉很奇妙。她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48章 
　　翌日。
　　原窈这一夜睡得不安稳, 早上起了个大早。
　　要不要还是打扮一下？原窈咬着勺子纠结，毕竟是第一次，还是认真打扮一下吧。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隆重了？
　　原窈纠结不已。
　　最后还是决定认真装扮一下, 她找Alisa给她参考。衣服挑来挑去, 不好太过，也不能太随意。时间在这些小事里消磨得很快, 转眼就到了时间。
　　李云别给她打电话：“喂，阿窈，你好了吗？我在你们家门口了。”
　　她脖子夹着手机, 手忙脚乱：“好了好了，我马上就下来。”
　　她换好衣服, 拎着包下楼去。临走前看见原白还在，又想起被她冷落的Alisa。
　　“哥, 你帮我照顾一下Alisa。”
　　原窈撂下这一句，匆匆出了门。
　　她今天穿一件白色绒质外套，搭一条黑色小连衣裙，匆忙到门口。
　　李云别倚着车门在等，空气带了些许寒意。
　　原窈表示歉意：“对不起, 让你等了。上车吧，外面好冷。”
　　李云别替她拉开车门，又绅士地替她系好安全带。
　　“今天阿窈很漂亮。”
　　原窈低头, 有些不好意思：“就是因为折腾这个, 所以才耽误了时间。”
　　“没关系, 等女朋友是值得开心的事情。”
　　听他这么说，原窈更加不好意思，她还没完全适应这种身份的转变。
　　原窈攥着包带，转移话题：“你吃过饭了吗？”
　　李云别点头：“吃过了, 阿窈呢？”
　　原窈点头：“也吃过了。”
　　她偏头看向外面的风景，小声道：“我们待会儿去买桶爆米花吧。”
　　“嗯，好。”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因为觉得很紧张。”原窈失笑，主动说起这话题。
　　李云别笑，安抚她：“现在呢？还紧张吗？”
　　“一点点。”
　　……
　　李云别主动把话题引到别的事情上，分散她的注意力。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原窈一转头，忽然发觉后视镜里有辆车似乎一直在跟着他们。
　　她皱眉，李云别注意到她细微的表情变化，问：“怎么了？”
　　原窈摇头：“没什么。”
　　那辆车的车牌和车型她都不眼熟，或许是她多想。
　　到达电影院，时候还早，买了最近一场的电影票，还要等半个小时。
　　原窈和李云别在大厅里坐下，今天电影院的人不多，大厅里加上他们也就寥寥几个。
　　李云别起身：“我去买爆米花。”
　　原窈要跟着他去，被他拦下，“你在这里等我就好了。”
　　爆米花的柜台离座位有些距离，原窈看着李云别背影，又感受到一种窥视的目光。
　　她回头，循着直觉的方向看去，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原窈再次皱眉，李云别已经端了一桶好大的爆米花回来。
　　“怎么了？”他把爆米花递给原窈。
　　原窈转过头来，微微笑：“没事。”
　　在后来的二十分钟里，又零星来了几个人，和他们看的电影同一场次。因为新来的这几个，让他们进场的时候，不至于承包全场。
　　那些人稀稀拉拉地坐着，都离得很远，只有一个，落在他们正后方的位置。
　　原窈和李云别挑了中间一排，观影体验比较好。
　　看的是卡通片，趁着还没开始，原窈看着预告里萌萌的角色，和李云别小声说话：“会不会觉得我很幼稚？”
　　她声音很小，李云别需要凑近才能听见，于是就变成耳语。
　　李云别摇头：“不会，很可爱。”
　　原窈不好意思地笑笑，抓过一把爆米花，又将爆米花递近他。
　　在昏暗的灯光下，只有一桶爆米花，两只手难免会碰上。
　　当电影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原窈几乎习惯这种碰触。
　　在昏暗里，她感受到自己的指尖被握住。
　　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指尖。
　　李云别小声开口：“会讨厌吗？”
　　“还好。”她诚实回答。
　　其实没什么感觉，他的手似乎有些干燥，抓过爆米花的手指，有些地方带了些黏。
　　李云别往上走了几步，抓住她的手掌，变成牵手的姿态。
　　原窈任由他牵着，不敢有动作。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眼前的字幕跳过去好多。
　　她又感觉到，有人在看她。
　　原窈下意识回头，发觉身后空空如也。
　　原本正后方的人，也不见了。
　　或许是电影太过无聊，看不下去。
　　这电影确实无聊，原窈都后悔选了这一部，她强忍着困意，撑着直到电影散场。
　　爆米花也没吃完，又断了大半桶爆米花出来。
　　从昏暗里转到明亮的室外，原窈眯了眯眼。
　　经过前面的试探，李云别自然而然地牵住了她的手。
　　“饿了吗？去吃午饭吧？我记得，附近有一家不错的法国餐厅。”
　　“好啊。”
　　和他们一起看几个人也和他们一起从电影院出来，大家都在说这电影很无聊。
　　原窈听见他们的话，忍不住笑：“对不起，这电影确实有点无聊，我差点都没看下去。”
　　李云别摇头：“还好，因为和阿窈在一起的话，很有趣。”
　　原窈一声叹息，觉得他情话说得实在太过顺畅。
　　“你是不是生下来就点满了情话技能？”
　　“技能？”李云别被她的话逗笑，“也许是吧。”
　　这会儿才十一点，要说吃中饭其实还太早。
　　原窈提议：“不如我们再去附近逛逛？”
　　电影院附近就是商场，商场里的人还挺多的，尤其是小情侣。商场一楼是娱乐场所，电玩城、精品店一类，二楼是服装区，三楼是化妆品区，四楼是美食区。
　　电玩城里人很多，原窈从没来过，她透过玻璃橱窗张望，“我想玩”三个字就差写在脸上。
　　李云别领着她进去，原窈迟疑：“这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正好我也没玩过。”他已经先一步走进门去，原窈小跑着跟上。
　　电玩城的一切都要用游戏币，付钱的柜台在最里面，里面有些拥挤，原窈跟着李云别，怕被人冲散，抓住了他的衣袖。
　　李云别回头，把她捞进怀里。
　　李云别比她高很多，她的头贴着他的胸膛，能听见心跳声。她闭着眼，忍不住不好意思起来。
　　李云别换了五百块的游戏币，原窈看着那满满一筐，有些夸张。
　　“会不会太多了？”
　　李云别摇头：“既然来了，就要玩个够啊。走吧，我的公主殿下，骑士替你拿着筐。”
　　原窈又被他逗笑，转身从人群中挤出来，每一块区域都好多人，只有抓娃娃机那里目前人最少。
　　原窈目光落在抓娃娃机上，她以前只看别人玩过。
　　原窈投了两个币，第一次尝试，连娃娃都没抓起来。
　　她有些失望，回头看李云别：“云别，你会吗？”
　　李云别摇头，他几乎在国外长大。“虽然我不会，但是可以尝试一下。”
　　原窈让开地方，看他操作。
　　勾子移动着，落下去，一把勾住了一个娃娃，原窈眼睛也跟着睁大，可惜摇晃几下，那娃娃又掉下去。
　　“啊。”她失望地出声。
　　最后跟抓娃娃机斗智斗勇好久，以0成功的战绩落败，二人决定转向下一个目标。
　　电玩城里大多是小孩，十几岁的小姑娘特别多，身边跟着十几岁的男朋友。原窈和李云别两个人从穿着到气质格格不入，有两个小姑娘甚至暗搓搓地讨论原窈身上的外套多少钱。
　　原窈听见她们窃窃私语，甚至说话有些难听，她动作又生疏，一下没了继续玩下去的乐趣。
　　她扯李云别袖子：“云别，我们走吧。”
　　从电玩城里出来，正好到饭点。
　　李云别带着她去那家法国餐厅，餐厅里人不多，服务生很快迎上来招待：“你好，先生小姐，两位里面请。”
　　虽然后面不太开心，但前面还是玩得足够开心。原窈嘴角翘起来：“还挺好玩的。”
　　李云别跟着点头：“嗯，我似乎错过了很多好玩的东西。”
　　原窈微微挑眉：“没关系，其实我也没玩过，以前我哥什么都不让我干。我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学各种兴趣班，生活可无趣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尝试一下那些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好。”他温柔笑。
　　“我去上个洗手间。”原窈放下包，起身道。
　　“嗯。”
　　原窈向服务生询问洗手间的位置，顺着服务生的指路找到洗手间。洗手间的位置还挺隐蔽，要推开门，走过一条走廊。
　　长廊里是声控灯，她脚步声响起的时候，头顶的灯光也乍然亮起。
　　“啊！”和灯光一起的，是原窈戛然而止的惊呼。
　　她只觉得一番目眩，便已经背抵着坚硬的消防门，温热的气息近在咫尺。
　　是她闭着眼睛，也能分辨出来的气息。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49章 
