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暗恋 　　作者：若诗安轩 　　简介：【暗恋#久别重逢#救赎】作者多次修文，不为盗文负责，请支持正版！ 　　【《心动》正文完结】！求预收《心跳》 　　【专栏有同类型完结文《蜜吻》】 　　文案： 　　夏萱有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少年明动的身影是刻在她心底的那道光。 　　那日雨后的夜晚，是她离光最近的一次，陆司州被小混混堵在巷子口，胳膊上溢着血，血顺着冷白指尖流淌到鞋上，染红了那双绽白的运动鞋。 　　夏萱借着昏黄的灯光看了一眼，心猛地一紧，踢开脚边的石子，故作镇定道：“麻烦让让，我要回家。”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她的家根本不是这里。 　　夏萱喜欢了一个人多年，那天鼓起勇气告白的时候，看到他在朋友圈官宣女朋友。 　　那一刻她的世界塌了。 　　- 　　大学重逢，陆司州依然是众星捧月的那个，那日生日宴，他被众人围坐，面前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他坐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和身侧人聊着。 　　有女生起哄要为他献歌，他低垂眉眼，冷白指尖在手机上敲下几个字。 　　夏萱手机亮起，陆司州给她发来微信。 　　[想听歌吗？] 　　她还未回，微信又进来。 　　[月亮代表我的心。] 　　- 　　后来高中校友会，借着酒意，同学起哄，追问他：“是否心动过？” 　　昏黄灯光里，陆司州慢慢掀起眼皮，视线落到对面少女绯红的脸上，敛去唇角漫不经心的笑，声音又欲又蛊，“有。” 　　那晚众人离散，他把人堵在门后，腥红着眸子问她：“还要躲我多久？” 　　- 　　再后来，两人在一起，夏萱想起他曾心动过，借着酒意氤氲着眸子问他：”让你心动的女生是谁？” 　　陆司州把她扣在怀里，贴着她耳畔，柔声细语说：“你。” 　　暗恋#久别重逢#从高中到大学 　　乖乖女x不羁少年 　　排祝? 　　1.双C双洁，女朋友是假的，男主自始至终只喜欢女主一个 　　2.人设不完美，女主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里面，后期女主父母会离婚。 　　3.作者多次修文，不为盗文负责，一切以正版为主，不要看了盗文过来评论，谢谢！ 　　4.敲重点，这篇是救赎文！！女主原生家庭很不好。 　　内容标签： 都市 情有独钟 天之骄子 校园 轻松 暗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夏萱，陆司州 ┃ 配角：预收《蓄谋已久》 ┃ 其它：预收《心跳》 　　一句话简介：是星辰，是我的遥不可及 　　立意：向着光而生 　　 vip强推奖章 　　那年夏天：夏萱认识了少年陆司州，自此贫瘠的世界里多了一道光，她原生家庭很不幸福：爸妈重男轻女：她受尽冷眼：陆司州是她难得的温暖：夏萱本以为他们没有未来：谁知在大学里巧遇：误会解开：他们最终走到了一起。 　　本文行文流畅：人物鲜明，情感细腻，以暗恋为主题：完美诠释了爱与成长的浪漫爱情故事。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 　　预收：《心动》 　　文案： 　　#暗恋#破镜重圆# 　　云城雪下得最大的那天，周思慧被男友赶下车，手里文件散落了一地，她蹲在地上一张张捡起。 　　那天的风很大，气温是云城最低的一天，她手指冻得通红发颤，捡到最后一张时，脚边走过来一个人。 　　那人身形颀长，手里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光线太暗，她只看到了他清冽的下颚线。 　　还有那让她心悸难捱的声音。 　　宋祁单膝蹲下，把伞塞她手里，脱下西装披她身上，眼底光影绰绰，“穿好，别感冒。” 　　这时周思慧才意识到，喜欢他已经成了本能。 　　- 　　周思慧记得很多事，篮球场上肆意张扬的身影，文艺演出时惊破天的歌声，生日宴上被女生簇拥着争相送礼物。她见过太多不同的他，狂傲不羁，散漫无度，浪荡难训。 　　唯一模糊了印象的是，那夜酒醉她说分手，他眼睑慢抬，腥红着眸子说了什么？ 　　- 　　后来再相遇，逼仄的洗手间内，他把她抵在琉璃台边，男人衬衣衣摆掀起，她看到了他腰间黑色齿痕纹身。 　　窗外漫天飞雪，氤氲的灯光下，他掐上她的腰肢，脸埋在她颈肩，眼眸潮湿，“周思慧我后悔了。” 　　他再也不是遥不可及的星辰，态度虔诚又认真，隐隐低到尘埃里。 　　“再给我次机会。” 　　- 　　那年，香樟树下，他拦住她的路，勾出一抹散漫的笑，“谈恋爱吗，不会分手的那种。” 　　——心动只需要0.01秒，四十五度角是我仰望你的高度，而喜欢上你是我的本能。 　　乖乖女VS痞帅不羁少年 　　暗恋#破镜重圆#大学校园到都市# 　　-------- 　　预收二：《心跳》 　　文案： 　　暗恋#破镜重圆 　　苏涵雨相亲那天心情糟透了。 　　车胎爆胎，钱包丢失，手机不知遗落在哪里，发丝上沁着水珠，在西图澜娅餐厅关门前五分钟她赶到。整个西图澜娅餐厅静悄悄的，只有窗前站着一个人。 　　光线暗，他背对着门，看不到长相，苏涵雨走过去，迟疑唤了声：“陈先生。” 　　陈朝单手抄兜悠然转身，深邃的眉眼俊逸的五官划开了苏涵雨尘封的记忆。 　　少年狂傲不羁，随性散漫，连分手都应的随意，人窝在沙发里，下颚扬起浅淡的弧，冷白指尖把玩着打火机，打火机忽明忽暗，在他凸起的喉结上映出一片缥缈的光。 　　那夜下着很大的雪，冷风从敞开的窗户里灌进来，冻得人心颤。 　　陈朝眼尾慢慢挑起又缓缓落下，嘴角浸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随你。” 　　- 　　再次相亲那天苏涵雨被堵。 　　四周乱糟糟的，陈朝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包间里，光晃了人的眼。 　　苏涵雨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去推时，看到了他腕间戴着的褪了色的粉色皮筋。 　　陈朝眼眸泛红，声音低沉又禁又欲，让人心悸。 　　“我来插个队。” 　　“选我好不好？” 　　— 　　多年以前少女大着胆子做了一件事，在少年毕业留言册上隐晦的写了这样的话： 　　“那年午后蝉鸣声惊了心跳，只有我知道，惊了心跳的，还有你肆意的影。” 　　“陈朝，岁岁如意。” 　　乖乖女X痞帅少年 　　暗恋#大学校园到都市#破镜重圆 　　📖 薄荷 📖 第1章 紊乱 　　◎他不记得她◎ 　　1 　　《薄荷暗恋》 　　若诗安轩/文 　　北城，九月底，盛阳高中。 　　夏末依然能听得见蝉的鸣叫声，顺着清风流淌到教室里，昏昏欲睡的高一一班学子们先是被蝉刻意拉长的鸣叫声惊了下，随后被纷乱的嘈杂声吵醒。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快看，陆司州带队和高二那帮孙子PK去了。” 　　“操，为首的那个我认识，就是高二三班的。”有人搭腔，“昨天那帮孙子堵教室门口，说没人能赢得了他们，他们可能忘了，开学第一天就是被陆司州打趴下的，9比0，也好意思嘚瑟。” 　　“听说这次找了帮手，高二五班有人加入了。” 　　“高二十班也没戏，陆司州那球技，可是开了挂的，谁来谁趴。” 　　说话声越来越嘈杂，女生们听到陆司州的名字，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一个个趴到窗户前，探着脑袋往篮球场上看。 　　夏萱正在低头写卷子，听到那个名字后，眼睫下意识颤了下，手指一顿，笔从指间脱落掉到了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眼角余光瞟到了后侧方靠门的位置，课桌角上摆放着一瓶脉动，脉动瓶子上还泛着涟漪，水珠顺势流淌下来。 　　阳光有些晃眼，她眼睛微眯，盯着那处多瞧了一会儿，捡笔的动作慢了些。 　　身侧有脚步声走过，又有同学跑了出去，夏萱刚直起身，同桌张雪的声音传来，“萱萱，你干嘛呢？走，看陆司州打球去。” 　　张雪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说话像是百灵似的叽叽喳喳不停，“上次你来晚了没看到，陆司州打球可帅了，一个人对阵高二三班，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硬是一个球都没进，我猜啊，这次他们还胜不了。” 　　夏萱握着笔的手紧了紧，她想说，她知道的，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出色。 　　“走啦。”张雪拿过夏萱手中的笔放到桌子上，窗口杵着的人太多，根本看不到，她干脆拉着夏萱下了楼。 　　高一年级一共三十个班，一到十班在三楼。中午休息时间剩的不多了，她们小跑着到了操场，那里已经围了好多人。 　　夏萱越靠近心跳越快，干燥的掌心不知不觉变得潮湿，她抬起头，向前张望，奈何围观的人实在太多，只能看到少年跃起的那幕。 　　可即便这样远远看一眼，都能叫她心跳加速。 　　只是，距离太远，那幕过后，她又寻不到他了，心情没由来的变得失落，头顶的阳光似乎也暗淡了些许。 　　风里夹杂着莫名的凉意，夏萱手指扯上校服衣摆，想透过交错的缝隙再这样看他一眼。 　　“我天，今天的人比开学第一天还多。”张雪个子比夏萱矮些，前面人头一直在动，她更是看不到，眉梢一挑，拉着夏萱横冲直撞了进去，“欸，让让，让让。” 　　夏萱就这样被她带到了人群最前面，几乎第一时间她便捕捉到了那抹颀长的身影，少年一头细碎的短发，侧颜线条清晰分明。 　　他身上穿着白色短袖校服，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拍打着篮球，啪啪声传来，他边运球边奔跑，身后是肆意张扬的倒影。 　　有人掩唇唤了声：“陆司州，加油。” 　　接着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少年听到声音，淡挑眉慢慢回头，清隽的五官映在人前，眉目如画，双眼皮褶皱极深，睫毛纤长，缀在眼底的光很灼人，不经意间的一个对视，都能让人呼吸一滞。 　　他唇角轻扬，挂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颀长的身影连着转了两个圈后，出其不意，纵身一跃，球入框，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再次燃爆全场。 　　周围都是欢呼声和呐喊声，很有节拍。 　　“陆司州——” 　　“加油！” 　　“陆司州——” 　　“牛逼！” 　　“陆司州——” 　　“帅气！” 　　最后这句是女生喊的，喊完，多一半的女生红了脸，胳膊挡着脸害羞地躲到同伴身后。 　　夏萱视线一直跟着场上少年肆意的身影游走，心跳一次比一次快，明明有风，可她只觉得燥热，脸颊滚烫。 　　最后又一个三分球进了框，欢呼声夹杂着口哨声一起传来，陆司州被簇拥着走到高二那帮人面前，为首的男生点点头，竖起大拇指，一脸佩服的神情。 　　陆司州漫不经心笑了下，拍拍对方的肩膀，转身朝篮球场外走。 　　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大家小跑着迎上去，夏萱征愣中不知被谁推了一把，脚下不稳，身体朝一侧倾去，这幕发生的太快，她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光影浮动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下一秒，腰间出现一只冷白修长的手，那人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修整的极为平整，手背青筋凸显，拇指内侧有个黄豆粒大小的红色圆形胎记。 　　他手温很高，碰触上的地方传来滚烫的触感。 　　夏萱身体下意识颤了下，眸光顺着那只手看到了一张浸着懒散笑意的清隽脸庞。 　　是张极帅气的少年脸，薄厚适中的唇，陡直的鼻，狭长的眸，视线对视上那刹，夏萱跌进了少年如海如幕的眸子里，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攥紧。 　　恍惚间她记起了两人的那次见面，那是中考第二天，考试结束，突然下起了雨，她早上出来得急没带雨具，只能躲在公交站牌下避雨。 　　那天她穿的很单薄，白色T恤，黑色及膝裙，雨水淌到她身上，浸湿了她的白色T恤，若隐若现间能看到里面的粉色内衣。 　　有男人朝她看过来，眼神含着打量，她羞涩的抬手挡在身前，奈何湿的地方太多，不太好遮掩。无措之时，有人递上一件校服外套，清冽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给，穿上。” 　　那天明明没光，可她却觉得很灼眼，有团影罩在她身上，她认出，他叫陆司州，和她同一所初中，但不是一个班。 　　他很棒，是老师口中的优等生好孩子。 　　雨滴落得更快了，有衣服砸在了她的怀里，带着少年炙热的体温，她指尖颤抖着捏上衣角，抬眸去寻时，眼前已经没了人影。 　　后来她又寻了他几次，可惜，没有碰到人，心底的期翼就这么一点一点压下去，整个假期过得难过又压抑。 　　只是没想到，老天还是眷顾她的，让他们在高中相遇。 　　砰砰砰 　　夏萱心跳得很快。 　　“州哥，别杵那了，快走吧。。” 　　“快快快，要晚了。” 　　“我作业还没写呢。” 　　陆司州待人站好后，松开手，退开的同时，有男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抬腿给了男生一脚，痞笑着说了句：“去。” 　　校服衣摆随着他抬腿的动作微微挑起些，隐约露出他左侧劲瘦的腰肢，张扬肆意，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其他人穿校服只是穿校服，唯有他，能把校服穿出不同的风采，白T蓝运动裤，裹挟着一抹清爽的气息。 　　他那双太长腿，笔直又逆天，步子迈得很大，人走出好远，还能听到他说话声。 　　少年嗓音低沉动听，像是夏日的风，带着莫名的燥热感，落在耳畔酥酥麻麻。 　　夏萱仿若被定格住，眼睑半垂，睫毛尖上淌着光，腰间残留的热意让人无端心悸。 　　心一下一下快速跳着，呼吸也跟着加重，风比之前还大了些，可她依然很热。 　　“萱萱，你没事吧。”张雪扒开人群走过来，拉住夏萱的手左右查看，“怎么样？有没有撞到？” 　　“没事。”夏萱稳稳心跳，柔声说，“我还好。” 　　阳光淌到她脸上，某个瞬间张雪都看愣了，不得不说，夏萱是真的美，巴掌大的脸，细长的眉，水漾的眸子波光潋滟，瞳仁又黑又亮，小巧的鼻，红润的唇，嘴角那里有颗不太明显的黑痣。 　　其他女生头发都散着，夏萱梳成了马尾，宽大的校服掩去了她多一半的美感，让她显得不那么出挑。 　　在张雪眼里，夏萱是那种又美又乖巧的女生，性格也好。 　　人潮散去，夏萱想起什么，反握住张雪的手，“第一节 数学，卷子你做完了吗？” 　　张雪眼睛大睁，倒抽一口气，“……还没。” 　　说罢，两人对视一眼，急匆匆朝教学楼跑去。数学老师是年级主任，要求高，谁完不成作业，便被请出去当风景线，供整个高一年级瞻仰。 　　女生们脸皮薄，出去的时候脸发白，回来时像是被碳烤了一样，绯红绯红的，站一次后，谁也不想再尝试。 　　有人在流窜找卷子抄，夏萱卷子被同学借去瞻仰了。 　　张雪探着身子对前排的男生说：“苏洋，你抄的时候注意，别把名字给抄上了，害了我们家萱萱，我跟你没完。” 　　苏洋摆了摆手，“安啦安啦。”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视线落到后门处，扯着嗓子喊道：“州哥，别玩了，一会儿老刘要检查卷子，你做了没？用不用兄弟给你抄？” 　　陆司州眸光从手机上移开，眼皮慢慢挑起，眼尾扬起浅淡的弧，眼神过分清澈，肩膀倚着墙，冷白指尖触着手机屏，懒洋洋道：“不需要。” 　　“咋？都做了？”苏洋一脸震惊，“三张卷子都做完了？” 　　陆司若有似无笑了下，算是给了他个肯定的答案。 　　苏洋骂了声：“操，你太不是人了。” 　　打了一晌午球，把高二三班那帮孙子都干服气了，别人卷子还一张没做呢，陆司州倒好，都做完了。 　　这他妈，也太神了。 　　苏洋又想起，昨晚玩游戏被陆司州差点虐吐的场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张雪悄悄扯了下夏萱的衣角，神神秘秘道：“你猜我刚去卫生间听到什么了？” 　　夏萱所有心思都在后侧方某人身上，眼角余光收的不太及时，反应慢了半拍，“嗯？听到什么了？” 　　“月考。”张雪努努嘴，“陆司州又是年级第一。” 　　为什么说又，因为打开学后，小考大考，考了十来次，每次陆司州都是年级第一。 　　“这下好了。”张雪托腮感慨，“喜欢陆司州的女生们又得疯了。” 　　像是为了印证张雪的话，后门口有几个女生挽着胳膊上卫生间，落过陆司州座位时，偷瞄了他好几眼。 　　正主没什么反应，偷看的人红了脸，你推我，我推你，挤着朝前跑去，折回时，脸又红了一把。 　　张雪抬肘拱了下夏萱，让她回头看，夏萱悄悄转头看了一眼，正好有别班女生探头看过来，女生一脸娇羞。 　　夏萱的心蓦地一紧，指尖缩起又展开，拿起杯子问张雪：“接热水去吗？” 　　张雪点头：“走，一起。” 　　夏萱接水向来走前门，那天鬼使神差，走了后门，越过少年时，校服衣摆无意中扫过他的课桌桌沿。 　　她听到了自己紊乱的心跳声。 第2章 酸涩 　　◎他和她的距离◎ 　　2 　　接水回来时，张雪一直在说话，夏萱有些心不在焉，眼睑垂着，神情有几许失落，眼前浮现出少年淡漠的神情，他看她的眼神没有一丝涟漪。 　　想来，他已经不记得她。 　　或者说，他从来没有记得她。 　　也对，向他那样的天之骄子，怎么会记住如此平凡普通的她。 　　思索间，夏萱又想起了那个下雨日，她穿着他衣服回了家，怕被爸妈看出什么，进家门前把衣服塞进了书包里。 　　晚上还是等他们睡了偷偷洗的，晾在了自己的房间。那晚，他衣服被风吹起，空气里泛着清爽的气息，她很久才睡，脑海中都是他。 　　她本来不喜欢雨的，可因为他，也喜欢上了。 　　她设想过很多重逢的场面，想着怎么向他介绍自己，唯独忽略了一点，他不记得她。 　　而那件未能及时归还的校服，似乎…… 　　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胸腔传来压迫感，莫名觉得酸涩。 　　她指尖缩了缩。 　　张雪没发现夏萱的异样，一手挽着她胳膊，一手握着杯子，听到有同学又在议论陆司州，啧啧两声，开始八卦她听来的消息：“欸，萱萱你知道吗？陆司州很有来头的。他家是医学世家，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是市里有权威的心脏科专家，他妈妈还是市三院院长，对了，他叔叔还是上尉。康海集团听说过吧，那也是陆司州家的，他爸是董事长。” 　　张雪边说边感慨，“陆司州本人呢，你也看到了，长得帅，学习好，篮球打的也棒，竞赛得奖拿到手软，听说主任已经找他好几次了，要他参加这次的物理竞赛。欸，那个物理竞赛你听过吧，国家级的那个，获奖后还有机会保送大学。” 　　“其实像陆司州这样出色的人，根本不需要保送，他啊，闭着眼答卷子都能考满分。” 　　张雪虽然说的夸张，但有一点说对了，陆司州真的很出色。 　　出色到，只要他在，日光都黯淡了。 　　两人说话间走到了教室门口，长廊尽头有人在围着看什么，女生们神情很雀跃，不断往前挤。 　　张雪爱八卦，扯扯夏萱的袖子，“走，去看看。” 　　夏萱跟了上去，走近后才知道是这次月考的成绩排名，那个人的名字像是带着光一样，几乎不用找一眼便能看见。 　　他的名字在第一个，年级第一。 　　有几个女生扒着头看过来，指着最上端的名字道：“欸，这次年级第一又是陆司州，他也太厉害了叭。” 　　“他可不只学习厉害，还拿过射击方面的奖项呢。”另一女生插嘴说。 　　“卧槽，你怎么知道的？” 　　“我姑妈和陆司州家是一个小区，”女生科普道，“就是市中心最贵的别墅区。” 　　女生们越说越兴奋，有人已经朝一班教室看过去了。 　　夏萱注意力一直在排名表上，还没来得及替他高兴，下一秒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他们中间隔着几十个人，像是隔着万千山水。 　　他在云端，她在谷底。 　　心里的失落感加重，她眼底的光没了。 　　张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她的排名后，挽着她胳膊道：“你考得也还可以了，班级十五名，努力一把，高考冲刺985绝对没问题。” 　　夏萱在意的是另一个，什么时候，她和他的距离才能缩短呢。 　　她还有机会碰触到天上的星辰么？ 　　两人没待太久，胳膊挽着胳膊往回走，路过教室后门时，夏萱下意识朝里看了看。 　　教室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围了很多同学，陆司州坐在最里面，隐隐有光折射过来，好巧不巧落在了他脸上。少年五官被光勾勒的越发立体，唇角始终挂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后背倚着墙，下颌微抬，睫毛尖上映出的光又重了些许，漆黑的瞳仁像是汪洋，光点缀在里面。 　　他一只胳膊随意搭在课桌上，指尖转着钢笔。转笔的速度飞快，似乎眨眼间比已经从拇指到了中指，中途都不带掉的。 　　他勾唇看着面前的男生插科打诨，眉宇间的笑意更深了些。 　　苏洋在最前面，有节奏的喊口号，就跟在篮球场上一样。 　　配合度极高。 　　苏洋：“州哥——” 　　其他人：“牛逼。” 　　“州哥——” 　　“牛气。” 　　“州哥——” 　　“第一。” 　　就像张雪说的，因为陆司州月考第一，大家又疯了。 　　陆司州痞笑着给了苏洋一脚，从书包里翻找出钱包，找出银行卡扔苏洋怀里，“行了，今晚我请客，你们随便吃。” 　　“州哥万岁。”吼叫声更大了。 　　张雪倾身嘀咕道：“没想到陆司州这样的天之骄子还挺好相处，一点傲娇的架子也没有。” 　　夏萱握杯子的手顿了下，想说，那是因为他教养好，就像他会在下雨天看到淋雨的她，主动借衣服。 　　看到流浪猫狗会主动喂食，看到老人需要帮助会主动出手。 　　好似，教养刻在他骨子里。 　　- 　　夏萱月考名次虽然不理想，但有一科的成绩是很理想的，语文她考了班级第三。 　　语文老师是盛阳高中的优秀教师，任教三十年，教学水平很高，进教室后，一直在表扬夏萱，除了夸她题答的好，还夸了她的字。 　　夏萱写的字很漂亮，标准的楷体，像是书本上临摹下来的，每一笔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语文老师夸奖的时候，夏萱感觉到很多视线向她射过来，她不自在地低下了头。 　　少女脖颈细长，头垂下的时候，映出天鹅颈，那处的肌肤白皙如玉，阳光落下还隐隐泛着光。 　　语文老师夸完了夏萱又夸了陆司州，陆司州也写的一手好字，笔锋苍劲有力，顺便说道：“下课的时候，大家传换着看看。” 　　陆司州的卷子到夏萱手里时，是下午第三节 课课间，第四节课是体育课，班里其他人早早到了操场等候。 　　她没动，等人走后，摊开陆司州的卷子看起来，视线定格在他的名字上，很张扬的三个字，让她想起了在篮球场赶上肆意奔跑的少年。 　　有个想法就这么突然冒出来，她很想碰触下他的名字。 　　一如，她想碰触下荣誉栏上少年那张红底半身照，开学一个月，每次路过荣誉栏她都会停留一段时间，混在人群里小心翼翼观望他的照片。 　　每每那个时候，心跳总会莫名加速，心间泛起甜。 　　可人就是这样，尝到了糖的滋味，再品尝其他，总觉得酸楚难耐。 　　就像，某日她看到有女同学拿着卷子问他问题，他拿着笔，眼睑半垂的给对方讲着什么。他讲题的时候很认真，眼睫压下半弯弧，连那抹懒散的笑也没了，两人明明离得不算近，可落在夏萱眸中，似乎多了层亲密感。 　　酸涩来的很突然，像是裹着潮湿的气息，那日下着雨，莫名的，夏萱又有些不喜欢雨了。 　　思绪回笼，指尖伸了缩，缩了伸，最终，夏萱也没能碰触到他的名字，因为，张雪突然回来了。 　　“萱萱我说怎么没有看到你，原来你在教室啊。”张雪一是回来找人，二是回来喝水的，口渴，喉咙有些发痒，她拿过杯子猛灌了一口水，偏头道，“你干什么呢？” 　　夏萱在张雪进来前把卷子塞进了桌肚里，她摇摇头：“没事。” 　　张雪打量她，狐疑道：“你脸怎么红了？” 　　夏萱抬手摸了摸，确实有些烫，心虚地瞟了眼桌肚，站起身，“热的。” 　　说着，她拉起张雪的手，“要上课了，快走吧。” 　　张雪把水杯放下，跟在她身侧，继续追问她脸为什么红？夏萱顾左言他，朝前跑去。 　　夕阳光在她脸上漾开，细长的眼睫染了浓重的红，落下的影也带着缥缈的光晕。 　　夏萱笑着笑着，突然不笑了，她停在跑道上，眸光落在几步远外，那里，少年完成了几个潇洒投篮的动作，引来了围观人的喝彩声，人群里，有女生拿着矿泉水走上前。 　　有人起哄，有人吹起口哨，有人叫了声：“州哥。” 　　不知是夕阳光太扎眼，还是风太强，夏萱眼睛突然胀起来，眼皮重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掉落，眼角那里湿漉漉的。 　　她转身对着后面的张雪说道：“陪我去趟卫生间吧，肚子疼。” 　　张雪忙点头：“好。” 　　学校最东边种着一些小金桔，秋末，风一吹，酸酸涩涩的气息流淌开来，像极了某人此时的心情。 　　夏萱走着走着放慢了步伐，手抄在校服口袋里忍不住回头看去，光影中，少年斜倚着身子，胳膊搭在苏洋的身上，顺手弹了他脑门一下，然后对着身前的女生说了什么。 　　女生低着头转身离开。 　　夏萱看到，女生手里还拿着那瓶矿泉水，陆司州并没收下，没由来的，她的心情又变好了，空气中的酸涩感落在她鼻息间也变成了甜糯糯的感觉。 　　少女眉眼弯弯，拉住了身侧的人，“小雪，我肚子又不疼了。” 　　张雪停下，挑眉问：“那还去卫生间吗？” 　　“不去了吧。”夏萱说完，两人又折了回来。 　　这节体育课因老师临时有事不能来，班长带着上的，做完拉伸运动后，便让大家自由组队练习。 　　男生们凑到一起去打篮球了，女生们有围观的，有闲散着在操场上边走边聊的。 　　中午看球差点被撞倒，这次夏萱没敢凑太近，和张雪倚着单杠远远看着，张雪嘴里叼着棒棒糖，看着球场上不断进球的少年，手捂在胸口，夸张道：“不行了，陆司州太帅了，简直是荷尔蒙爆棚。” 　　夏萱浅浅附和了一声，视线里都是少年飞扬的身影，记得曾经看到一句这样的话—— 　　谁都会遇到那么一个人，惊艳了整个青春。 　　可惜，她遇到的人是天间的星辰，太高不可攀。 第3章 想他 　　◎小心翼翼◎ 　　3 　　体育课后，夏萱先跑回了教室，趁着同学没进来，她从桌肚里拿出陆司州的语文卷子，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几秒，转身走到他的课桌前，小心翼翼放下。 　　傍晚，风大了些，卷子刚放好，有风吹来，卷子被风吹到地上，她弯腰去捡，后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一双绽白的运动鞋出现在她眼前。 　　鞋侧有耐克的标志，蓝色运动裤裤摆顺着风的方向随意晃了晃，有熟悉的清冽薄荷气息扑面而来。 　　夏萱一眼认出是谁，就那么躬着身，白皙指尖捏着卷子，像是被定格住般动也不动。 　　心在这一刻狂跳起来。 　　捏着卷子的指尖很轻地抖了抖。 　　胸口起伏不定，像是有鼓在敲。 　　砰砰砰。 　　夏萱从未这样紧张过，比被他扶住腰肢还紧张，除了紧张外，还有其他的情愫，他…… 　　会不会认出她？ 　　“同学。”低沉动听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陆司州看出了卷子上的字迹，垂眸问，“那是我的卷子吗？” 　　“是。”夏萱的声音很轻很小，不细听的话根本听不到，她站起，用力压下心悸感，吞咽下口水，缓缓抬起头，对视上一双清澈无波的眸。 　　“谢谢。”陆司州伸出手，客气道。 　　夏萱把卷子放他手上，隔着卷子她指尖似乎碰触到了他手指，匆忙撤离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她捏住的地方正是他的名字。 　　陆司州。 　　那个让她心悸、难捱、雀跃的三个字。 　　“同学，”陆司州拿回卷子，把篮球放到课桌和墙之间，勾过椅子刚要坐下，见她还没走，随口问，“还有事？” 　　夏萱猛然回过神，怯生生说了句：“没有。” 　　转身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苏洋脸上淌着水进了门，见到夏萱逃也似的背影，甩了下额前的碎发，打趣道：“州哥，你怎么人小姑娘了，瞧给吓得。” 　　陆司州卷子上甩下一片水渍，他顺手拿起篮球扔苏洋怀里，唇角勾着抹不羁的笑，“不会说话闭嘴。” 　　接着又给了苏洋一脚。 　　苏洋没站稳，趴前面陈哲背上，陈哲骂了句：“操，你敢压老子，快他妈起来。” 　　陈哲把苏洋掀翻，在苏洋自以为帅气的头上重重揉了一把，苏洋骂了声：“操，老子的头发。” 　　两人在教室里追赶起来。 　　夏萱坐下后，心情还不能平复，捏着笔的指尖都是颤的，她眼角余光悄悄回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她接下来的心情都不算太好，鼻息间像是涌进了小金桔的味道，那无意间碰触到带来的喜悦就这么没了，一直到晚自习，心情都有些沉沉的。 　　“刘梦在陆司州那一节课了，这是打算把高一数学都给讲完么？”张雪回看了一眼，抬肘碰碰夏萱的胳膊，撇嘴道，“看见没，刘梦的校服是特意改小了的，腰都快露出来了。” 　　“裤子也是改小的。” 　　说着，她收回视线看了眼夏萱，“萱萱，你身材比她好看多了，我敢保证，要是你穿成那样，肯定比她好看一百倍。” 　　夏萱对着张雪勾了下唇算是给了她回应，侧眸间再次瞟到了后面的两道身影，隐隐觉得小金桔的气息越发重了。呼吸一下，空气都是涩的。 　　静默几秒，她低头去看数学卷子，想起了那个能靠近他的唯一方法，握紧笔，低头写起来，数学老师是几门老师里留作业最狠的，每天雷打不动晚自习要写四张卷子。 　　写完基本人都快废了，看什么都像看数学公式。同学们怨声载道也没用，数学老师只会留的更多。 　　不知是今晚的数学试卷太难，还是后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扰了心神，夏萱今夜做得格外慢，一节自习才做了两张数学卷。 　　好在她语文英语不错，利用晚饭的时间做完了，不然今晚又得熬夜。 　　盛阳高中有两节晚自习，第一节 八点下课，第二节九点下课。 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张雪叫她去接水，刚迈出两步便被夏萱拉住了胳膊，夏萱轻声说：“走前门。” 　　后门那里，刘梦买了红牛正在劝陆司州收下，刘梦的表哥和陆司州是初中同学，也就是因为这层关系，陆司州才给她讲那么久的题。 　　陆司州不喜欢甜甜糯糯的东西，倚着墙低头玩手机，眼皮都没抬一下，“不用。” 　　“哎呀，你收下嘛。”刘梦声音嗲的不行，自动省略了那个“陆”字，甜甜说道，“司州，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聚聚，我表哥说好久没见过你了。” 　　“再说吧。”陆司州声音有些冷，脸上神色淡淡，嘴角惯常挂着的那抹懒散笑容也没了。 　　他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这副样子，只是有人没眼力架。 　　刘梦还在那叭叭，苏洋有些听不下去了，嬉闹着打断：“刘梦，你不会是看上我们州哥了吧？喜欢我们州哥的妹子从教室门口排到校门口了，要不你去领个号，先排个队。对了，丑话说前头，有你表哥也不管用，不能插队。” 　　其他几个男生听后，痞笑着起哄，“不许插队。” 　　刘梦气的脸都红了，羞涩着转身离开。 　　夏萱并没有看到这幕，她们去接水离开教室的时候，刘梦正在司州司州的叫着，亲昵的像是恋人。 　　“萱萱你手指没事吧？”张雪看着她不小心被划破的手指，担忧问着。 　　“没事。”夏萱把手放进了口袋里，无人看到的地方慢慢攥紧，然后张开又攥紧。 　　“你也是，刚想什么来啊。”叫了她好几声都没听到。 　　“……”在，想一个人。 　　- 第二节晚自习，大家躁动了很多，游荡大军又开始找试卷抄，夏萱的语文成绩好，一早有人盯上她语文卷子。 　　其实吧，语文成绩好的大有人在，只是，夏萱最好说话，小姑娘说话轻轻柔柔，乖巧的像是不存在似的，这样的人最好说话，有求必应。 　　张雪嗓门大，骂人的时候声音更大，“苏洋，你要是敢把卷子弄脏了，我让你当场吃了信不信。” 　　苏洋没发声，动了动唇，吐出两个字：“泼妇。” 　　张雪捏着他耳朵，要他道歉，苏洋捂着耳朵一连说了三声：“姑奶奶我错了。” 　　说完，仰起下巴叫了声：“州哥。” 　　夏萱握笔的手一顿，钢笔在卷子上漾开一团黑晕，耳朵微微动了下，那个名字在心里很轻地扎了下。 　　有什么东西顺着扎下去的孔儿蔓延开。 　　夏萱抿了抿唇，笔才又重新动起来。 　　别人都在忙着写卷子的时候，陆司州在玩游戏，手机调的静音。 　　大少爷坐姿很随意，头微垂着，眼睑耷着，眼睫落下半弯弧，后背倚着墙，肩膀很松散，一腿敞开，一腿踩在椅子杠上，偶尔发出吱呀声。 　　通关太容易，没用几分钟连过了十几关，嘴角若有似无扯出一抹弧度。 　　“有事？”陆司州懒懒抬起头，细碎的短发垂在额前，纤长的眼睫上淌着光，眼底深处也缀着光影，偶尔有人影倒映在其中。 　　少年下颌和喉结蜿蜒出一抹淡淡的弧，配上嘴角那抹若有似无的懒散笑容，越发显得不羁了些。 　　“你数学卷子呢？”苏洋双手合十，像是敬佛般，“借哥们抄抄。” 　　“你打算高考的时候也抄？”陆司州说着从桌肚里拿出，提醒，“小心下次再考不好，苏叔断你粮草。” 　　“下次就不抄了，”苏洋讨好笑笑，回到座位后，张雪拍了下他的肩膀，“欸，问你个问题。” 　　苏洋后背贴着她桌沿，头也没回道：“问。” 　　“陆司州都怎么写作业的？”张雪纳闷啊，他刚不是一直在给刘梦讲题么，哪有时间写。 　　“闭着眼写。”苏洋回。 　　然后。 　　狠狠挨了张雪一脚。 　　苏洋手揉着腿解释，“这些题，我州哥都会。” 　　张雪吃惊的看了夏萱一眼，眼珠子差点要瞪出来，后者好像一点惊讶的意思都没有，夏萱知道，苏洋说的没错，陆司州都会。 　　他自学能力很强。 　　上初中的时候她就知道。 　　苏洋刚做了一道题，想起一件事，回头问：“州哥，你晚上怎么走？不说司机今天有事不能来接你吗？要不要哥们送你回去？” 　　“坐公交车。”陆司州平时都有专车接送，今天司机有事请了假。 　　“我去，你会坐吗？”苏洋表情夸张道，“有卡么？” 　　“还抄不抄，不抄给我。” 　　“抄抄抄。” 　　坐公交车？ 　　夏萱唇角很浅地勾了下，清澈的眸子亮了几分，眼尾扬起淡淡的弧度，隐隐有些期待。 　　这节晚自习似乎过得格外快，题做的也顺畅，夏萱做完数学卷子后，背了会儿英语单词，下课铃声响起时，她没有急着走，而是慢条斯理收拾书包。 　　张雪在一旁托腮等着她，眼神迷离，有的人啊，不管做什么都这么赏心悦目。 　　夏萱就是这样的人。 　　苏洋做完卷子，笔一扔，卷子塞桌肚里，跑到了最后排，叩击两下陆司州的课桌，“哥们今晚陪你一起走。” 　　“你车不要了？” 　　“明天再骑。” 　　陆司州拉好书包拉链，把书包甩右肩上，冷白指尖勾着书包带子，另一只手抄校服口袋里慢悠悠走出教室。 　　刚出门便看到几个胳膊挽着胳膊去卫生间的女生。 　　三楼长廊男卫生间在西头，女卫生间在东头，女生去卫生间的话需要经过一班教室。 　　几个女生看到陆司州后扭捏地推搡了一下，嬉笑着跑开。 　　苏洋在后面憋出笑。 　　这种场面陆司州见怪不怪了，没什么感触，见苏洋傻乐，睨了他一眼，示意他快走。 　　苏洋屁颠跟上，嘴巴不停：“欸，卧槽，你说那些女生怎么就只能看见你呢，我这个大活人她们就看不到吗，我哪不如你。” 　　“哪也不如。”陆司州毫不客气怼人。 　　“噗。”张雪听到后笑出声，夏萱扯了下她的袖子，提醒她安静些。 　　夏萱缓缓抬眸，前方，月光把少年的背影拉扯得很长，像是一株挺拔的松，就着吹来的风，她再次闻到了小金桔的味道。 　　甜甜的，好像没了那股酸涩味。 　　她走得很慢，踩着前方少年的影子慢慢前行，每一步都落的小心翼翼。 第4章 甜味 　　◎你到底怎么想的？◎ 　　4 　　学校正门一百米处有公交站牌，坐公交车回去的同学都在那等着，陆司州和苏洋走过去时，几个女生的眼睛都看直了，胆子大的，雀雀欲试，拦住了陆司州要微信。 　　这种场面每天都会经历，陆司州神色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酷酷的样子，冷白指尖勾了下书包带子，下颌轻抬，映出清冽的弧线，唇角淡扯，慢悠悠扔出两个字： 　　“没有。” 　　“怎么会没有，我刚看你还玩手机呢。”女生撒娇道，“陆司州，加个微信嘛。” 　　女生长得很甜，眼睛又大又圆，水灵灵的，皮肤白，身材也好，那身在其他女生身上穿的松垮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像是量身定做的般，完美勾勒出少女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 　　夏萱站在距离陆司州几步远的地方，也听到了女生的话，心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 　　她扯着书包带子的手指慢慢束紧，带子上现出重重的压痕，指腹那里都是红的，还有些酸胀。 　　她头垂着，看着脚下的月光，缓缓探出脚尖，刚要踩上，月光偏移了些，脚尖落下的地方有块不大不小的碎石，硌的她脚生疼。 　　果然。 　　她还是够不到光。 　　太聚精会神想一件事情时很容易忽略身边的人，张雪跟她讲话她都没有听到，她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睫毛染着氤氲的光。 　　女生见陆司州没说话，靠近些，又问了一次：“陆司州，能加个微信吗？” 　　张雪戳了下夏萱的胳膊，凑到她耳畔说：“高二八班的女生也太那个了，你看她胸都要蹭上陆司州手臂了。” 　　夏萱回过神，慢慢抬起头，视线里，女生站在男生面前，两人间的距离只有风能淌过。衣摆飞扬间还隐隐交叠到一起，连地上的倒影都透着无尽的亲密感。 　　夏萱心尖上隐约多了个洞，似乎突突冒着什么。她不太敢看，可又忍不住想看，看一眼后，眼角又有些涩了。 　　她心说，今夜的风好凉。 　　其实是不是风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 　　张雪叼着棒棒糖，蹙眉道：“真大胆。” 　　确实大胆了些。 　　可追求陆司州的女生有几个不大胆。 　　夏萱故意扭头看向别处，那里也有光，只是，不是她想要的那束。 　　521路公交车到来，夏萱上车前，转头看了一眼，少年一手勾着单肩包，一手抄兜，腿探出，身体有些斜，脸上浮现漫不经心的笑，脚尖轻点，似乎说了什么。 　　女生愣了几秒，脸色难看地扯了把身侧同学的书包带子，转身朝公交车走来。 　　夏萱侧身让开，她们先上的车，她隐隐听到短发女生安抚说：“好了乖乖，是陆司州有眼不识金镶玉，拒绝你是他的损失，你瞧瞧他那副傲慢的样子，活该没有女朋友。” 　　拒绝？ 　　陆司州拒绝了那个女生？ 　　夏萱心上的洞好像奇迹般填满了，方才那股酸涩的感觉就这么没了，没由来的，心尖涌上喜悦。 　　她收回视线时，眼尾若有似无扬了下。 　　“又拒绝，你不要给我啊。”苏洋拍拍陆司州的肩膀，满脸惆怅，“真是天道不公啊，我苏少长得这么帅，怎么就没人发现呢。” 　　陆司州抬肘撞了下他侧腰，“说什么屁话。” 　　夏萱移远了些，等他们上车后，她才上了车，脚下踩着的，依然是少年落下的影子。 　　暖意从脚尖蔓延开，直到身体各处。 　　前面位置没了，他们都坐的后面，和学校座位不同，陆司州和苏洋坐的前面，她和张雪坐的后面。 　　张雪大抵是漫画看多了，看到陆司州的背影也托腮感慨，“你说，像陆司州这样的男神，会被什么样的女生拉下神坛呢？” 　　应该是和他一样耀眼的女生吧。 　　夏萱心说。 　　想到最终会有那么一个女生出现，夏萱手指蜷缩到一起，指尖被掐着一抹白。 　　秋末的风，太，凉了。 　　张雪咦了一声：“对了，你怎么今晚没骑车子走？” 　　夏萱平时上下学都是骑车子的，她家距离学校很近，也就一站地的距离。 　　“哦，车子坏了。”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慢慢展开，随便找了个理由。 　　“哪坏了？”张雪刨根问底道。 　　“后轮胎没气了。”夏萱不善于说谎，每次说谎眼睛都会不由自主乱眨，怕张雪看出什么，她取下肩上的书包，打开拉链从里面翻找出手机，拎着耳机问张雪，“听吗？” 　　“歌曲？”张雪每次听歌都来精神，眼睛里淌着喜悦。 　　“不是。”夏萱轻声道，“下载了几篇文言文。” 　　“……”张雪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从校服口袋里拿出手机，耸耸肩，“还是你听吧，我玩会儿游戏。” 　　夏萱戴上耳机子，托腮看向窗外，有灯光拂到车身上，玻璃窗上映出一排模糊的人影，她在里面挑挑拣拣，找到了熟悉的那个。 　　少年坐姿慵懒，头微垂着，露出冷白的脖颈，肩背有些松散，挺得不是很直。 　　玻璃窗上隐约能看到他的一侧脸颊，灯光点缀在上面，勾勒出他的侧颜线条，清冽流畅。 　　像是用笔描绘而成，更像是画卷里那道最美的风景。 　　她不敢明目张胆看他，只能盯着车窗玻璃看，看着他纤长的睫毛垂下半弯弧，看着他嘴角很淡地扯了下。 　　苏洋凑到他耳畔似乎说了什么，惹来他一个轻撇，然后苏洋双手合十，无声说：哥们错了。 　　这句话夏萱看懂了，好像，不管在哪里，他都能交到很多朋友，永远是众星捧月的那个。 　　不像她，太过安静，谈得来的寥寥无几。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去比较，看有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比来比去，最后不得不承认，喜欢的人太优秀，自己好像没那个资格。 　　夏萱轻叹一声，侧眸时和前方少年的视线碰撞上，她蓦地一颤，人跟着紧张起来，脸颊和后耳根一起变红。 　　那一秒里，她连呼吸都不会了，心上那根弦好像被人来回拨弄着撩拨了无数次，每一次的颤抖都让人瑟缩。 　　后来她才发现是她想多了，他看的不是她，是车外后侧方某个书店。苏洋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感慨道：“果然，学霸的世界都是书。” 　　陆司州听不得他阴阳怪气，噙笑说了声：“傻X。” 　　夏萱等他转过头后，绷直的肩背渐渐松懈下来，眼睑半垂，挡住了倾泻进来的灯光。 　　也对，她这么渺小，他怎么看得到。 　　- 　　昨晚睡得不好，夏萱做了一晚上梦，早上起床晚了，早餐都没顾上吃，急匆匆出了家门。 　　没记错的话，今天上午有数学考试，她数学不太行，隐隐有些担忧。只是这抹担忧在看到疾驰而来的公交车时被期翼取代。 　　他…… 　　应该也在车上吧。 　　夏萱能靠近他的机会不多，能同他说话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所以这段路程，是她最大的期待。 　　可惜。 　　上车后并没有看到他。 　　夏萱坐到昨晚那个位置，眼眸盯着前面的空位，突然觉得今天这段路程时间有些太长。 　　张雪在站牌前等她，见到她下来，抬起胳膊挥了挥手，“萱萱。” 　　夏萱勾了下书包带子，笑着迎上去，“早上好。” 　　“早上好。”打完招呼，张雪问她，“你今天怎么晚了？打你电话也没接。” 　　“对不起，昨晚没睡好，今早醒晚了。”夏萱解释。 　　“昨晚为什么没睡好？”张雪随口问道。 　　为什么？ 　　夏萱做梦了，梦到昨晚发生的那幕，站牌前，女生向少年表白，不同的是结果。 　　陆司州接受了她的表白，他们当众牵手、拥抱、接吻，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是他喜欢的女生。 　　夏萱在心悸中惊醒过来，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嗯？为什么没睡好？”张雪又问了一次。 　　“因为考试。”夏萱说，“我有些题型掌握的不是太好。” 　　“卧槽，考试！”张雪这才想起，第二节 课要考数学，她跺着脚说，“完了完了，你要是不好，那我就是非常不好，我数学卷子还没做完呢，萱萱，快走！” 　　她拉起夏萱朝校门奔去。 　　早自习没有老师监督全靠自学，进教室后，有同学在背英语单词，有同学在补作业。 　　夏萱坐下弯腰往桌肚里塞书包时，后门被人用力推开，有说话声伴着风声流淌进来。 　　“州哥，刚老高找你干什么？”苏洋问。 　　老高是年级主任，主抓物理的，他找学生多一半和学习有关。 　　“物理竞赛。” 陆司州把书包扔桌子上，慢悠悠拉开椅子，吱呀声传来时随意回了句。 　　那道冗长的拖曳声像是在夏萱心上划出一道重重的痕迹，惹得她眼睫轻颤了一下。 　　“对了，”苏洋趴着他桌子挤挤眼，“刚八班那个学姐给你什么东西了？巧克力吗？” 　　陆司州弯腰坐下，腿踩上桌杠，两条椅子前腿翘起脱离地面，顺手弹了苏洋脑门一下，“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苏洋揉着脑门随口问道。 　　陆司州眼睫上染着光，黑眸像是坠在深海里，嘴角沁着懒散的笑，手上转笔的动作没停。 　　“忙，没空。” 　　夏萱唇幅度很轻地扬了下，风透过窗户缝隙流淌进来，和昨晚的凉风不同，此时的风透着暖意。 　　还莫名多了抹甜味。 第5章 脸红 　　◎终于…靠近了些◎ 　　5 　　陆司州是挺忙的，物理竞赛要准备，英语演讲也要准备，早自习开始没多久，大家沉浸在学习中时，化学老师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进了一班教室，努努嘴，又把陆司州叫走了。 　　十分钟后，陆司州回来，手里拿着一本化学习题，苏洋扭过半个身子问：“周美丽找你干什么？” 　　周美丽是化学老师，鹅蛋脸，柳叶眉，长发飘飘，平时爱穿一身旗袍，是所有老师里长得最好看的一位。 　　她本名叫周筱，同学们给她起了个和她气质很搭的名字，叫周美丽。 　　陆司州抬起胳膊，晃了下手上的习题，少年手指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指尖在封面上压出些许痕迹。 　　苏洋伸出大拇指，“操，牛。” 　　高中课程本来就很紧张，每天做不完的卷子背不完的单词文言文，陆司州还有时间应付竞赛，牛逼说的就是他了。 　　不过苏洋又想了想，操，他都有时间玩游戏，参加个竞赛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果然。 　　人跟人是有差距的。 　　还是他妈的天差地别。 　　所有人为了数学考试忙的焦头烂额时，陆司州做完了一张物理卷子，还顺带把老师给的化学习题做了些。 　　课间几个男生围过来，苏洋和陈哲闹腾得最欢，一个坐在课桌上晃着腿玩儿，一个倒坐着椅子，“州哥，高二十班那孙子们又约咱们打球呢，打不打？” 　　陆司州手指随意转着笔，唇角一扯，“打。” 　　话落，他把笔按在课桌上。 　　“行，那我去给他们回信。”苏洋从桌子上跳下来，裤腿都没放下，出了教室。 　　陈哲也学着女生八卦起昨晚公交站前有人给陆司州表白的事，笑得一脸深意，“州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啊？告诉哥们，哥们给你去找。” 　　“得了吧，你找的都是歪瓜裂枣。”张伟打趣道，“阿州自己都能找。” 　　他抬高下巴挑了下眉，“你看。” 　　几个人的视线落在了后门外。 　　张雪叫夏萱去卫生间，夏萱转身时无意中瞥到了后门，学校有规定，为了能更好的监督学生学习情况，前后门都不许随意关，是以，后门一直敞开着。 　　夏萱这一瞥，正好瞥到其他班的女生偏头朝里看，个个脸上顶着一坨绯红，其中有个女生还化了淡妆，目的不言而喻，又是来看陆司州的。 　　这已经是课间十分钟里一道“奇观”了，每节课间总会有别班的女生堵在门口，说上话最好，说不上看一眼也是好的。 　　夏萱看着她们雀跃的眼神，想到了自己，握着水杯的手指紧紧按了下去，眼睫一点点垂下，挡去了眼底的异样。 　　张雪扯了扯她的袖子，“萱萱想什么呢？走啊。” 　　夏萱跟了上去，眼角余光偷偷朝后又看了一眼，陈哲见陆司州不说话，拍了下他的肩膀，张伟做了个扩胸的动作，斜着身子对门口的女生挥了挥手，“美女们，又来看我们州哥啊。” 　　女生们被人戳中心思，脸更红了，娇嗲哼了一声，看得更明目张胆了。 　　夏萱走出教室，有风涌到长廊里，吹在身上莫名的冷，风里隐隐夹杂着小金桔的气息。 　　今天的小金桔，酸涩的气味格外浓郁，落在鼻息间，惹得心尖都是涩的。 　　她们很快接完水，回来的时候张雪和她谈昨晚公交车站牌前看到的那幕，“陆司州开学一个月都拒绝多少个女生了？好像都数不过来了。他这也太受欢迎了吧。” 　　夏萱抿了下唇，低声附和：“他就是很受欢迎。” 　　看后门每天等着见他的人不就知道他有多受欢迎吗，不只是女生，还有男生，班里男生二十好几个，好像只有他的位置，但凡课间总会围着很多人，说笑的，调侃的，打趣的。 　　他像是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大家驻足。 　　说的正欢时，张雪肚子痛起来，她把水杯交给夏萱，“不行，我要去下卫生间，你帮我把水杯带回教室。” 　　夏萱刚要进教室，不知想起什么，步子收回，轻声说了句：“我在教室后门口等你。” 　　张雪还想劝她不用等，奈何痛感太强，不容说话，她猫着腰跑去了卫生间。 　　夏萱拎着两个水杯站在了后门旁，她双脚慢慢向后移再向后移，脚跟抵上了后方的墙，身体也顺势贴墙上。 　　她一直有个疑惑，他好像很喜欢贴墙靠，但凡不用动笔写作业的时候，他都会懒懒靠着墙。 　　她学着他的样子，下巴抬高，仰头靠上墙，阳光倾泻而下，照到她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色的光，五官在光影里更显柔和。 　　她把两个水杯放到一起，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五指张开，有光流淌进来，同方才看到的感觉不同，此时朝窗外望去，涟漪丛生，好一副秋末的美景。 　　原来…… 　　视野不同，心境也会不同。 　　她眉眼弯弯想象了一下，墙的那边，少年正斜着身子倚着，肩背松垮，胳膊随意搭着，偶尔后脑还会碰触一下，这个时候他下巴会微微仰起，唇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的弧。 　　搭话的男生如果讲了好玩的话题，他会附和一下，或者会给对方一脚，说声：“去。” 　　男生们似乎很习惯这种友谊，骂了也无所谓，还会嬉皮笑脸凑上去，问他：“州哥，中午一起吃饭啊？” 　　夏萱正回味时，身侧有脚步声传来，她慢慢转过头，待看清眼前人是谁时，脑海中的画面砰一声不见了。 　　深处那根弦被狠狠扯了一把，拉长的人影在脑海里无限循环。 　　陆陆陆司州。 　　心砰砰砰不可抑制跳起来。 　　夏萱不太自然的收回视线后，动也不敢动了。 　　陆司州是被人叫出来的，有人给他发了微信，说借他的物理笔记看看，他握着笔记本朝前看去，视线不经意间落到靠墙女生身上，他眼皮一垂一掀没什么表情地淡淡扫过。 　　“陆司州。”有人唤他，他收回视线抬脚朝前走去，男生们大多不爱拉校服拉链，陆司州也是，校服敞着映出里面的短袖T恤，袖子撸到手肘处，露出一截清瘦的小臂，虽然瘦但看着很有力。 　　他步子迈得大，风卷起他的校服衣摆，飘动间若有似无扫上了夏萱的手背。 　　夏萱：…… 　　阳光被挡了一下，下一秒又出来，夏萱颤着眼睫朝下看去，所有感官都集中在了手背上，方才，他的衣摆触到了她的手背。 　　有热意袭来，像是夏日里扬起的那抹燥热的风，风吹过，心都是颤的。 　　张雪从卫生间出来，看到的便是一副夏萱被定格住的样子，脸颊上泛着红，眼睫上下忽闪，人都是恍惚的。 　　“萱萱你怎么了？”张雪推了她胳膊一下。 　　“嗯？”夏萱回过神，眨眨眼，“什么？” 　　“你站这干嘛？”张雪左右看了看。 　　“哦，等你。”夏萱怕她再问什么，扯了下她胳膊，“快进教室吧，一会儿要上课了。” 　　张雪把两个杯子同时接过来，边走边和她说着话，“你脸好红，不会是发烧吧？” 　　“不是。”夏萱摇摇头，无人注意时，左手覆上右手手背，她想留住手背上的暖意。 　　这是她和风的小秘密，她的心思只有风知道。 　　- 　　数学考试原本定的第二节 课，后来数学老师有事和英语老师调了课，第三节考数学。 第二节 大课间做完操后，一班学生很早快回了教室，数学成绩不行的，开始游说前后桌，考试的时候别忘了让抄抄。 　　苏洋转过身子双手作揖，“夏萱一会儿你可要帮我。” 　　夏萱轻声说：“数学我也不行。” 　　“那你肯定比我行啊。”苏洋再次拜拜，“记得帮我。” 　　张雪翻了个白眼，顺手抄起书拍苏洋肩上，“你再难为我们萱萱试试？老刘什么样你不知道啊，作弊逮到了是会连坐的，我们萱萱这么老实，你要是敢欺负她，我跟你没完。” 　　说着又拍了一下。 　　苏洋嚎了两声，转身向隔着一个过道的同学求救去了。 　　夏萱拍拍张雪的手，示意她别生气。张雪捏捏她的脸，拉长声音说：“你啊，就是太乖太好说话了。” 　　数学老师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从前往后传卷子，所有人都有卷子，进行了考前叮嘱，特别点了苏洋的名字。 　　苏洋回头时，正好看到张雪冲他挤眼，苏洋气得拱了下她的课桌，张雪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惯性原因带动了自己的课桌，夏萱也跟着遭殃，笔袋从桌肚里掉下来，她弯腰去捡，直起身时，视线落到了后侧排靠门的位置。 　　所有人都在梗着脖子听老师讲什么，只有陆司州一个人拿着笔在做什么，笔尖动得很快。 　　少年坐姿还是那样松散，肩背有道弧，袖子下垂了些，正好到小臂中间的位置，露出冷□□瘦的皓腕。 　　他笔顿住，头垂得低了些，细碎短发顺势垂到额前，和他冗长的眼睫交错到一起。 　　这个年纪的少年，喉结凸起的越发挺立，棱角分明，不经意看过去，还很惹眼。 　　夏萱收回视线，拿着笔袋的手指缩了下。耳中荡漾着数学老师说的话，认真答题，努力上升到你想去的位置。 　　她想去的位置…… 　　是离他最近的位置。 　　他是年级第一，她也要努力。 　　上午考的数学，中午成绩便出来，分数在数学老师那，有同学趁着午休去看了。 　　张雪兴奋着跑回来，险些刹不住车坐夏萱身上，她喘着气说：“猜猜你考了多少名？” 　　数学不是夏萱的强项，她很保守的说了个名次，张雪摇摇头，“不对，再猜。” 　　夏萱：“十名。” 　　张雪摇晃着她肩膀说：“还是不对。” 　　夏萱心隐隐提起来，她对数学没什么把握。 　　张雪噗地笑出声：“哈哈，萱萱你考了第二。” 　　夏萱：“……” 　　夏萱眼睫很轻地眨了下，手指抠着，轻声问：“第一是谁？” 　　“能有谁，”张雪努努嘴，“陆司州呗，满分，他就是个挂神。” 　　夏萱细细品味着张雪的话，他第一，她第二，她终于…… 　　靠近了他些。 第6章 心喜 　　◎他把喜欢让给了我◎ 　　6 　　张雪考了第十名。 　　苏洋考了十二名。 　　陈哲考了第八名。 　　张伟考了第九名。 　　分数区间一百三到一百四。 　　一班是实验班，总体来说成绩还是不错的。老刘除了是一班的数学老师外，还兼任二班三班。 　　三个班一百多名学生，陆司州是唯一考满分的那个，可想而知，又引起了怎样的热议。 　　老刘在一班还算低调些，主要担心某些同学会骄傲。在其他两个班可劲了夸，就差把人夸到天上去，二班三班的女生对陆司州更崇拜了。 　　男生们大多嗤鼻，有人小声嘀咕，“不就是长得帅学习好篮球打得不错，至于这样夸吗。” 　　老刘正好听到这位同学的抱怨，粉笔头嗖一下投了过去，勾勾手指，“这位同学说说吧，你考了多少分？” 　　男生站起来，抓了把头发，声音像是苍蝇嗡嗡，“一百。” 　　老刘没听太清，“多少？” 　　旁边有同学替他回答，“刘老师他考了一百分。” 　　和陆司州差整整五十分，男生好像还不服气，梗着脖子说：“是题太难了，之前考试我都可以上一百二十分的。” 　　老刘拍了拍手上的粉笔末，双手撑在讲桌上，身体前倾，俯视班里的所有同学，“你也说了题太难，所以，陆司州考满分不值得表扬吗？” 　　这次考试题型确实比上次月考难，主要老刘想看看大家掌握情况，还有私下做题情况。 　　男生没话好说，坐下的时候脸都有些红，旁边有女生趁老刘不注意嘟囔道：“就你上面说的那三个，你能做到几个？” 　　长得帅。 　　学习好。 　　打球棒。 　　似乎…… 　　同时做到还真挺难。 　　可，陆司州做到了，还做的非常好。 　　大课间，几个男生围住陆司州起哄，苏洋甩了下头发，把书卷成桶状，放到唇边，“州哥，求你件事呗。” 　　“说。”陆司州把摊着的化学习题合上，冷白指尖轻轻叩击，后背贴着墙，下颌微扬，凸起的喉结在日光映衬下勾勒出一抹清冽的弧线。 　　袖子屯在手肘处，冷白皓腕明晃晃呈现在眼前。 　　他嘴角噙着抹不羁的笑，指尖叩击的很有规律，一下一下，像是为了配合苏洋的问话。 　　“给兄弟们条活路吧，下次考试能不能稍微考差点。” 　　苏洋表情极其夸张，眉梢蹙着，一副要哭的样子，“你是没看见老刘看我的眼神，那是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啊。哥呀，弟弟求你了。” 　　苏洋这皮劲，谁看见谁想给他来一脚，这次是陈哲踢的，一脚踢他腿上，“操！别跟别人说你是我朋友。” 　　苏洋稳住身子，不客气回了陈哲一脚，转头问：“州哥，怎么样啊？” 　　“我尽力吧。”陆司州顺手拿起桌上的笔，笔在他指间飞速转着，他眉梢挑着，一副懒散的神情，“不过你知道，想要我考差，挺难得。” 　　张伟大笑出声：“哈哈。” 　　“……”苏洋憋了好久，憋出一句话，“操，到底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夏萱走进教室，正好看到苏洋在那起哄，吵着要陆司州请喝东西，不知道是风的原因还是其他，陆司州撩高眼皮，视线慢悠悠转过来。 　　可能一秒，也可能没有一秒。 　　夏萱的眸光和他就那么撞上，男生眼眸狭长，瞳仁里淌着光，让人一下子跌了进去。 　　她意识到什么，猛然低下头，耳边传来紊乱的心跳声，声音很大，像在她耳边鼓动。 　　脚像是生了根，动也不能动。 　　张雪走着走着，见她没跟上，转身去拉她，“萱萱，干嘛呢？” 　　夏萱回过神，摇摇头，“没事。” 　　她刚坐下，后方传来鼓掌声：“州哥大气，州哥威武。” 　　苏洋拍拍桌子，“同学们，我州哥请喝东西，听者有份，想喝什么告诉我，我去买。” 　　教室里人不是太多，也就十几个，一个个举着手报自己要喝什么，夏萱笔挺坐着，魂魄像是离家出走了似的，张雪问了好几次喝什么，她都没说话。 　　最后戳了下她胳膊，才把人戳醒，“萱萱你想什么呢？” 　　“……文言文。”夏萱胡乱说道。 　　张雪啧啧两声：“怪不得你考试总比我强，你这是分分钟都想着学习啊。” 　　“……”夏萱心虚地捏了捏手指。 　　“对了，你喝什么？”张雪笑眯眯道，“陆司州请客噢。” 　　夏萱抿抿唇，“……脉动。” 　　她要是没记错，陆司州也喜欢喝脉动，她想和他喝一样的。 　　苏洋统计好后把单子塞校服口袋里，和陈哲一起去了便利店，回来的时候，两人手上各拎着一个大袋子，装着大家要喝的东西。 　　一个个发下去，发到夏萱时突然顿住，苏洋转身，抬高音量说：“州哥，脉动只有一瓶了，你喝？还是给女同学喝？” 　　陆司州正在做化学题，苏洋那一嗓子让他顿住笔，他身子没动，肩背弧线还是那么悠然，缓缓掀起眼皮，眼底的光似乎又亮了些，声音很有质感。 　　“我不喝。” 　　“得嘞，明白。”苏洋把脉动放塞夏萱手里，“夏萱，州哥给你喝。” 　　“不用，我可以喝别的。”夏萱推拒，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因为陆司州那句“我不喝”再次狂跳起来。 　　他让给了她。 　　他把他的喜欢让给了她。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里发酵，连带着生出喜悦。 　　“州哥说给你喝，那就是给你喝。”苏洋努嘴，“你要是不要，自己去给他。” 　　张雪也在旁边劝说，“陆司州说给你，你就拿着呗。” 　　说着她倾身凑近，悄咪咪说：“你看刘梦，脸都绿了，她一直都说和陆司州熟悉，陆司州可一次都没请她喝过东西呢。刚她不在教室，又完美错过，这会儿气的书都给扔了。” 　　夏萱视线落到刘梦身上，她正在弯腰捡课本，腮帮子鼓鼓的，手指用力抠着，看样子真的气得不轻。 　　夏萱收回视线，垂眸凝视着手中的脉动，心里像是灌了蜜，弯弯绕绕的再也不是酸涩。 　　风波动心弦，拉扯出的声音都是甜的。 　　她唇角再也压制不住，缓缓扬起，笑得越发可人。 　　张雪喝奶茶时无意中瞥到，被呛了下，人长得好看不说，笑得样子也好看，简直太招人了。 　　她轻咳一声，拿出纸巾擦拭干净嘴唇，轻声问：“萱萱，你老实交代，以前有没有人追过你？” 　　以前？ 　　夏萱想了想，“没有。我长得太一般，怎么可能有人追。” 　　一般？ 　　张雪咋舌，“你除了穿的一般，长得可一点都不一般。” 　　张雪表情夸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理不容的话，“要不是这身校服挡住了你的美，还不知道你得迷死多少人。” 　　她胳膊搭夏萱胳膊上，眨眨眼，“没准陆司州都能被你拿下呢。” 　　“……”夏萱脸变得滚烫，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乱说。” 　　初中那会儿，同学们私下里给人配对，能和陆司州匹配的，要么是家世好要么是学习好要么是长相好要么几者兼有，总之都是学校里很有名气的女生。 　　至于她？ 　　从来都不是那个能站在他身边的人。 　　她捶打了张雪一下，眼角余光朝后看了眼，后方课桌上的习题被风吹得刷刷翻页，笔从边缘滑到了中间。至于它的主人，此时没在。 　　上课铃响之前，陆司州才回来，苏洋说：“十班这帮孙子真不行，临时改时间。” 　　陆司州身上的长袖校服脱了，穿了件短袖白T，露出一大截手臂，人看上去更清瘦了些，少年感十足。 　　他双手抄兜，伸脚勾过椅子弯腰坐下，双腿随意敞开，无所谓道：“明天中午也挺好。” 　　“也对。”苏洋噙笑说，“就是再练一晚上，他们还是那样。” 　　- 　　今天下午夏萱心情一直很好，尤其是看到书包里的脉动，心情更是好得不行，嘴角总会不由自主扬起，等意识到什么不对时，她又慌乱压下。 　　没过多久，唇角再次挑高，笑容重新拂到脸上。 　　除了张雪外，连后桌同学都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后桌是个男生，班里的体育委员，他偏头换了声：“夏萱。” 　　夏萱转身，“嗯？” 　　孙彬把运动会报名表递到她面前，“下周运动会，你看你能报个项目吗？” 　　停下了他又道：“什么项目都行，只要参加就行。” 　　说着视线落她脸上，眉梢若有似无挑了下，镜片下的眸子隐隐泛光。 　　夏萱拿着报名表，仔细端详着，笔尖落在一百米短跑处打了个对勾，抬眸问：“需要我报几个？” 　　孙彬思绪有瞬间的晃神，反应过来后，说：“都行。” 　　夏萱不知道报几个合适，但看他态度很好，又在接力那栏划上对勾，交还给他时，说：“要是需要，我再报。” 　　孙彬握着红茶瓶子的手缩了下，接过报名表时，把红茶递上，“给你喝。” 　　夏萱没要，说了声：“不用。” 　　少女转身时，马尾荡出一弯弧，高高扬起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孙彬手里的报名表掉到了地上。 　　张雪从外面回来，听说夏萱报名参加运动会，调侃说：“你这是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么？” 　　不知哪个字触动了夏萱的神经，她回过头，看着少年抱球走出教室的身影，嘴角浅浅勾了下。 　　他才是德智体美全面发展。 　　- 　　次日周五，今天结束后，会有三天的国庆假期，国庆假期原本是一周的，但盛阳高中自建学初开始，国庆假期便是三天。 　　同学们喜忧参半，喜得是终于可以放假了，三天也行，忧的是，今天有三场考试。 　　英语、物理、化学。上午考英语，下午考物理、化学。 　　英语考完，班里哀嚎一片，“这题型也太难了。” 　　“英语听力有没做的。” 　　“妈呀，这次考完，我爸非削死我。” 　　“我下个月零花钱估计要没了。” 　　课间十分钟惆怅了十分钟，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中午利用午休时间去看篮球比赛。 　　陆司州他们队和高二十班打，场面比前几天还火热，围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这次挤也别想挤进去了。 　　男生们个子高，在前面挡着，后面女生个子矮，扒不开又挤不进去，气得脸都红了。 　　夏萱和张雪也在看球的人群中，她们两个身形都偏瘦，上次看球挤进去全凭运气，这次不行，试了几次没成功，张雪指了指远处的看台，“走，去上面看。” 　　虽然离着远，但好过在这里盯着人后脑勺看，夏萱点头，两人转身朝后走去，看台视野很好，能看到全貌，就是隔得远篮球场上的人看着模糊了些。 　　不过，夏萱还是第一时间找到了陆司州，他今天穿的短袖校服，裤子是黑色运动裤，身形颀长，光拂上时，人像是淌在光影里。 　　少年张扬肆意，跃起投篮的动作帅得一塌糊涂。 　　高二十班的队员把他作为重点防御对象，但似乎不管怎么阻拦都没用，他都能轻松运球、投篮，一下子连着进了三个三分球，比分距离拉开。 　　围观的人群里时不时传来加油声。 　　上半场陆司州打的很轻松，夏萱看得却很紧张，掌心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待看见他最后又进了一个球后，唇角跟着扬起。 　　只是笑意还未达到眼底，又倏然收回。 　　人群里，有女生拿着水走出来，一头及肩发，身上穿着裁剪过的夏季校服，风吹来，校服衣摆晃动，隐隐露出少女纤细的腰肢。 　　是刘梦。 　　周围同学在起哄，陆司州接过了刘梦手里的水。 　　夏萱脸上的笑意就这么没了，心脏像被什么缠住似的，胸口那里闷闷的，她没敢再看，垂下眼睑，先下了看台。 第7章 福利 　　◎陆司州的微信号你要不要◎ 　　7 　　张雪追上来，走在她身侧，“萱萱怎么不看了？” 　　“想起来英语作业还没写。”夏萱手抄进口袋里，无人看的见的地方，手指缩了缩。 　　后方的欢呼声更高了，顺着风流淌过来，夏萱像是要甩掉什么似的，加快了步子。 　　张雪在后面小跑跟上，“萱萱，英语作业国庆开学后才交呢，你这也太急了。” 　　“早点做完国庆可以出去玩。”夏萱随便找了个理由，急匆匆回了教室。 　　她卷子做得很慢，脑中循环播放的都是少女含羞带笑送水，少年笑着接过的画面。笔尖在卷子上印出一团浓重的黑晕。 　　上课前十分钟一班同学陆陆续续回来，走在前面的女生叫苏馨，一头及肩发，肤色偏黑，她旁边的女生叫赵涵，鼻梁上架着一副厚重的眼镜，两人边走边八卦。 　　“欸，看见了吗，刘梦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那她怪谁，献殷勤也不挑地方。” 　　“陆司州太有个性了，那样的场面，我以为他会收呢。” 　　“他要是收下，才真的会说不清。” 　　赵涵碰了下苏馨的胳膊，“你说陆司州对刘梦就一点心思也没有？刘梦长得挺漂亮啊。再说，他们之间还有刘梦表哥呢。” 　　“不对心思呗。”苏馨撩了下鬓角的发丝，“陆司州那样的男生，一看就不是委屈自己的人。刘梦那性格，是个男的就吃不消。” 　　赵涵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也对，刘梦一看就是被家里宠坏了，性子急，脾气又大，上次我还看见她和隔壁三班一女生吵架呢，生生把那个女生吵哭了，最后还要那个女生给她道歉，要不是老师出现，估计都不好解决，她呀……” 　　“砰。”教室门被人狠狠撞开，有道纤细的身影气呼呼走来，拉过椅子的时候，在地面上划出刺耳的吱呀声。 　　夏萱皱眉，下意识停住了手里的笔，前方传来吵闹声：“苏馨赵涵你俩有病是不是。” 　　苏馨一点都憷刘梦，嗤笑道：“被拒绝拿我们撒什么气，有能耐和陆司州吵去。” 　　刘梦梗着脖子，红着说：“你管我。” 　　“那你也管不着我。”苏馨气死人不偿命道，“嘴长我身上，我爱说什么说什么，你管的着吗，再说了，怕人议论你别做啊。” 　　“你——” 　　上课预备铃声打断了她们的争吵，夏萱似是从她们的谈话中听出些什么，皱起的眉梢慢慢舒展开。 　　陆司州没收刘梦的水？？ 　　这事在下一个课间有了确切的答案，张雪是一班的百事通，没事能瞒住她，趁着两人去卫生间的时候，她把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给了夏萱。 　　“陆司州不是收了刘梦的脉动嘛，大家都以为他会直接喝呢，没想到他把脉动转手给了苏洋，说喜欢喝水不喜欢喝脉动。谁都知道陆司州喜欢喝脉动，这明显就是拒绝的借口。他在告诉刘梦，他一点都不喜欢她。” 　　张雪抿了下唇，“不过啊，陆司州拒绝人真是毫不含糊，这样的男生有个很大的优点。” 　　夏萱随口问：“什么优点？” 　　“洁身自好啊，”张雪说，“你看其他男生，但凡有人追的，哪个不是吊着，就陆司州态度明确，谁要是能当他女朋友简直幸福死了。” 　　夏萱想象了一下和他在一起的画面，确实……会很幸福。 　　但可惜，那个人不是她。 　　患得患失的感觉让夏萱的心情起起伏伏，中午还因为他收了刘梦的水而难过，下午便因为知道他做拒绝而雀跃。 　　她好像越来越不像自己了。 　　好在夏萱喜欢是喜欢，但还知道什么最重要，下午两场考试她做得非常认真，反复检查了好几遍。 　　最后一遍检查完，她捏着笔，耳朵轻动了一下。 　　教室里除了笔落在卷子上发出的沙沙声，没有别的声音，隔着几张桌子远的距离，她竟然听出了他的动静，呼吸又平又稳，落笔的力道很沉，其他人做题都是断断续续的。 　　唯有他，笔尖一直在动。 　　陆司州是第一个交卷子的，虽然物理老师三令五申，不要着急交卷要仔细检查，但他还是在距离结束十五分钟的时候把卷子交了。 　　物理老师是个中年男人，头顶有些秃，看人的眼神很锐利，但每次看到陆司州都不一样。 　　有些不满，但更多的是自豪。 　　陆司州这样的人，也确实值得老师自豪，毕竟上次的物理竞赛，他可是获得了一等奖。 　　物理老师敲着讲桌提醒其他人快些做，又给陆司州睇了个眼色。陆司走回去，正好路过夏萱的位置。 　　两人交错时，好像阳光都暗了些，夏萱鼻息间充斥着他校服上薰衣草的香味，眼睫很慢地眨了下。 　　错开半个身，氤氲的光落到她睫毛尖上，睫毛翘起的弧度都多了几分迷离感。 　　夏萱握着笔的手指一松，笔在桌子上滚了两圈，停住，少女白皙纤细的手指微微缩了缩。 　　笔尖滚动时在卷子上划出一道缥缈的线，像是在她心上缓缓画了一笔。 　　心跳就那么很重得跳了下。 　　这个瞬间像是被时光刻意拉长的画面，连生出的涟漪都透着心悸感。 　　夏萱不敢用力呼吸，怕吓跑了不经意间到来的瞬间。她手指试探着张了张，很困难的握紧笔。 　　手肘那里不动声色向外移了移，期待再次拂袖而过。 　　可惜，他们离得远，连衣角都没碰触上。 　　陆司州走过去，夏萱绷直的肩背松了下来，调整好思绪后，再次低头看题，下课铃声响起，她放下笔，把卷子传给前桌的苏洋。 　　至于提前交卷这种事，从来不是她这种乖巧学生会做的事。 　　她是万千尘埃中最没有存在感的那粒。 　　很早以前便是。 　　物理考完接下来是化学，下午第三节 课考的化学，一个个呲溜着嘴说难，不好做，化学老师太狠了。 　　可没一个没做完的。 　　化学老师随手翻了下，唇角扯出一个小弧度，看样子还挺满意。 　　好学生就是这样，一口一个难，一口一个不行，成绩出来，说不行的那个往往分数很高。 　　这在实验班很常见，是以大家都习惯了某些同学的口头禅。不过陆司州不是那样的，好就好，不好就不好。 　　对考试是这样，对人也是这样。 　　陆司州指尖转着篮球，后背贴着墙，苏洋熟门熟路的一屁股坐他课桌上，晃着腿说：“州哥，你中午拒绝的有点太过了吧。” 　　“心疼啊。”陆司州又扬起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心疼去哄。” 　　“我心疼什么啊。”苏洋踢了他椅子一下，“你这副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为谁守身如玉呢。” 　　陈哲勾着张伟的肩膀进门，只听到苏洋说的后半句，凑过来问：“什么守身如玉？州哥你有喜欢的女生了？” 　　前方的夏萱正在喝水，那句“州哥你有喜欢的女生了”就这么长驱直入到她耳中，连个转折都没有。 　　心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扯了一把，扯完又捏，弄得不成样子。 　　她猛地咳起来，白皙的脸被憋得通红，张雪低头去找纸巾，“怎么喝水还能呛到，你这喝得有多急啊，来，快缓缓。” 　　夏萱放下水杯，接过张雪递上的纸巾，轻轻擦拭，耳朵还在注意听着后面的对话。 　　“你们有完没完了，见天就这点破事。”陆司州停止转球，球顺势掉下，滚落到脚边，他脚勾着，把球踢到课桌和墙的缝隙里。 　　他坐姿比任何时候都随意，长袖校服领口一边高一边低，低的那端领口退到了肩膀的位置，隔着白色T恤露出一小截锁骨。 　　又痞又坏：“没有。” 　　夏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说的没有，是在回答陈哲的问题，他没有喜欢的。 　　夏萱有些闷胀的胸口，就这么好了。 　　张雪这个闺蜜可不是假的，对夏萱是真的好，每次见她喝水，都会提醒她，别急慢点喝，小心呛到。 　　夏萱笑着回：“好，知道了。” 　　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她似乎好久没有体会过了，在家里也不曾体会过。 　　- 　　其他人的国庆在度假欢快中度过，夏萱的国庆假期过的有些兵荒马乱。 　　和她相差十岁的弟弟，一直在捣乱，她只是去了一趟卫生间的功夫，刚做完的英语卷子不见了，她急忙去找，头顶有纸飞机飞过。 　　夏小川在沙发上蹦着说：“姐，快把飞机给我。” 　　夏萱从地上捡起纸飞机，问他：“哪来的？” 　　夏小川吱吱唔唔道：“在你书桌上拿的。” 　　夏萱急忙打开，确实是她不见的那张英语卷子，她快步上前，把他从沙发上拉下来，“夏小川你为什么要动我的卷子，那可是我的作业。” 　　“妈——”夏小川别的不会就会哭，一哭，张娟准出来，手里拿着铲子，什么也不问，先批评夏萱，“夏萱你怎么回事，那是你弟弟，你让着他点不行吗？” 　　让着他。 　　让着他。 　　让着他。 　　每次有问题，都要夏萱让着。 　　年龄似乎是个优势，不管对错，大的必须让着小的。 　　夏萱眼睫湿漉漉的，话都不想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上还能听到张娟的抱怨。 　　“欸，你女儿怎么回事啊，多大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一样计较，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接着是男人的安抚声：“好了，和孩子生什么气啊，回头我和萱萱聊聊。” 　　夏萱坐在书桌前，拿过台历，看了看，好想赶快高考完，离开这个家。 　　- 　　国庆三天朋友圈到处都是分享玩乐的照片，要不就是晒美食，夏萱朋友圈很空。 　　她这三天哪也没去，上午写作业，下午照看夏小川，晚上张雪给她打电话约她去看电影，还被张娟拦住了，单位有急事她需要去加班，夏小川没人管，张娟要她照看他。 　　夏小川很皮，弄得家里乱糟糟的，夏小川睡着后，夏萱才有空收拾。张雪给她发来微信。 　　“宝贝，你真可怜。” 　　夏萱揉揉发酸的脖子，刚要回，张雪又发过来一条。 　　“给你个福利要不要，我搞到陆司州微信号了，好多女生抢着要加他，你加不加？” 第8章 激动 　　◎加微信了？！◎ 　　8 　　这个消息让夏萱的坏心情一扫而光，被夏小川折腾了一下午的疲惫奇迹般治愈了。 　　喜悦撞击着她的胸口，她抿抿唇，吞咽下口水，怕回复的太快被张雪看出什么，她故意晚了几分钟才回复的。 　　“好。” 　　“我正好可以请教他些物理方面的知识。” 　　语音发过去后，她点开听了好几次，语调平缓没有任何起伏，甚至连情绪波动也没有，她放心的想，这样张雪就不会怀疑什么了。 　　事实上，她紧张得不行，手指打颤，掌心出汗，心跳一会儿比一会儿快。 　　其他女生听说可以加陆司州微信简直就是疯了，在群里便嚷嚷开：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可以加校草微信了，我要飞了。 　　只是夏萱淡定的像是老僧入定，张雪直接给她打来视频通话，噼里啪啦一通说：“姐妹，你简直太让我刮目相看了，你知道么，苏馨她们要到陆司州微信号时差点没把我耳朵震聋。” 　　“还有赵涵，看着挺腼腆一小姑娘，没想到私下里那么野，在群里说要是能把陆司州约出来就好了。” 　　张雪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继续道：“我本来以为其他人会调侃她，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夏萱乖巧接话，真是乖的让人想捏脸。 　　“都附和她的提议。”张雪是真没见过这么疯的，啧啧道，“一个个抢着发誓，要是真能把陆司州约出来，宁愿做卷子做到死。” 　　“还有更夸张的。”张雪想起了苏馨的话，“苏馨说，让她剃度出家都乐意。你说陆司州就真那么好吗？” 　　他真的就是那么好。 　　好到让人无法忽视，忍不住想接近。 　　夏萱抿抿唇，犹豫道：“……也许吧。” 　　“你看，还是你理智。”张雪真的好佩服夏萱，“这么多同学里，只有你加陆司州微信号是为了学习，其他人都是有企图的。” 　　“……”夏萱握着手机的指尖缩了下，暖黄的灯光映得她脸氤氲蒙蒙，睫毛尖上的光似乎更缥缈了些，像是染了道不轻不重的色。 　　光影缀进她眸子里，瞳仁深处泛起淡淡的波。 　　她贝齿轻咬了下唇，想说，她对他也是有企图的，她想离光…更近些。 　　但她没说出口。 　　夏萱转移话题道：“微信号怎么弄到的？” 　　“苏洋给的。”张雪说，“我和苏洋打赌，输了的那方要答应赢了的那方一件事。” 　　“那……他不生气吗？” 　　“他？谁？” 　　“陆司州。” 　　“他为什么生气？”张雪反问。 　　据夏萱所知，陆司州挺烦这种带着意图加他微信的行为，“苏洋把他微信号泄露了。” 　　“那不知道。”张雪嗨了一声，“试试呗，加了是好事，不加拉倒，你快点加，不然苏馨她们都加的话，陆司州兴许就不加你了。” 　　说着，张雪把陆司州微信号发了过来，“我先撤，你快加。” 　　视频通话结束，夏萱看着张雪发来的一串数字，几乎连犹豫都没有，输入、添加好友。 　　- 　　国庆三天过得很快，眨眼过去，10月4号开学，一大早教室里便乱起来，今天的流窜大军又多了一批，有同学从第一排流窜到最后一排，这边借抄语文卷子，那边借抄数学卷子。 　　陆司州的卷子被大家疯抢一空，其他同学忙着写作业，陆司州拿上篮球去了篮球场。 　　篮球场上泄了一地的光，少年颀长的身影被日光勾勒得越发挺拔，校服衣摆随着他身姿的移动而扬起。 　　那截劲瘦的腰肢就这么毫无预警的撞进几步外来人的视线里。 　　夏萱临时被任命为英语课代表，她抱着收好的英语作业从教学楼走出，教师办公楼和教学楼离得不远来回也就五分钟的距离。 　　远远她便听到有球落地的声音传来。 　　不知是对那个人太在意，还是其他，连带着她对篮球都多了几分敏锐感，几乎声音落入耳畔的那一瞬间，她便仰头朝篮球场这边看过来。 　　恰巧看到陆司州纵身一跃，轻轻松把球投进了篮球框，少年修长的手在篮球框搭了数秒，校服衣摆高高撩起，他一侧腰肢就这么坠入她眼底深处。 　　劲瘦。 　　沟壑分明。 　　她像是被定格住，完全忘了反应，胸腔那里传来剧烈的震动感，她胸口像是有小鹿在奔腾。 　　砰砰砰。 　　夏萱紧张得呼吸都不会了，手指一松，哗啦一声，英语作业本掉到了地上。她急忙弯腰去捡，垂下的马尾发丝遮挡住了她泛红的耳根。 　　等她捡好抱着作业本站起身再去看时，篮球场上已经没了任何人影，好像方才看到的那幕是她幻想出来的一样。 　　蓦地，背光的地方传来谈话声： 　　“陆司州你真不当物理课代表吗？你就当帮帮我行不行？”是刘梦的声音，刘梦国庆开学后被选为了学习委员。 　　“不当。”陆司州拒绝的很干脆，球一直在指尖上转着。他转球的技术和他打球一样好。 　　“都是同学你就帮我一下呗。”刘梦撒娇，要不是场合不对，她这会儿已经上手摇晃他胳膊了，“作为感谢我中午请你吃饭。” 　　暗影里，少年指尖的球落在了怀里，懒洋洋飘来一句：“找苏洋，他乐意当。” 　　夏萱原本看着他们亲昵的站姿还有些低落，但看着他拒绝人的样子，那抹低落混在风里飞走了。 　　下一秒，预备铃响起，提醒她，马上要上课了。夏萱不敢耽搁，抱着本子快速朝办公楼走去。 　　回来的时候，教室里议论纷纷，女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夏萱坐好，问张雪：“怎么了？” 　　张雪嘴凑到她耳边，用手掩着，边说边朝后看了一眼，“陆司州一个都没加。” 　　“嗯？什么？”夏萱眼睫轻颤，有些没听懂。 　　“微信啊。”张雪说，“我刚问了，一个都没通过。” 　　夏萱：“……” 　　“你呢？”张雪问，“加你没？” 　　说完，见夏萱蹙着眉，一副不大开心的样子，拍拍她肩膀，“好了，姐妹懂，他也没加你是不是？算了，不加拉倒。” 　　夏萱拉开笔袋拉链，取出碳素笔，眼角余光朝后瞥了眼，视线里，男生正在和同桌江枫闲聊。 　　其实是江枫主动找他聊，他偶尔应一句。江枫前段时间身体不舒服，这是第一天上学。 　　江枫和陆司州以前就认识，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抬肘碰了下他胳膊，“司州，你这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我咋看咱班女生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陆司州身子一瘫，又颓又散又浪，“都是姑奶奶，一个也惹不起。” 　　姑奶奶们看过来的眼神含着哀怨。 　　“欸，你要是想加陆司州，你回头可以再试试。”张雪肩背缩了缩，靠得夏萱很近，说话轻声细语的，“你是好学生，兴许陆司州就想加你，可能加他的人太多没认出来，再试试。” 　　“噢，好。”夏萱没告诉张雪，她其实还没加陆司州，她想起了昨晚的情景，刚把他微信号输入进去，房门打开了，张娟和夏力一起走进来。 　　夏萱手一哆嗦，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张娟看她眼神闪烁，问：“怎么了？” 　　“没事。”夏萱故作镇定道，“小川已经睡了。” 　　在张娟眼里夏萱做这些就是应该的，她甚至一句感谢的话都没说，点了下头，拍拍自己肩膀，对夏力说：“我肩膀疼，你帮我按按。” 　　夏力放下包，外套都没脱，跪在沙发上给张娟按起来，想起来时，才发现夏萱已经回了房间。 　　夏萱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盯着微信号看了许久，方才雀跃的心思像是被流淌进来的秋风吹跑了。 　　心尖泛起莫名的涟漪。 　　她试着输入好几次，最后还是没有发送出去。 　　夏小川一直说她是胆小鬼，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胆子，真得挺小的。 　　苏洋刚进教室便被不明物砸中，他哎呀一声：“操，谁干的好事！” 　　陆司州倚着墙，懒散笑着说：“我。” 　　苏洋弯腰捡起地上的数学课本，边弹上面的浮土边走过去，狗腿道：“州哥啊，州哥有什么吩咐？” 　　“你说呢？”陆司州笑得有些瘆人，手里的笔转起来，看那个样子好像随时会飞出来戳瞎苏洋的狗眼。 　　“哥，我错了。”苏洋双手合十，“我哪知道咱班女生都喜欢你啊，一蜂窝的都来加你微信。你说你也是，这魅力也太无敌了吧。” 　　他挤挤眼。 　　“怪我？”陆司州踢了踢脚下的球，“中午来一局。” 　　“……”苏洋觉得自己不能活了，陆司州这是要完虐他啊。 　　苏洋猜的没错，他真是被完虐了，打了一个小时的篮球，连球都没摸到，还被迫要请整个班的人喝饮品。 　　他余额要没了。 　　苏洋请客和陆司州请客声势上就不一样，陆司州请客喝饮品，女生们骄矜，不想在校草面前掉面，喝的时候极力控制着，统一口径：都好，都可以。 　　苏洋就不一样了，什么贵她们点什么，面子是什么，喝了再说。 　　夏萱还要的脉动，不是脉动多好喝，而是她想和他喝一样的，吹着一样的风，喝着一样的饮品。 　　他在风里，也在她的世界里。 　　晚自习的时候，又有好多女生试着再次添加了陆司州的微信。 　　那晚，教室里头顶的吊灯突然暗了下，喧嚣声传来，夏萱的胆子莫名变大了些，就着纷杂的声音，她从书包里翻找出手机，胳膊侧掩着，打开微信，输入微信号，点击发送。 　　那一秒的时间里，她心脏好像要停跳了似的。 第一节晚自习她做完了语文、数学作业，第二节她把其他科目作业写完，还有十分钟下课，拿出英语课本，看着上面的单词发起呆来。 　　心像是被什么吊着悬在半空中，忐忑充斥在心间。这天的晚自习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夏萱紧张的时候爱喝水，剩下的十分钟里她喝了好几次。 　　后侧方男生们调侃声一直不断，细听下还有玩游戏的声音，苏洋瞥了一眼，提醒，“州哥有人加你微信。” 　　陆司州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散道：“不加。” 　　夏萱的心狠狠缩了下，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暗沉的世界里，唯有角落里晃着一束光。 　　但是，那束光，始终没照到她。 　　意料之内的事情，夏萱抿了抿唇，自我安慰道，没关系，好歹现在比初中那会儿好太多了，至少他在她一眼能看得见的地方。 　　夏萱因为夏小川的关系，自愈能力极强，抗压能力也强。 　　晚自习回到家不可避免被张娟说教了，“萱萱，小川的学习你给看着点，他今天考试数学都不及格……” 　　扯到夏小川，张娟话多了起来，夏萱见怪不怪，换好拖鞋，等她念完后，推门进了卧室。 　　放下书包时，上次月考的数学卷子掉了出来，她原本打算让张娟他们看看的，现在完全没了心情。 　　人心情不好，做事会有些不顺，夏萱洗澡的时候磕到了脚趾，蹦着从卫生间回了卧室，刚坐下，手机传来提示音的声音。 　　她一手拿着毛巾擦拭头发，一手戳开屏幕点进微信。 　　然后。 　　一动不动地睨着。 　　陆司州加她微信了？？？？！！ 第9章 难捱 　　◎误加的◎ 　　9 　　活了十六年，夏萱从来没这样开心过，被惊喜砸地晕乎乎，手里的毛巾“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顾不得捡，直勾勾凝视着微信界面，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看到的是幻像。 　　陆司州加她微信了？ 　　陆司州加她微信了？ 　　她盯着上面的空白头像看了好久，直到眼皮有些重，才忍不住闭了下眼，睁开后，聊天界面最上端依然是那张空白头像。 　　是陆司州的微信头像。 　　她不放心地点开看了看，他极具个性的微信名呈现在眼前，字母：L。 　　他姓氏的第一个大写字母，简单明了无形中还透着抹张扬。 　　喜悦瞬间溢满胸腔，连头发丝都在无声叫嚣，她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是颤的，呼吸从轻缓变得急促。 　　方才因为张娟念叨而郁闷的心情被开心取代，身体无意识后退两步，后倾，倒在了床上。 　　“啊——”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夏萱失声尖叫。她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内敛是她性格的标签。 　　但此时的她一点也不内敛，心情太激动，她躺在床上，蜷缩着腿，在床上翻来覆去滚动。 　　床边的枕头掉到了地上，顺带把空调遥控器带了下去，砸出不算重的响声。 　　张娟隔着门喊了句：“夏萱你在干什么？” 　　夏萱停止翻滚，用力压下笑意，抬头说了声：“没事，书包不小心掉了。” 　　“时间不早了，快睡。”接着，关门声传来。 　　夏萱不放心，坐起，走到门前，拉开一道小小的缝隙，透过缝隙仔细看了看，确定客厅里没人后，又把卧室门关上，反锁。 　　再次倒在床上，手机高高举起，看着那个空白头像傻笑。 　　这种傻笑持续了好久，半夜里她时不时醒来看眼手机，确定陆司州的微信头像还在不在。 　　看到还在，她笑笑，又睡过去。 　　睡得不踏实，还做了梦，梦中她回到了初中，升旗仪式结束后，学生优秀代表讲话。 　　其他同学都是拿着演讲稿讲的，只有陆司州，空手上去的，别人都是激昂陈词，只有他，前后不过说了两句，结束语是：“今天挺冷的，还是早点散了吧。” 　　另类的发言让同学们笑了很久，夏萱就是那个时候开始注意到他的。那天确实很冷，但光比任何时候都耀眼。 　　而他，比光还灼眼。 　　- 　　次日，夏萱一大早起来，张娟已经做好了早饭，听到脚步声，回看了一眼，“今天这么早？” 　　夏萱揉了下头发，找了个理由，“英语单词没背完，早点去学校背。” 　　“行，那你快吃吧。”张娟把粥端上来，今天家里只剩两个鸡蛋，她都煮了，夏萱刚要去拿，她提醒道，“给小川留个。” 　　夏萱看了眼盘子，“还有呢。” 　　“那个是你爸的。”张娟说完又进了厨房，不带感情的声音传来，像是每日晨间回放，话都是一样的，“小川正在长身体鸡蛋不能少，你爸工作累，吃鸡蛋才能补充营养。” 　　夏萱眼睫垂下半弯弧，挤跑了眸子里的光，眼尾生出一抹淡淡的红，眼角有些湿漉漉的。 　　她白皙的手指移了方向，原本是想拿包子的，张娟的碎碎念又响起，“楼下包子铺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包子做的太少了，我只买了五个，你吃的时候注意些，记得给小川和你爸留些……” 　　阳台上的窗户开着，晨起的风有些凉，夏萱后背传来冷意，她缩回手，扶着碗喝起粥来。 　　张娟从厨房里出来，见她只吃粥，蹙眉说：“你这孩子太挑食了，不爱吃鸡蛋和包子，吃馒头啊，那不有馒头吗。” 　　夏萱眼睫很快眨了下，像是要把一些情绪挤跑，“没胃口，不想吃。” 　　粥也没喝完，她站起身，“我去上学了。” 　　“这孩子，真是浪费。”出了家门还能听到张娟的碎碎念，“小川，起床了，妈妈给你煮了你最喜欢吃的鸡蛋，还有包子。” 　　电梯门打开，夏萱走了进去，电梯壁上映出一道纤细的影，少女眼睛像是被水洗了一样，氤氲蒙蒙的。 　　眼尾那抹红有些刺眼。 　　- 　　夏萱车子骑得慢，风吹散了她失落的心情，她告诉自己，又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学不会习惯。 　　恍惚间前方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蓝白相间的校服，校服拉链没拉，后背被风吹得鼓起。 　　他骑得很快，发丝随风扬起。阳光像是也贪恋少年朝气蓬勃的气息，拂上的时候透着温柔。 　　黑色双肩包是夏萱熟悉中的那个，上面的字母L很招摇。 　　他周围都是骑行的人，可不知怎地，夏萱还是第一眼认出了他，就像是他刻在了她心里一样，单单一个背影便叫她认出。 　　夏萱没思索他今天为什么骑车去学校，反而感谢这份难得的偶遇，阴霾的心情一点点变好。 　　她没敢跟太近，像曾经无数次那样，远远看着他，风里夹杂着洗衣液的香气，是他校服上的气息。 　　原本很稀疏平常的一段路，因为他的加入，也变得有意义起来，夏萱甚至想，要是这条路没有终点该有多好。 　　可惜，终点就在眼前。 　　陆司州进校门的时候碰到了苏洋，苏洋挑眉：“州哥，怎么今天没坐车？” 　　“司机有事。”陆司州淡淡道。 　　“那你早说啊。”最近苏洋也是坐私家车来，他勾上陆司州的肩膀，“早说我也骑车来。” 　　陆司州抬肘撞了他手肘一下，警告道：“下次再把我微信告诉别人，绝交。” 　　提到微信，夏萱的心蓦地颤了下，然后她听到苏洋说：“都是同班同学你加几个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烦。”陆司州眼底没什么温度道。 　　“你可别告诉我，你一个都没加。”苏洋挑眉，看陆司州的眼神像看怪物。 　　陆司州又说了些什么，夏萱刚要去听，后面传来谈话声盖住了陆司州和苏洋的声音，夏萱什么也没听到。 　　张雪今天来的更早些，作业没做完，她是来补作业的，见到夏萱一把抱住她，“宝贝，借你英语卷子看看。” 　　夏萱坐下，从书包里找出英语卷子递给她，叮嘱说：“不会的你可以问我，我给你讲。” 　　“宝贝你对我真好。”张雪捧起她的脸，连眨了好几下眼，像只卖萌的小泰迪。 　　夏萱提醒她：“还有半个小时，快做。” 　　张雪哎了一声，低头拿笔抄起来，抄到一半的时候想起什么，停下，小声道：“咱班女生都沦陷了。” 　　夏萱正在拿语文课本，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眉梢挑高，“什么都沦陷了？” 　　“陆司州一个都没加。”张雪说，“苏馨她们又加了两次，还是毫无动静，陆司州啊，也太有原则了。” 　　“啪。”夏萱手里的语文课本掉到了地上，她抿抿唇，颤着眼睫问，“他…都没加？” 　　“是啊。”张雪凑近，“我刚都问了一遍，谁都没加。” 　　夏萱的手指无意识缩了下，张雪还在一旁叭叭，“我后来找陈哲打听了一下，陆司州确实不随便加人，他微信里都是不错的朋友，女生也有，也是关系好的，反正啊，能让陆司州添加的，肯定在他心里有一定的分量……” 　　夏萱只听到了张雪那句“能让陆司州添加的，肯定在他心里有一定的分量”，瞬间陷入征愣中。 　　平缓的心跳就那么慢慢快起来，像是平静湖面上生出涟漪，一圈一圈的波浪扩散开，搅动得天翻地覆。 　　张雪说完，等了好久没等到回音，抬肘碰了下夏萱，“想什么呢？” 　　夏萱回过神，眼神有些闪躲，“哦，没想什么。” 　　“你也别难过。”张雪想到她是因为不能问陆司州问题而发愣，宽慰说，“咱班里不只他学习好，孙彬学习也挺好的，你需要的话可以加他的微信。” 　　张雪还回头敲了下孙彬的课桌，“是不是体委？” 　　被冷不丁点到名字的孙彬慢慢抬起头，握着笔的指尖紧了紧，眼底闪过一抹异样，勾唇应道：“同学应该互相帮助。” 　　又有人嗷了一嗓子，“妈呀，还剩十五分钟，惨了惨了，我要做不完了。” 　　张雪看了眼空白的卷子，跟着叫了声：“呜呜，我也要做不完了。” 　　夏萱弯腰捡起地上的语文课本，眸光下意识朝后瞥了眼，心里那个“他只加了她微信的小秘密”带着甜意袭卷上全身。 　　似乎看什么都是开心的。 　　连她一向不喜欢的香菜，今天看着也格外鲜绿。 　　午饭时，张雪纳闷道：“萱萱，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 　　夏萱问：“怎么了？” 　　“你不是不喜欢吃香菜吗？”张雪指了指她勺子里的香菜，她可记得上次夏萱看到香菜后，一脸很嫌弃的样子。 　　夏萱勾了下唇，“嗯，是有些开心。” 　　张雪立马想起什么，“也对，被各科老师夸了一天，要搁我，我也会开心。” 　　夏萱没解释，她的开心和老师夸奖没关系，单纯是因为某个人。 　　光远吗？ 　　她今天好像碰触到了。 　　这份雀跃让她的好心情持续了一天，直到晚自习，苏洋替陆司州玩了一局游戏，退出后，他扫了眼微信，随意问：“州哥，这个小猫咪头像的人是谁啊？连个微信名都没有。” 　　夏萱和张雪手挽着手从卫生间回来，没走前门，走的后门，进门的时候，夏萱听到陆司州懒洋洋说： 　　“不认识，可能是误加的。” 第10章 喜悦 　　◎一波三折◎ 　　10 　　那道有质感的声音就这么直直撞进夏萱耳中，砸得她心发酸，手指下意识攥紧，白皙手指用力缩了缩。 　　她还没来及得喘息，后一句更让人难过。 　　陆司州手指转着笔，淡挑眉梢，下颌轻扬，漫不经心道：“删了吧。” 　　夏萱右手腕上戴着一根粉丝皮筋，左手食指指尖无意中勾上，皮筋勾起又弹回，在她腕上落下一道红痕，痛感传来，她心脏猛缩了一下，平舒的双眉渐渐皱起。 　　她脚下的步子不知不觉变缓，似乎每走一步心底便难过一分。 　　原来…… 　　是误加的。 　　怪不得。 　　喜悦就这么被风吹没了，心脏像是在水里浸泡了许久，又胀又难受，呼吸一下都有些难受，眼睫上像是粘了什么，有些重。 　　张雪见她脸色很不好，侧眸问她：“萱萱，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没有。”夏萱坐到课桌前，拿起上面的英语课本，翻到后面的单词页，“可能是昨晚没睡好。” 　　“昨晚我也没睡好。”张雪挨着她坐下，接着她话说，“我妈和我爸出去旅游给我带了很多东西回来，我一直在拆快递，哎，烦死了。” 　　张雪嘴上说着烦，脸上一点烦的意思也没有，眼底笑意盈盈，一看就是家庭很幸福的样子。 　　也对，有爸爸妈妈疼爱，怎么会不幸福呢。 　　不像她。 　　爸爸妈妈的注意力永远放在夏小川上，要不是见过妈妈的孕照，她都会怀疑，自己是他们抱养来的。 　　酸涩一波波袭来，说不上是谁带来的，心情压抑又难过。 　　后方的谈话依旧继续着，可夏萱突然没了听下去的勇气，她偏头看着张雪，“昨天学的单词我还没背过，我先背。” 　　张雪挥了挥手，“你背你背。” 　　扭头和后面的孙彬说话去了。 　　夏萱用手捂住耳朵，似乎怕有任何声音涌进来，她手指按得很紧，嗡鸣声中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砰—砰—砰，跳得很慢，像是溺在水里般。 　　今天的英语单词好像不太好背，她背了许久都没背过，许是早上没吃饱的原因，胃也有些不舒服。 　　她额头抵在英语课本上，肩背勾出一弯弧，小姑娘身形纤细，勾出的那抹弧有棱角，隐隐透着孤寂和无助感。 　　英语课本上映出淡淡的水渍痕迹，旁边的用钢笔书写的备注险些被晕花。风很大，吹得人校服衣摆乱飞。 　　更嘈杂的声音掩盖住了苏洋的声音，他说：“欸，别删呐，加了就是缘分，没准是哪个暗恋你的女生呢。” 　　“去你的。”陆司州胳膊长，轻轻松松抢回手机，作势要删除微信好友的时候，老刘夹着数学课本进了教室。 　　他就像是人形静音机，在那一站，班里顿时安静下来，“把手里的东西都收收，我和你们语文老师调课了，第一节 上数学。” 　　接着又道：“某些带手机来学校的同学，最好在我没说什么前把手机收起来，不然——” 　　“哗啦”一声，到处是书包拉链响起的声音，陆司州没删成，退出微信，把手机扔进了书包里。 　　夏萱坐直，轻拍两下脸，侧弯腰从书包里拿出数学课本，张雪轻碰了她一下，递给她一根棒棒糖，用最小的声音说：“吃糖心情会变好，给你。” 　　夏萱被她挤眉弄眼的表情逗乐，弯着眉眼，接过糖，“谢谢。” 　　“我这还有。”张雪翻了下书包，里面还有十几根，“想吃随便拿。” 　　“好。”糖果确实能治愈心情，至少夏萱的心情好了那么一丢丢。 　　- 　　大课间休息时，一班教室后门那道风景线又出现了，好几个女生挤着出现在后门口，中间女生长得最白个子也最高，留着及肩发，发丝被发带松垮绑着，看上去很好看。 　　她抿抿唇，先开口：“陆司州，能能加个微信吗？” 　　这些都是慕名而来的，某小群里有人说陆司州现在敞开了和同学互加微信，她们也想试试。 　　大课间时间长，陆司州和人约好去篮球场打球，他单手托举着篮球，一副冷淡漠然的样子，就说了三个字：“没微信。” 　　也不管女生们听后什么表情，越过她们走了出去。 　　张雪拍了怕夏萱的肩膀，“又拒绝了一波，陆司州真是铜墙铁壁呀。” 　　转念一想，也好，陆司州谁也不加，说明在他心里谁都一样。 　　张雪没心没肺，调侃道：“我终于发现我有一个地方比陆司州强了。” 　　夏萱正在做数学卷子，听着她在一旁低语，停住笔，问：“哪里？” 　　“嘿嘿。”张雪半眯眼笑笑，“微信好友比他多。” 　　夏萱：“……” 　　夏萱被她的话逗乐，抬手摸摸她的头，“你还有一个地方比他好？” 　　“什么？”张雪眼睛放光，跃跃欲试。 　　“幽默。”夏萱笑得时候样子又甜又可爱，两只眼睛很灵动。 　　张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伸手摇晃她胳膊，“萱萱，你是不是在取笑我，啊。” 　　夏萱摇头，“没有，我就是在夸你。” 　　“噗嗤。”后方传来轻笑声。 　　张雪瞪眼转身，“体委，你笑什么？” 　　孙彬是笑夏萱安慰人的方式，他抬手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从桌肚里拿出运动会报名表，游说道：“夏萱都参加了，你不参加吗？” 　　张雪这人吧，就是不能激，一激准来劲，拿笔蹭蹭画下几个对勾，和夏萱报了一样的运动项目。 　　孙彬抿唇睨着夏萱的后背，犹豫许久后，伸手戳了下她肩膀，夏萱转身，“体委有事？” 　　孙彬从桌肚里拿出一瓶酸奶，眼神闪烁道：“我家超市昨天做活动，刚好有剩余的，我带了些，给你喝。” 　　夏萱眼角余光无意中瞥到了靠门的地方，阳光折射到桌面上，落下两道悠然的光交错着扫上长袖校服上。 　　她看着搭在课桌上的长袖校服，想到了那道恣意张扬的身影，那句“误加的，删了吧”，又跌进耳中。 　　失落就这么一点一点再次蔓延开，压都压不住。 　　回孙彬话时，她声音有些颤：“谢谢，不用了。” 　　- 　　心情不好，夏萱没去吃午饭，在教室里做了张物理卷子，刚做完，前方传来奔跑声，张雪气喘吁吁跑进来，“还好，还好，不算晚。” 　　她把手里的袋子放课桌上，“给，午饭。” 　　学校里食堂人太多，午饭是张雪到校外买的，其他都得等着现做，包子是现成的，她买包子的时候顺便买了鸡蛋和粥。 　　风横冲直撞吹进来，吹翻了课桌上的袋子，露出里面的包子和鸡蛋，夏萱凝视着，眼睛湿漉起来，眼底漾出氤氲的雾气。 　　张雪见她没说话，以为她不喜欢，“是不是不喜欢吃，要不我再去买些其他的？” 　　说着，转身要走，夏萱拉住她，“不是，挺想吃的。” 　　她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今天的包子比任何时候的包子都好吃，因为里面有幸福的味道。 　　张雪不知道夏萱为什么吃包子眼睛都会红，轻哄着：“好吃多吃点。” 　　随后，她坐下，拿起鸡蛋慢慢剥起来。 　　在夏萱家，夏小川的鸡蛋都是张娟剥的，怕他烫到，让他吃之前她还会用嘴吹好久。 　　夏力的鸡蛋是他自己剥的。 　　而她的…而她的鸡蛋，偶尔有，偶尔没有。 　　即便有，也是她自己剥，记忆中，没谁为她剥过鸡蛋，也许是有的吧，在她更小的时候。 　　反正有记忆来，没人为她做这些，至于烫不烫，更不会有人在意。 　　异样从心脏蔓延到全身，眼睛里的湿气更重了，隐隐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尾那里有些胀。 　　张雪不大会哄人，又从包里拿出根棒棒糖，“乖啦，给你吃。” 　　夏萱看着棒棒糖，扬起唇轻笑起来，少女的笑声清脆，在教室里荡漾开。 　　- 　　——能治愈心情的，不只有爱情，还有友情。 　　晚上夏萱回到家后，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 　　今天的作业不是太多，她很早便做完了，又把白天学的英语单词和文言文背完，拿起手机，点进微信，随意翻看朋友圈。 　　她微信好友不是很多，朋友圈也几乎一目了然，刚要收起时，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停住，倒回去，定睛看了看。 　　心跳在这一刻快起来，有人二十秒前刚发了朋友圈，是张篮球投进球框的照片，背景是学校的操场。 　　发朋友圈的是陆司州。 　　夏萱能看到陆司州的朋友圈，那说明，他并没有删除她。喜悦来的太过突然，夏萱有些晃神。 　　怕看错了，她退出朋友圈，又点了进去，映入眼帘的还是那张篮球入框照，球在灯光的折射下漾着朦胧的光晕。 　　一圈一圈，千丝万缕的光线交织着。 　　地上映出一道颀长的黑影，宽肩窄腰，袖子挽到手肘处，那双腿长得惊人。 　　四周像是被虚化了一样，唯有他才是真实存在的。 　　风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悸，透过敞开的窗户吹拂进来的时候温柔了很多，炽白灯光晃了晃，映出她不甚清晰的眸。 　　她眼睫翘着，勾起浅浅的弧，睫毛尖上染着光，落在脸上的影有些缥缈。 　　慢慢的，她笑了起来，周身像是被喜悦包围，连带着眼底的失落都没了。 　　夏萱把他朋友圈一条条翻过，其实也没多少，一共才五条，都是和篮球有关的。 　　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夏萱手指一抖，在他刚发的那条朋友圈下点了个赞。 　　夏萱：………… 第11章 心事 　　◎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靠近◎ 　　11 　　夏萱意识到什么时，手先有些了反应，急忙按下取消键，那个红艳的心形点赞消失，她眼睫颤着退出微信，似乎连风都感觉到了她的紧张，吹拂进来时把日记本掀翻。 　　唰唰的声音传来，日记本一页一页翻过，像是把已逝的年轮又慢悠悠走了一遍，纸张竖起定格在某一处。 　　风放缓，纸张虚晃地朝前一页倒去，慢慢的慢慢的，即将落下时，风再次袭来，哗啦一声，又连翻几页，最终停留在某一页上。 　　炽白灯光映出上面娟秀的字迹，整齐的像是从教材书上拓印下来的。 　　——他是窥不见光的秘密。 　　后面那张纸上是无数个“他”，没人知道这个他是谁，除了夏萱自己。 　　不能言说，只能隐晦的把你带到我的世界里，没有一处写你的名字，却处处都是你。 　　之后，她的日记里，隔几页便会有长篇的“他”，中文的，英文的，无处宣泄的情感都在那一笔一划中蔓延开。 　　无声诉说着，只有风能听懂的少女心事。 　　- 　　夏萱这夜没睡好，醒醒睡睡，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境有些悲伤，她醒来的时候摸到了眼角湿漉漉的痕迹，可仔细去想时，却又想不起到底梦到了什么。 　　拿过闹钟看了眼，早上五点半，她没再耽搁，从床上爬起来，今天她需要给夏小川做早饭。 　　张娟临时出差，凌晨四点的航班，走之前把她叫醒，要她给夏小川做饭，交代了很多事。 　　夏小川吃鸡蛋不能全熟，七分熟刚刚好，粥里不要放枸杞，炒菜的时候不要放蒜，土豆切片不要切丝。 　　买包子的话记得不要买三鲜馅的，他上学要带蜂蜜水…… 　　张娟在她房间站了五分钟，五分钟都是在交代夏小川，他这个不喜欢吃，那个不喜欢吃，蜂蜜水水温要多少度等等，没有一句提到她。 　　夏萱静静等她说完，房间里光线很暗，映得少女面容不甚清晰，那双眸子像是淌着水汽，朦朦胧胧的，但说话的语气掷地有声。 　　她问：“你眼里只有夏小川吗？” 　　张娟显然被夏萱的话问住，蓦地停下，眉梢缓缓皱起，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不够了，她转身朝外走，出门前还不忘指责她，“你这孩子，你是他姐，你比他大了十岁，你都是高中生了，你得学会让着弟弟，不要什么事都跟他计较。” 　　计较？ 　　她这算计较吗？ 　　夏萱面无表情回了句：“你还记得我是高中生。”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低沉的语气同张娟讲话，带着无声的反抗。可惜，张娟根本没在意。 　　“行了行了，不就是给你弟做顿早饭吗，哪那么多意见。” 　　“砰。”房门关上，带起的冷风吹得她瑟缩，悄悄探出的心就这么收了回来。 　　果然。 　　大家眼里只有夏小川。 　　夏萱自嘲笑笑，其实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为什么还要用话试探。 　　学不乖的人似乎永远都在受伤，她便是这样的。 　　闹钟再次响起，提醒她时间不多了，她起身去了卫生间，梳洗完毕后开始做早饭。 　　夏小川被张娟惯的不成样子，早上叫三次还不起，夏萱一边忙着做饭一边还要伺候他，最后一次直接掀了他的被子。 　　“起床。” 　　夏小川不情不愿起来，洗漱的时候把刚穿好的衣服又弄湿了，没办法，夏萱又带着他换了一身。 　　吃饭的时候也像是电影里某种灾难片，弄得到处都是。兵荒马乱一早上，好不容易吃完饭可以去上学了，他又不同意坐校车了。 　　夏萱怎么哄都不管用，最后只能打车送他去学校，等她赶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 上课铃已经响了。 　　夏萱开学后的第一次迟到，站在门口时，无数双眼睛张望过来，宛若织就的网，勒得她有些喘不过气。 　　她不太习惯成为焦点，尤其是这样的反面焦点，局促不安地低下头，小声道歉，“刘老师对不起。” 　　刘诚见是女生，摆摆手，让她进来，这之后一整天，夏萱心情都不算太好。 　　张雪是个神经大条的姑娘，直到晚自习才发现她情绪不太对，主要也是夏萱平时便不大爱说话，容易让人忽视。 　　张雪戳了下她手背，“你怎么了？” 　　“嘶——”夏萱手背上传来痛感，她双眉拧到一起，眸子里淌着水雾，看着像是要哭的样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到。”张雪拉过她的手定睛一看，随即，“卧槽”一声，“你怎么搞得，这么大包？” 　　早上夏萱做饭着急，不小心被烫了，之后又忙着送夏小川，然后是到学校，接着一直在听课写卷子，都没注意手背什么时候起泡了。 　　黄豆粒大小的水泡，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水渍，四周泛起红，看着就疼。 　　“不小心烫的。”夏萱缩回手，用袖子盖住，“没事，回家抹药就可以了。” 　　“那你可别忘了抹。”张雪一脸担忧，还低头给她吹了吹。 　　夏萱嘴角沁着笑，安抚：“嗯，忘不了。” 　　说话间，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嘈杂的声音传来，苏洋揉揉发酸的脖子，对同桌说了几句话，随后咧嘴笑着说：“州哥，下节晚自习来我这坐吧。” 　　“哥们有题不会，需要你讲讲。” 　　陆司州还没反应，夏萱先有了反应，手里的笔“啪哒”掉到了地上，连同掉下去的还有她狂跳的心。 　　今天她克制着没回头去看他，就是怕微信点赞的事被发现，一整天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泄露了什么情绪。 　　她紧张了一天，最后在这破功。 　　夏萱一动不动端坐着，肩背拉开的线又平又直，别看坐得笔直，心却不安，胸腔里像揣着一只小鹿，砰砰砰，用力地撞着，紧张地吞咽下口水，耳朵竖起来聆听后面的动静。 　　“州哥，到底来不来啊。”苏洋身子快要拧成麻花状了，胳膊搭张雪课桌上，声音大得吵人。 　　张雪拿笔戳了下他胳膊，“起开，挡着我写卷子了。” 　　“上课的时候也没见你写。”苏洋挥挥手，“让开点，我和陆司州说话呢。” 　　张雪一个白眼翻过去，给了他椅子一脚，苏洋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稳住后，他没理会张雪，继续隔空游说陆司州，“州哥，拜托啦，你那个地方风太大，我水土不服，你来我这呗，给我讲讲。” 　　苏洋脸皮厚得针都戳不破的，嗓门又大，连着两声，已经有很多同学朝陆司州看去了。 　　陆司州要脸，挑眉示意他闭嘴，从桌子上挑拣出几本书和卷子后，抱着坐到了苏洋旁边，也就是夏萱前面。 　　光像是在她眼前拉开一道屏障，四周都被虚幻，视线里只有眼前人的身影，他在她触目所及之地，被耀眼的灯光笼罩着。 　　他肩背挺拔，腰肢劲瘦，露出的小臂纹理分明。炽白灯光映射下，肌肤白得发亮。 　　她一直都知道他个子很高，真正坐到前面比较起来，才知道他高得离谱，至少要一米八五。 　　苏洋似乎说了什么，陆司州抬手弹了他脑门一下，苏洋捂着脑袋吱哇乱叫。 　　陆司州调整了下坐姿，肩背松散下来，校服袖子从手肘滑到了手腕处，他慢慢转头时，夏萱看到了少年精致完美的侧颜。 　　凸起的喉结上缀着光，从下颌处延伸出一道迷人的弧线。 　　坐姿的原因，她瞥到了他白色T恤衣领处遮挡住的一小截锁骨，那一刻，她的世界乱了。 　　夏萱的心跳动得更快了，距离太近，她似乎连呼吸都不敢，不敢明目张胆的凝视，她借着整理头发的之际，抬起眸。 　　指缝里有光透过来，光影里有他的影，她被他的影笼罩着，清爽的薄荷气息纷涌而来。 　　须臾，夏萱低下头，视线落到卷子上，眼睛很慢地眨了下，前方的人还在，无人注意时，她嘴角慢慢勾起。 　　莞尔一笑，稍纵即逝，快得谁都没有捕捉到。 　　这节晚自习因为陆司州突然换坐让夏萱体会了一把坐过山车的感觉，她刚要摒弃杂念，专心写作业，前面那人又有了动静。 　　陆司州无意中把笔碰掉了，他弯腰去捡的时候，正好看到椅子后方也有支笔，粉色的，上面有卡通贴，一看便知是女孩子的。 　　他顺手把笔捡起，头也没回，放在了夏萱面前。 　　彼时，夏萱正在写数学卷子，蓦地，眼前出现一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手指捏着笔，映出拇指上的红色胎记。 　　夏萱心弦像是被这只手重重拨弄了一下，拨弄的动作又缓又长，耳畔传来嗡鸣声，刚刚平复的心跳，就这么乱了。 　　心尖一颤一颤的，连带着大脑宕机，本能反应，慢慢掀起眼皮去看他。 　　她只看到了他的侧影，他放笔的时候，甚至都没回头看，放下笔，立马移开手，动作快得像是怕碰触上什么似的。 　　夏萱眼睫上下忽闪着，眸中有抹异样闪过，似乎，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 　　一次都没有。 　　他应该都不知道她是谁。 　　风裹挟着小金桔的气息悠悠袭来，有些涩。 　　前面两个人因为某道物理题争论起来，几乎没用多长时间，苏洋认输，“州哥，你牛逼，我服气了，我特么哪知道还有这种解法，这不是考验智商么。” 　　陆司州用力揉了把他的头，少年唇角扬起，露出漫不经心的浅笑，慢悠悠说了句：“服气就行。” 　　夏萱不经意间窥视到他的笑容，他眼睛里带着光，似乎能治愈一切。 　　- 　　晚自习没写完作业，夏萱回到家洗完澡后便马不停蹄写起来，夏力下班回来看到她还在写作业，随口问道：“最近作业很多？” 　　夏萱抿了下唇，“还，可以，不算很多。” 　　“记得你之前不用把作业拿回来写，今天怎么拿回来了？”夏力问。 　　为什么拿回来？ 　　因为她在学校里没写完。 　　至于没写完的原因是什么？ 　　她脑中浮现出少年颀长的身影，灯光淌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身形，他笑得张扬肆意不羁，像是一幅极美的海报。 　　海报里的少年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耀眼。 　　夏萱没注意夏力什么时候出去的，写完作业后，时间到了十二点，没再耽搁，她收拾好，赶快躺倒床上去睡觉。 　　睡觉前脑海中莫名冒出一句话，怎么每次见他都那样小心翼翼的。 　　后知后觉给了自己答案： 　　大抵暗恋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兵荒蛮乱，一个人的患得患失，不敢靠近，却又忍不住靠近。 第12章 悄悄 　　◎隐晦的小秘密◎ 　　12 　　夏萱担忧了几天，最后发现陆司州大概是忘了微信误加好友这回事，一直没删除她，而每晚睡前翻看他朋友圈成了她另一个小秘密。 　　小心谨慎探知，连看过的痕迹都不敢留。 　　后来她怕有人会发现什么，给微信好友里每个人送了一句祝福，她微信好友并不多，也就几十来个，平时联系的更少，真要算的话，也就十来个。 　　祝福话语发过去，其他微信头像被顶上来，那个空白的头像移到了最后一个。 　　一个隐晦的专属位置。 　　从后往前数第一位。 　　她悄悄把欢喜藏在了最后面。 　　看似不如置顶一眼便能看到，实则是她心照不宣的小隐晦。 　　他在哪里？ 　　在风里，更在她的心里。 　　那个隐秘的无人探知的地方，承载着她所有的欢喜。欢喜荡漾在风里，连雨都知道了。 　　- 　　周五那天，北城下了好大的雨，一场秋雨一场寒，气温明显降了很多，再也没人穿着短袖校服在校园里晃荡，大家心照不宣的换上了秋季校服。 　　男生们不怕冷，也为了耍酷，校服拉链始终是敞着，好几次被德育处的教导主任逮到罚写检讨。 　　女生们还好，怕冷，穿的还算规矩。夏萱是女生里面最规矩的，其他女同学都会买来小卡子、别针之类的，把校服裤腿挽起来，露出脚腕。 　　有的甚至会下意识做比较，你露一点，我露的比你还多，就好像脚腕那里一点都不怕冷似的。 　　家长们看到也会忍不住多说几句：“小心以后脚腕疼。” 　　看着啰嗦其实是在关心。 　　似乎班里人人都有这样的烦恼，老妈每天罗里吧嗦的叮嘱这叮嘱那，唯独夏萱没有。 　　没人关心她穿得多或者少，没人在意她脚腕露出来冷不冷，她学着露了一天脚腕后，第二天把裤腿放了下来。 　　张雪见她把裤腿放了下来，神经大条道：“肯定是你妈说什么了吧，我妈也是，每次我穿得少，便一直叨叨个不停，你还不能不听。” 　　张雪抬高腿给夏萱看了看，翻着白眼说：“我妈非要我这样穿，不穿不给零花钱，这些大人啊，太能作了……” 　　张雪叽叽喳喳说了好久，转头一看，夏萱在走神，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萱萱，想什么呢？” 　　夏萱眨了下眼，掩去心底的失望，转移话题道：“是下午周考吗？” 　　盛阳高中除了每日小测外，还有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总之除了上课外的时间，几乎都和考试有关系。 　　“卧槽！是今天吗？”张雪拍了拍脑门，“我还以为是明天呢。” 　　孙彬翻找英语课本的时候，插嘴说：“是下午。” 　　他在回答夏萱的话。 　　夏萱转身礼貌说了声：“谢谢。” 　　她身子转过来时，眸光无意中掠过后门，嘴角的笑就那么生生顿住，视线里，男生懒散站着，一侧肩膀倚着墙，腿随意敞着，脚下篮球紧紧贴着裤边。 　　他面前站着一个身材苗条的女生，女生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圆，说话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陆司州站姿慵懒地睨着眼前的女生，因为背部对着，夏萱并不能看到他的神情，但她能看见那个女生的。 　　她眉眼弯弯，笑得很甜，两人似乎说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题，陆司州动了下身体，露出侧脸。 　　夏萱看到他手抄进校服口袋里，唇角很轻地扯了下，挑出一抹懒懒的笑，凸起的喉结跟着滚动了一下。 　　弯起的眼角盛着浅淡的笑意。 　　灯光流淌到他们身上，像极了电影里某个唯美的画面，这幕定格在夏萱眸中，她看着久久没动。 　　心像是什么捏了下。 　　孙彬注意到夏萱的神情，扭头回看，随后说道：“那是陆司州的搭档。” 　　张雪也看到了后面的情景，挑眉问：“什么搭档？” 　　“校运会。”孙彬解释说，“陆司州和高一八班的温淼一起主持，他们应该是在背台词。” 　　“陆司州还会主持吗？”张雪一脸吃惊。 　　前面的苏洋插话：“这世上就没我州哥不会干的事，他可是获过奖的。“ 　　“州哥——”苏洋一嗓子喊过去，正在聊天的陆司州慢悠悠转身看过来。 　　怕被看出什么，夏萱第一时间移开了视线，转身坐好，拿笔写字的时候手指抖了一下，在本子上画出一条长长的线，最后那里漾开黑晕。 　　她低着头没动，风把她马尾吹移，隐约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莫名，她感觉有视线在她后背停留了一秒。 　　一秒后，那道有质感的声音传来，“滚。” 　　苏洋掐着下巴笑得一脸深意，等人走后，苏洋陈哲张伟都跑了过去，围着陆司州说道：“州哥，这女生不错啊，考虑考虑。” 　　“又胡说。”陆司州一人给一脚，苏洋离得近，闹腾得最欢给了两脚，江枫挤进脑袋，发表感慨：“州，没看出来，你这魅力是真的大，见天有女生找，哥们羡慕啊。” 　　“啪，”陆司州把主持人演讲稿拍他怀里，“你上。” 　　江枫低头一看，嘿笑着放到桌子上，“这事我可做不来，还得你上。” 　　张伟突然冒出一句：“不是，你不是最不喜欢参加这种节目吗？这次怎么主动请缨了？” 　　苏洋搭着张伟肩膀道：“不是他主动请的，班主任强塞给的。” 　　很不凑巧，陆司州一大早被班主任堵在了楼梯口，叫去办公室念叨了十几分钟。 　　不答应都不行。 　　陈哲豪气道：“这么说咱们得支持州哥工作啊。” 　　他下巴一扬，“体委，还有哪些项目没人报，拿过来我们几个给报了。” 　　这几个一直跟着陆司州混，要不是看陆司州面子上才不会报，孙彬这几天课下一直在游说同学报运动项目，奈何实验班的学生都以学习为主，除了夏萱张雪外，还真没几个人报。 　　见他们主动提出报名，孙彬拿出报名表高兴的走过去，“来，你们看看。” 　　爱打篮球的男生，运动方面都不太差，没填报的那些项目，三下两下被他们几个填了。 　　然后，又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女生见男生们争抢着报，以苏馨为首的几个女生也主动报名。陆司州那里被围得水泄不通。 　　夏萱回头看过去，视线混杂在其中，隐晦的凝视着。 　　报名表最后又回到了夏萱手里，孙彬指着上面的项目说：“大家都抢着报，项目有些不够，要不你少参加一项。” 　　说完，怕夏萱误会什么，他解释说：“这样你也不会太辛苦。” 　　夏萱都行，点了下头，“好。” 　　她拿着笔打算划掉其中一项时，三个苍劲有力的字直直跌进了她的眼里，太过张扬肆意和它的主人一样。 　　陆司州的名字在左侧，和她的名字并排矗立着，像极了梦境里某个隐晦的瞬间。 　　夏萱征愣住，灯光染上她的睫毛，眸底有什么一闪而逝，握着笔的指尖紧了紧，笔下移，划掉了后面那个项目。 　　她留下了和他一样的运动项目，八百米接力赛。 　　张雪见状无意中提了一嘴：“萱萱，你和陆司州还挺凑巧的。” 　　夏萱眼睛很快地眨了下，所有的不期而遇，都是另一个人的等待已久。 　　没有什么凑巧，只是因为对方一直都在。 　　- 　　周考没占用上课的时间，用下午自习课和两节晚自习考得。这样一来，写作业的时间便没了。 　　大家只能把作业带回家熬夜写，夏萱做题速度还算可以，写完的时候还没到十二点，她又抽时间背了英语单词和文言文，等把该背的都背完，时间到了十二点半。 　　夏萱洗漱完，刚躺床上，手机传来震动感，一声接着一声，她拿出手机，看到微信有未读信息99+。 　　不知谁把她拉进了班级小群里，群里以“陆司州”为话题正在横向纵向讨论着。 　　有同学还在提他上次和高二十班打球的事，还把他打球时抓拍的照片发到了群里。 　　微信名：可爱哆的女生，急忙问：[还有吗？] 　　小辣椒回：[当时怕被德育主任看到收手机，我只拍了一张。] 　　有人连着发了几个噘嘴的表情包。 　　有人悄悄保存了照片，夏萱是保存照片的那个，还给照片加了密。 　　蓦地，又有人问了嘴：[你们都没加陆司州微信吗？] 　　整齐划一的回复占满整个屏：[没有。] 　　下面跟着一串：[没有。] 　　夏萱想起微信里那张空白头像，窃喜地跳快一拍。 　　有人私聊她，她退出群聊，戳开可爱美少女头像，张雪：[我把你拉群里了，你看到了吗？] 　　夏萱：[看到了。] 　　张雪：[她们也太能墨迹了，一直说陆司州不加微信的事，人家校草就是不想加嘛，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夏萱想告诉张雪，陆司州加她了，但是想到对方是误加的，说出来还要解释什么，便又把打好的字一一删除。 　　她问：[不早了，你什么时候睡？] 　　张雪：[明天周六不急。] 　　张雪：[对了，明天有空吗？要不要出去玩？] 　　夏萱：[嗯嗯，好。] 　　张雪：[那行，我去研究下去哪里玩。] 　　- 　　计划赶不上变化，张雪安排的是挺好，但夏萱突然没空了，夏小川周六幼儿园有亲子活动，张娟手里有个项目，很急，不方便请假，她把任务给了夏萱。 　　“我真怀疑，你妈这是给你生了儿子。”张雪边嘬着吸管喝奶茶，边感慨，“你生活一直这样吗？” 　　夏萱把汉堡递给夏小川，提醒他吃的时候要注意，别弄脏衣服，随后一脸歉意的回：“对不起啊，早知道这样就不叫你出来了。” 　　一早，夏萱给张雪打去电话说不能出去玩了，她要去弟弟幼儿园参加亲子活动，张雪来了兴致，和她一起去的，参加完亲子活动，命都没了半条。 　　现在的小屁孩太能折腾了，她要活不成了。 　　好不容易活动结束，张雪以为可以和夏萱去玩了，谁知夏萱又接到她爸的电话，下午有事他回不去，夏小川还得夏萱带着。 　　张雪咽下嘴里的奶茶，摇摇头，“我倒是没事，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每天学习不说，周末好不容易休息还要照看小朋友，这些家长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争抢着要二胎，生完了又不自己管。” 　　张雪就是有感而发，她没这方面的烦恼，她是独生女，家里就她一个，父母对她爱护有加。 　　不像夏萱…… 　　夏萱没接话，端起奶茶看向外面，今天的阳光很好，铺陈了一地，远处树影微微晃动。 　　周六，步行街上到处都是人。 　　蓦地，有道颀长的身影毫无预警地撞进她眸子里，她停下吸奶茶的动作，唇角隐隐弯起。 　　是陆司州。 　　夏萱眼底的笑意还未达到眼底，又悄然消失，耳畔传来张雪吃惊的声音： 　　“咦，陆司州怎么和高一八班的温淼在一起？” 第13章 难捱 　　◎又雀跃◎ 　　13 　　明明阳光不强烈，可夏萱依然觉得很扎眼，在张雪的惊呼声中，她很快地眨了下眼，嘴里甜糯的奶茶香味没了，细品的话，仿若能感觉到一丝小金桔的酸涩感。 　　莽撞地席卷而来，初时只有一点，眨眼间灌满整个口腔，挤跑了残留的奶茶香。 　　最后又像是吃了一大包的苦药，舌尖都是苦涩的。 　　视线里少年走得更近了，他穿着一件蓝色连帽卫衣，下身穿着牛仔裤，脚上依然是耐克牌子的运动鞋，少年感十足。 　　他皮肤冷白，配上这身，皮肤显得更白了，身形又高又修长，混在人群中一眼便能让人看到。 　　他侧颜也是出奇的好看，眼睛深邃，鼻梁高耸，脸部线条立体分明，凸起的喉结缀着光，是那种无死角的好看。 　　他极有教养，见温淼走得慢，特意停下等了等，日光兜头照下来，映在地上的影都是耀眼的。 　　旁边有小朋友跑过来，不小心撞他腿上，小朋友摔倒，他弯腰扶起他，变戏法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魔方，送给了小朋友。 　　小朋友妈妈点头致谢，他摆了下手，脸上的笑是温柔的。 　　夏萱看到这里，鼻尖忽然有些酸，像是小金桔的气息从嘴里倒灌过来。 　　一个把教养刻在骨子里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她看着少女走近，今天的温淼似乎刻意打扮了一番，发丝不再是那种直直的，而是有些弯曲，显然是刚烫过的。 　　她脸上画着妆，眼影颜色不深不浅，阳光一照，泛起涟漪，衬得她眼睛越发有神。口红色号有些艳，有种娇艳欲滴的既视感，显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夏萱看着他们浅浅交谈，看着他们相携离去，仅存的愉悦也没了。 　　张雪在他们离开前，拿出手机连拍了两张照片，随后发到了小群里。 　　几乎瞬间燃爆，可爱哆：[不是，什么情况？校草怎么和八班温淼在一起？] 　　小辣椒：[啊啊啊啊啊，不是吧，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美羊羊：[不是，他俩啥关系啊？] 　　可爱哆：[这还看不出来吗，都一起去逛街了，关系当然不言而喻了。] 　　小辣椒是苏馨，她艾特张雪：[什么玩意，你发了照片也得给解释一下啊，这啥情况？] 　　可爱美少女：[就是照片里的样子，自己解读。] 　　狗狗：[他们两个在一起了？？？] 　　白雪公主：[卧槽，那个女生还化妆了？？！！] 　　每次提到陆司州，话题都会讨论的很热烈，这次依然是，夏萱手机不停传来声音，但她只是静静看着，并没有加入讨论。 　　或者说，她没什么心情讨论，眼前浮现的一直是陆司州和温淼浅浅说话的神情，他双手抄兜，姿态闲适，纤长的睫毛上淌着光，眼睑垂下时，脸上落下淡淡的影。 　　夏萱的心就这么一点一点凉下来，手指紧紧攥着奶茶杯，连张雪说话都没听到。 　　“萱萱。”张雪又叫了她一次。 　　“嗯？”夏萱这才回过神，看她晃了下奶茶，以为她还要新的，夏萱站起，“还要原味的吗？我去买。” 　　作势转身要走。 　　张雪一把拉住她，哭笑不得地说：“什么原味？” 　　“你不是还要奶茶吗？”夏萱狐疑道。 　　“谁说我要奶茶。”张雪拉着她手腕没放，“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接着张雪开玩笑道：“像是被谁把魂勾走了一样。” 　　她只是无心一说，落在夏萱耳中，心没由来地颤了下，心尖那里冒着酸水。 　　“没什么。”夏萱问，“你真不再来一杯？” 　　“不了，我都喝饱了。”张雪把她拉回来，和她八卦别的事，“你刚才看见陆司州和温淼了吧？欸，你说他俩是不是有戏啊？我这可是第一次见陆司州和哪个女生出来。” 　　夏萱坐下，用力抿了下唇，端起奶茶喝了一口，说着连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理由，“孙彬不说他们要一起主持校运动会吗？可能来对稿子的吧。” 　　“噗。”张雪掩唇，“你是要笑死我吗。” 　　她拿过纸巾擦拭唇角的奶渍，“在学校里对稿子还不够，还要出来对？这一看就是约会，才不是对什么稿子。” 　　“……这样吗？”夏萱含着吸管，眼睑半垂着，很轻地问了道。 　　“当然。”张雪把手机怼夏萱眼前，放大她偷拍的照片，指着温淼说，“看见没，她眼睛都快黏陆司州身上了，还有，她这妆明显就是为了见陆司州画的，对什么台词，这俩人就是约会。” 　　“啪。”夏萱手机从口袋里脱落，掉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直起身时，脸上已经换了另一副神情，牵强笑着说：“那也挺好，他们看着很般配。” 　　似乎，不管过去多久，陆司州身边站着的女生总是这样出色耀眼的。 　　她们青春靓丽，她们自信张扬。 　　不像她，胆小怯弱，连靠近的勇气都没有。 　　张雪又说了什么，夏萱没太仔细听，心脏像是坠着什么东西，跳一下扯动一下，难过一分。 　　难过持续到了进家门，本以为回到家后会好些，谁知没有，张娟出来，看夏小川正吃着冰激凌，劈头盖脸一通说。 　　“你怎么能给弟弟吃冰激凌，他肚子疼怎么办？” 　　“他是小孩子，你已经长大了，这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吗。” 　　“还有，你没看他袖子湿了吗，干嘛不早点带着他回来。” 　　夏萱被这突如其来的说教砸懵，好久才反应过来，下意识解释：“他要吃的。” 　　夏小川非要吃，不买就哭，说她不是好姐姐。 　　“他要吃你就给他？”显然这个理由不能说服张娟，“他要是肚子疼怎么办？” 　　“妈妈，我不会肚子疼的。”夏小川插嘴说。 　　“行了，别护着你姐姐。”张娟拿过他手里的冰激凌，努努嘴，“去，我给你准备了蜂蜜水，去喝。” 　　夏小川去厨房喝蜂蜜水了，夏萱站在原地继续听张娟说教，“以后不要再给弟弟买冰激凌吃，他还小不懂事，可你是大姑娘了，你得学会让爸爸妈妈放心，这样我们才敢把弟弟交给你带……” 　　张娟说了很多，夏萱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她从未打断过她讲话，这是第一次，“夏小川是你和爸要生的，为什么要交给我带？他是你们的儿子不是吗？” 　　张娟咽下后面的话睁大眼睛睨着她，像是看怪物一样地看她，“夏萱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还不是为了减轻你的负担，所以才……” 　　“可我的负担没减轻。”夏萱直视着张娟说，“相反，还重了。” 　　夏萱说完这句，转身进了卧室，门关上，外面传来张娟的声音，她在给夏力打电话，声音很大，似在咆哮，电话里骂了夏力好久。 　　夏萱不用想都知道夏力会怎么说，他会和张娟一起批评她。 　　这就是她的家，一个让人压抑到窒息的地方，夏萱打开抽屉上的锁，取出日记本，写下今天的日记。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逃离这个家？ 　　- 　　周末夏萱哪也没去，房间都没出，一直在写作业，作业写完后，她便开始复习，整整一天，除了吃饭上卫生间，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无声抗议多少引起了张娟的反思，吃晚饭的时候，她没再像之前那样，只给夏小川夹排骨，也给夏萱夹了一块。 　　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冷不丁做了，会让人多少有些不适。 　　张娟说：“你课业重，补补。” 　　这个家对她冷漠了太多年，夏萱已经不知道如何跟他们亲近，礼貌应了声：“好。” 　　她吃饭的时候从来不会说话，慢条斯理吃着，夏小川相反，吃饭的时候话最多，也最不老实，一不小心把汤碗打翻了，汤汁洒在了夏萱身上。 　　夏小川反倒先哭起来，张娟过来，拉起他，一脸担忧道：“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别哭，告诉妈妈哪疼？” 　　这是夏小川惯用的伎俩，每次用都有效果。 　　夏萱放下筷子，看着衣摆大片的汤渍皱了下眉，夏小川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她是疼的。 　　她起身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撩起衣服下摆，清洗了好久，所幸，汤汁温度不是太高，只是烫红了，并没有起泡。 　　她从卫生间出去的时候，张娟还在哄夏小川，太过“慈爱”的画面，不适合她看，她说了句：“我吃饱了。” 　　回了自己卧室。 　　- 　　周一各科考试成绩出来，夏萱刚到教室便听到苏馨对她说：“夏萱，你真厉害。” 　　夏萱不明所以，“什么真厉害？” 　　赵涵说：“周测啊，你这次数学成绩和陆司州一样，都是满分。” 　　夏萱只听到了“和陆司州一样”这句话，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为了能和他一样，她还做过什么。 　　他喜欢喝脉动，她也学着喜欢上了。 　　他笔袋里的笔，她也有相同的，还有笔记本，她也买了一样的。她曾在他喜欢的梧桐树下停留，好似那里的风都流淌着他的气息。 　　她还偷偷学过转笔，中指侧端那个细小的戳痕就是当时留下的…… 　　她把喜欢付诸在“一样”里。 　　难捱，又雀跃。 　　“夏萱，你真厉害。”赵涵走过来，拍拍她肩膀，“还从来没谁能和陆司州的名字一起出现呢，你是第一个哦。” 　　陆司州每次考试都能落第二名几十分，确实没谁能和他一起并列。 　　夏萱是那个例外。 　　张雪知道夏萱数学考了满分，摇晃着她肩膀说：“啊啊啊啊，你太棒了，说，想喝什么，我请。” 　　一般都是成绩好的请客，在张雪这反了过来。 　　“我请。”夏萱说。 　　“不行，我请，我家萱萱这么棒，必须好好犒劳犒劳。”最后张雪请夏萱喝的脉动，她挑眉问，“你确定喝这个？不喝其他的？” 　　“嗯，就这个。”夏萱拿着脉动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正好看到陆司州课桌上也摆着一瓶脉动，上面泛着氤氲的水汽。 　　她把这隐晦的当成他们之间的“小默契”，只是还没高兴太久，被陈哲的话扰乱了。 　　“州哥，没想到你跟八班那谁站一起还挺配啊。” 第14章 他和她 　　◎在一起◎ 　　14 　　陈哲没吃早饭，这会儿肚子饿了，去便利店买了面包，边吃边说，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陆司州没听清，“什么很配？” 　　陈哲咽下面包，把照片发陆司州微信里，又重复了一遍： 　　“你和八班那个叫温淼的啊，不信你自己看。” 　　陆司州退出游戏，打开微信，放大那张照片，一秒后说道：“有病啊，赶快删了。” 　　“我删了行啊，那你不解释解释这照片怎么回事？”陈哲手机里这张照片是从某群里保存下来的，他扯着嗓子说，“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玩了，咋也不叫我啊。” 　　扯着嗓子说话有些费劲，陈哲灌了口水，把水瓶夹腋下，大步走过来，一屁股挤江枫椅子上。 　　他勾着江枫的肩膀，对陆司州挤挤眼，“这是好事啊，有啥不好意思的。” 　　“哪好，”陆司州顺手拿起一本书扔陈哲怀里，“吃撑了吧你。” 　　“州哥，你可不是做了事不敢承认的人。”陈哲像是明白了什么，怀笑一声，“懂了，你是在维护人家女生是不是？” 　　他啧啧道：“没想到我州哥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前方有几个女生转身探头看过来，似乎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陈哲更来劲了，“州哥说说呗，你们都去什么地方约会了？” 　　陆司州把手机屏幕暗灭塞口袋里，后背倚着墙，姿态闲适又懒散，“想知道？” 　　“啊，想知道。”陈哲眼巴巴看着。 　　不只陈哲想知道，探头的女生们也想知道，还有刚走进教室的夏萱也想知道，她手指紧紧攥着脉动，瓶身上现出重重的指痕印记。 　　她脸上已经没了方才的笑容，那些隐晦的“一样”，似乎成了笑话，昨天的那幕再次撞进脑海里，带着酸楚感。 　　夏萱身体忍不住颤了下。 　　这几天北城冷的不正常，气温骤降得很厉害，雨一直不间断的下着，吹拂进来的风好像能把人冻僵。 　　坏情绪来得很快，几乎没给她适应的时间，她双手用力抠着脉动瓶，指尖深深陷了进去。 　　陆司州和温淼…… 　　夏萱被酸涩感撞击着，突然不敢听了，扯了张雪一下，把脉动放张雪手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去趟卫生间。” 　　张雪小声问：“用我陪你吗？” 　　夏萱回：“不用。” 　　转身走出去的时候，陈哲又说道：“州哥，是不是去的地方太多了，一下子不好说，没关系，大课间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哥们慢慢听。” 　　“哎呦我去，我真想象不出，你这样的人和女孩子约会是什么样子？” 　　陈哲的调侃声顺着风传递到夏萱耳中，夏萱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心头像是被什么戳了下，她低头朝前走去，只顾着走没看清路，差点和人撞上。 　　孙彬问：“夏萱你没事吧？” 　　夏萱摇摇头：“没事。” 　　越过他，继续走。 　　孙彬没立马进教室，而是站在教室后门看着前方纤细的身影陷入到沉思中，镜片下的眸子微微眯起。 　　教室里起哄声更大了，“州哥别卖关子了，说吧。” 　　这是张伟的声音。 　　“快说快说。”这是江枫的声音。 　　陆司州轻抬下巴，眼底流淌着意味不明的笑，斜挑下唇角，“看你手里就知道了。” 　　他这话是对陈哲说的。 　　陈哲低头看去，手里正拿着刚陆司州扔过来的书，他拿起，前后翻了翻，“书？书怎么了？” 　　江枫眼神好，看到了书背面的标签，卧槽一声，“不是吧，你们约会的地方是市图书馆？？！！” 　　其他人：？？？？？ 　　“谁他妈约会去了。”陆司州给了江枫一脚，顺手拿起桌上的笔，松散着肩膀，边转边道，“老师交代了任务，我们是去图书馆找资料去了。” 　　“我靠！”陈哲不太相信，“真的假的。” 　　“你说呢？”陆司州给了他个你很傻逼的眼神，“滚滚滚，回你座位去。” 　　陈哲扒着桌沿问：“你们总不能一天泡图书馆吧？” 　　“那倒没有。”陆司州回的很爽快。 　　陈哲奸笑，“下午去哪了？” 　　陆司州还没回，有道穿透力极强的声音从教室前面传过来，“我知道。” 　　陈哲抬眸看了苏洋一眼，“你知道个屁。” 　　苏洋走近，拍了陈哲后脑勺一巴掌，“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周六那天我也在。” 　　“啊？”教室里响起吃惊的声音，有男生也有女生，显然女生的声音更大些。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人有些始料未及，陆司州和温淼约会还带着苏洋？？？ 　　“州哥和人约会你跟着去干嘛？电灯泡啊。”陈哲眯眼看着他问。 　　“狗屁的约会，明明是我跟州哥约好打球，后来接了班主任电话，要他和温淼去市图书馆查资料，然后我们三个一起去了图书馆。”苏洋解释道。 　　“就这？”江枫挑眉。 　　“啊，就这。”苏洋说，“从图书馆出来，温淼回家，我和州哥去打球，卧槽，你们是不知道，州哥不只篮球虐人，桌球也打的超级好，和一个自称获过奖的男人来了几局，把对方打的那叫一个落花流水，屁滚尿流。” 　　“切，真没劲。”陈哲站起来，回了自己的位置。 　　女生小群里有人发悄悄发信息。 　　[我就说陆司州不可能看得上八班那个温淼，看吧，果然是猜错了。] 　　[这意思就是没约会呗？] 　　[当然没有。] 　　[那陆司州到底喜不喜欢温淼啊？] 　　陈哲吃了个面包确实是吃撑了，来回在死亡边缘踩踏，刚坐好又折回去，一屁股坐江枫课桌上，晃着腿问陆司州。 　　“州哥，那你到底喜不喜欢那个叫什么淼的？” 　　陆司州冷白指尖叩击两下桌面，眉梢挑着还是那副不羁的神情，凸起的喉结滚了滚，散漫地没有边际，“忙着呢。” 　　“喜欢个屁。” 　　夏萱回来，正好听到他最后那句“喜欢个屁。” 　　张雪拉开身侧的椅子，把夏萱拉坐下来，神神秘秘道：“猜错了，陆司州没和温淼约会。” 　　夏萱垂着的眼睫倏然抬起，“嗯？” 　　“他们是一起去图书馆查资料的。”张雪说，“苏洋也在。” 　　夏萱手指蜷缩，似是有些不太相信，心跳偶尔轻偶尔重，眼角余光下意识朝后偷瞄了一眼。 　　张雪扯扯她袖子，继续嘀咕说：“不过陆司州没那心思，不代表温淼没有，你没看她那天都化妆了吗，她肯定喜欢陆司州。” 　　夏萱心道：能不喜欢吗？ 　　她也喜欢。 　　话题聊到这，夏萱看张雪拿出信纸要写什么，她上次就想问了，“你这是给谁写信呢？” 　　张雪脸一下子变红了，一脸娇羞：“笔友。” 　　“谁？”夏萱愣住，“给谁写信？” 　　“笔友。”张雪解释说，“初一那年偶然认识的，然后一直通书信。” 　　“现在联系这么方便，□□、微信都行，干嘛还写信？”夏萱有些不太理解。 　　“最初是学校不让带手机，没办法联系，后来是习惯了。”张雪解释。 　　“见过吗？”夏萱问。 　　“没有。”张雪想了想说，“怕见光死，还是现在这样好，神神秘秘的，也让人充满期待。” 　　“打算一直这样？” 　　“先这样吧，以后再说。” 　　“你不会是喜欢他吧？”夏萱问。 　　“看出来了？”张雪说，“嗯，喜欢。” 　　两人正聊得欢快时，苏洋突然转身看过来，努努嘴，“你俩嘀咕什么呢？” 　　张雪顺手给了他一巴掌，“要你管。” 　　苏洋揉着肩膀说了句：“泼妇。” 　　张雪又给了他一巴掌，二次伤害，苏洋指着她，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夏萱在一旁看着他们嬉闹，脸上扬起笑，她看到了青春的美好。 　　想到美好，她悄悄扭头回看了一眼，少年正在仰起头喝脉动，凸起的喉结拉出一道绵延的弧线，光点缀在上面，晃得人凌乱。 　　夏萱收回视线，从桌肚里拿出脉动，抿唇凝视了一会儿，抬手拧开了盖子，仰头喝了一口。 　　他在喝脉动。 　　她也在喝。 　　他们，隐晦的，又做了同一件事。 　　张伟老远叫了声：“孙彬。” 　　孙彬看过去，“有事？” 　　张伟问：“运动会什么时候举行？” 　　运动会原定国庆开学后举行，因为上级领导检查推迟到了周考后，又因为这几天一直在下雨，只能继续往后推。 　　“应该快了。”孙彬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具体时间还要等通知，不过你们有空的时候可以先练练。我有体育馆的钥匙，你们谁去，我把钥匙给你们。” 　　说话间，上课铃声传来，老刘踩着有力的步伐进了教室，平时不大爱夸奖人的中年男人，今天铆足劲儿夸了许久。 　　“夏萱同学这次考得很不错，大家要向她学习……” 　　老刘严格是出了名的，整个年级都知道，今天能这么夸夏萱，可见夏萱考得有多好。 　　也对，整个年级就两个人数学考了满分，一个是陆司州，另一个是夏萱。 　　陆司州是盛阳高中的风云人物，考好不奇怪，夏萱不是，小姑娘是那种乖巧到能让人忽略的人，开学两个月，还有好多同学没同她讲过一句话。 　　有的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 　　这次数学和陆司州并列第一，算是让很多人对她刮目相看了。 　　夏萱不太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她在意的是，终于，她的名字和他的并排在一起了。 　　不是运动项目表上隐晦的存在。 　　而是，正大光明的，并列在一起。 　　陆司州，夏萱。 第15章 小心思 　　◎你真不考虑我？（含入V公告）◎ 　　15 　　夏萱的好心情持续到了下午放学，晚自习的时候心情又有了波动。她和张雪端着水杯从水房走出，进教室的时候朝后排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像是突然凝固了似的。 　　教室里很乱，有几个同学在逗逗嘻嘻跑跳，她一眼便瞧见了并排坐在一起的两个人。 　　男生校服拉链敞着，露出里面的白T，袖子挽到手肘处，小臂肌肤冷白，沟壑分明，指尖捏着稿子正在念着。 　　身侧女生一侧发丝塞在耳后，另一侧发丝垂在身前，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不似其他女生的宽大，明显是改良过的。 　　她脸上画着浅淡的妆，睫毛高高翘起，唇色偏红。不知是有意还是其他，她袖子也挽起了些，露出白皙的手腕。 　　她坐姿不是那种笔直的端坐，明显更偏向男生这侧，手肘处若有似无地贴着男生的手肘，边念稿子边看男生一眼。 　　眼尾轻扬，眼神里含着眷恋。 　　夏萱认得那样的眼神，是喜欢。 　　张雪也瞧见了，撇撇嘴，啧啧两声：“温淼这是打算以为来咱们班上课吗？中午午休就看到她了，晚自习又来了。” 　　夏萱没搭腔，只是很慢地收回了视线，眼睑垂下，悄悄遮挡住那快要溢出的难过，抬脚继续走。 　　张雪又道：“背稿子就背稿子呗，挨那么近干什么，都快成连体了。” 　　夏萱坐下时，偷偷朝后瞄了一眼，张雪没说错，温淼的身子又朝陆司州那偏了偏，要不是中间有笔隔着，她胳膊已经紧紧贴上他的胳膊。 　　那支笔…… 　　什么时候出现的？ 　　夏萱方才没看到，但她眼下顾不得想那么多，心脏像是浸泡在水里的海绵，膨胀到无限大，酸胀的难受。 　　她把水杯放下，弯腰从桌肚里拿书的时候看到了那瓶脉动，指腹轻轻摩挲着瓶身，映出长长的痕迹。 　　她已经没了白天的好心情。 　　张雪坐下后，拍了苏洋肩膀一巴掌，努努嘴，问他：“陆司州和温淼怎么回事？” 　　“温淼自己找来的。”苏洋瞟了一眼，声音放低，掩唇道，“她肯定喜欢陆司州。” 　　张雪翻翻白眼，给了苏洋一个废话的眼神，傻子都能看出来，温淼喜欢陆司州。 　　“那陆司州啥意思？他是不是也喜欢啊？”不然怎么不远离。 　　“无感，”苏洋道，“我州哥的心思都在学习上，温淼那样的入不了他的眼。” 　　夏萱听到这句并没有多开心，其实温淼长得很好看了，身材纤细声音软糯，有种江南女孩的既视感。 　　这样的陆司州都不喜欢，那他喜欢什么样的？ 　　夏萱反思了一下自己，总归不是她这种不出色的。 　　惆怅像滚雪球一样变大，心脏跳动得很无力，她想起了上次这么无力的时候，是初三那年，她终于鼓足勇气去认识他，在学校外的小巷口等了他好久，见他徐徐走来，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高兴迎上去。 　　那一刻心是忐忑的，掌心都是汗，她告诉自己，别怕，勇敢迈出第一步，你们就可以成为朋友。 　　在她走近，即将开口前，后方有女生唤了句：“陆司州，你干嘛走那么慢，快点。” 　　然后，眼前的男生说了声：“好。” 　　那天明明阴天，可她却觉得光很刺眼，擦肩而过时，她闻到里风里夹杂的清冽气息，带着点酸涩感。 　　她想说什么的，最终也能没说出口。 　　她眼睁睁看着他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她像一尊雕塑一样，在原地站了好久，直到天气突变，下起了雨，她才回过神。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好像有些发烧，身体抖得厉害，回家后量了体温，确实是发烧，39度。 　　之后无力感伴随了她好久。 　　那日的感觉同今日很像，以为触摸到了光，岂料，那只是海市蜃楼，指尖碰触上的那刹，什么都没有。 　　苏洋和张雪还说着关于陆司州的什么。 　　他对陆司州很崇拜，毕竟很难有人能做到陆司州这样全能，长相好，家世好，功课好，篮球打得好，桌球打的也牛逼，击剑还得过奖。 　　陆司州身上的光环像是数不清似的。 　　夏萱每听一点，心便沉一分，最后发现，她离闪耀的星辰十万八千里远。 　　不想让自己一直沉浸在自怨自艾中，她拿出耳机，戴在耳朵上，阻断了那纷扰而来的声音。 　　夏萱强迫自己进入到学习中，再过不久便是期中考试，周考成绩已经属于过去式，她要想取得更好成绩，只能继续拼搏。 　　不单是为了想离星辰近些。 　　而是因为，她想离开那个家。 　　夏萱在认真写作业的时候，后方传来了嘈杂声，一直以来班里和陆司州关系近的女生是刘梦，这会儿出了个温淼，其他女生介不介意不知道，反正刘梦很介意。 　　晚自习座位要求不是那个严格，双方同意的话是可以临时换座的。刘梦见温淼坐在了陆司州身侧，她便坐在了他前面。 　　每当温淼和陆司州说什么的时候，刘梦便拿着卷子转过身，“司州，我这个不会，你能帮我讲讲吗？” 　　为了膈应温淼，刘梦身子幅度扭动的很厉害，胳膊搭着，占了陆司州半张桌子。 　　温淼见状气得不行，可又不能说什么。 　　陆司州像是没注意到她们之间的剑拔弩张，刘梦问题，他便给刘梦讲题。 　　温淼和他对稿子，他便和温淼对稿子。 　　面上一派祥和，暗地里—— 　　刘梦踩了温淼的鞋一脚，温淼反击回去，刘梦不客气又踩了一脚，温淼又反击，最后刘梦那脚很用力。 　　温淼跳起来，“欸，你怎么回事？” 　　刘梦甩了甩肩上的长发，“我？我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做啊。” 　　前排有同学转身过来看热闹，还起哄，温淼脸面挂不住，说了声：“陆司州我背好了，先走了。” 　　抓上书包从后门走出去。 　　刘梦把人怼走，得意的摇晃脑袋，蓦地，迎上陆司州的眼神，缩了缩脖子，其实她挺怕陆司州不高兴的。 　　上次她就是多问了他几个问题，他好久没搭理她，这次她不敢了，没等陆司州说什么，拿上卷子乖乖回了自己的座位。 　　江枫总算坐回来了，叭叭道：“你行啊，这一天的都被美女围着。” 　　“你想围？”陆司州说，“给你。” 　　“打住，人家可是奔你来的。”江枫双手交叉搁在身前，“我就是在想啊，我是不是应该主动些，把位置让出来，省得她们女生换来换去的。” 　　“不用。” 　　“咦，为啥？” 　　“温淼不会来。” 　　“……”江枫一副看不太懂的神情，后来经过证实，温淼还真没敢再来。 　　许久后，江枫才想明白，他就说嘛，陆司州最讨厌女生围着他，那晚竟然什么也没说，任她们两折腾，原来是想让她们自己退。 　　操，心眼太多了。 　　苏洋拍马屁：“州哥，你这招高，温淼自己不来，老师也不能怪到你头上，行，还是你行。” 　　- 　　周四那天，北城的天气彻底放晴，中午吃饭的时候，张雪边从餐盘里挑拣姜丝边说道：“萱萱你发现没，最近温淼都没来找陆司州。” 　　夏萱每次听到那个名字，心都会漏跳半拍，她低头吃了口鸡蛋，咽下后说：“可能是人家忙吧。” 　　“忙啥？人家是有了新目标。”张雪探出头说，“昨天有同学看到了，温淼和三班的一个男生一起吃饭。” 　　“这么快？”这下轮到夏萱吃惊了。 　　“知道陆司州没那意思，快点退了呗。”张雪喝了口汤，“这也不叫快，这叫现实，现在恋爱都这样，你以为是电视剧吗，来个几年暗恋啥的，白瞎了大好的青春。” 　　“那样的不叫可爱，叫傻。” 　　夏萱握着勺子的手抖了下，眼睫颤了颤，傻么？ 　　确实挺傻的。 　　可是怎么办？ 　　喜欢太久，已经忘记不喜欢他是什么样子了。 　　- 　　夏萱的心情起伏一直和陆司州有关，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后，她从后门路过的时候看着空空的座位，眉梢很轻地蹙了下。 　　他去哪了？ 　　她仰起下巴习惯性找了找，教室里没有，长廊里也没有，刚要去卫生间，想起英语老师要她课间去办公室拿卷子的事，夏萱没敢耽搁，转身出了教学楼。 　　夜风有些凉，她紧了紧身上的校服，走出没多远，前方背光的地方传来谈话声。 　　“陆司州，你真不考虑我吗？” 第16章 悸动 　　◎心很重地跳了下◎ 　　16 　　风里夹杂着小金桔的气息, 夏萱的心蓦地猛缩了一下，下意识朝前迈去，地上拖曳出两道纤长的影, 就着时不时吹来的风轻晃两下。 　　衣摆翻飞拍打出声音, 隐隐扰了四周的宁静。 　　银白的月光从墙上折射而下, 夏萱看见了少年的脸，一半缀在光里, 一半浸润在夜色中。侧颜线条流畅, 鼻翼那里映出一团淡淡的影，唇轻抿着, 没了平日那抹散漫的浅笑。 　　他后背倚着墙，双手抄兜，腿随意敞着，神色不明。 　　温淼没等到答案，又问了一次：“陆司州我不好吗？” 　　男生慢吞吞抬高眼皮，深邃的眸里倒映出斑驳的月影，他凝视着眼前的女生，轻扯了下唇角，嗓音带着极重的颗粒感。 　　“你很好。” 　　三个字横冲直撞的落入夏萱耳中，她像是莫名掉进某个漩涡里, 心脏沉重得可怕, 纷扰而来的窒息感把她紧紧围住。 　　她想挣脱，可，不管怎么做都挣脱不开，酸涩感从心头蔓延到了鼻尖, 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试图让自己快点离开, 可脚却像是生了根, 无法动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束紧，似乎很怕听到后面的话。 　　相比夏萱突如其来的难过，温淼的心情好到上了天，她一把抓住陆司州的胳膊，声音里夹杂着喜悦：“你答应和我交往了，是不是？” 　　男生换了个站姿，直勾勾睨着她，这幕像是电影里某些高光时刻，那些被刻意拉长的场景。 　　风似乎也怕惊扰了什么似的，吹拂的力道小了很多，男生翻飞的校服衣摆慢慢垂落下来。 　　银白月光映得他身形越发颀长。 　　夏萱看到这里，身体无意识踉跄一下，呼之欲出的答案让她心彻底沉了下去，不忍再看下去，她挺直背脊，僵硬地，一点一点转动脚尖。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着校服下摆，那里映出深深的褶皱，宛若她心上陡然现出的沟壑，里面裹挟着心酸和难过。 　　“陆司州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好的。”女生雀跃的声音在风里四散开。 　　夏萱双腿机械的朝前走着，她暗示自己不要去听，可声音无孔不入，冲击着她的所有感官。 　　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他们的谈话声： 　　“陆司州我不好吗？” 　　“你很好。” 　　“你答应和我交往了是不是？” 　　“……” 　　“陆司州我会让你知道我有多好。” 　　“……” 　　一遍一遍不间断响着，夏萱眼角又酸又涩，她加快步子朝办公楼跑去。 　　风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隐约听到远处有细碎的声音传来，但她没有停留，进了办公楼。 　　温淼还在兴奋说着什么，陆司州抽出胳膊，声音寡淡道：“你是很好，但不代表我要和你交往。” 　　“抱歉。” 　　温淼脸上的笑容僵住，似是不相信听到的，颤着眼睫，一副要哭的神情，“你也说我很好了，为什么不能和我交往？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的……” 　　陆司州打断她的话，“高中阶段我只考虑学习，抱歉。” 　　话落，他从夹道里走出，远远看到有道纤细的身影抱着一摞卷子急匆匆进了教学楼。 　　夏萱进了教室，把卷子放讲桌上，回到自己的座位，拿出笔开始写作业，四周很嘈杂，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是什么也听不到似的。机械的书写着，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作业本上写了无数个“他”。 　　每一个隐晦的“他”，都是无声的悸动。 　　张雪拎着一袋子零食兴冲冲走过来，，“萱萱，给。” 　　夏萱急忙合上本子，敛去眼底的情绪，缓缓抬起头，“怎么买了这么多零食？” 　　张雪从袋子里拿出一袋薯条，，“不是我买的，苏洋买的。” 　　“他和你打赌又输了？”夏萱问。 　　“还是你聪明，”张雪得意道，“他那猪脑子想赢我，差点远呢。” 　　张雪坐下，随意一瞟，惊讶道：“萱萱你眼睛怎么红了？” 　　夏萱眨了下眼，随口解释：“刚出去拿卷子，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来，我给你吹吹。”说着，张雪扳过夏萱的肩膀，捧起夏萱的脸，凑了过去，刚吹一下，教室门口有人走进来。 　　陈哲嗓门大的喊了一声：“州哥，我们可都看见了。” 　　夏萱搭在腿上的手指倏然蜷缩到一起，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身侧有人缓缓走过，风里荡出一阵涟漪，清爽的薄荷气息涌进她鼻息间。 　　心就那么快速跳了一拍。 　　跳完后，又想起方才那幕，心自由落体式地沉了下去，下坠途中像是被什么扯住，拉出一道又深又重的痕迹。 　　张伟附和：“对啊，我们都看到了。” 　　陆司州走到自己的位置，单脚勾过椅子，弯腰坐下，手一直在口袋里，脸上又是那抹散漫地浅笑，漫不经心问：“看到什么了，说来听听。” 　　“嘿嘿。”这次江枫也看到了，刚才他们几个人去便利店买水，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某人被拒绝的那幕。 　　温淼试图去拉陆司州，但没拉到，随后挡住了他的去路，“陆司州我喜欢你，我就要和你交往。” 　　少女一改平时的乖巧模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交往。” 　　这年头还有人命令别人和自己交往的，温淼也是个奇葩。 　　陈哲本来想走过去帮忙的，被江枫勾出了肩膀，“急什么，阿州自己会解决。” 　　陆司州解决问题这方面还真没让谁失望过，毫不拖泥带水，既然对方不要面子，他也没什么可客气的，拒绝得很干脆，不给对【看小说公众号：私有富士山】方任何念想。 　　抱歉都没了，直接开口道：“我不喜欢你，所以，离我远点。” 　　他做事果决可不单是这个，还有后面的事，他去找了班主任，推掉了运动会主持人的任务。 　　他和班主任怎么谈的别人不知道，反正班主任最后同意了，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拍着他肩膀道：“物理竞赛可要好好准备，这次看你了。” 　　张伟胳膊搭陆司州肩上，佩服道：“州哥，还是你刚。” 　　江枫和陈哲一起出声附和：“牛逼。” 　　其他人不明就里，看着后排围坐一团的人，一脸的问号。 　　张雪扭头回看，“欸，萱萱，陆司州他们说什么呢？” 　　“不知道。”夏萱的肩膀微不可闻地抖了下，推开张雪的手，对她说，“我好了。” 　　张雪又端详着瞧了瞧，还叮嘱她，“要是还不舒服，记得去药店买瓶眼药水。” 　　提到药店，张雪想起夏萱手背上的烫伤，执起她的手看了眼，见上面已经没了水泡，这才放下。 　　“给，你爱喝的脉动。”她从袋子里挑挑拣拣，拿出一瓶脉动。 　　夏萱征愣看着，眼尾生出一抹红，吸吸鼻子，牵强笑笑，“谢谢，但我今天不想喝。” 　　“你不是最喜欢喝脉动吗？”上次两人一起去便利店，夏萱什么都没买，只买了脉动。 　　张雪依稀还记得那日阴天，灯光拂到夏萱脸上，映得少女脸氤氲蒙蒙的，那双眸子漾着雾气，张雪问：“脉动就这么好喝吗？” 　　少女眼底的雾气像是瞬间被风吹散了似的，眸底深处缀着光，张雪听到她说：“嗯，好喝。” 　　她当时的神情张雪现在还记得，这才几日，就不想喝了。 　　张雪不想勉强她，笑笑道：“没关系，我这有营养快线，也挺好喝的。” 　　张雪说着把手缩回去，还没放下，夏萱伸手拿过那瓶脉动，抿了下唇，“我还是喝脉动吧。” 　　她紧紧握着脉动的时候，后方不知为何笑成一气，先是张伟的起哄声：“我州哥，是那种随便什么人都看在眼里的吗。” 　　接着是陈哲的声音，“附议。” 　　最后才是江枫的声音，“这年头女孩子也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阿州你可小心点，别栽了。” 　　陆司州给了他一脚，“滚，你才栽。” 　　江枫看了眼他脚下去球，“什么时候来一局？” 　　陆司州：“明天中午。” 　　“明天中午去干什么，我也去。”苏洋进来的时候只听到了最后一句。 　　夏萱这才注意到，苏洋手里拿着的杯子，是她和张雪的，随即给了张雪一个眼神。 　　张雪示意苏洋把杯子放下，笑眯眯说：“他输了啊，说给咱们俩接一个星期的热水，萱萱，以后接热水不用咱们自己去了。” 　　“……”夏萱眸光追着苏洋的背影看去，冷不丁和突然抬头的陆司州对视上。 　　说不清是慌张，还是其他，她转头急忙收回了视线，手里的脉动透着丝丝凉意，一如少年看她的眼神，清明的没有一丝温度。 　　许是握得太用力，夏萱指尖传来痛感，后来握笔的时候手指隐隐有些抖。她无意中瞥到了那张写满“他”字的纸张，像是隐晦的心思见了光，吓得她呼吸一顿。 　　更让她受惊过度的是，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注意到后方什么时候结束了聊天，也没注意到有人从后面走来，直到桌沿有校服衣摆拂过，有抹红跌进她眼底，她才回过神。 　　如果没看错的话，那抹红，是陆司州拇指内侧的胎记。 　　陆司州？？？！！ 　　夏萱抬头，少年颀长的身影从她身侧走过，带起一股清冷的风，夏萱下意识用书盖上那张纸，反复想的是，他没看到吧？？？？ 　　- 　　直到晚上回到家，写完作业后，夏萱回想起这幕，忍不住把那几秒的时间反复在脑海中回放。 　　两道声音交错响起，一道：放心，他没看到。 　　另一道：也许真看到了。 　　夏萱：………… 　　这晚，夏萱睡得一点都不好，一直在做梦，梦里有温淼告白的场景，有女生围着陆司州讲话的场景，最后一个片段是，男生拿着纸张质问她的情景。 　　“你喜欢我？” 　　夏萱从梦中惊醒，醒来心脏突突跳个不停，她抬手抚额，缓缓闭上眼，还未来及平复紊乱的心跳，客厅里传来吵架声。 　　“钓鱼钓鱼，你一天就知道钓鱼，儿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的吗？你能不能也管管。” 　　“他明年就要上小学了，好的公立学校看积分，咱们积分不够，私立学校贵的要死，你有没有想过他以后怎么办？” 　　张娟气得饭都不想做了，坐餐桌旁碎碎念。 　　“行了，一大早吵吵没完，让邻居听见算怎么回事。”夏力从卫生间出来，蹙眉说道。 　　“你还怪我啦。”张娟站起，解下身上的围裙，“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跟你离婚，小川归我，夏萱归你。” 　　“凭什么小川归你。”夏力脾气也上来，“小川是我们老夏家的孩子，真离婚也是跟我。” 　　“我的儿子就得归我。”张娟气呼呼说道，“我只要小川。” 　　“我还只要小川呢。”夏力一副他儿子谁也别想抢走的神情，“我儿子，必须跟我。” 　　这样的争吵夏萱听过很多次了，每次争吵到最后都是夏小川归属问题，张娟和夏力争抢要，谁也不肯让步。 　　至于她…… 　　夏萱放下手，从床上坐起，嘴角轻扯露出嘲讽的笑，他们眼里只有夏小川，她什么都不是。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夏萱从房间里走出，旁若无人地进了卫生间，刷牙洗漱，十几分钟后，她从卫生间出来。 　　劈头盖脸迎来张娟的骂声：“我跟你爸吵架你看不见吗，不会劝吗？” 　　这种没有理由的批评夏萱经历过很多次，也习惯了，她淡定道：“我劝有用吗？” 　　“你这丫头——”张娟脱口而出，后面的话在迎向夏萱的眼神后顿住，“真是造了孽，生出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女儿，你瞧瞧你弟弟——” 　　“我也不想出生。”夏萱打断她，仰头问，“所以，为什么要生我？” 　　这种话题向来不会有好的结果，房门重重关上后，夏萱还听到张娟在里面骂人。 　　“你闺女跟你一个样，就是生来气我的，你们老夏家一个好人都没有……” 　　夏萱在门口杵了好一会儿，直到阳光透过玻璃窗晃上她的眼，她才回过神，敛去眼底悲伤的情绪，拉了拉书包带子，进了电梯。 　　- 　　夏萱刚到教室，便被张雪扯着袖子去了卫生间，神神秘秘道：“告诉你个消息。” 　　每次张雪露出这种神秘又雀跃的表情的时候，多半是某个人遭殃了，其实夏萱没什么心情听。 　　昨晚看到的那幕加上今早被骂，她心情很不好，也没了探知的欲望，但见张雪很兴奋，不想扫她的兴，随口道：“什么事？” 　　张雪在卫生间里看了看，确定只有她们两个人，噙笑说：“大秘密，昨晚温淼找陆司州告白了。” 　　“啪。”夏萱手机从掌心脱落掉到了地上，她颤着眼睫问了声，“你怎么知道？” 　　说着，弯腰捡起手机，没敢和张雪对视。 　　张雪拍了下胸脯，“我是谁啊，班里怎么可能有事能瞒过我，今早来的时候，我看到温淼的同桌了，赶巧是我发小，然后说起了这件事。” 　　“是是吗。”那个画面又浮现在脑海中。 　　“你猜最后怎么样了？”张雪反问。 　　“温淼挺好的。”夏萱自己都没注意到，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语气是泛酸的，或者说很惆怅，“很，般配。” 　　最后两个字在她唇齿间兜转而出时，舌尖都是涩的。 　　“噗。”张雪双手抱胸，看着夏萱打开水龙头，笑嘻嘻说，“般配什么啊，陆司州拒绝了。” 　　夏萱手放在水龙头下，透过镜子看向张雪，眼睫轻颤两下，“你说什么？” 　　她听到的不是这个。 　　“拒绝啊。”张雪说，“陆司州拒绝了。” 　　夏萱：“……” 　　张雪：“还不止呢，陆司州也不当运动会开幕式主持人了。” 　　“……”夏萱按下水龙头开关，站起，睨着她问，“你确定？” 　　张雪：“当然，班里都传开了。” 　　果不其然，夏萱和张雪从卫生间出来回到教室，女生们三五个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 　　陆司州的名字横冲直撞的跌进她耳中，“就欣赏陆司州做事不拖拉的态度，太爷们了。” 　　这是苏馨说的话。 　　“确实挺刚的。”赵涵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小声道，“现在男生很少像陆司州这样了。” 　　“校草就是校草，其他男生怎么能比。” 　　“我看啊，以后温淼肯定不会再来咱们班了。” 　　苏馨勾了下手指，几个人头凑到一起，“我告诉你们个秘密啊，其实温淼有备胎。” 　　其他人：“……” 　　“上次和她一起吃饭的男生就是。”苏馨道。 　　“幸亏陆司州没同意她的告白。”赵涵说。 　　夏萱的心情比坐过山车还跌宕，那些压抑了一晚上的失落难过的情绪像来时一样，倏然而至又倏然离开。 　　她坐到座位，回头随意一瞄，看到孙彬在拿着什么背，随口问：“这是？” 　　孙彬说：“陆司州因为竞赛抽不出时间，运动会我担任主持。” 　　话落，夏萱的嘴角很轻地扯了下，还以为是空穴来风，原来是真的。 　　孙彬抬眸正好看到这幕，少女梳着马尾，发丝垂到肩上，她眼睫高高翘着，光流淌到她眸底，映出细碎的光点，像是点燃了什么。 　　眼波流转间，她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孙彬听到她说：“那挺好，加油。” 　　孙彬凝视着，镜片下的眸子闪过异样，稍纵即逝。 　　- 　　运动会下周一举行，学校方面要求各班抽空练习，正课不能占用，自习不能占用，只能占用午休时间。 　　午饭后，孙彬把参加运动会的同学都叫到了操场上，让大家分组练习。 　　张雪和夏萱报的一个项目，两人在跑道上慢跑，夏萱不管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张雪就不是了，玩心很重，一直在和她聊天。 　　“欸，萱萱，这周末有安排吗？没有的话来我家玩吧，我爸给我从国外带来好多礼物，我想送你。” 　　夏萱步子慢了些，回了句：“还不知道。” 　　“怎么？你又看着你弟啊。”张雪撇嘴，“好不容易周末，你妈就不能让你休息休息吗。” 　　说完，张雪意识到自己多嘴里，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责怪你妈妈，我就是觉得……” 　　“我知道。”夏萱打断她，“也不是为了照看我弟，还有作业要写。” 　　张雪一看就知道这是她找了的理由，也不想难为她，“那行，你看看，有空就过来。” 　　夏萱：“好。” 　　她们路过篮球场时，那边传来欢呼声，陆司州高高跃起投了个三分球。 　　张雪转头，一眼看到了什么，“刘梦真是执着啊。” 　　刘梦站在外围，一直在呼唤陆司州的名字，不停地说：“陆司州加油，陆司州加油。” 　　这种场景看得多了，夏萱以为自己会免疫，谁知，还是不行。 　　不管看见多少次，她还是管不自己的心。 　　酸涩像是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无孔不入似的。 　　张雪叭叭道：“我还真挺佩服刘梦的。” 　　夏萱凝视着远处，看着少年张扬恣意的身影，想说，其实她也挺佩服刘梦的。 　　那样的靠近，她一次都不敢。 　　“好！”欢呼声再次响起，跃起的身影裹挟着细碎的日光，他脸上漾着不羁的笑，晃得人眼花缭乱。 　　风里混杂着小金桔的气息，酸酸涩涩又有点甜，夏萱挑挑拣拣，费力把风里的酸涩剥离开，只剩下甜。 　　她蹙鼻一闻，才知晓，酸和甜是无法剥离开的。 　　- 　　晚自习的时候，英语老师把下午英语小测的卷子发下来，身体前倾，双手撑讲桌上，表扬了几个考得好的。 　　夏萱又在表扬之列，她这次英语小测是满分，张雪看了眼她的卷子，羡慕的要昏过去，“姐妹，你这考试也太牛逼了吧。” 　　夏萱脸皮薄，听到她这样讲，先红了脸，谦虚说：“只是运气好。” 　　张雪可不许她这样说，什么运气好，分明就是努力的结果，她倾身凑近，眨眨眼，“我发现啊。” 　　夏萱：“嗯？” 　　张雪：“你在抢校草年级第一的宝座。” 　　夏萱：“……” 　　夏萱：“……只是想离他更近一点。”哪怕一点点。 　　她声音很小，张雪没听清，“你说什么？” 　　夏萱摇头：“没什么。” 　　许是老天听到了夏萱的心声，英语老师拿起板擦敲着黑板道：“这节课你们自由组同桌，互相检查背诵。” 　　然后，苏洋转身，勾着手指叫人，没多久，那道颀长的身影坐在了她前面。 　　夏萱的心，很重地跳了下。 第17章 撞见 　　◎救人（文案梗）◎ 　　17 　　男生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预警地撞进了夏萱眼底, 那些纷涌而来的喜悦把她包围住。 　　白皙纤细的指尖缩了缩，又展开。 　　砰砰砰。 　　心跳一次比一次重。 　　她平舒的唇角微微弯起，意识到什么时, 又强行压了下去, 可惜不怎么管用, 没多久又扬了起来。 　　都说悲伤藏不住，其实, 喜悦也藏不住。 　　她眼睛里像是有星光溜了出来, 又亮又清澈，终于可以不用混在人群中偷偷看他。 　　他就在眼前, 她触目能及的地方。 　　但，夏萱还是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看，她怕喜欢他的心思太重，被其他同学看出什么，视线在他身上停留几秒后，低头移开了。 　　人紧张的时候总要做些什么，她从笔袋里拿出笔，打开本子勾勾画画，等张雪声音传来时，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你写这么多He做什么么？”张雪指尖曲着敲敲本子。 　　夏萱回过神, 定睛一看, 满篇都是：He，He，He，He……。 　　张雪一直知道夏萱有自己的一套学习方法, 颤着眼睫不明就里道：“你这是又总结了什么新的知识点吗？” 　　“……”不是知识点, 只是隐晦的那个“他”。 　　夏萱眼神躲闪, 把本子合上，故作镇定道：“嗯，有个语法不太会，想着研究一下。” 　　“明白了，这就是你考好的窍门对不对？”张雪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情，“要不要我也拿个本子写一篇练练？” 　　夏萱：“……” 　　夏萱心虚地转移话题，“老师不是要互相检查背诵吗？你先还是我先？” 　　“你来吧。”张雪拿过英语课本，翻到上学刚学的那课，在夏萱背之前，无意中瞟了眼前面，啧啧道，“陆司州真是到哪都招人。” 　　夏萱侧眸，看着出现在眼前的这幕，附和说：“嗯，他早就很招人。” 　　陆司州到底有多招人呢？ 　　他坐下后，四周的同学纷纷向他看过来，有拿着英语卷子请教题的，有问他单词怎么读的，有问物理的，也有问数学的。 　　还有人朝他桌上扔来纸条，不过很可惜，力气不够，纸条掉到了地上，不知被谁踢了一脚，不见了。 　　最前面的刘梦干脆半个身子转了过来，胳膊搭陆司州课桌上，把课本放他面前，一手托腮，一手掀着英语课本边角，眼睛直勾勾睨着他，拜托他帮忙读一遍，她有几个单词的发音不准。 　　什么发音不准，一看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是没话找话说。 　　苏洋拿过她的英语课本，“哪个不会，我教你。” 　　刘梦给了他个白眼，夺过书，再次放到陆司州面前，眨眨眼，“司州，其他人讲的我都听不懂。” 　　言下之意，她就想让他教。 　　苏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刘梦这是变着法的要和陆司州说话，轻嗤，“同桌互相背诵，不懂的问你同桌去。” 　　刘梦懒得搭理他，单手托着腮帮子，眼睫一颤一颤地，撒娇道：“司州，老师说了同学之间要互相帮助，你帮帮我呗。” 　　说着手指展开，险些碰触到陆司州的胳膊。 　　陆司州下意识避了下，后背跟着挺直，身体和课桌拉开了些许距离，退避得很明显，这要是搁脸皮薄的女生，估计早放弃了。 　　可刘梦不是，她眨着眼，胳膊又朝前伸了些，继续说着什么。 　　女生说话的声音又娇又嗲，张雪险些听吐，夸张地做出干呕状，抬肘碰了下夏萱，“你瞧瞧刘梦那做作劲，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关系多密切呢。” 　　他们关系确实比一般同学要近，至少在夏萱眼里，刘梦是那个唯一能和陆司州说上话的女生。 　　很多次，她都特别羡慕刘梦。 　　那样的靠近，她只有在梦中才敢。 　　张雪实在听不得刘梦嗲嗲的说话声，用力推了苏洋肩膀一下，力道还不小，苏洋不察，朝前扑去，课桌也跟着晃了晃，顺便带动旁边的课桌也动了下。 　　苏洋和陆司州还没发声，刘梦先出了声音，蹙眉道：“张雪你搞什么？” 　　张雪挑挑眉，笑得很无辜，“不好意思手滑了。” 　　刘梦知道张雪是故意的，但碍于陆司州在这看着，不想表现的太没教养，翻了个白眼没理她。 　　苏洋原本是要找张雪说道说道的，但听到刘梦的话后，眉梢蹙了下，又不想说了，他摆正桌子，拿气书随意拍打两下桌角，像赶苍蝇似的，“你趴自己的课桌不就没事了吗。” 　　“快起开。” 　　之前苏洋还觉得刘梦挺可爱的，现在越看越不顺眼，太假了。 　　“司州。”刘梦怼不过苏洋，便对着陆司州撒娇。 　　陆司州停止转笔，眼皮淡淡掀起，肩背松散着，透出一抹不羁感，说话也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记得你有英语家教老师，怎么还不会？” 　　刘梦不是真的不会，是故意说不会，让陆司州这么一提，她反而不好意思承认不会了。 　　毕竟，承认不会很掉面子，可她不想在陆司州面前掉面子。 　　她端起课本装模作样看了遍，解释说：“刚看错了，我没有不会，我都会。” 　　怕陆司州误会她学习不行不上进，她又补充了句：“我真的会，真的。” 　　苏洋斜挑眉，给了她个看傻子一样的眼神。 　　张雪目睹全程，用书掩着唇防止自己笑得太畅快被人看出什么，等笑够了，她放下书，轻声说：“校草真会怼。” 　　陆司州就坐在前面，夏萱怕他听到什么，眼神示意张雪不要乱说，随即提醒她，“别玩了，来背书。” 　　夏萱背诵英语课文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侧眸偷瞄了一眼，灯光照上他发丝，打下一圈圈光晕，绵延到肩背上，隔着宽大的校服能看到他挺立的背脊弧线。 　　她凝视的有些失神，察觉到他要转头时，忙收回了视线。 　　慌里慌张的，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心里的那根弦，无意识地拨动了很多次。 　　每一次都让人兵荒马乱。 　　后来她才发现，他并不是要回头看什么，只是微侧了下脸和苏洋说话。 　　可即便这样，夏萱的心还是不可抑制地狂跳着，似乎被他的影子扫到都能让她心悸许久。 　　心慌和雀跃交织横担在她的心口，这节课夏萱过得很慌乱，好在她知道什么最重要，收回游离的思绪，晚自习放学前把该背的都背完，还预习完了下一个单元的知识点。 　　放学铃声响起，夏萱借着往书包里装东西的空隙抬眸睨了一眼，视线里男生站起来，身形一下子拔高了很多，宽大校服衣摆轻轻晃了晃。 　　他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用力一勾，书包拉链拉好，顺手拿起桌角放的那瓶喝了一半的脉动，单手转着打开瓶盖，仰起头。 　　光斜射到他脸上，沿着他下颌和喉结勾勒出一弯浅弧，弧线另一端隐没在校服衣领处。 　　他凸起的喉结连着滚了滚，吞咽下一大口，单手盖瓶盖的动作潇洒流畅。 　　张伟隔着人群唤了他一声：“阿州，打球去？” 　　陆司州边挑眉边勾唇，“行啊。” 　　他把书包甩肩上，抱着球和张伟苏洋陈哲江枫他们一起离开教室，廊灯兜头照下，长廊里映出缥缈的影，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夏萱突然羡慕起那道影来。 　　张雪见她愣住，催她赶快收拾，蓦地，夏萱想起什么，“小雪我要去便利店买东西，你去不去？” 　　“现在？” 　　“嗯。” 　　“去。” 　　两人从便利店出来，张雪看着她手里的脉动问：“除了脉动你不想喝别的吗？” 　　“嗯，不想。”夏萱细长的眼睫上染着光，眸底深处簇拥着不为人知的小心思，白皙指尖捏着脉动好似在感触着什么，眼睑半垂，浅浅扬唇，“你不觉得脉动很好喝吗？” 　　“好喝是好喝。”张雪道，“但总是喝也会喝腻。” 　　“不会。”她不会，只要和他相关的，她都不会。 　　身侧有女生走过，边走边扯着同伴的胳膊，问：“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陆司州啊。”同伴一脸陶醉，“打球的姿势太帅了。” 　　“人长得也帅。”女生拽了同伴一下，“行了，再看跑眼里出不来了。” 　　两人嬉笑着离开。 　　夏萱缓缓抬起头，隔着老远便看到了那道奔跑的身影，橘黄灯下，他边运球边避开挡在身前的人，步伐又稳又快。 　　许是打球打热了，他没穿校服外套，只穿着件白色长袖T恤，袖子挽到手肘处，T恤衣摆偶尔随着他奔跑的身姿扬起，隐隐露出那截劲瘦的腰肢。 　　夏萱无意识眨了下眼，再去看时，他已经跃起把球投进了框里，有女生停下鼓起掌，夏萱也混在人群里鼓起掌。 　　鼓着鼓着察觉到有视线注视着她，夏萱偏头去看，疑惑道：“怎么了？” 　　张雪凝视着她，本来正在喝营养快线，瓶口已经放到了嘴边，见夏萱鼓掌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太快，她没捕捉到。 　　“啊，没事。” 　　话落，低头抿了一口，她随口说：“我发现你也很喜欢篮球。” 　　夏萱眼神有些闪躲，回地有些心虚，“还行吧。” 　　怕张雪再问出什么，夏萱扯上她袖子，“时间不早了，走，回家。” 　　“不看了？” 　　“嗯，不看了。” 　　拉着张雪朝前走的时候，夏萱回头看了一眼，光影里，又有女生拿着水跑了过去，羞涩地伸出了手。 　　她的心抽了一下。 　　随后又羡慕起来，她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勇气。 　　似乎，挺难的。 　　夏萱拉着张雪走了好一会儿，从车棚里推出车子，两人骑着车一起出了校门，路上张雪一直在说学校里的八卦，哪个女生和哪个男生好了，谁谁写的情书不小心夹在作业本里一起交给了老师，最后还说到了温淼。 　　张雪轻捏了下手把上的刹车，“我觉得温淼对陆司州还没死心。” 　　夏萱的车速也跟着慢下来，隐晦的那三个字让她的心无端颤了下，状似无意道：“你怎么知道？” 　　“直觉。”张雪说，“见过陆司州这样的男生，其他男生还能入眼吗？” 　　这话倒不假，看过最好看的风景，其他风景都只能是将就。 　　夏萱不置可否，没再深入追问，带着怅然若失的心回了家，刚进家门便听到卫生间有谈话声传来。 　　“要是实在没有好的小学，不行咱就回盐城，老人都在那里，照顾孩子也方便些。”这是夏力的声音。 　　“回去的话，夏萱也要转回去。”张娟问，“有接收的学校吗？” 　　“我大哥给安排了。”夏力道，“想回去随意可以回去。” 　　两人说话声不是很大，夏萱只断断续续听到什么“回去、安排”，也没听太清。 　　关门声传来，卫生间里的两个人停止了交谈，张娟走出来，“萱萱回来了。” 　　夏萱轻嗯了一声。 　　“锅里有包子，吃吗？”张娟难得关心道。 　　夏萱步子一顿，抬眸打量她，眼底似是有什么疑惑闪过，片刻后，回：“不饿。” 　　张娟后倾着身子扭头叫了夏力一声：“你洗完脚了吗？洗完了快出来，萱萱还得洗漱呢。” 　　夏力欸了一声，走出卫生间。 　　夏萱走回房间，把书包放椅子上，出来时看到主卧的门关着，有细碎的声音隐隐传出，声音太轻，什么也听不到，只能透过门缝看到有影迹在动。 　　她刚要走过去瞧一眼，手机震了下，张雪发来微信，问她到家了没。 　　她回：[到了。] 　　张雪：[那和你妈说了没？] 　　回来的路上，张雪邀请夏萱明天去她家玩，还撒娇说，无论如何她都得去。 　　夏萱没立马应下来，说回家后问一下，上个周末夏萱也是这样回复的，然后，连后来也没有。 　　张雪怕又是不了了之，专门发了微信问结果。 　　张雪：[我等你很消息。] 　　后面跟着个亲亲的表情包。 　　夏萱洗完漱出来，正好张娟从房间里走出来，她迎上去，“妈，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下。” 　　张娟问：“什么事？” 　　夏萱：“明天周六，我同学邀请我去她家。” 　　“什么同学？” 　　“我同桌，叫张雪。” 　　张娟有点印象，是个短头发的小姑娘，没像之前那样回绝，淡声道：“那你记得早去早回，我明天下班晚，回来后把晚饭煮了。” 　　“嗯，知道了。”张雪回到卧室，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张雪，张雪在微信里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太好啦。” 　　- 　　次日的行程张雪安排得很好，美中不足的是，老天爷扫了兴，淅淅沥沥下了一天的雨，傍晚雨才停下。 　　虽然下着雨，但她们玩得还不错，吃了美食，看了电影，还去了电玩城，张雪第一次知道原来夏萱游戏打的那样好。 　　回程时，她挽着夏萱胳膊说：“你到底还有什么不会的？” 　　“……”夏萱不会的东西很多，细数的话，打篮球她就不会，想起篮球，她又想起了他。 　　他就这样不加掩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干扰着她所有的思绪。 　　张雪见夏萱不说话，以为她不好意思，接着说道：“反正在我眼里你是全能的。” 　　说着，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随后才发现，她发质也是出奇的好，完全不像她，一天不洗发丝上都是油。 　　“萱萱，你说男生们是不是瞎了。” 　　“嗯？” 　　“你比温淼长得好看多了，干嘛那么多男生围着她转。” 　　张雪听发小说，温淼在班里招很多男生喜欢，一个个争抢着给她送礼物。可在张雪眼里，温淼还不及夏萱十分之一呢。 　　她家萱萱啊，长得好看，学习好，还乖巧，就是有些过于安静。 　　夏萱笑笑，学着张雪的样子，也揉了下她的头，没多久，两人在路口分开，夏萱下车，张雪继续坐出租车回家。 　　雨后的傍晚空气都是清新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斑驳的树枝随风晃动，拖曳出细碎的声音。 　　天边霞光还没有尽数消散，远远能看到被霞光染红的云，像是绽开的花朵。 　　地面上映出一片片水渍，深浅不一，不小心踩上去，会落的一脚湿。 　　夏萱生怕弄脏鞋子，小心避开水洼，玩了一整天心情很愉悦，嘴里情不自禁哼出歌，哼着哼着，扬起的唇角生生顿住。 　　她视线落在了几步远的小巷口，那里背对着站着几个人，光头，短袖T恤，露出的胳膊上有大片的纹身，一看就像某些不好惹的社会人士。 　　夏萱想起最近新闻上播报的某些暴力事件，用力吞咽下口水，白皙指尖抠了抠书包带子，下意识朝外侧靠了靠，头低着，脚步迈得又轻又快。 　　即将越过他们时，她眼角余光无意中朝这边瞟了一眼，似乎有什么跌进了她眼睛里。 　　太暗，她没太看清，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走了两步后，停住，猛然转身。 　　她透过人群缝隙看到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很凑巧，也是耐克的。 　　某种可怕的想法涌进脑海中，撞击着她的神经，夏萱眼睛一点点眯起，踮脚试图看得更仔细些，奈何那几个人实在太高，她看不到。 　　她转身朝他们走了几步，一道熟悉的身影就这么出现在她眼前。 　　夏萱心狠狠一缩。 　　陆司州？？？！！！！ 第18章 慌乱 　　◎靠近（文案梗）◎ 　　18 　　巷口附近施工, 只亮着远处昏黄的路灯，最近的那盏线路有些问题，时亮时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四周照得很不清楚, 人脸也是模糊的。 　　在这样的光照下, 加上离着远，一般人很难看清什么, 但夏萱还是第一眼认出了陆司州。 　　少年低着头, 细碎的短发垂在额前，只露出一截冷白修长的脖颈, 唇紧抿着，不管是正脸还是侧脸都氤氲蒙蒙的，像是沁着暗沉的雾。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准确无误地认出了他。 　　几乎没有迟疑的，夏萱抬脚朝这边走来，脑海中闪过很多片段，其实她和陆司州的第一次交集不是中考结束那日，是更早。 　　大约是上初一时，某日她被小混混堵在学校后面的小路上，他们威胁她说, 要她给钱, 不然把她的衣服撕碎，还要拍照给学校里的老师同学看。 　　那天是她最窘迫的一天，路上四下无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吓得瑟瑟发抖,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 有道极好听的少年声骤然传来。 　　“放开她。” 　　夏萱获救了，等她整理好书包想感谢对方时，只看到少年走远的背影，灯光勾勒出他颀长的身形，他步子迈得很大，背脊挺立如松。 　　他像一束光一样，照进她黑暗的世界。 　　那次是他救她，这次换她来救。其实，即便没有那次他救她，这次她也会帮助他的。 　　她不能容忍他陷入危险中。 　　即便她很怕，即便她怕的全身发抖牙齿打颤，她依然义无反顾走了上去。 　　夏萱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帽卫衣，她拉过帽子盖头上，又扯了扯肩上的书包带子，做好这些后，她仔细看了看眼前的情况。 　　陆司州受伤了，胳膊上溢着血，血顺着他冷白指尖流淌到鞋上，染红了那双绽白的运动鞋。 　　至于他具体伤到哪里，因为他穿的是黑色卫衣，加上天色太暗，并不能一眼瞧出。 　　看到这幕，夏萱心倏地拧到一起，心脏像是坠着什么，沉沉地压下来，似乎每根神经都被扯动了。 　　她手指束紧攥成拳，分析利弊，四周没人，不方便求救，报警的话，警察并不能立马到来，这期间有可能会发生不可估量的危险，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确定能不能顺利拨出电话。 　　他们一共五个人，她和陆司州才两个人，显然硬碰硬不行，至于逃跑，陆司州被他们围着，也不好跑。 　　快要靠近时，她拿出手机给张雪发了通微信。 　　夏萱：[两分钟后给我打过来。] 　　发完，她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抄兜，走近那几人。 　　前方传来嚣张的笑声：“臭小子不是挺厉害吗，来啊，继续上啊。” 　　陆司州甩了下淌着血的胳膊，慢慢掀起眼皮，黑眸涌着暗色，眼神犀利，“你们到底是谁？” 　　“你管老子是谁？”花臂男人冷哼一声，“老子今天算是替天行道了，叫你长点记性，以后离小姑娘远点！” 　　男人抬脚作势上前。 　　“麻烦让让，我要回家。”轻柔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声音真的很轻很柔，不细听的话都听不到。 　　几个人慢动作的转过身，眼睛眯起，显然没料到这个鬼地方还能看到女孩子，他们手指抵腮端详着，眼神含着打量。 　　夏萱又走近了些，提了提书包带子，又说了一次：“麻烦让让，我要回家。” 　　光线很暗，依稀能看清少女的身形，纤细羸弱，像是随时能被风吹倒似的，白色卫衣很宽大，帽子遮挡住她的脸，只能从她的声音判断出是个娇弱的小姑娘。 　　几个人面面相视一眼，没有要让开的意思，花臂男笑得有些猥琐，“小姑娘，你家住这？” 　　“嗯，巷子尽头。”夏萱放在口袋里的手展开又攥紧，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条巷子根本没住人，巷子尽头是座废弃的老房子，最重要的是，她家也不住这。 　　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语气不急不慢道：“我爸催我回家了，说我要是回去晚了，会打断我的腿，噢，我爸正在这边走着呢。” 　　说话间，夏萱手机响起，她接通，叫了声：“爸。” 　　对面打电话的是张雪，她看到夏萱的微信后一脸疑惑，急忙打了过来，“什么爸，萱萱，我是小雪。” 　　“哦，爸，我在巷子口…嗯，马上回，什么，你要出来接我？”夏萱边说边看了他们一眼，脚尖随意踢了下石子，运动鞋尖上染了尘土，她弯下腰，用指尖擦了擦，站起，“啊，行，你来吧，还有二叔啊，二叔警局不忙吗……” 　　花臂男听到夏萱提起警局，当即紧张起来，这群小混混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蹲局子，忙不迭给了其他人一个眼色，问：“你二叔是警察？” 　　夏萱停下讲话，柔声回了他的问题，“嗯，立过二等功，业务能力很强。” 　　说完，又继续讲起电话，“啊，二叔你问刚和我讲话的是谁啊，我不认识……” 　　夏萱说话间抬眸慢悠悠扫了他们一眼，那一眼含义颇深，几人做贼心虚凑到一块头挤着头开始嘀咕。 　　夏萱也不急，也没要走的意思，继续和电话那端的“二叔”说着什么。 　　花臂男低声说了句：“操，还不跑，难道真等她那个当警察的二叔来呀。” 　　几个人很有默契地朝来时方向跑去。 　　手机那端张雪还在问着：“萱萱，什么二叔，什么警局，你怎么了？” 　　“没事。”夏萱见他们跑了，淡声说，“回头再跟你解释，先挂了。” 　　挂断电话后，夏萱急切走上前，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扯出几张按在陆司州胳膊上，血很快浸湿了纸巾，她指尖也被血染红。 　　她又抽了两张，这包纸巾用完，她又翻找出一包新的，拿出一半给陆司州捂伤口，剩下的那半袋塞进了陆司州手里。 　　夏萱没见过这样的伤口，紧张地不行，声音发颤，“你要赶快去医院处理。” 　　“我朋友马上到。”陆司州痛得脸都白了，眼皮费劲地向上掀了掀，他想看清眼前女孩的长相。 　　奈何光线太暗，女孩的脸又被宽大的帽子挡着，除了能看到她细长卷翘的眼睫，其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瞄到了她背上的白色双肩包，拉链开着，露出书的一角，推断出她应该是学生。 　　“同学，谢谢你。”陆司州说。 　　这是夏萱距离陆司州最近的一次，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还夹杂着血腥味，心莫名更慌了，抿抿唇，那句“没关系”刚要脱口而出，远处传来脚步声和呼唤声：“司州，司州。” 　　是苏洋和陈哲的声音。 　　夏萱急忙收回手，后退，指尖上染着他的温度，她下意识藏到身后，也没注意血渍染到了卫衣衣摆上，“你朋友来找你了，记得让他们带你去医院。” 　　不给陆司州说话的机会，她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接着躲到了墙后，后背贴着墙，心跳加速，大口喘息。 　　“卧槽，州哥谁干的，老子非削死他们不可。”苏洋问道。 　　“行了，别废话了，没看到州哥痛得脸色都白了吗，快点搭把手，送他去医院。”陈哲催促道。 　　“到底是哪个孙子干的。”苏洋扶上陆司州，“看清楚了吗？” 　　“嗯，看清楚了。”陆司州回。 　　“那就好办了。”陈哲道，“走，先去治疗。” 　　“对了，那帮孙子怎么突然走了？” 　　“有人救了我。” 　　“操，谁救的，这么厉害。” 　　“一个女生，没看清是谁。” 　　“……” 　　声音渐行渐远，夏萱的心跳一直没有恢复，帽子脱落，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路灯映出她泛红的眼角，眼睫上染着一抹潮湿。 　　突然，她手机再次响起。 　　“宝贝你刚才怎么回事啊？” 　　“什么二叔，警局？你不会是遇到坏人了吧？” 　　张雪一下子紧张起来，“快告诉我你在哪，我去找你。” 　　“没有，我很好。”夏萱尽量让自己呼吸平稳，听着和平常无异，她探头扒着墙看了眼，确定他们已经走了后，走出来，边走边道，“刚和夏小川玩游戏。” 　　“妈呀，吓死我了。”张雪拍拍胸脯，“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没事就好。” 　　“我妈叫我了，”夏萱说，“晚点聊。” 　　她挂断电话拐进了一个居民小区。 　　没多久路上传来说话声，刚刚走掉的三个人又折了回来，“你先去治疗不行吗？找什么纸巾啊，有那么重要吗？”苏洋问。 　　“别废话，快去找。”陆司州手按着胳膊，推了下苏洋。 　　陈哲跑得最快，在巷口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了没用完的小袋纸巾，“州哥，是这个吗？” 　　陆司州伸手接过，眼前浮现的是少女带着体温的指尖覆上他胳膊的情景，轻点了下头，“嗯，是。” 　　他把半袋纸巾塞进了口袋里。 　　“好了好了，快去医院吧，难不成你想流血流死啊。”苏洋夸张道。 　　陈哲跑到路边招来出租车，三人坐车离开。市三院就在附近，但陆司州坚持不去，绕路去的市二院。 　　好在伤口不算太深，清理完毕后缝合了几针，从医院出来他们又去了警局，陆司州把手机录音交给了警察同志，帮助他们破案。 　　警察工作人员一直夸他有胆识，莫名的，陆司州想起了帮他赶跑这帮混混的少女。 　　她才是真的有胆识。 　　- 　　夏萱弄了一身血回家，不可避免又被张娟说教了，说她一点都不小像女孩子，不注重外表，也不够沉稳机灵。 　　天知道，夏萱有多乖巧沉稳，长辈们见到夏萱每次都会夸，说小姑娘懂礼貌，一看就很有教养。 　　偏偏张娟喜欢那种咋咋呼呼的嘴巴甜的，就像夏小川这样的，可惜夏萱不是，她性格偏静，不大会哄人。 　　张娟总会把她同夏小川放一起比较，每次夸的都是夏小川。 　　夏萱习惯了，等她念叨完，走进房间换了衣服，把染了血的卫衣抱进了卫生间，找出洗衣盆，接好水，蹲在地上手洗起来。 　　张娟似乎觉得还不够，等夏力回来了，又跟夏力念叨了一遍，夏力疼媳妇，总会顺着张娟的意思批评夏萱几句。 　　这个时候的夏萱只有听着的份。 　　夏小川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时不时冲夏萱做个鬼脸，这是夏小川最嚣张的时候，因为他知道，爸妈面前，夏萱不敢拿他怎么样。 　　饭间说教似乎成了这个家的习惯，夏萱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放下筷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家处处透着压抑，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再回来了，哪怕是住校也好，可惜，盛阳高中是走读制学校，根本没办法住校。 　　张雪担心她又连着给她发了几条微信。 　　[萱萱你真没事吗？] 　　[我怎么总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呢？] 　　[要真有事，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我听你讲电话的语气不对。] 　　夏萱看着微信，唇渐渐抿紧，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难过，只是一通电话，张雪都能察觉出什么，可身为她的家人，对她除了说教还是说教，没有一点关心。 　　说不难过是假。 　　夏萱吸吸鼻子，颤着眼睫回复：[刚就是闹着玩的，真没事，你不是说喜欢吃我们小区楼下的煎饼吗，周一给你带学校去。] 　　张雪：[呜呜，萱萱你真好。] 　　- 　　周一，夏萱没在家吃早饭，很早出了家门，去楼下买了煎饼和豆浆带去了学校。 　　学校不允许在教室吃饭，她们去了后楼梯，那里没什么人走动，张雪倚着墙，边吃边道：“你这两天没休息好吗，眼圈都黑了。” 　　夏萱下意识摸了下眼睛，她确实没休息好，一直想着陆司州胳膊上的伤，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严不严重？ 　　她原本想悄悄从微信上探查出什么，奈何她翻了许久都没翻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心像是被什么吊着，一直没放下，睡觉也不安稳，一直梦到他被小混混追打，半夜惊醒后，一身虚汗。 　　再后来，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你是不是又熬夜学习了？”张雪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夏萱眼睫很快地眨了下，吞咽下口水，心虚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你学习努力，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啊，”张雪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瓶脉动，“给。” 　　夏萱笑着接过，“谢谢。” 　　她垂眸凝视着，又想起了陆司州，心跟着颤了下，吃完回教室的时候，夏萱拉着张雪走的后门，靠墙的课桌上一半放着书，一半空着，空着的上面有一层浮土。 　　男生不讲究，习惯直接坐下，夏萱朝四周看了眼，时间还早，教室后排没人，前排几个正在赶周末的作业，也注意不到后面的动静。 　　鬼使神差的，越过时，她悄悄在书上面放了包纸巾。 　　她这人念旧，不大喜欢总换牌子用，纸巾也是，一直用的心相印的。放下后，夏萱强装镇定跟上了张雪的步伐。 　　没多久，教室里的人多起来，夏萱借着找东西，给孙彬讲英语题，收英语作业，看了后面好几次，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不只陆司州没出现，苏洋和陈哲也没出现，她的心越发不安起来，难道陆司州伤势太严重？？？ 　　怀着忐忑的心，她等了又等，终于在第一节 课上课铃响起时，陆司州出现了。 　　男生穿着宽大的校服，右肩上背着书包，两手抄兜，慢悠悠走进来，日光流淌到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整个人像是浸在光里，脸色如常，看着不像有事的样子。 　　夏萱提着的心隐隐放下，心跳刚平复，又突然快起来。 　　因为原本正在行走的男生，停在了她的身侧，校服衣摆有意无意拂上了她的桌角。 　　夏萱身上罩下一团影。 　　更要命的是，她感觉到头顶有道视线射过来，他在看她。 　　虽然只停留了几秒，但还是足以让她呼吸紊乱，她握着笔的纤细手指慢慢束紧，唇抿着，感觉连空气都稀薄了很多。 　　砰砰砰。 　　剧烈的心跳声传来。 　　夏萱也不知道为什么怕他认出来。 　　大抵，是性格所致吧。 　　怯弱胆小。 　　又矛盾。 　　“陆司州有事？”英语老师问道。 　　陆司州转身回了句：“没事。”继续朝前走去。 　　直到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夏萱才长吁一口气，刚转头，便对视上张雪探究的眼神，“萱萱你额头怎么出汗了？” 　　夏萱抹了把额头，湿漉漉的，确实出汗了，“热的。” 　　“你刚不还说冷吗？”在后楼梯的时候，夏萱提了句，今天有些冷。 　　“那是在外面，教室里热。”夏萱随口解释。 　　张雪顺着看夏萱的方向朝后看了眼，轻叹一声，说：“校草这身材，真是披个麻袋都能走红毯了。” 　　夏萱悄悄回看了一眼，见陆司州站在课桌后，校服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他T恤稍修身，映出劲瘦的腰腹，细看下还能看出明显的肌肉纹理。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手里捏着一包纸巾，倾身拍了下前面女生的肩膀，问：“这是你的吗？” 　　女生转头，一脸懵地摇摇头，“不是。” 　　夏萱身体猛地一顿，急忙收回了视线。 第19章 亲近 　　◎兵荒马乱◎ 　　19 　　这天的经历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夏萱原本以为陆司州询问前桌无果后便不会再问了, 没想到他少有的执着都用在了这上面，似乎对那包纸巾有某种莫名执念，非要打听出个所以然。 　　周围的同学都被他问遍了。 　　夏萱平常进出教室都会刻意绕后门走借机多看他两眼, 今天没有, 不管是去接热水还是卫生间, 她都拉着张雪从前门走，搞得张雪一头雾水, “之前不是一直走后门吗？” 　　“后门风大。”夏萱掩唇打了声喷嚏。 　　“好好好, 那从前门走。”张雪对夏萱那可是无条件的闺蜜宠，两人从前门出去时, 夏萱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苏洋坐在江枫的位置上，翘腿和陆司州说着什么。 　　等夏萱她们接完热水回来时，苏洋还在那坐着，捏着那包要命的纸巾左看右看，“州哥，你确定这跟那天救你那人留下的纸巾是一样的？” 　　陆司州后背倚着墙，坐姿懒散，一手搭在课桌上，一手从口袋里翻出什么东西吗，朝苏洋扔去。 　　苏洋接过看了一眼, 卧槽一声, “还真一样啊，不是，什么意思，救你那人是咱们学校的, 这也太他妈凑巧了吧。” 　　陆司州被小混混围堵这事没多人知道, 他挑眉示意苏洋说话轻点, 然后回：“应该是。” 　　原本陆司州并不十分确定，但看到纸巾，又想起女生书包里露出的那页书，没记错的话，是本物理习题，还是高一的，分析下来，那个女生也是高一的。 　　“谁？你觉得是谁？”苏洋一下子来了精神，他也很好奇做好事不留姓名的活雷锋到底是谁。 　　“我知道还用问吗。”陆司州给了他个你很白痴的眼神，好心解释了下，“两包纸巾应该是同一个人的。” 　　陆司州的猜测不是随便臆想的，他方才发现，两包纸巾袋子右上角都有个同样的小贴纸，是颗小星星。 　　粉色的小星星，贴在不显眼的地方，混在颜色差不多的包装上，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 　　“咱班的？” 　　“也许吧。”不是很确定。 　　苏洋捏着两包纸巾慢慢抬起头，朝四周看去，眼睛像是按了雷达，一一扫过。 　　夏萱感觉后背着了火，烤得她心慌，手一抖，刚放好的杯子就这么倒了，也是巧了，杯盖没拧紧，水洒了出来，溅湿了她的校服衣摆。 　　她下意识从口袋里去掏纸巾，刚碰触上，想起什么，手又退了出来。 　　“有纸巾吗？”夏萱问。 　　“哦，有。”张雪急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扯出一半塞夏萱手里，趁她擦拭的时候，问，“怎么样？有没有烫到？” 　　夏萱摇摇头，安抚，“没事。” 　　水洒的不是很多，也只是弄湿了一小片，张雪见状长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要是烫到就坏了。” 　　“欸，你刚才在想什么啊？” 　　张雪随口问了句。 　　夏萱握着纸巾的白皙手指悄悄缩了下，那晚的画面涌进她脑海中，像是卷着浪一般，撞得她心颤，莫名的，她就是不想让他知道那晚的是她。 　　她眼睑半垂着擦拭课桌，眼睫落下半弯弧，脸上倒影出淡淡的影，掩去了她眸底的异样。 　　她把课桌上的书本都拿起来，边擦边道：“没什么就是突然间想起了运动会的事，然后走神了。” 　　“运动会？”张雪早忘了这茬了，“对啊，不说周一举行么？” 　　她转身看向孙彬。 　　孙彬正从书包里掏什么，注意到张雪的眼神后，回：“昨天体育老师在小群里发了通知，运动会挪到周二。” 　　随后他唤了声：“夏萱。” 　　夏萱转头，“嗯？” 　　孙彬：“给，你衣服还没擦干，再擦擦。” 　　纸巾牌子也是心相印的，和她平时惯用的是一个牌子，夏萱不知孙彬是凑巧还是其他，吞咽了下口水，没接。 　　眼角余光里，苏洋扬起下巴饶有兴趣的左瞧右瞧着，旁边陆司州也撩起眼皮看四下看，冷白修长的手指停住，黑色碳素笔横担在指间。 　　许是少年无意中飘过来的目光太灼热，夏萱心脏漏跳一拍，人呆愣着没反应。 　　张雪扯了下夏萱的袖子，笑着说：“体委有心了，萱萱就喜欢这个——” 　　张雪话还没说完，夏萱突然打断，“不用了，我衣服已经擦拭好了，谢谢体委。” 　　话落，不给孙彬说话的机会，扯过张雪的胳膊，拉着她坐下。 　　张雪挑眉一脸狐疑，似乎在说：你慌什么？ 　　夏萱当做没看到，问她：“周末作业写完了吗？一会儿要交。” 　　“我去。”张雪想起来她英语卷子还差一张没做，“萱萱你英语卷子呢，给我看看。” 　　夏萱从英语课本里拿出卷子，放到张雪面前。时间紧迫，张雪拿出笔低头快速做起来。 　　苏洋的声音再次传来，“州哥，这也看不出是哪个呀，你没看清救命恩人的长相声音总还记得吧？” 　　每到周一早自习都是凌乱的，大家赶着交作业，四处走动，嘈杂声一片，闹哄哄的，说话声不大还真是听不到。 　　但是，夏萱对陆司州的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超强的感知力，几乎不用刻意分辨便能听到他的声音。 　　“不记得。”那晚他头挨了对方一下，胳膊又受了伤，光线暗，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太小，加之远处树枝晃动发出声响，他没听清。 　　夏萱长舒一口气。 　　“这可难办了。”苏洋耸肩，“简直大海捞针了。” 　　陆司州眉梢蹙着，指尖叩击着课桌，脸上没了往日那抹散漫的笑，他视线一一扫过，又收回，偏头移开，最后定格在某一处。 　　孙彬拿笔戳了下夏萱的背，“夏萱。” 　　夏萱顿了几秒，才转过身，礼貌问：“体委，有事吗？” 　　孙彬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我有道数学题不会，你能给我讲一下吗？” 　　“我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夏萱身子半转，“要不我先看题。” 　　少女说话的声音又轻又软，眼睛晶亮，孙彬握着笔的手指曲了下，擦着桌面把卷子推过来。 　　夏萱低头认真思量。 　　“欸，州哥，看什么呢？”苏洋顺着陆司州的眼神去看，还没发现什么，陆司州拿过他手里两包纸巾开始赶人，“快上课了去你座位上。” 　　苏洋反手去抢，没抢到，反而被他踹了一脚，捂着屁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趴着张雪的桌子捣起乱来。 　　“苏洋你找抽是不是？” 　　“啊，你抽我吧。”苏洋侧着脸送上门。 　　张雪不客气地给了他一巴掌。 　　苏洋捂着脸，皱眉，“你还真打呀。” 　　“活该。”张雪拿笔戳他胳膊，“起开起开，姑奶奶没空搭理你。” 　　张雪课桌晃动的时候带动着夏萱的课桌也小幅度的动了两下，夏萱没理会，她正在给孙彬讲题，直到后方凝视的视线移开，她绷直的肩膀才松了下来。 　　心里敲鼓，陆司州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她转念一想应该不能，只是两包大众牌子的纸巾，谁都有可能会用，怎么也联想不到她身上。 　　夏萱内心刚平复没多久，差点被苏洋吼得心脏停跳。 　　“孙彬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苏洋探头问。 　　“纸巾。”本来是要给夏萱的，但夏萱没收，孙彬摊开掌心让苏洋看了下。 　　“卧槽，心相印。”苏洋一下子站起来，走到孙彬课桌旁，胳膊搭着他肩膀说，“体委挺讲究啊，纸巾都用上了。” 　　孙彬轻咳了一声，悄悄看了夏萱一眼，随后对苏洋说：“你要用给你。” 　　苏洋仰着脖子，朝后看去，喊了声：“州哥，心相印。” 　　他这话跟打哑谜似的，成功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带到了陆司州身上，苏馨小声问：“心相印怎么了？” 　　赵涵说：“不知道，可能是什么新的网络流行梗吧。” 　　前排的女生题也不做了，悄悄碰了下同桌的胳膊，“欸，难不成是校草有什么需要？” 　　同桌点点头：“可能是。” 　　女生眼睛里冒出光。 　　所有人朝后看的时候，夏萱在低着头做题，动也没敢动，她怕一动，会泄露出什么。 　　可能是窥视到了机会，这天中午学校便利店格外忙，女生们争抢着买纸巾，尤其是心相印牌子的，卖的最好。 　　等陆司州和苏洋陈哲他们吃完午饭回来，被眼前的一幕闪到。他桌肚里被纸巾塞得满满的，拿出一看，还都是心相印牌子的。 　　“……”苏洋眨眨眼，发出鹅叫声，“州哥，你这得有多少救命恩人啊。” 　　接着鹅叫声变成了鸡叫声，苏洋屁股又挨了两下。 　　陈哲也一脸懵逼，“卧槽，咱班女生也太猛了吧。” 　　陆司州把纸巾拿出来摊桌子上，左挑右捡也没找到包装袋子上带着小星星贴纸的纸巾。 　　随即下巴一抬，“都给你们了。” 　　大男生口袋里装纸巾娘们兮兮的，苏洋陈哲一脸嫌弃，手抄口袋里，同时摇头，拒绝的很干脆。 　　“那你们想送谁送谁。”陆司州说，“赶快拿走就行。” 　　苏洋眼尾一挑，拿走了几小包，正好夏萱和张雪吃完午饭回来，苏洋把纸巾塞在了张雪手里，“给。” 　　张雪转手给了夏萱，“萱萱，你不是喜欢这个牌子的吗，都给你。” 　　苏洋：“……” 　　夏萱低头看着手里的纸巾，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苏洋嘴贱的说了句：“夏萱你也喜欢这个牌子的纸巾吗？我州哥也喜欢。” 　　他手朝后一指，凑巧，陆司州这会没转笔玩，冷白指尖捏着纸巾正在沉思。 　　夏萱顺着苏洋的手指看过去，冷不丁和陆司州的视线撞到一起，她耳根一热，急忙收回视线，抱着纸巾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心突突跳个不停。 　　…… 　　不知谁走漏了消息，说校草需要纸巾，然后一大帮不知名人士，悄悄往陆司州课桌抽屉里塞了很多纸巾。 　　牌子多样，不单单限于心相印的。 　　这种“盛况”持续了一个下午。 　　纸巾也没名字，也无法退回，最后这些纸巾都被陆司州分了，一班女生人人有份。 　　凑巧，夏萱这次分到的又是心相印的纸巾，她指腹摩挲着包装袋子，想起她口袋里还有贴纸，拿出来，在右角上贴了个小星星。 　　张雪看见，闹着也要贴，她看了看，没了，便把贴着小星星贴纸的纸巾给了张雪。 　　给完才想起什么，转头去要，张雪摇头不给，夏萱也不能说的太明白，只能叮嘱她，要是有人问起什么，就说不知道。 　　这样说似乎也不行，夏萱改口：“要是有人问起，就说这是捡的。” 　　……好像也不对。 　　夏萱很少有慌乱的时候，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她沉稳安静，做事有条不紊，不会语无伦次。 　　张雪晃了她胳膊一下，“萱萱你到底怎么了？” 　　夏萱抿抿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那个…发生了点事。” 　　张雪似乎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眼睛一眨一眨的，“什么事，快说？” 　　“就……”性格所致，夏萱不太会跟人表露内心的想法，即便这个人是张雪，她也有些犹豫。 　　“说啊。”张雪更来劲了，“快说，不说我不理你了啊。” 　　夏萱心一横，略过自己的心事，把那晚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我去，你救了——”张雪喊出声，夏萱一把捂住她的嘴，看着闹哄哄的四周，轻声提醒，“小点声。” 　　张雪扒下夏萱的手，吞咽下口水，“我想起来了，那晚你跟我说什么二叔，警局的，我就奇怪呢，这都什么意思，原来你那会儿在救陆司州啊，萱萱你太厉害了。” 　　张雪扑进夏萱怀里，搂着她腰，一副很崇拜的样子，几秒后，她坐直，“不对啊，你救了陆司州也没见他有什么表示，这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他不知道是我救的。”夏萱打断张雪的话。 　　“啥？”张雪嘴巴大张，“他不知道？” 　　“嗯。”夏萱拉过张雪的手，“所以啊，你要替我保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陆司州？” 　　“……” 　　夏萱也想过这个问题，她不想要他的感激。 　　“当时没机会。”夏萱解释，“过后说的话，会显得很刻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张雪不是太明白，这要是搁其他女生身上，恨不得早昭告天下了，她晃着夏萱肩膀问：“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机会？” 　　“什么机会？” 　　“一个可以和陆司州亲近的机会。” 　　“……” 　　夏萱浅笑着哦了一声，但只有她知道，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动于衷。 　　相反，心里泛起丝丝涟漪，像是平静水面被风吹起，每道涟漪都裹挟着酸涩。 　　没关系，总还有机会的。 　　夏萱不知道自己一道无声的安抚，还真一语成谶了。 　　兵荒蛮乱延续到了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她和张雪一起去开水间接热水，两人边走边说，也没注意到后方的动静。 　　有几个男生追赶着朝前跑来，边跑边说：“让让，让让。” 　　起初夏萱没听见，等听见的时候已经晚了，后方的男生用力推了她一把。 　　夏萱脚一崴，朝前倒去，凑巧两步远便是楼梯口了，这要是摔下去，后果可想而知。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站在下面的阶梯上，托住了她下倾的身子。 　　然后。 　　夏萱跌进了那人的怀里。 　　慌乱中她看到了贴在腰间的手，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拇指内侧有颗黄豆粒大小的红色胎记。 　　几乎下意识的，她便认出，手的主人是谁。 　　陆司州！！！！！ 　　夏萱缓缓抬起头，四目相对，她在少年眸中看到了自己泛红无措的脸。 第20章 迟疑 　　◎是你吗？◎ 　　20 　　突然, 不知是谁又推了一把，夏萱本就没站稳的身子再次朝下扑去。 　　这次的力道比方才大，冲击力也大, 连带着陆司州也趔趄了一下, 好在男生腿长, 后退两步后，一个旋转稳住了身子, 夏萱被他护在怀里, 后腰抵上楼梯扶手。 　　画面在这一刻静止，四周的嘈杂声似乎都不见了, 来来往往看热闹的同学像是被虚幻了般。 　　夏萱眼前只有少年清隽的脸，冗长细密的睫毛，漆黑的眸，有光缀在他眼底深处。 　　她在光影里迷失了方向，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心狂跳不能已。 　　这种狂跳持续到了进家门，洗澡的时候，夏萱想起晚自习那幕，心跳依然很快，胸腔里像是揣着只小兔子, 不断撞击。 　　蓦地, 她又想起了张雪调侃的话，“欸，知道方才有多少女生看你吗？” 　　“为什么要看我？”夏萱问。 　　“嫉妒呗。”张雪嘿笑着说，“你可是咱校草第一个抱在怀里的女生。” 　　“没有抱, 只是扶了一下。”夏萱怕泄露自己的小心思, 低着头反驳。 　　“那还不是抱啊。”张雪伸出胳膊比划了一下, 动作夸张到引起身侧同学的注意，“他胳膊都搭你腰上了，我不管，这在我眼里就是抱了。” 　　夏萱：“……” 　　“嘶——”有痛感传来，夏萱收回游离的思绪，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右脚踝肿了起来，她试着动了动，痛感加剧，好像站着都不太行了。 　　她忍着疼，快速洗完澡，出了卫生间。 　　主卧室里传来谈话声，“……要是真回老家，萱萱也得回，高中这个时候转学会不会不太好？”这是夏力的声音。 　　张娟没等夏力说完，打断他，“不转可以啊，那你去给小川找学上，公立学校去不了，那就去私立的，不过就你挣得那点钱，连学费都不够，你自己想想吧。” 　　夏力被怼的哑口无言，吸着烟不说话。 　　夏萱刚走到客厅，夏力也从卧室里走出，先是征愣一下，随后吸了口烟，“洗完了？” 　　“嗯。”夏萱见他神色不太好，试探问，“爸出什么事了？” 　　“哦，没事。”夏力道，“晚上早点睡。” 　　夏萱点了下头，继续朝前走，夏力唤住她，“夏萱，那个……” 　　夏萱停住，转身问：“有事？” 　　“没，没事。”夏力最终也没问出来，今天下午夏力和老家的哥哥通了电话，那边学校是不少，但高中学校怎么也比不得北城，夏萱要是转学回去，对她高考还是会有影响的。 　　本来夏力和张娟一个意思，不管怎么样都要转，为了夏小川也要转，但他哥因为这事念叨了他几句，说现在女孩子和男孩子一样，可不兴重男轻女这套了。 　　女孩子出息了，照样能光宗耀祖。 　　不知哪句话触动了夏力，他回来后，态度发生了变化，关于夏萱转学的事有些迟疑。 　　夏萱没听清他们谈什么，抿了下唇，没多问什么，回了自己卧室，关门的时候，她回看了一眼，隐隐看到了夏力头上的白发，心莫名沉了下。 　　她慢慢关上门，踮着脚坐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找出跌打水，对着脚踝涂抹起来。 　　手机响起，有人在群里发了微信，她打开一看，是孙彬发的，提醒大家明天运动会，都早点到，收到的回复。 　　一排回复：收到。 　　后面出现了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是苏洋的，“我代陆司州请假，他不舒服，运动会没法参加了。” 　　孙彬：“他不来那接力怎么办？” 　　苏洋：“我代他。” 　　有了接替的人，孙彬也没过多说什么，然后又是一串回复：收到。 　　最后所有人都回复了，只有夏萱没回复，她看着自己的脚踝犯难，又肿又红，别说跑步了，走路都困难。 　　张雪见她一直没回复，给她发了私信。 　　可爱美少女：“宝贝你干啥呢？没看到体委在群里艾特你吗？” 　　夏萱顺手给她发了张照片发过去。 　　可爱美少女：“我去，你脚怎么肿成这样了？” 　　小乖乖：“崴脚了。” 　　可爱美少女：“那你接力怎么办？” 　　小乖乖：“要不我试试。” 　　可爱美少女：“都肿成这样了，你还怎么跑，想残吗？” 　　小乖乖：“……” 　　小乖乖：“那怎么办？” 　　可爱美少女：“我替你吧。” 　　小乖乖：“呜呜，小雪你对我太好了。” 　　可爱美少女：“记得请我喝奶茶。” 　　小乖乖：“没问题。” 　　夏萱和张雪刚聊完，又有微信进来，是孙彬。 　　体委：“夏萱你脚受伤了？” 　　小乖乖：“崴脚了，抱歉啊，张雪说替我参加。” 　　体委：“没事，你好好休养，那，明天能来学校上课吗？” 　　小乖乖：“能。” 　　体委：“你怎么来，用不用我……” 　　小乖乖：“我坐公交车去。” 　　体委：“那行，有事记得联系我。” 　　小乖乖：“好。” 　　聊天结束，群里依然很热闹，夏萱没在群里多聊，退出后，点开了陆司州的朋友圈，依然是空白的，她只能翻看他以前的朋友圈看，没想到发生了让自己猝心的一幕。 　　他朋友圈设置成“仅三天可见”模式，也就是说，她连窥视他朋友圈的机会都没有了。 　　夏萱脸上难掩失落，不经意间在卷子上写了很多字，等反应过来时，发现都是写的陆司州的名字，心漏跳了一拍，急忙从笔袋里掏出改正带一个字一个字的抹去。 　　放回笔袋的时候，有东西从书包里掉出来，她弯腰捡起，定睛一看，是那包心相印的纸巾。 　　她眼前浮现出他拿着纸巾追问的情景，心也跟着忽上忽下起伏起来，不知不觉走神了十分钟。 　　直到张雪问她英语题，她才回过神，告诉自己，要想追上他的脚步，只能成为最棒的那个。 　　夏萱，努力。 　　摒除一切杂念后，夏萱很快投入到学习中，作为最后一张卷子，时间到了晚上十二点。 　　她又温习了半个小时才睡的。 　　由于晚自习经历的那幕，她再次做了梦，是那幕的延续，他松开手，正要说什么时，刘梦突然出现了，她被挤到一旁。 　　后来班里便传出，关于那晚救陆司州的人，是刘梦。 　　然后。 　　夏萱眼睁睁看着陆司州和刘梦同进同出，关系好的不得了。 　　刘梦还把她堵在卫生间，抱胸睨着她，提醒她不要乱说话，不然有她好看的。 　　不知是梦太真实，还是预示性太强，第二天夏萱赶到学校后，还真被刘梦堵在了卫生间。 　　情景和梦里的有几分雷同，刘梦确定了卫生间没人后，抱胸睨着她，语气不善道：“你不要以为陆司州昨晚抱了你，你们就会怎么样？他只是顺手帮忙，你别自作多情。” 　　没等夏萱说什么，刘梦离开了卫生间。 　　夏萱刚回到教室，张雪拉住她，“你去哪了，找了你好久。” 　　“卫生间。”夏萱扶着桌沿坐下。 　　张雪扯着夏萱的胳膊，把她拉近了些，神秘道：“给你看样东西。” 　　说着她拿出手机，戳开屏幕，是张照片，确切说，是昨晚陆司州扶住她，两人对视时拍的照片。 　　“哪来的？”夏萱问。 　　“不知道谁拍的。”张雪含笑打趣，“诶，你俩看着真配。” 　　夏萱红了脸，伸手去抢张雪的手机，课桌不经意间晃了两下，笔袋从桌子上掉了下来。 　　她停下，弯腰去捡，有道影出现在眼前，在她即将碰触上时，先一步拿起笔袋。 　　夏萱仰起头，嘴角噙着笑，那句谢谢刚要吐出来，又生生咽了回去，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在她梦里出现过很多次的人。 　　陆司州：“给。” 　　夏萱指尖猛缩了下，紧张地吞咽下口水，心脏跳动的频率和手指颤抖的频率一样，她甚至不敢正眼看他，低头接过笔袋，轻声说了句：“谢谢。” 　　说完，她端正坐好，拿过英语英语课本看起来。 　　陆司州提了下肩上的书包带子，朝前走去，走了两步又退回来，轻轻叩击桌面，提醒她，“同学，书拿反了。” 　　夏萱看了一眼，还真拿反了，她急忙调转过来，一张囧红的脸差点埋书里。 　　四周声音很嘈杂，可不知为何她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他轻笑声，很短促的笑声。 　　落在夏萱耳畔，惹得她脸更红了。 　　陈哲叫了声：“州哥。” 　　陆司州大步走过去，伸脚勾过椅子，弯腰坐下，陈哲问：“怎么样？还疼吗？” 　　“没事了。”陆司州把书包塞桌肚里，倚着墙和他聊起来。 　　夏萱身子后倾，背抵上后方的桌子，耳朵很轻的动了下，想听听他们说什么。 　　陈哲声音故意压低了几分，“警局那边有消息了么？” 　　陆司州把玩着笔，声音很淡，“没有。” 　　“那救你那人呢？有头绪了没？” 　　“没。” 　　“对了，你不是有那人留下的纸巾吗？我看啊，干脆别悄悄打探了，拿出来，让大家帮你一切找，准能找到。” 　　后门有人走了进来，说话声很大，盖过了陆司州的说话声，夏萱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心里嘀咕，陈哲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 　　之后，她没敢再像平常那样偷看，就怕一不小心暴露什么。 　　孙彬拍手叫大家去排队，她也没顺着人群的视线去捕捉什么，安静的像是不存在似的。 　　上午八点举行的运动会开幕式，十点正式比赛，第一天比赛项目不是很多，后两天最多，接力赛是第三天。 　　苏洋那队获得了男子800米接力第三名。 　　张雪那队获得了女子800米接力第二名。 　　可把班主任老杨高兴坏了，看着墙上的奖状半天没合上嘴。 　　夏萱这三天没能总坐在教室里，被张雪拉出来看了好几场比赛，不只她，陆司州也被苏洋他们拉了出来，坐在看台上，远远观望着。 　　夏萱刻意坐的很后面，在陆司州后侧方，她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打量他了。不过有一次还差点翻了车。 　　她从小喜欢画画，虽然没报过兴趣班，但是画画水平并不差。起初，她拿着本子画比赛的场景，画着画着，注意力放到前方少年身上，唇角挑着，认真画起他来。 　　都是背影，也有侧影，只有一次是正面照，他倚着栏杆和苏洋聊天，校服拉链开着，里面穿了件黄色T恤，似乎，他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驾驭。 　　这身黄色T恤穿他身上，衬得他皮肤更白更亮了。他应该是刚剪了头发，露出冷白的额头，没了发丝的遮挡，那双眸子晶亮的晃眼。 　　他边和苏洋说话，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距离远，夏萱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能看得出，苏洋好像调侃陆司州一句。 　　陆司州给了他一脚。 　　苏洋作势去抢他手里东西，陆司州动作很快的换到另一只手上。 　　夏萱原本正浅笑着凝视，待看清陆司州手里是什么时，脸上的笑意褪了下去，是那包她留下的纸巾。 　　他还在找她。 　　说不出此时的心情是什么样的。 　　她抿着唇，移开了视线。 　　没多久，她又转回来，冷不丁，他也偏头看过来，隔着老远两人视线撞到一起。 　　其实，夏萱也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她，哗啦一声，腿上的画本掉到了地上，这个画本用的时间太长了，钉子有些松动。 　　不凑巧，掉下去的瞬间彻底松开了，画纸散了一地。 　　夏萱急忙蹲下去捡，这时正好有风吹来，把其中一张吹到了前方，她把其他捡起，起身去捡吹走的那张。 　　可脚踝的疼痛让她不得不放缓了步子，就这样，她眼睁睁看着画纸飘飘落落，最后掉在距离陆司州一米远的地方。 　　夏萱心一提，她不太确定那张画纸上具体画了什么，万一，万一…… 　　她翻看了一遍，陆司州的背影画，侧影画都有，唯独没见那张未完工的正面照，难道那张就是？？ 　　她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不顾疼痛，迈大步走过来。 　　陆司州口渴了，拍了下苏洋的肩膀，“走，去买水。” 　　苏洋跟上，“听说警局那边给你回信了，说人已经找到了。” 　　“嗯。”陆司州双手抄兜，应了声。 　　“你真不打算告诉陆叔他们？”苏洋问。 　　“不告诉。”陆司州定定道，“事情都解决了，告诉他们做什么，你记得保密。” 　　苏洋连着跳了两个台阶，“知道了。” 　　画从他面前飞了过去，落在陆司州脚下，陆司州不明所以，垂眸去看，有人快一步捡起。 　　“这是我的。”夏萱捡起，把画纸塞进了本子，动作快的让人没反应过来。 　　陆司州缓缓抬起眸，阳光有些晃眼，他眼睛微眯了下。 　　“夏萱，你怎么在这？”苏洋问。 　　夏萱总不能说，在这是为了画陆司州，她轻咳一声，随便找了个理由，“等张雪。” 　　张雪正在操场上进行小组赛，她强装镇定指了下。 　　苏洋顺着她眼神看过去，须臾，转回来，想说什么时，眼前的人已经走出两步远。 　　夏萱就着风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声，只是有些扎心，她脚无意识踉跄了一下。 　　苏洋随便扯了话题，“欸，州哥，我真的很好奇，咱们女生你到底记得几个？” 　　“……”陆司州单手抄兜朝前走着，没搭理他。 　　“就，刚那个女生记得吗？”苏洋努努嘴，“她叫夏萱，和张雪同桌，坐我后面。” 　　阳光里，少年的步子好像顿了下，下颌微抬，眉梢挑起，凝视着前方似乎在沉思。 　　苏洋以为他想起来了，“挺乖一女生，和其他女生一点都不一样，性格好，从来不骂人，怎么样，有印象没？” 　　陆司州唇角扯出一抹散漫的笑，回答的有些气人，“没。” 　　苏洋：“……” 　　夏萱听到这，心尖像是坠上了石头，沉甸甸的，没法呼吸。 　　果然，他一点都不记得她。 　　怕再听下去会更难过，她眼睑半垂着，吸吸鼻子离开了。 　　自从运动会结束后，她再也没拉着张雪走后门，张雪一脸疑惑：“萱萱，你没事吧？” 　　夏萱摇摇头：“没事。” 　　张雪诧异道：“你怎么最近都不从后门走了？” 　　夏萱：“太挤了。” 　　张雪回头去看，确实太挤了，每到课间，陆司州那总有好多人围着，几个大男生说个没完，腿长的连路都给挡了。 　　哦，也不只男生在，刘梦也在，混杂在一群男生里，格外显眼。刘梦对陆司州可能是真的喜欢吧，不管陆司州理不理她，她都往上凑，之前苏洋陈哲调侃她，说她上赶着，她还会生气，现在不会了。 　　不管苏洋和陈哲怎么怼她，她都笑脸相迎，还给他们时不时带些吃的。 　　今天带的是进口的糖果，刘梦家境很好，姑姑定居在美国，听说她以后也是要出国的。 　　不论是家境还是外表，她和陆司州都挺相配的，偶尔会有一些关于他们的流言传出来。 　　最夸张的是，说他们已经见过家长了，陆司州爸妈很喜欢刘梦，还打算将来有机会让他们一起出国。 　　夏萱是无意中从苏馨嘴里听到这个消息的，难过了好久，那段时间，她甚至都不敢看一眼陆司州。 　　怕沉沦得更深。 　　别人如何解压，夏萱不知，但她解压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没命的学习，不管是课上还是课后，但凡看见她，不是做卷子就是温习功课，她好像有做不完的题。 　　张雪眼见着她消瘦了很多，按住她手，“行了，都要学傻了，走，请你喝东西。” 　　夏萱刚要回，后侧方靠门的位置传来刘梦的声音，“司州，这是我给你买的脉动。” 　　说着，她把脉动放下，“你记得喝啊。” 　　张雪见夏萱呆愣住，晃了下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夏萱回过神，“没什么，不是去便利店吗，还去吗？” 　　“去啊。”张雪拉起她，两人边走边聊，张雪问，“你脚怎么样了？还疼吗？” 　　“不疼了。”夏萱活动了下脚腕，“你看很好了。” 　　张雪点点头，“下次小心啊。” 　　夏萱笑着回：“好。” 　　前方有同学走过，在说期中考试的事，张雪立马蔫了，“我都还没复习呢，怎么就要考试了啊。” 　　夏萱挽着她胳膊问：“你哪不会，我给你讲讲。” 　　张雪捏捏她的脸颊，“萱萱你太好了。” 　　为了感谢即将到来的讲课，张雪请夏萱喝的，夏萱站在架子前看着脉动久久未动，白皙纤细的手指展开缩起，缩起展开，直到张雪催，她才拿了一瓶。 　　“又是脉动。” 　　“嗯。” 　　“你真是长情。”张雪随口道。 　　夏萱抿紧唇没说话，转头看向了外面，视线里，男生一手拿脉动一手抱着篮球朝前走去，苏洋陈哲张伟他们紧紧跟在身侧。 　　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一样，走到哪里都有很多女生驻足围观。 　　“这段时间都没看到陆司州打球。” 　　“他好像是哪不舒服吧。” 　　“现在好了？” 　　“应该是。” 　　“……” 　　夏萱和张雪从便利店走出，正好听到女生说的话，张雪抬肘碰了夏萱胳膊一下，“欸，你知道陆司州怎么了吗？” 　　夏萱不想骗张雪的，但有些事她也不想从自己口中说出去，摇头，“不知道。” 　　张雪看着前方一行人的背影，啧啧说：“明天就期中考试了，他们还去打球，学霸的世界只有牛逼两个字。” 　　其实苏洋陈哲张伟学习都挺好的，实验班没有差生，包括张雪成绩也不差，随便谁拎到普通班都能占班级前几名。 　　- 　　次日，周五，期中考试，盛阳高中考试题型一向偏难，好在夏萱准备充足，答起来也没觉得吃力。 　　语文英语是她的强项，她是班里第一个做完的，但还是中规中矩等到铃声响起，才交的卷子。 　　陆司州依然是第一个交卷的，他站在长廊里等人的时候，还能听到监考老师对他的叮咛。 　　“下场考试不要提前交卷子了，你这样会很吃亏的，多检查一遍不好吗，不要以为这只是小考就不重视，你要知道习惯的养成是一点一滴的……” 　　几乎每次考试都会上演这一幕，大家也习惯了，低头做着自己的卷子。 　　夏萱没敢明目张胆的去看，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眼，只能看到从门口流淌进来的倒影。 　　可这一眼，还是让她心乱跳了一拍。 　　好在她知道什么最重要，暗暗提醒自己，要好好考试，收回游走的思绪，继续认真检查卷子。 　　期中考试一共进行了两天，周一那天出的分数，功夫不负有心人，夏萱成绩又进步了。 　　英语数学满分，这两科成绩和陆司州一样。 　　其他科目加起来，比陆司州低了三十分，陆司州年级第一，她年级第三十。 　　上次月考夏萱成绩年级六十六，这次到了年级三十，各科老师纷纷表扬。 　　张雪抱着她夸了好久，“萱萱，你太厉害了。” 　　夏萱脸皮薄，被张雪夸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说：“你也不差啊。” 　　张雪期中考试也比月考多了十几分，名次进步了十名，“嘿嘿，我觉得也是。” 　　苏洋就没见过这么自夸的，瞥了瞥嘴，指着张雪的成绩条说：“你要是数学能再多考点，总分数会更好看。” 　　“你管我。”张雪夺过成绩条，“起开，别碰我桌子。” 　　两个冤家又吵了起来，夏萱已经习惯了，摇摇头，孙彬唤了她一声：“夏萱。” 　　夏萱回头，“嗯？” 　　孙彬：“我能看下你数学卷子吗？” 　　夏萱：“可以。” 　　她把卷子递给孙彬，视线收回时，下意识地朝后侧方看了眼，凑巧陆司州也朝前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冷不丁碰撞上，夏萱心一惊，不小心碰掉了孙彬桌子上的课本，她蹲下，急忙去捡。 　　江枫的声音传来，“欸，阿州，我发现夏萱每次看到你都挺紧张的。” 　　“你不会做了什么坏事吧？” 　　“没有。”陆司州把英语卷子拍江枫桌子上，“别乱说。” 　　他和她一共没说过两句话，能做什么坏事，不过陆司州也发现，他每次遇到她，她确实都挺慌乱的。 　　那次晚自习课间扶住她，是那样。 　　运动会那天也是，她抱着画本逃也似的离开，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怎么着她了呢。 　　陆司州很少去注意一个女生，主要也是需要做的事太多，正事都忙不过来，哪有空看女生。 　　但奇迹的，他对她有了些许印象，安安静静，还很乖巧。 　　江枫看着被陆司州改过的英语卷子，拇指和中指凑一起打了个响指，“也对，你一天忙的要死，哪有空去搭理女生。” 　　夏萱捡课本的动作很慢，直到身上那道视线移开，她才站起，坐好，对着孙彬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孙彬接过书，安抚道：“没关系。” 　　夏萱转过身，无人注意时，她低头看了眼泛着潮湿的掌心，后背那里，到现在都感觉到一片灼热。 　　他刚才是在看她吗？ 　　应该是错觉吧。 　　他怎么可能注意到她。 　　他那样的人，太优秀，眼里也只会有更优秀的人，想到这里，夏萱掌心里的潮湿慢慢褪了下去，后背也不再灼热。 　　看她，又乱想了。 　　夏萱不只一次提醒自己，不要乱想，可似乎，只要和他扯上关系，她总是忍不住去看他，却关心他。 　　即便他什么也不知道。 　　- 　　期中考试结束后，他们又连着考了两次，都是小考，小考成绩还没出来，到先发生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惊讶的事。 　　周四那天，夏萱刚进教室，便被张雪拉着去了卫生间，“你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前段时间陆司州被小混混堵的事。” 　　“什么？”夏萱心慌了一下。 　　张雪没注意到，小声说：“学校里都传开了，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夏萱摇头，问：“谁？” 　　张雪悄声说：“温淼。” 　　“啊？”夏萱显然也很惊讶，“谁说的？” 　　“警察啊。”张雪说，“一早便到了学校，现在在校长办公室呢，还有温淼的家长，阵仗弄得挺大的。” 　　夏萱没想到是温淼做的，颤着眼睫问：“温淼为什么做这些？” 　　“还能为什么，肯定是求爱不成呗。”张雪说，“都是同学，她也够狠的。” 　　确实挺狠，如果那天她不出现，还不知道陆司州会伤到什么样，想起那日的情景，夏萱心猛缩了一下，不知不觉握紧了张雪的手。 　　“你确定真是温淼？” 　　“是啊。”张雪第一次见夏萱这样严肃的神情，眉梢蹙着，眼睛睁得很大，“哎呀，疼。” 　　“对不起。”夏萱松开手，“我想起来，我语文卷子没做完，我先去做。” 　　张雪没拉住她，夏萱回了教室。 　　这天上午夏萱都没能看到陆司州，有同学向苏洋打听，苏洋说了句：“别乱问。”把话题跳了过去。 　　问陈哲吧，陈哲也是什么也不说，夏萱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听课都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下午第一节 课上课前，陆司州回了教室，一群人围着他八卦，问他怎么回事，被大少爷一句：“没事。”给挡了回去。 　　吃瓜没吃成，有人去别班打听了一下，把大概经过打听出来。 　　人就是温淼找的，说好的只是吓唬吓唬陆司州不动手，谁知道那个领头的喜欢温淼，来了劲，把吓唬吓唬改成了真动手。 　　陆司州胳膊上的伤就是他用刀子划的。 　　温淼被家长带走了，至于后续怎么样，要看陆司州这边了。 　　消息愈传愈烈，后来还传出，那天陆司州之所以能安然脱险，多亏有人救了他，说救他的是个女生。 　　八卦的方向一下子变了，大家都很好奇，救陆司州的女生到底是谁？ 　　陆司州本人也很想知道，他时不时拿出那包纸巾看看，苏洋闹着要用纸巾擦桌子，他把人一脚踹出一米远，淡淡说道。 　　“不给。” 　　最初，夏萱只是不想让陆司州知道，她不想要他的感激，不想因为她的帮忙，让他做出什么。 　　现在她更不想的是让其他人知道。 　　她很不喜欢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 　　怀着忐忑的心情，她过了一天又一天，再好不容易放松下来时，又发生了一件让她难过的事。 　　夏小川生病了，张娟责怪是她没有看护好他，连给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夏力虽然没说什么，但她从他的眼神里也看出埋怨。 　　更让她寒心的是，她听到了奶奶打来的那通电话，你们就是太惯着萱萱了，一个女娃，上什么学，还不如早点嫁人的好。 　　这句话彻底击垮了她，夏萱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流淌下来，问他们：“爸妈，奶奶什么意思？” 　　张娟所有心思都放在夏小川身上，斥责道：“你弟弟都病了，你不说关心关心，一直追问奶奶什么意思，你到底有没有心。” 　　“他病了，那我病的时候呢。”夏萱说，“我发烧四十度的时候，你们在哪？我胃疼的时候你们在哪，我——” 　　“啪。”张娟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打完，两人同时愣住。 　　夏萱泪眼婆娑睨着她，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嗤笑说：“你们眼里只有夏小川。” 　　话落，她转身跑了出去。 　　初冬的风已经很凉了，吹在脸上像是刀子刮一样，夏萱跑出来的时候没穿外套，只穿了件卫衣，白色卫衣，宽宽大大，风涌进衣服里，冻得她牙齿打颤。 　　她不停跑着，许久后，跑到了那天的小巷口，蹲在刚刚修好的路灯下哭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包裹着她纤细的身影，她哭得很伤心，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她在寒风中显得无助又可怜。 　　忽然，细微的脚步声传来，有人试探唤了句：“欸。” 　　轻飘飘的声音落在夏萱耳中像是激起千层巨浪，她立马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熟悉到让她连忘记都不能。 　　是刻在她心里的声音。 　　是她朝思暮想的声音。 　　是陆司州。 　　他他怎么会在这？ 　　陆司州这几天空闲的时候都会来这里转转，他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上那晚救他的小姑娘。 　　可惜的是，来了几次后都没能遇上。 　　赶巧，今天还真给碰上了，白色卫衣，浅粉色运动鞋，和那晚救他的人穿着一样。 　　是她吗？ 　　“同学？”陆司州试探的问了句，“你还好吧？” 　　夏萱很不好，哭的眼睛又胀又疼，不用看也知道，她此时有多么糟糕。她头埋在膝盖里没抬起，抽噎说：“我，没事。” 　　说着没事，眼泪又唰唰掉下来，似乎听到他的声音后，更觉得委屈了。 　　为什么？ 　　明明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只是普通同学。 　　越委屈，哭得越厉害，声音也越哽噎，但她怕陆司州认出来，用力克制着，余光里见他的身影还在，头埋得更深了。 　　蓦地，她肩被轻碰了一下，“给，擦擦。” 　　夏萱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一包纸巾，牌子她很熟悉，是她经常用的那个心相印的。 　　纸巾是半包，露出了袋子上那个星星贴画。 　　夏萱神情一顿，手指下意识攥紧，头顶上方传来他的声音，“那晚是你救我的对吗？” 　　。 第21章 戏谑 　　◎看够了吗？◎ 　　21 　　谁都不想被喜欢的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 夏萱亦是如此，在认出陆司州的那刹，她背脊瞬间绷直, 两手无意识交错到一起。 　　有两道声音同时在脑海里响起, 第一道, 快承认啊，说就是你, 是你救的他。 　　另一道, 不行，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眼睛又红又肿，怎么见他。难道你想让他看到你这副狼狈的样子？！ 　　第一道，这个重要吗，和他承认才是最重要的好嘛，快，别迟疑，告诉他。 　　第二道，不对，这个比承认更重要。 　　第二道声音和夏萱的心声重合到一起，她现在太狼狈, 确实不是和他交谈的好时机, 她要赶快走才行。 　　夏萱站起的同时拉过卫衣帽子盖住头，手指紧紧攥着帽子上的两根带子，声音沙哑道：“同学，你认错人了。” 　　说着, 她转过身, 低头朝前走去。 　　女生和男生比身高是明显的劣势, 男生腿长，几乎她还没走多远，他便追了上来。 　　陆司州是极有绅士风度的人，不会随意和女生有什么肢体接触，他没有直接拉夏萱，而是迈快几步，走到了她前面，挡住了她去路。 　　“真不是你？”颗粒感极重的声音再次传来。 　　夏萱心跳快了一拍，头垂得越发低了，她哭得时间太久，头很晕，可真正让她发晕的是眼前的人，似乎只要和他碰触上，她心率总会失常，每每都是兵荒马乱。 　　“嗯，不是我。”刻意压低的声音和平时很不同，她边说边朝左侧移了移。 　　陆司州显然没信，也跟着朝左侧移了移，再次挡住她的去路，“为什么不敢抬头？” 　　他问道。 　　夏萱捏着袋子的手攥紧，指尖映出一片红，解释的也很苍白无力，“我感冒了，怕见风。” 　　话落，她轻咳了两声，“同学麻烦你让让，我要回家。” 　　别看她表面很镇定，天知道她心里有多慌张，这是她同陆司州说话最多的一次，舌尖都有些打颤了。 　　可她不能退缩，脚步朝右侧移去。 　　“你家住附近？”陆司州今天穿的也是卫衣，黑色的，下身穿着同色系运动裤，身形衬得越发挺拔，他不动声色的也朝右移了移，试探的询问着。 　　“嗯，”夏萱怕说太多会暴露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回答完，见他依然挡着她的去路，抿了下唇，“你能让让吗，我要回家。” 　　她刚哭过，鼻音很重，风吹来，声音有些被吹散。不知陆司州是真没听清，还是装的，他身体朝前倾过来，两人的距离骤然凑近。 　　“你说什么？”他问。 　　夏萱没料到他会突然凑近，放大的脸把她吓了一跳，腥红的小鹿眼上下忽闪着，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慌张，说兵荒马乱似乎也不太够，简直是万马奔腾，手就这么无意识的松开了。 　　帽子宽大，没了向下的拉力，风一吹，朝后掀去，夏萱感觉到头顶传来凉意时，已经晚了。 　　她那张泪眼婆娑惊慌失措的脸就这么直直落进陆司州眸里。 　　显然陆司州也没料到是她，眉梢一挑，顿了几秒，“是你？” 　　他开始在脑海里搜刮关于她的记忆，老实说他对她的印象很表面，乖巧文静，胆子似乎有些小。 　　他很纳闷，一个看着如此乖巧的女生，那天是怎么敢走上前的，不怕么？ 　　陆司州想了想她的名字，好久后想起，“你叫夏萱，是吗？” 　　当“夏萱”两个字从陆司州口中吐出时，夏萱整个人呆愣住了，像是灵魂出窍，眼前除了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没想到，他竟然记得她的名字，说不清是紧张还是激动，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颤抖起来，怕被他看出什么，她指尖紧紧攥着衣摆，用力吞咽下口水，卷翘的长睫上下忽闪着，轻点了下头。 　　“是。”她叫夏萱，和他曾是初中校友。 　　路灯比方才亮了很多，陆司州这才看清她的脸，小姑娘不知道受了什么委屈，眼睛红红的，眼尾也泛着红，眼睫上还挂着泪珠，脸上有两道明显的泪痕，鼻尖也是红的。 　　她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圆，瞳仁晶亮，是男生口中长得很漂亮的那种女生。 　　这还是陆司州第一次认真看一个女生，他凝视着她，手从口袋里伸出来，“给。” 　　他手里拿着纸巾，正是夏萱那晚给他的那包，夏萱就着吹来的风，听到他说：“擦擦。” 　　她眼角还挂着泪，风一吹，眼睛开始泛疼，酸楚的疼，像是用针扎。她看着那包纸巾发呆，想拿，又不想拿。 　　似乎，他们仅剩的牵连只有这包纸巾了。 　　夏萱踌躇时，陆司州朝前走了一步。 　　光影绰绰，远处倒映出两人的影，可能是角度的关系，他们的影子挨得很近，像是亲密的相触着，连风都透不过来的那种。 　　夏萱无意中瞥到，说不出具体什么感受，曾几时，她最想的便是离他近些再近些，这样咫尺的距离，也只有梦里才会有。 　　梦里的她，会忍不住试探的伸出手小心翼翼去碰触。 　　奈何，每次她将要碰触上时，总会醒来，每每那时，惆怅总会多了几分，你看，她的愿望从未实现过。 　　夏萱后退两步，拉过帽子重新扣头上，“时间不早了，我真要回家了，不然家里人会着急的，你也早点回去吧。” 　　下意识的关心，往往更能揭露内心的渴望，夏萱对他，喜欢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还没走出几步，手机响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似乎不经意间还带出了什么东西。 　　她没注意看，按下了手机接听键，电话是张雪打来的，问她吃晚饭了没？一会儿要做什么？ 　　夏萱还没来得及回答，有人走到她身侧，捡起了她掏手机时掉出来的东西，是包心相映的纸巾。 　　这种纸巾哪里都有卖的，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再说了，陆司州那天还给全班女生都分了几包呢，夏萱有并不稀奇。 　　但她有个小习惯，喜欢在纸巾袋子上贴东西，之前她买了很多星星贴纸，还没用完，闲暇的时候，总会在喜欢的东西上贴一贴。 　　笔袋上有，笔上也有，还有日记本上等等。 　　纸巾上她也会贴，她喜欢星辰，可惜，离星辰太远，只能借此纾解心情。 　　但她真的没想到，会坏在贴了星星贴纸的纸巾上。 　　陆司州捏着两包一样的纸巾，递到夏萱面前，垂眸凝视着她。 　　听筒里张雪还在说什么，夏萱已经听不见了，她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眸光和陆司州的对视上。 　　然后，她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那抹期盼已经的光，太灼眼，她下意识眯了下。 　　“那晚是你。”这次不是问话，是肯定的语气，陆司州说，“夏萱，你救了我。” 　　夏萱见过很多人的眼睛，可没有谁的眼睛像陆司州的眼睛这样有魔力，能把人的意识吞噬掉。 　　她所有的挣扎，在和他对视后，砰一声消散了，只能顺着他的问题回答。 　　“嗯，是我。” 　　- 　　夏萱以为陆司州会问很多问题，例如，为什么救我？为什么救了我又跑掉？为什么不承认救了我？ 　　她努力思索着可行的答案，谁知，他什么也没有问，把从地上捡起的那包纸巾还给了她，问她，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他送她？？？？？ 　　夏萱从未想到会有这样的好事发生，咬着唇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就是这样，怯弱又胆小，始终不敢跨出靠近他的那一步，却又忍不住追随他的身影。 　　大抵，她就是矛盾的存在者。 　　或者说，她是害怕，害怕离他太近，会泄露自己的心思，害怕万一他知道了，她连偷偷看他的机会也没了。 　　陆司州到底没送成，不是夏萱拒绝，是夏力突然出现了，隔着老远的距离叫了声：“夏萱。” 　　夏萱回过神，低头说了句：“不用你送，我爸来接我了。” 　　没等陆司州说什么，她小步子朝前跑去。 　　夏力出来的急没戴眼镜，是以，也没看清站在夏萱身边的人是男是女，见她过来，随口问：“那人是谁？” 　　陆司州是夏萱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怕夏力一直追问，她没说是同学，轻声道：“问路的。” 　　夏力听到是问路的，也没再说什么，率先折返，边走边道：“回去后跟你妈认个错，你知道的，你妈也很爱你。” 　　可能是连自己听了都没什么说服力，夏力又解释，“只是你弟弟还小，她才把注意力放他身上的，在父母眼里，子女都一样。” 　　一样吗？ 　　夏萱没感觉到，但她也没反驳，点了下头，说道：“好。” 　　回去后，夏萱主动向张娟认了错，还帮着煮了晚饭，张娟也算见好就收，没再绷着脸，但表面的和平并不代表真的和平，那些被刻意压下的情绪，总会在某个点爆发出来。 　　夏萱吃完晚饭，给张雪回了电话，张雪叽叽喳喳道：“刚你到底和谁在一起，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在说话，你老实交代啊。” 　　“没谁。”夏萱还是不太想让人知道她救陆司州的事，解释起来有些麻烦，电话里也讲不清，她转移话题道，“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明天不周末吗，你能出来吗？”张雪想约夏萱看电影。 　　“明天？”夏萱看着书桌上的卷子，有些踌躇，“你作业写完了？” 　　“没，晚点写也可以嘛。”张雪吐了下舌尖，“诶呀，你就出来吧，我自己在家好无聊，行不行，行不行。” 　　夏萱被她缠的没法，回：“好。” 　　“萱萱爱死你了。”张雪说，“那你忙，我去准备一下。” 　　电话挂断，夏萱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开始写周末作业，她这人就是这样，做任何事都有计划，只有计划完成，才会进行下一步。 　　明天要出去玩，那她今晚就要把周末作业都写完，这一写，写到了凌晨两点，她放下笔，把卷子都收起来，揉揉发酸的脖子，坐到了床上，脱衣服的时候，有东西掉下来，她弯腰捡起，是纸巾。 　　少年那张清隽的脸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出现在她脑海里，她有些记不清他走前除了那句送她回家，还说了什么。 　　夏萱盯着纸巾，努力想了很久，似乎他还说了，夏萱，谢谢你。 　　夏萱捏着纸巾躺到了床上，脸上扬起灿烂的笑，第一次知道，原来他叫她名字，感觉是那样的。 　　心悸，心颤。 　　又雀跃。 　　又有那么一丢丢幸福。 　　她的幸福很少，抓都抓不住，难得的，他让她也感觉到了幸福。 　　这晚，夏萱做的都是美梦，醒来后，人也跟着也神清气爽，张娟知道她要去同学家，欲言又止，想拦，最后在夏力眼神提醒下，勉强同意了，只说早点回来。 　　夏萱点了下头，“嗯，好。” 　　夏小川知道夏萱出去玩，又折腾了一番，闹着也要去，还坐在地上哭起来，最后，是张娟哄他，说带他去肯德基，他才停止哭泣。 　　夏萱看着蹲在地上哄人的张娟，想了想，她有没有带她去过肯德基。 　　后来夏萱想起来，张娟从来没带她去过，一次都没有。 　　夏小川的插曲，被张雪带来的喜悦取代，夏萱没再去想父母的不公平对待，和张雪好好玩了一天。 　　傍晚，她是坐公交车回家的，蓝牙耳机里正在放着歌，她边听边转过头，视线有意无意落到远处。 　　街边有售卖的小贩，推着车子在叫卖，卖烤红薯的大爷被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拦住。 　　霞光照在他们身上，像是镀了一层氤氲的光，夏萱的注意力也放在了他们身上，可能是太过熟悉，几乎下意识的，她便认出了他们。 　　刹那间，她耳机里的歌声似乎都停止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心向下坠的声音。她不确信地扒着车窗玻璃又看了一眼。 　　男生身形颀长，女生身形纤细，是陆司州和刘梦没错。 　　夏萱的好心情就这么没了，握着手机的手指隐隐攥紧，手机背面现出深深的指痕印记。 　　他们这是…… 　　约会么？ 　　- 　　次日周一，夏萱得到了答案，陆司州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关于他的消息从来没有滞后的时候，她能无意中间撞见，其他人也能。 　　几乎，夏萱刚到教室便听到有女生在八卦。 　　苏馨那围坐着好几个女生，一个个挤着头毫不避讳地说着什么。 　　“苏馨真的假的，你从哪听来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姐妹亲眼看见的。”苏馨还拿出手机让她们看了眼照片，“是不是？” 　　“啊，陆司州真和刘梦好了呀？” 　　“都一起压马路了，应该是好了吧。” 　　“不是，校草不是一心只想学习吗，怎么和刘梦在一起了。” 　　“坠落人间了呗。”苏馨说，“天上待久了，想做些接地气的事。” 　　“可我怎么看着，他也不像是喜欢刘梦的样子。” 　　“刘梦会撒娇啊，有哪个男生不喜欢会撒娇的女生。” 　　“……” 　　议论声直到早自习铃声响起才停止。 　　周一的早自习向来是嘈杂的，流窜大军又开始找同学借卷子，这个周末留的卷子格外多，夏萱的卷子被好几个同学借了。 　　张雪昨晚睡得晚，铃声响了许久后才进的教室，气喘吁吁地坐下，“萱萱，借你数学卷子看看。” 　　“哦，好。”夏萱把卷子给了张雪。 　　张雪接过一看，“这不是物理卷子吗，我看数学。” 　　“数学？哦，好。”夏萱又低头给她找数学，找到卷子放张雪面前。 　　张雪看了眼卷子，转过身，抬手抚上夏萱的额头，“萱萱，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没有。”夏萱拉下她的手。 　　“真没事？” 　　“嗯，没事。” 　　“那这怎么回事？”张雪把卷子还给夏萱，“这是数学卷子吗？” 　　夏萱定睛一看，还真不是数学卷子，是化学，她愣了几秒想起来，她的数学卷子被孙彬借了。 　　她转过身，“孙彬，我数学卷子你还看吗？” 　　孙彬：“刚看完。” 　　趁孙彬给她找卷子的功夫，她眼角余光朝后侧方门口的位置看去，书桌上摆着书本，至于它们的主人，还没来。 　　夏萱看了眼腕表，都快上半节课了，陆司州怎么还没来？ 　　她又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前排的刘梦也没来，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了一把。 　　好久没闻到小金桔的味道了，此时风顺着敞开的后门流淌进来，她再次闻到了酸楚的气息。 　　很浓重，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浓重。 　　夏萱接过孙彬给的卷子，放张雪面前，拿出本子写起什么来，等她注意到的时候，又是一整篇的“他”。 　　隐晦的。 　　无人探知的秘密。 　　她怕被看出什么，拿笔一点点划掉，划到一半又有些舍不得，小心翼翼把纸撕下来折叠好，放进了书包最隐蔽的夹层里。 　　陆司州是在第二节 课间来的，张雪小道消息灵通，做完课间操后，趁和夏萱接热水的空挡，她把听来的消息告诉给了夏萱。 　　“听说陆司州是去派出所处理事情去了，温淼的父母也去了，好像是达成和解了。” 　　“陆司州这人还真仗义，挨了打也不计较。” 　　“不过温淼算是没法在学校里待下去了。” 　　“那她去哪？”夏萱边接水边问。 　　“转学呗。”张雪倚着身后的墙道，“就她办的这事，也不知道哪个学校敢收她。” 　　夏萱抿了下唇，“刘梦呢？刘梦为什么也没来知道吗？” 　　“不知道。”张雪拧好瓶盖，慢几秒反应过来，拦住夏萱问，“你干嘛这么关心刘梦？” 　　不是关心，是想从蛛丝马迹里确定什么。 　　“没有，随口问问的。”夏萱说，“他们不说陆司州和刘梦在一起了吗。” 　　“刘梦和陆司州的家世挺配的。”虽然张雪不喜欢刘梦那副娇嗲的样子，但不得不承认，门当户对挺重要的。 　　夏萱没问出自己想知道的，反而从张雪的嘴里确定了什么，心情更沉重了些，有些透不过气。 　　她抱着水杯低下头，率先走了出去。 　　张雪追上，偏头看她，“你今天很不对劲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夏萱挽上她的胳膊，牵强笑了笑，“有道物理题不会，想了很久都没想出解法。” 　　“乖宝宝，咱能不能别总想学习了。”张雪捏捏她脸，“劳逸结合知道么，走，给你去买奶茶喝。” 　　大课间休息时间长，做完课间操还剩不少时间，夏萱和张雪一起进了教室，打算放下水杯后去便利店，刚进教室被苏洋的声音吓了一跳。 　　“同学们，今天州哥请客，大家想喝什么尽管说，我去买。” 　　男生嘹亮的声音震得教室嗡嗡响。 　　夏萱也被苏洋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发现，陆司州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陈哲、张伟、江枫都在，还有其他几个男生，围着他问东问西，大概问的都是那晚小混混堵他的事。 　　陆司州显然不愿意多谈，敷衍回答了几句，把话题带了过去，夏萱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收回时，和陆司州的视线撞上。 　　莫名的，她好像看到他唇角轻勾了一下，阳光有些晃眼，她也不太确定，也许是看错了。 　　夏萱拉过椅子弯腰坐下，指尖有些颤，放下水杯时，水杯差点掉地上，幸亏张雪反应快扶住了。 　　她拍拍胸脯，大嗓门的说道：“吓死我了。” 　　许是她们两个动静太大，最后排的说话声就那么轻了下来，夏萱细听了好久，才听到了陆司州的声音。 　　陈哲问他：“州哥，想什么呢？” 　　陆司州回：“没什么。” 　　苏洋从前排开始统计，走到张雪那时，和她绊了几句嘴，又挨了两巴掌，他透着胳膊问：“夏萱你喝什么？” 　　然后又补充了一句：“陆司州请客，想喝什么都行。” 　　三个字撞进她耳畔，像他的人一样扰的她思绪纷乱，被他认出前，她可以毫无负担的说喝什么，但被他认出来，心里便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 　　她摇摇头，“谢谢，不用了。” 　　“你真不要。”苏洋说，“全班都有。” 　　“嗯，不要了。”夏萱拒绝。 　　张雪推了她一下，“傻啊，干嘛不要。” 　　她夺过苏洋手里的笔，边说边写：“张雪，奶茶，夏萱，脉动。” 　　然后，张雪一脸吃惊道：“萱萱，只有你和陆司州喝脉动欸。” 　　高中生的思维挺发散的，给个点便能伸展出多条线，夏萱怕其他人看到会乱想什么，想拿过本子改一下，或者干脆划掉也行。 　　奈何速度不够快，苏洋先一步拿着本子走了，还打趣了一句：“夏萱，你和陆司州喜好一样嘛。” 　　这不是夏萱第一次喝脉动，却是第一次有人把她和陆司州放一起，心底的秘密像是被风吹着晃了晃。 　　她真怕一不留神溢出来，红着脸要反驳什么，唇动了动，最终也没说出什么来。 　　- 　　刘梦是在第三节 课进的教室，许是夏萱的错觉，她发现刘梦脸色很不好，而且她也没像之前那样，课间往陆司州那跑。 　　甚至陆司州路过她身侧时，她连看都没看。 　　不对，她还是看了的，悄悄瞄了一眼，男生背脊挺得笔直，完全没给她眼神。 　　绯闻这东西来自于蛛丝马迹，也消失于蛛丝马迹，早自此关于“陆司州和刘梦在一起”的绯闻，又多了一个版本，还是截然相反的那种。 　　起因是苏洋边和红茶边说叨叨道：“州哥，下次别买红薯了，昨天买的红薯太难吃了，一点都不甜。” 　　“红薯，什么红薯？”陈哲脖子伸得老长，问，“你们去哪偷吃红薯去了？” 　　“什么叫偷吃啊。”苏洋说，“我们明目张胆去买的。” 　　“你们？”张伟插话，“你和阿州？” 　　“不是，还有一个。”苏洋又灌了口红茶。 　　“还有谁？”陈哲问。 　　周围人的注意力也被陈哲的话拉了过来，大家平时学习累了，总会找些八卦来换换脑子，明星说腻了，不如找些身边的八卦探听探听。 　　陆司州就是八卦的产出地，但凡和他有关的事，总能得到很多人的关注，尤其是女生们的关注。 　　“刘梦。”苏洋说，“刘梦她表哥不是和州哥是初中校友吗，上周约好一起打球的，正好碰到了刘梦，那小子有急事先走了，我和州哥一起送刘梦回的家。” 　　“所以……”苏馨拍了下桌子，梗着脖子问，“昨晚买红薯的时候，你也在。” 　　苏洋和苏馨平时不怎么聊天，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眉梢一扬，“啊，我也在。” 　　那个时候恰好有人给苏洋打电话，他走到一旁去接了。 　　苏馨：“……”我去，乌龙。 　　大乌龙。 　　这是版本二，后来又出了版本三，版本四，版本五最诛心，说刘梦和陆司州他们根本不是巧遇，她是刻意去等的陆司州，她表哥也不是临时有事先走了，是被刘梦支走的。 　　还说，刘梦邀请陆司州去她家做客，陆司州拒绝了，走的时候告诉刘梦，高中他只想以学习为重。 　　当然，没人知道这个版本五是真是假，反正关于陆司州和刘梦的传闻就这么没了。 　　蛛丝马迹也寻不到。 　　- 　　晚自习课间，张雪见夏萱心情好了很多，叩击着她课桌问她，白天到底怎么回事，一副要哭的样子。 　　夏萱摇头：“没有啊。” 　　张雪：“怎么没有，明明就有。” 　　夏萱见张雪还要说什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起一根棒棒糖，剥开糖纸，“来，张嘴。” 　　张雪含着糖没法再说话，伸手捏了把她的腰，捏完，她拿出嘴里的棒棒糖，感慨道：“萱萱你这身材怎么保持的，腰也太细了。” 　　夏萱身形很好，纤细，凹凸有致，要不是用宽大的校服挡着，估计那帮男生会看直眼。 　　“你也不差。”夏萱学着她的样子，捏了把她的腰。 　　张雪不算胖，但比夏萱要重些，属于标准身材，夏萱捏完她，她又伸手捏过去，铃声传来她才停住。 　　这节晚自习是数学课，老刘让课代表把上午考过的卷子发下去，双手撑着讲桌开始讲题。 　　期间时不时叫起同学回答问题。 　　这是老刘的一贯做法，目的是看有没有认真听。 　　快下课的时候，陆司州也被叫了起来，老刘轻抬下巴，“陆司州，你来回答。” 　　陆司州不知在干什么，应该是没注意听，愣住了，同桌江枫也没听，也愣住了。 　　老刘轻哼一声：“某些同学不要以为你学习好就可以不好好听课……” 　　老刘不愧是年级主任，念叨起来不好刹车。 　　夏萱明知道她和陆司州离着远，但还是下意识的想做些什么，她把卷子移到边上，拿笔戳了下选择题的最后一道题。 　　告诉他，老刘问的是最后一道选择题。 　　陆司州前面的同学也在给他使眼色提醒，可不知为何，他根本没看，眸光飘向了前方。 　　接着，那位女生发现，陆司州看的方向好像是前侧方夏萱的位置，但，她只是偷瞄了一眼，也不太确定。 　　夏萱笔刚移开，陆司州回答：“选C。” 　　老刘的碎碎念停止，做了个吞咽的动作，“记住要认真听讲。” 　　陆司州站姿懒散回，“嗯。” 　　椅子拖拽的声音传来，夏萱不用看也知道，他肯定用脚把椅子勾了过来，想到那个画面，她唇角很轻地扬了下，扬完，又收了回去。 　　之后的讲题，她都很认真的听完。 　　四十五分钟很快过去，下课铃声响起，老刘离开教室，苏洋跑跳到陆司州那，坐在他课桌上闲侃。 　　“州哥，你刚课上干什么来啊？瞧把老刘气得，脸都黑了。” 　　陆司州转着笔没回，苏洋拿起他数学卷子，低头一看，“卧槽，物理习题？！你在数学课上做物理题，你真牛逼。” 　　陆司州抢过卷子拍课桌上，弯腰捡起球，指尖转着边玩边朝前扫了眼，也不知在看什么。 　　“对了州哥，你的卡。”苏洋从校服口袋里拿出卡，“给。” 　　陆司州接过。 　　苏洋说：“花了二百，有同学没喝。” 　　陆司州不太爱管这些，反正他也不差钱，随意嗯了一声，把卡收起时，听苏洋说：“我看你长得也不恐怖啊，怎么夏萱一听你名字，就——” 　　苏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啧啧道：“看来也不是所有女生都喜欢你，还是有不喜欢你的。” 　　陆司州收卡的动作一顿，“夏萱？” 　　苏洋：“啊。” 　　陆司州抿了下唇，抬眸朝前看了看，视线里，两个女生头挤着头在说什么，灯光照到夏萱脸上，映出她好看的侧颜。 　　陆司州发现，她皮肤白的通透，脸型也很好看，瓜子脸，不大不小正好。 　　-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前，陆司州接到了司机的电话，车子突然出了故障没办法接他了，问用不用给他叫车。 　　陆司州回：“不用，我和同学一起回去。” 　　前几天苏洋还吵着说要一起走呢，正好机会来了，陆司州给苏洋发了微信，苏洋秒回：[OK。] 　　苏洋敲了下张雪的课桌，“今晚一起坐公交走啊。” 　　张雪每次看到苏洋就觉得他烦得很，一脸嫌弃，“谁跟你一起走，去去去，别打扰姑奶奶写作业。” 　　苏洋见张雪不同意，问夏萱：“一起走吗？” 　　“不了。”夏萱想也没想拒绝。 　　苏洋手搭在胸前，做出伤心状，感慨道：“你们这帮女生太没爱心了，还是我州哥好，算了，州哥陪我就行不需要你们了。” 　　夏萱握着笔的手指缩了下，眼睑垂着，贝齿咬上唇不知在想什么，她拿出笔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张雪边收拾书包边问她，“怎么想起坐公交车走了，你车子怎么办？” 　　“今天肚子有些不舒服，不想骑车子了。”夏萱说，“明天再骑。” 　　“行，那我陪你一起坐公交车。”张雪挽上她的胳膊。 　　“谢谢你陪我。”两人从前门走的时候，夏萱回看了一眼，后排靠门的那桌已经没了人。 　　陆司州已经走了。 　　夏萱轻扬的唇角缓缓放下，神色有几许暗淡。张雪轻欸了一声，“前面是苏洋和校草吗？” 　　夏萱顺着张雪的手指看过去，几步远的地方，有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正是陆司州，她怕回答的太快被看出什么，故意慢了几秒，“应该是。” 　　张雪挽着她胳膊快速往前走，“他们和咱们是同一辆车，走，追上他们。” 　　到底还是慢了些，夏萱和张雪眼睁睁看着车子走远，张雪满脸歉意，“萱萱对不起啊，都是我的原因。” 　　快要出校门的时候张雪发现手机落教室了，夏萱又陪着她回去拿了手机，急匆匆赶来，只看到了公交车亮着的车尾灯。 　　“没事。”虽说不能和陆司州一起走有些失落，但这不关张雪的事，她和陆司州本来就一直在错过。 　　她和他，好像，一直有道沟壑。 　　话音刚落，夏萱胳膊被人扯了下，张雪看着远处，兴奋说：“那不是他们吗。” 　　夏萱抬眸，站牌后面有人缓缓走出来，蓝白相间的校服，黑色单肩包，耐克运动鞋，双腿逆天般的长。 　　是陆司州。 　　原来…… 　　他还在。 　　苏洋也看到了夏萱她们，抬肘拱了陆司州的胳膊，“夏萱和张雪。” 　　陆司州像是知道她们在一样，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慢慢侧眸看过来，脸上挂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 　　他斜倚着站牌，站姿散漫，视线慢悠悠移过来，看人的眼神莫名让人心慌。 　　夏萱的心乱了，像是有小鹿在奔腾，掌心冒出汗，指尖发颤，她抿了下唇，和张雪一起走了过去。 　　相比张雪丰富的表情，她神情显得过于拘谨，眼睛一直盯着下面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找什么。 　　陆司州的声音就这么冲进她耳中，“找什么，我帮你。” 　　让校草帮忙，这是多少女生求之不得的事，要是刘梦在，肯定早缠上去了。 　　夏萱不是其他女生，更不是刘梦，她强压下狂跳的心，小声说：“没有。” 　　“那你干嘛一直盯着地上看。”张雪和苏洋在另一边说着话，这里只有她和陆司州，陆司州的声音也只有她能听到，“我长得很吓人吗？” 　　“……”他长得怎么可能吓人，夏萱吞咽下口水，“不是。” 　　“骗人。”陆司州晴朗的声音顺着风传过来，细听下，还带着笑意，“不是的话，你为什么不抬头看看我，嗯？” 　　他嗓音实在是好听，夏萱一下子掉了进去，不由自主抬起头，女生巴掌大的脸上，眼睛闪着晶亮的光，细密卷翘的长睫上也染了光，鼻梁上淌着缥缈的影，本就白皙的脸更显白嫩。 　　陆司州轻咳一声，认真道：“还没正式跟你道谢，那晚谢谢你，夏萱。” 　　这句话像是带着魔法般，夏萱在他温柔的注视下，思绪飘了好远。 　　没有人会不喜欢有绅士风度的人，陆司州在这方面做得极好，他是那种把教养刻在骨子里的人。 　　“应该的。”夏萱回过神，低头说，“都是同学。” 　　公交车再次驶来，汽车嗡鸣声打断了陆司州后面的话，张雪走过来，和夏萱一起上了车。 　　不知怎么回事，今夜坐车的格外多，没有空余的车座，他们只能站着，也是赶巧了，苏洋走到了张雪身侧，陆司州走到了夏萱身侧。 　　车子慢慢驶离，夏萱为了避免闹出什么动静，手一直紧紧抓着前面的柱子，后方那人的存在感太强，她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悄悄向前移了移，拉开了两人些许的距离。 　　不能看手机，也不能盯着地上，她只能看着窗外，眸光落在车窗玻璃上，起初她是在看车外，后来，她注意力放在了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身影上。 　　其实车窗玻璃上的倒影很多，但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 　　她眉眼弯起盯着瞧起来，眸光悄悄游走，从他狭长的眼眸落到他高挺的鼻梁，然后是他的嘴唇。 　　他唇形很好看，她想起，某日女生私下调侃时不知谁冒出一句，陆司州那唇形按照网上的热梗来说，就是最适合接吻的唇形。 　　当时夏萱无意中听到，脚趔趄了一下，她们也真是什么都敢说。 　　夏萱慢眨了下眼，眸光没敢在他唇上停留太久，红着脸移开，他身形也是极好的。 　　蓝白相间的校服穿在他身上，衬得他少年感十足，偏偏他轻扯唇角笑得的样子又透着不羁和散漫，直直看过去，真叫人心悸。 　　轻扯？唇角？？ 　　夏萱眼睛倏然大睁，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在对着她笑？？？！！！！！ 　　这时，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悠悠传来，带着莫名的涟漪，夏萱听到陆司州说： 　　“看够了吗？” 　　作 第22章 很甜 　　◎像蜜一样◎ 　　22 　　一大早高一一班教室乱哄哄的, 轻呼声时不时传来。 　　“陆司州谢了啊。” 　　“司州什么情况？” 　　“操，陆司州你请的？” 　　“妈呀，怎么一大早就有惊喜。” 　　“州哥, 你昨晚买彩票中奖了？” 　　“不是, 这是发生啥了？” 　　后排同学看着课桌上放的饮品, 一个个惊讶不已，询问发生了什么, 最后确定是陆司州请大家喝的, 纷纷向陆司州道谢。 　　也不怪大家吃惊，陆司州是爱请客, 但都是请关系好的那几个人，这种大范围的请喝东西，也就昨天一次。 　　有人察觉出不对劲，和同桌嘀咕，“校草怎么了？不是昨天才请了么？怎么今天又请？” 　　同桌回头看了一眼，耸肩，“可能真中奖了吧。” 　　苏洋从后门走进教室，看着眼前的盛况，卧槽一声，“州哥,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要不要哥们陪你去医务室瞧瞧。” 　　“去你的。”陆司州把球扔他怀里，“你才有病。” 　　“不是，你没病你一大早请什么客呀。”苏洋在微信群里看到同学发的照片后，还不相信, 怼了对方几句, 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一屁股坐江枫座位上, 脚尖点着地问：“州哥，你不是昨晚受什么刺激了吧？” 　　苏洋回忆了一下昨晚回家的情景，他们出了校门后上了公交车，公交车上他挨得张雪很近，时不时和她拌几下嘴。 　　陆司州和夏萱在前面几步远的地方，隔着两三个人，没太注意他们说了什么，他只记得夏萱下车时脸很红，步子也走得很快，张雪向她挥手，她都没反应过来，那副样子像是逃跑似的。 　　难不成…… 　　他们发生了什么？？ 　　苏洋挑了挑眉，压低声音，“州哥，不会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吧？” 　　陆司州后背倚着墙，手里转着笔，不似平时转动的快，看着像是刻意放慢了速度，苏洋挑眉问出那句话后，他眼睑一垂，啪嗒，笔掉到了桌子上，滚动几圈后停在摊开的英语卷子上。 　　他眼角余光若有似无瞟了一眼，收回时对视上苏洋打趣的眼神，“能有什么事，没有。” 　　说话间，陆司州拿起笔再次转动起来。 　　今天的风有些冷，空气湿度比昨天大，眼前人有些碍眼，严重影响了陆大少爷的发挥，笔刚转没多久，啪嗒一声，又掉到了桌上，像是有什么心灵感应一样，滚着滚着，再次滚到了英语卷子上。 　　苏洋拉长声音轻哦一声，“真没事？没事怎么看着你有些心神不宁的。” 　　陆司州给了他一脚，“行了，去你座位坐着。” 　　苏洋嘿笑着跳起，眼神雀跃地朝前边看了一眼，随即挥挥手，“张雪。” 　　张雪给了他个超级大的白眼。 　　苏洋脸皮厚，依然笑得很灿烂，离开前，凑近陆司州说：“州哥，你真不对劲。” 　　在陆司州第二脚上来时，苏洋跳着离开了，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和张雪闹着玩了。 　　陆司州眉梢轻挑了下，视线落在教室前门，张雪进来后又有几个同学进来，他盯着看了几秒，淡淡收回视线。 　　夏萱今天迟到了。 　　至于为什么迟到？ 　　原因是昨晚没睡好。 　　昨晚为什么没睡好呢？ 　　她失眠了，凌晨一点还没睡。 　　至于失眠的原因是什么？ 　　夏萱下意识摸了下脸，感觉到滚烫的热意后，低下了头，脑海中浮现出昨晚公交车上那幕，少年浅笑着问她：“看够了吗？” 　　她先是征愣住，随后惊慌失措地后退两步，太惊慌，忘了是在公交车上，不小心碰触到了身后陌生的人，她弹跳退开，退避的幅度太大，似乎踩上了某人的脚，等她低头去看，才发现踩得是陆司州的。 　　她和他的距离已经到了咫尺，他就在她身前，只要他低头便能碰触到她的头顶。 　　那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像是置身在迷雾中，四周的人都看不见了，眼睛里只有他的存在。 　　他的体温，他清爽的薄荷气息，他灼热的呼吸，纷涌而来，扰的她心神乱颤。 　　她不敢用力喘息，甚至连呼吸都不敢，脸一点点变红，耳后根也慢慢变红，侧颈那里染了血色，红的通透。 　　原本应该在梦中出现的那幕，呈现在眼前时，她才知道有多么的慌乱。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胀得满满的，垂在身侧的手指不断重复着展开握紧的动作，本以为这样能缓解狂跳的心，但没用。 　　她依然紧张的要死。 　　怕被他看什么。 　　怕自己不小心泄露什么。 　　可，越局促不安，越容易出差错。 　　她想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谁知没退成，反倒被身后的人挤了过来，有男人的手朝她这边探了探，她想起公交车上发生的猥/琐事件，害怕地朝前移了移。 　　谁知后方的男人也跟着移了移。 　　夏萱吓死了，眼角余光扫了一眼，想着要做些什么时，胳膊被人扯住，下一秒，她跌进了少年温暖的怀里。 　　由于事发突然，她鼻尖险些贴上他蓝白相间的校服，身体前倾的时候，手抬起，下意识扯住了他的衣摆。 　　可毕竟在车上，不那么好稳住，惯性下，她身子左右晃了晃，许是怕她摔了，攥着她胳膊的手移到了她腰上。 　　男生看着清瘦，手臂力道并不小，似乎没怎么用力，她后倾的身子便再次贴了上来。 　　这次没晃，稳稳站住了。 　　站住是站住了，可两人的站姿真的不好形容，尤其是腰间传来的滚烫热意，让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两人距离近的，似乎连呼吸都缠绕到一起。 　　夏萱懵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要不是车里灯光暗，不容易被看到，她怕是真会羞愧的无法见人。 　　这还不是难捱的，最难捱的是，公交车刚驶过路口，突然来了个紧急刹车，满满一车的人都朝前扑去。 　　此时夏萱和陆司州的站位是陆司州在前，夏萱在后，他在前面护着她，惯性使然，夏萱扑进了陆司州的怀里。 　　方才的情景说贴的话，这会儿就是实打实挨上，还是挨得很近很近，密不透风的那种。 　　夏萱：……不能活了。 　　前方司机控制好车速后解释：“刚才有个小孩子突然跑过来，没办法只能刹车，对不起大家了，请大家坐好，站好。” 　　大家对这幕都很理解，大多数没抱怨，只有一两个嘀咕了几句，“家长是怎么看孩子的，让孩子跑大马路上，太不负责了。” 　　“就是，要是出事怎么办。” 　　他们还说了什么，夏萱没注意听，她注意力都放在眼前，整个人像是坐上了过山车，心也跟着起起伏伏，明明才几分钟的时间，她好像过了许久许久。 　　雀跃、心颤交织。 　　曾经她最渴望的便是能靠近他，可真的靠近了，又慌张又难捱，心跳没有一秒是正常的。 　　她怕他听到什么，挣扎着站起，头顶上方传来男生刻意压低的声音，“别动。” 　　夏萱真就一动也不敢动了。 　　陆司州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女生，乖巧到让人不自觉想保护，他又想到那晚的情景，小混混们看着一个比一个不好惹，当时的她到底想什么呢？ 　　怎么连犹豫都没犹豫就敢冲上去？ 　　不怕么？ 　　他收回思绪，嘴角轻扯，露出浅笑，提醒：“小心摔了。” 　　头顶的气息太灼热，夏萱别说动了，呼吸都不能了，久久后，轻嗯了一声，“好。” 　　“萱萱，想什么呢？”张雪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夏萱回过神，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坐在座位上了，眼前的人是张雪不是陆司州，她抿了下唇，回，“啊，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我叫你为啥没反应。”张雪从书包里拿出昨晚的作业，有几道物理题她不会，边从笔袋里掏笔，边问，“你物理卷子呢？” 　　“哦，这。”夏萱找出物理卷子递给她。 　　张雪接过，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昨晚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跟你打招呼都没听到。” 　　“昨晚……”昨晚那幕浮现在眼前，在她失措时，车子到站，她从陆司州怀里退出，连话都没说，顺着人群朝前走，刚走两步，书包带子被人拉住，她转身，陆司州那张帅气到让人窒息的脸出现在眼前，他问，“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夏萱紧张的时候就爱咬唇，摇摇头，“不用，我自己可以。” 　　扯出书包带子，急匆匆下了车，走出很远后，还能感觉到身后有道灼热的视线跟着。 　　后来她停下，屏住呼吸朝后看了看，后方街道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看吧，她又自作多情了。 　　他应该只是想客气一下，他这人对谁都挺客气的。 　　说不清是失落还是什么，夏萱回到家后，身体的力量像是被抽干了一样，懒懒的不想动…… 　　“昨晚怎么了？”张雪还等着她说下文，等了几秒见她没说，推了她一下，“嗯？” 　　夏萱：“啊？什么？” 　　“你还没说昨晚怎么了呢？”张雪追问。 　　“我爸妈要我早点回家，昨晚耽误了些时间，所以我走的快些。”这个耽误时间，张雪联想到自己回来取手机这事，还有些歉意，“对不起啊，是我耽误你时间了。” 　　“不是你。”夏萱不想再谈这个话题，眸光移到桌角，上面摆着一瓶脉动，她挽住张雪的胳膊，撒娇说，“阿雪你真好，一大早就给我买饮品。” 　　张雪慢几秒反应过来，摇头回，“不是我买的。” 　　“不是你，那是谁？”夏萱眨眨眼。 　　张雪耸肩，“我到教室后饮品已经在这了。” 　　她探出脖子看了看，以苏洋那排为分界线，后排都有饮品，前排没有，也就是说，从刘梦那排开始都没有。 　　刘梦也在没有的行列里。 　　夏萱懵逼，张雪同样懵逼。 　　苏洋眯眼笑着转过来，好心解惑，“行了，别猜了，是陆司州请的。” 　　“谁？”张雪问。 　　“陆司州，我州哥呗。”苏洋回。 　　夏萱和张雪对视一眼，张雪又道：“陆司州干嘛突然请喝饮品，还有，他昨天不是已经请全班喝了吗？” 　　昨天请全班喝，今天请班里一半同学喝，有钱也不是这么浪费的啊。 　　“我州哥的心思谁知道，”苏洋顺手拿起张雪课桌上的营养快线，贴心地拧开盖子，递给她，“请你喝你就喝，哪那么多问题。” 　　张雪手一抖没接住，营养快线洒了出来，弄脏了她的卷子，她蹙眉：“苏洋你要死啊，你看你弄得。” 　　“我的错，我的错。”苏洋放下营养快线，从桌肚里拿出纸巾，“给，你快擦擦。” 　　又是心相印的纸巾。 　　夏萱现在看到这个牌子的纸巾，心就慌。 　　她和张雪有同样的疑问，陆司州干嘛又请客啊？ 　　- 　　苏洋也纳闷，趁着大课间他和陆司州去打球的时候，问了一嘴，“不是，州哥，你到底为啥请客啊，好歹得有个名目吧？” 　　“想请了，不行么？”陆司州拍着球反问。 　　“行是行，”苏洋注视着他，“就是和你平时的作风不太相符。” 　　“我平时什么样？” 　　“你平时请客也就请哥几个，什么时候请过女生。”苏洋分析道，“昨天就不说了，班里女生都有份，那今天呢？” 　　苏洋掰着手指念叨名字，“我那排都是男生，咱不提，从后排开始，张雪夏萱冯莉翟欣崔萌萌赵梦。” 　　他边念叨边挑眉，像是回过什么味了，挤挤眼，“说呗，这里面你到底想请谁喝？” 　　只能说苏洋这脑袋瓜子转悠的快，不经意的蛛丝马迹也能让他看出什么。 　　陈哲就不行了，勾住苏洋肩膀道：“哪那么多废话，州哥就是心情好想请客，谁说是想请女生的，你没喝吗？” 　　苏洋给了他个你真是白痴的眼神，拍掉他的胳膊，“滚，屁都不懂。” 　　“你懂。”陈哲扭头问，“州哥，那你说，你到底想请谁喝？” 　　“啪。”陆司州跃起投进一球，球落地砸出声响，陆司州的声音混杂在里面，少年脸上扬起散漫的笑，“要你们管。” 　　极具暧昧的一句话，惹来其他人的调侃。 　　“司州，你真有情况啊，老苏猜对了。”张伟问。 　　“说说呗老同桌，这才一晚上不见到底发生了啥？”江枫也凑了过来。 　　陆司州没理会，跑着运球，少年颀长的身形被阳光拉长，比风景线还迷人。 　　远处有女生经过，停住，探头朝篮球场看过来，“陆司州欸，打球真帅。” 　　“校草什么也不做，也能帅到让人无法呼吸。” 　　“真想和他做同班同学。” 　　“行了，你没那命，还是老实去写作业吧。” 　　“……” 　　夏萱和张雪去便利店买笔回来的时候也路过篮球场，远远的，她看了一眼，光影里，男生恣意奔跑着，篮球在他手中好像也赋予了生命般。 　　闪避，跳起，投球，动作一气呵成。 　　有掌声传来，夏萱手指动了动，克制着没鼓掌。 　　张雪嘴里叼着吸管，嘬了口酸奶，咽下后道：“你觉不觉得陆司州有些奇怪？” 　　“嗯？”夏萱一脸茫然，“哪里奇怪？” 　　“请喝东西啊。”张雪说，“他以前请客可只是请苏洋他们，从来没请过女生。还有，昨天明明请了，今天干嘛还请。” 　　张雪疑惑道：“难不成校草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夏萱下意识的和昨晚那幕联系到了一起，心里隐隐咯噔一下，眼神有些闪烁，“能能有什么事？” 　　张雪眸光落到夏萱脸上，睨着她问：“萱萱你脸怎么红了？” 　　夏萱抬手摸了摸脸，随便找了个借口，“可能是天太热了。” 　　“热吗？”张雪仰头感受了一下，缩缩脖子，“这风多凉啊。” 　　十月底的天气，怎么可能会热，最多就是清爽。 　　“凉吗？”夏萱理了理身上的校服，脸上的热意一直没退，她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也也许吧。” 　　“欸，你有问题啊。”张雪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抬肘碰碰她的胳膊，“昨晚你和校草不会是……” 　　“什么都没有。”夏萱没等她说完，先一步打断。 　　张雪嘬着吸管眨眨眼，嘿笑着说：“我说有什么了吗？” 　　夏萱：“……” 　　夏萱皮肤白，脸泛红的样子太招人，有男生从身侧走过来多看了她两眼，不知是羞的还是其他，她拉上张雪，“走了，要上课了。” 　　两人走出几步后，夏萱回看了一眼，篮球场上陆司州胳膊搭苏洋肩膀上正在说话。 　　可能苏洋说了什么讨打的话，陆司州敲了下他脑门，引得周围其他人哄笑起来。 　　夏萱这才发现，他笑得样子，也很好看。 　　其实，他怎么样都是好看的。 　　- 　　其他人进了教室，苏洋和陆司州一起去了卫生间，里面没人，苏洋边洗手边问，“州哥，你不会是为了请夏萱喝所以才请大家喝的吧？” 　　他仔细分析了下，陆司州和其他几个女生更没交集，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夏萱，毕竟昨天班里同学都喝了陆司州买的饮品，只有夏萱没要。 　　当然，他也只是猜测。 　　陆司州神情顿了下，眼睑下垂，没回答，但是也没否认。 　　“我去，真是因为夏萱啊。”苏洋来了劲，倚着洗手台问，“什么情况啊，你和夏萱？你俩什么时候变熟悉了？” 　　“欸不对啊，前几天你不是还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吗？” 　　“这才多久，不但知道人家叫什么了，还主动请人家喝东西。” 　　“你不会是被谁魂穿了吧？” 　　苏洋说起话来不带停的，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陆司州等他说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手伸进口袋里掏出纸巾，刚要扯出一张，看到上面的星星贴纸后，又停下。 　　苏洋见状卧槽一声，跳过刚才的话题，问：“这纸巾你一直都随身携带啊，你那救命恩人真是太神出鬼没了，这都多久了，还没找到。” 　　“不是。”陆司州打断他的话。 　　“不是什么？”苏洋问。 　　“找到了。”陆司州眸光盯着窗外看。 　　“找到了？”苏洋站直，“是咱学校的吗？叫什么？” 　　陆司州捏着纸巾回，“咱学校的，咱同班，叫夏萱。” 　　“……”这下轮到苏洋吃惊了，简直是吃大惊，嘴都合不拢了。 　　许久后，苏洋问：“你确定吗？夏萱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是她？” 　　陆司州轻抬下巴，目光灼灼道：“就是她。” 　　这个事情苏洋消化了好久才消化掉，他搭上陆司州的肩膀，“怪不得你突然对夏萱这么上心，原来她是你救命恩人啊。” 　　陆司州捏着纸巾的手指缩了下，刚刚抬起的眼睑又垂下些许，唇抿着，没接苏洋的话。 　　“她救了你，我以后也要对她好点。”两人从卫生间走出来，苏洋叭叭说，“我是真没想到，你不说那几个混混看着挺凶的，她怎么敢呢。” 　　之后的画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苏洋不管买什么都会给夏萱带一份，连张雪都迟疑了，趁着没人的时候问：“欸，什么情况啊？你和苏洋咋了？” 　　夏萱也一脸懵，摇头：“不知道。” 　　张雪原本正在拆笔友的信，看到苏洋那张无事献殷勤地脸后，看信的欲望也被搅合没了，没来由的，还挺生气。 　　细想的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反正就是看苏洋挺不爽的。 　　苏洋全然不知，乐死不疲地当着搬用工，外人眼里，苏洋对夏萱关照有加，只有苏洋和陆司州明白，苏洋送的那些饮品啊什么的，都是陆司州花钱买的。 　　苏洋还记得他付款时被陆司州拦住了，陆大少爷振振有词道，“她救了我，应该我付。” 　　苏洋摆摆手，“咱俩谁跟谁，又没多钱。” 　　陆司州却很坚持，“我付。” 　　苏洋把饮品放他手里，“行行行，你付你付。” 　　…… 　　夏萱不太喜欢当焦点，再说无功不受禄，“谢谢你，但不用了。” 　　“你别不要啊，我有事求你帮忙呢。”苏洋找借口道。 　　“我不一定能帮上。”夏萱谦虚回。 　　“你可以的。”苏洋说，“我英语不太行，能麻烦你帮我补补课吗？” 　　“这……”夏萱现在开始自学高二的课程了，老实说，她时间也不太够，但看着苏洋诚挚的眼神，抿抿唇，轻点了下头，“好。” 　　她就是这样，乖巧安静，还不大会拒绝人，说好听点是性子软没脾气，说不好听，就是好拿捏。 　　可她性格如此，想改也改不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苏洋问。 　　“你呢？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夏萱说，“按你的时间就行。” 　　“那周末吧。”苏洋捞起桌上的卷子，“平时作业都做不完，周末时间还多些。” 　　“周末吗？”夏萱有些犹豫，她不确定周末能出来。 　　“怎么？不方便？”苏洋试探问，“你周末有事？” 　　“没有。”夏萱想了想，“周末也可以，不过要叫上张雪。” 　　听到张雪也能来，苏洋眼睛一下子变亮了，“叫叫叫，我这没问题。” 　　张雪去接热水了，回头后听说周末要陪着一起补课，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抱胸睨着苏洋说：“看在萱萱的面子上我答应了，不过我先警告你啊，我们萱萱可不当免费劳力，记得请吃饭。” 　　“没问题。”苏洋商量道，“既然你们是两个，那我再叫一个人行不？” 　　“可以。”夏萱没问他要叫谁，说完这个话题后，她低头去刷题了，顺便把后面的作息计划改了改，晚上学习时间又延长了半个小时。 　　之前是十二半睡，延长到了一点。 　　她除了要学习高一的知识，还要自学高二的，时间虽然紧张些，但好在收获很大。 　　- 　　吃饭的时候，苏洋说起补课的事，问陆司州去不去？ 　　陆司州吃饭挺挑的，很多东西不吃，他正在慢条斯理地挑拣肉片，已经拣出小半盘了，眉梢蹙着说：“不去。” 　　“真不来？”苏洋吃了口西红柿，咽下后道，“不来你可会后悔的。” 　　陆司州周末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只老师安排的课程，还有三门竞赛需要准备，高二的知识他自学完了，现在正疯狂刷题中，可没时间跟苏洋瞎混。 　　“是吗。”陆司州斜挑唇笑了一下，拒绝的很干脆，“那我也不去。” 　　陈哲问：“老苏去哪，我陪你。” 　　苏洋：“补课。” 　　“操。”陈哲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突然顿悟的。”苏洋放下勺子，仰头看着头顶的吊灯，食堂最近卫生做的不太好，风吹进来，吊灯晃了晃，隐隐落下灰尘眯了他的眼。 　　他边揉边道：“咱班同学给我补课。” 　　“咱班的？”陈哲喝了口汤，“谁？” 　　苏洋看看陈哲，又看看陆司州，挤挤眼，“你们猜。” 　　陆司州朝他扔来一片肥肉，正好扔他碗里，“不说拉倒。” 　　苏洋卧槽一声，拿筷子挑出去，“行行行，告诉你们，是夏萱。” 　　陆司州缓缓抬起头，下颌弧线柔和了些许，“谁？” 　　苏洋笑笑：“夏萱，英语课代表。” 　　陆司州筷子动着夹了些菜，放嘴里，慢条斯理咽下，随后说：“那天我正好有空，一起去。” 　　说完，对面那两人没反应。 　　他睨着他们问：“傻了？” 　　“……”陈哲指指他筷子。 　　苏洋说：“州哥，你刚是吃肉片了吗？” 　　熟悉陆司州的人都知道，他不吃肉片，尤其是那种肥肉瘦肉混一起的，看一次嫌弃一次。 　　“……”陆司州低头凝视着，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接着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脉动，拧开盖子，仰头灌了半瓶，直到肉腥味压下去，他才停止喝。 　　- 　　夏萱肚子不舒服没去食堂吃饭，张雪给她买的面包，“宝贝，你真要给苏洋补课啊？” 　　“都是同学，他都开口了，我也不好拒绝。”夏萱边吃面包边说。 　　“可是你爸妈能让你出来吗？”张雪比较担心这个，“你周末不用照看着你弟弟吗？” 　　“得需要你帮忙了。”夏萱勾勾手指。 　　张雪凑近，两人头挨着头商量起对策来。 　　“行，我知道了。”张雪说。 　　- 　　转眼到了周末，虽然计划的很好，但张娟不是那么好说服的，即便张雪亲自找上门，张娟也没立马放行，而是说教了一番。 　　她说话的声音不小，张雪全程听得清清楚楚，那种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让张雪连呼吸都不太会了。 　　夏萱能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下长大，性格还这么好，真的挺不容易的。 　　走出夏萱家，张雪长吁一口气，回看一眼，发现张娟趴在窗前正盯着他们看，她扯了下夏萱的袖子，提醒，“你妈。” 　　夏萱已经习惯了，连看都没看，“没事，走吧。” 　　走出老远后，还能感觉到有人注视着，逼仄的感觉太压抑了。张雪捏捏夏萱的手指，问她：“你想去哪里上大学？” 　　夏萱回：“州大。” 　　重点大学，离北城很远。 　　张雪：“你妈会同意吗？” 　　夏萱：“我会努力让她同意的。” 　　- 　　补课地点是苏洋选的，距离夏萱家不太远的肯德基店，夏萱和张雪到的时候，苏洋还没到。 　　张雪火爆脾气上来给苏洋发了信息。 　　“你怎么回事？补课还迟到？到底还补不补！” 　　苏洋秒回：“马上马上，堵车，我马上到。” 　　张雪：“十分钟，不，五分钟，不到我们立马走。” 　　相比张雪怒气冲冲，夏萱很淡定，她趁着苏洋没来，刷起数学题，头微低着，一侧的发丝垂了下来，隐隐挡住了她白皙的脸。 　　阳光拂到她脸上，映出淡淡的光晕，卷翘的长睫落下缥缈的影，她唇轻抿着，背脊弯出浅浅的弧。 　　夏萱今天穿的浅色针织衫，下搭牛仔裤，整个人透着一抹纯粹的美感，她不太喜欢化妆，唇也是自然色。 　　可即便这样，也难掩她脱俗的气质。 　　她属于耐看型的，相处越久越能看出她的美。 　　夏萱做题的时候很认真，所有的心思都投入到题海中，没注意到张雪发出的惊讶声，直到对面有人坐下，她无意中扫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是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 　　她注意力放在了那人的手指上，拇指内侧有块黄豆粒大小的红色胎记。 　　在她记忆中，拇指内侧有红色胎记的只有一人，夏萱倏然抬起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眸子里。 　　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想，很快地眨了下眼，睁眼再去看，那人依然坐在那里，眼尾挑着，唇角挂着熟悉的散漫笑容。 　　陆司州？？！ 　　真的是他！ 　　夏萱收回视线，眼神问张雪，张雪摊手摇头，看表情，应该也是不知道。 　　“对不起对不起。”苏洋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气喘吁吁跑到窗户边，弯腰坐在陆司州身侧，解释说，“不赖我，真堵车。” 　　说完，见夏萱和张雪都看着陆司州，又说：“哦，州哥也来跟咱们一起补课。” 　　“年级第一也用补课吗？”张雪率先发问。 　　“哦，我上次英语考试不太好。”陆司州身体后倾，靠上椅背，肩膀松散垂着，坐姿不是很端正。 　　“满分？还不太好？”张雪瞪着眼睛问。 　　“满分是凑巧。”明明话是张雪问的，陆司州却是对着夏萱解释，“得向课代表学习下。” 　　这声“课代表”成功把夏萱游离的思绪拉回来，她咬咬下唇，“学，什么？” 　　“都好。”陆司州眼睛里像是涌出了星光，“你们讲你们的，我顺带听听。” 　　这个“惊喜”过于巨大，夏萱除了自己的心跳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了。 　　砰砰砰。 　　砰砰砰。 　　她有点怕心脏从胸腔里跳出来，握笔的手指无意识抖起来，怕被他们看穿心思，她放下笔，手搭在膝盖上，白皙指尖用力挠了下，牛仔裤上现出一道抓痕。 　　这道抓痕像是落在了夏萱的心里，隐隐的，她觉得自己心跳更快了。 　　风似乎听到了她心跳声，吹拂进来时卷起了桌上的本子，唰一声，本子顺着风吹来的方向展开。 　　呼啦，掀开了很多页。 　　本子就在夏萱眼前，她不经意间看去，看到了夹在本子中间的那张纸，上面隐约能看到若干的“他”。 　　他？？！！ 　　夏萱条件反射地怕陆司州看到，胳膊按了上去，慌乱中说道：“哦，好，那一起学吧。” 　　她说完才反应过来到底说了什么，陆司州好像怕她会反悔一样，接话道：“不能白听，你们吃什么，我请。” 　　陆大少爷请客上瘾了，学校里请不够，肯德基还来。 　　补课是苏洋弄得，他怎么能让陆司州请，伸手拦住，“你们都别动，我请。” 　　接下来的局面成了两个男生争抢着请客，两个女生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们走远。 　　张雪等人走了后，问：“你觉得校草是来听课的吗？” 　　夏萱哪知道，她现在已经无法用正常思维想事情了，顺嘴问：“你觉得呢？” 　　“陆司州，年级第一，来补课，这不搞笑吗。”张雪掩唇道，“他不会有什么企图吧？” 　　“嗯？”夏萱更慌了，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也像是踩在云端，心里某道声音出现，随即又被否定。 　　别乱想，他肯定不是为了你。 　　夏萱心道。 　　张雪托腮继续分析，“他有什么企图呢？这一共就三个人，苏洋，你和我。苏洋不可能，我吗？更不可能。” 　　说着，张雪停下，慢慢坐直，上下打量起夏萱来，从头到脚看了一个遍，眼神火辣辣的。 　　夏萱再次紧张起来，张雪视力好到什么蛛丝马迹都能看出来，她真怕她看出，她喜欢陆司州。 　　夏萱咽咽口水，动了动身子，“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你——”张雪倏地错过来，脸怼到她面前，“萱萱，你不会有事瞒着我吧？” 　　“我哪有事瞒你。”夏萱不动声色后退了些。 　　“真没有？” 　　“啊，没有。” 　　张雪又想起刚才的话题，“陆司州不可能是为了苏洋来的，更不可能是为了我，那难道是为了——” 　　她直勾勾锁着夏萱的眸。 　　夏萱紧张地心脏快要停跳了，“为为什么？” 　　张雪想了想，陆司州为了夏萱？ 　　下一秒这个假设便被否定了，陆司州和夏萱一个学期也没说过几句话，眼神交流都没有，他和夏萱怎么可能？ 　　完全没有可能。 　　“当然也不是为了你。”张雪说，“那应该真像他说的，来这里就是补习英语的。” 　　夏萱：“……” 　　折回来的时候，苏洋还在和陆司州说话，“州哥，我请就行，你干嘛非要请。” 　　“乐意。”陆司州酷酷回了句。 　　“行行行，你乐意。”苏洋说，“那说好了啊，后面的电影要我请。” 　　“电影？”陆司州顿住，“你们还要看电影？” 　　“人家夏萱给我补课，我怎么也得回报一下啊。”苏洋说，“今天有新上的电影，挺好看的，补完课可以去看看，欸，州哥你去吗？” 　　陆司州时间排的太满，还要去见六中的老师，时间不太够，“不去了。” 　　“行吧，那我们去了。”苏洋边走边道，“最近连着上了几部爱情片，反响不错，一会儿商量下，去看那部合适。” 　　“爱情片？” 　　“嗯啊。” 　　“别去了。” 　　“为什么？” 　　“最近流感严重，老师不是说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吗。” 　　陆司州说完端着托盘朝前走去。 　　苏洋想了想，老师说了吗？ 　　……没吧。 　　- 　　点餐这事也挺凑巧的，张雪拿走的可乐，苏洋拿走的也是可乐，夏萱没太仔细看，随意拿了杯果汁，没想到剩下的那杯也是果汁。 　　张雪咦了一声，“校草，你也喝果汁？” 　　陆司州还没说话，苏洋先搭话了，“州哥点的可乐，不是被你拿了吗。” 　　“那不好意思啊。”张雪说道。 　　“没关系，”陆司州视线若有似无扫过，端起果汁就着吸管嘬了一口，“果汁也挺好的。” 　　接着又道：“很甜。” 　　明知他那句话是回答张雪的，夏萱的心还是无意识颤了下，她低头抿着吸管嘬了口，确实挺甜的，像是吃了蜜一样。 　　夏萱思绪正游离的时候，苏洋问张雪，“好喝吗？” 　　张雪回：“还行。” 　　陆司州也顺着问了一句：“好喝吗？” 　　他的声音穿透力很强，即便夏萱在想东想西，还是下意识回答了他的问题。 　　“嗯，很甜。” 　　回答完，夏萱愣住？？？！！ 第23章 靠近 　　◎因为喜欢啊◎ 　　23 　　那句话之后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 　　夏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但她不大会应对这种尴尬的场面，又怕解释太多引起他们的怀疑，干脆什么也不说, 低头喝起果汁来。 　　似乎果汁都不想让她安生, 喝得太急, 不小心被呛到，她一阵咳, 眼角溢出泪。 　　有两人同时给她递上纸巾, 她看也没看，伸手拿了其中一人的, 擦拭干净唇角后才发现她又成了焦点。 　　苏洋叼着吸管直勾勾睨着她，一脸的问号。 　　张雪手里的纸巾随风晃了晃，脸上的问号比苏洋还多。 　　只有陆司州，懒散倚着椅背，神情看不出不同。 　　不对，还是有那么点不同的，他唇角扯出的弧度有些高。 　　夏萱视线在陆司州脸上一掠而过，随后看看张雪，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纸巾，这才发现她刚接的纸巾不是张雪递上的。 　　这里一共四个人, 苏洋还在喝可乐, 纸巾不是张雪给的，那就只能是陆司州了。 　　陆司州，他怎么会？？！！ 　　“……”夏萱顿时有些凌乱，心忽上忽下的, 捏在手里的纸巾好像带着滚烫的热意, 灼得她指尖轻颤。 　　不只指尖颤, 心也是狂颤的，砰砰砰跳个不停。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可以和他这样近距离的相处，更没想过他会给她递纸巾。 　　这些都是只有在梦里才能发生的事。 　　她被突如起来的“意外”砸得晕头转向，整个人好似漂浮着，思绪陷在某处出不来，心里一会儿欢喜，一会儿惆怅。 　　梦吧？ 　　好像不是梦。 　　礼貌吧。 　　对，是礼貌。 　　他就是这样一个绅士又有教养的人。 　　可是…… 　　有道小小的怯怯的声音冒出，可是他以前不这样啊，以前的他，都不会看她一眼。 　　即便她从他身后走过，他也没瞧过她。 　　后来，夏萱想明白了，他这样做应该是因为那晚她救了他。 　　他想报答。 　　请喝饮料是，递纸巾也是。 　　看吧，她又想偏了。 　　惆怅袭来，夏萱捏着纸巾的手指缩了缩，好像喜欢的太久便总想从其他的地方寻到些不同。 　　哪怕是莫名的风吹草动，都能引起心里的期盼。 　　期盼着，能在那人的眼底驻足，哪怕一秒。 　　可，事实是，他眼底的风景，从来没有她。 　　忽上忽下狂跳不止的心，就这样慢慢地慢慢地静了下来，夏萱偷偷扯了张雪袖子一下，眼神对视，两人一起去了卫生间。 　　人走了，苏洋说话也大胆了起来，侧着身子问陆司州：“卧槽，州哥，你干嘛呢？” 　　“怎么了？” 　　“怎么了？”苏洋连可乐也不喝了，把杯子推开，指尖戳戳纸巾，“刚给夏萱递纸巾是怎么回事？” 　　“你没看见她咳嗽吗。”陆司州懒洋洋道，“顺手的事。” 　　“顺手？”苏洋一百个不信，翻着白眼说，“上次刘梦手脏了，要你递纸巾，你怎么做的？” 　　陆司州想了下，有些记不起，他这人就是这样，不相干的人和事总会记不住。 　　这叫大脑有效清空，不过最近关于一些人一些事，似乎，不好清空。 　　“怎么做的？”陆司州喝了口果汁，确实甜，甜的牙齿发酸，他以前最不喜欢喝这种甜腻腻的饮品，今天尝了尝，感觉还不错，能接受。 　　“忘了？”苏洋好心帮他回忆了一下，“人家刘梦红着眼睛说疼，问你能不能给她纸巾，你回了人家一句，没有。” 　　“哦，那可能真没有。” 　　“没有个屁，你当时口袋里可装着那半包纸巾呢。” 　　陆司州垂眸思付了一下，掀起眼皮，反驳苏洋的话，“那纸巾不能动。” 　　苏洋问出了当时刘梦问的问题，“为什么那半包纸巾不能动？” 　　那天刘梦原话是，“陆司州，我手破了，现在没有纸巾，你口袋里有，为什么不能给我用？” 　　陆司州用当时回答刘梦的话，堵住了苏洋的嘴，“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能。” 　　“……”苏洋撇了下嘴，眯眼睨着他，“我发现啊，你真的很有问题。” 　　陆司州手机响起，他懒得再理会苏洋，站起身，去接电话了。 　　卫生间里，张雪对着镜子整理头帘，“欸，萱萱，你是不是和陆司州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没，发生什么。”夏萱低头洗手，回答的也有些心虚。 　　“真的？”张雪透过镜子打量夏萱，“那我怎么觉得他看你的眼神有些不一样。” 　　“有吗？”夏萱关掉水龙头，顺手抽出一张纸，边擦拭边道，“没有。” 　　“反正他就是怪怪的。”张雪嘿笑了一下，胳膊搭夏萱肩上，挤挤眼，“你说他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夏萱正在擦拭手指，听到她的话后顿了下，颤着眼睫回，“怎么可能。” 　　即便她很想，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因为她救了他。 　　“为什么不可能。”张雪说，“你比那些女生一点都不差好不好。” 　　后来她自己又反驳了自己的话，“只是她们更性感成熟一些。” 　　夏萱眼睑垂着，掩去了眼底的情绪，围绕在陆司州身边的女生确实都很漂亮，她不能比。 　　片刻后，她们从卫生间走出，张雪还在喋喋不休，“我真的发现陆司州有些奇怪，你就没发现吗？” 　　“没有。” 　　“不觉得他跟平时很不一样吗？” 　　“还好吧。” 　　“你以前注意过他吗？”张雪挽着她胳膊说，“你眼里除了学习还是学习，我猜啊，你都没心思注意别人。” 　　“……”夏萱想说，心思还是有的，经年了，只是那个人不知道而已。倒不是她掩藏的有多好，而是那个人从未注意过她。 　　苏洋见她们出来，问：“还喝什么，我去买？” 　　张雪摆了下手，拉着夏萱弯腰坐下，轻抬下巴随口问道：“陆司州呢？” 　　她们离开的时候对面桌子上还放着陆司州的单肩包，这会儿已经没了。 　　“刚接了通电话，走了。”苏洋解释道，“是急事。” 　　不知是衣服穿得太少，还是靠窗的位置风些猛，莫名的夏萱觉得有些冷，她挑起眼皮偷瞄了一眼，这就走了吗？ 　　她很想问苏洋，陆司州有什么事，但没敢问出口。 　　张雪问：“大周末的他有什么事？” 　　苏洋把最后一口可乐喝完，挑眉说：“他没说，好像是他外公身体有些不舒服。” 　　他外公？ 　　夏萱有些忐忑起来，他外公出什么事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试图从他朋友圈看出什么。 　　很可惜，他好久没发朋友圈了。 　　夏萱把手机收好，讲课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但好在安安生生把上午的课讲完了。 　　结束的时候，苏洋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断断续续和对方说着话。 　　“好，嗯，也行。” 　　“那你什么时候来？” 　　“啊，你不过来了。” 　　“知道了。” 　　电话挂断，苏洋说：“时间不早了，我请你们吃午饭。” 　　夏萱不太想去，摇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和张雪一起吃就行，你有事去忙你的吧。” 　　“不麻烦。”苏洋把卷子装书包里，“州哥已经订好西图澜娅餐厅了，咱们直接过去就行。” 　　“陆司州？”夏萱把书包拉链拉好，状似不在意问，“他家里不是有事吗？” 　　“解决完了。”苏洋回头朝卫生间的方向看了眼，见张雪走出来，对夏萱说，“你给我补习了一上午，我不可能让你这么回去的，叫上张雪咱一起吃。” 　　“这……” 　　“别犹豫了，州哥这人不太习惯等人，走，咱们赶快去。” 　　苏洋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单手拎起张雪的书包率先走了出去。 　　出了肯德基的门，张雪才想起她书包在苏洋手里，走过去，拍了下他胳膊，“欸，我书包。” 　　“我给你背。”苏洋回。 　　“不用。”张雪说，“我自己。” 　　“你书包重还是我来。”苏洋勾着书包带子没松手。 　　“我说了我自己背。”张雪去夺，两人边走边吵吵。 　　夏萱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无奈摇摇头，白皙指尖捏了捏肩上的书包带子，想起了学校里某段时间流行的暧昧术语。 　　什么一起交作业，一起去打饭，帮忙接水，还有装作不在意表现出来的关心。 　　你书包重不重，我帮你来背等等，这些都是隐晦的示好，是“我在意你”的诠释。 　　就像苏洋那样，什么也不说，主动给张雪背书包。 　　夏萱静静在后面跟着，看着他们嬉闹，总觉得这样的青春才更有味道，不像她—— 　　她脸上的笑意还在，蓦地，肩膀一松，书包从她肩上滑落，下一秒，书包已经到了别人那里。 　　她惊讶地偏头去看，阳光里，少年的脸就这样直直撞进她眼底。 　　晌午的阳光有些晃眼，夏萱眼前氤氲蒙蒙的，看得不是很清楚，她眯了下，然后再睁开，那道人影依然还在。 　　细碎的短发趴在额前，晶亮的黑眸淌着光，眼尾轻扬，唇角勾起一弯漫不经心的弧，一手抄兜，一手勾着书包带子。 　　他站姿随意，黑色卫衣被风吹得鼓起，清瘦的肩膀上挂着两个书包，一个黑色一个白色的。 　　黑色的是他自己的，白色那个是夏萱的。夏萱书包拉链上有小熊挂件，此时小熊挂件正搭在他肩上。 　　是任何人都没有享受过的待遇，也是她最渴望的距离，她没做到，小熊挂件做到了。 　　说不清是羡慕还是什么，夏萱眼睫很轻地颤了下。 　　风从他们中间穿过，裹挟着秋末清凉的气息，也就是刹那间，夏萱游离的思绪回笼，她先是问了句：“陆司州你怎么在这？” 　　然后，伸手去拿挂在他肩上的书包，“不用你，我自己可以背。” 　　男生身量太高，轻轻一偏，夏萱扑空了，她眨眨眼，“干什么？” 　　陆司州转身朝着她走近两步，两人距离拉近，风都被挤跑了，“太重，我替你背。” 　　夏萱鼻息间充斥着他清冽的薄荷气息，大脑像是缺氧了似的，反应慢了几拍，几秒后回：“谢谢，真不用。” 　　夏萱说话的声音一贯很轻柔，风声大了都会听不到，陆司州好像没听清，挺直的背脊突然弯下来，深邃的黑眸里光彩熠熠，四散间染亮了纤长的睫毛。 　　夏萱这才发现，他睫毛长得过分，鼻梁高挺得惊人，皮肤比女生的还细腻，怪不得有那么多女生喜欢。 　　这样的他，也确实很难不让人喜欢。 　　帅气到要爆炸的脸就这样缀在她眼底深处，夏萱的思绪都被勾走了，心也一颤一颤的，又慌又凌乱。 　　他靠近，她后倾。 　　他又靠近，她又后倾，倾着倾着，没站稳，朝后倒去，千钧一发之际，她胳膊被人拉住，还未来得及喘息，耳畔传来男生清冽声音。 　　“我发现你啊。” 　　“总是故作坚强。” 　　夏萱被他的话砸懵，眼睫颤抖的频率更快了，他他什么意思？说的好像他有多了解她。 　　他们明明一点都不熟悉，所有的开始也不只是因为她恰巧帮了他而已。 　　她还没理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远处苏洋开口了。 　　“州哥，你怎么来了？”苏洋回头时发现了陆司州，隔着老远问，“不说在饭店里等吗？” 　　陆司州在夏萱即将缺氧而亡时站直，越过她，先一步走下台阶，回了句，“接你们。” 　　“卧槽，州哥还是你对哥们最好。”苏洋迎上来，“上次陈哲那孙子让他接我一下，逼逼赖赖找了很多借口就是不接，哪像你啊，真好。” 　　苏洋大概是忘了，上周他给陆司州打电话要他接他一下，陆司州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苏洋说着瞄到陆司州肩上的背包，挑挑眉：“怎么回事？” 　　陆司州像是一早找好了说辞，努努嘴，睨了眼他肩膀，“你又怎么回事？” 　　苏洋嘿笑一声：“她们书包太重背着走路太慢了。” 　　接着又补充：“我主要是怕你等着急了。” 　　这个借口好像很不错，陆司州接话道：“我也是那个意思。” 　　随后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至于到底什么意思，怕是只有自己知道。 　　张雪抢不过，气呼呼走到了夏萱身侧，抱怨道：“死苏洋，姑奶奶书包都敢抢，看我回头怎么治你。” 　　“他那不是抢，”夏萱含笑说，“他只是想替你背。” 　　“他干嘛要替我背。”张雪一副没开窍的样子，“我自己的书包自己背就可以，哪用他呢。” 　　“因为他关——”后面那个心迟迟没有吐出，因为夏萱想到了另一件事，苏洋给张雪背书包是因为关心，那陆司州呢？ 　　他干嘛给她背？ 　　他也关心她？ 　　随后有道反对的声音冒出来，他只是为了感谢你救他，别多想，想的越多烦恼越多。 　　因为“关心”带来的心悸，就这么没了。 　　也对，他只是想报答她。 　　- 　　夏萱本以为吃饭的就只有他们四个，去了饭店后才知道还有陈哲和张伟，一张桌子坐的满满的。 　　陈哲也是话痨，见他们一起来的，满眼闪烁着八卦两个字，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抬肘撞了下陆司州，“州哥，咋回事啊？你没说有女同学啊。” 　　陆司州正倒热水烫餐具，被他一撞，差点把水洒出来，偏头睨了他一眼，“哪那么多废话，吃不吃，不吃滚。” 　　“吃啊，当然吃了。”陈哲嘿笑着问，“英语课代表，听说你给苏洋补课了，那个，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都是同学，回头你也帮我补一下呗。” 　　话落，他“我去”一声，“州哥你干嘛呢，烫到我了。” 　　“啊，没注意，”陆司州晃了晃杯子里的水，随手倒进身侧的垃圾桶里。 　　陈哲说话被打断，转头和张雪去聊了，苏洋眼睛眯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是夏萱第一次走进陆司州的圈子，有些不适，更多的是慌张，之前总是偷偷在暗处注视着他，冷不丁加入进来，让她很无措，好在她平时就很话少，即便无措，其他人也看不出什么。 　　她不说话，只当她喜欢安静，没人会联想到她是因为陆司州，她心底的秘密，除了风和她自己，没人知晓。 　　相比夏萱的乖巧安静，张雪就热络了很多，她主动找着话题，一会儿和陈哲聊两句，一会儿和张伟聊两句，和苏洋眼神对视上时，还不忘给他个白眼。 　　苏洋气炸了，脸又黑又臭，不过没人注意他。 　　张雪更没注意到，不停地和其他人瞎聊，这期间还不忘抽空和夏萱小声嘀咕两句。 　　“我觉得张伟这人挺有意思的，以前接触少，没想到他还挺幽默。” 　　“陈哲也是，游戏玩得那么好。” 　　夏萱双手抱着杯子轻点了下头，算是给了回应。其实她满脑子都是陆司州，其他人在她眼里都是雕塑般的存在。 　　他们说了什么有趣的话她根本没注意听，眼角余光都在陆司州身上打转，怕被他发现，她偷看的很谨慎。 　　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夏萱低头去喝水的时候朝对面瞄了一眼，隔着餐桌和陆司州眼神对视上，她慌的，打翻了杯子，水从杯子里溢出。 　　张雪帮着一起擦，“萱萱你没事吧？” 　　“没事。”夏萱指尖有些红，怕张雪看到，她悄悄藏了藏。 　　“来我看看。”张雪不放心，擦拭干净后，执起夏萱的手要看，夏萱抽出来，噙笑说，“真没事。” 　　张雪偏头打量了一眼，见没什么异常，也就不坚持看了，提醒她，“喝水小心。” 　　“嗯，好。”夏萱点了下头，眼皮掀起时，发现陆司州的手抬起又放了下来，他手边放着半包纸巾，是她给他的那半包。 　　夏萱不禁想，他刚才是要给她递纸巾吗？ 　　这个问题无解，因为陆司州的动作很快，谁都没有看到。 　　- 　　饭间还发生了件小插曲，陆司州手机响起，他拿着手机去包间外接电话了，许久都没回来。 　　夏萱时不时看下门口的方向，始终没见到他进来，食指指尖传来痛感，她低头去看，这才发现，指端有个水泡，应该是刚才被开水烫后起的。 　　她低头对张雪说了些什么，起身也离开了包间，在洗手间反复冲洗了很久，出来后没走几步便被人挡住了去路。 　　“给。”有支药膏出现在她眼前，她顺着那人的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看去，映在眼前的是陆司州那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 　　“这是？” 　　“看不出来吗，烫伤膏。” 　　她知道是烫伤膏，只是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夏萱压下纷乱的思绪，抿抿唇，试探问：“给我买的？” 　　“不然呢？”陆司州唇角淡淡扯了一下，“这里除了你和我以外还有其他人吗？” 　　夏萱朝四周看了看，还真没人。 　　“可是……”夏萱垂在身侧的手慢慢移到了身后，拘谨问，“干嘛送我这个？” 　　“你不是烫到了吗？”他轻飘飘冒出一句。 　　“你怎么知道？”夏萱有些吃惊，她明明藏得很好，怎么还是被他发现了，说不上心情如何，有种小秘密被揭穿的感觉…… 　　夏萱不敢往下想了，后退两步，摆摆手，“不用了，我家里有。” 　　“……”陆司州凝视着她，唇角的弧度压了下去，她似乎，挺喜欢拒绝人。 　　之前都是他拒绝人，现在轮到别人拒绝他了，这种感觉挺微妙的，隐隐透着抹什么，但他没捕捉到。 　　陆司州抬脚上前，夏萱条件反射后退，“真不用。” 　　陆司州没跟女生过多接触过，也不懂女生那种矛盾的心思，见她一直没收，干脆也不说话了，一把拉过她的手，把药膏放进了她掌心里。 　　担心会掉下来，他还不轻不重按了下她手指，叮嘱道：“收好了。” 　　一触即离，瞥了呆愣的夏萱一眼，陆司州先一步朝包间走出，廊上壁画隐约映出他模糊的脸，唇角扯出高高的弧度，直到走进包间，弧度才消失不见。 　　陆司州这人，不笑的时候迷人，笑得时候要命。 　　夏萱看着他进了包间，人还处于发懵的状态，眸光落到掌心的药膏上，隐约还能感觉到他留下的暖意。 　　她心再也压抑不住，狂跳不止，脸上泛起潮红，耳后根侧颈也没能幸免。 　　即使回到家，那抹潮红还在，无法言说的雀跃在心间冲撞，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凝视着那支药膏，眉眼弯起脸上渐渐浮现笑。 　　陆司州送她药膏了？ 　　陆司州真送她药膏了。 　　这是他专门为她买的吗？ 　　为什么？ 　　是因为她烫伤了吗？ 　　她烫伤关他什么事？ 　　他他为什么要做这些？ 　　他是在关心她吗？ 　　夏萱心尖像是灌了蜜一样，好像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可惜这种雀跃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 　　晚饭的时候，夏小川又不老实，再次打翻了饭碗，汤洒出来，弄得到处都是，夏萱起身去厨房拿桌布，不小心把口袋里的东西掉出来，夏小川见状弯腰捡起，二话不说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东西。 　　是支药膏，他高高举着，要张娟给他涂抹，说手疼。 　　张娟拉过他的手看了一眼，手背红红的，确实被烫了，顿时心疼的不行，也没问夏小川药膏哪来的，径自打开，低头，用手指给他涂抹起来。 　　夏小川太皮，药膏不小心掉地上，他去捡的时候顺带踩了一脚，张娟戳戳他额头，算是批评他了。 　　夏小川一点都不怕，挤眉弄眼做鬼脸。 　　夏萱拿着洗净的桌布回来，他们已经上完了药，药膏扔在夏小川的椅子上，盖子已经不知道去哪了。 　　药膏外壳再也不是饱满的那种，少了将近一半，而且后面被踩的出现了裂痕。 　　夏萱伸手拿起，尽量克制怒火，问：“谁弄得？” 　　夏小川被惯坏了，从沙发上跳下来，跑进西图澜娅餐厅，挑衅道：“我弄坏的，怎么了？不就是支破药膏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就是看了看么，至于吗？” 　　“我让你动了吗？”夏萱厉声问他。 　　“我管你要不要我动，我就是动了，你能拿我怎么样。”说着，还对夏萱吐舌。 　　夏萱说：“道歉。” 　　夏小川梗着脖子回：“就不道歉。” 　　“道歉。” 　　“就是不道歉。” 　　张娟插话，“行了，不就是支药膏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川是你弟弟，用了就用了。” 　　夏小川狐假虎威道：“对啊，就是支破药膏，有什么啊，你——” 　　夏萱没等夏小川说完，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给了他屁股一巴掌。 　　变故就发生在这之后，夏小川死命哭，张娟把筷子摔桌子上，怒气冲冲走过来，二话不说，对着夏萱打去。 　　“啪。”夏萱右脸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右耳一阵嗡鸣声，她直直看着张娟，腥红着眸子问，“妈，你打我。” 　　张娟打完人后也后悔了，张嘴要说什么，夏小川坐地上，一把抱住她的腿，哭得声嘶力竭，把张娟心里那点愧疚都哭没了。 　　“他是你弟弟，你就不能让着他吗。” 　　“所以，你是为了他才打我的。”