　　消防通道里也是声控灯, 不过不是走廊里那种亮白色光线，而是昏黄的。
　　原窈的手被陆懿行握住，她用了力, 要挣脱。
　　“放手。”声音冷冷。
　　陆懿行却是低到尘埃里, 她从未见过他这么卑微的样子。
　　“阿窈，真的能这么放下吗？”
　　原窈掰他手指, “放不放得下，是我的事，你是一个局外人了, 陆先生。”
　　陆懿行听她这么说，手上力道更大。
　　原窈手腕白白瘦瘦一截, 一条红痕就这么显现出来。
　　“陆懿行，你弄痛我了。”
　　陆懿行找回机智, 松开手，正要开口。
　　原窈一巴掌呼过来，她声音带了些轻微的哭腔：“你有病吗？陆懿行。”
　　难怪她今天老觉得有人在看她。
　　她这一下在气头上，用了十足的力气。陆懿行脸上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原窈看着, 理智渐渐回归。
　　她别过头去，声音也冷静下来：“好聚好散吧，也就几个月, 不是吗？”
　　她这十年, 不是更像一个笑话吗？
　　谁不知道原窈喜欢陆懿行？谁又不知道陆懿行不喜欢原窈。
　　明明是她打了人, 她却忍不住要哭。
　　原窈吸了口气，忍住眼泪：“对不起，我不该打你，但是你吓到我了。而且, 跟踪别人，是不道德的。尤其是，跟踪别人的女朋友。”
　　原窈甩下这么一段，用力打开门，起身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没有人，她坐在厕所里，心情起伏不定。
　　在厕所里坐了好久，直到李云别给她打电话。
　　“喂，云别。没有，突然有些肚子不舒服。”
　　“……没事，现在好多了。”
　　“嗯。”
　　她挂了电话，长叹一声，从洗手间出来。
　　陆懿行竟然还在走廊上抽烟，隔好远都能闻见烟味，不知道抽了多少。
　　原窈目不斜视从他身边走过，听见他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为什么？”
　　原窈脚步一顿，仍旧没回头。
　　“佛家有句话叫顿悟，我忽然想通了，就这么简单呗。”
　　她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的声响，门砰地被关上。
　　陆懿行嘴边的烟雾升起，模糊了面前的视线。
　　原窈回到自己座位上，她脸色不佳，李云别关切道：“怎么了？还是很不舒服吗？”
　　“嗯。”她声音轻轻的，没什么力气。
　　“吃完饭，你送我回家吧。”她勉强笑起来。
　　“好。”李云别点头。
　　她一顿饭吃得神游物外，脸色也不好看。
　　李云别送她回家，一路上，陆懿行的车还是跟着。原窈从后视镜里看见陆懿行戴着墨镜，心情愈发不好。
　　原宅门口，原窈抱歉道：“对不起啊。”
　　因为剩下这半天，一定会有陆懿行的影子。
　　她讨厌三人行。
　　并不是指，因为陆懿行跟着她。而是因为，他影响到了她的心情。
　　这样的时刻继续下去，就不是公平的了。
　　李云别拉住她的手，“没关系，好好休息。”
　　他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轻拍了拍她的背。
　　“如果明天还是不舒服的话，一定要请医生来看。还有，”他笑了声，“虽然这话说出来显得敷衍，但是记得多喝热水。”
　　他松开她。
　　原窈垂眸，眼睫微微颤动。
　　“好。”她说，“你快回去吧，拜拜。”
　　目送李云别走远了，原窈才放下手。
　　陆懿行的车还停在后面，原窈转身，不想看。
　　她进门，家里没人。
　　原窈一把瘫在沙发上，才听见王姨从楼上下来。
　　“阿窈回来啦。”
　　“嗯。”她闭着眼，勉强应了声。
　　“我哥呢？”
　　“小白带着Alisa出去玩咯。”
　　“嗯。”她又含糊地应一声。
　　她莫名觉得好累。
　　原窈撑着沙发起身，上楼去。“我上楼啦，王姨。”
　　她回到自己房间，关了门，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糟糕。
　　无论说得多冠冕堂皇，其实还是不公平的吧。
　　原窈抬手，胳膊肘挡住光线。
　　缓了会儿，她摸索到手机。给李云别发消息：“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到家了记得回我。#可爱”
　　把手机反手扣在床单上，原窈翻了个身，捞到一个娃娃。
　　她迷迷糊糊睡过去。
　　再醒过来，已经天色很暗。
　　手机里好多条消息。
　　—好，我到家了。
　　—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一点？
　　—如果感觉不太好的话，一定要记得看医生，可以给我打电话。
　　—睡醒了，记得回消息。
　　每一条都隔了些时间，原窈打了个哈欠，这一觉睡得太久，有些乏力。
　　她带着慵懒的腔调发语音：“我睡醒了，好多啦，已经不痛了，可能是受凉了吧。”
　　李云别消息回复得很快：“嗯，那就好。吃晚饭了吗？”
　　“还没有，你呢？”
　　“马上要吃了。”
　　……
　　两个人闲散地聊了会儿，直到王姨来敲门叫她吃晚饭。
　　“我去吃晚饭啦。”
　　他们都还没回来，只有原窈一个人吃。
　　原白和Alisa回来大概是七点半，他们似乎玩得挺开心。
　　原窈彼时在沙发上坐着，见他们回来，“抱歉啦，哥，要你帮我招待客人。”
　　Alisa笑着在她身边坐下：“阿窈怎么样？”
　　原白黑着脸，哼了声上楼去。
　　Alisa看着他背影不见，才兴致勃勃和原窈介绍他们今天做了些什么。原窈认真听着，时不时被逗笑。
　　直到去睡之前，原窈和李云别发消息：“晚安。”
　　第二天没什么计划，于是在家里宅着。
　　原窈窝在沙发上，和李云别发消息。
　　李云别说起给她准备的礼物，“你一定会觉得惊喜的。”
　　原窈好奇：“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这几天，可能没办法见面了。”
　　“没关系~”
　　外面的冷风呼呼地刮着，悄无声息的，冬天就来了。几乎是一夜之间，就要翻出冬天的衣服穿。
　　打一个哈欠，都是白气。
　　原窈搓着手，惊喜地奔到门口。
　　“是什么礼物？”
　　李云别打开车子后备箱，看起来是一幅画。
　　原窈惊讶：“你会画画？”
　　他摇头：“不会，最近学的。打开看看，喜欢吗？不过，不要抱太大的期望，我画得不太好看。”
　　他这话很诚实，原窈打开来，确实……
　　“很抽象。”她说，“但是谢谢你。”
　　他们站在风里，厚厚的云层挂在天上，没有阳光。
　　陆懿行坐在车里，他没开暖气，这种季节，只感觉到手脚冰凉。
　　不过手脚再冰凉，也还是抵不过心凉。
　　陆懿行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难受，毕竟他在能站在原窈身侧的时候，从未以这身份给她送过什么，除了那一次，还是为了赔罪。
　　这种纯粹的，只是因为想送给你而送的礼物，从未有过。
　　他怎么好意思问阿窈为什么呢？
　　应该问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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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第50章 
　　陆懿行给原窈送过的礼物, 包括从小到大的生日礼物，以及偶尔顺手拿的什么，看见她殷切的目光, 于是顺手转赠。
　　她总是很小心, 跟宝贝一样收着。
　　在原窈搬家过来的时候，陆懿行看见过那些东西。
　　大到他给的娃娃, 小到一支笔。
　　陆懿行呼出一口白气，只觉得心口钻心地疼。
　　待他缓过神来，面前两个人已经不见踪迹。
　　他紧张张望, 发觉二人进了门去。原窈表情是开心，没有错。
　　原窈领着李云别进门, 请他稍坐一会儿。
　　她已经拆了礼物，现在应该把礼物好好收起来。
　　画框面积不大不小, 刚好可以放进架子第二层。整整一片架子，全是她收到的礼物。
　　其中大多数是陆懿行送给她的。
　　原窈抬眼，因为很久没收拾，这些东西一直没想起来。
　　到如今，似乎也该转移阵地。
　　原窈踮脚, 把那些东西一股脑塞进纸箱子里，东西很多，又杂又乱。她叹口气, 又放回去。
　　算了, 改天叫王姨来好好收拾吧。
　　原窈下了楼, “我很喜欢你的礼物，谢谢。”
　　Alisa坐在一边，很自觉地沉默，低着头玩手机, 只当自己不存在。
　　她在中国没亲人，只好一直叨扰原窈。
　　李云别笑：“你喜欢就好。”
　　原窈微笑，看一眼Alisa，道：“中午想吃什么？”
　　今天王姨放假，原窈原本打算和Alisa出去吃，谁知李云别来了，现在有些尴尬。
　　Alisa眨眼：“我都行。”
　　原窈又看向李云别：“你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李云别表情很失望，道：“虽然我今天很想和阿窈一起吃饭，但是今天我家里有客人，我得回去。明天你有空吗？”