夏萱问道。 　　气氛焦灼时，夏力推门进来，随口问了句：“夏萱你脸怎么红了？” 　　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夏萱哭着说：“妈，你眼里只有夏小川是不是？你从来看不到我是不是？” 　　“是！”张娟怒气上来，说话也口无遮拦，“我跟你爸以后还指望小川养老呢，你不能欺负他。” 　　这是夏萱听到的最滑稽的话，她终于认可了那句话，不是谁的父母都是好父母，不是所有的父母都爱自己的孩子。 　　“砰。”夏萱走进卧室，重重关上了房门，任张娟怎么敲门，她都没开。 　　- 　　好像倒霉的事情总喜欢一起发生，第二天是周一，一大早各科课代表开始收作业，夏萱把书包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数学卷子。 　　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晚饭前夏小川进她房间了，还在里面呆了很久，卷子估计就是他弄丢的。 　　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初中的时候发生过类似的事，夏小川故意把她的作业藏起来，让她挨老师批评。 　　夏萱沉着脸，心情很不好，张雪问她怎么了？ 　　她把昨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张雪比她还气，大声道：“你妈妈怎么这样啊。” 　　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放低，扳过夏萱的肩膀看她，“你脸还疼不疼？” 　　过了一夜好多了，夏萱摇头：“不疼了。” 　　“那数学作业怎么办？”老刘有多严厉谁都知道，他还不听解释，没写完作业肯定会惩罚。 　　“算了，先这样吧。”夏萱从书包里拿出英语课本。 　　“要不找课代表再要一份。”张雪提议。 　　“课代表那没有。”夏萱方才去问了，数学卷子人手一份，没有多余的。 　　“把我的给你。” 　　“不行。” 　　夏萱拒绝了张雪的提议，宽慰道：“没事，回头我和刘老师好好解释下，应该没事的。” 　　刘诚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把夏萱叫到办公室浅谈了半个小时，夏萱出来时眼睛都是红的，倒不是老刘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有些话听着不难听，其实会让人更难过。 　　教室里的声音很嘈，她停住步子，转身朝长廊尽头走去，安全门虚掩着，平时没什么人来，她推开门，沿着楼梯走了下去。 　　外面的欢笑声好像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围绕在她身旁的只有难过，像山一样重重压上了她，让她无法呼吸。 　　她弯腰坐在最下面的阶梯上，脸埋进膝盖间，脑中不断想的是，她到底要怎么努力，张娟和夏力才会喜欢她。 　　她到底要怎么做，他们对她才会好些，哪怕只有对夏小川的一半都可以。 　　她想了很多，最后得出结论，似乎不管她怎么做都不行。悲伤席卷而来，刚止住到泪再次倾泻而下，不多时，眼睛又酸又涩又胀。 　　夏萱被无力感挤压着，心里的难过升到了最高值，她泪眼婆娑望着窗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总会有社会新闻报导些不好的事。 　　不是他们作为学生不坚强，是他们体会不到父母的爱。 　　他们太难过。 　　就像此时的她一样。 　　哭得最凶时，有脚步声传来，夏萱红着眼睛看向来人，眼底除了慌张外还有难堪。 　　第二次了。 　　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泣。 　　夏萱一直想在陆司州面前留个好印象，即便不是最好的，但至少不是最坏的。 　　可，好像挺难得。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最糟糕的样子。 　　上次是，这次依然是。 　　她不用看镜子都知道自己此时有多丑，眼睛肯定又红又肿了，脸也好不到哪去，每次哭，脸上总会泛起一片一片的红晕，像是长了什么东西一样，看着就很丑。 　　他应该很讨厌的吧。 　　夏萱不敢和他对视，脸再次埋进掌心里迟迟没有抬起，她想，等一会儿他便会走了吧。 　　没敢继续哭，她抽噎着压下心底的伤心，静静等待着他离开。风透过敞开的窗户吹拂进来，卷起她鬓角的发丝，隐约映出她泛红的耳后根。 　　哭得时间太久，耳后根也红了。 　　陆司州打量着她，想起了昨天站在肯德基窗前看到她的情景，阳光斜射进去，落到她身上，像是镀了一层璀璨的光。 　　小姑娘偏着头，发丝随意垂落下来，挡住了白皙的脸，隐约露出圆润的耳垂。 　　她坐姿很端庄，肩背挺得很直，书写的时候，唇轻轻抿着。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她，她皮肤很白，睫毛又密又长，似乎很爱脸红。 　　而且他还发现，她不太敢和他对视，每次对视都会慌张，她和学校里的其他女生一点都不一样。 　　乖巧安静的让人会忽视，但，她又过于勇敢，让你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真是个矛盾的人。 　　- 　　夏萱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吸吸鼻子，慢慢抬起头，映入眼底的先是一双白色耐克运动鞋，接着是一双笔直的大长腿，然后是一瓶脉动，再然后是那张出现在她梦中无数次的脸。 　　陆司州，他竟然没走？！ 　　说不出是慌张还是其他，夏萱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忽闪着长睫问：“你怎么还在这？” 　　陆司州肩膀倚上身侧的墙，人像是没有骨头似的懒懒靠着，看她的眼神含着笑。 　　“你能在这，我不能？” 　　夏萱不是那个意思，陆司州在哪都不奇怪，但和她在一起就很奇怪，她隐隐抽噎了一下，“那行，你坐吧，我先走。” 　　她主动给他腾地方，只是刚站起一点又被他拉了回去，“等一下。” 　　夏萱重新坐下，不解地看着他，“有事？” 　　“嗯，有事。”陆司州从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纸巾，夏萱认出是她给他的那半包。 　　夏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哭懵了，也可能是抽了吧，脱口而出问：“你为什么一直带在身上啊？” 　　问完她便后悔了。 　　这叫陆司州怎么回答？ 　　说凑巧。 　　说乐意。 　　或者要他用平时怼人的语气回，滚，你管我。 　　想到这，夏萱突然不想知道了，不管为什么和她有关系吗？ 　　没有，和她没有一点关系。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卷子没写。”夏萱边说边站起来，连校服上沾染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便朝上走去。 　　走得很快，生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 　　“走这么急，”陆司州也站起，但他没动，“不想听我答案了。” 　　鬼使神差的，夏萱停住了，背脊挺得笔直，手指用力捏着衣摆，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转过身，眼睛依然是红的，眼尾也泛着红，问话的底气明显不如方才大。 　　她问：“为什么？” 　　- 　　回到教室后，夏萱脸都是滚烫的，她趴在课桌上，不断想她刚才为什么不立刻离开，为什么要重复问一次。 　　走了不就没事了吗。 　　张雪见她趴着，知道她心情不好，开始哄她，哄着哄着，她看到了她桌肚里的那瓶脉动，一脸诧异道：“萱萱，你什么时候买的脉动？” 　　脉动不是夏萱买的，是陆司州给的，方才那幕再次浮现在眼前，光影浮动中，她问：“为什么？” 　　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校服拉链开着，袖子撸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一手抄兜，一手松松握着脉动，阳光在他身后铺展开，身形好似拔高了一大截。 　　似乎不管哪个角度看过去，他腿都是逆天般的长。 　　夏萱又想起了他在篮球场上恣意奔跑的样子，外面的声音渐渐变得更嘈杂，可她还是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陆司州嘴角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眼尾勾着说： 　　“因为喜欢啊。” 第24章 轻哄 　　◎告白◎ 　　24 　　“为什么？” 　　“因为喜欢啊。” 　　夏萱脑海中反复回旋着这两句话, 少年的声音像是刻意被拉长了般，悠悠然然落在她耳畔，拂上她心头。 　　恍惚间, 胸腔被欢喜填满, 里面还夹杂着幸福。 　　他喜欢。 　　他喜欢。 　　他喜欢…… 　　夏萱心跳从来没有这么快过, 悸动让她手指也无意识颤抖起来，砰一声, 心里好像燃起了烟花, 绚丽缤纷的烟火照亮了她贫瘠的世界。 　　这个瞬间，她的世界不再黑暗, 躲在角落里的她不再无助悲戚，没有父母喜欢又有何妨，她有光，只要向着光的方向走，未来一定会很美好。 　　她想起了多年前在乡下老房子里种下的那株槐树，每每春季院子里总会飘着芬芳的气息。 　　当然，她最喜欢的不是槐花开满树间，而是花落洒满庭院的场景，纷纷扬扬，宛若下了一场绵延的槐花雨。 　　她在雨下奔跑跳跃, 开心欢快幸福充斥在心间。就像此时, 心里好似是灌了蜜一样，甜得人心颤，让你不由自主忘却烦恼。 　　不过，心境与那时也不完全相同, 那时只有欢快, 现在除了欢快外, 还夹杂着莫名的慌乱。 　　夏萱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慌乱过了，她像是没有听到张雪的话，低头去笔袋里拿笔，手抖得拉不开拉链。 　　脸颊上是抹不太正常的红，颜色有些重，眼底的红没有减少反而还增多了，卷翘的眼睫上淌着光，轻颤间映得她眸子越发氤氲。 　　实在打不开，她干脆用力拉扯起来，指腹上的水泡被磨砺的有些变了形，但好在没破，她及时收了手，想起书包里还有笔，伸手去书包里找，不小心把桌肚里的脉动撞翻掉了下来，正好滚到她脚下。 　　不轻不重的声音响起，她莫名惊了一下，游离的思绪回笼，看看凌乱的书包，再看看地上的脉动，抿了下唇，弯腰去捡。 　　夏萱手指还未碰触上，有人先一步拿起了地上的脉动，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拇指内侧那颗黄豆粒大小的红色胎记，就这样不加掩饰的直直撞进她眼底。 　　她展开的手指慢慢蜷缩，眼睫轻颤两下缓缓抬起头，明明只是一个抬头的动作，好像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清朗的声音再次传来： 　　“为什么？” 　　“因为喜欢啊。” 　　后面那句“喜欢啊”在她脑中无限循环，声音每落一下，她心跳快一拍，喜欢啊，喜欢啊。 　　他喜欢什么？？？？ 　　夏萱不敢往深处想，却又克制不住往深处想，他…… 　　“给。”陆司州捡起脉动递到夏萱眼前。 　　夏萱眸光落在他泛红的指尖上，不知想起什么，思绪有了片刻的晃神，直到脉动又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扶着桌沿坐直，低头伸手接过，没敢和他对视，轻声说了句：“谢谢。” 　　陆司州以前没注意过夏萱，严格说没注意过班里任何女生，在他眼里高中学习最为重要。 　　当然，他也从来不知道，同一个人会有这么多不同的面貌。 　　安静乖巧。 　　胆小又很勇敢。 　　今天他还发现另一个，她很爱哭，短短几天，他撞见她哭过两次，每次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委屈得不行。 　　陆司州不禁想，到底是谁欺负她了？ 　　夏萱本以为陆司州会立马离开，谁知他没有，少年单手抄兜站立在她身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可能不知道他的存在感有多强，单单在这一站，已经有若干道视线看了过来，眼神里含着打量和探究。 　　他们眸光在陆司州和他周围游走，夏萱连带着成了别人注意的焦点，她低下头，唇抿着，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手指蜷缩展开，展开蜷缩，伸手去拿笔，指尖颤着没握牢，笔掉下来，在桌面上滚了几圈。 　　张雪打量着夏萱，见她脸快要贴上卷子，也忘了继续刚才的话题，伸手拉了她一把，“萱萱，你干嘛呢？” 　　夏萱回过神，转头看她，眼睫扑闪着问：“什么？” 　　“是不是老刘说什么了，你瞧瞧你，脸色都不正常了。”张雪安抚道，“老刘那人就那样，说话一贯严厉，你听听就算了，别忘心里去啊。” 　　“还有，他应该也不是要针对你一个人，听说上周有领导来检查，出了些问题，老刘不痛快，估计也有这个原因。” 　　张雪想着所有的可能，挽着夏萱的胳膊劝慰着。 　　夏萱拍拍她手，“放心，我真没事，真的。” 　　回完话，她眼角余光朝身侧偷偷打量了一眼，见陆司州已经走了，紧绷的神情顿时缓和下来，暗暗长吁一口气。 　　张雪感触着她手温，挑眉问：“你手心好烫。” 　　夏萱松开，手下意识在腿上蹭了蹭，“可能是热的。” 　　今天天气温度不算高，和热一点都不沾边，张雪扯了下夏萱身上的校服，见她里面只穿着卫衣，啧啧道：“你穿的也不厚啊。” 　　夏萱穿的确实不厚，她换下的衣服在洗衣机里放着还没洗，至于为什么放着？说来有些搞笑，是张娟的原因。 　　张娟打了人不说，洗衣服的时候还特意把夏萱的衣服拿出来放到了另一处，虽然她没有说明，但夏萱明白，张娟是想用这招让她就范。 　　夏萱没像之前那样道歉，这件事她没错。不洗就不洗吧，她放学后回家自己洗。 　　她今天校服里面穿的是不带帽子的卫衣，布料有些薄，好在校服料子够厚，风不太容易吹透，不然她穿成这样非感冒不成。 　　夏萱不想过多谈家里的事，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什么刚才？”张雪想了想，“哦，我是问你什么时候买的脉动，怎么没叫我一起去买？” 　　“你要喝吗？”夏萱说，“你要喝给你。” 　　“你真舍得让我喝？”张雪发现，夏萱什么东西都可以分享，唯有脉动，不喜欢跟人分享。 　　“……舍得。”夏萱回答的没什么底气，贝齿咬咬唇，拿起脉动放到张雪眼前，“来，给你喝。” 　　瞧瞧她依依不舍的神情，张雪怎么好意思夺人所爱，她勾住夏萱的肩膀，“行了，我不喝，我就是随口问问，你赶快收起来。” 　　“你真不喝？” 　　“嗯，不喝。” 　　夏萱抿唇把脉动又放回课桌抽屉里，指腹摩挲着好久才松开，隐约的，她似乎还能感觉到陆司州留在上面的指温。 　　暖暖的，有些灼心。 　　后排传来苏洋的声音，苏洋抱着篮球进来，一屁股坐江枫课桌上，扯扯校服领子，晃着腿问：“州哥，我让你给我带的饮料呢？” 　　陆司州后背倚着墙，腿随意敞着，一腿伸直，一腿蜷起，右手也没闲着，钢笔在他指间快速旋转。 　　“什么饮料？”夏萱听到他问苏洋。 　　苏洋卧槽一声：“你刚不是去便利店了吗，我不是让你带喝的，怎么，你没带啊？” 　　夏萱神情一凛，眼神下意识看向抽屉里的脉动，脸微微偏了偏，耳朵轻动了下，让声音进来的更方便些。 　　她听到陆司州说：“哦，忘了。” 　　“不是，你怎么会忘呢，”苏洋脚踩在椅子上，一脸不信的表情，“刚才打球的时候明明看见你手里有东西的。” 　　苏洋奔跑间看到陆司州走了过来，虽然隔着远，但他还是看见陆司州手里拿着东西，一看就是从便利店买的。 　　“州哥，你是不是骗我呢？”苏洋打球打热了，口干舌燥，“你快拿出来吧，哥们真口渴了。” 　　“没买。”陆司州懒懒道。 　　“真没买？”苏洋追问。 　　“嗯，忘了。”陆司州一点愧疚也没有。 　　“州哥，你可不是这么不靠谱的人。”苏洋随口道，“不会是把给我买的饮料送人了吧？” 　　苏洋这么说纯属瞎扯。 　　“扯淡。”陆司州说话的时候，眼神若有似无朝前瞟去，好巧不巧和转身拿卷子的夏萱对视上。 　　对视不过一秒，夏萱转头移开，脸色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 　　陆司州笑得莫名。 　　苏洋顺着他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夏萱转身，他挑了下眉，拍拍陆司州的肩膀，对着他耳朵找死地说了句话。 　　话落，苏洋挨了两脚，痛得他皱起眉，捂着屁股道：“州哥，你真踢啊。” 　　陆司州唇角扯出一抹坏笑，“踢得就是你。” 　　苏洋走回自己的座位，路过夏萱身侧时，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后他抬起头，对着陆司州挤挤眼，重复了一遍方才那句话。 　　他说：州哥没想到你也有重色轻友的一天。 　　- 　　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平复了夏萱的难过，这一整天她都过的轻飘飘的，脸上难得浮现笑。 　　张雪不明所以，但看到她开心也跟着笑起，捏着夏萱脸颊道：“萱萱，你是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美，你就应该多笑笑。” 　　夏萱长什么样自己知道，她没信张雪的话，也学着她的样子，捏捏张雪的脸，“谁也比不上阿雪漂亮。” 　　“我家阿雪才是最漂亮的那个。” 　　苏洋听到她们的谈话，也加入聊天，“夏萱什么叫你家的？” 　　“不是我家的，难不成是你家的？”夏萱难得开起玩笑，她说的无心，但听者有意。 　　苏洋轻咳一声，不好意思道：“也不是不可——”以。 　　“啪。”张雪拿着数学课本对着他脑袋重重拍去，“可以个屁。” 　　苏洋捂着头，咧嘴，“张雪你就不能淑女点吗？你学学人夏萱。” 　　“老娘就是这样，关你屁事。”张雪放下书，撸起袖子作势要打人，“爱看看，不爱看把眼闭上。” 　　“我当然爱，啊。”苏洋冷不丁接了一句。 　　这句说完，两人同时住嘴，张雪手顿在半空中，反应了几秒后，慢慢放下，轻咳一声，“谁要你爱。” 　　苏洋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喉结滚动，胡乱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去去，别碰我桌子。”张雪有推搡他胳膊。 　　“欸，你听我解释啊，我真不是那个意思——”苏洋第一次脸红，“张雪你别乱想啊。” 　　越说越离谱，张雪拿起书连着拍了他好几下，他才闭嘴，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夏萱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唇角轻勾了勾，片刻后，她收回视线，从笔袋里取出笔，开始写作业了。 　　写着写着，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混在嘈杂的声音里回看了一眼，江枫正在和陆司州说话，不知道聊得什么话题，陆司州轻嗤了一声。 　　江枫拿过他手里的笔，在纸张上写了些字，推给陆司州看，陆司州眼睑垂下，嘴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 　　夏萱想起了宣传栏上男生含笑的照片，当时许多女生一起围着，她混在人群里明目张胆去看。 　　有女生发出感慨声：“陆司州真的是长在了我的审美上，简直太完美了。” 　　另一女生搭腔：“校草笑得样子真好看。” 　　“可不是，又痞又帅。” 　　“真想把他的照片做待机照片。”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拍下来弄啊。” 　　那天，在众多咔咔声中，她也悄悄拍了一张，不过她还是不够大胆，没敢用作手机屏保，只是闲暇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说闲暇似乎不太对，她每晚睡觉前都会看的，脑中想着他那张清隽的脸入梦。 　　许是夏萱盯得时间太长，不其然的，陆司州抬眸看了过来，这次没像之前两次那样，夏萱先一步移开了。 　　随后，她听到了紊乱的心跳声。 　　砰砰砰。 　　砰砰砰。 　　撞的她胸腔发麻。 　　- 　　顺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期中考试结束没多久，又到了周考日，周考结束后是月考。月考结束那天，北城迎来了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染白了整个北城，银装素裹的，像是一幅美丽的画卷。 　　夏萱喜欢雪，趁着学校扫雪的时候，和张雪玩闹起来，张雪蹲在地上揉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朝夏萱扔来。 　　夏萱见状，转身朝前跑，雪球落在地上四分五裂，夏萱笑得眼睛弯起。 　　张雪又蹲下去揉雪球，边揉边说：“萱萱，你等着啊，这次你跑不了了。” 　　别说，还真的击中了，不过击中的不是夏萱，是突然出现的苏洋，雪球不偏不倚正好砸苏洋脸上。 　　苏洋不禁砸，还没说话，感觉到鼻尖一热，他抬手一摸，操，流鼻血了。 　　张雪原本笑着，冷不丁瞧见苏洋流鼻血吓了一跳，急匆匆走上前，扶着他朝医务室走去。 　　夏萱留下，偌大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小姑娘干什么都很认真，玩闹够了，开始仔细打扫，每一处都没放过。 　　今天的阳光有些大，地上的雪化得很快，出现一片一片水渍，夏萱怕弄脏了鞋子，小心规避着，没在注意后方的动向，有人恰巧走来，她不小心撞了上去。 　　好巧不巧，跌进了那人的怀里，耳后传来好听的男声，“小心。” 　　声音太过熟悉，她甚至不用看便知道是谁，红着脸退开，转身说道：“陆司州对不起啊，我没看到，真不好意思。” 　　陆司州发现啊，每次夏萱和他说话，她都会低着头，好像他脸不能见人似的。 　　这个疑惑跟了他许久，今天这里正好没人，他双臂环胸，睨着她问：“我是怪兽吗？” 　　“嗯？”夏萱冷不丁听到他这样问，下意识抬起头，他怎么可能是怪兽。再说了，要是有他这么好看的怪兽，那小朋友们谁都不会再怕怪兽了。 　　“我是吗？”陆司州没听到答案有些不满意，身体前倾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他衣服上带着洗涤后的薰衣草香气，香气顺着风流淌到夏萱鼻息间，让她莫名颤了下。 　　夏萱紧张地抿了下唇，“是，是什么？” 　　“怪兽？” 　　“不不是。” 　　“我长得很可怕？” 　　“……没有。”他要是长得可怕，其他人算什么，恐龙吗？ 　　突然想到了某个网络上的热梗，夏萱嘴角若有似无挑了下。抬眸时，就这样和陆司州的眼神碰撞上。 　　不知是他太晃眼，还是阳光太晃眼，夏萱感觉心漏跳了一拍。心尖被什么缠绕着，心脏被喜悦胀得满满的。 　　好像…… 　　快要溢出来了。 　　收都收不住。 　　夏萱感觉到脸颊滚烫，借着整理发丝之际暗暗长吁了一口气，心跳还未平复，又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打乱。 　　“欸，别动。” 　　话音刚落，夏萱被走近的黑影罩上，接着头顶传来热意，发丝好像被轻轻拨弄了一下。 　　她太紧张，也不确定是不是。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近，又看着他退后，阳光忽无又忽有，眼前的这幕像是电影里被刻意拉长放缓的镜头。 　　四周的一切都处在虚幻中，唯有少年的身影清晰可见，他眉梢轻挑，嘴角慢扬，脸上挂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 　　那双眼睛宛若深海，清澈明亮光泽熠熠，声音像是奏起的乐曲，极致悦耳。 　　黑色羽绒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毛衣，黑色牛仔裤，清爽的气息配上无懈可击的少年感，像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树上的雪被风吹落，从夏萱眼前飘过，她长睫染着水雾，慢眨了下眼。 　　陆司州把手里的树叶给她看，“你头发上有这个。” 　　夏萱绯红着脸说了声：“谢谢。” 　　地上映出两人的倒影，缥缈间隐隐挨上，夏萱无意瞟到，唇角很浅的弯了下。 　　正要说什么时，陈哲梗着脖子唤了声：“州哥。” 　　陆司州偏头去看，陈哲挥了下手，“老高找你。” 　　老高物理老师，找陆司州的话多一半是下周物理竞赛的事。 　　“好。”陆司州回完，视线又落到夏萱脸上，见她鼻尖和脸冻得通红，抬手摘下脖子上的围巾，递给她，“给，你戴。” 　　这个“惊喜”来的太突然，夏萱愣了，颤着眼睫反应了好久，摇头：“不、不用。” 　　又是在梦里的一幕出现在眼前，梦里的她，会乖乖走上前，微低头，让他亲自给她戴上。 　　现实？ 　　现实是她什么都不能做。 　　夏萱轻声说：“我不冷，你戴吧。” 　　别看她说话很正常，其实心里早兵荒马乱了，躲在身后的手指用力攥着，怕泄露出什么。 　　下意识的，她脚步朝后退了退，想起这个时候后退有些不对，又抬脚朝前走了两小步，距离还是刚才的距离，但心跳已经不是刚才的心跳了。 　　撞击的很厉害，要不是有风声遮着，怕是谁都能听到。 　　陆司州就是出于好心，既然她不想戴，他也没勉强，收回手，把围巾套在脖子上，“这么大地方你自己一个人也不好清理，等我回来一起吧。” 　　话落，没等夏萱说什么，转身朝前走去，走了两步又顿住，他摸到了口袋里的东西，迟疑片刻后，又折回来。 　　“给。”陆司州说，“这手套我还没戴过。” 　　夏萱身后的手滑落到身侧，指尖捏着衣摆，吞咽下口水，“我……” 　　她就是这样，想靠近，但又不敢靠近。 　　陈哲又在唤他了，陆司州没时间再等下去，像上次那样，直接拉过她的手，把手套放进了她手里。 　　“拿着，一定要戴，我会检查的。” 　　夏萱脑海中只记得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拿着，一定要戴，我会检查的。” 　　- 　　陈哲迎了上去，抱着扫把挤挤眼，“州哥，什么情况啊，手套都送上了。” 　　陆司州推了他一把，“人都冻僵了，同学送个手套怎么了。” 　　“弟弟也冻僵了，你也给来副手套呗。”陈哲伸出手，在陆司州眼前舞动。 　　陆司州一把拍开，坏笑着说：“冻着吧。” 　　“……”陈哲捞起扫把跟在他身后，叨叨道，“州哥上次苏洋说你重色轻友我还占你这边，现在我可占苏洋那边了，你就是重色轻友。” 　　陆司州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副，“给，戴着吧。” 　　他走了老远还能听到陈哲扯着嗓子喊的那句：“州哥，我还是占你这边。” 　　陆司州头也没回地摆了下手。 　　夏萱寻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少年颀长的身影被阳光映衬得越发笔挺。 　　- 　　那场大雪过来，连着很长时间都是阴天，天气不好，人的心情也会变得浮躁。 　　张娟心情不好的时候总爱发脾气，逮谁骂谁。不过，夏小川从来不是那个被骂的人。 　　一大早，因为袜子乱扔的问题，骂了夏力十分钟，后来夏萱从房间里出来，她又念叨了夏萱几句，吃饭的时候也在说。 　　夏萱没回嘴，边吃饭边听着，张娟一个人唱独角戏，心情更不爽，放下筷子问了句：“你最近成绩怎么样？” 　　夏萱口袋里正好装着期末考试成绩单，她把成绩单拿出来，放张娟面前，“这是期末考试成绩。” 　　张娟窝了一肚子火，打算借题发挥，谁知拿起成绩单愣了一下，夏萱每科成绩都很好，有两科满分，班级排名第八，年级排名第十五。 　　这样的成绩，稳定下去，进985大学绝对没问题。 　　即将要发泄的怒火，就这么生生顿住，张娟问：“这是你成绩单？” 　　“上面有名字。”夏萱说道。 　　“考得……还可以。”张娟就没正儿八经表扬过夏萱，不过夏萱也习惯了，放下筷子说，“我们下周要开家长会，你和爸谁来？” 　　张娟问：“周几？” 　　夏萱：“周三。” 　　张娟顿了下，“小川家长会也是下周三，怎么凑一起了。” 　　夏萱知道她下句要说什么，先一步讲，“我爸去也可以。” 　　夏力从卫生间探头道：“我不一定有空啊，我明天出差，具体什么时间回来不知道。” 　　张娟说：“反正你成绩挺好，我们去不去都可以，到时候看看吧，能去就去，不能去就算了。” 　　“……”夏萱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轻嗯了一声。 　　- 　　第二天，夏萱到了学校，都在议论下周家长会的事，张雪扑她怀里，“萱萱我要死了，我妈还指望我以后考985呢，要是知道我考这分数，非吃了我不成。” 　　夏萱轻拍她的背，“没事，这才高一，以后努力就行了。” 　　“也对。”张雪直起身，随口问，“对了，家长会你家谁来？你妈还是你爸？哎，别管你妈还是你爸，来了都是要受表扬的。” 　　“……”夏萱手指缩了下，没接话。 　　张雪又道：“你知道我妈最常说的话是什么吗？” 　　“什么？”夏萱反问。 　　“我要是有夏萱那样的闺女，做梦都能笑醒。”张雪摊手，“你是不知道我妈有多喜欢你。” 　　夏萱牵强笑笑，“我哪有那么好。” 　　“你当然好了，”张雪掰着手指说，“德智体美样样都好。” 　　夏萱脸上的笑意褪去，心道，好有什么用，没人会喜欢她，爸爸妈妈更不会。 　　虽然劝说自己不要在意，但她还是很在意，心里还有那么点祈盼，希望夏力或者是张娟能参加她的家长会。 　　可惜—— 　　家长会那天，他们谁都没来，夏力出差，张娟去给夏小川开家长会了，班主任把夏萱叫到办公室问了好久，为什么她爸妈没来？ 　　夏萱随意找了个借口，才算搪塞过去，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她感觉到脸上暖暖的，抬手一摸，才发现，都是泪。 　　夏萱不想让人看到，又去了安全门后的楼梯间，坐在上次坐过的位置，头埋进掌心里低声哭泣起来。 　　她不想哭的，是眼泪自己硬要流下来，她出来的时候忘了带纸巾，掌心都是泪水。 　　不知道哭了多久，有人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她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前的是包纸巾，小星星贴纸很显眼。 　　她顺着纸巾看过去，看到了陆司州，今天开家长会全校学生都要穿校服，他还是没系拉链，里面的黑色毛衣图案有些晃眼。 　　夏萱闭了下眼又睁开，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眼睛酸涩得发疼，不能碰，碰一下更疼。 　　她仰头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又低下了头，手搭在膝盖上，没接那包纸巾。这虽然不是陆司州第一次撞见她哭，可夏萱依然感觉到很难堪。 　　为什么每次狼狈的时候都会被他撞见？ 　　她明明只想在他眼前保持好的形象，不用多好看，至少不是这么糟糕。可事情就是这样，总是事与愿违，好像不管她做什么，都没有好的结果。 　　努力学习是这样。 　　喜欢他也是这样。 　　“擦擦。”陆司州用轻碰了她一下。 　　夏萱哭得太久，再不擦鼻涕都要流出来了，她低头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边擦边抽噎。 　　陆司州问：“为什么哭？” 　　夏萱不想说，摇了摇头。 　　“因为没人来参加家长会？”陆司州倚上墙，脚尖点着楼梯台阶，声音不高不低道，“我家长也没来。” 　　“嗯？”夏萱抬眸看她，“什么？” 　　她说话带着很重的鼻音。 　　“我家长也没来。”陆司州重复。 　　夏萱想起那天无意中听到的他和苏洋的对话，他明明说过他妈妈会来的。 　　“你家长……”夏萱斟酌问道，“也有事吗？” 　　“嗯。”陆司州说，“工作忙。” 　　家长都没来，陆司州像没事人一样，她却哭的很凄惨，夏萱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头低下，劝道：“应该是太忙了吧，你别太介意。” 　　等了许久没等到陆司州说话，夏萱抬眸看他，这才发现他正盯着她笑，“那你还哭，嗯？” 　　夏萱总算听明白了陆司州的话，他是在变相劝她。 　　他他他干嘛对她这么好？ 　　那天和张雪的谈话不其然撞进脑海里，她怯怯问张雪：“假如一个男生很关照一个女生，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张雪想了想，“能是什么意思，肯定是喜欢呗。” 　　“喜欢？”夏萱惊了一跳，“……真的？” 　　“不信啊？”张雪说，“不信试试不就知道了。” 　　夏萱颤着眼睫问：“怎么试？” 　　“告白啊。”张雪分析道，“要是那个男生对女生有好感，女生去告白他肯定会同意的。” 　　可能是夏萱太过心不在焉，张雪说完，撞了夏萱的肩膀一下，打趣问：“那个女生不会是你吧？” 　　夏萱红着脸否定，“……才不是。” 　　可张雪的话却落在了她心里，告白？她可以吗？ 　　夏萱不确定地看了陆司州一眼，想起他最近对她的种种好，喜欢他的心思似乎有些压抑不住了。 　　告白…… 　　真的可以吗？ 　　“陆司州我——”夏萱张嘴刚要说些什么，陆司州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手机，说道：“等下。” 　　随即，走到一旁去接了。 　　电话打的时间有些久，夏萱透过窗户看着乌云一片片聚拢，看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那些纷涌的思绪就这么慢慢地慢慢地沉了下去。 　　她没等陆司州讲完电话，先一步离开了，四周都是风，吹在她身上有些冷，她理了理衣服，没回教室，而是去了老师办公室。 　　她作业还在老师办公室，此时办公室里没人，夏萱找来椅子坐下，拿出卷子认真写起来。 　　直到把卷子都写完，她才抬起头，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至于家长会，已经结束了。 　　- 　　晚自习，张雪给夏萱棒棒糖吃，还买了脉动哄她，抱着她胳膊说：“下次再开家长会，我也不让我妈来，我和你作伴，咱俩都不让家长来。” 　　夏萱知道张雪是怕她不开心才这样说，对着她笑了笑，“我真没事。” 　　“怎么会没事，你看眼睛都红了。”张雪噘嘴，“反生我下次也不让我妈来。” 　　夏萱所有的惆怅经过张雪这么一闹腾，都没了。 　　张雪要去便利店买面包吃，拉起夏萱一起走出教室，两人边走边聊，快到楼梯口时，看到陆司州被人拦住了。 　　是个短发女生，女生手里拿着礼物盒，盒子包装很精致，上面的蝴蝶结很漂亮。 　　夏萱看到这幕，下意识的拉住张雪，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走。 　　短发女生羞赧地伸出手，“陆司州给。” 　　陆司州站在楼梯下面的台阶，因为他身量高，即便站在下方，也比女生高出不少。 　　他俯视着她，沉声道：“同学抱歉，我不能收。” 　　“为什么？”短发女生问。 　　陆司州冷冷掀起眼皮，眸光随意看了一眼，待看到侧方那抹纤细的身影后，眸色发生了些许的变化，眼底像是有光亮起，唇角跟着挑起，声音有些轻扬。 　　“因为啊，有人会不高兴。” 　　咯噔，夏萱感觉到自己的心很用力的颤了下。她明知道陆司州口中的“那个人”和她没有关系，心却还是抑制不住狂跳起来。 　　脑中冒出浅浅的不确定的声音，他在说谁？ 　　他怕谁不高兴？ 　　带着疑惑，她朝楼梯口看过来，正好撞到陆司州对她轻扯唇角，他眼底含着浓重的笑。 　　似乎在说，他口中的那个人，是她。 　　那刹间，夏萱手指蜷缩到一起，抿着唇不敢呼吸，连张雪唤她，她都没听到。 　　张雪戳了下她手背，“快上课了，走吗？” 　　夏萱回过神，怕张雪看出什么，低头说：“要不等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我再陪你去，我怕会迟到。” 　　张雪也不是非吃不可，点头：“也行。” 　　她挽住夏萱的胳膊往回走，凑近，悄声说：“陆司州也太招人了，楼梯口都被人拦。” 　　夏萱还没来得及发表任何言论，后方传来男生带笑的声音，混杂在风里，听着有些不真切。 　　他说：“课代表，走那么急干嘛？” 第25章 再见 　　◎我放下了（大修）◎ 　　25 　　头顶吊灯洒下昏黄的光晕, 长廊玻璃窗上映出少女轻柔的侧颜，细密卷翘的长睫垂下半弯弧，她白皙的脸拂了一层细碎的光。 　　光晕照不到的地方, 现出淡淡的影, 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光影交织, 溢着无法言说的情愫。 　　夏萱一点都不似表现出来的那么淡定，她眼睛垂着, 唇抿着, 下颌紧绷，肩背也挺得背脊。 　　长廊窗户不知被谁推开了半扇, 冷风呼啸而至，吹起她细长的马尾，发丝顺着风吹拂的方向扬起，有一缕贴在了她脸上。 　　白皙的脸隐隐被遮挡，一同挡住的，还有差点泄露的心思。 　　夏萱没回应，拉上张雪的胳膊往前走，张雪回看了一眼，倚着她肩膀轻声提醒：“萱萱，校草叫你呢。” 　　夏萱听到陆司州叫她了, 但她不想理会, 具体原因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下意识的想逃跑。 　　“你不打个招呼吗？”张雪问。 　　“不用。”夏萱说，“他应该就是随口一叫。” 　　接着后面传来男生不那么随口的一叫，陆司州双手抄进校服口袋里, 眼尾挑起, 下巴抬高, 声音爽朗，“课代表。” 　　夏萱微顿，脚步停在原地几秒，顾不上理会后方传来的声音，拉着张雪继续朝前走。 　　灯光把夏萱的身影拖曳地冗长，和倾斜进来的树影交融到一起，墙壁上映出交错的影，像是绵延起伏的山脉图，又像是她紊乱的心跳图。 　　风似乎都听到了她剧烈的心跳声，吹拂得更猛了些。 　　夏萱校服衣摆被风卷起，发出拍打声，就着风声和拍打声，进教室前，她听到陆司州问：“我能要吗？” 　　课代表，我能要吗？ 　　夏萱手指一缩，慌乱走进教室，步子太凌乱，险些撞到同学，直到坐到座位上，心都还是慌的。 　　她拿起水杯拧开盖子，低头抿了一口，水顺着喉咙流淌下去，带起一片温热的涟漪。 　　涟漪四散开，夏萱想起了在网上看到的一则情感解说，少男少女的喜欢多是隐晦的喜欢，浸润在细节里，女生看到喜欢的男生在打篮球会主动送水。 　　女生打扫卫生，男生会主动提出帮忙。 　　人潮拥挤，男生会下意识护住喜欢的那个女生。 　　周围有起哄声，男生会挺身而出，诸如此类种种，只要细细品味，总能看出一二。 　　夏萱看到这则解说时，对号入座想了想自己，她的喜欢也在暗处，偷偷看着他，悄悄对他好，把喜欢藏在细枝末节里。 　　她渴望靠近他，但又不太敢靠近。 　　她想了想原因，许是她在黑暗里呆了太久，即便渴望光，可还是怕被光灼到。 　　她心思时而反复，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能勇敢些？ 　　哪怕一点点也好。 　　就像刚才，他叫她，她停住又怎么样？ 　　他问：“课代表我能要吗？” 　　她为什么不勇敢说：“不可以。” 　　…… 　　夏萱思绪太乱，久久没有说话，张雪单手托腮凝视着她，眼睛眯起，“萱萱，校草什么意思啊？” 　　“不知道。”夏萱心砰砰跳个不停，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问题。 　　“真的？”张雪挑挑眉，“我怎么发现他最近对你挺关注的。” 　　“哪里关注了？”夏萱眼神有些闪躲，手指缩着一直没展开，每次紧张的时候，她眼睫总会连续着颤。 　　这次也是，连着颤了好几下，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淌着汪泉水。 　　张雪指了指桌肚里的脉动，又想起她手套的事，“那手套也是他给你的吧？” 　　夏萱绯红着脸轻嗯了一声，灯光缀在她眼底，隐隐连在一起，像极了天间的星河。 　　“他干嘛送你手套？”张雪问。 　　“他可能是见我手冻的通红所以才给的。”夏萱胡乱找着借口，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送她手套。 　　那天她也吓坏了，思绪一度混乱了很久。 　　“才不是呢。”张雪把听来的八卦告诉她，“我可听说了，校草那手套揣兜里好久了，一直随身带着，你说他这么有心，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张雪打趣的眼神太明了，夏萱脸更红了，“你你要说什么？” 　　“依我看啊，校草对你就是不一样。”张雪勾了勾手指，“就拿上次家长会来说吧。” 　　“家长会怎么了？”夏萱一脸迷茫，又关家长会什么事。 　　“那天我明明看到他妈都下车了，他硬是把人给推了回去。”张雪啧啧道，“那天咱班就你和他家长没到，你爸妈有事这能理解，可他不是啊，他妈妈明明来了，也很想参加，是他不要的。” 　　张雪挤了挤眼睛，又挑挑眉：“你说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夏萱大脑空白，不太能思考，手指展开又蜷缩，下意识问：“为什么？” 　　“还不懂吗？”张雪抬手撞了她肩膀一下，嘿笑着道，“肯定为了你呗。” 　　“怎么可能为我。”夏萱拍了下张雪的胳膊，“你别乱说。” 　　“我这哪叫乱说啊，本来就是。”张雪掰着手指分析，“你就说吧，你什么时候见校草和女生走近过，什么时候见他给女生买过喝的，什么时候见他主动和女生说话，还有送手套，嗯，你见过吗？” 　　“……”夏萱细想了下，好像，还真没有。 　　她语气变轻，眼睫一颤一颤的，“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还不能说明什么。”张雪真想敲开她的脑袋看看，“这绝对有问题，我看啊，校草就是对你不一样。” 　　“……”夏萱心跳乱了很多，呼吸也有些不顺畅，周围明明有风，可她似乎感觉不到，只觉得后颈一片热。 　　说不过张雪，她干脆不说了，低头找卷子的时候，教室前门传来谈话声，苏洋搭着陆司州的肩膀走进教室，边走边说：“哥啊，你不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有些太绝情了吗？没看到人女孩子都要哭了。给你礼物你就收着呗，不喜欢的话，大不了给哥几个吃。” 　　陆司州眉梢轻挑，抬肘撞了下苏洋的侧腰，一脸不屑，“就知道吃。” 　　“欸，这年头要是连吃都不会，那不傻么。”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刘梦桌旁，刘梦最近一直在找陆司州说话，只是他从来不理会。见他们走近，刘梦从桌肚里拿出什么，站起，打算交给陆司州。 　　可陆司州根本没看她，扯了苏洋一把，把他带快了两步，前一秒还在刘梦桌旁的两个人，下一秒来到了夏萱桌旁。 　　陆司州脚步倏然停住，苏洋脚步也跟着停下，眼珠子一阵转悠，嘿笑着敲了敲夏萱的桌子。 　　夏萱抬头，不敢看陆司州，视线对准苏洋，“有事？” 　　“夏萱你评评理。”苏洋笑得别有深意，像是没事找事似的，又像是话里有话，“刚有女生给州哥送礼物，你说他不要就不要呗，还警告人小姑娘下次再堵他，会告诉老师。把人小姑娘脸都吓白了。” 　　“你说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他没要吗？ 　　夏萱还以为他要了。其实刚才那个女生长得挺好看的，个子虽然不算高挑，但有种南方女孩子的娇小感，对于保护欲很强的那种男生，和这样的女孩子交往最合适。 　　他，为什么没要？ 　　不喜欢吗？ 　　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呢？ 　　许是她思索的时间太长，苏洋有些等不及，又敲了敲她课桌，“夏萱你别走神啊，你说吧，这事是不是州哥做错了？” 　　“我……”正常分析，夏萱觉得有点过，但论私心，她觉得陆司州做的很对。 　　夏萱不大会说谎，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答案合适，抿唇没答。 　　张雪白了苏洋一眼，也就他会问这种白痴问题，她梗着脖子刚要教训苏洋，陆司州开口了。 　　灯光兜头罩在少年身上，细碎的光浅浅勾勒着他清隽的五官，映得他眉眼越发好看。 　　尤其是那双眸子，黑亮的过分，像是缀着星辰，又像是淌着银河。 　　属于那种，对视一眼，连呼吸都不能的样子，夏萱不经意间看过去，下一秒，不能正常呼吸了。 　　当听到他说的话后，属于彻底不会呼吸了。 　　陆司州站姿松散，眉眼间含着笑，声音带着极重的颗粒感，他问：“课代表，你觉得我能要？” 　　课代表，你觉得我能要？ 　　问题再次抛给夏萱，夏萱像是被罩在了火炉里，周身热气腾腾的，脸颊滚烫，耳后根也滚烫，耳尖发红。 　　自主呼吸都不会了，忘了移开视线，忘了闪躲，就那么直直迎上他的眸光。 　　他他干嘛要问她？ 　　这这关她什么事？ 　　夏萱没经历过这样的名场面，也没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语塞，讲不出个一二。 　　苏洋和张雪的眼神在陆司州和夏萱身上穿梭，似乎看出了什么，两人心领神会对视一眼，然后抿唇点点头。 　　动作难得一致，分毫不差。 　　晚自习课间比白天课间时间要长些，嘈杂声也更大些，好像周围的人都没听到陆司州的问话。 　　他们时不时看过来，见夏萱红了脸，还以为发生了什么。 　　夏萱看到赵梦朝她瞥了一眼，然后扯了下苏馨的胳膊，两人说悄悄话去了，边说眼神边睇向他们这边。 　　刘梦眼睛紧紧眯着，眼神带着敌意。 　　其他女生神色也不太好形容，有好奇有探究。夏萱不太喜欢成为焦点，可又不知怎么回答。 　　鬼使神差的，推了陆司州一下，声音也不似平时轻柔，细听下带着点撒娇的语气，又夹杂着无可奈何。 　　她红着脸说：“这不是你自己的事吗？你干嘛问我？” 　　夏萱从来没和任何人发过脾气，不管谁和她讲话，她都是轻柔温软，即便有人说话不太好听，她回答的时候依然很淡然。 　　唯有陆司州，就是有那么点不同。 　　她看着他，突然情绪有些压不住，他是故意这样问的吗？ 　　他到底想做什么？ 　　陆司州就是随口一问，可没想把人惹哭，见她眼睛红了，道歉：“对不起啊。” 　　夏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他都道歉了，可心情还是说不上来的难过，眼角一湿，眼泪流淌下来。 　　她用手背去擦，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陆司州很少有慌的时候，上周物理竞赛，面对全市那么多优秀的学生，连老高都紧张得不行，他倒好，跟没事人一样。 　　该怎么做怎么做，一点慌乱也没有。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他，今晚也慌了，“欸，你别哭啊。” 　　夏萱转头不看他，眼泪啪嗒啪嗒掉。 　　苏洋也第一次遇见这样的场面，傻了，“不是，夏萱你别哭啊。” 　　张雪见状，赶人：“走走走，看见你们就碍眼。” 　　她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夏萱擦眼，“宝贝别哭了。” 　　夏萱吸吸鼻子，接过纸巾自己擦，张雪给陆司州和苏洋使眼色，要他们赶快走。 　　苏洋推着陆司州离开了。 　　陆大少爷从来没有犯难过，这次是真犯难了，不禁想，女生都是水做的吗，怎么说哭就哭啊。 　　关键，他也没说什么呀。 　　- 　　之后两天，夏萱都有意避着陆司州，无论是去热水间接热水还是去卫生间，都特意没走后门。 　　苏洋见状，指尖转着球，发表高谈阔论，“州哥，这次你真把人惹急了。想想怎么哄吧。” 　　“哄？哄什么？”江枫不知道实情，点着脚尖说，“阿州什么时候需要哄人了，一般都是人哄他。” 　　这倒是实话。 　　苏洋拍了拍江枫的肩膀，幸灾乐祸道：“这叫三十年河东，州哥啊，翻车了。” 　　“翻哪了？说来听听。”江枫也来了劲，一脸八卦的神情。 　　陆司州没理会，冷白指尖转着笔想事情，他对哄人没什么经验，主要真没哄过什么人。 　　苏洋陈哲见他犯难，也跟着一起出主意，“给她买礼物吧。” 　　这是苏洋说的。 　　“请她看电影。”这是江枫说的。 　　“请她吃饭。”苏洋又说。 　　“带她去游乐园。”江枫道。 　　陆司州听着他们天马行空的馊主意，一人给了一脚，“滚。” 　　把人赶跑后，他视线落在了张雪身上，似乎想起了什么。 　　- 　　晚自习的时候，张雪和夏萱一起去了卫生间，张雪问：“怎么？还在生陆司州的气？” 　　夏萱从最开始就没生气，她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那样的场景，心又慌又乱，说话的语气才重了些，看着像是生气的样子，其实她没生气。 　　至于为什么不走后门？ 　　她也有些不好意思，那晚她那样对陆司州说话，似乎过分了一些。毕竟，他从来不知道她喜欢他。 　　在他眼里，她和普通同学一样。 　　用那样语气对他讲话，好像，逾越了。 　　是她情不自禁，都怪她。 　　人做错了事总要接受惩罚，她给自己的惩罚就是，尽量离他远些，即便那样做很难过。 　　“没有，没生气。”夏萱说。 　　“不气干嘛不搭理他？”张雪眨眼问。 　　“就是，”夏萱找了个说辞，“我们之前也那样啊，一共也没说几句话，没有什么理不理的，只是维持了原状而已。” 　　说着两人走出卫生间。 　　“之前是之前，那个时候你又没救他，他跟你不熟，现在不一样了啊。”张雪脚尖轻碰了她一下，拉开校服拉链，从里面拿出一瓶脉动，“这是他要我给你的。” 　　夏萱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下，低头拒绝：“我不要。” 　　“你不说没气吗？没气干嘛不要。”张雪拉过她的手，“行了，都是同学，别这样嘛。” 　　他在她心里不只是同学，还是喜欢了经年的人，她为他做过很多事，那条路过篮球场的路，她走过不下百次，每一次的绕路而行，其实都是她刻意的等待。 　　看似不经意间的重逢，却是她的心心念念。 　　每一次的凝视里，都夹杂着她的心事。 　　“我真不要。”夏萱推拒，“你一会儿还给他。” 　　“哎呀，他真知道错了。”张雪揽上她的肩膀，“要不这样，要他当面跟你道歉好不好？” 　　“不……”夏萱还没说完，陆司州出现在楼梯口，就是那晚短发女生拦住他的地方，此时是他拦住了夏萱的去路。 　　张雪在她耳边低语，“你们好好谈，我先走了。” 　　“小雪。”夏萱伸手去拉张雪，被她避开了。 　　还有两分钟上课，楼道里没什么人了，楼梯口只有他们两个在，夏萱低着头没敢看陆司州。 　　陆司州以为她还气着，主动开口道歉，“对不起，上次不是故意要为难你的。” 　　“……”夏萱听到他的声音心便开始发慌，根本没办法好好跟他讲话，她纤细的手指捏着脉动，上面落下深深的印记。 　　“夏萱。”陆司州突然唤她名字，人也跟着走近了两步，居高临下睨着她，看着她马尾垂到一边，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又想起了肯德基前看到的那个画面，唇角淡挑，真诚说道，“别气了，好吗？” 　　- 　　那晚的谈话被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乱，夏萱看到刘诚，脸色发生了变化，低着头说了句：“刘老师好。” 　　转身快速朝教室走去。 　　远远的，她听到刘诚问陆司州，“干嘛呢？” 　　陆司州恢复成一贯没大没小的样子，懒洋洋道：“说事呢。” 　　刘诚警告他：“陆司州我可告诉你，这是学校，你小子给我老实些，别瞎招惹女生。” 　　夏萱没听到陆司州说什么，抬脚进了教室。 　　张雪见她回来，拉着她手问：“怎么样？谈完了吗？” 　　“嗯，谈完了。”夏萱手指有些发颤，脑中一直想起，他低垂着眉眼轻哄的样子。 　　“别气了，行吗？” 　　天之骄子般的他，何时用那样的语气说过话。 　　夏萱脑中蹦出一个想法，他……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她？？ 　　- 　　家长会结束后，再有一周便是寒假，盛阳高中的老师们已经着手开始讲下学期新课了。 　　好在夏萱提前自学过，听起来一点都不能难。 　　她和陆司州的关系又恢复到了前段时间的样子，偶尔他会给她送些喝的，有的时候怕她不好意思，干脆请后几排同学一起喝。 　　其他同学的饮品都是苏洋看着买，只有她的，每次都是陆司州亲自买。苏洋在私下里打趣过陆司州好几次，“这么区别对待，不知情的还以为你对夏萱有什么想法呢。” 　　陆司州顺手拿起一包辣条塞苏洋嘴里，“瞎说什么，闭嘴吧你。” 　　陈哲笑着打趣，“活该。” 　　苏洋扔下辣条开始追赶他，两人跑出便利店，围着操场奔跑起来。 　　陆司州没理会，手里拿着两瓶饮品去收银台结账，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夏萱的，其余人的，都在张伟手里。 　　连张伟都看出了什么，“欸，州哥，你这不对啊。” 　　陆司州倚着便利店玻璃门，嘴角噙着抹散漫的笑，“哪不对了？” 　　“你什么时候对女生这么好过。”张伟挤挤眼，“怎么着？真喜欢啊？” 　　“放屁。”陆司州轻飘飘回了一句，回完朝前看去，远处有道纤细的身影正徐徐走来。 　　阳光斜射到她身上，整个人氤氲蒙蒙的，她怀里抱着书，唇角高高扬起，笑着和身侧的张雪说着什么。 　　莫名的，陆司州眼睛眯了下。 　　- 　　高中生活很枯燥，大家总希望能在学习之外找些乐子，某些同学便成了八卦的中心人物，连带着他周围的人也会是大家关注的焦点。 　　陆司州就是那个中心人物，至于他周围的人，现在在他身边出现率最高的是夏萱。 　　一男一女，不其然的，他们成了大家议论的话题，绯闻也是围绕着他们两个。 　　有说陆司州喜欢夏萱的，也有说夏萱喜欢陆司州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张雪也听到了一些，趁着和夏萱吃午饭的时候，踢踢她脚，悄悄问她：“萱萱，你是不是喜欢陆司州？” 　　夏萱握着勺子的手紧了下，头低着，“你说什么？” 　　“这是你的吧。”张雪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放到夏萱面前，努努嘴，“你自己看。” 　　夏萱伸手拿过来，还没打开已经认出就是她的东西，满满一张纸，上半部分是“他”下半部分是“陆司州”。 　　她低着头没再说话。 　　张雪放下勺子，又问了一次，“你是不是喜欢陆司州？” 　　夏萱没什么好瞒的了，再说证据就在眼前也瞒不住，张雪是她最好的朋友，她的秘密她知道也没关系。 　　想通后，夏萱点头承认：“是。” 　　张雪眼睛大睁，“真的假的？” 　　夏萱轻声说：“真的。” 　　张雪眼睛大睁，许久后说道：“萱萱，你可以啊。” 　　夏萱：“……” 　　张雪挤挤眼，问她：“想过表白的事吗？” 　　夏萱正在喝汤，听到张雪的话一阵咳，眼泪都给挤出来，“什么表白？” 　　她从来没想过。 　　“不是吧，你都没想过要表白吗？”张雪问。 　　夏萱摇摇头，“没有。” 　　他是天间的星辰，是她的遥不可及，她完全没想过。 　　- 　　后来那件事情发生后，夏萱改变了想法，即便再不可能，她都想试试。 　　那天夏萱晚自习到家里，张娟和夏力正在吵架。 　　“我不管，小川必须转学。” 　　“转转转，小川转，萱萱怎么办？” 　　“既然咱们都回老家工作，她自己留这里也不行，一起转好了。” 　　夏力说：“这事不能急，怎么也得跟萱萱商量。” 　　“商量什么。”张娟叉腰骂人，“家是我在养，活是我在干，我为什么要和她商量，我不管，你明白就去给夏萱办转学手续，年前咱们就回老家。” 　　夏萱进门正好听到这句，问：“什么回老家？” 　　张娟说：“既然你听到了也没什么好瞒你的了，你爸公司效益不好，被裁员了，我们打算回老家。” 　　“你们回老家？”夏萱走进来，把门关好，“那我和小川怎么办？” 　　“小川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张娟说，“就差你的了。” 　　“我也要转？”夏萱摇头，“我不要转。” 　　“你不要转？”张娟大声道，“你爸没工作了，房租马上要到期，不走，哪来的钱交房租？” 　　她接着道：“这事我说了算，你和小川都回老家上学，学校你大伯已经安排好了，不比盛阳差，明天就让你爸去学校给你办转学手续。” 　　夏萱回了卧室，倚着门，无声哭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淌到她的衣领里，脖颈那里湿了一片。 　　她坐在书桌前，打开日记本，一页页翻过，心好似沉到了谷底。 　　她要走了，她就要再也见不到他了。 　　呜呜，怎么办？ 　　她好舍不得。 　　眼泪模糊了视线，啪嗒啪嗒掉到日记本上，浸湿了泛着黄的纸张，上面的字迹也模糊起来。 　　夏萱哭得不能自已，最后抱着日记本睡着的，睡梦中，她坐上了远行的列车，再也看不到那抹颀长的身影。 　　夏萱从梦中惊醒，不行，她不能就这样失去，她、她要告诉他，她要告诉陆司州，她喜欢他。 　　第二天是周五，也是放寒假的日子，这天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气温也很低，而且有浓重的雾霾，能见度只有几米。 　　夏萱骑着车子，身体被风吹的嗖嗖冷，但掌心都是汗，想到即将要发生的事，她默默给自己打气。 　　夏萱，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 　　上午老师都在布置作业，教室里乱哄哄，好不容易捱到放学，夏萱一早便去教学楼门口等着了。 　　外面风很大，她似乎没有察觉，一个人站在墙边静静矗立着，周围时不时有人走过，夏萱有些不好意思，头一直低着。 　　实在太紧张，她拿出手机翻看起微信。 　　几乎下意识的，她先戳开陆司州的微信看起来，本以为他朋友圈像之前那样什么都没有，谁知有一条新的。 　　是十分钟前发的。 　　一张照片，确切说，是一张牵手照，女生手指纤细白皙，男生手指修长冷白。 　　红色胎记撞进了夏萱的眼里，她一眼认出那是谁的手。 　　是陆司州。 　　陆司州和女生的牵手照。 　　陆司州从来没发过这样的照片，夏萱立马明白了什么，他这是在官宣女朋友。 　　那刹间，夏萱身上的力量齐齐被抽走，腿软得不行，后背贴上墙，心脏像是被什么紧紧缠住，窒息和痛感一起袭来。 　　她手捂上胸口，大口喘息，可，不管用，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 　　她的世界塌了，她的光没了。 　　哽咽声冲撞而出，夏萱手指用力抓着衣服，似乎这样能缓解痛苦。 　　但只有她知道，没用的。 　　眼泪不停地流，她不停的擦，眼前模糊的什么也看不清。远处有脚步声走来，夏萱身体朝里侧移了移。 　　谈话声就这样涌进她耳中。 　　“欸，阿州你到底怎么回事？”是江枫的声音。 　　“什么怎么回事？”是陆司州的声音。 　　“行了，我都看见了。”江枫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看见什么了？” 　　“你送夏萱回家啊。” 　　“我真没想到，你还会送女生回家。”江枫说，“这里就咱俩也没外人，说说呗，你到底对她什么感觉？” 　　陆司州手从口袋里掏出来，“什么意思？” 　　江枫也不打哑谜了，直接问：“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夏萱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就像是掉落江里的人看到了浮木，让她又重新活了过来。 　　也许…… 　　也许朋友圈是假的。 　　夏萱屏住呼吸静静听着他们谈话。 　　男生低沉的声音传来，“瞎说什么，我们只是普通同学。” 　　江枫轻笑声传来，“骗谁呢？你都给她买多少次东西了，上次我还看到你把给苏洋买的脉动给夏萱喝了，你可从来没对一个女生这样特别过。” 　　光影里，陆司州换个站姿，比刚才挺直了很多。 　　“没骗你。”陆司州认真道，“对夏萱不一样只是因为她救过我。” 　　“她救过你？”这次轮到江枫吃惊了，“她什么时候救过你？” 　　“上次被小混混围堵就是她救的。”陆司州解释的时候，眼前浮现出小姑娘泪眼婆娑的样子，在口袋里捏着纸巾的手指顿了下。 　　“是她救的你啊。”江枫说，“看着不像啊，她那么文静，怎么敢的？” 　　“就是她，”陆司州叮嘱，“人小姑娘挺爱害羞的，你别乱打趣，她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江枫拍了陆司州肩膀一下，笑着道：“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陆司州淡声回：“没有的事。” 　　夏萱抬手捂脸，等他们走后，她从墙边走出，看着远去的背影，耳边不时传来陆司州的说话声。 　　“喜欢什么。” 　　“别乱说，我们就是普通同学关系。” 　　“她只是我的救命恩人。” 　　“没有的事。” 　　“……” 　　夏萱红着眼睛回了教室，大部分同学已经走了，她从课桌抽屉里拿出书包，也没等张雪，低头先离开了。 　　- 　　回到家后，张娟再次提起了转学的事，抱胸睨着她，“夏萱你说吧你到底要不要转？” 　　夏萱脑袋乱哄哄的，头疼，眼睛也疼，身体很冷，她根本不想说话，失魂落魄进了房间，刚要关门，张娟又走进来。 　　“问你话呢，到底转不转？” 　　夏萱把书房放床上，腥红着眸子问：“我可以不转吗？” 　　“不可以。”张娟睨着她，沉声道，“你必须转。”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夏萱一屁股坐床上，眼底毫无光泽，“你们看着办吧。” 　　“那行，我让你爸去办转学手续。”张娟说完，刚要转身离开，夏萱唤住她，“要我转学可以，但是我要住校。” 　　关于住校的问题起初张娟不同意，是夏力好说歹说才同意的。 　　这是夏萱为自己争取到的最大权益，远离让她窒息的家人，尽量过的开心些。 　　- 　　夏萱大伯在当地有些本事，几乎在夏萱同意的当天，转学手续便办好了，下午五点，他们坐火车回了盐城。 　　几年没有回来，回到盐城后，张娟夏力比在北城还忙，忙着见亲人忙着会客，夏小川也跟着他们一起。 　　家里只有夏萱一个人在，她一个人做饭一个人吃饭，过了个最凄惨的新年。 　　张雪是后来才知道夏萱转学的，在电话里哭了很久，问她为什么不提前说一声，问她为什么非要转？ 　　夏萱说事发突然，她爸妈在北城的工作没了，只能回盐城，张雪说那你呢？你为什么同意转？ 　　夏萱被张雪的问题问住了，脑中有声音冒出来，她做不到把他当成真正的陌生人，与其看着他和其他女生甜蜜，不如离他远些。 　　她知道这是很怯弱的做法，但她，别无他法。 　　不过她没说，强颜欢笑道：“没关系，你要是想我了以后可以来找我。” 　　“以后？多久以后？” 　　“假期的时候吧，你来盐城找我。” 　　后来，张雪哽咽着说起了学校里的事，还提到了陆司州，“自从你转学后，他消沉了很多，人看着也不那么精神了，最近也不和苏洋打篮球了，上个周末把我堵在学校门口，问你的事。他想不通你为什么转学，萱萱，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 　　“虽然你没说，但我直觉就是跟陆司州有关系，要真是他的原因你告诉我，我去替你教训他。” 　　夏萱没告诉张雪她在陆司州朋友圈看到的东西，只说，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 　　那次和张雪通话后，好长时间夏萱没再和张雪通过电话，盐城二中虽然比不得盛阳，但学习抓得也很紧，初八便开了学。 　　盐城天气比北城还冷，下雪的时间更长，那个冬日，夏萱迎来了好几场雪，只是她再也没了玩雪的心思。 　　住宿的生活过得还算惬意，没了争吵声，心情总归不太差。只是有的时候夏萱还是难免会想起北城，想起盛阳高中。 　　想起少年清朗的声音，“课代表，我要么？” 　　想起他站定在她面前，难得放低了姿态，轻哄人：“别气了，好吗？” 　　但更多想起的是，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偷看他的一幕幕。 　　他…… 　　还好吗？ 　　- 　　二中没有周考，只有月考、期中期末考，平时小测都是同学互相交换着看卷子，老师阅卷不是那么严谨，不会给大段的评语。 　　课堂纪律管的也不是很严格，偶尔上课的时候总能听到一些声音。不过这些对夏萱来说没什么影响。 　　她像是听不到任何杂音似的，一直沉浸在学习中。 　　第一次月考便考了年级第十，各科老师们欢喜得不行，本以为转来的是青铜，没想到是王者。 　　王者继续努力，高一第二学期期中考年级第五，期末考上升到年级第一，之后但凡考试，夏萱都是第一。 　　班级第一，年级第一。 　　这种盛况持续到了高三，家里墙壁上贴满了整整一面墙的奖状，都是夏萱的。 　　张娟和夏力的工作都是夏萱大伯给安排的，工作轻松，工资不低，所以，张娟和夏力对夏萱大伯特别友好。 　　凑巧，夏萱大伯非常喜欢夏萱，一直说，老夏家能有夏萱这样的孩子，是老夏家的福气，还说，以后夏萱大学费用他全包了。 　　张娟看在夏萱大伯的面子上，对夏萱也好了很多，至少不再随意骂人，好东西也不都是给夏小川吃，偶尔还会给夏萱留些。 　　夏萱算是难得体会了一把家庭和睦的安稳日子。 　　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习上，她的高考目标是南城的州大。 　　临近高考前，夏萱接到了张雪的电话，“宝贝，问你个事。” 　　夏萱说：“嗯，你问。” 　　张雪：“大学你想考哪所大学啊，有目标吗？” 　　夏萱去便利店买东西，正巧路过巷子口，莫名的，这个巷子口给了她几分的熟悉感，像极了那年雨后傍晚的巷子口，远处路灯坏了几盏，地上有刨开的坑。 　　她倏然顿住脚步，视线落在巷口照不到光的地方，她轻声且坚定地说了句：“州大。” 　　张雪那边似乎停了下，随后声音又传来，“好，我也努力考州大。” 　　问完这个，张雪撒娇问她：“在二中有没有认识什么人？” 　　夏萱问：“你指的是？” 　　张雪：“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啊？” 　　梧桐树叶从眼前飘落，带着夏日的燥热，蝉鸣声陡然拉长，夏萱说：“我以后不想喜欢谁了。” 　　张雪听出她语气里的怅然若失，转移话题道：“我给你寄去的礼物收到了吗？” 　　“收到了。”夏萱噙笑说，“我很喜欢。” 　　一个发夹，夏萱突然忆起，高一那年，她也曾带着一样的发夹去学校，那天发夹不小心掉了，还是陆司州捡起还给她的。 　　明明才过去两年，却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 　　说话间，她抬脚朝前走去，走了几步又顿住，眼睛无意中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东西。 　　心相印的纸巾，上面有星星贴纸。 　　莫名的，夏萱握着手机朝四周看去，四周没人，什么都没有。 　　张雪还在说着什么，夏萱已经无心去听，后来，回忆起这次通话，她只记得张雪问她：“要是再碰到陆司州你会怎么样？” 　　夏萱依稀记得自己回：“不会碰到的。” 　　大学那么多，他们不会上同一所。 　　- 　　高考出分，夏萱考了七百分，如愿上了州大。同学们都在群里报喜，夏萱登录许久未用的微信，也和大家聊起来。 　　她不善言辞，但那天却聊得很开心，想起了很多往事。退出微信群聊，指尖随意划拉屏幕，不经心地戳进了最下面那个。 　　头像已经变了，是空白的。 　　个性签名是：等你。 　　夏萱手指蜷缩，不禁想，他在等谁？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可笑，不管他等谁，总之不会是等她。 　　张雪的微信正好进来，问她：“敢不敢再试一次？” 　　没由来的夏萱就是听懂了她的话，鼻息间充斥着小金桔的酸涩气息，回： 　　[我放下了。] 第26章 重逢 　　◎夏萱，好久不见◎ 　　26 　　高考出分后的那段时间, 夏萱过得很忙碌，她总分成绩七百分，是这届高考文科状元。每天都有络绎不绝前来道贺的人, 宴席摆了一次又一次。 　　夏萱考出这样的好成绩, 算是给老夏家争大光了, 张娟对她的态度明显改变了很多，虽然偶尔还会念叨几句, 但每次夏小川找事, 张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站在他那边了。 　　没了张娟庇护，夏小川老实了很多, 也不敢随便去招惹夏萱。这个暑假夏萱难得过得最舒适。 　　美中不足的是，宴席太多，参加了一次后，她再也不想参加了，可人在家里，又不能不去，为此她提前离开盐城去了南城。 　　美其名曰是提前适应环境，实则是出逃。似乎，不管过了多久，她还是不太习惯人多的场合。 　　就像张娟经常念叨的, 她这种性格出了社会也不好适应。 　　每每听到这些的时候, 夏萱便会轻扯唇角淡笑一下，张娟怕是忘了，她这种性格的养成，和她脱不了关系。 　　- 　　人的记忆很奇怪, 有的时候会停留在某一个点上, 但去找寻时, 又总是一无所获。 　　夏萱总感觉才离开盐城没多久，可翻看日历的时候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二十五号。 　　南城多雨，几乎隔两天便会下一场大雨，辅导员一早发微信，要夏萱帮忙去接一个人，说也是法律系的，是北城人。 　　听到北城，夏萱手指下意识颤了下，她回复得有些慢，[好。] 　　夏萱从学校出来时，正好在下雨，雨天不好打车，她举着伞站在路边静静等着，身上的白色长裙随风摇摆，拖曳出蜿蜒的弧。 　　她身形纤细高挑，白色修身长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体曲线，单单在那一站，便让人移不开视线。 　　夏萱不太喜欢被注视，举着伞的手微微使了些力，伞檐更垂了些，遮挡住她半张脸，只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 　　手机微信提示音不时响起，群里闹哄哄的，夏萱等的无聊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暴富变美群”里，已经热聊199+。 　　郑燕号称小话痨，这次群聊便是她起的头，“卧槽卧槽，我刚去找辅导员，你们猜我听到什么了？” 　　宋嘉嘉：“快说快说。” 　　齐梅梅：“别卖关子了，快讲。” 　　周悦：“快点快点。” 　　郑燕：“法律系第一名录取的那位，听说今天返校，也不知道那位什么来头，连校领导都惊动了。” 　　宋嘉嘉：“哦，那位啊，我知道些，听说州大的图书馆就是他家捐赠的，巨有钱，人长得巨帅，学习成绩巨好，高中时期大小奖拿到手软。” 　　齐梅梅：“有那么邪乎吗？” 　　周悦：“还有更邪乎的，人还没入校，已经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举行的辩论赛了。听说还获奖了呢。” 　　宋嘉嘉：“现在校园论坛上已经有人公开向他表白了。” 　　齐梅梅；“人还没见到就表白，她们也真猛。” 　　郑燕：“人没见到，有照片啊。” 　　周悦：“可惜的是，不是正面照是背影照，还很模糊。” 　　郑燕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在群里艾特夏萱，问她去哪了？ 　　夏萱回：“出来接个人。” 　　人本来是辅导员亲自接的，谁知车子半路出了故障，辅导员联系了副班长夏萱。 　　郑燕刚要问接谁，被齐梅梅打断了，齐梅梅在群里问：“说了这么久，还不知道那位校草学霸叫什么呢？” 　　夏萱翻到这里，前方传来汽车鸣笛声，她举高伞，抬眸看去，司机降下车窗玻璃，偏头问她：“小姑娘，坐不坐？” 　　“坐。”夏萱退出微信，把伞合上，又甩了甩伞上的雨珠，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之后她再也没看群，是以也没看到郑燕回复的那句：“哦，叫陆司州，北城人。” 　　- 　　下雨天路不好走，发生了好几起交通事故，司机开的速度慢了很多，时不时透过后视镜和夏萱聊两句。 　　“小姑娘听你口音不像南城人？” 　　夏萱淡声回：“我北……” 　　后面那个城还没吐出，她意识到说了什么，眼睫轻颤了下，改口道：“我盐城。” 　　“盐城啊，”司机啧啧道，“盐城可是个冷地方，听说冬季时间很长，还一直下雪。” 　　“是。”夏萱说完，侧眸看向车外，淅沥沥的雨水淌到了玻璃窗上，她又想起了中考结束的那日，雨也是这么大，少年把衣服递给她穿。 　　想到这里，她指尖缩了下，说好了不想的，怎么又想了，指尖缓缓展开时，她在掌心看到了淡淡的红痕。 　　司机师傅很健谈，也不管夏萱应不应，一直在找她聊天，从盐城说到了南城，又从南城说到了北城。 　　夏萱听他讲着北城的一切，思绪渐渐抽离，那些记忆好像变得模糊起来，明明并没有多久，却好像走完了很多的年轮。 　　模糊到，她有些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了。 　　- 　　路上太堵，紧赶慢赶，夏萱总算准点赶到了高铁站，她顺着人群朝里走，边走边四处打量。 　　手机铃声传来，她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辅导员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接到人。 　　夏萱回：“正在等。” 　　辅导员：“那辛苦你了，接到人了告诉我一声。” 　　夏萱：“好。” 　　今天人似乎格外多，夏萱举着牌子默默等着，半个小时后，人群散了，可她依然没看到要找寻的身影。 　　辅导员电话打进来，笑着说：“夏萱你先回来吧，他刚打电话过来，说有急事要去办下，要晚点才能回学校。” 　　辅导员怕夏萱有什么情绪，在电话里连着跟她道了好几次歉。 　　夏萱柔声回了句：“没关系。” 　　挂断电话后，她转身往回走，走出没多远，隐约听到后方传来声音，听得并不是很真切。 　　“州哥，这。” 　　夏萱倏然停住步子，那声“州哥”在她耳中反复循环响起，她慢慢转身回看，明明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转身动作，她似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陆司州…… 　　会是他吗？ 　　夏萱调转身子，定睛去看，试图在人群里找寻什么，足足十分钟，找的眼睛都酸涩了，也没看到人。 　　她轻扯唇角自嘲笑了下，不是说放下了么，为什么听到他的名字还会这么大反应？ 　　夏萱想到了开学前接到的张雪那通电话，两人许久未见有说不完的话，煲了很久的电话粥，快结束时，张雪停住问她：“你想不想知道他的消息？” 　　夏萱顿住，眼睑慢慢垂下，眼底的光被挡了去，许久后，她说：“算了。” 　　张雪似是不信，又问了一次：“你不想知道他考得哪所大学？” 　　夏萱说：“不想。” 　　张雪轻笑了下，“也好，反正总能遇到。” 　　夏萱没问她为什么能遇到便把电话挂了。 　　“对不起，麻烦让一下。”夏萱身侧有人拉着行李箱走过，夏萱回过神，轻点头后退两步，她脚上穿着高跟鞋，没太注意后方，后退的急了些，身子没站稳，朝后倒去。 　　这幕曾经发生过好几次，似乎每次扶住她的都是他。 　　可惜—— 　　这次没人扶住她，夏萱又连着退了三步，才算站稳，接机牌不小心掉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 　　前方有人走过，清隽的脸，颀长的身影，他穿着件白色风衣，内搭白色衬衣，衣领上端两颗扣子开着，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候车厅里亮着灯，炽白灯光拂到他身上，映得他五官越发深邃，旁边有人在同他说话：“这些都要带去学校吗？” 　　“是。”那人轻嗯一声，随手理了下腕表，手指翻转，露出拇指上的红色胎记。 　　夏萱捡起接机牌，转身朝出口方向走去，身后涌动的人群里，有人朝另一侧出口走去。 　　似是感觉到了什么，他停住步子回眸看了一眼。 　　“州哥，怎么不走了。”苏洋抱着一大堆东西，催促道，“快点，我都要拎不动了。” 　　陆司州收回视线，抬脚走向2号出口。 　　- 　　夏萱回程途中还发生了些事，她和人一起拼车回来，下车后才发现手机丢了，想了想，她在车上接了通张娟的电话。 　　张娟可能是更年期提前了，心情时好时坏，好的时候和她说话轻声细语的，坏的时候口没遮拦，也不管难不难听，一股脑说出来。 　　问她，她大伯有没有给她打电话，要是打了，要她别乱说。她大伯要是给她零花钱，她就收着，别像之前那样全额退回去。 　　她要是实在不想要，就转给她，夏小川要报兴趣班，正好缺钱呢。 　　还说最近夏力总是不着家，也不知道在外面鬼混什么，最后说道，这个家真是没法呆了。 　　夏萱静静听着她念叨了十几分钟，快到校时才结束了通话。后来她把手机放放到身侧，从书包里翻找东西，下车的时候东西没找到，手机也忘了拿。 　　夏萱回到教室后，第一时间先借了郑燕的手机打电话，那边传来提示音：已关机…… 　　郑燕问她：“怎么样？” 　　夏萱瞥了下嘴，“关机。” 　　郑燕：“那就是丢了。” 　　人没接到还丢了手机，夏萱觉得自己和那个要接的人大概是八字不合，真是被他害惨了。 　　宋嘉嘉倾身问：“萱萱，辅导员让你接谁啊？” 　　夏萱抖了抖裙子上的褶皱，柔声说：“也是法律系的，名字辅导员没说，就说拿着牌子去，对方看到会自己找过来的。” 　　“那人呢？”齐梅梅朝门口看了看。 　　“没接到。”夏萱从书包里拿出书，摊开，手按在上面，耸肩道，“到了那里，对方又说不用接了。” 　　“我去这什么人啊。”周悦说。 　　郑燕脑门一热，“法律系的，今天才来校，不会是——” 　　夏萱挑眉问：“不会是什么？” 　　郑燕没来得及说，老师进了教室，聊天终止，夏萱拿出笔和本认真听起来。 　　- 　　这节课讲的格外久，外面的雨一直没停，空气里充斥着潮湿的气息，不知为何，夏萱似乎闻到了久违的小金桔气息。 　　也是那种酸酸涩涩的味道。 　　她笑笑，怎么可能。 　　她们安安静静上课的时候，法律系大群里聊得热火朝天，话题中心人物一直围绕着今天才刚入校的北城高考状元。 　　“我去，我看到本人了，白色风衣，白色衬衣，少年感十足，一看就是我的菜。” 　　“那张脸比明星长得还帅。” 　　“我看到他手里拎着的袋子了，里面好像是证书。” 　　“请把好像去掉，人家来晚就是去参加辩论赛的，还获奖了，一等奖。” 　　“一天学也没上，就去参加辩论赛了，瞎扯吧。” 　　“别酸，世界上就是有这样有天赋的人，随随便便就能达到其他无法匹及的高度。” 　　“听说他高一的时候已经自学完高中的知识了。” 　　“我有幸见过他一次。” 　　那人冒出这句话后，其他人纷纷问他：“怎么样？长得有多帅？” 　　那人卖了个关子，呼声最高的时候，回：“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经过她这么一说，大家对神秘学霸更感兴趣了，有人打听出他住哪间宿舍，打算来个巧遇。 　　夏萱手机丢了，看不到群聊信息，她连之前郑燕她们的聊天记录也没看完，所以，并不知道有“惊喜”在等着她。 　　- 　　午饭几个人在食堂吃的，夏萱胃口小吃的不是很多，宋嘉嘉看她半天碗里的米饭也没怎么动，伸手戳了她一下，“萱萱，你已经够瘦够美的了，咱就别减肥了。” 　　够瘦够美，是真的。 　　减肥不是。 　　夏萱从高一下学期开始，身体拔高似的长，脸也瘦了很多，上大学后不太熬夜，皮肤又白又嫩，能掐出水似的。 　　而且她身材超级好，前凸后翘，不管穿什么款式的衣服，都能让人眼前一亮。 　　夏萱以前不化妆，上大学后也学着化了些淡妆，人显得更好看。 　　她最迷人的地方，就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又黑又亮又有神，眼底沁着耀眼的光。 　　“没减肥。”夏萱顺手把打来的鸡腿给了周悦，“阿悦，你吃。” 　　“小萱萱你真好。”周悦伸出胳膊，虚虚搂了她脖子一下，退开后，随口问，“萱萱你什么时候去买新手机？” 　　下午还有课，夏萱想了想，“晚上再说吧。” 　　“我陪你去。”周悦自告奋勇。 　　夏萱笑着点了点头，又把另一个鸡腿给了她。高中住校那两年，少了家里的争吵，胃出了些问题，夏萱不太能吃油腻的东西，吃了会不舒服很久，尤其是阴雨天。 　　把鸡腿和排骨给了分给大家后，夏萱慢慢吃起来。 　　郑燕喝了口汤，问：“你们看到大群里的聊天内容了吗？” 　　“说什么了？”周悦拿起纸巾擦拭手指，“那个群我屏蔽着呢。” 　　“我看了。”齐梅梅放下勺子，挺直背脊，“校草学霸的事。” 　　“什么校草学霸？”夏萱咽下嘴里的米饭，又端起碗喝口汤，“校草学霸怎么了？” 　　“咱班不是有个学生还没到吗？他今天来了。”郑燕笑眯眯道，“一来便引起了轰动。” 　　“哦，是吗。”夏萱像是完全不感兴趣似的，继续低头吃东西。 　　“你不想见见她吗？”宋嘉嘉托腮道，“听说他长得又高又帅，学习又好，关键是家世也很好，要是能找个这样的男朋友，估计以后啥都不愁了。” 　　夏萱没有要男朋友养的想法，与其要别人养，她更喜欢自食其力，只是她这人不太善言辞，也习惯性不爱反驳人，听到宋嘉嘉的话后，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只说：“不想。” 　　“忘了，咱们萱萱也是学霸。”周悦搭上她的肩膀，挑挑眉，“对了萱萱，我好像记得你说过，你高一是在北城上的。” 　　“嗯是，怎么了？”夏萱偏头问她。 　　“今天来的校草学霸也是在北城上的高中。”周悦点了下额头，“好像是……盛阳高中。” 　　“啪嗒。”夏萱手指一松，手里的勺子掉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手指莫名颤抖，捡了好几次才把勺子捡起，白皙指尖扫过鬓角的发丝，低声问，“盛阳高中？” 　　周悦点头：“听说是。” 　　话落，夏萱心隐隐咯噔了一下，应该…不会这么巧。 　　后面的饭夏萱吃的有些心不在焉，也没太细听郑燕说的话，更没听到郑燕说，下午那个新同学便会来上课，真好，终于可以见到本人了。 　　- 　　下午，夏萱进了教室便感觉到有些不对，以往都是后排满座，前排空着，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排坐得满满的，还都是女生，她还发现，她们都刻意打扮过，多一半女生的穿着和上午不同。 　　夏萱也没想太多，寻到后面的位子坐下。 　　前排传来窃窃私语声，有女生小声道：“怎么都来前排了啊，我以为就我自己来前面呢，这人也太多了。” 　　身侧女生接话，“没办法啊，都打听到学霸喜欢坐前排听课，可不都坐前排来了。” 　　虽然声音刻意放低了，但夏萱耳力很好，还是一字不落全听了去，她摇头浅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课本，其他人都在对着门口张望，只有她一个人低着头看书。 　　白皙纤细的手指握着笔在书上勾勾写写，没什么可勾可写的时候，笔在她五指间飞速转起来。 　　她也不太记得什么时候开始学转笔的，好像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开始的，下意识的，等发现时，已经成了习惯。 　　还是不容易改掉的习惯，后来，索性她也不改了。 　　转着转着，笔脱落，不小心在她手背上划出一道冗长的痕迹，夏萱侧身打开书包拉链，伸手去翻找。 　　可能是忘了带，翻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郑燕周悦宋嘉嘉齐梅梅她们还没来，夏萱周围没坐人，一时找不到人借纸巾，她拉好书包拉链，打算去卫生间洗一下。 　　人还没站起来，旁边出现一包纸巾，心相印的，是她一直用的牌子。 　　她顺着纸巾看到了那人的手，手指冷白修长骨节分明，上次看到这么好看的手还是上高中的时候，没想到，还有人和陆司州一样，手指都这么好看。 　　夏萱接过，缓缓抬眸，唇角轻轻扬起，笑着向对方道谢：“谢——” 　　话没说完，她眼底撞进一张熟悉的脸，夏萱脸上的笑容生生顿住，扬起的唇角一点点放下，嘴唇轻抿。 　　今天下雨，天气阴沉很暗，根本没光，可她还是觉得刺眼，眼睛有些发酸发胀，她很慢地眨了下。 　　再睁开时，人还在她眼前，不过从站立变成了坐着。 　　他坐在了她身侧，侧眸看着她，指尖把玩着那包心相印纸巾，翻转的速度很快，一看就是经常把玩。 　　夏萱睨着他，几乎下意识的，埋在深处的记忆齐齐跑了出来。 　　“陆司州你是不是喜欢夏萱啊？” 　　“别乱说，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 　　“少来，我都看见你悄悄送她回家了。” 　　“那和喜欢没关系，是因为她救过我。” 　　“……原来是这个原因啊，我还以为你喜欢她呢？” 　　“……没有的事。” 　　画面有些细碎，夏萱莫名觉得喉咙里一阵酸苦感，心跳的也不太规则，慌乱的很。 　　那句“我放下了”混着砰砰的心跳声，生生被挤跑。 　　- 　　那天重逢的画面一直在夏萱脑海中回旋，男生穿着白色风衣，白色衬衣，浅色牛仔裤，像是从海报里走出来的样子。 　　依然少年感十足。 　　但又和高中时期有些明显的不同，他身量更高了，眉眼完全长开，鼻梁高挺，侧颜更显立体，细看下还透着几分锐利。 　　他下巴到喉结处延展出的弧度比之前更棱角分明了些。坐姿也不似高中时的松散，背脊挺得笔直，肩背弧度更流畅。 　　他身上明明没光，可好像聚拢了无数的光，晃得人眼花缭乱。 　　夏萱在征愣中回过神，听到了前排传来惊呼声，女生们齐刷刷看过来，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他就是大家口中那个长的又高又帅学习又好家世又棒的校草学霸。 　　是群里热火朝天讨论了许久的人物。 　　是女生们的梦中情人。 　　夏萱不太能记起当时他都说了些什么，唯一有印象的是，他拉过她的手，把纸巾塞她掌心，轻声道：“擦擦。” 　　那个瞬间，画面和高中时期重合，她似乎回到了那年的高一，他也对她这样说过。 　　之后的两天，夏萱过得有些凌乱，本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估计任谁都会凌乱。 　　她抽空给张雪打了电话，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张雪也在南城上大学，是南大传媒，距离州大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她兴奋道：“你们见面了？” 　　夏萱用力深呼吸，“你早就知道他也上州大？” 　　张雪说：“也不是很早，就是无意中听苏洋提起过。” 　　“那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夏萱问她。 　　“我想告诉你来着，可你说不要的。”张雪提醒她，“上次通电话的时候，我问你要不要听关于陆司州的消息，你说不要。” 　　夏萱：“……” 　　张雪比较好奇他们见面说了什么，“怎么样？你们聊得好吗？” 　　夏萱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前排女生蜂拥围堵过来，把他围在最中间。 　　聊？ 　　他们根本没说话的机会。 　　“怎么？见面不愉快？”张雪声音抬高，“你告诉我，我找苏洋去算账。” 　　苏洋也来南城了，报考的建筑系，学校距离南大传媒很近，他没事的时候经常找张雪一起吃饭。 　　“没有。”夏萱不想多谈，把话题扯到了其他事情上，张雪随口说了句，“对了，过段时间高中校友会，你要不要去？” 　　“算了吧。”夏萱说，“毕竟我没在盛阳呆多久，去了也不合适。” 　　这话张雪不爱听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大家都来，你也来吧。啊？来吧来吧。” 　　夏萱：“我看看吧，也许时间不太方便。” 　　张雪嘿笑：“没事，等你们方便的时候咱们再聚。” 　　通话结束，夏萱凝视着新买的手机，暗下去的屏幕上映出她模糊的脸，神色看着不大好，黑眼圈有些重，肤色也暗了些。 　　郑燕从卫生间出来，指了指夏萱的眼，“萱萱，你最近没睡好吗？黑眼圈好重啊。” 　　夏萱伸手按了太阳穴，“嗯，被课题搅的有些失眠。” 　　“学习这事急不得，还是要保养好自己才行。”郑燕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新面膜，递给夏萱，“去做个面膜休息下。” 　　夏萱接过，说了声：“谢谢。” 　　郑燕家里条件很好，买东西习惯性多买，自己用不完便会同大家分享，起初夏萱不会要，觉得很不好意思，只是后来一直拒绝，郑燕不太高兴问她，“怎么，怕东西有毒吗？” 　　夏萱说：“不是。” 　　郑燕：“不是就收着。” 　　这之后，夏萱也便收起来，不过她和其他人不一样，不白要，偶尔会回馈些什么。 　　夏萱点了点头，“好。” 　　面膜做完还有些时间，她去洗了两件衣服，才和她们一起去的教室。 　　果不其然，教室里坐的满满的，乌泱泱到处都是人，这次大家都聚拢到了后排，夏萱她们几个去了前排，她和郑燕坐第一排，周悦齐梅梅宋嘉嘉坐的第二排。 　　对于那天的骚动，郑燕一直很遗憾，因为有事她没能亲眼见，只从视频里看到了些，可那个哪够啊。 　　等坐下后，她悄悄碰了下夏萱的胳膊，低声问：“欸，萱萱，你和校草认识啊。” 　　“什么？”夏萱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校草？” 　　郑燕提醒她：“陆司州，陆大校草，你不会现在还没记住他叫什么名字吧？” 　　郑燕那天翻看视频，见陆司州主动坐夏萱身旁以为他们认识，这两天一直想问清楚，奈何夏萱一副我什么也不想谈的神情，让她无从下手。 　　夏萱静默几秒，低头回：“不熟。” 　　说话间，教室里突然静了下来，然后有人从她身旁走过，那人的衣摆随风舞动，扫到了她课桌的桌沿。 　　恍惚间，夏萱看到了一抹白，除了那抹白外，还看到了浅浅的胎痕印记，那人手里握着一瓶脉动。 　　夏萱心蓦地颤了一下，想起了刚转学到盐城二中，她和同桌去学校便利店买喝的，站在一排排架子前，她一眼便看到了摆放整齐的脉动。 　　手指试探地伸出去，即将握上时，她手又缩了回来。 　　眼泪就这样没有任何征兆地流淌下来，泪水很快模糊了视线，她听到同桌问她：“怎么了？干嘛哭啊？” 　　夏萱吸吸鼻子，眼泪都没擦，哽噎着声音说：“没有我要喝的了。” 　　女生可能是第一次见有人因为买不到喜欢喝的东西而哭，从口袋里拿出纸巾塞夏萱手里，还把自己买的营养快线给她，“来，喝这个，这个好喝。” 　　那天夏萱哭了好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哭，看着手里的营养快线只觉得高一那半年像是做梦一样。 　　梦醒了，所有都不见了。 　　后来她便不再喝脉动，改喝营养快线。只是每次去便利店买喝的，她还是会习惯性的看脉动一眼，似乎透过它能看到什么。 　　“打扰一下，我能坐这吗？”悦耳的男声悠悠传来。 　　后排周悦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拿出手手机对照了一下，随后用力点头，“可以可以。” 　　陆司州弯腰坐下，淡扯唇角，礼貌说了声：“谢谢。” 　　男生扬唇的样子太好看，周悦好像缺了氧，脸颊变红，半晌后反应过来后，轻声问：“校草，我叫周悦，加个微信呗。” 　　怕太唐突，周悦解释说：“咱们系都是学习狂，教室座位很不好占，回头我给你占座位，微信里告诉你。” 　　说着，划开屏幕，戳进微信，点出二维码，动作一气呵成，都没给人反应的时间。 　　陆司州转着笔，若有似无朝前瞟了一眼，有道身影坠进了他眼底，就着光掩埋最深处。 　　他眉梢微挑了下，身子后倚，长腿在桌下伸展开，脚尖似乎碰触上了什么，嘴角噙着抹散漫的笑，“不好意思，手机没带身上。” 　　跟在他身后走过的某男生撇了下嘴，骗鬼去吧，刚还用手机玩游戏呢。 　　周悦悻悻笑一声，收回手机，“没关系，那下次吧。” 　　她侧身，拿着手机在“暴富变美群里”发消息。 　　周悦：[都说校草微信号很难要到，看来是真的，姐妹们我阵亡了，你们上。] 　　周悦：[机会千载难逢啊，可要把握住。] 　　宋嘉嘉身先士卒，她笑笑，“校草，没有带手机也没关系，你手机号是多少啊，我先加你，回头你通过就可以。” 　　周悦给宋嘉嘉竖起大拇指。 　　夏萱原本正在转笔，冷不丁地手指一颤，笔掉到了桌子上，沿着桌面滚起来，最后掉下。 　　她弯腰去捡，有人快了她一步，这幕和高中那次陆司州调座位帮她捡笔重合，跨越千百个日夜，他们指尖再次碰撞上。 　　夏萱手指像是触电般，快速缩回去，她眼睫垂着，光影拂到她脸上，细碎光泽缀入她眼底。 　　流淌进来的风带着莫名的热意，突然，她听到他说：“夏萱，好久不见。” 　　- 　　这天晚上夏萱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白皙指尖颤着戳开微信，点进了陆司州的微信头像。 　　这次不是“仅三天可见模式”，他的朋友圈一路畅通。她像之前那样，一条条划过，似乎觉得有些不一样。 　　后来她才发现了哪里不一样，她没有再看到那张手牵手的官宣图。夏萱有些不信，把他朋友圈仔仔细细翻了个遍，似乎，真没有。 　　她顿时有些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删了？ 　　为什么要删？ 　　没人给夏萱答案，她也不可能去问。 　　有那么个瞬间，夏萱在想，也许是自己看错了，也许真没有。可她转念又想，她放弃不单是因为那条官宣女朋友的朋友圈，还有陆司州和江枫讲的话。 　　他…… 　　没喜欢过她。 　　他对她的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空气中像是一下子涌进了小金桔的气息，夏萱的心就这样一点点凉了下来，那些因重逢带来的冲击被酸涩紧紧包围住。 　　夏萱后半夜做了个很长的梦，具体梦到什么不记得，总之醒来后眼睛都是涩的，鼻音也很重。 　　宋嘉嘉听着夏萱连打了好几声喷嚏，问她：“萱萱，你感冒了？” 　　夏萱揉揉鼻子，“有点。” 　　宋嘉嘉：“不能小瞧感冒，记得吃药。” 　　“好。”夏萱性子好，和舍友相处的也很好，许是因为她给人一种娇弱的感觉，郑燕她们几个习惯性保护她。 　　“自己不想去的话，我陪你去。”齐梅梅边梳头边说，“医务室实习的那个学长挺帅的，正好去见见。” 　　周悦打趣她：“你啊，小心被男/色所/惑。” 　　齐梅梅：“要惑我也是被校草所惑，实习的学长还差些。” 　　提到陆司州，夏萱握着水杯的手指抖了下，水杯里的水洒出了些，烫的她手指一片红。 　　她放下水杯去卫生间里冲洗，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其他，眼角有些不争气的湿润起来。 　　直到那抹难言的酸楚感过去，她才好了些，刚走出卫生间，便听到外面传来惊呼声。 　　“是陆司州欸。” 　　“他在女生宿舍楼下干嘛？” 　　“看这个样子像是等人。” 　　“他手里好像还拎着早餐呢。” 　　“妈呀，他这是给谁买的？” 　　夏萱离门近，听着她们的一言一语，心情没由来的变沉，脚步刚要移动，口袋里的手机响起。 　　她拿出，看了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犹豫几秒，她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低沉动听带着质地感。 　　夏萱听到陆司州说： 　　“下来。” 第27章 害羞 　　◎别欺负她◎ 　　27 　　夏萱的耳中好像是灌了风, 嗡嗡的，听得不太真切，她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然后她听到那端传来很细微的一声轻笑, 不仔细听得话根本听不到, 顺着那声轻笑, 她心漏跳了一拍。 　　下一秒，男生的声音换了个调调, 像高中时那样, 尾音上扬，漫不经心里夹杂着慵懒。 　　“下来。” 　　夏萱的记忆被拉扯到那次他道歉的情景, 氤氲灯光里，他纤长的睫毛染着光，黑眸里簇拥着不明的情绪，声音很低地轻哄她。 　　“别气了，好吗？” 　　就是那一句，那晚她失眠了好久，日记本上写了整整一篇“陆司州”，后来她才发现，似乎写他的名字，比写自己的名字还顺手。 　　大抵是因为写过太多次的原因吧。 　　夏萱眼睫垂着, 唇角若有似无挑了下, 似乎不管过去多久，她的思绪都会随着他走。 　　就像张雪说的，你真是喜欢惨了他。 　　这话由来还是因为一通电话，夏萱转学一个月后, 周末回家, 张娟夏力带着夏小川出去游玩了, 两天一夜，她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家了。 　　没提前告知她，更没说要带她去，她看着空空的冰箱给张娟打了电话，问他们去哪了？ 　　张娟这才说，他们出去玩了，时间太赶就没和她联系。 　　夏萱那日身体不舒服发着烧，头晕晕的，说话的声音很哑，可张娟竟然一点都没听出来，说了句，想吃什么自己做或者去楼下买便把电话挂断了。 　　半月不回家，回家后是这种情景，饶是夏萱习惯了他们的“疏忽”，还是不免难过起来。 　　她头晕的厉害，什么也没吃，躺在了床上，从中午迷迷糊糊睡到了晚上，最后是渴醒的，喉咙火烧般疼。 　　她起身去倒水，喝完水后便怎么也睡不着了，张雪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打来的。 　　许是生病的人太脆弱，那天，夏萱突然哭起来，哭得不能自已，断断续续和张雪说了很多。 　　关于初中三年，关于中考结束，关于高一这半年，她讲的很凌乱，但张雪还是听懂了。见她一直在哭，也在电话那边哭了起来。 　　哭到最后，张雪说：“萱萱，你真是喜欢惨了他。” 　　喜欢惨了吗？ 　　假如为了能早点见到他，她提前半个小时出门，在他经常路过的那条路静等半个小时，等他出现后，她又偷偷躲起来，只为了远远看他一眼，这算喜欢惨了的话，那她是真的喜欢惨了他。 　　假如三个日记本满满都是写的关于他的点点滴滴，算是喜欢惨了的话，那她真的喜欢惨了他。 　　假如她记得每一个同他有关的日子，算是喜欢惨了的话，那她真的喜欢惨了他。 　　喜欢到什么程度呢？ 　　夏萱很轻地吐出一句，“从教学楼门口到操场需要走一千三百一十四步。” 　　张雪没听懂，“什么意思？” 　　夏萱鼻音很重道：“那段路我每天至少要走三次。” 　　为的是能和去打篮球的他偶遇，虽然如愿的机会很少，但她一直在做。 　　其实也不是从来没有如愿过，还是有那么一两次如愿的。他抱着篮球和苏洋陈哲张伟从操场回来。 　　她从教学楼出来，佯装去便利店买笔，她同他走了对面，她眼角余光里都是他。 　　可惜，他眼底的风景不是她，他甚至都没看她一眼…… 　　那晚，她和张雪通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电话，最后张雪哭得稀里哗啦，“萱萱，对不起我从来不知道，从来不知道。” 　　夏萱柔声打断她，似乎是对她说，也似乎是对自己说，“没关系，都过去了。” 　　郑燕的一声轻呼把夏萱从回忆里拉扯回来。 　　夏萱听到她说：“校草这是在等谁啊，真想知道谁是那个幸运儿。” 　　夏萱握着手机的手指蓦地蜷了下，她没接郑燕的话，身子侧转半圈。 　　听筒那端再次传来陆司州的声音，“下来，我等你。” 　　这次的声音比方才还轻柔，落在夏萱耳中，让她心跳的更不规则了，她抿抿唇，很轻地嗯了声，“好。” 　　夏萱很快换好衣服，拉开门走出去，几秒后，又折回来，对着镜子照了照，时间急她没穿的太复杂，穿了件白色长款短袖T恤，下身穿的灰色牛仔短裤。 　　在镜子前一站，只见腿长得过分。 　　左右转了一圈，见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夏萱拉开门再次走出去，宋嘉嘉的声音在后方传来，“萱萱你这么急去干嘛？” 　　门关上，宋嘉嘉没等到夏萱的回复。 　　夏萱沿着长廊朝前走，身侧时不时传来说话声。 　　“那个陆司州长得也太帅了。” 　　“人家何止长得帅，学习还牛逼呢。” 　　“他不是昨天才刚入学吗，怎么今天就来女生宿舍楼下等人了，这么快就名草有主了？” 　　“那可说不定，你要知道，像陆司州这种长得好学习好家世更好的男生可是凤毛麟角，可不得使劲争着抢吗。” 　　“我去，谁这么厉害啊，一晚上到手。” 　　“走，看看是哪个姑娘这么勇。” 　　“……” 　　她们似乎越说越兴奋，小跑着走到长廊窗户前，推开窗户探着脑袋朝下看。 　　有那么一瞬间夏萱不想下去了，她停住步子，转身往回走。 　　又有声音传来，“校草在下面站多久了？” 　　“好久了吧，我半个小时前出去买早餐他就站那了。” 　　“那么久啊，不是，到底是哪个女生晾他这么长时间，看着就让人怪心疼的。” 　　“行了，你心疼人校草干嘛，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都没人送早餐。” 　　“……” 　　声音消失，夏萱停住，挣扎了片刻，她再次转身朝楼梯口走去，还没走出宿舍楼，远远便看到前面梧桐树下站立着的颀长身影。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下搭牛仔裤，周身透着抹清爽的气息，让人眼前一亮。 　　周围时不时有人看过来，他似乎已经很习惯了这种注目礼，脸上表情淡淡，直到—— 　　前方出现一道纤细的身影，他神色才发生了些许变化，眼尾轻扬，黑眸里溢出光，细看的话，还能看到一丝笑意。 　　陆司州一手抄兜，一手拎着早餐，大步迎上来，主动打招呼，“早。” 　　夏萱站在他对面，感觉和上高中时心境没太大区别，依然不太能和他对视，双手在身后交握，轻声说了句：“早。” 　　她头垂着，脚尖点着地，不知是眼前人存在感太强，还是风太热，莫名的脸颊上传来灼热感。 　　她皮肤白，脸颊微微红一点便很显眼，怕他看出什么，她头垂得越发低了，有些紧张，藏在背后的手指下意识展开又蜷缩到一起。 　　似乎想留住什么，但她知道她从来留不住什么。 　　之前初中是，高中也是。 　　她想留的，好像从来没有留下过。 　　夏萱每次和陆司州独处超过两分钟，大脑便会缺氧，心跳也会紊乱，她一直以为过了这么久，她已经好了，谁知不是。 　　她依然和从前一样，见到他便会发慌。 　　无措时，她先打破了沉寂，“你找我有事？” 　　其实她不认为他找她会有什么事，毕竟在那次她救他之前，他们的关系仅可以用陌生来形容，即便救了他以后，也只是比之前关系好了一些。 　　他会给她买些喝的，她偶尔会要，但大多数时候不会要。密切的交集几乎没有。 　　转学这两年更是没联系过，她在他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旧日同学兼救命恩人的存在。 　　这个称呼还是她给定的，估计在他心里，她最多只能算长久没联系的某同学。 　　陆司州端详着她，一时没开口。 　　夏萱扯了下唇角，一副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神情，倒是也没生气陆司州把她叫下来，只说：“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我先走了，一会儿有课。” 　　她脚尖刚移动，陆司州开口了，“谁说我没有话要说。” 　　“嗯？”夏萱回转，“你要说什么？” 　　“辅导员要我找你要书单。”陆司州锁着她眸，没错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副班长，你能给我吗？” 　　“……”夏萱显然没料到他叫她下来是为了这件事，“很急吗？” 　　陆司州说：“很急。” 　　夏萱小声嘟囔：“其实你不用特意过来，我可以给你电子版的。” 　　“也可以。”陆司州眉梢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既然要给电子版的，那还是发微信合适，你加我还是我加你？” 　　加微信？？？ 　　夏萱的心跳一下子变快，她早在高一的时候已经加过他微信了，这事他不知情，但她自己是知道的。 　　今天要是加他微信，这事不就穿帮了吗，那么……她要怎么解释？ 　　总不能告诉他，她已经偷偷加过他了吧。 　　“不用加微信了，”夏萱眼神闪烁，“我还是给你纸质的吧。” 　　怕他追问为什么不能加微信，夏萱伸手指了下宿舍楼，“我书包里正好有，要不你等我一下，我去拿。” 　　话落，根本不给陆司州说话的机会，转身朝宿舍楼跑去，她跑得很快，像是生怕跑得慢了他会不同意。 　　陆司州伸出去的手刚碰触到她的袖子，下一瞬，人已经进了宿舍楼，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指，唇角若有似无扯了下，随后把手放进了口袋里，指尖缩着，像是要留住什么。 　　夏萱进了宿舍，一下子被位置，郑燕问她：“什么情况？陆司州找你干嘛？” 　　夏萱顾不得解释，拉开书包拉链，取出里面的书，又一本一本掀过，最后从那本法学书里找到一张书单，从她们中间穿插过去，“等等再讲。” 　　夏萱还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她平时都是不紧不慢的，情绪也是，很少有这么波动大的时候，宋嘉嘉哪肯放行，挑挑眉：“你先说说校草找你干嘛？” 　　“他要书单。”夏萱挥了下手里的书单，“我先给他，一会儿咱们再聊。” 　　说着，从她们中间走出，拉开门出了宿舍，这次比方才快多了，夏萱把书单递给他，“给你。” 　　陆司州伸手接过，看着她泛红的脸，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给，擦擦。” 　　似乎每次见面，他都会给她纸巾，前天是，今天也是。 　　夏萱本不想接着，但耐不住纷涌而出的小心思，抿抿唇，还是接了，“谢谢。” 　　转身的时候又被陆司州叫住，夏萱眼睛很慢地眨了下，“还有事？” 　　“这个给你。”陆司州把早餐递到她面前。 　　夏萱看着他手里的早餐，征愣住，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拎着早餐回了宿舍，被她们几个按坐在椅子上，直勾勾打量着。 　　“萱萱，几个意思啊？”这是郑燕问的，“你不说和校草不熟么？” 　　“……”是不熟，高一总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不熟人家会专门过来给你送早餐，嗯？”宋嘉嘉胳膊搭夏萱肩膀上，一副探究的神情，“不会是你们以前好过吧？” 　　“咳咳咳。”夏萱一阵咳，红着脸摆手，“没有，没好过。” 　　“那他干嘛一大早过来给你送早餐？”周悦抱胸睨着她问。 　　郑燕一脚踩着椅子，一脚蹬地，食指挑起她下巴，“赶快如实招来。” 　　夏萱回忆了下方才的情景，她问陆司州干嘛给她送早餐，陆司州晃了晃手里的书单，“一换一，公平。” 　　夏萱迎上他的视线张嘴想反驳，只是她高估了自己，这次依然是没有挣扎的，一下子跌进了他漆黑的眸子里，忘了要说的话。 　　好像每次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夏萱解释，“他就是觉得一大早找我要书单有些不好意思，所以把顺路买来的早餐给了我。” 　　“你确定是顺路？”郑燕翻了翻早餐袋子，“麻记的小笼包在南城很有名，要想买上，得需要提前两个小时去排队，你确定他就是这样顺路买的？” 　　夏萱：“……” 　　周悦：“而且，麻记到咱们州大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他这是有多闲，跑那么远顺路去买早餐，然后带回学校，再凑巧给你。” 　　夏萱：“……” 　　几人眯眼看着夏萱，夏萱后背倚着桌沿，一副无可奉告的表情，她哪知道他为什么一大早去麻记买早操？ 　　有道声音突然冒出来，可能就是为了你才买的？ 　　另一道声音毫不客气回怼，做什么梦呢，你和陆司州有什么关系吗？他为什么要为了你去跑那么远的地方买早餐，肯定就像他说的顺路而已。 　　这道声音继续补刀：行了夏萱，别乱想了，高一时候的事忘了吗，人家有喜欢的女朋友。 　　退一万步讲，即便没有女朋友，他喜欢的也不会是你，这不是他亲口说的吗。 　　夏萱那点雀跃的小心思，就这样暗示没了，也对，优秀如他，不会喜欢上她这种平凡的女孩，他值得更好的。 　　- 　　男生宿舍楼里，程浩正在等着陆司州带早餐，要说程浩和陆司州的关系，除了舍友外，还有那么点别的牵连。 　　就是开学前一个月陆司州提前来了州大，正好遇到钱包被偷的程浩，他随手借给了程浩几百元。 　　真的是随手，陆大少爷不缺钱，上高中那会儿没少请苏洋他们吃喝，算下来可是几百的若干倍。 　　陆司州也不会想程浩是不是骗子，因为不介意。 　　可程浩不这么认为，他对陆司州很感激，感激涕零那种，后来在陆司州去准备辩论赛的这段时间都是程浩在帮忙打理他的床铺，隔三差五给打扫一下。 　　两人的关系自然比其他舍友要亲近些。 　　程浩盼了好久才把陆司州盼回来，看着熟悉的早餐盒，白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不是，你不是说去麻记买早餐吗？这就是你去麻记买的？” 　　“哦，麻记没了。”陆司州单脚勾过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拿出那张书单，认真端详起来，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唇角一扬，脸上浮现笑。 　　程浩翻个身从上铺跳下来，“干嘛呢，笑得这么……痴。” 　　说着，倾身凑过来，想看看能让陆大少爷发出痴笑的到底是什么东西，认出是书单后，他眼睛一眯，双臂抱胸问陆司州，“你没病吧？” 　　看着一个书单发呆傻乐。 　　“你才有病。”陆司州把书单折叠好放进黑色单肩包里，轻抬下巴，“还不吃，快凉了。” 　　程浩吃食堂餐都要吃吐了，好不容易听说陆司州要去麻记，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给他带麻记小笼包回来，谁成想，最后带回的还是食堂餐。 　　他反坐在椅子上，胳膊搭椅背上，不情不愿拿起豆浆喝了口，喃喃自语道：“我的小笼包，我的南瓜粥，麻记你不地道啊，你怎么能没了呢。” 　　程浩不死心，问他：“你什么时候还去啊？” 　　“不知道。”陆司州身体后倾，贴上椅背，懒散道，“有机会吧。” 　　程浩随口问：“什么才叫有机会？” 　　陆司州顿了下，眼前浮现出少女那张泛红的脸，喉结下意识滚了滚，随口道：“下次想吃的时候。” 　　说完，没等程浩说什么，站起身，推门进了卫生间。 　　程浩就着吸管喝完整杯豆浆，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顿住，等等，陆司州说话好像没主语。 　　谁下次想吃的时候？？ 　　他转头盯着卫生间门瞧起来，随后走过去问：“谁下次想吃的时候，你吗？” 　　许久后，卫生间里传来声音，陆司州应了声：“嗯。” 　　- 　　关于送早餐，夏萱连着被审问了两天才算消停，也幸亏这两天里陆司州没再做什么，郑燕她们才算勉强相信夏萱的说辞，她和陆司州清清白白的，除了同学关系外没有任何关系。 　　他那天就是顺手给她的早餐，可能是怕扔了浪费。 　　不管郑燕她们信不信，反正夏萱一直是这么心理暗示自己的，告诉自己不要多想，他只是怕扔了浪费。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旧话重提，周悦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眯眼问：“萱萱，你真和陆司州没关系吗？” 　　“嗯。”夏萱不知道周悦为什么又提起了，点头说，“没有。” 　　“既然没关系，那我们追他，你也不介意吧？”周悦挑眉问。 　　夏萱手指一颤，刚夹起的丸子掉到了桌子上，丸子滚了两圈停下，夏萱从口袋里找出纸巾把丸子裹起来，扔进了餐桌旁边的垃圾桶里，悻悻说：“不介意。” 　　她低头去吃饭，突然觉得口中的米饭比刚才硬了很多，咀嚼的时候口腔里还有莫名的酸楚感。 　　连她一向最喜欢吃的麻婆豆腐，也不喜欢吃了，勺子搅合着什么也没舀上来。 　　刚才她脸上还挂着笑，这会儿完全没有了，听着郑燕她们聊天也没加入的兴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为什么一扯上陆司州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呢。 　　晚上，她躲到阳台上和张雪通电话，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不其然再次想起了陆司州，他就像这些星辰一样。 　　璀璨耀眼，却又遥不可及。 　　张雪听她讲完，嘿笑一声，定定说：“萱萱你完了。” 　　“怎么了？” 　　“你还是忘不了他。” 　　“……我哪有。”夏萱声音有些虚。 　　“怎么没有。”张雪问，“你看到他还会心跳加速吗？” 　　“……”夏萱没说话。 　　“看到有女生给他示好会难过吗？” 　　“……” 　　“他突然来找你，你是不是很开心？” 　　“……”夏萱被张雪三连问问的哑口无言，手机搁膝盖上，她抬手捂上脸。 　　每次都这样张雪已经熟悉了，“萱萱你别捂脸，问你话呢？” 　　夏萱慢慢放下手，贝齿咬唇，半晌后，拿起手机，自暴自弃回了句：“嗯。” 　　“我就知道。”张雪说，“你喜欢了他这么久怎么会忘呢。不过你也别苦恼，顺其自然吧。” 　　夏萱和张雪聊了一晚上就记住了这句话，顺其自然。 　　- 　　第二天顺其自然的事发生了，一大早，陆司州又来女生宿舍楼下等人，他依然站在上次等人的地方，肩膀斜倚着梧桐树，站姿松散又随意。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黑色T恤，黑色运动裤，脚上的耐克牌运动鞋干净的晃眼。 　　他来之前可能先洗了澡，头发还没全干，软趴趴地搭在额前，纤长的睫毛高高翘着，眼睛又黑又有神。 　　女生们故意似的从他面前走过，想引起他的注意，奈何校草一直低着头，也不知盯着手机看什么。 　　陆司州这道靓丽的风景线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有十几波“游客”或远或近来围观了，有人甚至拿出手机拍了照片发到学校论坛里去。 　　帖子名都很劲爆：想和校草学霸贴贴。 　　帖子刚发出去眨眼盖起高楼，回复的排面还挺整齐： 　　[想和校草学霸贴贴。] 　　[想和校草学霸贴贴。] 　　[想和校草学霸贴贴。] 　　…… 　　和谐里面总要有个破坏队形的，有人好奇问：[校草这是去等谁了呀？] 　　回复统一变成： 　　[我。] 　　[我。] 　　[我。] 　　…… 　　夏萱没习惯一大早翻校论坛，她拿着毛巾去卫生间洗漱了，还没洗漱完，门被宋嘉嘉用力推开，“萱萱你快看。” 　　夏萱正刷牙，嘴里含着泡沫，问：“看什么？” 　　宋嘉嘉：“看陆司州啊。” 　　夏萱心一咯噔，下句话还没说出来，宋嘉嘉已经把手机怼到她眼前，戳着里面的照片说：“陆司州又来女生宿舍楼下了，今天还拎着早餐，他是不是找你的？” 　　几乎下意识的，夏萱摇头否定，“才不是，他——”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夏萱的，她喝了口水，仰头漱漱口，随后把水吐掉，边擦嘴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她吞咽下口水，在宋嘉嘉的注视下接通手机，“喂。” 　　那端传来男生好听的声音，“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夏萱看了宋嘉嘉一眼，抿抿唇，“……有事？” 　　宋嘉嘉耳朵贴了过去。 　　陆司州说：“嗯。” 　　许是卫生间不透风，夏萱脸颊上蔓延出一抹红，“什么事，电话里说不行吗？” 　　“不太行。”陆司州眼睑垂着，睨了眼手里的早餐，“电话里说不清。” 　　“……”什么事啊，还电话里说不清？ 　　宋嘉嘉眼睛大睁，一副我猜的没错吧你俩就是有问题的眼神，对着夏萱疯狂挤眼，见夏萱一直不说话，她无声说，答应答应。 　　夏萱想起张雪说的顺其自然，犹豫了片刻后，回：“好，那你等我。” 　　软糯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里不免一颤，陆司州染着光的睫毛，很轻地颤了下，“好，我等你。” 　　他说这话的语气让人不禁联想到结婚誓词里说的那三个字：我愿意。 　　轻柔里裹挟着坚定。 　　像是他对她的承诺。 　　上次夏萱出去的时候宋嘉嘉她们几个不知道她去干嘛，穿衣什么的也没注意看，这次不同，她们知道了，那就不能随便下去，必须打扮的美美的。 　　宋嘉嘉给夏萱找裙子，一件件在她身上比了比，郑燕拿化妆品给她化妆。周悦贡献出了新买的口红。 　　夏萱的口红色号太浅，涂不涂都一样，周悦的这个色号亮很多。 　　齐梅梅给她找鞋子，夏萱高跟鞋就那么一双，其余都是运动鞋，不好搭配裙子。 　　夏萱根本连说不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她们拉到镜子前忙碌起来。 　　四个人一起，时间缩短了很多，十五分钟后，她们托腮凝视着她，夏萱问：“可以了吗？” 　　四个人打量一眼，“可以。” 　　夏萱拉开门刚要出去，又被郑燕拉了回来，“这头发不行，得重新弄。” 　　弄好头发已经是五分钟后了，夏萱下楼时，距离陆司州给她打电话过去了二十分钟。 　　从来都是她偷偷等着他，没有一次是他等她。 　　她有些不确定，不知道陆司州还在不在，毕竟天挺热的，不是谁都愿意等一个人二十分钟。 　　果然，走出宿舍后，她没有看到他。 　　也对，谁愿意顶着大太阳等那么久。 　　是她的话，她也不会等。 　　也不对，她曾经也顶着大太阳等过，不是二十分钟，是一个小时，就为了看他一眼。 　　夏萱没看到人，噘嘴悻悻转身，脚刚迈出一步，胳膊被人拉住，相贴的地方传来炙热感。 　　身后传来清爽的薄荷气息，和她之前记忆中的气息一样，她慢慢转身，看到了一张沁着笑的脸。 　　剑眉星目，眼底涌着耀眼的光。 　　她在光影里迷失了方向，好像连呼吸都不会了，直到窒息感传来时，她才回过神，颤着眼睫说：“你…还在啊。” 　　心底的失落就这样奇迹般的没了。 　　“刚接了通电话，”陆司州手松开的速度很慢，像是刻意放缓了似的，指尖微微蜷曲下意识又做了一个要留住的动作。 　　“你找我什么事？”夏萱问他。 　　“我有段时间没来上课，有些课根本不上，你有笔记吗？”这话要是让程浩听了，估计会从上铺翻下来，他昨晚有题不会，还问了陆司州，就是随口问的，也没指望陆司州会。 　　毕竟陆司州有将近一个月时间没听课。 　　结果是—— 　　程浩被打脸了，陆司州就不是人，他、竟、然、都、自、学、完、了！ 　　操，太他妈牛逼了。 　　“有。”夏萱对陆司州的永远说不出拒绝的话，不管他是否喜欢她，她都说不出，“现在要吗？我放教室了。” 　　“那去教室了再给我吧。”陆司州说，“作为答谢，请你吃早餐。” 　　那副神情，就像他早料准她会答应借似的。 　　夏萱看了眼袋子，和上次的袋子是一样的，应该还是麻记的早餐，那天她抽空在网上查了下，麻记确实很有名，连锁店，全国几百家，包子也比一般包子贵很多。 　　而且确实如郑燕所说，不是你想买就能买的，还得预约，总之很复杂。 　　夏萱上次是不知情才收的，这次不行，她摇头：“不用了，我一会儿和舍友一起吃。” 　　陆司州眸色微微暗了暗，拎着袋子的手指顿了下，拇指倾斜，那块红色胎记毫无征兆的撞进夏萱眼底。 　　莫名的，她感觉到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好了，下意识解释，“我们宿舍的都没吃饭呢，我自己一个人吃，不太好。” 　　“这好办。”陆司州拿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没多久，程浩拎着几只袋子急匆匆赶快来，见到他开始念叨，“刚让你拿着你不拿，你这不费事吗。” 　　说着看到夏萱后，扬眉笑着打了声招呼：“副班长好。” 　　夏萱除了面对陆司州会紧张会无措，面对其他人都很好，她淡然笑了笑，“程同学你好。” 　　都是一个班的，夏萱又是副班长，班里的同学她都认识。 　　陆司州眼神斜睨过去，晶亮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异样，对着夏萱还能笑出来，对着程浩笑都懒得笑了，接过他手里的袋子开始赶人。 　　程浩凑到他身侧，悄声说了句“重色轻友”后，转身离开了。 　　陆司州似乎一点都不介意程浩说什么，挑挑眉：“给，请你们宿舍吃。” 　　夏萱：“……” 　　- 　　“萱萱宝贝，托你的福我终于也吃到麻记的小笼包了。”周悦眼镜上都是雾气，她连擦都没擦，手指勾着向下拉了拉，低头睨着夏萱，“就是想问问，还有吗？” 　　“……”两次夏萱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可能还有，她摇头，“没了。” 　　“那行吧。”周悦又吃了一个包子，“其实吃一次也够本。” 　　郑燕胳膊搭夏萱肩上，捏着她脸道：“说说呗，你俩到底啥关系？你别又说是普通同学。” 　　“就是，都是普通同学，也没见他专门给我送早餐啊。”齐梅梅说道。 　　夏萱红着脸，“以前我们也是同学。” 　　“高中同学？”宋嘉嘉问。 　　“初中兼高中同学。”夏萱解释说，“初中不是一个班，高中是一个班。” 　　“你意思是，你们从初中开始到大学都是同学。”齐梅梅总结重点道，“青梅竹马吗？” 　　“……”夏萱否认，“不是青梅竹马。” 　　“也差不多了。”郑燕撞了下夏萱的肩膀，“你俩就没发生点什么？” 　　“救过他算不算？”反正也是交代了，夏萱干脆一股脑都说了，省的再被她们盘问。 　　“哇偶，救命恩人呀。”周悦鼓掌。 　　宋嘉嘉问：“电视上那些人都是怎么回报救命恩人的？” 　　郑燕和周悦齐梅梅异口同声回：“以身相许。” 　　“……”夏萱脸更红了。 　　- 　　夏萱她们上课的时候都是一个宿舍坐一起的，今天她们中间多了另外一个人。 　　郑燕她们知道夏萱和陆司州的渊源后，已经把他排除到男朋友人选之外，纯纯当同学看待。 　　都是吃过他早餐的人，见他来几乎迟疑都没有，蹭蹭站起让座。 　　夏萱身侧的位置就这样空了，陆司州礼貌问：“我能坐这吗？” 　　最近同学们出勤率真的挺高的，夏萱回头一看，除了她身旁外，一个空位也没有，总不能不叫他上课吧，她从抽屉里拿出书包，站起身朝里移了一个位置，正好把空出的座位给陆司州坐。 　　后方传来一片唏嘘声，唏嘘声里还夹杂着男生的声音，有人戳了下夏萱的肩膀，“夏同学，能借只笔吗？” 　　夏萱那句好还没说话来，陆司州已经把自己的笔给了那位男生，“用我的。” 　　男生借笔只是借口，找夏萱说话才是正事，他捏着笔说：“这个颜色的笔油我不太喜欢用。” 　　“哗啦”一声，陆司州把笔袋里的笔都堆在男生面前，挑眉说：“随便用。” 　　“……”男生说不出一句话。 　　夏萱看着这幕，莫名地扯了下唇角，笑完发现陆司州身体侧倾，头微偏，单手托腮正睨着她。 　　心蓦地一颤，她问：“干嘛？” 　　陆司州：“我没笔了，能借你支笔吗？” 　　巧了，夏萱出来的急，笔袋忘带了，只有这一支笔，她犹豫道：“我只有这一支。” 　　陆司州唇角扬起一抹漫不经心地笑。 　　“没关系，咱俩用一支也行。” 　　- 　　夏萱脸上的红润直到吃午饭的时候才褪下去，郑燕她们投来打趣的眼神，学着陆司州的声音说话。 　　“没关系，咱俩用一支也行。” 　　宋嘉嘉被麻地打了个战栗，“好甜啊。” 　　夏萱头快低到饭碗里去了，陆司州这人，她们不懂，她懂得，他说那些就是单纯的想借笔，根本没有其余的心思。 　　可解释给她们听，她们又不信，夏萱干脆也不解释了，继续低头吃饭。 　　突然，夏萱莫名觉得四周安静下来，她抬头去看，只见陆司州正端着餐盘站在她们餐桌前，对郑燕她们说： 　　“她胆子小。” 　　“别欺负她。” 第28章 吃醋 　　◎靠太近了◎ 　　28 　　声音不大, 陆司州唇角挂着抹懒懒的笑，没什么威慑力，倒引来了其他的连锁效应。 　　四周的同学都朝他们看过来, 探着脖子发出鹅叫声。 　　郑燕她们的叫声最是此起彼伏, 边撞了夏萱一下, 边说：“噢~，不给欺负呀。” 　　周悦眨眨眼, 揽上夏萱的肩膀, 挑眉问：“校草，你这是以什么身份跟我们说话啊？” 　　宋嘉嘉和齐梅梅也配合着“啊”了一声。 　　夏萱哪里遭得住她们这么打趣, 脸颊红的像是滴出了血，细密冗长的睫毛不断颤着，不知不觉眼尾也泛起一抹潮红，明明害羞的要死，还不忘替他解围。 　　似乎只要关于他的事，她都能条件反射般的做出回应，几乎连思索都没有，“你们别乱说，哪有什么关系。” 　　郑燕她们没理会夏萱的话，抬高下巴问陆司州, “陆大校草, 到底有没有关系啊？” 　　陆司州眸光落在少女泛红的脸上，眉梢挑着，轻飘飘说出一句：“有啊。” 　　四周好像静音了一样，夏萱耳畔只听得到陆司州说的那句“有啊。” 　　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这样说会让人误会的。夏萱转念一想, 陆司州应该就是想给她解围。 　　他这人就是这样, 看到同学有困难总会伸出手帮忙，当年借给她衣服穿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还有高一时，那次课间操也是，同学们从教室里蜂拥跑出来，不知谁推搡了她一下，她没站稳，要不是他及时伸出扶住她，她恐怕会摔伤。 　　夏萱提醒自己不要会错意，他真的只是单纯想帮忙，虽然……虽然帮忙的方法容易让人误会，但她不能误会。 　　夏萱不敢明目张胆直视他，头微垂了些，声音软糯道：“陆司州你别乱说，我们哪有什么——”关系。 　　后面两个字还没吐出，陆司州的声音再度传来，依然是那样懒懒的，“高中校友，救命恩人，算不算？” 　　郑燕她们瞧着夏萱眼底湿漉漉的，怕再说下去她会哭鼻子，相视一眼，异口同声说了句：“算。” 　　夏萱微垂的背脊渐渐挺得笔直，握着勺子的手指不知不觉加重了几分力道，她就知道，在他眼里，她只是校友兼救命恩人。 　　心脏像突然被什么捏了下，心情说不出来的难过，面对着眼前的饭菜，是彻底一点胃口也没有了。 　　那些曾经存在过的失落，卷土重来，气势比高中时期还强，搅得夏萱心头泛酸。 　　为什么，就不能少喜欢他一点呢。 　　夏萱到底没忍住，偷瞄了陆司州一眼，看着他那张帅气到让人窒息的脸，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 　　心想，顺其自然也挺难得。 　　陆司州原本打算走的，眸光游走间看到对面女生低垂着头，柔顺的黑色有几缕从脸侧垂了下来，若隐若现间映出了她白皙如玉的脸。 　　她脖颈修长，让他想到了天鹅颈。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长裙，是初见那天穿的那条，白裙是修身款，映出她完美的身体曲线。 　　她同上高中时有很大的不同，个子高了，身形更纤细了，也更漂亮了，怪不得他初来学校几天，已经听到很多男生议论着要对她表白。 　　视线兜转间，陆司州又看到了上午向夏萱借笔的男生，他眉梢微挑，问了句我坐这吃不介意吧？” 　　郑燕她们齐齐点头。 　　夏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看到身侧人拇指上那抹红才有了反应。 　　心就这么，很快地跳了下。 　　她睨着他，“你——” 　　陆司州勾唇浅笑，“没位子了，不介意我坐这吃吧？” 　　人都坐下了，夏萱还能说什么，推着餐盘朝里移了移，“你随意。” 　　吃饭这事吧，有的时候也挺奇怪的，前一秒夏萱还没什么胃口，下一秒有了。 　　她低头慢条斯理吃着，唇角很轻的扯了下，以为没人注意到，抬眸时发现郑燕宋嘉嘉周悦齐梅梅目不转睛盯着她瞧。 　　她眼神询问：怎么了？ 　　几人一脸八卦的神情，笑得意味不明。 　　夏萱：“……” 　　夏萱没理会她们，低头继续吃，吃着吃着，发现餐盘里的菜没少反而多了，她偏头看着多出来的苹果，一脸诧异。 　　陆司州迎着她的视线，解释道：“打多了，我吃不了，你也吃些。” 　　说完，又补充道：“浪费了不好。” 　　接下来，他以“不能浪费”的理由，先后给了夏萱牛肉、鱼肉、鸡蛋、西蓝花。 　　夏萱：“……”她哪吃得了这么多？！ 　　最后夏萱逃跑了，说了句“我吃饱了”，一手端着餐盘，一手挽上郑燕的胳膊，强行把人带离开。 　　随即，周悦她们也跟着离开。 　　程浩见陆司州一个人在那吃，端着餐盘走过去，坐他对面，有些不太舒服，他干脆双脚踩椅子上，蹲着吃，边吃边说废话：“告诉你了，要你别急，沉住气，看吧，把人吓跑了。” 　　“小心以后追不回来。” 　　陆司州把餐怕里的排骨扔他餐盘里，“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这两人说话就像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一点顾忌都没有，程浩挺喜欢这种相处方式的。 　　自然。 　　“吃饭还堵不上你那颗躁动的心呢。”程浩说完，从椅子上跳下来，端着餐盘朝后退了退，见陆司州没什么攻击力后，才又坐了回去，好心提醒：“小心点，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陆司州淡淡睨了他一眼，眼神很有杀伤力。 　　- 　　夏萱从西图澜娅餐厅出来，脸上的燥热依然还在，不多时，降温的人来了，她手机响起，来电显示：张女士。 　　她给了郑燕她们一个眼色，拿着手机走到一旁去接电话了，“妈。” 　　张娟哭声从听筒里传递过来，“我跟你爸没法过了，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我们离婚，你跟你爸还是跟我。小川我是不可能给你爸的，现在就看你了，你选谁？” 　　这个问题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张娟都会问，夏萱都听烦了，她走到树荫下，脸上拂着影，“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他都一个月没往家里拿钱了。”张娟恨恨道，“指不定给哪个狐狸精花了呢。” 　　“我爸那样的，你觉得他会在外面找人？”夏萱问。 　　“怎么没可能。”张娟说，“他手机都加密码了，微信也不给我看，他就是有问题。” 　　“你不能给他点私人空间吗？” 　　“什么私人空间？我凭什么要给他私人空间。” 　　张娟的胡搅蛮缠真不是一般人能招架的，夏萱突然不想说什么了，“你们离婚我谁都不会跟着，我成年了，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那端张娟听到她的话后气不打一处来，“你跟你爸一样，都是没良心的人，你——” 　　“我有事先挂了。”窒息感传来时，夏萱先一步挂了电话，看着远处缥缈的树影，她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张雪那样的家庭。 　　爸爸妈妈和睦恩爱，待她也极致的好。 　　不像她，永远是那个被选择的人。 　　今天的阳光很强烈，可照在夏萱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从心底窜出来的凉意紧紧禁锢着她，让她有些无法呼吸，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流下来。 　　陆司州站在背阴的地方，看着她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去，看着她蹲在地上，脸埋进双手间，平舒的眉梢渐渐拢起，抬脚慢慢走过去。 　　“给。”夏萱听到声音抬起眸，盯着纸巾瞧起来，嘴角露出不一抹嗤笑，场景真是惊人的相似啊。 　　不过她到底和高中不同了，接过他的纸巾，擦拭干净眼角，站起来，强颜欢笑道：“谢谢。” 　　陆司州双手抄兜打量着她，“出什么事了？” 　　“没有。”夏萱不想谈家里的事，微笑着说，“眼睛被风蜇了，谢谢你的纸巾。” 　　陆司州想收回之前对她的评价，除了外表外，她其实变了很多，变得很坚强，也，很客气。 　　- 　　张娟气不过夏萱挂她的电话，又一连打了好几通，最后夏萱接了，她在那边骂骂咧咧，说夏萱没良心，和夏力一个鼻孔出气，存心想气死她，她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这通打完，又打来一通，开始向夏萱道歉，说她刚才是气糊涂了，她那些话都是放屁，要夏萱不要往心里去。 　　张娟就是这样，情绪反复，每次骂完人便会接着道歉，她可能不知道，有些伤害即便是道歉也不管用。 　　- 　　拜张娟所赐，夏萱坏心情持续了两天，转眼到了十一国庆，学校放假，夏萱不打算回去，和郑燕她们约好去南城游玩。 　　来南城一个月，她几乎都在学校，还没怎么出去玩过。第一站游乐园，就是这么凑巧，在游乐园门口碰到了陆司州和他的几个舍友。 　　今天陆司州穿的白色运动套装，一身白显得干净又清爽，那双大长腿分外抢眼。 　　他低着头，眼睑半垂，一直看手机，听到熟悉的笑声后，才缓缓抬起头，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淡扯了下唇角，随即暗灭手机屏幕放进了口袋里。 　　陆司州视线落在了夏萱身上。 　　巧合的是，夏萱也穿了一身白，一袭飘逸的白色长裙，裙摆到脚踝，冷不丁看过去，和陆司州倒有几分情侣装既视感。 　　夏萱和他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一秒后，她低头移开。 　　周悦扯了下她胳膊，对着她眨了下眼，她没理会。 　　嬉笑声传来，陆司州一一介绍室友，程浩，夏萱知道，一个班的，其他两个是其他系的，夏萱不认识。 　　不过陆司州舍友都很热情，尤其是叫高畅的那个，见到夏萱时，差点扑了过来，要不是陆司州突然挡在了中间，两人估计已经撞上了。 　　高畅悄声说：“抱下也不行啊。” 　　陆司州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回：“不能。” 　　高畅撇嘴：“真小气。” 　　陆司州没理他，转身问夏萱：“你们还没买票吧？” 　　夏萱见到陆司州大脑开始宕机，反应也慢，郑燕先开了口：“啊，还没买呢。” 　　“正好我这有多余的票，给你们吧。”陆司州说。 　　“校草我们这五个人呢。”周悦挤挤眼，“你多五张票啊。” 　　陆司州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人，或者用程浩的话说，是脸皮够厚的人，脸不红气不喘面不改色道：“嗯，够，正好多五张。” 　　齐梅梅嘿笑着打趣：“陆大校草，还真挺…巧啊。” 　　高畅轻嗤，“可不是呗。”票还是他排队买的呢，当然钱是陆司州出的。 　　宋嘉嘉揽着夏萱肩膀，悄声问：“欸，什么想法？” 　　夏萱想了想，挥挥手，应景地说了句：“天挺热。” 　　南城没冬季，即便是初秋气温也很高，可不是挺热，夏萱回答的没毛病。 　　宋嘉嘉可没想让她这么轻松搪塞过去，“我问的是天气吗？” 　　“那你问的什么？”夏萱心跳快了一些。 　　“人啊。”宋嘉嘉贴着她耳朵说，“人怎么样？” 　　夏萱眼睛四处瞄，就是不看宋嘉嘉口中的那道颀长身影，最后没办法，憋出一句：“人挺多。” 　　宋嘉嘉：“……” 　　- 　　由于是突然遇见的，夏萱的意思是各玩各的，互相不耽误，周悦有意见了，大家都是同学，什么各玩各的，一起玩呗。 　　然后。 　　五人行变成了九人行。 　　女生五个，男生四个。 　　夏萱胆子小，很多刺激的项目都不敢玩，她在下面看着他们玩，嘴里吸管嘬得滋滋响。 　　不喝脉动后，她尝试了很多饮品，其实奶茶也很挺好喝的，就是，就是每次喝的时候，总觉得少了什么。 　　周悦叫了声夏萱的名字，夏萱抬起头朝她挥手，胳膊落下时，似乎碰触到了什么，她转头向对方道歉，“对不起啊，我——” 　　视线里出现了让人心悸的脸，陆司州站在面前，递给她一只烤肠，夏萱垂眸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没敢跟他对视，扭头看向前方，问他：“你怎么没去玩？” 　　“你呢？”陆司州反问。 　　“我怕啊。”夏萱回。 　　“我也怕。”陆司州说的一点负担也没有，“我恐高。” 　　“……”夏萱终于找到和陆司州的相同点了，原来他俩都恐高。 　　至少还是有地方一样。 　　过山车上，高畅问陈昭，“怎么就咱俩，陆司州呢？” 　　陈昭：“哦，他说他恐高。” 　　“谁恐高？”高畅问。 　　“陆司州啊。”陈昭说，“我刚叫他，他说恐高。” 　　“他恐个屁的高啊。”高畅啧啧道，“上次翻墙进学校，他跳的比谁都高，前天不是还在天台喝啤酒了吗。” 　　陈昭反应过来，“也对噢。” 　　陆司州打了声喷嚏，夏萱给他递上纸巾，陆司州看了夏萱一眼，伸进口袋里的手慢慢松开，刚刚还在掌心里的纸巾被他狠狠往口袋深处塞了塞。 　　他接过，噙笑说：“谢谢。” 　　夏萱脸颊淌着热意说了声：“不用客气。” 　　两年多没见，生疏是再所难免的，夏萱吃着烤肠思绪有些乱，没太在意，不小心被签子扎了下。 　　“嘶。”她蹙眉发生声音。 　　四周都是人，她声音很轻，几乎是忽略不计的那种，但陆司州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他侧眸问她：“怎么了？” 　　夏萱摇头：“没事。” 　　陆司州不放心，扳过她的脸，“来，我看看。” 　　夏萱是扎到唇角了，那里有浅浅的血渍，她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拿着烤肠，征愣看着眼前倏然放大的脸。 　　某个瞬间，和高中那次陆司州站立在她桌前，问她：“课代表我要不要啊？” 　　画面重合到一起。 　　那晚的灯光也很亮，他的声音，他的脸就这样撞进了她眼底深处，带着心悸感，让她无所适从。 　　那晚的心跳和现在的心跳一样，又快又乱。 　　砰砰砰。 　　砰砰砰。 　　他他他靠得也太近了，近到呼吸似乎缠绕在了一起。 　　他眼睫又密又长，黑眼仁很亮，他眼睛是内双，褶皱也很深，他呼吸炙热，吹拂在她脸上时，引来窒息感。 　　夏萱不敢呼吸了。 　　“是不是很疼？”陆司州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你等下。” 　　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单手取出一张，对着她唇角擦去，他擦的小心翼翼，擦拭完，捧着她脸问：“好点了吗？” 　　他眼睛太亮了，夏萱思绪被吸附其中，只能征愣点头，说：“好。” 　　后来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不带纸巾了么，干嘛还要接她的。 　　转念一想，是她主动给的，他可能不好意思不要吧。 　　- 　　这个插曲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不知道，郑燕见夏萱红了脸，打趣问：“做什么亏心事了？” 　　夏萱下意识摸了下脸，随后才反应过来，又把手放下。 　　“我又没问你脸，你摸脸干什么？”郑燕撞了她胳膊一下。 　　夏萱：“……” 　　其他几个人投来探究的眼神，夏萱不想被误会，解释：“什么也没做。” 　　怕郑燕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她开口道：“你们想喝什么，我去买。” 　　“不用了。”周悦努嘴，“已经有人买了。” 　　夏萱顺着周悦的视线看过去，陆司州手里拎着几只袋子，里面装的都是喝的。 　　看着她们打趣的眼神，没事人似的，一一分给她们，最后手里那个是给夏萱的。 　　他还细心地把吸管插上，周围又是鹅叫声，宋嘉嘉捂眼，“真是没法看了啊。” 　　陆司州毫不在意，提醒：“慢点喝，烫。” 　　夏萱握着奶茶，感觉到的可不只是奶茶烫，她心更烫。 　　陆司州到底在干嘛啊？ 　　他不知道他这样会让大家误会吗？ 　　- 　　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几个人边喝边朝前走时，突然有人叫了夏萱一声：“夏萱。” 　　夏萱回头，几步外站立着一个人，一身运动装，她看了好久，才认出是谁，扬唇说：“孙彬。” 　　孙彬上高中时戴着眼镜，高考结束后做了近视眼手术，不戴眼镜的他，和戴眼镜时很不同，头发也不是板寸头了，夏萱一时没认出来。 　　他走近，“好巧。” 　　夏萱点头：“是啊，真巧。” 　　看大家一直在打量他们，夏萱解释：“这是我高中同学，叫孙彬，她们是我舍友，陆司州你知道，那是陆司州的舍友。” 　　夏萱简单介绍完，问：“你也在南城上大学？” 　　“海大医学院。”孙彬问，“你呢？” 　　夏萱回：“州大。我和陆司州都在州大。” 　　孙彬看了陆司州一眼，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收回视线，“咱们学校离着不远，有空聚聚？” 　　“好。” 　　“对了，我之前那个微信号不用了，你微信是什么，重新加一下。” 　　“嗯，行。” 　　说着，夏萱拿出手机，戳开微信，找出二维码，孙彬凑近扫了下，很快添加成功，孙彬晃了晃手机，“微信联系。” 　　夏萱点头：“好。” 　　都有陪同的人在等着，他们没聊太久，孙彬走远后，夏萱转身也朝前走，刚走几步，手机响起，她拿出边走边发起微信。 　　没多久，落后了大家好几步。 　　夏萱抬脚刚要去追时，有团黑影罩到了她身上，她眼睛慢眨一下，缓缓抬起头，眼底倒映出陆司州清隽的脸。 　　他单手抄兜直勾勾睨着她，神色很不好形容，沉声道：“你让孙彬加你微信？” 　　“嗯？”夏萱愣了一下。 　　“让他加，却不让我加？”陆司州面无表情，说话的语气很生硬。 　　“……”夏萱被他问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司州抬脚上前走近一步，黑影又重了些，头低着，声音压抑，“还是说，你们关系更近？” 　　夏萱：“……” 　　之后的游玩，夏萱明显感觉到陆司州做什么也提不起劲，心情似乎很不好，高畅调侃他，他也不理会，一个人站在远处看手机。 　　郑燕要她去看看，夏萱因为心底的那份心虚没靠近，就这么，你站一边我站一边，楚河汉界分明的混在人群里，连句话多没讲。 　　其实，她哪是不加他微信，她是已经加了，怕被他发现。 　　- 　　晚自习回到寝室后，夏萱看着其他人都没回来，给张雪打了电话，张雪分析道：“有没有可能陆司州吃醋了？” 　　“咳咳咳。”夏萱一阵咳，眼泪够给挤出来了，“阿雪你能说点靠谱的吗，他吃醋，他怎么会吃醋。” 　　“他为什么就不能吃醋？”张雪说，“你转学走那段时间，他人跟着也瘦了很多，还一直打听你的消息，看着可不像普通同学间的那种关心。也许，也许他也喜欢你呢。” 　　“……”这种可能性根本没有，夏萱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她倚着墙，眼睑垂着，喃喃自语道，“他喜欢谁，也不可能喜欢我。” 　　“萱萱你要自信些。”张雪就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的话，“你多优秀啊，高考状元，比他一点都不差。” 　　夏萱当张雪在安慰她，不想再聊不开心的话题，问她：“你和苏洋怎么样？” 　　“我和苏洋怎么了？”张雪说，“你可别乱说，我们俩可什么都没有。” 　　“这么急着反驳干嘛。”夏萱嗅出一丝不对劲，“说实话，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确实发生了一些事。 　　苏洋带着张雪出去玩，两人看完电影又一起吃的晚饭，饭间还喝了些酒，张雪没酒量，一杯醉，苏洋来扶她，她嘿笑着捧起苏洋的脸，亲了他唇一下。 　　后来她酒醒，想起这件事，羞涩地想找个地洞钻进去，那可是她的初吻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什么也没发生。”张雪死鸭子嘴硬就是不招。 　　“真的？”夏萱问。 　　“……”张雪想了想，后来招了。 　　夏萱惊呼出声：“行啊你。” 　　“行什么行，”张雪说，“我们是同学，只是同学。” 　　“你就没想过苏洋或许喜欢你？” 　　“那你想过没，陆司州也许喜欢你？” 　　两人同时静音，都认为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半晌后，夏萱先打破了沉寂，犹豫道：“以你对陆司州的了解，你觉得他会气多久？” 　　“我啊。”张雪回忆了下，“你转学走后的第二个月，刘梦不知道和陆司州说了什么，陆司州发了好大的火，足足有一个月没理会刘梦。” 　　“啊？一个月啊。”夏萱说，“那可够久的，她说了什么惹他生那么大气？” 　　“具体的不知道。”张雪说，“好像她偷偷拿了陆司州什么东西，被陆司州发现了。” 　　夏萱偏头想了想，陆司州也不像那么小气的人，怎么拿个东西还气那么久。 　　“那你觉得这次他会气多久？”夏萱问的是加微信的事。 　　张雪分析：“跟刘梦生气还生了一个多月呢，你这啊，我估计时间更长。” 　　夏萱其实挺不想他生气的，肩膀一下送下来，声音又轻又小，“我也不是故意要惹他的。” 　　只不过是不想秘密泄露而已。 　　“没事，一个月就一个月呗。”张雪宽慰说，“很快就能过去的。” 　　- 　　次日，没什么活动，夏萱早早去图书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看起书来，州大学霸很多，图书馆的位子不好找，她为了占位，早饭都没吃。 　　正学习的投入时，旁边出现一杯奶茶，然后是一只袋子，袋子上标注着：麻记。 　　她视线上行，看到了一张眼尾轻扬带着笑意的脸，也是她和张雪昨晚的话题核心人物。 　　那个生气了一个月都不会理人的陆大少爷。 　　夏萱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距离昨天加微信事件刚刚过去十八个小时。 　　她眨眨眼，想起了张雪信誓旦旦的话，陆司州这次肯定会生很久的气，至少一个月。 　　这，节奏有点不对啊。 　　别说一个月了，一天都没有。难道是大学后，他气量小了？？ 　　程浩远远看着陆司州一副不值钱的样子，嘴角撇到了耳后根，想起一大早被他拎起去麻记买早餐的痛苦经历，恨不得跳脚。 　　哎，今天可还下着雨呢，陆司州太不是人了。 　　阿嚏，程浩打了两声喷嚏，揉揉鼻子，打算叫陆司州一起走，一抬眸，陆司州脸上的笑容没了，正眉眼垂着低头凝视着夏萱，脸色看着很冷。 　　两分钟前，夏萱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她拿起看了一眼，有人给她了微信，点开微信才知道是孙彬发的。 　　孙彬问她：[明天有空吗？一起出来聚聚。] 　　微信就这么撞进了陆司州的眼里，等夏萱发现时，陆司州脸色已经变了，阴郁着提醒：“明天天气预报说下雨。” 　　他眼神睇向窗外，示意夏萱去看，夏萱扭头，这才发现外面正下着雨，怪不得他头发湿漉漉的，应该是被雨淋了，他也是，又顺路去了麻记吗？ 　　要是陆司州听到了夏萱这份内心独白，八成会气晕。 　　陆司州挑眉，“不回复吗？” 　　“哦，回。” 　　夏萱纤细的手指在聊天框里输入几个字：[明天有雨。] 　　抬眸看到陆司州满意的眼神，她眼睫莫名颤了下。 　　陆司州唇角刚刚勾起，下一秒又收回。 　　他看到孙彬回复：[没事，明天不行，后天也可以，我什么时候都有空。] 　　陆司州：…… 　　陆司州：“正好我也有空，你们哪天去，叫上我。” 　　说完，不等夏萱说什么，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调出二维码，轻声道：“为了联系方便，咱们还是互加下微信的好。” 　　夏萱：“……” 第29章 哄人 　　◎ 别理他，好吗？◎ 　　29 　　夏萱眨眨眼, 像是没听到陆司州说的话，征愣着许久未动，思绪飘到了偷加陆司州微信成功的那天。 　　那晚她兴奋的好久没睡, 一直看着手机傻乐, 她从来没想过会有这样的好事。 　　可是—— 　　眼下的情形是她怎么想都不会想到的。 　　坦白告诉他？ 　　说他们已经是微信好友了？ 　　不行不行。 　　不告诉？ 　　那怎么加？ 　　夏萱愁的呀, 脸色都变了，说不清是尴尬还是犯难, 总之两样都有。 　　她贝齿咬咬唇, 在陆司州直勾勾注视下，食指和中指按上他的手机屏幕, 慢慢地慢慢地把他的手机推开。 　　夏萱没胆量看他此时的神情，犹豫道：“现在还不太方便。” 　　陆司州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背脊弯出一截冷淡的弧，下颌微抬，敛了唇角的笑意。炽白的灯光拂到他脸上，黑眸里似乎翻滚着漩涡。 　　陆大少爷不高兴了，那抹慵懒也消失殆尽。 　　“什么叫不方便，嗯？”还没等夏萱说什么，他又道, “加孙彬方便, 加我就不方便，你是这个意思吗？” 　　“……”夏萱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因为不能给他满意的答案，她头垂着更不敢看他了。 　　她这副样子落在陆司州眼里, 怎么看都像是承认了, 对, 就是加你不方便。 　　夏萱紧张的时候掌心会冒汗，这会儿掌心里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实在思索不出好的解决方法，她心一横打算告诉他实情时，图书管理员解救了她。 　　“同学，这里是图书馆，禁止喧哗，你要是不看书麻烦你出去。”周围桌子已经都坐满了人，陆司州就是想坐，也没地方坐。 　　他侧眸回了声：“好。” 　　话落，拿起手机便朝外走。 　　夏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拍拍胸脯长出一口气，心说：好险。 　　她手还没来得及放下，远去的人又折了回来，夏萱心一提，“你——” 　　陆司州把手里的伞放在了她桌边，单手抄兜，“外面在下雨，伞你拿着。” 　　不等夏萱反应，转身朝楼梯口走去，这次步伐迈得很大，也没有再折回来。 　　夏萱看看桌子上的早餐，又看看桌边的雨伞，心里一时五味杂陈，说不清是喜悦还是歉意。 　　好像都有。 　　但下一秒，想起加微信这事，她又惆怅起来，到底要怎么办呢？ 　　难道真要告诉他实情？ 　　他会不会怀疑她当年加他的动机？ 　　她要怎么解释呢？ 　　总不能说，因为太喜欢，所以偷偷加了。 　　这个问题真的好无解啊，夏萱愁的连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午饭也没怎么吃，筷子夹着菜掉了也没注意。 　　郑燕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欸，想什么呢？” 　　夏萱回过神，莞尔笑笑：“没事。” 　　郑燕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看着可不像没事的。” 　　夏萱犹豫片刻，放下筷子，身体朝郑燕那边靠了靠，小声说：“问你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郑燕吃了一口鸡腿，又喝了一口汤，咽下后说，“说说看。” 　　“就是，”夏萱组织了下语言，“就是无意中和一个人互加了微信好友，那个人呢并不知情，现在那个人执意想加微信好友，怎么样才能把这事给圆过去呢？” 　　郑燕放下筷子，手肘撑桌，手背抵着下巴，眨眨眼，“你和谁互加好友他还不知情，是陆司州？” 　　“咳咳咳咳。”夏萱一阵咳，眼神闪躲，“我没说是我，也没说是陆司州。” 　　说完，才注意到郑燕眼神变了，夏萱不擅长说谎，抿了下唇，承认，“嗯，是我和陆司州。那现在要怎么办呢？” 　　“这好办啊。”郑燕道，“有个最简单的办法？” 　　“什么？”夏萱眼睛一下子亮了，眼底簇拥着光泽，“怎么办？” 　　“你就直接告诉他不就行了吗。”郑燕嘿笑，“我猜啊，他会高兴傻了的。” 　　“……”夏萱听后，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眼底的光顿时跑没了，陆司州才不会高兴傻了，他也许会觉得她躲在暗处窥视他。 　　想到被他嫌弃的眼神，夏萱心情便低落下来，悻悻道：“这哪行得通。” 　　郑燕挑眉：“要不然你再重新加一次。” 　　“怎么重新加？”她的微信好友可以删除，但她没办法删除陆司州手机里的呀，到时候不还得穿帮吗。 　　“把他的手机偷出来？”郑燕眼珠子一转。 　　“……”夏萱撇嘴，有些自暴自弃，“这怎么偷，根本不可能。” 　　“那就哄出来。”郑燕说，“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你的微信号从他好友列表里删除。” 　　“……”夏萱托腮问，“还有别的方法吗？” 　　“目前为止只有这三个。”郑燕出主意，“按我说啊，你直接告诉他好了，又没什么。” 　　夏萱蹙眉，不会没什么的，陆司州那人看着脾气性子都不错，真生起起来，也挺严重的。 　　张雪不是说了吗，刘梦不小心拿了他什么东西，他能一个月不理会人。 　　刘梦和他之间还有还有刘梦的表哥做牵连，她呢？她和他之间有什么？ 　　高中校友？ 　　救命恩人？ 　　这都哪年的事了，人家只是随口一提，难道她要记住一辈子。 　　夏萱愁了两天，陆司州没再出现，孙彬倒是一直和她发信息，问她在学校里的情况。 　　夏萱有问有答，态度不远不近，维持在老同学关系上。 　　第三天机会来了，陆司州主动给她打来电话，“你笔记我看完了，怎么还给你？” 　　“你先拿着吧。”夏萱声音轻柔，怕他气着，也没敢提别的，“我需要的时候再找你要。” 　　“宿舍里太乱。” 　　陆司州刚洗过澡，穿了身黑色运动套装，后背贴着墙，一条腿曲起，另一条腿伸直，头发松软地趴在额前，漆黑的眸子里淌着光，眼尾挑起一抹淡淡的弧。 　　他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顿了下，“怕给你弄丢了，还是现在还给你好。” 　　不知是黑夜下雨的原因，还是风的原因，男生声音沉沉的，落在耳畔，多了抹心悸感，夏萱的心跳，就这么漏跳一拍，反应也慢了些，“什么？” 　　“现在给你送去可以吗？”他问。 　　夏萱怎么拒绝的了这么温柔的陆司州，心间像踹了只小兔子，砰砰砰跳个不停，声音有些发颤，“……好。” 　　“那你等我。”陆司州的声音听上去明显比方才轻扬了很多，“我很快到。” 　　夏萱想提醒他，外面下雨不用急，也不知是他那边太乱还是他没注意听，落在他耳中成了另一番情景，他笑问：“你担心我啊？” 　　现在的陆司州和高中时有些不一样了，那时的他才不会这样同她讲话。 　　听筒里像是簇拥着暧昧，夏萱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她垂着眸，“我我先挂了。” 　　“欸，你别挂。” 　　“嗯？你还有事？” 　　陆司州顺手捞起搭在床栏杆上的白色运动外套，边走边说：“之前学的那些有个地方我不是很懂，你给我讲一下。” 　　“在电话里讲？” 　　“不行？” 　　“……行。” 　　程浩从卫生间出来，听到陆司州的话，差点趔趄摔倒，一个小时前，他记得某人可说了，课本上的东西他已经学完了，现在已经自学大二的知识了。 　　他不信邪从网上找了几道关于大二课业的知识点问陆司州，陆司州对答如流，那脑袋简直就不是人脑袋。 　　这位大佬方才还满脸不屑，这会儿对着听筒扮小白兔，说他没听懂，一看就是居心不良。 　　程浩给了陆司州一个“你很牛逼”的眼神。 　　陆司州挑挑眉，算是回应了他。 　　夏萱：“哪里不会，你讲。” 　　“课本第6页，12页，18页……”陆司州还真有模有样的问起来。 　　夏萱拿出课本对照他说的那些慢条斯理讲起来，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时间，等意识到什么时，时间已经过去十五分钟。 　　夏萱问：“懂了吗？” 　　“懂了。”夜色里，男生的声音格外低沉动听，带着莫名的缱绻感，“下来，我到了。” 　　夏萱：“好。” 　　夏萱换好衣服，出门的时候站在镜子前理了理头发，盯着唇看了两秒，又折回去，从包里拿出口红，对着镜子涂抹起来，抹完，满意地挑了下眉，出了宿舍。 　　外面雨小了很多，淅淅沥沥的，地上到处都是水渍，陆司州举着打站在台阶下方，昏黄光影斜射过来，映得他整个人氤氲蒙蒙的。 　　他伞举得不是很高，伞檐垂下些，挡住了他多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下颌，可即便这样，还是有女生时不时偷偷看过来。 　　胆子大的，主动向他打招呼，要微信，“同学，方便加个微信吗？” 　　陆司州脸上表情淡淡，拒绝起人来不假辞色，手机一收，下颌一抬，“不方便。” 　　“怎么不方便啊，”女生笑吟吟问，“手机不是在你手里吗。” 　　“加你不方便。” 　　陆司州眸光辗转，在看到徐徐走来的女生时，清冷的脸瞬间有了笑意，那双眸子像是一下子淌进了光，眼睫都染了色。 　　“来了。”他主动迎上去。 　　夏萱看着女生远去的背影，想起了高中时，似乎不管在哪里，只有他出现，他总能成为焦点，引起女生们趋之若莺。 　　她心情没由来的变得不好了些。 　　夏萱轻点头：“嗯。” 　　陆司州把手里的零食袋子递上，“给。” 　　夏萱垂眸看着，一脸不解，“这是？” 　　“谢礼。”陆司州说，“谢谢你的笔记。” 　　夏萱有些局促，她还是不太能坦然面对他，心跳也比平时快很多，“不用了。” 　　其实夏萱也想表现得自然些的，大大方方就像和面对其他同学那样，可…… 　　她试了试，真的不行。 　　就像张雪说的，她依然喜欢着他，没办法做到坦然面对。 　　陆司州太聪明，夏萱怕他看出什么，解释说：“大家都是同学，应应该的。” 　　“可我都买了，”陆司州上前一步，伞又移了些，彻底露出那张魅惑人的脸，眼底光影绰绰，“你不吃，难道要我扔了，嗯？” 　　“……”夏萱抿抿唇，“你可以自己吃啊。” 　　夏萱心跳声很大，她怕陆司州会听到，身体微侧了侧，借着吹来的风掩去了狂乱的心跳声。 　　“我不爱吃零食。”陆司州每次面对夏萱总会不由自主多几分耐心，“你要是不喜欢吃可以分给室友。” 　　拒绝他的好意挺难得，夏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气氛僵住时，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是说话声：“陆大校草怎么在这？” 　　郑燕挽着周悦的胳膊走过来，一眼瞧见了他手里的零食袋子，眨眨眼，“给我们萱萱买的？” 　　夏萱有些心虚，颤着眼睫解释：“不是给我，是给咱们寝室。” 　　“咱们寝室啊。”周悦走过去接过袋子，“那我不客气了哈。” 　　陆司州手放进口袋里，唇角扬着一抹散漫的笑，“不用客气。” 　　郑燕走过去时碰了夏萱的胳膊一下，然后站定在陆司州面前，“那个，麻烦你个事呗。” 　　陆司州挑眉问：“什么事？” 　　“我手机没电了，能用你的手机打通电话吗？” 　　“可以。” 　　说着，陆司州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递给了郑燕。 　　郑燕接过，转身对着夏萱眨了下眼，又回头睨向陆司州，“不介意我去远处一点打吧？” 　　“不介意。”陆司州说。 　　“陆大校草你真好。”郑燕拿着陆司州手机朝前边走去，边走边低头按什么。 　　走的不太远时，还不听到她回头说：“那边占线，等一下啊。” 　　陆司州扬了下眉，算是给了回应。 　　夏萱知道郑燕要做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乱跳个不停，雨里夹着风，温度也比前几天低了好几度，她身上穿着很长裙，袖子只到手肘，风吹在身上应该冷来是，可她却觉得燥热无比。 　　她从来没做过这样的事，怕郑燕穿帮，一颗心焦虑的不行，嘴张了张，似乎连和陆司州说话都不敢了。 　　幸亏有周悦在，周悦这人很活络，和陆司州天南地北聊起来，最后还聊到了喜欢的篮球明星上。 　　夏萱一会儿偷瞄一眼郑燕，一会儿又偷瞄一眼陆司州，腿无意识抖起。 　　周悦轻呼一声：“萱萱，你是不是很冷？” 　　夏萱牵强笑了下，“嗯，有点。” 　　陆司州凝视着她，几乎在她回答周悦话时便做出了反应，把伞放在了地上。 　　夏萱征愣看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陆司州也不管还在下雨，边脱运动外套边道：“衣服是刚穿的，没有其他味道。” 　　夏萱眨眨眼，似乎还是没明白，他干嘛突然解释起他衣服有没有味道。 　　下一秒，夏萱解惑了。 　　陆司州上前，一手拎着衣领的一侧，胳膊绕到她身后，披在了她身上，眼神示意她把胳膊伸进去。 　　这幕被拉长，夏萱感觉到他胳膊贴上了她脸颊，隐隐还碰触到了她耳尖。 　　侧颈那里有温润的气息拂过，他偏头在给她整理垂在肩上的发丝，冷白修长的手指带着滚烫的热意。 　　不经意的，他指尖扫过了她的后颈，那里传来酥麻的触感，麻意蔓延，似乎没过多久，整个后颈都又热又麻。 　　更让人无措的事，因为站姿关系，他像是把她拥抱在怀里，气息交融，连映在地上的影都透着极致的暧昧。 　　风似乎也感觉到了，绕过他们吹乱地上的水花。 　　夏萱紧张到不能呼吸，背脊挺得笔直，手垂在身侧，一动不敢动。 　　靠得太近，不只是气息缠绕上，发丝也隐约绕上，夏萱思绪混乱时，想到了一个词：结发。 　　接着，脸迅速蹿红。 　　她庆幸的是，幸亏这里的光线不是太亮。 　　陆司州做事很认真，见她背上还有发丝挡在运动外套里，身子朝前倾斜，头更偏了些，手伸长插进发丝深处，轻轻撩起，发丝悉数出来。 　　他端详着她，拎起衣领努了努嘴。 　　夏萱会意，怯生生伸出胳膊伸进了袖子里，另一只手拿着伞不方便，陆司州接过了伞。 　　夏萱抿唇又把另一只手也伸进衣袖里，男生身量高，衣服大袖子长，穿在夏萱身上，像是偷穿了家长衣服的小孩，衬得她越发娇小。 　　不知陆司州想起了什么，嘴角那抹笑意渐浓。 　　夏萱听到了他的轻笑声后，贝齿咬着唇，羞赧地低下了头。 　　陆司州后退，手不轻不重在她头上揉了下。 　　“……”夏萱心彻底乱了，眼睫颤着不能自已。 　　陆司州在她看不出是开始还是生气的眼神中，解释：“你头上有脏东西。” 　　“嗯？是什么？”夏萱之前反应都很吃顿，这次竟然快了一拍，那副神情，好像不看到什么不罢休。 　　陆司州手抄进口袋里，淡声道：“哦，我也没看太清，这会儿掉下上了。” 　　夏萱：“……” 　　“噗。”周悦差点被憋出内伤，笑着揶揄，“陆大校草反应挺快哈。” 　　陆司州状似没听出她话语里的调侃，把伞还给夏萱，随口应道：“不用谢我，都是同学，举手之劳。” 　　“……”谁说要谢你了。 　　周悦抬肘撞了夏萱一下，“零食也拿了，走吗？” 　　夏萱：“走。” 　　郑燕正好走过来，把手机还给陆司州，“谢了。” 　　还了手机，周悦推着夏萱和郑燕朝宿舍楼里走，边走边问：“萱萱，陆司州找你干嘛？不会接是为了给你送零食吧？” 　　“不是。”夏萱说，“他是来还笔记的，零食是顺便买的，他不吃，所以给咱们拿过来了。” 　　周悦啧啧道：“这你也信？” 　　夏萱：“为什么不信？” 　　陆司州确实会做这样的事啊。 　　周悦白眼差点翻上天，感慨说：“真不知道该夸你单纯还是该说你傻。” 　　夏萱：“……” 　　郑燕挪到中间，胳膊搭她俩肩上，先是对夏萱眨了下眼，接着问：“那你笔记本呢？” 　　夏萱看着空空的手，这才想起来，陆司州没还她笔记本，她说了句：“你们先走。” 　　转身朝门外跑，站到台阶上，她已经看不见那道颀长的身影。 　　陆司州还东西还了寂寞。 　　夏萱拿出手机，按下陆司州的手机号，拨打过去，那边秒接，夜色里的声音又轻又撩。 　　“有事？” 　　夏萱气喘吁吁道：“你是不是走远了，笔记本你没给我。” 　　那端静默了几秒，声音再度传来，他说：“嗯，刚到宿舍，下次再给你吧。” 　　“行。”夏萱说，“我不急。” 　　挂断电话前，陆司州唤了声：“夏萱。” 　　男生声音穿透力极强，隔着听筒都惹得夏萱一颤，她乖巧回：“嗯。” 　　“真不方便加微信吗？”陆司州还执着于微信这事，似乎不加上，心情不就爽利，“你都加孙彬了，加我不行吗？” 　　后面那句重重砸上夏萱的心，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忍不住颤了颤，但凡他，她怎么会不行，什么都行。 　　“行。” 　　“什么？” 　　“加微信。” 　　“好。” 　　陆司州声音听上去很愉悦，“晚安。” 　　夏萱：“晚安。” 　　回到寝室看着挂在床前的外套，夏萱唇角一会儿翘起，一会儿压下，想笑又不敢笑，可又有些管不住，唇角还是偷偷翘起好几次。 　　郑燕走过来，胳膊搭她肩上，“行了，别看了，再看人都要钻进去了。” 　　夏萱侧眸对她说：“郑燕谢谢你。” 　　“口头感谢可不行。” 　　“我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 　　齐梅梅没看到刚才那幕，边在脸上涂抹化妆品边问：“欸，陆司州干嘛给咱寝室买吃的呀。” 　　周悦从上铺探头下来，挤挤眼，“还能是为什么，哄人呗。” 　　“哄谁？”齐梅梅扬头问。 　　“萱萱，你说陆司州哄谁啊。”周悦问。 　　夏萱没回答，红着脸进了卫生间。 　　之后她们的议论声很大，但夏萱像是没听到，等她们调侃完了，她才从卫生间走出。 　　这晚夏萱做了个很美很美的梦，梦里烟花漫天绽放，少年捧起她的脸，亲吻她唇，对她说：“夏萱，我喜欢你。” 　　- 　　夏萱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脑袋乱哄哄的，她没看清来电显示直接接了电话，是夏力的电话。 　　问她，知不知张娟在哪？ 　　夏萱从混沌中清醒过来，穿上外套，下了床，去了阳台，门关上，她压低声音问：“你们又吵架了？” 　　“不关我的事，”夏力解释，“你妈越来越烦人了，每天回来都要查这个查那个，我是去工作又不是去干坏事，她总这么不相信我，谁能受得了。” 　　夏萱不想听他们互相抱怨，只问：“你们这样对夏小川很不好。” 　　“你妈把小川送你姥姥家了。”夏力声音里透着无奈，“也不让我见。” 　　“你想我做什么。”夏萱问。 　　“帮我联系你妈，看看她到底要怎么样？”夏力说，“我还是想跟她过下去的，但是她要是不想，那也别躲，好好谈谈后面的事。” 　　“后面的事？后面什么事？” 　　“离婚的事。” 　　“你们离婚打算怎么安置我和夏小川？” 　　“你大了，你自己选，小川是老夏家的孩子，得归我。” 　　夏萱说不上心情如何，沉默片刻后说：“我试试吧。” 　　张娟电话关机，夏萱联系上她时已经到了晚上，夏萱开门见山问：“你去哪了？” 　　张娟：“心烦，出来转转。” 　　夏萱：“什么时候回去？” 　　张娟：“不知道。” 　　“那小川怎么办？” 　　“你姥姥在照看他。” 　　夏萱长吁一口气，“妈，你能别总这样吗，遇到问题就只知道躲，姥姥年龄那么大了，你还要她为你操心。” 　　“那能怪我吗，都是你爸。” 　　“我爸有错，你也有。” 　　夏萱的话触动了张娟，她又哭着骂起来，夏萱等她骂完了，淡声道：“你们离不离婚都随你们，但夏小川是你们生的，你们就得负起照看他的责任，不要把他推给这个，推给那个。” 　　通话最后，张娟又问她，“我们离婚你跟谁？” 　　夏萱还是那个态度，“我谁都不跟，我自己。” 　　- 　　雨彻底停那天，国庆假期结束，因为天气原因，夏萱到底也没能和孙彬出去聚聚，孙彬比上高中时健谈了很多，笑着说：“没关系，有的是时间，对了，过段时间有校友会，你能来吗？” 　　夏萱想起张雪也提过这事，用回复张雪的话回复他，“我很早就转学了，和大家也不太熟悉，我就算了，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孙彬道，“你要是能来，大家一定很开心。” 　　夏萱见他如此热情，犹豫道：“我看看吧，有空我就去。” 　　“行。”孙彬说，“去的话咱们一起。” 　　夏萱还是学不来生硬拒绝，“……好。” 　　- 　　陆司州到校后还没怎么和苏洋联系过，这天正好有空和他来了一局，苏洋开麦，想起了一件事，“州哥，过段时间有校友会，你来不来？” 　　“不来。”陆司州连想也没想直接否了。 　　“你真不来？”苏洋说，“可有大惊喜。” 　　最大的惊喜就在陆司州身边，他对其他的惊喜一点也不敢兴趣，眼睑垂着，手指不停按着，定定道：“不来。” 　　“操，你带我一下啊。”苏洋骂了一声，“老子又在这折了。” 　　陆司州不客气道：“你笨怪谁。” 　　“是，我笨。”陆司州那点小秘密苏洋是知道的，他嘿笑一声，“你带我上分，哥们告诉你个大消息。” 　　“不上。”陆司州侧眸看了眼腕表，像是在等着什么。 　　苏洋憋不住了，直接说：“行，我不兜圈子了，直接告诉你。” 　　陆司州懒洋洋倚着墙，双腿交叠，一脸“你爱讲就讲不讲也无所谓”的神情。 　　“校友会你不来，夏萱可来啊。”苏洋的话一出，陆司州顿住，手机里的小人也像是被定格般，“什么？” 　　“校友会啊，夏萱来。” 　　“你怎么知道？” 　　“这话说话就搞笑了。”苏洋不想打击他，但还是打击了，“你不是一直在夏萱身边吗，怎么还让孙彬抢了先。” 　　“关孙彬什么事？”陆司州问。 　　“就是孙彬在群里报的名。”苏洋道，“他说要带个人来，一群人问他带谁，是不是家属，那孙子也没否认，搞得还挺神秘，最后架不住起哄，说带的人叫夏萱。” 　　“哥呀，你是不是不行了。” 　　苏洋这话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 　　陆司州说了句：“不聊了。”退出游戏。 　　他点开通话界面，刚要输入夏萱的手机号，又顿住，一个跳跃，从床上下来，捞起外套就往外跑。 　　程浩说了声：“欸，你不是不出去吗？” 　　回答他的是重重关门声。 　　陆司州小跑着到了女生宿舍楼前，拿出手机给夏萱打去电话，“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夏萱听着他气喘吁吁的声音，以为有什么要紧的事，取下夹着头发的夹子，转身便往外走，后来想起，他衣服还没还，又折回来拿衣服，抱怀里，急匆匆跑了出去。 　　三楼到一楼，仅仅用了三分钟。 　　她跑到陆司州面前，吞咽下口水，叉腰问他：“有有什么事吗？” 　　陆司州拿出手机，“微信还没加。” 　　“就这个事？”夏萱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嗯。”陆司州晃了下手机，“加一下。” 　　现在两人已经不是好友，加一下也没什么事，夏萱拿出手机，点进微信，对着他二维码扫了扫。 　　几乎是秒通过。 　　她抬眸，“加了。” 　　陆司州点点头道过晚安后，接过夏萱手里的衣服往回走，夏萱刚要上楼，微信语音通话响起。 　　她低头去看，是陆司州发来的。指尖颤着按下接听键，那端传来陆司州轻撩的声音，在夜色里划出一道涟漪，扰得夏萱心颤。 　　夏萱耳畔好像着了火，心也跟着狂跳起来，握着手机的手指都是抖得，缱绻的男音就着风涌进她耳中。 　　她听到他说： 　　“夏萱。” 　　夏萱心又颤了一下。 　　“别理孙彬，嗯？” 第30章 坦白 　　◎我承认我喜欢◎ 　　30 　　夏萱鬼使神差问了句：“为什么？” 　　听筒那端传来男生清冽的声音, 就着风更怡人，“听说孙彬有喜欢的人了。” 　　这是苏洋告诉他的，不过详细情况陆司州没打听, 他这人一向不爱管闲事, 要不是涉及到夏萱他才不会讲。 　　不相干的人在他眼里皆是过客。 　　女生宿舍楼前靠墙的地方种着几棵梧桐树, 风吹来树叶沙沙作响，在地上落下虚晃的影, 摇曳间拂到了不远处的墙上。 　　空气里弥漫着花的芳香, 一簇一簇涌进夏萱的鼻息间，惹得她鼻尖发暖, 玻璃窗上斜射进一缕银白的月光，正好落在她脚下。 　　她低头去看时，头顶的灯光突然灭了，那抹白隐约扫上她的脚，她眼睑半垂，盯着那里看起来，心跳似乎比刚才更快了。 　　下意识的，夏萱问出一句：“那你呢？”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还有，高一那年的那张牵手照是怎么回事？ 　　听筒那端好像突然断了音，除了呼吸声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呼吸声很重, 每一声都像是落在她心间。 　　夏萱的手指不知不觉攥紧，背脊挺直，连映出的影都是笔挺的，她唇抿着, 胸腔里像是有鼓在敲。 　　时间在眼前无限的拉展开, 她从最初的期盼, 渐渐变得有些无措，她有些后悔了，刚才为什么要这样问？ 　　不问的话，至少还能维持眼下的关系，问了，也许他们连仅有的联系都没有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揉了把，酸疼酸疼的，她张开嘴，试图把这个话题揭过去，可试了几次，都发不出声音。 　　最后一次，她牵强笑起，故作无所谓道：“我不是故意要打探你隐私的，你不必——” 　　蓦地，那端连呼吸声都没了，夏萱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对方挂断了语音通话。 　　排山倒海的酸涩感一起袭来，夏萱胸口传来窒息感，她身体一个趔趄倚上后方的墙，握着手机的手指在无端颤抖。 　　心也跟着一下一下抽痛起来。 　　怪她，怪她打破了这难得的平衡。 　　眼角不知不觉变得湿漉起来，等夏萱感觉到脸颊上有热意传来时，她才发现她哭了。 　　她抬手抹去眼泪，苦笑着问自己，为什么要哭？这个答案不是早就知道的吗？ 　　怎么还学不乖呢。 　　头顶的吊灯亮起，又灭掉，夏萱脸上的血色慢慢消失不见，她扶着楼梯扶手一步步上行，步子有如千斤中。 　　脑中一直有道声音在响：不应该问的，真的不应该问。他那样的天之骄子人间星辰，喜欢的人一定是很优秀的。 　　而她，不是。 　　夏萱步子迈得有些凌乱，几次差点摔倒，身侧有女生走过，见夏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停住，问：“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夏萱摇头：“我没事。” 　　长发女生道：“可看你脸色很不好，真的没事吗？” 　　“嗯，真的没事。”夏萱浅浅勾了天唇角，“谢谢。” 　　等女生走后，她脸上的笑意尽褪，眼睛像是在水里洗涤了一样，腥红腥红的。 　　那抹久违的小金桔气息再次涌进鼻息间，酸的她全身发颤，喉咙发疼。 　　走进宿舍楼的人更多了，夏萱不想被她们看到，低着头，快速朝上走去，快要到三楼时，手机响了，她低头去看，电话是张娟打来的。 　　“萱萱，我跟你爸商量好了，我们打算，”张娟的声音顿了下，“我们打算离婚。” 　　夏萱步子定在那里，“你说什么？” 　　张娟：“我和你爸商量好了，我们打算离婚。” 　　夏萱：“真的想好了。” 　　张娟：“是。” 　　夏萱：“知道了。” 　　张娟：“你跟你爸，小川跟我。” 　　夏萱：“好。” 　　张娟：“别怪我，我能力有限不可能把你们两个都带在身边，小川还小，他离不开我。” 　　再多的话在夏萱看来都是借口，夏萱说：“知道了。” 　　张娟后面还说了些，夏萱没注意听，她走到长廊尽头看着天上的星辰，嘴角淡扯了一下，星星真的离她好远啊。 　　张娟挂了电话，夏萱依然没动，任风吹拂。 　　片刻后，夏萱手机再次响起，她征愣着没动，任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 　　有女生过来提醒她，“同学，你手机响了。” 　　夏萱回过神，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陆司州，这三个字像是带着魔力般，让她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再次决了堤，眼泪渐渐模糊了视线。 　　夏萱想不接到，可最终没忍住，她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男生急切的声音，似乎上次见到他急，还是因为她不理会他，他缠着她一直向她道歉。 　　“喂。”夏萱的声音有些哽噎。 　　“对不起，”陆司州解释，“刚才手机没电了。” 　　“哦。”夏萱抬手擦拭掉眼角的泪，压下心底的伤心，扬起唇，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开心些，“没关系，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话，不早了，早点睡吧。” 　　“等等。”陆司州唤住她，静默了一秒，“难道你不想知道我的答案吗？” 　　答案？ 　　他不是已经用行动告诉她了吗。 　　“不用了。”夏萱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怕他听出什么，只想着快点结束聊天，“郑燕在叫我，我先挂了。” 　　“夏萱。”陆司州轻唤了她一声，原本两个稀疏平常的字，落在他唇齿间像是染了浓重色，听着便让人不觉心颤。 　　他的声音太好听，她不由自主沉沦，拒绝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我没吃晚饭，”陆司州说，“学校对面新开了一家烧烤店，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吃？” 　　没吃晚饭？ 　　夏萱脱口问出：“为什么没吃晚饭？” 　　“去晚了，食堂没饭了。”陆司州问她，“你能陪我吗？” 　　夏萱抬眸再次看向天间的星辰，缓缓伸出手，像是虚拟的碰触了下。 　　然后，她说：“好。” 　　女生宿舍楼下，陆司州倚着身后的梧桐树，斑驳的影迹垂在他肩头，轻抬下颌，目光落在楼上灯光亮起的玻璃窗上，暗暗长吁一口气。 　　- 　　烧烤店试营业期间优惠力度很大，很多州大的学生慕名而来，夏萱和陆司州来的时候只有店外最东面空着一张桌子，陆司州让她去坐，他去收银台那拿菜单。 　　客人太多，收银台也没人，他胳膊搭在台面上，斜倚着身子等起来，眸光时不时朝外面看一眼。 　　他这个方位正好能看到端坐在桌前的夏萱，小姑娘眼睛红红的，看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陆司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那通电话的原因。 　　苏洋在跟他聊天，问他进展到哪了，到底什么时候能把人追到？他可听说了，孙彬刚和女朋友分手，看那个样子，应该是打算追求夏萱。 　　苏洋在微信里叫起了祖宗，你可长点心吧，再墨迹下去，人都要被别人追走了。 　　陆司州看着苏洋的微信就烦，回复：[知道了。] 　　苏洋这么催促也是有私心的，他也是为了自己的幸福，张雪那丫头和夏萱好的像一个人，还说夏萱不谈恋爱她也不谈。 　　听听，这都什么屁话。 　　凭什么夏萱不谈，她就不谈。 　　苏洋没辙了，只能曲线救国，帮着陆司州一起追人。 　　哎，太难了，完全不开窍嘛。 　　苏洋：[要不要我教你几招追人小技巧？] 　　陆司州：[你谈过恋爱？] 　　苏洋：[……那倒是没有。] 　　陆司州：[没有你还教我？] 　　苏洋：[没杀过猪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大同小异的事。] 　　陆司州：[滚。] 　　女收银员回来，见眼前倚着的帅哥，眼睛顿时变亮，“同学，有事？” 　　陆司州把手机和充电宝一起塞上衣口袋里，淡声道：“菜单。” 　　等他拿着菜单走后，有两个女服务员一起走到了收银台前，兴奋道：“刚那个男生好帅。” 　　“比明星还帅。” 　　女收银员好心提醒：“你们别想了，人家有女朋友的。” 　　女服务员问：“你怎么知道？” 　　女收银员努努嘴，“你看。” 　　女服务员转头去看，只见男生在女生对面坐下，拿起桌子上的餐巾纸擦拭桌面，本以为他只擦拭他这边，没想到他连女生那边一起擦拭起来。 　　擦拭完桌面，没像其他男生那样随意扔掉，而是起身扔进后方的垃圾桶里。 　　然后，给女生倒水，杯子连着烫了三次，最后才把杯子放到女生面前。 　　对面女生似乎抖了下肩，男生见状立马脱掉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女生身上。 　　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拉出了绵延的丝。 　　服务员看到这里不能再看了，这宝藏男友到底从哪找的啊啊啊啊，又绅士又有教养，好酸。 　　夏萱伸手去扶披在肩上的外套时，不经意间触碰到了陆司州的手指，他手指骨节分明，带着滚烫的热意，贴上的瞬间，她心漏跳了一拍。 　　恍惚间，觉得风里都裹挟着暖意。 　　她抿紧唇，红着脸缩回手。 　　陆司州半弯着腰，有影拂在地上，冷不丁看过去，像是他在揽着她，他手指蜷缩了一下，并没有走，而是像上次那样，提着衣领让她把胳膊伸进去。 　　夏萱看见他便没法正常思考问题，只能照着他的话去做，先是伸进右胳膊，接着伸进左胳膊。 　　可衣服太长，她手根本没法伸出来。 　　下一秒，陆司州扳过她的肩膀，执起右边的袖子，慢慢卷起来，不经意间两人的手指再次碰触上。 　　陆司州眸色亮起，没停，继续卷，直到露出她整个右手，然后是左手。 　　相比他的淡定，夏萱紧张得不行，两人距离太近，她甚至都不敢用力呼吸了，就怕他听到她慌乱的心跳声。 　　夏萱抿着唇，四处瞄，眼睛无意中瞄到他凸起的喉结上，那里从下颌处延伸出一道绵延的线。 　　性感得晃眼。 　　她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下去了，慌乱移开，这次看到了他薄厚适中的唇，她这才发现，他唇形真得很好看，似乎很适合…… 　　接吻。 　　夏萱甩掉脑中某些杂乱的想法，屏住呼吸等着他下一步动作，男生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移到了后颈，先是撩起贴在肩上的发丝，然后指尖捏着翻起的衣领，慢慢整理好，放平。 　　怕她冷，他顺手拉上了外套夹克的拉链，手指上移时，他碰触到了她的下巴。 　　他这才知道，她好软。 　　做完这些，陆司州坐回对面的位子，把菜单递给她，“看看你想吃什么。” 　　夏萱没接，“你点就好。” 　　“好。”陆司州拿笔在菜单上勾画起来，不经意间想起了苏洋说的话，笔微顿，抬眸，“孙彬要是找你，记得告诉我。” 　　夏萱握着杯子的手一顿，眉梢挑起，似乎在说：为什么要告诉你。 　　陆司州淡声解释：“哦，大家都是同学，有空的话可以聚聚。” 　　说完，没等到夏萱的答复，他又道：“嗯？不愿意吗？” 　　“没有，”夏萱说，“知道了。” 　　陆司州低下头，眼睑半垂着继续点餐，无人注意时他唇角很轻地扯了下，握笔的姿势也不似方才紧绷，有种放飞自我的感觉。 　　餐很快点好，他交给服务员。 　　夏萱水还没喝多少，他拎起水壶又给她蓄，夏萱拦住：“可以了。” 　　“多喝温水对身体好。”陆司州温润的声音在四周慢慢漾开，像是瞬间点亮了黑暗，落在夏萱耳中，比那些歌曲还好听，她心就这么不由自主的颤了下。 　　看吧，她还是不行。 　　面对他就会慌。 　　夏萱白皙指尖摩挲着杯壁，鼓足勇气找话题来聊，“你刚忙什么，为什么去食堂晚了？” 　　忙着上分，忙着和苏洋闲扯，也得快和他闲扯了，不然哪有后面加微信的事。 　　“和苏洋聊天忘了时间。”陆司州解释。 　　“苏洋？对哦，苏洋也在南城。”夏萱想起苏洋又想起了张雪，眼睛红彤彤的有感而发，“真巧，没想到我们几个还能在南城遇上。” 　　陆司州握着杯子的手指顿了下，嘴角轻扬，“嗯，确实挺巧的。” 　　“你当初为什么没学理？”夏萱一直以为陆司州会学理，毕竟他理科成绩很棒，数学物理化学考试几乎都是满分。 　　相反，他语文历史成绩并不是太好，至少不能跟理科相提并论。 　　“就是突然想了。”陆司州的思绪像是也被带到了那年，弃理学文引起的那场轩然大波，声音低沉了几分，“想来南城看看。” 　　夏萱想问，看什么？ 　　后来觉得自己问的太多了，也许他是想找女朋友呢。 　　她再次想起了那张牵手照，微微变好的心情再次变坏，看着眼前的烤串，一点要吃的欲望都没有。 　　陆司州递给她，她不想拂他的面子，接过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借喝水的时候偶尔偷瞄他一眼，然后又低头去吃。 　　别看她一直低着头，其实根本没吃多少，还是最开始的那串。 　　整顿饭吃完，夏萱心情都没有变好，不知是夜色的原因，还是其他，夏萱心情较之前更阴郁了。 　　爸妈离婚。 　　她爱而不得。 　　似乎每件事都很不顺利，她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水里，窒息感一波一波袭来，思绪太混乱，没太看清路，差点掉进前方没有盖子的下水井里去。 　　幸亏陆司州拉住了她，夏萱跌进他怀里，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他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话。 　　“干嘛不看路？” 　　听着像是责备。 　　夏萱突然委屈得不行，是她差点掉下去，害怕的也是她，他干嘛还凶人，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 　　陆司州听到抽噎声低头去看，这才发现夏萱哭了，手忙脚乱道歉：“对不起我不是要凶你的。” 　　今晚发生的事太多，冲击力太大，要是搁平时，给夏萱一千个一万个胆子她都不敢同陆司州这样讲话。 　　像是豁出去似的，不管不顾，想到什么说什么。 　　“我我又不是故意不看路的。” 　　“你你干嘛那么凶啊。” 　　“人人已经很害怕了，你还凶我。” 　　说完最后一句，干脆捂着脸哭起来。 　　陆司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彻底慌了神，把人揽怀里拍着她背轻哄，“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别哭。” 　　“要不你打我。” 　　陆大少爷几时这样无措过，这要是被高中那帮同学看到估计会惊掉下巴，周围有人看过来，眼神含着探究。 　　陆司州睨着夏萱时眼神温柔似水，接触到别人的视线后瞬间像换了一个人，满脸在掉冰碴子，吓得那些想上前一探究竟的人也不敢来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 　　远处有车驶过，正巧有路人乱跑，汽车鸣笛声响起，夏萱像是被突然惊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 　　她她怎么哭了？！ 　　她急忙从陆司州怀里退出，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也不说了，抬脚便朝前走。 　　走了几步，被人从后方拉住，手腕上传来灼热感，还有潮湿的暖意，她停下，先是看了眼腕上那人冷白修长的手指，然后在和他眼神对视上，男生眼睑轻垂，黑眸里簇拥着光。 　　夏萱试着挣脱了一下。 　　陆司州松开手，手抄进口袋里，“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夏萱想起自己刚才的反常行为便懊悔不已，这会儿最没脸见的就是他，她低下头，小声说：“刚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在他面前哭泣。 　　她只是忍不住了而已。 　　“你真没发生什么事？” 　　“没有。” 　　夏萱见来往的车辆少了，抬眸说：“快走吧。” 　　她率先走上马路。 　　夏萱身上还穿着很他的衣服，感觉就像是被他抱在怀里，她想起方才她在他怀里哭的情景，心情蓦地不好起来。 　　也不知道把他的T恤弄脏了没有？ 　　他会怎么看她？ 　　是不是生气了？ 　　其实他生气也对，是她无理取闹了，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哭呢。 　　人分心的时候总会出状况，这次是差点撞树上，陆司州挡在她额前，隔绝了她和树干的亲密接触，头顶传来暖意时夏萱才回过神，一脸尴尬。 　　“谢谢。” 　　陆司州没立马撤回手，而是站在她身后，弯腰问她：“你到底怎么了，嗯？” 　　侧颈那很痒，夏萱缩了下脖子，偏头看向另一侧，“没有，什么也没有。” 　　“骗人，”陆司州声音里透着无奈，“眼睛都红了，怎能会没事。” 　　夏萱抬手捂住脸，转身，闷声道：“风吹得。” 　　反正就是不承认她心情不好。 　　陆司州宠溺摇摇头，算了。 　　又有人走过来，他怕她被撞，在一侧寸步不离的跟着，要是夏萱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手一直虚虚的挡在她身后。 　　距离不远不近，极其绅士。 　　走进校门后，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夏萱停下：“你不用送我回宿舍，我自己可以回。” 　　陆司州落后在她几步远的地方，单手抄兜，柔声唤道：“夏萱。” 　　夏萱停住，眼睛里像是缀着星光，“嗯？有事？” 　　陆司州睨着她，目光熠熠道：“我没喜欢过别人。” 　　夏萱征愣住，眼睛瞪得很大，正巧身侧有盏路灯，炽白的灯光拂到她脸上，映出耀眼的光晕。 　　她眼睛很快地眨了下，“什么？” 　　陆司州上前几步，清隽的脸也映在光里，他眼睛生的极好看，又黑又亮，像是点燃了什么。 　　再次说道：“我没喜欢过别人。” 　　夏萱的心，很重地跳了下，他…什么意思？ 　　- 　　夏萱回到宿舍后，人还是征愣的，把他说的话和之前的问题连在一起，她问：“那你呢？” 　　他回：“我没喜欢过别人。” 　　他没喜欢过别人。 　　他没喜欢过别人。 　　他没喜欢过别人。 　　夏萱脑海中反复回荡这句话，他的意思是，高中那张牵手照不是真的了？ 　　是误会？？？？ 　　夏萱没胆量问，只能从他只言片语中找寻答案，越想越心悸，忍不住给张雪打了电话。 　　张雪现在是她的情感分析师，当然这个职位是张雪自封的，“宝贝，陆司州说他没喜欢过别人，你有没有想到另一种可能呢？” 　　夏萱：“什么可能？” 　　张雪：“我没喜欢过别人，我只喜欢你。” 　　“啊——”张雪捂嘴，“他这不会是在向你告白吧。” 　　“……”夏萱觉得张雪这脑回路真可以的，他只是告诉她，他没喜欢过别人，这怎么就成向她告白了。 　　“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 　　“他只是告诉我，高中时没喜欢过别人。” 　　“是啊，没喜欢别人，只喜欢你。” 　　“……” 　　夏萱不能再跟她聊了，“你是不是最近一直和苏洋在一起？” 　　都被他带偏了。 　　“没有。” 　　“真的？” 　　“……就，偶尔。” 　　“我就知道。” 　　“这事和苏洋没关系。”张雪下意识为苏洋辩解。 　　“啧啧。”夏萱打趣道，“怎么着，你那个笔友不要了？” 　　“早不联系了。”张雪说，“他失联了。” 　　“啊？这样啊。”夏萱劝慰道，“好了，别郁闷，见都没见过，指不定是什么样的人呢，哪有苏洋好。” 　　“嗯，苏洋是挺好的。”张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夏萱是在套她的话，说了句，“要死啊。” 　　阳台上的玻璃窗被风吹得嗡嗡响，夏萱忘了打趣她，转移话题道：“阿雪，问你个事？” 　　张雪：“什么事？” 　　夏萱抿抿唇，“陆司州为什么学的文课？” 　　张雪：“……” 　　张雪：“你为什么不亲自问他？” 　　“问了。”夏萱轻叹一声，“他好像不愿意提。” 　　张雪说：“有机会你还是当面问他吧。” 　　夏萱想了想，也对，这样打探人隐私确实挺不好的，“嗯，有机会吧。” 　　夏萱和张雪聊完，郑燕她们开始审问起来，“怎么回事啊，这衣服不是才刚还了吗？怎么又来一件？” 　　夏萱红着脸把衣服挂好，解释说：“刚出去了一下，他见我冷，借给我穿的。” 　　“陆大校草眼里，怎么就只看得见你啊。”宋嘉嘉挑眉问。 　　“不是的，他要是看到其他女生冷也会借衣服的。”夏萱下意识为他解释。 　　“少来，”周悦挤进来，“我可看见了，白天有个女生站他面前抖着肩膀说好冷好冷，他硬是没理一下。” 　　夏萱：“……” 　　齐梅梅举手：“我证明我也看到了，那时我和周悦一起去便利店买吃的，正好陆大校草也在，女生就站在他面前，衣服穿的很暴露，抖着肩膀喊冷。陆大校草直接把她当成了隐形人。” 　　“哪像对你这样，又是送衣服，又是送零食。” 　　齐梅梅撩起夏萱肩上的发丝，眯眼道：“老实交代，你们是不是在一起？” 　　“没有。”夏萱睨着她们，突然有些无力，点点头，“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他，但我们真没在一起，他不可能喜欢我的。” 　　这是夏萱第一次当着她们所有人的面承认她喜欢他。 　　“为什么？”郑燕她们异口同声问道。 　　“因为——”夏萱说，“因为我亲耳听到他和朋友说过，他不喜欢我。” 　　郑燕最先反应过来，“你说的亲耳听到是什么时候？” 　　夏萱悻悻说：“高一那年。” 　　“我去，妹妹这都多久了，”宋嘉嘉胳膊搭夏萱肩膀上，“现在可是大学了，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确实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但这里面不包括他喜欢她，就像夏力和张娟，磨合了那么久，这不还是没在一起吗。 　　她想的事，好像从来都实现不了。 　　这晚临睡前夏力打来了电话，一直在向她道歉，说是他不对，没有保住这个家，夏萱告诉他，既然这是你们的选择，那我尊重你们。 　　夏力喝了些酒，声音断断续续，“其实我我不是非要跟你妈离婚的，只要她稍微稍微改改就行。” 　　夏萱第一次用那样严肃的语气同他讲话，“爸，是谁把妈变成这个样子的？是你。” 　　“对，是我，都是我。”夏力哭得很无奈。 　　- 　　夏萱说着无所谓，但还是难过了很久，凌晨才睡过去，醒来头都是晕的。刚洗漱完，手机响了，有人给她发来微信。 　　她看着上面的头像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看到名字L，才回过神，又有些不确信，点进看了看，这才认出真的是他。 　　陆司州发的语音，宿舍里其他人都在睡觉，怕吵到她们，夏萱去阳台听得，声音外放，她听到他说： 　　“夏萱我饭卡在外套里，没办法点餐，你能帮我送过来吗？” 　　这句刚说完，又进来一条。 　　“我也给你点了，只是不太确定你想吃这两种哪个？” 　　紧接着是张照片。 　　夏萱放大去看，眼睫无意识颤了好几下。 　　心形蛋糕？ 　　心形鸡蛋？？ 　　夏萱正风中凌乱时，陆司州的微信又来了。 　　“想要哪个，我送你。” 第31章 抱着 　　◎他，心跳好快◎ 　　31 　　齐梅梅昨晚洗的衣服晾在阳台上, 打着哈欠推开阳台门，取衣服的时候无意中瞥到夏萱的手机随口说了句：“陆大校草挺有心机啊。” 　　阳台里凉爽的风像是一下吹走了只剩燥热，夏萱脸颊滚烫, 颤着眼睫说：“他只是饭卡刚好在我这里, 让我给送一下, 顺便帮我买份早餐而已。” 　　夏萱喜欢陆司州的心理历程她们不知道，她自己是知道的, 悄悄喜欢了那么久, 打算表白的时候看到了他和其他女孩子的牵手照，又听到他说的那些话。 　　不管别人怎么调侃, 夏萱不敢往那方面想，会错意一次，她不想有第二次，毕竟那样的经历真得很让人难过。 　　她依稀想起了刚转学的那段时间，她连日记本都不能看，看一次，眼泪便会不知不觉流一次。 　　后来那些记载着他名字的本子，连同她的记忆都被尘封在了箱子里，她这才好些。 　　“行了，别解释了。”齐梅梅挑眉, 不解道, “你就没想过他是在追你吗？” 　　“没有。”夏萱回答的很干脆，“我们，不合适。” 　　他不会喜欢她。 　　他对她的那些好，应该只是基于他们是高中校友, 还有就是她救过他。 　　齐梅梅真想伸手敲开夏萱脑瓜, 看看她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感情问题，别人也帮不忙上，她怀里抱着衣服，倚着墙啧啧道：“哎，陆大校草真可怜。” 　　有那么多喜欢的女生追他，他不要，非要追这个不开窍的，看样子，得追好一段时间呢。 　　陆司州没等到夏萱的回复，又发来微信：“你什么时候到？” 　　夏萱抿着唇刚要回答，齐梅梅眼珠子一转，按着夏萱的手指发出一段语音： 　　“怎么，只请萱萱吃早餐，不请我们啊？那我们可不放行噢。” 　　那边陆司州秒回：“请，你们都来。” 　　就这样，两人用餐变成了两个寝室聚餐，两张桌子并排在一起，像是在开茶话会似的。 　　齐梅梅她们还算有眼力价没抢着要和夏萱同坐，把她推到了陆司州那边，努嘴说：“这边太挤了，你坐那边些。” 　　“……”哪挤，明明还有那么大的空间，夏萱低头理了下发丝，再抬眸时眼前出现一只心形煎蛋。 　　起哄声传来，“噢——，什么意思啊这是？” 　　“陆大校草你可不能偏心啊，我们的煎蛋呢。” 　　“老大好歹在是同一个寝室的，你可不能这么区别对待。” 　　随着此起彼伏的调侃声传来，夏萱头快埋进碗里了，她偷偷扯了下离她最近的周悦的胳膊，绯红着脸示意她不要乱讲。 　　周悦对着夏萱挤挤眼，抬高下巴道：“校草偏心呐。” 　　夏萱：“……” 　　程浩：“就是就是，老大太偏心了。”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程浩对陆司州的称呼改成老大了。 　　高畅附和：“哎，重色轻友啊。” 　　陈昭：“谁说不是呢。” 　　郑燕：“行了，酸啥呀酸，想吃不会自己去买啊。” 　　转头她对陆司州说：“陆大校草这就是你不对了，一只煎蛋才两元，怎么不给我们一人买一只，你可不是差钱的人啊。” 　　宋嘉嘉：“没看见鸡蛋是什么样的吗，咱们配么？” 　　几人异口同声说：“不配。” 　　“……”夏萱脸更红了。 　　陆司州是谁？他可是连看到教导主任都脸不红心不跳的人，面对他们的调侃完全没往心里去，该做什么还做什么，顺手把餐盘里的另一只煎蛋也给了夏萱。 　　两只心形的煎蛋并排放在了夏萱面前，夏萱心跳蓦地加快，心道：陆司州到底要干嘛。 　　她睇给他一个眼色，似乎在说：可以了。 　　陆司州像是没看懂，倾身凑过来，脸几乎要贴上她的脸，柔声问：“怎么了？” 　　“我说你不要——”夏萱偏头一转，唇差点碰触到他的脸颊，细密卷翘的长睫隐隐扫上他鬓角上方的发丝。 　　今天的阳光正好，两张桌子并拢在靠窗的位置，碎金般的光泽倾斜而下，映得陆司州脸氤氲蒙蒙的，侧脸线条流畅迷人。 　　夏萱瞬间连呼吸都不能了，长睫上下忽闪着，直到后退开，心都在狂跳，喉咙太干，像是在冒火，她伸手拿过杯子，仰头喝了一口。 　　喝完，她才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更不对了。 　　夏萱眨眨眼，问齐梅梅：“怎么了？” 　　齐梅梅努努嘴：“你喝的谁的水？” 　　“嗯？”夏萱低头去看，手里的水杯不是她的那只粉色的大肚子水杯，而是蓝色的保温杯，没记错的话，这是陆司州的水杯。 　　夏萱：“……”没法活了。 　　其他几人接收到陆司州警告的眼神后，倒是没瞎调侃，像没看到这幕似的，该吃吃，该聊聊。 　　他们越这样不在意，夏萱越尴尬，脸颊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耳后根，耳尖都是红的。 　　她拿起勺子低头喝粥，再也不敢看大家一眼。 　　倏地，耳畔传来热意，清爽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隐约裹挟着滚烫的热意，扰的她侧颈一片痒，连带着心也颤抖的更厉害，手里的勺子都有些握不稳。 　　陆司州问：“你刚要说什么？” 　　夏萱思绪混乱早记不起她刚才要说什么了，没敢看他，也没敢和他对视，抿抿唇，低头道：“没有。” 　　刚说完，耳尖似乎颤了下，有人碰触到了那里，夏萱身子瞬间绷直，眼角余光里打量到男生冷白修长的手指好像撩起了她的发丝，他散漫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脸上粘着头发。” 　　“……” 　　夏萱这顿早饭吃的七上八下，一直担心陆司州再做什么，好在之后他很老实，边吃边和另一侧的程浩说着学业上的事。 　　不过夏萱很奇怪的是，他明明和程浩说的很认真，为什么她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时，他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并转头看过来。 　　眼底含着探究。 　　夏萱哪受的了他迫人的视线，打开微信时手抖了一下，那条新进来的语音就这样好巧不巧外放出来。 　　“夏萱，晚上有空吗？一起去看电影。”是孙彬的发来的微信。 　　夏萱征愣中和陆司州眼神对视上，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神情，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紧张。 　　可能是想起了陆司州昨天的话吧，“夏萱，别理孙彬。” 　　她下意识解释：“我——” 　　陆司州把餐盘里的心形蛋糕夹给了他，轻扬唇角，“尝尝看。” 　　郑燕她们已经吃完了，互相给了眼色端着餐盘站起身，夏萱见状也站起，被陆司州攥住了手腕。 　　男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相贴的地方传来灼人的热意，几乎没用什么力气，他便把夏萱重新拽到了椅子上。 　　“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作业没写。” 　　“我的小组作业也没做完。” 　　“操，我也是。” 　　程浩高畅陈昭他们也端着餐盘匆匆离开，走出西图澜娅餐厅门后，几人转个弯一起折回来，扒着门框探头看过来。 　　夏萱抿抿唇，“我吃饱了。” 　　陆司州努努嘴：“再吃点。” 　　夏萱看了眼被攥住的手，心就这么没轻没重的跳着，眼睑半垂，“那你松开啊。” 　　陆司州眸光落在她腕上，手指慢慢松开，似乎有些不舍。 　　夏萱低头吃了一口，“我真吃不了了。” 　　这次陆司州没拦，拿过她手里的勺子和餐盘，把剩下的心形糕点一口吃完。 　　其实糕点也没多大，一般男生还能一口吃三个。 　　蛋糕吃完，他又看了眼她吃剩下的煎蛋，也一口吃了。 　　夏萱有些傻了，他他这是干嘛？ 　　陆司州慢条斯理咽下，嘴角勾出一抹不羁的笑，“你的心意不能浪费了。” 　　“……”这怎么成她心意了？？！！ 　　夏萱有些和他说不通，站起身收餐盘，陆司州也站起，拿过她手里的餐盘放自己餐盘上，转身放到了指定位置。 　　两人一起从西图澜娅餐厅走出，夏萱在想事情没听到后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那个男生是谁啊？好帅。” 　　“他你都不认识，陆司州啊，校草学霸。” 　　“他就是陆司州啊，真人比照片还帅。” 　　“欸，有人要到他微信号了吗？” 　　“别想，没机会，校草从不随意加人。” 　　“这么难搞？” 　　“还有更难搞的，上次有女生故意在校草面前摔倒，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样？” 　　“人校草连看都没看，径直走了。” 　　“这也太无情了吧。” 　　“无情，那是因为不是校草在意的，你看见刚才女生了没，据我所知，她肩上披的外套，正是校草本人的。” 　　夏萱作势要把衣服还给他，“真不用了。” 　　陆司州手搭在她肩膀上，防止她还，“刚才不说肚子不舒服吗。” 　　行吧，自己挖的坑只能自己跳，夏萱没还成陆司州的外套，反倒穿着进了教室，引来了大家的注目礼。 　　有喜欢陆司州的女生认出那是陆司州衣服，又酸又羡慕，脸都绿了。 　　教室上课的同学依然很多，郑燕她们占的座位在后排，夏萱也跟着坐到了后排，刚坐下，发现陆司州也坐了下来。 　　“你不去找程浩吗？”夏萱刚看见程浩摆手了。 　　陆司州身体后倾，双手抄兜，腿在桌子下面随意伸展来，脚尖轻触了下地，“嗯，坐这也挺好。” 　　他是挺好，可她不好，他坐在这，她会失神会分心，心跳会不由自主加速，会想写有些没的。 　　“可，程浩都给你占好了啊。” 　　“怎么？不愿意我坐这？” 　　夏萱后面不知道怎么接话了，论私心她当然是愿意的，上高中时，她做梦都盼望能和他做同桌，哪怕一天都好。 　　即便不是同桌也可以，只要能靠近他，一点点都行。 　　“不是。”她小声说。 　　陆司州没听到她的话之前，脸色是沉的，唇角挂着的那抹弧也没了，听到他的话后，黑眸里浮现光，倾身凑近，“真的？” 　　“……”夏萱耳尖又痒起来，酥酥麻麻的，身体也不由自主颤了下，她低头，贝齿咬唇，这人，怎么又靠近了。 　　好犯规。 　　夏萱不动声色移了移，“你——” 　　微信提示音又响了，孙彬没等到她回复，又发来一条。 　　“你想看什么，我订票。” 　　陆司州打量着夏萱，眸光落在她泛红的脸上，忍不住想戳一下，但他忍住了。 　　“不回？” 　　“啊，回。” 　　陆司州胳膊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上，像是虚环着她，睫毛上的光落进了眼睛里，他瞳仁又黑又亮，似乎簇拥着莫名的情绪。 　　“想看电影？”他问。 　　夏萱还有好多作业没做完，还有老师留的小组作业也没完成，月底就要期中考了，她其实挺忙的，没时间去看电影。 　　但她不擅长拒绝，毕竟上学的时候孙彬也帮助过她，她偏头回：“不是。” 　　陆司州：“不是就拒接。” 　　夏萱犹豫：“会不会不好？孙彬可能会生气。” 　　陆司州身体朝她那边倾了倾，搭在椅背上的胳膊顺势垂下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他看到了她泛红的耳根。 　　似乎她挺爱脸红的。 　　高中是这样，大学也是这样。 　　但很可爱。 　　陆司州安抚道：“法学生有多忙大家都知道，又是老同学他会体谅的，再说了，他现在正跟女朋友闹分手，你去了万一让其他人误会了怎么办？” 　　夏萱不想引起任何人的误会，“那我回？” 　　陆司州搭在桌子上的手指轻轻叩击两下桌面，“把责任推我身上，就说和我有约了。” 　　“……”夏萱照着陆司州的话发过去后，无意中瞥到男生淡含笑意的脸，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之后，孙彬再也没给她发过任何微信。 　　苏洋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知道这件事后，再群里挨个艾特他们。 　　@L：“州哥，啥时候有空出来聚聚？ 　　@夏萱：小萱萱，咱俩都多久没见了，出来呗。 　　@张雪：人呢？出声啊。 　　@孙彬：孙大才子，你最近有空吗？ 　　只有孙彬回了他：最近没空。 　　彼时苏洋刚和陆司州打完一局，笑着说：“州哥，你可真够损的啊，老孙这次可是被你伤惨了。” 　　陆司州倚着墙，懒散问：“还玩不玩？” 　　苏洋：“玩啊。” 　　- 　　期中考试很快到，夏萱学习一向拼，上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学习到深夜一两点，到了州大依然很努力，毕竟这里优秀的学生太多了，她不是天赋型的人，努力是她通向成功的唯一渠道。 　　夏萱对未来很有规划，她想做法律援助的工作，为那些请不起律师的人免费提供法律方面的咨询。 　　高校考试时间都差不太多，夏萱期中考结束后，孙彬也考完了，这天他再次给夏萱打来电话，说是想咨询些事，电话里不太方便，问能不能见一面。 　　夏萱听着他声音挺急的，没多想便答应了，和他约定后明天下午三点在州大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 　　次日，夏萱抱着书进了咖啡厅，孙彬已经等在了那里，见她来，扬了扬手，夏萱走过去。 　　孙彬起身，绅士地把椅子拉开，示意夏萱坐。 　　夏萱弯腰坐下，“不好意思，有事耽搁了。” 　　“没关系。”孙彬坐在对面，“给你点的星巴克，你看你还要吃些什么？” 　　“不用。”夏萱把书包从背上取下来，“还是说你的事吧，我看你挺急的。” 　　孙彬眼神有些闪烁，端起杯子轻抿一口咖啡，慢慢和夏萱聊起来。 　　夏萱听得聚精会神，时不时提出些自己的观点，孙彬睨着她，嘴角弯起一抹弧。 　　夏萱只顾着讲，没注意，孙彬停留在她脸上的眸光比停留在书本上的还长。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结束时，孙彬不断道谢，状似不经意问：“上次请你看电影你没空，明天呢？明天有空吗？” 　　怕夏萱不同意，他又说：“刚麻烦了你这么久，我挺不好意思的。” 　　“都是老同学你别这么客气。” 　　“对，我不客气，所以，你明天有空吗？” 　　夏萱睨着他，许久后轻点了下头，“嗯。” 　　孙彬脸上扬起笑，“走，我送你回学校。” 　　两年多不见，孙彬比上高中的时候健谈很多，一路上都在找夏萱聊天，相反，夏萱还是和之前一样，腼腆安静乖巧。 　　多数时候都在听。 　　只有孙彬需要她回答时，她才会应。 　　两人即将走到学校门口时，有几个孩子跑了过来，不管不顾朝前冲，夏萱没注意，被其中一个男孩撞了下，趔趄着后退了几步，她被孙彬及时扶住。 　　“你没事吧？”孙彬问。 　　夏萱站直，摇头：“没事。” 　　两人只顾着说话，没注意到前方出现一人，对着他们咔嚓一声。 　　- 　　陆司州正在看书，手机连着响了很多次，程浩发来微信。 　　“卧槽老大，猜我看到了什么？” 　　接着是一张照片，照片里一男一女，两人站的很近，男生的手扶着女生的胳膊。 　　陆司州眼睛眯起，松散的背脊瞬间挺直。 　　程浩还在发：“这啥情况啊？和班长在一起的男生是谁？你认识吗？” 　　“我看着像外校的。” 　　“咱班长还挺受欢迎，校内校外都有追求者。” 　　“我看这男生长得也不赖。” 　　“当然没有老大你帅。” 　　“不过老大，你危矣。” 　　程浩还在乱调侃，陆司州已经退出了微信，书都没拿，人已经从图书馆里出来。 　　夏萱刚要进宿舍楼，手机响了，她停下，从包里拿出手机，是陆司州的电话。 　　她接通：“喂。” 　　陆司州：“在哪呢？” 　　夏萱：“回宿舍。” 　　说着她试图动了下脚，发现脚踝那里传来刺痛感，忍不住轻嘶一声。 　　陆司州顿住，“怎么了？” 　　夏萱手搭在扶手上，抬脚迈阶梯，刺痛感更强了，她蹙眉说：“我好像崴脚了。” 　　电话那端静了音，在夏萱打算挂断时，陆司州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站那别动，等我。” 　　- 　　那天的记忆有些过于不一样，陆司州像是从天而降般，裹挟着光出现在夏萱眼前，不顾旁人打量的眸光，弯腰抱起她。 　　夏萱惊呼一声，脸贴上了他的胸口。 　　那天他的心跳，似乎…… 　　很快。 　　步子迈得也大，声音低沉：“搂紧我。” 　　夏萱慢慢伸出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头顶流淌着他灼热的气息，她的心跳也快起来。 　　从宿舍楼到医务室好讲过操场还有经过图书馆，这一路走来，几乎所有人都向他们看过去。 　　夏萱耳边传来惊讶声。 　　“哇偶，公主抱。” 　　“男友力爆棚啊。” 　　“这臂力，可不是一般男生能有的。” 　　“羡慕公主抱。” 　　“这是我这个单身狗能看的吗。” 　　“太帅了。” 　　“……” 　　说什么的都有，夏萱不自在的动了下，头顶上方传来男生清冽的声音：“别动。” 　　“……”夏萱不敢动了。 　　陆司州低头睨了她一眼，“别松手，小心摔。” 　　夏萱隐隐下滑的手急忙勾紧了陆司州的脖子，这是两人最亲密的一次，她几乎抬眸间就能看到他的脸。 　　棱角分明好看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看了一眼，便匆匆低头收回视线，唇抿着不知说些什么，似乎说什么都不太对。 　　无形中像是有什么在发酵。 　　十五分钟后，他们来到了医务室，校医让夏萱脱掉鞋子，捧起她的脚认真检查起来。 　　随后道：“确实是崴脚了，但没伤到筋骨，这样，我给开些药，你回去好好涂抹，一周后再过来。” 　　陆司州神情有些暗，“老师不用再检查检查吗？” 　　校医：“同学，你是在怀疑我的医术吗？” 　　夏萱扯了下陆司州的手，打断：“不是的老师，您开药，我回去抹。” 　　陆司州低头，眸光落在被扯着的手上，女生的手细腻柔滑，触感极好，莫名的，他心情好了些许。 　　夏萱等着校医拿药的功夫也没松开手，直到校医折回来，调侃道：“小姑娘都牵多久了，还不舍得放开男朋友啊。” 　　夏萱回过神，红着脸松开了手，解释说：“老师不是的，我们——” 　　“老师您能快点吗？”陆司州语气有些不好，夏萱回忆起上次看到他这副神情时，还是他玩游戏被打断，脸色不太好看。 　　上次是游戏被打断，这次呢？ 　　她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心猛地咯噔一下，悄悄看了陆司州一眼。 　　凑巧，陆司州也垂眸看过来，两人视线碰撞上，夏萱条件反射般躲开，头偏向了另一侧，抬手摸了摸右耳。 　　那里好像着了火，滚烫滚烫的。 　　热意直到走出校医室也没褪下，夏萱趴在陆司州背上，“那个，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自己走？”陆司州托着她的腿，“单脚跳？” 　　夏萱想了想单脚跳的画面，实在太滑稽，摇头说：“不是，慢慢走就行。” 　　“你打算走到天黑？”陆司州说，“不怕把另一只脚也弄伤？” 　　“我没那么娇气。”夏萱嘀咕。 　　她说话的声音很小，但不知为什么，陆司州还是很快捕捉到了，即便周围都是声音，也不及她的声音。 　　“怎么不娇气？”难得有这样聊天的机会，陆司州没放过，“说说看。” 　　夏萱看不到陆司州的脸，说话也大胆起来，“高一转校去盐城二中后体育课八百米跑，我不小心被人撞倒，膝盖破了，腿也伤了，还是坚持着上课来。” 　　那个时候没人背她，所有的路都是她自己踮着脚走完的，教室食堂宿舍，她走了很久。 　　“还有呢？”陆司州的声音突然沉下来。 　　“还有啊，”夏萱说，“高二那年，放假我带夏小川出去玩，不小心从车子上摔下来，我脚都伤了，还是先把夏小川背回家再去的医院，到医院的时候脚踝高高肿起，医生问我疼吗？” 　　夏萱停住，仰头看了眼天空，落日余晖洒在脸上，映得她脸氤氲蒙蒙的，她笑着说道：“我竟然不觉得疼。” 　　陆司州黑眸里的光渐渐没了，眼尾生出淡淡的红。 　　久久后，用仅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 　　是他在，便好了。 　　夏萱说着说着，眼角有些湿漉，好像每次和他在一起，都会情不自禁流泪。她仰高头，让眼泪不能流出来。 　　地上现出两道相贴的影，亲密无间，像是连风都多余。 　　快到宿舍楼时，陆司州问：“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买来。” 　　明天周六，没课。 　　“不用了，”夏萱说，“郑燕她们可以照顾我。” 　　“不喜欢吃我买的东西？”陆司州脚步慢了些。 　　不是不喜欢，是不想让他来回跑。 　　“……不是。”她好像真的没办法拒绝他。 　　“那想吃什么？”陆司州问。 　　“都行。”一路上夏萱身子都绷着，不敢和他贴的太近，绷的时间久有些无力，不知不觉靠过来，眸光就这样从他后脑上移到了他侧脸上。 　　他脸型很完美，皮肤也很好，夏萱想起，刚开学那日，很多女生谈论起他，说他这张脸赛过当红小鲜肉。 　　看着便让人想捏。 　　学校论坛网上，也有女生留言，想触摸陆大校草的脸，手感肯定很棒。 　　某个想法就这样横冲直撞的出现在夏萱脑海中，支配着她做了从来都不敢做的事。 　　夏萱小心翼翼探出手指，指尖轻触了下他的脸。 　　一触即离。 　　人都快要吓死了，心砰砰砰跳个没停。 　　她心正乱跳时，听到了他戏谑的声音： 　　“触感如何？” 　　“要不要再摸摸看。” 　　夏萱：“……” 第32章 好软 　　◎没喜欢过别人◎ 　　32 　　夏萱借用他之前的说辞, 颤着眼睫说：“没没摸，是你脸上粘着头发，我给你弄掉了。” 　　“是吗？”陆司州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微微抬起头, 朝她那次偏了偏, “那你看看还有没有，我右脸有些痒, 可能也是粘了什么东西, 你给弄一下。” 　　“……”看出他是在故意逗弄她，夏萱顶着一张绯红的脸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人，怎么比上高中时爱开玩笑多了。 　　正当她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时，郑燕周悦宋嘉嘉齐梅梅一起回来了，远远叫了她一声：“萱萱。” 　　“诶。”夏萱像是看到了救星，抬起胳膊对着她们挥了挥。 　　回到寝室后，夏萱坐在椅子上，几个人围着她看起来，郑燕问：“说呗，你和陆司州到底进行到哪了？” 　　宋嘉嘉：“我可在论坛网上看到了，他抱着你进的医务室。” 　　周悦：“又是公主抱又是背的, 是不是就差最后告白了。” 　　齐梅梅：“陆大校草进展挺快啊, 这才入学多久便把咱们的系花给拿下了。” 　　“别乱说。”夏萱拉过抱枕抱怀里，红着脸解释，“我脚崴了，不能走路, 他这才抱我去的医务室, 只是这样。” 　　郑燕她们继续打趣, “那只是你以为，我看啊，陆大校草可不是那么认为的。” 　　“我看也是。”周悦说，“陆司州看你的眼神都不对。” 　　“哪有不对。”夏萱想了想，觉得很正常。 　　“火热啊。”齐梅梅说，“陆司州除了看你眼神火热外，看其他女生能冻死人。” 　　宋嘉嘉附和，“对，就是这样。” 　　夏萱眼睫轻颤两下，一脸迟疑道：“……没有吧。” 　　“……”几人投来“你真是不开窍”的眼神。 　　随后话题从陆司州身上跳到了最近刚火的一个男明星身上，几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夏萱没注意听，下巴抵在抱枕上，想着她们说的话，心里生出阵阵涟漪，他喜欢她，有那个可能吗？ 　　许是喜欢他的时间太长，那些不确定太强烈，总觉得像他那样优秀的人怎么可能喜欢上如此平凡的她。 　　她似乎除了学习还可以外，没有其他优点了。 　　他…… 　　怎么会。 　　但又有个声音悄然冒出来：为什么不会？你也很好啊，你值得。 　　夏萱思绪夹杂在其中，反反复复，想到他可能也有那么点喜欢她，她心情雀跃难捱，心里像是灌了蜜一样甜，好像连空气都是甜的。 　　想到也可能是自己会错意了，就像高一时那样，雀跃的心又沉了下去，宛若浸泡在醋缸里，胀得生疼。 　　不能深呼吸，深呼吸也会痛。 　　夏萱没在椅子上坐多久，站起身，回到了床上，她脚不舒服，需要平放，刚坐好，手机连着震了好几次，有微信进来。 　　她打开手机点进微信，是陆司州发来的消息。 　　L：[给你买了晚饭，一会儿给你送过来。] 　　L：[想喝什么，告诉我，也一并给你买来。] 　　夏萱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总觉得是在做梦，高一那年她最长做的梦便是陆司州在微信里回复她信息。 　　她发一条，他回复一条。 　　只是醒来后，才知道，那只是梦，他不可能和她聊天的，他都不知道她加了他的微信。 　　他们甚至连朋友都不算，充其量只能是同班同学，还是几乎一句话都没说过的同班同学。 　　陌生到，即使对面擦肩而过，他都不会看她一眼。 　　这样对面不识的场景，不只发生过一次，初中有，高中更有。 　　她的心情在开心和难过中横跳，他什么都不知。 　　L：[嗯？想喝什么？告诉我。] 　　手机又响了一次，夏萱回过神，白皙指尖慢慢输入一句话：[会不会很麻烦？] 　　L：[不麻烦，顺手的事。] 　　夏萱想问他，做过多少次这样顺手的事。 　　那端，程浩看着他懒洋洋打字，啧啧出声：“顺手？老大刚那个女生让你顺手帮忙拿下东西，我看你也没理人家啊。” 　　陆司州连看都没看程浩，继续给夏萱发消息。 　　L：[奶茶么？] 　　夏萱：[嗯，好。]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她又发来一条。 　　夏萱：[要不算了吧，郑燕她们也在宿舍，一会儿她们去食堂会给我买来。] 　　L：[告诉郑燕她们一声不用来了，我一会儿把你们几个人的饭都送过去。] 　　夏萱没想让他请整个寝室，毕竟之前已经请过了。 　　[欸，不用，你上次已经请了。] 　　L：[自己人，多请一次也无妨。] 　　夏萱盯着那句“自己人”看了好长时间，怎么就成自己人了？谁跟他是自己人？ 　　上高中的时候陆司州就很喜欢请客，没想到上了大学也是，不过这个“自己人”真的容易让人想歪。 　　夏萱前一刻还在惆怅，这刻，心又有些凌乱了，很想问问他，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他这样的示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喜欢吗？ 　　转念一想，万一不是呢，她问了多尴尬。 　　但不问归不问，心底的某个想法疯狂跳跃，没多久，又被她给否认了。 　　也许也许只是他的心血来潮呢，也许他只是想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第二次。 　　…… 　　夏萱没想到陆司州说的买晚餐，买的这样丰盛，满满一大桌子，排骨，虾，鱼，猪蹄，还有各种素菜，饮品也有。 　　她的奶茶是加糖的，杯子上面还有他写的字，甜吗？ 　　她端起喝了一口，确实很甜。 　　郑燕她们也没想到晚餐这样丰盛，“萱萱，我要是长胖了，是你负责还是陆司州负责？算了，我还想先吃饱再减肥吧。” 　　周悦摩拳擦掌：“看着就好吃。” 　　夏萱拿出手机给陆司州发了微信。 　　[多少钱，我给你。] 　　这么多吃的，肯定花了很多钱，夏萱有些不好意思。 　　陆司州慢了几秒回复过来。 　　[下次换你请我。] 　　夏萱：……这怎么连下次也约好了。 　　L：[吃着怎么样？味道如何？] 　　夏萱还没吃，随手回：[嗯，很好吃。] 　　L：[那你多吃些。] 　　没等夏萱回复，他又发了一条：[不如一起吃吧。] 　　夏萱忽闪着眼睛想，他们又没在一起，这怎么一起吃？ 　　须臾，有视频通话进来，是陆司州发出的邀请，夏萱抿抿唇按下接听键。 　　摄像头里出现男生那张清隽的脸，他换了身衣服，不是白天穿的白色T恤，是黑色T恤，圆形衣领，若隐若现间露出锁骨。 　　别看陆司州长得清瘦，但手臂很结实，纹理沟壑分明。 　　夏萱征愣住，难道……他是要这样和她一起吃饭？？！！ 　　旁边郑燕探头看过来，摆摆手，“陆大校草谢谢你的晚餐。” 　　陆司州勾唇浅笑，“帮我照顾好萱萱，她脚受伤了。” 　　“照顾萱萱没问题。”郑燕挑眉，“就是吧，什么叫帮你啊，你来说说呗。” 　　夏萱红着脸低下头，谁都不敢看。 　　陆司州知道小姑娘脸皮薄，好不容易亲近了些，可不敢气走，转移话题，“够不够吃，不够我再去买。” 　　“够了。”郑燕摆手，“行了，不打扰你们两个甜蜜蜜了，我们先去吃饭。” 　　摄像头里只剩下抵着头的夏萱，陆司州凝视着她，眼神温柔地能淌出水，轻唤一声：“夏萱。” 　　夏萱心一颤，缓缓抬起头，“嗯？” 　　陆司州：“来，我看着你吃。” 　　？？？ 　　不是一起吃吗，怎么成他看着她吃了，那她还能吃的下吗。 　　那端程浩说话了，“老大你这样盯着，叫人家班长怎么吃。” 　　程浩话音刚落，那端又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然后是程浩哎呀声。 　　陆司州嘴角挂着散漫的笑：“那行，一起吃。”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慢条斯理吃起来。 　　夏萱根本不敢看他，拿起筷子，低着头吃起来，她胃口实在小，没吃多少便停下了，一抬眸，发现他在盯着她瞧。 　　她脸颊滚烫，“干嘛？” 　　陆司州嘴角沁着笑，唤了声：“夏萱。” 　　叫完又不往下说，就那么直勾勾睨着她，最初是正儿八经端坐着，没多久，坐姿松散下来，他单手托腮看着她。 　　目光灼灼，像是有星辰缀在了里面。 　　夏萱还从来没被谁这样盯着瞧过，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唇抿着，也不说话。 　　别看她面上沉静，其实心里乱得很，胸口像是有小鹿在奔腾，陆司州这是要干什么？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举止，他他就不怕她误会吗？ 　　夏萱想问最后还是忍住了。 　　- 　　饭后，郑燕她们去清洗碗筷，夏萱一个人坐床上看书，看了许久才发现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耳中一直跳跃着陆司州唤她名字的声音。 　　“夏萱。” 　　“夏萱。” 　　“夏萱。” 　　明明是隔着手机喊得，她总觉得像是拂在耳畔呼唤，每一声都让人心悸。 　　“夏萱，想什么呢？”宋嘉嘉睨着她，“叫你好几声了。” 　　“嗯？什么？”夏萱回过神问。 　　“你手机一直在响。”宋嘉嘉努嘴提醒，“你快看看。” 　　夏萱放下书，拿起手机，是苏洋在群里发消息。 　　苏洋：[亲爱的同学们，我又加进了两个老同学，大家出来欢迎了。] 　　陈哲：[大家好。] 　　江枫：[晚上好。] 　　苏洋：[行了，别装了，你俩什么时候这样有礼貌，戏演的过了啊。] 　　陈哲：[滚呐。] 　　苏洋：[行，这才是本来面貌。] 　　江枫：[这群里都有谁啊？] 　　苏洋：[州哥，夏萱，张雪，我，孙彬，你，陈哲。] 　　江枫：[都是高一一班的精英们。] 　　接着苏洋接话：[敬高一一班精英。] 　　下面连着两个：[敬高一一班精英。] 　　夏萱有样学样，[敬高一一班精英。] 　　张雪也冒泡：[敬高一一班精英。] 　　孙彬也难得发了消息：[敬高一一班精英。] 　　苏洋：[我州哥呢，州哥你快点出来。] 　　陆司州向来走自己的路子，上来先发了几个红包。 　　还都是大包，苏洋抢的手都软了，[谢老板。] 　　陈哲他们跟着学：[谢老板。] 　　蓦地，夏萱手机震了下，有人私聊她，是陆司州，给她发了红包。 　　夏萱：[干嘛？] 　　L:[都有。] 　　既然都有，夏萱再推辞好像有点太别扭了，她说了句：[谢谢。] 　　点开了红包，本以为就是一块两块最多也就十块，谁知，是大包。 　　——131.4。 　　这个数字真是好微妙啊，夏萱看着，脸上刚退下的红潮再度升起来，眼睫一颤一颤的，心跳又情不自禁加快。 　　她问：[发错了吧？] 　　L ：[没错，他们都是。] 　　夏萱：[确定都是吗？] 　　L：[嗯。] 　　L：[你要是不好意思，也可以转发给我同样数字的红包。] 　　夏萱：[……] 　　他发给她1314，她再转发他1314，这怎么看怎么怪。 　　夏萱：[那我收下了，谢谢。] 　　退出私聊，夏萱再次点进了群聊，此时群里发言的是陈哲，江枫在劝着他。 　　[你朋友圈发没发你自己不知道吗？] 　　陈哲：[我当然能确定了，老子真没发，但我不知道朋友圈里为什么会有？] 　　江枫：[难不成有人偷拿你的手机发的？] 　　陈哲：[哪个孙子做这样的缺德事。] 　　苏洋冒泡：[等等，这种情况我见过啊。] 　　苏洋艾特陆司州：[州哥，你还记得吗，高一那年，你不就是被不知名的孙子陷害过吗。] 　　陈哲：[我怎么不知道？说来听听。] 　　苏洋：[州哥手机不知道被谁偷拿了，对方在他朋友圈里发了张牵手照，最可恨的是对方还懂P图，把州哥拇指上的胎记都给P上去了，操，因为这张照片，州哥还被家里人审来着，问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州哥那会儿忙的要死，哪有时间交女朋友。] 　　江枫：[手机都有密码，偷的人也不一定能解开。] 　　苏洋：[那天我用州哥手机玩游戏来着，把待机时间调长了，后来老高叫我，我扔下手机便出去了。估计那孙子就是趁着手机没锁死，打开偷发的朋友圈。] 　　张雪：[他图什么呀？] 　　苏洋：[据我猜测，他应该就是想给州哥找麻烦吧。] 　　接着苏洋又艾特了一下孙彬，[老孙，我怎么记得你那天到州哥那去找作业了，你看到那个孙子没？] 　　孙彬回：[没有。] 　　夏萱把他们说的每个字都看了一遍，尤其是苏洋说的，一颗心七上八下跳个不停，会是那天吗？ 　　会是那天吗？ 　　她忐忑问：[苏洋，那天是哪天？] 　　苏洋还没回，陆司州回：[高一放寒假那天，怎么了？] 　　这事之所以陆司州会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他连着被老师找了两次，苦口婆心劝他，以学习为重，不要想别的，眼下除了学习，其他都是浮云，等上了大学，还会遇到喜欢的人，到时候再好好追求就可以了。 　　那时，他站在办公室里，听着老师的话，阳光拂到脸上，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人。 　　安静乖巧，胆子又小，还爱脸红。 　　他唇角淡扯一下，也对，大学再追。 　　夏萱之后再也没说一句话，思绪回到了高一那年，她拿着写好的信躲在墙边等着向他表白，风吹乱了她的发丝，她无意中从手机上看到他发的朋友圈。 　　是张牵手照，相当于官宣恋情的照片。 　　他，他恋爱了。 　　那个瞬间，她觉得自己成了笑话，本以为他对她不一样，却原来，不是，他有喜欢的人，但那个人不是她。 　　那一刻，她的世界坍塌了。 　　直到现在，每每想起，心脏都会忍不住抽痛，痛到不能呼吸。可可今天苏洋说那是误会，是别人偷拿陆司州手机发的。 　　夏萱突然不敢想了，希望是误会，又怕是她会错了意。 　　沉静许久后，她鼓起勇气给陆司州发了信息。 　　夏萱：[苏洋说的是真的吗？] 　　L：[什么真的？] 　　夏萱：[朋友圈误发？] 　　L ：[嗯，别人用我手机发的，不是我发的。] 　　“啪。”夏萱手机掉到了被子上，说不出是喜悦还是如释重负，心里翻腾起来，莫名的，她眼角有泪溢出。 　　难过了这么久，伤心了这么久，却原来不是真的，那个朋友圈不是他发的，他也没有女朋友。 　　夏萱抬手捂上脸，任泪水流淌到掌心里。 　　陆司州没等到她的回复有些担心，打来了电话，夏萱接通后，一句话还未说，陆司州先开了口：“夏萱。” 　　男生的嗓音有些低沉，落在耳中像是在心上重重敲了下，带起阵阵涟漪。 　　夏萱的心就这样快跳再快跳，快到不能慢下来，握着手机的掌心不知不觉便的滚烫潮湿。 　　她说：“嗯？” 　　陆司州听着她的声音，身体后倚上墙，下巴抬高，眸光落在头顶的吊灯上，灯光很晃眼，他眼睛很慢地眨了下。 　　他说：“我高中的时候没喜欢过别人。” 　　- 　　夏萱脚踝受伤，和孙彬的约定算是不能去了，她给孙彬打了电话，听得出孙彬有些失望。 　　夏萱：“不好意思啊。” 　　孙彬：“没事。” 　　孙彬：“对了，我能去看看你吗，方便吗？” 　　人家都这样说了，夏萱不好拂孙彬的面子，只道：“你要是有空可以来，不能跟你去看电影，但可以请你吃饭，我们食堂阿姨做的饭很好吃。” 　　“行，那我下午下课后去看你。”听筒里孙彬声音有些雀跃，“有想吃的吗？” 　　“没。”陆司州这几天一直在投喂，夏萱觉得自己的腰都粗了，“没什么想吃的。” 　　“那好，那我看着买吧。”孙彬试探的问了句，“就咱们两个吃吗？” 　　夏萱想着他和郑燕她们也不熟悉，坐一起吃饭肯定挺尴尬，轻声说：“嗯，咱们两个。” 　　- 　　计划赶不上变化，有人截胡了。 　　下午，夏萱上完最后一节课，慢慢从教室走出，刚行至教室门口被人拦住了，陆司州一脸倦容的出现在她面前，像是没睡醒似的。 　　夏萱问：“你怎么来了？” 　　陆司州从口袋里拿出一瓶木糖醇，倒出两粒，一粒塞自己嘴里，一粒递到夏萱嘴前。 　　周围都是同学，他们边走边朝这边看过来，夏萱有些不好意思，摇了下头，“我不吃。” 　　陆司州倚着门也不动，胳膊就那样伸着，夏萱没办法，红着脸低头去接。 　　陆司州手指又缩了回去。 　　夏萱：“干——” 　　后面的字还没说出来，陆司州已经把木糖醇塞进了她的嘴里，“放心，我手是洗了的。” 　　他刚才手移开的不够快，指尖碰触到了夏萱的嘴唇，夏萱整个人像是被电了一下，全身上下酥酥麻麻的，尤其是唇上，又麻又烫。 　　她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流到脸上了，不用看也知道她脸有多红。 　　她现在总有一种错觉，似乎从那通电话结束后，陆司州对她更不一样了。 　　她慢慢咀嚼着。 　　陆司州勾了勾手指，“书包给我。” 　　“不用。”夏萱说，“我自己可以背。” 　　陆司州把她的话过滤了，好像没听到一样，从她肩上拉下书包背自己肩上。 　　夏萱想制止，奈何速度没他快，只能放弃，她看着他满脸倦容问：“昨晚熬夜了？” 　　“嗯。”陆司州捏了捏眉心，“和教授讨论了些案例。” 　　陆司州是他们这届里学习能力最强的，也是最得老师喜欢的，老师都喜欢找他研讨些什么，也算是给他机会。 　　一般学生可得不到这样的机会，也就只有他才可以。 　　“那你干嘛还来？”可能是和他接触的时间久了，夏萱面对他不会再慌乱的移开视线，虽然心跳还是不稳，但至少面上表现的正常了很多。 　　“来接你下课。”陆司州问，“能自己走吗？还是要我背？” 　　刚刚越过他们的女生骤然停住了步子，似乎不太相信自己刚才听到那些话，陆司州主动要背人，乖乖，大新闻呐。 　　夏萱迎上女生的视线，抿了下唇，借着整理脸颊发丝之际低下了头，轻声说：“不用，我能走。” 　　女生还站在那看戏，无意中接触到陆司州冰冷的眼神后，缩了下脖子，快速离开。 　　果然。 　　陆大校草的温柔不是谁都能享受的。 　　夏萱没看到这幕，抬起头时，见周围已经没了人，迈着小步子朝前走去。 　　她今天穿了身粉色长裙，裙摆垂到脚踝处，身形被裙子衬得凹凸有致，陆司州眸光从她泛红的脸上，落到她高耸的胸前，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一下。 　　步子迈得乱了两步。 　　夏萱走出一段距离后，转身回看，视线里，男生穿着白色衬衣，衬衣袖子松垮挽着，露出一小截手臂，衣摆一侧塞进裤腰、里，一侧垂着，下身穿的破洞牛仔裤。 　　阳光拂在他身上，映得他朦朦胧胧的。 　　在夏萱的记忆里，陆司州很少穿成这样，他一般都是穿T恤，运动裤，不过这样的他和穿运动装的他又有些不同，多了几分不羁的气息。 　　看着更叫人移不开视线。 　　周围时不时有女生停下过来，眼底簇拥着欢喜，“真帅啊。” 　　“太养眼了。” 　　“这身材比例绝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衣架子吧。” 　　“……” 　　夏萱听着她们的赞叹声，心里莫名有些吃味，有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的感觉。 　　自己？ 　　想到这里，她倏然清醒过来，他怎么算是自己的，才不是。 　　夏萱红着脸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陆司州也加快了步子，至于那些主动要他手机号的女生，他连眼神都没给。 　　快走到食堂时，有人唤住了夏萱：“夏萱。” 　　夏萱停止，转身，含笑道：“孙彬。” 　　孙彬走近，“我没来晚吧？” 　　“没有。”夏萱说，“刚刚好。” 　　“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随便买了些。”孙彬递给她，“给。” 　　夏萱脚伤着，老实说不太方便拎袋子，但见孙彬这样热情她又不好说什么，作势伸手去接，被陆司州抢了先，“她脚不方便，我给她拿。” 　　孙彬这才注意到陆司州也在，他对着陆司州点了下头，随后对夏萱说道：“一会儿你坐下等着，我去点餐。” 　　陆司州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们这是要一起吃饭，陆大少爷心里很不爽，更不爽的是，孙彬笑着说道：“夏萱和我说好两个人一起吃晚饭，你要是有事先去忙吧，东西我来拿。” 　　说着，孙彬朝陆司州伸出手，作势要拿过夏萱的书包，还有那袋子吃的。 　　陆司州侧身避开，睨着夏萱问：“你们两个吃？” 　　夏萱紧张的时候就爱咬唇，眼神还有些闪烁，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但还是乖乖解释了。 　　“孙彬和郑燕她们不熟悉，在一起吃饭也不方便，所以我就说我和他两个一起吃。” 　　“他和郑燕她们不熟悉？” 　　“嗯。” 　　“那他和我熟悉，一起吃应该不会不方便吧？” 　　“……”夏萱没接话，把话题丢给了孙彬。 　　也不知道孙彬是装聋没听到，还是故意不答，就是不开口，没办法夏萱又把话题接了过来。 　　“咱们是高中同学，当然熟悉了。” 　　话落，陆司州和孙彬的脸色都有变化。 　　陆司州顺着夏萱的话说：“那好，那一起吃吧。” 　　看得出孙彬是真的不想和陆司州一起吃，“你没有朋友要陪吗？” 　　他问陆司州。 　　陆司州脸上露出漫不经心的笑：“你是我老同学，今晚陪你。” 　　说着，不给孙彬拒绝的机会，抬手搭上他的肩，揽着他朝前走去，靠窗的位置有桌子，陆司州把人带到那里，按着孙彬肩膀让他坐下，随后又扶着夏萱坐到孙彬对面。 　　接着身体前倾，胳膊搭她椅背上，问她要吃什么？ 　　他说话的气息太灼热，像是在她耳边吹起，夏萱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后退，谁知又不小心贴他胳膊上，后退的身体又朝前倾来，脸颊不知不觉变得滚烫，声音发颤。 　　“你决定就好。” 第33章 树咚 　　◎那你陪我◎ 　　33 　　孙彬眼睛里的光一下子没了, 眼睑慢慢垂下，下颌紧绷，肩背弧线挺立, 搭在餐桌上的手指慢慢束紧, 直勾勾盯着一处看。 　　陆司州淡瞟了他一眼, 眼尾轻扬，钩出一弯浅弧, 视线再次落到夏萱脸上, 没忍住又戳了下她的脸，这次的理由更荒唐。 　　“哦, 又有一根，刚没发现。” 　　“……” 　　话落，夏萱眼睫情不自禁轻颤几下，唇抿着，低头不理他。 　　陆司州怕再逗下去小姑娘连饭都不吃了，笑着站直，轻抬下巴问孙彬，“你想吃什么？” 　　孙彬淡声道：“随便。” 　　“随便我们食堂可没有。”陆司州冷白指尖轻敲了下桌子，“夏萱脚受伤了没办法走路，你脚没事吧, 走, 跟我一起去点餐。” 　　陆司州的心思很明了，他不可能给孙彬和夏萱独处的机会，一分钟也不行。 　　孙彬明知陆司州是这样的心思，但还是不得不起身, 因为他想在夏萱面前好好表现。 　　“好。”他站起身和陆司州一起去前边打饭窗口排队。 　　夏萱等他们走了后, 抬手抚上脸颊, 刚刚被陆司州碰触到的地方滚烫灼热，莫名的她心跟着跳快几拍。 　　夏萱有些越发看不懂陆司州了，他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也不是完全看不懂，就是不敢往那里想，总觉得不太可能，虽然牵手照是乌龙，但不代表他就会喜欢她。 　　她轻拍两下脸，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可下一秒，脑海里有道反驳的声音冒出来，为什么不能那么想。 　　你很棒啊。 　　他喜欢你也没差啊。 　　那道声音和她的心声重合，砰砰砰，她心脏不可抑制狂跳起来，好像随时要破腔而出。 　　她抬手抚上胸口，刚要做些什么时，手机响了，是张雪打来的电话。 　　“宝贝你脚怎么样了？”张雪说，“对不起啊，最近实在是太忙也没办法去看你。” 　　“没事，好很多了。”夏萱安抚，“你不用专门跑一趟，我能照顾好自己。” 　　“对了，听说孙彬去州大找你了。”张雪八卦道，“他去找你干嘛？” 　　“我脚踝不是扭伤了吗，他来看看我。”夏萱说。 　　“你俩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张雪回忆了一下，“在盛阳上学的时候也没见你们说过几句话呀。” 　　这话倒不假，在盛阳上高一那半年，夏萱确实没和孙彬说过几句话，她也不太知道他为什么要来。 　　“可能就是想关心下老同学吧。” 　　“苏洋前段时间打球崴了脚也没见他关心老同学。”张雪说着说着眼睛亮起，“不会是……” 　　夏萱问：“不会是什么？” 　　张雪想了想应该不会，孙彬看着不像是喜欢夏萱的样子，“没什么。” 　　接着她又问：“对了，你最近和陆司州怎么样？” 　　提到陆司州，夏萱的脸不禁变红，声音也有些颤，“我和他，能有什么。” 　　“少来啊。”张雪说，“我可都听说了。” 　　“听说什么了？”夏萱问她。 　　“听说啊，陆大校草对某人照顾有加，又是抱又是背，一日三餐亲自买好送寝室去。”张雪眼睛眨了眨，“欸，陆司州什么时候对女生这样过，你说他没企图谁信。” 　　“……”她不说还好，说完夏萱心又乱了，下意识解释，“他只是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帮个忙。” 　　“老同学？”张雪道，“那年刘梦摔伤了都没见他出手扶一下，你这可是抱啊，听说还是公主抱，哪个男生会公主抱不喜欢的女生，肯定是喜欢才抱啊。” 　　夏萱：“……” 　　夏萱不得不承认，口才方面张雪确实比她厉害，三下两下被说的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柔声道：“阿雪别乱说。” 　　“我这哪是乱说。”听筒那端传来张雪促狭的笑声，“你啊，就是当局者迷。” 　　张雪又说：“不过我可提醒你啊，听说陆司州在州大受欢迎程度不亚于在盛阳，你小心他被其他女生追了去。” 　　“有人追我也没办法。”夏萱声音淡了下来。 　　“怎么会没办法，”张雪说，“你先上啊。” 　　人一旦在一件事情上失败后，往往很难再鼓起勇气去做，尤其是对性格文静的人来说，做第二次比第一次难很多。 　　她们需要克服很大的压力。 　　夏萱就是这样，试过一次，失败了，便不敢再试了。 　　“……”夏萱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下，声音有些恹恹，“还是算了吧。” 　　她不敢。 　　她怕。 　　张雪声音抬高：“怎么能算了呢，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那你呢？” 　　“我怎么了？我挺好啊。” 　　“你幸福争取到哪了？” 　　“……” 　　夏萱听见那端没了声音，又说：“你和苏洋怎么样了？” 　　“什么叫我和苏洋？”张雪反驳，“我和苏洋什么都没有。” 　　“信你才怪。”夏萱把张雪的话原封不动送给她，“张雪，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噗。”张雪轻笑出声。 　　夏萱也笑出声。 　　陆司州和孙彬端着餐盘回来，夏萱正好和张雪结束通话，不知是靠窗太阳照的原因，还是其他，她脸上那坨红晕始终没下去。 　　陆司州无意中扫了一眼，眼尾跟着轻扬了一下，有笑意悄悄从眼底深处溜出来。 　　夏萱不经意间抬起头，视线和他的对视上，想起张雪那句“你先上啊”，心莫名虚了一把。 　　她不敢再看他，收回视线垂眸去接餐盘，好巧不巧，指尖搭在了他手指上，他指尖很暖，她指尖微凉，碰触到一起像是起了什么化学反应。 　　空气中都弥漫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情愫，透着几分暧昧。 　　酥麻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开，直到全身各处，夏萱忍不住战栗一下，手指慌乱退开。 　　陆司州轻笑：“躲什么，嗯？” 　　夏萱：“……” 　　夏萱想反驳想她没有躲，她只是……。 　　她头一偏才发现他脸近在咫尺，再偏移一点，她和他的唇就要触上。 　　呼吸缠绕，眼神拉丝，夏萱顿时连呼吸都不会了，梗着脖子像是被定格住，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除了陆司州的声音，她耳中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 　　“砰”夏萱脑海里像是有烟花燃起，她隐约看到了自己泛红的脸。 　　慌乱间她急忙后退，没太注意，脚不小心踢上了桌角，疼痛骤然袭来，她蹙眉轻嘶一声。 　　陆司州和孙彬同时放下手里的餐盘，一人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问她：“怎么样？” 　　夏萱挺怕疼的，从小就怕疼，虽然没人关心她疼不疼，但是她真的挺怕。 　　她眼尾泛红，牵强笑笑，“没事，刚才不小心碰了下。” 　　孙彬对陆司州投来埋怨的眼神，似乎在说：都是因为你。 　　陆司州脸上笑意尽褪，眉梢蹙起，扶着她胳膊问：“要不要去医务室？” 　　“不要。”夏萱很少撒娇，但今天不知为什么说话的声音也变了，伸手悄悄扯了下陆司州的衣摆，颤着眼睫说：“我饿了。” 　　陆司州哪受的了她这副神情，当即心软下来，“好，先吃饭。” 　　他拉过她身侧的椅子，弯腰坐下，两张椅子挨得很近，像极了食堂里恋爱中男女的坐姿。 　　孙彬见状脸色更不好了，要不是夏萱身边没了位置，他也想拉过椅子坐她身旁，眼见着陆司州献殷勤，他这脸啊，暗沉暗沉的。 　　陆司州给夏萱夹了些红烧肉，夏萱莞尔笑笑，勾唇说：“谢谢。” 　　孙彬看了眼自己餐盘里的菜，拿着筷子夹起一块排骨，站起给夏萱送过来时，不知谁踹了下桌子，桌子突然滑动撞上了他的腿，他吃痛，手一抖，排骨掉在了桌子上。 　　陆司州抬眸看过来，淡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孙彬睨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移开视线看向夏萱，轻柔道，“要不吃完饭后我送你去医务室吧，脚伤了是大事，不能耽搁。” 　　“没事，不疼了。”夏萱浅笑回。 　　“不疼也去看看，”孙彬说，“让医生看过我才能放心。” 　　他这副语气一点都不想老同学，倒像是男朋友对女朋友说话的态度，夏萱一时不知说什么。 　　陆司州开口了：“你不急着回学校吗？” 　　“学校里没什么事。”话是陆司州问的，但孙彬是看着夏萱说的，“我不急着回去。” 　　“最近天气不好，你还是早点回去的好。”陆司州淡声建议，“万一被雨淋了，可就不好了。” 　　“不怕。”孙彬还真是有备无患，轻拍了下肩上的背包，“我带着伞来的。” 　　苍蝇赶不走怎么办？ 　　那是拍打的太轻，得往死里拍。 　　陆司州脸上再次浮现那抹散漫的笑，“准备的还挺齐全。” 　　孙彬刚要说什么，陆司州又道：“小心你被伞带飞。” 　　听着他们话里有话的聊天，夏萱悄悄看了陆司州一眼，他这人平时不这样的，今天是怎么了。 　　到底还是和陆司州更亲近些，她轻扯了下他衣摆，眼神示意他不要说了。 　　陆司州偏头睨着她，脸倏然凑近，勾着唇角对她说：“想牵手大大方方说。” 　　夏萱：“……” 　　谁要牵他手了。 　　陆司州手伸过来，手指勾了勾，扬眉道：“来，给你牵。” 　　夏萱：“……” 　　哪个要牵他手。 　　这人越说越离谱了。 　　夏萱才没有要牵他手，低着头去推他伸过来的手，想把他手推远些，谁知被他给捏住了。 　　倒不是全捏住，只是捏住了小拇指，就那么旁若无人浅浅勾着。 　　孙彬脸色臭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周围有人见到这幕，忍不住唏嘘出声。 　　夏萱羞红着脸，下意识缩回手，又被陆司州按住，她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想说，你到底要干嘛啊。 　　一抬眸对视上他略显严肃的神情，他问：“你手怎么受伤了？” 　　夏萱低头去看，小拇指最上端有道划痕，溢出了些许血渍，应该是不小心划的。 　　“没事。”她缩回。 　　“等着。”陆司州站起，急忙走出了食堂。 　　孙彬问：“疼吗？” 　　夏萱摇头：“没有。” 　　孙彬提醒：“注意别沾水。” 　　夏萱：“好。” 　　话题到这，孙彬又说：“没想到陆司州还和上高中时一样。” 　　“嗯？”夏萱一脸狐疑，“什么一样？” 　　“热心肠啊。”孙彬淡笑着说，“上高中的时候他就是这副热心肠，我记得高二那年班里有女同学不小心摔伤腿，流了好多血，他二话不说抱起对方跑去了医务室，医药费都是他垫付的。” 　　“也不只哪一次。”孙彬继续道，“这种事很多的，有女生手指破了，他还跑去给人家买创口贴呢。也许是他太过热情，让那个女生误会了，以为他喜欢她，还跑去告白，你猜怎么着？” 　　夏萱脸上的笑意已经没了，下意识问：“怎么样？” 　　“陆司州拒绝了。”孙彬说，“你在盛阳待过，陆司州有多受女生欢迎你是知道的，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女生停留。” 　　夏萱：“……” 　　“哦，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怎么拒绝那个女生的呢。”孙彬也不管夏萱应不应，继续说，“他说啊，同学帮忙就是顺手的事，但你这样给我造成困扰了，希望你自重。” 　　孙彬笑笑：“你看他说的话多伤人，是吧？” 　　“……”久久后，夏萱牵强笑笑，“嗯。” 　　陆司州折回来，手里拿着创口贴，弯腰坐在夏萱身旁，打开盒子取出一个，拉过夏萱的手指就要给她贴。 　　夏萱想起了孙彬的话，手退了回来，放到身后，“没没事了，不用贴。” 　　“怎么会没事，”陆司州从她身后把她的手拉出来，定定道，“一定要贴，沾水会不好的。” 　　孙彬给了夏萱一个“你看吧他就是这种热心肠”的眼神。 　　“……”夏萱心情就这么不好了，心脏像是被什么束缚着，有些喘不过气。晚饭也没吃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孙彬说完该说的，心满意足离开，快走到夏萱看不见时，又折了回来，站定在夏萱面前，没头没尾说了句：“夏萱你是个聪明的女孩。” 　　说完，再次转身朝前走去。 　　夏萱自动解读出他后面的话，应该不会犯那些女生犯过的错误，陆司州不会喜欢你的。 　　陆司州收起手机放口袋里，挑眉问：“他什么意思？” 　　夏萱心情很不好，也不想说话，语气恹恹道：“不知道，可能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吧。” 　　陆司州不关心不相干的人，看夏萱脸色有些苍白，伸手欲扶她，夏萱先一步退开。 　　霞光拂到她脸上，在她眼底深处漾出涟漪，水漾的眸子里波光潋滟，像是翻滚着什么。 　　夏萱抬高下巴睨着陆司州，想问他，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 　　是不是和那些女生一样？ 　　他对她的好，是不是只是因为他的热心肠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 　　到底，她还是没问出来。 　　其实孙彬说的话她并没有全信，陆司州上高中时那样和女生保持距离，她不信他会让其他女生误会。 　　她也亲眼见到过他拒绝人，虽然很无情，但孙彬说的那些话，很不像他会说的。 　　可一千个不相信的理由，都抵不过心里的那点犹疑，说到底她还是不够自信。 　　不认为，这样的自己能配的上他。 　　夏萱思绪很乱，脑海中有两道声音交替响起。 　　第一道：孙彬就是放屁，他就是嫉妒羡慕，千万别听他的。 　　第二道：孙彬有句话没说错，陆司州确实很优秀，这样的他，确实高不可攀。 　　回去的时候，夏萱有些心不在焉，没和陆司州说话，也没太看路，差点和对面骑车的男生撞上。 　　陆司州把她扣怀里，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按住她后脑，等骑车的男生走后，才把手放开，低头问她：“有没有怎么样？” 　　夏萱征愣着摇了摇头。 　　陆司州垂眸打量着她，“你到底怎么了？” 　　夏萱贝齿咬唇，心一横，“陆司州，你——” 　　“陆司州你在这啊。”有男生跑过来，“张教授找你，要你去他办公室。” 　　陆司州问：“现在？” 　　男生说：“嗯，你快点去吧，我看教授挺急的样子。” 　　“好。”陆司州点了下头，又去看夏萱，“你刚要说什么？” 　　“……没有。”夏萱轻抬下巴仰视着他，催促道，“教授不是在等着吗，你赶快去吧。” 　　“我先去，晚点联系。”陆司州转身朝前走，走了几步折回来。 　　夏萱：“还有事？” 　　“嗯。”陆司州拉过她的手，把剩下的创口贴放在了夏萱手里，连同一起放下的还有一盒巧克力，他解释说，“便利店搞活动，顺便买的。” 　　创口贴要去医务室买，巧克力要去便利店买，医务室距离便利店有五分钟的路程。 　　他这是先去了医务室，又去了便利店。 　　夏萱想到他方才额头沁着汗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莫名被感动到，眼底生出氤氲的雾气。 　　陆司州揉了下她的头，冷白修长的手勾着她后脑把她拉近几分，警告道：“说过了，不许理孙彬，再有下次……” 　　他后面的话没说完。 　　夏萱睨着他，许是掌心里那盒巧克力给了她莫名的力量，没再像之前那样闪躲，胆子大了很多，“再有下次要怎么样？” 　　“像这样。”陆司州指尖移动，落在她右耳上，用力捏了一下，“体罚。” 　　夏萱：“……” 　　夏萱怕痒，下意识缩了下脖子，声音又柔又酥，“哪有你这样的。” 　　“我怎么样，嗯？”说着，陆司州又靠近了些。 　　这样的他有很强的侵略性，夏萱不敢和他对视，低着头后退。 　　他又逼近，她再后退，他再逼近，她再后退，退着退着，抵到后方的树上，夏萱后背贴上树干，后脑也向有靠去。 　　陆司州先一步伸手护在她脑后，唇角浸着笑意，“反正再有下一次决不轻饶。” 　　话落，他收回手，转身离开。 　　霞光斜射到他身上，勾勒出少年颀长的身影，像是镀了一层璀璨的光，夏萱凝眸光忍不住追随着他身影移动，直到再也看不见，她才大口喘息。 　　刚才那个瞬间，她被他清冽的薄荷气息笼罩着，似乎，连呼吸都不能了。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让人要命。 　　- 　　校园论坛里每天都会出现很多新的帖子，好巧不巧，陆司州树咚夏萱的这幕被某同学拍下来发到了校园论坛网上，眨眼间便盖起了高楼。 　　——我去，这姿势好帅啊。 　　——那个女孩是谁，好让人羡慕。 　　——陆大校草你能来壁咚我吗，墙咚门咚床咚都行啊。 　　——这是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这侧颜杀，简直要命了。 　　——他们两好般配啊。 　　——代入一下，我要是那个女生，被这么帅气的男生树咚，今晚都不用睡了。 　　——啊啊啊啊啊，太刺激啦。 　　…… 　　夏萱正在看书时，宋嘉嘉把手机怼她眼前，指着那张放大的照片问：“怎么回事？” 　　夏萱眨眨眼，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理了理肩上的发丝，解释说：“我没站稳，他扶了我一下。” 　　宋嘉嘉给了谁信的神情，挑眉问：“你当时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 　　脸红，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像是中了名为陆司州的毒一样，眼里心里都是他，不看他吧，想看，看一眼，又心悸。 　　“没，没什么感觉。” 　　“骗人。” 　　宋嘉嘉拍了下夏萱的肩膀，眨眨眼，“我们等着你拿下陆司州那天啊。” 　　什么叫她拿下陆司州？ 　　他们、他们什么事也没有。 　　夏萱张嘴要解释，宋嘉嘉制止：“别否认，你不说过吗，你喜欢他。” 　　“我是说过我喜欢他，可是……”夏萱小声嘟囔，“他不见得会喜欢我。” 　　那抹不自信又出现了。 　　宋嘉嘉没听清夏萱的话，问她：“你说什么？” 　　夏萱摇头：“没。” 　　她把手机还给宋嘉嘉继续低头看出，片刻后，拿起桌上的手机，点开了学校论坛网，找到那张帖子，把上面的照片保存下来。 　　没人注意时，她偷看了好几次。 　　霞光里男生侧颜线条流畅完美，纤长的睫毛落下半弯弧，鼻翼映出淡淡的影，更显得深邃立体。 　　他唇角轻扬，脸上漾着不羁的笑。下颌弧线悠然，喉结性感的要命。 　　他身上的白色T恤随风扬着，若隐若现间露出劲瘦的腰肢，他身形是真的好看，宽肩窄腰，腿又细又长。 　　最让夏萱心悸的是他们的站姿，她抵在树上，他手挡在她脑后，看她的眼神泛着浓重的光。 　　夏萱看一眼，心悸一次，吓得不敢再看了，怕忍不住。 　　- 　　临睡前，夏萱接到了夏力的电话，夏力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问她，缺不缺生活费，十一月到了，她有没有什么想买的。 　　衣服鞋子等等。 　　北方的十一月已经是初冬了，夏力不知道南城天气怎么样，特意打电话过来问问。 　　夏萱现在能不要夏力钱便不要他的钱，她想自食其力，“没有，我什么也不缺。” 　　“吃饭别省着，想吃什么吃什么。”夏力说，“爸挣得钱都是你的。” 　　这是十几年来夏力少有的关心，夏萱有些许的感动，“你也注意身体，盐城要进入冬天了，路滑，上班注意安全。” 　　“欸，知道了。”夏力感受着来自夏萱的关心，心莫名动容，“萱萱，你放心，爸会照顾好自己的。” 　　随后夏力又问了些关于夏萱学习的事，夏萱很乖，有问有答，通话快结束时，夏力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学校里有男生追求你吗？” 　　不知为什么陆司州的脸浮现在了夏萱的脑海中，她愣了一下，说：“没有，学校里优秀的女生太多，我这样的并没有太多人喜欢。” 　　“什么叫你这样啊，”夏力一听不乐意了，“我女儿哪点比别人差，那是那些男生没眼光。” 　　夏萱听到他的话轻笑一声，“爸，我没那么好。” 　　“怎么没有，”夏力轻叹一声，“我们萱萱是最好的顶好的。” 　　这晚的聊天很开心，夏力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夸过夏萱了，夏萱难得体会了一把被家长夸的感觉。 　　确实挺幸福的。 　　通话刚结束，寝室的门被人敲响，有人推门进来，“夏萱在吗？” 　　夏萱挥了下手，“我在。” 　　女生拎着一盒蛋糕进来，“楼下有人让我带给你的。” 　　郑燕她们凑过来问：“谁啊？” 　　女生说：“陆司州。” 　　几乎话音刚落，夏萱的手机响了，有人发来微信，这次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她打开。 　　L：[你晚饭吃的少，吃点蛋糕。] 　　L：[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都买了些。] 　　L：[粉盒是你的，蓝色盒是给你们寝室里其他人买的。] 　　夏萱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盒子，嘴角不知不觉翘起。 　　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在屏幕上按下几个字：[多钱？] 　　L：[怎么？你又要转给我？] 　　夏萱：[总不能一直白吃你的，会不好意思。] 　　发完这条她便等着陆司州回复，可等了许久后也没等到。 　　郑燕她们打开粉色盒子里的糕点，递给了夏萱一块，夏萱怕弄脏床，探出身子来吃。 　　刚吃完，陆司州的微信进来。 　　L：[不好意思的话，就补偿吧。] 　　夏萱：[怎么补偿？] 　　陆司州没打字，发的是语音，夜色里男生嗓音缱绻动听，又蛊又撩。 　　“那你陪我吧。” 第34章 疯了 　　◎月亮代表我的心（文案梗）◎ 　　34 　　宿舍里有些吵, 夏萱没听清，手机凑到耳旁又听了一次，那句“你陪我吧”悠悠回荡在脑海中, 心脏像是被什么轻挠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 　　他陪她？ 　　他要做什么？ 　　夏萱思绪正游离时, 手机铃声响起，她吓了一跳, 低头去看, 来电显示，陆司州, 几乎下意识的她接通了电话，听筒那端传来他好听的声音，细听下声音有些微扬。 　　“夏萱。”陆司州轻唤一声。 　　夏萱低头轻嗯，夜色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 　　“下周周末我生日，你来好不好？”昏黄灯光下，陆司州倚着那株最大的梧桐树，光影绰绰，隐隐拂上他肩头。 　　他双腿随意伸着，眼睛直勾勾凝视着上方。 　　周围不时有女生路过停下看他几眼，他似是无所觉, 眸光一直定格在开着半扇窗的玻璃窗上, “能来吗，嗯？” 　　那声“嗯”尾音上扬，拉得有些长，像是在轻哄。 　　蓦地, 夏萱耳尖传来痒意, 心跳也跟着快起来, 她轻声问：“下周周末吗？” 　　其实夏萱知道陆司州下周周末生日，初三那年她无意中知道的，后来那个日子成了她的秘密日，她会在那日混在其他女生里悄悄给他送礼物。 　　没有署名的礼物，她只想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他。 　　高一那年原本她也是要送的，只是上了高中的陆司州比初中还受欢迎，经常会收到礼物，他生日前夕不知怎地当着全班所有人的面说道：“麻烦同学们互相告知一下，不要再给我送东西了。” 　　随后，那些悄然塞进他桌肚里的礼物，知道主人是谁的原路退回，不知道的，他上交给了老师。 　　之后一段时间没人再敢“顶风作案”，而她因为胆子小，那份生日礼物到底也没送出去。 　　“可以吗？”陆司州没等到她回答，又问了一次。 　　“可以。”夏萱回。 　　陆司州似是长吁了一口气，浅笑着说了声：“晚安。” 　　夏萱轻声回：“晚安。” 　　电话刚挂断，门外传来欢呼声：“欸，我看到陆司州了。” 　　“在哪呢？我怎么没看到。” 　　“宿舍楼前的那株梧桐树下。” 　　“他在哪里做什么？” 　　“好像是在和谁打电话吧。” 　　接着有更兴奋的声音传来，“校草那张脸真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简直帅的让人无法呼吸。” 　　“他打电话时的眼神好温柔。” 　　“不会是给女朋友打的吧？” 　　“哪个女朋友？” 　　“上次树咚的那个女生啊。” 　　“306那个？” 　　之后开门声传来，然后是关门声，夏萱再去想听，已经什么也听不到了。 　　她指尖捏着手机，像是想起了什么，慢吞吞从上铺下来，郑燕伸手扶了一把，“诶，萱萱慢点。” 　　夏萱落地后，穿上拖鞋，点着脚尖朝阳台走去，阳台窗户半开着，有风吹拂进来，南城即便到了十一月依旧不觉得冷。 　　风很怡人，她站在窗户边，迎着风低头看过去，下方有来来往往的人，有的手里抱着书本，有的拿着吃的，有的在相互追赶。 　　远处有情侣手牵手走过来，站在灯下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更远处避光的地方有人在接吻。 　　夏萱看到这幕，脸颊一热，忙移开了视线，她眸色辗转想寻找那抹颀长的身影，可寻了很久也没看到。 　　周悦叫她进来看电影，说是新片子。 　　“好。”夏萱应了一声，慢慢转身折回来，几乎她刚走出阳台，下方拐角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颀长的身影，昏黄灯光落在他身上，勾勒的他身形越发挺拔。 　　他边走边打电话，侧颜弧线立体流畅，“好，知道了，嗯，不回，寒假时再回。” 　　讲了没几句他挂了电话，随后又有电话打进来，“州哥，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外面吃饭。”陆司州回。 　　“只是吃饭怎么行啊。”苏洋道，“这样，吃完饭咱去唱歌。” 　　陆司州单手抄兜，回答的不紧不慢，“可以。” 　　“叫上夏萱和张雪她们吧，”苏洋出主意，“都是同学正好聚聚。” 　　“你是想叫张雪吧。”陆司州毫不留情拆穿苏洋的小心思，“别说不是。” 　　苏洋在陆司州面前那就没有秘密，“是，我就是想叫张雪了。” 　　“这么喜欢？”陆司州无意中踩上了一片叶子，脚落在叶子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是。”苏洋大大方方承认。 　　“喜欢干嘛不去告白？” 　　“你不也没去吗？” 　　“咱俩不一样，”陆司州眼睑半垂，抄在口袋里的手指莫名缩了下，声音低沉了几分，隐约透着一丝无力感。 　　恍惚间他眼前浮现出那日的情景，高考结束后的某日，他把张雪堵在了家门口，要她问夏萱打算报考什么大学？ 　　张雪有些不耐烦，“不是说了吗，萱萱去南城的州大。” 　　陆司州有些不放心，要她再确认一次，张雪不情不愿打了电话，没多久手机接通，那端传来少女轻柔的声音。 　　张雪和她浅浅聊了几句，问她：“萱萱，你大学报考哪里？” 　　他听到夏萱说：“南城州大。” 　　张雪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心，当着他面，问听筒那端的人，“你想知道他上哪个大学吗？” 　　那天的天气很热，烈日当头，蝉鸣声很响，他伴着蝉鸣声听到了夏萱的回答，“不想。” 　　莫名的，燥热像是被风吹走了，只剩冷意，他挺直的背脊就那样松散下来。 　　苏洋啧啧道：“州哥，没想到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 　　陆司州这次难得没有回怼苏洋，敛去了唇角那抹散漫的笑。 　　- 　　陆司州生日，夏萱不能空手去，正巧这个周末张雪来看她，她和张雪一起去了商场，来来回回挑选了许久，才选中一件满意的礼物。 　　是个钥匙扣，造型有些别致，链子上缀着好多的星辰。 　　夏萱看到钥匙扣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他便是她眼中的星辰。 　　张雪抬肘撞了她胳膊一下，嘿笑一声：“怎么着啊，这还没怎么样呢，就想用链子把他锁上啊。” 　　“……”夏萱不禁逗，张雪三言两语她便红了脸，娇嗲说，“我哪有。” 　　“都送上钥匙扣了，下一步是不是打算连人带钥匙一起拿下啊。”张雪嬉笑，“萱萱没想到啊，你也挺有行动力的么。” 　　夏萱说不过张雪干脆转移话题，“是我有行动力还是你有，我怎么听说某人和苏洋一起去看电影了，嗯？有这回事呗？” 　　“只是看了场电影。”张雪说道。 　　“就看了场电影，没再干点别的？”夏萱用话诈张雪。 　　张雪还以为她知道了什么，绯红着脸嗯了一声，“就就碰了下手而已。” 　　夏萱胳膊搭张雪身上，“我怎么看着你有些不太满意呢。” 　　“哪有，”张雪顶着一张绯红的脸拿过她手里的钥匙扣，“不跟你说了，我去付款。” 　　夏萱跟着一起去结的账。 　　从商场出来，两人去了附近的西图澜娅餐厅，随便吃了些。夏萱的脚刚好些，不易长久走动，张雪没闹着继续逛，和夏萱一起回了学校。 　　中途，夏萱手机响了，陆司州打来电话，声音温润，“在哪呢？” 　　每次听到他的声音，夏萱都会心跳加速，她抿抿唇，颤着眼睫回：“在外面。” 　　“自己？” 　　“不是，和张雪。” 　　夏萱的回答正好给了某人一些机会，她心跳正紊乱时，听到陆司州说：“张雪难得有空过来，今晚我请客一起吃饭。” 　　明明隔着听筒，可夏萱总有种他人就在眼前的感觉，说话声音缱绻动听，她耳尖莫名一阵痒，搭在腿上的手指无意识缩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陆司州又说：“我给苏洋打电话，今晚咱们一起吃。” 　　电话挂断许久后，那抹酥麻的痒意依然没有消失，她轻揉了下耳尖，这才好些。 　　商量决定后，晚饭吃的是烧烤，就是上次陆司州和夏萱吃的那家，别看是新开的，菜色很多，环境也不错，服务态度也很好。 　　夏萱和张雪坐一侧，陆司州和苏洋坐一侧，苏洋抬手剐了下鼻尖，这座位，安排的绝了。 　　他真是恨不得挤张雪身旁去，眼神示意陆司州做些什么，陆司州像是没看到似的，一直在给夏萱烫杯子。 　　陆司州有轻微的洁癖，每次在外面吃饭，餐具都要开水消毒三五次才会安心使用。 　　苏洋把餐具递上，示意陆司州一起烫了，陆司州水壶一推，淡声道：“自己没手。” 　　苏洋点头，“行吧，知道了，除了夏萱就没人能请的动你。” 　　夏萱正和张雪聊天，听到苏洋的话顿了下，眼角余光瞟过来，听到苏洋哎呀了一声。 　　苏洋脚被踩了。 　　张雪问他：“怎么了？” 　　苏洋垂眸看了眼脚边的脚，咬咬牙，“没事。” 　　陆司州满意收回脚。 　　今天店里客人不是很多，上菜速度很快，满满几盘子烧烤端上桌，陆司州拿起鸡翅，递给夏萱。 　　夏萱伸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张雪见状，侧着身子凑到她耳旁说了句话，惹得夏萱红了脸，她伸手轻轻推了下张雪。 　　张雪轻笑着拿起一串羊肉，边吃边道：“陆司州你可把我们萱萱照顾好了，要是下次再伤了，我可不饶你。” 　　上学的时候陆大少爷六亲不认似的，张雪可不敢这么跟他说话。 　　夏萱悄悄扯了下张雪的袖子，眼神示意她，玩笑开大了。 　　张雪嘿笑着一声：“能做到吗？” 　　对面的男生眼睑慢慢抬起，露出那双漆黑的眸子，光影就这么涌进了他眼底，像是点亮了他的眸。 　　他眼尾轻挑，隐隐露出笑意，唇角也顺势扬起一个高度，定定吐出一个字：“能。” 　　“咳咳咳，”夏萱喝果汁时被呛到了，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陆司州递上纸巾，“给。” 　　“谢谢。”夏萱红着眸子接过，擦拭唇角的时候没敢看他，莫名的有些心颤。 　　他，刚那话什么意思？ 　　张雪最喜欢这种一点就通还很上道的男生，吵着要和他喝一杯，还说不果汁，要喝酒。 　　苏洋急了，伸手拦住，“不行。” 　　张雪瞪眼，“你管我，我就喝。” 　　说着端起啤酒朝陆司州面前的啤酒碰去，碰完刚要喝，酒被夺了，张雪用力拍打着苏样的胳膊，“你抢我酒干嘛，你给我。” 　　苏洋连躲都没躲，仰头一口喝完了满满一罐啤酒，喝完连着打了两声酒嗝。 　　张雪和苏洋的“战争”又开始了，夏萱和陆司州很有默契地都朝一侧移了移，给他们空出位置。 　　陆司州身体后倾懒散靠在椅背上，边喝酒边抬眸睨着夏萱，少女一身浅色长裙，坐姿端庄，好似，她不管何时，坐姿都是这么端庄的。 　　旁边张雪坐下时倾倒在她身上，她身体侧倾，脖颈转动间，领口也跟着动了下，隐约露出一小截锁骨。 　　缥缈的灯光落在上面，泛起一阵阵涟漪，莫名的，陆司州喉咙痒了一下，他转头举高啤酒灌了一大口，似乎不怎么管用，那抹燥热好像更重了些，视线再度移回来，他瞥到了她起伏的胸口。 　　陆司州握着啤酒的手指紧了下，坐起时手肘碰了苏洋一下，苏洋手里也端着啤酒，让陆司州这么一碰，啤酒洒了出来。 　　“操。”苏洋脱口而出，“州哥，你暗算我啊。” 　　陆司州斜睨了他一眼，喉结滚动，淡声道：“闹够了吗？没闹够我们给你腾地。” 　　“别别别，”苏洋随口来，“我们这叫打是亲骂是爱。” 　　“嗖，”有餐巾纸朝苏洋扔来，张雪叉腰，“苏洋谁跟你打是亲骂是爱。” 　　行吧，又掰扯上了。 　　夏萱摇摇头，回眸间猝不及防和陆司州眼神对视上，那一瞬间里，她看到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梗着脖子移开视线。 　　他转动的太生硬，以至于夏萱有了别的想法，难道是自己衣着有什么不得体的吗？ 　　夏萱低头查看，发现衣领下垂幅度有些过于大，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似乎还能看到什么不可描述的场景。 　　她唇轻抿，忙伸手提了提。 　　再一抬头，陆司州正盯着她瞧。 　　“……”夏萱这次真的凌乱了。 　　夏萱无措地端起东西就喝，也没听到陆司州说什么，等咽下去后才知道自己喝了什么。 　　她一阵轻咳，红着脸道：“好苦。” 　　夏萱不能喝酒，啤酒也不能喝，一杯倒，那一口酒入胃没多久，她便感觉到眼前灯光缭绕，像是有千丝万缕的线盘旋着，而那个最在意的人便在正中间，一脸担忧地同她讲话。 　　那张清隽的脸就这样撞进了她眼底，落在了她心上。其实夏萱有些听不清陆司州在说什么，或者听到了，但是大脑反应不过来。 　　她单手托腮，回视着他，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眼皮有些重她很慢地眨了下，再抬眸，光影里的人不见了。 　　夏萱扭头去找，冷不丁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耳朵隔着他衣服，听到了他有力的心跳声。 　　若是没喝醉，夏萱是打死都不会说出后面那句话的，但她喝醉了，对自己做了什么完全不记得。 　　她退开些，仰起头看向陆司州，视线里，男生下颌弧线挺立，凸起的喉结性感迷人。 　　她抬手抚上他的胸口，隔着衣服轻轻触摸了下，扬唇浅笑说：“陆司州，你心跳好快。” 　　说着，指尖轻轻挠了一下。 　　陆司州按住她的手，半是无奈半是宠溺道：“乖，别闹。” 　　喝醉酒的夏萱和听话，乖乖点头，“嗯，不闹。” 　　接着她又笑起，仰视着他，“你很紧张吗？” 　　陆司州垂眸凝视着她，像是要把她吞噬掉，久久后说：“真是疯了。” 　　他抬手捂上她的眼，隔着他手背做了件大胆的事。 　　张雪和苏洋也喝了不少，根本没注意到夏萱这边的动静，等回过神时才发现，夏萱已经睡了过去。 　　陆司州问：“还吃吗？” 　　苏洋打了个酒嗝，摆手，“吃饱了。” 　　张雪伸手推了推夏萱，“萱萱，醒了。” 　　夏萱嘟囔了一声，掀了掀眼皮又沉沉睡去。 　　陆司州先是付了饭钱，然后扶起夏萱，对苏洋说道：“你扶着张雪。” 　　苏洋求之不得，起身去扶张雪，张雪拍开他的手，“不要，我自己能走。” 　　张雪太能折腾了，苏洋没办法强行把她搂在怀里带离开。 　　陆司州拉起夏萱让她趴到他的背上，边走边轻轻呼唤她的名字，“夏萱。” 　　夏萱嘟囔一声：“嗯。” 　　陆司州：“冷，别睡，回宿舍再睡。” 　　“嗯，”夏萱若有似无回了一声，头偏转，嘴唇隐隐贴上了陆司州的侧颈。 　　陆司州身形一顿，背脊挺直了些。夏萱身体顺势下滑，陆司州见状又倾下些。 　　地上映出两人的影被灯光拖曳的很长。 　　突然，起了风，风卷起夏萱肩上的发丝，飘扬间扫过陆司州的脸，陆司州偏头去看，正好看到少女沉睡的样子。 　　卷翘的长睫安然垂下来，掩去了眼底晶亮的光，她眼尾有些弧度，弯弯的，眼形很好看。 　　鼻梁略挺，鼻子小巧，唇形也很好看。 　　陆司州看着看着，唇角很淡地扯了下，低声道：“夏萱。” 　　夏萱没言，陆司州又说：“该拿你怎么办呢？” 　　- 　　次日，夏萱从睡梦中醒来，头有些疼，她抬手轻轻敲打两下，猛然间记起昨夜喝醉酒的事，可无论怎么想，也只记得喝醉酒之前发生的事，后面的一概记不起。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做什么。 　　她，酒品还行，应该没做什么吧？ 　　可是，也不能完全确定，万一做了呢。 　　夏萱心里敲着鼓越想越不对，拿出手机给张雪打了电话，张雪许久才接通，“喂。” 　　“阿雪，你在哪呢？”夏萱问。 　　张雪看了眼，手搭在额头上，声音含糊不清道：“寝室。” 　　“你回南大了？” 　　“嗯。” 　　“谁送你回去的？” 　　“……苏洋吧。” 　　夏萱抿抿唇，“那个，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你指的是什么？”张雪没听太懂。 　　“有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夏萱说，“例如说了什么？” 　　“没…吧。”张雪老实交代，“我也喝多了，不太记得欸。” 　　“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吗？”夏萱问道。 　　“嗯，没有。”张雪安抚说，“是陆司州送你回去的，要不你问问他。” 　　问他？ 　　夏萱不敢，也不好意思。 　　浅浅聊了两句后，夏萱先挂了电话，咬唇思虑了很久，她给陆司州发了信息。 　　夏萱：[那个，在忙吗？] 　　陆司州很快回复：[没有。] 　　夏萱：[问个事？] 　　L：[好，你问。] 　　夏萱想了想说辞，[昨晚我没做什么吧？] 　　L：[你指的是什么？] 　　夏萱：[有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或者做什么过分的事？] 　　陆司州这条回复的有些慢，夏萱看了手机好几次，一直没等到他回复，不免想，她是不是真做什么了？？！！ 　　两分钟后，陆司州回复过来：[嗯，做了。] 　　夏萱看着手机上他的回复，两眼一黑，重新躺下，咬着唇想，她到底做什么了？到底做什么了？ 　　挣扎许久后，她还是问了出来：[我做什么了？] 　　L：[你叫我哥。] 　　夏萱：……她要死了。 　　这点陆司州还真没说谎话，快到校门口的时候，夏萱突然醒了过来，白皙指尖戳着他脸颊说：“好光滑啊。” 　　戳完，半眯着眼盯着他瞧起来，前方有一对情侣走过，女生挽着男生的胳膊撒娇，“哥哥，哥哥，别生气了嘛。” 　　夏萱嘿嘿一笑，半眯眼叫了声：“哥哥。” 　　当时陆司州的感觉是，她怕是上天派来惩罚他的吧。 　　之后夏萱没了动静，陆司州盯着手机散漫笑了一下。 　　程浩正好看到这幕，胳膊搭陆司州肩上，“老大，怎么样啊，有进展了没？” 　　程浩这话正戳陆司州痛点，陆司州给了他一脚，“做你的作业去。” 　　“你呢？你不用写作业啊。”程浩问。 　　陆司州眉梢一挑，得意道：“写完了。” 　　程浩：“……”行，学习泡妞两不耽误，牛逼。 　　许久后夏萱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下，她从被子里探出头，掀开眼皮看了眼。 　　L：[别藏在被子里，会闷。] 　　夏萱睁眼瞧了下四周，恍惚间有种陆司州就在她身边的感觉，不然他怎么知道她藏被子里了。 　　她害羞，没回复，手机扣一旁，装作没看到。 　　陆司州见她许久没回复，嘴角的笑意褪了几分，苏洋有句话说错了，不是他胆子不够大，而是他怕，怕他走得太快，吓坏她。 　　- 　　闹了乌龙，夏萱躲了陆司州三天，三天都没去食堂吃饭，在宿舍吃的，上课的时候也是，之前她习惯坐边上，这三天一直坐最里面，陆司州就是想靠近也进不来，因为有同学挡着呢。 　　第四天，陆司州把人拦住了，手抵在门框上，把人困在了怀里。 　　夏萱眼睫轻颤一下，低头说：“我还有事，下次再聊。” 　　说着便打算从他胳膊下面钻过去。 　　陆司州胳膊向下一沉，夏萱没能钻出来，她红着脸看向他，“那个，能麻烦你让一下吗？” 　　陆司州没动，直勾勾睨着她，“不让。” 　　周围同学纷纷看过来，夏萱脸更红了，伸手扯了把肩上的书包带子，“那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让？” 　　好像不知从何时起，她同他讲话总会透着一点小女生的娇态，听着像是撒娇般。 　　陆司州抬腿上前，鞋尖抵上她的鞋尖，眼神呈拉丝状，缠缠绕绕，像是把暧昧圈在其中。 　　他倾身，唇落在她耳侧，悠悠道：“没想过让。” 　　夏萱：“……” 　　突然拉近的距离让夏萱眼睫很快地眨了几下，心脏也不规则的狂跳起来，她忽略耳畔的热意，身体悄悄向一侧移了移。 　　没太注意，她脸贴上了他的胳膊，即便隔着衣服，她还是被烫了一下，情不自禁缩了下脖子。 　　正紧张无措时，陆司州声音悠悠传来，“也不是不能让。” 　　夏萱抬眸，“嗯？” 　　陆司州眼尾轻钩，唇角扯出不大不小的弧度，笑得有些坏，“要不，你再叫声哥哥听听。” 　　“……”夏萱绯红着脸低下头，唇抿着，手指捏着衣摆。 　　少女娇羞的样子太可爱，陆司州没忍住揉了把她的头，“周末我生日记得来。” 　　“嗯。”直到夏萱轻点头，陆司州才把手移开，她都怀疑，她要是一直不答应，他是不是一直摸着她头。 　　起哄声一阵一阵响起，碍于陆司州在这，他们不敢取笑的太张扬。 　　夏萱脸皮薄，在同学第一次起哄声中低着头离开了教室。 　　后方传来陆司州的声音，“走慢点，小心摔。” 　　夏萱除了自己狂乱的心跳声，已经听不到其他任何的声音。 　　- 　　周末如期而至，早早的，夏萱便换好衣服等张雪来，她今天穿了件飘逸的一字肩浅紫色长裙，两侧锁骨明晃晃呈现出来。 　　她皮肤白皙，霞光落在上面，像是镀了一层氤氲的光，迷迷蒙蒙的，很是诱人。 　　上午下了雨，下午有些许的凉爽，夏萱在外面有穿了件浅色开衫，开衫是长款，到膝盖那里，她身量像是一下子被拔高了很多。 　　郑燕端详着满意点点头，“萱萱你真漂亮。” 　　夏萱有些不好意思了，眼睫轻颤着说：“是你们化的妆好。” 　　今天的妆容是她们四个帮着画的，口号是：碾压所有人。 　　张雪见到夏萱那刹也被她晃了眼，眨着眼道：“萱萱，太美了，不行，我要抱你一下。” 　　说着，便一把抱住夏萱。 　　夏萱等她抱够了，提醒她：“时间不早了，咱们要快点过去了。” 　　苏洋给张雪发了信息，问用不用接她们。 　　张雪回：[不用。] 　　十几分钟后，夏萱她们赶到了西图澜娅餐厅，这家西图澜娅餐厅是吃饭唱歌一体的，包房是最大的那个。 　　夏萱和张雪在侍者的带领下推门进去，包厢里灯光有些暗，氤氲蒙蒙的，人很多，有男生也有女生，说话声也很大。 　　夏萱寻到角落里坐下，抬眸朝前看去，陆司州被人围坐，面前桌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物，他坐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和身侧人聊着。 　　这幕和多年前高中课下那幕重合，他被苏洋陈哲他们包围着，欢笑声时不时传来，她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敢顺着人群回头偷看。 　　莫名的，夏萱心情有了几分波动。 　　张雪扯了下她袖子，努努嘴，“陆司州在那，快过去。” 　　夏萱刚要站起，身侧有女生先一步起身，女生走到陆司州面前，拍手叫好，红着脸说要为他唱歌。 　　夏萱记起，这些人好像是跟陆司州一个社团的，她神情暗淡了几分，手指扯着背包带子，有个想法冒出头，她想离开这。 　　刚要动，她手机轻震了一下，有信息进来。 　　夏萱从背包里拿出手机，低头去看，是陆司州给她发来的信息。 　　L： [想听歌吗？] 　　夏萱眼睑慢垂，掩去了眸底的光亮，连带着也掩去了她莫名的情绪，她指尖颤着要回复，又有微信进来。 　　L：[月亮代表我的心。] 第35章 亲昵 　　◎名分◎ 　　35 　　夏萱一个字一个字读完, 这句话暧昧又缠绵，心悸又难捱，她手指蜷缩展开展开蜷缩, 脑海中有两个小人一起冒出来。 　　一个小人在那翩翩起舞, 兴高采烈道：啊啊啊啊啊, 他这是想要说什么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另一个手掐着下巴拍了拍舞动的小人，淡定道：别多想, 人家只是问你想不想听歌。 　　第一个梗着脖子给了个傲娇的眼神：不对, 他就是想对我说什么。 　　第二个撇嘴，好心提醒：还没到做梦的时候, 清醒清醒。 　　两个小人的声音交替在脑中想起，说着说着还吵了起来，他就是想对我说什么。 　　错，就是单纯唱歌。 　　你才错，你没看见他眼神吗？多缠绵啊。 　　那是灯光照得，你再仔细看看，其他人的眼神也很缠绵。 　　哼，不理你了。 　　不理拉倒。 　　夏萱强行把聒噪的声音按下去，心颤着缓缓抬起眸，她像是用光了身上所有的勇气, 轻柔唤了他一声：“陆司州。” 　　声音很轻, 混在嘈杂的声音中，极其不显眼，可陆司州还是第一时间听到了，他抬头朝夏萱这边看过来, 黑眸里像是翻滚着漩涡。 　　夏萱的心不由自主颤动了好几次, 那抹难捱的心悸感充斥在她胸腔里, 咚咚咚，心脏跳动史无前例得快。 　　她白皙手指攥紧书包带子，隔着人群，还用方才的声音说话，“你唱，我就听。” 　　连坐在夏萱身边的张雪都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奇迹的，陆司州听清了，男生后背倚着沙发椅背，坐姿松散，眉眼渐渐弯起，漆黑的眸子里缀着光。 　　他搭在膝盖上的冷白手指轻轻叩击了两下，嘴角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扬起，笑像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你能看到他起伏的胸前。 　　来到包房一个小时，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笑，笑得那样勾人，眼尾扬着冲夏萱挤了下眼。 　　没有谁能招架的住这样撩人的陆司州，其他女生不能，夏萱更不能，她脸瞬间滚烫起来，手背无意中碰触上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砰砰砰。 　　砰砰砰。 　　心脏加速跳着。 　　陆司州转头对身侧的苏洋说了什么，苏洋朝夏萱这边看了一眼，那一眼别有深意，接着站起身走到了大屏幕前，旁边电脑是专门供客人点歌的，他坐在高脚椅上，一脚踩着椅杠，一脚点在地上，手指啪啪在上面按着什么。 　　嘈杂声音中旋律响起，众人先是愣了一下，等听出是什么歌时，男生们双手掩唇高呼了一声：“嗷吼。” 　　“是月亮代表我的心，欸。”几个女生互相倚着，一脸沉醉。 　　陆司州脱掉身上的夹克外套，只穿着白色T恤，拿过茶几上的话筒，走到了大屏幕前。 　　那个瞬间少年那张清隽的脸像是被放大了般，好像的让人心悸。他身后画面不断切换，忽亮忽暗，映得他脸也忽明忽暗。 　　那双黑眸像是簇拥着星辰，又像是有银河缀着里面，黑亮得过分。 　　他的声音带着如潮水般的悸动感，在包房里悠然响起，嘈杂的声音一下没有了。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 　　陆司州唱的很动情，纤长的眼睫上像是染着湿气，眼底氤氲蒙蒙的，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外漏的时候，眼尾那里不知何时也泛起了一抹浅淡的红晕。 　　像是爱到情难自已，也像是爱而不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深情的歌声所俘，大家情不自禁跟着唱起来，“……月亮代表我的心……” 　　张雪抬肘撞了下夏萱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陆司州是特意唱歌你听的吧。” 　　夏萱沉浸在陆司州醉人的歌声中，慢了几拍反应过来，颤着眼睫说：“不是，你不是也听了吗，他这是唱给大家的。” 　　“少来啊。”张雪头靠着夏萱的肩膀，“他眼睛全程看的都是你，我们在他眼里都是透明人。” 　　说着连自己都酸了一把，伸手在胳膊上揉揉，啧啧道：“陆司州真会啊。” 　　陆司州会不会，夏萱不知道，但他的歌声好听是真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他唱歌，完全被代入到了歌词中。 　　一曲结束，掌声响起来，陆司州把话筒递给苏洋，在大家注视下朝夏萱走来。 　　张雪很有眼力架，起身让开，“校草，来，你坐。” 　　夏萱去拉张雪手，被她挣脱了出来，张雪看陆司州像是丈母娘看女婿，笑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了。 　　她给夏萱使了个眼色，你们好好聊。 　　夏萱伸手再去拉她，已经彻底够不到了。 　　陆司州弯腰坐下，胳膊顺势搭在夏萱身后沙发的椅背上，像是把夏萱圈在了怀里。 　　他这招明晃晃宣誓主权的方法，一下子把那些缠绕在夏萱身上的眸光清理干净了。 　　有企图的男生摸着鼻子悻悻移开了视线。 　　苏洋回头看过去，对着他伸出大拇指，嘴轻动，无声说：高。 　　陆司州没理会他，身体朝夏萱那边又倾了倾，两人之间彻底没了距离，他偏头睨着她，目光灼灼道：“歌好听吗？” 　　夏萱被他清冽的薄荷气息拢着，心跳一下快过一下，怕他听出什么，她把书包往上移了移，遮挡在胸前，掩去狂跳的心跳声，“嗯，好听。” 　　又有同学去唱歌了，夏萱的声音完全被盖住，陆司州好像没听清，脸倏然凑到夏萱眼前，问她：“你说什么？” 　　男生清隽的脸像是在夏萱眼底漾开，骤然放大了若干倍，借着氤氲的灯光，夏萱看到了他纤长的眼睫，晶亮的眸子，高挺的鼻梁，冷白的肌肤，还有那泛着红晕的嘴唇。 　　莫名的，她眸光在他唇上拂过，下一秒，惊醒似的，慌乱移开，抬手去理垂在肩上的发丝。 　　陆司州见她没说话，脸又在她眼前凑了凑，两人的鼻尖几乎要抵上，夏萱理头发的手就那么生生顿住了，连书包什么时候掉下去的也没注意到。 　　直到—— 　　陆司州撩人的声音响起，“脸好红，不会是不舒服吧？” 　　说话间他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轻轻摩挲了一下。 　　男生滚烫的掌心惹得夏萱一颤，她偏头移开，“没没事。” 　　陆司州掌心落了空，指尖轻缩了一下，垂下来，侧着身说：“以后你想听，我都可以唱给你听。” 　　“……”夏萱眨眨眼，好像没听太懂。 　　陆司州唇贴上她的耳畔，“随时都可以，唱多久都行。” 　　“……”夏萱把这句话理解下来就是，以后你想听《月亮代表我的心》我随意可以唱给你听。 　　唱多久都可以。 　　夏萱水漾的眸子里浮着光，光影里映着男生那张深情的脸，眼神缱绻勾人，像是在无声诉说什么。 　　他？他到底什么意思？ 　　有个想法呼之欲出，但又被夏萱压了回去。 　　她拿起书包，“我想起来了，我有作业还没写完，我先走了。” 　　刚站起，手被人拉住，陆司州仰头看她，小姑娘像是受了惊，眼睛也湿漉漉的，还有些慌乱。 　　他握着她的手腕，明显能感觉到她手指在颤动，心跳……也很快。 　　陆司州眼睛慢眨了一下，想问她，他有那么吓人吗？ 　　但，不忍心，她一慌，他便什么都顾不得了。 　　陆司州唇角勾起一抹坏笑，指尖捏着她腕间，淡问了一声：“礼物都没给就想走，哪有这样的？” 　　礼物？ 　　哦，对，礼物。 　　夏萱抽了抽手，红着脸说：“你不松手我怎么给你拿礼物。” 　　“真准备了？”陆司州刚就是故意那么一说，他没非要她准备礼物，但想到能收到她的礼物，那颗微沉的心瞬间跳跃起来，他松开手。 　　夏萱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找出礼物盒子，递到陆司州面前，“给。” 　　陆司州接过，“我能现在打开吗？” 　　礼物都是他的了，他当然有权利决定什么时候打开，夏萱轻点头，“嗯。” 　　陆司州从来没有哪次收礼物像今天这样雀跃的，迫不及待开拆包装打开了盒子，拿去里面的礼物，是个钥匙扣，大三角套着小三角，旁边还缀着几颗星星。 　　和其他礼物比起来挺普通的，但陆司州喜欢得不得了，他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把之前的钥匙扣解下来，套上这个，动作一气呵成。 　　套完后，举着给夏萱看成果，他浅笑着道：“很好看，很搭。” 　　夏萱在他含笑的眼神里晃了下神，绯红着脸说：“你喜欢就好。” 　　陆司州站起，手伸进口袋里，“你送了我礼物，我也要送你。” 　　“嗯？”夏萱颤着眼睫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刚要说不用，手被他拉了过去，一条串着红色珠子的绳子套进了她腕间。 　　“礼尚往来，”陆司州唇角勾着，笑得很肆意，“不许摘下来，要一直戴着。” 　　夏萱被他的眼神所俘，思绪一点点浸下去，听话地应道：“……嗯。” 　　陆司州满意地揉了揉她的头，伸手拿过她手里的书包，“走吧。” 　　夏萱愣怔：“嗯？” 　　陆司州挑眉：“不是有作业要赶吗？” 　　夏萱还是没大听懂，她有作业要赶，他拿她书包做什么。下一秒陆司州给了她答案，“走，送你回去。” 　　“可是他们……”包厢里还有好多的人，他怎么可以就这么走呢，夏萱去拿书包，“我可以自己走。” 　　陆司州直勾勾睨着她，轻声说：“不舍得。” 　　夏萱：“……” 　　- 　　那天的记忆真的很疯狂，即便过去好几天夏萱依然还会心悸。 　　她和陆司州从包房悄悄出来后，并没有直接回学校，陆司州带着她去了另一间西图澜娅餐厅，是火锅店，点了满满一桌子吃的。 　　夏萱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扔下他们不管，会不会不太好啊。” 　　“没不管。”陆司州把羊肉放进了蒸腾的锅里，“给苏洋钱了。” 　　“可是他们是为了你才去的呀。”夏萱还是有些惴惴不安。 　　“可我只想陪你。”陆司州说出这句极其暧昧的话后，给夏萱碗里夹了些牛肉，“怎么？还是你想让我陪他们，嗯？” 　　谁想让自己喜欢的人陪别人，夏萱当然不想了，若搁平时她要么不回答，要么会说我不需要陪，但今晚有些不一样。 　　可能是他的眼神太过撩人，也可能是火锅蒸腾出的热气太烫人，夏萱红着脸说：“不是。” 　　难得她主动表达意见，陆司州没打算放过她，噙着笑意问：“不是什么？” 　　“不是想让你陪他们。”夏萱说出心里的话。 　　“想让我陪谁？” 　　“……我。” 　　之后一分钟里，两人都没了声音，夏萱说完拿起筷子，低头去吃碗里的牛肉。 　　陆司州轻快的笑声随着他扬起的唇角散开，他笑得有些过分。夏萱头垂得更低了。 　　“夏萱。”陆司州停住笑后，唤了她一声。 　　“干嘛？”夏萱声音里带着点小女生撒娇时才会有的语气，一看就是被惹急了，又偏偏不能做什么，心里有那么点恼。 　　“除了你，”陆司州说，“我谁都不想陪。” 　　“……”夏萱耳尖一片红。 　　饭后，他们去了附近的游乐场，可能是周末的原因，游乐场晚上人也是很多的，陆司州带着夏萱玩了很多项目。 　　在摩天轮等候区排队时，总有小孩子跑来跑去，夏萱不小心被撞了，陆司州一把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扣进了怀里，之后手再也没松开过。 　　夏萱试着挣扎了一下，刚拉开距离，又被他拉扯回去，腰间男生的手触感鲜明，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滚烫的热意。 　　“别动。”头顶上方传来男生好听的声音，夏萱不敢再乱动了，乖乖让他揽着。 　　轮到他们时，看着敞开的门，陆司州把手伸到她面前，“来，牵着。” 　　他手指又长又白，光拂在上面好看得不行，夏萱想起了第一次注意到他手的情景，那是初一那年，她抱着作业从教室走出，有人奔跑着撞了上来，她手里的作业散了一地。 　　她蹲下去捡，捡到最后时，有人递上一个本子，那人的手冷白修长，拇指内侧有个不显眼的红色胎记。 　　“夏萱。”陆司州唤了她一声。 　　夏萱回过神，看着男生伸出的手，慢慢放了上去，几乎她手刚落在他掌心里，便被他攥紧了。 　　夏萱：“……” 　　之前一切都挺好，坐摩天轮的时候出了些事，机器故障，摩天轮停在了半空中，陆司州问：“害怕吗？” 　　夏萱胆子小，但奇怪的是，因为有他在，她竟然一点都不怕。 　　“不怕。”她回。 　　“不怕啊。”陆司州语气里似乎有些惋惜，促狭说，“还说你怕给你手牵。” 　　“……”那她现在说怕还来得及吗，上一句可以撤回吗？ 　　夏萱不禁逗，脸又红了，转头看向外面，发出慨叹，“好美。” 　　陆司州眸光一直落在她脸上，少女眼睫又长又翘，像是蒲扇般，眼睛晶亮有神，嘴唇红润，她才是真的好看。 　　他盯着明目张胆，夸得也很直白，“嗯，是好看。” 　　夏萱感觉到他的视线后，才明白过来他什么意思，脸颊更烫了。 　　十几分钟后，停止的摩天轮再度旋转起来，陆司州有些意犹未尽，“要是能停许久就好了。” 　　夏萱顺嘴接话，“为什么？” 　　陆司州目光熠熠，“那样才可以和你呆一起。” 　　夏萱：“……” 　　夏萱被他直白的话说的心跳快了好几拍，下去时，心跳还是乱了，人也有些发飘，幸亏陆司州牵着她的手，不然她都不知道摔几次了…… 　　“萱萱，萱萱，想什么呢？”郑燕抬手在夏萱眼前晃了晃，“叫你好几声了，你想什么呢？” 　　夏萱回过神，“嗯？什么？” 　　“你作业呢，我看一下。”郑燕轻叹，“法学狗伤不起啊，每天背不完的法律条文，我都快不记得上次出去玩是什么时候了。” 　　周悦附和：“要是让我再选一次，我一定不选这个专业。” 　　宋嘉嘉戳戳下眼睑，“我都长出黑眼圈了，呜呜，法学狗太难了。” 　　“欸，萱萱，你怎么一点事都没有啊。”齐梅梅问，“你不觉得无趣或者是累吗？” 　　“不啊。”夏萱眼底溢着光，“我很喜欢，喜欢背那些法律法规，想到以后要从事的工作心里便欢喜。” 　　“听说当律师很累的。”周悦说。 　　“各行各业的工作都是很辛苦，”夏萱抿了下唇，“但我们不能因为辛苦就不去做，总要有人去做的。” 　　宋嘉嘉眨眨眼，“萱萱没看出来啊，你还挺有想法的。” 　　她们几个人的眼神都在夏萱身上，夏萱有些不好意思了，颤着眼睫说，“与其自怨自艾，不如努力一把，加油。” 　　“加油。” 　　话音刚落，夏萱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下，她拿起，是孙彬发来的微信，问她脚怎么样了？ 　　夏萱回：[已经好了。] 　　孙彬：[那你能出来吗？] 　　夏萱：[有事吗？] 　　孙彬：[有事。] 　　夏萱顿了下，回：[有事在微信里说吧。] 　　孙彬：[微信里有些说不清。] 　　孙彬：[我在上次咱们见面的那家咖啡厅等你。] 　　夏萱盯着手机屏幕，半晌后，戳开了陆司州的微信。 　　夏萱：[在干嘛？] 　　陆司州晚了几秒回复过来：[下来。] 　　夏萱：[？？] 　　L：[我在你们宿舍楼下。] 　　夏萱心莫名颤了下，有种两人心有灵犀的感觉，她正好要找他，他刚好在。 　　L：[下来。] 　　夏萱：[马上。] 　　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回复的话里带着开心。 　　“萱萱和谁聊天呢，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郑燕打趣。 　　“还能有谁啊，肯定是陆大校草呗。”周悦挤挤眼。 　　宋嘉嘉拍了下桌子，“对了，忘了问你，上次陆司州生日你们有没有发生点什么？” 　　夏萱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边穿边道：“发生什么？” 　　“有没有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啊？”齐梅梅嘿笑着问。 　　“限制级的也行。”郑燕越说越离谱。 　　“什么壁咚啊，床咚啊……”宋嘉嘉促狭道。 　　夏萱：“……” 　　夏萱招架不住她们的攻势，穿好外套后，推开门跑了。 　　陆司州双手抄兜睨着宿舍门方向，见她跑过来，心猛地提起，“欸，别跑，小心摔，台阶，慢点。” 　　夏萱这一路跑来什么感觉陆司州不知道，反正他的心是要停跳了，等她站定在眼前后，不管不顾拉上她的手把她扯进了怀里，声音又沉又低。 　　“想吓死我吗？” 　　夏萱没想吓他，只是跑得急了些，鼻尖抵上他胸前的衣服时才意识到两人站姿有多么暧昧。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 　　陆司州没松手，还在拉着她，指尖戳了下她掌心，叮嘱，“下次不要跑了。” 　　“……”夏萱没回应。 　　陆司州手就这么一直握着，不轻不重，似乎她不说什么，他便打算握到地老天荒了。 　　周围有同学看了过来，夏萱脸皮薄，怕看，抿唇轻嗯了一声，随后扯了扯，“……松开。” 　　陆司州有些意味尤尽，松得不情不愿，手是松开了，距离没再拉开，“你找我有什么事？” 　　“就……”夏萱犹豫道，“孙彬来了。” 　　“……”陆司州脸上的笑意没了，眼睛微眯，“他来干什么？” 　　“他找我有事。”夏萱老实交代。 　　“什么事？”陆司州问。 　　“他没说。”夏萱仰头看他，“孙彬约我去学校附近的那家咖啡厅见面。” 　　眼看着陆司州脸色暗了下来，她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眼神带着讨好的意味，“你…能陪我去吗？” 　　陆大少爷的不爽就这么被她抚平了，低头见她扯着他衣摆摆弄唇角轻扬，眼神宠溺得过分。 　　夏萱没察觉到，久久没等到他回应，抬眸看着他，“不行吗？” 　　陆司州轻咳一声，“也不是不行，但你得答应我件事。” 　　夏萱眼睛亮起，“什么事？” 　　陆司州身体调转，挡在她前面，抬手捂上她的眼，倾身凑近，唇落在了手背上。 　　他做了和那晚一样的事。 　　夏萱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眼睫轻颤了一下，陆司州掌心像是被什么挠了一把。 　　他贴着她耳畔说：“我去可以，但总要有个名分吧。” 　　夏萱：“……” 　　- 　　十几分钟后，夏萱和陆司州一起出现在咖啡厅，孙彬见到他们时脸色明显不好了，等他们坐下后，他问：“陆司州你怎么有空？” 　　孙彬敌意太明显，陆司州也不逞多让，皮笑肉不笑道：“见你是没时间，但是——” 　　他偏头看向夏萱，“陪人还是有时间的。” 　　那个某人，因为他的话，脸颊和耳后根一起红了。 　　孙彬被怼，一张脸也变得通红，他没在理会陆司州，眼神落到夏萱身上，“夏萱我有事想告诉你。” 　　夏萱：“什么事？” 　　孙彬：“高一时军训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我也很庆幸能和你做前后桌，我——” 　　陆司州叩击两下桌面打断了孙彬的话，下颌绷紧，眼神犀利，声音低沉。 　　“我的人，别惦记。” 第36章 甜蜜蜜 　　◎想要，你◎ 　　36 　　街尾这家咖啡厅距离州大很近, 周末的时候会有好多州大学生来这里喝咖啡，好巧不巧有人拍下了这幕，并发到了群里。 　　郑燕平时最活跃, 大群小群加了一大堆, 她看到视频的时候正在喝水, 一口水喷了老远。 　　宋嘉嘉跳起来，“燕子, 你要死啦。” 　　郑燕顾不得擦拭唇上的水渍, 戳开视频又看了一遍，接着说了好几个：“我去我去我去。” 　　宋嘉嘉见她情绪激动, 偏头看过来。“怎么了，你家白菜被拱啦？” 　　视频也就十几秒，宋嘉嘉看完后，也连说了几个：“我去我去我去。” 　　她眨眨眼，“这这是陆司州对吧，我没看错吧？” 　　视频是从陆司州后面拍的，只拍到了男生的背影，他后背贴着椅背，坐姿松散随意，肩背弧线悠然。 　　好看的人, 单是背影照都跟别人不一样。 　　“不是他会是谁？”郑燕挑眉回。 　　“那个女生呢？”宋嘉嘉又往跟前凑了凑, 女生也是背影照，发丝垂到后背，她穿了件针织衫外套，针织衫是浅黄色的, 看着很面熟。 　　郑燕戳着手机屏幕反问：“你说呢？” 　　“是…萱萱？”宋嘉嘉有些不大相信, 虽说陆司州对夏萱有些不一样, 但这么霸总式的宠爱她们还是第一次见。 　　简直又撩又煽情。 　　呜呜，让人没法呼吸了。 　　两人正头挤着头观看第十遍时，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撞开，周悦举着手机跑进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姐妹们你们猜我在群里看到什么了！你们快猜！” 　　看周悦一脸震惊的表情就知道是什么，宋嘉嘉挑眉，“陆大校草霸总式爱的宣言。” 　　“我靠，你们怎么知道？”周悦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你们从哪里知道的？” 　　郑燕把手机怼她面前，“群，视频。” 　　“……”周悦愣了一下，“对啊，燕子你也在那个群里。” 　　随即她攥拳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陆司州太酷啦。” 　　地面上不太好发挥，周悦踩到了椅子上，学着视频里陆司州的神态，头发一甩，眉梢一挑，“我的人，别惦记！” 　　后来，这句标识行的话在州大流传了好长时间，好多男生纷纷效仿，“我的人，别惦记。” 　　只不过，效果都没陆司州来的劲爆。 　　齐梅梅是最后回来的，她也看到了视频，气喘吁吁说：“陆司州真敢说啊。” 　　郑燕她们兴奋了好久，已经过了那个上冲的劲，看到她后，垂眸问她：“晚饭呢？” 　　“……”齐梅梅眨眨眼，抬手拍了下额头，“我刚看到视频太兴奋，急着回来，忘了带晚饭了，我马上去买。” 　　等着吃晚饭的另外三个人：“……” 　　- 　　夏萱是在十几分钟后回来的，陆司州把她送到了宿舍楼下，她转身上来时，胳膊被人拉住了，男生戏谑问：“怎么？用完就扔啊？” 　　夏萱颤着眼睫看向他，脑袋里乱哄哄的，之前那幕放电影般在她脑海中浮现，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怎么敢扯陆司州的衣摆，问他能不能陪她？ 　　还有陆司州那句“我去可以，但总要有个名分吧”，现在想着这句，她心还砰砰砰跳个不停。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 　　她手指曲着，紧张地抠了下掌心，不敢和他对视，怕会泄露自己的心思，“你你要什么名分？” 　　说完，她感觉到耳朵一热，有灼热的气息吹拂到那里，她闻到了男生身上清爽的薄荷气息。 　　她从倒影里看出了他的站姿，不是刚才松散站着，是双手抄在口袋里上半身前倾。 　　他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右耳，颗粒感极重的声音就这么一点一点在她耳廓里蔓延开。 　　“你想给我个什么名分，嗯？” 　　说话的声音很撩，像是有什么在夏萱心头拂过，她的心脏没有任何征兆的狂跳起来。 　　起初跳动的并不是很快，随着他的靠近，简直像是上了加速器，咚咚咚咚咚咚，像是有鼓在敲。 　　她紧张地说不出一句话。 　　“不愿意啊？”说着，陆司州缓缓站起，地上的倒影一下子拉高了，他脚尖轻点地，“那算了。” 　　说完，转身要走。 　　夏萱情急下再次扯住了他的衣摆，声音发颤，“你你想要什么名分？” 　　女生脸上漾着红晕，细长的眼睫垂下半弯弧，睫毛尖上染着霞光，眼角有些湿漉漉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陆司州喉咙一紧，心跟着颤了下，落在脸上的霞光沁进了他眼睛里，眸底浮着一抹缥缈的红，流淌出的眼神又痴又宠。 　　夏萱听到他说：“算了，心疼。” 　　夏萱没听太懂，他说的心疼是什么意思，但见他同意了，乖巧跟在他身侧，两人不远不近走着，走了没多久，前方的陆司州停住了步子。 　　不其然的，夏萱撞到了他背上，鼻尖都给撞酸了。 　　她揉着鼻尖看他，陆司州转过身，双手捧起她的脸，对着她鼻尖轻轻吹了几下，最后唇停在她唇上方，“一会儿牵着手走。” 　　“还…要牵手吗？”夏萱眼睫很轻地颤了下。 　　“你不想牵啊？”陆司州一本正经道，“没关系，那我牵你。” 　　夏萱“……” 　　这不还是一个意思吗。 　　某人获得了正大光明牵手的权利，无人注意时，嘴角高扬了一下，然后轻咳一声，“不是希望以后孙彬不要再缠着你吗，那就都听我的。” 　　他手指勾了勾。 　　夏萱唇抿地很紧，压出很重的痕迹，手从身侧慢慢抬起再抬起，指尖轻轻碰触上。 　　小姑娘爱害羞，陆司州怕把人吓跑了，没在说什么，两人就这么虚虚的勾着到了咖啡厅，见到了孙彬。 　　之后就是陆司州很霸气的那句“我的人别惦记”，夏萱事先并不知道陆司州要说什么，这句话也是第一次听到，可想而知威慑力有多大。 　　她脑袋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了一样，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这一句话反复循环。 　　“我的人别惦记” 　　“我的人别惦记” 　　“我的人别惦记” 　　她她什么时候成他的人了。 　　陆司州什么都不说，夏萱见到他都会心跳紊乱，更何况他说出这样酷酷的话，她心嗖一下跑到了嗓子眼，又嗖一下，坠下来，然后嗖一下，又跑上去，这个心跳曲线图，怕是能把医生吓死。 　　后来，她像是魂魄离身了一样，一直呈游离状态，陆司州又说了些什么，孙彬又说了什么，她和陆司州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记得了，有意识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宿舍楼下。 　　他攥着她胳膊问：“怎么？用完就扔啊？” 　　“……”夏萱眨眨眼，这个罪名实在太大了，她哪有用完就扔，她她只是太惊讶了。 　　第一次被人宣誓主权，还是被她暗恋了几年的男生宣誓，这种心灵上的震撼，不是亲身经历根本体会不到。 　　她是懵了，完全做不出正常的反应。 　　“没，没扔。”夏萱眼睫连着颤了好几次。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陆司州脸凑到她脸前，他发现啊，夏萱这人胆子太小，你若是一直顺着她，她会一直不前。 　　当然，走得太急也会把人吓到。 　　夏萱贝齿轻咬了下嘴唇，“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都给？”陆司州黑眸里溢出光，唇角弧度诱人，他顿了下，侧着身子倒向夏萱的右侧肩膀，唇贴着她耳尖，慢慢吐出一个字：“你。” 　　远处操场上有男生在打篮球，欢呼声有些大，陆司州说话的时候，正好有人投篮进了球。 　　陆司州的声音裹挟着鼓掌声，涌进她耳中，夏萱像是被定格住，脑中小人跳跃出来，他说什么？ 　　他刚说了什么？ 　　他是不是说的“你”。 　　另一个小人，不能吧，应该是听错了，他怎么可能说的是你。 　　夏萱脑海中最后一幕，是看到陆司州对着她挑了下眉，然后—— 　　她慌乱的什么也没说，转身跑进了宿舍楼，进了寝室后，心跳还是乱的。 　　“萱萱。”郑燕走过来，胳膊搭她肩膀上，挤挤眼，“说说呗，你刚和陆司州干什么去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来，夏萱红着脸说：“没干什么，找他帮个忙。” 　　“不会是在帮这个忙吧。”郑燕戳亮手机屏幕，怼到夏萱眼前，“这是你和陆司州吧？” 　　夏萱狐疑戳开，视频里传来陆司州清冽的声音：“我的女人，别惦记！” 　　“……”夏萱抬手捂脸，好羞人啊，真是不能活了。 　　有视频为证，夏萱就是想否认也不行，她抿唇用力点点头，“是我。” 　　接下来是长达十分钟的“严刑拷问”，最后以夏萱羞涩趴在桌子上结束。 　　吃饭的时候齐梅梅问：“你说是假的，你们就是演戏？” 　　“嗯，”夏萱慢慢吃着饭，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些心虚。 　　“假的？”郑燕又掰扯手机看了一眼，戳着陆司州后脑勺说，“这语气？假的？谁信呐。” 　　“真是假的。”夏萱越说心越虚，“我就是不想让孙彬一直缠着，所以才找陆司州帮的忙。” 　　“你这意思，陆司州就是单纯的给你帮忙。”周悦问。 　　“应该……是吧。”夏萱回，“陆司州那人挺爱乐于帮助人的。” 　　“乐于帮助人？”宋嘉嘉拍了拍桌子，“你可拉倒吧，上次隔壁班的班花找陆司州帮忙，他连鸟都没鸟。他呀，就是对你有所图。” 　　宋嘉嘉的话得到了郑燕周悦齐梅梅的认可，她们一起点头，“陆大校草肯定喜欢你。” 　　夏萱：“……” 　　分析完的结果是，这晚夏萱失眠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无聊，她打开了微信，点进了陆司州的朋友圈。 　　陆司州好久不发朋友圈了，夏萱就是想随便看看，谁知点进去后，正好看到他发的朋友圈。 　　他分享了一首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夏萱找出耳机戴上，点开，有歌声传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夏萱一连听了两遍，退出后，不小心点了赞，她刚要取消，微信提示音响起。 　　“叮”她吓了一跳，手指一颤，手机掉了下来，砸到了床栏上，下面的宋嘉嘉听到声音问她，“萱萱，怎么还没睡？” 　　夏萱探头悄声回：“对不起啊，我马上睡。” 　　她拿着手机缩进了被子里，戳开了和陆司州的聊天框。 　　L：[还没睡？] 　　夏萱：[嗯。] 　　L：[睡不着？] 　　夏萱：…… 　　夏萱随便找了个借口：[中午睡太久了，现在还不困。] 　　L：[要不要听歌？] 　　夏萱：[？] 　　L：[真人演唱。] 　　夏萱：[什么真人演唱？] 　　L：[我。] 　　下一秒，语音通话进来，夏萱睁大眼睛看着那个“L”，几乎连犹豫都没有按下了接听键。 　　里面传来男生好听的歌声，还真是真人版演唱。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 　　陆司州宿舍都是夜猫子，陈昭高畅都在赶作业，只有他，做什么都比别人快一步，作业已经写完了。 　　他们低头奋战时，陆司州拿着手机去了阳台上，阳台窗户开着，有风，他发丝被风吹乱，那双眸子比天上的星辰还璀璨。 　　他后背倚着墙，头仰高，任银白月光洒在脸上，眼底深处泛起阵阵涟漪。 　　手机那端接通，他对着听筒唱起来，每一个字都驻满了深情，正像歌词中写的那样。 　　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 　　他喜欢她，从知道她救他时开始。 　　他从来没这么想学会一首歌，为了练好这首歌，他把所有课余时间都用了，苏洋调侃他，“州哥，可以了，难不成你想开个人演唱会啊。” 　　他回：“不太行。” 　　他想唱得更好听些。 　　- 　　夏萱的失眠被陆司州的歌声治愈了，睁开眼发现，已经是第二天，手机还有百分之三十的电量。 　　她昨晚临睡前看了眼电量是百分之百的，那也就是说，陆司州和她通了好久的电话。 　　他一直在唱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反复地唱。 　　突然，夏萱觉得，她可以胡思乱想一些了，例如，陆司州帮助她，其实是喜欢她。 　　例如，陆司州给她送饭，也是因为喜欢她。 　　再例如，他昨晚唱了许久的歌，也是因为喜欢她。 　　夏萱忍不住心颤起来，他他真的是喜欢她吗？ 　　幸福来得太突然，夏萱心跳又乱了，好像好像只要和陆司州扯上关系，她的心跳就没正常过。 　　郑燕打着哈欠从外面走来，“同胞们，早餐到了。” 　　周悦探头问：“燕子，你怎么起这么早，还买早餐了？” 　　郑燕打着哈欠进了卫生间，洗漱后出来，人也精神了，说话也利落起来，“不是我买的。” 　　“嗯？那是谁？”周悦瞟了一眼，寝室里谁都不缺，那是谁买的？ 　　“陆大校草。”郑燕站在夏萱床前，戳戳她脑门，打趣道，“你还敢说陆司州不喜欢你？一大早就把早餐买来了，怎么会是不喜欢，我看啊，是非常喜欢。” 　　“不是，陆大校草买早餐干嘛要你去拿？”宋嘉嘉问。 　　“哎。”郑燕轻叹一声，“校草说了，夏萱昨晚没睡好不要吵醒她，让她多睡会儿。” 　　郑燕伸手摸了夏萱胸一把，“啊啊啊啊，一大早就让我吃狗粮，我撑死了你要负责。” 　　夏萱缩了缩脖子，胳膊挡在身前，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 　　“算了。”郑燕甩了下头发，“嘿嘿，我也不是白去的，陆司州把作业借给我了。” 　　夏萱刚从床上坐起，手机响了，她拿起，是陆司州发的信息。 　　L：[早餐里有剥好的鸡蛋，记得吃了。] 　　一句话夏萱思绪被带到了以前，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谁为她剥过鸡蛋，不管是夏力还是张娟一次都没有。 　　没想到，第一个为她剥鸡蛋的是陆司州。 　　这一刻，夏萱好像被治愈了，原来，这个世上还有愿意为她做这些的人，原来，她也是幸福的。 　　夏萱：[好，我会吃，一会儿见。] 　　- 　　人的心情总是这样起起伏伏，上午开心，下午又不开心了。 　　傍晚，夏萱接到了张娟的电话，张娟先是哭了一通，然后开始骂夏力，说他没良心，这才离婚多久便把门锁换了，还把她衣服扔了出来。 　　说他太没人性了，当初她瞎了眼才嫁给了他。 　　还说，这样的人就不配当爸爸，夏萱你以后回家也不要回盐城，过来找妈妈…… 　　夏萱等她说完，问她：“你到底要干什么？” 　　张娟耍亲情牌，“小川怎么说也是你弟弟，你弟弟需要帮忙你怎么也要帮一把对不对。” 　　“我这两个月没工作，也没挣到钱，小川的开销都不够了，你那有钱吗？” 　　夏萱：“我还在上学，去哪里给你弄钱？” 　　张娟：“学校不是都有奖学金吗？还有你的生活费你大伯不是说了会给吗，你就不能先让你弟弟用用急吗。” 　　“没有。”夏萱说，“你是小川的妈妈，养他是你的责任。” 　　张娟要钱不成破口大骂，“死丫头跟你爸一个德性，你们老夏家就没一个好人，行，你不帮是不是，好，等哪天我去学校找你们校领导……” 　　张娟说话很难听，夏萱没听她讲完直接把电话挂了，之后夏萱像是消失了一样，晚饭没吃，晚自习也没去上。 　　陆司州给她打了好多通电话她也没接，她自己坐在天台上，看着夜空中的星辰发起呆来，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流出，浸湿了她的衣领。 　　天台上的风很大，夏萱眼睛又酸又涩，手机在响了最后一次后彻底关机了，她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唇角车扯出一抹嘲讽的笑。 　　明明早上还很开心，为什么晚上就是这样了。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夏萱头埋进掌心里，哭得很压抑。 　　天台上的门一次次被风吹响，最后一次响动传来时，夏萱被人拉了起来，她看着气喘吁吁的少年，红着眼睛问：“你怎么在这？” 　　陆司州什么也没说，扣住她的后脑把她按进了怀里，她听到了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还有说话声。 　　声音很颤。 　　他说：“想吓死我吗？” 　　夏萱没想吓谁，就是心情不好来这里待一会儿，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哭，她想表现的更坚强些。 　　“对不起。”夏萱闷声说。 　　陆司州松开手，低头注视着她，指腹揩去她脸上的泪，怕伤到她，他没敢太用力，很轻很轻地为她擦拭。 　　擦完，剐了下她鼻尖，又捏捏她脸，“都哭成小花猫了。” 　　经他这么一逗弄，夏萱的坏心情好了很多，她弯唇笑起，“我才不是小花猫。” 　　“你就是。”陆司州对着她喵叫几声，然后转身便跑。 　　夏萱在后面追赶他，“不许跑，停下，不许跑，停下。” 　　陆司州勾勾手指，“来，追我，快追我。” 　　夏萱已经好久没这么开心的跑过了，她笑着追上去。 　　“哈哈哈哈。”笑声传了好远。 　　风里夹杂着蜜一般的甜腻味道，入腹后只觉得甜滋滋的。 　　地上映出两道影，一前一后移动着，后来影子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 　　夏萱跑着跑着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朝前扑去，很凑巧的扑在了陆司州怀里，惯性使然，两人一同朝后退去。 　　陆司州身后是墙，夏萱压上来，他后背抵在了墙上，怕她摔着，他顺手搂住了她的腰肢。 　　咚咚咚，是陆司州的心跳声。 　　夏萱也没能好到哪去，心跳声不比陆司州小，这一幕被定格住。 　　风更大了，吹动了夏萱的衣摆，她红着脸看向眼前的男生，想说什么，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暧昧的气息充斥在两人间，似乎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眼前的影突然重了些，陆司州的头慢慢低下来，最后停在夏萱脸前，男生黑眸里像是翻滚着漩涡。 　　声音都透着酥麻感。 　　他先是看了眼夏萱的眼眸，然后视线定格在她唇上，指腹覆上唇，许久后，夏萱听到他问： 　　“可以吗？” 　　、亦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撒娇 　　◎抱一下也不行吗？◎ 　　37 　　夏萱没听懂, 就着风声问：“什什么？” 　　小姑娘眼睛很大，睫毛上下忽闪着，瞳仁黑白分明, 远处灯光拂到她眼底, 眸子也越发晶亮耀眼, 像是有星辰缀在里面。 　　陆司州凝视着，喉结连着滚动了两下, 胸腔被不知名的燥热撞击着, 似浪在心头翻滚，他手按上她的肩膀, 用力一转，两人调转了方向。 　　夏萱被他按在了墙上，偌大的黑影兜头照下来，她的世界由亮到黑，眼底只有他的身影。 　　性感的喉结，清隽的脸，带着欲的眸，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景，她有些不知所措，紧张地吞咽下口水。 　　肩膀被他手按住的地方传来滚烫的热意, 像是要把她融化掉, 她细密卷翘的长睫忍不住颤动起来，说话声音也有些颤。 　　“陆陆司州，你你……”一句话断断续续说得很慢，心砰砰砰狂跳,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摆。 　　随着黑影的不断靠近, 陆司州的整张脸都缀在了她眼底深处, 咫尺距离，呼吸似乎都不能了，夏萱用力吞咽下了口水，耳后根和侧颈渐渐也染上了一抹红。 　　她后背紧紧贴着墙，情不自禁唤了他一声，“陆司州……” 　　像猫儿般诱人的嗓音，带着莫名的战栗感。 　　陆司州一手移到她后脑，一手挑起她下巴，直直压了上去…… 　　“砰！” 　　“老大，我跟你说啊，我刚看到陈昭那孙子把一小姑娘弄哭了，你知道为啥哭的吗，他抵着人家要……”亲。 　　程浩撞开门后，看也没看眼前的情况，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说完，只觉得面前有一道纤细的身影跑过。 　　天台那道许久未修的门，再次发出砰地一声，这次是关门声。 　　程浩被眼前这幕搞懵了，眨眨眼，指着门的方向问：“老大，啥情况？” 　　啥情况？ 　　刚要亲被打断了。 　　陆司州似乎还没从方才的悸动中回过神，一双眸子红得可怕，看程浩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程浩吞咽下口水，“那个老大，我，可以解释的，就是吧，我刚看你跑上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谁知道你在这和人小姑娘亲……” 　　程浩在陆司州冷凝眼神的注视下渐渐没了声音。 　　不过他还想垂死挣扎一下，“要不……，我去把人给你找回来，你们继续。” 　　“啪。”程浩手里多了个打火机，是陆司州扔的。 　　程浩接住后，走上前，“老大，你别这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搞得好像我……” 　　陆司州斜挑眉睨过来，眼神很冻人。 　　程浩晃了下手里的打火机，“垃圾不能乱丢。” 　　夏萱刚跑下两层楼便听到天台上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老大，不就是没亲着吗？至于吗？” 　　“欸欸欸，至于至于，老大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坏你好事了，我给你放风，你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越说越没谱。 　　夏萱听到这里，腿软了一下，幸亏扶着楼梯扶手，不然早摔了，她一口气跑回来寝室。 　　郑燕她们知道夏萱妈妈给她打电话的事，见她回来纷纷围上来，宋嘉嘉递上水：“宝贝，别难过，你不还有我们吗。” 　　“对啊，有我们陪着你，天塌下来也别怕。”齐梅梅安慰道。 　　周悦把最喜欢吃的零食都拿出来，铺散在桌子上，“萱萱，这以后都归你了。” 　　郑燕坐在夏萱对面，抿了下唇，“萱萱，其实你比我幸福，我爸妈也离婚了，好歹你爸还愿意要你，我妈和我爸都不要我，最后我只能跟我奶奶，更搞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他们都不想给抚养费，我那年重病险些死在医院里，我爸妈也只是看了一眼，还和医生说不治了。” 　　“你看，你比我幸福多了，至少你爸不是这个样子。”郑燕拍拍夏萱的肩，“爸妈不可能陪咱们过一生，别用他们的错惩罚自己，咱们没错。” 　　平时郑燕很开朗，谁都不知道原来她也有这样不幸的家庭，夏萱眼底噙着泪花，拉住郑燕的手，“嗯，不气，努力过自己的生活。” 　　“对，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周悦握着她们两个的手。 　　宋嘉嘉齐梅梅手也伸了过来，五个小姑娘头抵着头，手握在一起，“努力过自己的生活，加油！” 　　话落，齐齐笑起。 　　伤感过去后，夏萱和宋嘉嘉一起去了卫生间，夏萱洗漱，宋嘉嘉洗袜子，宋嘉嘉洗好袜子直起身时，无意中瞥到了夏萱的侧颈，她走近轻戳了一下，“咦，萱萱这里怎么回事，红红的，看着好像吻痕啊。” 　　宋嘉嘉身体倚上墙，抱胸睨着她，“嘿嘿，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夏萱脸朝一侧偏了偏，露出侧颈的位置，耳后垂着下方半指远的那里有片小小的红痕，红痕周围有些青紫，看着确实像吻痕。 　　她透过镜子凝视着，之前的那幕浮现在脑海中，男生那张清隽的脸慢慢地慢慢地朝她靠近，灼热的气息迎面扑来，原本按在她肩上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她后脑。 　　后脑那里滚烫。 　　她心跳不能自已，胸腔被不知名情绪胀满，下意识想逃，身体偏了些，下一秒，他另一手沿着她侧颈覆上了她下颌，冷白指尖轻轻一挑，她下巴抬高。 　　借着氤氲的灯光她看清了他的眸，像是深海般诱人，她一下子跌进里面，忘了反应。 　　要不是程浩突然冲上来，她和陆司州…… 　　夏萱想到这里，脸不禁变得更红，用食指搓了红痕，颤着眼睫说：“不是吻痕。” 　　是陆司州指腹不经意按在那里留下的痕迹，她皮肤白皙通透，轻轻一按便会现出印迹。 　　说完，她头低下。 　　宋嘉嘉看着她一副娇羞的神情，凑近碰了碰她肩膀，“真不是吻痕啊？” 　　“真不是。”夏萱眼睫上淌着水珠，眼睫上下忽闪时，水珠慢慢掉下来，掉到了她脸上，那双眸像是被水洗涤了似的，氤氲蒙蒙的。 　　“哎呀，真不是。”夏萱推着宋嘉嘉朝外走。 　　“好好好，不是不是。”宋嘉嘉出了门。 　　卫生间门刚关上，又打开，宋嘉嘉头探了进来，挤挤眼，“萱萱，到底是谁亲的你啊？” 　　“……”夏萱羞涩地再次把人推出门，门关上，她后背贴上墙，头仰高，眸光落在了头顶的吊灯上，昏黄灯光垂落下来，让她想起了天台角落里那盏橘黄色的灯。 　　想到了男生越来越靠近的身影。 　　想到了他那双勾人的眼眸。 　　她手指无意识覆上下唇，不禁想，要是程浩没来，他们会怎么样呢？ 　　某个让人战栗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瞬间染红了她的脸颊，她抬手捂上脸，肩膀很轻地颤抖起来。 　　