　　“嗯。”原窈点头，她的工作荒废得不得了，几乎都是在家画好设计图，传给赵衿，叫她监督完成。
　　“好，那明天我来接你。”
　　“好。”
　　原窈送李云别出门，在门口和他告别。
　　陆懿行盯着李云别的车直到远去，他已经抽完两支烟，烟灰落满烟灰缸。
　　他给谢南亭打电话：“你帮我查查，李云别最近有什么情况吗？”
　　谢南亭觉得他这要求实在奇怪，“你好端端的，查人家干嘛？”
　　他说完，又想起来这李云别不是和原窈在一起吗？圈子里都传得纷纷扰扰的。
　　谢南亭瞬间明白过来，他笑了声：“陆懿行，可以啊，学坏了。”
　　陆懿行沉默，听见谢南亭说：“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你突然给我打电话就为这事儿？”
　　谢南亭母亲去世才没多久，家里争权夺利，在外人看来，正是凶险的时候。但是陆懿行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哪儿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陆懿行相信谢南亭，也知道他的底细。
　　“我相信你，所以才不问。”陆懿行摇下车窗，满腔的烟味被冷风一灌，他微微呛到。
　　“呵。”谢南亭笑了声，“我只知道，李家小少爷可是宝贝疙瘩，他妈他爸甚至爷爷奶奶哥哥，都宠他。要说家世，人家也不比你差，甚至还比你好那么一点。要说相貌，更不必说了，你俩五五开吧。至于别的，听说他感情方面也是很干净的，虽说有过前女友，但是关系都不错。你想让我查什么？”
　　陆懿行闻言沉默，半晌才憋出一句：“不知道。”
　　他就是瞎猫想碰死耗子，无头乱闯。
　　谢南亭嘲笑：“我们陆少爷也有这种时候，以前不是什么谦谦君子吗？没想到有一天，要这样……啧啧啧。”
　　陆懿行憋着口气，“反正你查就是了。”
　　谢南亭叹息一声：“我以前听说过，他妈妈特别宝贝这个儿子。阿窈虽说家世性格都不错，但因为你，毕竟是二婚了。最近圈子里都在传这事儿，他妈妈想必也听说了。听说他妈妈最近在接触秦家千金。”
　　谢南亭掐了话头，剩下的就给陆懿行自己想象。
　　“行，挂了。”
　　陆懿行挂了电话，又想抽烟，摸到空荡的烟盒，只好作罢。
　　·
　　李宅。
　　李云别隔老远便听见声音，家里热闹得很。
　　他进了门，看见杨舒坐在沙发上，正和秦媛有说有笑。
　　李云别愣了愣，“妈，我回来了。”
　　杨舒收了声，朝他招手：“云别啊，快过来。”
　　“这是媛媛，这是云别。”
　　李云别无奈坐下，“你好。”
　　秦媛含羞带怯：“你好。”
　　杨舒见这反应，更加满意。她对自家儿子那是太满意了，样貌性格，哪样都好。这秦家小姐呢，她也看得上。
　　杨舒抓过李云别的手，笑眯眯道：“你们聊着，我先去厨房看看。”
　　李云别无奈看着秦媛：“秦小姐先坐会儿，我先失陪一下。”
　　李云别拐到后院，逮到杨舒。“妈，你这是干什么？我都和你说了，我已经和阿窈在一起了。”
　　杨舒一听见原窈的名字，脸色就变了。若是以前，她还对原窈满意。但是如今毕竟不同往日了，如今原窈是离过婚的人。何况，从前谁不知道她和陆懿行眉来眼去这么多年。虽说是离婚了，但是万一日后有些什么，岂不是……
　　她没好气道：“我不同意。谈恋爱也就罢了，你要是要和她结婚，那必然不可能，除非我死了。”
　　李云别还要开口解释，杨舒直接苦着脸：“你长大了，要忤逆妈妈了。妈妈生你的时候哦，难产大出血，差点就死了……”
　　李云别只好打住，“妈，咱们先不说这个好吗？”
　　杨舒立刻变了脸色，“好啊，可是今天客人都在了，你不能不给妈妈面子。快去，别让秦小姐一个人。”
　　杨舒推着他进去。
　　李云别叹口气，只好又进门来。
　　“秦小姐，你好。”
　　“你好。”
　　……
　　好容易送走了秦家人，李云别揉着眉头和杨舒开口：“妈妈，我真的喜欢阿窈，你不能勉强这种事情。”
　　杨舒辩解：“我没有勉强你，我只是让你和她们多接触接触，并不是要你和谁在一起。退一万步讲，你和谁在一起都可以，但是对方必须配得上你。”
　　李云别无奈：“阿窈她配得上我。”
　　杨舒抢话：“她是二婚，不行。你不能找一个二婚的，哪怕家世差一点，也不能是二婚的。”
　　李云别还要开口，杨舒直接起身，截断这话题。“我困了，不想和你说话了。”
　　李云别看着她背影，眉头直皱。
　　他当然不会告诉阿窈这困境，阿窈的消息发过来：“在干嘛呀？”
　　——刚招呼完家里的客人，你呢？
　　原窈翻了个身，本来中午要和Alisa一起出去吃饭，到最后两个人要改变主意，决定点外卖。
　　“我也吃过饭啦。”
　　……
　　Alisa小心地观察她，“阿窈，你和李在聊天吗？你真的决定了吗？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和陆，为什么会分开？他做了什么错事？”
　　原窈反手把手机扣在桌上，不知道怎么说：“很难说。”
　　“好吧，那李呢？你喜欢他吗？”
　　喜欢李云别吗？
　　这问题不难回答。
　　和一个方方面面都很优秀突出的人在一起，怎么会不心动？
　　但是心动只是一切的开端。
　　她还是谨慎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太好回答。”
　　“好吧。”
　　原窈抢过话语权：“一直问我，你呢？你看我哥怎么样？”
　　她隐隐看出来Alisa似乎喜欢原白，但是原白么，好像就不开窍。
　　Alisa低头笑了笑，“很好啊，人长得帅，性格也很好。”
　　原窈戳她胳膊肘：“那我帮你们撮合撮合？”
　　“啊，这不太好吧。他好像对我没什么意思。”Alisa迟疑。
　　原窈也停顿，“好像也是哈，但是我哥这个人就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他一点都不开窍。要不你主动一点，直接主动出击？”
　　Alisa还是迟疑：“这样好吗？而且你们家很有钱吧，会不会不能接受我？”
　　原窈摸着下巴，“你喜欢他吗？”
　　Alisa点头，“喜欢啊。”
　　原窈摇头：“这你就说错了，你要相信我哥，他不是那种需要靠联姻，才能稳住家业的人。”
　　说到这话题，原窈嘴角撇了撇，“联姻这种东西……”
　　大多都没什么好结果。
　　像谢南亭的妈妈，像她。
　　“唉，不说这个话题了，你就主动一点点嘛，试一下。”
　　“好吧。”
　　·
　　原窈和李云别约了早上八点，她兴致冲冲地出来，“今天去哪儿？”
　　“去尝试一些没尝试过的新事物。”
　　第一站，是吃路边摊。
　　原窈着实意外，她确实没吃过。
　　路边摊就在路边摆了几张桌子，周边就是车水马流。原窈跟着坐下，看菜单点了一碗酸辣粉。
　　李云别和她一样，也点了一碗酸辣粉。
　　两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上，身后还有人来来往往，原窈微笑。
　　“感觉还不赖。”李云别说。
　　“嗯。”原窈点头，“下一站呢？”
　　“是秘密，要有惊喜。”
　　酸辣粉味道也不赖。
　　在去往第二站的路上，原窈猜测了很多可能性，但是没想到是网吧。
　　他们站在网吧门口，气质有些格格不入。
　　网吧里多是些年轻人，戴着耳机打着游戏。李云别交了钱，带着原窈坐下来。
　　“我以前也没尝试过这个。”李云别说。
　　原窈坐下来，戴上耳机，“我也。”
　　她觉得很新奇，以前上学的时候，也会有人跑出去上网。但是原窈从没有这种机会，她不需要跑出来，也不喜欢打游戏。
　　李云别比她好一些，好歹喜欢玩游戏。原窈真是摸索着尝试了一个游戏，可惜玩得太菜了，还被队友吐槽了。
　　她咬唇，决定自己看风景。
　　二人只在网吧里待了两个小时，从网吧里出来，原窈问：“下一站呢？”
　　她有些期待。
　　李云别说：“要等天黑，才能去下一站。”
　　于是两个人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来，原窈仔细嗅自己身上仿佛还带了些劣质的烟味。她拿出香水，喷了喷，点了一杯美式。
　　“所以下一站是吃烧烤吗？”原窈轻易猜到。
　　李云别失笑：“对，被你猜到了。”
　　原窈也笑：“因为你说要天黑嘛，我就猜是这个。”
　　她偏头，看一眼暗下去的天色。“应该快了吧。”
　　他们在咖啡馆里坐着看街边风景，殊不知对面陆懿行在坐着看他们。
　　烟已经燃尽，直到烫到指尖，陆懿行才回过神来，扔了烟蒂。
　　他在吸烟区，观察着对面的原窈和李云别在谈笑。
　　他们笑得越高兴，越衬得他落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51章 
　　北城的夜景很好看, 于是两个人决定先看看夜景，再去吃烧烤。
　　天色黑了，陆懿行借着夜色的掩护, 离得更近了一些。
　　于是他看见李云别牵住了原窈的手。
　　陆懿行呼吸一滞, 脚步一顿。
　　原窈侧头笑着说什么，他握着拳头, 恨不得冲上去。
　　但是他不能。
　　陆懿行只能默默地尾随。
　　他们散了一圈步，找到一家街边的烧烤摊坐着。
　　烧烤摊最有烟火气，声音嘈杂, 却又温暖。
　　原窈和李云别坐下来，点了单。
　　她撑着下巴, 默默观察着附近的人。
　　陆懿行在不远处跟着，他不能上前去, 因为会暴露自己。
　　在原窈看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看原窈。
　　“孙哥，你看，那个妞。”隔了些距离的一桌上，染了一头黄毛的人看着原窈如此说。
　　被叫“孙哥”的那个转过头来, 看着原窈的侧脸，脸色一沉。
　　他可还记得这位原小姐，就是因为这些原小姐和曾小姐, 害他少了一根手指, 还被臭骂了一顿, 丢了工作。他本来就混，因为表哥的关系，还过得不错。出了那件事后，他表哥也不管他了。他父母早就不管他了, 如今只能和一群小混混一起混日子。
　　孙强狞笑一声，“你喜欢这妞啊？可惜惹不起，人家可是豪门大小姐。”
　　孙强说罢，又心道：“大小姐怎么了？不过是出身好罢了。”
　　他心里生出一个阴暗的想法来，“这妞跟我有仇，但是家里很有钱。你不最近缺钱吗？绑了她，干一票大的。”
　　小弟听他这么说，有些犹豫：“可是这会被抓起来的吧？”
　　孙强一把推开他的头，“蠢货，不拿了钱，不会跑吗？跑到国外去，不就潇洒了。”
　　小弟似乎被说动，“那……这要怎么做啊？孙哥。”
　　“你听我的。”
　　孙强看一眼原窈和旁边的男人，他可还记得，另一个□□姓曾。他得把他们一网打尽，才能泄心头之恨。
　　孙强拿起啤酒杯，猛灌了几口，“盯着她，明白吗？”
　　“明白明白。”
　　·
　　原窈拿起一串烤串，尝了一口，味道不错。
　　“嗯，好吃。”她微微睁大眼睛，嘴巴边上沾上了点调料。
　　李云别笑她，抽了张纸巾替她擦掉。
　　原窈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纸巾自己动手。
　　“谢谢。”
　　陆懿行隔得远，从他的角度，只看见他们两张凑近的脸。
　　他手握着拳头，转过身去，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情绪。
　　陆懿行扶着柱子，往前走了好远，待到心情平复下来，才又回到那个烧烤店。
　　原窈和李云别已经吃完了东西，起身要走。
　　“接下来，是不是该回家啦？”原窈问。
　　李云别却摇头：“不，还有最后一站，我家。”
　　“啊？”原窈惊讶，“你家？会不会太快了？”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这话仿佛有别的含义，怕李云别多想，还是解释：“我只是觉得太快了，要去见伯父伯母的话……”
　　李云别解释：“不，不是那个家。是我另一个住处，我想请你去参观。”
　　原窈松了口气，“这样啊，也可以。”
　　“嗯。”
　　陆懿行仍旧不远不近跟着，直到李云别的车停在楼下。陆懿行抬头，他叫谢南亭查过，这是李云别的另一个住处。
　　陆懿行紧张起来，他们来这儿干嘛？
　　难不成这么快？陆懿行不敢想下去。
　　原窈下了车，和李云别一起上了楼。李云别推开门，邀请她进门。
　　“欢迎阿窈。”
　　原窈换了拖鞋，跟在他身后进门。
　　房子里装修整体偏米色，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李云别道：“装修都是我自己弄的。”
　　“哇。”原窈夸道：“好棒。”
　　“你先坐一下。”
　　“好。”
　　原窈在沙发上坐下，李云别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红酒。
　　原窈又惊讶：“要喝酒吗？可是我不会喝酒。”
　　李云别点头：“对，这是最后一站，尝试喝酒。”
　　他似乎有些遗憾，“我还没喝醉过，因为我妈很紧张我，她觉得喝酒对身体不好，不会让我喝。”
　　李云别笑了笑，“这瓶酒还是我偷偷藏的，今夜，不醉不归。”
　　他说罢又失笑，“当然，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原窈也被他逗笑，她摇头：“没有，其实我也没怎么喝过酒。”
　　还是就喝过几口那种。
　　原窈接过杯子，和他干杯。
　　原窈不过喝了两三杯，就已经觉得头有些晕。她也不记得，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反正就一直在说话，李云别就安静地听着她说话。
　　好像从盘古开天辟地开始说，一直说到今天。
　　后来就没记忆了。
　　原来喝醉是这种感觉。原窈第二天，扶着发痛的头想。
　　李云别也是一样，头痛不已。
　　两个人对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
　　这时候原窈手机响起来，她才发觉有好多个未接来电，来自原白的，甚至还有来自陆懿行的，在半夜的时候。
　　她觉得疑惑，接起原白的电话。
　　原白语气不善，问她去哪儿了。原窈这时候才觉得大祸临头，她低声撒娇，“哥，我马上就回来了，拜拜。”
　　“不行，我要回家了。”原窈找到自己的包，急急忙忙出门去。
　　李云别跟在她身后，“我送你回去吧。”
　　“嗯。”
　　电梯下到一楼，走出大厅，陆懿行站在门口。
　　他眼底红血丝狰狞，眼下还带着乌青，显然是一宿没睡。这副样子，看得人心里一惊。
　　原窈脚步一顿，便要从他身边走过去。
　　被他抓住手腕。
　　“阿窈。”
　　原窈抬头看他，“放手，谢谢，我赶时间。”
　　陆懿行不予理会，“你们……”
　　原窈笑了声：“我们怎么了？我们是正当的男女关系，不像陆先生，是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她挣开陆懿行的手，李云别上前来，拦在陆懿行身前。
　　“陆先生，你逾越了。”
　　原窈懒得理他，她还不知道怎么回家和原白解释，“算了，走吧。”
　　陆懿行看着她的背影进了车门，直到连车尾都看不见了，他才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到自己车上。他脱力地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原窈回到原宅，老实地交代自己做了什么。原白脸色铁青，赶在也只是脸色铁青，并没有过多地训斥。
　　“我只是希望你长教训，阿窈。”
　　原窈脸色一白，低着头沉默不语。
　　李云别本要留下来和她一起，被她拒绝了。
　　许久，原窈才开口：“我知道的，哥哥。”
　　后来几天，原白不许她出门。她窝在家里，就和Alisa打游戏，顺便询问Alisa的情况。
　　“哪有什么情况啊？”Alisa低声道。
　　“你开口了吗？”
　　“怎么开口啊？”
　　“……”
　　她的反问，把原窈也问倒了。
　　“我也不知道，算了，顺其自然吧。”原窈放弃。
　　被迫待在家里好几天，原窈无聊得不行，直到李云别爸爸的生日宴会。
　　原家也被邀请，周勤和原礼似乎挺开心的。
　　周勤说：“兴许是要两家人见个面，确定一下。”
　　原窈无奈：“哪有这么快？”
　　她说着，手机忽然震动，是李云别的消息。
　　“阿窈，我今天想让你和我爸妈见个面，可以吗？”
　　原窈表情一顿，这是要她做个选择吗？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已经被周勤催着出了门。
　　在车上，周勤和原礼还在讨论如果两家人见面的话，应该怎么样。
　　原窈一句也没听进去，她觉得自己脑子很空，空得可怕。
　　今天的生日宴会很多人家都有出席，大多是熟人面孔。周勤和原礼以及原白都要交际应付，原窈就在身后跟着，偶尔点点头，笑一笑。
　　大家也都听说了原窈和李云别的事，对于今天也抱有各种猜测。
　　周勤似乎认为原窈和李云别是板上钉钉，一直笑呵呵的，对旁人的恭喜也都尽数收了。
　　直到宴会开始之后，李云别的妈妈杨舒，领着另一个女孩子走到大家面前，给大家隆重地介绍。这也罢了，末了还要说一句：“反正啊，我不能接受二婚的儿媳妇。”
　　一时间，原家似乎成为笑柄。
　　原窈那时还在走神，回过神来，只对上父母不怎么开心的脸色。她看着杨舒身边的女孩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丢人了。
　　周勤沉着脸，放下礼物，维持着基本的礼貌。
　　“李夫人，这是我们原家的礼。我们是懂礼数的人家。”
　　她这话一出，杨舒脸色也不好看，可不就是内涵她们李家不懂礼。
　　周勤说完，拉着原窈就要走。原白更不想待下去，几个人出了门。
　　李云杰追上来，要和她解释。
　　原白语气很凶：“李少爷，你自己家是都搞不定，总不能让阿窈来吧。”
　　原窈抬眸，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是一片空白。