陆司州三个字，在她耳边无限循环着，她心跟着颤了一次又一次。 　　蓦地，门外传来声音，“萱萱，你手机响了。” 　　夏萱想起来，她手机刚在桌子上充电，转身回了句：“好，我马上来。” 　　夏萱走到水池前，拿过毛巾擦拭干净手，转身走出卫生间。 　　周悦迎了上去来，对着她眨眨眼，轻声说：“陆司州。” 　　“嗯？”夏萱慢半拍反应过来，脸上刚退下的红晕再次浮现，她颤着眼睫朝桌子走去，拔掉充电线，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心理建设了许久，才按下接通键。 　　“喂。”不知是风吹乱了她的声音还是她太过紧张，声音有些颤。 　　陆司州那边听着也有些气息不稳，他问：“在做什么？” 　　“洗漱。”夏萱乖巧答。 　　之后两人都没了声音，最后还是陆司州打破的沉静，“不问问我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夏萱现在不太能和他讲话，他声音太撩，总让她想起天台上的事。 　　“打球。”陆司州刚回答完，身后传来程浩的声音，“老大，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一人干我们三个，还让不让人活。不是，你一天天的忙的要死，怎么篮球还打的这么好啊，你这球技到底什么时候练的，也太没天理了……” 　　程浩实在太吵，陆司州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朝操场没人的地方走去。 　　“打球？现在？”夏萱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都快十点了，再不回宿舍，舍管阿姨估计要生气了。 　　她问，“干嘛这么晚打球？” 　　“睡不着。”陆司州顿了下，舌尖顶了下牙槽，声音又蛊又欲，“热。” 　　夏萱：“……” 　　为什么热？ 　　夏萱再次想到了天台未遂的吻，突然也燥热起来，说了句：“晚安。”急匆匆结束了通话。 　　又有一阵风袭来，吹到她身上，燥热非但没消弭，好像更严重了，喉咙莫名觉得痒，她想她八成是病了。 　　这之后的几天里，夏萱都不能直视陆司州的眸，也不能看他的唇，每次他靠近，她都会下意识后退。 　　不是怕，是羞赧。 　　那晚要是程浩没有出现，她想，她已经同意了。 　　做了十八年来不曾做过的事。 　　她，还从来没有这样大胆过。 　　好窘啊。 　　- 　　夏力的电话是在又一个周末打来的，他无意中知道了张娟给夏萱打电话的事，先是和张娟大吵了一架，然后给夏萱打了电话。 　　就像郑燕说的，至少夏力作为爸爸还是可以的。 　　他愧疚道：“萱萱，都是爸无能，是爸对不起你，让你跟着一起受委屈，都怪爸爸，都怪爸爸。” 　　“爸，不怪你，”夏萱柔声道，“这和你没关系。”没有哪个人不想婚姻幸福的，只是没遇到对的那个。 　　“是我的错。”夏力声音带着哭腔，“你妈是跟我怄气，所以才给你打电话的，都是爸没用，要是爸爸把你妈哄好了，她也不会烦你，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夏萱安抚他：“爸，我真不怪你。” 　　不想夏力一直沉浸在悲伤中，她告诉夏力，她期中考试成绩很好，最近又连着考了几次，成绩也不错，她还参加了社团。 　　“还是我们萱萱厉害。”夏力静静听着，时不时称赞几句，气氛渐渐愉快起来。 　　通话结束后，夏萱的心情给夏力发了微信。 　　夏萱：[你是最好的爸爸，我爱你。] 　　夏力很激动，回复的语音：“闺女，爸爸也爱你。” 　　家庭的不幸福被父女情填满，夏力再一次对生活有了期盼，夏萱是他的宝贝，谁都不能欺负。 　　张娟也不行。 　　那天，他坐车去了张娟的城市，和张娟谈了好久，后来，夏萱收到了一条短信。 　　——妈对不起你，你和爸爸好好的，妈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后来夏萱从亲戚那里知道，夏力卖了房子，房款多一半给了张娟，这才有张娟的主动道歉。 　　夏萱知道这个消失时，时间进入了12月，南城气温稍稍低了些，但依然有些热，她给夏力发去微信。 　　[爸，你还有我，我以后就是你的依靠。] 　　夏力看着微信，哭得稀里哗啦，工友不知情，纷纷规劝，“行了，人家都结婚了，别想着了，人呀，要向前看。再说了，不就是离婚吗，大不了以后再找。” 　　夏力：“不找了，这辈子都不会再找了。” 　　- 　　12月还发生了一件事，张娟再婚了。 　　夏萱看着夏小川发来的婚礼照片，突然觉得今天的风好燥热，鬼使神差的她给陆司州发了微信。 　　[晚上一起吃饭。] 　　陆司州凝视着手机，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段时间夏萱避他避的太明显，程浩陈哲高畅他们分析，应该是他天台那次惹她不高兴了。 　　小姑娘胆子小，不经闹，哪受的住他那么热烈的想法，都劝他稳稳，别太急切。 　　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 　　每次看到她的眸，他便想起天台上她用那双沁着水的眸子看他的情景，湿漉漉的，勾的人想犯错。 　　嗯，他也确实是犯错了。 　　差点亲了。 　　要是那晚程浩不出现的话，八成已经亲了，不知道亲了后，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陆司州脑海里甚至窜出了某些卑劣的想法，还不如亲了呢，她要是再避，他就缠着她，要她负责。 　　她那样乖，总不能真不负责吧。 　　她要是真不负责的话，他也有后招，一次不行，再亲一次呗，多了她肯定认账，或者弄出些痕迹，他带着痕迹四处走走，宣告他是她的人。 　　陆司州一下子从床上坐起，盯着手机看了好几次，确定是夏萱发的微信后，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变化，说眉飞色舞也不为过。 　　他等这条微信等太长时间了。 　　他秒回。 　　L：[好，去哪里吃？] 　　夏萱：[就去学校对面的那家烧烤店吧。] 　　L：[好。] 　　L：[我去女生宿舍楼前等你。] 　　夏萱：[我在男生宿舍楼前。] 　　回复完后，手机没了动静。 　　陈哲从卫生间出来，刚一转身便看到陆司州嗖一下从床上跳下，眨眼消失在眼前。 　　快得陈哲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那声司州还含在嘴里，人已经没了，他以为自己眼花了，拉开门探头看了看，长廊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陈哲退回来，问正在低头玩游戏的程浩，“司州干什么去了？” 　　“他什么也没干啊，他不就在床上躺着吗。”程浩抬起头，伸手指向对面上铺的位置，眨眨眼，“咦，老大人呢？” 　　“……”陈哲给了他个白眼，这位比他还迟钝。 　　- 　　总能见到男宿舍楼前有女生等着，不过夏萱这是第一次，相比其他女生的大大方方，她显得很拘谨，站得位置稍微远了些，可正因为这样，视角没有丝毫阻挡，但凡进宿舍楼的男生都能看到。 　　远远一道纤细的身影矗立在路灯下，橘黄的灯光兜头照下来，宛若镀了一层氤氲的金光。 　　她身上的白色开衫也晕染成了橘黄色，连绽白的运动鞋都变了色。那双腿被牛仔裤包裹着，细长得过分。 　　她一直低着头，隐隐只能看到她小巧的下颌，可饶是这样，依然让进出宿舍楼的男生止步。 　　好奇心重的会悄悄凑上前，转着角度仔细看，待看清她长相后，会忍不住惊呼一声，我去，真美。 　　胆子大的会直接上前要微信，“嗨同学，我是经管系的，加个微信呗。” 　　这是今晚夏萱第六次被男生要微信了，她拘谨地后退两步，抿抿唇，“同学我——” 　　“想加微信啊，来，加我的。”不知何时出现的陆司州走到了夏萱身侧，宣誓主权似的胳膊搭在了她肩上，对着男生挑了下眉。 　　男生顿时明白过来，撇嘴悻悻离开。 　　陆司州胳膊一伸，把人揽进怀里，努努嘴问：“这是第几个？” 　　“嗯？什么第几个？” 　　“第几个向你要微信的？” 　　“第六个。” 　　“……” 　　陆司州舌尖顶顶牙槽，“给了？” 　　“没给。”夏萱不太习惯加陌生人微信，也不知道聊什么。 　　“下次再有男生跟你要微信，记得把我说的话告诉他。”陆司州交代。 　　夏萱不解：“什么话？” 　　陆司州抬手捏了捏她的脸，一本正经道：“说你不是单身。” 　　“……”这人，没聊几句又不正经了。 　　夏萱抿了下唇，没回话。 　　陆司州又道：“怎么？不想说？那换句话也行。” 　　“又是什么话？” 　　“家属不好哄，不敢要。” 　　“……” 　　夏萱不能再跟他聊了，越聊心跳越快，她红着脸转移话题，“我饿了。” 　　陆司州听不得她饿，抓上她手便朝前走，刚走没两步发现苏暮雪停住了，他回头看她，“怎么不走了？” 　　夏萱顶着一脸坨红，想说，你牵着我手，我怎么走，可看他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像是没意识到他牵着她，后面的话，夏萱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了。 　　她犹豫片刻，摇头，“没没事。” 　　“那行，走吧。”陆司州慢慢转过身，眼睑半垂，原本轻抿的嘴角在夏萱看不见的瞬间高高扬起。 　　笑得又坏又得意。 　　像是偷吃了一罐的样子。 　　- 　　烧烤店老板对他们很熟悉，男生长得太帅，女生长得太美，两人站一起就是金童玉女标配，可不得有印象。 　　他见他们来，主动把他们带到常坐的那张桌子，问：“同学，今晚店里搞活动，你们要不要参加看看，但凡参见今晚可以免单。” 　　“什么活动？”陆司州随口问。 　　“好活动。”店老板拿出活动清单，“一共三种，你们参加一种就行。” 　　夏萱侧身垂眸看去，还没看完，脸先滚烫起来。 　　活动一：深情对视五分钟。 　　活动二：拥抱六分钟。 　　活动三：热吻八分钟。 　　任完成其中一项今晚免单。 　　陆司州看完后，装作若无其事把单子放夏萱面前，冷白指尖轻轻戳了下，“你想参加那种？” 　　别问他，问他的话哪种都想。 　　夏萱端起面前的水杯，低头轻抿一口，把单子扣起来，“还是不要了吧。” 　　要真做这些，她会羞死的。 　　“不想免单了？”陆司州倾身凑近，“能便宜很多呢。” 　　明知道他在逗她，她心还是不由自主狂跳起来，握着杯子的手指紧了紧，眼神闪烁，“不了。” 　　随后陆司州一脸遗憾的对着老板方向打了个响指，老板走过来，“想好参加哪种了吗？” 　　陆司州：“老板我们不用免单。” 　　老板嘿笑着再次问道：“真不参加，优惠力度挺大的，吃多少我都免。” 　　他指了下前方正在参加活动的男女，“人俩都亲十分钟了，这不还没停。” 　　老板不说，夏萱也没注意，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眼看到最前面激情接吻的两个人，两人眼睛闭着，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夏萱慌张收回视线，转头时发现陆司州正盯着她看，隐约的，她看到他喉结滑动了两下。 　　夏萱：“……” 　　这顿饭吃的脸红心跳，夏萱和陆司州没参加，但其他好多对情侣都参加了，大家思想开放，也不怕人看，吻得那就一个激情四/射。 　　欢呼声一阵比一阵响，夏萱头都快藏到水杯里去了，陆司州边喝啤酒边睨着她，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到最后夏萱实在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抬起头，颤着声音说：“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好看。”陆司州仰头灌了口啤酒，黑眸里漾着光，定定道，“因为你好看。” 　　夏萱：“……” 　　这样直白的方式夏萱有些大受不住了，再待下去她真会窒息，她站起，“我去付款。” 　　人还没走，手腕被拉住，陆司州以慢放的速度缓缓抬起头，腥红着眸子仰视她，下颌弧线比平时锐利几分。 　　可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看着越发得俊逸，五官完美到挑不出任何瑕疵。 　　他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眼神拉丝又深情，冷白指尖捏捏夏萱的手腕，借着酒劲撒娇。 　　“抱一下也不行吗？” 第38章 悸动 　　◎亲完想跑啊？◎ 　　38 　　“好, 给力，再来一个。”前方欢呼声骤然响起，盖住了陆司州的声音, 夏萱没听清, 用另一手捏了下发烫的耳尖, 垂眸问：“什么？” 　　“不行不行，再来再来再来。”起哄声一阵高过一阵。 　　陆司州仰视着她, 缓缓站起身, 坏笑着凑到她耳边，“我说——” 　　声音在这里顿住, 只剩灼热的气息。 　　夏萱不明所以，下意识转头问他：“你说什……” 　　话没说完，猝不及防的，他唇贴上了她脸颊。 　　时间静止，四目相对，夏萱魂像是飘走了，眼睛大睁一动不动睨着他。 　　他他们这是… 　　亲了？？？！！！！ 　　他亲她了！！！！！ 　　这幕像是被无限延长，四周突然没了声音，光影里两人靠得很近，他唇贴着她脸颊, 温润的触感透过他的唇传递到她脸颊上。 　　相贴的地方, 像是在灼烧，夏萱心脏狂跳不止。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欸，你们也是奇怪，让你们参加免单活动你们不参加, 却躲在这偷亲, ”店老板揶揄声, “年轻人啊，真是搞不懂。” 　　夏萱猛然回过神，一把推开陆司州，自己也后退两步，借着低头整理发丝之际，说了句：“我还有作业没写完，我我先走了。” 　　不等陆司州反应，她弯腰拿起桌子上的包急匆匆走了。 　　“别跑。”陆司州轻呼一声，然后对店老板说，“怎么办吧？好不容易亲到还被你吓跑了。” 　　店老板一副“过来人眼神”，挑挑眉，“行，你今晚的单也免了。” 　　“别，”陆司州拿出手机对着桌上的二维码扫去，问了嘴多钱，边付款边道，“下次参加活动准叫你免单。” 　　店老板嘿笑一声：“行啊，我等着你。” 　　陆司州付款完成后，拿起椅子上搭着的外套，追了上去，看他步伐，一点喝醉的样子都没有。 　　夏萱进校门的时候手腕被人从后面攥住，她刚要用力抽，男生轻笑声传来，“怎么？亲了人就想跑啊。” 　　她哪有亲。 　　她才没亲。 　　是他亲的她。 　　夏萱绯红着脸睇向陆司州，细长的睫毛轻轻忽闪着，声音还有颤，边说边害羞地低下头，“我哪亲了。” 　　陆司州没松手，抬脚朝她走近两步，弯着身子，脸怼到她面前，讨好笑着说：“那要不给你亲回来？” 　　他脸一偏，冷白修长指尖戳了下右脸颊，“来，亲这。” 　　“……”这人，又赖皮了，夏萱抽回手，白皙手指推开他脸，让他摆正，忽闪着长睫说道，“不理你了。” 　　这次陆司州没能追上夏萱，他去追人的时候，手机响了，教授找他有急事，要他现在去趟办公室。 　　陆司州边走边低头发微信。 　　L：[别气了，明早请你吃早饭。] 　　L：[想吃什么，告诉我。] 　　夏萱想到他那双带欲的眼，便燥热得不行，又想到他那些让人浮现连篇的话，心颤着给他回。 　　夏萱：[你下次不要那样了。] 　　陆司州眼睑垂着，唇角漾出一抹漫不经心地笑，明知故问。 　　L：[不要哪样，嗯？] 　　夏萱：……就是明知故问嘛。 　　夏萱不想理他了，陆司州等不来她的消息，忙哄人。 　　L：[好，下次我不那样。] 　　L：[但你可以那样对我。] 　　接着他还发了个眨眼的表明包。 　　夏萱对着表情包努了下嘴，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怕回寝室郑燕她们再追问，她等脸上的红润退下去后，才回的寝室。 　　刚进寝室，周悦便跑了过来，神神秘秘道：“宝贝，感觉怎么样啊？” 　　宋嘉嘉也凑过来，“是不是很爽？” 　　齐梅梅站在周悦和宋嘉嘉之间，双手攥拳，一脸沉醉，“萱萱是不是很幸福？” 　　“那当然了。”郑燕从卫生间出来，“也不看看是跟谁亲的，那可是陆司州，陆大校草，全校多一半女生的梦中情人。” 　　“等等，”夏萱没听懂，不解道，“你们在说什么啊？” 　　“说这个。”齐梅梅把手机怼夏萱面前，夏萱一眼看到了上面的照片，州大没秘密，她和陆司州这张吻脸颊照再次成为论坛讨论热度最高的帖子。 　　夏萱：……不能活了。 　　齐梅梅戳开帖子给夏萱念大家的留评： 　　——啊啊啊啊啊啊，这就是传说中的吻脸颊照么，我的男神。 　　——这也太欲了吧。 　　——是谁，是谁自从看到这张照片哭得不能自己，我的爱情没了。 　　——代入一下，我要是这个女生，已经休克了。 　　——我也好想和校草亲亲。 　　——我承认我眼睛红了。 　　——我也是奇怪了，别人亲吻，我这么激动干嘛。 　　——代入感太强，我不能呼吸了。 　　——啊啊啊啊啊，这样的陆司州请给我来一个。 　　——要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关键还那么有教养，姐妹们谁告诉我，到底去哪里淘这样的宝贝。 　　…… 　　齐梅梅看一条念一条，夏萱趴在桌子上，脸深深埋了下去。 　　郑燕戳戳她肩膀，“讲讲，进展到哪了？” 　　“除了亲还做其他的了吗？”宋嘉嘉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夏萱脸埋得更深了。 　　蓦地，郑燕手机响了下，有人给她发了短信，她戳开，署名是陆司州。 　　——我的人，别欺负。 　　郑燕把截图发寝室群里，其他几个人鹅叫起来，偏爱的明目张胆啊。 　　夏萱最后一个看到的截图，那句“我的人别欺负”，让她想到了和孙彬见面那天。 　　他说：我的人，别惦记。 　　因为那句“我的人别欺负”，夏萱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还一直做梦，梦里，光线很暗，陆司州穿了件白色衬衣，衬衣领口大开，只系着最下端两颗扣子。 　　他偏着头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 　　夏萱认出这是盛阳高一一班的教室，他扣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把她抵在了门上。 　　她双手被他攥着高高举过头顶，他倾身逼近，敞开的衬衣露出里面的白T，若隐若现间还能看到他劲瘦的腰肢。 　　对面窗户全开，有小金桔的气息流淌进来，余光里还能看到飘扬的梧桐落叶。 　　他唇角淡扯，漫不经心地掐上她的腰，他问：“可以吗？” 　　光影里他的脸浮着淡淡的光，眸底泛起涟漪，像极了深沉的海，对视一眼便再难抽身出来。 　　她抿抿唇，话还没吐出口，他哑声说：“我等不及了。” 　　话落，他重重压上来。 　　夏萱猛然睁开眼，看着头顶的吊灯，大口喘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在寝室，这里是州大不是盛阳高中。 　　刚刚那幕，是梦。 　　“叮”手机响起，陆司州发信息问她吃什么。 　　夏萱心情还未平复，打字的手指都是颤的，[都可以，你决定。] 　　L：[好。] 　　夏萱刚手机放下，陆司州又发过来一条，像是随意问的：[昨晚睡得怎么样？] 　　做了一晚上关于他的梦。 　　夏萱用力搓了把脸，像是要把难言的心悸感搓没，可惜不管用，心跳一下比一下快。 　　梦里的场景情不自禁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 　　他穿着白衬衣，衣领大开，又欲又惑，偏头露出的精致锁骨勾得人心颤，胳膊上扬，连带着衣摆也跟着扬起，沟壑分明的腰肢让人心悸。 　　他掌心滚烫，明明只是落在她腰间，可却像是落在她心间，她心脏好像被他重重的捏了捏。 　　教室，敞开的窗户，小金桔，梧桐树，像是把她带回了那年高一，她在他面前不再胆怯，他问她可以吗？ 　　他说：我等不及了。 　　夏萱抬手捂脸，无声嘤唔，好羞人。 　　- 　　因为昨晚的梦，夏萱见到陆司州时心又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她每次紧张的时候总不敢看他，今天也是。 　　陆司州以为她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胳膊横跨整张桌子，手压在她手背上，轻轻捏了捏，“还气？” 　　夏萱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他手上，昨晚梦里就是这只手对着掐住她的腰肢，问她可以吗？ 　　那句“可以吗”在脑海中无限循环起来。 　　“没，没有。”夏萱抽出手，放到膝盖上，可手上的热意一直都在，她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盖住。 　　也不知道是想让那抹热意消失，还是留下。 　　“真的不气了？”陆司州顺手给她夹了一些菜。 　　“嗯，没气。”没生气，只是有些羞赧，因为那个有他的梦。 　　“那一会儿上课坐一起好不好？”这几天总有人向夏萱要微信，他得把人守住。 　　“……好。”夏萱说完反应过来，“不好。” 　　“嗯？为什么？” 　　“郑燕她们要跟我坐一起。” 　　“我去跟她们讲。” 　　“别。”夏萱拦住，“她们会生气的。” 　　陆司州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趁夏萱不注意时和郑燕她们几个聊了聊，几人很有默契地坐到了后一排。 　　“……”夏萱身侧一下子空出好几个位置。 　　郑燕：“离黑板太近，我看着累。” 　　周悦：“我也是。” 　　齐梅梅：“我倒不是怕看着累，我是怕老师发现，我要赶课题小组作业。” 　　宋嘉嘉进教室的晚，见夏萱身边还有空位，放下书本便要坐，被郑燕拦住，“离黑板太近，费眼。” 　　“没有啊，哪费眼。”宋嘉嘉说，“咱不是一直坐这吗。” 　　“就是因为坐太久才费眼。”郑燕强行把宋嘉嘉拉到了后面。 　　宋嘉嘉刚在后面落座，陆司州背着单肩包走过来，“这没人吗？没人我坐了。” 　　“坐坐坐。”郑燕含笑道，“萱萱自己一个人坐着，怪孤单的。” 　　夏萱：“……” 　　夏萱算是明白了，这几个人是商量好的。 　　陆司州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的坐下，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眼睛都没离开过夏萱，恨不得把她藏眼珠子里。 　　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男生过来要微信。 　　“班长，能加你微信一下吗？”男生问道。 　　夏萱：“有什么事吗？” 　　男生：“哦，我寝室的哥们，想和班长认识下。” 　　程浩看到这幕急忙给陆司州发微信，“老大，你家白菜快要被别人拱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陆司州去了趟教授办公室，折回来的时候绕路去了便利店，买了几瓶喝的，拎着袋子进门后，看到男生还杵在那，挑眉问：“有事？” 　　许是他气场太强大，男生摇头：“没没事。” 　　话落，急忙走开。 　　陆司州从袋子里拿出两瓶饮料其余的给了郑燕程浩他们，夏萱一侧眸便看到桌角那瓶脉动，长睫下意识颤了下。 　　“给。”陆司州推了推。 　　夏萱凝视着，两年前的那幕浮现在眼前，男生请客喝东西，后排同学都有，便利店只有一瓶脉动，他给了她。 　　她看着那瓶脉动心砰砰砰乱跳，像是感觉她和他又靠近了一分。 　　陆司州把脉动打开，递到她面前，瓶子上还沁着他的手指痕迹，她接过时，手指下意识按在了他留下的痕迹上，仰头喝了一口。 　　很甜，像蜜一样。 　　侧排两位男生打趣道：，“司州请喝东西没我们俩的？” 　　程浩随手给他们扔去一瓶红茶，“给。” 　　“不够，再来一瓶。”男生说。 　　程浩摊手：“没了。” 　　陆司州看了眼夏萱手里的脉动喉结滚了下，拿起自己那瓶脉动扔给了那个男生，“给。” 　　男生接住，“谢了。” 　　程浩问：“老大，你都给我们了，你喝什么？” 　　陆司州笑得一脸耐人寻味，“我有喝的。” 　　说着，他从夏萱手里拿过脉动，“我喝一口没关系吧。” 　　就着夏萱刚刚喝过的地方，他唇覆了上去，咕咚咕咚，小半瓶没了。 　　夏萱：“……” 　　他们这算，间接接吻了吗？？！！ 　　变美暴富群里有消息进来。 　　郑燕：[我去我去，这就是传说中的间接接吻吧。] 　　周悦：[陆司州也太会了。] 　　齐梅梅：[我怀疑他是故意没买够，为的就是和萱萱喝同一瓶。] 　　宋嘉嘉：[这心思，谁能抵挡地住。] 　　郑燕：[萱萱，不行你就从了吧。] 　　周悦：[附议。] 　　齐梅梅：[加一] 　　宋嘉嘉：[加一] 　　夏萱：…… 　　- 　　下课后，女生们都去卫生间了，男生们坐一起调侃，程浩撅屁股坐课桌上，“老大牛逼啊，这心思，绝了。” 　　男生一：“我说怎么给的那么痛快，原来是为了这个，真有你的。” 　　男生二：“学霸的脑袋就是和咱不一样，咱认了。” 　　陆司州慵懒靠在椅背上，转着笔，对他们的话不置可否。 　　“不过啊，我可得提醒你，夏萱太招人喜欢了，你还是快点表白吧。”程浩说，“万一被其他男生追走了，你哭都没地。” 　　陆司州缓缓抬眸，脸上映出一抹不羁的笑，还带着抹嚣张，“其他人，做梦。” 　　他护了这么久的人，怎么可能让别人追走。 　　她只能是他的。 　　哄不来，那就…… 　　他眉梢一挑，眼底溢出光。 　　- 　　消失了一段日子的孙彬再次给夏萱打了电话，孙彬问：“夏萱最近忙吗？” 　　夏萱：“还好。” 　　孙彬：“下周有校友会你能来吗？” 　　孙彬把追夏萱的机会放在了校友会上，见面聊些上学时期的事，也许会有转机。 　　“下周吗？”夏萱犹豫道，“我太不确定能不能去。” 　　“来吧，好多同学呢。”孙彬游说道，“张雪和苏洋也会来，你和张雪关系不是很好吗，她来你不来也不合适啊。” 　　“那我尽量。”夏萱说。 　　“好，到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去。”孙彬像是失忆了一样，完全不提上次在咖啡厅发生的事，表现的还是那么热络。 　　夏萱低垂眼睑，“不好意思，我要等张雪。” 　　孙彬顿了下，“好，那西图澜娅餐厅见。” 　　电话刚挂断，张雪的电话打进来，“宝贝你要参加下周的校友会啊？” 　　十分钟前，张雪莫名接到了孙彬的电话，说下周有校友会，还说夏萱和苏洋都会参加，问她要不要来。 　　夏萱去，张雪肯定也去，她应了下来，“好，我去。” 　　“还不太确定，”夏萱其实不太想去，“阿雪，你是不是想去啊？” 　　她这么问好像有些多余，刚才孙彬明明说了她想去的。 　　“你去我就去，你不去我就不去。”张雪回。 　　夏萱知道张雪喜欢热闹，也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去不成，“好，那咱们一起。” 　　- 　　男生寝室里，陆司州接到了苏洋的电话，“老大下周有校友会，你要不要来？” 　　“不去。”陆司州想也没想直接拒绝。 　　“你真不来啊？”苏洋说，“夏萱可来。” 　　陆司州正在玩游戏，手顿住，里面的小人被打死，他皱眉，“谁去？” 　　“夏萱啊。”苏洋说，“刚咱们另一个同学给我打电话说下周有校友会，我问都有谁，他把名字报了报。” 　　“是不是上次统计的名字。”陆司州记得上次有同学统计过，夏萱的名字是孙彬报上去的。 　　“不是上次，是刚刚。”苏洋啧啧道，“你猜猜这次是谁给夏萱报的名？” 　　“……孙彬。”陆司州几乎没有迟疑。 　　“我去，猜真准，又是孙彬那孙子，”苏洋就不明白了，“欸，州哥，上次你不是把那孙子怼跑了吗，怎么人家又缠上来了？” 　　“这不狗皮膏药么？” 　　陆司州眸子微眯，手指攥的咔咔响，一副要揍人的表情。 　　苏洋继续叭叭：“州哥，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咱们有好几个惦记夏萱的，都打算趁着校友会做点什么，你要是真不去，回头夏萱被人追走了，你可别哭—” 　　“去。”陆司州定定道，“一定去。” 　　…… 　　晚上，夏萱再次接到了张雪电话，“萱萱，听苏洋说，陆司州也去，他不是最讨厌这种聚会么，高考结束后那次聚会，叫了他好几次都没来，你是不知道，班里那帮女生都望眼欲穿了，最后见他没来，一个个坐不住提前离开。” 　　“他没去吗？” 　　“是啊，那次苏洋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硬是没把人叫来。”张雪说，“谁知这次陆司州哪根神经答错了，苏洋一通电话，想也没想，直接同意。欸，你说为什么呀？” 　　“……”夏萱哪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想和同学们见见吧。” 　　“想见谁？”张雪调侃，“他最想见的不就是你嘛，你说他会不会是因为你去了，所以他才答应的。” 　　“不会吧，”夏萱可不敢这么自作多情。 　　“谁说不会，我看就是，”张雪嘿笑着道，“他就是为了你才去的。” 　　夏萱：“……”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张雪有事先挂了电话，夏萱今晚挺忙的，张雪刚挂断，又有电话进来。 　　郑燕说：“萱萱，你今晚可以啊。” 　　夏萱说了句：“抱歉，打扰你们写作业了。” 　　话落，她拿着手机去了阳台，来电显示陆司州，她看到这三个字心开始猛跳。 　　一下一下的，用力撞击着胸腔。 　　她抿抿唇，按下了接听键，听筒那端传来男生清浅的呼吸声，他没说话，夏萱也没说，就那么静静听着，像是一种无声地缠绵，连空气里都透着一抹难以言说的暧昧。 　　风就着听筒流淌进来，他呼吸声似乎重了些许，像极了那晚梦中他压抑的喘息声。 　　夏萱的心脏倏然缩了一下，那晚的梦境再次浮现出来，她的呼吸声也隐隐变沉，握着手机的手指紧紧缩了缩。 　　那抹暧昧在无限放大，她心跳也再加剧，每一次的撞击都像是要破腔而出。 　　夏萱下意识捂上胸口，蓦地，耳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校友会你去吗？” 　　“嗯。”夏萱轻声回。 　　“这么想去？”男生的声音听着更沉了，好像还透着抹不知名的情绪，“是有想要见的人？” 　　他只能想到这个可能，但一想到这个，陆司州的心又不受控制的抓狂，像是灌了一缸的醋，又酸又涩。 　　“没有。”夏萱最想见到人就在州大，她解释，“只是盛情难却。” 　　陆司州又没声音了，像是在压制什么，许久后他说：“好，我陪你一起去。” 　　风顺着听筒再次流淌进来，夏萱耳尖痒起，像是有人在她耳畔轻轻吹拂。 　　她心莫名漏跳一拍，声音有些发颤，“嗯。” 　　话落，她刚要挂断电话，那端又传来男生低沉动听的声音，每个字都仿若在她心上重重敲了下。 　　她听到他说： 　　“不过夏萱，你到底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第39章 心动 　　◎喜欢的人（文案梗）◎ 　　39 　　夏萱心蓦地颤了下, 就着流淌进来的风声，她问了句：“什么名分？” 　　别看她表明平静，其实心里慌得一批, 细密的长睫不断忽闪着, 怕听到什么羞人的话。 　　今晚的陆司州嗓音低沉, 带着极重的颗粒感，连呼吸声都透着一抹诱人的气息。 　　他一直不说话, 夏萱的心像是被什么吊着, 慢慢地慢慢地提起，心跳太快, 像是小鹿在胸腔奔腾。 　　夏萱有些受不住，用力抿唇，吞咽了下口水，她紧张地有些说不出话。 　　好像，每次面对他，她都会无措，她也曾试图改变，似乎，有些难。在夏萱心跳更快时，陆司州缱绻动听的声音再次传来, 裹挟着漫不经心地浅笑。 　　“明知故问。”他说。 　　通话结束在这句话之后, 夏萱手机没电了，她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长吁一口气，低头去看时，才发现握着手机的掌心里溢出了细密的汗, 手指缝隙里都是。 　　她脸颊滚烫, 侧颈那里一片热意, 等风吹散后，她才拉开阳台门走进去。 　　郑燕对她投来打量的眸光，她顾不得给手机充电，低头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许久的脸。 　　陆司州盯着手机看了几秒，又回拨过去，机械提示音响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后背倚着树，仰头看着那扇窗，昏黄的灯光透过枝叶垂落下来，在他肩上投下斑驳的影，映得他一侧脸颊绽亮，一侧灰暗。 　　梧桐树飘落下来，在他眼前缓缓掉落，这幕像是电影情节里刻意拉长的镜头。 　　氤氲的光，颀长的身影，风吹动叶子旋转落下，正好落在他绽白的运动鞋上。 　　又一阵风袭来，叶子飘远，地上现出银白的月影，人影月影交融到一起，延伸到更远的地方。 　　风再次袭来时，陆司州手机响了，他垂眸看了眼手机屏幕，边接通边朝前走去。 　　太过养眼的人无时无刻都能引起人的注意，女生们看到他，忍不住停下步子瞧起来。 　　“哇，真帅。” 　　“欸，他腿好长啊。” 　　“他就是法学系那个校草吧。”【看小说公众号：私有富士山】 　　“什么校草？” 　　“陆司州啊，州大法学系学霸。” 　　“原来是他啊，第一次见到真人欸。” 　　“好了好了，别看了人都走远了。” 　　陆司州问了句：“你说什么？” 　　苏洋轻叹，“感情我说了这么半天您老一句也没听见啊。” 　　“不是一句也没听见。” 　　“那还……” 　　“是只听见了一句。” 　　“……”苏洋被陆司州气疯了，“行，不说了。” 　　“别啊，”陆司州问道，“你刚到底说什么了？” 　　“我说，校友会的时候你记得看好夏萱，我看好张雪。”苏洋喝了口水，继续说，“听说这次女生去的不多，男生不少，她俩长得又招人，别回头参加个校友会把人给搞丢了。” 　　“不会。”陆司州一脸笃定，“有我在，谁也没机会。” 　　“不是州哥，你哪来那么大自信啊。”隔着手机苏洋胆子也肥了，“远的不说，就说孙彬吧，那可一直虎视眈眈呢。“ 　　苏洋啧啧两声，“没准孙彬有什么大动作呢。” 　　陆司州步子顿在楼梯上，楼道里炽白的灯光落到他眼底深处，深海般的眸子淌着耀眼的光泽，像是被点亮了，“他？” 　　陆司州轻嗤：“他敢。” 　　苏洋臭屁声传来，“行行行，就你最厉害，就你最能干。” 　　“别总说我，你还是看好张雪吧。”陆司州揶揄道，“上次是谁联系不上她，自己买醉，喝多了寝室都找不到了，给我打电话，问寝室在哪？” 　　苏洋：“……” 　　这事确实挺丢人的，前几天苏洋给张雪打电话打了好几通也没人接，最后好不容易接了吧，还是个男生接的，他一下子紧张起来，问对方是谁？ 　　对方很拽，说是张雪朋友。 　　苏洋一听，男的？朋友？那不就是男朋友吗？难过的不能自己，恹恹走进了一家小吃店，喝得太多，回到宿舍楼不知哪个是自己的寝室，拿出手机给陆司州打了电话，问陆司州他寝室在哪？ 　　后来这事被陈哲知道了，笑话了苏洋好久，一直拿这事打趣他。 　　苏洋干脆破罐子破摔躺平任嘲，“行行行，你们就笑吧，早晚有你们为情所困的一天。” 　　陈哲调侃他，“我们有没有那一天不知道，反正你是有那一天了。” 　　后来苏洋架不住了，请吃的饭这事才算揭过，陆司州再次提起，苏洋脸都燥了，“州哥，你这是在兄弟伤口上撒盐。” 　　陆司州唇角勾着抹漫不经心地笑：“我这是提醒你。” 　　正好走到寝室前，陆司州说完挂了电话，推门走进去。 　　程浩见他进来一副遇到救兵的神情，“老大，你快帮我看看，这怎么解答？” 　　程浩打算考研，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不过还真挺难得。 　　陆司州接过程浩递上的笔和书，斜倚着床看起来，片刻后，对着程浩勾勾手指。 　　没多久，程浩发出赞叹声，“老大，还是你牛逼。” 　　陆司州指尖悠然转着笔，垂眸看了眼他的书，走到自己书桌前，把之前看过的书扔给他，“看这本，你那本不行。” 　　程浩随意翻了翻，满满都是笔记，果然，学霸的自学能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简直太厉害了。 　　牛气。 　　程浩坐在书桌前抱着书去啃了，陆司州拿着换洗衣服去了卫生间，洗完澡后出来，拿过手机先拨了一个电话。 　　提示音还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倚着桌沿翻出郑燕的手机号打了过去。 　　“萱萱？写作业呢？嗯？挺好的啊，嗯，行，好，可以，知道了。”郑燕边打量着夏萱边接电话，电话挂断，她伸手戳了下夏萱的胳膊，“你手机关机了？” 　　“哦，对。”夏萱刚想起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充上电。 　　宋嘉嘉问：“燕子，谁的电话？” 　　郑燕眯眼问：“你猜。” 　　宋嘉嘉秒猜出来：“陆司州的？” 　　郑燕给了宋嘉嘉一个大拇指，宋嘉嘉揉搓着胳膊抖了抖肩，“好肉麻，这才多久没见啊，电话又追来了，没想到陆司州这么粘人。” 　　这句话染红了夏萱的脸颊，她握着笔的手指颤了下，低头说：“别胡说。” 　　“这哪是胡说啊，”宋嘉嘉扬唇道，“长着眼的人都看得出来陆司州对你有意思。” 　　“就是就是。” 　　“对对对。” 　　“……”夏萱脸皮薄，被她们这么一闹，脸更红了，双手合十求饶，“好了姐妹们别说了。” 　　“……”几个人看着她没说话。 　　夏萱：“明天早饭我请。” 　　周悦率先表态：“我要吃豆浆，包子。” 　　宋嘉嘉：“小米南瓜粥，油条。” 　　郑燕：“煎蛋，包子。” 　　齐梅梅：“豆浆油条。” 　　夏萱点头：“好，都请。” 　　几人相视一笑，随后低头继续写作业。 　　夏萱手机调的静音，写完作业后才发现有人给她发了微信。 　　张雪：[萱萱宝贝，校友会那天你穿什么啊？]星星眼。 　　张雪：[咱们要不要打扮的让人眼前一亮。]星星眼。 　　张雪：[对了，那天约几点？在哪碰面？] 　　夏萱回：[你天生丽质穿什么都好看。] 　　夏萱：[已经够亮了，不用再亮了。] 　　夏萱：[晚上七点的聚会，五点碰面吧，有时间的话咱们还可以四处逛逛。] 　　张雪：[那行，我去找你。] 　　夏萱：[对了，陆司州也说一起去。] 　　每次打他的名字她心都会忍不住狂跳几下，好像这三个字本身带着某种能让人心悸的能量。 　　张雪：[那我会不会打扰你们啊，星星眼。] 　　夏萱：[不如叫上苏洋一起吧。] 　　她也发了个星星眼。 　　张雪最后回复一句：[好啊，你现在坏了啊，说，是不是陆司州带坏你的。] 　　可能是这个“坏”字太惹眼，不其然的她想起了他唇贴上她脸颊的那个瞬间，滚烫的热意烘烤着她，她心脏狂跳不止，要不是退开的快，她都觉得自己会窒息。 　　张雪见她没回复，连着发了一串表情包，后来两个人睡觉前才结束聊天。 　　夏萱退出微信的时候发现，她又有微信进来，这次是陆司州发的，问她要不要听歌，《月亮代表我的心》，还是真人版演唱。 　　消息是十五分钟前发的，那个时候她和张雪正在语音通话没太注意，夏萱本来想不回复的，又有些耐不住，最后还是回了。 　　夏萱：[时间不早了，晚安。] 　　下一秒，陆司州的微信进来，是一小段视频截图。 　　夏萱戴上耳机听得，是他唱的歌，夜色里他声音格外低沉动听，最后结束时他说了句晚安。 　　夏萱带着陆司州的声音入梦了，再次做了个迤逦的梦，梦境撩人，有那么几天里，她不太敢直视他的唇。 　　因为就是他的唇制造了一波波涟漪，让人欲/罢/不/能。 　　- 　　周末这天天气不错，风和日丽，不算冷，夏萱喜欢穿裙子，这次依然穿的裙子，一身白色长裙，裙摆到脚踝那里，衣领是V形的，衬得她玉颈纤长。 　　她外面搭了件浅色风衣，她皮肤本就白皙，配上这身衣服更显白皙细腻。她特意戴上了张雪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一条纤细的白金项链，人在镜子前一站，更让人眼前一亮。 　　齐梅梅走过来，绕着夏萱转了一圈，“萱萱，你好美。” 　　宋嘉嘉鼓掌，“萱萱这个校友会你绝对能碾压全场。” 　　夏萱可没想碾压，她手顿在那，“要不我回去换一身吧。” 　　说着朝床走去。 　　郑燕拦住她，“别啊，换什么，这身简直美死了。” 　　她凑到夏萱耳畔，“我敢保证，陆司州看到你绝对愣住。” 　　夏萱：“……” 　　郑燕一向夸张，夏萱没信，她理了下垂在后背的发丝，“这样穿真没问题吗？”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周悦推着她往外走，“再磨蹭下去要迟到了，乖，快走吧。” 　　夏萱走出寝室，门关上，她听到后面传来欢呼声：“萱萱，加油，一定拿下——” 　　夏萱没敢听后面，红着脸朝楼梯口走去。 　　不过郑燕有一句说的对，夏萱这身打扮真的让人眼前一亮，不只陆司州看呆了，张雪和苏洋也看呆了。 　　张雪冲上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萱萱你今天好美。” 　　夏萱被张雪撞了个满怀，身体顺势后退了几步，要不是有人扶住了她，她这会儿已经和张雪摔了。 　　陆司州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男生用胳膊挡住了她后倾的身子，隔着衣服，腰间传来热意，夏萱的心好像也被烫了一下。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缩了缩。 　　陆司州移开手，夏萱站直，张雪挽着她的胳膊和她边走边聊，女生间似乎有聊不完的话题。 　　苏洋走过来，啧啧道：“州哥，夏萱今晚绝对是最好看的那个。” 　　他抬肘拱了下陆司州的胳膊，“你小心了。” 　　陆司州眸光落在前方少女身上，黑眸像是被什么晃了下，他眼底映出她的模样，及腰的长发，柔美的侧颜，细长卷翘的眼睫，清澈透明的眸子，红润的唇，她唇角微微扬起，浅笑嫣然的样子最迷人。 　　陆司州眼睛很慢地眨了下。 　　苏洋又说：“咱班那群男生一个个如狼似虎，见了夏萱可别把小姑娘吓坏了。” 　　苏洋一语成谶，夏萱还真吓住了。 　　她和张雪陆司州苏洋一起赶到西图澜娅餐厅，陆司州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他的美照一直挂在学校光荣榜上，加上他上大学后外表也没有太大的变化，几乎没费什么力气，所有人都人出了他。 　　男生起哄说来晚了要罚三杯，有人哐哐哐在陆司州面前摆了三杯白酒。 　　苏洋挤进来，“老同学们挺能造啊，一口饭都不给吃，先让喝酒，这胃不要了啊。去去去，一会儿再喝。” 　　苏洋变化也不大，男生女生都认出了他。 　　轮到女生时便没那么顺利了，某男生打量张雪托腮说：“等等啊，让我猜猜这位美女是谁？” 　　“苏馨？” 　　“不对。” 　　“赵涵语。” 　　“不对。” 　　“刘梦？” 　　“你才是刘梦。” 　　张雪给了那人一脚，男生顿时反应过来，“啊，张雪。” 　　张雪勾唇道：“这还差不多。” 　　轮到夏萱时，在坐的男生们都疯了，掰着手指念名字，念了一圈也不对，最后实在想不起，问：“谁啊？” 　　张雪胳膊搭夏萱身上，轻抬下巴，“还能谁，夏萱呗。” 　　“夏萱？”男生们想了好久才想起来，一脸震惊道：“不是，你这变化也太大了，妈呀，都认不出了。” 　　“这没你妈。”张雪拉开椅子按着夏萱肩膀坐下，对某男生说，“萱萱可没你这么大儿子。” 　　“口误。”男生抬手扇了自己嘴两下，“夏萱，我是刘春雨，加个微信呗。” 　　“还有我。” 　　“还有我。” 　　”还有我。” 　　“……” 　　男生全涌了过来要加夏萱微信，这样的场面夏萱第一次经历，心很慌，她扯了张雪一下，张雪刚要说什么，陆司州走了过来，站在夏萱另一侧，身体前倾，胳膊搭在她椅背上，像是把人搂虚虚在了怀里。 　　他头慢慢转过来，唇几乎要贴上她的脸颊，柔声问：“喝水吗？” 　　夏萱被他清冽的薄荷气息笼罩着，心跳比方才还快，她抿抿唇，“好。” 　　陆司州拿过自己用过的杯子放到夏萱面前，指尖轻轻叩击两下桌面，“喝我的。” 　　暧昧这块，陆司州真是拿捏的死死的。 　　倒抽气声传来，其他人瞪眼瞧着，不知谁问了句：“什么情况啊？” 　　陆司州胳膊胳膊依然搭在椅背上，慢慢直起身，另一手抄兜，唇角扯出一抹不羁的笑，“你说呢？” 　　苏洋来了句：“什么情况这都看不明白啊，人是州哥罩着的呗，行了大家都让让，坐自己位置上去吧。” 　　陈哲来的晚些，一进门就看到陆司州正在给身旁的女生倒水，那副殷勤的样子，差点惊掉他的下巴，他发誓，他从来没见陆司州对哪个女生这样特别过。 　　他边走边道：“谁呀这是，能请动咱们州哥亲自倒水，来，让我看看。” 　　凑近偏头一看，随即卧槽一声：“夏萱。” 　　其他男生都没认出夏萱，只有陈哲认出来，有人夸陈哲眼力不错，他偷瞄了陆司州一眼，心说：他哪是眼力不错，还不是某人一直在他耳边念叨，喝醉酒的时候还把偷藏在皮夹里的女生小二寸照片给他看。 　　看得多了，他自然有印象了。 　　这事除了陈哲和陆司州本人外，其他人不知情，陈哲也没在这提，笑着道：“我是谁啊，火眼精金，什么都能认出来。” 　　“那你说我是谁？”某个男生站起问。 　　陈哲笑笑，“看你体型也不难猜出来，猪八戒呗。” 　　大家轰然一笑。 　　夏萱紧张的心情在笑声中缓和了很多。 　　孙彬就是这个时候到的，他原本想坐的离夏萱近些，苏洋对着陈哲挤了下眼，陈哲秒懂，走过去，勾上孙彬的肩膀，“孙彬咱们有好久没见了吧，来来来，坐这。” 　　说话间，孙彬被陈哲按在了椅子上，孙彬坐的位置，是在夏萱对面。 　　同学会排座也是有讲究的，有女生站起说道：“别乱坐了，这样，你们男生坐一面，我们女生坐一面。” 　　其他人举手欢呼附议。 　　苏洋站起身离开时，凑到陆司州耳边说了一句：“放心吧，我家张雪守着，别人碰不着。” 　　说完，还对着陆司州挤了下眼。 　　张雪别的没听到就听到苏洋说的那句“我家张雪”，她一脚踹过去，“谁是你家张雪。” 　　这俩祖宗又掰扯起来，直到有人说了句：“这叫什么？打是亲骂是爱吗？” 　　张雪和苏洋才停下。 　　陆司州坐在了夏萱对面，眸光若有似无往她身上瞟，看得太过明目张胆，夏萱耳后根慢慢变红，头低着，没敢乱看。 　　大家好久不见，举着杯子连喝了好几杯，酒下肚，人的思绪也跟着飘起来，气氛更嗨了。 　　男生们的话题离不开酒，女生们的话题离不开衣服包包，有女生探头说：“夏萱好久没见，我真认不出你了，你好美。” 　　夏萱含笑回：“你也是。” 　　女生们有喝酒的也有喝果汁的，夏萱喝得果汁，一杯喝完打算喝第二杯时，她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下。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点进微信，看到是陆司州发的消息。 　　L：[果汁凉，喝些温水。] 　　然后。 　　她面前转过来一杯温水，她看了陆司州一眼，伸手端过水杯，刚要喝，远处女生说：“夏萱那不是你的，那是陆司州的。” 　　“……”夏萱瞬间喝不下去了，眼睫颤着想说辞。 　　“嗯，我给她的。”陆司州抢在夏萱前面开了口，女生见状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了。 　　这个女生一直对陆司州有好感，高中开始有的，本以为上大学后能有什么突破，看到陆司州宠溺的一幕终于死心了。 　　陆司州以前可从来不会注意这些，高中结束后，偶然在饭店遇上，拼桌吃饭，也没见他给哪个女生倒水，大家都以为他原本就是这么酷酷的，现在才明白，那不是酷，只是不在意。 　　面对喜欢的人，他一样会在意。 　　又有男生敬陆司州酒，夏萱看到陆司州一口干了，莫名的，她有些担心，拿过面前干净的杯子，倒满一杯水，放桌子上，轻轻转动桌子上的转盘，让水转了过去。 　　她低头发信息。 　　夏萱：[你也喝水。] 　　陆司州垂眸看了眼手机，唇角扬起，露出笑意。 　　孙彬看着他们的你来我往，脸色暗了下来，陡然间想起了高三那年一个小道消息，说陆司州有喜欢的女孩子，他还曾经为了见那个女孩子旷了一天的课。 　　那天本来他有很重要的竞赛，结果他没去成。 　　老师知道缘由后给陆司州家长打了电话，陆司州爸爸骂了他许久，后来家教了一周这事才算了了。 　　当然对外宣称是说陆司州病了，所以请了一周的病假，但孙彬知道，陆司州没病。 　　孙彬晃了晃杯子里的酒，淡笑唤了声：“陆司州。” 　　陆司州抬起眸，脸色冷淡。 　　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看过来，听到他轻嗯了一声。 　　孙彬先是瞄了夏萱一眼，然后对他说：“问你个问题。” 　　陆司州身体后倾倚上椅背，姿态慵懒道：“问。” 　　孙彬：“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心动过？” 　　大家没想到孙彬会问出这样劲爆的问题，借着酒意起哄，“对，陆司州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心动过？” 　　昏黄灯光里，陆司州慢慢掀起眼皮，视线落在对面少女绯红的脸上，敛去唇角漫不经心的笑，指尖叩击两下桌面，声音又欲又蛊： 　　“有。” 第40章 告白 　　◎我喜欢你◎ 　　40 　　起哄声再次响起, “谁啊？谁啊？” 　　陆司州额头垂下来的碎发挡住了眼角，光流淌不进去，眸色变得越发深邃, 锋利的下颌线挑起一抹淡淡的弧。 　　他下巴轻抬, 凸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手指把玩着一个火柴盒，上下旋转的速度很快。 　　他背脊贴着椅背, 肩膀松散, 姿态慵懒又闲适，目光在对面那行人脸上一一扫过, 最后定格在女生白皙的脸颊上。 　　包厢里温度很高，加上人多，夏萱进来后便觉得很热，脸颊不知不觉变红，只是热意还没来太久，便被眼前这幕生生赶走了。 　　他们问陆司州有没有心动的女生，听到他说有，那刹，她心像是坠进了冰窖里，不其然的, 她再次想起了那条朋友圈牵手照。 　　男孩子紧紧握着女孩子的手, 拇指上的红色胎记极其招摇。 　　苏洋说是假的，是P的，可若是假的，陆司州上高中时喜欢过谁？ 　　夏萱回忆了一下, 至少在高一那年, 她不记得哪个女生跟他走得近, 后来转去盐城二中后，她和张雪聊天，偶尔会说到班里的同学，也没听张雪提起过陆司州和哪个女生好了。 　　夏萱把一切串联起来，总觉得陆司州说的那个心动女生就是朋友圈里那张牵手照的女生。 　　会是她吗？ 　　夏萱脸颊上的热意没了，红潮一点点退去，不知为什么，包厢里的灯明明不亮，可她还是觉得晃眼，眼角莫名酸涩，心脏跳动慢了下来，像是坠上了什么东西，每跳一次，便难受一分。 　　她再次闻到了下金桔的气息，鼻息间收拾酸楚感，她手指蜷缩张开，张开蜷缩，微信还在，可她却没了方才的喜悦。 　　他们还在追问：“陆司州你高中心动的女生到底是谁啊？是咱班的吗？” 　　有女生搭言：“不会是那年那个拦住你表白的学姐吧？” 　　“或者是一直给你送礼物的，五班那个？” 　　“操，陆司州不会是刘梦吧，上学的时候女生里，就刘梦和你走得近，不是说你和她表哥关系不错吗。” 　　“我猜也是刘梦。” 　　“我去，到底是谁，别卖关子了，快说。” 　　孙彬也笑着问：“是啊，到底是谁啊，说吧。” 　　他眼角余光悄悄打量了夏萱一眼，夏萱脸色很难看，眼睑半垂，细长的眼睫落下半弯弧，唇紧抿，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孙彬还是能猜出的，他很早便看出夏萱喜欢陆司州，高一的时候，夏萱每次回头和他说话时，眼睛总会不由自主朝后门方向看。 　　有次他注意到，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才知道她在看陆司州。 　　还有一次是大课间，班里同学都出去做操了，夏萱身体不舒服没去，孙彬找借口也回到了教室，手里拿着一瓶饮料，那是打算送给夏萱的。 　　他推门进去时，看到夏萱站在后门垂眸凝视着陆司州的课桌发呆，脸上漾着恬静的笑。 　　阳光照在少女脸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映得她脸氤氲蒙蒙的，她眉眼弯弯，浅笑的样子很美很美。 　　这幕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可惜，那个笑容不是给他的，她看到他进来，立马敛了笑，双手抄兜，低头从后门走了出去。 　　她走得太快，他看着手里的红茶只觉得很怅然，原来，夏萱喜欢的是陆司州。 　　孙彬见陆司州只笑不回，心里的笃定更甚了，陆司州高中的时候就是有喜欢的女生。 　　他拱火道：“谁啊，这么见不得人，名字都不能说了。” 　　夏萱扯了张雪一下，低声道：“我想去卫生间，你要不要去？” 　　“去。”张雪拿过搭在椅背上的包，和夏萱挽着胳膊走出去，门再度关上，走了好远，夏萱还能听到他们的起哄声。 　　“陆司州，别卖关子了，到底是谁啊？”男生八卦起来比女生还厉害。 　　张雪伸手在夏萱眼前晃了晃，“萱萱想什么呢？” 　　夏萱回过神，“没什么。” 　　她眼皮有些重，眼角的酸涩感也更重了。 　　“欸，你说陆司州高中心动的女生是谁啊？”张雪指尖戳着下巴，“不对啊，我和他从高一到高三都是一个班，也没见他跟女个女生走得近啊，高一的时候还有很多女生送他礼物，后来那些送礼物的女生也没了。” 　　“难不成是外校的？不对，没见外校有人来找过他。” 　　“欸，萱萱你——”张雪转头，看到夏萱脸色一时慌了神，“萱萱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没事。”夏萱耸了下肩，“就是感觉有点冷。” 　　“那咱们快走，”张雪挽着她，“加快了步子。” 　　洗手间里就她们两个，张雪还在猜陆司州高中心动的女生是谁，她对着镜子边整理头发边道：“我真不记得陆司州和哪个女生走得近，他吧，自从你转学后，更爱学习了，竞赛参加了一次又一次。” 　　“哦，对了，有一次确实挺反常，那是高三竞赛，挺重要的一场，听说他没去，把老高气得半死，因为这事还叫了家长呢。” 　　夏萱从隔间里出来，随口问道：“那他去做什么了？” 　　张雪想了想，“小道消息说，那天他去见了一个人，后来我问了苏洋这件事，他吱吱唔唔的也没说陆司州间的谁，难不成陆司州见的那个人就是让他心动的那个女生？” 　　“……”夏萱顿了下，“也许吧。” 　　张雪这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走到夏萱身侧，挽起她的胳膊，“你在为这事难过啊？” 　　“……”夏萱没否认，张雪就当她承认了。 　　“这有什么好难过的，那是高中的事，”张雪给她分析，“不管陆司州曾经为哪个女生心动过，他现在喜欢的可是你。” 　　“他没说喜欢我，”夏萱声音很低。 　　“感觉啊，”张雪说，“你没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吗？那可不是单纯的同学之间的眼神。” 　　“对了，还有刚才，那么女生都坐着呢，他干嘛只对你说话，问你要不要喝水，还把自己杯子给你，这叫什么知道吗？” 　　“……” 　　“这叫宣誓主权。”张雪指尖戳了戳夏萱的肩膀，“我们所有人都看得出，陆司州就是喜欢你，你怎么还在这钻牛角尖。” 　　她不是钻牛角尖，她只是不自信，他是星辰，而她…… 　　“好了好了，别难过了。”张雪拍着胸脯保证，“陆司州最喜欢的一定是你。” 　　夏萱被张雪说的脸都红了，轻轻推了她一下，“别说陆司州了，说苏洋吧，刚好几个女生要他的微信号来，你真不急。” 　　“我我急什么，”这次轮到张雪心口不一了，“他爱和谁聊和谁聊，关我什么事。” 　　“真不介意。”夏萱偏头问她。 　　“不介意。”张雪梗着脖子道，“他有女生要微信，我还有男生要微信呢，谁怕谁。” 　　夏萱轻抿唇摇摇头，学着张雪的样子，伸手戳了戳张雪的肩膀，“你啊，嘴硬。” 　　张雪否认：“才没有。” 　　洗净手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洗手间。 　　回到包间，关于心动女生是谁的话题已经结束，大家又开启了另一个话题，陆司州依然是中心人物，夏萱一直没插话，只和坐在身边的几个女生闲聊了起来。 　　又有男生大着胆子向她要微信，夏萱这次没回避，拿出手机让对方扫码，添加成功后，她感觉到有道炙热的视线射过来。 　　在她正前方的位置，如果她没猜错的话，是陆司州。 　　但她没看他，端起水杯轻抿一口水，这顿饭吃的有些如坐针毡，因为那之后，陆司州一直在凝视着她。 　　她手机响了好几次，她都没看。 　　饭后有同学提议去唱歌，夏萱不想去，拒绝了邀请，她把包包给了张雪，要她帮拿一下，她去洗手间。 　　张雪问需不需要她陪着？ 　　夏萱摇头：“不用。” 　　然后给她递了个眼色，要她和苏洋好好聊聊，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时包间已经没了人，她坐电梯下了楼。 　　刚走几步，夏萱看到了门口矗立的身影，男生双手抄兜抬眸凝视着门外，不知在想什么。 　　她盯着他看了几秒，收回视线，打算低头越过他走出去，刚行至门前，有人拦住她。 　　她朝左移，那人朝左移，她朝右移，那人朝右移，她刚站稳，他鞋尖抵上了她的鞋尖。 　　像是赌气似的，夏萱转身朝后走，刚走两步，被人从后方攥住了手腕，他扯上她的胳膊，把人抵在门上，腥红着眸子问她： 　　“还要躲我多久，嗯？” 　　- 　　那晚的记忆停留在，夏萱扭头不看他，陆司州可能是被她气坏了，做事没了平时的顾忌，也忘了小心翼翼循序渐进，不管不顾横冲直撞地凑了过来。 　　咬了她耳尖一下。 　　夏萱心蓦地一颤，听到他说：“小没良心的。” 　　那日之后，陆司州似乎也不再掖着藏着了，想说什么干脆直接说，当着男生的面警告他们，“我的，谁都别想。” 　　夏萱听后，脸颊绯红。 　　郑燕她们再次传来鹅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狗粮吃的，她们要撑死了。 　　陆司州侧身凝视着夏萱，眼底簇拥的光更炙热了，漫不经心扯高唇角，“一起吃晚饭。” 　　夏萱还没说什么，宋嘉嘉她们已经抢着替她答应了，“好好好。” 　　夏萱脸颊更红了，眼睑垂着，好久没说话，他是不是故意的啊，故意让大家误会。 　　这个点子还是苏洋交给陆司州的，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给另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出主意。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苏洋说：“烈女怕缠郎，实在不行你就在她身边刷存在感，让其他人都知道，这是你的，别人没戏。” 　　高畅也出主意：“夏萱这种文静的女生啊，就得润物细无声，你得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让她习惯你的存在，直到最后离不开。” 　　陈昭附和：“对，我一哥们就是这么追女孩子的，一直在那个女孩子面前刷存在感，请客送礼物从来不手软，不只请那个女孩，连她寝室的一起请，要知道有娘家人的支持，会事半功倍。” 　　程浩也发表了看法：“这方法可行，试试呗，不行再换。” 　　然后。 　　陆司州出现在夏萱面前的频率更多了，教室，图书馆，就连路上一天都能偶遇个五六次，不知道的还以为男生宿舍搬女生宿舍旁边了呢。 　　不然，这偶遇频率，简直也太巧了。 　　夏萱看到陆司州依然会紧张，会心跳加速，她想起了那些年她为了见他，故意等在他打球回去路上，就是想和他走个对面。 　　还有放学后，她也会早早守在门口，远远看到他走过来，忙躲到一旁，等他走出校门，她便悄悄跟了上去。 　　不远不近跟着，踩着他映在地上的影子慢慢前行。 　　那是她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毕竟陆司州那样的家境大部分的时候是坐车回家的，也就只是偶尔一次，司机不能来接，他和同学一起回家。 　　她把偶尔的一次，当成了对自己的奖励，踩着他的身影走那么一段路，好像是给你充了电般。 　　这日，夏萱又和陆司州偶遇上了，他单手抄兜慢悠悠朝前走来，夏萱侧眸看向他，他对着她轻扯了下唇角。 　　那个瞬间，夏萱心跳加速，握着书本的掌心溢出汗。 　　周悦主动打招呼：“陆大校草，这次又来送什么？” 　　陆司州笑着走近，“这次不送什么，是借人。” 　　“你借你借。”周悦秒懂，推着夏萱往陆司州那边靠，笑眯眯提醒：“晚上熄灯前记得还回来啊。” 　　“可以。”陆司州笑着应下。 　　夏萱问他：“有事？” 　　陆司州含笑睨着她，“苏洋和陈哲来了，今晚一起吃饭。” 　　“你们三个男生聚我去干嘛。”夏萱抿抿唇，“我还是——” 　　话没说完，夏萱手机响了，是张雪打来的电话，夏萱接通，里面传来张雪的声音。 　　“宝贝，你在哪呢？我现在在出租车上，大概十几分钟到你那，你快出来接我。” 　　夏萱挑眉问：“你来州大了？” 　　张雪：“是啊，怎么？不欢迎啊？” 　　“欢迎。” 　　“欢迎你就来接我，我可想死你了。” 　　“好，我去接你。” 　　“对了，今晚咱们去吃烧烤吧。”张雪说，“叫上陆司州苏洋陈哲。” 　　夏萱：“……” 　　夏萱可以拒绝陆司州但舍不得拒绝张雪，尤其是她大老远从南大跑到州大来，她回：“好。” 　　电话挂断，陆司州手机里有微信进来。 　　张雪：[行了，搞定了，不过我可警告你，一定要对我们萱萱好。] 　　陆司州按灭了屏幕，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伸手：“来，给我。” 　　夏萱刚要说不用，陆司州已经从她手里拿过那三本书，还有她肩上的书包一并拿了过去。 　　“怎么想起今晚一起吃饭了？”夏萱随口问。 　　怎么想起来的？ 　　因为今晚有重要的事要做。 　　陆司州抱着书的手指顿了下，淡声道：“好久没见了，正好今天周末大家都有空，聚一下。” 　　也对，再过一段时间便是期末考了，后没时间。 　　夏萱哦了声，跟在陆司州身边慢慢走着，眼角余光偶尔飘过去，还每次都被他捕捉到。 　　她脸颊发烫，再也不敢去看他，低头踩着他的影子走，像是高中那些年一样。 　　踩着踩着，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停下的，鼻尖撞到了他后背上，他的后背好硬啊，她鼻尖发酸，眼角溢出了眼泪。 　　陆司州转身看她，冷白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问：“怎么样？我看看。” 　　他的脸就这样呈放大倍数的缀进她眼底深处，她甚至都来不及反应，他又靠近了一些。 　　像是要贴着她的唇做什么。 　　夏萱不敢动了，眼睛睁得也很大，她眼睫细密纤长，因为紧张不断上下忽闪，像是蒲扇一样，眼底像是涌着一汪泉，清澈透明。 　　她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直到头顶传来灼热感，陆司州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呼吸。” 　　她才吐出那口气，涨红的脸这才好了些。 　　她脸红的样子太可爱，陆司州没忍住，指尖落下时，抚上了她脸颊，很轻地捏了下。 　　捏完，转身朝前走，完全不管发愣的夏萱。 　　走了几步，陆司州又停住，转头问：“还不走。” 　　夏萱回过神，“哦，走。” 　　她急急跟上，这次没走他身后，越过他，走到了他前边，其实走到他前边后，她便有些后悔了。 　　她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有些七上八下，慢慢的慢慢的，她放缓步子，等他跟上，和他并肩一起走出了学校。 　　张雪每次见她都是生扑，陆司州提早做了准备，在张雪扑过来时，示意苏洋拦住人。 　　苏洋扯了张雪肩上的背包带子一下，张雪力道放缓，夏萱这次没被她撞到，稳稳地抱住了她。 　　张雪回头：“苏洋，你有病啊。” 　　苏洋收回手，傻笑着赔笑脸。 　　张雪瞪了她一眼，搂着夏萱说：“萱萱我好想你。” 　　夏萱回搂她，“我也好想你。” 　　两人墨迹了三分钟，陈哲出声：“姑奶奶们，行了啊，别当风景杵着了，去了饭店再抱吧。” 　　张雪松开手，弯着夏萱胳膊朝前走，没去太远的地方吃，还是在州大对面的那家烧烤店。 　　很凑巧，店里今天又有活动，名目比上次上了一项，只有两项，拥抱、接吻，完成其中一项免单。 　　苏洋乐呵说：“这老板是不是傻啊，这多好完成，免单，这不赔本买卖吗。” 　　陈哲反驳：“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宣传，宣传到位了，还怕挣不到钱吗。” 　　张雪看到活动名目一副雀雀欲试的神情，“亲了真免单啊？” 　　陆司州倚着椅背，手搭在膝盖上，眼皮慢慢撩起，明明在和张雪说话，可看的却是夏萱。 　　“是。” 　　“消费多少都免单？” 　　“嗯，对。” 　　“这个买卖行啊，”张雪扯了下夏萱的胳膊，“宝贝，今晚咱们能不能免单就靠你了。” 　　“……”夏萱眼睛大睁，“干嘛？” 　　张雪对着陆司州挑了下眉，“上不上啊。” 　　陆司州眸光再次落夏萱脸上，眸底深处似乎翻滚着漩涡，眼神幽深诱人，冷白指尖轻戳了下桌面，故意问道：“上什么？” 　　张雪撇嘴：“行，真够逊的。” 　　别人没人上，张雪自告奋勇，“我来。” 　　苏洋一口水喷出老远，陈哲一脸嫌弃，“苏洋，你磕碜不？” 　　苏洋轻咳，“你你干嘛？” 　　“我上啊。”张雪撸起袖子，找合作对象，“又没说一定是情侣，反正抱够了就行呗。” 　　“不行。”苏洋放下杯子，几个人都朝他看过来，他轻抿唇，心一横说道：“除了我，你谁都不能找！” 　　张雪：“……” 　　苏洋好不容易勇敢了一回，张雪注视着他，好久都没说出话，坐下的时候腿还软了下。 　　夏萱看着张雪脸红的样子，轻笑了一下，转头移开视线时，猝不及防和陆司州的撞到一起。 　　像是一下子坠进了他深海般的眸子里，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萱萱，你干嘛喝酒啊。”夏萱刚没注意，胡乱拿过什么喝了一口，张雪问，“你不是不能喝酒吗？” 　　她也没注意自己喝的是酒，夏萱说：“没关系，一口没事。” 　　她这也就是死撑，她没酒量，一口都能把自己喝醉，可能今晚有风的原因吹走了些热意，一口酒下肚后，夏萱还真没感觉到醉意。 　　张雪见她喝了一口，她也要喝，苏洋起身拦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能看着她喝下去。 　　张雪这人啊，自己喝还不行，非要夏萱也喝，夏萱喝了第二口，没过多久，脸颊生出一团红晕。 　　灯光一照，艳丽极了。 　　陆司州来叫她吃饭，可不是来叫她喝酒的，随后站起身拿走了张雪和夏萱面前的啤酒，给她们换成了温水。 　　夏萱用的陆司州的杯子，这狗粮，陈哲都没眼看了。 　　陈哲觉得吧，他今晚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人家一对一对的，就他孤家寡人一个，太悲催了。 　　他们不喝，陈哲自己喝。 　　喝着喝着，前方传来欢呼声，有一对情侣热情拥吻了十分钟。 　　张雪扯着夏萱的胳膊去看，夏萱慢慢转过头，托腮凝视着远处笑起来，忽然一道影落在了她头上，光瞬间被挡住了。 　　她缓缓抬头去看，看到了陆司州那张清隽帅气的脸，他眼睛像星辰一样，又黑又亮。 　　他拉起她，伸手问她：“夏萱，这是几？” 　　夏萱眯着眼睛看过去，数了数，“三。” 　　陆司州问：“我是谁？” 　　夏萱回：“陆司州。” 　　“醉了没？”陆司州问她。 　　夏萱摇摇头，今晚喝的酒和上次的牌子不一样，她只是感觉到头晕，没有太大的醉意。 　　“没。”她乖巧回。 　　“那好，听清我后面说的话。”男生黑眸里漾着光，像是要把人烤化。 　　夏萱情不自禁颤抖了一下。 　　下一秒，陆司州伸手揽住她的腰肢，微微一用力便把她扣进怀里，冷白指尖挑起她的下巴。 　　他轻唤一声：“夏萱。” 　　声音又欲又蛊。 　　夏萱抬眸看他，他眼睛太亮，眼神太火热，她心跳不自觉变快，风在这时流淌进来。 　　夏萱听不到张雪的拍手声，听不到苏洋和陈哲的起哄声，更听不到远处欢呼声，她只能听到他的声音。 　　她听到他说：“萱萱，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在最在意的朋友面前，让他们当见证人，我喜欢你，夏萱。 　　啊啊啊啊，表白了，在一起了。 第41章 亲了 　　◎怪我，没忍住◎ 　　41 　　夏萱大脑放空, 周围的声音彻底听不见了，唯有他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旋： 　　“萱萱，我喜欢你。” 　　“萱萱, 我喜欢你。” 　　“萱萱, 我喜欢你。” 　　这句告白, 在夏萱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每次开心醒来等待她的都是更深的惆怅。 　　她总是幻想着有一天, 他会站在她面前, 用最炙热的眼神，最温柔的话语, 告诉她。 　　“我喜欢你。” 　　日记本上写满了他的名字，无人窥见的地方其实还有“我喜欢你”这四个字。 　　她曾把心事对风诉说，伴着小金桔的气息，让风知道，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喜欢很久了。 　　为了能见到他，她创造了无数次的“偶遇”，那条回家的路上她辗转走过很多次，只为了能在他出校门时看他一眼。 　　知道他喜欢喝脉动，她也开始喜欢, 喝着和他同样的饮品, 她心跳都和平时不同。 　　那年，她初二，同桌发现了她的异样，问她脸为什么这么红？ 　　她羞赧地低下头, 不敢说, 是因为觉得和他又近了些。 　　那个悄然的秘密在心里发酵滋长, 如盘山树一样生出数不清的树枝，每根树枝都是她对他的喜欢。 　　她很庆幸，高中能和他同一个班。 　　他们在同一个教室里，在她一回头便能看见的地方，似乎，连空气都是甜的。 　　她还喝到了他请的饮品。 　　原本是他的，他让给了她。 　　夏萱依稀还记得当时的心情，开心、喜悦，心狂跳不止，她本以为他们只能做同学，没想到—— 　　夏萱眼睛很慢地闭了下眼，再睁开时，有热意顺着眼角流淌而下，夏萱颤抖着唇说不出话。 　　似是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陆司州没想到告白还能把人惹哭，一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起来，他没有哄女孩子的经验，只能笨拙的哄她。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黑眸里同样氤氲蒙蒙的，是心疼也是开心，“乖，别哭。” 　　因为他这句话，夏萱哭得更凶了，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落到他掌心里，他感觉到了滚烫的热意，心脏狠狠地缩了下。 　　其实告白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第一次做没什么经验，他还在百度上搜了好多次。 　　想看看其他男生都是怎么告白的。 　　程浩给他出主意，告白啊，找个氛围好的西图澜娅餐厅，最好是那种西图澜娅西餐厅，包个场，然后你西装革履的出现在她面前，郑重其事道：“夏萱，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陈昭给了他一脚，把程浩的提议给否了，“你那什么老古板的告白，应该是这样才对，找个海边，两人沿着海边追逐，然后你追过去，一把抱住她，贴着她耳畔柔声对她说，夏萱，我喜欢你。” 　　高畅笑得前俯后昂，“你确定你们这是告白？你们这都是电视情景，来个直接的，司州，你干脆把她堵在女生宿舍楼前，拉起她的手，直接说，夏萱，我喜欢你。” 　　陆司州对他们狗屁烂主意一个都没采纳，他想到了用自己的方法告白，找来他们两个最好的朋友，在朋友们的见证下，郑重其事告诉她。 　　他喜欢她，喜欢很久了。 　　从那年她冒着危险出现在人前，给他递上纸巾时，他们的缘分便注定了，活了这么久他少有遗憾的时候，可唯有的两次遗憾都是同她有关系。 　　第一次，他遗憾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她救了他，他却不知。 　　第二次，没有在她转学前见她一面，听说张雪说，那天她哭得很凶，张雪问她为什么哭，她一直哭，什么也没说。后来张雪从旁敲侧击中知道，她哭多一半同他有关系。 　　是他惹她哭了。 　　张雪把那些告诉他时，他刚打完篮球，身上一股燥热感，可听到她的话，燥热感莫名的消失不见了。 　　心都冷了下来。 　　果然，还是他的原因，他有心弥补，奈何没有机会。 　　那段时间他过得很糟糕。 　　不过庆幸，机会还在，他等来了。 　　夏萱还在哭，陆司州没办法，脸凑到她耳畔，浅笑说：“再哭我可亲了。” 　　本意是想让她停止哭，谁知，她眼泪又哗哗掉了下来。 　　陆司州是行动派，双手向上一提，什么也没说，捧高她的脸，压上了她的唇。 　　他唇贴上她唇那刹，紊乱的心跳声传来。 　　砰砰砰。 　　有她的。 　　也有他的。 　　青涩的亲吻，既克制又隐忍。 　　须臾，他退开，两人唇上淌着水渍，像是泛起了涟漪，惹得人脸红心跳。 　　夏萱泪是止住了，可心跳却没办法慢下来，张雪捂唇发出尖叫声，苏洋在那拍桌子，陈哲拿起两罐啤酒砰砰撞，他们这桌的喧嚣声似乎比前面还热烈。 　　夏萱害羞地不敢看人，额头抵在陆司州胸前，白皙手指无措地扯着他的衣摆。 　　陆司州扣住她的后脑把人护在怀里，对鹅叫的三个人说：“我好不容易求来的女朋友要是被你们吓跑了，我可跟你们没完啊。” 　　鹅叫声更激烈了。 　　夏萱羞赧地抬起手在他胸口捶了下，陆司州握住她的手，凑在唇边亲了下她手腕内侧，唇贴着她头顶哄人：“别打，小心把手打疼了。” 　　他唇贴上她耳朵，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打疼了我会心疼。” 　　夏萱：“……” 　　张雪双手捂脸，身体半弯，“没眼看了啊。” 　　苏洋逼逼道：“行了州哥，给我们这群单身狗留条活路吧。” 　　陈哲：“我要举报你虐狗。” 　　陆司州才不管他们，他就是想炫，就是想要所有人都知道，怀里的女孩是他最喜欢的人。 　　心动好久了。 　　苏洋煞风景的声音传来，“不对啊，州哥，人夏萱还没表态呢，你别入戏太深啊。” 　　陈哲跟着起哄：“夏萱，一会儿他说什么，你都别同意。” 　　张雪：“必须要他告白一百次，不然不同意。” 　　一百次？ 　　夏萱想象了下那样的场景，有些舍不得。 　　陆司州不理会他们，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捧起夏萱的脸，用比刚才还认真的语气问： 　　“夏萱，做我女朋友好吗？” 　　三只鹅叫：“不好。” 　　夏萱脸颊滚烫，红晕从脸颊蔓延到了侧颈，她现在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脸有多红，心跳也很快，像是有小鹿在胸口奔腾。 　　咚咚咚。 　　咚咚咚。 　　夏萱凝视着陆司州，卷翘的长睫湿漉漉的，眼角泛着抹红，唇上水渍还在，她抿了下唇，很轻地嗯了一声。 　　其实夏萱回答也没有用久，最多不超过十秒钟，可在这十秒钟里，陆司州的心是提着的，紧张到掌心冒汗。 　　他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这是第一次。 　　陆司州不太确信自己听到的，冷白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又问了一次，“做我女朋友，好吗？” 　　“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张雪边鼓掌边道。 　　伴着清风，伴着星辰，夏萱红着脸回：“好。” 　　陆司州提着的心彻底放下，手扣住她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 　　谁说他的喜欢不浓烈，他恨不得把人放在心尖上，不给任何人看。 　　告白成功，下一步是庆祝，苏洋第一个来的，举着啤酒说：“恭喜我州哥成功脱单，来走一个。” 　　陆司州陪他们喝了半罐啤酒。 　　苏洋从桌子上拿起啤酒塞夏萱手里，“来，敬大嫂一个。” 　　夏萱颤着眼睫刚要喝，手里的啤酒被刚上任的男朋友拿走了，陆司州揽着她肩膀道：“我喝。” 　　说着把之前剩下的那半瓶啤酒喝完了。 　　“豪爽，大气。”苏洋竖起大拇指，对着陈哲挤了挤眼。 　　坑兄弟的人来了，陈哲站起，举起啤酒：“州哥，今晚夜色不错，来，干一个。” 　　陆司州心情好，端起啤酒罐和陈哲碰了一下，干掉半杯。 　　陈哲：“有家室的人了，来祝贺一下。” 　　陆司州又喝了半杯。 　　陈哲：“嫂子那我也不敬了，你直接喝。” 　　陆司州笑笑，又喝了半杯。 　　轮到张雪了，她站起来，“我不管，好歹我也算你们半个红娘呢，陆司州你和他们喝半杯，和我怎么也得一杯。” 　　陆司州噙笑，没等张雪找名目，仰头灌下一小罐啤酒，得亏今天的啤酒是小罐的，不然这个喝法，非喝吐不成。 　　酒文化继续，张雪眨眨眼，“萱萱，来吧。” 　　夏萱根本没喝的机会，陆大校草护女朋友护得紧，直接替她喝了。 　　夏萱一脸担忧，“你还行吗？” 　　陆司州黑眸里淌着光，像是点亮了星火，勾着她脖子，悄声说：“你男朋友是最棒的。” 　　夏萱：“……” 　　这顿饭吃到九点才结束，张雪明早有课，苏洋打车送她回去的，陈哲也有课，跟他们一起走的。 　　夏萱和陆司州牵着手朝学校走去，到现在她还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很不真实，几次悄悄看向两人交握的手。 　　他牵着她。 　　他们在一起了。 　　直到这时那抹不真实感才彻底没有。 　　她唇角扬着，脸上溢出幸福的笑，连风似乎都感受到了她的好心情，吹拂的力道温柔很多。 　　她垂眸凝视着地上两人的影，他们靠得很近，衣摆几乎贴上，她再也不用踩着他的影子前行了。 　　她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侧明目张胆地看他了。 　　夏萱爱耐不住狂跳的心，偏头睨向他，她已经不记得，这是一路来她第几次看他了。 　　男生的侧脸上除了光影外，还有女朋友炙热的眼神，蓦地，陆司州转头看过来，正好捕捉到了夏萱的眼神。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夏萱心乱了。 　　陆司州轻轻一扯，把人扯身前，戏谑问：“开心吗？” 　　“……”哪有这样问的，夏萱顶着绯红的脸移开视线，抿唇不说话。 　　“嗯？不想说？”他们走到了离校门口最近的那个巷口，陆司州突然不走了，一个转身，把夏萱按在了墙上，他手顺势挡在了她后脑上，身体凑近。 　　这幕发生得太快，夏萱根本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壁咚了，而且他们的距离好近啊，近到她手都没地方放，只能垂在身侧。 　　“干干嘛？”夏萱有些紧张。 　　“不干嘛。”陆司州脸凑了凑，“就想看看你。” 　　夏萱：“……” 　　远处有人走过来，夏萱眼角余光瞄到，提醒他：“有人。” 　　“不怕。”陆司州另一手按在墙上，像是把她禁锢在了身前，也成功阻挡住那些窥视的眼神。 　　他轻眨下眼，“夏萱。” 　　夏萱冷不丁被他叫，下意识抬头，“嗯，有……”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因为某人的唇刚好贴上了她的唇，成功堵住了她后面的话。 　　方才当着张雪他们的面亲吻夏萱已经很不好意了，这会儿后面还有人走过，夏萱紧张到快不能呼吸了，她朝陆司州怀里藏了藏。 　　无人注意时，男生唇角微微扬起，露出心满意足的笑。 　　- 　　告白、拥抱、亲吻，似乎一夜之间他们把情侣能做的事都做了，夏萱回去后，心始终不能平静下来，匆匆洗漱完，钻进被窝，用被子盖住头，无声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他们他们接吻了。 　　她手指覆上嘴唇，好像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灼热气息，灼人更灼心。 　　今晚不知道怎么回事，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周悦她们，她们正在聊某个女星的恋爱问题，见夏萱回来便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一脸担忧：“萱萱，你没事吧？” 　　夏萱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轻声说：“没事。” 　　“你和陆司州吃饭吃的咋样？”郑燕问。 　　“挺挺好的。”夏萱回。 　　话音刚落，宋嘉嘉惊叫一声：“我去，萱萱，这是你跟陆司州吧？” 　　宋嘉嘉和夏萱都在上铺，她把手机给夏萱看，夏萱看了眼，脸再次红成了苹果，有图有真相，她也没办法否认，只能承认。 　　“是。” 　　“你们这是……亲了？”宋嘉嘉捂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甜了叭。” 　　“亲，谁亲了？”周悦激动的坐起来，“嘉嘉给我看。” 　　宋嘉嘉把截图发群里，“你们自己看吧。” 　　齐梅梅看完还点评了一下，“捧脸杀，克制隐忍的吻，呜呜，要命啊。” 　　郑燕：“你们这是想把全校的女生逼疯吗？” 　　别说，还真逼疯了一批，在论坛里疯狂留言： 　　——啊啊啊啊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能魂穿进那个女生的身体吗？ 　　——为什么和校草接吻的不是我。 　　——心碎了一地，各位注意点，你们可能踩到我的心了。 　　——别人谈恋爱我跟着激动什么，呜呜，不管了，我就是激动。 　　——红本本钱我出了，来，我命令你们就地结婚！ 　　——太欲了，受不了了。 　　——今晚失眠了。 　　——失眠加一。 　　——失眠加一。 　　…… 　　郑燕念了一半不念了，“萱萱，你知道你们这是什么行为吗？” 　　夏萱脑子有些懵，“什么？” 　　她们几人异口同声道：“杀狗。” 　　夏萱：“……” 　　寝室里正起哄时，夏萱手机震了下，她从枕头下摸出，解锁，是张雪发来的信息，说她到了。 　　夏萱回复：[早点休息。] 　　张雪：[么么，亲亲，晚安。] 　　夏萱刚要把手机收起，又有一条微信进来。 　　L：[女朋友睡了吗？] 　　夏萱促狭回复：[嗯，睡了。] 　　L：[睡了？那回我微信的是谁？] 　　夏萱：…… 　　L：[商量个事。] 　　夏萱：[什么事？] 　　L：[晚上做梦的时候梦到我。] 　　夏萱：…… 　　夏萱红着脸回：[我睡觉不做梦。] 　　L：[那好，那换我梦你。] 　　夏萱被他说的更不好意思了，咬着唇没再回复。 　　陆司州怕真把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朋友气跑了，忙哄人：[生气了？我错了。] 　　认错态度极其好，夏萱：[错哪了？] 　　L：[女朋友没说话，不能插嘴。] 　　夏萱：…… 　　夏萱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说了句：[晚安。] 　　陆司州后背倚着梧桐树，抬高下巴看向那扇暗下去的窗户，这次没打字，而是回复的语音。 　　夏萱把手机凑到耳边，里面传来男生低沉动听的声音，混着浅浅的风声，撩人又勾人。 　　她听到他说：“夏萱，我喜欢你，好梦。” 　　那道声音在夏萱耳边拉长，像是慢倍速播放，夏萱的心就这样一点一点加速跳起来。 　　紊乱的心跳声，是她喜欢的证明。 　　此时的心跳和方才在宿舍楼下一样快，刚才陆司州把她送到宿舍下后，没急着走，手一直牵着她的。 　　她抽了好几次没抽出来，颤着眼睫说：“松手。” 　　陆司州捏了捏她掌心，挑眉问：“这就上去？” 　　他眼底簇拥着光，夏萱一下子跌进他眼底深处，本想说，嗯，要上去，可看着他的脸突然有些说不出口了。 　　“要…再牵一会儿吗？”她指的是牵手。 　　陆司州一直都知道夏萱可爱，可没想到是这么乖巧的可爱，他忍不住欺负了她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好乖。” 　　他好像很喜欢摸她的头，夏萱红着脸朝四周看了看，见有人朝他们看过来，往他身前藏了藏。 　　陆司州眼底的笑意更深了，突然不想放开了，要是能一直牵着该多好。 　　他握着她的手放进了自己外套口袋里，又用另一只手圈住她的腰肢，身体前倾，下巴抵她肩膀上。 　　“别动，让我抱抱。” 　　老早就想抱她了，有多早呢？好像是高中那次，她不理他，他把人拦住，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那会儿，她身高要矮一些，头发也没现在这么长，梳着马尾辫，身上穿着宽大的校服，看不出她身材怎么样。 　　她似乎挺怕他的，每次见到他，都会低着头走过去，有几次他甚至发现，她看到他时手会轻颤。 　　那次也是，她又要躲，他挡住了她的路，她没察觉到，惊慌中身体朝一侧倾去，他眼明手快扶住她，手扶上她的腰肢时，才惊觉，原来她这样瘦。 　　那时突然有个想法冒出头，不知道她抱起来是什么感觉。 　　现在知道了，她抱起来的感觉让人心悸，陆司州没敢太用力抱，怕吓坏她，只是虚虚抱了下。 　　退开后，果不其然，她脸更红了，伸手捶了下他胸口，撒娇说：“你干嘛。” 　　陆司州知道她害羞了，哄人：“怪我，没忍住。” 　　夏萱：“……” 　　夏萱推了他一下，转身朝台阶跑去，刚跑两步，手被人拉住，陆司州好听的声音传来：“别跑，慢慢走。” 　　夏萱放缓了步子，一下一下抬脚迈上去，她背脊挺得笔直，看着很镇定，天知道她心有多乱，胸腔里面像是有一万匹马狂奔。 　　真是要命啊。 　　夏萱回过神，凝视着陆司州发来的信息轻笑起来，怕她们听到，她没敢笑出声，但喜悦真的不好藏。 　　周悦似乎听到了什么轻微的声音：“你们听到了吗？” 　　郑燕：“听到什么？” 　　周悦：“嘻嘻声。” 　　夏萱：“……” 　　藏在被子里偷笑的夏萱唇抿紧，再也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不知道其他女生被告白的第一晚怎么度过的，反正夏萱没睡太好，想起那个被告白的瞬间，心脏便加速跳起，一直辗转难眠，后来好不容易睡着，又一直梦到他。 　　初中的他，高中的他，大学的他，梦里，三个他同时向她告白，夏萱我喜欢你。 　　她高兴地掩唇哭泣起来，这些年的等待都值了，她和最喜欢的那个男生在一起了。 　　梦里圆满现实也是圆满的，夏萱醒来后，看到陆司州一大早发来微信，趴在枕头上呆了许久。 　　他说：[女朋友，早啊。] 　　似乎，今天空气都是甜的，像是裹挟着蜜一样涌进她身体里，甜的她心颤。 　　从昨天开始，她就是他女朋友了。 　　…… 　　夏萱刚洗漱完，手机响了，是孙彬打来的电话，接通后第一句便是：“你和陆司州在一起了？” 　　夏萱眨眨眼，“你怎么知道？” 　　孙彬把微信聊天截图发给她，昨晚半夜，陆司州空降各个同学群，平时从来不在群里冒泡的大佬，今晚像是得了失心疯，进群二话不说开始发红包。 　　不是一个两个，是红包雨，发完这个群发那个群，同学调侃：“陆学霸有啥好事啊？” 　　陆司州还没回，苏洋冒了泡：“咱们州哥啊，有女朋友了，啧啧。” 　　红包下面跟着清一色的：“恭喜州哥脱单成功。” 　　“恭喜州哥脱单成功。” 　　“恭喜州哥脱单成功。 　　“恭喜州哥脱单成功。” 　　“……” 　　虐狗行为足足进行了半个小时，有人随口问了句：“不知道咱州嫂是哪位啊？” 　　苏洋：“都认识的。” 　　张雪：“同学。” 　　陈哲：“高中的。” 　　陆司州：“夏萱，我女朋友。” 第42章 男朋友 　　◎奖励◎ 　　42 　　陆司州说完之后, 江枫紧跟着回复：[等等，那年是谁说他不是的，司州你不老实了啊。] 　　江枫就说了这么一句, 看的大家一脸懵, 什么那年？那年到底是哪年？ 　　还有陆司州说了什么？ 　　大家吃瓜吃了一半, 憋得慌，疯狂在群里艾特江枫, 让他把话说完, 之后江枫没了回音。 　　他在忙，忙着收陆司州的大包。 　　陆司州：[哥们闭嘴吧你。] 　　江枫：[封口费。] 　　陆司州一口气发了六个红包。 　　江枫领红包领的嘴角抽抽：[谢谢州哥, 恭喜州哥脱单成功。] 　　群里其他人还在追问，陆司州给江枫发完了红包继续在群里发，直到那群人改口： 　　[祝州哥州嫂幸福。] 　　[祝州哥州嫂喜结连理。] 　　[祝州哥州嫂早生贵子。] 　　[祝州哥州嫂白头偕老。] 　　[祝州哥州嫂金婚快乐。] 　　…… 　　领了人家的红包当然是捡着好听的说，后面祝福陆司州的话刷了屏。 　　孙彬也回复了，但很快被下面的留言刷走，后来他又留了两条，又被刷走。 　　看着满屏的祝福孙彬气得脸色都变了，把他室友吓了一跳，以为他要跟谁去拼命呢。 　　其实，陆司州是故意在群里发红包的, 临睡前收到了苏洋的微信。 　　[州哥, 孙彬那孙子真不行，你知道我刚才看见什么了吗？他在群里和同学闲侃呢，还提到了夏萱。] 　　苏洋：[不是，他们几个大老爷们聊天你提人小姑娘干什么, 人跟你熟吗！] 　　苏洋：[他还故意引人往歪处想, 好像夏萱和他真有什么似的, 还说那年运动会，夏萱帮了他很大的忙等等。] 　　苏洋：[这事可关系着你女朋友的名誉啊，你身为男朋友就不想做点什么吗？] 　　陆司州眼睛渐渐眯起，回：[把我拉群里去。] 　　苏洋：[好嘞。] 　　陆司州进了群一句废话也不说，开始爆/炸式碾压，大张旗鼓地宣布他恋爱了。 　　苏洋私信他：“牛逼！厉害！” 　　陆司州这招绝啊，整个盛阳高中都知道了，陆大校草有女朋友了，女朋友就是夏萱。 　　之前和孙彬闲聊的那几个男生私下里问他：[你不说，你和夏萱那什么吗？怎么是陆司州和夏萱？] 　　孙彬也是看到这条信息后，才给夏萱打的电话，他想确认。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孙彬又问了一次。 　　夏萱性子是软，但也不是谁想拿捏便能拿捏的，再说了，她已经不是高中时的她了，她连张娟都给顶嘴，别人又怎么不能。 　　之前把孙彬当高中同学看，所以一直很客气，但这不代表他能过问她的隐私，还是以这样的质问的语气。 　　连夏力都没这么严肃的同她讲过话，他凭什么。 　　夏萱声音一下子沉下来，“我的事不用专门告诉你吧。” 　　夏萱也是被孙彬的语气惹急了，平日的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生硬的语气同人讲话。 　　孙彬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语气放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很吃惊，所以想跟你确认下。” 　　“我恋不恋爱都是我自己的事。”夏萱淡声道，“和你没关系。” 　　孙彬：“夏萱，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 　　后面那三个字还没说出来，夏选打断他，“是，我是和陆司州在一起了，我喜欢他，喜欢他很久了。” 　　孙彬声音听起来很低迷，“是是吗？” 　　“是，”夏萱说，“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要是有什么需要问的，可以在群里问，我相信大家肯定愿意为你解答的，再见。” 　　“等下。”孙彬唤住夏萱，犹豫后问，“为什么喜欢他？” 　　夏萱挂断电话前说的是：“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 　　夏萱接到孙彬电话的事，她没对陆司州讲，怕他会不高兴，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司州还是知道了。 　　课间的时候，陆司州接了通电话，然后脸色暗了下来，看夏萱的眼神含着探究。 　　夏萱被他看得发毛，椅子悄悄往里侧移了移，借此拉开两人的距离，刚移开没多久，陆司州手搭在她椅背上，轻轻一拉，连椅子带她一同拉了过去。 　　椅子腿拖曳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周围同学用手掩起了耳朵。 　　夏萱刚要说话，陆司州按着椅背轻松一转，她调转了方向，两人变成了面对面。 　　似乎怕她会逃，他两条腿挡在椅子两侧，身体前倾，手掌顺势按在椅面上，他手若有似无贴着她的手。 　　夏萱像是被他禁锢了起来，颤着眼睫，大气不敢出。 　　陆司州问：“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嗯？” 　　夏萱抿唇摇摇头。 　　“真没有？”陆司州唇角轻勾了一下，“好好想想。” 　　“……”夏萱还真好好想了想，从昨晚确定恋爱关系到今天才过了一晚上，她真的没做什么，连和男生说话都没有。 　　刚有个男生问她问题，她都给支走了，就怕他会不高兴。 　　“今早孙彬给你打电话了？”陆司州直勾勾睨着她问。 　　糟糕。 　　夏萱忘这事了，她伸手戳了下他胳膊，讨好笑笑：“你怎么知道的？” 　　这事她只告诉了张雪，也是因为张雪给她发信息问她怎么样？有没有幸福地晕掉。 　　她回：“晕掉倒是没有，就是开心的一晚上没睡好。” 　　张雪啧啧道：“是应该开心，要知道你可是打败了所有的女生。” 　　闲谈的时候夏萱随口说道：“孙彬给我打电话了？” 　　张雪：“他找你干什么？” 　　夏萱：“问我是不是和陆司州在一起了？” 　　“他有那个大病吧，”张雪气呼呼说，“你跟谁在一起关他屁事。” 　　夏萱声音恹恹：“不知道他想干嘛。” 　　“别理他。”张雪出主意，“要是他再烦你，你就把他手机号拉黑，反正也就做了一个学期的同学，也没什么好联系的。” 　　夏萱：“好。” 　　夏萱思绪回笼，又问次：“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怎么知道的。”陆司州把她的椅子拉得更近了些，人像是扑他怀里，“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我就……”夏萱的声音越说越小。 　　“我是你男朋友，以后但凡有这样的事，都要告诉我。”陆司州听苏洋说起这事心情变得很差，他的人都敢觊觎，孙彬也是厉害了。 　　苏洋还问他，用不用他去和孙彬谈谈。 　　陆司州冷声回：“不用，这事我自己解决。” 　　他的人，他来护。 　　“好，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会第一个告诉你，”夏萱见他下颌绷着，脸色还是很不好，又用指尖戳了他一下，“笑笑嘛，笑笑嘛。” 　　会撒娇的女朋友谁能顶得住，陆司州扣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下她掌心，要不是在教室，他这会儿已经把人抵墙上亲了。 　　安抚成功，陆司州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他捏着她手指问：“午饭想吃什么？” 　　“要一起吃吗？”昨晚她答应郑燕她们要请她们吃饭了。 　　“不一起吃？”陆司州可是打算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给女朋友的，但他突然发现女朋友好像并不是这么想的。 　　“我答应请郑燕她们吃饭了。”夏萱勾勾他手指，“晚上在一起吃好不好？” 　　陆司州扭头看向一侧，用背对着夏萱。 　　夏萱偏头看过去，笑着问：“生气了？” 　　“……”陆大校草不理人。 　　夏萱唤了声：“陆司州。” 　　“……”陆司州没应。 　　她抿抿唇，心一横，又唤了一声：“男朋友。” 　　男朋友慢慢转过头，唇轻抿着，像个要不到糖吃的小朋友。 　　夏萱侧眸朝左右看了一眼，见大家都在忙自己的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出其不意，倾身凑了过去，在陆司州脸上轻吻了一下。 　　速度很快，陆司州根本没反应过来，等他反过来时，夏萱已经坐到了椅子上，人趴在桌子上，脸朝下埋起来，只能看到她肩膀在微微颤动。 　　应该是紧张的。 　　陆司州没想到她这么大胆，噙笑凑了过去，贴着她耳畔道：“礼尚往来。” 　　陆司州拿起书，展开，竖着放到课桌上，课本正好可以挡着他们的头，他用手固定着，慢慢凑了过去。 　　夏萱还没搞明白“礼尚往来”什么意思，脸颊上已经传来了湿润的触感，他在亲她。 　　没有一触即离，没有一闪而逝。 　　他亲的很认真。 　　须臾，夏萱偏头，正好和陆司州眼神对视上，她在他眸底深处看到了自己涨红的脸，真得好红。 　　- 　　吃午饭的时候，郑燕忍不住调侃，“怪不得好多情侣都喜欢把书本竖起来，我以前还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原来是在做坏事啊。” 　　她抬手撞了下夏萱的胳膊，“说说呗，陆大校草把课本竖起来做什么坏事了？” 　　今天上课的时候夏萱没和郑燕她们坐一起，她和陆司州坐的后面角落里，靠墙的位置。 　　“没，做什么？”夏萱心虚的时候说话会格外慢，眼睫也会下意识颤抖。 　　“我可看到了。”周悦挑眉。 　　“看到什么了？”夏萱问。 　　“看到他亲你了。”宋嘉嘉抖了抖肩膀，“我要被你们腻死了。” 　　“羡慕啊，羡慕也去找个。”齐梅梅挤挤眼，“不过萱萱，陆司州平时看着挺高冷的，没想到谈起恋爱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他是不是很粘人啊？” 　　“你怎么知道？”郑燕问。 　　“瞧。”齐梅梅努努嘴，“都盯着咱们这边十分钟了，眼睛就没从夏萱身上移开。” 　　“啧啧，好腻歪。” 　　程浩可快被腻歪吐了，“老大，咱收敛点不行吗，再盯都要跑眼珠子里去了。” 　　高畅：“不就吃个饭吗，至于盯这么久吗。” 　　陈昭：“行行好吧，我们早饭还没吃呢，难道午饭也不想让我们吃了。” 　　陆司州才不管他们说什么，该盯还是盯。 　　夏萱一早就注意到了他，但眼睛不敢往那瞟，低头慢条斯理吃着饭，心却突突跳个不停。 　　周悦讲起最近在网上看到的热梗，一对情侣三天不见半夜坐飞机去见面，结果太着急订错了机票，隔了一天才见上，这个梗不逗人，逗人的是评论。 　　——这俩人的脑子可能都放马桶里冲走了。 　　——我男朋友半年不见我，也不会想。 　　——楼上那位，劝分。 　　说着说着，话题一转再次扯到了陆司州身上，“萱萱，陆司州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们，我们可是你娘家人。” 　　这话是周悦说的。 　　宋嘉嘉：“他要是敢惹你，我一定不饶他。” 　　郑燕：“对，你可是我们306寝室的宝贝，得护着，要是他敢欺负你，我拳头伺候。” 　　齐梅梅：“还有我还有我，谁都不能欺负咱们萱萱，决不允许。” 　　夏萱看着她们，心莫名感动起来，“谢谢你们。” 　　“谢什么，咱们可是一家人。”郑燕举起矿泉水，“来，敬一家人。” 　　“来，敬一家人。” 　　碰完，几人仰起头咕咚喝了一大口，随后，笑起来。 　　- 　　这天傍晚，霞光铺满大地，夏萱接到了夏力的电话，夏力给她打电话是想问她，什么时候放寒假？怎么回来？要不要去接？ 　　夏萱回：“期末考试完一周后放假，不用接，我自己回。” 　　夏力听到她说自己回，有些担忧，“没有同学一起吗？” 　　“同学？”夏萱想了想，“有。” 　　“那行，那你就跟同学一起回。”夏力随口问，“也是咱盐城的吗？” 　　“不是，北城的。”夏萱不想对夏力隐瞒什么，“爸，我恋爱了。” 　　夏力顿了下，“恋爱？” 　　夏萱：“嗯。” 　　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些五味杂陈，夏力笑了笑，“那你的学业？” 　　“爸你放心，我学习不会受任何影响。”夏萱说，“我不想瞒着你，想得到你的祝福。” 　　“好，祝福，祝福。”夏力笑吟吟说，“等寒假回来，带给爸见见。” 　　夏萱只是想告诉夏力她恋爱了，至于见家长还有些太早，“爸，晚点吧。” 　　“……行，晚点也行，”夏力柔声道，“你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都行，爸在家里等着你们。” 　　他的闺女他了解，从来不是让人操心的孩子，既然决定了，那肯定是喜欢得不得了。 　　闺女喜欢的人，他也会喜欢。 　　“爸，谢谢你。” 　　“傻丫头，谢什么，我是你爸。” 　　这晚，夏萱的心情起起伏伏，和夏力通完电话后，开心了好久，接到张娟的电话后，又难过了好久。 　　张娟电话里问她：“萱萱快放寒假了，寒假你来妈这吧。” 　　夏萱：“不了，我回去陪爸。” 　　“房子都没了，你回去住哪。”张娟音量抬高，“妈这有地方来跟妈一起住。” 　　“爸住哪，我就住哪。”夏萱淡声道，“你照顾好小川就行。” 　　“你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让你你就来呗。”张娟还是和以前一样，说不上两句话便急起来。 　　“我说了，我要陪爸。”夏萱抬高声音道，“妈，爸为什么没房子？” 　　“他……”张娟说，“窝囊废一个，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 　　夏萱不喜欢听张娟这样说夏力，“我不准你这样说爸爸。” 　　“好了好了，咱不说你爸了。”张娟安抚道，“乖，你今年来妈这过年，等过完年再回你爸那。” 　　说完不等夏萱说什么，先挂了电话。 　　夏萱一直很奇怪张娟为什么突然要她去她那，后来才从夏小川嘴里知道，原来是那个男人喜欢高学历的孩子，州大，全国闻名，张娟便把心思打在了夏萱身上。 　　说是争面子也好，说是显摆也罢，总之就是为了让她脸面更好看些。 　　夏萱听后，把张娟手机号微信号都拉黑了，她，不配做妈妈。 　　张娟给夏萱打不通电话，又给夏力打了电话，质问他到底跟女儿说什么了，为什么萱萱不接她电话？ 　　两人又吵了一架。 　　夏力问她：“你就不能安生些吗？” 　　张娟：“我的孩子我见见怎么了。” 　　她怕是忘了，当初夏力给她房款时她签下的协议，以后没有夏力允许，不能随便和夏萱联系。 　　夏力说了声：“泼妇。” 　　便把电话挂了，转头给夏萱打去了电话，夏萱听上去声音还好，“我在复习功课，我没事，不用担心。” 　　“好，再见。” 　　电话刚挂断，夏萱唇上一热，她被人偷亲了，亲她的那人挑眉凝视着她，噙笑问：“要不要奖励？” 　　“什么奖励？”夏萱被亲了，大脑有些反应不及时，顺着他的话问。 　　陆司州胳膊环上她的腰肢，把人朝怀里揽了揽，促狭笑笑，“奖励你亲我。” 　　“……”哪有这样的，这不是耍赖皮吗，夏萱红着脸推他，“不亲。” 　　“真不亲？”陆司州主动把脸凑过来。 　　“嗯，不亲。”夏萱头一会儿朝左转一下，一会儿朝右转一下，唇抿着不上当。 　　陆司州揽住她腰肢的手指轻轻捏了下，夏萱怕痒，倒在了陆司州怀里，“你这人，哪有你——” 　　话说了一半，唇被堵住，他贴着她唇说：“夏萱。” 　　夏萱颤着眼睫轻嗯了一声。 　　陆司州那双眸子像是拢了星辰耀眼的光泽，深情注视着她，“记得，你有我。” 　　“我何时都在。” 　　没有什么话语比“你有我，我何时都在”更有杀伤力了，夏萱的心疯狂颤抖起来。 　　她，不是一个人了。 　　她，有了相伴的人。 　　他说：你有我。 　　他说：我一直都在。 　　- 　　张雪一直很好奇，像陆司州这样高冷的人谈恋爱会是什么样子，除了那晚告白时的亲吻，还有没有别的，她闹着要夏萱告诉她。 　　夏萱耐不住她软磨硬泡，简单说了些，至于拥抱亲吻什么的没提，张雪听后我去了好久，“陆司州谈起恋爱来，也挺接地气的吗？” 　　“什么意思啊？”夏萱问。 　　张雪突然说起，高二那年，几个女生闲聊，说陆司州这样的男生，谈恋爱的时候不会也这样矜持有度吧，事实证明，是她们想多了。 　　矜持有度，那是因为不够喜欢，要是够喜欢，什么度也会没。 　　就像陆司州，以前都是别人找着跟他发微信，现在是他主动给夏萱发，一条不够再来一条。 　　连苏洋都受不了陆司州这种明目张胆的腻歪了，“州哥，你想把弟弟们齁死吗？真的够甜了。” 　　陆司州给夏萱倒好水，又用手背触了下杯壁，确定不是太烫后，才把杯子给了夏萱。 　　苏洋随口问：“不是，看你这架势，难不成还要给她吹凉啊？” 　　陆司州后背倚上椅背，懒洋洋道：“又不是没做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苏洋：“……” 　　陈哲：“……” 　　张雪凑到夏萱身侧，悄声问：“陆司州还给你吹凉啊？” 　　平平常常一句话惹得夏萱红了脸，为什么脸红呢？因为某人借着给她吹凉的时候，把她抵在椅子上亲了好久。 　　亲完，指腹贴她唇上轻轻摩挲：“好乖。” 　　“萱萱，你脸红了。”张雪打断了夏萱的思绪。 　　“没有。”夏萱端起水杯，借着喝水掩盖自己脸红的事实，她眼睑垂下，刚要做什么时，发现搭在腿上的手被人轻轻握住。 　　男生手指冷白修长骨节分明，掌心温度很高，她冰凉的手就这么被他的手暖热了。 　　她没动，他也没动。 　　桌上很和谐，桌下，没人知道他们的手牵在了一起。 　　张雪离她最近，也没发现她的异常，转移话题道：“萱萱，寒假你怎么回去？飞机还是动车？” 　　前两天她和陆司州说过放假回家的事，两人商量坐动车。 　　“动车。”夏萱回。 　　“好遗憾，我得坐飞机了，我妈飞机票都给我买好了，不然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张雪一脸惆怅。 　　“你跟夏萱一起走干嘛？当电灯泡啊。”苏洋指指正在喝水的陆司州，“夏萱有我们州哥照顾，不用你。” 　　“你管我。”这俩冤家又吵起来了。 　　夏萱在一旁劝着，“好了好了。” 　　陆司州什么也没说，后背贴着椅背，一手端着杯子，一手不知在桌子下面干什么。 　　陈哲被苏洋不小心撞了下，勺子掉到了地上，他弯腰去捡，直起身时若有似无朝前瞟了一眼。 　　看到男生的手正在把玩着女生的手指，一根一根捏过，女生瑟缩躲开，他又抓了回来，开始揉捏她掌心。 　　陈哲：“……”没眼看了。 　　陆司州知道陈哲看见了，一点要松开的意思也没有，陈哲轻咳一声：“州哥，收敛收敛吧。” 　　陆司州眼皮缓缓掀起，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收不住。” 　　说着，他轻唤了一声：“夏萱。” 　　夏萱扭头看他，灯光映得他脸朦朦胧胧的，她挑眉：“嗯？” 　　陆司州：“我今天说了吗？” 　　夏萱眨眨眼：“什么？” 　　陆司州：“我喜欢你。” 第43章 真坏 　　◎夏萱你要对我负责◎ 　　43 　　夏萱想起了那年日记本上写下的那句—— 　　陆司州, 你可以喜欢我吗？ 　　得偿所愿，夏萱心都是甜的。 　　那晚聚会结束后，三个男生搭着肩朝前走, 夏萱和张雪挽着胳膊在后面慢悠悠走, 张雪喝了些酒, 眼睛都是红的，她倚着夏萱的肩膀仰头看着夜空中的星辰发出感慨。 　　“萱萱, 你触摸到星辰了。” 　　那年转学那天, 夏萱接到了张雪的电话，夏萱在电话里哭了好久, 张雪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她哭着说没有，就是舍不得离开她。 　　张雪说那就不走，夏萱哽噎道：“得走。” 　　张雪劝了她好久，后来，不知为什么话题扯到了陆司州身上，张雪问她：“萱萱，是因为陆司州吗？” 　　夏萱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张雪对她太了解，立马明白了什么，“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夏萱哭得更大声了：“阿雪怎么办？我好想触摸星辰, 可是总是触摸不到。” 　　起初张雪没太明白夏萱口中的星辰是什么意思, 高二那年，她去盐城看夏萱，两人喝了些酒，醉意朦胧中听到夏萱说：“陆司州, 星辰。” 　　后来她才明白, 原来星辰是陆司州。 　　夏萱回了句：“对, 我触摸到星辰了。” 　　张雪笑看着她，突然特别想唱歌，不知怎么地想起了陆司州生日那晚唱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张雪挽着夏萱胳膊，晃着头唱起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夏萱笑着看向张雪，也跟她一起唱起来：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前面的陆司州苏洋陈哲，回眸看了她们一眼，也跟着一起唱：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 　　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垂落下来，在地上映出一片银白，像极了天间的银河。 　　他们走到一处高坡上，站在最高的点俯瞰整座城市，掩唇轻呼出声：“啊——，南城你好。” 　　回音传来，“啊——，南城你好。” 　　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飘扬间几人相视一眼，随即一起唱道：“轻轻的一个吻，已经打动我的心……” 　　这晚，九点张雪苏洋陈哲坐出租车赶回的学校，夏萱和陆司州手牵着手慢悠悠朝州大走。 　　这次吃饭的地方不是上次的烧烤，大概有十五分钟的车程，走起来至少需要三十分钟。 　　陆司州本来说要打车走的，夏萱不愿意，她红着脸，眉眼弯弯晃着他手，“我想走路回学校，我想走路回学校。” 　　女朋友太会撒娇，陆司州心里一阵荡漾，揉捏着她手指问：“确定要走路？会走很长时间，你可以吗？” 　　夏萱抿唇重重点了点头，“可以。” 　　点头的时候没控制好力度，身体朝前栽去，陆司州一把扶住她，把人扣在怀里，笑得一脸散漫，“这还行？” 　　“行，”夏萱从他怀里站起，松开他的手便朝前走去，走路还是直线的，看着确实一点问题都没有。 　　陆司州刚要夸她，下一幕让他笑出声，夏萱走着走着突然停住，对着面前的路灯深深鞠了个躬，礼貌道：“对不起警察叔叔我喝酒了，但我不是酒驾噢，我是走路的，嘿嘿，警察叔叔再见。” 　　说完，再次鞠了躬。 　　陆司州站在后面，一手扶腰，一手抚额轻笑出声，无奈摇摇头，跨步走过去，一把揽住夏萱的腰肢，“哪里有警察叔叔？” 　　“这…不是吗？”夏萱眯眼去看，这才发现错了，她又站直，鞠躬，说，“对不起王大爷，我不是故意回来晚的，我马上回寝室。” 　　王大爷是州大守门的大爷，体型和电线杆子还真有几分相像，都是圆嘟嘟的。 　　陆司州算是明白了，女朋友是真喝醉了，他揽住她的肩膀，“来，我扶着你。” 　　“不要。”喝醉酒的女朋友和平时乖巧的样子不太一样，夏萱摇摇头，“我自己走。” 　　“好，你自己走。”陆司州拗不过她，牵着她的手一起朝前走。 　　十二月中旬的南城夜晚温度低了些，陆司州怕她冷，便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穿在了她身上。 　　夏萱有些不太配合，一直在动，陆司州掐着她腰肢，把人拉到眼前，鼻尖抵着她鼻尖哄人道：“乖，听话，别动。” 　　夏萱被他灼热的气息染红了脸，下意识颤了下眼睫，“听话有奖励？” 　　“有啊？”陆司州退开些，挑挑眉，“伸手。” 　　夏萱乖乖把右手伸进去，陆司州又说：“另一只手。” 　　夏萱又乖乖把左手伸进去，这才想起来问他，“什么奖励？” 　　陆司州给她拉好外套拉链后，扣住她后腰用力一按，两人再度贴上，他偏头亲吻上她耳尖说： 　　“我啊。” 　　那两个字像是在夏萱耳畔跳跃，跳得她心莫名颤抖，她吞咽下口水，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又听他说：“要不要，嗯？” 　　男生的眼神太炙热太有侵略性，夏萱没敢说要也没敢说不要，忽闪着眼睫好久没说话。 　　她就这样缀进了他眼底深处，被他眼底的光泽紧紧包围着，心也跟着一下一下跳快。 　　她害羞的时候会下意识去躲，身体刚要后退，要被陆司州按了回来，又蛊又惑的声音再度传来。 　　“不敢啊？” 　　“……” 　　夏萱确实不敢，心砰砰砰跳得更快了，也不敢直视他，手抵在两人之间，唇抿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须臾，头顶传来轻笑声，陆司州轻敲了下她的额头，“想什么呢？就是你想，我也不会同意啊。” 　　说着他把手挡在身前，做了个保护的动作。 　　夏萱被他的动作逗笑，长舒一口气，“那咱们——” 　　话还没说完，便看到刚刚还揽着她腰肢的男生此时蹲在了她身前，她眨眨眼，“干嘛？” 　　“上来，我背你。”陆司州回头对她说。 　　“不要了，”夏萱看了看四周，好多人朝他们看过来，她有些不好意思。 　　“听话，快点，”陆司州拍了拍肩膀，“乖，来。” 　　夏萱抿着唇没动，陆司州站起身，“还是说你想让我抱你走？背和抱，你选一个？” 　　抱？ 　　那多难为情。 　　“背。”夏萱扯着衣摆说，“背吧。” 　　陆司州重新蹲下，她慢慢趴了上去，起初怕自己太重还不敢把身体的力量全部压下来，直到背脊挺得僵直发酸，才乖乖趴下。 　　她胳膊圈着陆司州的脖子，脸贴他后背上，嘴里哼着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 　　女生声音又软又糯，听得人心神荡漾，陆司州耳朵痒了一次又一次，忽然有些后悔直接背她了。 　　应该在背之前要点“福利”。 　　“夏萱。”他轻唤了一声。 　　夏萱偏头，唇几乎贴他耳尖，轻嗯了一声：“嗯？” 　　陆司州扶着她的腿往上托了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问她：“高一那年，放寒假那天，你是不是找过我？” 　　夏萱的记忆再次被拉扯开，高一那年放寒假那天，张娟给她下了最后通牒，一定要转学没有商量的余地。 　　她喜欢他，从初中开始便喜欢，本以为能和他做三年高中同学，谁知突然有了变故。 　　她真的舍不得他，那晚她哭了很久，日记本上落下了浓重的泪渍，那句“陆司州我喜欢你”被浸湿。 　　她凝视着那几个字，整个人像是浸泡在海水里，呼吸都不行。 　　后来她想到了告白，她要告诉陆司州她喜欢他，那天她早早便到了学校，那天的每一分钟对她都说都是煎熬。 　　总算等到了放学，她去找他，看到了他朋友圈那张牵手照，又听到他和江枫的对话。 　　那一刻，泪如雨下。 　　夏萱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什么？” 　　“你去找我了是不是？” 　　陆司州忆起了，那年寒假，他和江枫从老师办公室回到教室，教室里大部分人都在，就是没有夏萱，他问张雪：“夏萱去哪了？” 　　张雪环顾一周：“应该是走了吧，萱萱也是，怎么没等我啊。” 　　说着，张雪把书本塞书包里，拎起书包走出教室，边走边发信息，[萱萱，你在哪呢？今天怎么没等我啊？] 　　陆司州悻悻跟在后面，远远看到张雪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可是那端一直没人接，她嘟囔了句：“做什么呢？怎么不接电话。” 　　下午，陆司州回学校找班主任拿卷子，便听到班主说起夏萱转学的事，那个瞬间，他手里的手机掉到了地上，惊讶问道：“老师，夏萱怎么了？” 　　班主任道：“夏萱啊，转学了。” 　　那个寒假陆司州过得很糟糕。 　　“夏萱，你是不是听到我和江枫的谈话了，嗯？”陆司州回过神，偏头去看，发现夏萱不知何时睡着了，脸颊上漾着一团绯红。 　　她睫毛很长，垂下后落下重重的影，她眼睛很大，睁开时灵动有神，闭上时弯出好看的弧度。 　　她唇色粉嫩。 　　陆司州眸光落在她唇上的时间久了些，女生缩了缩头，粉嫩地唇贴上了他的侧颈，那里传来灼热感。 　　“萱萱。”陆司州又唤了她一声，夏萱嘟囔一声后便没了声音。 　　“乖，别睡，会感冒。” 　　“……”背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陆司州停在路边抬手找来一辆出租车，先是把夏萱放车里，然后自己也坐了进去，“去州大，谢谢。” 　　车上，他揽着夏萱的腰肢一刻也没松开，像是多年前那个梦成真了，他满大街找她，最后才知道她去了盐城。 　　他在梦里幻想着和她相互依偎着，他脸贴着她的脸，告诉她，夏萱，别走。 　　- 　　夏萱是被人盯醒的，她感觉到有若干视线落在了她脸上，而且气息也很熟悉，透着花的芬香，像极了她寝室里的香水味。 　　寝室？ 　　香水味？ 　　夏萱猛地睁眼开，眼前映出四张放大的脸，郑燕她们正以诡异的姿势，一脚踩着桌面一脚踩着床栏杆注视着她。 　　夏萱眨眨眼，“有，事吗？” 　　郑燕：“睡的好吗？” 　　夏萱点点头：“嗯，挺好的。” 　　她昨晚睡得很不错，也没做梦，一觉睡到了现在，见她们还一直盯着自己，她摸摸脸，迟疑道：“还有事吗？” 　　周悦问：“记得你昨晚怎么回来的吗？” 　　“……”昨晚？夏萱想了想，她和张雪陆司州苏洋陈哲一起去吃饭了，他们都喝了些酒，后来张雪他们走了，剩下她和陆司州，她闹着要走路回学校，陆司州环着她腰肢，哄她：“走路太累了，坐车好不好？” 　　说话语气像是在哄宝宝。 　　夏萱肩膀下意识颤了下，从床上慢慢坐起，起身时她又想起些，陆司州好像背她来。 　　还夸她乖。 　　背她？ 　　是他背她回来的吗？ 　　夏萱甩了甩头，用力地回想了一下，可事情到这便断片了，她拉过被子盖住到腰腹的位置，试探道：“我怎么回来的？” 　　“给你看。”郑燕拿出手机给夏萱看，手机屏幕上有张照片，与其说是照片倒不如说更像是海报。 　　灯光，影迹，简直唯美的不要不要的。 　　昏黄灯光里男生公主抱着女生，女生脸埋进男生的胸前，他们在光影下穿梭而过，灯光落到他们身上，氤氲蒙蒙的，连地上的倒影都透着抹美感。 　　像极了电影里某个虚幻了的高光时刻。 　　男生半垂眸，嘴角微弯，满眼都是怀里的女生，眼神拉丝状。 　　“是不是你？”郑燕把照片拉大，虽然夏萱的脸被衣服挡着些，虽然有些模糊，但熟悉夏萱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是她。 　　夏萱抿抿唇，“是。” 　　郑燕又看了眼照片，然后尖叫出声：“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侧面照绝了，陆司州这眼神，这保护者的姿态，绝了。” 　　“呜呜呜，看着像拍某个大片的场景，这灯光也绝了。”齐梅梅啧啧说道。 　　“你们这也太高调了。”宋嘉嘉一脸追星人磕CP的感觉，兴奋道，“不过我喜欢。” 　　周悦边吃零食边道：“陆大校草谈个恋爱也是轰轰烈烈的，这也太甜了。” 　　夏萱就看了照片一眼，之后再也不敢看，红着脸从床上下来，趿拉着拖鞋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在脸上连着掬了两把水。 　　再一次低头去洗时，手机响了，她从睡衣口袋里摸出手机，来电显示陆司州，看到这三个字，她心跳便开始加快。 　　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后，才按下接听键，“喂。” 　　“醒了。”听筒那端传来男生缱绻动听的生意，“有没有不舒服？” 　　“嗯醒了。”夏萱回，“没有不舒服。” 　　“早饭想吃什么？”陆司州应该是从寝室走出来了，因为夏萱听到了关门声，又听道他说，“我去给你买。” 　　“不用了。”寝室里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她抿抿唇，“一会儿我们几个去西图澜娅餐厅吃。” 　　陆司州顿住，声音变了些许，“又不陪我吃早饭了？” 　　听着像是有些失望，夏萱解释说：“反正上课的时候都能见，不差这一会儿。” 　　“嗯？是吧。” 　　陆司州讨价还价，“不一起吃早饭可以，但你要把午饭晚饭的时间都留给我。” 　　“……好。”夏萱犹豫问了句，“我昨晚没做什么吧？” 　　“做了。”陆司州轻笑，“什么都做了。” 　　夏萱：“……” 　　她都做什么了。 　　夏萱很紧张，“我做什么了？” 　　陆司州淡声道：“你耳朵靠近些。” 　　夏萱听话地把耳朵靠近了听筒些，颤着眼睫问：“做什么了？” 　　“再靠近些，”陆司州说。 　　“好。”夏萱又靠近了些，耳朵紧紧贴着手机听筒，就好像他在她耳旁讲话一样。 　　然后，夏萱听到他唤了他一声，“萱萱。” 　　夏萱：“嗯？” 　　第二声又传来，他对着听筒亲吻了一下，发出啵地响声。 　　夏萱：“……” 　　夏萱哪受的了他这样撩拨，手一抖，手机掉到了地上，她弯腰去捡，陆司州声音再次传来。 　　“夏萱，你要对我负责。” 　　“……”夏萱彻底凌乱了，再也不敢同陆司州讲话，手忙脚乱结束了通话。 　　- 　　吃早饭的时候，夏萱脸上的红晕还没褪下去，郑燕打趣她，“昨晚是不是做什么坏事了？脸红成这样。” 　　“没有，”夏萱回得很快，倒透着几分心虚，回完她发现她们几个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夏萱断片了，根本不记得昨晚做过什么，辩解的也有些苍白无力，“什么也没做。” 　　说到最后，声音只能自己听到。 　　隔几桌靠窗的位置男生的声音大了很多，“老大，说说呗，公主抱什么什么感觉？” 　　这是程浩问的。 　　“你一个单身狗问那么多干嘛。”高畅嘿笑着说，“州哥，讲讲呗。” 　　陈昭喝了口红牛，“你瞧瞧你们俩那出息劲儿，丢人。” 　　接着，侧眸问陆司州，“是不是心里很激动？” 　　程浩给了他一脚，“我先问的。” 　　陈昭笑着回了一脚。 　　桌子发出吱呀声，作为事情的核心人物，陆司州单手按住了桌子，“都吃饱了？” 　　“没呢，这不想听你讲讲嘛。”程浩说。 　　“我劝你们最好先吃。”陆司州笑得耐人寻味。 　　“为什么？”高畅问。 　　陆司州：“容易被撑到。” 　　高畅：“……” 　　打打闹闹吃完午饭，陆司州他们先离开了西图澜娅餐厅，夏萱和郑燕她们随后离开的，周悦要去便利店买东西，郑燕和宋嘉嘉跟着一起去了。 　　夏萱和齐梅梅朝教室走，走到一半的时候，齐梅梅被隔壁班一同学叫走了，夏萱抱着书，自己朝教室走。 　　刚走没两步，胳膊被人从后方扯住，下一秒，她被抵在了树上，偌大的黑影兜头照下来，她看到了一张清隽帅气的脸。 　　五官棱角分明，脸部线条流畅，下颌弧线挺立，他眼底淌着炙热的光，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吞噬进去。 　　侧腰灼热的触感鲜明，夏萱那句“陆司州”怎么也好不出了。 　　她仰起下巴凝视着他，看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她被清爽的薄荷气息紧紧包围住，手下意识抵在两人间。 　　太紧张，她心跳很快，身体又朝后靠了靠，后背死死贴在了树干上。 　　树影晃动，她眼睛很慢地眨了下，吞咽下口水，“做做什么？” 　　陆司州脸停在她脸前，唇几乎要贴上她的唇，若有似无触了下，“你说呢？” 　　夏萱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不能正常思考，她屏住呼吸，“不知……” 　　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男生的唇已经压了上来，同前两次浅尝辄止不一样，今天的他有些猛。 　　他一手扣住她后脑，一手掐住她下巴，粗粝的指腹在她下颌处落下红痕，他亲吻得很用力。 　　肆意探寻。 　　夏萱身体不知不觉软了下来，手下意识攀上他的腰肢，酥麻触感和战栗感一波波袭来，也不知吻了多久，直到窒息感传来，陆司州才退开。 　　他指腹落在她被亲的发麻的红唇上，上面的水渍很诱人，他忍不住轻轻摩挲了几下。 　　须臾，夏萱额头抵在了他胸前，无人看得见的地方，大口喘息起来，胸腔里像是有浪头翻过，一次比一次难耐。 　　陆司州低头亲吻了下她的发丝，脸贴着她脸说：“想我了吗？” 　　夏萱还沉浸在刚才的亲吻里，意识游离，慢半拍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到他说：“小没良心的。” 　　说着，掐住她的下巴再次亲上来，从唇角开始亲，勾勾缠缠，哪处也没放过。 　　夏萱窒息的感觉还没过去，再次袭来，她身体一软，倒在了他怀里，这次亲吻的时间更长。 　　夏萱心悸地不能自已。 　　混乱中，她听到自己溢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夏萱脸倏然变得更红，似乎挣扎了一下。 　　陆司州停住，鼻尖抵着她鼻尖喘息，扣住她后脑的手移到了她后颈，轻轻捏了下。 　　夏萱缩了下脖子，红着眼去看他，眼眸像是被水洗了似的，雾蒙蒙的，眼神很勾人。 　　陆司州喉结滚了滚，指尖捏着她耳尖又想做什么时，远处传来脚步声。 　　夏萱神色有些慌张，拉了下他的手，陆司州会意，回握住她，牵着她一起走进后面的小花园，等人走了后，他们才从里面走出来。 　　陆司州揉揉她掌心，笑得一脸坏。 　　“害羞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了，抱歉 第44章 蜜糖 　　◎想把你拐回家◎ 　　44 　　期末考试前一周, 图书馆里人满为患，教室去晚了也没空位，考试在即, 不能不学, 陆司州牵着夏萱的手去了天台。 　　但凡和陆司州相关的事, 夏萱总会记得很清晰，例如那年第一次见面, 他穿的是件白色T恤, 黑色运动裤。 　　再例如，中考结束那天, 他把校服扔她怀里，里面穿的也是白色T恤，她现在还清楚记得，他白色T恤右胸口处有个黄色圆形图案。 　　再比如，他那天穿的是蓝色校服裤子，白色运动鞋，鞋侧耐克标识很明显。 　　再有，他喜欢喝脉动，但不喜欢喝常温的，他喜欢转笔, 他喜欢打篮球的时候穿那件黄色的球衣…… 　　你看, 只要关于他的事，她都会记得很清楚。 　　包括那晚天台上，他拉住她的手把她抵在墙上，远处光影绰绰, 他们两个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呼吸交缠, 他哑声问： 　　“可以吗？” 　　男生声音又撩又蛊。 　　那晚她心跳如雷，扯着他衣摆的白皙手指慢慢攥紧，男生夹克外套上出现深深的褶皱，还隐隐有些潮意。 　　是她掌心落下的痕迹。 　　她很紧张，呼吸都不会了，她想那晚要是程浩不出现的话，他们或许已经…… 　　“看什么呢？”陆司州顺着夏萱的眼神看过去，眸光落在暗处挺立的墙上，隐约想起什么，他浅浅勾了下唇。 　　男生黑眸像是缀进了星辰，溢着耀眼的光泽，光泽汇集到一处隐隐荡起涟漪。 　　夏萱在他黑眸中迷失了方向，心跳很快。 　　那夜同今夜很像，清风拂面，灯光绰绰，地上的两道人影还在，一道是他的，一道是她的。 　　唯一不同的是，今夜她没哭，任他牵着走了上来，陆司州见夏萱羞赧地低下头，笑得一脸深意。 　　他牵着她继续前行，越过那面墙时，手上力道加重，用力一扯，她被抵在了墙上，之前的那幕闪现在脑海中。 　　夏萱情不自禁轻溢出声，像是猫儿在叫，撩的人心肝乱颤。 　　陆司州一手掐上她的腰肢，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吻得很急切，牙齿咬咬她上唇又咬咬她下唇，难耐时上唇下唇用力吸了一下。 　　似乎还不够，他用力撬了开，长驱直入，没有辗转，没有周旋，直奔目标。 　　之前两人吻过很多次，从来没有哪次像今晚这样让人心悸，没过多久，夏萱身上的力气被抽走，全身软了下来，身体开始无意识下滑。 　　陆司州扣住她的腰肢，分心把人往上一提，鼻尖抵着她鼻尖说：“乖，环住我脖子。” 　　夏萱大脑空白，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陆司州要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胳膊紧紧环上他的脖颈。 　　他个子高，她环上他脖颈时，还踮起了脚。 　　这样的姿势接吻了几分钟，夏萱又支撑不住了，陆司州退开些，咬咬她下唇，腥红眸子说：“跳我身上来，我抱你。” 　　夏萱红着脸跳到了他身上，陆司州托住顺势托住她腿，远远望去，夏萱像是挂在了陆司州身上。 　　天台又有风袭来，夏萱忍不住打了个战栗，陆司州边吻着她，边抱着她旋转起来，一圈一圈，不知吻了多久，陆司州退开，对着怀里的人说道：“我口袋里有钥匙，拿出来。” 　　夏萱手颤颤巍巍伸进他口袋里，也不知道碰触到他哪了，惹来他轻嘶一声，她吓得不敢动了。 　　“不是上衣口袋，是裤子。”陆司州托举着她，手空不出来，没办法拿钥匙，只能让夏萱拿。 　　本以为就是拿下钥匙，没想到让她惹燥热了好几次，小姑娘手又小又软，隔着衣服触上他身体时，让他无端战栗了好几次。 　　他心说：要命。 　　夏萱倾着身子摸了许久才摸到钥匙，红着脸问他：“是这把吗？” 　　陆司州黑眸里翻滚着漩涡，听到她的声音便想把人吞噬掉，“嗯，是这把，开门。” 　　天台上有个简易房，在靠东边的位置，平时上着锁，夏萱转身开门的时候怕摔了，腿夹得更紧了些。 　　陆司州额头慢慢溢出汗，掌心里也是，她想说，可以把她放下来，但看陆司州那意思，就想抱着她开门。 　　平时一两分钟便能把门打开，今晚用了五分钟，好几次夏萱都感觉到要掉下去了，又被陆司州托举了一把。 　　反复托举几次后，门打开，陆司州抱着夏萱走进去，进去后才知道原来这里有桌子有椅子有沙发，椅子上还放着陆司州常背的黑色单肩包。 　　夏萱从陆司州身上跳下来，眨眨眼，“这是？” 　　“秘密基地。”陆司州从后面走过来，站定在她身后，双手环上她的腰肢，头垂下，下巴抵她肩膀上，“这几天你跟我在这里复习。”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夏萱很是吃惊，回头看他的时候，唇角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脸。 　　她爱害羞，不其然的脸再次红了，细密的长睫垂下半弯弧，唇很轻地抿了下，唇畔上如蜜汁般的水渍晃得人心颤。 　　陆司州扳过她的肩膀，把她抱到了桌子上，双手撑桌，唇贴上她的唇。他这次吻得很轻，有些磨人。 　　牙齿没咬，而是吮了下。 　　吮完一次，又来一次。 　　夏萱哪受的住，身子后倾地幅度更大了，她退，他又凑了上来，夏萱手一滑，碰倒了桌角的脉动，脉动滚着落到了地上。 　　“咚”地一声传来，惊醒了正在接吻的两人。 　　夏萱偏了下头，陆司州退开些许，两人各自调整着呼吸，夏萱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从桌子上跳下，背对着他走到了一处书柜前。 　　她随意抽出一本，翻了翻，上面的字迹是陆司州的，整整一本书他已经自学完。 　　她放下又拿出一本，和刚才那本一样，这本上也是满满的笔迹，夏萱回头看他，“这些书都是你的？” 　　陆司州斜倚着桌子，抱胸睨着她，挑挑眉：“你男朋友是不是很厉害？” 　　夏萱刚要点头，看到他促狭的眼神后，红着脸没说话，谁知道他说的是哪方面厉害。 　　但看他的神情，绝对和夏萱想的那种厉害不一样。 　　夏萱想的是，他学习好厉害。 　　陆司州没听到满意的答案，走了过来，掐上她的腰肢，把人调转过来，轻轻一按，夏萱的后背贴上书柜，怕撞到她的头，陆司州的手伸到了她脑后，把人圈在怀里，氤氲着眸子问： 　　“你男朋友是不是很厉害，嗯？”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夏萱没坚持多久，最先投降，乖巧点头：“嗯，很厉害。” 　　“有多厉害？”陆司州冷白修长的手按在书柜上，距离她脸颊半指的距离，食指轻轻松松能撩到她鬓角的发丝。 　　一下一下，他轻拨了下。 　　“……”这人，越来越得寸进尺了，夏萱咬唇不答。 　　陆司州整个人都压了过来，“嗯？多厉害？” 　　他眼尾挑起，嘴角噙着抹散漫的笑，那双黑眸像是被点亮了般，光泽耀人。 　　夏萱这只小白兔哪是他这只大灰狼的对手，三下两下败下阵，颤着眼睫说：“很厉害。” 　　说完，脸颊上好像溢出血，她抬手用书挡住脸，再也不看他。 　　陆司州轻笑着抽走她手里的书，指尖轻触了下她的脸，“想什么呢？我是问你我学习厉不厉害？” 　　“……”夏萱颤着眼睫捶了下他的胸口，娇嗲道，“真坏。” 　　陆司州爱死了她这副可爱的模样，把人困在怀里，狠狠亲了五分钟，直到夏萱呼吸不畅，他才退开，红着眸子说： 　　“是我错了。” 　　“……”夏萱没听懂。 　　陆司州额头抵上她的额头，微微喘息，声音有些暗哑：“萱萱才是最厉害的。” 　　一个吻差点让他失控。 　　后来夏萱才明白他所说的厉害是什么意思，红着脸再次捶向他的胸口。 　　这晚，他们七点到的天台，七点四十分才开始正儿八经看书，至于那四十分钟做了什么，看夏萱红肿的唇便知道了。 　　陆司州能折腾是真的能折腾，但学习起来也是真的认真。 　　夏萱说不许闹她，他便真的不闹了，拿着书在夏萱对面坐下，用很快的速度背完。 　　时间还早，他又背了一本，等把两本看完，他缓缓抬起眸，对面女生低垂着头，露出白皙如玉的脖颈。 　　她皮肤很白，不经闹，上面还有他方才不经意易时留下的痕迹，不是吻痕，是指尖碰触弄出的痕迹。 　　陆司州喉结滚了滚，突然很想试试在她侧颈留下痕迹是什么感觉，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又被压了回去。 　　不行，小姑娘会跟他急，也许还会哭。 　　莫名的，陆司州想起了夏萱哭的情景，似乎每次她哭都和她家庭脱不了关系。 　　张雪也曾说过，她爸妈重男轻女，只喜欢她弟弟，什么好东西都给她弟弟。包括转学，夏萱其实不想转得，是她爸妈非要她转，她要是不转会没学上。 　　张雪把这些告诉他的时候，那天下着雨，风吹来，他手里的雨伞被风吹走，他在雨里站了许久。 　　陆司州想象不出像夏萱这样乖巧文静的人，她爸妈为什么会不喜欢？ 　　这样是搁在他们家，他爸妈一准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得喜欢疯了不行。 　　那晚他便发誓，他以后一定会对夏萱好的。 　　用尽全力的对她好。 　　陆司州原本正在看书，可视线被夏萱吸引后，便再也移不开了，他单手撑头直勾勾看着。 　　视线里，女生一手按在书上，一手转着手指的黑色碳素笔，她转笔的速度很快，和他相差无几。 　　陆司州印象中，记不得夏萱会转笔，至少高一那年，他没见她转过。 　　夏萱转笔是转到盐城二中后学会的，起初转得不太顺，笔总是从手指间脱落，后来熟悉了，笔再也没掉过。 　　再后来，这个习惯便没法改了，或许，她只是隐晦地想做些和他一样的事。 　　例如：转笔。 　　例如：脉动。 　　她眼睑半垂，精巧的下颌微抬，在书上勾勾画画，不经意间抬眸时，和陆司州的眼神撞上。 　　刹那间她跌进他如墨染的黑眸里，心跳一下子快了。 　　片刻后，她思绪回笼，忙低下头，陆司州嘴角轻扯，淡笑一下，女朋友太可爱，想亲。 　　他这人不会委屈自己，冷白指尖朝前探去，桌面很窄，他胳膊长，几乎没费什么力气，他手按在了她书上。 　　夏萱抬起头，“干嘛？” 　　陆司州勾了下手指。 　　夏萱疑惑着站起，探出上半身，“嗯，想干什——” 　　最后一个字没吐出来，陆司州扣住她的后颈，吻上了她的唇，中间隔着桌子，亲的不是太方便，只能浅尝辄止。 　　亲吻他退开，淡笑说：“想亲你。” 　　她问：“想干什么？” 　　他回：“想亲你。” 　　这样的直球说话方式，让夏萱心悸了一次又一次，坐下后许久，她心跳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之后，陆司州又对着她勾了几次手指，夏萱都没上当，低头装没看见，随后，她唇角微微弯了下。 　　陆司州正好捕捉到这幕，喉结跟着滚了滚。 　　九点十分，他们离开“秘密基地”，路过那面墙时，夏萱害羞地都没敢正眼看。 　　夜晚的风大了下，陆司州把外套脱给她，又帮着她把袖子挽起露出她纤白的手，一手牵着她，一手拿着脉动，像是不经意似的问出心中疑惑。 　　夏萱听到他说：“你也喜欢喝脉动？” 　　男生的声音是顺着风流淌到她耳中的，莫名的，她心狠狠颤了下，手指也缩了缩。 　　她轻抿唇：“嗯。” 　　陆司州：“那真是很巧，我也喜欢喝。” 　　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住，他在楼梯的下阶，她在上阶，他仰头看向她，问出了一个很早便想问的问题。 　　“你喝脉动也是因为我吗？” 　　那次张雪喝多了，给陆司州打了电话，骂他是小人，骂他欺负夏萱，陆司州不明所以，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雪断断续续说，你知道夏萱为了你做过多少事吗？你喜欢喝脉动，她才喜欢喝脉动的。 　　你喜欢白色T恤，她买了很多白色T恤，就想跟你穿同款，还有本子，你从来没发现，你用的什么本子，她也用的什么本子吗？ 　　张雪喝得太醉，声音也听不真切，陆司州只听清了那句，夏萱是因为你才喜欢喝脉动的，都是因为你。 　　见她头垂得很低，手指搅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又问了一次。 　　“是因为我才喜欢喝得吗？” 　　- 　　那晚聊天就到那句话为止，夏萱刚要回，手机响了，宋嘉嘉吃坏了肚子不舒服，郑燕她们要送她去医院，问她去不去？ 　　夏萱回：“你们等我。” 　　之后，宋嘉嘉在医院住了三天，夏萱她们轮流看护的，第四天，宋嘉嘉出院，再有三天便是期末考，图书馆没位置，夏萱便和郑燕她们一起在寝室看书。 　　至于“秘密基地”再也没去过，偶尔她还是会想起让人脸红心跳加速的亲吻。 　　陆司州知道她爱学习，倒是也没吵她，只是按时给她投喂，知道她们寝室的人关系好，每次都会买很多，基本是五个人的量。 　　周悦一边抱怨法学难背，一边抱怨她腰围又增加了，都怪陆大校草。 　　齐梅梅说：“你可以不吃啊？” 　　周悦笑着回：“我不，胖死我也愿意。” 　　周悦口头禅，吃饱才有力气减肥。 　　夏萱无奈笑笑，拿着笔继续做题，郑燕被条例折磨疯了，披散着头发朝后仰去，随后她用力抓了把头。 　　周悦说：“看吧，又一个被条例逼疯的。” 　　夏萱是她们里面学习成绩最好的，她倒是没觉得有多难背，不过同陆司州比起来，她知道自己还差得很远。 　　他那么优秀，她也要让自己变得更好才行。 　　- 　　临近考试前一天，夏力打来电话，说他已经租好了房子，就等着夏萱寒假回去呢，顺嘴问了句：“你那个男朋友是哪里人啊？有照片吗？有的话给爸发过来，我看看。” 　　耐着性子等了这么久，夏力也终于忍不住了，他很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臭小子招惹了他家萱萱。 　　俗话说，丈人看女婿，越看越不满意，夏力对陆司州长相不是很钟意，长得这么帅气，会不会花心啊？ 　　看他的穿着家里条件应该不错，富人家的孩子娇生惯养，不知道疼人，会不会对萱萱不好？ 　　夏力横看竖看都不太满意，想着，等夏萱放假回来后，好好跟她唠唠，他倒不是反对她谈恋爱，就是吧，别找这么帅气的，找个踏实点的，一看就知道疼人的，那种才行。 　　夏力心里打的小九九夏萱并不知情，她渡过了紧张的三天期末考，整个人像是迎来了新生。 　　陆司州也终于结束了只能打电话，不能跟女朋友亲亲抱抱的无趣生活。 　　这晚，他们再次来到秘密基地，门被狠狠撞开，陆司州捧起夏萱的脸迫不及待吻了上去。 　　边亲边用力踹了下门，门咣当两声后关上，他把夏萱按门上，一手扣住她后颈，一手掐住她下巴，迫使她仰起头。 　　许久没亲了，他试探地动了下舌尖，见她没推拒，便大胆起来，连风都感受到了他的热情，吹拂的力道也更大了些。 　　这晚，伴着风声他们亲吻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长。 　　亲吻结束，他把她抱在怀里，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其实夏萱还没想好到底什么时候回去，主要也是因为不太想这么快跟他分开，她依偎在他怀里，“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回？” 　　她身上的气息很撩人，陆司州蹙鼻一闻，脸埋进了她颈肩，隐隐轻叹一声：“不想回。” 　　夏萱：“……” 　　夏萱被他弄痒了，头偏了偏，避开他的唇，颤着眼睫说：“怎么也要回的，大后天怎么样？” 　　陆司州掐上她腰肢，说了句：“小没良心的。” 　　夏萱氤氲着眸子问他，“那你说什么时候回？” 　　她眼睛里淌着光，对视一眼都能叫人心颤。 　　陆司州的心颤了一次又一次，然后脸再次埋进了她颈肩，深吸一口气后说道：“真想把你拐回家。” 　　“……”又不正经了。 　　虽然他们规划的很好，但到底还是被打乱了，夏力打来电话，要夏萱明日回，夏萱不好说什么，只能答应下来。 　　晚上陆司州才知道的这件事，神色有些暗，夏萱哄了好久都没哄好，夏萱干脆不哄了，自己从天台上走下来。 　　没把人哄好，她心情其实也挺不好的，眼圈就这样一点点变红，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陆司州追来时就是看到的这副样子，小姑娘眼睛红红的，眼睫上染着潮湿，鼻尖也是红的，唇上有齿痕，应该是难过的时候，牙齿咬得。 　　陆司州所有的别扭顿时没了，伸出胳膊把人揽怀里，“宝贝，对不起，我错了。” 　　夏萱不让他抱，伸手去推他，陆司州反而把人抱得更紧了，轻哄：“好了，别气了。” 　　他松开她，低头凑到她眼前，“来，笑笑。” 　　夏萱扬唇轻笑出声。 　　陆司州揽着她肩膀慢慢朝下走，“想坐飞机还是动车？” 　　“动车。”夏萱说。 　　陆司州行动派，几乎夏萱刚进寝室他便把动车票订好了，给她发来截图，告诉她，明天他送她回家。 　　夏萱莫名感动起来，拿着手机去了阳台，给陆司州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她柔声道：“对不起。” 　　陆司州问：“干嘛道歉？” 　　夏萱抿抿唇：“刚才不应该跟你发脾气。” 　　她那哪叫发脾气，没有一句责备，而且出门的时候关门动作还很轻，生怕吵到他似的。 　　她小心谨慎地让人心疼，陆司州的心像是被扔进了醋缸里，喜欢的女孩太乖，他觉得自己很坏。 　　听筒那端有人在唱《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伴着歌声，夏萱听到陆司州很轻地唤了她一声，“萱萱。” 　　“嗯？”夏萱眼睫颤抖两下，问，“什么？” 　　“你可以随便对我发脾气，”陆司州单手抄在口袋里，后脑倚着墙，仰头看着星空，说出最动听的情话。 　　“我宠你。” 　　作者有话说： 　　好吧，今天又晚了，鞠躬道歉。 第45章 甜 　　◎你很好，最好◎ 　　45 　　久久的, 听筒里没了声音，只有流淌进来的歌声，歌声停止, 夏萱哽咽出声：“……好。” 　　电话挂断, 她倚着墙, 眼底湿漉漉的，眼尾漾出一抹红, 胸腔里涌着感动, 风吹在身上竟然也不觉得冷，心尖都是滚烫的。 　　夏萱脑海中回荡着陆司州的话。 　　夏萱, 我宠你。 　　活到这么大，还从来没人说要宠她，第一个说要宠她的竟然是他，喜悦充斥在心间，夏萱哭得稀里哗啦。 　　不同于之前的哭泣，这次是开心哭的。 　　夏萱哭了没一会儿，手机里有微信进来。 　　L：[阳台风大，快点进去。] 　　L：[眼睛是不是肿了，记得用凉水敷一下。] 　　L：[下次不许哭了。] 　　夏萱看着微信，下意识朝下望去, 总觉得陆司州就在下面, 不然他怎么知道她哭了。 　　夏萱倚着玻璃窗探头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她低头回复：[没哭。] 　　夏萱：[眼睛也没肿。] 　　陆司州的微信秒进来，先是一张照片, 然后是一段语音。 　　夏萱先把照片点开放大, 昏黄的灯光里, 女生抬手擦拭了下眼角，光映在她脸上，还能看到泪珠。 　　照片里的女生是她。 　　她点开微信，陆司州的声音流淌在耳边。 　　L：“都看到了。” 　　夏萱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拉开阳台的门朝外跑去，宋嘉嘉在后面叫她，“萱萱你去干什么，快熄灯了。” 　　夏萱没顾上回，趿拉着拖鞋使劲跑，三楼到一楼，她第一次跑这么快，气喘吁吁的。 　　她刚跑出宿舍楼便看到梧桐树下那道颀长的身影，灯光把他的身影拉扯得很长。 　　他斜倚着树，一手抄兜，一手翻着手机，许是见她没回，微微皱了眉，昏黄的灯光夹杂着银白的月光流淌到他身上，脚下是落了一地的黄色树叶。 　　他收回右脚，伸出左脚，换个站姿，冷白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然后，按了下去。 　　夏萱手机响起，音乐是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声音响起的瞬间，陆司州抬起头，两人眸光在半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陆司州对着夏萱展开双臂。 　　夏萱唇角弯起，快速跑下台阶，直冲陆司州跑去，扑进他怀里时，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陆司州一手环上她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脸贴着她的脸，感觉到她脸上热意时，微顿了一下，偏头，唇触着她耳畔哄人。 　　“乖，不哭了。” 　　不说还好，说完，夏萱哭得更凶了，哄也哄不好的那种。 　　陆司州比她还无措，轻哄两句不管用，捧起她的脸，轻柔吻去她脸上的泪，他吻得小心翼翼，直到她终于不再哭了，他才停止。 　　夏萱腥红着眸子看向他，胳膊环着他腰问：“在这站多久了？” 　　也没多久，分开后他便一直站在这，陆司州捏下她的脸，“刚刚。” 　　骗人。 　　夏萱指尖碰触到他时，明显感觉到他衣服很凉，应该站了许久。 　　“傻吗？”夏萱湿漉漉着眸子说，“干嘛不回寝室？” 　　南方的冬季其实挺难熬的，白天有太阳还好，晚上不行，又潮又冷，风也是冷的。 　　陆司州脸颊和鼻尖都红了，一看就知道站了好久，偏偏还不承认。 　　陆司州不是不敢承认，是怕夏萱担心，小姑娘心思细腻，万一再惹哭了，那他今晚还要不要睡。 　　陆司州手移到她腰间，把她扣怀里，空出一只手拉过身上的外套，连她一起裹住，“你呢？干嘛下来？” 　　这么冷，手都冻冰了。 　　能干什么？ 　　当然是想见他了，夏萱没说，脸在他胸前蹭了蹭，耳边传来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 　　突然，脑海中有个想法冒出头，她轻唤了一声：“陆司州。” 　　陆司州回：“嗯。” 　　夏萱仰起头注视他，隐隐下个决定，犹豫道：“到了盐城后，你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说完，她脸先红了。 　　“……”吃饭？和她？还有家里人？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陆司州笑笑，揽着她腰肢问：“见家长？” 　　“……”夏萱被他说话的有些不好意思了，象征性的在他胸前捶了下，“就是简单的吃顿饭。” 　　“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我就是觉得你大老远送我回去，总不能让你就那样走，不过你也别有负担，我不是……” 　　她声音越说越小。 　　陆司州攥住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唇角扬笑，打断她后面的话，“好，我去。” 　　夏萱睨着他，指尖触了触他掌心，“我有件事可能忘记跟你说了。” 　　“什么事？”陆司州似乎很喜欢亲她的手背，在她说话的间隙，他低头又亲吻了她手背几下。 　　夏萱被他弄得很痒，隐隐缩了缩，“我们家只有我爸和我。” 　　夏萱说完，一瞬不瞬盯着他，等他发问，问为什么家里只有她和她爸？ 　　或者是等他反悔，毕竟家庭美满的人是不太喜欢单亲家庭的。 　　她在等，等陆司州决定。 　　其实这个问题她之前就应该想到的，可是喜欢了他那么久，听到他告白的那刻，她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和他在一起，但现在冷静下来，那些不安的事情突然一下子撞进她脑海里。 　　“……”陆司州始终没说话，夏萱的心像是被什么捏着，有些喘不上气。 　　蓦地，她脑中有两道声音一前一后跳出来： 　　第一道：为什么要现在说，可以等等啊，等你们感情再稳定些，爱得再深些，总之不要是这个时候就好，你们才刚在一起，现在说出来变数太大了。 　　第二道：既然在一起了，当然要坦诚，他有知情权，也有选择权，与其以后后悔，还不如现在都说出来，对自己，对他都好。 　　第一道：反正我觉得不应该现在说，应该等等。 　　第二道：我支持现在说，做得很好。 　　两道声音交替响起，最后被陆司州清冽的声音打断，“所以呢？” 　　夏萱没听懂，眨眨眼，陆司州裹了裹她身上的衣服，“你家里只有你和你爸，所以呢？” 　　他脸上神情和方才一样，眼底溢着光，嘴角还挂着笑，一副一点都不介意的样子。 　　夏萱吞咽下口水，小声说：“我妈和我爸离婚了。” 　　说完，她头缓缓低下，家里的事除了舍友外连张雪都不知情，她不太喜欢把这些事暴露在人前，会让她觉得自己更可怜。 　　陆司州轻叹一声，叹息声里有无奈还有心疼，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目光灼灼道：“父母的婚姻我们作不了主，也无权干涉，但他们婚事好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说是吗？” 　　“……”夏萱征愣看着他，试探问，“你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陆司州注视着她，“介意你爸妈离婚？” 　　夏萱：“……” 　　陆司州再次把她揽怀里，脸贴上她的脸，嗓音低沉动听，“我为什么要介意？未来和我一起生活的是你，又不是父母，我只需要在意你就好了，你好好的，我就行。” 　　“萱萱，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是你，和你父母家庭都没关系，”陆司州轻轻吻了下她脸颊，“我在意的也始终是你。” 　　“……”夏萱不想哭得，可到底没忍住，哭得稀里哗啦。 　　那些年张娟说的最多的话是，我当年为什么要生下你。要不是因为你，我的工作也不可能丢，我也不可能混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年那么多不如我的同学现在都过的比我好。 　　是你，都是因为你。 　　夏萱，你生来就是和我作对的。 　　……你看看你，连小川都不如，他起码还会哄人，你呢？你会什么。 　　……真是看一次，心烦一次，你这样的，将来也不会有人喜欢。 　　这些话曾经像刀子一样划上夏萱的心，很长一段时间里，想起来，她都会做恶梦。 　　但奇迹的，陆司州的话治愈了她，他说，我宠你。 　　他说，我在意的只是你。 　　他说，只要你好好的，我就行。 　　这个瞬间，夏萱最想做的是告诉张娟，她不是没人喜欢，她也是有人在意的，在意她的那个人满眼满心都是她。 　　她想说，妈，你说错了，我遇到了，那个喜欢我的人。 　　- 　　这晚，夏萱真的梦到了张娟，以前梦到她的时候，夏萱都会哭，不是那种嚎嚎大哭，是压抑的哭，在她面前她哭都很小心翼翼。 　　但这次梦到她，她没哭，她笑着走到张娟面前，把陆司州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她。 　　梦境结束时，她笑得很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郑燕被她吓了一跳，从床上坐起，探头往上看，“萱萱，萱萱，干嘛呢？” 　　夏萱从梦中醒来，“嗯？怎么了？” 　　“你在笑什么啊？”郑燕揉了揉眼，“笑得好大声。” 　　“我笑了吗？”夏萱探出身子，看着下铺的郑燕，又问了一次，“我真笑了？” 　　“笑了，好大声，”周悦也听到了，她眯着眼睛说，“萱萱你是不是梦到自己中奖了。” 　　“……”夏萱想到了那个梦，弯唇说，“是比中奖还让人高兴的事。” 　　周悦不知道什么事能比中奖高兴，随口问道：“什么事啊？” 　　宋嘉嘉说：“不用想，肯定和陆司州有关系，对吧，萱萱。” 　　夏萱刚要说什么，她手机震了下，她坐起，拿过手机看了眼。 　　L：[女朋友，早安。] 　　夏萱贝抿抿唇，回：[男朋友，早安。] 　　这个回复可把陆司州激动坏了，下一秒微信进来，是语音。 　　L：“想亲耳听你说。” 　　亲耳听你叫男朋友。 　　大家都在，夏萱怎么好意思说，她拿着手机从上铺下来踩着拖鞋去了卫生间，先是把门反锁，然后对着手机屏幕发出语音。 　　嗖一声，陆司州收到了回复。 　　夏萱：“男朋友，早安。” 　　这是夏萱第二次叫他男朋友，声音还有些不太自然，透着抹娇羞。陆司州甚至能想象的出，她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小姑娘估计脸都红透了。 　　想想她红脸的样子，他喉结滚了滚，直接发去了视屏通话，他想看看她。 　　夏萱手机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她慌忙接通，刚要说话，门外传来声音，“萱萱。” 　　夏萱一紧张，手机扣在了胸前，扭头和郑燕说起话，“什么？” 　　郑燕：“看看我毛巾干了没？” 　　夏萱：“好。” 　　接着是宋嘉嘉的声音，“萱萱，有没有热水？” 　　夏萱：“等下，我看看。” 　　夏萱手机捂胸口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用手探了探，转身说：“有。” 　　她们说话的空隙，陆司州也没闲着，他洗漱完，眸光落在手机屏幕上，映在眼前的图案有些毛茸茸的，看着像是睡衣。 　　他隐约还看到了睡衣上的扣子。 　　陆司州也不急，倚着墙等她们聊，眼睛随意看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 　　睡衣是粉色，这个能看出，那个一闪而过的，像是黑色的，也不太确定，看着是黑的。 　　接着，答案揭晓了，摄像头调转回来，那个黑色的东西再次呈现在眼前，和粉丝睡衣形成鲜明对比，和睡衣上的白色纽扣也形成鲜明对比。 　　陆司州眼神很好，几乎一眼认出了那是什么。 　　他掩唇轻咳一声。 　　程浩从卫生间出来，扒拉着头发说：“老大，你发烧了？” 　　他指了下陆司州的脸和脖颈，“都红了。” 　　陆司州：“……” 　　那端夏萱终于忙完，她举高手机对准自己的脸，道歉，“不好意思啊，让你等了这么久。” 　　陆司州是带着蓝牙耳机和夏萱视频的，听到声音后才回过神，轻咳一声：“没事，你忙完了？” 　　夏萱扯了扯额前的头帘，“嗯。” 　　她手一抖，手机向下偏了些，好巧不巧又照到那里，这次距离合适，影像清晰无比，若说之前还有些怀疑，这次是准确无误。 　　那个黑色的，混在睡衣里的，是夏萱的……胸衣。 　　夏萱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和陆司州讲着讲着，她随意一瞄，看到了身上睡衣扣子开了两颗，很凑巧，正好是胸口那，隐约露出了她的黑色文胸。 　　夏萱：“……” 　　“一会儿见。”夏萱匆匆结束视频，捂着脸想，他是不是看到了？ 　　他应该是看到了，不然他眼神不会闪躲的。 　　呜呜呜，没脸见人了。 　　关于这个小插曲夏萱没跟任何人提起，太丢人了，见到陆司州的时候，她脸上刚褪下的红晕再度浮现。 　　只要想到他看见了，她就特别不好意思，不敢和他直视，还一直避着他。 　　这是第几次不给牵手了？ 　　陆司州想了想是第三次了，第四次的时候，他把人抵在了墙上，掐着她腰问：“手都不给牵了，嗯？” 　　夏萱颤着眼睫，小声回：“……没有。” 　　说着，乖乖把手伸出去，放进了他另一只手里，陆司州看着她，有些忍不住了，偏头吻上她的唇。 　　天台上的风比昨天还大些，吹得他们衣摆发出啪啪的响动，陆司州亲起来不好收住，差点把人亲晕过去。 　　他推开些，额头抵着她额头，“行李箱收拾好了吗？” 　　夏萱思绪还处在游离中，慢半拍反应过来，“嗯，收拾好了。” 　　陆司州看了眼腕表，“下午三点的车，咱们吃过午饭后再去车站。” 　　夏萱：“好。” 　　他说什么她应什么，简直太乖了，陆司州想亲的劲头又涌上来，扣住她的后脑，又亲了好一会儿。 　　夏萱手机突然响起，他们才停下，电话是夏力打来的，问他们几点到，夏萱说：最快也要晚上7点。” 　　夏力：“我去车站接你。” 　　“不用，”夏萱看了眼陆司州，“爸，我跟朋友一起回来，你多做些菜。” 　　夏力愣了几秒，才听懂了夏萱的话，“你们…一起回来？” 　　夏萱：“嗯。” 　　夏力：“好，爸去准备。” 　　那端夏力听着还挺高兴。 　　挂了电话，陆司州把夏萱抱怀里，“你爸喜欢什么？” 　　“干什么？” 　　“第一次去总要买些东西。” 　　“不用。” 　　“要买。” 　　陆司州站直，给夏萱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指腹揩去她唇上的水渍，随后，牵起她的手，“去商场转转。” 　　说好只是转转，最后陆司州买了很多，都是送给夏力的，夏萱哭笑不得，“干嘛买这么多？” 　　陆司州唇贴上她耳畔：“多买些，好给自己加分。” 　　灼热的气息涌进夏萱耳中，她缩着脖子退了下，“原来你也有不自信的时候啊。” 　　她一直以为像他这样的人，永远都会很自信。 　　“当然有。”陆司州睨着她，“只要和你相关的，我都会紧张，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这大抵就是爱惨了的原因。 　　夏萱圈上他腰，学着他哄她的样子，哄他，“你很好，最好。” 　　被女朋友这么夸谁能受的住，陆司州把她拉到商场角落里，狠狠亲了许久。 　　- 　　陆司州原本是要去夏萱家的，只是最终也没去成，动车刚到站，陆司州手机响了，家里打来的，说他外公突然脑溢血进了医院，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陆司州说：“我现在回去。” 　　挂断电话，他一脸抱歉，“对不起萱萱，家里有事，我要先回家。” 　　夏萱也听到了那人说的话，点点头：“嗯，你快回去，有事电话联系。” 　　陆司州扣住她后颈揉了揉，“记得跟叔叔解释下。” 　　“好，我这里你别担心，”夏萱说，“到家后记得告诉我。” 　　陆司州：“好。” 　　陆司州没来，夏力自然是不太高兴，但听了夏萱的解释，又释怀了些，他指指茶几上的礼品盒，“这些都是他买的？” 　　夏萱点头：“嗯，他送给您的。” 　　夏力边起身去看，边说：“又乱花钱。” 　　无人注意时嘴角轻扯了下，臭小子还挺懂礼貌，一回头发现夏萱正盯着他看，夏力唇角的笑容又压了压，轻咳一声：“下次来的时候告诉他不要买这些多东西，华而不实。” 　　“太浪费了。” 　　夏萱：“知道了。” 　　吃饭的时候夏力随口问：“他喜欢吃什么？” 　　夏萱随口说了几样，夏力撇嘴，“还挺挑食。” 　　当天晚上，夏萱从卫生间出来，路过夏力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讲话声，夏力在给人打电话，说话声很大，也很开心。 　　“虽然人没见着，但挺有礼貌的，还知道买东西来，品性应该不坏。” 　　“……高兴，我怎么能不高兴，我家萱萱多好一孩子，我就想让她找个疼她爱她的人呢。” 　　“就是不知道臭小子能不能喝，等他来了我得跟他喝两杯……” 　　“吃的有点挑，不过挑点挺好……” 　　听到这，夏萱笑笑，转头就着门缝看了眼，那些华而不实的礼品盒被夏力整整齐齐的放在了桌子上和他最喜欢的盆栽摆放在一起。 　　夏萱收回视线，回了卧室，躺在床上睡不着，她拿出手机看起来，把她和陆司州的聊天记录都看了一遍，可还是没有困意，她又把朋友圈刷了一遍。 　　张雪给她发来微信问她到家了吗？ 　　她回：“到了。” 　　张雪：“过几天我去盐城找你玩。” 　　夏萱：“好，来吧。” 　　两个人又聊了几分钟，张雪说了声她要上飞机了，聊天结束。 　　夏萱还在等陆司州的信息，也不知道他到了没，他外公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十一点的时候总算等来了陆司州的信息。 　　L：[手术很成功，我外公脱离危险了。] 　　L：[乖，睡吧。] 　　看到陆司州的信息，夏萱提着的心才算放下，她回：[好，晚安。] 　　这之后，陆司州忙着在医院照顾外公，没什么时间和夏萱聊天，夏萱懂事的也没缠着他，平时没事的时候看看书，做做题，日子过得也很充实，一晃到了除夕。 　　盐城是个小城，还允许放鞭炮，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 　　夏力正在煮饺子，回头对夏萱说：“萱萱，你去倒醋，记得放点香油。” 　　夏萱打开橱柜，找出醋和醋碟，倒好后走进厨房，“爸，我帮你。” 　　夏力往外推她，“不用你帮，我自己可以，你要是没什么事看电视去。” 　　夏力现在对她就像对小孩子，宠得很，夏萱坐到了沙发上，拿出手机乱翻，除夕夜都是祝福的信息，可最在意的那个人始终没有消息。 　　夏萱心情有些沮丧，一边安慰自己，他一直在照顾病人肯定很累了，一边嘀咕，打电话不方便，就不能发条微信吗。 　　几乎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夏萱手机响了，她按下接听键，最想听的那道声音伴着炮竹声悠悠传来。 　　“宝贝，新年快乐。” 　　一句“宝贝”，夏萱所有的不快都没了，刚要说什么，她又听到他说： 　　“不过你们住哪个胡同呢，我找不到了。” 第46章 心尖尖 　　◎ 只给抱吗？◎ 　　46 　　“砰”天空中有烟花绽放, 夏萱的手指跟着缩了下，似乎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她吞咽下口水, “你说什么？” 　　什么你们家住哪个胡同？ 　　他干嘛要问她家住哪个胡同？ 　　他不是在北城吗, 问她家住哪干什么？？ 　　问题一一在脑海中闪过, 有个最不可能的答案浮现出来，夏萱的心跳一下子快了, 刚要再问些什么, 听筒那端传来男生宠溺的笑声。 　　“小傻瓜。” 　　接着他又说：“萱萱，我来了。” 　　夏萱眼底陡然变得湿润起来, 那句“萱萱我来了”，让她眼泪决了堤，她说了句：“爸，我去接个人。” 　　羽绒服都没穿，穿着高领毛衣急匆匆跑了出去。 　　夏力放下勺子，拿起衣架上的羽绒服追上她，“萱萱，衣服。” 　　夏萱返回来，接过夏力手中的羽绒服边穿边往楼梯口跑，夏力在后面提醒：“欸, 别跑, 小心摔。” 　　“好。”夏萱跑得很快，今天是盐城气温最低的一天，风吹在脸上特别的冷，可夏萱似乎一点都感觉不到。 　　她眉眼弯弯脸上扬着笑, 恨不得一步能从五楼跑到一楼, 她真的好想快点见到他, 真的好想。 　　她对着听筒那端的人说：“等我，我马上到。” 　　陆司州声音又轻又撩，“好，我等你。”多久都没关系。 　　夏萱继续跑着，陆司州的声音再度传来，他唤了她一声：“夏萱。” 　　“嗯？”夏萱跑到了第二层，马上就能见到他了。 　　“喜欢雪吗？”陆司州问。 　　“喜欢。”夏萱回。 　　多年以后，夏萱依然记得这幕，那年除夕夜，她气喘吁吁跑下楼，天空中飘着鹅毛般的大雪，她喜欢的那个人，穿着米黄色风衣，白色高领套头毛衣，笑容灿烂地站在单元门口。 　　炽白的灯光在他身上洒下一片白，映得他身形越发颀长，雪花飘落下来，染白了他细碎的短发，他纤长的睫毛尖上也挂着雪。 　　他见到她来，唇角扬起，张开了双臂。 　　就像那夜她在寝室楼前看到他一样，没料到他会在，可他真的在。 　　夏萱跑着扑进了他怀里，扑倒的力道很大，陆司州抱着她后退了好几步，轻笑声在头顶上方传来，夏萱听到他说：“这么急着见我啊？” 　　