　　她想起刚才那些人的目光，以及杨舒不屑的眼神，哽咽道：“算了，云别。”
　　原白都不想让她多说，拉着她上了车，扬长而去。
　　陆懿行也追出来，和李云别面对面站着。
　　“阿窈她就算有点喜欢你，也总还是爱我的。”
　　李云别看着他：“陆懿行，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懿行笑了笑：“没什么意思，伯母不喜欢阿窈，而你又没办法平衡这一切，不是吗？”
　　“我在努力。”
　　“没用的，你没机会了。”
　　“你做了什么？”李云别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笑容，揪着他的领子质问。
　　他平日里是温柔的，哪有这种失控的时候。
　　陆懿行只是笑。
　　李云别一拳挥在他脸上。
　　两个人在门口大打出手，自然又闹了好大一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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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鞠躬~


第52章 
　　原窈在车上一言不发, 听见周勤还在念叨着李家如何不好。
　　她想，还是她不好，因着二婚的身份, 叫爸妈丢了个人。
　　原白同她坐在一处, 见她脸色不佳，安慰她：“别想了, 他们家瞧不上咱们，咱们也不必上赶着倒贴。”
　　其实是瞧不上她，但是这就是一家人, 不分你我他。
　　原窈无意识点头应好：“嗯。”
　　又听见原白说：“你打算怎么做？你们还没到难舍难分的地步吧？”
　　原白在气头上，已经很克制不骂人。
　　原窈仍旧怔愣着：“还没有……”
　　原白想起他们曾经过的夜, 又确认道：“没怎么滴吧？”
　　原窈听明白他的意思，红了脸摇头：“没有。”
　　原白松了口气, 口吻不容商量：“那分了吧。”
　　他看着原窈，原窈低头，话语变得含糊：“再说吧。”
　　周勤听见她这一句，回过头来，声音略大：“怎么再说？马上, 分手。我们向来不干涉你，但是这次不行。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要给你脸色看了, 就算日后有什么, 还不得你受罪。我本来看那李家小子不错, 如今看来，不行，他稳不住自己老娘，那怎么得了。”
　　周勤念叨着, 也在气头上，又说起陆懿行。
　　“还是懿行啊……唉……”她只一句，又想起陆懿行毕竟已经过去了，收了声。
　　原白听她这么说，脸色又沉：“别说了，妈，他又怎么好了？还不是让阿窈受苦？阿窈宫外孕他都人没在……”
　　周勤转过头来，被这“宫外孕”三个字震惊到，这事她们还不知道。
　　“什么？！什么宫外孕啊？我怎么不知道啊？陆懿行？”
　　原白闭了嘴，可话已经说出来了，怎么圆都就这样了。
　　原白干脆破罐子破摔，将事情从头到尾全盘托出，单只他知道的部分。
　　周勤听完火气更大，气势汹汹又开始骂娘。
　　原窈听得叹气：“妈，哥，算了都过去了。”
　　“怎么过去，啊？那你们为什么离婚啊？”
　　原窈又沉默，半晌才艰难开口：“妈妈，别说了。”
　　她低着头，泫然欲泣。
　　周勤终于沉默下来，原礼向来是沉默不语的，难得开口：“好了好了，别说了，孩子也难受。”
　　回到原宅，原窈窝进自己房间里，埋头痛哭。
　　手机设置了静音，扔在一旁。哭完了，才想起来看手机。
　　手机里一溜未接来电，李云别的，陆懿行的。
　　她打开微信，也是一溜的消息。
　　李云别解释许多，原窈认真看罢，还是回复：“对不起，我们还是结束吧。”
　　她不得不承认，她的感情如此之浅，这一点小小风浪已经让船翻得一点不剩。
　　若是换做从前对陆懿行，她大概不觉得是什么问题。
　　可是从前她不是二婚，陆懿行父母也不讨厌她，反而很喜欢她，陆懿行也不喜欢她。
　　从前种种，与如今种种，皆不相同。
　　原窈发出去，果断地关了机。
　　她什么也不想看了。
　　下楼的时候，周勤和原礼还在，她一双眼显然哭过，周勤叹口气，把原窈揽入怀中。
　　“好了好了，没事啊。”她这会儿气消了不少，还是哄着她。
　　“大不了咱们不嫁了，妈妈养你一辈子。”
　　原窈又被逗笑，“妈妈。”
　　原白冷哼了声，倒是什么也没说。
　　陆懿行打原窈电话打不通，又开车过来原宅。王姨还未搞清楚发生什么，自然放他进门。
　　只见陆懿行嘴角挂了彩，衣领歪斜，很是狼狈。
　　“伯母，伯父。”他先同周勤原礼打招呼。
　　周勤见了他没好脸色，态度冷淡：“有什么事？”
　　陆懿行看向原窈，“我找阿窈。”
　　周勤啧了声，“找阿窈干嘛？阿窈是我们家宝贝疙瘩，交到你手上，就这么着？”她冷笑一声。
　　陆懿行目光盯着原窈，原窈出声拒绝：“不想见你，你走吧。”
　　“既然阿窈不想见你，就请你离开吧。”周勤别开脸去。
　　陆懿行看了原窈许久，才出声：“好，打扰了。”
　　他背影落寞，周勤看着还是来气：“不知道现在在干嘛？”
　　原窈沉默不语。
　　他脸上明显受了伤，看起来像是和人打了架。
　　今天这日子，和谁打架？难不成和李云别？
　　原窈看他背影消失，决定不再想这些事。
　　她在家里待了几天，Alisa陪着她，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看剧，偶尔画画设计图。
　　直到接到曾忱电话，曾忱约她出门。
　　对于原窈发生的事，曾忱自然听闻，她想给原窈一些时间自己消化，因而特意等了两天才给她打电话。
　　“出来散散心吧。”曾忱说。
　　原窈点头：“也好，在哪儿啊？”
　　她经过这两天的休息，心态好了许多，不就是这点事吗？能怎么着呢？
　　期间李云别也来过，让原白挡了回去。
　　“就蒹葭吧。”曾忱说。
　　“好。”
　　原窈和曾忱约了明天上午十点，她问Alisa要不要一起去，Alisa摇头。
　　“你们去吧，你好好的，玩一玩。”
　　·
　　原窈自己开车出门。
　　孙强已经盯了她很久，好不容易等到她一个人出门。
　　孙强和黄毛也开车不远不近跟着，跟到了目的地，发觉那个姓曾的女人也在。
　　孙强狞笑：“真是好，得来全不费工夫。就今□□动吧，好不容易就她们两个人出来。”
　　黄毛还有些害怕，“孙哥，这怎么行动啊？”
　　孙强啐了口：“趁着她们到人少的地方，直接打晕带走。”
　　黄毛似懂非懂地点头：“好的，孙哥。”
　　原窈今天状态还不错，和曾忱见面先拥抱。曾忱说：“唉，怎么人生这么难呢？”
　　她很少这么丧，原窈诧异：“怎么了？”
　　曾忱摇头：“没什么，不过是随口感慨。”
　　原窈低着头，搅着手里的勺子，“是啊，确实好难哦。”
　　曾忱笑了声，低声开口：“我听说一个秘密。”
　　原窈茫然：“什么秘密？”
　　曾忱说：“秦家那位大小姐，其实也不怎么清白。”
　　原窈无语，“干嘛啊？这种对比……”
　　曾忱又笑：“这种时候，不就应该一起说对方的坏话吗？”
　　原窈被她逗笑，“说人家的坏话又不会自己有什么好处，何况我都和李云别分手了。”
　　“分了好，婆媳关系很难处的。我看李云别他妈和曾夫人有得一拼。”
　　“噗。”
　　……
　　两个人在咖啡馆里坐了许久，从咖啡馆出来，决定去逛逛街。
　　出门的时候有人问路，“请问这个地方怎么走啊？”
　　那人一头黄毛，眼神躲闪，给人一种不适之感。原窈随意给他指了个路，便要离开。
　　黄毛低着头道谢：“谢谢谢谢。”
　　原窈没多想，和曾忱一起离开了。
　　她们往前走，逛街逛到走不动，从商场出来，已经天黑。两个人手里都拎着大包小包，往停车场去。
　　停车场里光线昏暗，原窈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余光察觉到一个黑影闪过来。
　　她还未来得及出声，只觉得后脑勺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再醒过来的时候，光线有些刺眼。
　　原窈下意识想抬手遮挡，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住，动弹不得。连嘴巴上也被封了胶带，说不出话来。
　　此情此景，原窈心中暗道不好。
　　她动了动脚，又想起曾忱来。曾忱和她一起，那么她人呢？
　　她被困在车里，车上似乎只有她，并不见曾忱的踪迹。
　　司机座位上坐了个人，原窈还认得他的黄毛，这是昨天向她问路的那一个。
　　她心沉了沉，原来这是蓄谋已久。
　　黄毛从后视镜里看见她醒过来，凶狠道：“醒了？小姐，你别怕，我们只是想要钱。”
　　他耳朵上戴了耳机，在和孙强保持通话。
　　原窈嘴巴被封着，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脑子里飞速运转，思考着该怎么办。
　　这人似乎没什么准备，原窈感觉到自己的手机还在口袋里。
　　她紧张起来。
　　孙强在耳机里声音阴险：“别和她们说这么多，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到她们家里人发现她们不见了，再给她们打电话，要钱。”
　　黄毛还有些忌惮：“万一他们先报警怎么办？”
　　孙强呸了声，“报警？我都盯好了，等他们一发现，就给他们通知，要是敢报警，我们就撕票。”
　　“啊？这……这不太好吧？”黄毛还不想闹出人命来。
　　孙强啧了声，“你傻啊？这当然是威胁啦。事到如今，你已经绑架了人，没办法回头了，只能往前走。”
　　原窈听着黄毛的回答，心里飞快地盘算总结提炼关键信息。
　　这个人应该不想闹大，那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原窈心稍微安下来。
　　她呜咽着出声，吸引黄毛的注意力。黄毛注意到她的动作，转过头来，不耐烦道：“你想干嘛？”
　　原窈脸色急躁地继续蹭着手上的绳索，黄毛倾身撕掉她嘴上的胶带。
　　“我要上厕所。”原窈小心翼翼地开口。
　　黄毛嫌恶地看了眼附近，“这里哪有厕所？真是事儿多。”
　　他抬头望了望，车子停在一处偏僻的山脚下，不远处有小树林。
　　黄毛声音十分不耐烦：“你直接去树林解决吧。”
　　原窈装得害怕不已，连连点头：“好，谢谢。”
　　黄毛押着她往小树林里去，她手脚都被绑住，不方便行动，黄毛看她身材娇小，料她也翻不出来什么浪花。这才给她松了绑，同时威胁道：“你要是敢跑，我就宰了你。”
　　他手上还带着刀，虽说他话里话外都不想闹大，但是万一逼急了……
　　原窈不敢轻易尝试。
　　她点头，往小树林里去，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下来，迅速地拿出自己的手机。
　　她一面打开自己手机，一面关注着黄毛的行动。
　　心好像都要跳出来了。
　　“快点啊。”
　　“啊，好，马上就好。”原窈手都在抖，点了好几次解锁才解开，又不能打电话。
　　她点了sos设置，会自动给她设置的联系人发送求救信息。
　　原窈记得，她以前的紧急联系人设置的是原白和陆懿行。
　　也不知道他们收到信息，能不能很快地反应过来。
　　因为紧张，原窈动作比平时慢了好多。做完这一切，已经花了很多时间。
　　黄毛显然已经不耐烦了，他脚步声渐近：“我说你……”
　　原窈吓得发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站起身来，“好了好了。”
　　黄毛瞥她一眼，又将她手脚绑住，关进车里。
　　原窈在他还没将她嘴巴封上时，询问曾忱的情况：“我……我朋友呢？”
　　她说话怯生生的，长得也小巧可爱，看着倒是让人不忍心。黄毛放下了撕扯胶带的手，坐回驾驶座上。
　　“那个妞啊，孙哥在看。孙哥说，那个妞跟他仇更大，要亲自动手。”
　　“她没事吧？”原窈又紧张起来。
　　“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嘛？”孙强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原窈也听见了。
　　“哦，好的孙哥。”黄毛闭了嘴，又把她嘴巴用胶带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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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黄毛回到座位上, 打开了手机。原窈把目光收回来，又焦虑起来。
　　他们收到信息了吗？此时此刻在干嘛呢？
　　可原窈只能干着急，也没办法做什么。
　　被绳子绑着的手腕好痛, 脚踝也一样, 被勒出了一道深色的红痕。
　　她低着头，下巴摆在膝盖上, 心跳慢慢地平复下来。
　　陆懿行接到原窈的求救短信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给原白打电话。
　　原白那时候人还在开会, 电话是王秘书接的。
　　陆懿行把情况说了一下，叫王秘书转告原白。原白会都没开完, 拿着电话就冲了出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他放下手，发觉确实有收到短信。
　　原白心里一咯噔, 听见陆懿行在问：“阿窈今天去干嘛了？”
　　原白说了她今天约了曾忱一起出去，陆懿行听罢，又找容起云，得知曾忱也没回去。
　　陆懿行呼吸已经乱了，他把事情始末转告容起云。几个人约了见面, 见面后匆匆将事情整理一番，她们二人应该是一起被绑架了。
　　原白当即要报警，被容起云按住。他对这些事熟, 沉吟后道：“先不能报警, 如果对方想要钱, 肯定会联系我们。万一报了警之后打草惊蛇，对方一怒之下撕票的话……”
　　他脸色不好看，但还算沉着冷静。
　　陆懿行脸色更沉，一颗心紧张地快绷起来：“不行, 还是得报警。不过不能明着去，容总，我记得你有些人脉，或许可以用用？毕竟现在还不知道对方要什么，报警也是以防万一。”
　　原白点头：“对。”
　　几个人对视一眼，皆是沉默下来，屋子里气氛沉闷。
　　陆懿行手指摸索着手背，被绑架无论如何也不好受，他脑子里已经想到了阿窈被绑起来的可怜巴巴的样子。
　　陆懿行心里不好受，从口袋里摸出烟来，起身去外面阳台抽烟。
　　容起云去打电话了，原白起身，走到他身侧。
　　“阿窈胆子最小了。”原白说。
　　声音里一片阴郁。
　　陆懿行点头，呼出一口烟圈：“是啊。”
　　他也记得，阿窈胆子最小。
　　其实记得的东西特别多，这一刻在脑子里放电影一样地过去。
　　等到晚上，孙强估摸着他们应该发现人不见了，就给他们打电话。
　　“一个五千万。少一分，你们连全尸都别想看到。”
　　他阴恻恻地笑，“你们最好别想报警，如果敢报警的话，可就玩完了。”
　　原礼和周勤心提起来，陆懿行也在原家。他开口周旋：“我们不能完全信任你，你得给我们拍个视频。”
　　孙强笑得猥琐：“行，让你们看看，你们的宝贝疙瘩。”
　　他先后传了两段视频过来，一段是原窈的，另一段是曾忱的。
　　从视频里看，两个人目前都还完好无损。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孙强又说：“都看见了吧？钱给我快点准备好，我给你们一天时间。”
　　他挂了电话。
　　周勤平日里虽然是女强人，这会儿也免不得慌乱。
　　她问陆懿行：“你们没报警吧？”
　　陆懿行摇头：“伯母，这事儿必须报警。但是您放心，没人知道我们报了警。警察目前，也在等消息。”
　　周勤脸色复杂，但最终没说什么。“也是，应该报警。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阿窈前半辈子被我们捧在手心里，这一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也不可能和谁有仇啊……”
　　仇家作案这一点，他们自然也想到了。可是思来想去，确实也想不出来她们俩能和谁有仇。
　　钱不是小数目，但也不是大问题。
　　问题就是，给了钱真的会放人吗？
　　这是大家都担心的点。
　　而且这一次电话，对方显然是从公共电话亭打过来的，也无从追踪。
　　他们没有任何筹码，只能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窈感觉到疲惫和困倦。
　　黄毛吃了个面包，面包的香气飘过来，她咽了口口水。
　　孙哥说了，要留着她们要钱，自然不能叫人饿死了。黄毛看了眼原窈，从旁边拿出一个面包丢给她，“我给你解开手，快点吃，明白吗？”
　　原窈点点头。
　　她几乎是狼吞虎咽，吃完了才觉得人有了些精神。
　　这会儿天黑下来，原窈借着夜色打量周边的环境。白天的时候她看过一遍，没看出来这是哪儿，夜里似乎更加看不出来了，只能看见远处的山上，有微弱的亮光。
　　她收回视线，喝了口水，手和嘴又被绑住。
　　另一边，警察也有了重大突破。他们发现原窈的手机居然能追踪到，通过追踪发现，信号就在郊区的山上。
　　陆懿行听闻消息，欣喜不已。
　　从手机这一点来看，这作案的人似乎经验不足，众人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手机的信号忽然断了。
　　原窈的手机已经开机了很久，她出门的时候电量就不多，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原本警察还决定顺着信号进行追踪，但信号忽然断了，最后定位的地方在平山。谁也不知道绑匪会不会进行转转，一下子气氛又沉下来。
　　“只能等，等绑匪下一次打电话过来了。”
　　等待，是最无力的。
　　陆懿行经历过，长达十年的等待。他忽然想到，阿窈也同样如此。
　　她明知道陆懿行和她没什么希望，却仍旧在等。
　　陆懿行又觉得情绪失控。
　　他们准备好了钱，等待着绑匪的第二个电话。