夏萱性格腼腆，以往陆司州这样说，她会脸红，也害羞地低下头，但今夜没有，她是真的想他了，很想很想。 　　她紧紧环着他的腰，大声说：“嗯，想你。” 　　说着，胳膊紧了紧，搂抱的更用力了。 　　陆司州感受着她的热情，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只给抱吗？” 　　夏萱缓缓抬起头，氤氲的眸子泄露了她的心情，她踮起脚颤着眼睫主动吻了上去。 　　唇贴上唇，思念决了堤。 　　他们吻得很忘我，虽说是夏萱主动的，但还是被陆司州取得了主导权，他扣住她腰肢，把人紧紧按在怀里，舌尖轻轻一撬，新的天地向他招手。 　　他没有迟疑，强势进攻，嬉戏纠缠，追着闹着，不给夏萱任何退缩的机会。 　　陆司州在接吻方面进步的很快，最初还有些笨拙，但一次后无师自通了，常常把夏萱亲的不能自已。 　　这次依然是，他很喜欢咬她的唇，上下轻咬，也喜欢在她唇上弄出些小痕迹，不大显眼，但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 　　上次他弄出痕迹，夏萱被郑燕她们调侃了很久，“你们亲的也太凶了。” 　　确实有些凶，她唇角被他允出了一个红痕。 　　今夜亲得更凶，夏萱想，在这么下去，可就不只红痕了，怕是唇上都得是他留下的痕迹。 　　她推了推他，脸偏转开，借着这个机会，深呼吸几次。 　　陆司州氤氲着眸子凝视她，看着她殷红的唇又有些受不住，掐住她的下巴，再次吻上来。 　　吻到最后的时候，冷白指尖拨开她肩上的发丝，拉低她毛衣领，唇落在了她侧颈上。 　　用力一吸。 　　夏萱情不自禁抖了下肩，没敢让他再来第二次。 　　陆司州额头抵着她额头，手指扣在她后颈，连着叫了好几声：“萱萱，萱萱，萱萱。” 　　夏萱被他叫的心都飘起来了，脸埋进他怀里，久久没抬起来。 　　半晌后，雪还在下，夏萱捏着他一侧的腰肢，仰头问：“怎么突然来了？” 　　“不想我来？”陆司州反问。 　　“不是。”夏萱说，“外公不是病了吗，你来这里方便吗？” 　　“我来见女朋友有什么不方便的。”陆司州把玩着她手指说，“我外公好很多了，再说家里大人都在，没我也可以。” 　　夏萱和他十指相扣，“我爸在楼上，要不要上去？” 　　陆司州今天来的匆忙，什么也没带，这样上去挺没礼貌的，“今天先下不要了，我这几天都会呆在盐城，找个合适的机会再去。” 　　“好。”他怎么决定都好，夏萱没意见，她晃了晃手，“那晚饭怎么办？还有今晚你住哪？” 　　陆司州用力一扯，让她靠得更近了些，咬咬她唇，“你陪我，嗯？” 　　“咳咳咳。”突如其来的轻咳声，打断了夏萱要说的话，她寻着声音扭头看过去，惊呼出声，“爸。” 　　爸？ 　　陆司州转头，看到了几步外的夏力，喉结轻滚，“叔叔。” 　　条件反射的，夏萱从陆司州怀里退出。 　　夏力轻咳一声，提醒：“手。” 　　夏萱看了眼，抿抿唇，收回手，藏在了身后，“爸，你怎么下来了？” 　　“我要是再不下来，你今晚还指不定去哪呢？”夏力虽然是回答夏萱的问题，但眼神一直落在陆司州脸上，说完顿了下，努努嘴，“行了，别在站着了，上楼去。” 　　夏萱贝齿咬唇，没动。 　　夏力道：“你，你俩都给我上楼。” 　　说完，转身先走进单元门。 　　夏萱牵上陆司州的手，拉着他朝前走去，走了两步，陆司州停下，“萱萱，等我下，我马上来。” 　　男生腿长，话刚说完，已经跑开了，夏萱问他：“你去干什么？” 　　“你等我，我马上来，”陆司州边跑边转身挥了下手。 　　陆司州跑开的时候手里是空的，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好几个礼品盒，其中还有酒。 　　夏力对着夏萱挑了下眉，轻声问她：“你让他去买的？” 　　夏萱摇头：“不是，他自己去的。” 　　夏力唇角很淡地扯了下，然后说：“别站着了，坐下吧。” 　　陆司州第一次见家长，其实挺没底的，生怕自己哪做的不好，弯腰刚要坐下，见夏力还没坐，他又站了起来，“叔叔，您也坐。” 　　“饺子还没煮完呢，我煮完再过来。”夏力说。 　　“爸，我去煮。”夏萱拦住夏力，“你坐下吃。” 　　“你哪会煮，”夏力道，“行了，你们先吃，煮好我就过来。” 　　陆司州不可能让夏力去煮，主动请缨，“叔叔，我去煮。” 　　“你会？” 　　“嗯。” 　　陆司州说的是实话，他还真会，小的时候爸妈忙，没时间照顾他，家里只有保姆陪着他，偶尔保姆有事请假，他就得自己动手，做些简单的，他还是可以的。 　　“叔叔，您坐，我去煮。”说着，陆司州朝厨房走去。 　　夏萱也跟了过去。 　　夏力远远看着站在炉灶前的两道身影，眼底的笑意变得越发浓郁，心说，看着还行。 　　不过吧，人看着还行，饺子煮的有些不太行，好几个煮破皮了，夏萱忙解释，“那个勺子不太好用。” 　　夏力撇嘴，“你爸我用那勺子都十几年了。” 　　夏萱：“……” 　　这顿饭开始很拘谨，后来画风变了，夏力这人一喝多，跟谁都称兄道弟的，揽着陆司州的肩膀说：“我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你你可不以欺负她。” 　　陆司州也喝了不少，眼睛都红了，“叔叔放心，绝不欺负。” 　　“萱萱这孩子吧，有什么事都喜欢憋心里，你要体谅她，让着她。” 　　“好。” 　　“听说你家条件挺好的，你爸妈？” 　　“我们家很民主，我找女朋友我们家不干涉。” 　　…… 　　夏力这晚喝得是真多了，一直在和陆司州说说说，将近凌晨才睡着。 　　夏萱和陆司州合力把他扶进卧室，前后折腾了十分钟他们才从卧室里走出。 　　夏萱找来夏力的睡衣，递给他，“只要我爸的，你将就穿下。” 　　陆司州伸手去接衣服的时候，用力一扯，把她拉了过来，他们齐齐倒在了沙发上，夏萱在上，他在下。 　　身体贴合的太紧，夏萱脸倏然变红，挣扎着要起来的时候，被陆司州扣住了腰肢。 　　她听到他说：“别动，让我抱抱。” 　　明明也没多久不抱她，可总觉得像是很久没抱了，陆司州抱着她，唇在她脖颈里蹭了蹭。 　　夏萱被他弄得有些痒，缩了缩脖子，红着脸说：“你松手，我去给你烧热水。” 　　“不松。陆司州掐着她腰肢，偏头吻了上去，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春晚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 　　他们这个吻，从一年跨到了另一年。 　　- 　　夏萱去卫生间洗澡了，陆司州自己一个人在客厅里刷手机。 　　苏洋时不时给他发条微信，问他在哪，他刚去找他，他没在。 　　陆司州懒洋洋回：外面。 　　苏洋：哪个外面，怎么没叫我啊，在家里无聊死了。 　　陆司州：盐城。 　　苏洋：？？？？ 　　苏洋一个电话追过来，“州哥，你去盐城干什么了？等等，盐城不是夏萱家吗？你去她家了？？！” 　　陆司州：“嗯。” 　　苏洋：“我去，行啊，速度够快的，这就见家长了。” 　　陆司州懒得跟他聊，问：“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苏洋：“别啊，再聊会呗，盐城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能去找你们吗？” 　　陆司州说了句：“不能”直接挂了电话。 　　卫生间里，夏萱也接到了张雪的电话，“萱萱，你在干嘛？” 　　夏萱：“没干什么，你呢？” 　　张雪：“我在吃东西，好无聊啊，你呢？无聊吗？” 　　夏萱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声音放轻，“我还好。” 　　“你为什么还好？”张雪问她，“你那有什么好玩的吗？” 　　“……”夏萱被问住了，顿了下，“啊，我家有客人。” 　　“谁啊，大过年的往别人家跑，”张雪说，“亲戚吗？” 　　亲戚？ 　　也不算。 　　夏萱回到的有些含糊，“可以这么理解。” 　　张雪今天反应特别快，听着听着就觉得有些不对味了，她从床上坐起，“萱萱，你快点老实招来，你家的客人到底是谁？” 　　夏萱：“……陆司州。” 　　张雪：“啊啊啊啊啊啊啊，陆司州，他去你家了？！” 　　夏萱等张雪喊完了，才把手机拿近了些，“嗯。” 　　“行啊，有魄力。”张雪眼珠子一转，“嘿嘿，萱萱，我也想去找你玩。” 　　夏萱：“好，来吧。” 　　这晚还发生了件小插曲，夏萱洗发水用完了，她记得行李箱里有，拉开卫生间的门，对陆司州说：“麻烦你帮我拿下洗发水。” 　　陆司州问：“在哪呢？” 　　夏萱指了指，“我卧室行李箱里，就在最上面，很好找。” 　　陆司州：“好。” 　　陆司州走进卧室，在靠墙的位置找到了那只粉色行李箱，洗发水没在箱子里，是在行李箱外面，陆司州拿上，转身往外走，没太注意脚下，无意中踢到了什么。 　　“咚。”行李箱倒在了地上，箱子打开，有衣服从里面掉出来，陆司州弯腰去捡，捡着捡着，他突然停下，眼前出现一件蓝色校服，校服后面印着“三中”两个字。 　　他看着那件校服莫名觉得熟悉，下意识翻转过来看了看，很凑巧在校服衣领标签处看到了一个大些字母：L。 　　陆司州眼睛一缩，又翻过来看了下袖口的位置，发现那里也有个大写的字母L。 　　这是…… 　　他的校服。 　　还是初中的。 　　夏萱等了许久，见陆司州一直没出去，便找了过来，“是不是不好找啊，我记得我放——” 　　夏萱看着陆司州手里的校服，后面的话生生顿住，她眨眨眼。 　　陆司州抬眸看向她，“这是？” 　　“这是我的，”夏萱上前，作势要从陆司州手里拿过校服。 　　陆司州没松手，他站起身，“你的？确定是你的？” 　　夏萱心砰砰砰快速跳起来，回答的也不是那么有底气，“啊，是是我的。” 　　“可这上面有我的名字。”陆司州朝她走过去，最后把她抵门上，手顺势按了上去，他眸底溢着光，低头问她，“不解释一下吗？” 　　不知是他气息太灼热，还是其他，这一刻，夏萱不想隐瞒了，她仰头迎上他的视线，定定说，“陆司州，我初中也是在三中上的，我们是校友。” 　　陆司州：“……” 　　“这件校服是中考结束那天，我衣服不小心被淋湿了你看到后借给我的。”夏萱说着说着，声音哽噎起来，“你可能不记得了。” 　　她吸了吸鼻子：“可我一直都记得。” 　　借校服对于陆司州来说，是件全然陌生的经历，他甚至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把校服给了夏萱，但不得不说的，看到夏萱哭，他心里很难过。 　　他一直以为他们是高中才认识的，没想到，他们还是初中校友。 　　看她的神情，他突然明白，她喜欢他的时间，远比他喜欢她的长很多很多。 　　而他，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他以为的开始，殊不知，已经是她喜欢了很久的某日。 　　恍惚间，陆司州想起了高中时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其实这些最初他也不是记得很清楚，只是某日当他意识到他喜欢上她时，开始搜寻和她有关的瞬间。 　　他能自己想起来的最好，想不来的那些，他会让苏洋帮着他想，零碎片段里，他拼凑出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她去看他打球，被人群冲撞，他出手扶住了她。 　　苏洋说，有个地方很奇怪，那天大家才第一次见面，夏萱看到你却红了眼睛。 　　当时苏洋这样说的时候，陆司州并没有往心里去，现在想来一切都说的通了。 　　她喜欢他，在更早的时候。 　　陆司州手指有些颤，他问她：“你很早就喜欢我了吗？” 　　现在的夏萱已经没什么好隐藏的了，她氤氲着眸子说：“是。”喜欢你很久了。 　　这个惊喜来的太过盛大，陆司州情绪有些压不住，他不管不顾亲了上去，抵死纠缠。 　　夏萱怕夏力听到，不敢发出声音，一直回应的很克制，可陆司州不允许她克制，他唇落在她脸颊，她唇上，她侧颈，喃喃道：“对不起。” 　　现在才知道。 　　- 　　后来，两人凌晨三点才去睡得，期间陆司州一直缠着夏萱问以前的事，例如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他的？ 　　那个时候的他帅不帅？ 　　她怎么没主动和他说些什么呢？ 　　说着说着，他先惆怅起来，很后悔没有早一点认识她，高中也是，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认出她呢。 　　喝了酒的陆司州情绪上来得也快，他埋在夏萱颈肩，不断道歉，说对不起，他不是故意不理她的，只是那个时候有太多女生围着他，他挺不喜欢那种感觉的，所以对女生多少有些排斥。 　　都是他的错，是他不对。 　　最后，他还哭了，红着眼睛亲吻了夏萱许久。 第47章 往事 　　◎高中心动的人，你（文案梗）◎ 　　47 　　第二天, 夏萱是在早安吻中醒来的，唇上湿漉漉的，起初她没太在意, 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梦中她不知道从哪里得了只橘猫, 她在抱着它贴贴亲亲。 　　亲亲？ 　　夏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头细碎的黑发, 然后是男生含笑的眸子, 陆司州在她征愣中又低头吻了她一下，“我的睡美人, 醒了么？” 　　夏萱一时没从眼前这幕中回过神，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用力闭上眼，然后又悄咪咪睁开，发现眼前的人依然还在。 　　她眨眨眼，大脑依然处于宕机状态中，魂也没来全。 　　陆司州轻笑着剐了下她的鼻尖，倾身凑近，在她耳尖上轻吻了两下，“你要是还不起, 一会儿叔叔可进来叫你起床了。” 　　爸？？！！ 　　夏萱一下子回过神, 起得太猛，和陆司州额头撞上，她捂着额头，蹙起眉, 昨夜的事悉涌进了脑海里。 　　她们正要吃饺子时, 陆司州打来了电话, 然后她下去接他，再然后他们一起吃的饺子…… 　　夏萱思绪最后停在陆司州昨晚抱着她哭的那幕上，她仰头直勾勾睨着他，又不动了。 　　陆司州以为把她撞疼了，拉下她的手，捧起她的脸仔细端详着被撞红的地方，凑近轻轻吹拂起来，边吹边柔声道：“疼不疼？” 　　男生的声音轻软动听，动作也是极尽的温柔，夏萱看着看着，一把扑进了他怀里，紧紧抱着他，颤着唇说：“不疼。” 　　“不疼干嘛还抱这么紧，”陆司州噙笑问。 　　“疼才能抱吗。”夏萱在他怀里蹭了蹭，“嗯，很疼很疼，所以，我要抱抱。” 　　陆司州是单膝跪在床边的，让她这么一扯，人也跟着晃了晃，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她身上只穿着睡衣，隔着睡衣他感触到了那抹柔软。 　　他上半身绷得很直，隐隐想拉开些距离，奈何夏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他越不给抱，她抱得越紧，最后，陆司州干脆放弃了挣扎。 　　算了，给她抱。 　　连夏萱都没注意到自己抱了多久，直到那抹挤压感从她身前传递到她的大脑神经时，她才察觉出了异样，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手慢慢地慢慢地移开。 　　那个胆小害羞的夏萱再次上线，她抿着唇不敢看他。 　　陆司州偏头凑到她脸前，打趣道：“不抱了？” 　　“……”夏萱慢慢偏转了半个头，抬手理了下鬓角的发丝，轻咳一声，没说话。 　　话虽然没说，但脸已经红透，像极了那种熟透的果子。 　　陆司州爱惨了她这副娇羞的神情，原本只是打算进来叫她起床，现在他想做些别的了。 　　他伸手板正她的脸，冷白指尖挑起她下巴，放慢速度的朝她脸移去，唇贴上后，夏萱才知道了等待她的是怎样的亲吻。 　　陆司州吻得很凶，像是要把她口中的氧气吸干一样，不给她任何退缩的机会，扣住她的后脑用力啃噬。 　　整个唇都被他折腾了一遍，似乎还不太够，他又朝深处探了探，使坏似地咬了下她舌尖。 　　夏萱条件发射缩了下，又被他勾了回来，像是不尽兴似的，他继续纠缠，足足亲了十分钟才退开。 　　之前亲吻他总会在夏萱唇上留痕迹，这次他这次特意避开了明显的地方，只在她唇内侧留了个浅浅的允痕，下唇不外翻的话，根本看不到。 　　但吃东西的时候能感觉到，尤其是烫的，或者是辣的，会有些窸窸窣窣的疼，倒是也不特别疼。 　　“嘶——”夏萱第三次吃粥发出轻嘶声。 　　夏力一脸担忧，“怎么了？很烫吗？” 　　夏萱摇摇头，笑着说：“可能是上火了。” 　　夏力想起她自从回家后一直在学习，心疼道：“你就是学习累的，一会儿不要学了，带着司州出去转转，怎么说他也是客人，你也要尽尽地主之谊。” 　　司州？ 　　夏萱还真不知道，怎么睡醒一觉，她爸这称呼都变了，她给了陆司州一个探寻的眼神。 　　桌子下面，陆司州握住她的手，笑着对夏力说：“叔叔，您一会儿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我？我不去。”夏力说，“我一会儿还要去拜年，你们别管我，好好玩你们自己的就行。对了，你记得把萱萱给我照顾好了。” 　　“叔叔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陆司州含笑说。 　　没有哪个长辈不喜欢听话的孩子，尤其这孩子吧，长得还挺好，酒量还不错，还很懂礼貌，说话办事呢，还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先前夏力那点“自己好闺女被臭小子抢去的”不爽心思，经过这一夜的相处，也被陆司州有教养的举止给抹去了。 　　这个小伙子看着也还行。 　　这是夏力此时最真切的想法。 　　饭后，他们两个要洗碗，夏力把他们给推了出去，“洗什么洗，你们快点出去玩，碗交给我。” 　　夏萱：“……” 　　别人家的爸爸对女儿交男朋友多少会有些不喜欢，她爸，去去，快出去玩。 　　- 　　这天，夏萱和陆司州去了好多地方，别看她住这里，可她知道的好像还没陆司州多，他牵着她手朝前走，夏萱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前面有卖小吃的？”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陆司州顿了下，牵着她的手指也隐隐缩了缩，思索着如何回答她时，旁边有车子驶过来，骑车的那人边骑车边看手机，也没注意到夏萱。 　　陆司州一把揽住夏萱，两人齐齐后退了两步，这才安全避开。 　　夏萱吓得心跳快了好几拍，后来再想起来，也不太记得，陆司州到底有没有回答。 　　之后，夏萱还问过两次，一次是经过图书馆，她指着给陆司州介绍，“上高二的时候，每个周末我都会来这里看书。” 　　隐隐的，她好像听到陆司州说：“我知道。” 　　陆司州说话的时候，正好身侧有人走过，他们说话声很大，盖住了陆司州的声音，夏萱没听太清，她挽着陆司州的胳膊问，“你刚才说什么？” 　　陆司州揉揉她的头，“说你最美。” 　　“……”夏萱脸红了，娇羞地捶打了他一下。 　　陆司州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扯，把她拉怀里，抬起胳膊，用宽大的风衣挡住了别人的视线，另一手掐上她的下巴，低头轻吻了她一下。 　　远处都是人，没敢吻太久。 　　夏萱从他怀里退出来，脸上的红晕没减少反而更多了，耳后根和侧颈那里也泛起红，娇艳欲滴的。 　　陆司州一眼看到了她侧颈的那块红痕，喉结很重地滚了下，其实比起出去玩，他似乎更想做些别的。 　　后来夏萱似乎又听到陆司州说：“我知道。” 　　那是在电影院前，夏萱指着旁边招牌说，“有次张雪来找我，我们一起来看电影，就是在这合的影。” 　　陆司州凝视着，思绪像是被拉扯开，他眼睫很轻地颤了下，然后夏萱听到他说： 　　“嗯，记得。” 　　他回答完，夏萱反而愣住了，扬唇问他，“你记得什么？” 　　那一刻，陆司州眼神有些闪烁，“没什么。” 　　夏萱本想追问他的，奈何到了入场的时间，工作人员催着入场，她和陆司州顺着人群走了进去。 　　至于那个问题，被她抛到了脑后，再想起来时，已经到了晚上。 　　陆司州去卫生间洗澡，她在房间里和张雪聊天，先是聊到了夏力，夏萱把她爸的举动讲给张雪听。 　　张雪分析道：“那说明你爸特别看好陆司州。” 　　夏萱诧异道：“是那样吗？” 　　“当然，不然你爸怎么会放心你跟他出去玩。”张雪感慨道，“欸，陆司州到底做了什么啊？去你家一晚就把你爸哄开心了，我发现啊……” 　　“发现什么？”夏萱问。 　　“陆司州这人，是真行。”张雪说，“牛逼。” 　　陆司州做了什么？ 　　夏萱轻描淡写说了两句，事实上陆司州为了哄夏力高兴陪着夏力喝了一晚上的酒，还听他讲了一晚上的奋斗史。 　　而且都是些陈年旧事，夏萱当时都怕陆司州听不下去转身走了，没想到他听得还挺津津有味的，时不时回两句。 　　聊天就是这样，我说，你问，这才能聊得下去，然后夏力见陆司州那么喜欢听，讲得更卖力了。 　　最后夏萱还发现，陆司州看他爸的眼神，俨然像个小迷弟。 　　估计夏力从没感觉到的自豪感，在陆司州眼神里看到了吧。 　　后来夏萱想了想，其实像陆司州这样有教养又有礼貌还会哄人开心的人，夏力不可不能不喜欢。 　　张雪再次喊着：“好无聊啊好无聊。” 　　夏萱随口道：“要你不来找我吧？” 　　“可以吗？”张雪是打算要去的，可是想了想觉得这个时间挺不合适的，就没去，现在听到夏萱的邀请，她又有些心动了，“大过年的，会不会很麻烦？” 　　“不会。”夏萱真诚邀请，“欢迎之至。” 　　张雪：“呜呜，宝贝，你真好，那我明天就去找你。” 　　夏萱：“好。” 　　快挂电话前，夏萱想起了一件事，“我当时把我家地址给你后，你有没有给别人啊？” 　　“什么别人？”张雪问。 　　“给陆司州了吗？”夏萱问。 　　“没有。”张雪说，“我知道是陆司州惹你哭的，怎么可能把你的地址给他，才不会给。” 　　其实，陆司州确实找张雪要过几次夏萱的联系地址还有方式，她都没给，那个时候她还气着陆司州怎么可能给他。 　　“没给吗？”夏萱说，“我还以为你给了呢。” 　　“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张雪问道，“你手机号当时几个同学知道？” 　　夏萱想了想，也没几个，男生里可能就孙彬知道，女生也就经常说话的那几个人，后来转学后，除了张雪外，她和谁都没联系。 　　算了，不想了，陆司州不可能来过，估计就是凑巧。 　　- 　　张雪是行动派，昨晚和夏萱敲定好，今天一大早坐飞机飞来了盐城，下飞机见到夏萱后，行李箱也不要了，扔原地，她跑过了过来，“啊啊啊啊啊，萱萱，新年快乐。” 　　两人在机场抱了好一会儿。 　　陆司州看不下去了，把夏萱拉过来，搂着夏萱对张雪说：“我女朋友。” 　　张雪撇嘴，“真小气。” 　　夏萱问她：“冷不冷？” 　　张雪摇头：“不冷。” 　　说完，她挑挑眉：“走吧。” 　　夏萱和陆司州走没动，张雪一脸疑问：“干嘛不走？” 　　“接人。”陆司州话音刚落，前方再次有声音传来，“州哥——” 　　这一声，不聋的都能听见，张雪慢动作转过身，拉下鼻梁上的墨镜，垂着眼问：“他怎么来了？” 　　“和你一样。”陆司州皮笑肉不笑道，“都是来当电灯泡的。” 　　陆司州说的时候，夏萱抬手捂了下他的嘴，让他没全说出来，不过他说了也没关系，张雪所有注意力都在苏洋身上，见到他后，第一句是：“谁让你来的？” 　　苏洋也不客气，斗嘴道：“你管我。” 　　张雪：“回去回去，这里不欢迎你。” 　　“州哥，”苏洋笑眯眯道，“州哥，你欢不欢迎我啊？” 　　陆司州不太给面子地说了句：“不欢迎。” 　　“噗”，张雪笑出声，“看吧，人家不欢迎你。” 　　苏洋脸皮厚，一点都不介意，“萱萱，你欢迎我吗？” 　　夏萱笑着回：“欢迎欢迎。” 　　陆司州给了他个冷飕飕的眼神，“什么萱萱，以后叫嫂子。” 　　苏洋抖机灵，“嫂子好。” 　　陆司州轻抬下巴，“行了，别在这站着了，走，车在外面。” 　　“还有车啊，州哥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苏洋这话笑着说完没多久，看到所谓的“车”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自自行车啊。”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车？”陆司州打趣问。 　　“我以为……”苏洋蹙眉，“我怎么以为也不会以为是自行车啊。” 　　夏萱扯了下陆司州的胳膊，“好了，别逗他了。” 　　她指指远处的出租车，“那个是。” 　　苏洋推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几步，随后又折回来，拿过张雪手里的行李箱，什么也没说，推起来便走。 　　张雪梗着脖子道：“苏洋你给我放下。” 　　苏洋回头笑眯眯说：“来，来追我。” 　　张雪顾不得和夏萱聊天，抬脚追了上去。 　　夏萱看着他们边跑边闹，勾唇摇了摇头，陆司州垂眸间正好看到她浅笑的样子，喉结滚了滚，揽着她肩膀说：“不要随便对别人笑。” 　　“……”夏萱不明所以，眨眨眼，“为什么？” 　　陆司州：“太诱人。” 　　夏萱：“……” 　　她羞赧地咬了下唇，陆司州眼睛一亮，偷亲了她一下，舌尖拂过她的唇畔，“也不许咬。” 　　只能他咬。 　　“……”这人，真霸道。 　　- 　　夏萱租住的是两居室，陆司州去了勉强还能住，但是多了张雪和苏洋怎么也住不下，最后他们在夏萱家附近找的酒店。 　　放下行李后，四个人便出去玩了，把近处转个遍，夏萱和张雪去卫生间时，陆司州和苏洋在远处等着。 　　苏洋随口道：“州哥，怎么看你对这挺熟悉的，可不像是第一次来。” 　　说完，苏洋后知后觉想起什么，他眼睛大睁，“不对，州哥你以前是不是来过这里？” 　　记忆中，有次他找陆司州，陆司州说在外面，他问在哪，陆司州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个古建筑。 　　当时苏洋也没多想，还打趣，“这是去哪旅游了？” 　　后来陆司州没回信，他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刚路过的那处古建筑和陆司州那年发给他的照片上的古建筑很像，至于他为什么还记得，因为他给顺手保存下来，存在了企鹅空间里。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苏洋打开企鹅点进空间找出那张照片看了看，虽然拍摄的有些模糊，但一看就是刚才的古建筑。 　　这就是说…… 　　苏洋眼睛大睁：“你高二那年来过盐城啊？” 　　陆司州手里拿着一包纸巾，捏着一边来回旋转，纸巾是夏萱给他的，心相印的纸巾，算起来是他和夏萱的红娘，那年要不是因为这包纸巾他也不能认出救他的人是夏萱。 　　他指尖落在纸巾上的星星贴纸上，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是喜欢在上面贴些什么。 　　也不知道陆司州是没注意听，还是听了不回答，苏洋没等到答案，抬肘撞了他胳膊一下，“不是，州哥，你真来了啊？” 　　“等等，那高三那年呢？那年你没去参加竞赛，难道也是来了盐城？！” 　　当时那事传的沸沸扬扬，有说陆司州没去参加竞赛，是被对方吓住了，毕竟那次参赛的人都是很牛逼的人。 　　有说他是为了去见人，至于见谁，大家的猜测是喜欢的人。 　　因为这事苏洋还和班里同学吵了一架呢，说他们放屁，他州哥，肯定是因为正儿八经的事，什么喜欢的人。 　　现在苏洋有种啪啪打脸的感觉，“欸，你别不说话啊，给个答案，那年竞赛你是来盐城了吗？” 　　远处有人笑着走来，边走边朝他挥了挥手，陆司州含笑睨着，悠悠道：“是。” 　　苏洋：“……”这也太他妈猛了吧。 　　因为这件突如其来的事，晚上四个人吃饭的时候，苏洋还多喝了些，勾着陆司州地肩膀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州哥，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里，辛苦的那个是她，现在想想，也有你。” 　　“你说你怎么就不提呢，你要是提了，兄弟也能……” 　　他打了酒嗝，“也能，帮你一下啊。” 　　“也也不至于，让你你那么……”那难过。 　　苏洋忆起了，那次竞赛结束后，陆司州找他买醉的事，他们那晚喝得很多，他没记错的话，陆司州还哭了。 　　陆司州，学霸，校草，喝着喝着酒竟然还哭了。 　　他以为是因为竞赛没去，老师家长批评的原因，还劝他，不碍事，以后可以继续参加。 　　原来，根本不是那样，他哭哪是为了什么竞赛，是因为夏萱。 　　苏洋觉得自己太不了解哥们了，端起酒杯，“州哥，对不起啊，我错了，当时没看出来。” 　　不只苏洋，其他人谁都没看出来，也就只有陈哲一个人知道，还是陆司州喝醉告诉他的。 　　陆司州扯了下唇角，对苏洋说，“行了，别喝了，都醉了。” 　　苏洋摇头，“我我没醉。” 　　说着，他搓了把脸，对对面坐着的夏萱说：“夏萱我告诉你，我州哥对你那可是——” 　　“咚。”陆司州给了他椅子一下。 　　苏洋掉地上了。 　　“喝醉了。”陆司州解释道，“别理他。” 　　张雪撇嘴，“苏洋你不能喝你就别喝，你看看你。” 　　苏洋扶着桌子再次坐到椅子上，头太晕，他支着头，小声说：“我我没醉，没醉。” 　　头一歪，睡着了。 　　夏萱也喝了不少，最后，张雪带着苏洋回酒店，陆司州带着夏萱回家，路上，夏萱依偎在陆司州怀里，想起吃饭时张雪说起校友会的事，又想起校友会上，大家问陆司州高中是不是心动过，他回答的是。 　　夏萱的情绪就么一点点涌了上来，眼底泛起水雾，氤氲着眸子问他：“高中时让你心动的女生是谁？” 　　她告诉自己不要介意的，不管他曾经喜欢谁，他现在喜欢她就好，可是，可是心里还是会想，那些她喜欢他的日夜里，他的心到底在为谁悸动？ 　　那个幸运的女生会是谁呢？ 　　不得不说，她是羡慕的，羡慕那个让他记在心上的人。 　　陆司州手抚上她的脸，沿着她脸慢慢游走，那些让他难捱的日子浮现在眼前，他微微一用力，把她扣在了怀里，唇贴上她耳畔，柔声细语道。 　　“你。”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悸动 　　◎秀色可餐◎ 　　48 　　灼热的气息冲撞而来, 夏萱似是没听清，眼睛很慢地眨了下，又问了次：“谁？” 　　陆司州冷白修长的手覆上她的腰肢, 隔着衣服不轻不重捏了她一下, 黑眸里闪烁着光, 像是要把她吞噬掉，颗粒感极重的声音就这么悠然的落在她耳中, 砸上她心头。 　　“没谁, 自始至终都是你。” 　　“……”夏萱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人还没从这个惊喜中回过神, 那天校友会，别看她一直在笑，其实她很伤心，尤其是想到他也会喜欢一个女孩子喜欢到发狂，心底的那抹酸涩便更重了。 　　即便后来他向她表白，他们在一起，心里的芥蒂依然还在，她一直想知道，他心动的女生是谁？ 　　就是一直没胆量问。 　　今晚接着酒意问出来，这个结果是她怎么想也不会想到的。 　　他说, 是她。 　　她？ 　　那个让他心动的女生是她？！！！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夏萱觉得自己在做梦，对，一定是自己在做梦，她撅着嘴, 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嘶——”好疼, 眼泪都给拍出来了, 可她还是不大信，抬手再拍时，手被陆司州握住。 　　男生眸底缀着光，瞳仁宛若深海般，他轻柔了下她的头，宠溺说：“小傻瓜。” 　　夏萱的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流了出来，起初是慢慢流，后来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她哽噎出声：“真真的？” 　　陆司州捧起她的脸，纤长的眼睫上涌着光，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真的。” 　　接着下夏萱听到他说：“我上高中时就开始喜欢你了。” 　　让人遗憾的是，他意识到喜欢她的时候，她已经转学了，他无数次试图在熟悉的教室、操场，找寻她的影迹，最后发现更加怅然若失。 　　他到底，还是晚了。 　　不知是酒劲太大，还是哭得太久的原因，夏萱的困意就这么袭上来了，明明她还有很多话要问他。 　　她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也想问他，明明有那么多出色的女生，他为什么会喜欢她？ 　　还想问他，这两年有没有想过她？ 　　她、她真的很想他，想到心发紧，想到哭。 　　夏萱这一觉睡得很沉，从车上睡到了家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车上下来的，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说过什么，更不记得她是怎么回到家的，第二天，她依然是在陆司州的亲吻中醒的。 　　那句“睡美人”染红了她的脸，夏萱看着眼前男生含笑的脸，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陆司州也不急着让她出来，干脆坐在她身旁等起来，最后夏萱耐不住了，悄悄拉下被子，露出那张红透的脸颊。 　　她脸刚露出来，下一秒，唇被堵上，陆司州这个吻忍好久了，昨晚在车上他便想亲她了。 　　这会儿房门关着，夏力出去买早餐了，他亲吻地很肆意，隐隐能听到唇齿碰撞发出的细碎声。 　　每一声都很撩人。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落到他们身上，隐隐漾起涟漪，夏萱的脸就这么慢慢地慢慢地越来越红，直到耳后根也变红，她喘着粗气轻嗯了一声。 　　陆司州喉结滚了滚，再次加重了力道，他胳膊紧紧束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夏萱终是耐不住，无意识掐了下他胳膊，陆司州缓缓退开，两人唇上像是连着线般，风一吹，线才断开，只剩盈盈水渍。 　　陆司州凝视着夏萱，脑海中浮现四个字：秀色可餐。 　　他喉结再次滚了滚，突然又想亲了，不过这次忍住了，开门声传来，夏力拎着早餐回来。 　　陆司州手按在夏萱的后颈轻揉了一下，把她的头扣在自己身前，对着她耳畔说：“晚点继续。” 　　夏萱：“……” 　　到底也没继续成，早饭后，陆司州陪着夏力下了两盘棋，下完，苏洋打来电话约他们一起去看电影，四个人一起去了电影院。 　　过年期间看电影的人太多，好不容易才买到了票，定睛一看是新上映的恐怖片，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已经顺着人群进了电影院。 　　张雪还好胆子大，不怕，夏萱不行，胆子小，就怕小红鞋小红帽断胳膊断腿的，坐下后心便开始慌，用力吞咽了好几次口水，掌心的汗也越来越多。 　　陆司州偏头问她：“怕？” 　　夏萱看了眼张雪，见张雪梗着脖子聚精会神看着，觉得自己说怕会有点太小家子气，摇摇头，“还还好。” 　　“还好是怕还是不怕？”陆司州悄声问。 　　“就…还好。”荧屏上闪现出电梯门打开的镜头，隐约看到一个半身的背影，音乐配得还很恐怖。 　　那半身背影进去后也不转过来，还是用后背对着观众，又一个节点的音乐响起，夏萱吓了一跳，缩进了陆司州怀里，用他的胳膊挡着她的脸，颤颤巍巍问：“怎么样？人影恐怖吗？” 　　夏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胆子这么小，反正某一天起她发现她不能看阿飘之类的电影，会吓得晚上睡不着。 　　“不怕。”陆司州轻哄，“你要不要看一眼，嗯？” 　　男生声音轻软动听，夏萱心底的恐惧还真被驱走了一点点，但她还是不敢看，摇头，“还是算了吧，我怕。” 　　放映厅里多一半的女生都投进了同行男生的怀里，只有几个胆子大的，啃着爆米花津津有味看着。 　　至于男生们，多数是护花使者，温柔体贴地安慰着身旁的小花。 　　张雪和苏洋算是这群人里另类的那两个，张雪津津有味看着，时不时笑出声，苏洋拉着她胳膊挡着脸。 　　张雪抽了抽胳膊，“苏洋你逊不逊啊？” 　　苏洋哪知道这部电影这么恐怖，他又不能扯旁边那个女生的胳膊，只能扯张雪的。 　　“欸欸欸，松手松手，”张雪外套袖子都被他扯掉了，领口那里滑下一大截。 　　“不松，”苏洋平时的嘚瑟劲一点都没了，心一横，胳膊圈上了张雪的胳膊，张雪趔趄着身子，爆米花都快捧不住了，“松开，快松开。” 　　他们这边进行低声交流时，夏萱和陆司州完全是另一种相反的画风，陆司州轻柔抚摸着夏萱的头，凑到她耳边说：“要是还怕咱们就出去。” 　　“可以吗？”夏萱刚就想出去了。 　　“当然可以，”陆司州执起她的手亲了亲，“走，出去给你买喝的。” 　　夏萱点点头，像是挂件一样贴着陆司州往外走，音乐太恐怖，她哆嗦着藏了藏耳朵。 　　陆司州撩开风衣，把她卷了进去，裹着她，一起走出。 　　苏洋也想走，奈何张雪不动，他也只能陪着，忍不住在心底抱怨，该死的恐怖片，以后爷再看你，爷跟你姓。 　　我去，又来了又来了，吓人的音乐又来了。 　　夏萱和陆司州走出放映厅，外面的声音美好的让人想欢呼，她从他风衣里出来，颤着眼睫问：“你想喝什么，我去买。” 　　“你去那坐，我去买，”陆司州怕她冷，把脖子上的围巾摘掉戴她脖子上，又给她理了理风衣衣领，“别乱跑，乖乖等我。” 　　“好，”夏萱坐到最里面的那张桌子旁，托腮看着陆司州，不其然的，她又想起了他昨晚说的话。 　　“我上高中时就开始喜欢你了。” 　　“噗。”她没忍住，轻笑了一声，笑完朝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她，她弯起唇又偷偷笑了一下。 　　原来他喜欢的是她啊。 　　原来他心动的女生是她啊。 　　夏萱悄悄喜欢了陆司州这么久，突然发现，原来她不是单向暗恋，他也喜欢她，他们是双箭头。 　　莫名的，曾经那些让她心酸难耐的每一天，一点都不难过了，因为，在她心酸时，在时间的另一处，他也在喜欢着她，惦念着她。 　　陆司州端着奶茶走来，灯光勾勒出他的身形，宽肩窄腰，他今天穿了身棕色的风衣，内搭黑色的高领毛衣，下身穿的黑色牛仔裤，帅气的惊心动魄。 　　周围时不时有女生朝他看过去，有个黄头发的女生还上前拦住他，陆司州冲着夏萱的方向轻抬了下下吧，似乎和女生说了什么。 　　女生回头看了眼，点了下头，转身离开。 　　夏萱等陆司州走近后，问他：“刚才那个女生要干嘛？” 　　陆司州把奶茶放夏萱面前，挨着她坐下，拉过她手指勾了勾，“要微信？” 　　“你给了？”夏萱心里有些酸，唇抿了抿。 　　陆司州虽然很喜欢她为他吃醋，但还是舍不得女朋友有一点误会，捏捏她耳尖，“我说我太太在那，她就走了。” 　　夏萱注意力落在了前面那句，“我什么？” 　　陆司州促狭笑笑，“太太，陆太太，难道不是吗？” 　　夏萱抽手捶了他胸口一下，娇嗲道：“谁是陆太太。” 　　陆司州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提把她抱坐到腿上，胳膊圈着她腰肢，防止她掉下去，另一手挠着她掌心道：“早晚都是。” 　　夏萱：“……” 　　陆司州抬高下巴看她，眉梢挑高，“怎么？不想当陆太太？” 　　话落，陆司州把她拉低了些，他唇贴着她耳边说：“不当陆太太那就当孩子的妈。” 　　“……”夏萱哪受得住他这样的撩拨，脸更红了，挣扎着要从他腿上下来，最后反而被他搂得更紧了。 　　陆司州努努嘴：“喝奶茶，喝完我就放手。” 　　夏萱垂眸看了眼，一脸诧异道：“怎么就买了一杯？你的呢？” 　　陆司州又努了下嘴，背脊挺直，在她唇上啄了下，压低声音说：“一起喝。” 　　以前夏萱经常看到一男一女用着一个吸管喝奶茶，老实说她还曾经羡慕过，想象着要是自己和陆司州一起喝奶茶会是什么情景。 　　可每次畅想过后，心情反而更低落，后来她干脆连想都不敢想了。 　　没成想，今天愿望成真，他们也像天底下所有情侣那样，共饮一杯奶茶，说不激动是假，她心里像是敲起了鼓。 　　砰砰砰。 　　夏萱拿过奶茶，就着吸管很慢地嘬了口，刚要放下，右侧腰那里被掐了下，她偏头去看，陆司州挑了下眉，唇角噙着抹浅笑，“喂我。” 　　夏萱：“……” 　　夏萱抿着唇，绯红着脸把奶茶杯递到陆司州面前，陆司州眼睛睨着她，头慢慢低下，就着吸管嘬了口奶茶，不知是奶茶太香甜，还是因为其他，他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咽下后，掐着她腰肢叫了声：“宝贝。” 　　前方有人朝他们看过来，夏萱脸皮薄，下意识要从他腿上下来，又被他按住了。 　　男生的声音又撩又蛊，“别动，再抱一会儿。” 　　“……”夏萱没办法，放下奶茶，脸偏转到里侧，用他的风衣挡着。 　　陆司州连让女朋友脸红都不舍得，松开了手。 　　夏萱从他腿上下来，坐到了方才的位置上，和他有一臂的距离，后来这一臂的距离也没了，某人太喜欢粘着她了，他们腿抵着腿，边含情脉脉对视，边喝奶茶。 　　苏洋惨白着脸从放映厅出来，本来是想调整下心情，看到陆司州和夏萱深情对视后心情更沉重了。 　　他在里面被鬼虐，出来后还要被臭情侣虐，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虐狗继续，苏洋看到陆司州拿起纸巾给夏萱擦拭了下唇角，夏萱脸红着转开，陆司州又把她的脸扳了回来，凑近轻吻了一下。 　　苏洋看到这里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这狗粮吃的，心塞塞啊。 　　没多久，张雪也从放映厅出来，看到的是升级版，陆司州冷白指尖挑起夏萱的下巴，慢慢地慢慢地凑了过去。 　　她看得正上瘾时，眼睛被突然出现的手挡住，然后有声音从来，“非礼勿视。” 　　是苏洋的声音。 　　张雪跳脚朝后踩上他的运动鞋，下一秒，尖叫声响起。 　　夏萱和陆司州停止了接吻，齐齐朝后方看过来，张雪眯眼笑了笑，苏洋抱脚跳起来。 　　夏萱看着苏洋滑稽的动作轻笑了好一会儿，陆司州手指落在她脸侧，轻轻撩起她鬓角的发丝，眼神温柔地能淌出水。 　　他淡笑着问：“一会儿想去哪里？” 　　夏萱眉眼弯弯说：“哪都行。” 　　她去哪都可以，只要跟他在一起就行。 　　昨天游乐场没玩尽兴，苏洋闹着还去，反正时间也充裕，他们没打的，坐的公交车。 　　夏萱和陆司州坐一起，张雪和苏洋坐一起。 　　前面有两个小姑娘头挤着头翻看朋友圈，其中一个兴奋出声：“啊啊啊，好帅啊。” 　　另一个女生附和：“是吧是吧，我也觉得他帅极了。” 　　看着看着，短发的那个女生声音一下子压了下去，轻叹一声：“欸，原来他有女朋友啊。” 　　旁边女生问：“什么女朋友？” 　　短发女生戳着手机屏幕说：“朋友圈都官宣了，他和一个女生的牵手照，可不就是女朋友吗？” 　　“我看看。” 　　等看到完，两个女生再也没了方才的兴奋神情。 　　夏萱对这幕挺熟悉的，就像那年的她一样，兴冲冲去和陆司州告白，然后在他朋友圈看到了他和女生的牵手照，那个瞬间，她心碎。 　　前面短发女生在抖着肩抽噎，看着很伤心。 　　夏萱见状从包里找出纸巾，轻轻地拍了下女生的肩膀，女生回过头，夏萱笑着说：“给。” 　　女生接过纸巾说了声：“谢谢。” 　　“没关系。”夏萱静静睨着她，思绪再次被带离，她回到了那个看到陆司州朋友圈的瞬间。 　　他和女生的牵手照浮现在她脑海中，心就那么挺用力的跳了下，夏萱偏头转向陆司州，问：“你高中时朋友圈有张你和女生的牵手照，你还记得吗？” 　　陆司州当然记得，那张照片不知道是哪个孙子P的，然后用他的手机发出去的。 　　“嗯，知道。”他回答完愣了下，脑海中冒出什么，“你也见过那张照片？” 　　“是。”直到此时，夏萱想起来还是会难过，“苏洋说是P的？是那样吗？” 　　“嗯。”陆司州把玩着她手指问，“那年高一放寒假那天，我回到教室碰到了张雪，她说你去找我了，可我后来一直没见到你，你是不是看到了那张照片？” 　　夏萱抿了下唇，回：“看到了。” 　　在陆司州发问前，她先给了解释，“我一早加了你微信，偶尔会翻看下你的朋友圈，那天正好翻到……” 　　陆司州的手蓦地一顿，怪不得，怪不得，他加上她微信后看她的微信头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原来她很早便在他的微信好友列表里了。 　　他手指缩紧，柔声解释：“那张照片是P的，不是真的，至于是谁发出去的，我现在也不知道。” 　　他找过，没找到是谁。 　　比起听苏洋说，夏萱更喜欢亲口听陆司州讲，听到他的话，她心里的芥蒂彻底没了，那些心酸像是一下子被抚平。 　　她回握住他的手，张嘴刚要说什么，听到陆司州问： 　　“你那天找我有什么事？” 第49章 尖叫 　　◎行吗？◎ 　　49 　　“你那天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夏萱白皙纤细的手指隐隐缩了下, 抿抿唇，忽闪着长睫道：“没事啊？” 　　“真没事？”陆司州把人往怀里扯了扯，偏头凝视着她。 　　夏萱不会撒谎, 每次撒谎脸都先红, 她伸手捂住陆司州的眼, 挡住了他灼灼的眸光，这才有了说话的勇气。 　　四周很乱, 她声音很轻, 但落在陆司州耳中，比歌声还动听。 　　他听到她说：“寒假前的几天我妈告诉我, 我们全家都要搬来盐城，我不同意，哭闹了好久，可惜劝不动，想着要跟你分开我心里很难过，就想，就想在走前做些什么。” 　　“我给你写了信，想把信交给你，回头看的时候才发现你不在教室，问了同学, 说你去老师办公室了, 我追了出去。” 　　夏萱说到这里顿了下，她感觉到陆司州眼睫在她掌心忽闪了下，像是有什么拂过，有些痒。 　　她缩了缩手指, 继续说：“那天风很大, 我等了你好久, 后来你和江枫一起出来，我听到了，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他问你——” 　　后面的话，夏萱没勇气说了，那段对话曾经很长时间出现在她的梦里，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 　　陆司州慢慢拉下她的手，黑眸里倒影出夏萱红晕的脸颊。 　　夏萱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抿抿唇，轻唤一声：“陆司州。” 　　陆司州捏捏她手指，“嗯。” 　　夏萱略过了中间让人难堪的那些对话，柔声说：“我那天是想跟你告白的，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喜欢很久了。” 　　有多久了，回忆的岁月里都是她喜欢他的瞬间。 　　日记本上也都是他。 　　少女轻柔的声音把陆司州带回到高一那年，那天的光线有些暗，教室里都是嘈杂的声音，老师在讲台上留作业，大家交头接耳说着话。 　　还有几个同学在来回走动。 　　她回眸间，和他的眼神撞上，他看到她眼睫很轻地颤了下，不像之前，每次他们无意中对视上，她都会悄悄移开，这次她很大方的回视了他。 　　陆司州心情大好，和身边的江枫闲侃起来，江枫问他在看什么，他愣了几秒，心说，是啊，在看什么。 　　江枫打趣道：“咦，有情况啊。” 　　他随后推了他一下，“你才有情况。” 　　陆司州不知道什么算有情况，活到这么大，他也没喜欢过谁，反正就是觉得她有那么点不一样，哪里不一样，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就像陈哲说的，可能是救命恩人的原因，他看她时，会觉得她哪哪都挺不错的。 　　小姑娘脸又红了，陆司州收回了视线。 　　四班班长叫他，说老师找，要他去办公室，他扯着江枫一起去了，外面突然刮起风，冻得人打颤，陆司州理了下凌乱的发丝，江枫问他假期什么安排？ 　　不其然的，有道身影浮现在脑海中，苏洋说假期一起写做作业，他觉得这个安排挺不错的，随口道：“写作业。” 　　江枫又调侃了他几句，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楼。 　　陆司州又仔细想了想，想起那天他说了些什么，隐隐后悔。 　　公交车里传来声音，提示到站的乘客做好下车的准备，陆司州回过神，直勾勾锁着夏萱的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天你要跟我表白？” 　　夏萱也顾不得羞涩，轻点下头，“是。” 　　可惜，最后也没说出口。 　　陆司州这一刹的心情挺不好形容的，先是吃惊然后是开心再然后是失落，他这时才明白，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错过了他最喜欢的女孩。 　　他真该死。 　　- 　　这天下车后，他们一起到了游乐场，摩天轮上，陆司州牵着夏萱的手，说了很多次的对不起，摩天轮升到最高点时，陆司州捧起她的脸深情凝视着她。 　　男生眼底缀着光，眼神温柔似水，说出的话也像蜜一样甜，他边亲吻她，边说：“夏萱，我爱你。” 　　爱你很久了。 　　夏萱羞涩回应，胳膊揽上他的脖颈，仰头送上自己的唇，情难耐时，她颤着音回：“陆司州，我也爱你。” 　　爱你很久很久了。 　　…… 　　晚上他们回到酒店，张雪和苏洋在外面看电视，他们两个站在阳台上，相互依偎着欣赏盐城的夜景。 　　远处万家灯火闪烁，隐隐连成一道线，像是通到了天边。 　　夜空中时不时有烟花绽开，星辰俏皮地眨着眼，陆司州从后面环住夏萱，下巴抵她肩上，脸贴着她的脸，柔声说：“什么时候跟我回北城？” 　　“嗯？什么？”外面张雪和苏洋又闹了起来，似乎在满屋子跑，声音很吵，夏萱没听清陆司州说什么。 　　陆司州轻抬下巴，唇从她脸颊滑落到她侧颈，最后落在她耳尖，若有似无触了下，“北城，我家。” 　　夏萱愣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眨眨眼，“你你家？” 　　她心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怎么？不想去吗？”陆司州打量着她问。 　　夏萱吞咽下口水，犹豫道：“能不能再晚些时候？” 　　陆司州扳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对着他，冷白指尖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道：“给个理由。” 　　“我们才刚交往不久。”夏萱生意越来越小，头越垂越低。 　　“所以呢？”陆司州手滑落到她腰上，轻轻掐了下。 　　夏萱怕痒，伸手去阻止反而被他扣住手腕，微微用力，陆司州握着她的手举高到头顶，他顺势凑了上来，两人间的距离再次为零，胸前的挤压感很明显。 　　夏萱不安地动了下，陆司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他眼睑半垂，哑声道：“乖，别动。” 　　夏萱不动了，就那么看着他，脑中想着该怎么解释才行。 　　她她就是没做好准备，怕他的家人会不喜欢她，张嘴刚要说，唇被堵住，雷霆之势，根本不给她退缩的机会，等她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时，腰侧那里传来凉意。 　　夏萱脸上的红晕骤然增多，轻颤着唤了声：“陆司州。” 　　陆司州缓缓抬起眸，漆黑的漩涡像是要把人吸附进去，他拉过她的手凑到唇边，张嘴轻轻含住。 　　夏萱指尖传来湿漉漉的触感，心跳更快了，她后倾着抬高头，天花板的吊灯隐约映出两人的影。 　　像是绕在了一起。 　　再远处，万家灯火之外，亮起一道道光，绵延到更远的地方。 　　陆司州鼻尖抵着她的鼻尖，气息灼热，他氤氲着眸子问：“可以吗？嗯？” 　　夏萱不知道他是问什么可以，是跟他回家，还是？ 　　她颤着眼睫轻启唇，才吐出一个字，突然敲门声传来，苏洋问：“州哥，萱萱，你们两个在房间里干什么呢？” 　　苏洋边说还边把耳朵贴门上听起来，张雪挤了他一下，“我也要听。” 　　“女孩子家家的，听这个干什么。”苏洋把张雪撞开了。 　　张雪不甘示弱的又挤回来，“我就是听，你管我。” 　　两人你挤我一下，我挤你一下，劲头上来没控制好力道，张雪扑到了苏洋身上，好巧不巧，苏洋被地毯绊了下，直直朝后倒去。 　　陆司州和夏萱打开房门就是看到的这一幕，张雪压着苏洋，他们两的唇贴在了一起。 　　张雪：“……” 　　苏洋：“……” 　　夏萱和陆司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陆司州轻笑出声，“挺激烈啊。” 　　张雪从苏洋身上爬起来，拉着夏萱解释给她听，“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我们我们就是小心才嘴对嘴的。” 　　“啊？不小心啊？”夏萱问。 　　“是是，真是不小心。”张雪眨眨眼。 　　夏萱轻叹一声：“那还真挺不小心的，要不你们再来一次，让我们看看是怎么不小心的。” 　　张雪：“……” 　　张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夏萱在取笑她，伸手去抓夏萱的腰肢，“好啊萱萱，说，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坏了，是不是跟陆司州学的？” 　　夏萱围着茶几跑了两圈，最后被陆司州护怀里，陆司州揽着她道：“我的人，不许欺负。” 　　张雪笑着说：“怎么就你的人啊，你们俩干什么了，就你的人。” 　　夏萱脸皮薄，被张雪几句话说红了脸，陆司州噙笑道：“做什么了？什么都做了。” 　　夏萱给了陆司州一拳。 　　张雪眼睛大睁，捂嘴，“什么都做了？妈呀，好刺激。” 　　苏洋倚着沙发傻乐，“州哥，速度挺快啊。” 　　夏萱红着脸说：“别听他胡说，我们什么也没做。” 　　“没做啊。”苏洋啧啧两声，“州哥你不太行啊。” 　　陆司州弯腰抓起靠枕扔苏洋怀里，“去你的。” 　　玩闹够了，四个人找来扑克开始玩起来，跟学霸比学习比不过，跟学霸玩扑克也挺受虐的，玩了几局都是陆司州胜，苏洋脑门都快被弹肿了，他捂着额头说：“不来了，不来了，我认输。” 　　陆司州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不行，再来。” 　　后来苏洋真的是被虐的很惨很惨，他就纳闷了，州哥今晚怎么回事，一直在找他从茬。 　　也不怪陆司州找茬，换成任何一个人，正激情难耐时被打扰估计都不会好到哪去。 　　苏洋破坏别人的好事，就得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他捂着额头说：“至于么？” 　　陆司州一个眼神射过来，“你说呢？” 　　陆大少爷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看的苏洋直哆嗦，苏洋赔笑脸，“要不你们继续？” 　　“……”夏萱这下不只脸红，侧颈也红了。 　　张雪给了苏洋一脚，“龌龊。” 　　“……”苏洋真是有口难言，他做什么了，他就龌龊。 　　几个人玩到九点才分开的，夏力不放心夏萱在外面住，要求她一定回家，陆司州陪着回去的，一路上两人的手就没分开过。 　　走到单元门楼下时，陆司州把人拉住，轻轻一推，把她抵在了门上，指腹贴上她唇畔，眼睛里放光，“下次可不会再放你走了。” 　　夏萱情不自禁颤了下，抿抿唇，“我——” 　　下一秒，他指尖探进了她嘴里，似乎还碰触到了她的舌尖，夏萱像是被定格住，话也不敢说，也不敢动，就那么任他碰触着。 　　陆司州爱极了她这副乖巧的模样，撤出手指，扣住她后颈，低头吻上她的唇。 　　单元楼里的灯亮了灭，灭了亮，又风呼啸而过，台阶上映出两人的身影，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不知亲吻了多久，陆司州缓缓退开，身上的风衣衣摆用力拍打出声，夏萱抬眸间看到了陆司州泛着红的眸，她一下子跌进他眸底深处。 　　须臾，耳畔传来他压抑的声音。 　　“萱萱，跟我回家好不好？” 　　- 　　夏萱到底也没能跟陆司州回去，苏洋爸爸发生了车祸，当天晚上，陆司州苏洋张雪一起飞回了北城。 　　好在车祸不是太严重，经过救治后，人醒了过来，只不过伤了腿，需要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 　　张雪陪着夏力呆到初十，便以学习为由提前回了学校，她本意是想去北城看看苏洋他爸的，只是临时出了些事没去成，直接回了学校。 　　周悦是第一个回来的，见到夏萱后，给了她个大大的拥抱，“萱萱，我快无聊死了。” 　　夏萱等她抱够了，问她：“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不想在家里呆。”周悦蹙眉说，“他们总是吵架，看见就烦，不如回学校，心情还能好些。” 　　夏萱没打听太多，她拍拍周悦的肩膀，“对了，我带了很多好吃的。” 　　说着，把书包放桌子上，打开拉链，东西都是夏力给她带的，书包里有，行李箱里也有，都是盐城的土特产。 　　周悦只要看到好吃的心情就会变好，笑着说：“我最喜欢吃的了，零食能治愈一切。” 　　话落，扯开包装大，大口吃起来。 　　夏萱叮嘱道：“慢点吃，别噎着。” 　　周悦：“真好吃。” 　　正吃时，寝室门被人推开，有行李箱滑了进来，然后有人走进，“啊——，姐妹们我回来了。” 　　宋嘉嘉张开双臂跑了进来，一把抱住夏萱和周悦，“想死你们了。” 　　三个人团团抱，在寝室里蹦了好一会儿。 　　宋嘉嘉把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都放在了桌子上，“来，尽情吃，可劲吃。” 　　夏萱有些晕车，什么都吃不下，摇摇头，“我不饿，周悦吃。” 　　周悦笑眯眯说：“零食哪是饿的时候吃，零食是不饿的时候就得吃。” 　　夏萱轻笑出声。 　　蓦地，她手机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对着听筒那端的人轻唤了一声：“司州。” 　　陆司州缱绻动听的声音悠悠传来，“做什么呢？” 　　夏萱贴着门，耳边听着他好听的声音浅笑说：“刚才和周悦宋嘉嘉聊天来。” 　　陆司州语调变了变，问她：“有没有想我，嗯？” 　　夏萱害羞地抿了下唇，“想了。” 　　“多想？”陆司州又问。 　　夏萱像个乖宝宝似的，有问有答，“很想。” 　　陆司州听到想听的答案，心情变得更好了，仰头看了眼上方的位置，噙笑道：“下来。” 　　“……”夏萱这端像是断了信号，顿了一会儿后，才又有了声音，她问，“什么？” 　　“下来。”陆司州噙笑说，“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你回学校了？”夏萱惊讶道，“你不是说要跟外公做完检查再回来吗？不是要明天吗？” 　　陆司州轻快的嗓音回荡在听筒里，夏萱听到他说：“赶来见我的大宝贝。” 　　“所以，大宝贝，欢迎我吗？” 　　夏萱怎么可能不欢迎，推开卫生间的门，对周悦说了句：“我有事先出去下。” 　　匆匆下了楼。 　　她径直朝梧桐树下的身影奔去，一下子跳到了他身上，双腿紧紧绕上，脸埋进他颈窝。 　　陆司州把她紧紧抱住，偏头亲了下她额头，“喜欢这个惊喜吗？” 　　夏萱很用力地点了下头，“嗯，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只是这么抱着人总是有些不够，陆司州咬了下她耳尖，轻哄：“去秘密基地，嗯？” 　　夏萱闷闷地声音传来，“……好。” 　　- 　　天台还是老样子，铺陈着尘土，还有几个白色塑料袋子，正随着风乱飞。墙角倾倒的椅子，自始至终都没人扶起来。 　　也有些不一样的，金色的阳光照射下来，某处似乎更亮了，隐约的透过玻璃门能看到他们很近地站在一起。 　　说站有些牵强，是男生抵着女生，女生后背贴在了书柜上，书柜受力忍不住晃了下，上面的书也跟着晃了下。 　　男生举高女生的胳膊，手指顺势插进她指缝里，女生发出难耐地声音。 　　陆司州从她额头上一路亲吻下来，最后落在她唇上，牙齿咬着扯出一抹弧度后，又松开。 　　夏萱的唇弹回去，下一秒，又被含住，她轻溢出声，细碎的声音像是邀请，陆司州指尖落到了她后颈，很轻地揉了下。 　　她今天穿的裙子，拉链在侧边，隐约的，她感觉到拉链似乎动了下。 　　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陆司州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嗓音打颤。 　　他问：“行吗？” 第50章 开心 　　◎我的女孩，我来了◎ 　　50 　　好听的男声回荡在耳边, 像是重重在心上敲了下，夏萱瑟缩躲了下, 又被他拉了回来, 腰侧似乎有风流淌进来，还裹挟着指尖炙热的温度。 　　夏萱忍不住轻颤，回答问题时有些抖, “什什么？” 　　她眼底湿漉漉的，眼尾那里红晕又重了些, 像是用笔描绘了般。她想躲，可似乎躲到哪里都能被他抓到。 　　蓦地，风淌进来得更多了, 有些耐不住, 她轻咬住下唇, 陆司州唇贴上她的耳边，轻吻了下，哑声说了句：“好暖。” 　　之后再也没了说话声。 　　夏萱脸红成了苹果, 张嘴想制止, 唇再次被他堵住，他指尖的暖意就这样一波波袭来。 　　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没了, 房间里流淌着暧昧的气息, 夏萱反应过来后，伸手拍了下他的肩。 　　陆司州氤氲着眸子抓上她的手，一根根手指吻过, 又帮她整理好衣服, 意味尤尽地把人揽在了怀里。 　　沙发是旧沙发, 经不住太大力量的折腾, 他们坐下后, 陆司州一使坏，沙发便传来吱呀声，夏萱动也不敢动，只能勾着他脖颈提醒，“别闹。” 　　陆司州含住她耳尖，轻问了一声：“怎么别闹，像刚才那样吗？” 　　“……”夏萱羞涩地埋在他身前不理人。 　　陆司州指尖轻轻勾了下她的衣领，看着有些偏的内衣带子，眸色亮了亮，下意识替她理好，边理还边使坏，眼睛不知道朝哪看了一眼。 　　夏萱抬手捂上他的眼，陆司州一个转身，把她压在了身下，额头抵着她额头道：“还想来？” 　　“……”夏萱眼底氤氲蒙蒙的，颤着唇说不出一句话。 　　陆司州把人往怀里扣了扣，唇沿着她脸颊一路吻，最后埋进她颈肩，闷声道：“这里不行，下次带你去别的地方。” 　　他说着，手指掐上她的腰，笑得一脸坏，“下次可不会只是刚才那样了。” 　　若有似无地他朝她身前瞟了一眼。 　　夏萱想起方才，眼睫颤抖得更厉害了，想伸手护住什么，手被他反剪到了身后，他大肆肆的眸光像是带电般，在她身体每处都停留了几秒。 　　莫名的，有股燥热从她胸口蔓延开，直到身体各处，刚刚被他碰触过的地方好似着了火。 　　她推了推他，红着脸说：“起来。” 　　陆司州抱着她不想撒手，人也没动，夏萱眼睑垂着小声提醒，“我脚麻了。” 　　陆司州这才起来，起来后干脆把她抱坐到腿上，一下一下给她揉着。 　　揉着揉着，男生的眼神又变了，黑眸里翻滚着巨浪，夏萱一不小心看过去，差点陷进去。 　　她后退了退，缩回腿，“好，好了。” 　　说着站起身，刚站起，陆司州轻轻一拉，又把她拉坐下来，他圈上她的腰肢，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怎么？都不给抱了么？” 　　她哪有不给抱，他们都抱好久了，不只抱，还亲了，他还…… 　　夏萱红着脸不敢往下想了，刚才那幕太羞人，想起来，耳后根都是滚烫的。 　　这人，坏起来真是没边了。 　　陆司州就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每次看到都会亲好久，今天也是，扣住她的后颈，凑近吻了上来，直到她发丝细碎难耐的声音，他才退开。 　　没立马退开，而是咬住了她的下唇，在唇内侧留下了浅浅的印记，这才松开口，圈着她腰肢问：“晚饭想吃什么？” 　　夏萱被他亲的头晕晕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你说。” 　　“我说？”陆司州眼尾钩出一抹诱人的话，说话的声音又撩又蛊，他深情凝视着她。 　　“我想吃，你。” 　　“……”夏萱绯红着脸推了他一下。 　　“不给吃吗？”陆司州痞笑着说，“要不我给你吃。” 　　“……”夏萱不能跟他聊天了，这人不正经起来简直要命，她作势要起来，陆司州没让她起，肩膀抵她肩上，说了句，“等下。” 　　夏萱也不知他要等什么，只觉得他脸上升出一抹不太正常的红，许久后，那抹红才渐渐褪下。 　　陆司州坐直，松开手，夏萱从他腿上下来，眸光无意中瞟到了什么，这一眼，差点让她原地去世。 　　她转身不敢再看。 　　陆司州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带燥热过去后，站起身，从后方探头看过来，“躲什么，嗯？” 　　“……”明知故问，夏萱决定不理他。 　　陆司州从后面圈住她的腰肢，轻哄：“这不怪我，谁叫你太秀色可餐了。” 　　话落，夏萱的脸红成了石榴，转身去捶打他时，接触到他的眼神，情不自禁陷了进去。 　　这次的吻，陆司州放缓了速度，捧起她的脸，探着舌尖轻轻吻着，直到手机响起，陆司州才停止。 　　夏萱已经没办法呼吸了，红着脸藏进了陆司州怀里。 　　陆司州一手揽着她，一手拿手机接电话，电话是苏洋打来的，问他到了没。 　　他说到了。 　　苏洋：“州哥，你太不地道了，不说让你等我吗，明早咱一起回。” 　　陆司州低头吻了下夏萱的发丝，淡声道：“有事。” 　　苏洋：“你能有什么事啊？再说了，不就晚一天吗，也耽误不了什么事。” 　　耽误他和女朋友亲热，陆司州捏了捏夏萱的耳垂，软软的，突然更没心思同苏洋讲电话了。 　　苏洋没察觉出什么继续道：“对了，州哥，告诉你件事。” 　　陆司州：“什么事？” 　　苏洋：“高一那年放寒假那天，你朋友圈不是发了张你和女生的牵手照么？” 　　陆司州声音听上去很闷，“嗯。” 　　苏洋：“我知道是哪个孙子偷拿你手机发的了。” 　　陆司州冷声问：“谁？” 　　“孙彬。”苏洋叭叭道，“前几天同学聚会，给你打电话你没去，我去了，正好有孙彬，那孙子喝多了，把事都抖了出来，说他就是看不惯你，凭什么你有那么多女生围着，他就一个也没有。” 　　“对了，他还提到了夏萱，说他那么做都是因为夏萱，因为他无意中看到夏萱有你微信，他一早就知道夏萱喜欢你，为了让夏萱死心，那天趁着没人的时候，他偷拿你手机，先是加了他微信，然后把他一早P好的照片发了过去，用你的微信号发了朋友圈。” 　　“后来怕这事暴露，他不只删了你微信，还把他那个微信号给弃了。他本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也是凑巧了，那天有女生来找你，看到了这幕，本来啊，事情过去了这么久，也就算了，谁知道前段时间那个女生见到他说起了这件事。” 　　“孙彬扛不住了，一喝酒都抖了出来。” 　　苏洋问：“州哥，你说怎么着吧，要不要把那个孙子约出来好好聊聊。” 　　重点是在后面那句“好好聊聊”上。 　　陆司州嗯了声：“回头再说。” 　　话落，他直接挂了电话。 　　夏萱也听到了，圈着他腰肢问：“你要和孙彬说什么？” 　　陆司州吻了吻夏萱额头，“不想我见他？” 　　是不想，但夏萱不会勉强陆司州，她说：“见他的话，咱们一起去。” 　　“好。”陆司州嘴里说着好，见孙彬那天到底没带夏萱去，男生之间的谈话，他不太想让夏萱参与。 　　用苏洋的话说，护得这么紧啊，怎么，怕夏萱看到你严厉的一面不喜欢你了？ 　　陆司州确实有这个考量，更重要的是，他只想女朋友看他，至于孙彬，他都不够格见夏萱。 　　见面那天天气很阴，陆司州见到孙彬后，二话不说给了他一拳，打完扔转身便走。 　　孙彬这些年除了朋友圈的事，还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假冒学生家长向学校举报陆司州说他早恋，考试的时候，偷偷举报他作弊，还有夏萱那也是，他也给夏萱家长打过电话。 　　这些事，是陆司州昨天知道的，他这拳一点都不过分。 　　孙彬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没反抗也没说什么，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 　　苏洋是在晚上知道陆司州去见了孙彬，“操，你怎么没叫我啊。” 　　“叫你干什么？”陆司州说，“打群架？” 　　“我好帮你揍那个孙子啊。”苏洋说。 　　“不需要。”暗夜里，陆司州的声音听着越发冷凝，“那孙子不值。” 　　…… 　　夏萱是在几天后才知道陆司州见了孙彬，她气喘吁吁跑到男生宿舍楼前，拦住一个男生说道：“同学，麻烦你帮我叫下505室陆司州。” 　　男生点点头，没多久男生折回来，“他们寝室里没人。” 　　夏萱拿出手机给陆司州打电话一直提示关机，她不信邪地又打了几次，还是关机，夏萱急得出了一身冷汗。 　　正无措时，她手机响了，来电显示陆司州，她按下接听键，声音发颤，“你去哪了？” 　　陆司州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你找我？” 　　“嗯，我找你，”夏萱问他，“你在哪？天台吗？” 　　“不是，”远远的，陆司州看到了那抹纤细的身影，夏萱今天穿了件浅色风衣，下身穿的黑色铅笔裤，她站在花坛前，低着头，阳光在她侧脸上映出耀眼的光晕。 　　他眉眼弯着，声音低沉动听，“萱萱。” 　　夏萱应了声：“嗯。” 　　陆司州说：“回头看。” 　　夏萱握着手机，转身回看，一眼看到了后方颀长的身影，男生穿着白色风衣，内搭白色衬衣，单手抄兜缓缓走近。 　　夏萱听到他说： 　　“宝贝，我来了。” 　　…… 　　陆司州忙了整整一上午，快到中午时才现身，牵上夏萱的手出了校门，沿着马路走了几分钟，把她带到一处广场前。 　　广场有个偌大的液晶显示屏，平时都会投放些广告，今天大屏上播放的是夏萱熟悉的音乐。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也真” 　　“我的爱也真” 　　“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 　　“我爱你有几分” 　　“我的情不移” 　　“我的爱不变” 　　“月亮代表我的心” 　　“轻轻的一个吻” 　　“已经打动我的心” 　　…… 　　夏萱征愣看着，不知陆司州要做什么，“这是？” 　　陆司州缓缓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下，伴随着歌声出现的，是一张张照片，女生稚嫩地脸庞浮现在人前。 　　有她站在槐树下的，有她奔跑的，有她浅笑的…… 　　每一张都是她，从初中到高中，学校的名头，从盛阳高中变成了盐城二中，那棵梧桐树成了松柏树。 　　女生站在树下缓缓伸出手，叶子落在了她掌心…… 　　盐城高中变成了州大，女生站在人群中，一脸娇笑，氤氲的阳光打在少女身上，她整个人朦朦胧胧的。 　　她依偎在男生的怀里，含笑睨着他。 　　他们在树下激情拥吻。 　　画面定格，男生背着女生，橘黄灯勾勒出他们的身影，他们身后是看不到尽头的路，他们未来，还有更长的路。 　　夏萱眼底渐渐浮现水雾，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抬手掩唇，看向身侧的人。 　　陆司州拥抱住她，唇贴着她耳畔，柔声说：“我的女孩，我来了。” 　　大屏上的画面继续播放，从第一张初中照到高中到大学，这条路他陪着她重新走过。 　　苏洋的声音响起，“亲一个亲一个。” 　　张雪也鼓起掌，“亲一个，亲一个。” 　　然后是陈哲，还有程浩他们。 　　这次是夏萱先亲吻的陆司州，她说：“我的男孩，我来了。” 　　从第一次悸动到今天的相拥，她等了许久许久，时间的年轮把她带到了最喜欢的那个人面前。 　　她想对初中的夏萱说，你等到了。 　　…… 　　这天晚上，他们吃完饭后，没回学校，陆司州带着夏萱去了州大附近的酒店，落地窗前，他们激情拥吻，他允着她耳畔，问她：“可不可以？” 　　夏萱含羞点点头。 　　她被他抵在了墙上，灼热的气息狂卷而来。 　　夏萱每次紧张都会不记得很多事，例如到底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过什么？ 　　再例如，中考第二天，他把衣服扔给她时，她有没有说谢谢。 　　再再例如，他那天认出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说从她回家，她明明拒绝了的，怎么他还是跟了一小段路。 　　再再再例如，他告白时说喜欢她，她当时说了什么。 　　还有，刚他问她可不可以？ 　　她是点头了是吗？ 　　但…… 　　她干嘛要点头呢？ 　　夏萱眸底泛着水雾，看着男生虚晃的脸，再一次想，刚应该说不可以的。 　　实在是太…… 　　太磨人了。 　　还有，他不是说很快就可以么？ 　　这都多久了。 　　夏萱再次轻溢出声，可声音发出来才知道有多撩人，她咬着唇，凝视着上方的人，似乎有汗低落在她眼睫上。 　　她慢眨一下眼，头偏向一侧，咬唇不看人。 　　陆司州唇落在她侧颈，轻轻允了下，压着声音哄人：“萱萱，看我。” 　　夏萱不转，他手掐住她的下巴，让她转过来，四目相对，她险些被他眼底生出的火焰灼到。 　　慌乱中，她视线下行，不其然的，她看到他沟壑分明的身体曲线，每一处都是恰到好处的完美。 　　夏萱瑟缩一下，耳边传来男生低沉动听的声音，她听到他说： 　　“宝贝，你终于是我的了。” 第51章 惊喜 　　◎你的遗憾，我来补◎ 　　51 　　睡梦中夏萱感觉到有人亲了她一下, 她翻个身继续睡觉，手机铃声响起, 她迷迷糊糊伸手去摸, 耳边传来淡淡的说话声。 　　“好，她醒了我告诉她，嗯, 行，知道, 没问题……” 　　夏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男生含笑的脸，她动了下酸疼的身子, 问：“谁来的电话？” 　　陆司州把她往怀里揽了揽, 眼尾勾起, 脸上笑意加深，“叔叔。” 　　夏萱：“……” 　　那天早上可以用兵荒蛮乱来形容，夏力临时有空来南城州大看夏萱, 到校门口时给夏萱打了电话, 谁知电话是陆司州接通的。 　　夏力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还叮嘱陆司州照顾好夏萱, 让他们不要急, 他会在州大附近的咖啡厅等他们。 　　夏萱听陆司州说完，抬手捂上脸，“呜呜。” 　　陆司州揉揉她头, 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提醒她, 再不起床, 叔叔可真要等急了。 　　夏萱掀开被子脚刚沾地, 倏然，被陆司州拦腰抱起，陆司州嘴角噙着笑，眼底淌着光，“我抱你去洗。” 　　陆大少爷服务很周到，又是洗脸又是擦脸的，牙膏也是他挤的，夏萱什么连手都不需要动，等着他做就行。 　　夏萱还从来没被谁这样伺候过，有些不好意思，绯红着脸娇羞说：“我自己来。” 　　陆司州不让，单手把她抱坐到了一旁的柜子上，圈着她腰肢，亲自给她刷牙。 　　刷到最后画风变了，他掐住她的下巴吻起来，昨晚睡前，夏萱穿的是陆司州的衬衣，这会儿衣领下滑，露出一侧的肩膀，她白嫩的肩上铺陈着若干的吻痕，可想而知昨晚有多么激烈。 　　陆司州无意中看到，喉结用力滚了滚，吻得更用力了。 　　夏萱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无意识插进了他发丝间。 　　这个吻持续了五分钟，最后是夏萱耐不住轻轻推了一把，陆司州这才放过了她。男生眼底淌着炙热的光，像是要把人烤化。 　　蓦地，夏萱感觉到肩膀那里一阵灼热，陆司州唇贴了过来，她斜着身子轻动了下，下一秒腰肢被按住，陆司州暗哑的声音传来，“真美。” 　　“……”夏萱不知道他说什么真美，她喘息得太厉害也不敢跟他对视，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先出去。” 　　陆司州圈着她腰肢，问：“怎么？对我的服务不满意，嗯？” 　　说话间，他手也没闲着，滚烫的热意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成的话，她颤着眼睫撒娇：“你先出去嘛。” 　　陆司州把她从柜子上抱下来，又捏了捏她耳垂，这才转身出去。 　　卫生间门关上，夏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越发红了，她身上痕迹很重，有些是昨晚弄出来的，有些是刚才，她透过镜子看了一眼，看完心砰砰砰狂跳个没完。 　　心里说了句：坏人。 　　坏不坏无从考究，不过能折腾是真的，明明都是那么晚睡得，夏萱全身无力，腰酸腿软，陆司州像是没事人一样，生龙活虎的，还时不时和苏洋调侃两句。 　　苏洋一大早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聚聚。 　　陆司州想也没想直接回了句：“没空。” 　　苏洋纳闷了，怎么谈个恋爱都没空见朋友了，打趣道：“你这是忙什么啊，连哥们都不见了。” 　　陆司州轻笑了一声回：“忙着约会。” 　　虐狗行为比之前还变本加厉了，苏洋啧啧道：“没事，你们约你们的，我们玩我们的，不耽误。” 　　陆司州就没见过这么没眼力价的，也懒得和他聊了，挂断话前说了句，“我们玩的那个，你玩不了。” 　　话落，电话挂断。 　　苏洋想了好久才明白陆司州什么意思，卧槽一声，给陆司州发了微信。 　　[州哥，你行啊，升级了。] 　　这个暗语之后在几人间流传了好久，某次有人调侃苏洋，问他升级了没？苏洋瞄了眼张雪，恹恹道：“不知道活着还有没有机会。” 　　张雪给了他个白眼。 　　苏洋心里一咯噔，坏事，没机会了。 　　夏萱洗漱完，换好衣服，和陆司州一起出了房间，酒店退订耽搁了些时间，赶到咖啡馆，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夏萱不太习惯和咖啡，要了杯白开水，也不急慢条斯理喝着，见到夏萱时，给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见到陆司州当即把笑敛了去。 　　臭小子把他家的白菜给偷了。 　　气人。 　　夏萱侧眸看向陆司州，男生一脸淡定的神情，轻捏了下她掌心，柔声说：“别怕，有我呢。” 　　夏力睨着他们，好久后才开了口：“萱萱，爸爸问你，你真喜欢他？” 　　从初中到高中到大学，她只喜欢他一个。 　　但这些夏萱没告诉过夏力，以前不敢，后来是没机会，夏萱点头：“嗯，喜欢。” 　　夏力问陆司州，“你呢？是真心喜欢我们萱萱的吗？” 　　“是。”陆司州回答得斩钉截铁，“夏萱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也是最后一个，我只喜欢她。” 　　夏力又问：“那你们家里呢？你爸你妈什么意见？” 　　“我父母支持我。”陆司州问道，“叔叔，我爸妈今天正好也来南城，您要是不急的话可以和他们见个面。” 　　“……”夏萱转头睨着陆司州，眼睫很轻地颤了两下，低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爸妈来南城了？” 　　这事是昨天陆司州给他们打电话敲定的，陆司州不是不负责任的人，他和夏萱都在一起了，后面的事也需要提上议程，即便不弄什么仪式，但见一次还是很应该的。 　　他不想让人觉得他只是想玩玩，他是真心的，真心的想在大学毕业后把夏萱娶回家。 　　当然，夏萱继续学业也没问题，他们结婚后可以一起深造的，国内出国都行，只要她想，他都会陪着。 　　陆司州的人生规划里，夏萱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夏力来就是单纯的想来看看夏萱，但既然都凑一起了，见个面也无妨。 　　就这样，非正式的第一次见面来了。 　　即便过去许久，夏萱想起那天见面的场景，依然还会紧张。 　　陆司州选的饭店，陆父陆母开车过去的，这边夏力夏萱陆司州一起去的，路上夏萱掌心冒出了细密的汗。 　　她很紧张。 　　陆司州拉过她的手，柔声说：“我爸妈不是猛兽，放心他们不敢吃人。” 　　夏萱被陆司州的话逗笑，紧张的心情好了些许，但真正见面那刻，她还是紧张了一把。 　　像极了上高中时见教导主任的感觉，倒不是陆父陆母有多严厉，相反他们很和蔼说话温温柔柔。 　　是夏萱自己的原因，性格所致，所幸陆父陆母是真的很喜欢她，一直在试图找话题同她说着什么。 　　夏萱紧张是紧张，但问题回答得很好，这次见面出奇的顺利，结束时，陆母摘下手上的镯子，执意要送给夏萱。 　　夏萱不好意思收，给了陆司州一个求救的眼神，陆司州笑笑，“收下吧，这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只传儿媳妇的。” 　　夏萱：“……” 　　这下夏萱更不敢收了，红着脸说：“阿姨歇息，但这礼物实在是太贵重，我——” 　　陆母拉过夏萱的手把镯子套她手腕上，又揽过她的肩膀把她抱怀里，柔声细语道：“乖，收着。” 　　夏萱已经不记得最后一次被张娟抱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张娟从来没报过她，毕竟张娟喜欢的只是夏小川。 　　夏萱久违地体会到了来自母亲的爱，眸底溢出水雾，轻声回：“谢谢阿姨。” 　　陆母推开些，对陆司州说道：“不许欺负萱萱。” 　　然后有对夏萱说：“他要是敢欺负你，给阿姨打电话，阿姨教训他。” 　　夏萱笑着回了声：“好，知道了。” 　　陆司州揽住夏萱的腰肢，噙笑道：“妈妈，我才是你儿子。” 　　“从今天开始，萱萱是我女儿，女儿是亲的，儿子不是亲的，”陆母笑着说，“你敢欺负萱萱，我可不会饶你。” 　　一旁的夏力见状笑得合不拢嘴，陆父递出名片，“亲家，有机会来北城，我请你喝酒。” 　　夏力伸手接过，“亲家，有机会来盐城，我给你做我的拿手好菜。” 　　陆父轻笑两声，“好，好。” 　　见面结束，陆父陆母坐车离开，陆司州和夏萱送夏力去了车站，看着远行的火车，夏萱红了眼眶。 　　陆司州紧紧搂着她，柔声安抚：“别哭，想叔叔了，咱们随时可以回去看他。” 　　…… 　　陆司州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说了会对夏萱好，便死命对她好，好到什么程度呢？ 　　用张雪的话来说就是，萱萱你上辈子是不是拯救了银河系，所以这辈子才会遇到陆司州这样好的男朋友，好让人羡慕啊。 　　这话不只张雪说过，郑燕宋嘉嘉周悦齐梅梅她们也说过，别人的男朋友最多体贴是体贴，但真没陆司州这么体贴的。 　　下雨了送伞，天冷了送衣服，夏萱来大姨妈了，他亲手准备红糖水，占座位更不用提。 　　其他男生一有时间不是出去聚餐就是玩有些，陆司州倒好，成了二十四孝男朋友，私人时间都是夏萱的，时常还会在微信里抱怨，女朋友不黏他，好失败噢。 　　听听这什么话，苏洋每次听到总想踹他一脚，给你自由空间，你还在这嘚瑟上了。 　　也就是夏萱这种女孩，对男朋友没什么控制欲，不管男朋友做什么，她都说好，换成其他女孩试试，屁的自由空间都不会有。 　　矫情，真是矫情。 　　不过陆司州可不是矫情啊，他是真喜欢和女朋友黏一起，最好每时每刻都黏一起。 　　可惜，他有个爱学习如命的女朋友，每次考前都不许他亲近，陆司州还挺吃考试的醋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考试，陆司州把人约了出来，州大附近有个新开的楼盘，他牵着夏萱的手走了进去。 　　新楼盘房价也很贵，但环境是真的好，算是南城里数一数二的了。 　　夏萱看着好宣传单上标的房价，拉着陆司州往回走。 　　陆司州把人停住，把人扯怀里，问她：“去做什么？” 　　夏萱：“这里好贵啊，咱们还是快走吧。” 　　陆司州笑着把她揽怀里，脸贴上她的脸，噙笑道：“走不了了。” 　　“嗯？”夏萱看他，“为什么？” 　　陆司州刚要说完，有人走过来，对着他们深鞠一躬，“陆先生您好，这是您的钥匙。” 　　夏萱：“……” 　　后来夏萱才知道，上次陆父陆母过来不是无缘无故过来的，他们是来南城买房子的，选了南城最大的楼盘，是夏萱喜欢的大平层，也是学区房。 　　陆司州问她：“喜欢吗？” 　　夏萱上下打量一眼，问：“挺贵的吧？” 　　两百多平，肯定很贵。陆司州从后面揽住她，下巴抵她肩上，偏头亲亲她脸颊，“你喜欢比什么都重要。” 　　从来没谁这样在意过她的意见，曾经，她的喜欢在家里是最不被看重的，现在有这么个人，以她的喜欢为主，她开心，他便开心。 　　夏萱感动的稀里哗啦，眼泪就这么流了出来。 　　陆司州扳过夏萱的身子，让她面对着他，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偏头吻了上去，沿着她眼角一路下滑，他亲吻的很虔诚，吻上她唇时，他说：“以后我只会让你笑。” 　　陆司州不轻易承诺，承诺了总会努力去做到，后来他还真的没让夏萱哭过。 　　也不是一次都没有，还是有那么一次的，那是大二那年，夏萱生日，他把夏萱亲近的人都接来南城。 　　有盛阳高中的同学，也有盐城二中的同学。 　　那天，他像没事人似的，对夏萱说道：“我今晚有论文需要赶，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夏萱有心想告诉他，她今天生日，话到嘴边没说出口，“好，你去忙。” 　　也是凑巧了，不只陆司州忙，张雪也忙，一直没接电话，郑燕她们也是，放学后便找不到人了。 　　夏萱一个人在图书馆呆了好久，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今日无星无月，心情有几分压抑。 　　她没回寝室，而是走出了校门，街上人很多，情侣也很多，男生揽着女生的肩膀，女生藏在男生怀里撒娇，远处还有一对正在旁若无人地接吻。 　　夏萱顺着人群走出，总觉得自己跟他们有些格格不入。前方有小女孩拎着花篮在卖花，女孩走过来，“小姐姐，你买束花吧。” 　　小女孩长得很可爱，眼睛大大的，夏萱看着她，温柔笑笑，“好。” 　　她给了钱，拿了一束。 　　走了没几步，又有小女孩在卖花，夏萱买了第二束，第三束，第四束，后来她察觉到不对劲，停了下来，远远的，看到陆司州站在前面。 　　后来，她跟着陆司州去了公寓，门打开，里面黑漆漆的，她刚要说什么，灯突然亮起，然后是欢呼声。 　　“萱萱，生日快乐。” 　　夏萱看着眼前的他们，双手掩唇，眼泪就这么流淌下来。 　　张雪说道：“宝贝，生日快乐。” 　　说着，她把礼物放进了夏萱手里，然后是郑燕的，宋嘉嘉的，周悦的，齐梅梅的，还有赵涵，苏馨，还有盐城二中其他同学的。 　　苏洋举起胳膊，“我也有。” 　　他把礼物给了夏萱，陈哲，江枫，张伟他们也都有。 　　有人问了句：“陆司州，你呢？你的礼物呢？” 　　陆司州当着他们的面，挑起夏萱的下巴吻了上去，尖叫声传来，“啊啊啊啊。” 　　女朋友爱害羞，陆司州亲完，把人扣在怀里轻哄，那个样子啊，简直是太甜了。 　　女生们羡慕不已，男生们嗤鼻，苏洋勾着陈哲肩膀说道：“州哥这样不行啊，被吃的死死的。” 　　话音方落，张雪不知被什么蜇了眼，一边吭哧一边揉眼睛，苏洋屁颠过去，曲腿半蹲，头仰着朝上看，哄人道：“来，给我看看，我给你吹吹。” 　　那个狗腿劲啊，别提了，没眼看。 　　头顶的吊灯再度暗了下来，陆司州推着生日蛋糕进来，上面插着蜡烛，大家一起唱：“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这是夏萱过得最隆重的一次生日，她依稀还记得，高二那年，她的生日只有她一个人，那天没有生日祝福歌，没有长寿面，她吃的方便面，就着眼泪一起吃的。 　　今天也哭了，但是喜悦的泪水。 　　她对着生日蛋糕许愿，愿她的朋友们永远顺遂，愿她喜欢的人，平安快乐。 　　这天，夏萱还接到了陆母的电话，陆母祝她生日快乐，说等她有空的时候，和司州一起来北城玩。 　　陆母还托陆司州送了生日礼物，一套昂贵的首饰，打开首饰盒那刹，全场唏嘘。 　　苏洋最先反应过来，“州哥，这是陆姨的礼物，你的呢？不会是没准备吧？” 　　陆司州牵着夏萱的手走到房间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推开了门，唏嘘声再次响起。 　　卧室里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有人数了数，一共十九件。 　　夏萱十九周岁，十九件礼物，弥补了她童年从未收到生日礼物的遗憾。 　　她的遗憾，他来补。 　　她的人生，他来爱。 　　陆司州捧起她的脸，亲吻她，“宝贝，生日快乐。” 　　还有，我爱你。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注意保护好自己啊，我现在还不大好，除了不少发烧，其他症状都在，两个字：难受 第52章 甜 　　◎宝贝◎ 　　52 　　张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夏萱交男朋友的事, 一大早打来电话质问，为什么这事没告诉她？ 　　彼时夏萱正在和陆司州一起吃早饭, 早饭是陆司州做的, 课业不忙的时候他们偶尔会回公寓小住两天，今天是周六，昨晚她和陆司州回了公寓。 　　这段时间忙着学习他们好久没这样那样了, 昨晚在一起，气氛上来, 便忍不住了，到最后，夏萱哭着求饶, “说不来了。” 　　陆司州温柔亲吻着她, 哄人说：“宝贝别哭, 我轻点。” 　　骗人，都是骗人的。 　　他才没有轻点，他一边哄着她, 一边让她哭。 　　他太坏了。 　　夏萱想起昨晚那幕, 脸红的要滴出血，她不明白, 他哪来那么大的精力, 之前不说很累了么？ 　　怎么见到她后像是满血复活的样子，真真太讨厌了。 　　他他还不许她关灯，他之前从来不这样。 　　她闭着眼羞涩地不敢看他, 他亲吻着她, 在她耳畔说道：“乖, 看看我。” 　　后来他还威胁她了。 　　夏萱颤着眼睫睁开眼, 她看到他清隽的脸上淌着汗, 眼睫上染着光，眸底翻滚着漩涡，眼尾泛起红。 　　猝不及防地对视间，她跌进了他深邃的眸里，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之后的一切都是随着本能去做。 　　本能地低泣出声，本能的红了眸，本能地抿紧唇。 　　他叫她宝贝，说她是他的至宝。 　　那一刻，夏萱无比动容，主动吻了上去，她本想浅尝辄止，只是耐不住他的厮磨，和他一起沉沦起来。 　　夏萱吃着粥胡思乱想时，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她脸上的笑意生生顿住，陆司州正在给她剥鸡蛋，见她神色不对，问：“谁的电话？” 　　夏萱家里的事陆司州已经知道，她抿了下唇，“我妈。” 　　陆司州剥鸡蛋的手停下，淡声道：“别勉强不想接可以不接。” 　　他捧在心尖上的人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更不允许有人说，即便那个人是她妈也不行。 　　“没事，”夏萱曾经把张娟的手机号拉黑了，后来是夏力劝说她才又从黑名单里移出来，前几天张娟打过好几次她都没接，张娟这人就这样，不接她电话，她会一直打，“你先吃，我去接电话。” 　　夏萱放下筷子，转身离开了西图澜娅餐厅。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落地窗前映出一团绽白的影，夏萱站在光亮最中间，人跟着也暖和了些许。 　　她按下接听键，对着听筒唤了声：“妈。” 　　张娟尖锐地声音传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吗？找男朋友那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听说你爸都和男方家长见过面了，我呢？你是怎么跟他们介绍我的？” 　　“重要吗？”夏萱淡声问，“怎么介绍有关系？” 　　“当然有关系，”张娟道，“你是我闺女，你未来婆家的事我当然要了解，他们家家境怎么样？有几个孩子？有没有婚房？彩礼给多少等等，我都有知情权。” 　　“然后呢？”夏萱问，“你知道了后想做什么？” 　　“我——”张娟轻咳一声，“我看他们够不够资格娶我女儿。” 　　“你打算把我多少钱卖出去？”夏萱脸上笑意尽失，脸色暗沉，“在你眼里我值多少钱？” 　　“你？名牌大学，将来毕业工作肯定不差，”张娟淡淡道，“我辛苦养大的闺女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们，彩礼少了肯定不行。” 　　“哼。”夏萱的三观再次被刷新，张娟还真敢提，“你养我？小学初中学费是爸出的，我穿的衣服多数是堂姐的，高中学费是大伯给的，大学学费是我兼职自己供的自己，所以，你怎么养得我？” 　　“你这丫头，”张娟音量不自觉提高，“你真是没良心。” 　　“是，我就是没良心。”夏萱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句，“以后不要再给没良心的我打电话了，也不要去找我爸，既然离婚了，就做到互不打扰。” 　　话落，夏萱挂了电话。 　　陆司州走过来，站定在她身后，伸手圈上她腰肢，把她搂在怀离，偏头吻了下她脸颊，轻哄：“皱眉的白雪公主会不漂亮的。” 　　只有在他眼里，她才是公主，在张娟眼里，小的时候她是多余的，浪费粮食的，长大后，她是可以换彩礼钱的。 　　可悲么？ 　　很可悲。 　　生在那样的家庭，夏萱曾经无数次想过，还不如没出生呢。 　　陆司州不想她不开心，手指插进她手指间，轻挠了下，“晚上去看电影，嗯？” 　　这人每次她不开心都会换着法的哄她，他对她真的太好了。 　　夏萱扬唇回了句：“好。” 　　看电影时还发生了件小插曲，陆司州去买喝的，夏萱先进了放映厅，刚坐下不久，前排的男人转头看过来，笑得一脸灿烂，“妹妹，你真漂亮，方便加个微信么？” 　　夏萱还是不太擅长这种直白的开场白，指尖缩了缩，刚要说什么，身旁有声音传来，“不方便。” 　　“你是？” 　　“她男朋友。” 　　陆司州说着弯腰坐在夏萱身侧，把手里的爆米花递给她，又就着她手指吃下一颗，挑眉给了前排男生一个挑衅的眼神。 　　男生悻悻转过头。 　　夏萱指尖痛了一下，她侧眸去看，发现陆司州正在盯着她，男朋友眼神有些不太友善，夏萱捏了下他手指算是哄了。 　　以前她这样哄的时候，陆司州还真就没事了，今晚陆大少爷有些不太好哄，捏完手指，脸色还是沉沉的。 　　夏萱左右看了眼，见大家都在忙着和身边人说话，也没人注意到他们，她拉过陆司州的胳膊，把他拽低，仰头主动吻了上去。 　　亲吻立马退开。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脸红，爱害羞。 　　陆司州唇角轻扬，又追着亲过来，直到放映厅里的灯灭了，这个吻才结束。 　　他指腹摩挲着她唇畔说：“下次再有男生要你微信，直接告诉他们你有男朋友了。” 　　“好。”夏萱乖巧点头应下来，其实刚才她想了，要是那个男生继续缠着，她会告诉对方她有男朋友，不过还没机会开口，陆司州出现了。 　　她男朋友像是天神一样，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 　　这次是，两天后也是。 　　- 　　两天后，傍晚，夏萱从图书馆出来，走了没多久，郑燕给她发来信息。 　　[宝贝，你妈妈来了，在学校门口等你。] 　　那天明明是晴天，可夏萱却觉得很冷，霞光很美，但她已经无心欣赏，她回复：[好，我知道了。] 　　回复完匆匆朝校门口跑去，一路上她都在想要和张娟说什么，还有张娟要是想见陆司州的话，她要阻止。 　　陆司州那样的家境要是给张娟看到，以后肯定会被她缠上，她的生活糟糕她无法选择，但她不能拖陆司州下水。 　　夏萱小跑着到了学校门口，找了许久都没看到张娟的人，她把张娟的手机号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随即拨打过去。 　　那边很快接通，夏萱问：“你在哪？” 　　张娟笑着回：“你有事忙你的吧，我正跟小陆聊天呢。” 　　“……”小陆？陆司州？夏萱不记得她当时说了些什么，等她赶去咖啡厅时，只看到了陆司州。 　　夏萱问：“我妈呢？” 　　陆司州见她额头上都是汗，给她递上水，“来，先喝口水。” 　　夏萱没什么心情喝水，但还是接了过去，“我妈去哪了？” 　　陆司州浅笑说：“阿姨有事先走了。” 　　“走？”夏萱不太相信，“她就这么走了？没说什么吗？” 　　“你指的是什么？” 　　“就……”夏萱想问，她是不是提彩礼的事了？或者有没有说更过分的话？ 　　陆司州牵上夏萱的手，把她拉坐下来，顺手接过她手里的杯子，见她指尖一直缠着，轻轻揉了揉，“没说什么，她就是顺路来看看你的，本来打算见了你再走，谁知突然有急事，先走了。” 　　“真的就这样吗？”夏萱了解张娟，她不可能坐几个小时的车过来，见都没见她便回去的。 　　“嗯，就是这样，”陆司州努嘴，“不信你给她打电话问问。” 　　夏萱还真打了，那端张娟表现的很热络，一直说她就是顺路过来的，知道她很好，她就放心了，要她和陆司州好好相处，那孩子挺不错的。 　　夏萱无法判断张娟话里的真伪，只是后来好长一段时间张娟都没给她打电话，她这才信了她的那句，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再后来，夏萱跟张雪说起这事，张雪已经知道了夏萱家的所有情况，帮她分析：“你妈看着不像很好哄的主，不会是陆司州给了什么承诺？或者给了她什么东西吧？” 　　夏萱轻叹一声：“不知道。” 　　张雪：“陆司州就没吐露什么？” 　　“没。”陆司州这人嘴挺紧的，他不想说的，你就是问也问不出来，当然他要是想说的话一直缠着你说。 　　例如，在哄夏萱这件事上，他做的就极其到位，大宝贝小公主的叫着，偶尔还会来句陆太太。 　　起初夏萱听后总会红脸，后来时间长了，再听的时候，会捏他一下，算是给了他警告，要他不许这样叫。 　　那点警告对陆司州来说就是爱抚，他还挺配合地把胳膊伸出来，“要不你多捏两下，我多叫几声。” 　　你说这人气不气人？ 　　他这气人的话啊，说起来不分场合，某次陆母来南城办事，和他们一起吃的饭，饭间陆司州脱口而出一句：“陆太太我错了。” 　　“……”夏萱脸当即红下来，眼神瞟向他，示意他不要乱说。 　　陆母是过来人，轻笑一声，说了句别有深意的话，“我看啊，是时候该办你们的事了。” 　　夏萱：“……” 　　这顿饭，夏萱吃得很紧张，饭后，夏萱去洗手间，陆母捶了下自家儿子，“你别总逗萱萱。” 　　陆司州难得认真，“没逗，就是想娶了。” 　　“你才多大？”陆母道，“刚大三，学业还没完成，再说了，人家萱萱说嫁你了么？” 　　“这不是正追吗。”陆司州胳膊搭陆母肩上，“妈，萱萱这样的儿媳妇你们喜不喜欢？” 　　“我们喜不喜欢重要吗？”陆母把问题抛回去。 　　陆司州嘿笑一声：“反正她这个媳妇我是娶定了。” 　　夏萱从洗手间出来，接到了夏力的电话，夏力问她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不好？学习累不累？ 　　夏萱倚着墙，柔声回：“爸，我很好，你也记得要注意身体，吃饭不能将就，身体不舒服记得去看……” 　　夏力听着夏萱的话，热泪盈眶，突然有些后悔，夏萱小的时候应该对她再好些的。 　　简短聊了几句，夏力先挂了电话，夏萱回到包间，没看到陆母，只看到了陆司州。 　　她还没来及说话，便被他抵在了墙上。 　　陆司州忍一晚上了，刚才就想亲她，只不过有人在，他不能放肆，这会儿包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他终于可以好好亲亲她了。 　　“啪。”夏萱手里的包掉到了地上，下一秒，被陆司州抱坐到了身侧的矮柜子上。 　　柜面有些窄，她坐上去后，身体不稳晃了晃，怕摔了，胳膊勾住了陆司州的脖子。 　　陆司州凝视着她，眸光从她水汪汪的眼睛上滑到她红润的唇上，捧起她的脸不由分说亲吻起来。 　　说起亲，其实是又亲又咬。 　　夏萱吃痛缩了缩，他手滑到她腰侧，把她又拉了回来，舌尖勾缠着唤了声：“宝贝。” 　　夏萱哪受的住，软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 　　情难自禁时，夏萱感觉到手指传来凉意，她低头去看，眼眸变得湿漉起来。 　　陆司州执起她的手，柔声说：“现在只能买这样的，等结婚时换更大的。” 　　夏萱中指上戴着一个做工简单的戒指，戒指背面刻着字。 　　L爱心X。 　　陆司州爱夏萱。 　　作者有话说： 　　哪个宝子有营养液记得给点哈。 第53章 甜 　　◎谈婚论嫁◎ 　　53 　　夏萱戴着戒指回去, 306寝室一通审，问她怎么回事？这是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呜呜, 这速度, 也太快了叭。 　　几个人围着夏萱，似乎她不说些什么，她们便不移开了。 　　其实夏萱也是懵的,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明两个人只是亲着, 谁知亲着亲着，她感觉到手指一凉，低头去看才发现中指套上了戒指。 　　而且啊, 某人还挺霸道的, 说戴上就不许摘了, 她要是敢摘下来，他会惩罚她。 　　夏萱颤着音问了句：“怎么惩罚？” 　　惹来陆司州更凶的亲吻，他手扣住她的腰, 隔着衣服揉了下, 相贴的地方像是被火烤了似的。 　　他含着她舌尖道：“下不来床的那种。” 　　夏萱：“……” 　　夏萱有幸体会过一次，上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她当时没信, 后来还真没下来床，被他缠了许久，不管怎么求饶都不管用。 　　他啊, 在那方面有着莫命的执着感。 　　是又坏又要人命的那种。 　　夏萱想起陆司州脸上生出不自在的红, 颤着眼睫回：“不是, 就是买来随便戴的。” 　　郑燕执起她的手晃了晃, 黑笑着说：“这可是中指, 中指上戴戒指不就是订婚的意思么？陆司州这是提前把你订下了。” 　　宋嘉嘉眼尖，瞧见了戒指内侧的字母，捂唇失声尖叫，“啊——，陆大校草也太浪漫了。” 　　周悦凑过来瞄了一眼，“我去，还真是欸，陆司州这学霸智商都用在追夏萱身上了吧。” 　　这话说的，还挺在理。 　　齐梅梅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眨眨眼，“萱萱，是不是很幸福？” 　　这点夏萱没瞒着，确实很幸福，被陆司州那样的人宠着，很难不幸福的，他几乎什么事都会照顾到她的情绪，一直说要把她曾经没有的那些东西都给她。 　　生日礼物是，宠爱是。 　　不知道他从哪里听说，她从小到大都没人给她剥鸡蛋，现在两人独处，每次吃煮鸡蛋都是他给她剥。 　　还有其他的，他对她的好似乎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嗯，挺幸福的。”夏萱含羞说道。 　　宋嘉嘉搭上她的肩膀，“陆司州身边有没有什么不错的朋友，你也给我们几个介绍下啊。” 　　夏萱抿唇想了想，“确实有，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喜欢的类型。” 　　郑燕：“那好办，有空大家聚聚，在一起吃顿饭不就知道了。” 　　周悦附议：“对，咱学校里这些男生长得都太普通了。” 　　这个话题似乎还没说多久，还真迎来了一次聚会。 　　陆司州寻了个名目把大家聚在了一起，苏洋、陈哲、江枫、张伟、张雪、程浩、陈昭、高畅，还有其他几个男生。 　　夏萱这边是她们寝室的所有人，都是年轻人，见面也很放得开，喝了一杯后什么话题都能聊了。 　　江枫在这群单人汪里最显眼，他本人长得高高大大，加上风趣幽默，很快引起了郑燕她们的注意力。 　　几人聊得热火朝天。 　　陆司州被苏洋缠着，一直说些关于游戏的话题，陆司州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注意力都在夏萱身上，他时不时要给夏萱添热水，还要给夏萱剔鱼刺。 　　其他人都在喝酒，只有夏萱喝的是果汁，没办法，陆大少爷看得紧，说她生理期，不能喝酒。 　　张雪抬肘撞了下夏萱，啧啧出声：“陆司州对你也太好了。” 　　夏萱红着脸点了下头，“嗯，是挺好的。” 　　“他得多爱你啊。”张雪托腮发出感慨，“不过我们萱萱这么优秀，也确实值得他对你这样好。” 　　两人聊着聊着说起了高中的事，张雪说：“萱萱你知道吗？你转学后的那个寒假，我都快被陆司州烦死了。他每天去我家小区外等着，见到我后，拦住我问你的事，我要是不理他，他会在那站一天。” 　　张雪灌了一口酒，又说：“有次下着雨，他还等，我把伞给他，让他赶快回去，你猜怎么着？” 　　“怎样了？”夏萱问。 　　“他可能是疯了，”张雪回忆了一下，“他冲进了雨里，说我要是不告诉他你在盐城的地址，他就一直站在雨里。” 　　不过张雪也挺佩服自己的，她就是没松口。 　　“但是呢，我因为心里有气，还是没告诉他。”张雪打个酒嗝，后面的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陆司州这人做事挺执着的，听苏洋说，他后来去过盐城……” 　　街上有车驶来，鸣笛声很响，夏萱并没有听到张雪说的后面的话，只听到她说，陆司州这人做事挺执着的。 　　后面夏萱再想问什么时，张伟站起来打断了她的话，张伟拍拍手，“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玩。” 　　几个人找来喝空的酒瓶，从郑燕开始转起来，瓶口对着江枫停下，问他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江枫选择了真心话。 　　郑燕问他：“有没有女朋友？” 　　江枫红着脸说：“没有。” 　　郑燕又问：“我行不行？” 　　江枫眼神里像是有故事一样，迟疑了片刻后说：“是我不行。” 　　气氛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苏洋给打破的，苏洋站起来，“下一个该我了是不是？” 　　轻轻一用力，酒瓶再次转起来。 　　桌子下面，夏萱握了下郑燕的手，郑燕笑笑，无声说：“我没事。” 　　这也就是郑燕开朗，要是搁夏萱身上，她一是不敢这样明目张胆的问，二是问了，真被拒绝了，也不会这样若无其事，她会躲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哭。 　　不知是心灵感应还是其他，夏萱偏头看向身侧，正好陆司州也朝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眼神撞到一起，夏萱读懂了他要说的话。 　　放心，我不会让你哭的。 　　除了那件男生乐死不疲的事外，陆司州还真没惹夏萱哭过，他的小姑娘啊，只能笑。 　　夏萱感觉到手被人攥住了，她视线放到两人交握的地方，陆司州正紧紧抓着她。 　　男生手温高，相贴的那里传来炙热的温度，烫的她心颤。 　　真心话大冒险轮到夏萱了，她选择的真心话，宋嘉嘉问她：“你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那个人是谁？” 　　夏萱眼底盛着光，眸子比星辰还亮，记忆像是被拉扯开，她想起了悄悄跟在陆司州身后，伴着他影子回家的情景。 　　那是那个夏天里她最开心的事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夏萱身上，等着她回答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陆司州看她脸红了，轻轻捏捏她掌心，开口替她解围：“酒呢，给我拿过来。” 　　“第一次心动是在初中，那个人是——”夏萱慢慢转头看向陆司州，眸底光泽熠熠，“是司州。” 　　这个“惊喜”除了两个当事人外，其他人是不知道的，连张雪也是第一次听说，张雪一直以为夏萱是从高一开始喜欢陆司州的，没想到更早。 　　等等，忽然有人反映过来，“你们初中都没见面的机会怎么喜欢的？” 　　夏萱回：“我们是初中校友。” 　　其他人：“……” 　　妈呀，这缘分原来是从初中开始的。 　　后来敬酒词也改了，“祝福那年的陆司州和夏萱相识。” 　　“祝福那年的夏萱有了喜欢的人。” 　　“祝福爱情长长久久。” 　　后来不知谁起哄要他们喝交杯酒。 　　“交杯酒——” 　　“来一个。” 　　“交杯酒——” 　　“来一个。” 　　“交杯酒——” 　　“来一个。” 　　这群人也真是敢玩，陆司州拉起夏萱，端着酒杯绕过她的胳膊，大大方方喝了杯酒杯酒。 　　他一饮而尽，夏萱浅酌，只是低头抿了一口，后来酒被陆司州拿走，一口干了。 　　张伟站起来，“不行不行，还没完呢，来，当着大伙的面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亲一个。” 　　又来了，张雪拍着桌子，道：“萱萱咱不亲给他们看，馋死他们。” 　　最后亲吻没看成，陆司州护得太紧了，乐呵道：“想看啊？” 　　几个男生梗着脖子等着，“想。” 　　他说：“不给。” 　　聚会直到很晚才结束，时间太晚了，他们在附近酒店住下的，陆司州给大家开的房，安顿好了后，他牵着夏萱的手朝公寓走去。 　　夏萱走着走着不动了，推着他背说：“你在前面，我在后面。” 　　她想像上初中那样，再跟着他走一次。 　　陆司州把她推到了前面，手扶着她的肩膀，偏头说：“从今以后我跟着你走。” 　　那些未曾参与的岁月，她伴着他的影子走，未来的人生，她在前，他在后，他会一直都在。 　　这是夏萱走过的最幸福的一段路，初中时，她最期盼的就是陆司州能停下，看看她，不说话也没关系，看她一眼也好。 　　那时的她没有任何存在感，即便她每天乞求，他还是没有停下过一次。 　　今晚的他，让她处在了光里，他在后面照耀着她。 　　他说：他永远都在，在她看的见的地方。 　　最后，是陆司州背着夏萱回去的，男生背脊宽阔，夏萱趴在他肩上睨着他，眸光顺着他侧颜游走，一直都知道他长得很帅气，近距离看，才发现，帅的让人呼吸停滞。 　　夏萱俏皮地在他脸上戳了下，引来他含笑的注视，只一眼，夏萱脸又红了。 　　她伸手去板他的脸，不给他看，陆司州张嘴含住了她的手指，舌尖还很坏地勾了下。 　　夏萱娇嗲说了声：“真坏。” 　　陆司州笑着说：“这就坏了吗？还有更坏的呢？” 　　这个话题不好接，夏萱干脆不跟他说了，脸埋进他颈肩，深深吸了下。 　　陆司州轻笑一声，继续朝前走，街口有卖烤红薯的，陆司州把夏萱放下，摸摸她头，“你等着。” 　　他小跑着过去，回来时手里拿着红薯，“给。” 　　夏萱接过时发现他指尖烫红了，她一脸心疼道：“疼不疼？” 　　陆司州趁机把她揽怀里，抬高手指说：“疼。” 　　夏萱执起他的手，低头凑近，张嘴轻轻吹拂，凉爽的风袭来，陆司州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他的女朋友，真好哄。 　　作者有话说： 　　盐城那段，会用陆司州视角写。 　　谢谢宝子们的营养液。 　　跪求预收《心动》《蓄谋已久》《心跳》，宝子们给收个呗。 第54章 甜 　　◎穿我的◎ 　　54 　　夏萱真的挺不喜欢接到张娟电话的, 那种油然而生且又摆脱不掉的压抑感，让她每每看到她的电话都从心底排斥。 　　可张娟的性格她又很了解, 她要是不接, 她会一直打，夏萱低头和郑燕说了句，“你们先写, 我出去接个电话。” 　　拿着手机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门关上, 她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张娟的浅笑声。 　　“萱萱，干嘛呢？” 　　夏萱没什么温度道：“学习。” 　　张娟：“呦这么晚了还在学啊, 真辛苦。小川要是有你一半学习的心思我就烧高香了, 你说你俩明明是姐弟, 怎么就差那么多呢，这个小川啊，让人操不完的心……” 　　夏萱听着她念叨了五分钟夏小川, 也不接话, 就等着她说后面的话，张娟念叨完夏小川接着说：“对了, 后天是妈生日, 你能不能过来？” 　　张娟现在在梧城居住，距离南城五百多公里，后天是周四, 夏萱还有课, 根本没办法过去。 　　而且, 夏萱生日, 张娟一次电话也没打过, 以前她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一个女孩子过什么生日，有什么好过的。 　　所以，夏小川自出生那年起每年都会过生日，而她的生日从来没被人记住过，想起来的时候吃碗面，想不起来，干脆连面都不吃。 　　张娟就是一个这样的母亲。 　　现在她冷不丁给夏萱打电话叫她过去，夏萱很难不怀疑她的目的。 　　“有什么事你就说，”夏萱淡声道，“电话里也能说清楚。” 　　“其实也没什么事，”张娟干笑两声，“就是吧，你这边的堂姐，你伯母过生日的时候送了个大金镯子，我这不也要过生日了吗，到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我什么也没有，你说是不是……” 　　夏萱明白了，张娟这是叫她给她买金镯子，夏萱脸色沉下来，声音冷淡道：“没钱。” 　　“没钱？”张娟轻笑说，“你怎么会没钱呢，再说了你没钱，小陆有啊，你可以要他——” 　　“妈！”夏萱打断他，“他只是我男朋友，他有什么义务给你买东西，你不觉得这样很过分吗。” 　　“这有什么过分的。”张娟轻咳一声，“你们早晚会结婚的不是吗，一个女婿半个儿，小陆以后就是我半个儿子，我儿子给我买东西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 　　“……”夏萱不想跟她讲话，根本讲不通，“妈，我还有论文需要写，我先挂了。” 　　“欸，那我金镯子怎么办？”张娟急切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我不管，你得给我买，不然我……” 　　夏萱没等她说完径直挂了电话，然后把她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一个人在卫生间呆了好久才出去。 　　她以为，她以为，她长大了便能摆脱张娟了，没想到…还是不行。 　　那种无力感自心底冒出，夏萱委屈地红了眼，她最近很少哭了，做梦的时候也很少梦到张娟骂她，一切都在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可谁知，谁知她又这样。 　　夏萱本想给夏力打电话的，号码都按出去了，她又不想打了，夏力也挺难得，好不容易从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她不想让他再操心了。 　　夏萱抬手抹掉眼角的泪，刚从卫生间出来，手机震了下，有人给她发来微信，这个点给她发微信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含笑打开。 　　L：[女朋友想吃什么夜宵，我去买。] 　　夏萱：[不饿，不用买。] 　　L：[那女朋友不想见见男朋友吗？] 　　陆司州有事回了趟北城，这两天他们都没见面，空闲的时候用微信联系，夏萱其实挺想他的了，她走到立体镜子前，凑近看了看，眼睛红红的，眼尾也红，一看就是哭过。 　　夏萱不想让陆司州担心，回：[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陆司州倚着梧桐树，抬眸看着上空半开的玻璃窗，秒回：[女朋友都不想我了？伤心。] 　　他还发了哭泣的表情包。 　　夏萱笑笑：[没有不想。] 　　下一句还没打出来，陆司州的微信进来。 　　L：[那就下来，男朋友要见女朋友，不然今晚男朋友会睡不着。] 　　他现在最会撒娇了，每次撒娇，夏萱都招架不住，也不知道他这是跟谁学的。 　　夏萱凝视着，许久后回：[好。] 　　结束聊天，夏萱再次进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起脸，直到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才停下。 　　周悦打趣，“洗这么久，是不是要去见陆大校草？” 　　夏萱红着脸转移话题，“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喝的，给你们买回来？” 　　几个人一起摇头，“不需要了，减肥中。” 　　夏萱说了句：“那我出去了。” 　　轻轻把门关上。 　　这次夏萱没像以前那样飞奔出去，她脑袋里依然是张娟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她心有些不安，总怕张娟联系不上她后会给陆司州打电话。 　　毕竟张娟这人什么也做的出。 　　陆司州在树下等了好久，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手机来回翻转，他站姿也很松散，肩膀虚靠着，一腿伸直，一腿微曲。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T恤，下身配的破洞牛仔裤，帅得灼眼，就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有好几个女生过来要微信了。 　　其他男生拒绝女生多少会给些面子，陆司州不会，他拒绝的很直接，晃了晃中指上的戒指，淡挑唇角道：“不方便，有女朋友。” 　　有的女生就喜欢找这种酷酷的男生做男朋友，不死心的，上前凑了凑，“诶呦，结婚了都能离，更何况现在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你真不考虑我下吗。” 　　说着女生挺了挺傲人的胸，又抛了个媚眼，看那样子，要是不阻止，她会扑上去。 　　陆司州冷笑一声：“听不懂话？有女朋友了。” 　　女生大概是第一次被人拒绝，面子有些挂不住，说了句：“拽什么拽。” 　　扭着腰离开了。 　　夏萱从宿舍楼出来，看到的就是陆司州把人气跑的这幕，莫名的，她心里又多了分安全感。 　　她笑着走近，打趣道：“同学，方便加个微信吗？” 　　陆司州眉梢挑高，眼底溢出笑，手机一转，“那不行，女朋友会吃醋的。” 　　“没关系，咱不告诉她。”夏萱朝前迈了一大步，胳膊碰了下他的胳膊，“给不给？” 　　陆司州手指剐了下鼻尖，笑得一脸荡漾，半晌后说：“不给。” 　　“哦，不给啊，那算了。”说着夏萱转身朝回走，还没走两步被人攥住了手腕，轻轻一扯，她跌进了陆司州怀里。 　　陆司州先是伸手揉了把她的头，又揽住她的肩膀，把她压在怀里，下巴贴着她额头，轻轻蹭了蹭，随后说：“淘气。” 　　夏萱难得有这么淘气的时候，或者说，她只有在他面前才会淘气，她手圈上他腰肢，脸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撒娇道：“陆司州。” 　　“嗯。”陆司州轻嗯了一声。 　　“我想你了。”夏萱胳膊紧了紧，“很想很想。” 　　做梦都想。 　　女朋友撒娇没几个人能受的住的，陆司州像是被什么烘烤着，眼底闪过异样，二话不说拉着她朝前走去。 　　夏萱也不问他去哪，就那么跟着他，一如多年前，她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跟着他，他去哪，她也跟着去哪。 　　不同的是，当年她是悄悄跟着，现在是光明正大，任他牵着手。 　　灯光映出他们的倒影，拉扯得很长，绵延间和树影交错到一起，像是切割成的立体图形。 　　夏萱所有的坏心情都被赶跑了，她眼中只有陆司州，她凝视着他，眼底渐渐浮现笑意。 　　走着走着，她轻唤一声：“陆司州。” 　　陆司州回头应了声，黑眸里簇拥着火。 　　没走几步，夏萱又唤了声：“陆司州。” 　　这次陆司州没应，而是停下，转身一把抱住了她，公主抱，胳膊圈上她的腰和腿，抬脚走上楼梯。 　　风从他们身边吹拂而过，夏萱发丝拂上他的下颌，痒痒的，陆司州眸色又变了变，步子迈得更快了。 　　他抱着夏萱上了天台，抬脚踢了开小屋的门，灯都没来得及开，便把她抵在了门上用力亲吻起来。 　　他捧起她的脸，肆意亲吻，不给她任何躲避的机会。 　　夏萱也没想避，他们好久没亲了，得有一个星期了吧，她也挺怀念了，她主动勾上了陆司州的脖子。 　　难得见她主动，陆司州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再次凑了上来，这个吻一发不可收拾。 　　光影里，夏萱身上的T恤衣领往下滑落，露出一侧白嫩的肩膀，没多久，那里传来滚烫热意。 　　夏萱头抬高，后倾，细长的脖颈绵延出一弯弧，她眼睛虚虚闭着，卷翘的长睫无意识抖动着。 　　这个难耐的吻简直要了人的命，窒息感传来，她轻唤了他一声。 　　“……司州。” 　　陆司州停下，脸埋进她颈肩，等一切平复后，他缓缓抬起头，眸底簇拥着光，轻轻吻了下她脸颊，问道：“有没有想我？” 　　“想了。”夏萱意识还在游离中，眼睛红红的，粉嫩的唇畔上沁着水渍，是吻太久的缘故。 　　陆司州很满意她的回答，捏了捏她手指，“今晚陪我去公寓，嗯？” 　　夏萱张嘴要拒绝，他逼近，“不去公寓，就在这里……” 　　话没说完，给夏萱留足了想象的空间，在这里？在这里做什么不言而喻。 　　夏萱绯红着脸，嗯了声：“好。” 　　陆司州手移到她后颈，轻轻揉了揉，额头抵上她额头，“真乖。” 　　夏萱被他灼热的气息烫的心都颤了，眼睫忽闪着没说出话。 　　都是行动派，没过多久，陆司州牵着夏萱的手走出来，下楼时，夏萱停住，“我衣服没拿。” 　　“没关系，”陆司州勾唇说，“穿我的。” 　　夏萱穿过一次他的衣服，男生衬衣又宽又大，她穿上后，像是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而且衬衣这种，衣摆最多盖到臀部那里，那天她在镜子前看了一眼后再也没敢看了。 　　太羞涩了。 　　陆司州也想起了上次她穿他衬衣的那幕，把她拉到怀里，含住她耳尖说：“我有好多衬衣，你可以换着穿。” 　　“……”夏萱脸唰一下变红，伸手捶上他胸口，娇嗲道，“真坏。” 　　陆司州圈住她腰肢，任她打，等她打够了，他啄了下她的唇，“回家再给你打好不好，到时候你使劲打。” 　　夏萱：“……” 　　回去时，陆司州手机响起来，他看着来电显示顿了几秒，夏萱问：“谁的电话？” 　　“推销的。”陆司州挂断了电话，随即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须臾，手机又响起，夏萱抿抿唇，无心问道：“什么推销电话，要不要拉黑？” 　　陆司州把玩着她手指说：“不用。” 　　说着，再次切断，随后悄悄给对方回了短信：有事忙，晚点联系。 　　- 　　第二天，夏萱在睡梦中被吻醒，她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男生清隽的脸，他头发软趴趴耷在额头，脸颊有些许的红，身上有沐浴后的香气，应该是刚洗过澡。 　　夏萱很喜欢闻他身上的味道，勾着他脖子在他怀里凑了凑，柔声说：“早安，男朋友。” 　　谁受得了女朋友一大清早投怀送抱，陆司州回搂住她，给了她个火热缠绵的吻。 　　亲吻过后，他去西图澜娅餐厅摆放碗筷，她起身去洗漱，这时，手机震了下，有人给她发来短信，是个陌生号。 　　——萱萱，你好好的，妈这不用担心了啊。 　　夏萱看着短信陷入到沉思中，连陆司州什么时候走进来的都不知道。 　　她转身问他：“我妈跟你联系了，是吗？” 第55章 甜 　　◎萱萱，别不理我，我会疯的◎ 　　55 　　夏萱看着手机陷入到沉思中, 眼角余光打量到身侧的人，有个想法冒出来, 她抿抿唇, 轻声问：“我妈跟你联系了，是吗？” 　　问出这句话之前，夏萱心里祈祷, 张娟没有和陆司州联系，但看到陆司州眼睫很轻地颤了下, 睨着她没说话，她顿时明白了，张娟真的和陆司州联系了。 　　“为什么？”夏萱问。 　　“她是你妈, ”陆司州走近, 倚着水池, 伸手去拉夏萱的手，被夏萱先一步躲开了，他手僵在那处, 指尖蜷缩又展开, 唇角勾起，“不想她和我联系, 嗯？” 　　“……”夏萱当然不想, 张娟有多可怕她是最知道的，被她缠上，这辈子休想摆脱掉, 他只是凑巧喜欢上了她, 没义务给张娟什么。 　　夏萱不同于那些愚孝的人, 她从来不认为孩子出生就是要对家长千依百顺的。 　　孝顺也要分人, 父母对自己好, 那孝顺理所应当，反之不是。 　　张娟正好是反之那列里的，张娟对她，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好，小的时候她是张娟嫌弃的对象，大了她是她谋钱财的手段。 　　彩礼？ 　　她怎么说的出口。 　　夏萱心情很不好，心里像是坠着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连陆司州哄她，她都没能好些。 　　“怪我，别气了，”陆司州伸手圈上她腰肢，把她揽在怀里，脸在她脸上蹭了蹭，“来，笑一个。” 　　夏萱哪笑得出来，她倒不是生陆司州的气，她是气自己，为什么她有个张娟这样的妈。 　　其他人的妈妈都是为了孩子好，只有她妈，恨不得吸干她身上的血。 　　彩礼，金镯子，这八成就是她生养她的原因。 　　后来，夏萱回到学校后，寻了个没人的地方，调出张娟的手机号给她拨了过去，她只说了一句：“如果你还有一点身为妈妈的自觉，以后就不要跟我还有我身边的人联系，再有下次，我会让你永远找不到我。” 　　张娟原本正在显摆她腕上的大金镯，说是女婿送给她的，她家女婿啊，长得又好，学习也好，更重要的是家世好，有钱。 　　周围人向她投来羡慕的眼神，纷纷恭维道：“还是你有福气，有这个么孝顺的女儿和女婿。” 　　张娟听后更合不拢嘴了，夏萱的电话就是这时打来的，她还没反应过来电话便挂了。 　　夏萱声音很大，张娟又开的外放，一时间在座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夏萱的话，张娟这个脸色啊，别提多难看了。 　　上一刻还在羡慕她的人，下一刻调侃道：“我看你家闺女对你挺有意见的，你下次还是不要找闺女买东西了。” 　　“……”话落，张娟更气了。 　　她当即回拨过去，手机提示音正在通话中，她被夏萱拉黑了，接着她给陆司州打过去，提示音一样，陆司州也拉黑了她。 　　张娟气不过，给夏力打了过去，噼里啪啦一通说教，以前夏力为了能跟张娟过下去，不管她怎么骂，她都好好听着，现在不会了。 　　她骂得是他的心肝，是他的宝贝闺女，他当然不允许，张口反驳，“小川归你，萱萱归我，当初说好的，房子卖了后你再也不联系萱萱，协议还在我手里呢，怎么，你想反悔？” 　　“你真想反悔也无所谓，那把卖房子的钱给我。” 　　“夏力，你说什么屁话，什么买房子的钱。”张娟不承认了，“我没收到。” 　　“是吗？”夏力留了一手，“我这有录音你要不要听？” 　　“你——”张娟打电话本来是想质问他的，现在反而被他拿捏住，别提多不爽了，“夏萱也是我闺女，我凭什么不能联系。” 　　“你闺女？”夏力道，“你管过萱萱什么。” 　　“不管我有没有管，她都是我闺女。”张娟胡搅蛮缠，“血缘关系你是改变不了的。” 　　“张娟，”夏力抬头看了眼天空中飞翔的鸟儿，想起某天他问夏萱想当什么时，夏萱回答，“想当鸟。” 　　他问：“为什么？” 　　夏萱回：“自由。” 　　当时他心颤了下，他知道夏萱之所以那样回答，是因为过的不幸福，也许现在是幸福的，但曾经她不是，张娟从来没有好好对待过她。 　　夏力收回思绪，语重心长道：“我只有夏萱这一个宝贝了，你要是再敢欺负她，我会跟你拼命的。” 　　“张娟，今天的话我就说一次，最后一次，你要是想好好活着，就离我闺女远远的，但凡要我知道，你骚扰他们了，我不介意跟你一起死。” 　　“……”张娟被这样的夏力吓得牙齿打颤，断断续续道，“什么死不死的，我我以后不联系不就行了。” 　　“好，记住你的话。”夏力说，“从今天开始，一次都不要联系萱萱，不然——” 　　他轻哼一声：“我会让你死的很难看，我说到做到。” 　　说完，夏力先挂了电话。 　　张娟颤抖着腿倚上后方的墙，心砰砰跳了好久都没停下来，她犹豫再三，把腕上的镯子摘了下来，塞进了包包里。 　　这天，还有件小插曲，夏小川知道夏力一直找夏萱要钱，梗着脖子问道：“妈，你干嘛一直找姐姐要钱？” 　　“傻儿子，妈是给你要的。”张娟把夏力抱怀里，凑近亲了亲他的脸，“妈想让你过的好一些。” 　　“我不要姐姐的钱，”夏小川严肃道，“我是男子汉，我以后可以自己挣钱，你不许再向姐姐要钱了。” 　　“……”张娟被夏小川说愣了，反应过来后，她问，“谁教你这么说的，嗯？” 　　“我们老师说了，人要学会自食其力，”夏小川振振有词道，“我们老师还说了，我们是男子汉，男子汉不能欺负女孩子，妈，你以后不许给姐姐要钱。” 　　“……”张娟被夏小川说的一愣一愣的，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欣慰。 　　后来，夏小川接到了夏力的电话，夏小川兴奋说：“爸爸，我把你说的话告诉给妈妈了，我是不是很棒？” 　　“对，小川是最棒的。”夏力表扬道。 　　“那姐姐以后会不会喜欢我？”夏小川问。 　　“会，姐姐一直都很喜欢你。”夏力柔声道，“我们小川是最棒的男子汉。” 　　夏小川开心地跳起来。 　　- 　　那之后，夏萱真的没有再接过张娟电话了，后来她把这事说给张雪听，张雪分析道：“其实这事你也别怪陆司州，你妈那个人吧，一般人也招架不住，得亏陆司州，换成第二个人，还拿不下你妈呢。” 　　“还有，据我猜测啊，陆司州之所以跟你妈联系，不还是为了你嘛，如果不是因为你，人家犯得着搭理你妈吗？” 　　“你要强，不想他瞒着你做什么，可你也得想想啊，他爱你，肯定想替你分忧解愁，对吧？” 　　“好了，别气他了啊。” 　　说到最后夏萱突然反应过来，笑着问她，“你是来给陆司州当说客的吧？” 　　“不是，”张雪轻笑两声，“我这不是希望你开心嘛。” 　　“是陆司州给你打的电话？” 　　“就…算是吧。” 　　“他说什么了？” 　　“他说他错了，说他下次再也不会了，让我帮着哄你。” 　　张雪顿了下又说：“其实吧，陆司州对你真挺好的了，你看一般男生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溜之大吉，只有他，见不得你哭，挡在你前面，乖，别气了啊。” 　　张雪说的这些夏萱都懂，夏萱之所以生气，是因为心疼，陆司州对她太好了，她不忍心把他搅进她家这些事里。 　　晚上，下了晚自习，夏萱从教室出来，经过那条石子路，刚走没几步，便被人扯到了墙后，轻柔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萱萱，我想你了。” 　　夏萱和陆司州有几天没见了，这几天都是靠微信联系，她回复的也不热络，天知道他有多煎熬。 　　好几次堵在这条路上想把人抓走，最后又忍住了，程浩取笑他，“瞧瞧你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都快不像你了。” 　　他抓了把头发问：“我什么样？” 　　程浩把镜子递给他，努努嘴，“一副被抛弃的样子。” 　　“……”这话太扎心了，陆司州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眼睑下有重重的黑眼圈，下巴处冒着胡须，许是最近没睡好，唇角起了泡，总之看过去，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哪还是大家口中那个英俊潇洒的校草。 　　他比流浪汉都惨。 　　张雪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我劝了，剩下的靠你自己了。” 　　陆司州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下来，跑着进了卫生间，洗澡刮胡子，穿上那件她买给他的白色衬衣，牛仔裤，兴冲冲出了寝室。 　　程浩问他去干嘛？ 　　他笑着回：“找女朋友。” 　　他在下面等了夏萱好久，生怕她不想见他，还一直不敢出现，最后实在耐不住才现身，就像苏洋说的，没想到你也有胆小的时候。 　　面对夏萱，他胆子向来不够大，高中时候是，现在也是，他怕死了她的不辞而别。 　　真要是再来一次，疯的会是他。 　　他是真的疯过，为了夏萱想不顾一切了，只不过上车时被突然赶来的老师拦住了。 　　那天的画面挺感人的，最后他没走成。 　　陆司州收回思绪，手搭在夏萱腰肢上，很轻地捏了下，目光灼灼睨着她，“还在生我气？对不起。” 　　他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极了夏萱小时候养得泰迪。 　　说着，陆司州唇贴了贴夏萱的脸颊，红着眼睛道歉，“以后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会做，行吗？” 　　谁见过陆司州这样低三下四的乞求过什么，但在夏萱面前，所有的一切都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他承受不住失去她的痛苦，一次就够，他继续哄着，“上次你妈来时我们交换了手机号，这段日子她联系不上你，偶尔会给我打个电话，我确实也以你的名义给她送过东西，但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她生日说想要金手镯，我不想她烦你，直接给她送了。” 　　“这些事瞒着你是我的不对，原谅我，好不好？” 　　陆司州不大会道歉，或者说他的人生里没有道歉这一环节，他家庭幸福顺遂，而他为人又极有教养，很少真的做错什么。 　　是以，面对生气中的夏萱，他总怕自己说的不够诚恳，做的不够好。 　　“乖，给我次机会，嗯？”陆司州见她抿着唇不说话，试探地在她唇上啄了下，夏萱没推开他，他信心倍增，偏头凑近，吻了上来。 　　亲吻的很克制，怕再把女朋友气跑了。 　　夏萱到底没真生他的气，在他凑过来时便和解了，跟他和解，也是跟自己和解，有那样的妈妈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能决定的是以后过得幸福。 　　算了，夏萱，放过自己。 　　夏萱想通了后，伸手勾上他的脖子，微微用力把他拉近，红着眸子说：“也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发脾气的。” 　　她说话带着哭音，陆司州的心一下子酥软了，把她紧紧扣在怀里，用力亲吻，唇齿交融的声音传来。 　　夏萱听到了他的喘息声，还有他发颤的声音： 　　“萱萱，别不理我，我会疯的。” 第56章 甜 　　◎喜欢到了骨子里◎ 　　56 　　陆司州有多喜欢夏萱呢？ 　　喜欢到了骨子里, 满眼满心都是她，她不理他, 他会难过, 会心焦，会无措。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大概就是太喜欢，太爱的原因。 　　张雪总说夏萱喜欢惨了他, 张雪不知道的是，其实他也喜欢惨了夏萱, 喜欢到恨不得把她藏起来，只给自己看。 　　曾经有段时间他产生了幻想，坐在宽敞的教室里, 总觉得她还在, 在他一抬头便能看到的地方。 　　她看到他还是会脸红, 还是会情不自禁低下头，她依然会柔声细语唤他：“陆司州。” 　　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是刻在了他心上, 最初她转学走的那段时间, 那道声音似乎一直都在。 　　在课堂上，在课间, 在他回头的每一个瞬间。 　　陈哲说他疯了, 他大概真的是疯了吧，从来没有想过会喜欢上谁，也从来不知道他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炙热。 　　他本以为, 他只是觉得她可爱好玩而已, 没想到, 是他把喜欢弄混淆了, 对她所有的好感都源于他喜欢她。 　　可惜, 他当时并没有明白自己的心意。 　　后来的他有多悔恨呢？ 　　叫上陈哲喝了许多的酒，可明明酒入喉，但一点醉意都没有，他看着满天繁星，氤氲着眸子问：“你说，她现在在做什么？” 　　知道他在想她吗？ 　　陈哲说他不正常了。 　　他想了想，确实是，也许在她离开的那天，他便不正常了吧。 　　“萱萱，我爱你。”陆司州边亲吻边道，他亲的太火热，夏萱有些受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立马停止，额头抵着她额头，哑声问：“怎么了？” 　　夏萱眼睫一颤一颤的，红着脸说：“有人。” 　　她依然还是这样，害羞胆怯，陆司州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捏捏她耳垂，“跟我回家好不好？” 　　小红帽耐不住大灰狼的轻哄，最终还是跟他回家了。 　　门推开，下一秒重重关上，陆司州甚至没给夏萱反应的机会，用力把她抵在了墙上。 　　房间里很黑，厚重的窗帘拉着，透不过一丝光亮，他们用力吻着，喘息声此起彼伏，有他的还有她的。 　　夏萱感觉到肩膀一凉，身上的外套滑落下去，腰间热意滚烫，她听到陆司州说：“以后再气我也别不理我，可以打我，使劲打。” 　　他怕极了她不理他。 　　夏萱还没来得及回答，唇再次被堵住，这次亲吻的比方才还猛，她觉得陆司州是想把她吞了。 　　嗯，陆司州就是这么想的，不做点什么他真的很难安心，做了什么后，似乎心也没安下来。 　　一会儿摸着她脸问：“刚才他力道重不重，有没有不舒服？” 　　夏萱红着脸拉过被子盖住头，害羞地没理会儿他。 　　一会儿他又缠了上来，非要听到答案才行，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又不知餍足，鼻尖抵着夏萱鼻尖说：“既然这样，那，再来。” 　　夏萱颤着眼睫去推他，他把夏萱扣怀里，轻哄，“好，不来了。” 　　接着，咬着她耳尖说了下一句：“明天再来。” 　　夏萱：“……” 　　行动派的男人果然可怕，第二天夏萱是被他吵醒的，热浪一波波袭来，夏萱慢慢睁开眼，看到了男生那头乌黑的短发，他额头沁着汗，脸颊通红，鼻尖上也溢着汗。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射进来，映得地上一片氤氲的白光，雾蒙蒙，像极了天间的那道银河。 　　他一边叫着宝贝，一边亲吻夏萱。 　　夏萱眼睫湿漉漉的，眼尾泛起一片红，娇喘着不去看他。 　　有的人温柔的时候是真的温柔，霸道的时候也是真的霸道，陆司州扳过她的脸，唇抵着她的唇，“乖，看我。” 　　夏萱脸更红了，眼睫颤抖得更快，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来。 　　陆司州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抱她了，之后抱了她许久，下巴抵她肩膀上，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忍不住凑近亲了亲她脸颊。 　　夏萱轻动了下，红着脸说：“痒。” 　　陆司州又把人捞回来，在她侧颈落下细密的吻，随后掀开被子站起身，男生体格健硕，身体曲线盎然，每一处沟壑完美至极，夏萱无意中瞟了一眼，脸上刚褪下的红潮再次浮现。 　　她拉过被子藏里面不说话。 　　陆司州轻笑着掀开她身上的被子，拦腰抱起她，夏萱心猛地跳了下，勾住他脖颈问：“干嘛？” 　　陆司州痞笑着回：“洗澡。” 　　夏萱以为的洗澡和陆司州以为的洗澡显然是不同的，在浴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两人才出来。 　　夏萱感觉更累了，重新躺在床上后，盖着被子许久没动。 　　陆司州倾身亲了亲她的脸颊，又伸手揉揉她头，“你先休息，我去做早饭。” 　　墙上钟表响起，时间到了十一点，与其说是早饭，午饭更合适。 　　陆司州的厨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的，好的不得了，尤其是做的糖醋排骨，每次夏萱吃了都回味无穷。 　　陆司州看出夏萱喜欢吃，每次来公寓都会做给她吃，吃饭的时候，还从来不要她自己动手。 　　陆大少爷很喜欢喂饭，他把夏萱抱坐到腿上，一手圈着她腰肢，一手喂饭，服务很是周到。 　　夏萱娇嗲道：“我自己可以吃。” 　　陆司州眼尾挑高，眸底淌着耀眼的光泽，下颌轻抬，“我想喂女朋友吃。” 　　行吧，他想喂就喂吧，夏萱再次妥协，他喂什么她吃什么，最后才发现比平时多吃了好多。 　　饭后遛食，陆司州也有一套，会抵着她亲好久，说这也是运动的一种，亲完，他牵着她手下楼，高档社区环境好，两人找个没人的地方，陆司州蹲在夏萱面前。 　　夏萱一脸不解：“做什么？” 　　陆司州抬手拍了拍肩膀，柔声说：“上来，我背你。” 　　夏萱摇摇头，“不用，也没走多久呢。” 　　“听话，上来。”陆司州似乎很喜欢背她。 　　远处有人走过，夏萱更不好意思要他背了，边摇头边后退，陆司州站起，轻轻松松把她拉怀里，掐着她腰肢问：“是抱是背你选一个？” 　　“……”又来？上次就要她选的。 　　夏萱趁他不注意推了他一下，从他怀里退出来，边跑边说：“不抱也不背，我自己走。” 　　陆司州笑着追上去，从后面揽住她的腰肢，轻轻一抬，夏萱脚离地，陆司州环着她腰肢转起来。 　　一圈一圈又一圈。 　　风吹来，半空中有树叶掉落，日光斜插下来，氤氲的光线铺散看，远远望去像极了电影里某个放慢的画面。 　　夏萱笑了好久，最后讨饶说：“不行了，不行了，头要晕了。” 　　陆司州缓缓停下，捧起她的脸让她看他，轻唤一声：“萱萱。” 　　夏萱卷翘的长睫忽闪一下，眼底湿漉漉的，笑着缩进了他怀里，她胳膊搂住他的腰，“干嘛？” 　　不干嘛，就是想听她说话。 　　陆司州唇角扯出一抹漫不经心地笑，“你还要不要打我？” 　　夏萱仰起下巴凝视着他，许久后，轻叹一声：“不打了。” 　　陆司州眉梢挑高，“真不打？” 　　夏萱笑吟吟说：“舍不得。” 　　女朋友这么可爱，谁能受的住，反正陆司州不行，也不管四周有没有人，扣住她的后脑便不管不顾亲了过来。 　　阳光拂到他们身上，人跟着也朦朦胧胧的，隐约的，夏萱听到陆司州说：“好想把你藏起来。” 　　夏萱：“……” 　　- 　　和好后的日子过得很快，夏萱和陆司州形影不离，几乎都在一起。 　　郑燕发酸道：“有男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瞧着就让人羡慕，哎。” 　　周悦嬉笑着说：“燕子，你也去找啊，就你这条件什么样的找不到。” 　　“喜欢的人家不喜欢我，不喜欢的我也不乐意。”郑燕下巴抵枕头上，“我觉得我也不差啊，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 　　“谁啊？”宋嘉嘉在卫生间洗漱，听到郑燕的话，后倾着身子探头看过来，“你说的是谁？” 　　郑燕恹恹道：“还能有谁，那个他呗。” 　　齐梅梅猜了出来，“你说的是江枫吗？” 　　郑燕嘴巴翘的更高了，眼睑垂着，有气无力，“我到底差哪了？” 　　郑燕自身条件很好，家境不错，独生女，而且她长得也很好，皮肤白皙，个子高挑，身形纤细。 　　她这人吧，很有气质，属于那种在人群里一站，便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人。学校里追她的男生也不少，但是她没一个喜欢的。 　　她的心思都放在了江枫身上，她就是喜欢他。郑燕从床上坐起，抱着靠枕问夏萱：“江枫有女朋友了吗？” 　　夏萱想了想，摇摇头：“没听说他和谁交往，这样我给你问问。” 　　郑燕来了精神，“好好好，你快问。” 　　夏萱问的张雪，张雪淡声道：“没听说他喜欢谁，要不我问问苏洋。” 　　“好，”夏萱说，“你问，问了告诉我。” 　　电话挂断，周悦来了一嘴，“怎么不问陆大校草，兴许他知道呢？” 　　夏萱回了句：“他今晚有事，教授找他。” 　　“怪不得。”宋嘉嘉恍然大悟，“我说今晚陆大校草怎么改性子了，舍得把你放回来了。” 　　“……”夏萱被宋嘉嘉说的红了脸，想了想也无话反驳，低着头继续写论文。 　　期间她手机响了好几次，一次是张雪给她回复的。 　　[苏洋说江枫有个喜欢了好久的女生，那个女生前段时间出国了，江枫现在还没心思交女朋友。] 　　夏萱把话转述给郑燕听，劝道：“燕子，不能换个人么？” 　　平时的郑燕大大咧咧的，没心没肺，似乎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今晚的她有些不同，多了一丝认真。 　　“你能换吗？” 　　夏萱想了想，她不能，喜欢上陆司州那刻起，她就知道她没的选择了，路上风景很美，但她独独喜欢那一幕。 　　夏萱突然不知道怎么劝郑燕了，站起身坐到她床上，伸手搂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背。 　　郑燕吸吸鼻子，头埋在了夏萱颈肩。 　　十分钟后，夏萱手机响起，这次是电话，陆司州打的，十分钟前陆司州给夏萱发了好几条微信，她都没回，他以为她忙，又等了十分钟，她依然没回。 　　陆司州等不及了，电话接通后，开口第一句便是：“女朋友不理人，伤心了。” 第57章 甜 　　◎想一直抱着◎ 　　57 　　夏萱先是顿了下, 然后柔声哄人：“刚在忙，没注意, 你在哪呢？” 　　“楼下。”陆司州站在女生宿舍楼前, 抬高下巴朝上看去，橘黄灯光拂到他脸上映出淡淡的影。 　　他睫毛尖上染着光，隐隐颤动间光落到眸底深处, 像是晨曦泛起的那道耀眼光泽。 　　他一手抄兜一手握着手机，声音夹杂在风里, 又撩又好听，“下来，我等你。” 　　“现在？”夏萱看了眼腕表, 晚上九点半了, “你在我们宿舍楼下。” 　　“嗯。”陆司州低头踢了下脚边的石子, 嗓音低沉动听，“想见你了。” 　　夏萱外套都没穿，握着手机跑出寝室门, 耳畔传来他浅浅的呼吸声, 每一声都落在她心尖。 　　她心跟着颤了颤，声音轻柔说：“晚饭时才见过的。” 　　晚饭时一起吃的饭, 说想有些夸张了。 　　陆司州身体后倾倚上后方的梧桐树, 耳边传来梧桐树叶沙沙作响声，他人浸在橘黄光影里，清隽的脸庞有些朦胧。 　　他换了个站姿, 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弧, “谁规定晚上一起吃了饭, 现在不能想的。” 　　夏萱：“……” 　　陆司州手从口袋里移出, 掌心里似乎握着什么, 柔声叮嘱说：“慢点跑，小心摔。” 　　不提醒还好，提醒完，夏萱脚一趔趄，真的差点摔了，旁边女生扶住她，她连忙道谢：“谢谢。” 　　女生道：“没关系。” 　　夏萱冲着对方连点了两次头，才继续朝楼下走，期间还碰到了熟人，是隔壁寝室的。 　　“夏萱宿舍楼要关门了，现在还出去啊？” 　　“有点事。” 　　“是不是男朋友在等？” 　　“……” 　　夏萱笑了笑没接话，走了几步远后，听到后面传来说话声：“夏萱命真好，找到陆司州那样的男朋友，简直羡慕死了。” 　　“你也去找啊，找个更好的。” 　　“没那命……” 　　夏萱听后淡淡摇了摇头，手机里的声音再次传来，“刚在忙什么？” 　　“论文。”夏萱问道，“你呢？教授找你干什么？” 　　“学业的事。”陆司州问，“那有没有想我？” 　　在外人眼里陆司州矜贵高冷，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到底有多黏女朋友。 　　程浩起初不知道他谈恋爱后是这副样子，某天无意中听到他给夏萱打电话时说的那些情话，没站稳，摔地上了。 　　等陆司州挂了电话后，程浩站起，上下打量他，“你是真的老大吧？不是冒牌的吧？” 　　陆司州给了他个你不懂的眼神，“你说呢？” 　　程浩揉着屁股凑过来，“不是，你这画风转变的也太快了吧。” 　　之前看到女生退避三舍，仿若那些女生身上有病毒似的，这会儿倒好，恨不得黏夏萱身上，那些情话连卡壳都没有啪啪说出来。 　　什么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乖，宝宝，亲你…… 　　程浩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又摇摇头，要不是一直在一个寝室里生活，他真以为他是假的。 　　这他妈也太…… 　　不知程浩有这个想法，苏洋也有，更强烈些，某次聚会他不满道：“行了州哥，知道你恋爱了，那笑能遮遮吗。” 　　陆司州慵懒倚着座椅，冷白手指转着手机，眼睑慢抬，“羡慕？羡慕你也谈。” 　　“……”苏洋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是他不想谈吗，是某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好不好。 　　手也拉了，不经意的嘴也亲了，就是不给谈，苏洋这个心啊，不上不下的，让陆司州这么一刺激，更不顺了。 　　“州哥你别拿话激我啊？”苏洋灌了半杯水，“哥们不是不谈，哥们是宁缺毋滥。” 　　陆司州笑得一脸别有深意，毫不客气打击他，“我看是你现在还没追上人吧。” 　　“……”太扎心了，苏洋红着脸说不出一句话，最后他承认了，是，是他没追上，张雪真的太难追了。 　　夏萱从宿舍楼走出来，看到陆司州后，说了句：“想。”便把手机挂断了。 　　她笑着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仰头看着他，她眼神温柔，瞳仁深处映着他的脸。 　　陆司州就喜欢被她注视着，他把手机塞口袋里，伸手环上她的腰肢，把人扣怀里，唇贴着她耳边说：“好香。” 　　夏萱刚洗了澡，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陆司州气息拂上时，她下意识缩了下脖子，颤着眼睫说：“痒。” 　　她怕痒，而他每次都会弄的她好痒，不只身体痒，心里也痒，心尖像是有羽毛拂过，让人情不自禁颤抖。 　　真坏。 　　夏萱心说。 　　陆司州喜欢看她一脸娇羞的表情，凑近亲了她一下。 　　夏萱抬手抚上被亲的地方，转头看后看了眼，见有人朝他们看过来，她往陆司州怀里凑了凑，抬手捶了下他的胸口，轻声说：“别亲。” 　　陆司州真是爱死了她这副神情，没听她的，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亲完哄人，“对不起，没忍住。” 　　“……”这人，越来越坏了。 　　夏萱抿唇捏了下他胳膊，捏完又轻轻揉了揉，算了，坏就坏吧，谁叫她喜欢呢，还是喜欢的不得了的那种喜欢。 　　陆司州就知道她舍不得，他偏头睨着她，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棒棒糖，打开糖纸，把糖塞她嘴里，圈着她腰肢问：“甜不甜？” 　　夏萱点点头：“甜。” 　　“那我也尝尝。”夏萱还么反应过来，他手掐上她下巴，让她扬起头，然后唇覆上了她的唇。 　　原来…… 　　这就是他说的尝尝。 　　这个吻持续了五分钟，陆司州唇舌并用，夏萱唇都被亲麻了，嘴里还有棒棒糖，不太方便说话，此时的她也说不出话，额头抵着陆司州胸口，好半晌才平复了呼吸。 　　- 　　这天后面的事被一通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打断，夏力工作的时候不小心摔伤，人现在在医院里，电话是夏力同事打来的，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打。 　　夏萱接到电话后顿时慌乱起来，好在有陆司州，他拿过她的手机，同对方简短说了些什么，最后说道：“麻烦您了，我们马上回去。” 　　之后都是陆司州在安排，夏萱一直担心着夏力的伤，人都有些恍惚，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她依偎在陆司州怀里，声音哽咽道：“我爸会没事的是不是？” 　　“是。”陆司州轻搂着她，柔声安抚，“相信我，叔叔会没事的。” 　　…… 　　他们是在五个小时后赶到的，病房里静悄悄的，夏萱看着夏力缠着绷带的头，没忍住再次哭了起来。 　　陆司州给她搬来椅子要她坐下，又给她端来热水，见她喝了，心才放下来，“你先坐，我去找医生问问叔叔情况。” 　　所幸结果不算太差，做了手术，人已经脱离了危险，只等夏力醒来。夏萱垂眸凝视着病床上的夏力，想起了小时候。 　　那年家里还没有夏小川，她病着，张娟加班不能回来，是夏力半夜抱起她去的医院。 　　医院里，她高烧不退，也是他求着医生救她的。 　　她住院的那段日子，也是夏力一直看护着她，其实，没有小川之前，他对她也挺好的。 　　夏萱吸吸鼻子，手握上夏力的手，红着眼睛说：“爸，你要快点醒过来。” 　　第二天夏力醒了，精神还算可以，也没有脑震荡的情况，医生说，只要静心休养，过段时间便能恢复。 　　夏萱提着的心这才放下，蓦地，她感觉到肩膀上传来暖意，眼角余光看到陆司州手轻轻按着，在默默给她传递力量。 　　她仰头回看，对着他笑了笑。 　　陆司州脸上也扬起笑，夏萱担心了一晚，他也担心了一晚，夏萱担心夏力，他担心他们两个。 　　他女朋友心思细腻，要是夏力真出什么事，她估计会难过好久，他舍不得，一直在找医生咨询，他原本还打算，实在不行，让夏力去北城，他家在北城，家里人多，可以帮忙照顾。 　　不过夏力醒了，之前那些打算用不上了，陆司州把时间留给他们父母，说了句：“我去买早餐。”便出了病房门。 　　夏萱轻轻揉捏着夏力的手，声音有些颤，“爸，辛苦您了。” 　　她都听说了，听夏力的同事说，他最近工作很卖力，一直说要多挣些钱，给她存嫁妆。 　　夏力红着眼睛说：“爸又拖累你了。” 　　本来千交代万交代让同事不要告诉夏萱的，他不想让夏萱担心，他这个女儿啊，挺不容易的了，学习起来很拼命，而且为了减轻他的负担，生活费都是自己挣得。 　　听说还兼职了，具体做了几个兼职他也没问，问她也不会说实话，来来回回就那一句，我挺好的，爸你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 　　你看，他养的闺女多好，听话又懂事。 　　“爸，你别这样说。”夏萱不喜欢听，“你是我爸，不叫拖累。” 　　“等我出院后，你和司州就回去啊。”夏力说，“我没什么大事。” 　　“好。”夏萱不想让夏力担心，口头应了下来。 　　许是夏力年轻的缘故，恢复起来不算太慢，出院那天，已经可以正常行走，头也没什么影响，出了院后，便一直催着夏萱和陆司州回去上课。 　　“爸，我不急。”夏萱说。 　　夏力坚持道：“我已经没事了，你们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学业那么重，不能总在我身上耗着。” 　　就这样，第二天，夏萱和陆司州坐上了回南城的动车，路上，夏萱握着陆司州的手，氤氲着眸子说：“这段时间谢谢你。” 　　所有事都是他在忙，在医院里找熟人，安排出院等等这些事，都是陆司州在忙。 　　陆司州不喜欢听她说这些客气的话，执起她的手轻吻了下，“这是我应该做的，以后不许说谢谢。” 　　等夏萱第二次再说谢谢时，他挑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喘着粗气说：“说一次谢谢，亲一次。” 　　夏萱：“……” 　　这天还发生了件小插曲，半路上陆司州去了洗手间，夏萱一个人坐在那，她今天穿了件白色长裙，领口开的有些大，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乌黑的发丝垂在背上，她脸上画的淡妆。 　　光垂到她脸上，卷翘的长睫被染了色，她眼尾淡挑着，勾出一抹柔美的弧，红润的唇上淌着光，唇角那处颜色更重些。 　　侧颈上也有抹印记，不过因为坐姿的关系，外人看不见。 　　她正垂眸看手机时，有人走了过来，“那个，方便给个微信吗？” 　　被要微信的事情发生过很多次，夏萱也算是有了些经验，摇头说：“不方便。” 　　男人似乎不介意被拒绝，笑着说：“微信不方便的话，手机号也可以。” 　　“手机号也不方便。”夏萱晃了下中指上的戒指，告诉他，“先生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又不是结婚，谁说有了不会分手的。”男人说，“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是好的呀。” 　　正游说时，后方传来声音，“先生，我女朋友说了，不需要。” 　　男人转身，看到比他长得还帅气，身材还高的陆司州时，低喃道：“真有男朋友啊。” 　　显然这位是老手了，知道有小姑娘会用男朋友做借口拒绝人，没想到眼前这位还真有。 　　他悻悻说：“那算了。” 　　没和夏萱谈恋爱前，陆司州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吃醋，和她谈恋爱后，他才知道，自己的气量有多么小。 　　就像苏洋说的，“州哥，但凡夏萱的事，你这心胸啊，只有指甲盖这么小。” 　　去他的心胸狭小，他就是不喜欢别人觊觎他的女朋友。 　　陆司州坐下，侧过身，用身体挡住别人的视线，挑起她的下巴，边厮磨着边说： 　　“夏萱，别看别人，只看我，嗯？” 第58章 甜 　　◎你哪里我都喜欢◎ 　　58 　　大三这年夏萱生了场病, 做了阑尾手术，因为是突发, 情况有些急, 当晚住的院，那几天陆司州有事没在南城，他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火急火燎赶来，脸色比病床上的夏萱还惨白。 　　不知情的, 以为他身体也不舒服。 　　陆司州不是不舒服，是担心，彼时, 他正在忙碌着, 手机突然响起, 是郑燕的电话，他心蓦地颤了些，平时郑燕很少跟他通话, 除非是夏萱出了什么事。 　　他拿起电话急忙按下接听键, 里面传来郑燕焦灼的声音，“萱萱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她说你在忙, 可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一声，萱萱生病住院了，不是什么大病, 阑尾炎, 凌晨做的手术, 你看你……” 　　郑燕后面的话陆司州再也听不见了, 他倏然站起身, 对着听筒那端的郑燕说道：“麻烦你帮我照看下，我马上回去。” 　　那天也是凑巧，B市下着雨，不好打车，陆司州在路边等了好久才等到车，雨实在大，路滑发生了多起交通事故，快到机场时，前面的路被堵住无法通行。 　　陆司州朝外看了一眼，随后付了车费，推门下车，雨打在身上，他一点都不觉得冷，相反心里有团火。 　　那天他挺狼狈的，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下车的地方距离机场不是太远，跑了十几分钟后，他到了机场，又焦急等待了一个多小时，他上了飞机。 　　下了飞机，衣服都没换，直奔医院。 　　那是夏萱第一次见到陆司州那样狼狈，发丝湿漉漉的贴在额头上，眼眸腥红，脸却煞白。 　　她轻唤了他一声：“司州。” 　　陆司州缓缓抬眸朝前看过来，四目相对时，夏萱看到他眼底溢出了水雾，她刚要再说些什么，他急匆匆跑过来把她抱怀里，“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他声音有些沙哑。 　　“没事，不疼。”夏萱就是这样，善解人意的让人心酸，她怕他担心，宽慰道，“真的不疼，你看我……” 　　她试着扭动身子，刚扭过一点，痛感下来，额头上溢出汗珠，她笑笑，又乖乖躺好，“真不疼。” 　　郑燕正巧进来，大惊失策道：“祖宗，你别乱动啊，你昨晚才做的手术，小心刀口裂开。” 　　夏萱捏了捏陆司州冰凉的手指，勾唇说：“没那么夸张，真不疼。” 　　她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见鬼的不疼，陆司州才没信，小心翼翼地把她往怀里揽了下，唇贴着她耳畔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夏萱感受到他颤抖的指尖，知道他很担心她，也不管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在，大着胆子偏头在他脸上吻了下，“你看，我真没事。” 　　陆司州慢慢转头看向她，两人的脸距离很近，夏萱看到他眼底浮着的雾气，还有布满红血丝的眸子，心一下子更软了，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别担心，我很好。” 　　陆司州怎么能不担心，接到郑燕电话后，心都是颤的，坐在飞机上时，别提多焦虑，他有些怪自己这次出来应该把她带在身边的，这样她即使不舒服，有他在，会更好些。 　　也怪自己平时对她关心少了些，应该一早带她去检查的。 　　陆司州越想越后悔，心焦难耐一起充斥在心间，他坐立难安，这种难安，他一次就够了。 　　“疼么？”陆司州问。 　　夏萱摇头：“你来了就不疼了。” 　　郑燕轻咳一声：“两位说情话也顾虑下身旁的人呗，我还单着呢。” 　　夏萱被郑燕的表情逗乐，扬唇笑了下，谁知牵动了伤口，刺痛感袭来，笑完她蹙眉轻嘶出声。 　　“是不是又疼了？”陆司州恨不得疼在他身上，他揽着夏萱，轻拍她背，轻哄说，“乖，不要说太多话，你闭眼休息会儿。” 　　阑尾痛的时候是真痛，夏萱折腾了好几个小时，加上刚做完手术没多久，确实很累了，轻轻点了点头，便闭眼睡了过去，这觉她睡了好久，醒来后，已经到了下午。 　　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落下朦胧的白光，正巧映在床角，夏萱偏头看了眼守在一旁的陆司州，他头发已经干了，脸色比上午红润了些，眼睑垂着，一直盯着她看。 　　见她醒了，倾身凑过来，压低声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郑燕周悦她们已经回去了，陆司州留下来照顾夏萱，他殷切问着，生怕夏萱有什么不舒服的。 　　多年后，夏萱想起这幕，心还是暖的，被一个人那样在意着，虚汗温暖关心着，心里怎么能不暖。 　　在医院的那几天，陆司州把她宠成了公主，什么都不要她动手去做，他都代劳。 　　隔壁床的小姑娘看到后，羡慕不已，戳着男朋友的肩膀说：“都是男朋友你看你怎么做的，整天就知道玩游戏，连口水都不想给端，你在看看人家男朋友，忙前忙后，喂水喂饭。” 　　男人嗤鼻：“那你怎么不看看人女朋友长什么样，你长什么样？” 　　说着说着两人还吵了起来，男人冷哼一声，起身离开了，剩下病床上的小姑娘哭了好久。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陆司州不只是未婚男人的标杆，和已婚男人比起来做得也超级好。 　　病房里一共有三个病床，靠门的那张病床住着一对夫妻，结婚七年了，正处在七年之痒这个阶段，男人伺候媳妇也不上心，带饭从来只带自己喜欢吃的，口味也是按照自己的口味买，媳妇抱怨了好几次，就是不听。 　　这还不打紧，还有更过分的，男人嗓门贼大，每次说话都好像是在跟人吵架，嘴里一直带脏字，女人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偷着掉眼泪。 　　夏萱出院那天，宋嘉嘉齐梅梅她们一起来接她，又看到男人吼女人，宋嘉嘉撇撇嘴，小声说：“知道为什么现在想结婚的女孩子少了吗？就是因为怕碰到这样的男人，女人辛辛苦苦在家照看孩子，生病了还没人心疼，可怜噢。” 　　齐梅梅附和：“与其遇到这样的男人，还不如单身呢，单身多痛快。” 　　宋嘉嘉：“就是就是。” 　　她们发表完看法后，陆司州揽上夏萱的肩膀，给她们喂了把狗粮，“你们那样想就不对了，你们要知道，世界上还是疼女朋友和老婆的男人多。” 　　宋嘉嘉挑眉问陆司州，“你这是在自夸吗？” 　　陆司州勾出一抹漫不经心地浅笑，“看出来了？” 　　宋嘉嘉：“……” 　　这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夏萱刚坐进车里，手机响了，是夏力打来的电话，夏力工作的时候总感觉到心神不宁，他担心夏萱有什么，给她打了电话。 　　夏萱不想让夏力担心，柔声说：“我没事，很好。” 　　夏力还是不放心，“真的？” 　　他自己的闺女他最清楚，总是报喜不报忧。 　　“嗯，真的。”夏萱转移话题道，“爸，你最近怎么样？头有没有痛？腰呢？有没有不舒服？” 　　“我挺好，我就是担心你。”夏力叮嘱道，“你要是不舒服记得给我来电话，我去照顾你。” 　　“好，”夏萱和他浅浅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车子刚行驶没多久，陆司州手机又响了，他先是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抬眸睨了夏萱一眼，随后接了电话。 　　