　　孙强的第二个电话，在第二天下午打过来。
　　“钱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你说吧，在哪儿见面？”
　　“就在西港吧，叫容起云送过来。”
　　他忽然指名道姓要容起云送，陆懿行眉头一皱，似乎抓住了什么。
　　待挂了电话，陆懿行和容起云说：“容总，这事儿会不会和您有些关系？”
　　容起云其实也想过，毕竟要说树敌，还是他树敌最多。可是这人怎么会连原窈也一起绑架了？
　　他想不明白。
　　“我去吧。”容起云说。
　　可问题在于，分明他们追踪到的信号在平山？绑匪又怎么会说在西港呢？
　　好在警察这时候有了新发现，这一次的电话不是从公共电话亭打出来的，而是个人手机。这手机的信号，也来自于平山。
　　孙强毕竟是临时起意，哪里想到这么多。
　　这下众人放了心，绑匪一定是在平山。
　　他要是带着人质转转去西港，可是个大工程，可以在路上拦截。他要是不带着人质去，那就更好办了，可以兵分两路。
　　“我去平山。”陆懿行自告奋勇。
　　他喉结滚了滚，“我想见阿窈。”
　　·
　　约定时间。
　　容起云带着钱去西港，而陆懿行则是同警察一起去了平山。
　　在路上，陆懿行紧绷的心一直没有放松过。
　　车停在山脚下，开车目标太大，只能步行。
　　陆懿行跟着警察进行地毯式搜索，搜索了许久，终于有所发现。
　　在半山腰的树林里，发现了一辆面包车。
　　众人不敢轻举妄动，透过望远镜先观察了一番，发觉车里只有一个人看守。车里也只有原窈，却不见曾忱。
　　警察与另一面的同事确认，绑匪带着曾忱去了西港。
　　得知这一点，成功的概率又大了一些。
　　黄毛原本在看手机，忽然感觉到异样，回头看了眼，发现一切如常。
　　但他莫名觉得不对，还是给孙强打电话。
　　孙强那一边，正在和容起云交涉，电话自然没人接。
　　黄毛做贼心虚，开着车往更深处走。
　　“你别怪我，我拿到钱肯定放了你。谁想闹大啊？你说是不是？”
　　原窈嘴巴被封住，也不能说话。好在对方并不是要她回答，只是在自说自话。
　　“唉，像你们这种有钱人，根本不会明白没钱的痛苦。”
　　……
　　黄毛把车停在了一处公路上，警察在后面跟着，伺机行动。
　　等黄毛停了车，一行人抓住机会，冲上前来。黄毛被吓到，一把抓住了原窈的头发，将她扯到身前做掩护。
　　“别过来……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杀了她！”
　　他手里拿了把刀，胳膊肘扣着原窈的脖子。
　　原窈几乎是第一眼就看见陆懿行，这种寻找陆懿行的本能在这一刻更加淋漓尽致。
　　她的脖子被黄毛卡得死死的，眼角因为窒息而流出生理性的泪水。泪眼模糊里看见陆懿行的表情，紧张害怕心疼不安……
　　种种种种。
　　黄毛卡着她的脖子往后退，听着警察跟他交涉。但是他精神高度紧绷，脑子里想的是孙哥也没跟他说这，现在这样该怎么办？
　　他越紧张，手里就越用力。
　　原窈越发感到窒息，她嘴巴还被封着，只能出声呜咽。
　　但是这声音太细微了，黄毛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警察，根本听不见外面的声音。
　　黄毛还在往后退，陆懿行抢过喇叭，和他交涉。
　　“你先冷静一下，冷静好吗？你要钱是不是？我们可以给你……”
　　黄毛面目狰狞，挥舞着手里的刀：“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完了，我完了。”
　　黄毛看了眼身后，他身后是山崖，看下去只有重重叠叠的树木植被。
　　陆懿行看他眼神有变，扔下喇叭往那边靠过去。
　　黄毛又狞笑：“我完了，你也别想好过。”
　　他说完，把原窈一把推下去。
　　原窈手脚都没办法活动，根本就是砧板上的鱼一样。
　　她闭着眼，想象中的疼痛却没到来。
　　她感觉到自己在翻滚下坠，可是没有那么痛，好像有人抱住了她。
　　警察趁着这机会，将黄毛制服，看着掉下去的两个身影，“快，搜救队呢？”
　　……
　　原窈睁开眼，看着陆懿行的脸近在咫尺。
　　“懿哥哥……”她一出声就是哭腔。
　　陆懿行护住了她的头，但是仍旧有些地方被树枝和碎石划伤。
　　伤口的痛感一瞬间袭来，眼泪像断了线。
　　陆懿行比她伤得严重得多，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但还是安慰她：“没事的，阿窈，没事，不怕。”
　　他们滚落到一半，被一棵树拦住。原窈的腰撞在树上，痛哼一声。
　　陆懿行几乎是立刻就发觉，“怎么了？撞哪儿了？”
　　他语气急切，听得原窈更加止不住哭声。
　　她抽噎道：“没……没事，”
　　陆懿行起身，替她解开绳子。被绑了太久，她手腕和脚踝的红痕刺眼。
　　陆懿行眉头揪着，左手抚摸着她的伤口，出声有些哽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原窈也跟着哽咽，吸了口气，摇头又哭又笑：“和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
　　她话还没说完，陆懿行左手将她一把拥入怀中，“还好你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评论都有看到，是蠢作者笔力不够QAQ
　　谢谢大家包容_(:з」∠)_


第54章 
　　原窈靠在他怀里, 还在抽噎着，“没事，没事。”
　　她推开陆懿行, 观察他的伤势, “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他脸上有明显的擦伤，原窈紧张地摸索着, 摸到手里一手的血。她一愣，顺着刚才的位置看过去，发现是陆懿行右边胳膊受了伤, 还在流血。
　　原窈刚哭过，声音还有些喑哑, “你受伤了，怎么办？”
　　伤口附近的衣服破了, 血还在不停地往外流。原窈紧张起来，脑子里想起学过的急救措施。
　　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止血，我先帮你止血。”
　　她一抬手，用袖子擦了眼泪。衣袖上全是泥沙和露水, 也顾不上这么多，原窈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干净的布，替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
　　处理完, 才抬头看周边的环境。
　　这里四处是树, 分辨不出到底身在何处。
　　平山平时也没人来, 草木生长繁茂，人在其中行走都难。
　　陆懿行试图用右手用力，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劲。他咬着牙，额头上沁出一层汗。
　　不止手, 还有其他地方也有伤。
　　原窈知道，但是她不敢往下看了。
　　原窈默默将他的手搭在脖子上，扶着他继续往前走。
　　陆懿行闷哼了声，原窈以为弄痛了他，关切道：“弄痛你了吗？”
　　他摇头，只是额头一直冒的汗出卖了他。
　　原窈眼神闪动，扶着他，一起往前走。他们掉下来，搜救人员肯定已经在找。但是这平山太大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们。
　　他们不能干等着，必须也要有所行动。
　　今天偏偏是个阴天，看不出阳光，也没办法凭借太阳判断方向。她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陆懿行的手机也在滚落的过程中不知所踪。
　　走了不知道多久，原窈和陆懿行停下来，在树下坐着休息。
　　原窈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就一个面包，这会儿体力流失太快，有些头晕乏力。她靠着树干，吞咽一声，“懿哥哥，我走不动了。”
　　陆懿行的伤口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但是还在往外渗血。他体力比原窈好很多，这会儿倒是还有力气。
　　“那就休息会儿吧。”陆懿行笑。
　　他脸色实在不好看，连带着笑容也显得惨淡。
　　原窈偏头看他，眼睫轻颤，她觉得自己好像要睡着了。
　　“我好困。”原窈声音已经很低。
　　陆懿行看了眼天色，“困就睡会儿吧。”
　　他搂过原窈的肩，将她的头放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睡吧，没事儿。”
　　原窈打了个哈欠，又饿又困又累，很快就睡过去。
　　再醒过来，天色已经暗下来。
　　她揉了揉眼，看陆懿行的伤势如何。
　　伤口还在流血，“怎么办？要是发炎就不好了。”
　　天空一声闷雷，好似要下雨。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原窈更着急，要是下雨的话，找起来就更难，他们的处境也会变得艰难。