“叔叔。” 　　夏力不放心给陆司州打了电话，“司州啊，最近你和萱萱挺好的吧？” 　　陆司州：“嗯，很好。” 　　夏力：“萱萱没有不舒服吧？” 　　陆司州顿了下，“没有。” 　　“没有就行。”夏力说，“我就怕她有事瞒着我，你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她。” 　　“叔叔您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她。”陆司州说。 　　“那行，那你忙吧。”夏力挂了电话。 　　夏萱问：“我爸的电话？” 　　陆司州握住夏萱的手，点点头，“叔叔担心你。” 　　夏萱红了眼圈，拿出手机给夏力发了微信。 　　[爸，我很好，你记得照顾好自己，不要吃冷饭，也不要太辛苦。] 　　下一秒，夏力的微信进来。 　　[好，爸爸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是，不要生病。] 　　夏萱：[好。] 　　- 　　夏萱病了一场后，陆司州对她更是格外照顾，那段时间里，他们没再住寝室，而是去了公寓。 　　忙完学习的事，他总会换着花样给夏萱做吃的，每天都不带重样的，偶尔夏萱会在朋友圈里晒了一晒，下面跟评都是： 　　——想吃。 　　——想吃加1. 　　——想吃加2. 　　…… 　　张雪是在夏萱出院一周后，知道夏萱生病的事，她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到夏萱后，皱眉说：“萱萱，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夏萱握住她手，扬唇浅笑，“就知道告诉你，你会急，我已经好了，别担心了啊。” 　　“你病了我当然会急了。”张雪拉开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许多的补品，燕窝阿胶等等，她推到夏萱面前，“记得把这些吃完。” 　　夏萱看着满满一桌子的养生补品，眼睛很快地眨了下，“这么多，都要吃啊？” 　　“嗯，都吃。”张雪打量着她脸说，“我看你脸色还不太好，一定记得都吃完。” 　　夏萱到底没有自己独享，她把补品带去了寝室，周悦一直嚷着自己体虚，她给了她些。 　　宋嘉嘉也要了些。 　　郑燕不爱吃这些，没要，齐梅梅也不喜欢吃。 　　张雪偶尔还会打电话监督，问她吃多少了，她这还有，不行再给她送过去。 　　夏萱柔声说：“不要再送了，真吃不下了。” 　　为了让张雪放心，她还给张雪拍了自拍照，“你看，我脸色是不是很好。” 　　红扑扑的，确实很好。 　　张雪：“还行吧。” 　　夏萱怕她再说补品的事，转移话题道：“你和苏洋怎么样了？” 　　张雪那端似乎掉了什么东西，她慢了几秒反应过来，“我，我和苏洋怎么了？” 　　“少来啊。”夏萱笑眯眯问，“你什么时候答应他？” 　　“答应什么？”张雪轻哼一声，“他又不跟我讲什么，我要答应他什么？” 　　转头，夏萱把张雪的话告诉给了陆司州，陆司州转述给苏洋，苏洋像是瞬间活了过来，回复道：[州哥，哥们要是成功了，回头请你吃饭。] 　　陆司州回：[你先去把人追到再说吧。] 　　…… 　　晚上，陆司州给夏萱放好了洗澡水，牵着她手走进浴室，里面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陆司州：“乖，别动，我看看你刀口。” 　　夏萱害羞道：“别看，丑。” 　　水流似乎更大了，落在地砖上的声音更响了些，细听下还能听到喘息声，男人的声音重些。 　　说话声也是，有些暗哑，有些沉。 　　陆司州说：“不丑，你哪里我都喜欢。” 　　说着，吻在了那道浅浅的疤痕上。 　　吻得很虔诚。 第59章 甜 　　◎我的陆太太◎ 　　59 　　张雪和苏洋的事情还没有进展, 郑燕这边又出了些问题，那天周末, 306寝室的几个人约好一起去州大对面的烧烤店吃烧烤, 期间宋嘉嘉提议喝一杯，四个人点了十来瓶啤酒。 　　十一月的南城气温还有些高，偶尔有风吹来, 才能感觉到些许的凉爽。啤酒入喉清爽的气息袭来，夏萱之前不能喝, 最近也能喝了些，和宋嘉嘉她们不能比，但至少不是一杯倒了。 　　喝着喝着, 不知谁提了嘴关于男朋友的事,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 说到最后，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心情不好, 郑燕哭了, 哭得稀里哗啦，倚着夏萱的肩膀问她：“你悄悄喜欢陆司州的那些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郑燕砸了下胸口的位置, 哽咽道：“这里不痛么？” 　　郑燕的话把夏萱带回了高中的记忆里, 想起了那年的陆司州不管是课上还是课下都是大家眼里最受欢迎的人。 　　课上老师提问他的次数最多，少年站姿松散，嘴角总是噙着抹漫不经心的笑, 偶尔也会把老师惹急, 每每这个时候苏洋陈哲他们便会出来解围, 最后, 课堂气氛反而更活络了些, 班里同学的笑声也会更多些。 　　夏萱最喜欢的便是上英语课，尤其是英语晚自习，英语老师会让大家自由组桌互相提问。 　　苏洋都扯着嗓子把陆司州叫过来，要陆司州跟他做同桌，这也是难得的，夏萱能不动声色近距离接触他的机会。 　　他坐在她前面，灯光落到他身上，勾勒出少年精瘦的身形。 　　但凡他坐在她前面时，她心总会砰砰砰跳个不停，不敢明目张胆的看，只能偷偷的看，眼角余光扫过后，心再次狂跳。 　　那种心悸感一直会持续到回家，某次，陆司州再次坐到她前面，她紧张的杯子都没拿稳，不小心摔了，回到家后，张娟看着她摔坏的水杯，脸色很不好，双眉拧着，“多大的人了，还能把杯子摔坏，还不如小川呢。” 　　以往张娟这样说，夏萱总会很难过，但那晚没有，她等张娟念叨完进了房间，房门关上，她拿出日记本写了满满一页，都是关于他。 　　郑燕抓着夏萱的胳膊晃了下，“萱萱，我真是佩服你，你为什么能喜欢陆司州那么久？” 　　夏萱从回忆着收回思绪，笑笑说：“因为他值得。” 　　似乎这句话触碰到了郑燕心里某个点，她执起啤酒罐，“好，为值得干一杯。” 　　话落，也不管别人应没应，仰头喝了半罐。 　　夏萱没拦住，反应过来时，郑燕已经喝完了，郑燕可能是太难过，喝完，眼泪又啪啪掉下来，这种情况持续到晚上睡觉。 　　宋嘉嘉问她：“燕子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周悦也急了：“对啊，哪个王八蛋欺负你了，告诉我们，我们去收拾他。” 　　齐梅梅：“燕子，是谁？” 　　郑燕拉过被子盖住头，等心酸过去后，又探出头，手搭在额头上，红着眼睛说：“没谁。” 　　“怎么会没谁。”周悦道，“你快讲到底是谁？” 　　问了好久，郑燕依然没吐口，后来周悦她们都睡了，夏萱拿出手机给郑燕发了微信。 　　[燕子，还难受吗？] 　　她问的是她的心情。 　　郑燕：[嗯，怕是好不了了。] 　　夏萱：[那个人是江枫吗？] 　　郑燕：[为什么觉得是他？] 　　夏萱：[直觉。] 　　其实爱情挺奇怪的，明明没有见过几次面，那个人便进了心底深处，赶也赶不走。 　　日日思念，却又成了妄念。 　　郑燕：[我今天又跟他表白了。] 　　夏萱：[他还是没同意。] 　　郑燕：[嗯，他说想等她回国，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夏萱听明白了，江枫的意思是，要等前女友回国。 　　至于傻？ 　　江枫傻，郑燕又何尝不傻。 　　郑燕：[萱萱，我好佩服你。] 　　喜欢了一个人那么久，坚持了那么久。 　　随后郑燕在微信里说了好多，说她有多喜欢江枫，她从来没这么认真喜欢一个人，江枫是第一个。 　　她又说：为什么江枫就是不喜欢她呢？ 　　最后，她骂了江枫，说他就是傻，守着一个不知道未来的诺言，为什么就不能看看身边的人。 　　说到最后，又哭了起来，怕吵到别人，郑燕把被子盖头上。 　　许是因为郑燕的话把夏萱带到了过去，这晚夏萱做了好长的梦，梦里一会儿是初中，一会儿是高中。 　　初中时，少年站在台上做演讲，台下的她直勾勾睨着他，那天的阳光很灼眼，但依然比不过台上的少年。 　　高中，她梦到了教室那个后门，碎金般的霞光里，少年掐上她的腰肢，把她抵在了门上。 　　风流淌进来，吹拂起她的白色长裙，衣摆晃动间，陆司州欺身凑了过来，他身体微倾，胳膊贴着她的脸颊，手按在了后方的门上，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指尖挑起她的下巴，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里溢着炙热的光。 　　他唇角淡扯，露出一抹不羁的笑，头缓缓低下来，窗外传来树叶沙沙作响声，夏萱唇被堵住…… 　　蓦地，有声音响起，夏萱睁开了眸，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在做梦。 　　手机铃声又响了一次，她从枕头下摸出，打开密码，点进微信，陆司州给她发来信息。 　　[醒了吗，一起去吃饭。] 　　昨晚夏萱回寝室睡，陆司州是有些不大乐意的，缠了夏萱许久，又是亲又是抱，最后两人跌跌撞撞进了卧室，卧室门关上，里面传来细碎的声音，还有嘤唔声。 　　等他们从卧室里出来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夏萱拿着换洗衣服去了浴室，洗完澡才赴的寝室约。 　　夏萱坐起，回：[醒了，马上下去。] 　　陆司州：[不急，我等你。] 　　似乎，每次等的都是他，夏萱唇角噙着笑去了卫生间，洗漱完宋嘉嘉她们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出了门。 　　今天周末，一大早人不是很多，夏萱跑出宿舍楼，冲进陆司州怀里，两个人先是旁若无人地抱了许久，才互相揽着腰朝前走去。 　　快走出校门时，夏萱顿住：“不是去吃早饭吗？” 　　陆司州轻笑道：“不在学校吃。” 　　他把夏萱带去了一件新开的早餐店，店里早餐品种很多，陆司州买了几样夏萱喜欢吃的，两人边吃边聊起来。 　　旁边也坐着一对情侣，两人很热络，一直在互相喂饭，男生喂女生一口，女生立马喂男生一口，你侬我侬的。 　　陆司州无意中瞟到，眉梢淡挑了一下，然后他放下勺子，伸手捏了下夏萱放在桌子上的手。 　　夏萱抬眸去看他，“嗯？” 　　陆司州眼角余光朝侧面瞟了下，夏萱偏头去看，正好看到男生把剥好的鸡蛋放女生嘴里，边放边叫了声：“宝宝。” 　　夏萱：“……” 　　夏萱眸光刚收回，眼前也出现了一只剥好的鸡蛋，陆司州用筷子夹着，挤挤眼，“宝宝，来。” 　　夏萱：“……” 　　鸡蛋到底没吃成，夏萱的腿不经意间抖了下，带动了桌子，陆司州的手也跟着抖了下，鸡蛋掉了下来。 　　她一脸歉意说：“对不起。” 　　陆司州睨着她，“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夏萱确实是故意的，大庭广众这样吃饭，真的很让人消化不良，她摇头，“不是。” 　　陆司州最是了解她，又捏了下她手指，“顽皮。” 　　被人宠着什么感觉呢？ 　　幸福到随意要晕过去。 　　夏萱为了安抚他，也给他剥了只鸡蛋，但没喂他，只是放在了他餐盘里。 　　后来，旁边那对情侣总算是走了，又来了一对比较正常的情侣，你吃你的，我吃我的，偶尔聊了两句。 　　夏萱这才吃的下去。 　　饭后两人慢悠悠走在路上，陆司州牵着夏萱的手，笑得一脸宠溺，“下次，你也要喂我吃。” 　　夏萱不是没喂过，但每次喂的时候，他都不配合，只要两人眼神对视到一起，他便总想做些什么，或是亲她，或是抱她，或是其他不可描述的事。 　　总之，一个喂饭的事，到最后弄得两人气喘吁吁，脸红脖颈也红。 　　有次夏萱受不住，抽出手，撒娇说：“不喂了，你太坏。” 　　陆司州胳膊长，一把拉住她，微微一用力，把她拉坐到腿上，玻璃窗上映出两人的影，紧紧贴合到了一起。 　　他舌尖勾着不许她躲，那次夏萱不只脸红，侧颈，肩膀都是红的，锁骨那里还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后来那几天她都没敢穿没领的衣服，红痕太显眼，被人看到会笑话的。 　　陆司州就是这样，耍赖的时候，谁都招架不住，夏萱被他吃的死死的。 　　- 　　甜蜜的日子过得很多，转眼又到了一年新年，陆司州提前给家里报备了，他要送夏萱回家，然后再回北城。 　　陆母叮嘱他：“去夏萱家记得买东西。” 　　陆司州：“放心，你儿子还是很懂事的。” 　　陆司州岂止是懂事，简直是太懂事，懂事到什么程度呢？夏力看到他嘴便没合上，一直笑着招呼：“司州来，咱爷俩得多喝两杯。” 　　陆司州为了陪老丈人喝酒，特意把酒量练了连，那几天里程浩都喝傻了，一直说：“老大，你哄老丈人这我能理解，但是吧，你也不能不顾兄弟死活啊。” 　　程浩就是嘴欠，其实他并没有喝多少，酒都是陆司州喝的，别说学霸就是不一样，学习牛逼，酒量练的也牛逼。 　　这次和夏力一起喝酒，夏力明显感觉到他进步了很多，上次来的时候一杯白酒人都倒了，这次喝了半斤，只是脸红，说话还挺正常。 　　行，年轻人就是厉害。 　　他心里刚夸完，陆司州说了句：“叔叔我不行了。” 　　话落，倒在了桌子上。 　　夏力：“……”年轻人不禁夸啊。 　　夏力叫来夏萱，要她先别忙着切水果，先把陆司州扶卧室去，上次睡觉喜提沙发，这次已经能进卧室了。 　　夏萱扶起陆司州进了卧室，男生身量高，又重，她没站稳，两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夏萱挣扎着要起来，腰间出现一只大手把她按了下去，她偏头去看，发现陆司州已经睁开了眼，正噙笑睨着她。 　　夏萱眨眨眼：“你没醉啊？” 　　陆司州：“还没送女朋友新年礼物呢，怎么能醉。” 　　“新年礼物？”夏萱问，“什么新年礼物？” 　　陆司州仰躺在床上，指了指裤子口袋，“你来拿。” 　　夏萱狐疑伸出手，摸到他口袋里鼓鼓的，好像是…… 　　她拿出，在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陆司州翻个身，手支着头，眨眨眼，“钥匙。” 　　“我知道是钥匙，”夏萱问，“什么钥匙？” 　　陆司州：“我们新家的钥匙。” 　　夏萱：“……” 　　陆司州瞒着夏萱在盐城买了房，四居室的，带着夏萱去看房那天，夏萱都愣住了，因为里面的装修风格都是按照她喜好来的。 　　夏萱：“……” 　　陆司州从后面环住她，下巴抵她肩膀上，悠悠道：“这就是我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陆太太，喜欢吗？” 第60章 甜 　　◎宝宝◎ 　　60 　　那日午后, 两人倚靠着沙发看电视，陆司州执起她的手, 随意问道：“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夏萱把玩着他手指, 应得也很随意，她微仰起下巴，眼睫落下半弯诱人的弧, 眼尾淡挑，“只要跟你在一起, 什么都好。” 　　陆司州伸手环过她的肩膀，手按在她头上，让她的头垂下, 抵着他胸口, “那也说说看。” 　　夏萱眸光落到远处, 看着外面浮动的光影，唇角上扬慢慢说了起来，她想到哪说到哪, 说的很随意, 但陆司州听得很认真。 　　那天距离春节有半年之久。 　　夏萱说完后有些累了，倚着陆司州肩膀闭上了眼, 隐约感觉到额头湿漉漉的, 好像陆司州吻了她，她也不太确定。 　　后来，她依稀听到他说了什么, 奈何太困, 她没有听太清, 只记得他唤了她一声：“宝宝。” 　　他这人总喜欢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夏萱每次都会情难自已。 　　…… 　　夏萱本以为那日就是随便聊聊, 没想到他真的买了，还把房子买在了盐城，她抿抿唇：“叔叔阿姨知道你买房的事吗？” 　　陆司州扳过她的肩膀，把她抵在墙上，冷白指尖慢慢挑起她的下巴，“先说，你喜不喜欢，嗯？” 　　没人不喜欢家，夏萱太渴望有一个家了，不需要多大，足够就好，只是买房子毕竟是大事，她还会有些许的担忧，“你不会是瞒着他们买的吧？” 　　四居室，虽然盐城的房价同市里比起来便宜不少，但依然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他哪来的钱？ 　　“没有瞒着。”陆司州唇角噙着抹淡笑，“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 　　“你的？”夏萱眨眨眼，“你哪来那么多钱？” 　　其他女生交男朋友都会对男朋友家里做深入了解，只有夏萱，和陆司州在一起后从来没问过他家里的情况。 　　虽说之前总听同学谈起，但那毕竟都是道听途说，具体如何，只有陆家人心里明白。 　　这也是陆司州喜欢夏萱的又一个原因，他女朋友单纯的可爱，只图他这个人。 　　“公司股份，”陆司州低头啄了下她的唇，鼻尖抵着她鼻尖问，“要不要去卧室里看看？” 　　“……”夏萱脸一下子变红，眼睫颤抖地很快，抿抿唇，“不用看了吧。” 　　“可我想去看。”陆司州退开些，眼睑半垂，嘴角漾着抹坏笑，指尖在她侧颈轻轻剐了下，又捏了捏她耳垂，“陪我去看看，嗯？” 　　夏萱侧颈传来痒意，耳垂被捏住的地方也酥酥麻麻的，像是有电流涌过般，让人心悸。 　　她向来拒绝不了他的任何要求，颤着眼睫轻嗯一声：“好。” 　　话落，陆司州打横抱起她，穿过客厅，推开了主卧的房门，夏萱晃着腿要下来，陆司州把她放在了床上，随即欺身凑了过来。 　　床品是新的，是夏萱喜欢的粉色的。 　　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只见陆司州拿起遥控，轻轻按去，大开的窗帘慢慢闭合，原本明亮的卧室，片刻后变的漆黑一片。 　　陆司州打开墙上的壁灯，开到最暗的那挡，昏黄的光线垂落下来，映得人脸氤氲蒙蒙的。 　　他头缓缓低下，亲亲她额头，又亲亲她脸颊，最后吻上她的唇，勾着她舌尖玩闹一会儿，微微退开，眸底溢出炙热的光。 　　夏萱被他亲的头脑发晕时，听到他问：“可以吗？” 　　几乎在她点头的那个瞬间，他又凑了过来，若说方才是温柔的，此时便有些强势了，唇重重吸吮着她的唇畔，直到被吸出印记才松开。 　　她脖颈一热，他唇覆在了上面，她转头去躲，又被他扳过来，他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道：“别躲，看着我。” 　　之后，夏萱听到了抽屉拉开的声音，他拿出了什么，然后是撕开的细碎声，再然后，燥热感像浪潮般袭来，她迷失在其中，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从浴室里出来，至于那个始作俑者，此时正坏笑的看着她。 　　“哪里不舒服，我给你按按？” 　　“……”没有具体哪里不舒服，就是感觉到累，但夏萱一接触到他坏笑的眼神后，便什么也说不出了，拉过被子盖住头，决定不去看他。 　　陆司州连被子带人一起抱怀里，轻哄：“我的错，下次我轻点。” 　　不过真不怪他，他们放假前忙着写论文，一直没再一起，后来有空闲了，她亲戚造访，再后来便是放假回盐城，他素了将近一个月，真的没忍住。 　　夏萱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算是给了他回答。 　　就这样抱了大概三分钟，陆司州怕夏萱闷，拉下盖在她头上的被子，露出她光洁如玉的额头，然后是她泛着水汽的眸。 　　四目相对，他一个没忍住，捧起她脸颊，重重吻了上去，同方才的吻一样炙热，似乎要把夏萱揉进身体里去。 　　这个吻持续了几分钟，直到夏萱缺氧他才退开，摸摸她头，柔声唤了句：“宝宝。” 　　最近他很喜欢唤她宝宝，声音又撩又蛊，简直要命。 　　夏萱脸更红了，抿着唇没说话，陆司州虚虚抱着她，“午饭想吃什么？” 　　夏萱卷翘的长睫上下忽闪着想了想，“吃面吧。” 　　陆司州剐了下她鼻尖：“好。” 　　到底两人也没能吃成，去吃饭的路上，夏萱手机响了，夏力打来的电话，夏力还不知道陆司州带着夏萱看房的事，以为他们就是出去玩了，电话里声音很高亢。 　　他回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几个人，笑着说道：“萱萱，你大伯父大伯母来了，还有你三叔三婶他们，你和司州什么时候回来？” 　　夏萱顿住，“谁来了？” 　　夏力又重复了一遍，电话挂断，夏萱犹豫道：“我们得回家吃了。” 　　对于陆司州来说，去哪吃都好，只要是和夏萱一起吃就行，他捏捏她指尖，“好，回家吃。”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雪花旋转着落下来，夏萱抿了下唇，“那个……” 　　“嗯？什么？”陆司州见她不走，偏头看着她，“怎么了？” 　　“家里不只有我爸爸，”夏萱勾勾他手指，又抓了下他掌心，想起此时家里的情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下颌轻抬，说的有些小心翼翼：“还有我其他亲戚。” 　　“……”陆司州眉梢挑高，似乎没听太懂。 　　“我大伯他们知道你来，特意赶过来见你，”夏萱不喜欢被人围观的感觉，所以设身处的站在陆司州角度想了想，他应该也不喜欢，“没事，你要是不想见可以不见的，我告诉我爸，就说你有事，我自己回家就行。” 　　她舍不得他为难，一丁点都不愿意。 　　说着，夏萱手指轻动了下，眨眨眼，“你松手，我给我爸打个电话。” 　　陆司州拿过她的手机，伸手揽住她的腰肢，把她按怀里，趁机偷了个香，唇贴着她耳边问：“怎么？你男朋友拿不出手？” 　　“……”夏萱摇头，“才不是，就是怕你不想见。” 　　“早晚都要见的。”陆司州站直，冷白指尖捏捏她下巴，喉结很轻地滚了下，“我见。” 　　- 　　这次见面同那年除夕和夏力见面一点都不一样，首先人数上就是碾压级别的，夏力刚挂断电话，老二和老二媳妇也来了，还有夏萱的姑姑和姑父也来了。 　　满满一屋子的人。 　　饶是陆司州有心理准备还是被这样的大场面给惊到了，先是愣了下，随后把手里的礼品盒放下，跟着夏萱同大家一一打招呼。 　　“大伯父，大伯母，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姑，姑父……”除了这些长辈外还有几个堂弟，笑道最后陆司州的脸都有些木了。 　　这也是夏萱第一次见这么多人，平时她家聚会都是春节后，她喜欢静，那几年很少参加，是以，也被眼前这个阵仗惊到了。 　　谁知，后面还有更让人吃惊的。 　　大伯父是几个兄弟里酒量最好的，饭间一口一个司州的叫着，酒一点没少喝，陆司州敬完这个敬那个，一圈下来，连他自己都不记得喝了多少杯。 　　伯伯叔叔们敬了酒，婶婶姑姑们也得敬，陆司州又连着喝了几杯，喝到最后，夏萱都心疼了。 　　陆司州眼角余光瞟过来，桌子下面悄悄捏了捏她手指，眼底淌着笑，示意她不要担心。 　　夏萱不可能不担心的，她伸出另一只手拿过他手里的酒杯，对着其他人说道：“这杯我喝。” 　　夏萱也就只能喝点啤酒，白酒一点都不行，陆司州去拦时，夏力先开了口：“行了行了，不喝了，来，尝尝我做的菜好不好吃？” 　　陆司州怎么说也是客人，夏力给陆司州夹了块排骨，陆司州说了声：“谢谢。” 　　低头吃起来。 　　糖醋排骨，味道很鲜美，陆司州吃完，笑着说道：“好吃。” 　　夏力就喜欢陆司州这会说话的劲，乐呵道：“好吃多吃些。” 　　“好。”陆司州回，“叔叔您也吃。” 　　夏力：“好好，一起吃。” 　　不喝酒了，说话便多了起来，不管谁问陆司州什么，他都礼貌回答，夏萱大伯父是生意人，对陆司州满意地不得了，频频夸奖道：“小陆不错，是个好孩子。” 　　老大开口了，老二老三也顺着说道：“对，是个好孩子，跟咱家萱萱很般配。” 　　本来以为就是简单的吃顿饭，岂料，饭后，几个长辈还给了红包，老大家的红包最厚。 　　夏力婉拒：“大哥，不用给了。” 　　夏家老大坚持道：“不是给你的，是给小陆的，这是见面礼。” 　　老大给了，老二老三，还有夏萱姑姑也都拿出了红包，陆司州这顿饭收获颇丰。 　　晚上九点，他们先后离开，等把人都送走后，陆司州把红包给了夏力，“叔叔，您收着。” 　　“这是你大伯父给你们的，我不收。”夏力不要。 　　陆司州看了夏萱一眼，夏萱拿过红包塞夏力手里，“爸，您先替我们收着，省的我们乱花。” 　　夏萱有多勤俭夏力是知道的，也知道他闺女就是想找个理由要他收钱，最后，他还是没把钱收下，理由是，这钱是长辈们的心意，得他们拿着。 　　趁着夏力去卫生间洗澡时，陆司州牵着夏萱的手进了卧室，卧室门关上，他捧起她的脸亲了许久，唇都被亲麻了他才离开，接着把钱给了夏萱。 　　夏萱眨眨眼，不明所以，“这是伯父他们给你的干嘛给我？” 　　陆司州手轻轻一揽，把夏萱扣在了怀里，他额头抵上她的额头，缱绻动听的男音悠悠传来。 　　夏萱听到他说： 　　“我人都是你的了，钱肯定也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州哥这样的谁顶得住，呜呜。 第61章 甜 　　◎有男朋友在，不会让你冷◎ 　　61 　　夏力是在夏萱和陆司州离开盐城前一晚才知道陆司州买房的事, 那晚，他和陆司州喝酒,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最后拍着陆司州的肩膀说：“萱萱这孩子从小到大吃过很多的苦，都是我和她妈对不住她，从今以后我就把她交给你了, 你一定要对她好好的。” 　　陆司州对夏萱有多喜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能在盐城买房子，也说明了夏萱在陆司州心里的地位。 　　夏力之所以这样说，也是被陆司州感动的, 这个男孩值得他闺女托付。 　　陆司州给夏力倒满酒, 淡笑说：“叔叔您放心, 我一定会对萱萱好的，绝不会让她哭。” 　　陆司州说到做到，之后和夏萱在一起时, 除了那件事会故意弄哭她外, 其他时候从来没让她哭过。 　　即便那件事，也没舍得让夏萱哭太久, 每次见她红了眼睛, 他都会俯身亲吻她，直到她情难自已地勾住他的脖颈主动回应他。 　　陆司州对夏萱的好，不管是306寝室的室友们, 还是张雪, 每每见了都羡慕不已, 直说这辈子要是找不到陆司州这样的男朋友她们情愿单着。 　　说到男朋友, 夏萱想起一件事, 微信里问张雪她和苏洋到底怎么样了？其实苏洋挺喜欢她的，建议她考虑考虑。 　　张雪说：“正在考察期，能不能通过就看他自己了。” 　　另一边苏洋也在和陆司州聊天，一边慨叹陆司州交到夏萱这样温柔懂事的女朋友，一边感慨，什么时候张雪对他也能温柔点呢。 　　陆司州一边随意应着，一边给夏萱发去微信。 　　夏萱看到他发的话，脸倏然变红，以前不觉得他脸皮厚，现在发现他脸皮好厚。 　　他问昨晚他表现的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夏萱怎么回答。 　　今晚的夏萱有些淘气，回复完张雪的微信又回复陆司州的。 　　夏萱：[没有对比，怎么知道。] 　　下一秒，陆司州的电话进来，夏萱抿着唇，垂眸凝视着，一直没接。 　　郑燕从外面进来，听到手机铃声响起，问：“萱萱，不接电话吗？” 　　“哦，接。”夏萱抬手捂了下脸，按下接听键，“喂。” 　　陆司州低沉动听的声音悠悠传来，隔着听筒都能感觉到纷涌的醋意，怕是打翻了一整个醋缸。 　　“想找别人试，嗯？” 　　夏萱听他说话的声音就知道他生气了，忙哄人：“没有，就是开玩笑。” 　　“下次不许开这样的玩笑了。”陆司州说道。 　　“好，”夏萱乖巧应下来，试探问，“真生气了？” 　　“你觉得呢？”陆司州反问。 　　“我觉得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夏萱坐在椅子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碳素笔，边转着边说，“我男朋友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好的男朋友，才不会和女朋友生气，你说对不对？” 　　小姑娘都会拐弯抹角恭维他了，似乎他要是再生气还真不对。 　　陆司州轻笑声透过听筒传递过来，隐隐带着宠溺，“凑近点。” 　　“嗯？”夏萱没听清，“什么？” 　　陆司州又说了一次：“离手机近点。” 　　夏萱照做，耳朵贴手机上，唇角微微扬起，“嗯，靠近了。” 　　下一秒她听到了撩人的一声啵，陆司州隔着手机亲了她，还说了句：“没良心的。” 　　这样说是有原因的，陆司州因为家里公司的事回了趟北城，在北城呆了一周，之后又去了C市，在C市呆了三天，前天刚回来，昨天两人厮磨了一整天，几乎没怎么下床。 　　晚饭都是在卧室解决的。 　　饭后陆司州牵着她手说要遛食，遛着遛着，两人在落地窗前亲起来，后面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二天，也就是今天，夏萱回到学校后，不管陆司州怎么哄，就是没答应和他一起吃饭。 　　他这人，吃饭的时候总想做些什么，夏萱招架不住了，现在腰和腿还酸着呢。 　　陆司州说她没良心，就是因为她不陪他吃饭。 　　夏萱哄人：“明天，明天陪你。” 　　陆司州很好哄，女朋友撒撒娇什么都顾不上了，“好，你说的，不许食言。” 　　不过，夏萱还是食言了。 　　宋嘉嘉认识了一个外校的男生，一直邀请她去吃饭，宋嘉嘉想去，但又不太敢一个人去，便央求夏萱她们陪她去。 　　夏萱婉拒：“这不好吧，你们吃饭我去做什么。” 　　“哎呀，你就是陪我，”宋嘉嘉挽着她胳膊来回晃，“最多待两个小时，吃完饭就走。” 　　夏萱：“……” 　　宋嘉嘉眨眨眼，“萱萱，难道你忍心让我一个人去吗？” 　　“叫周悦，或者是梅梅，对了，燕子也行。”夏萱出主意道。 　　“燕子有事，周悦今晚见老乡，梅梅和人去看电影。”宋嘉嘉抿抿唇，“只有你能陪我了。” 　　“我要和司州一起吃饭。” 　　“你们什么时候吃也可以啊，求求你了，陪我吧。” 　　“……” 　　最后夏萱推不掉，只能陪着宋嘉嘉去了，去之前她给陆司州打了电话，陆司州应该是有事没接，她又给他发了微信。 　　[晚上有事不能陪你一起吃饭了，回来后我去找你。] 　　发微信的时候，夏萱和宋嘉嘉已经在车上了，今天夏萱一整天都忙着学习，也没注意到什么时候手机电量不足了，发完信息电量提示音响起，她在车上临时充了下电，但没充进去多少。 　　下车时，手机电量显示百分之二十。 　　夏萱看了眼，把手机塞进了包里。 　　这是夏萱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饭局，没想到阵仗还挺大，后来她才知道，附近几个学校都参加了，恰巧有州大旁边的南城医大。 　　大家似乎都是带着目的来的，显得很活络，只有夏萱是为了陪人才来的，是以，她没主动和任何人打招呼，而是坐在桌前，静静吃着东西喝着温水。 　　陆司州说过，她在外面不许喝酒，夏萱很听话的一口没喝。 　　又有男生站起身，想给她倒酒，夏萱笑着婉拒，“谢谢，我不会。” 　　这已经是夏萱拒绝的第十次了。 　　对面男生已经看了她十几分钟了，趁着其他人在喝酒时，问夏萱：“同学，加个微信吧。” 　　说着，男生点开二维码把手机递上。 　　夏萱淡声道：“不好意思，我手机没电了。” 　　之前有人用这个借口拒绝过人，男生浅笑着说：“都是同学，别这么拘谨嘛，加个微信不会有什么的。” 　　事情也是凑巧了，陆司州被夏萱放了鸽子后，和程浩他们一起来吃饭了，也是这家饭店，程浩无意中朝侧方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夏萱，他叫了声：“老大。” 　　陆司州顿住，慢慢转过身，挑眉问：“嗯？有事？” 　　程浩努努嘴，“嫂子。” 　　陆司州顺着程浩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到男生走到了夏萱身侧，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拿着手机在她面前晃。 　　男生把夏萱完全挡住，看不出夏萱此时的神情，但看她下意识蜷缩的手指，应该有些许的紧张。 　　程浩说：“那个男生我认识，是咱学校旁边南医大的，他们今晚有聚餐，不是，嫂子怎么也在啊？” 　　他说着看向陆司州，只见陆司州脸色瞬间沉下来，冷冷说了句：“你先去吃。” 　　抬脚朝前面的包间走去。 　　程浩想拉没拉住，他跟在后面，小声劝道：“老大，你要稳住，千万不能揍人。” 　　陆司州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背包拍程浩怀里，“拿着，先走。” 　　随即，继续朝前走去。 　　包间里，男生还在游说，“同学只是加个微信没什么的。” 　　宋嘉嘉正在和一个男生火热聊着，并没有注意到夏萱这边的动静，也就没办法给她解围。 　　夏萱淡声道：“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男生身体前倾，又凑近了些。 　　“我有男——”夏萱话未说完，后方传来声音，很冻人的声音，“她有男朋友。” 　　陆司州单手抄兜走了进来，站定在夏萱身侧，用力一撞，把男生撞开，拉上夏萱的手腕，“走。” 　　夏萱抿了下唇，“还有包。” 　　陆司州低头拿过挂在椅子上的包，牵着她手便往外走，夏萱对着宋嘉嘉挥了挥手，“嘉嘉，我先走了。” 　　宋嘉嘉出门去追，人已经不见了。 　　陆司州拉着夏萱出了门，随后来到停车场，他们站定在一辆黑色宝马车前，夏萱刚要问什么，车门灯亮起，陆司州拉开车门把她推了进去。 　　随后他自己上了驾驶位，系好安全带，车子启动，全程他都没有说话。 　　夏萱悄悄打量着他，试图找寻话题，“那个……你忙完了？” 　　陆司州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但夏萱感觉的出，他生气了。 　　夏萱伸出手，拇指和食指捏了捏他衣袖，柔声问道：“生气了？” 　　陆司州眼睑垂下又撩起，依旧没说话。 　　夏萱解释说：“嘉嘉告诉我只是去吃顿饭，我就跟着去了，没想到那里会有那么多的人。” 　　她也是去了后才知道是联谊。 　　“别气了好不好？”夏萱又扯了扯他的袖子，举手发誓，“我下次再也不会去了。” 　　说完，她对着陆司州眨眨眼，卖了个萌。 　　陆司州冷白手指打了把方向盘，车子驶进一处停车场，刚停好，他解开身上的安全带，不由分说凑了过来，掐住夏萱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还在生气，所以吻的不太温柔，夏萱感觉到下唇被咬了下，接着上唇也被咬了下，最后是舌尖，又痛又麻。 　　她嘤唔出声，手下意识插进陆司州的发丝里，用力抓了一把，隐隐在告诉他，轻点。 　　可今晚的男生似乎不太会轻，力道一直很重，直到把她吻得缺氧才放开，看着她唇上氤氲的水渍，陆司州喉结滚了滚，坐好后，系上安全带，再度启动车子离开。 　　这次的车速明显比方才快了很多，二十分钟到了公寓，随后，他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车库门缓缓落下，夏萱才意识到什么，问：“不上去么？” 　　陆司州黑眸里翻滚着漩涡，眼尾轻勾，先是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然后弓着身子离开了驾驶位，他来到了夏萱面前，胳膊垂下，手似乎在摸索什么。 　　接着，夏萱身体一倾，随着座椅倒了下去。 　　再然后，陆司州的外套扔在了后面的座椅上，他指腹摩挲着夏萱的脸，眼神里带着火。 　　夏萱吞咽下口水，颤着音唤了他一声：“司州……” 　　说话声戛然而止，只有车偶尔晃动一下。 　　夏萱再开口说话，是一个小时后，浴室里水温有些凉，她红着眼睛说：“冷。” 　　陆司州垂眸睨着她，唇角很坏地勾了下，“有我呢，不会让你冷的。” 第62章 甜 　　◎结婚◎ 　　62 　　那晚的经历有些过于磨人, 玻璃镜子上映出两道深深的掌印痕迹，拉扯出一道很长的线。 　　夏萱皮肤白皙通透, 也不禁闹, 红晕从耳后根处开始向下绵延，像是绽开的玫瑰花，红得惊心动魄。 　　这样的她却最是迷人。 　　陆司州像是上瘾了般, 亲吻着她，一路下行, 细密的吻扰的人心颤，夏萱几次嘤唔出声。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风，树影晃动, 打在玻璃窗上, 那两道影像极了热吻中的男女。 　　亲亲我我, 你侬我侬。 　　许久后，陆司州吻上了夏萱的耳尖，酥麻的感觉瞬间袭来, 夏萱身体颤了下, 她腿有些发软，似乎要站不住了。 　　陆司州扣住她的腰肢, 把人按向了怀里, 之后又是一个火热缠绵的吻。 　　夏萱的眼眸像是被水洗了似的，氤氲蒙蒙的，细密的长睫上染着炽白的光, 她眼睫很慢地颤了下, 光流淌到她眸底深处, 越发衬得她娇弱可人。 　　陆司州爱极了她此时可人的模样, 没忍住, 又低头亲上来。 　　外面的风声持续了多久，他们便亲吻了多久，好像，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 　　客厅里传来手机铃声，夏萱后背贴着墙，仰高下巴，颤着音提醒，“有人…给你打电话。” 　　女朋友不太专心怎么办？ 　　让她没空想别的。 　　陆司州唇角扯出一抹坏笑，冷白指尖抚上她侧颈，唇凑近，下一秒堵住了她的声音，之后夏萱没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玻璃窗被风撞开一道小小的缝隙，风顺势流淌进来，浴室内的热气似乎散了些，玻璃镜上映出两道模糊的身影。 　　他们挨得很近，不细看的话还以为是一个人。 　　客厅里的手机终于在响了若干次后停了下来，陆司州咬咬夏萱的唇，低声道：“宝贝，专心些。” 　　夏萱一直不太明白，为什么男生都这样，她也没精力去想，几乎挨上床上后便沉沉睡了过去。 　　这夜她睡得很安稳，还做了个美梦，梦中，她在过生日，夏力给她买了生日蛋糕，她对着蛋糕许愿，希望能遇到一个真心喜欢她的人。 　　然后，下一秒那个人就出现了，是穿着高中校服的陆司州，他摸着她头，柔声说：“我来了。” 　　梦太美好，醒来后心情也很美好，夏萱睁开眸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男生那张含笑的脸，眉梢挑着，嘴角扬着，脸上挂着浅笑，见她醒来，给了她一个绵长的早安吻。 　　夏萱想起梦中发生的事，脸又红了。 　　她推了推他，陆司州退开，指尖撩起她鬓角的发丝，轻绕着说了声：“公主殿下，早安。” 　　公主殿下现在不想理他，拉过被子盖住头。 　　每次两人在一起后，醒来夏萱都是这副害羞的模样，陆司州笑着摇摇头，把她紧紧揽怀里，隔着被子说：“不会是对我昨夜的表现不满意吧。” 　　他轻扯了下被角，“要不再来一次。” 　　夏萱拉下被子，撩开贴在额头上的发丝，噘起嘴，伸手去捶他胸口，捶了几下后才发现，他睡衣是敞开的，男生强劲有力的胸肌一览无遗。 　　她先是愣了下，随后捂上眼，心跳太快，她脸又变红了。 　　陆司州轻笑着拉开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亲，打趣道：“捶都捶了，怎么又躲。” 　　“……”夏萱憋了好久，才憋出一句，“真坏。” 　　陆司州是坏，可他只对夏萱坏，其他女生他看都不看一眼，在他心里，有了夏萱就是有了全世界。 　　他的世界圆满了。 　　他伸手圈上她的腰肢，把人抱了个满怀，下巴抵着她头顶，笑问：“起么？” 　　夏萱刚要回答，外面传来细碎的声音，她愣住，挑眉问：“谁在外面？” 　　陆司州唇贴上她耳畔，轻轻蹭了蹭，又吻了下，“我妈。” 　　起初夏萱没反应过来，浅浅哦了一声，几秒后，她反应过来，眼睛大睁：“谁？” 　　陆司州回：“我妈。” 　　夏萱：“……” 　　这是夏萱过得最慌乱的一个上午，她怎么也没想到，未来婆婆会来南城，还有陆司州干嘛不早点叫醒她。 　　趁洗漱时，她捶着他胸口问：“你什么时候知道阿姨要来的？” 　　“前天。”陆司州给夏萱接好刷牙水，又给她挤好药膏，递给她。 　　“前天？”夏萱一脸吃惊，“那你干嘛不告诉我啊？” 　　弄出今早这一幕，她都担心陆母会不喜欢她。 　　陆司州之所以没讲，是因为他妈来这里并不是为了看他们，而是有会要开，原本打算开完就走的，谁知行程有变空出半天时间，所以他妈一早来了公寓。 　　“怎么？害羞了？”陆司州把牙刷举到夏萱眼前，挑眉说，“还是害怕了？” 　　只能说陆司州对夏萱是真的了解，一语击中。 　　夏萱是既害羞又害怕，怕陆母会不喜欢她。 　　陆司州走到她身后圈上她腰肢，下巴抵她肩膀上，嘴角噙着笑，“我妈不是封建家长，她和我爸谈恋爱时比我们还疯狂，所以，别怕。” 　　陆司州的话让夏萱安心了不少，但她还是有些介意，毕竟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见面，多少很尴尬。 　　这种焦灼的心理，直到见了陆母才消失不见，陆母笑着迎上来，拉过夏萱的手，打量着她，“又瘦了，是不是最近课业太忙？” 　　夏萱从来没享受过来自母亲的关怀，陆母对她的关心把那抹尴尬赶跑，只留下感动。 　　她笑着回：“还好。” 　　陆母牵着她手一起坐到沙发上，抬眸睨着陆司州，“不是说了让你照顾好萱萱吗，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妈，你儿子也瘦了，你没看出来吗？”陆司州坐在了夏萱身旁，腿挨着她的腿，无形中给了她安抚。 　　“男孩子瘦就瘦点呗。”陆母双标的很明显，“但萱萱不能再瘦了，我会心疼的。” 　　“我才是您儿子。”陆司州打趣道。 　　“萱萱是我儿媳妇。”陆母说，“在咱们家，儿媳妇比儿子重要。” 　　“妈，你偏心了啊。” 　　“我就是偏。” 　　说着，陆母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我这次出来的急也没带什么礼物，萱萱，你拿着卡自己去买些想要的东西。” 　　陆母抬眸扫了眼陆司州，把卡放夏萱手里，“只给自己买，不用管那个臭小子。” 　　臭小子陆司州脸上表情有些意味不明，挨了批评还在笑，“萱萱，赶紧收起来，我妈别的不多，最多的就是钱。” 　　陆母倾着身子探过来，隔着夏萱，伸手给了陆司州胳膊一下。 　　陆司州揉着胳膊道：“妈，注意形象，别吓坏了我媳妇。” 　　“噗。”陆母笑出声，边笑边说，“去，给我倒杯水。” 　　陆司州起身去倒水，夏萱陪着陆母闲聊，她柔声说：“阿姨，这卡我不能要。” 　　“拿着。”陆母把夏萱手放掌心里，轻轻捏了捏，“要收。” 　　夏萱还在推拒，陆司州端着水杯走过来，嘴角噙着抹散漫地笑，“萱萱，拿着，这可是你未来婆婆的心意。” 　　什么婆婆？ 　　陆司州私下里没正经也就算了，当着陆母的面还这样，她都怀疑之前那个他是假的了。 　　怎么一点正行都没有。 　　陆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样，笑吟吟道：“对，给你就收着。” 　　最后夏萱也没能把卡还回去，陆母执意要送，她要是不收有些太说不过去，她礼貌说：“谢谢阿姨。” 　　“谢什么。”陆母拍拍夏萱的手，“咱们是一家人。” 　　陆司州乐呵呵道：“妈，别乱认亲，人家可还没答应嫁给你儿子呢。” 　　夏萱：“……” 　　其实夏萱很羡慕陆司州和他妈妈相处的方式，像亲人也像朋友，可以肆无忌惮的开玩笑，也可以撒娇。 　　陆母趁着夏萱去厨房切水果时，收起脸上笑容，定定道：“你记得对人家夏萱好点。” 　　“嗯，知道。”他喜欢的人，当然会疼到骨子里了，陆司州回头看了眼厨房里忙碌的身影。 　　“还有那个什么？”陆母想了想说词，压低声音道，“你们两个现在还太年轻，有些事要有个分寸，别太乱来。” 　　陆司州明白他妈的意思，“没乱来，我们是奔着结婚去的。” 　　“你是奔着结婚去的，萱萱呢？”陆母问，“学业方面，她想在国内读研究生还是出国？” 　　“国内。”陆司州说，“我也留在国内。” 　　陆母在这发方面很开明，交朋友自由，婚姻自由，毕竟她和陆父吃过的苦不想自己儿子再受一遍。 　　“行，你们想好就行。”陆母拍拍陆司州的肩膀，“无论怎么样，妈都支持你。” 　　说完这些，陆母又忍不住提醒一句：“多照顾点萱萱，别让她太累。” 　　夏萱端着水果出来，听到的就是这句，心里的感动又多了一分，唇很轻地颤了下。 　　…… 　　这天中午原本三个人打算一起吃午饭的，后来陆母接了通紧急电话，提前离开了。 　　夏萱和陆司州把人送出去，直到车子看不见，他们才手牵着手折回来，夏萱捏捏陆司州的手指，很轻柔地唤了他一声：“司州。” 　　每次她唤他名字，陆司州都有些受不住，因为声音太酥太诱，这次依然是。 　　陆司州牵着她手进了电梯间，电梯门刚关上，他便把她抵在了电梯壁上，捧起她的脸深吻起来。 　　舌尖用力勾了勾，惹来夏萱的娇喘声。 　　夏萱腿一软，身体向下滑了滑，陆司州扣住她的腰肢把人捞起来，另一手移到她后颈，轻轻捏了捏，再次堵上了她的唇。 　　电梯门打开，他们吻着走了出去，一梯一户的公寓就是这点好，电梯入户，刚出电梯门，就是家门。 　　陆司州胡乱按下指纹，门应声打开，他抱起她进了房间。 　　平时夏萱都会害羞，还会闪躲，今天竟然没有，她心里被感动填满着，情绪也比平时放得开，主动吻上了陆司州。 　　这个吻持续了好久。 　　陆司州额头抵着她额头，捏着她腰肢，叫了声：“小妖精。” 　　话刚说完，手机响了，有人给陆司州打来电话，可他只想搂着女朋友不想跟人通话，是以，一直没动，最后还是夏萱从他口袋里摸出了他手机，还不小心碰触到他的身体，惹来他一声粗喘。 　　夏萱红着脸把手机给他，“苏洋。” 　　陆司州接过手机，按下接通键，苏洋的声音传来，“昨晚给你打电话你就没接，干什么呢？” 　　陆司州懒洋洋回了他一个字：“忙。” 　　苏洋：“大晚上你忙什么？” 　　问完醒悟过来，行吧，有女朋友的人是该忙，他说了句：“操。”直接挂了电话。 　　陆司州随手把手机扔后方的沙发上，环着夏萱问： 　　“想什么时候结婚？” 第63章 甜 　　◎亲亲，行不行◎ 　　63 　　那天夏萱回了州大, 夜里睡觉前宋嘉嘉八卦起最近某个明星离婚的事，话题从男星配不上女星延伸到了对婚姻的看法。 　　宋嘉嘉趴枕头上, 下巴抵着手背侃侃而谈：“反正我不想结婚, 更不想生小孩，要是可以，我想谈一辈子恋爱。” 　　齐梅梅附和：“我也是这么想的, 女人为什么要结婚呢？结婚后要融入一个陌生的家庭，多累人。” 　　周悦和她们的关点略微不同, “我不反对结婚，但是我不想生小孩，我表姐就是因为结婚后生了小孩, 一下子老了十来岁, 衣服舍不得买, 聚会没时间去，逛街更别提，孩子病了都是自己照顾, 特别可怜。” 　　“你表姐夫呢？”郑燕问。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男人如果能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了。”说到这周悦就来气, “我表姐夫每天就是加班加班, 回去后做完自己的事，根本不看孩子。” 　　“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最开始我表姐也以为表姐夫工作太累，直到有次无意中撞见他们下班后去喝酒, 才明白, 原来表姐夫公司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加班, 只是他不想早早回来看小孩, 才故意那么说的。” 　　“那你表姐干嘛不跟你表姐夫离婚？” 　　“有了孩子哪那么容易离婚, 糟心事一大堆。” 　　话锋一转，周悦问夏萱，“萱萱，你怎么想的？” 　　夏萱愣住，她想起了张娟和夏力的婚姻，每天茶米油盐吵不完的架，拌不完的嘴，家里乌烟瘴气的，每次都是夏力低头服软，张娟强势的让人窒息。 　　后来她又想起白天陆司州环着她腰，吻着她耳尖问她的话，想什么时候结婚？ 　　她似乎…… 　　也有些恐婚。 　　夏萱觉得自己挺矛盾的，一方面渴望有家的感觉，一方面又害怕走入婚姻殿堂，总怕会跟夏力和张娟一样相看两厌，毕竟当初他们也是校园情侣，最后不还是分开了。 　　夏萱由平躺变成了侧躺，睨着玻璃窗刚要说什么，宋嘉嘉打断了，“阿悦你这个问题问萱萱就错了，她现在和陆司州如胶似漆，恨不得一整天都在一起，当然是想快点结婚了。” 　　关于婚姻的话题经过宋嘉嘉打断变了风向，几个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问夏萱：“萱萱，你和陆司州也谈挺久了吧，他就没说什么吗？” 　　这是宋嘉嘉问的。 　　“估计时机还没到，”齐梅梅说，“我猜啊，大学一毕业陆司州就会向你求婚。” 　　“求婚？”周悦说，“想想就浪漫。” 　　“萱萱说说呗，你现在什么感觉？”宋嘉嘉问。 　　什么感觉？ 　　夏萱也说不清，有些慌，又有些期待，想起陆司州看她的眼神，含情脉脉的，又恨不得立刻和他结婚，但又一想，婚后那些一地鸡毛的事，雀跃的心情就这么生生压了下来。 　　她淡声说：“不知道。” 　　“肯定是幸福呗。”周悦说，“相爱的两个人结婚肯定超甜蜜超幸福。” 　　女生聊天的话题很多，也很容易被带到下一个话题，她们又讨论起什么是幸福？ 　　说到后面，又回归感情，聊到这里，郑燕聊天兴致突然不高了，说话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也不接话，周悦问她什么，她也懒懒应着。 　　夏萱心思细腻，瞅着郑燕看了好久，打算寻找个合适的机会问问郑燕。 　　机会很快到了，后天郑燕生日，州大对面新开了家火锅店，正在试营业中，几个人去那里给郑燕过的生日。 　　期间又喝了些酒，郑燕红着眼睛说：“我是寿星，我说了算，今晚咱们喝白的。” 　　最后啤酒换成了白酒，夏萱第一次喝白酒，辛辣味入喉时，她双眉皱到了一起，眼底氤氲蒙蒙的隐隐泛着水雾，眼眶也红，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喝了少半杯后，头开始晕起来，看什么都有些重影，像是打了马赛克。 　　郑燕喝的最多，喝到最后又唱又跳，跳着跳着哭了起来，周悦绯红着脸问她：“怎么了？” 　　郑燕摇摇头，“没事，今晚太开心了。” 　　看她眼睛里淌着泪，眼圈红红的，哪是开心的样子，分明是难过。 　　宋嘉嘉一语道出天机，“怎么？江枫又欺负你了？” 　　郑燕这人吧，任死理，太执着，都被江枫拒绝好多次了，还是不能放弃，夏萱单手托腮说：“燕子，咱不找他了，咱换一个。” 　　郑燕也想换，可是越了解他和前女友的过往，她越舍不得换，就觉得江枫这样的人，真要爱了，会一辈子爱下去，她不想放手。 　　郑燕虽说家庭条件不差，富二代，但其实生活并不是那么幸福，至少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幸福。 　　她爸妈貌合神离好多年了，不是这个飞法国，就是那个飞日本，很少有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时候，她从小到大几乎是和佣人一起过的。 　　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是，其他小伙伴家里和和睦睦，他们家里要么争吵不断，要么谁都不回来，就是她自己一个人过新年。 　　她很早就知道，她爸妈之所以没分开，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所谓的财产，明面还是恩爱夫妻，背地各玩各的。 　　她见过太多次他们和不同的人交往，是以像江枫这种始终如一的人，在她眼里成了另类。 　　起初她只是觉得他好玩，后来便陷了进去，一发不可收拾。 　　她想成为他眼里的那道光。 　　郑燕仰头灌了小半杯白酒，卷翘的眼睫染着光，喃喃道：“你说他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呢。” 　　这话郑燕问过很多次，每次都是无解。 　　夏萱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那是因为他瞎，眼瞎，心更瞎。” 　　据夏萱了解，江枫那个前女友出国后很快交代了新的男朋友，和对方同居了好长时间，后来分手，又无缝衔接了第二个男朋友。 　　女生找男朋友很有目的性，得能让她移民留下的才行。 　　夏萱是从苏洋和陆司州对话中听到的，想来江枫应该也知道，他都知道了，还守着那个破承诺，这不是心瞎是什么。 　　“乖，别哭。”夏萱给郑燕擦拭眼泪。 　　郑燕笑笑：“我我没哭，是眼泪自己要留的，是喝了酒的原因，对，就是喝了酒的原因。” 　　齐梅梅也安慰郑燕，“燕子，后天有个校外联谊，你跟我一起去，回头找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男朋友，带江枫面前，气死他。” 　　在意的人才会生气，不在意的根本不介意。 　　郑燕猛拍下桌子，“好，去联谊。” 　　“萱萱，你去吗？”齐梅梅问。 　　听到联谊夏萱便打颤，上次的事她还没忘呢，差点被陆司州折腾死，她可不敢再去了。 　　夏萱摇头：“你们去，我、我那天有事。” 　　白酒的后劲开始发挥作用了，夏萱除了看人模糊外，说话也开始断断续续起来。 　　“燕子，改天改天把江枫约出来，咱们揍、揍他。” 　　郑燕噗笑出声，眼睫上的泪珠颤动着掉下来，伸手戳了下夏萱的脸颊，“萱萱你好可爱。” 　　夏萱平时都不会大声说话，更别提揍人了，有人曾说过她这种性格其实不适合做律师的，律师需要的是那种言语犀利，不包子的人，她容易受欺负。 　　夏萱对此不置可否，她喜欢律师这个行业，这是她少有的想坚持做的一件事，是她的梦想。 　　无人能否定她。 　　周悦也笑了，“萱萱，你敢打人吗？” 　　“敢啊。”夏萱红着脸颊说，“我打过。” 　　“打的谁？” 　　“夏小川算不算？” 　　“噗。”齐梅梅笑了。 　　“那陆司州算不算？”夏萱想起陆司州坏坏时，她对他又咬又掐的情景，眉眼完成月牙状，“我揍过他。” 　　“真的假的？” 　　“当当然是真的了。”喝醉酒的夏萱真是什么也敢说，“我咬他胳膊。” 　　周悦：“……” 　　齐梅梅：“……” 　　宋嘉嘉：“……” 　　夏萱托腮继续回忆，“我还捶他胸口。” 　　“还掐他腰。” 　　说的人什么感觉不知道，反正听的人酸起来，这哪是揍人，这分明就是秀恩爱嘛。 　　果然，小情侣的情趣多样，不管做什么都能让爱意变浓。 　　- 　　陆司州找到夏萱时，她正倚在那棵梧桐树下，仰头看着夜空发呆，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唇角一直扬着笑。 　　旁边有同学路过，唤了她一声：“同学，你没事吧？” 　　因为夏萱盯着一处看的时间太长，路过的同学担心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夏萱收回视线，摇摇头：“没事。” 　　说完，眸光落在几步外男生身上，陆司州接完电话便匆匆跑了出来，外套都没穿，头发也没吹，发丝上还淌着水。 　　他穿的是白色短袖T恤，在这样的夜晚，其实是有些冷的。 　　夏萱笑眯眯打量着他，从他脸上游走到他身上，最后定格在他脚上，轻笑出声：“怎么穿着拖鞋跑出来了？” 　　陆司州经她提醒，低头去看，自己真的穿的拖鞋，他慢慢走近，把夏萱抱怀里，咬上她耳尖，“你说呢？” 　　听到她说，她有些不好，他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上衣还是随便抓了件套上的。 　　“哪不舒服吗？”陆司州退开些，打量着她问，“你喝酒了？” 　　“就就喝了一点点。”夏萱用手指描述了下一点点有多少，随后，指尖扯了扯他胸前的衣服，偏头俏皮，说，“郑燕生日嘛，我们就喝了些酒。” 　　她边说边晃着他胳膊撒娇，眨眨眼，“生气了，嗯？” 　　“我要是生气了你打算怎么哄我？”陆司州掐上她腰，指尖陷进了些，惹得她一颤，下意识想躲，又被揽了回来，“嗯？怎么哄我？” 　　夏萱眯眼睨着他，下巴轻抬，笑得很甜，她白皙指尖剐了下他下巴，像是挠小猫咪似的，随后踮脚，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亲亲，行不行？” 第64章 甜 　　◎求婚◎ 　　64 　　喝醉酒的夏萱太招人疼, 细密的长睫半弯着，睫毛尖上染了氤氲的光, 眼底缀着影, 影迹深处映出一张清隽帅气的脸。 　　她脸颊红红的，鼻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也有些红，后方灯光斜射到她脸上, 勾勒出她柔美的侧颜。 　　那双晶亮的眸子仿若挂在夜间的繁星，熠熠生辉。 　　她勾唇浅笑的样子也很美, 粉嫩的唇畔泛着诱人的涟漪，她白皙如玉的手指抓上陆司州的衣领，把人拉低了几分, 又亲了第二次。 　　可即便亲吻了这么多次, 她依然学不来陆司州的折腾, 只是唇贴着唇很轻地吻了下。 　　陆司州一手扣住她腰肢，一手移到她后脑，意识到她想退开时, 又把人压了回来, 这么敷衍的一个吻，哪能满足地了陆大少爷。 　　主动权顷刻间易主, 陆司州强势吻了上去, 夏萱被迫张开嘴，粗粗的喘息。 　　陆司州似乎觉得还不够，退开了些, 鼻尖抵着夏萱鼻尖, 轻哄着她, “乖, 跟我学。” 　　夏萱没听太懂, 眼睫很慢地眨了下，陆司州探出了舌尖，浅浅勾了下唇畔，夏萱脸变得比刚才还红，也学着他的样子，舔了下唇。 　　陆司州很满意夏同学酒醉后的好学，若是搁平时，你这样和她说，她八成早害羞地躲了起来，才不会这么乖。 　　他揽着她腰，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说完，退开了些，等着夏萱去做。 　　他就是想看看，他女朋友敢不敢，没想到，还真敢了，这下轮到陆司州迟疑了，他按住她手，咬咬她唇，“走，跟我去公寓。” 　　夏萱喝多了，乖得不像话，陆司州说什么她都点头。 　　公寓距离州大不太远，几分钟的车程，陆司州的宝马车停在路边的停车位，他牵着夏萱的手上了车，启动车子，直奔公寓而去。 　　两人刚进门，夏萱便缠了上来，绯红着脸说要他抱抱，这下陆司州更顶不住了，她要抱，他便抱，弯腰打横抱起她。 　　夏萱指了指浴室的门，氤氲着眸子说：“洗澡。” 　　陆司州被她撩的全身好像着了火，正好急需去去，他问：“确定吗？” 　　为什么这样问呢？ 　　上次陆司州抱着夏萱去洗澡，两个人一个小时后才出来，后来夏萱捶着他胸口说，再也不跟他一起洗澡了。 　　夏萱很用力地点了下头：“嗯。” 　　陆司州挑眉问：“我也一起？” 　　夏萱又很用力地点了下头：“嗯。” 　　浴室门被人重重踢开，接着又重重踢上，没多久里面传来水流淌的声音，然后是男生轻哄声。 　　“乖，别乱动。” 　　“胳膊呢，伸直。” 　　“嗯，真乖。” 　　“……” 　　夏萱乖起来有多乖呢，陆司州要怎么样都可以。 　　南城的天气多变，刚刚还是晴天，没多久便下起雨来，雨滴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啪的声音，隐隐这遮挡住细碎的声音。 　　这夜，直到雨停，浴室门才打开，陆司州抱着夏萱走出浴室，看着她潮红的脸，没忍住又亲了亲。 　　夏萱睡梦中都是陆司州抱着她亲的场景，漫天樱花飘扬而下，男生把她抵在树上，捧起她的脸，吻得虔诚又炙热。 　　那双星眸深处好像燃着火，对视一眼，便让人呼吸一滞。 　　夏萱在他火热的攻势下，溃不成军，低泣出声。 　　后半段，樱花继续掉落，宛若樱花雨，男生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红色的绒盒，单膝跪在地上，打开绒盒递到她眼前，敛去那抹不羁的笑，认真说…… 　　画面到这里，夏萱陡然醒了过来，她心跳很快，心脏像是要破腔而出，陆司州向她求婚了？？？ 　　她转头朝四周看看，才意识到刚才是做梦，她闭眼平复好呼吸，才又缓缓睁开。 　　陆司州端着醒酒汤走进来，“醒了？” 　　夏萱点点头，“嗯。” 　　“来，喝醒酒汤。”陆司州把碗放床头柜上，倾着身子拉起夏萱，把她抱坐到腿上，随后端起醒酒汤，让她轻抿一口，不时提醒着，“有些烫，慢慢喝。” 　　夏萱低头喝了口，不是太好喝，摇摇头：“不想喝。” 　　陆司州柔声道：“得喝完了，不然头会疼。” 　　白酒后劲确实比啤酒厉害，之前喝了啤酒都不会头疼，白酒不行，夏萱太阳穴一侧突突的疼。 　　她轻点头，“好吧，我喝。” 　　话落，接过碗，一口喝完。 　　陆司州轻揉了下她的头，夸奖道：“真乖。” 　　他夸人像夸小宝宝，夏萱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像是着了火，颤着眼睫说：“讨厌。” 　　陆司州觉得有些冤枉他什么都没做怎么就讨厌了，掐掐女朋友的腰，又捏捏她手指，“我哪里讨厌了，嗯？” 　　夏萱一下子回忆起两人昨晚在浴室里的事，脸更红了，娇嗲道：“你说呢？” 　　陆司州坏笑一下，对着她耳畔耳语几句，说完笑得更坏了，“你昨晚可没说我讨厌，说我做的好，要我继续呢。” 　　夏萱：“……” 　　陆司州凑近亲了下她脸颊，继续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你还说啊，我最棒了，最厉害。” 　　“……”夏萱头垂得越发低了，唇抿着，害羞的不行。 　　她每次害羞的时候，都不敢看人，当然也就没注意到陆司州眼底一闪而逝的促狭光泽，他在逗她。 　　他把碗放下，圈上她腰肢，下巴抵着她肩膀，问她：“今天有什么安排？” 　　夏萱要看书，要备战考研，“去图书馆。” 　　陆司州：“一起。” 　　夏萱：“你不说最近都没空么？” 　　前几天两人见面时，陆司州是这么说的，说这几天不能陪她去图书馆看书了。 　　夏萱也不是粘人的女朋友，他没空，她自己也行，再说了还有郑燕她们呢。 　　陆司州抓起她手指轻吻了下她手背，半垂着眼睑说：“今天有空，可以陪你。” 　　就是没空，他也要把时间挤出来，这样做的原因是，昨天程浩给他发了张照片，是男生搭讪夏萱的照片。 　　小姑娘长得好看乖巧，到哪都有男生主动搭讪，图书馆里也不放过。 　　陆司州眸子一眯，当即决定，跟她一起学习，至于其他的事抽空去做，大不了晚上少睡会儿，早上早点起，反正什么都没女朋友重要。 　　程浩说他被夏萱吃得死死的了，陆司州散漫笑着回道：“羡慕啊，羡慕你也赶快去找个女朋友。” 　　程浩倒是想找，关键没合眼缘的。 　　这种事，还得看缘分。 　　- 　　“萱萱，你真是被陆司州吃得死死的了。”宋嘉嘉说，“晚上陪了还不够，去图书馆还要陪着，他怎么这么粘你啊。” 　　夏萱笑笑，没说什么。 　　周悦：“嘉嘉你要是羡慕也赶快去找个男朋友啊，到时候你们也卿卿我我，走哪都连一起。” 　　“欸，对了，前几天的联谊怎么样啊？”周悦问的是齐梅梅说的联谊，本来是郑燕和齐梅梅的去的，后来宋嘉嘉也一起去了。 　　“不咋地。”宋嘉嘉说，“没有喜欢的。” 　　“燕子呢？”周悦又问，“燕子也没喜欢的吗？” 　　郑燕的心根本不在那些男生身上，即便对方长得再好也入不了她的眼，她说：“嗯，没喜欢的。” 　　“那就是缘分还没到呢，等等吧，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周悦一语成谶，几天后郑燕的缘分还真到了。 　　上次联谊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一直喝东西也没和谁交谈过，期间有个男生注意到了她，并辗转经过好几个人的手要到了郑燕的手机号。 　　他主动给郑燕打了电话。 　　郑燕不喜欢接陌生人的电话，看着不熟悉的号码没接，而是切断了。 　　几分钟后，电话再次打了进来，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周悦说：“对方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啊，要不你接了听听。” 　　郑燕放下笔，拿过手机，按下接听键，里面传来男生清爽的声音，“是郑燕吗？” 　　郑燕微愣：“你是？” 　　男生自我介绍道：“我叫孙凯，前几天联谊的时候我也去了。” 　　“你…有事？”郑燕不记得他，甚至想不起有这么个人。 　　“你周末有空吗，想约你去看电影。”孙凯说。 　　“不好意思，我周末没空。”郑燕对不喜欢的人向来拒绝的很干脆，也不想给对方任何误会的机会，“还有啊，我最近没打算找男朋友。” 　　上次去联谊纯粹是为了散心，后来她才发现，心情不好的时候不管去哪里都还是不好。 　　孙凯第一次见这样做事利落的女生，顿时对郑燕更感兴趣了，“不当男朋友可以当朋友，朋友一起吃个饭总可以吧？” 　　“我不跟不熟的人一起吃饭。”郑燕再次拒绝。 　　“我叫孙凯，南大新闻系的，大三，本地人，独生子，”孙凯问，“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 　　郑燕听后只说一句话：“有病记得去看。” 　　随后挂断了电话。 　　周悦问：“谁啊？” 　　郑燕：“一个神经病。” 　　下一秒，郑燕有微信进来，她戳开微信，是有人添加了她好友，名字是：孙凯。 　　“孙凯是谁啊？”周悦嗓门大，高声问了一句。 　　郑燕哪知道孙凯是谁，还是那句，“不知道。” 　　齐梅梅听到她们的对话，倾着身子凑过来，“孙凯啊，我知道，南大的新闻系的才子，长得又高又帅气，斯斯文文的，还是本地人，家里是经商的，哦，房地产。” 　　当时联谊会上那么多女生围着孙凯要微信，孙凯愣是一个都没给。 　　“对了，你们干嘛突然提起孙凯啊？”齐梅梅问。 　　“他刚给燕子打电话了，约燕子去看电影。”周悦抢先回。 　　“啊——真的吗？”齐梅梅问，“燕子你答应了吗？” 　　“没，”郑燕趴桌子上，“我和他又不认识。” 　　“你怎么不答应呢。”齐梅梅比郑燕还来劲，“南大对孙凯的评价挺高的，而且他家和你家也挺门当户对的，你们要是在一起，那就是强强联手。” 　　齐梅梅又补充一句：“孙凯可比江枫强多了。” 　　郑燕不喜欢让江枫和其他人比较，恹恹道：“不熟，不想见。” 　　- 　　这边几个人讨论孙凯，另一边，苏洋在群里轰炸，说张雪不理他了，他要死了。 　　江枫第一个出来安慰他，[那就死吧。] 　　苏洋回怼：[阿枫，我还没说你呢，你到底怎么回事，你那个前女友都走多久了，你干嘛还等着她。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夹了。] 　　苏洋：[听夏萱说她们寝室的郑燕很喜欢你，你为什么就不同意呢？哥们把话放着，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江枫也不知道，后悔的那天来的那么快。 　　陆司州一直看着他们在群里闲聊，偶尔插一句，然后转头又和夏萱去聊了，他昨晚欺负的厉害，女朋友生气不理他了，他得赶快哄人。 　　一连发了好几条夏萱都没回复，他又发了一条，一条卖惨的微信。 　　L：[宝宝，我难受。] 　　夏萱：[哪不舒服？] 　　L：[心。] 　　L：[心碎了，你给治治呗。] 第65章 甜 　　◎订婚啦◎ 　　65 　　夏萱给陆司州回拨过电话去, 问他：“在哪呢？” 　　陆司州回：“寝室。” 　　夏萱：“要不要去操场走走？” 　　陆司州腿搭在桌子上随意晃动着：“你有时间了？” 　　“刚忙完。”夏萱问，“去吗？” 　　女朋友邀约怎么能不去呢, 陆司州回：“去。” 　　州大操场每到夜晚人都会很多, 有情侣牵手随便逛得，有追逐着跑跳的，还有纯纯散步的, 避光的地方还有偷偷接吻的，到处都是人。 　　夏萱好久没和陆司州逛逛了, 十指和他的扣在一起，边摇晃着手边朝前走，今夜的风很暖, 吹拂在身上格外舒服。 　　但陆司州怕夏萱冷, 走了没几步, 便停下，脱下了外套披在了夏萱身上，揉揉她头, 又摸摸她的脸, 他们正好走到了背光的地方，陆司州没忍住, 倾身凑近, 亲了夏萱一下。 　　一触即离。 　　他亲完，揽着她肩膀朝前走。 　　夏萱偏头睨着他，“你今晚心情看着很好的样子？” 　　“有女朋友陪当然好了。”陆司州对夏萱的喜欢是不掩饰的, 满眼满心都是她,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 他莫名发出感慨, “为什么咱们不是从高中时便在一起呢？” 　　这可是夏萱的伤心事, 毕竟当年她可是打算向他告白来着，只是最后没说出来而已。 　　她抿抿唇，眼睑半垂，边走边盯着脚下，佯装不在意问：“高中时你和刘梦……” 　　“我和刘梦怎么了？”陆司州反问。 　　“你有没有喜欢过她？”夏萱终于问出来，问完也不敢抬头，可能是怕和他对视，也可能是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话。 　　陆司州笑出声，捏了捏她细腻的脸颊，“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喜欢刘梦？” 　　“不喜欢刘梦那喜欢谁？”夏萱想了想，偏头说，“难道你喜欢的是温淼？” 　　陆司州站住，捏捏她手指，又用指尖挠了下她掌心，嘴角噙着笑，另一手抄兜里，站姿也有些懒散，“不喜欢刘梦也不喜欢温淼，我喜欢那个见到我就脸红的小姑娘，哦，还很爱哭鼻子。” 　　夏萱对号入座，一下子明白他说的是她，羞赧道：“我我没哭。” 　　“怎么会没有，”陆司州想了想，“还哭了不只一次呢。” 　　“……”好吧，夏萱承认她那个时候确实挺爱哭的，主要是过的太压抑，张娟对她每天都厉声厉色的，其他同学周末只需要顾好自己的学习即可，她还要照顾夏小川，照顾不好会挨批。 　　好几次挨张娟骂，都是因为夏小川。 　　张娟骂人挺难听的，不对，是超级超级难听。 　　她那个时候没抑郁，其实已经算是不错了。 　　说着说着，夏萱又想起陆司州和江枫那天的谈话，她之前好像旁敲侧击问过陆司州，不太记得他当时怎么回答的了，今晚正好景美风好，她又提了一次。 　　“那天江枫问你喜不喜欢我，你说不喜欢的。” 　　其实他说的话很多，每个字每句话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痛到无法呼吸。 　　陆司州迎上她清澈的眸光，柔声解释：“当时江枫冷不丁提起，我没反应过来，而且那个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其实只要再多给我些时间，我就会发现，我对你是不一样的。” 　　“我不喜欢和其他女生讲话，却很喜欢和你讲话。” 　　“其实女生围着我时，我只觉得烦躁，可要是你，就不会，我还很乐意。” 　　“我很少跟女生调侃，可那段日子每次见到你，却忍不住想逗弄一下，后来我想通后才明白过来，那说明你在我心里是不一样的，可惜，我当时并没有意识到。” 　　陆司州时常想，要是再早一点，哪怕在夏萱转学前意识到，他也会是主动告白的那个。 　　他不会让喜欢的女孩流泪的。 　　“遗憾吗？”夏萱侧眸问他。 　　陆司州揽着她肩膀的手用加重了下力道，让她靠得更近了些，“嗯，遗憾。” 　　“可我觉得现在就挺好的。”夏萱笑着说，“你想想啊假如当时咱们真在一起了，也许会耐不住父母的压力老师的压力，进而分手，若是那样的话，就真的没机会再在一起了。” 　　虽然知道夏萱说的有道理，陆司州还是遗憾，尤其是听张雪说过，夏萱流的那些眼泪都是因为他，他心中的遗憾和悔恨更多了。 　　是他晚了一步。 　　其实，陆司州也不算晚，当年他去盐城时有很多次机会叫住夏萱对她说些什么，最后是她放弃了。 　　因为他发现，在盐城的她，脸上的笑容更多了些，他喜欢看她笑，眉眼弯弯，很好看。 　　就是为了她的那些笑，他忍下来了。 　　后来陈哲问过他，后悔没把心意告诉夏萱吗？ 　　那晚窗外下着雨，流淌进来的风都是冷的，他穿着黑色T恤，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不知是冻的还是其他。 　　意识也有些迷离，盯着远处的树影看了许久，最后他说：“不后悔。” 　　去他妈的不后悔，要是真不后悔，那晚他就不会喝得酩酊大醉，要是真的不后悔，他就不会整天装着那包贴着小星星贴纸的心相印纸巾，要是不后悔，他就不会总听些悲伤的歌曲。 　　他后悔了。 　　后悔的肠子都拧到了一起。 　　生疼生疼的。 　　可也只能忍着。 　　陆司州执起夏萱的手亲了下，“以前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怎么又道歉了。”夏萱没想让他道歉，再说了，那个时候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她，这不怪他。 　　她伸手抚平他蹙起的双眉，伸手环上他腰，脸贴上他的胸口，“陆司州，抱紧我。” 　　陆司州用力抱紧她，偏头亲吻了下她的脸颊。 　　“我现在很幸福。”夏萱说，“你也不要总想不开心的。” 　　“好，”夏萱的善解人意抚平了陆司州的惆怅，他吻吻她侧颈，下巴抵上她的肩膀，“等考研结束后，咱们就订婚，好不好？” 　　他早就巴不得把人拐家里去了，早就想唤她一声陆太太了。 　　夏萱推开些，睨着他问：“会不会太快？” 　　“不快。”陆司州亲了下她的唇畔，又移开，“我等不及了。” 　　确实等不及了，意识到喜欢她时，是她离开的那个寒假，算算日子是高一下半学期，到现在，过了太多的日日夜夜，他真的等不及。 　　夏萱迎着他的灼灼眸光，用力点了下头：“好，考研结束就订婚。” 　　这边已经在讨论订婚的事了，张雪和苏洋这对冤家还绷着，最近张雪为了气苏洋，和寝室的舍友参加了好几场联谊。 　　气得苏洋醉酒了好几晚，直嚷嚷着要把张雪绑回家。 　　张雪和苏洋这边还没着落，郑燕那边也出了些状况。 　　孙凯看着斯斯文文的，其实挺磨人的，打听出郑燕在州大后，一有空便来刷存在感，每次都会带好多礼物，吃的玩的都有。 　　他为人还挺有一套的，知道要想追人得先打入郑燕室友内部，给郑燕带零食时，总会给其他人带些。 　　周悦啧啧说：“小奶狗啊，好乖。” 　　大灰狼还是小奶狗现在还看不出，郑燕也不大愿意理会他。不过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郑燕的看法。 　　那天周末，寝室里只有郑燕一个人，她肚子突然疼起来，本想给夏萱她们打电话的，谁知道电话还没拨出去，孙凯的电话打了进来。 　　后来听宋嘉嘉讲起那天的经过，是孙凯抱着郑燕去的医院，跑前跑后忙活了许久。 　　宋嘉嘉还说：“燕子，孙凯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不感动吗？” 　　郑燕心也不是铁打的，感动有，但感动不代表喜欢，她出院后，作为道谢请孙凯吃了饭，赶巧了，吃饭的那晚正好碰到了江枫。 　　江枫是和陆司州苏洋一起出来吃饭的，在州大附近的火锅店，刚坐下，便看到门口有人进来。 　　苏洋也看到了，踢了他脚一下，提醒：“是郑燕。” 　　江枫搭在桌子上的手指动了动，刚要起身朝郑燕走去时，看到了郑燕身后的那个男生，是个长相很帅气的男生，穿着浅色的风衣，身形也很好。 　　他顿住。 　　苏洋努努嘴：“去啊。” 　　江枫也不知道那晚自己为什么会迎上去，他站定在郑燕面前，主动打了声赵招呼，“好巧。” 　　郑燕没什么表情道：“嗯，是挺巧的。” 　　江枫：“你们来吃饭？” 　　郑燕：“不然呢？来饭店不吃饭，难不成参观？” 　　郑燕说话很不客气，说完，对孙凯说：“走吧。” 　　孙凯对着江枫轻点头，然后跟着郑燕一起离开，江枫隐约听到那个男生问郑燕：“那是你朋友吗？” 　　郑燕淡声回：“不是，不熟。” 　　江枫：“……” 　　江枫已经好久没喝醉过了，那晚喝得尤其多，苏洋劝都劝不住，一直说：“你就是活该。” 　　江枫确实挺活该的，他苦涩笑笑，“对，我就是活该。” 　　陆司州靠在椅背上，“喜欢就去追。” 　　“追？”江枫拍怕胸脯，“她刚说我们不熟。” 　　“那是气话。”陆司州淡声道，“你不可能听不出来。” 　　江枫最后还是听了他们的话，决定试一试，他等在西图澜娅餐厅外面，见郑燕他们出来，主动迎了上去，“谈谈。” 　　郑燕没什么表情回：“没什么好谈的。” 　　说完，抬脚要走。 　　江枫握住她的手腕，“我有。” 　　“所以呢？”郑燕冷哼道，“你有，你就得谈，我当初找你时，你说的什么？” 　　他说的什么？ 　　他说了很多混账话。 　　“燕子，对不起，”江枫道歉，“我错了。” 　　“两年，江枫，我他妈喜欢了你两年。”郑燕抬手抹去眼角的泪，吸吸鼻子，“我累了，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她用力抽出胳膊，走的很决绝。 　　江枫矗立在台阶上，霓虹灯映在他脸上，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 　　夏萱和陆司州的考研很顺利，结束那天，夏萱收到了巨大的惊喜，她看到了夏力，陆母陆父。 　　她诧异道：“爸，叔叔，阿姨，你们这是？” 　　陆司州走上前，已经不是考场里穿的那身风衣，换成了西装，海水般的蓝色，打着领带，冷不丁看过去，俨然一副新郎官的模样。 　　他给了后方三个人一个眼色，拉起夏萱的手坐进宝马车里，然后启动车子离开。 　　夏萱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一路上都在问：“咱们去哪？” 　　陆司州扣住她的手，亲吻一下，“保密。” 　　最后车子停在一处商场前，陆司州把车子停好，牵着夏萱进了商场，买了里面最昂贵的裙子。 　　那是件白色的晚礼服，裙摆拖曳的很长，腰间缀着细碎的钻石，灯光一照，闪闪发亮。 　　夏萱穿上后，宛若天间的仙女，美的晃眼，陆司州眉梢挑高，笑着说：“好看。” 　　衣服换好，他们出了商场，再次坐进车里，这次车子停在了一家西图澜娅餐厅前。 　　夏萱跟着陆司州走进去，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见他们来，齐齐鼓起掌，夏萱看到了夏力，陆父陆母，还有郑燕，周悦，宋嘉嘉，齐梅梅，还有张雪，苏洋，陈哲他们。 　　到场的人太多，都是熟面孔。 　　夏萱拉了下陆司州的手，压低声音说：“到底要干嘛？” 　　陆司州勾唇笑起，目光熠熠道：“订婚。” 　　夏萱：“……” 第66章 甜 　　◎心尖尖◎ 　　66 　　夏萱眨眨眼, 漆黑的眸子泛着光，有些不敢信, 又问了一次：“你说什么？” 　　陆司州手搭在她腰肢上, 身体倾斜了些，脸上扬着笑，“未婚妻, 订婚快乐。” 　　“……”夏萱一脸不可思议的神情，重复道, “订婚？” 　　“是啊。”陆司州手扣得更紧了，两人身体紧紧挨在一起，许是他太过炙热, 夏萱也隐隐颤了下, “怎么没提前说？” 　　“说过了。” 　　“什么时候？” 　　“考研前。” 　　夏萱想起了他那天说的话, 等考研结束他们就订婚，她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的。 　　“我以为你就是随口说的。” 　　陆司州锁着她眸，认真道：“和你有关的事, 我从来不会随便说, 所以……” 　　他顿了下，执起她的手, 问：“同意么, 嗯？” 　　“我还有反悔的余地？”惊喜过来，是喜悦是开心是感动，感谢他默默做的这一切, 夏萱眼底的水雾更重了, 笑容也越发灿烂, “你给我不同意的机会？” 　　“不给。”陆司州有的时候挺霸道的, 在床上是, 此时也是，他好不容易把人拐来酒店，怎么可能让她就这么溜走，他要缠着她，问多久？ 　　答案是一辈子。 　　“那不就行了，”夏萱也顽皮起来，收敛起脸上的笑容，认真说，“未婚夫，订婚快乐。” 　　别看陆司州表面很淡定，其实心里慌得不行，他刚看夏萱脸色有些沉，还以为她真不愿意，脑海中瞬间想了一百八十种让她同意的方法，可又被否定掉。 　　他发现啊，他根本舍不得她有一点的不开心。 　　几秒钟的时间里，他甚至想了，要是她不想订婚那就不订，至于这些宾客，权当一次聚餐了。 　　之后关于他订婚被放鸽子这事，他也想了，随便他们私下里说些什么，总之不要说夏萱不对就行。 　　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只能宠，谁都不能说什么。 　　他喜欢她，喜欢到了骨子里。 　　这天的订婚宴对于两个新人来说还挺磨人的，主要是陆司州那帮兄弟太能折腾了，就说苏洋吧，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块纱巾，要陆司州蒙着眼摸手猜新娘。 　　十来个女生站一起，高矮胖瘦几乎都差不多，连手形都有几分相似，不熟悉的还真认不出。 　　这要是老老实实的抓手猜人也行，偏偏游戏开始前，灌了陆司州一杯白酒，美其名曰给他订婚助助兴，其实就是想把他灌醉了，好让他猜错，回去后跪榴莲。 　　苏洋太坏了。 　　不过学霸就是学霸，即便喝了一杯白酒，一杯红酒，依然能准确地认出了他的未婚妻。 　　游戏期间还有个小插曲，苏洋把刚排好的队伍打乱了，让陆司州重复摸了其中两个人的手。 　　说摸手也不太准，陆司州就指尖轻点了下，也不知道有没有碰触到。 　　苏洋在一边拍手叫好：“州哥，加油。” 　　夏力摇摇头，对着陆父说道：“这帮小年轻太会玩了。” 　　陆父笑着回：“是啊，可比咱们那时候会玩。” 　　两人相视一笑，端起酒杯互碰了一下，陆父：“亲家恭喜。” 　　夏力：“亲家恭喜。” 　　酒下去少半杯，陆父想起件事，“对了，亲家，以后孩子们住哪你有要求吗？” 　　“没有。”夏力摆手，“看他们自己，他们高兴住哪就住哪，我都可以。” 　　“我们也是这个意思。”陆父看了眼陆母，表态道，“以后他们想住哪都随他们高兴，父母不应该禁锢子女，至于养老问题，一是咱们还年轻，根本不用孩子们操心，二呢等以后咱老哥俩可以住一起，当邻居也成，咱们互相照顾，也不用他们。” 　　“好好好。”夏力心里感动得不行，红着眼圈说，“亲家，我家萱萱啊，以后就拜托给你们了，她这孩子吧……” 　　说着，夏力还抹起了眼泪。 　　“说的什么话。”陆父道，“都是自己的孩子，我们肯定会疼萱萱的，放心。” 　　“放心，我肯定放心。”夏力红着眼睛说。 　　“猜对了，给州哥鼓掌。”苏洋的大嗓门震得厅里嗡嗡响，他对着陆司州竖起拇指，“牛逼。” 　　陆司州捏捏夏萱的手，回道：“自己媳妇怎么可能认错，傻么。” 　　苏洋这边刚完事，陈哲又站起来了，走到台上，站定在陆司州面前，“州哥，一个游戏可不行，再来一次。” 　　陆司州订婚高兴，他们说什么，他都应，“好。” 　　陈哲给江枫挤了下眼，轻咳一声：“来吧，热吻十分钟，停下就输。” 　　台下都是起哄声：“热吻，热吻，热吻，热吻……” 　　陆司州挠了下夏萱的掌心，转身面对她，另一手伸到她脑后，他偏头吻了上去。 　　起哄声更大了，“加油，加油，加油……” 　　陈哲拿出手机计时，一分钟报一次数，陆司州和夏萱接过好多次吻了，夏萱也学会了换气，别说十分钟，十五分钟都可以。 　　报数到第十时，陆司州停了下来，额头抵着夏萱的额头，手指揩上她的唇畔，亲吻的时间太久，她唇上的口红都有些花了。 　　他轻轻擦拭干净，才收回手。 　　此时的夏萱满脸绯红，羞涩地躲进了陆司州的怀里不敢看人。 　　陆司州凑近，似是安抚地说了句话，本以为夏萱会好，没想到，她头扎的更深了。 　　这天后面又玩了两场游戏，都是陆司州完胜，苏洋陈哲他们借着这个胜利的名目，又敬了陆司州两杯酒。 　　夏萱勾了下他的小拇指，提醒他少喝，陆司州冲着夏萱笑笑，随后放下了杯子，之后，不管苏洋怎么劝，他硬是没再喝一口。 　　看吧，陆大少爷就是这么听媳妇的话。 　　今天的订婚宴和其他人规规矩矩的订婚不同，直到晚上才彻底结束。 　　回程途中，陆司州倚着夏萱的肩，手抓着她的手，夏萱微微一动，他便搂着她说：“别动，我靠会。” 　　他都靠一路了，之前还收敛，头靠着，手很规矩，现在手也不太规矩了，捏完她手指，还捏了把她的腰肢。 　　夏萱侧眸看他，想提醒他，这是车里，会让人笑话的。 　　陆司州才不管呢，他的媳妇，他想怎么靠就怎么靠，想怎么抱就怎么抱，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别人管不着。 　　他耍赖地仰起下巴，半眯眼迎上夏萱的视线，眼神都透着一抹可怜的样子，夏萱心立马软了，压在他手背上的手慢慢移开，扭头看向车窗外。 　　后面，不管他是捏还是抱，她都没再说什么。 　　直到身前传来热意，她猛然坐直，眼眸里闪烁着什么。 　　…… 　　路上，夏萱收到了张雪的微信，张雪和她聊今天订婚的事，说很好玩，也很另类，等将来她订婚的时候，她也这样搞。 　　说到最后，张雪问：“你们接吻后，陆司州对你说了什么呀，我看你脸红的不行，都害羞地躲他怀里去了。” 　　夏萱回想了一下，陆司州说的是：“你这副样子，我会忍不住的。” 　　她听后，更害羞了，还悄悄掐了下他手背，他则轻拍她的背，笑着和苏洋他们说话去了。 　　夏萱：[没说什么，不记得了。] 　　陆司州说的话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只能装傻不承认。 　　张雪：[这就忘了啊？] 　　夏萱：[嗯，不记得了。] 　　张雪：[我猜啊，他肯定是说了什么甜言蜜语。] 　　夏萱：……猜错了，是没耳听的话。 　　夏萱：[真不记得了。] 　　这个话题揭过，张雪又问：[对了，你们寝室那个郑燕和江枫怎么样了？我看见江枫找她说了好几次话，她都没理。] 　　夏萱：[就那样，没个结果。] 　　张雪：[这事怪江枫，就该让他好好急急。] 　　为什么说怪江枫呢？ 　　之前都是郑燕追着他跑，他每次都是爱理不理的，郑燕给他买了礼物，他转手送给了寝室里的其他人。 　　郑燕给他送去吃的，他也是，自己一口没吃，都让其他人吃了。 　　这要是搁别的女生早不干了，郑燕喜欢他啊，喜欢到舍不得生气，每次见他还都小心翼翼的。 　　可就这样，江枫愣是没给人一句好话，一直板着脸。 　　两年里，郑燕告白了很多次，江枫也拒绝了很多次，理由都是一样的，就是要等前女友回国。 　　郑燕心灰意冷放手了，他反而像是一夜间顿悟了似的，开始追人了。 　　不过，有些人不是他想追就能追上的。 　　这晚，江枫在郑燕上车前拦住了她，许是喝了些酒的原因，胆子也大了起来，拉上郑燕的手便往前走。 　　出租车司机探头问：“欸，还坐不坐？” 　　郑燕和江枫的声音同时传来，一个坐，一个不坐。 　　郑燕挣扎，“江枫你他妈有病啊，你放手，快放手。” 　　江枫就是有病了，且病得不轻，之前是脑子被驴踢了傻病，现在是失心疯，郑燕不理他，他都快不能活了。 　　人就是这点奇怪，拥有的时候不珍惜，没了，反而又死缠烂打。 　　江枫就是这样，郑燕追着他跑时，也没见他多高兴。 　　“不放。”江枫边走边说。 　　郑燕可不是弱弱的小姑娘，之前那样是因为喜欢，喜欢可以包容一切，但她现在不喜欢了，谁也不能为难她。 　　见江枫不松手，她抬脚给了他一下，正好踢中他小腿，江枫趔趄了一下，差点摔倒。 　　郑燕趁机挣脱开，转身原路折返，刚走两步被人攥住了手腕，“燕子，别走，我有话要说。” 　　“谁让你叫燕子的。”郑燕被迫停下，“我跟你没话说。” 　　“我知道以前是我混蛋。”江枫腥红着眸子说，“我不应该惹你哭，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 　　郑燕转身睨向他，定定道：“不，能。” 　　江枫：“那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乞求，眼角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郑燕看着他这副神情，想起了自己这两年来的经历，嘴角淡扯，用力掰开他的手。 　　“怎么做，都不行。” 　　- 　　另一边，夏萱和陆司州到了公寓，陆司州喝多了，整个人倚在夏萱身上，夏萱走步有些踉跄，开门的时候密码都输不好，试了好几次才把门打开。 　　她搀扶着他进了房间，柔声叮嘱：“注意脚下，别摔了。” 　　一直说别摔别摔，最后还是摔了，两人倒在了客厅里，客厅铺着厚厚的地毯，倒下去倒是没疼。 　　原本是夏萱先倒的，后来反倒成了陆司州在下面，她惊魂未动地喘息着，待呼吸平复些后，手撑在地上，打算站起，上半身刚起来一点，又被酒醉的陆司州扣住肩膀拉了下去。 　　接着，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唇被堵上。 　　订婚夜过的很火热，夏萱被炙热烘烤着，只记得一句话。 　　陆司州氤氲着眸子说：“真好，我们终于是一家人了。”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来点营养液。 第67章 甜 　　◎他的喜欢（男主视角）◎ 　　67 　　陆司州虔诚地亲吻着夏萱, 每一处都没放过，夏萱耳后映出绽红的痕迹, 也是他弄出来的。 　　他坏起来太要命了, 原本夏萱以为以前的他已经够坏了，没成想，是她大意了, 今夜的他才是真的坏。 　　坏到了骨子里。 　　欺负的太狠，夏萱眼睛都是红的, 唇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还试图掐他的胳膊, 让他收敛。 　　怎奈今夜的他像是被什么夺了舍, 以欺负她为乐, 还一直说些让人脸红心跳加速的话。 　　夏萱只得把脸埋进枕头里，耳后的热意又让她忍不住战栗起来。 　　窗外又起了风，风声簌簌, 有影拂到玻璃窗上, 被映在玻璃窗上的炽白灯光切割成若干形状。 　　每一个图形都像是在亲密缠绕着。 　　夏萱手缓缓伸出，想去关掉墙壁上的灯, 指尖还未摸到什么, 被陆司州扣住，轻轻捏了捏，他哑声道：“干什么？” 　　“关灯。”夏萱身体很热, 喉咙里也热, 声音吐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还是她的声音吗？好哑。 　　陆司州挠了下她掌心, 唇贴上她耳畔, 柔声道：“不关。” 　　夏萱：“……” 　　这人，又耍无赖了。 　　上次她要关灯，他就是这样，赖着不许关，让她脸红了一次又一次，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看她脸红。 　　夏萱头埋得更深了，肩膀颤抖的频率也更大了。 　　陆司州唇落在她脸颊上，轻轻蹭了蹭，叫了声：“萱萱。” 　　夏萱没应。 　　他又叫了声：“宝贝。” 　　“……”夏萱还是没应，谁知道他又要什么。 　　陆司州又唤了声：“宝宝。” 　　夏萱耳侧痒得很，偏头躲开时，眼角余光扫到了他挺立的锁骨，上面陈列着两道抓痕，是她抓的。 　　看完她脸更红了，羞涩地更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迷迷蒙蒙中，她听到他说：“知道我盼这一天盼多久了吗？” 　　夏萱太累了，眼睫很轻地颤了下，没力气回答，人往他怀里钻了钻，陆司州唇落在她额头上，轻轻吻了下，意味深长道：“很久很久了。” 　　确实是很久很久了，从高一她走后的那个寒假，当他意识到他喜欢她时，那种想和她在一起的强烈念想便疯狂滋长起来。 　　在外人眼里，他学习好，拿奖状拿到手软，家境又好，大学随便上，他的人生堪称完美，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夏萱转学那天起，他的心便有了很大很大洞。 　　那个洞，没有谁能填满，唯有夏萱。 　　可她走了，走得很决绝，他不知道如何联系上她，只能疯了一样去堵张雪，张雪似乎很讨厌他，见到他从来没有好脸色，某次张雪被他堵烦了，气急败坏道：“你知道萱萱为什么会转学吗？你，都是因为你！” 　　那一刻，陆司州的心像是被很用力的踩了下，他颤着音问：“……因为我？” 　　“是，就是因为你。”张雪皱眉说，“你走，我不想见你。” 　　陆司州身体不稳踉跄一下，唇张了张，半晌后才发出声音，“我……做什么了？” 　　“……”张雪也不知道陆司州做什么了，她问夏萱，夏萱没说，就是一直哭。 　　“你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吗？”张雪梗着脖子道，“走走走，不想跟你说话。” 　　张雪说完，径直朝前走去。 　　后来陆司州又去了几次，有次还赶上了下雨，他就那样站在雨里等着，想问张雪知不知道夏萱的联系方式还有家庭住址。 　　张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执着的人，骂也骂了，说也说了，她突然也没辙了，最后良心实在过不去，把夏萱的地址告诉了他。 　　陆司州看着手中的小纸条，心情激动难耐，脸上露出笑容，“谢谢你，张雪。” 　　其实张雪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愿她没做错吧。 　　…… 　　陆司州第一次去盐城是深夜，那天是周六，盛阳放假，晚上他借口和陈哲他们温习功课出了家门。 　　他不知道盐城那么冷，下了飞机后，冻得唇都打颤，可心是喜悦的，想着天明后便能见到她，突然觉得冷风也不算什么了。 　　不过，是真的冷啊。 　　他在候机大厅呆了几个小时，天边第一道光亮出现，他打车去了夏萱家，没敢离太近，他躲在了小区的凉亭里，有枯树掩着，不细看的话也看不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六点半时夏萱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白色运动装，看样子是去晨跑。 　　楼下已经有大爷在晨练，夏萱很有礼貌地同他们打招呼，陆司州把夹克拉链拉到最上端，下巴和唇掩在衣领里，直勾勾看着前面的少女。 　　她比在北城时清瘦了些，眼睛似乎更大了。 　　她跑得不快，他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心里一边祈祷她能看到他，一边祈祷还是不要看到了。 　　他不想再惹哭她。 　　他心想。 　　就这样跟了大概十几分钟，夏萱停在了一家早餐店前，她买了包子和粥，店铺老板有个儿子，也是十几岁，上高一，见到夏萱后，格外热情。 　　一直问她还要不要别的。 　　夏萱轻柔回：“不需要了，谢谢。” 　　陆司州躲在后面，看到夏萱唇角勾着浅笑了一下，她在对着那名少年笑，以前的她，只对着他笑。 　　陆司州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下，原来，心痛是这样感觉。 　　那天，陆司州没在盐城待太久，看着夏萱回家后，便转身走了，他今天还有事必须赶回北城。 　　- 　　回到北城后，有段时间里，他思念成魔，买了很多的心相印纸巾，每包纸巾上都贴了小星星贴纸，连陆母都觉得儿子有问题了，耐不住，找他谈了谈，可看他说话的神情又如常，以为是学习压力太大，偶尔释放一下，便也没多想。 　　后来，陆母不只看到了有星星贴纸的纸巾，还看到了好多女孩子的发夹，什么样式什么颜色的都有。 　　陆母一下子重视起来，找陆司州班主任谈了谈，问他这段时间是不是和哪个女生走的很近？ 　　班主任想了想没有，但答应陆母帮他留意呢，这一留意，留意了一个学期，陆司州完美没有和任何女生走的很近，想法，平时连话都很少和女生讲。 　　班里其他老师还反应，这样也不好，太不合群了。 　　班主任把这一情况告诉给了陆母，陆母心放下的同时又隐隐有些担忧，因为她发现陆司州并没有好多少，抽屉里的发夹又多了。 　　那次陆司州生日，他和同学一起庆祝的，喝了些酒，回到家后，陆母问起了发夹的事。 　　陆司州肩膀松散垂着，抬手搓了把脸，腥红着眸子似笑非笑道：“给人的。” 　　陆母诧异：“那为什么没送出去？” 　　陆司州神情有些许的晃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那抹笑意渐渐敛去。 　　为什么没有送出去？ 　　因为没有机会了。 　　夏萱走了。 　　他再也看不见那个和他对视会脸红的小姑娘了，更听不到她轻声细语地唤他名字。 　　陆司州还记那次见夏萱戴发夹的样子，小姑娘发丝乌黑柔顺，随意搭在背上，阳光斜射过来，宛若镀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他在后面抱着篮球，指尖随意转着，无意中抬眸看过去，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周围的景都虚幻了，只有她是真实存在的。 　　后来，陆司州又想了想，其实他也不太确信那是真的她，还是自己虚幻出来的她。 　　最近，他似乎看到什么都能想起夏萱。 　　看到英语卷子会想起她，看到语文的卷子也会想起她，那些原本和她相关的很模糊的记忆，也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语文课上老师表扬，让同学们互相传换着看卷子，他那天看到的卷子，是她的。 　　字迹娟秀工整，像是从楷书上拓写下来的。 　　他唯一遗憾的是，当时不应该草草看两眼便把卷子给了江枫，应该仔细看看的，或者把卷子扣下来。 　　你看，人就是这样，不在意的时候似乎哪个瞬间都会忽略，当刻在心里时，又恨不得哪个瞬间都能留住。 　　他此时就是这种心情。 　　陈哲是第一个发现他有情况的，那晚他们两个喝了一些酒，陈哲劝他，“州哥，以你的条件上了大学什么样的找不到，为什么非要找夏萱呢？” 　　“我可听说了，夏萱家境一般，而且爸妈关系也一般，你看夏萱胆子那么小，八成和她爸妈脱不了干系。” 　　“原生家庭不幸福的人，其实挺不好相处的，你还是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 　　“你别不听啊，兄弟这是忠言逆耳。” 　　那晚陈哲说了很多，陆司州一句都没听进去，他就是喜欢了，喜欢上了她的胆小怯弱。 　　她的世界没光，他想做她的光，独一无二的光。 　　陈哲见他许久都没说话，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啧啧两声，“行吧，白讲了。” 　　倒也不是白讲，最后那句陆司州还是听进去了，陈哲说：“你要是真喜欢啊，就去追，大胆点。” 　　就是因为有了和陈哲的对话，才有了陆司州的第二次去盐城。 　　- 　　那天风和日丽，他到了盐城后，守在夏萱家小区门口，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脚上穿着白色袜子，黑色皮鞋，肩上背着书包，从单元门口出来。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学习，耳朵上插着耳塞，边走边低声念着什么。 　　陆司州认真听了下，她在背英语单词。 　　上了高二的夏萱，个子长高了很多，身形越发显得清瘦，脸还是那样白皙如玉，她还是梳着马尾。 　　陆司州忆起，那次给苏洋补课，他去接他们，被她马尾拂到手臂的瞬间，酥酥麻麻的，像是过了电一般。 　　夏萱从他眼前走过，她走路不喜欢左看右看，眼睛一直盯着前方，阳光落到她脸上，勾勒出她好看的侧颜。 　　她眼睫又密又长，上面还缀着光。 　　风吹过来，卷起她裙摆，飘扬间他看到了她白皙的腿，那个瞬间，他喉结轻滚了下。 　　莫名觉得有些燥热。 　　…… 　　陆司州还是像上次那样，没有打扰，就那么静静的跟着，一条街，两条街，三条街。 　　他双手抄兜踩着她的影子慢慢前行。 　　就像那些年，不知名的夜晚，她踩着他影子慢慢行走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甜 　　◎心的归路（男主视角）◎ 　　68 　　那天夏萱去了很多地方, 还吃了很喜欢吃的冰激凌，她坐在公园长椅上, 看着远处嬉戏的情侣, 唇角渐渐扬起，露出浅笑，笑着笑着, 她看到男生站定在女生面前，捧起她的脸, 似乎说了什么。 　　女生眼睫颤着，娇羞地轻点了下头。 　　不知是这幕太晃眼，还是今天的阳光太晃眼, 莫名的, 夏萱脸上的笑容就那么没了。 　　她眼睛眯着低头看向落在地上的两道影子, 贴合的很近，几乎挨在了一起，恍惚间脑海中闪现一道身影, 也是那样挺拔。 　　之后, 夏萱也没再吃冰激凌，就那么直勾勾睨着, 直到手上传来冰凉触感, 她才回过神，融化后的冰激凌流淌到了她手指上，粘粘的, 很不舒服。 　　夏萱用另一只干净的手拉开书包拉链, 伸进去翻找纸巾, 找了许久也没找到。 　　忽然, 有人唤了她一声：“姐姐, 给。” 　　是个长得粉嫩的小女孩，两三岁的样子，手里拿着心相印的纸巾边递给她，边朝后看了一眼。 　　夏萱问：“给我的吗？” 　　小女孩收回视线点点头，“嗯，给姐姐擦手手的。” 　　夏萱笑着接过，“谢谢你，小妹妹。” 　　小女孩摇摇头，“不用谢我，是那个哥哥要我给你的。” 　　她奶声奶气道。 　　“哥哥？什么哥哥？”夏萱问。 　　小女孩伸手指向远处那棵，“那个大哥哥就在树后面。” 　　夏萱捏着纸巾站起身，朝远处看了看，什么也没有，“哪有大哥哥？” 　　“我带姐姐去找大哥哥。”小女孩拉上夏萱那只干净的手，两人一起朝前走出。 　　走近后，夏萱仔细找了找，什么也没看到，更别提人，她蹲下，“小妹妹，哥哥呢？” 　　小女孩绕着树转了一圈，忽闪着长睫说，“刚才还在呢，去哪了啊？” 　　“啊，”小女孩拍了下头，眉眼弯弯说，“哥哥在跟我们玩捉迷藏呢，姐姐快去找他。” 　　夏萱被小女孩推着走了几步。 　　小女孩妈妈过来寻小女孩，抱起她，夏萱听到，女孩妈妈说：“又淘气了是不是？又骗人跟你玩捉迷藏，妈妈不是说了吗，小孩子不能说谎，鼻子会变长的。” 　　小女孩勾着女人的脖子道歉，“妈妈，对不起，我下次不骗人了。” 　　夏萱听到这，摇头笑笑，看来是那个小女孩骗她了，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大哥哥。 　　她转身回走，走到垃圾桶前，把冰激凌扔了进去，又从包里取出矿泉水冲洗干净后才开始擦拭手指，打开包装时，她发现纸巾袋子右上角贴着一颗小星星贴纸。 　　和她平时贴的位置一样，星星图案也是一样的。 　　夏萱蓦地征愣住，再次转身回看，身后除了婆娑的树影，依然看不到任何人影。 　　她眉梢蹙到一起，不知在想什么。 　　陆司州躲在更远处的树后，静静注视着她，抄在口袋里的手指微微蜷缩着，掌心里攥着几个从纸巾袋子上抠下来的星星贴纸。 　　隐隐有些硌得慌。 　　像之前若干次那样，即便硌得慌，他依然握得很紧，就像握着她的手似的。 　　陆司州从来不是胆小的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唯有对夏萱，多了小心翼翼，怕给她造成困扰，他一直没敢现身。 　　之前是，这次依然是。 　　他就那么注视着她，看着她征愣数秒后撕开包装取出纸巾擦拭手指，看着她小心翼翼把纸巾放进了包里，又看着她再次从包里拿出放进口袋里。 　　心不知为何，颤了下。 　　- 　　这天回去北城后，他狂刷了一晚上的题，第二天苏洋叫他去打球他也没去，而是把自己关在卧室里，继续刷题。 　　苏洋给他打了好几次电话，最后那通陆司州接了，“有事？” 　　他说话的声音很哑，说完还咳嗽了几声，一听就是感冒，苏洋问：“州哥，你怎么回事，前天见你还好好的，今天嗓子怎么这样了？” 　　怎么回事？ 　　昨天他悄悄看着夏萱进了家门后便赶去了机场，半路上下起雨，交通事故不断，也是赶巧，他坐的出租车出了些故障，不能走了，司机的意思，让他去坐别的车。 　　也不知道陆司州在和谁赌气，下了车后，就那么在雨里走着，淋了将近二十分钟的雨，有个好心司机路过，主动降下车窗问他要不要上车。 　　时间有些来不及了，最后陆司州上了车，车上司机递给他干净的毛巾要他擦擦，他也没接，只说没事。 　　司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宽慰道：“小伙子，失恋并不可怕，也没到世界末日，你未来的路还很长，一定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 　　陆司州眸光落到车窗玻璃外，看着滴落的水珠，眼睑半垂，低声说：“不会再有比她还好的女孩子了。” 　　“咳咳。”陆司州轻咳两声，问苏洋，“到底什么事？” 　　“就是问你去不去打球？”苏洋有些担心，“州哥，你还好吧？” 　　不好，很不好。 　　陆司州淡声道：“还好。” 　　苏洋：“那出来吗？” 　　陆司州：“没空。” 　　“怎么会没空啊，你现在干嘛呢？” 　　“写作业。” 　　“你这次作业写的有些晚了啊。”苏洋想起什么，“对了，你昨天干什么去了，我去你家找你，阿姨说不在。” 　　“……”陆司州握着笔的手指缩了下，长睫垂下映出半弯浅弧，隐约遮挡住了他眸底的异样，“有些事要忙。” 　　“挂了。”陆司州先挂了电话。 　　苏洋本以为他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才不出来打球的，后来他发现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陆司州好像真的对打球提不起兴趣了，不管他们怎么叫，他就是不去。 　　陈哲看懂了什么，推着苏洋说：“州哥不去，咱们去。” 　　“不是，”苏洋问，“州哥你到底怎么了？受什么刺激了？” 　　见不到想见的人算受刺激吗？ 　　算的话，陆司州就是了。 　　陈哲把一切看在眼里，晚自习时，他专门和江枫换了位置，和陆司州聊起来，“怎么样，见到了吗？” 　　“嗯，见了。”陆司州回。 　　“见了怎么还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啊。”陈哲皱眉说，“你们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 　　“怎么会没做什么呢？为了见她，你可是把颁奖典礼都给推了。” 　　“就是没做什么。”陆司州翻来覆去就这一句。 　　后来有次陆司州喝醉了，说起了去找夏萱的事，陈哲才明白，他说的没做什么，是真的没做什么。 　　他就跟在夏萱后面，跟了一天。 　　午饭夏萱跟小姐妹吃的火锅，他坐在她们看不见的地方，啃得汉堡，喝的水。她们嬉戏的时候，他就躲在暗处，像个傻子一样，跟着笑起来。 　　陈哲夺过陆司州手上的啤酒罐，“欸，你可是陆司州，你争气点不行吗？” 　　“没了夏萱的陆司州，就是没了线的风筝，”陆司州腥红着眸子说，“只能在天上四处飘荡，没有归路。” 　　陈哲：“……疯子。” 　　- 　　没人知道陆司州对夏萱的喜欢会这么炙热，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喜欢的太浓烈，心都被灼伤了。 　　…… 　　后来陆司州又去了三次，第四次去的时候，夏萱身边已经有了两个玩的不错的伙伴，听说是同班同学也是住同一个小区。 　　陆司州以为他只嫉妒站在夏萱身边的男生，后来发现，他也嫉妒站在夏萱身边的女生。 　　与其说嫉妒，其实羡慕更合适。 　　他羡慕那些能站在她身边和她谈笑风生的人，心像是坠着什么，沉得要命，脑海中有道声音冒出来，既然来了，就上去跟她打招呼啊。 　　另一道声音：万一她没认出他怎么办？那不是很尴尬吗？ 　　陆司州脚尖微微动了动，最后也没走出去，他也怕是第二种结果，她不认识他，用陌生的口吻问他，“同学，你是谁？” 　　…… 　　陆司州这次去盐城也没有白去，还是有些收获的，他听到夏萱同伴问她，将来上大学想学什么？ 　　她没有迟疑地回答：“想当律师。” 　　陆司州隐隐下了决定。 　　后来，所有人都被他这个突然的决定惊吓住，那段日子可以说是陆司州最难捱的时候，学习的事，生活的事，都似乎很不顺。 　　陆母身体不适，还做了个手术。 　　好在，最后一切都还算顺利，陆司州顺利转了科，从理科到文科，他转得惊天动地，物理老师为此还难过了好久。 　　…… 　　陆司州转科的事张雪没告诉夏萱，夏萱一直以为陆司州学的是理科。其实在夏萱眼里，不管陆司州学哪个科目，他都是很厉害的。 　　他那样的人，注定是天上的星辰。 　　张雪偶尔打电话来，会向她提一句陆司州，夏萱不想心思暴露，每次都不应声，渐渐的，张雪也很少提及他了。 　　- 　　陈哲他们依然还会来找陆司州玩，文科一班的教室后门盛况和之前一样，总有很多人来看陆司州。 　　不过，陆司州以前任她们看，最近不是了，再有人来看他，或者是给他送礼物，他都会拒绝。 　　即便女生红着眼睛快要哭出来，他还是会一板一眼的拒绝。 　　那天，他再次拒绝女生被苏洋撞见了，女生红着眼睛走远，苏洋勾上他的肩膀，感慨道：“州哥，不知情的还以为你为谁守身如玉呢。” 　　陆司州：“……” 　　陆司州垂在身侧的手指缩了下，推了苏洋一把，“你找我有事？” 　　“有啊。”苏洋摸着肚子说，“早上起晚了没吃早饭，你这不是有零食吗，给我点。” 　　“什么零食？” 　　“女生们送的那些吃的。” 　　“没有。” 　　“怎么会没有呢。”说着苏洋弯下腰去看他书桌抽屉，找了一圈还真没找到，“前几天不还有吗？” 　　陆司州后背倚着墙，淡声道：“都还回去了。” 　　“……”苏洋真的有些惊到了，“州哥，你到底怎么了？” 　　陆司州怎么了？ 　　心里有了那么个最重要的人，其他人在他眼里都是不相干的风景。 　　他舌尖顶了下腮帮子，“没怎么，就是不想要。” 第69章 甜 　　◎夏萱，等我（男主视角）◎ 　　69 　　有段时间陆司州挺颓的, 恹恹的，做什么也提不起精神, 不管是课上还是课下, 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黑眼圈也一天比一天重。 　　为此班主任找他谈了好几次，但结果一般, 他依然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像是迟暮的老年人, 等待着最后的归期。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了高三的第一次会考，他考了进入高中来最差的一次，成绩从年级第一, 直降五十名以外, 这可吓傻了一众老师。 　　找他谈心没有结果, 老师只能把陆母请来学校，针对陆司州最近的状况做了详细说明。 　　那天，天气阴沉, 外面下着雨, 雨滴砸下来发出啪啪声，扰的人心烦。 　　陆司州突然想起了某日他做的一个梦, 梦里是少女纤细的身影, 她打着一把粉色的雨伞，从雨幕中缓缓走来，伞檐轻扬, 他看到了她含笑的脸, 她眼眸清澈透明, 比北城郊外半山腰的那汪泉水还清澈。 　　四目相对, 她轻唤了他一声：“陆司州。” 　　声音缱绻动听, 宛若天外来音，那个瞬间他的世界亮了。 　　他凝视着她，从她手指接过雨伞，指尖无可避免的同她的手指碰触到一起，他的心底像是燃起烟火。 　　砰一声，炸开。 　　那天后来他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等他再去睡时，却又怎么也梦不到她了。清晨的那通电话是陈哲给他打的，后来下午的体育课，老师让自由活动，他找陈哲打了一场球，把他完虐。 　　他心里这才舒爽了些。 　　陈哲直到最后也不明白，不就是打个球吗，干嘛往死里打，一比零也太伤自尊了。 　　老师还在同陆母说着什么，上课铃声响起，陆司州站起身，“老师我先去上课了。” 　　班主任点点头：“好，你去。” 　　办公室门关上，陆司州后方传来声音，是班主任的声音，他听到班主说：“司州妈妈，司州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司州眼睑半垂，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玩了一会儿后，把打火机塞口袋里进了教室。 　　后来那天傍晚雨停后，鬼使神差的他去了天台，看着远处泛着红光的天际，心莫名颤了下，转身回走时，他瞥到了一处，隐约的忆起，那天，夏萱在这里哭过。 　　当他想再记起些什么事，记忆反而变得模糊起来，最后什么也没想起。 　　张雪说的对，他就是挺坏的。 　　陆司州心说。 　　- 　　陆司州再一次见到夏萱，是在高三那年的竞赛日，其实高三后已经不需要参加什么竞赛了，只是那次有了突发情况，原本要参加竞赛的同学突然生病住院了，学校申请换人。 　　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情况，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沟通有了结果，可以换人参加，是以那次，陆司州被选中。 　　班主任就怕他会出差错，再三叮嘱一定要好好的，谁知后面还是出了差错。 　　陆司州辗转多人知道了夏萱那天在教室里昏倒了，那一刻，他脑海一片空白，什么也顾不得想，买了动车票，去了盐城。 　　手机铃声不断传来，有老师的，有爸妈的，陆司州不胜其扰，最后干脆关了机，一路上他脸色暗沉如幕，唇紧抿，下颌紧绷，双手抄在口袋里，掌心里都是汗。 　　手指都给攥白了。 　　好不容易到了盐城，他从车上下来，一路奔着夏萱学校而去，快到时才想起，这个时候的她应该已经在医院了吧。 　　她在哪家医院呢？ 　　怎么办？ 　　他要怎么找她。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开机，开始寻找着能联系到夏萱的方法。 　　焦急难耐时，那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的同学再次给了回复，说对不起是她搞错了，她们学校有两个叫夏萱的，一个高一的，一个高三的，是高一的那个夏萱突然在教室晕倒了。 　　陆司州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没有愤怒，只有庆幸，他绷了一路的身子像是突然没了力气般，重重靠在椅背上。 　　电话里那人在向他道歉，说对不起啊，让你那么大老远跑来，都怪对方没搞清楚等等。 　　陆司州唇角淡扬，说了句：“挺好的。” 　　她没事，挺好的。 　　至于他好不好，无所谓，只要她好就行。 　　陆司州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竞赛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他就是立马往回赶，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他给班主任和年级主任分别打了电话，也做了诚恳道歉，并说，自己回去后会主动去找他们，然后挂了电话。 　　他再次关了手机。 　　那天，他在夏萱学校门口等了好久，炙热的阳光见证了少年颀长的身影。那天，陆司州依然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 　　少女穿着一身蓝色校服，脸上洋溢着笑，她怀里抱着书，边走边同身边的同学说着什么，唇角微微扬着。 　　陆司州情不自禁地也扬起了唇角。 　　校园里跑跳的人总是很多，前方有两个男生在互相追赶着，没注意到人，径直朝夏萱这边奔了过来。 　　陆司州隔着栏栅看到这幕，心脏差点停跳，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小心。” 　　风把他的声音吹拂进校园里，男生紧急时刻停住了步子，对着夏萱点头道歉后，匆匆走了。 　　夏萱回头去寻，透过夏萱大门朝外看，她身边女同学问她：“看什么呢？” 　　夏萱顿了下，随后勾唇摇头，“没有。” 　　话音刚落，预备铃声响起，女同学催促道：“下节英语课，不能迟到，快跑。” 　　夏萱边转头朝后看边跟着同学跑，视线一直在校门口兜转，灼灼日光映出斑驳树影，拖曳间到了拐角的地方，但始终没看到人影。 　　她想，应该是她听错了，陆司州不可能来这里。 　　像这种听错的事，夏萱不是第一次了，之前也有两次，一次是她回家路上不小心踩了水洼，后面也传来了闷闷的声音，提醒她，“小心。” 　　等她站稳后，转身寻人时，除了风声，四周空无一人，她一度以为是错觉。 　　还有一次，是她骑着车子去买东西，对面有车子驶来，那道闷闷的像是戴着口罩刻意压低的声音再次出现，同样的，她还是没找到人。 　　不过前面两次的声音她都不熟悉，但刚才的声音，她是熟悉的，刻在心尖上的声音她又怎么会听不出。 　　是陆司州的声音。 　　夏萱进教室前顿住了步子，隔着操场朝远处看去，心里有个小小的期翼，但还没发酵又被冲散。 　　脑海中有道声音响起，夏萱想什么呢？陆司州怎么会在这里，别做梦了。 　　是啊，她最近一直在做梦，一个有他的梦。 　　…… 　　陆司州等夏萱走远了后，才从墙后走出来，他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看了好久，即便看不见，依然没舍得离开，就那样双手抄兜松散着肩膀静静看着。 　　阳光斜射到他身上，地上映出一道影，隐约透着孤寂。 　　- 　　这天回到北城后，陆司州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学校，年级主任和班主任都在办公室等着他，见他来，年级主任吼了一嗓子，用力太猛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头发也跟着翘起来。 　　班主任在一旁劝道：“王主任，您别急，咱们听听陆司州怎么解释。” 　　这天的谈话很不顺利，陆司州进去了两个小时，后来陆父也来了，还发了好大一通火。 　　第二天关于他没去参加竞赛的事情被传得沸沸扬扬，理由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讨论度最高的是，陆司州没去参加竞赛，是为了一个女生，至于真假不得而知。 　　这些议论陆司州是不知道的，因为他被家教了，为期一周。 　　期间，苏洋和陈哲换着给他送卷子，然后大家发现，经历了这件事后，陆司州好像变了，又变成曾经那个勤奋好学的好学生了。 　　第二次会考，陆司州再次回到年级第一的位置。 　　陈哲对陆司州那天去哪了很好奇，趁周末放假去了陆司州家，问起了他这件事，“欸，你那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陆司州倚着椅子，腿搭在书桌上，懒洋洋回：“去盐城了。” 　　“……”陈哲竖起大拇指，“真有你的，牛！” 　　陆司州哪是这点牛，他是哪哪都牛，颓废过后的少年像是顿悟了般，不管是学习和生活上都比以前做的还好。 　　只是午夜梦回时，那道纤细的身影在也没有入梦过。 　　思念来的猝不及防，高考前半个月的周末，陆司州没忍住又去看了夏萱，彼时的夏萱正沉浸在学习中，不管做什么手里都拿着书。 　　她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东西，没察觉，一头撞在了玻璃门声，撞击声传来，听得陆司州心颤，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蓦然攥紧，脚尖偏转作势要走过来，刚迈出一步，又停住。 　　不行，快高考了，他不能让她分心。 　　他脚尖缩着又退了回去，抬眸间看到少女轻揉了下额头，然后推门走进了便利店。 　　夏萱没在里面待太久，拎着一只袋子走出来，袋子里装的盐还有脉动，她边走边低头看书，好几次差点和人撞上。 　　陆司州的心就这样揪着，一直到她进了小区单元门他才放下，半晌后，他转身欲离开时，听到楼道里传来了吵闹声。 　　“夏萱，你胆子肥了是不是，你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么办了？” 　　“要是再不听话，高考你不用参加了。” 　　“我就不信治不服你……” 　　然后是夏萱的声音，“好，我走。” 　　接着，夏萱从楼上跑了下来。 　　陆司州躲在草丛后，看着夏萱跑远，之后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那个张娟啊，嘴太叼了，我要是有萱萱这么个女儿，做梦都得乐醒。” 　　“就是就是，孩子都快高考了，还总是要她做这做那，这不耽误学习吗。” 　　“动不动就拿不许孩子参加高考作为要挟，你说她啊，真是没法提。” 　　“……” 　　等那两个人走后，陆司州从草丛里走出，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这天他陪着夏萱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呆了好久，直到日头落下，夏萱才回了家，而陆司州是在她安然回家后才离开的。 　　那天，陆司州回到了北城，对着天上的繁星许愿。 　　——夏萱，等我。 　　作者有话说： 　　有小可爱可能觉得女鹅前期那段太苦了，其实儿子也一样，暗恋这种事情，是苦是甜唯有自己知道。 　　男主视角番外到这，后面要是可以的话，我挺想写一条if线，让他们不要错过，就那么直接的喜欢上彼此。 第70章 追妻 　　◎我后悔了◎ 　　70 　　郑燕有多喜欢江枫呢？ 　　见第一眼便沦陷了, 那段时间里她疯狂打听关于江枫的一切，他喜欢什么颜色, 喜欢吃什么, 喜欢什么样的运动等等，怕自己忘了，专门记在了备忘录里。 　　周悦调侃, “没想到我们傲娇的大小姐陷入爱情后是这个样子。” 　　郑燕也没想到她喜欢上一个人后会变得这么不像自己，患得患失, 怕自己做的不够好，怕引不起他的注意，更怕他会不喜欢。 　　可老天似乎偏偏跟她作对, 江枫还真的不喜欢她。 　　即便过去了两年, 郑燕依然记得第一次向江枫告白的情景, 那天她特意画了美美的妆，穿上老妈从国外寄来的长裙。 　　她这人不太喜欢穿裙子，但知道江枫喜欢穿裙子的女生后, 特意按照他的喜好打扮的。 　　他喜欢淑女, 那她就做淑女，有什么难的。 　　后来郑燕才明白, 是真的挺难, 尤其是无论你怎么改变自己，都变不成他喜欢的样子，那种无力感, 真的让人很抓狂。 　　郑燕学会了喝酒, 心情不顺的时候便去喝上两杯, 306寝室的其他几个人在她的带领下酒量跟着见涨。 　　尤其是夏萱, 以前滴酒不沾, 喝一口就醉，现在也能喝些了。 　　周悦眯着眼问：“燕子，你到底怎么想的？” 　　郑燕打了个酒嗝：“什么？” 　　周悦眨眨眼，“孙凯和江枫啊，你到底选谁？” 　　不等郑燕回答，宋嘉嘉一巴掌拍桌子上，“这还用说吗，当然选孙凯了，小奶狗多乖啊，比燕子小一岁，听说跟弟弟谈恋爱感觉都不一样。” 　　“对，选孙凯。”齐梅梅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先不说姐弟恋爽不爽，就冲孙凯那对燕子的好，就得选孙凯。” 　　两人说完同时看向夏萱，周悦问：“萱萱，你说，要是你的话，你选谁？” 　　“选谁？”夏萱托腮看向远方，氤氲的灯光下她似乎是看到了一道熟悉的影，她甩甩头再去看时，那道影子又没了，她沉思片刻道，“选自己喜欢的，爱情不是等价交换，不是对你好就可以，一定要是喜欢的。” 　　就像她和陆司州，除了他，其他人对她来说都是将就，一辈子太长，她不想将就。 　　“喜欢的啊？”周悦细品了下，问，“燕子，选谁？” 　　郑燕喝的有些多了，头晕晕的，反应也慢，她先是淡笑了一声，随后白皙指尖伸到了酒杯里，蘸了些酒，在桌子上虚虚写起什么来，像是人名，又不太像。 　　半晌后，她撩起眼皮说道：“老娘一个都不选，以后老娘自己过。” 　　“对，找男人干什么，”周悦端起杯子，“还不如自己过痛快，来，祝咱们单身快乐。” 　　四个了喝完相视一笑，其中郑燕笑得声音最大，不知道她是真的开心，还是其他。 　　桌子下面，夏萱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说：“心里有事别憋着，有什么不痛快的可以跟我讲。” 　　郑燕点点头：“好。” 　　郑燕还真有不痛快的事，她爸跟她妈正式提出了离婚，她妈气愤之余，把家都给砸了，死活不同意离婚。 　　她爸找上郑燕，希望郑燕能游说她妈，让她妈同意离婚，郑燕哑声问：“爸，之前不也这么过的吗，为什么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了？” 　　郑父沉默了片刻，随后说：“爸能等，可宝宝不能等。” 　　郑燕没听太懂，“什么宝宝？” 　　郑父：“小燕，你刘阿姨怀孕了，双胞胎，你马上会有弟弟和妹妹了。” 　　郑燕握着手机的手指颤了下，唇也有些抖，她吸吸鼻子，故作镇定道：“当年我妈打算跟你生二胎时，你怎么说的？” 　　“你说工作忙，不想要。” 　　“为什么现在想要了？”还是跟其他女人生。 　　郑父被问的哑口无言，他承认，这段婚姻里他是有错的，但也仅止于承认。 　　“爸，你把你的温情给了其他女人，却反过来要求妈对你好，你不觉得你太双标了吗？”郑燕淡声道，“婚姻是你们自己的，是离是过，你们自己决定，我已经长大了，不管你们是否在一起，我都不会选择自己生活。” 　　说完，郑燕挂了电话。 　　前脚刚挂，后脚郑母的电话又打了进来，“燕燕，你爸要和我离婚。” 　　“那你呢？”郑燕问。 　　“我没同意。”郑母说，“我曾规划过未来，要是真有一天我跟你爸离婚，我们所有的资产，包括房产公司等等都是你的，这也是当初签好的协议，可你爸毁约了，他在外面有了其他的孩子，等孩子出生后势必会和你争家产。” 　　郑母顿了下，“我不会同意离婚的。” 　　“妈——”郑燕轻唤她一声，“你还爱我爸吗？” 　　“……”爱这个字眼太奢侈，或许曾经爱，但随着一次次的疏离和伤害，剩下的唯有厌倦。 　　“妈。”郑燕劝慰道，“何必守着一段不幸福的婚姻，那些家产，爱给谁给谁，我不介意。” 　　郑母掷地有声道：“那是我的东西，只能是你的。”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赶在了一起，郑燕刚和郑母通完电话朝外走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不想见的人。 　　江枫站在女生宿舍楼外，双手抄兜直勾勾盯着门口，见到郑燕出来，快步迎了上去，他挡住了她的去路，“燕子。” 　　郑燕慢慢掀起眼皮睨向他，语气冰冷道：“有事？” 　　江枫：“我请你吃午饭。” 　　郑燕：“没空。” 　　江枫又说：“晚饭也可以。” 　　郑燕凝视着他，拒绝道：“也没空。” 　　曾经的江枫对她可比这个过分，下雨日她去找他，打着伞在男生宿舍楼前站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出现。 　　南城虽然气温高，但下着雨，温度也高不到哪去，郑燕为了见他专门穿的裙子，裙摆只到膝盖处，膝盖以下被风吹得通红。 　　她手都是颤的，见到江枫还一句话没说，先听到他说：“抱歉，我有要办。” 　　话落，江枫走了，留下郑燕傻兮兮站在那里当雕塑。 　　后来郑燕才知道，江枫那天脸色为什么不好，原来是前女友没接他电话。 　　他满心满眼都是前女友，即便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前女友是个骗子，他还是义无反顾。 　　郑燕不能细想，细想起来便气得不行，“你挡我路了，麻烦让让。” 　　江枫面色暗沉的后退一步，见郑燕要走，情急之下拉住了她的胳膊，“燕子，跟我谈谈好吗？” 　　“谈什么？”郑燕停下，嗤笑，“谈你有多忘不了前女友？还是谈你前女友又做了什么？江枫我不是你的垃圾桶，没义务接受你那些情感垃圾，之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愿意听你讲那些……” 　　“那现在呢？”江枫打断她，试探问，“现在还喜欢吗？” 　　郑燕缓缓走近，梗着脖子看着他，压低声音道：“你，配，么？” 　　话落，她抬脚踢上他小腿，“你以后不要来我们学校找我！” 　　江枫小腿受痛松了手，郑燕转身步下了台阶，江枫拐着腿再去追她时，正好看到一个男生拦住她要微信号，直到这时江枫才明白陆司州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错过了郑燕，你会后悔的。 　　确实…… 　　他真的挺后悔了。 　　江枫垂在身侧的手用力攥紧，他眼睁睁看着郑燕添加了那个男生的微信，还听见他们说，周末去玩。 　　江枫心里五味杂陈，又酸又涩。 　　恍惚间他想起，这两年郑燕追着他跑的情景，不定时的给他买礼物，为了哄他开心包下饭店给他庆祝生日。 　　也就是庆祝生日那晚，他接到了前女友的电话，两人谈的很不好，他喝的酩酊大醉，听说他还说了很多伤人的话。 　　他对着郑燕吼了，质问她为什么要搞这些，说她烦。 　　这些是后来苏洋告诉他的，苏洋拍着他肩膀说：“也就是郑燕，你那么说她，她都赔着笑，换成张雪，早一巴掌扇过来的。” 　　“哥们，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当时江枫听后没什么感觉，现在却觉得很心痛，都是他的错。 　　燕子，我后悔了，你能原谅我吗。 　　- 　　“真不能原谅他？”某日，夏萱问郑燕。 　　“不能。”郑燕说。 　　夏萱换了种问法，“那你喜欢孙凯吗？” 　　孙凯最近一直在献殷勤，每天都给郑燕发微信，还不间断的送礼物，都是些贵重的东西，手链项链什么的，不过郑燕都没收，后来他改成送吃的，换着花样送。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家是开饭店的呢。 　　“不知道。”郑燕语气缓和了些，“也许过段时间会喜欢上呢，也说不定。” 　　后来，夏萱把郑燕的话转述给了江枫，“你那两年伤燕子太深了，她对你很失望，要想获得她的原谅，你要继续努力了。” 　　江枫也学着孙凯，给306寝室送吃的，但效果很反差，孙凯送的都留下了，江枫送的那些被郑燕扔垃圾桶了。 　　江枫知道后，一脸苦涩，问陆司州：“我该怎么办？” 　　陆司州拍拍他的肩膀，“追人这事，要让对方看到你的心意，既然郑燕还气着，那就好好哄，总有哄回来的时候。” 　　江枫红着眼睛说：“好，我哄。” 　　那之后，郑燕隔三差五便会见到江枫，他学聪明了，不说是来找郑燕的，说是来找陆司州的， 　　郑燕淡挑眉：“陆司州什么时候搬女生宿舍楼来了？” 　　江枫：“……” 　　郑燕一句话都不想和江枫讲，说完这句，朝前走去，江枫紧紧跟在她后面，她去哪，他都跟着。 　　郑燕停下，转身说：“江枫，你烦不烦？” 　　江枫把藏在身后的早餐拿出来，讨好笑笑，“我给你买了早餐，你吃点。” 　　郑燕抱胸睨着他，久久后问：“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枫一脸严肃道：“我想追求你。”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追妻 　　◎我错了◎ 　　71 　　郑燕冷冷睨着他, 半晌后笑出声：“江枫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不是开玩笑，我是真心的。”江枫跑到她面前, 展开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目光熠熠道，“郑燕，我喜欢你, 很喜欢。” 　　“噗。”郑燕嗤笑出声，他怕是忘了他生日那晚说过的话。 　　他说：郑燕你烦不烦啊, 我说了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你能不能不要总缠着我。 　　他说：我对你不感兴趣，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他说：求你不要再来找我。 　　那晚他心情不好喝的有些多, 身体很晃, 他摸索了好久从口袋里摸索出钱包, 取出几张百元钞票塞郑燕手里，“这是今晚的餐费。” 　　他在给她钱。 　　那个瞬间，郑燕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听不到苏洋骂他, 听不到夏萱安慰她，眼泪就那么从眼角流淌下来。 　　他用了最伤人的方式拒绝她, 把她伤的体无完肤颜面扫地, 那晚是她哭的最凶的一次，眼泪不管怎么擦拭都没用，一直流一直流。 　　郑燕想起那晚的情景, 心情还是会不好, 她收回思绪轻抬下巴, “你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你说喜欢就喜欢, 江枫，你把我郑燕当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江枫解释：“我不是……” 　　郑燕打断他：“是，我是很喜欢你，但，那只是曾经，现在我不喜欢你了。所以，麻烦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郑燕最大的仁慈就是没用他曾经那些伤人的话去怼他，这也算是她对他最后的善意。 　　“请你带着你的早餐离开这。” 　　似乎多呆一秒都让她觉得不适，说完，她越过他朝前走去。 　　郑燕性子好，朋友也多，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几乎每走几步便能遇到主动向她打招呼的人，有男生也有女生。 　　其中几个男生看她的眼神含着异样，一看就是喜欢的不得了。 　　江枫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看着她热情的和同学打招呼，热情的和他们说笑，心脏一抽一抽得痛。 　　当初的她，是不是也这么痛。 　　痛到无法呼吸。 　　半晌后，江枫身体前倾，左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好受些。 　　- 　　晚上江枫随便找了个饭店和陆司州苏洋陈哲一起吃饭，饭间苏洋提了一嘴，“你和郑燕怎么样？” 　　江枫握着杯子的手指一顿，喉结用力滚动一下，端起杯子，仰头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苏洋去拦，但是晚了一步，“不是，这可是白酒，你别一口干了呀，会醉的。” 　　江枫眼睛红红的，眼尾也红，许是最近没休息好的原因，眼睑下方有团浓重的影，有些自暴自弃道：“喝醉正好。” 　　“……”苏洋抿抿唇，行吧，看出来了谈的很不顺利，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郑燕，当初郑燕追着江枫跑时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呢。 　　天之娇女，多少男生哄着，偏偏就喜欢上了江枫这块木头，时不时给他发信息，时不时给他买礼物，时不时给他制造小惊喜。 　　他还记得有次他们一起出去玩，江枫看中了一块手表，当时没舍得买，回去后第二天便收到了快递，盒子里装的正是江枫看中的那款手表。 　　后来苏洋从夏萱那里得知，手表是郑燕送的，郑燕为江枫花钱从来不含糊。 　　即便知道他有前女友，还依然喜欢着他，他不开心郑燕陪着他，他生病，郑燕请假照顾。 　　小姑娘还挺执着，追了江枫两年，能做的不能做的事都为他做了。 　　用陈哲的话来说，郑燕对江枫的好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苏洋看着江枫一脸颓废的样子很想说，那是你活该，人家喜欢你的时候，你拽的跟什么似的，现在好了，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你追人家了。 　　该。 　　陈哲拿起筷子夹了些菜慢条斯理吃下，随后说：“你真喜欢上了？真确定了？不是因为感动？” 　　“不是。”江枫晃着空酒杯，缓缓抬眸，“真喜欢了。” 　　“那你的前女友呢？”陆司州倚着座椅懒懒问，这个问题挺重要的，毕竟江枫就是因为前女友才拒绝郑燕的。 　　“不喜欢了。”江枫补充道，“彻底不喜欢了。” 　　“想清楚，”陆司州说，“爱情不是游戏，今天喜欢明天不喜欢的，你要想清楚。” 　　“嗯，想清楚了。”江枫定定道，“我喜欢郑燕。” 　　提到郑燕，江枫心里先是一暖，然后一酸，他想起了郑燕决绝的神情，看他的眼神像看陌生人。 　　莫名的，他心里打了寒颤，他不想和郑燕做陌生人。 　　那太痛苦了。 　　“你们觉得……我还能追回郑燕吗？”江枫问。 　　“那得看你怎么做了。”苏洋耸肩，“反正要我是郑燕的话，我肯定不会那么快同意，哥们，你晾了人家两年，七百多天，怎么着，还不许人家晾晾你啊。” 　　“要我，我也不会立马同意。”陈哲说，“你哪是晾着人家啊，你分明是在人家心里插刀子，你还记得那次吗？你那个前女友给你打电话，你当着郑燕的面接通了，说着酸掉牙的话，这也就是郑燕，换成我啊，早拍屁股走人了。” 　　“对，我也记得那次。”苏洋拍了下桌子，“你知道后来张雪跟我说什么吗？” 　　江枫：“什么？” 　　苏洋：“你们男生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江枫：“……” 　　苏洋哼了一声：“那晚因为你啊，我哄了张雪半个小时。” 　　江枫轻扯唇角，嗤笑道：“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苏洋怼他，“那个时候的你眼里除了你前女友你还有谁。” 　　“……”江枫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喝酒道歉，自斟自饮，又喝了少半杯。 　　“行了，过去的事不提了。”陈哲说，“想想以后吧。” 　　“陈哲说的对，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好想想以后。”陆司州今晚的话也格外多了些，“阿枫，郑燕是个好姑娘，你要是喜欢呢，就努力去追，你要是不喜欢呢，记得不要去打扰她。” 　　这话陆司州是为了夏萱转述的，来之前，夏萱搂着他脖子撒娇，她有话要对江枫说，陆司州还有些吃味，圈着她腰肢问：“未婚妻有话不对未婚夫讲，对其他男生讲，什么意思？” 　　夏萱戳戳他胸口，“别乱吃醋，我说的是正经事。” 　　他轻轻一提，抱着她一起坐到沙发上，胳膊圈着她的腰肢，“好，那你说说什么话？” 　　“郑燕是个好姑娘，江枫要是喜欢呢，就好好追，不喜欢呢，请放手，各自安好。”夏萱一字一顿道。 　　陆司州吻吻她唇，柔声道：“我一定把话带到。” 　　江枫用力点了下头，氤氲着眸子说：“我喜欢她，我会好好追求的。” 　　这晚除了江枫外，谁都没喝醉，江枫醉了后一直在那喃喃自语，说着平常都不会说的情话。 　　苏洋听了，伸手挖挖耳朵，问陈哲：“他这叫什么？” 　　陈哲：“自作自受。” 　　看吧，连哥们都看不下去了。 　　看不下去归看不下去，该帮忙还是会帮忙，江枫一直叫着郑燕的名字，苏洋示意陆司州给夏萱打电话，问问郑燕在哪。 　　夏萱接通后回：“在寝室，怎么了？” 　　陆司州：“江枫想见她。” 　　那端突然没了什么，几秒后，夏萱的声音再次出现，“郑燕不想见他。” 　　陆司州抿了下唇，“那你呢？” 　　“我怎么了？” 　　“不是要你在公寓等我吗？” 　　“……”夏萱想起他离开前做的那些事，脸色倏然变红，她走到阳台上，就着风说，“回来拿点东西。” 　　“我一会儿去接你。” 　　“好。” 　　苏洋等陆司州挂了电话问：“怎么样？” 　　陆司州把手机口袋里，挑眉：“郑燕说不见。” 　　江枫突然插话，话里隐约带着哭音，“郑燕，我想你了。” 　　- 　　郑父郑母又连着给郑燕打了几次电话，一个要她劝离，一个要她劝不离，最后一次郑燕对他们说：“这么多年，你们只顾着自己开心有谁真正在意过我需要什么，现在利益受损了，开始都拿我说事了。” 　　“婚姻是你们自己的，和我没关系，是离是不离，要不要起诉，你们自己看着办，我很忙，以后不要再为了这样的事给我打电话。” 　　郑燕之所以这样是被他们逼急了，也是因为她太难过，利益面前，他们考虑的还是只有他们自己，没人真正在乎她需要的是什么。 　　更没人在意她的开心或者不开心。 　　郑燕想，大抵她就是一个得不到幸福的人吧。 　　其实，还是有人在意她的，孙凯就是。 　　这天周末，孙凯给郑燕打了电话，约她一起出去玩，郑燕本不想去的，奈何孙凯人已经等在了宿舍门口，她要是不去，有些太说不过去，更何况，一直以来孙凯对她都挺关照的。 　　郑燕说：“你等我。” 　　孙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不急，你慢慢来。” 　　郑燕没耽搁太长时间，十几分钟后走出宿舍楼，见到孙凯后，微愣了下，他们今天穿的衣服竟然是情侣款。 　　都是白色的运动装。 　　这…… 　　真是太巧了。 　　后面还有更巧合的。 　　原本他们打算去看电影的，谁知附近的电影院停电，远一些的郑燕又不太想去，商量来商量去，最后他们去了游乐场。 　　郑燕喜欢玩刺激的游乐项目，也是赶巧，孙凯也喜欢玩刺激的。 　　过山车，激流勇进……，他们玩的不亦乐乎。 　　最后郑燕走不动了，还是孙凯搀扶着她走下台阶的，孙凯对人是真的很温柔，一直提醒她慢点再慢点再慢点。 　　郑燕鞋子上沾了水，台阶有些滑，走着走着，脚下打滑朝前扑去，孙凯眼疾手快把她护在了怀里。 　　也是凑巧，江枫被室友拉出来玩，一群人，有男生也有女生，他们都是成双成对的，只有他是自己一个人。 　　也不算一个人，有个女生也是单着的，那个女生时不时偷瞄他一眼，江枫最近一直在熬夜写论文，白天忙着面试，神情恹恹的，没什么心情理会那个女生。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喜欢的是郑燕，除了郑燕外，他不想和任何女生扯上关系。 　　女生悄悄靠近他，问他吃不吃热不热？ 　　江枫淡声道：“不热。” 　　抬眸间看到了上面台阶上两道相拥的人影，女生身材高挑，长相娇艳，男生长得帅气，他们今天穿的都是白色运动装，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情侣。 　　他们的姿势也挺暧昧的，男生一手扶着女生的胳膊，一手揽着女生的腰肢，女生身体后倾倚在他怀里。 　　是郑燕和那个叫孙凯的。 　　江枫的胸口像是突然被谁用力捶了一下，生疼生疼的，喉结仿若有刀片划过，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疼。 　　好疼。 第72章 追妻 　　◎别不要我◎ 　　72 　　女生还在旁边和江枫说着什么, “江同学你脸色好白，是身体不舒服吗？” 　　说着她朝江枫又靠近了些。 　　江枫下意识向右侧退了两步, 喉结用力滚了滚, 声音像是从胸腔里发出的，淡声说：“没有。” 　　随后，他转头再次看向了前方, 微眯的眸子瞬间大睁，来来往往的行人中, 已经没有了郑燕和孙凯的身影，好像他刚才看到的是幻觉一样。 　　他疾步朝前跑去，后面传来女生的轻呼声：“江同学你去干嘛？不排队吗？” 　　同行的男生也出口叫他, “江枫你去哪？” 　　江枫根本没心思回答他们的问题, 他在人群里穿梭着, 试图找寻到郑燕的身影。 　　可惜，他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悻悻从台阶上下来, 心情正颓废时, 有个小男孩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小男孩奶声奶气道歉：“大哥哥对不起。” 　　江枫淡扯了下唇角, 说了声：“没关系。” 　　越过小男孩时, 他倏然停住，蹲在小男孩面前问：“小朋友你手里的纸飞机是谁给你折的？” 　　这种折法，他只见过一次, 那次郑燕为了哄他开心随手折了纸飞机, 和小男孩手里的纸飞机一样。 　　小男孩转身指着下面说：“是那个姐姐。” 　　江枫顺着小男孩的手指看过去, 远处, 女生手里端着杯奶茶正在和男生说着什么, 应该是男生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女生眉眼弯弯笑得很甜。 　　蓦地，一阵风吹来，江枫还看到，男生指尖落到了女生脸颊上。 　　江枫身体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指慢慢攥紧，指尖陷进了掌心里，似乎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他掐得很用力，可即便这样，难过还是没有减少半分。 　　小男孩看着手里的纸飞机兴奋说：“那个姐姐好厉害了，什么都会折，大哥哥你看我的飞机是不是很漂亮？” 　　小男孩妈妈可能是看出江枫情绪不对劲，拉了下小男孩的胳膊，对江枫说：“抱歉啊，我儿子有点话多。” 　　江枫硬是挤出一抹笑，说了声：“没事。” 　　然后，抬脚步下台阶，走得急，好几次差点撞了人。 　　…… 　　郑燕不知道原来孙凯这样幽默，会讲那么多笑话，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抬手刚要擦拭，孙凯递上纸巾，“给。” 　　郑燕愣住，指尖微微缩了下，伸手去接时，孙凯偏头凑过来，“你别动，我来。” 　　说着，纸巾落在了郑燕眼角处，许是怕划伤她的皮肤，孙凯擦拭得很轻柔，他唇角的笑一直没褪下。 　　阳光落到他脸上，勾勒出男生好看的容颜，五官轮廓立体分明，眼眸深邃，鼻梁挺立，侧颜弧线流畅。 　　他头偏着，正好挡住了直射过来的阳光，郑燕发现孙凯不只长得帅，心还很细，这样的男生肯定有很多女生喜欢。 　　“好了。”孙凯站直。 　　郑燕退开了些，颤着眼睫说了声：“谢谢。” 　　孙凯垂眸，眼底淌着炙热的光，他这人还有个更大的优点，就是有嘴，想说的话从不藏着掖着，“你知道的，我很愿意为你做这些。” 　　郑燕：“……” 　　孙凯的情话似乎无时无刻都可以说出来，也就是郑燕听后除了尴尬外没其他感觉，换成其他女生估计早投进他怀抱了。 　　郑燕轻笑两声，说着打趣的话，“我还没老到需要人伺候的地步呢。” 　　孙凯抄在口袋里的手指隐隐缩了缩，每次他的表白都被她这样糊弄过去，真是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说自己傻。 　　算了，谁叫自己喜欢呢。 　　游乐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郑燕被后面涌上的人群撞了下，手一抖，奶茶洒了出来，孙凯怕她烫着，一边掏出纸巾一边问她怎么样？ 　　郑燕摇头：“没事，不烫。” 　　话是这样说，可孙凯还是有些担心，拿走她手里的奶茶杯随手放台子上，又拉过她的手打算仔细看看，刚低下头，有人用力扯了一把，“放手。” 　　阳光里，男生脸色铁青，瞳仁里翻滚着漩涡，神色冷峻，“谁准你碰她的。” 　　江枫沉声道。 　　“关你什么事。”孙凯挺直背脊，看向江枫的眼神没了笑意。 　　就是这个人，害得郑燕伤心了好久，想到这里，他手指慢慢束紧，火气蹭蹭冲上来，要不是地点不合宜，他真想给江枫几拳。 　　“我不许你碰她。”江枫挡在郑燕身前，连看都不给孙凯看。 　　“你不许，你凭什么不许？”孙凯所有的斯文只针对喜欢的人，对于那些不喜欢的人，他也不会给一点好脸色，“你谁啊。” 　　这话问的好，江枫被怼的哑口无言，喉结用力滚了滚，最终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 　　他确实，什么也不是。 　　郑燕也从征愣中回过神，用力抽了下手，“江枫，放手。” 　　江枫转身，迎上她冷冷的眼神后，悻悻松开手，指尖移开时瞄到了她手背上有抹红痕，又不管不顾拉了过来，“你手怎么了？” 　　“不要你管。”郑燕只有面对江枫情绪才会这样失控，“你离我远点。” 　　她用力推了一把，奈何男生力气大，根本推不动。 　　孙凯见状，插话道：“她说了不要你管，听不懂人话吗，还不放手。” 　　这是郑燕第一次看见孙凯发怒，下意识的，她有些偏向江枫，怕他们真打起来，她扯了下孙凯的袖子，安抚笑笑，“我没事，别生气。” 　　细看下，能看出她身体距离江枫更近些。 　　“松手。”前一秒郑燕还很和煦的同孙凯讲话，后一秒，面对江枫时，她敛了笑，“江枫，我要你放手。” 　　“燕子，我——” 　　“放手。” 　　江枫缓缓松开手，眸光一直没离开郑燕的手背，他突然想起来游乐场的路上有家药店。 　　他柔声说了句：“你等我。” 　　转身朝前跑去。 　　没人知道江枫去做什么了，郑燕也不知道，对他说的那句话更没放在心上，等他？ 　　她已经等过他太多次了。 　　那天明明是他打电话约她的，她早早到了约会地点，点好咖啡边喝边等着他，足足等了他三个小时他都没出现。 　　其实不只那次，还有很多次，每次郑燕都是带着希望而去，失望而归，好像从来没有哪一次，她是开心回来的。 　　等他？ 　　她再也不要等他。 　　郑燕收回游离的思绪，抬眸间发现孙凯一直在凝视着她，她问：“怎么了？” 　　孙凯想问，她刚才扯着他的袖子是怕他和江枫打架吗？要是他和江枫真打起来，她会帮谁？ 　　后来他发现，他有些舍不得她做这样的选择题。 　　或者说，是他心里不安，因为他感觉到，郑燕还是没忘了江枫，至少她内心不像表面表现的那么平静。 　　看她看江枫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还有说话的语气，她几时那样对他说过话，发脾气也算。 　　孙凯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问：“你手真没事吗？” 　　郑燕摇摇头，“真没事。” 　　不想记起那些不开心的事和人，郑燕努努嘴：“再去玩一次过山车怎么样？” 　　“好啊。”孙凯点头回。 　　上次玩过山车郑燕都没叫，这次她叫的最大声，像是要把心里的郁闷都发泄出，玩了一次又玩了一次。 　　孙凯舍命陪君子，直到她说可以，他才停下，郑燕注意到他脸色有些不对劲，“你怎么样？还好吧？” 　　孙凯：“……还好。” 　　其实不大好，胃有些不舒服，想吐，不过他没讲，用力压下了不适。 　　…… 　　江枫本想打车去买的，奈何等了许久一直没等到出租车，他干脆跑着去了药店，买完药后，又跑回来，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可想到郑燕用了药后手会不疼，再累也觉得不累了。 　　他以前没为郑燕做过什么，从来都是她付出，现在他悔悟了，想为她做些事，再难再累的都可以。 　　他再次买票进了游乐场，找到刚才他们呆的地方，可是已经没人了，江枫拿出手机找出郑燕的号码，拨了过去，提示正在通话中。 　　他试着又打了几次，结果还是一样，一直提示正在通话中，郑燕把他拉黑了。 　　江枫捏着药膏苦涩笑笑，怪谁，都是他作的，电话打不通，他点进微信，给郑燕发了信息。 　　江枫：[你在哪呢？] 　　前一秒发送出去，后一秒进来一个红色的叹号，郑燕把他的微信号也拉黑了。 　　想当初郑燕为了要他的微信号磨了他半个月，只要她没课便来学校找他，来的时候还带着喝的，不只请他喝，还请他的朋友一起喝。 　　半个月，她认识了他身边的所有人，大家都夸她，唯独他，没给过她好脸色。 　　半个月后的一天，她淋雨生病了，顶着一张滚烫的脸来见他，他要她赶快去看医生，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笑笑说：“加上微信，我立马去看医生。” 　　江枫那天原本想那么走的，她看不看医生关他什么事，走了两步，他又停住，折了回来，拿出手机，扫了她的二维码，就这样，他们成了微信好友。 　　一直都是她在跟他发信息，他很少回复的。 　　江枫看着那个红色的叹号，心狠狠抽了下，莫名的恐惧袭上心头，怎么办？她是真不想再理他了。 　　江枫从来没这么怕过，这是第一次，他很不安，手指有些颤，打不通电话，微信又发不出去，只能满游乐场找人。 　　他每个游乐项目都找了一遍，一直没看到郑燕，失望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心里的不安也越发多起来。 　　郑燕，你在哪呢？ 　　庆幸的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祈祷，在冗长的人群中他看到了排队的郑燕，江枫快速跑过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郑燕。” 　　女生缓缓回头，下一秒说道：“你谁啊？” 　　江枫点头道歉，“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他后退着离开，转身漫无目的又走了好一会儿，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从洗手间里走出的俏丽身影。 　　他飞奔过去，一把抱住了她，下巴抵她肩膀上，颤着音说：“别不要我。” 第73章 追妻 　　◎给我个机会好吗？◎ 　　73 　　郑燕今天有些不太顺, 之前是被奶茶烫了手背，这次是果汁洒在了衣服上, 好在弄脏的面积不大, 她去洗手间洗了洗，刚出来便被人搂了个满怀。 　　她没站稳，惯性后退了两步。 　　江枫紧紧搂着她, 胳膊用力圈着她的腰肢，说话声很颤, 郑燕听到他说：“别不要我。” 　　“求你。” 　　郑燕胳膊垂在身侧，指尖轻轻缩了缩，唇试着动了动, 刚要说什么时, 手机响了。 　　江枫松开了手, 郑燕从包里拿出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是郑母打来的，说她看到郑父和那个女人了, 她要找证据, 告郑父婚内出轨…… 　　郑燕听着郑母在电话那端歇斯底里，双眉皱到一起, 等郑母平复后, 郑燕说：“妈，好聚好散不行吗？” 　　郑母冷冷说了两个字：“不行。” 　　那天的聊天到这里终止，电话是郑母打来的, 也是她先挂的, 之后郑燕再也没了玩乐的心情, 早早回了学校。 　　后来的一周里, 郑燕的心情都很压抑, 晚上要么失眠，要么被梦境所扰，她反复做着同一个梦，梦里，下着大雨，江枫一把推开她，冷声道：“都说了要你离我远些，你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 　　都说现实照进梦境，郑燕想起来，这哪里是梦，分明是那两年里江枫说的最多的话。 　　起初他还算轻声细语，后来便不加克制了，想说什么直接说，语气又冷又硬，才不管她听后会不会难过。 　　他对她，似乎从来没有什么耐心。 　　郑燕又想起那天在游乐场他抱着她说的那些话，她和他，早在他拒绝她时，已经成陌路了。 　　…… 　　孙凯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细心，那天送郑燕回学校，看出她心情不好，贴心的没烦她，而是在之后的几天里时不时给她投喂些什么，都是郑燕爱吃的小零食。 　　周悦啧啧道：“孙凯也太贴心了。” 　　宋嘉嘉调侃：“燕子，要不你就收了孙凯吧。” 　　齐梅梅也加入话题，“我看行，这个孙凯啊，一看就比江枫靠谱，那个江枫简直是太——” 　　宋嘉嘉抬肘撞了下齐梅梅，齐梅梅抿抿唇，“反正我觉得孙凯不错。” 　　“对，我也觉得不错。”周悦附和。 　　郑燕睨着她们，淡笑一声：“说吧，孙凯都给你们什么了？” 　　“哪有？”周悦眼神有些闪烁。 　　宋嘉嘉胳膊打郑燕肩膀上，嘿笑道：“孙凯给阿悦送了她最喜欢的偶像周边，给我买了资料书，给梅梅送了演唱会门票。他为了你啊，可是下血本了。” 　　“都退回去。”郑燕说，“想要什么，我送你们。” 　　“早退了。”宋嘉嘉倚着桌沿说，“事关姐妹的幸福，我们怎么能被物质收买呢，就是单纯觉得孙凯更贴心，你找他做男朋友，会更幸福。” 　　家里糟心事太多，郑燕现在根本没什么心情谈恋爱，悻悻说：“不谈了，我以后自己一个人过。” 　　“出什么事了？”郑燕可不是不婚主义，之前还一直嚷嚷着一定要拿下江枫，总不能一个江枫让她的恋爱观也改变了吧，宋嘉嘉担忧问道。 　　“嗯，家里出了些事。”306寝室没秘密，郑燕回。 　　周悦凑近：“出什么事了？” 　　郑燕牵强笑笑，“其实也没什么。” 　　“哎呀，快说啊，想急死我们吗。”周悦注视着郑燕问。 　　“我妈和我爸。”郑燕终于体会出那年夏萱的心情，她苦涩笑笑，“我爸要离婚，我妈不同意，现在闹得很僵” 　　说着，她抬眸看向她们，见她们脸色沉了下来，轻笑说：“哎呀，别担心我，我没事，我爸和我妈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现在我妈不放手也是因为财产的事。” 　　宋嘉嘉不知道郑燕最近遇到了这样的事，侧身搂上她，“燕子，要不要去喝酒？” 　　周悦也说：“对啊，去喝一杯。” 　　齐梅梅附和，“好啊，去喝酒。” 　　郑燕笑笑：“好，去喝酒。” 　　没去太远的地方，去的学校对面的烧烤店，今天店里又有活动，情侣接吻十分钟，获胜者免单。 　　上次郑燕来这里吃饭也有这样的活动，当时来的人多，人群里冒出一句：“郑燕江枫你们不参加吗？” 　　接着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传来，“对啊，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也得把握住。” 　　大笑声传来时，又有人说：“别误会，我说的是得奖的机会，接吻可以免单，千载难逢啊。” 　　笑声一阵高过一阵，饶是郑燕大大咧咧，还是红了脸，那天算起来是一个小型联谊会，郑燕原本没打算去的，听说江枫去，便推了和其他人的约会赶去了那里，可惜的是，江枫一直被人围着，她也没机会同他讲话。 　　不过，看看他也好，那时的她如是想。 　　“燕子，燕子，想什么呢？”宋嘉嘉推了郑燕一下，郑燕回过神，“嗯？什么？” 　　宋嘉嘉努努嘴，“点菜啊，看看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 　　郑燕接过菜单，她没什么胃口，简单点了两样，便把菜单给了周悦，周悦给了齐梅梅一个眼色，齐梅梅说：“燕子，吃完饭想去哪里玩，我们陪你。” 　　“学校附近有个鬼屋，要不要去哪里玩？”齐梅梅提议。 　　“好啊。”郑燕现在玩什么都没心思，但不想扫她们的兴，“那咱吃完去玩。” 　　“好。” 　　这顿饭四个人都没喝酒，喝得饮料，不知是心情不好还是其他，即便喝饮料，郑燕也有些醉意朦胧的感觉，恍恍惚惚的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 　　起初那道人影离得远，在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他穿了件黑色运动装，倚着栏杆直视着她们这个方向，等她再去看时，发现那道人影又没了。 　　郑燕颤着眼睫闭上眼睛，随后又睁开，路灯下已经没了人影。 　　宋嘉嘉顺着她眼神看过去，“看什么呢？” 　　郑燕眨眨眼，“你看那路灯下有什么？” 　　宋嘉嘉胳膊打椅背上，转过半个身子，仔细看了看，“没人啊。” 　　“没有吗？”郑燕眯眼盯着瞧了好一会儿，最后确定是没人，她笑着说，“我可能是眼花了。” 　　“估计是影子。”齐梅梅挺直背脊瞧了瞧，也是什么也没看到，后来她看到了地上倒影的树影，勾唇说，“以前我也看错过，以为是人，没想到是树影。” 　　周悦举手，“我也看错过。” 　　前方台子上有男女在接吻，哄闹声打断了她们的交谈，郑燕侧眸看过去，炽白灯光下，男生一手揽着女生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用力亲吻着，后方液晶屏上显示着倒计时。 　　台下有人喊道：“二十，十九，十八，十七……十，九，八，七……” 　　声音一次比一次高亢，喊道一时，接吻还是没停下，又进行了一分钟，男生才退开，女生的脸绯红绯红的。 　　一共三对情侣一起比赛，其中两对早早败了下来，只有这队，不但坚持了十分钟，后面还延时了一分钟，老板走上前，大声说：“今晚你们的酒水免单。” 　　“吼吼~”声音又响了一阵。 　　郑燕托腮看着，眼睑半垂，说了声：“真好。” 　　话音刚落，她手机响了，是孙凯打来的电话，周悦正好起身拿纸巾看到了来电显示，揶揄道：“我们的孙大情圣又来慰问了，燕子快接，别让人家等急了。” 　　郑燕笑着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孙凯清爽的声音，“在哪呢？” 　　郑燕：“外面吃饭。” 　　孙凯：“明天周末，有安排吗？” 　　郑燕：“写论文。” 　　“能出来吗？”孙凯问。 　　“有事？” 　　“嗯，有个小事需要你帮下忙。” 　　“那好，几点？” 　　“中午吧，中午我去学校接你。” 　　“行。” 　　郑燕打电话的时候，周悦耳朵贴着手机听了几句，电话挂断，她学着孙凯的声音说：“中午吧，中午我去学校接你。” 　　“妈呀，我麻呀。” 　　郑燕笑笑，没说什么。 　　饭后，一行人去了齐梅梅说的那个鬼屋，灯光渲染下，鬼屋装扮的还挺恐怖，郑燕胆子最大，走在最前面，其次是周悦，宋嘉嘉，齐梅梅，她们走的很谨慎，生怕有什么跳出来。 　　走了几分钟没看到恐怖的阿飘，刚要放松警惕，猛然出现了一个白影，四个人吓得四处乱跑。 　　郑燕跑着跑着也不知道撞上了什么，鼻尖一阵酸疼，她捂着鼻子，借着晦暗的灯光朝前看过去，朦朦胧胧中，好像看到了一个人，那人长得挺像江枫的。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头顶上方传来声音，“郑燕，是我。” 　　还真是江枫。 　　江枫走上前，一把拉下郑燕的问，挑起她下巴问：“怎么样？有没有撞疼？” 　　郑燕脸转向一侧又被他扳了回来，“别动，让我看看。” 　　他低头凝视着她，看得很仔细，确定她没事后，长吁一口气。 　　郑燕推了他一把，“你怎么在这？” 　　“我……”江枫不敢说他是跟着她们来的，更不敢说，早在她们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守在那了，他站在路灯下远远看着她，看着她笑，也跟着笑，看着皱眉也跟着皱眉。 　　他想靠近的，但是不太敢，怕惹她生气，后来他手机响了，他去一旁接了通电话，等电话接完后，她们已经离开了。 　　他追上她们，小心翼翼跟在她们身后，就那样跟了一路。 　　原本他打算一直不现身的，只是站在门口听到她们的尖叫声，他担心郑燕害怕，没忍住跑了进来。 　　“你跟着我？”郑燕问。 　　“我就是想看看你好不好。”那天从游乐场分开后，他一直在试着联系她，可惜都无果，给夏萱打去电话，郑燕也不接，没办法，思念太难捱，他只能悄悄来找她了。 　　“江枫，我说了，我们完了。” 　　江枫身形一个踉跄，眼睛红红的，“我知道我错了，给个机会，好吗？” 　　作者有话说： 　　专栏有多本预收，宝子们动动你们发财的手指给收下哈，谢谢。 第74章 追妻 　　◎你打我吧◎ 　　74 　　郑燕记得, 她生日的前一天，她兴冲冲去找江枫, 江枫正在跟人讲电话, 她没太注意，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背，然后跳出去哇了一声, 声音很大，电话那端的人也听到了, 似乎说了什么，江枫的眼神有些闪烁，轻声细语哄着对方。 　　“没谁, 就是一个路人。” 　　“嗯, 是真的。” 　　“别气, 要不通视频给你看看。” 　　许是他话语真挚，或许是那边也并不是真的多在意，他哄了几句后, 听筒那端的女生便原谅他了。 　　郑燕看到江枫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情也缓和下来，挺直的背脊映出些许的弧, 说话的声音更轻柔了。 　　她一下子猜出他是在跟谁讲电话, 除了他的前女友不会有第二个女生。 　　郑燕有些想不明白，他前女友都明确表态以后绝不回国，他为什么还要等她？ 　　让郑燕记忆深刻的还是后面发生的事, 江枫结束通话后, 转身睨着她, 眼神又冷又冰, “谁让你来的？” 　　“我——”郑燕想说, 明天她生日，她想今天先和他庆祝了，她把手里的蛋糕提起来，刚要说什么，江枫打断了她的话。 　　“出去。”江枫指着寝室门说道。 　　郑燕：“江枫……” 　　江枫：“这是男生寝室，女生不方便进来，麻烦你出去。” 　　他语气太冷，冻得人心法颤，郑燕凝视着他，声音有些哽咽，“我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蛋糕。” 　　是她的生日蛋糕，口味是按照江枫喜好买的。 　　“我不喜欢吃蛋糕。”江枫面无表情拒绝。 　　“怎么会不喜欢呢，”郑燕颤着眼睫说，“我上次还看到你吃了呢。” 　　“那不是吃给你看的。”江枫眉梢蹙起。 　　郑燕：“……” 　　原来，又是为了她的前女友。 　　心似乎在这一刹被踩的粉碎，郑燕眼底淌着雾气，眼睛红红的，用力吞咽下口水，又问了一次：“真不吃？” 　　江枫：“不吃。” 　　那天，郑燕从男生宿舍楼跑了出来，她上去的时候宿管阿姨不在，等她下来时正巧撞上了宿管阿姨，免不了又是一通说教。 　　心里太难过，她当场哭起来，吓得宿管阿姨一愣，赶忙放她离开。 　　那晚后来，郑燕和夏萱她们一起去了KTV，足足唱了三个小时心情才好了些，其他人以为郑燕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只有夏萱知道，江枫又惹郑燕伤心了。 　　