　　“怎么办？要下雨了。”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五六个小时，如果这时候下雨，耽误到晚上，找人的工作就会更难。何况这深山老林里，也许还有猛兽毒蛇之类未知的危险。
　　原窈拉着陆懿行起来，两个人继续往前走。但是她太累了，加上这里地形不好，到处都是杂草，也没有路，他们走得很慢。
　　天上的闷雷一声接一声，没一会儿就开始下雨。
　　雨势很大，泼在树叶上。
　　他们在一棵大树下避雨，树虽然大，但毕竟还是漏雨。两个人衣裳逐渐湿透，体温开始降低。
　　原窈冻得一哆嗦，陆懿行见状将她拥入怀里，紧紧搂住。
　　二人无声地沉默，听着雨声落下来。
　　许久，原窈听见陆懿行开口。
　　“去西城出差的时候，我路过一家蛋糕店，蛋糕看起来很漂亮，是你很喜欢的口味。我当时在想，如果能带给你就好了。”
　　这话没头没尾，原窈瑟缩着抬起头看他。雨水从上面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视线。
　　这会儿实在狼狈不已。
　　她嘴唇微微颤抖着，听见他继续说：“你晚上睡相真的很差，老是会抢占我的地方，甚至把腿也架在我身上。
　　老实说……”
　　他笑了声，只是抱紧了原窈。
　　“我那时候晚上都睡不着，因为你在我身边喘气，很可怕。”
　　原窈没忍住反驳：“那我要是不喘气了，更可怕。”
　　陆懿行被她逗笑，“嗯。”
　　“因为那种感觉就像，你想象一下，你和原白躺一块。”
　　“可是我小时候就跟我哥躺一块啊。而且你也不是我哥。”原窈说话声音有些颤抖。
　　她太冷了，只能抱紧了陆懿行。
　　陆懿行感受到她的动作，回抱住她。
　　继续道：“后来就习惯了，习惯你老是乱动。你晚上还会滚我怀里，你不知道吧？你第一次滚我怀里的时候，我本来想把你放回去，想了想，又没有。”
　　“后来，你走了。”
　　“人总是要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阿窈。我真的，我在想，我以前怎么就一点不喜欢你？”
　　“我怎么知道。”她小声地反驳，“可能你眼瞎吧。”
　　“对，我眼瞎。”
　　“手术是不是很痛？”
　　原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
　　她点头：“嗯，特别痛。”
　　“但是心更痛。”原窈声音低下去，“我小时候，做梦，在想，我们有个孩子的话，生活是什么样子。”
　　“我一定会给她打扮得美美的，让她做小公主。”她说着话，又一个哆嗦。
　　“我好冷，怎么办？他们什么时候能找到我们？”
　　“快了，快了。”
　　陆懿行喉结滚了滚，又开始说话，都是一些以前的事。
　　以前怎么想起她，在吃饭的时候，路过某某店的时候，下雨的时候，天晴的时候……
　　雨下了很久，直到天要黑的时候才停下来。
　　天色昏暗，一切变得更加可怕。
　　他们浑身湿透，衣服黏在身上，带走体温。他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原窈踩在杂草从里，一点风吹草动都要吓一跳。但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做出反应来，只能心里一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见有手电筒的声音。
　　原窈心里一喜，挥手求救。
　　原白跟着搜救队一起来的，看见她的人，才松了口气。
　　原白奔过去，原窈笑了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晕了过去。
　　陆懿行也是支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
　　睁开眼是白色天花板，还有消毒水的味道。
　　原窈一惊，便要坐起身来。她手上还打着点滴，原白坐在病床边上。
　　他有些嫌弃：“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原窈安静下来，低着头问：“懿哥哥呢？”
　　原白笑了声：“又是懿哥哥了？”
　　原窈瞪他，“他怎么样了？人呢？没事吧？”
　　她目光殷切，原白啧了声，又叹气。
　　这一连串反应，让原窈心提起来。
　　“怎么了？”她问。
　　原白措辞道：“他比你伤得严重一点。”
　　原窈啊了声，这她明白，陆懿行全程护着她了。
　　“然后呢？”她又问，“他人呢？在哪儿？手术室？还是病房？”
　　原窈一顿，看着原白，原白表情沉沉，她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原白说：“还在手术室。”
　　“啊？”她无意识地懵了声。
　　原白继续说：“医生说，他身上有多处伤，肋骨断了两根，导致内出血。手上的伤口也有点严重。”
　　原窈睁大眼，嘴唇微微张着，说不出话来。
　　肋骨断了两根？内出血？
　　她当即要拔了点滴的枕头下床，被原白拦住：“你想干嘛？你去干嘛？照顾好你自己吧。”
　　原窈眼神闪了闪，停了动作。原白把被子扯上来，“饿了吗？”
　　她点头，肚子适时地叫出声。
　　原白笑了声，“我让人去买粥，你好好休息吧。”
　　·
　　陆懿行从手术室里转出来已经是深夜，原窈吃过东西，守在手术室门口。陆伯伯和陆伯母也在，见了原窈，勉强支起笑容来。
　　“阿窈醒了。”
　　原窈点头，看着手术室的灯。
　　她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
　　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手术室的灯灭。
　　医生出来，说明情况：“哪位是病人的家属？病人情况尚可，你们不必太过担心。”
　　原窈闻言松了一口气，又听医生说：“不过，病人右手的伤，可能有点……”
　　医生一顿，才说下去：“可能会有点影响，用不了太大的力。不过日常生活，是没问题的。”
　　他这话说完，陆伯伯看了陆伯母一眼，“好，谢谢医生。”
　　原窈的心情也随着这句话沉下去。
　　她看向原白：“哥……”
　　原白拍了拍她的肩，安抚她的情绪。
　　·
　　陆懿行第二天才醒过来，原窈一早就在病床边等着。
　　见他醒了，她有些激动，“你感觉还好吗？懿哥哥。”
　　陆懿行点头，抓住她的手，“你呢？”
　　原窈摇头：“我没事。”
　　她握住陆懿行的右手，想起医生说的话，斟酌着开口：“医生说，你的手，可能……以后用不了大力气。”
　　她低下头，这消息显然是沉重的。
　　结果陆懿行却笑起来。
　　她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陆懿行。
　　陆懿行轻轻地回握住她的手，“没关系的，不过有点遗憾，以后抱不动阿窈了。”
　　原窈眼睛起雾，她觉得自己丢人，低着头小声反驳：“说得好像你抱过我一样。”
　　陆懿行一愣，抓住她的手指：“那，我还可以抱你吗？”
　　原窈摇头：“你都躺在这儿了，还想抱我？”
　　陆懿行神色认真，盯着原窈：“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阿窈，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原窈抬眸，和他视线相望。她睫毛轻颤：“好。”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再没有下次了。”原窈说。
　　陆懿行笑得激动，紧紧握住了原窈的手：“阿窈，我爱你。”
　　尽管这爱来得无知无觉，又后知后觉，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岁月这么长，十年又十年，还有好多个属于他们的十年。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蠢作者真的很菜，感谢大家的包容和喜欢，以及各种意见QAQ
　　下一本，会努力进步的。
　　《耳鬓厮磨》
　　曾忱在婚礼当天逃婚，同容二耳鬓厮磨。
　　众人以为曾忱不知好歹，妄想攀容二这月亮。
　　容起云此人，家世才能品貌皆一流，唯独爱玩，身边女人没见过长久的。
　　后来曾忱果真同容起云分开，独身离开京城。
　　容起云同她说过很多话：
　　“我不喜欢小姑娘，玩起来没意思。”
　　“我不喜欢动真心，玩起来没意思。”
　　“我不喜欢太黏人的，玩起来没意思。”
　　一别经年，曾忱旧地重回，众人看热闹。
　　谁知看见容起云把曾忱堵在门口，“阿忱，你不要我了。”
　　曾忱冷眼，以他当年的话回敬他：“我不喜欢容先生，玩起来没意思。”
　　好一桩因果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