后来，夏萱给江枫打了电话，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江枫吱吱唔唔的，也没说什么，第二天，江枫给郑燕打来道歉电话，那是江枫第一次主动给郑燕打电话。 　　郑燕不知道是夏萱让江枫打的，一整天都沉浸在喜悦中，等许久后知道真相，才发觉自己真是可笑。 　　…… 　　音乐换成更恐怖的，灯光从单色变成了多色，闪烁间映得人脸忽明忽暗，郑燕从游离的思绪中回过神，给了江枫一个浅笑，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像是一根线一样拉扯着江枫的心，在他饱含期翼的眼神中，悠悠说道：“不，能。” 　　江枫喉结用力滚了下，很困难的发出声音：“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说，我改。” 　　“不需要了，”郑燕说，“早就不需要了。” 　　“郑燕，你别这样，”江枫拉上郑燕的手，怕她甩开，他握得很紧，“人的喜欢怎么可能会那么快消失，你是在生气对不对？气我那两年对你的冷落？是，是我不对，燕子，我知道错了。要不，要不你打我。” 　　说着，他执起她的手朝着他脸打去。 　　郑燕这次没抽手，手掌就那么直直落在了他脸上，打出声响，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四周，本就让人不寒而栗的鬼屋更加的让人感觉到惊恐。 　　周悦她们也听到了掌声，纷纷停下回头去看，周悦哆嗦道：“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有、有声音。”齐梅梅藏在宋嘉嘉后面，使劲攥着她的衣摆，“不会是鬼吧？” 　　“啊，鬼。”三个人跌跌撞撞朝出口跑去。 　　郑燕听到她们的说话声，挣开手，走了两步又停住，转身说：“江枫你现在追求我，是因为你那个前女友不要你了吗？” 　　前几天郑燕无意中从一个认识的人嘴中得知，江枫那个前女友这次傍上了大款，是真的不会再要江枫了。 　　她联想起这段日子江枫的反应，直觉不是他喜欢上了她，而是求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 　　很不幸，她就是那个“其次”。 　　“不是的，”江枫急切否认，“我追求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和任何人没关系，和她更没关系。” 　　“是吗？”郑燕皮笑肉不笑道，“可惜，我不喜欢你了。” 　　“我不信。”江枫拦住了郑燕的去路，“燕子，你不可能不喜欢我的。” 　　在这个地方讨论这样的话题实在不合适，郑燕想快点结束，耸肩道：“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是，我以前是喜欢你，但是——” 　　她顿了下，“那是以前，我现在更欣赏孙凯这样的男生。” 　　这句话说出来后，江枫眼底闪过一抹异样，眼神很受伤，声音有些颤，伴着音乐声他问：“你说真的？” 　　郑燕定定回：“是。” 　　- 　　那晚之后，江枫好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在郑燕面前，这段时间里白天他疯了似的学习，晚上又一头扎进酒吧里，好几次半夜，陆司州把喝得烂醉的他从酒吧接回来。 　　江枫颓废的不成样子了，眼睛红红的，黑眼圈很重，皮肤也是那种不正常的白，下巴处冒出很多细密的胡茬。 　　喝酒太多，身上的都是酒味，陆司州没把他带回家里，夏萱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正在家里养病，陆司州把江枫带去了酒店，给他开了间房，进门后，直奔卫生间而去。 　　他打开花洒，对着江枫一阵冲洗，“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江枫瘫倒在地上，任水流淌下来，眼睛比方才还红，他后脑勺抵着墙，用力撞两下，带着哭音说：“郑燕不理我了，她说她喜欢孙凯。郑燕她不要我了，她真不要我了。” 　　“你这副样子，换谁都不会要你。”陆司州关掉花洒，随手放地上，扯着江枫的胳膊来到镜子前，“你看看你自己。” 　　江枫被迫仰起头，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嘴角扯出苦涩的笑，“司州，你说我还有机会吗？” 　　“有。”话落，陆司州松开手，“但你不能再是这副样子，没有哪个女生会喜欢自暴自弃的男生。” 　　受到陆司州的鼓励，江枫心情好了些许，第二天再见他时，修剪了头发，刮了胡子，除了因为酒醉，眼睛还很红外，其他都好。 　　陆司州抬手给了他肩膀一拳，“这才对吗。” 　　这天苏洋正好有空，也来和他们聚了聚，三个男生凑在一起说个没完，苏洋心情看着也不大好。 　　陆司州问：“你怎么了？和张雪吵架了？” 　　苏洋端起啤酒灌了一大口，醉意朦胧道：“州哥，咱们几个，就属你的感情最顺利，你看夏萱温柔体贴，对你又好，不像我们，人都追不上。” 　　他这是又在张雪那碰壁了。 　　陆司州的爱情他们都是见证人，他当初过的多辛苦他们几个也是看在眼里的，陆司州仰头喝了下一口啤酒，“爱情从来没有容易的。” 　　这话倒是不假，苏洋陈哲江枫的爱情可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波折。 　　“张雪又怎么了？”陆司州问。 　　苏洋颓废道：“她家里要她回北城。” 　　“所以呢？” 　　“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你们要异地？” 　　苏洋抿了抿唇，“算是吧。” 　　“异地可不行。”江枫说，“情侣还是要在一起才好。” 　　这道理苏洋也懂，他在南城上的大学，人际关系也都在这里，毕业后他想先在这里找工作，可张雪家里人不同意，非要张雪回去，苏洋突然觉得，好难啊。 　　“算了，不想了。”苏洋举起啤酒罐，“来，干一杯。” 　　三个人的啤酒罐碰撞到一起，酒液流淌出来。 　　- 　　郑母郑父最终还是离婚了，协议离婚的，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他会转到郑燕名下，几处房产也都一并转到郑燕名下。 　　至于他们现在的房子，则给了郑母，郑父后期还会支付郑燕上学的相关费用，总之为了顺利离婚郑父什么条件都答应了。 　　郑母心愿达成，没了往日的歇斯底里，给郑燕打去电话时，心情都是开心的，“我和你爸已经办好离婚手续了，证也领了，你放假回来去我那，去他那都行。对了，公司我会暂替你管理，等你毕业后再接手。” 　　郑母想起什么，提醒道：“对了，你爸找的那个女人不简单，以后你见到她多长几个心眼，别她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嗯，知道了。”郑燕敷衍应着，她本来还想劝说下要她别太伤心，但听她说话的语气，可一点伤心的样子也没有，她一直在笑，看来，对于这段婚姻，她也一点都不留恋，她唯一留恋的只是财产。 　　“行了，就这样吧。”郑母交代，“下午我出国，什么时候回来还不定，有事给我秘书打电话，实在不行，也可以给你爸打，我们虽然离婚了，可他还是你爸，他有义务照顾你。” 　　郑燕不想听她说这些，淡声道：“知道了。” 　　郑母：“挂了。” 　　郑燕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心里说不上来的失落，她现在彻底没家了。 　　傍晚的霞光透过玻璃窗斜射进来，她倚着车门，侧眸看着远方，街道上有一男一女正在牵着小女孩的手慢慢行走，小女孩笑得很开心，郑燕想了想，记忆里她们家里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温馨的时候。 　　都是各做各的。 　　司机把车停好：“小姐，到了。” 　　郑燕回过神，扫码付款，然后推门下车，她进了前面的小区，这是她在南城的第一套房产，是她外公赠送的。 　　前段时间才装修好，之后空了几个月，她打算过几天搬来这里住。 　　也不知是凑巧，还是真这么有缘，她刚进走进小区没多久，便听到有人唤她，“郑燕。” 　　郑燕抬眸，前面几步远处，婆娑的树影下孙凯手里拎着两只袋子，笑眯眯看着她。 　　郑燕走近：“你怎么在这？” 　　孙凯：“我也住这个小区。” 　　“嗯？”郑燕眼睛大睁，“这么巧？” 　　“是啊，真巧。”巧不巧，只有孙凯自己知道。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巧的，两人边聊天边进来电梯间，电梯门缓缓闭合时，外面传来声音：“等一下。” 　　郑燕下意识的按下开门键，电梯门又缓缓打开，氤氲的光斜射进来，打下一圈圈光晕，映得四周朦朦胧胧的。 　　男生背对光，站定在电梯门前，五官也有些许的模糊。 　　郑燕睨着他，脸上的笑容顿住，她听到江枫说： 　　“好巧。” 第75章 追妻 　　◎很早就喜欢上了◎ 　　75 　　江枫说完, 抬脚走进电梯间，看到孙凯在似乎一点也不吃惊, 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孙凯有些意外, 眸光在江枫和郑燕身上来回穿梭，眼神含着审视。 　　电梯门闭合，郑燕问：“几楼？” 　　江枫说：“十六楼。” 　　郑燕倏然转身, “你也住十六楼？” 　　“也？”江枫淡笑问，“你也住十六楼？” 　　说话间他看到了电梯按键上亮起的数字, 再次说了声：“真巧。” 　　“……”郑燕仰头注视着他，眼尾轻扬，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淌着光, 她可一点都没感觉到巧。 　　她直觉是江枫一早安排好的, 可孙凯在, 她不太方便问，抿抿唇收回了视线。 　　孙凯也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拎着袋子的手指紧了紧, 这个江枫比他以为的聪明多了。 　　不行, 他要把人看牢了。 　　不住在一起，怎么也不能看得牢固, 这天江枫虽然没能去成郑燕家, 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想了很多办法，并在某个周末成功敲开了郑燕的家门。 　　江枫一手捏着另一手，双眉皱到一起, 对着站在门口的郑燕问：“你家里有创口贴吗？” 　　郑燕眸光下移看到了他正淌着血的右手拇指, “你手受伤了？” 　　“嗯, 刚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江枫解释, “我家里没有创口贴, 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 　　若平时郑燕是怎么也不会允许江枫进家里来的，但今天特殊，她侧身道：“你进来坐，我去找。” 　　郑燕对江枫的在意似乎刻在了骨子里，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说话的时候唇是打颤的，就好像淌着血的是她自己。 　　“谢谢。”江枫侧身进来。 　　郑燕关上门，转身朝茶几走去，她记得创口贴放在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果不然，她拉开抽屉一眼看到了创可贴。 　　郑燕站起身，走过去，站定在江枫面前，拉过他的手，柔声说：“你忍着点，我得把上面的纸巾揭开。” 　　为了制止流血，江枫用纸巾包裹起来，这会纸巾和血肉连在了一起，需要先把纸巾取下来。 　　“好，你弄。”江枫目光落在郑燕身上，眼神温柔地能滴出水，要是早知道这样她会心软，他情愿自己天天受伤。 　　“嘶——”江枫轻嘶出声。 　　“是不是很疼？”郑燕毕竟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手指有些颤，“我再轻点。” 　　“没事，”江枫笑笑，“不疼，有些痒。” 　　一听就知道他是安慰人的，郑燕抿了下唇，手上的力道更轻了些，她偏着头，小心翼翼揭开前面的纸巾，见那处同皮肉黏连的太紧，又从后面开始揭。 　　郑燕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很紧张，江枫安抚她，“没事，真不疼。” 　　话落，他又皱了下眉，郑燕有些不敢动手了，抬眸说：“还是去医院吧。” 　　江枫舍不得错过和她独处的机会，要知道这些日子来他做梦都想着能和她单独呆在一起，就像眼前这样，她眼睛里都是他，也只看他。 　　他怕极了她不理他，那时的她，连眼神都是冷漠的。 　　“不用。”江枫眼睑半垂，温柔睨着她，“你弄就好。” 　　“我可是第一次弄。”郑燕先把丑话说前面，“万一再流血什么的，可不关我事。” 　　“好，不关你事，”江枫把手又伸了伸，“你弄。” 　　最好是慢点再慢点，时间越久越好。 　　郑燕凝视着了他数秒，随后低头再次清理起来，玻璃窗上映出两道模糊的影子，高个子的男生正在含情脉脉凝视着身前的女生，细看下，他唇角一直含着笑，眼神温柔似水。 　　两分钟后，郑燕成功让纸巾和手指脱离，她又找出棉签和碘伏，清理好伤口后粘上了创可贴。 　　做完这些，她长吁一口气，眉眼弯弯笑着说：“好了。” 　　江枫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落在她头上，轻轻揉了揉，“谢谢你，郑燕。” 　　不知是他掌心太滚烫，还是郑燕从担忧中顿悟，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后退拉开两人间的距离，脸上笑意也跟着消失。 　　她手移到背后，轻咳一声：“好了，你可以走了。” 　　“郑燕我买了芒果，你要不要吃？”江枫没接她刚才的话，而是转移话题，他知道郑燕喜欢吃芒果，所以特意买来给她吃，“我去拿，嗯？” 　　“不用，我这有。”郑燕指了指茶几上的水果盘。 　　江枫看了眼，讨好笑笑，又说：“我那有车厘子，你不是也喜欢吃吗，你等着，我去拿。” 　　“也不用。”郑燕阻止，“江枫刚才帮你就是出于邻居友谊，即便找来的不是你，是任何一个人我都会帮的，所以你不必特意谢我。还有，我希望以后没事的时候，你不要敲我家门。” 　　“……”江枫一脸受伤的神情。 　　既然话说到这里，郑燕索性都说开，“我不管你是故意搬我隔壁的，还是无意的，总之也没差，我们还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互不打扰。” 　　郑燕顿了下，又说：“就当陌生人吧。” 　　江枫：“……” 　　江枫本以为距离近了便能哄郑燕回心转意，没想到，两人再次回到了原点，他悻悻走出郑燕的家门，看着紧紧关闭的那扇门心像是被戳了个洞。 　　太难过，他给陆司州苏洋陈哲他们打了电话约喝酒，第二天晚上，四个人聚在了一起。 　　期间江枫又喝多了，苏洋搂着他肩膀说：“我有个地方一直没搞明白。” 　　江枫醉意朦胧道：“你说。” 　　苏洋挤了下眼，“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郑燕的，哥们可记得你之前一直不喜欢她的，怎么说喜欢就喜欢上了？” 　　江枫眸光看着酒杯里的酒，思绪陷入到回忆中，也不是突然喜欢上的，郑燕在他身边两年，照顾着他的饮食起居，给他买这买那，不管他说什么，她都笑脸相迎，说他一点感觉没有，那是假的，只是，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前女友。 　　那天郑燕哭着跟他说，“江枫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你爱喜欢谁喜欢谁，我郑燕不在乎。” 　　“我，不要你了。” 　　起初听到这话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想着，很好，她不缠着他简直太好了。 　　等她真的不再出现，等他的生活里再也没有了她的影子，他开始慌了，那种慌乱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看着郑燕留下的东西会发呆，想起郑燕会下意识笑出声，连他同学都发现了他的异样，问他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心一天天变空，心脏像是有个偌大的洞，无论怎样都填不满似的。 　　做梦都是关于郑燕的，郑燕的笑郑燕的哭，醒来后，他心情会低落一整天。 　　后来某天他喝了酒，酒醉后看着郑燕留下的东西竟然哭了起来，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他喜欢上郑燕了，不是突然喜欢上的，是在这两年里渐渐的喜欢上的，只是他一直没意识到。 　　江枫喉结滚动，嗓音沙哑回：“很早就喜欢上了，最初自己没意识到，意识到的时候，郑燕离开了。” 　　苏洋啧啧道：“确定是喜欢，不是什么感动？也不是因为你前女友？” 　　“不是，就是喜欢。”江枫端起酒杯晃了晃，“很喜欢那种。” 　　“这话你别对我们说，你去对郑燕说。”陈哲出主意，“女孩子好好哄哄，会好的。” 　　江枫摇摇头：“她不是。”她不好哄，或者说是对他太失望了。 　　“怎么会不是。”陈哲提醒，“那是因为你没让她看到你的真心，哥们，郑燕这姑娘不错，你要把握住了。” 　　“对，陈哲说的很对。”苏洋说，“对了，听说那个叫孙凯一直对郑燕献殷勤，江枫你可要加快速度了，不然回头女朋友都没了。” 　　这事江枫也听说了，不只听说，他还撞见过几次孙凯送郑燕回家，那几天南城一直下雨，孙凯总是等郑燕忙完，和她一起回家，经常能看到两人共同打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雨幕里行走。 　　江枫每每看到，心又酸又涩，他也曾去等过郑燕，可是她看到他连话都不讲，更别提让他接了。 　　江枫很苦恼，可却无计可施。 　　那天，他再次看到了，孙凯一大早买了早饭，两人在电梯间里遇到，江枫瞥了他一眼，说：“你挺闲啊。” 　　孙凯笑笑，垂眸看着江枫手里拎的豆浆和包子，淡声道：“彼此彼此。” 　　江枫单手抄兜：“孙凯放弃吧，郑燕不会喜欢你的。” 　　孙凯转头，“这话正是我要对你说的，放弃吧，燕子不会喜欢你的。” 　　两人注视着对方，眼神越发冷起来。 　　那天还发生了件小插曲，他们刚走出电梯，郑燕开门出来，手里拎着垃圾袋，孙凯见状，接过了她手里的垃圾袋，把早餐给了她，“你吃，我去扔垃圾。” 　　说完，转身进了电梯间，完全不给郑燕反悔的机会。 　　等孙凯进去后，江枫拿走了郑燕手里的早餐，“一大早吃油条不好，来，这里是豆浆和包子，你吃。” 　　江枫把豆浆和包子塞郑燕手里，然后拿着孙凯那份早餐回来家。 　　郑燕征愣站着，半晌后才回过神，看看早餐，抬脚走到江枫家门前，伸手去敲门的时候又停住。 　　她好像说过，不要互相打扰，她敲他房门，算不算打扰？ 　　郑燕抿抿唇，胳膊慢慢缩了回去，静默片刻后，转身走回自己门前，输入指纹，开门，走进去。 　　她房门刚关上，江枫这边悄悄打开了一道缝隙，想起女生迟疑的样子，他唇角轻勾了一下。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是有进步的，至少早餐是送出去了。 　　江枫坐在餐桌前吃了孙凯送的那份早餐，油条真挺腻的，还是他买的包子更好吃。 　　他这份雀跃的心情还没保持多久，下去，他得知了一个消息，孙凯要请郑燕看电影。 　　为了捷足先登，江枫早早等在了郑燕家门口，见她出来，眼睛一闭，朝她倒去。 第76章 追妻 　　◎孕吐？有了？◎ 　　76 　　江枫倾倒的很突然, 连预警都没有，郑燕开门走出来, 他朝她倒去, 眼睛留下了一道浅浅缝隙，脑海中回荡的是苏洋的话。 　　“哪有不好哄的女生，没哄好那肯定是你没用对地方。” 　　“郑燕一看就是心软的人, 这样，哥们给你出一招。” 　　“绝对能把人哄好。” 　　“苦肉计懂么？” 　　“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不信你试试，也许真能成呢。” 　　“对了，真成功了记得请我吃饭。” 　　“……” 　　江枫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正常了, 脑子一抽还真按着苏洋的话去做了, 前半段效果和预期一样, 他倒的角度力度都刚刚好，既能倒进郑燕的怀里，还不至于压坏她, 后半段出了些差错。 　　郑燕在他即将贴上时, 脚步快速后移，躲开了。 　　江枫直直倒在了地上, 砸出咚的一声响, 听着就有些瘆人，郑燕等声音过后眯眼瞧了下，别说砸得挺重的, 不知道有没有残。 　　她绕着江枫转了一圈, 确定什么后, 没忍住翻了翻白眼, 还装。 　　接着, 郑燕抱胸睨着他，抬脚踢了下他胳膊，“欸，别装了。” 　　这个时候江枫除了装昏迷也没别的办法了，他在心里问候了苏洋的祖宗十八代，然后眼睛依然闭着装挺尸。 　　“起来。”郑燕又踢了他一脚。 　　“……”江枫还是没动，垂在地上的手指悄悄缩了缩。 　　郑燕眼神好到什么程度呢？ 　　一眼瞧见江枫手指动了，还看到他眼睫也颤动了几下，她屈膝蹲下，垂眸睨着他，淡声道：“江枫我数到三，你要是不起来，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江枫盘算着利弊，在她数到二时睁开了眼，演技还算可以，忽闪着长睫问：“我怎么了？我这是在哪？” 　　郑燕皮笑肉不笑回：“你说呢？” 　　江枫抬手抚上额头，静思片刻后，放下手，勾唇浅笑道：“郑燕，是你啊。” 　　“……”他不就是专门来堵她的吗，郑燕撇撇嘴，“行了，别装了，快起来，我要出门。” 　　江枫原本是打算起来的，但听到她说要出门，又躺那不动了，“头晕，想吐。” 　　郑燕一脸无语，“还有呢？” 　　江枫：“胃很不舒服。” 　　郑燕：“这种症状多久了？” 　　江枫胡乱说了个时间：“一个月？半个月……，嗯，半个月。” 　　郑燕单手托腮，煞有其事道：“时间挺久了啊，看来挺严重的，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江枫就是想留住郑燕，无论去哪了都好，他点头：“好。” 　　郑燕伸手去扶他，边扶边说：“你说咱们去医院挂什么科？你胃不舒服，恶心想吐，这症状……” 　　江枫还没反应过来，听到郑燕说：“挂妇产科吧，你这八成是有了。” 　　她眼见半垂，盯着他肚子瞧了眼，“或许是双胞胎，也有可能是三胞胎。” 　　江枫：“……” 　　江枫这起不也不是，不起也不是了，就那么半仰着身子定在那，轻咳一声：“郑燕。” 　　郑燕敛去眼底笑意，用力拍了江枫的肩膀一下，“江枫你真以为我傻呀。” 　　说着，她站起身。 　　江枫怕她走，也跟着站起，“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郑燕打量着他，“不是头晕？不是胃不舒服？不是恶心？哼，装病好玩么？” 　　“……”江枫被怼的哑口无言，伸手扯了下郑燕的袖子，拧眉说，“我不是故意骗你的。” 　　郑燕：“理由？” 　　江枫吞咽下了口水，灯光映得他侧颜线条清晰立体，眼睫落下的影也格外浓重，像是墨染了般。 　　他说：“我只是不想你和孙凯出去。” 　　“……”郑燕迟疑一秒，回，“我跟谁出去和你有关系吗？江枫，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和你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喜欢你。”江枫脱口而出，目光真挚，眼底似燃着火，又似翻滚着浪，眸光戳戳，好像能随时把人烤化。 　　“……”这是郑燕最近听到的最搞笑的话，比网上那些搞笑的段子还让人想笑，她笑着抖了抖肩，眉眼弯弯问，“江枫，这四个字，你还记得我说过多少次吗？” 　　江枫：“……” 　　郑燕仰高下巴，眸光落在他脸上，女生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渐渐浮现水雾，像是晨曦乍现的那个瞬间，天地间朦朦胧胧的，像笑又像是在哭。 　　“21次。”郑燕说，“可你记得你当时怎么回答的吗？” 　　江枫肩膀挺直，神情有些许的紧张，他说过的那些混账话他并不太记得了，“燕子我——” 　　“你说，郑燕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 　　“你说，郑燕能别缠着我吗？” 　　“你说，郑燕别再来了，求你。” 　　“你说，你听不懂我说话，我说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 　　郑燕每说一句，江枫的脸色便难看一分，他知道他混账，却没想过是这样混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那样说的，我只是……” 　　“你只是真的不喜欢我而已。”郑燕吸吸鼻子，睥睨着他，“我不太明白，当初那么信誓旦旦说不喜欢我的你，现在是做什么？” 　　“我错了。”江枫低声道，“都是我的错，燕子你能——” 　　他话还没说完，电梯门打开，孙凯抱着一束玫瑰花走出来，今天孙凯穿的很正式，蓝色西装内搭白色衬衣，腕上戴着名表，冷不丁看过去还以为参加婚礼的新郎。 　　在哄人这方面孙凯确实挺行，他径直走到郑燕面前，把玫瑰花递给她，“晚上好。” 　　郑燕接过，笑着回：“晚上好。” 　　孙凯问：“可以走了吗？” 　　郑燕点头：“可以。” 　　孙凯笑笑，似乎这时才注意到了江枫，噙笑道：“要一起吗？” 　　江枫还未回答，郑燕先开了口：“不用，他很忙，没空。” 　　本来孙凯就是客气一下，他可没真想邀请江枫，勾唇：“那你忙。” 　　他们进电梯前，江枫听到孙凯说：“你不是喜欢听音乐会吗，我们今晚去听……” 　　投其所好这方面，孙凯也做的游刃有余。 　　江枫被无视的彻彻底底，跌跌撞撞回了自己家，后来苏洋给他发来微信，问怎么样了？ 　　江枫回：[失败了。] 　　苏洋好久憋出一句：[兄弟，你这智商不行啊，怎么还搞不定？] 　　插刀这方面江枫也不差，[你行你怎么还没哄好张雪。] 　　苏洋：[还能愉快聊天吗？] 　　江枫：[愉快个屁。] 　　他现在都欧死了，脑海中一直闪现出音乐会现场，孙凯亲吻郑燕的画面，他快嫉妒疯了。 　　江枫可能是真的疯了，不然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 　　为什么会强吻郑燕？ 　　孙凯很晚才把郑燕送回来，江枫一直杵在自己家门口等着，听到动静后，他打开防盗门走了出去。 　　郑燕正在输入指纹，门应声打开，郑燕拉过门把手，把门开的更大了些，正要抬脚走进去，后方传来脚步声，然后刚开的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蓦地，她被人反转过身体，抵在了墙壁上。 　　四目相对，她看到了江枫那双腥红的眸子，眼底泛红着，像是被谁欺负了哭过的样子，有些可怜。 　　她眸光下移，还看到了他精致的下颌，下颌线清冽，男生喉结长得也很好看，她盯着看了一秒。 　　一秒后，她下巴被江枫掐上抬起，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俊逸脸庞，然后，唇被堵住。 　　江枫强吻了她。 　　郑燕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大脑一片空白，人都是懵的，眼睫上下忽闪不断颤抖。 　　突然，舌尖上传来痛感，有血腥味流淌出来，江枫咬了她，还是很用力的咬了她。 　　郑燕回过神，伸手去推他。江枫握住她的手，反剪到她身后，身子又凑近了些。 　　他空出一只手，移到她颈后，按着她后颈不许她动，遂，又加深了这个吻。 　　其他人接吻什么样郑燕不知，但她和江枫接吻挺激烈的，就像火星撞地球，他咬她一下，她必反咬回去，且次数加倍。 　　他吸吮她唇，他也会报复性的吸吮他的唇。 　　她唇角被咬破了，他唇角也没好到哪去，他们之间不存在温软轻柔，只有你来我往。 　　郑燕像是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咬人上，逮到江枫的舌尖便不松开了，直到出现血腥味还咬着。 　　江枫好像也不知道疼了，唇角淡扯，任她咬着，似乎还挺享受的，这场咬战十分钟后才停下来。 　　是郑燕先退开的，她唇舌已经麻了，肩膀抖，身体颤，腿也发软。 　　江枫也没好到哪去，眼底那抹红更重了，手用力掐上她的腰肢，霸道说：“以后不许和孙凯出去。” 　　他以前除了冰冷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现在的他，冰冷没了，霸道出来了。 　　郑燕氤氲着眸子怼人，“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谁啊？” 　　江枫趁她说话时，掐上她的下巴又吻上她的唇，直到她发出娇喘声他才退开，他指腹落在她唇畔上轻轻抚摸，没了先前的卑微乞求，换成了另一副样子。 　　很糟糕的是，这副样子更加撩人。 　　“郑燕，你是我的。”江枫霸气说道。 　　郑燕憋出了好久后，憋出一句话：“江枫，你疯了。” 　　江枫端倪着她，眸底好似燃着火，定定回：“是，我疯了。” 　　被失去她的恐惧折磨疯了，在这三个小时里，他在门外站了两个小时，看时间无数次，还喝了半瓶红酒缓解心里的焦灼。 　　苏洋给他打来电话，劝他不行就再卑微些，为了心爱的女孩子这也没什么。 　　江枫也想好了，不管多卑微，只要她能原谅他，能接受他，那就好，可所有的想法在他看见那幕后坍塌。 　　他隔着玻璃窗看到孙凯抹郑燕的头，看到孙凯把郑燕抱进了怀里，看到郑燕连推拒都没有，好像还笑了一下。 　　距离太远，他也不是很确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郑燕没打孙凯，她默认了孙凯的行为。 　　这对江枫来说简直是毁天灭地打击，他彻底坐不住了，去他的卑微，去他的乞求，他要把人抢回来。 　　后来他把剩下的那半瓶红酒一饮而尽，又喝了半杯白酒，酒刚喝完，电梯门打开的声音传来，借着酒劲，他拉开门走出去，抵着郑燕亲起来。 　　他不后悔自己这么做，郑燕是他的，谁都别想抢走。 　　郑燕不想跟他讲话，推了他一把，转身输入指纹，门打开，她抬脚迈进，反手关门时，有手伸了进来。 　　她关门的动作和江枫手伸进来的动作是同时发生的，江枫蹙眉传来轻嗯声。 　　郑燕见状打开门，拉过他手问：“你怎么样？” 　　江枫把她紧紧抱怀里，下巴抵着她肩膀上说： 　　“只要你能原谅我，这只胳膊废了也没关系。” 　　作者有话说： 　　郑燕：江枫你就是有了，快去生吧。 第77章 追妻 　　◎跪吧◎ 　　77 　　郑燕从江枫怀里退出, 挑眉凝视着他，“江枫你骗我？” 　　江枫解释：“我没有, 是真的很疼。” 　　说着他抬起胳膊凑到郑燕眼前, 撸起袖子，指着上面的红痕，可怜兮兮说：“你看都红了。” 　　郑燕没看, 推开他的胳膊，“你就是骗我, 你这个坏人。” 　　说着她后退一步，砰一声关上房门。 　　苦肉计失败，江枫轻拍两下门, 轻哄道：“燕子我错了, 你把门开开好不好？” 　　“……”郑燕没应声。 　　江枫轻嗯一声, “燕子，真疼。” 　　“……”郑燕还是没理会。 　　江枫没辙，拿出手机在群里发出求救信息, 问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陆司州难得有空, 第一个回复的：[跪吧。] 　　陈哲也跟着回复：[跪吧。] 　　苏洋复制粘贴：[跪吧。] 　　江枫急了：[我没有跟你们开玩笑，你们快说说看, 到底要怎么哄？] 　　陆司州：[我看啊, 哄不好了。] 　　陈哲：[哄不好加1.] 　　苏洋：[哄不好加2.] 　　江枫气得差点吐血，[兄弟们，帮帮我。] 　　苏洋：[守着吧, 郑燕总会出来, 她要是出来看到你一直在门外守着, 兴许会感动, 然后原谅你也说不定呢。] 　　后来江枫真守着了, 倒不是因为苏洋的话，是他不想回去，他心里又酸又涩，想起之前看到孙凯摸郑燕头，心像是被什么碾压了一样，顿挫般的疼。 　　原来，看到喜欢的人和其他人亲近是这么难过。 　　他有些能理解郑燕的心情了，那些日子里，他当着郑燕的面和前女友通电话，郑燕当时是不是也很难过。 　　除了难过外，是不是还失落？ 　　江枫胸口一抽一抽的疼，疼到什么程度呢，呼吸都有些许困难，他后脑贴着墙，抬眸看着头顶的吊灯，昏黄灯光落到他脸上，恍惚间他记起了很多事，那两年里他说过很多不好的话，把郑燕弄哭过好几次。 　　有些是他故意那么说的，有些是话赶话说到那脱口而出的，其实他心里一直都知道郑燕是个好姑娘，就是因为她太好，他不想耽误她，所以才那样说的。 　　他希望她能获得幸福，而不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身上，他不值得。 　　她太过美好，而他受过感情的创伤，他真的不值得她对他那样好，他也曾问过自己，他配得到幸福吗？ 　　风吹拂过来，似乎在说：你不配。 　　你看，连风都觉得他不配。 　　想到这里，江枫伸手用力搓了把脸，眼睛有些涩，眼角那里似乎有什么流淌而下，江枫已经好久没哭过了。 　　前女友出国那天他也没哭，他只是傻傻的看着远去的飞机，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出国这样的大事她竟然都没告诉他，要不是他从朋友那里知道，怕是都赶不上看着她上飞机。 　　讽刺吗？ 　　确实挺讽刺的。 　　江枫又搓了把脸，眼角的泪更多了，他吸吸鼻子，回头看了眼紧闭的门，想象着郑燕在里面做什么。 　　她可能在骂他。 　　“萱萱你说江枫是不是有病啊。”郑燕洗完澡趴在沙发上，双腿虚晃着，边吃苹果边跟夏萱语音通话。 　　“他做什么了？”夏萱问。 　　郑燕皱眉：“他堵在我家门口不许我回家，还跟我说些有的没有，他还——” 　　郑燕想起了那个吻，轻抿了下唇，指腹落在唇畔上，莫名的，心跳快了些。 　　“他还干嘛了？”夏萱见那边没了声音，问郑燕，“他到底做什么了？” 　　郑燕回过神，吱吱唔唔说：“也也没做什么。” 　　夏萱对郑燕很了解，听出她语气里的犹疑，“他真没做什么？” 　　“啊，没做什么。”郑燕吞咽下口水，“就是和我说了些没用的话。” 　　“那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要给他机会吗？” 　　“早给过了，只是他不需要。”追着他跑的那两年，向他告白过许多次，他都拒绝了，郑燕声音恹恹道，“可能我们真不合适。” 　　“燕子，”夏萱知道郑燕有多喜欢江枫，也不想她错过自己的爱情，“别急着下决定，先考虑看看。” 　　郑燕在夏萱看不见的地方轻点头，“好，我会考虑看看的。” 　　这边郑燕刚和夏萱结束语音通话，接着孙凯的电话打了进来，“明天早饭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去。” 　　“没关系，不用送。”郑燕挺不好意思的，孙凯很好，但她对他没有那种来电的感觉，“孙凯，我——” 　　“那要不一起吃早饭怎么样？”孙凯在她说话前打断了她，转移话题道，“我去接你。” 　　郑燕想了想，也确实需要跟孙凯说清楚了，点头答应下来，“好，明早你来接我。” 　　孙凯柔声道：“晚安，做个好梦。” 　　郑燕：“晚安，做个好梦。” 　　这晚，好梦是没有了，郑燕梦中反复做着同一个梦，她被江枫抵在墙上用力亲吻，她推他，没推开，他反而亲的更凶了。 　　梦境还有延续，亲着亲着他一把抱起她，踢开了门，他们径直去了卧室，他把她放到床上，手落在她脸颊上，慢慢游走。 　　他垂眸注视着她，声音低沉动听，“我不会再放开你的。” 　　说着，房间里的灯光灭了，晦暗光影里，他倾身凑近，掐住她的腰肢，吻上了她的唇。 　　郑燕从梦中惊醒，猛然坐起，大口喘息，这个梦太过撩人，她有些受不住，掀开被子趿拉着拖鞋去了卫生间，睡衣都没脱，她站在花洒下任水洗涤。 　　胸前起伏不定，她透过镜子看到了自己绯红的脸，眼底氤氲蒙蒙的，像是沁着水雾。 　　真是要死了。 　　半个小时后，郑燕换好衣服从卫生间出来，经过客厅时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顺着声音朝门口走去，耳朵贴着门听了听，然后又透过猫眼看了看，转过身刚要走，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顿住，手按在门把上，用力深呼吸一下，猛一拉门，门打开，有人倒了进来。 　　郑燕低头一看，是江枫，他怎么还在这？ 　　“江枫，醒醒，醒醒。”郑燕用腿碰了他肩膀一下。 　　江枫没动。 　　“江枫，醒醒。”郑燕再次碰了他一下，他还是没醒。 　　郑燕抿抿唇，弯腰去看他，这才发现他睡着了，她拉扯他胳膊，“起来，回你家去睡。” 　　江枫嘟囔一声，继续睡。 　　郑燕站起，双手叉腰垂眸睨着他，原本想就这么不管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关门的时候又有些不忍心，深秋季节的南方晚上有些潮湿，这要是睡一晚，估计会生病。 　　想到这个可能，郑燕轻叹一声，算了，把他扶回去吧，费尽辛苦好不容易把他扶到他家门口，试了几次指纹都打不门开，郑燕只能又把江枫搀扶进自己家。 　　最后，郑燕把江枫放在了沙发上，又给他找来毯子盖着，折腾完，人出了一身汗，她不喜欢身上黏糊糊的感觉，瞥了他一眼，起身去了卫生间。 　　褪下睡衣，站在花洒下，她洗个快速的澡，洗完发现了件尴尬的事，她忘记把换洗衣服拿进来了，还穿之前那件？ 　　她摇摇头，不行，不想穿。 　　郑燕裹着浴巾坐在马桶上想办法，之前也有忘记的时候，但那会儿家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她可以随意走动，光着去拿也无所谓，但今晚不行，沙发上还有江枫，她不能这么出去。 　　许是在马桶上坐的时间太久，她脚有些麻，郑燕后退了些，让双脚也搭马腿上，继续想办法。 　　手机没带，不能求救，再说了，这个时间点，凌晨，求人给她送内衣内裤也不现实。 　　叫醒江枫让他给拿？ 　　他睡得跟死猪一样，根本叫不醒。 　　突然，郑燕灵光一闪，死猪？叫不醒？对哦，反正他也醒不了，干脆她自己出去拿得了。 　　郑燕眯眼笑笑，夸了声：“真聪明。” 　　然后她从马桶上下来，走到玻璃门前，悄悄打开一道缝，眼睛透过缝隙朝沙发看了看。 　　有些看不清，她把门打开的更大了些，头探出去，见江枫面对着沙发靠背睡着，抿抿唇，悄悄走出来。 　　郑燕走得很轻，她怕吵醒江枫，一步两步三步……，走到六步时她来到了客厅，只要再走几步，她就能回卧室了。 　　她吞咽下口水，又拉了拉身上的浴巾，脚趾用力抠了抠地毯，屏住呼吸记住朝前走。 　　心里暗暗说道：老天爷请保佑我顺利回到卧室。 　　老天爷喝酒喝多了，没听到她的祈祷。 　　她刚走一步，原本背对着她的江枫突然翻了个身，身子半边悬空在沙发上，只要再倾斜一点，便会掉下来。 　　郑燕见状，心猛地提起来，犹豫着是任他掉下来摔个乌眼青好？还是去帮下忙好？ 　　一秒后，她走到了江枫面前，弯腰，伸手扶正他，未免他摔下来磕茶几上，她还把茶几朝外推了推，又拿过靠枕放地上，这样即便摔了也不会太疼。 　　做完这些，她长吁一口气，缓缓直起身，脚尖轻转，抬脚朝前走，下一秒，她动不了了。 　　郑燕低头去看，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另一角被江枫身子压着，她用力扯了扯，没扯出。 　　她又扯了扯，还是没扯出，她皱眉想，吃的什么啊，力气这么大。 　　也不能在这站一晚，她心一横，一咬牙，用尽吃奶的力气，使劲一扯，浴巾出来了，她唇角刚扬起，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发生了让她猝心的一幕，扯动幅度太大，浴巾从她身上脱落了。 　　哗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接下来还发生了让她想原地去世的一幕。 　　掉落的刹那，原本正闭着眼睡觉的江枫缓缓掀开了眸，可能光有些刺目，他睁开后，又缓缓闭上，再睁开时，声音悠然传来。 　　“你……脱衣服干嘛？”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追妻 　　◎闭眼，不许看◎ 　　78 　　郑燕此时的心情真的挺不好描述的, 脑海中一万匹马奔腾而过，马蹄声震得脑袋嗡嗡响。 　　假如现在地上有道缝, 她已经钻进去了, 要是可以立马死去，她已经当躺尸了。 　　有什么比光着出现在曾经喜欢的男生面前还窘迫的事？ 　　答案是没有。 　　她想死。 　　郑燕一手挡住身体，一手指着江枫, 绯红着脸说：“闭眼，不许看。” 　　江枫刚睡醒, 意识处于迷离中，大脑反应也慢，在说了刚才那句话后, 思绪也处在混沌中, 一时没明白, 郑燕这是要干什么？ 　　思绪游离，回话的速度慢了很多，以至于把郑燕惹急了。 　　“还看, 还看。”郑燕一脸害羞道, “不是让你闭眼了吗，干嘛不闭。” 　　她手胡乱捂着, 屈膝蹲下, 伸手去抓掉到地上的毛毯，本以为很快能抓到，谁知扯着那角拽了两下都没拽出来。 　　毛毯好巧不巧被江枫腿压着呢。 　　郑燕：……要死了。 　　“抬腿啊。”郑燕颤着眼睫说。 　　“哦, 好。”江枫急忙抬腿, 他只顾着抬腿, 没意识到他半个身子悬在外面, 没控制好平衡, 朝前扑去。 　　郑燕捏着毛毯正要往身上裹，再次发生了让她猝心的一幕，江枫好巧不巧扑倒在她身上，两人中间什么都没有。 　　郑燕：“……” 　　江枫：“……”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停止，两人大眼瞪小眼直勾勾看着彼此。 　　砰砰砰。 　　砰砰砰。 　　不知是谁的心跳声打扰了此时的宁静，江枫手搭在郑燕背上，用力吞咽下口水，颤抖着唇说：“你，心跳好快。” 　　郑燕回过神，出口反驳，“我才没有，是你，心跳好快。” 　　她挣扎着刚要起来，想起什么，又不动了，指着他说：“闭眼，赶快闭眼，快点。” 　　江枫听话的闭上眼，喉结连着滚动两次，声音有些沙哑，“燕子，我——” 　　“我什么我，”郑燕现在不能听到他的声音，“闭嘴，不许讲话。” 　　简直羞死了。 　　“哦，好。”此时的江枫像个听话的小奶狗，郑燕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许睁眼他就不睁，不许看，他便不看，总之乖得不行。 　　郑燕手忙脚乱地站起，把浴巾裹身上，又把毯子裹上，边朝卧室走，边说：“不许睁眼，不许偷看。” 　　进了卧室，她顺手关上门，在反锁跟不反锁之间犹豫了数秒，随后把门反锁，江枫听到轻响声，缓缓掀开眸，手放到脑后，看着头顶的吊灯发呆。 　　不其然的，他又想起了方才那个瞬间，他慢慢掀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女生白皙如玉的身体，纤细的腰肢，笔直的大长腿。 　　光影映照下，像是裹了层薄薄的纱，好看得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想到这里，他抿唇吞咽下口水，身体莫名生出一抹燥热感，有些压不住，他沉默片刻后从地上站起，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还有郑燕沐浴后的清香，玻璃镜子上留着氤氲的水汽，他站在池子前洗了两把脸，那抹燥热感才好了些许。 　　转身要走时，脚无意中踢上什么，江枫垂眸，是郑燕的袜子，他凝视几秒，弯腰捡起。 　　郑燕换好家居服从卧室里出来，看客厅里没人，听到卫生间传来水流声，她狐疑走了过去，扒着门框看到江枫正在清洗什么。 　　是她的袜子。 　　郑燕轻咳一声，然后抿抿唇，明知故问道：“你在干嘛？” 　　江枫回看了她一眼，随后说：“没看到吗。” 　　“……”就是看到了才问的，不是，他干嘛给她洗袜子呀。还有，他怎么知道她用那个卡通猫的盆洗袜子？ 　　男生不是都不注意这些的吗？ 　　记忆中，好像男生洗东西很少会像女生那样精细，什么东西用什么盆去洗，不能混了。 　　他们都是一锅端，郑燕还看到男生内裤袜子用一个盆洗呢，脏死了。 　　“你怎么知道……”郑燕还没问完，江枫打断了她，“上次来你家看到你是用这个盆子洗的。” 　　“……”还挺细心。郑燕这个想法刚冒出头，又被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声音拍了回去，只是做了一件这么小的事，有什么值得夸的。 　　别夸，他不配。 　　另一道反驳的声音出来，其实看着也还好啦，毕竟不是哪个男生都能做到这么细致啊，江枫属于心很细的了。 　　第一道：细致有屁用，他之前那么不好，这事不能这么抵了。 　　第一道声音盖住第二道声音，郑燕恢复如常，走上前，夺过江枫手里的袜子，“好了，我自己可以洗，时间不早了，你赶快走吧。” 　　郑燕面无表情赶人，江枫刚才还雀跃的心情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牙齿都是颤的。 　　他讨好笑笑，“我洗完了就走。” 　　郑燕努努嘴，“现在走，我困了。” 　　“燕子。” 　　“别叫我，没那么熟。” 　　“……” 　　江枫看她态度坚决，轻点头：“好，我走。” 　　随后又说：“等我洗完再走，可以吗？” 　　“……”郑燕满脸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神情，皱眉说，“江枫你别跟我玩这一套，这都是姑奶奶玩剩的，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答应你些什么。” 　　她顿了下，眉梢扬起，“咱俩，没戏。” 　　郑燕可能真被江枫气到了，腮帮子高高鼓起，像条可爱的小金鱼，江枫睨着她，满眼都是爱意，似乎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迷人的。 　　他点头附和，“知道，没戏。” 　　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他一定会把人重新追回来，好好疼。 　　“走走走。”郑燕开始推他，见他不动，把袜子扔盆里，手都没擦，抵他手背上去推，“快走，我要睡觉了。” 　　卫生间门里门外都有地毯，郑燕只顾着推人也没注意，被绊了下，脸径直扑江枫背上。 　　也不知道他背是什么做的，太硬了，郑燕顿时感觉鼻尖一热，有东西流了出来，她站好，伸手一抹，拧眉说：“呜呜，流鼻血了。” 　　江枫比她还心疼，皱眉说：“别动，跟我来。” 　　他把郑燕拉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给她清洗起来，怕弄疼她，他动作小心翼翼，极致般的温柔。 　　郑燕氤氲着眸子注视着他，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泛着雾气，眼尾处有抹红，看着很是委屈。 　　江枫哪受的了她这样的注视，当即心软的一塌糊涂，不管她说什么都应。 　　“都怪你。” 　　“嗯，怪我。” 　　“就是你欺负我。” 　　“嗯，是我的错。” 　　“你真是太坏了。” 　　“对，我太坏。” 　　“江枫，你可恶。” 　　“好，我可恶。” 　　她嘴一直动，干扰到江枫给她清晰，江枫怕水溅到她嘴里，轻哄：“先别说话。” 　　“你，你还凶我。”郑燕泪眼汪汪控诉。 　　“没凶。”江枫软声道，“不敢凶。” 　　郑燕嘟嘴，“不敢？世上哪有你不敢做的事？” 　　话落，江枫手一顿，这话其实是有出处的，某次他们一起聚会，不太记得说起了什么，他说不敢。苏洋打趣他，你还不敢，世界上哪有你江枫不敢做的事啊。 　　这话被郑燕听到，后来她还经常用这句话打趣他。 　　江枫眼睑半垂，想了想，她有多久不曾打趣他了？ 　　似乎，挺久了。 　　当她决定不在喜欢他时，她对他的态度就一点都不一样了，疏离陌生，说的话也都是不留情面的。 　　江枫很怀念之前的那个郑燕，那个满眼都是他的郑燕。 　　“嘶——”郑燕轻嘶出声，“疼。” 　　“对不起，我再轻点。”江枫拿过毛巾轻柔给她擦拭脸颊，偏头凝视着她，眼神专注又认真。 　　郑燕有些酸了，忍不住想，他以前是不是对前女友也这样贴心，也会给她洗脸擦脸，也会给她洗袜子。 　　越想越酸，郑燕心情变得很不好，拿过毛巾，“好了，我自己擦，你走吧。” 　　江枫手里落了空，他指尖缩了缩，点点头，“好。” 　　走的时候有些不舍，多希望郑燕能留住他，可惜，郑燕没有，看着关上的房门，江枫轻叹一声，抬手捏捏眉心，暗暗给自己打气。 　　没关系，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次不行，还有下下次。 　　这边郑燕后背倚着门看着头顶的吊灯想东想西，最后她发现，越想心情越乱，抬手用力揉了把头发，算了，不想了。 　　她回了卧室。 　　可能是折腾的太久有些累，后面她没再做梦，一觉睡到了天明，郑燕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孙凯给她打的电话，问她醒了没。 　　郑燕反应了好久才想起，她昨晚答应孙凯一起吃早饭，她说：“醒了，你等我下，我去洗漱。” 　　郑燕趿拉着拖鞋去了卫生间，一眼瞧见地上那个粉色的脸盆，里面还放着她的袜子。 　　江枫给她洗袜子的身影就这么撞进她脑海中，还有他柔声轻哄她的样子。 　　画面冲击感太强烈，郑燕情不自禁打了寒颤，随后拍拍脸，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不要瞎想，他之前那么伤害你，你不能就这么原谅他。” 　　话音刚落，心底深处有个小小的怯怯的声音冒出来，似乎持反对态度。 　　不过太小，被郑燕忽略了。 　　她捡起脸盆里的袜子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折回来，开始洗漱。 　　孙凯倚着墙等人时，江枫推门走出来，看到孙凯微愣，“你怎么在这？” 　　孙凯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 　　江枫提了下肩上的背包带子，走近，他在这也好，他有话对他讲，“孙凯，我希望你离郑燕远些。” 　　“凭什么？”孙凯睨着他，一脸暗沉，“是你离郑燕远些才对。” 　　“我喜欢郑燕。”江枫说，“郑燕也喜欢我。” 　　“哼。”孙凯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拍拍江枫的肩膀，“兄弟，做梦做傻了吧。” 　　江枫推开孙凯的手，定定道：“郑燕不喜欢你。” 　　孙凯怼人：“喜不喜欢你说了不算，得她说。再说了，她也不喜欢你。” 　　两人争执不下时，郑燕推门走出来，见到孙凯一脸浅笑，“你来了。” 　　孙凯笑着接过她手里的包，“我来拿。” 　　郑燕推拒：“没关系，我自己就好，谢谢你啊。” 　　侧眸间她看到了江枫，她脸上的笑容倏然没了，说话的语气也很声冷，“你怎么在这？” 　　明显不同的态度，孙凯挑衅似的看了眼江枫。 　　江枫抄在口袋里的手指用力束紧攥拳，强装淡定说：“等你一起吃早饭。” 　　郑燕勾了下唇，“晚了，我跟孙凯约好了。” 　　孙凯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对着江枫又是挤眼又是挑眉。 　　江枫笑笑，“没关系，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追妻 　　◎给我次机会吧◎ 　　79 　　孙凯见过脸皮厚的, 可真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皮笑肉不笑道：“我车子挤, 坐不开两个人。” 　　他挑眉说：“要不下次吧。” 　　谁知江枫就是不按套路走, 他嘴角噙笑，“没关系，我车子坐的下, 咱们可以一起。” 　　孙凯：“……” 　　郑燕慢抬眸，视线落到江枫脸上, 不其然的，再次想起了昨晚那幕，太过羞人, 瞪人时也显得有些没了底气。 　　她抿抿唇, “既然这样那一起吧。” 　　郑燕想法很简单, 都是祖宗，她一个也惹不起，赶快吃完赶快走人。 　　这和孙凯的初衷是不一样的, 他想的是两人共进早餐, 没想还有第三个人，他伸手欲拉郑燕, “燕子你——” 　　江枫不可能让孙凯拉郑燕, 他快一步走到两人间，孙凯的手好巧不巧握住了江枫的手腕，条件反射般, 孙凯松开手, 一脸嫌弃地睨着江枫, 似乎在说：你太碍眼了。 　　江枫像是没看到孙凯眼中的嫌弃, 苏洋说的对, 和心爱的人比，面子是个屁啊，既然决定要追人，就别顾虑这个顾虑那个。 　　他给了孙凯一个得意的笑。 　　孙凯气得脸都绿了，本以为这已经是很气人的事了，没想到后面还有更气人的，到底江枫和郑燕相处的时间久，多少对她还算有些了解，知道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 　　孙凯刚给郑燕端来粥，江枫顺手把粥端走了，浅笑道：“她不吃皮蛋瘦肉粥。” 　　随后，把小米粥放在了郑燕面前，又把勺子递给她，柔声说：“给。” 　　郑燕确实不吃皮蛋瘦肉粥，这事还是有缘由的，郑燕小时候吃皮蛋瘦肉粥过敏了，后来再也没有吃过。 　　孙凯悻悻收回手，郑燕见他神情有几许落寞，白了江枫一眼，接着对孙凯说：“不好意思，我确实吃不了皮蛋瘦肉粥。” 　　“不用不好意思，是我的原因。”孙凯有种被江枫暴击的感觉，好在他没有气馁，反而越挫越勇，这种郁闷感很快消失，拿起筷子给郑燕夹了包子，“来，猪肉大葱馅的。” 　　郑燕轻扯唇角，“谢谢。” 　　话音放落，江枫侧眸睨着她问：“你不是不喜欢吃猪肉大葱馅的吗。” 　　郑燕给了他个你能不能安静点不要乱叭叭的眼神，桌子下面，偷偷踢了他脚一下，勾唇道：“谁说不喜欢了，我挺喜欢的。” 　　说着咬了一口，然后，再也吃不动了，她吃猪肉大葱馅的包子倒是没事，但她不吃姜，没有缘由，就是不喜欢。 　　刚才一口咬下时，她第一时间尝到了姜的味道，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强行咽了下去，吃完，站起，“你们吃，我去下洗手间。” 　　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郑燕去了洗手间，蹲在马桶前吐了好久，最后人都虚脱了。 　　十分钟后她从洗手间走出来，抬眸间她看到了倚着墙等候在一旁的江枫，刚才没仔细看，这会儿她才发现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少年感十足。 　　运动装上衣拉链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圆领T恤，下颌轻抬，凸起的喉结性感迷人。 　　站姿原因，侧面看去，隐隐能看到他一截精致的锁骨。他皮肤很白，白的通透，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到他身上，打下一圈圈光晕，勾勒的他侧颜氤氲蒙蒙的。 　　他腿很长，一只随意曲着，一只身子，站姿也很随意。 　　前方有女生从他面前经过，走了两步又退回来，拿出手机笑着说：“帅哥，加微信么？” 　　江枫纤长的睫毛颤了下，眸底没什么温度道：“不加。” 　　现在的女孩子就是大胆，见他没应，又说：“哎呀，加一个也没什么损失嘛。” 　　“女朋友不同意。”江枫冷冷道。 　　“你有女朋友了？”女生一脸不置信，眸光落在他手上，十指光秃秃的，戒指什么的都没有。 　　女生又看了看他腕间，也没有女孩子的东西，她笑笑：“骗谁呢。” 　　江枫眉梢淡挑，眼角余光瞟到了侧方的纤细身影，脸上顿时有了笑容，黑眸里淌着光，眼尾轻扬，“亲爱的，这。” 　　他在叫郑燕。 　　搭讪的女生朝郑燕看过去，微顿住，随后被同伴扯着胳膊离开，越过郑燕时，郑燕听到女生同伴说：“刚那个男生和他女朋友好配啊。” 　　郑燕心道：鬼才跟他配。 　　她抬脚走过去，“谁是你女朋友，别乱说。” 　　江枫现在的宗旨就是哄人哄人再哄人，反正郑燕说什么他都不会反驳，“是，我错了。” 　　认错态度很好，一时间郑燕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孙凯呢？” 　　江枫可能是太不喜欢这个名字了，听到郑燕问孙凯，脸上嬉笑的神情瞬间没了，淡声道：“正吃着呢。” 　　郑燕不解问：“那你在这干嘛？” 　　有些话江枫以前是断然不会说出口的，但现在不会了，他要时时刻刻向郑燕表达他的爱意。 　　“等你。” 　　郑燕一脸诧异：“等我干嘛？” 　　阳光笼罩下，江枫眼神越发炙热了，俊逸的脸上浮着光，神情真挚认真，“等你，一起。” 　　一起干嘛？ 　　一起做什么都好，只要和你一起就行。 　　江枫心说。 　　郑燕真是有些看不懂江枫了，以前的他可不会对她说这些，他只会冷冷的对她说：“郑燕，别跟着我了。” 　　“郑燕你太烦人了。” 　　“郑燕，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离我远些？” 　　“郑燕，你够了。” 　　“郑燕，你很好，但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江枫自己不知道，他说过多少过分的话，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插在郑燕的心上，那两年，郑燕真的挺辛苦的。 　　“别等了。”郑燕拒绝，“咱们不是一路人。” 　　江枫顿住，神情有几许受伤，“那你跟谁是一路人？孙凯吗？” 　　后面三个字，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天知道他多嫉妒，嫉妒得要疯了。 　　“也……不是不行。”郑燕说着模棱两可的话，可这话落在江枫耳中，宛若踩在了他心上，酸疼酸疼的。 　　话题无疾而终，孙凯也找了过来，“你们在这干嘛呢？” 　　郑燕噙笑说：“没事。” 　　说完，她越过江枫朝前走去，孙凯转身跟上，江枫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垂在身侧的手指用力攥紧，掌心现出红红的掐痕。 　　眼前的画面太辣眼，他眼睛有些涩，眼角湿漉漉的，连手机什么时候掉到了地上都不知道。 　　“先生，是你的手机吗？”保洁员问。 　　江枫回过神，轻点头，“是。” 　　他接过保洁员递上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张女孩子的照片，照片里女孩子站在树荫下，风吹来，卷起她的裙摆，阳光把她的身影勾勒的越发好看。 　　她眉眼精致，一颦一笑都很迷人，是郑燕。 　　照片是江枫偷拍的，没事的时候他总是看着这张照片发呆，指腹隔着屏幕落到她脸上，他轻轻抚摸，像是在抚摸她。 　　饭后，郑燕有事要去学校，孙凯把她送去的，路上孙凯欲言又止几次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能说出来。 　　郑燕性子直，有什么说什么，车子停在州大门口，她解开安全带，轻咳一声，郑重其事道：“孙凯，我有话要说。” 　　孙凯看她神情严肃，顿时猜出她要说什么，打断她，“我有急事要去办，要不，要不下次再聊。” 　　“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我就一句话。”郑燕道。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郑燕后面的话，孙凯看着来电显示一脸歉意，“真有急事。” 　　“……”郑燕点头，“那下次再说。” 　　- 　　郑燕最近都没来学校，今天难得来，特意把夏萱也叫了过来，几个人一起吃的饭。 　　周悦最近去一家律所实习，每天忙不完，人都累瘦了一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下辈子我再学法学，我就是狗，简直太累了。” 　　法学生确实很累，每天背不完的法律条款，工作了还要背，还有参加各种考试。 　　宋嘉嘉附和：“我也是，下辈子我绝对不学法。” 　　齐梅梅还好，他们家世代都是律师，她习惯了，“我觉得挺好的。” 　　夏萱对法学有莫名的热爱，她觉得也挺好，“我和梅梅的看法一样，还可以。” 　　周悦啧啧道：“行吧，你们厉害。” 　　说完学习、工作的话题，几个人又把话题扯到了感情上，宋嘉嘉问：“燕子，你最近怎么样啊？选孙凯了还是选江枫了？” 　　周悦：“那肯定是孙凯，孙凯多宠燕子啊。” 　　齐梅梅挑挑鼻梁上的眼镜，“其实我个人觉得江枫也挺好的，燕子你喜欢了他那么久，这么放弃甘心吗？” 　　“好马不吃回头草，什么甘心不甘心的。”周悦说，“要我啊，我反正不会再选江枫。” 　　宋嘉嘉：“我也不选江枫。” 　　郑燕问夏萱：“要是你呢？” 　　夏萱说：“心之所向，选心里喜欢的那个。” 　　郑燕喝着热水，热气蒸腾到她脸上，染湿了眼睫，她眼睛轻颤两下，脑海中蹦出一道身影，稍纵即逝。 　　饭后，几个人去了附近的商场，结束时到了傍晚，今天下午天气还好好的，傍晚时突然下起了雨。 　　陆司州正好在商场附近办事，开车接走了夏萱，周悦宋嘉嘉齐梅梅她们赶巧顺路，也跟着一起离开了。 　　郑燕站在商场外，看着瓢泼的大雨眉梢蹙到一起，这雨看架势短时间内停不了，早知道她就和夏萱周悦她们一起走了。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拢了拢身上的外套，缩着脖子左右看，期许着能有出租车出现。 　　南城下雨天出租车也格外忙，郑燕等了十五分钟也没等到车，人倒是给等烦了。 　　旁边又有人从商场里走出来，是个女孩子，拿着手机打电话，“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啊，冷死了。” 　　她开的外放，郑燕听到那端的人说：“宝贝，再等等，我马上到。” 　　女孩子轻哼一声：“你要是再不来，咱们俩就完了。” 　　话音刚落，男人出现了，他从车上下来，举着伞跑到女孩子面前，小心肝小宝贝的叫着，哄着她上了车。 　　郑燕看到这幕，撇撇嘴，想起了那次在网上看到的热梗，女生什么时候最需要男朋友？ 　　有人回：下雨的时候。 　　风吹来，郑燕打了个寒颤，想着确实挺需要个男朋友的。 　　不知老天是听到了她的心声还是其他，还真有人朝她走来，那人打着一顶黑色的雨伞，迎着雨幕，徐徐朝她走来。 　　伞檐轻抬，她看到了他的脸，俊逸的五官，好看的眉眼，是江枫。 　　然后，她听到江枫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追妻 　　◎要吓死我吗？◎ 　　80 　　郑燕看着缓缓而至的身影, 眼泪不争气的流淌下来，她很少哭的, 得知爸妈离婚时也没哭。 　　那天不知道怎么了, 看见江枫走过来，就那样委屈地哭起来。她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 任雨水斜打在身上。 　　她左侧肩膀很快湿透。 　　江枫快走几步，把伞举过她头顶, 郑燕赌气似的一把挥开，哽咽说：“不需要。” 　　这样淋雨的日子也不是第一次，之前也有过, 那次的雨比这次还大, 她站在路旁, 身上的裙子被雨水打湿，风吹来，她冻的瑟瑟发抖, 手里拎着一只袋子, 袋子里装着她给江枫买的早餐。 　　她冒着雨去给他送早餐，即便身体被雨淋湿了, 可心是暖的, 江枫在等她，她要快些赶到才好。 　　郑燕把早餐护在怀里，急急忙忙上了出租车, 路上还在不断催促司机开快点开快点。 　　满心欢喜到了那里, 以为江枫会开心, 谁知他看到她当即沉下脸, 问她为什么会来？ 　　她抖着唇说：“我来给你送早餐。” 　　说着她把袋子举高, 江枫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道：“不需要。” 　　他室友从后方走出来，看着郑燕瑟瑟发抖的样子，开口道：“衣服都湿了，别站门口说了，进来吧。” 　　江枫侧身让开，郑燕走进去，裙子下摆都湿了，江枫室友比江枫还热情，催着郑燕去卫生间洗洗脸，再把身上的雨水擦干净。 　　郑燕放下早餐去了卫生间，客厅里传来压低的谈话声：“哥们行了啊，人小姑娘大老远给你送来早餐容易么，你没看到衣服都湿了……你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等哪天人家不要你了，你哭都没地方哭。” 　　郑燕隐约听见江枫说：“又不是我要她来的。” 　　看吧，她总是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郑燕想起这些，心情便不好，看着熟悉的雨和熟悉的人，心情更不好了，江枫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再次走上前，把伞扔一旁，屈膝蹲在郑燕面前，强行把她搂怀里。 　　他知道肯定是他伤她的心了，胳膊紧紧环住她，指尖微颤，柔声说：“别哭，你打我好不好？” 　　那天郑燕还真打了，打的很用力，一拳一拳砸在他胸口上，江枫眉头都没皱一起，就那么任她打着，直到她停下，他才开口：“要是还气，接着打。” 　　郑燕伸手推他，江枫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拉着凑到唇前，“打我没关系，但别伤到自己。” 　　他对着她泛红的手指吹起来，一下一下，像是有暖风拂过。 　　郑燕红着眼睛睨着他，眼睫上的泪珠轻颤着滚落下来，顺着眼睑下方，一路滚到嘴角，沿着下巴，最后隐没在衣领处。 　　江枫回视着她，眸光在她脸上游走，没忍住，倾身凑近，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 　　郑燕如遭电击，人都是懵的，忽闪着长睫，许久未动。 　　那天后来还发生了些事，后方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时不时朝他们看过来，睁眼被看的不好意思，挣扎着要站起来，谁知蹲的时间太长，脚麻了，没站稳，刚起身，腿一软，朝前扑去。 　　江枫正在她前方，她扑进了他怀里，好巧不巧，唇贴他脸上，看着像极了投怀送抱的样子。 　　她眼睫一阵狂颤，后方传来唏嘘声，还有说话声：“那个女人好猛啊。” 　　郑燕听后羞涩地躲进了江枫怀里，其实她不想躲的，可是没办法，脚麻，腿软，她根本站不稳，与其来个二次摔，还不如藏起来。 　　就是……江枫到底要干嘛？ 　　干嘛搂她这么紧，腰都要断了。 　　江枫能干什么？ 　　就是想趁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和她亲近亲近，他想亲她，想抱她，想得都快疯了。 　　昨晚梦里还都是和她缠绵的情景，醒来身上衣服都湿了，他站在冷水下冲了二十来分钟，才把燥热感冲走。 　　这会儿有机会能抱，他不得多抱一会儿。 　　最后，还是郑燕受不住，轻嘶了一声，他才松开了手，低头问她：“怎么了？” 　　郑燕故作冷静道：“没事。” 　　然后又随便找个理由，“我饿了。” 　　江枫笑笑，勾勾她手指，“一起去吃饭。” 　　算起来他们还没单独吃过饭，基本都是和朋友一起，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他主动请她吃饭。 　　郑燕心里感觉挺奇怪的，有些不乐意，也有些期待。 　　江枫和郑燕的感觉完全不同，他乐意，很乐意，乐意疯了，要是能365天都跟郑燕一起吃饭，他做梦都会笑醒的。 　　饭间，江枫不断给郑燕夹菜，很殷勤的照顾着。吃到一半时，郑燕手机响了，夏萱给她发来微信，问她在哪呢？有没有回去？ 　　郑燕回：[在外面吃饭。] 　　夏萱：[跟谁？] 　　郑燕：[江枫。] 　　另一处，周悦她们挤着脑袋看过来，给了陆司州一个大拇指，啧啧道：“行，还是学霸有头脑。” 　　刚才离开商场的时候，周悦还纳闷为什么不带郑燕一起走，后来听到陆司州给江枫打电话她才明白过来，感情陆司州这是想帮某人。 　　某人还算上道，接到电话后急忙去接人了，结果和预期的一样，陆司州挑了下眉，凑近问夏萱：“我做的好不好？” 　　这人最近脸皮越发厚了，夏萱红着脸推了他一下，眼神提醒，其他人还看着呢。 　　陆司州慢慢转过头，周悦眯眼笑笑，“我们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她踢了下宋嘉嘉，宋嘉嘉配合道：“是，我们什么都看不到，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随意。” 　　齐梅梅正在吃虾不太好发声，含糊道：“对。” 　　这顿晚饭是陆司州请的，这家自助西图澜娅餐厅是刚开的，环境很好。陆司州给了夏萱一个卖乖的眼神，握上她的手，柔声说：“吃什么，我给你夹。” 　　夏萱最受不住他用这种深情的眼神看她，当即红了脸，用力抽了下手，没抽出来，颤着眼睫说：“你松手，我自己吃。” 　　陆司州指尖挠了下她掌心，笑得很是撩人，“不放。” 　　他倾身凑近，“一辈子都不放。” 　　- 　　这边陆司州说着情话，那边江枫遇到了些事，他看着站立在眼前的人心情变得很不好，怎么到哪都能碰上他。 　　孙凯这次算是误打误撞的，朋友叫他来吃饭，临时选了这家西图澜娅餐厅，没想到会遇上郑燕和江枫。 　　看到郑燕，孙凯笑得一脸灿烂，宛若盛开的花，“燕子，好巧啊。” 　　话音方落，待看到郑燕身边的人后，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语气也很冷，“你怎么在这？” 　　“在这当然是吃饭了。”江枫站起身，“要一起吗？” 　　孙凯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几个朋友在，他淡声道：“不用。” 　　接着问郑燕：“饭后你要去做什么？” 　　郑燕说：“还没说呢。” 　　“那你能等我吗，”孙凯眼睛里泛着光，“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怎么样？” 　　孙凯不想错过任何和郑燕独处的机会，他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 　　“这……”郑燕抬手撩了下鬓角的发丝，“要不还是下次吧。” 　　孙凯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但他掩饰的很好，“下次也可以，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反正他就是不想让郑燕和江枫单独在一起。 　　“人是我带来的，当然是我送回去了。”江枫定定道，“不劳你费心了。” 　　“燕子的事我乐意费心，”孙凯说，“燕子，我送你好不好？” 　　问题又丢给了郑燕，郑燕一脸为难，“那个……你们都不用麻烦了，一会儿我自己回。” 　　郑燕说到做到，还真是自己打车回去的，当然，江枫和孙凯抢着都要送她的，她没同意。 　　回程途中，出租车里正在放《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 　　郑燕边听边睨向车窗外，霓虹灯斜射到她脸上，映得她脸晦暗不明，那抹难言的心思，在歌声中放大。 　　脑海中一前一后响起两道声音，第一道：我觉得孙凯好，长得帅，又有礼貌，关键是小奶狗，听话，会疼人。 　　第二道：爱情不是谁好谁就可以，要看有没有感觉，心跳会不会加速，还是江枫好，温柔体贴。 　　第一道：孙凯好。 　　第二道：江枫好。 　　第一道：孙凯合适。 　　第二道：江枫合适。 　　郑燕有些烦，双眉皱起，似乎还轻叹了一声，前面司机笑着说道：“小姑娘是不是在为情伤神呐？” 　　郑燕转头，“您怎么知道？” 　　司机笑笑：“我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一看就知道。” 　　“要是有两个人一起喜欢你，你会怎么选呢？”郑燕问。 　　“我啊。”司机说，“选自己心动的那个，人活一辈子不容易，还是不要将就的好，选自己喜欢的，他也喜欢自己的，这样才会幸福。” 　　下车的时候，郑燕说了声：“谢谢。” 　　司机摆摆手：“祝你幸福。” 　　雨比刚才小了很多，郑燕没带伞，手抄在外套口袋里慢悠悠朝前走着，橘黄的路灯把她的身影拖曳的很长，绵延间和树影缠绕到一起。 　　无星无月的夜空像是黑色的帷幕，把人的情绪拉扯的没有边际，郑燕想事情想得太入神，没听到手机铃声响起，旁边有人走过，提醒道：“小姐，你手机响了。” 　　郑燕回过神，“哦，谢谢啊。” 　　她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来电显示妈，是郑母来的电话，每次和郑母通话后郑燕心情都会不好，她不太想接她电话。 　　郑母挺执拗的，郑燕不接，她便一直打，响了几次后，郑燕接通，郑母说；“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郑燕：“什么事？” 　　郑母：“我要再婚了。” 　　郑燕：“……”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但真发生了郑燕还是有些难以接受，“这么快？” 　　郑母：“你刘叔人挺好的，我不想错过。” 　　郑燕：“日期定在什么时候？” 　　郑母：“下个月。” 　　郑燕看了下日历，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她问：“你确定那个男人可以？” 　　“我爱他。”郑母说，“非他不嫁。” 　　郑燕贝齿咬了咬唇，淡声道：“既然你决定了，那按照你得决定做吧。” 　　“你能来吗？” 　　“不确定。” 　　“我希望你能来。” 　　“我尽量。” 　　简单聊了两句，郑母挂了电话，郑燕把手机放包里，悻悻朝前走着，她终归成了一个人。 　　走的不专心，没看清路，她脚一滑，朝前扑去，下一秒，有人把她揽进了怀里，剧烈的心跳声回荡在她耳边。 　　郑燕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要吓死我吗，嗯？”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追妻 　　◎我会心疼的◎ 　　81 　　橘黄的灯光斜射到江枫脸上, 勾勒出他俊逸的五官，他眼睑半垂, 光落到他眼睫上, 跳跃间映在眸底，簇簇灯光像极了燎原的星火。 　　男人手指白皙修长，揽住她腰肢时, 指尖传来滚烫热意，郑燕忍不住颤了下。 　　江枫感觉到她在发抖, 情不自禁又把她搂紧了些，头垂下，脸贴着她额头, 柔声说：“下次别这样了。” 　　他刚看她要摔的时候, 心提到了嗓子眼, 神经绷得很紧，步子下意识快起来，好在他够快, 正好扶住她。 　　郑燕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搅的心神乱颤, 她倚在江枫怀里，久久未说出话。 　　心跳却一次比一次快。 　　远处炽白的车灯晃了下, 灯光刺眼, 郑燕眼睛微眯，思绪从游离中回过神，站好, 退出他怀抱, 借着整理鬓角发丝时, 问：“你怎么在这？” 　　“忘了吗？”江枫剐了下她鼻尖, “我也住这。” 　　郑燕还真给忘了, 她尴尬笑笑，“啊，对，你也住这。” 　　其实即便江枫不住这，他也会跟着郑燕来的，郑燕执意自己坐出租车走，江枫很不放心，她前脚上了车，他后脚便开着车子跟了上来。 　　一路上有好几次机会可以超过出租车先回到家，可江枫没有，他就那样不远不近跟着。 　　出租车停下，他也跟着停下，见她走下来，他也下了车，他踩着她的影子走了一路。 　　恍惚间，他想起，似乎有那么一个被他忽略的瞬间，有人也悄悄跟在他身后走了好久。 　　他睨着前方郑燕的背影，忍不住想，会是她吗？ 　　江枫没来得及想出答案，便发生了方才的一幕，他本能跑过去，本能地把人揽在怀里，心跳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快。 　　他想，他真要疯了。 　　这次是被她吓疯的。 　　郑燕无意中看到停在路边的车，挑眉问：“你一直跟着我？” 　　江枫没隐瞒，点点头：“是。” 　　“为什么？” 　　“嗯？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郑燕眼底浮现光，光影里映出男人那张好看的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好看到让人呼吸停滞。 　　“因为担心。”江枫满眼都是爱意，声音带着极重的颗粒感，“担心你自己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郑燕垂在身侧的指尖缩了缩，抿抿唇，抬高下巴，“江枫。” 　　江枫回：“嗯。” 　　郑燕探出舌尖在唇上舔了下，犹豫着要怎么把话问出口，她吞咽下口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江枫直勾勾锁着她的眸，眼睛深处似被点亮了般，他伸手拉过郑燕的手，指尖捏着她的指尖说：“郑燕，我喜欢你。” 　　郑燕手指缩了下，眼睫轻颤，你确信地问：“你确定是喜欢吗？也许是感动呢。” 　　“喜欢和感动我还是分的清楚的。”江枫手抚上胸口，“我的心告诉我，就是喜欢。” 　　“可我不喜欢你了。”郑燕没勇气再尝试，有些伤痛一辈子经历一次就好，多来两次，她会疯。 　　听到她说不喜欢他，江枫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心冷的发颤，他苦涩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是郑燕——” 　　他眼神里带着乞求，“我们能做朋友吗？” 　　郑燕诧异道：“朋友？” 　　“对，能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的朋友。”江枫真挚道，“随叫随到的朋友，可以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生怕郑燕不同意，在他心里这是他唯一能靠近她的理由了，先从朋友做起。 　　郑燕启唇：“我——” 　　江枫手指放到她唇上，眼睫垂下半弯弧，柔声说：“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好好想想。” 　　郑燕唇畔上传来热意，扰的心都跳快了些，回到家，洗完澡，她抱着腿坐在沙发上，还真认真的思考起江枫的提议。 　　他说：做互相吐露心事的朋友，做能一起吃饭逛街看电影的朋友。 　　他说：做随叫随到的朋友。 　　他还说：做伤心时能让对方倚靠肩膀的朋友。 　　郑燕拿过抱枕抱怀里，下巴抵上，眼睛眨巴两下，真的可以做朋友？ 　　手机响了夏萱打来的电话，问她做什么呢？ 　　郑燕犹豫道：“有个事问你。” 　　夏萱：“什么事？” 　　郑燕：“你觉得男女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吗？” 　　夏萱想了想，回：“没有。” 　　郑燕颇为同的点点头：“我觉得也没有，那要是有个男生说跟你做朋友，你觉得他什么意思？” 　　夏萱一下子猜出什么，“江枫要跟你做朋友？” 　　郑燕啧啧道：“我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是他？” 　　夏萱莞尔一笑，俗话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郑燕身处其中看不明白，夏萱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江枫哪是真的想跟郑燕做朋友，他只是想借着这个理由靠近郑燕。 　　“那你愿意吗？”夏萱问。 　　郑燕捏了抱枕一把，“不知道。” 　　“其实多个朋友也挺好的。”夏萱说，“你也别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 　　不知是夏萱的话起到了作用，还是其他，郑燕还真没再多想什么，不就是朋友嘛，做就做呗，谁怕谁。 　　她把江枫的微信号从黑名单里移出来，顺收给他发了信息。 　　郑燕：[好，就做朋友。] 　　彼时江枫正在洗澡，洗完澡看到手机屏幕一直在闪，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人像是瞬间被定格住，眼睛一瞬不瞬盯着手机屏幕，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连着看了三次，确定没错后，唇角慢慢扬起，随后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同意了，她同意了。” 　　太激动，江枫围在腰间的浴巾就这么掉落了，幸亏没人，不然又是尴尬的一幕。 　　他捡起浴巾裹腰上，转身去了卧室，换好衣服按响了郑燕家的门铃，原本他打算在微信里回复的，又觉得不够重视，还是亲自说一声比较好。 　　郑燕也刚洗完澡，她拿着毛巾边擦拭头发边走出来，房门打开，她看到了矗立在门外，笑得一脸灿烂的江枫。 　　郑燕眨眨眼，“有事？” 　　江枫倚着门框说：“没事，我就是来看看你，朋友。” 　　“……”朋友这个称呼挺微妙的，郑燕一时愣住，反应过来后说，“嗯，我很好，朋友。” 　　“那，明早一起吃早饭吧，朋友。”江枫说，“朋友一起吃饭很正常的。” 　　“好。”郑燕点点头，“可以，朋友。” 　　然后，这两个人又你一句朋友，我一句朋友，站在门口聊了五分钟，结束时江枫提醒她，“明早我叫你。” 　　郑燕：“好。” 　　郑燕刚坐下，手机响了，是江枫发来的微信。 　　[想吃西餐还是中餐，朋友？] 　　郑燕：[中餐，朋友。] 　　江枫：[好，吃中餐，朋友。] 　　接下来，两人的微信聊天也是朋友来朋友去。苏洋给江枫打来电话，问他进展到哪了？ 　　江枫回：“做成朋友了。” 　　苏洋惊讶道：“不是，怎么成朋友了？” 　　江枫：“做朋友也挺好的，一个无话不说的朋友，挺不错。” 　　苏洋顿了几秒，脑子一转，嘿笑道：“迂回战术是不是？行啊你，挺聪明的嘛。” 　　江枫没应这句话，转移话题问他：“你和张雪怎么样了？” 　　说到这苏洋就伤心，“她回北城了。” 　　江枫：“你没拦着？” 　　苏洋自暴自弃道：“拦不住。” 　　张雪妈妈用身体不舒服为借口要张雪回去，张雪不能不回，江枫问他：“真打算异地了？” 　　苏洋有气无力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后的事以后再看，现在只能先这样了。” 　　张雪回去前给夏萱打了电话，小姑娘哭的很伤心，哽咽说：“不想离开南城，不想和苏洋分开。” 　　夏萱劝道：“不想回可以不回的。” 　　张雪说：“我妈都用绝食威胁我了，说我要是再不回去，她就不活了，我也是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的孩子呢，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应该是想让你留在身边。”夏萱在这方面没烦恼，夏力不会勉强她，夏力一直说的是，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只要幸福在哪里都好。 　　这方面夏力做的真的挺好的。 　　“萱萱我都羡慕你了。”张雪眼睛哭的红红的，声音沙哑，“你看夏叔叔多体谅你。” 　　夏萱说：“张阿姨只是没想明白，想明白后，她也会体谅你的。” 　　张雪恹恹道：“就怕她一直想不明白。” 　　“那你和苏洋怎么办？”夏萱问。 　　“先异地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张雪有气无力道。 　　夏萱：“你放心，我们会帮你看着他的。” 　　张雪撒娇：“还是你对我最好。” 　　张雪离开前和夏萱一起吃了顿饭，还有苏洋和陆司州，饭后，他们一起去看了电影，期间苏洋一直牵着张雪的手。 　　电影结束后，他们回了各自的住处，巧合的是，这天江枫也约郑燕看电影了，一个校园爱情片。 　　女生一直暗恋着一个男生，爱得小心翼翼，可男生并不知道她喜欢着他，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男生出了意外住院了，女生主动去照顾他，他才知道。 　　后来男生发现他也喜欢上了女生，阴差阳错，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女生出国了，男生苦等了五年。 　　等来的却是女生的死讯。 　　看着墓碑上女生的照片，男生陷入到绝望中，电影结尾，是男生站定在女生墓碑前，拿出他给女生写的信，一封一封读给她听。 　　他的十七岁。 　　她的十七岁。 　　他们错失的十七岁。 　　郑燕哭得稀里哗啦，江枫轻柔为她擦拭眼泪，擦着擦着，他们对视到一起，光影拂上，江枫双手捧起郑燕的脸，头缓缓靠近再靠近，最后唇贴上她的眼角。 　　郑燕心跳加速，朦胧间她听到他说： 　　“别哭了，我会心疼的。” 第82章 追妻 　　◎我的人，你招惹不起◎ 　　82 　　这之后的几天, 郑燕和江枫又恢复成了之前的相处模式，或者说比之前还糟糕, 郑燕总是刻意避着江枫, 江枫给她发信息她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 　　江枫寻不到人，只能在门口等她, 那晚等了几个小时都没等到她，后来在夏萱的朋友圈里看到她们几个去KTV唱歌了。 　　夏萱发的朋友圈正好是郑燕唱歌的视频, 视频里女生上身穿着齐腰毛衣，下半身穿着及膝短裙，头发随意搭在背上, 双手握着话筒。 　　唱的是首情歌, 江枫平时不大听歌, 所以不知道她具体唱的那首，反正停下来，曲调低沉, 让人心情莫名压抑。 　　江枫看的很仔细, 他甚至看到了郑燕眼角倾泻而下的泪珠，他眸色微暗, 给郑燕打去了电话, 响了好久郑燕都没接，他又给夏萱打过去，夏萱也没接。 　　最后江枫把电话打给了陆司州, 问他夏萱在哪？ 　　彼时陆司州正在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 接到江枫的电话后, 顿了下, “你说什么？” 　　江枫：“夏萱和郑燕在一起, 你知道他们在哪个KTV吗？” 　　夏萱平时很少去这样的地方，陆司州也很少过问，他问：“她们去KYV了？” 　　江枫：“你看朋友圈。” 　　陆司州戳进朋友圈看了眼，淡声道：“我问问。” 　　挂了电话后，他立即给夏萱打了过去，响了好久都没接通，陆司州又给郑燕打了电话，郑燕也没接。 　　他坐不住了，拍拍身边有人的肩膀，一脸歉意，“我有事先走，你们吃。” 　　几个人知道能让陆司州着急的人除了他那个女朋友也没别人，纷纷表示理解，“好，你去忙。” 　　陆司州从西图澜娅餐厅里出来，坐进车里给周悦打了电话，几声后周悦接通，随后报了地址。 　　通话结束，陆司州回拨了江枫电话，把地址告诉他，先驱车去了那里。 　　夏萱之所以没接电话是因为她把手机放茶几上，她去洗手间了，而且赶巧碰到了熟人，在盐城上高中时的同班同学。 　　是个男生。 　　夏萱到了盐城二中后，一门心思学习，班里的人到高三都没认全，就好比眼前的男生，其实她是不大熟悉的，甚至连对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只是感觉面熟。 　　但男生很热情，一直在同她说着当年上学的事，还顺嘴提了下，当年她转去时在班里引起了不小轰动。 　　一是因为她的学习，二是因为她的长相。 　　这些夏萱完全不知，毕竟那个时候的她刚受了情伤，根本没多余的心思去注意那些。 　　夏萱看着男生手舞足蹈热络的样子，牵强笑笑，几次想开口说走，都被男生打断。 　　男生是真的能聊，说完她转学又说到了考试上，侃侃而谈时，他随口问道：“高考结束后都没见过，对了，你微信号是多少，咱们加一下，下次同学会好一起参加。” 　　夏萱：“我——” 　　“来加我的吧。”不知何时赶来的陆司州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另一手揽上夏萱的肩膀，主权宣示的明明白白，“我是她男朋友，加我的一样。” 　　男生当然不可能加他的，抿了下唇，悻悻收回手机，知道自己在这是多余的，剐了下鼻尖，“那夏萱有机会再见。” 　　夏萱噙笑说：“好。” 　　男生转身回了自己的包房，陆司州揽着夏萱的肩膀朝前走出，走到拐角处把她抵在了墙上，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说吧，怎么回事？” 　　夏萱解释：“同学。” 　　陆司州脸色缓和了些许，“那个人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喜欢你？” 　　“……”这些夏萱可不知情，她那会儿只想着学习，什么都没想，“不知道，应该没有。” 　　“以后参加同学会记得带上我。”陆司州凑近，用膝盖蹭了蹭夏萱的腿，眼神又蛊又撩人，“不许自己去。” 　　夏萱胳膊勾他脖子上，眨眨眼，“吃醋了？” 　　陆司州手掐上她的腰肢，把她按在了怀里，低头啄了下她的唇，大方承认，“嗯，吃醋了。” 　　说着低头吻上去。 　　陆司州生气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强吻夏萱，直到她溢出声，他才会停下。 　　这边陆司州索着吻，那边郑燕东倒西歪地走出包间，脚步一个趔趄，摔倒在路过的人身上。 　　男人扶住她，问：“没事吧？” 　　郑燕摆手：“没事，谢谢。” 　　男人很健谈，“口头谢谢可不行。” 　　郑燕氤氲着眸子问：“那要怎么谢？” 　　说着，男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递到郑燕面前，唇角浸着笑意：“把你手机号输上。” 　　郑燕眼睫颤着轻笑两声，这样的搭讪方式其实挺不让人喜欢的，她刚要说不，后方传来脚步声，然后她被人揽进了怀里，鼻息间涌入熟悉的清爽气息。 　　她听到江枫说：“想找人搭讪去别处，我的人，别招惹。” 　　男人收回手机，轻扯唇角笑笑，从口袋里拿出名片，抬脚走上前，站定在郑燕面前，塞她手里，挑眉说：“想换男朋友可以随时跟我联系。” 　　“你——”江枫气得抡起胳膊要揍人，被郑燕拦住，她把名片还给男人，“谢谢，不需要。” 　　随后拉着江枫离开。 　　没回包间而是走到安全门后，门关上，郑燕松手退开，问：“你怎么在这？” 　　江枫抿了下唇，“来找你。” 　　郑燕眼睫颤了下，故作不知问：“找我干什么？” 　　江枫把她抵在墙上，用身体和双手把她围住，垂眸凝视着她，黑眸里那抹红晕越发重了，灯光拂上隐隐泛起涟漪。 　　他说：“你在躲我。” 　　不是询问，是陈述事实。 　　郑燕抿唇看向一侧，没回答。江枫手抵上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过来，目光灼灼道：“为什么？” 　　郑燕贝齿咬了下唇，看着他的眼神有些莫名的情绪，“不为什么？” 　　“因为我亲了你？”江枫指尖抚上她的脸颊，指腹摩挲着传来别样的触感，“不能亲？” 　　“……”当然不能亲了，他们什么关系也没有好不好，郑燕伸手推了他一把，“你起开，我要回去。” 　　“郑燕，”江枫握住她的手，轻柔哄人，“是我错了，你罚我好不好？我让你亲回来。” 　　“……”郑燕给了他个无语的眼神，“谁要亲你。”她才不要亲他。 　　江枫见她理人了，揪着的心好些了许，继续哄道：“乖，别气了。” 　　郑燕喜欢江枫的那两年，只有在睡梦中才会听到江枫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同她讲话，也唯有梦里的他才是如此这般的好。现实中的他每次见到她总会冷言冷语，说话带着轻斥。 　　郑燕因为太喜欢，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静静听着，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她，真的好傻。 　　郑燕偏头躲开他的触摸，眼睑半垂着道：“你到底还有没有事，没有的话麻烦让开。” 　　江枫身体朝前靠了靠，隐约和她的身体碰触上，气息也比之前灼热，“有。” 　　“什么？”郑燕抬眸问，她没注意到江枫垂下了头，也没注意到两人的距离原来是这么近。 　　她头抬起的那刹，唇贴上了他的唇，郑燕脑袋嗡的一声，眼睛大睁，紧张的吞咽下口水，条件反射般退开。 　　她只顾着退，忘了她后背正抵着墙，后脑撞到了墙上，一阵眩晕感传来，她蹙眉轻嘶出声。 　　江枫见状把她的头按在怀里，男生身量高，他头低下，轻轻给她吹拂，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有没有头晕？”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郑燕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她闷声说：“你先松手。” 　　江枫这才注意到他还按着她的头，忙移开手，郑燕抬起，脸颊上泛着红，“江枫你——” 　　不知是距离太近她太美，还是她眼神太过氤氲撩人，亦或是他的朝思暮想，江枫这次又没忍住。 　　在她出声之际，捧起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他亲吻的小心翼翼，如对至宝。 　　因为江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郑燕心不在焉了好久，跌跌撞撞跑回去，坐在沙发上，周悦问她唱什么歌，她摇摇头，然后指腹摩挲着唇坐那发呆去了。 　　唱完出来，远远看到路灯下站立的修长身影，郑燕下意识想逃，后来她真逃了，对着宋嘉嘉耳语一句，转身走了。 　　回到家后，把自己扔进了浴缸里，泡了整整两个小时的澡，期间她手机响了好多次，她一次也没接。 　　从卫生间出来，时间的到了凌晨十二点，她给自己倒了杯红酒，站在阳台上，倚着门慢慢喝着，很不凑巧，一偏头也看到江枫正倚着门看着远处发呆。 　　她先是一愣，随即转身折回房间，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被江枫看到了，郑燕心突地跳快了几下。 　　似乎只是眨了下眼睛，门铃声响起，接着是敲门声，郑燕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装作没听到，窝在沙发上慢慢喝着酒。 　　江枫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开门，拿出手机给郑燕打电话，郑燕又没接，他连着发了几条微信。 　　江枫：[开门好不好？] 　　江枫：[我有话要讲。] 　　江枫：[郑燕我错了，把门打开吧。] 　　郑燕没看完，手机一扔，酒杯一放，捞过抱枕，躺沙发上闭眼睡起来，这夜睡得不大好，一直在做梦。 　　一会儿是江枫冷脸怒斥她，一会儿是他温柔亲吻她，梦境交织，她的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梦到最后，她似乎听到有人在唤她，郑燕睁开眼，耳边传来手机铃声，有人给她打来电话。 　　她转头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有些黑，她拿过手机看清来电显示后，按下接听键，“妈，怎么这么早？” 　　郑母，哦，不对，乔女士道：“燕燕，有个事妈想拜托你。” 　　听这语气应该不是什么好办的事，郑燕坐起，问：“什么事？” 　　乔女士：“明天我跟你刘叔要去趟南城，我们决定住你那。” 　　“住我这？”郑燕蹙眉，“为什么不住酒店？” 　　乔女士说：“你还没见过你刘叔，正好见见熟络一下，住酒店不方便。” 　　郑燕这些年都是自己生活的，不习惯和人住一起，尤其是陌生人，“妈，我这里也不太方便，我给你们订酒店。” 　　“你这孩子，你——”乔女士没说完，那端传来安抚声，是男人的声音，郑燕听到他说，“别急，有话好好说嘛……” 　　郑燕没心情听他们说下去，直接挂了电话，被这通电话一搅，也没了睡意，她起身去了卫生间，洗漱完，换上运动装打算去晨跑，门刚拉开，吓了一跳。 　　她眼前出现一大束玫瑰花，娇艳似火，然后她看到了花的主人，江枫含笑说：“给。” 　　郑燕抬高下巴，“干嘛？” 　　江枫：“道歉。” 　　郑燕双手抱胸回视着他，挑眉道：“因为那个吻？” 　　江枫摇头：“不是，因为错失的那两年。” 　　说着他单膝跪在地上，郑重其事道：“郑燕，我错了，原谅我吧。” 　　作 第83章 追妻 　　◎试试吧◎ 　　83 　　郑燕吃惊地看着他, 似是有些不太相信眼前看到的这幕，她唇无意识颤抖起来, 眼眸渐渐变得湿漉, 眼尾泛起一抹红，用力吞咽下口水，可依然说不出话。 　　江枫又说：“是的错, 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伤心了,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举起手做发誓状，“以后我要是再惹你伤心，我就——” 　　话没说完, 郑燕走上前, 上半身前倾, 一把捂住他的嘴，江枫仰头看着，眸底淌着炙热的光, 他唇微张, 贴着郑燕的掌心唤了声：“郑燕。” 　　他的声音好像有极强的穿透力，一下子把郑燕带回了初见他的那次, 聚会上, 大家端着酒杯你来我往，有男生向她敬酒，她酒量不行, 犹豫着要不要喝, 旁边出现一道低沉动听的声音。 　　“来, 我跟你喝。” 　　炽白的灯光下, 郑燕看到了一双带笑的眸子, 男生长得很高，皮肤很白，眼睛又大又有神，黑色瞳仁里流淌着灼眼的光泽，似乎一个不经意间的对视都能让人心跳停止。 　　他穿着一件浅色夹克，内搭白色T恤，夹克脱下，露出那截精致的锁骨，灯光一照，帅气极了。 　　后来她从夏萱口中得知，他叫江枫，之前在隔壁市上大学，后来大学搬校区，搬到了南城郊区，说起来也算是在南城上大学。 　　郑燕第一次对一个男生感兴趣，那晚兴奋的睡不着，一直缠着夏萱想听关于江枫的事，可惜，夏萱高一转学，对江枫一点都不了解，郑燕没听到多少有价值的消息。 　　缘分其实挺微妙的，郑燕本以为两人不会再见，谁知很快有了第二次见面，那次，他依然帮了她。 　　不是为她挡酒，而是单纯地扶了她一下，在他眼里或许只是举手之劳，可那个瞬间，郑燕沦陷了。 　　她很确定自己喜欢上了江枫。 　　郑燕的喜欢是炙热的，是不加掩饰的，她直接向江枫告白，不过事与愿违，江枫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官方，他现在不想谈恋爱。 　　郑燕想啊，他现在不想，那以后会想的，只要她经常出现，他想找女朋友的时候，肯定会第一时间考虑她。 　　只能说陷入到爱情中的女生都是很单纯的，郑燕以为他只是不想，殊不知他是因为有喜欢的人。 　　郑燕知道江枫有女友那天，喝了很多的酒，酩酊大醉，回到寝室后哭了很长时间，夏萱周悦宋嘉嘉齐梅梅轮番哄她，给她讲笑话。 　　郑燕依然哭得不能自已，她不断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爱情没有为什么，也没有先后顺序，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这个观点还是许久后郑燕才明白的。 　　她为江枫做过很多事，最后才明白，有些事不是你做了人家就会领情，例如江枫生日，例如他生病。 　　再例如，他亲人来学校看他，她主动陪玩等等这些，她做了自己应该做或不应该做的事，到头来只是感动了自己。 　　江枫没有一点欣喜，他甚至觉得厌烦。 　　郑燕放弃那天，天空下着雨，她站在雨里说道：“江枫，我以后再也不会喜欢你了。这是你家的门钥匙，给你。” 　　她把钥匙扔江枫身上，转身跑进了雨幕里，后面传来江枫的声音，她没停，一直跑一直跑。 　　如果可以，郑燕希望能跑到永远看不见他的地方。 　　郑燕再次买醉，这次比上次严重，饮酒过量，胃出血了，她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是周悦她们陪护的。 　　期间，夏萱说江枫在找她，郑燕淡淡说道：“不要告诉他我在哪。” 　　夏萱点头应下来，“好。” 　　…… 　　郑燕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频繁做梦，梦里一直有道模糊的声音，他用最犀利的声音批评她，告诉她这也不许，那也不许。 　　郑燕在梦里一直哭，不是大哭，是那种无声的哭泣，醒来后，枕巾都是湿的。 　　有次夏萱听到她在梦里哭，悄悄把她叫醒，问她是不是梦到江枫了？ 　　郑燕有些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梦，她红着眼睛说：“不知道。” 　　梦里的那个人浸润在暗影里，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气息是她熟悉的，郑燕不想承认，她梦到的那个人就是江枫。 　　夏萱安慰道：“燕子，别想了，好吗？” 　　郑燕点点头，“好。” 　　她拉过被子盖住头，眼睛缓缓闭上，眼泪顺着眼角唰地倾泻下来，原来……忘记一个人这么难。 　　郑燕一直尝试着忘记江枫，结果还算不错，她真的忘了很多，忘了自己做过的那些傻事。 　　她想，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只是，平静还是被打破了…… 　　“郑燕，我喜欢你，”江枫把花举高，“接受我，好吗？” 　　郑燕回过神，看看眼前的玫瑰花又看看跪在眼前的男生，启唇刚要说什么，电梯门打开，有人走出来，“郑燕。” 　　是孙凯。 　　孙凯有几天没来了，见到郑燕唇角扯高，见到江枫时，脸上的笑意又退了退。 　　江枫看到他后，慢慢站起身，拉过郑燕的手把玫瑰花放在了她手里，柔声说：“花没错。” 　　是他错了，不关玫瑰花的事。 　　郑燕指尖缩了下，本想把花还回去的，江枫没给她机会，说了声：“等我。” 　　转身朝一侧走去，随后他输入指纹打开了房门。 　　孙凯噙笑道：“走，去跑步。” 　　郑燕点头：“好。” 　　抱着花不方便运动，她折回房间里，把花放茶几上，凝视数秒，转身再次走出，隔壁的房门紧紧闭着，孙凯一直在催，郑燕没停留，和孙凯一起进了电梯间。 　　电梯门缓缓闭合，郑燕透过缝隙看到了那抹颀长的身影，江枫追上来，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电梯门闭合，孙凯说：“燕子问你个问题。” 　　郑燕回：“什么问题？” 　　孙凯舌尖顶顶牙槽，“你还喜欢江枫吗？” 　　郑燕眼神闪烁了一下，抿抿唇，“不知道。” 　　孙凯听到答案轻笑一声，比起说喜欢，这个答案也还算可以，“商量个事好吗？” 　　“什么时？”郑燕问。 　　“你试着喜欢我下，行吗？”孙凯语气里含着乞求，他黑白分明的大眼漾着光，“试一次也行。” 　　孙凯很好，比任何男生都好，倘若没有江枫，郑燕也许会选择孙凯，她说：“孙凯，其实我一点都不好，我这人有很多缺点，你只是被我的表象迷惑，觉得我是个性格爽朗洒脱的女生，事实上我不是的，我小气，爱哭，占有欲强，这样的我，你确定要喜欢？” 　　孙凯知道郑燕是故意这样说的，事实上郑燕好的不行，可爱，善良，温柔，爽朗等等，似乎所有的标签加她身上都不为过。 　　她还乐于助人，资助了好几个贫困的孩子上学。在孙凯眼里，郑燕是独一无二般的好，顶顶的好。 　　遗憾的是，顶顶好的人，喜欢的不是自己，孙凯想争取一下，“燕子，今天和我约会吧，就一天，一天之内我会让你喜欢上我，要是没有的话，我会放手，不再缠着你。” 　　“可是——” 　　“一天机会你都不愿意给我吗？” 　　“……”郑燕一时语塞，但她这人不喜欢说谎，还是把真心话告诉给了孙凯，“我先回答你最开始的问题，你说的对，我还喜欢着江枫。” 　　电梯门打开，郑燕按住闭合键，问他：“这样的我，你还愿意试试？” 　　“愿意，”孙凯说，“所以，可以吗？” 　　有急切的脚步声从步梯上传来，郑燕透过外面的墙砖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然后在他跑进时，说道：“好，那试试吧。” 　　江枫紧赶慢赶总算从楼梯上跑下来，看着敞开的电梯门他脸上露出笑容，笑容还未达到眼底，他听到郑燕说： 　　“好，那试试吧。” 　　江枫的心像是被什么重锤了一下，他奔跑的步子生生停住，胸口那里传来痛感，他身体下意识前倾，脑海中不断回荡郑燕说的话。 　　“好，那试试吧。” 　　“好，那试试吧。” 　　“好，那试试吧。” 　　“……” 　　然后是孙凯喜悦的声音，“真的吗？你真的答应给我追求你的机会？” 　　郑燕说：“是。” 　　孙凯激动的从电梯里跳出来，见郑燕没出来，他又跳回去，“哈哈，我太开心了。” 　　孙凯有多开心，江枫便有多难过，他求而不得的事情，别人求到了，他喜欢的人，在和别人一起嬉笑，而他还是个旁观者，有什么比这个更诛心的。 　　江枫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血色褪尽，他看着从电梯里一起走出的身影，抖着唇说了声：“郑燕。” 　　郑燕停下，淡声问：“有事？” 　　“……”有道声音在江枫脑海里叫嚣，快留住她，不要让她走，快啊。江枫最终还是没把人留住，“没事。” 　　“没事我们先走了。”郑燕说，“我和孙凯去运动。” 　　“等等，”江枫见郑燕要走，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一起吃早饭吗？” 　　“不了，”郑燕回，“我和孙凯一起。” 　　“那午饭呢？”倘若郑燕注意看的话，她会看到江枫眼底渴求的眼神，还有他手指紧张的攥到一起，下颌绷着，就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老天没站在他这边，江枫还是听到了不好的答案，“午饭我也和孙凯一起。” 　　“晚饭……”江枫不想错过任何一次机会。 　　“晚饭我们也一起。”郑燕说，“今天一整天我们都会在一起，抱歉，没空和你一起吃饭。” 　　话落，郑燕扭头看向孙凯，“走吧。” 　　孙凯含笑点点头，“好。” 　　江枫眼睁睁看着郑燕走远，心像是也被带走了般，胸腔那里空空的，疼痛从不知名的地方蔓延开。 　　他趔趄着倒在身侧的墙上，无声说：郑燕，别这样对我，求你。 第84章 追妻 　　◎郑燕，我喜欢你◎ 　　84 　　今天对郑燕来说更像是告别, 她很感激这段时间来孙凯对她的照顾，就像那晚周悦问她：“为什么孙凯不行？难道他还不够好吗？” 　　爱情不是退而求其次, 也不是用好与不好来衡量, 没有那份悸动，对方就是再好，也进不去心里, 强行把对方拉入自己的生活中，只会更糟。 　　这是她经历了许多事后才想明白的, 不是她不够好，而是江枫不爱。 　　郑燕眸光落在身侧男生身上，孙凯给了她个灿烂的笑容, 郑燕也跟着笑笑, 须臾, 前方传来尖叫声，穿黄色衣服的女孩子可能是第一次玩过山车，吓得脸都白了。 　　孙凯的声音伴着风传来, “怕吗？怕的话牵着我的手。” 　　他把手递给郑燕, 郑燕眼睑下垂看了眼，摇头说：“我不怕。” 　　郑燕胆子确实大, 玩过山的人几乎没有不叫的, 只有她，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脸上一直漾着恬静的笑。 　　孙凯侧眸, 心蓦地再次被她的笑容吸引住, 这样优秀的她, 江枫哪能配的上。 　　过山车结束后, 他们又去玩了大摆锤, 尖叫声再次传来，郑燕仰头感受着秋风的洗礼，眉眼弯成看好的弧度。 　　升到最高点时，她张开了双臂，闭眼做个深呼吸的动作，眼睫轻颤，在脸上落下氤氲的影。 　　孙凯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拍下了这幕，发到了朋友圈里，没多久，底下出现了很多评论。 　　——凯哥，这谁啊，女朋友吗？ 　　——这女生长得好漂亮，路人吗？ 　　——凯哥拍的谁啊，不介绍介绍吗？ 　　——我盲猜是路人姐姐。 　　——我上次玩大摆锤的时候，但凡身边坐个这样的美女，我也不至于吓吐。 　　——卧槽，这女孩长得真好看。 　　——凯哥别忘了要她的联系方式。 　　…… 　　关系网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奇妙，没多久苏洋看到了这张照片，他是从同学的朋友圈里看到的。 　　他截图发给了江枫，怕发微信不方便，干脆打去了电话，电话接通，苏洋噼里啪啦问：“哥们你和郑燕到底回事啊？她怎么跟孙凯一起去玩了？不是，你都追这么久了，怎么一点进展也没有啊，你是想急我呀……” 　　苏洋不给江枫说话的机会，一直在说，江枫等他说完了，问：“什么照片？” 　　苏洋转手发给他，“去看微信。” 　　江枫打开微信聊天界面，一眼看到了那张照片，握着手机的手指颤了颤，吞咽下口水：“你从哪看到的？” 　　苏洋：“孙凯的朋友圈。” 　　江枫垂眸凝视着，脸上神情恹恹的，“挺好的。” 　　“挺好个屁。”苏洋说，“你可别告诉我你放弃了。” 　　“他们都出去玩了，我不放弃行吗？”江枫自暴自弃道，“我就是不配得到幸福。” 　　“什么配不配的。”苏洋怼人，“幸福是靠自己争取的。” 　　“你别只说我。”江枫沉声道，“你呢？你和张雪不也一样吗？” 　　张雪自从回了北城后，事情一大堆，忙着安排工作，忙着和亲戚们见面，已经许久没跟苏洋联系了。 　　当初爱的你侬我侬，难舍难分的两个人，最终还是敌不过距离，其实苏洋心里也挺难过的，午夜梦回时，也会哭醒。 　　不过男人要面子，这种事他不想讲。 　　“我们？我们挺好的。”苏洋嘴硬道。 　　“好？好什么。”江枫怼人，“也不记得谁喝醉了坐在路边哭。” 　　没错，是苏洋，前天苏洋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喝了很多的酒，结束后，大家纷纷坐车离开，苏洋坐在马路牙子上，头垂在两腿间，情绪上来时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后来有人发现他不对劲，问他，需不要送他去医院？ 　　苏洋哭着说：“你能不能把我女朋友给找回来？” 　　那个人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最后吓得跑了，后来有个胆子大的路过，听到苏洋手机一直在响，拿起接通，和对方说：“你朋友喝醉躺地上睡着了，你赶快来接他吧。” 　　电话是江枫打的，江枫喝了酒不能开车，后来他给陆司州打了电话，两个人一起去接的苏洋。 　　苏洋不老实，折腾了许久才上了车，倚着后座哭起来，一口一个：“我要张雪，你们把张雪给我找来，我要张雪……” 　　苏洋喝断片了，才不承认他做过那么糗的事，轻咳一声：“反正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江枫说，“喜欢张雪就把她追回来，不就是回老家吗，你也回啊。” 　　接着江枫又道：“工作没了可以再找，爱情没了，就真的很难找回来了。” 　　像他，就是那样的。 　　苏洋和张雪之间不只有距离的问题，还有其他的问题，张雪父母给张雪安排了个很好的工作，机关部门，很有前途，他们对女婿的要求也很多，除了家境外，工作是重点考虑的。 　　苏洋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这话不是张雪说的，张雪也不可能说，是苏洋无意中听到的，那个瞬间，苏洋除了难过外，还有挫败感，原来，在张雪父母眼里，他连入选的资格都没有。 　　别看苏洋平时嘻嘻哈哈的，但他这人有的时候很较真的，他家条件不差，也养成了他不服输的个性。 　　张雪父母不是不看好他吗，那他就一定要成功。 　　“你真不回北城？”江枫问。 　　“不回。”苏洋说。 　　“那要是张雪不等你，你要怎么办？”江枫语重心长道，“你真不后悔？” 　　“……”苏洋陷入到沉思中。 　　半晌后，苏洋说：“别总谈我，说你呢？你怎么连个人都追不上啊。” 　　江枫轻嗤，“是啊，连个人都追不上。” 　　两难兄难弟相对无言，随后笑出声，苏洋：“行吧，咱俩都一样，谁也别笑话谁。” 　　江枫：“我比你惨，你和张雪至少还相爱，我什么都没有。” 　　话题越说越沉重，两人情绪都变得低落起来，苏洋有电话进来，他先挂断了电话。 　　江枫看着那张放大的照片，按下了保存键，手指蜷缩着刚要退出，猛然想起什么，他再也坐不住，站起身，从衣架上取下衣服，搭在臂弯间，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他去了附近的游乐场，没有找到郑燕，又去了第二个，依然没有，他拿出手机给郑燕打电话，提示关机。 　　江枫把手机塞口袋里，去了第三个游乐场。 　　彼时，郑燕和孙凯已经从游乐场出来，他们去了附近的电影院，选了个搞笑片看起来，全程都是笑呵呵的，郑燕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孙凯一会儿给她递饮品，一会儿给她递爆米花，郑燕边吃边看边乐，两个小时的观影过程，她过的很开心。 　　电影结束后，孙凯提议去吃饭，郑燕点头：“好。” 　　他们从电影院走出来，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雨，本以为雨很快会停，哪成想饭吃完了，雨还没停，且越下越大，看着瓢泼大雨，郑燕托腮问：“咱们一会儿去哪？” 　　孙凯想了想，噙笑说：“电动城。” 　　郑燕眼睛亮起，“好。” 　　她挺喜欢打电动的，到了那里，和孙凯玩的不亦乐乎，期间，两人还碰到了同学，她们看到郑燕，嘿笑着问：“郑燕，这谁啊？” 　　郑燕大大方方说：“朋友。” 　　同学：“朋友？什么朋友？男朋友？” 　　郑燕拍了对方的肩膀下，说：“别乱说，就是一朋友。” 　　这话孙凯听到了，他笑得有些牵强。 　　同学倚着郑燕的肩膀道：“我看人家可不是这么想的。” 　　郑燕推了她一下，“好了，不跟你们说了，我们去那边玩，你们随意。” 　　同学摆摆手，朝另一侧离开，来到一处安静的地方，郑燕睨着孙凯说：“孙凯，我试过了，还是不行。” 　　孙凯说：“我知道。” 　　他伸手揉了下她的头，“好了，从今以后，咱们就是哥们了。” 　　郑燕眼底溢着光，“真的吗？” 　　孙凯点头：“是。” 　　没了那些负担，郑燕玩得更嗨，连着胜了孙凯好几局，两人玩到了傍晚，从电动城出来，郑燕说：“我去东边。” 　　孙凯说：“我去西边。” 　　郑燕挥手：“拜拜。” 　　孙凯：“再见。” 　　他们同时转身，一人朝东一人朝西慢慢走去。 　　晚上郑燕和夏萱他们一起吃的饭，周悦啧啧道：“你就这样把孙凯拒绝了？” 　　郑燕说：“不然呢？你这样要怎么样？” 　　周悦：“孙凯多好一小奶狗啊，你怎么就看不上呢。” 　　郑燕仰头灌了口啤酒，咽下后说：“我瞎。” 　　周悦：“……” 　　夏萱说：“挺好的，既然给不了他想要的，及时制止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宋嘉嘉附和：“我赞成萱萱的话。” 　　齐梅梅端起啤酒，“好了，不说不开心的事了，来，干。” 　　酒下肚后，宋嘉嘉随口问了句：“萱萱，你和陆司州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对啊，你们都谈这么久了，到底什么时候办婚礼？”周悦说。 　　“还早呢？”夏萱颤着眼睫回，“等研究生毕业后。” 　　这个问题陆司州也说过，他想结婚了，再说结婚后也是可以学习的，那段时间晚上闹着她，哄她答应。 　　夏萱没松口，一直说：“晚点，晚点。” 　　后来陆司州折腾的更疯了。 　　宋嘉嘉啧啧道：“你能等，陆司州能等么？我看他看你的眼神，恨不得把你装口袋里。” 　　“……”夏萱被她们说的红了脸，没再接话。 　　饭后，几人打车回家，郑燕和夏萱坐的一辆，周悦她们三个坐的另一辆，先送的夏萱，随后才送的郑燕。 　　郑燕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还没站稳，便被人揽进了怀里，耳畔传来撩人的气息，还有他压抑的声音。 　　“郑燕，我喜欢你，我不能放手。” 第85章 追妻 　　◎江太太◎ 　　85 　　江枫紧紧揽着郑燕, 恨不得把她嵌进身体里，他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郑燕, 我喜欢你，我不能放手。” 　　“这辈子都不能。” 　　郑燕手垂在身侧，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 像是决堤了般，隐约还有压抑的哭声, 她边哭边说：“江枫你坏，你太坏了，只知道欺负我, 你坏死了……” 　　江枫无措地给她擦拭眼泪, 执起她的手用力砸向自己的身子, “乖你别哭，你打我，使劲打。” 　　“你不要碰我。”郑燕哭着挣脱开。 　　江枫再次握住她的手, “是我的错, 是我混蛋，我该死, 你打, 狠狠打。” 　　郑燕再也控制不住，嗷嚎大哭起来，她很久没这么伤心的哭过了, 像是要把眼泪流干, 边哭边抽噎, 手一下一下捶打着江枫。 　　江枫不躲不避, 任她打着, 白皙指尖抚上她的眼角，柔声哄着：“别哭，眼睛会疼的。” 　　郑燕哪顾得了那么多，她心里委屈得不行，只想打他出气，手指打痛了，她用手背打，手背打通了，她用手心打。 　　江枫看着她泛红的手，心疼地握住，凑到唇边轻轻吹拂，边吹拂边问：“疼吗？” 　　郑燕带着哭音说：“疼。” 　　江枫更心疼了，伸手再次把她抱怀里，偏头亲亲她的脸颊，柔声道歉：“对不起。” 　　“都、都怪你，”郑燕颤着音说。 　　“嗯，怪我，我不好，我最坏。” 　　“你就是最坏。”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坏了。” 　　郑燕退开，腥红着眸子看着他，眼睫一颤一颤的，睫毛尖上的泪珠再次滚落下来，“江枫，你最讨厌了。” 　　“是，我最讨厌，”江枫想去抱她，被她推开，他只能圈着她腰肢，不让她摔倒，额头抵着她额头柔声哄道，“只要你能原谅我，怎么都行。” 　　郑燕吸吸鼻子，“我要你当着大家道歉，说你错了。” 　　郑燕一直都知道江枫最爱面子了，当着街上行人的面道歉，他才不会同意，她想好了，他不同意正好，她可以借此理由，和他断绝联系。 　　江枫松开手，侧眸朝左右看了看，待看到前方有块石头时，他站了上去，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错了，我是混蛋，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嚷叫的很大声，正在行走的路人纷纷停下，有打量的，有窃窃私语的，有人调侃的。 　　“小伙子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可不要再犯了。” 　　江枫回：“大爷谢谢，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大爷说完，旁边的年轻人也开了口：“赶快下来哄哄女朋友吧，你看你女朋友的脸都红了。” 　　郑燕脸红是喝了酒的原因，不过她没机会解释，江枫从石头上跳下来，来到郑燕面前，问她：“燕子，可以了吗？” 　　郑燕才不会这么轻易原谅他，看了他一眼，转身朝前走，江枫反应过来，抬脚追上来，三步两步把人追上，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她肩膀上，“别走。” 　　郑燕低头去掰他的手指，“松手。” 　　江枫不可能放手的，这辈子都不打算放手，“燕子，你要是还气接着打我好不好，就是别不要我。” 　　郑燕转过身，凝视着他，“江枫你是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不是，”江枫柔声道，“不是好欺负，是我爱你。” 　　“我才不稀罕你的爱。”郑燕梗着脖子怼人，“你那个时候说了，让我离你远远的，现在我把这话送给你，江枫，你离我远远的。” 　　“我做不到。”江枫声音里带着乞求，“燕子，我做不到。” 　　郑燕不想和他说话了，用力掰开他的手，转身蹭蹭朝前跑去，江枫在后面紧紧追着，眼见郑燕进了小区大门，上了电梯，江枫刚要追上，不知被谁撞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他顾不得查看，爬起来继续朝前跑，电梯门闭合，他抬脚朝楼梯跑去。电梯门打开，郑燕从电梯里走出，刚走两步被人抵在了墙上。 　　江枫气喘吁吁的按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腥红的眸，没忍住，亲了上去，强势的撬开了郑燕的唇。 　　江枫从来没这么吻过一个人，曾经和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他对这方面好像不是特别热衷，加上聚少离多的关系，两人接吻的次数一双手都可以数的过来。 　　在外人眼里，他一向是彬彬有礼的，可今天的彬彬有礼没了，他边亲吻郑燕边低声呼唤她的名字。 　　“燕燕，燕燕……” 　　郑燕有些缺氧，轻轻推了推他，江枫停下，鼻尖抵着她的鼻尖大口喘息，片刻后，他再度吻了上来。 　　他先是试探地亲了下，见她没推开，遂放开了胆子，使劲亲。 　　这次的吻比方才的吻还炙热，郑燕受不住轻溢出声，长廊里的声控灯时而熄灭，时而亮起。 　　他们从长廊的这端，翻转着来到了另一端，江枫边亲吻着她，边打开了房门，他揽着郑燕的腰肢，把她推了进去。 　　郑燕下意识伸手去开灯，手被江枫按住，他撕咬上她的唇，没给她任何分神的机会。 　　郑燕腿软地倚在了江枫身上，他们从门口移到了客厅里，最后倒在了沙发上，一切发生的很自然。 　　自然到，郑燕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躺在了他的怀里，身上传来酸痛感，她眼角余光朝地上瞥了一眼，地上都是他们的衣服。 　　横七竖八的铺陈着。 　　郑燕想起方才的荒唐行为，抬手捏了捏眉心，谁知胳膊也疼，她轻嘶一声，江枫拉过她的手，低头一一吻上她的手指，眼底充满着情/欲，看人的眼神能把人吞噬掉。 　　他从来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郑燕被他看得害羞了，抬手去捂他的眼，“不许看。” 　　江枫唇角轻扯，笑着说：“刚才都看完了。” 　　“……”郑燕害羞地说，“不理你了。” 　　说着，收回手，作势要起来，又被江枫按了回来，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回来，江枫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她离开，毕竟谁也不知道她离开后又会做出什么。 　　“你就这么走？”江枫问。 　　“不然呢？”郑燕说。 　　“不打算负责？” 　　“负什么责？” 　　江枫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郑燕听后，红着脸害羞地捶上他的胸口，“要你坏，要你坏。” 　　江枫等她捶够了，揽过她的肩膀狠狠亲了下，氤氲着眸子问：“我们算是交往了吧？” 　　“交往？什么交往？”郑燕梗着脖子说，“谁跟你交往，我才没有。” 　　“这样还不交往？”江枫伸手去挠她的腰肢，“同不同意，同不同意？” 　　郑燕怕痒，举手讨饶，“好好好，同意同意。” 　　江枫把她按怀里亲了亲，恢复正儿八经的态度，认真道：“郑燕，我爱你。” 　　这话他已经说好几次了，但每次都给郑燕带来不同的震撼，他爱她，他爱她，他终于爱上她了。 　　郑燕勾住他的脖颈，问：“你会爱我多久？” 　　江枫拥紧她，诚挚道：“永远。” 　　- 　　郑燕和江枫交往的事没有立刻告诉给夏萱她们知道，郑燕是觉得太快了，前几天她还信誓旦旦道，她要单身一辈子，转眼和江枫在一起了，怕宋嘉嘉她们笑她。 　　郑燕没讲，不代表江枫不讲，江枫早耐不住了，他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苏洋和陆司州还有陈哲。 　　苏洋说：“行啊哥们，有你的。” 　　陆司州：“既然确定了，就好好在一起。” 　　陈哲：“又一个脱单的，咱四个里面就只剩我自己了。” 　　其实陈哲也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了，正在追人阶段，他打算哪天把人追到了，再告诉他们。 　　陆司州知道，代表着夏萱知道，夏萱给郑燕打了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郑燕把那天的经过讲述了一遍，略过了他和江枫情不自禁睡一起这件事，只说他告白的事。 　　夏萱说：“真好。” 　　郑燕：“谢谢你萱萱。” 　　夏萱笑笑：“不接受口头感谢。” 　　“那好，今晚我请客，大家都去。”郑燕叮嘱，“带上陆司州。” 　　……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郑燕这个请客的来的比其他人都晚，周悦正和宋嘉嘉调侃着，无意中看到牵手走来的两个人，眉梢挑起，“好啊燕子，你俩什么时候到一起的，赶快交代。” 　　江枫搂住郑燕的肩膀，噙笑说：“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我们燕子脸皮薄，你们可不能把人给我吓跑了啊。” 　　宋嘉嘉打趣道：“这就护上了啊。” 　　齐梅梅：“不管啊，没过我们这关，我们娘家人可不同意。” 　　为了让娘家人同意，江枫可以说是使出了吃奶的劲，不管谁敬酒都一口干，周悦敬了一次还不够，还来了第二次。 　　然后是齐梅梅，宋嘉嘉，这两人更厉害，敬了三次。 　　江枫前脚喝完她们敬的酒，后脚苏洋他们也来劲了，“来来来，干一个。” 　　这次不是江枫喝的，是郑燕，郑燕拦下，对苏洋说：“我喝。” 　　江枫舍不得她喝，柔声道：“我来。” 　　郑燕看他喝的脸都红了，一脸心疼说：“我来。” 　　“你会醉的。”江枫摇头。 　　“没关系，我可以。”郑燕柔声道。 　　“不行。”江枫可不能让亲亲女朋友喝醉了，他会心疼的，“会醉。” 　　“哎呀，让我来嘛。”郑燕娇嗲道。 　　不管郑燕什么样子，江枫都喜欢，别人搓着胳膊咧嘴打颤，江枫凑近啄了下郑燕的嘴唇，“爱你。” 　　郑燕踮脚回亲了他一下，“爱你。” 　　两人在这上演大型缠绵悱恻电视剧，其他吃瓜人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周悦说：“行了，你俩都别喝，我们喝。” 　　宋嘉嘉端起杯子：“来，祝郑燕江枫永结连理。” 　　苏洋嗓门最高，“祝郑燕江枫永结连理。” 　　郑燕倚靠在江枫怀里，俏皮说：“江先生以后多关照。” 　　江枫噙笑道：“江太太，以后多关照。” 第86章 if线 　　◎救命恩人◎ 　　86 　　张雪还在跟夏萱说着什么：“萱萱, 什么二叔，什么警局, 你怎么了？” 　　“没事。”夏萱见他们跑了, 淡声说，“回头再跟你解释，先挂了。” 　　她疾步走上前, 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扯出几张按在了陆司州胳膊上, 血很快浸湿了纸巾，她指尖也被血染红。 　　风吹来，吹掉了夏萱头上的帽子, 露出她的脸, 远处灭掉的路灯突然亮起, 炽白的灯光照得四周清晰可见。 　　陆司州缓缓抬眸，眼底映出少女巴掌大的脸，卷翘的睫毛上下忽闪着像是蒲扇般。 　　她眼睛又大又亮, 漆黑的瞳仁里缀着绽亮的光。她皮肤很白, 在陆司州记忆里，好像第一次见到皮肤如此白皙的女生, 没有一点瑕疵。 　　她身形纤细, 因为太瘦，会让人隐隐担心被风吹倒。 　　陆司州打量着她说道：“同学，谢谢你。” 　　“不不用谢。”夏萱抬起眼眸, 猝不及防的, 和陆司州的视线对视上, 心漏跳一拍, 无人注意的地方, 她指尖缩了下。 　　陆司州偏头端详着她，试探问道：“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们何止见过，他们还是同班同学，虽然早就知道他不记得她，但当他这么问时，夏萱心里还是很难过。 　　她抿了下唇，把剩下的纸巾塞他手里，低语：“你最好赶快去医院处理下，不然伤口会感染的。” 　　“我朋友马上到。”陆司州见她站起，也跟着站起，男生身量高，一下子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夏萱的脸缀在暗影里，神色晦暗不明。 　　她不太习惯跟他独处，有些不知所措，手指捏着衣摆，吞咽下口水：“好，那你等朋友吧。” 　　说着，她低下头朝前走去，刚迈出两步，胳膊倏然被人攥住，手腕那里传来灼热感，隐约还夹杂着潮湿感。 　　夏萱停下，转身回看，看到了一只冷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顺着手看到了它的主人，少年清隽的五官撞进她眸底深处，那是张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脸。 　　即便是在梦里见了，她都会紧张到无法呼吸，更何况是在眼前，他还攥着她的手腕。 　　肢体接触来的太突然，夏萱征愣住，眼睫下意识轻颤两下，再次吞咽了下口水，似乎，似乎每次见到他，她都会很紧张。 　　“同学，咱们肯定见过，对吧。”熟悉感冲撞而来，陆司州说，“你也是盛阳高中的，高一一班？” 　　夏萱眼睑垂下，连和他对视都不太敢了，有的时候夏萱也不太喜欢自己的性格，为什么不能洒脱些，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女生那样勇敢点。 　　哪怕一点点都好。 　　她试了试，还是不行，心脏跳动比任何时候都快，她不知道说什么，干脆不说话了。 　　“你叫……”陆司州眉梢轻挑，脑海中回忆出在学校的一幕幕，陡然间有个名字涌进他脑海中，依稀记得，第一次月考那日，老师表扬过班里一个语文成绩很不错的女生，还要大家传换着看卷子。 　　那个女生叫……夏萱。 　　对，就是叫夏萱。 　　这个名字似乎不只听过一次，苏洋提过，江枫也提过，还有那天陈哲也提了一嘴，说夏萱很特别，和班里其他女生都不一样。 　　彼时，他正在喝水，听到陈哲的话后，挑眉看了眼，恰巧女生正在和同桌说着什么，唇角轻扬，脸上漾着恬静的笑。 　　是个很文静的女生。 　　陆司州没想到，看似文静的她，会做这样勇敢的事。他喉结轻滚，“你是夏萱。” 　　不是问句，是肯定。 　　“……”夏萱倏然抬起头，所有的紧张无措都没了，她没想到他会记得她的名字，并且能准确说出来，这是她十八年来收到的最大的惊喜，心底生出喜悦，他记得她，他竟然记得她。 　　夏萱颤着眼睫，轻嗯了一声：“是。” 　　陆司州见过很多女生，可真的没见过像夏萱这样矛盾的女生，一时间忘了胳膊上的痛感，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弧。 　　“夏萱同学，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夏萱眼睛大睁，像是被定格住，完全忘了反应，光影拂到她身上，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影，陆司州随着她眼神看过去，这才注意到他竟然还握着她的手腕。 　　女生肌肤细腻柔软，莫名的，他有些不想放手，但见她脸越来越红，最终他还是放开了手。 　　手指收回的动作很慢，看上去像是有几分不舍。 　　陆司州心说：见鬼了。 　　学校里喜欢陆司州的女生很多，校外也有，他从来没对谁假以辞色过，不知为什么，看到此时的夏萱竟然生出一抹心悸感。 　　这种感觉来的很快，稍纵即逝，他还未捕捉到，已经消失不见。 　　陆司州胳膊上还在淌着血，夏萱无意中看到，眉梢拢到一起，把剩下的纸巾也按在了他的伤口处。 　　方才事发突然陆司州没来得及感触什么，这会儿四周安静，连风都没有，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 　　按在胳膊上的白皙手指隐约在颤抖。 　　陆司州抬高下颌去看她，“怕血？” 　　夏萱不是怕，是紧张，是担忧，她眼睫落下半弯弧，低声说：“没有。” 　　“那你手为什么在抖？”陆司州凝视着她，某个想法就这样蹦了出来，“难道是……担心我？” 　　被戳中心事，夏萱指尖颤抖的更厉害了，陆司州不忍再逗她，宽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夏萱脸上的血色已经消失，她皮肤本来就白，灯光一照，更加白了，眼底透着担忧，“可是一直在流血。” 　　“这样会更好些。”陆司州手覆在她手背上，加重了按压的力道，这样确实是好些，可夏萱心跳更快了。 　　他这副样子看着像是在握她的手般。 　　夏萱胸口像是有只小鹿在横冲直撞，她僵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很怕他听到她狂乱的心跳声。 　　陆司州像是无所觉，唇角轻扬，“你看，现在是不是好很多了。” 　　他掌心紧紧贴着她的手背，指尖若有似无穿插进她的手指间，像极了情侣间的十指相扣，有种莫名的暧昧充斥其中。 　　而且他的掌心滚烫，夏萱有种要被灼化掉的感觉，她额头上隐隐冒出汗，幸亏有头帘遮挡着，不然更说不清了。 　　“是不是好多了？”陆司州问。 　　夏萱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两人相贴的手背上，哪还有心思看别的，点点头，“是。” 　　她声音又轻又小，落在耳畔像是猫爪挠过，陆司州的心好像也被挠了一把，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带着炙热感。 　　陆司州笑笑，心说：他八成是疯了。 　　他刚要开口再说什么，远处传来苏样的声音，“州哥，州哥，你在哪？” 　　随后是卧槽一声，“州哥，你们在做什么？” 　　夏萱条件反射去抽手，刚动了一点，又被陆司州按住，她慌的不行，陆司州却很淡定，“没看到受伤了吗？” 　　苏洋和陈哲走近，苏洋皱眉：“谁干的，老子非削死他们不可。” 　　“行了，别废话了，没看到州哥痛得脸都白了吗，快点搭把手送他去医院。”说着，陈哲走上前。 　　陆司州说：“不用。” 　　陈哲顿住，“嗯？” 　　陆司州敛去眼底的异样，淡声道：“一直在流血，不适合换人，让夏萱帮按着吧。” 　　这时苏洋才注意到了夏萱，眨眨眼，“夏萱你救的州哥吗？” 　　夏萱红着脸嗯了声。 　　苏洋睁大眼，“夏萱，牛逼。” 　　说着，他瞥到两人叠在一起的手，“这是？” 　　“按着伤口呢，以防止流出更多的血。”陆司州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州哥，真不用搭把手啊。”陈哲问。 　　“不用。”陆司州回答完陈哲的话，又对夏萱说，“救命恩人麻烦你陪我去趟医院了。” 　　夏萱贝齿咬咬唇，说了声：“好。” 　　就这样，苏洋和陈哲一个人拎书包，一人拿篮球在后面慢慢跟着，时不时交头接耳一句：“他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这是苏洋问的。 　　陈哲舌尖顶顶牙槽，眯眼说：“不知道啊。” 　　苏洋把书包甩肩膀上，斜挑眉道：“不对啊，以前夏萱见到州哥都不敢抬头的。” 　　陈哲努努嘴，“现在也不敢抬头。” 　　苏洋注视着他们，看到前面女生的头越垂越低，越垂越低，像是受惊的兔子般，反观陆司州好得不得了，转头说话时脸上还挂着笑，光影拂到他脸上，睫毛翘起好看的弧度。 　　他那熠熠生辉的表情，一点都不像受伤的样子，隐约还透着点小确幸，似乎，受伤这件事对于他来说还挺好的。 　　苏洋越发看不懂了，伸手挠了下头，“州哥在搞什么啊？” 　　陈哲打趣道：“州哥不会是喜欢夏萱吧？” 　　“不可能，”苏洋一副很了解陆司州的神情，眼尾上扬，“夏萱长得好看不假，但她性子胆怯又沉静，不是州哥喜欢的那种。” 　　“州哥喜欢哪种？”陈哲问。 　　“他喜欢……”苏洋一时词穷了，学校里追陆司州的女生多的可以围着操场转一圈了，也没见他对谁另眼相待过，平时也没听他提起谁的名字，天知道他喜欢什么样子。 　　苏洋吞咽下口水，“反正不会是夏萱这样的。” 　　陈哲耸耸肩，意味深长道：“别把话说死了，没准州哥就喜欢夏萱这样的。” 　　两人正闲聊着，苏洋看到夏萱身侧有车子驶过，陆司州下意识拉上她的胳膊，把她往怀里扯了扯。 　　夏萱跌进了陆司州的怀里。 　　苏洋：………… 第87章 if线 　　◎谢礼◎ 　　87 　　这天的经历有些过于戏剧性, 晚上夏萱躺在床上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没想到会这么巧, 她正好救了陆司州, 也没想到陆司州会认出她，更没想到的是，陆司州会要她陪着一起去医院。 　　要知道, 他们之前也只是说过一两句话，那时的他甚至都没正眼看她, 可可他竟然认出了她。 　　夏萱裹着被子转了个身，盯着墙面瞧了一会儿，接着又转了个身, 那声“夏萱”在脑海中反复回荡, 她平舒的唇角慢慢扬起, 脸上浮现笑。 　　他认得她，他竟然认得她。 　　夏萱怕自己笑出声，拉过被子盖住脸的下半部分, 看不见的地方, 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夏萱再次梦到陆司州, 梦里的陆司州不再是之前那种冷酷的模样, 他脸上有了笑容，他还柔声唤她：“夏萱。” 　　他说话的声音很动听，是夏萱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他每唤一次, 夏萱心跳快一次, 脸上的红晕增加一分, 夏萱不只脸颊滚烫, 心也是滚烫的。 　　梦里, 她站在槐树下翩翩起舞，风袭来，槐花落了一地，她像只招展的花蝴蝶。 　　- 　　第二天，夏萱从梦中醒来，精神分外好，脸上也扬着笑，张娟见她眉眼弯弯一直笑，问：“有什么好事？” 　　夏萱顿住，“什么？” 　　张娟说：“你干嘛一直笑。” 　　“笑？”夏萱摸了把脸，摇头说，“我没笑。” 　　张娟凝视着她，严肃道：“萱萱，你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夏萱说：“没有。” 　　张娟柔声道：“你现在是高中生，一切要以学习为重，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好，”夏萱抿抿唇，“我知道了。” 　　张娟见她说话的兴致不高，转移话题道：“这是我给你买的包子，你不是最喜欢吃这家早餐店的包子吗，还热乎呢，快尝尝。” 　　张娟虽然有时候说话不太顾及别人的面子，但对夏萱还是不错的，夏萱想吃什么从来不吝啬，就是一个字，买。 　　“小川呢？”夏萱接过包子问。 　　“他在洗漱，”张娟说，“你别管他，你吃你的，包子没了，他吃馒头，一个男孩子不能那么娇惯。” 　　张娟口头禅，穷养而富养女，夏萱和夏小川待遇一点都不一样，好的先紧着夏萱吃。 　　高中生学习压力大，得需要吃好的，至于夏小川，男孩子嘛，就要能吃苦，随便吃点就行。 　　“还是给他留些吧。”夏萱对夏小川很好，什么好东西都会给他留着。 　　“你这孩子，这是买给你吃的，你快吃。”说着，张娟把包子塞夏萱手里，脸上笑容淡淡，“多吃些啊。” 　　张娟看夏萱跟看眼珠子似的，喜欢的不行。 　　夏萱听话回：“好。” 　　- 　　这天上午有考试，夏萱很早便到了学校，张雪来的晚些，她进来时夏萱去水房接热水了。 　　也是赶巧，正好碰到了陆司州，平时陆司州都会喝脉动，很少来水房接水的，今天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教室都没进，先来水房了。 　　看到夏萱，还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夏萱。” 　　夏萱握着杯子的手一抖，被热水烫了下，她蹙眉轻嘶一声，陆司州把肩上的书包随手扔地上，几个步子走上前，拉过她的手，低头问：“怎么样？” 　　本来只是疼，让他一握，又疼又麻还有些痒，夏萱心跳再次不规则起来，一次比一次快，她想抽出手指，奈何男生手劲大，根本抽不出。 　　陆司州没听到她的回答，又问了一次，“怎么样？是不是很疼？” 　　“没，没事，”夏萱终于把手抽出来，藏在身后，颤着眼睫说，“不疼。” 　　“怎么会不疼，”男生胳膊长，轻轻松松把她藏在身后的手扯过来，定睛看了看，她右手食指指腹都红了，痕迹很重，“来，去冲冲。” 　　陆司州拉着她走到水池前，打开水龙头，把她的手放在水下面，捏着她手指，正面冲一冲侧面冲一冲，左翻转一下，又翻转一下。 　　男生做这些的时候，动作轻柔小心翼翼，怕她疼，他还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吹了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夏萱吹手指，她当场石化，不记得自己和他说了什么，也不记得他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教室的。 　　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在教室了，走得急，水杯放水房了。 　　张雪看她脸颊很红，担忧问：“萱萱，你不舒服吗？” 　　夏萱心跳还是很快，她用力压了压，“没有。” 　　张雪指指她脸，“你刚干什么去了，脸好红。” 　　夏萱说：“去接热水了。” 　　“那水杯呢？”张雪又问。 　　“……” 夏萱低头一看，是啊，水杯呢？她后知后觉想起，水杯放水房了，“放水房，忘拿了。” 　　张雪：“……” 　　夏萱站起身，打算去拿水杯，脚还未动，有人拎着水杯进来，放在了课桌上，头顶传来那人清冽动听的声音。 　　“你的水杯。”陆司州说。 　　夏萱看看水杯，又抬眸看看站定在课桌前的人，垂在身侧的手指很轻地颤了下，“谢谢。” 　　陆司州唇角挂着一抹不羁的笑，“不用谢，荣幸之至。” 　　前面那句听着还算正常，挺符合他人设的，他就是一个很懂礼貌的人，后面那句词汇量太大，让人浮现连篇，毕竟能让陆司州说出“荣幸之至”这四个字的人，夏萱是第一个。 　　夏萱又不敢看他了，慢慢低下头，用头顶对着他。 　　陆司州似乎习惯了她胆小害羞的样子，没再说什么，抬脚朝自己的课桌走去。 　　张雪等陆司州走远了，扯了下夏萱的胳膊，眨眨眼，一脸兴奋道：“陆司州什么意思啊？你什么时候和他这么熟了？荣幸之至？他这是要干嘛？” 　　“……”夏萱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她也很纳闷啊，他刚才为什么要那样说，会引起误会的。 　　张雪比夏萱还要兴奋，悄声说：“不对，你们肯定发生了什么，快讲快讲，我要听。” 　　夏萱悄悄回看了他一眼，她发誓，她是担心他的伤才回看的，没有别的意思，可好巧不巧，陆司州也在看着她。 　　男生单手托腮，一瞬不瞬盯着她看。猝不及防的对视，惹红了夏萱的脸，她眼睫颤着转过头，握着笔的手指紧了又紧。 　　心又慌又乱。 　　张雪还等着听她讲什么，见她一直低着头，抬肘碰了下她的胳膊，“萱萱，讲啊。” 　　夏萱回过神，静默几秒，把昨晚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张雪诧异道：“你昨晚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事？” 　　夏萱：“嗯。” 　　张雪：“怪不的呢，我说什么二叔，警局，我听得一团乱。不是，你不害怕吗？” 　　怕？ 　　比起怕那些会坏人，夏萱更怕救不了陆司州。 　　她说：“时间紧没顾上多想。” 　　张雪竖起大拇指，“没想到啊，你平时看着胆小又文静的，爆发力这么强，我太佩服你了。” 　　夏萱被张雪说的红了脸，“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这还夸张？”张雪说，“那可是小混混欸，一个不留神，别说陆司州了，你也会受伤的，这难道还不厉害？！” 　　夏萱根本没想那么多，也不觉得自己厉害，她悄声道：“这事你记得替我保密。” 　　“为什么？” 　　“不想被大家议论。” 　　”也对。”张雪点点头，“这要是被喜欢陆司州的那些女生知道还不定怎酸呢，那些人啊，就见不得有女生跟陆司州亲近。” 　　张雪顿了下又说：“不过话说回来，你救了陆司州，他就没啥表示吗？” 　　“表示？表示什么？”夏萱问。 　　“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欸，”张雪瞪大眼睛，“当然是礼物什么的了。” 　　“我救他不为礼物。” 　　“那你为什么？” 　　“为……”夏萱没说是为了他这个人，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我的个乖乖，你这哪是互相帮助，你这是拿命帮他。”张雪唇角快撇到天上去了，“他怎么也得表示表示啊。” 　　夏萱：“……” 　　后来陆司州还真表示了，大课间的时候，夏萱和张雪一起去卫生间，回来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苏洋拦的，他扯了下张雪的校服袖子，“诶，你过来下。” 　　张雪拍开他的手，“起开你的狗爪。” 　　“快过来，”苏洋边揉手背边说，“我有事。” 　　张雪努努嘴，“萱萱你先回教室，我看苏洋找我干什么？” 　　夏萱点头：“好，你去。” 　　她继续朝前走，刚走到楼梯口，她被一团黑影罩下，还没反应过来，手被黑影牵上了，“跟我来。” 　　陆司州拉着她便朝楼梯下面走，有同学路过，投来玩味的眼神，还有人吹起了口哨。 　　陆司州是男生，脸皮厚倒还好，夏萱不行，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陆司州见状，瞪了眼吹口哨的男生。 　　男生缩缩脖子，小跑着离开。 　　陆司州边走边安慰：“没事。” 　　夏萱始终落后他一步，脚下步子迈得也凌乱，试了几次才发出声音，“去去做什么？” 　　“到了就知道了。”陆司州牵着她的手一直朝前走，进了便利店也没松开，而是把她带到老板面前，脸上扬着抹不羁的浅笑。 　　“老板，以后她来买东西都记我账上。” 　　老板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眼神含着打量，从他们脸上移到了他们交握的手上，像是看出了什么，笑得意味不明，“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带女生来。” 　　陆司州看了夏萱一眼，给了老板一个心心照不宣的眼神，“记得啊。” 　　老板说：“知道了。” 　　陆司州眉梢轻挑，老板重复道：“以后她买东西记你账上。” 　　陆司州满意点点头，又对夏萱说：“以后你尽管拿，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他说着说着，身体前倾，倏然靠近，纤长的眼睫似乎拂过了夏萱的侧脸，声音又蛊又惑。 　　“夏萱，看我。” 第88章 if线 　　◎我的，谁都别惦记◎ 　　88 　　夏萱侧脸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心脏不受控制的快跳几拍，阳光透过玻璃门斜射到她身上, 轻抬的下巴漾出一抹勾人的弧线。 　　她抿唇吞咽下口水, 胸口跟着起伏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了校服裤子的边缝，指尖映出一抹白。 　　砰砰砰, 狂乱的心跳声让她腿有些发软，身体不由自主朝后倾去。 　　“小心。”陆司州伸手揽上她的腰肢, 手掌一扣，把她压进了怀里，心跳似乎比她还快, 带着难言的心悸感, 声音有些颤, “要吓死我吗？” 　　夏萱依偎在他的怀里，一抬头，便能触碰到他的下巴, 她眼睫颤着小声说：“我没有。” 　　少女声音又软又轻, 隐隐被四周的说话声盖住，陆司州没听太清, “你没有什么？” 　　夏萱眼底泛着光, 光影里泛起涟漪，她解释说：“我没有要吓你。” 　　少女太乖，陆司州轻笑出声, 情不自禁伸手揉了下她的头, 揉完连自己都愣住了。 　　他一向最讨厌女生靠近,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竟然不排斥她的靠近？非但不排斥, 似乎还隐隐有些期待？ 　　他到底是怎么了？ 　　陆司州思绪游离时, 夏萱绯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她身后是两步远是货架，退的太快，险些撞上。 　　陆司州的心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再次高高提起，一把扯上她的胳膊，“还说你不是故意吓我，你看差点又要撞了。” 　　夏萱红着脸解释说：“放心不会撞坏东西的。” 　　她以为陆司州是介意她撞坏这里的东西，心里有些失落感，头低着，抬脚要离开。 　　男生胳膊长，伸手轻轻松松按在了货架上，骤然出现的胳膊挡住了夏萱的去路，夏萱抬眸，清澈明亮的眸子里淌着雾气，像是被欺负的太狠，要哭了似的。 　　陆司州垂眸问：“你认为是我介意这里的东西？” 　　“……”夏萱想问，难道不是吗？不过她没问出口，眼睑半垂说，“麻烦你让让。” 　　陆司州怎么可能这样放她离开，小姑娘好不容易对他敞开心扉些，要是让她这么走了，估计又会不理人。 　　他似乎……不太能忍受她不理他。 　　用苏洋的话说，他犯病了，其他女生爱怎么样，他可以完全不介意，但夏萱不行，不只是因为她救了他，更因为…… 　　陆司州还没捋顺清更因为什么，夏萱见他不动也不移开，干脆弯腰从他胳膊下钻了出去，随即跑着离开了便利店。 　　动作太快，他没抓住，指尖留下一抹淡淡的暖意，隐约还能嗅到一抹清香，是她留下的。 　　苏洋等人走了后才从角落里出来，抬肘撞上陆司州的胳膊，挤挤眼，“州哥，啥情况啊？真喜欢上了？” 　　猛然的，陆司州那个“更因为什么”好像有了答案，他唇角先是平舒，随后缓缓扬起，伸手给了苏洋胳膊一拳，努努嘴，“想喝什么，我请。” 　　“有好事啊？”苏洋看他笑得一脸得意，嘿笑着问，“啥好事，说出来一起乐呵乐呵。” 　　陆司州肩背倚上身后的货架，顺手拿起一个打火机，边把玩边说：“你小孩子家家的，不懂。” 　　“噗。”张雪和同学一起出来买东西喝，正好听到了陆司州说的话，扶着货架俏皮说道，“对啊，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平时陆司州这样说，苏洋也不会急更不会脸红，今天不知道怎么了，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对着陆司州翻了个白眼，然后对张雪说：“你才是小孩子家家的。” 　　这两人不管在哪里见面肯定吵，张雪从货架后面走出来，双手抱胸说：“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是你的好哥们说的。” 　　苏洋看了眼他的好哥们，刚刚人还在这，一眨眼功夫，人找不到了。他顾不得找陆司州，怒怼张雪，“你个女孩子家家的，能不能淑女些。” 　　“你管我，我就是不淑女怎么了。” 　　“小心你这样嫁不出去。” 　　“你才要小心呢，嘴这么毒舍，小心以后娶不到老婆。” 　　“你嫁不出去。” 　　“你娶不到老婆。” 　　“你嫁不出去。” 　　“你娶不到老婆。” 　　“那正好，你们互相嫁娶得了。”陆司州手里拿着两瓶脉动，话落，推门走了出去。 　　苏洋被说个大红脸，张雪梗着脖子说：“我瞎么，嫁给他，哼。” 　　苏洋回嘴：“跟谁要娶你似的。” 　　跟张雪一起出来的女生，见他们一直吵，插话说：“好了好了，别吵了。” 　　随后两人才停止争吵，苏洋拿了瓶红茶，付款的时候对着老板勾了勾手指，老板凑近，“有事？” 　　苏洋轻咳一声，指指张雪，压低声音说：“她们的账记我身上，一会儿她们付款你记得不要收钱。” 　　老板探出身子看了看，“欸，你是喜欢短头发的那个，还是长头发的？” 　　短头发的是张雪，长发的是苏馨。 　　“别乱说。”苏洋死鸭子嘴硬，“什么喜不喜欢的，我们只是同学。” 　　“好好好，只是同学。”老板笑得一脸深意。 　　- 　　夏萱正在低头写卷子，忽然有人在她手侧放了瓶脉动，她刚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张雪，张雪去便利店买笔，说给她带喝的回来。 　　她以为是张雪，看也没看，柔声说：“谢谢阿雪。” 　　旁边那人没动也没说话，夏萱好像听到了一声很短促的轻笑声，听着不像是女孩子的声音。 　　她缓缓抬高下巴，撞入眼底的是张清隽的脸，五官精致，黑眸里含着笑意，夏萱眨眨眼，手指一松，笔顺势朝前滚落，几圈后掉了下去。 　　夏萱见状弯腰去捡，这时陆司州也弯下了腰，两人的手指不期然的触碰到一起，指尖相抵，有暖意流淌出来。 　　夏萱忍不住战栗一下，征愣几秒后收回了手。 　　陆司州凝视着她的手指，有那么一瞬间某个想法冒出头，不知道女孩子的手指是不是真的那么软，他想亲自感觉下。 　　当然，他这只是心里的想法，他没敢那么做。 　　冷白指尖好像染了色一般，他悻悻缩回，执起身时，好巧不巧，撞了下夏萱的头。 　　不是很用力的碰撞，是很轻的擦拭而过，陆司州心底一阵雀跃，额头上的那抹暖意，让他眼底笑意加深。 　　夏萱和他的感觉不同，心慌得一批。她平时连和他对视都不敢，这会儿几次三番肢体接触，可不是得发慌。 　　她慌乱的时候，手指会颤抖，拿笔的姿势也有些僵硬，背脊挺得越发直。 　　陆司州轻笑着问了句：“我吓坏你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这样问了，之前也问过，每次问后，夏萱脸都会变红，眼睫颤抖的更快。 　　虽然她会否认，但说话的声音太轻太低，很没有说服力。 　　“没有。”夏萱低声回。 　　陆司州身体微倾，靠近了她些，软声道：“别怕我，嗯？” 　　男生说话的语气里有着平日没有的轻柔，细听下还带着轻哄，他在哄她。 　　夏萱有些不太确定，转头去看他，谁知他靠得如此近，两人的唇差点贴上，她眼睛大睁，一副受惊的神情，征愣着一句话也说不出。 　　张雪回来，见他们近距离看着对方，她弯腰凑上来，眨眨眼，“你们在干嘛呢？” 　　夏萱游离的思绪瞬间回笼，抬手理了理鬓角的发丝，眼神闪躲，“哦，没没事。” 　　说着，身体后退到安全距离。 　　陆司州眼睛里有些小情绪，对视的好好的，被人打扰，确实有些不太开心，他淡声道：“没事。” 　　张雪把脉动放下，“萱萱给你带的。” 　　话音刚落，她看到了桌子上另一瓶脉动，眨眨眼，“萱萱，你这怎么还有啊？” 　　萱萱看了陆司州背影一眼，抿抿唇，随口找了理由，“嗯，别人请的。” 　　张雪从夏萱后面绕过来，“谁请的啊？” 　　夏萱没敢说是陆司州，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同学。” 　　今天张雪也难得执着起来，“哪个同学啊？” 　　夏萱不知道说谁合适，低头拿笔写卷子，边写边说：“就咱班的。” 　　说话间耳后根还红了。 　　张雪看到，嘿笑一下，“男同学吧？” 　　她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后排也听到了，陆司州也听到了，他还听到张雪追问：“哪个男同学啊？” 　　陆司州伸脚勾过椅子坐好，把手里的脉动放桌子上，后背倚着墙，腿随意敞着，等着听夏萱的回答。 　　他很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总觉得那样，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些。 　　“没有哪个？”夏萱回。 　　“啊呀，你说呗，说呗。”张雪拿过夏萱手里的笔，“我不管，你不能瞒我。” 　　夏萱无奈笑笑，眼角余光落到了后方，她看到陆司州正在直勾勾盯着她瞧，刚刚生出的勇气生生被他看没了。 　　他是盛阳高中的风云人物，学校里的女生都很喜欢他，她不确定说了后，会不会让大家误会。 　　还有，他会不会介意？ 　　思虑越多，夏萱越开不了口，心忐忑跳着，可又耐不住张雪磨，片刻后，她说：“是——” 　　刚吐出一个字，后方的孙彬拿笔戳了下她肩膀，“夏萱，那瓶脉动没打开，你拿过来，我给你打开。” 　　话音方落，鸭叫声传来，张雪一脸兴奋道：“孙彬给你买的吗？！” 　　本来已经很乱了，孙彬这样插话进来更乱了，夏萱想否认，但又不想孙彬太没面子。 　　她抿抿唇，那声：“是……” 　　刚要脱口而出，后方传来声音：“体委，你要是想喝脉动可以自己去买，夏萱那瓶不行，那是我专门买给她喝的。” 　　男生懒懒的声音悠然传来，带着戏谑，“你要是没钱，我这有。” 　　陆司州抬起的椅子腿倏然放下，眼睛里淌着炙热的光。 　　夏萱听到他说： 　　“我的，谁都别惦记。” 　　作者有话说： 第89章 if线 　　◎喜欢◎ 　　89 　　后排传来哄笑声和吵闹声, 陈哲坐在课桌上，晃着腿问：“州哥, 什么意思啊？谁是你的？” 　　更响亮的声音响起, “就是啊，哪个是你的，告诉我们呗。” 　　江枫笑得一脸别有深意, “阿州，说说呗, 这是想要谁啊？” 　　男生们声音的大，说话也不知道克制，此起彼伏的声音传来, 惹得前排女生们纷纷回头去看。 　　夏萱胆子小, 脸皮薄, 被他这么一闹，脸颊和脖颈都是红的，张雪饶有兴致的瞧着, 一脸兴奋道：“你的脉动是陆司州买的吗？” 　　“他那话什么意思啊？” 　　“……”夏萱哪知道他什么意思, 直觉他就是随口说的，可是他随口说能不能不要那么大声啊, 会让大家误会的。 　　苏洋进来的晚, 只听到了大家的起哄声，跟着也嚷起来，“州哥, 说说呗。” 　　陆司州抬脚给了江枫一下, 又推了把陈哲, 笑得一脸坏, “去去去, 瞎闹什么。” 　　“我们可没瞎闹，”陈哲从桌子上跳下来，挤挤眼，笑眯眯道：“州哥，我也想喝脉动——” 　　男生声音拉扯的很长，脖子也朝外探出去。 　　后面男生闹腾的欢，跟着喊道：“州哥，我也想喝脉动。” 　　陆司州顺手拿起桌肚里的本朝前扔过去，本子刚落地，哄笑声跟着传来。 　　孙彬握着笔的手指缩了缩，脸色沉下几分，他看了眼少女的背影，转身回话时敛去了暗沉的脸色，淡笑说：“好，知道了。” 　　这个答案陆司州还算满意，他眼神示意打趣的人停下来，接话道：“知道就好。” 　　话音刚落，他唤了声：“夏萱。” 　　夏萱身体瞬间绷直，指尖无意识颤抖了两下，慢慢转过身，“什么事？” 　　陆司州问她：“能打开吗？” 　　他指的是脉动的盖子。 　　夏萱慢半拍反应过来，迎着他的眸光，低声说：“能。” 　　张雪眨眨眼，身子半转，笑着打趣问：“陆司州，萱萱要是打不开你打算怎么做？” 　　后面传来椅子腿拖曳地面发出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不多时，夏萱课桌前出现一人。 　　那人身形颀长，穿着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校服袖子向上挽了两圈，露出劲瘦的小臂，小臂肌肉纹理分明。 　　他身上有熟悉的清冽香气，是洗衣液的清香，风吹来，香气流淌到夏萱鼻息间，她对陆司州的一切都非常熟悉，香气袭来时，她指尖轻颤了一下。 　　除了指尖颤抖外，心也是颤的。 　　夏萱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高兴开心紧张，她贝齿咬了下唇，缓缓抬起眸，男生含笑的脸坠入到她眼底深处，隐约掀起一阵涟漪。 　　陆司州凝视着她，在她诧异的眼神中拿起了那瓶脉动，冷白指尖落在了瓶盖上，轻轻松松一拧，发出轻嘶声，盖子打开。 　　他拧好盖子，重新放下，转身离开。全程没说一句话，但眼神似乎又说了一切。 　　夏萱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张雪双手捂唇笑出声，“啊啊啊啊，陆司州是专门过来给你打瓶盖的吗？老天，太帅了。” 　　“……”在夏萱眼里不是帅不帅的问题，是她看不懂他的问题，今天的真的好奇怪啊。 　　确切的说是自从那天她救了他开始，他便很奇怪了，以前的他根本看都不看她一眼，更别说主动为她做些什么了。 　　现在的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她，还不只，他他还会做些让人误会的举动。 　　例如在便利店里。 　　例如刚才。 　　夏萱真的有些想不明白了，他……好奇怪啊。 　　“萱萱，陆司州是喜欢你吧？”张雪兴奋问道。 　　夏萱还没来得及回答，前面的刘梦先说了话，“别做梦了，陆司州怎么可能会喜欢夏萱。” 　　张雪很不服气，“为什么不可能？我们萱萱怎么了？” 　　刘梦打量夏萱一眼，“她啊，一点都配不上陆司州。” 　　“你——”张雪气得要跟她理论，被夏萱拉住，“好了，别说了。” 　　张雪气呼呼道：“哼，你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你就是羡慕了。” 　　别说，刘梦还真是羡慕了，羡慕的不要不要的，陆司州为什么对夏萱这样？难道他真心话夏萱？？！！ 　　刘梦心想。 　　- 　　课间，又有女生来找陆司州，陆司州有事去老师办公室里，教室里只有苏洋在，苏洋认识那几个女生，笑眯眯说：“美女们，以后不要来找我州哥了。” 　　美女们一起撇嘴，“为什么？” 　　苏洋抱胸倚着门框说：“我州哥有喜欢的了。” 　　这个借口都用烂了，女生们才不信，嗤鼻道：“胡说。” 　　苏洋舌尖顶顶牙槽，“不信啊，不信你们问我州哥。” 　　正巧陆司州拿着卷子回来，见到堵门口的几个女生，面色一沉，淡声道：“他说的对，我是有喜欢的了，以后别来了。” 　　陆司州很少直接拒绝人，算起来这还是第一次，第一次拒绝，第一次亲口承认有喜欢的女生，一时间关于陆司州的八卦在学校里流传开。 　　张雪最爱传八卦，“欸，陆司州亲口承认说有喜欢的，萱萱你猜他喜欢的是谁？” 　　不管是谁，左右不会是她，夏萱的心情很滴落，根本眉心思回答张雪的问题，“不知道。” 　　“你猜猜看嘛。” 　　“猜不出。” 　　“他最近跟哪个女生走的近？” 　　“没注意。” 　　“噗。”张雪笑出声，捏捏夏萱的脸，“傻瓜，你呗，他现在除了跟你有说有笑，你还见他理会过哪个女生。” 　　“……”夏萱被张雪说了个大红脸，颤着眼睫说，“别乱说，才不是呢。” 　　“怎么不是。”张雪戳戳夏萱的脸，“我看人很准的，就是。” 　　“才没有。”夏萱朝前走去。 　　张雪在后面追她，“萱萱，你脸红了。” 　　“没脸红。” 　　“就是脸红了。” 　　夏萱说不过她，加快了步伐，张雪在后面紧紧追着，两人说了一路，闹了一路。 　　进教室后，夏萱扭头提醒张雪不要乱说，只顾着和身后的张雪说话，没注意到前面的人，不凑巧，她撞进了那人怀里。 　　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夏萱心蓦地一颤，她仰头看到了含笑睥睨着她的陆司州。 　　陆司州手搭在她腰上，也没要松开的意思，就那么虚虚的扶着她，声音缱绻动听，温柔的好似要滴出水，“注意看路。”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夏萱脸越发红了，颤着眼睫心虚回：“哦。” 　　注意到自己在他怀里，忙后退两步，脸太红，心跳太快，她不太敢看他，低着头，眸光落在了鞋子上。 　　陆司州发现啊，每次她都不敢和他对视，难不成他是洪水猛兽？ 　　之前大家不熟悉，她那样也就算了，现在……现在大家都这么熟悉了，她还这样，陆司州心里隐隐有些不痛快，他这人吧，最不会让自己不痛快了。 　　她不看他，那他就偏偏给她看，唤了她一声：“夏萱。” 　　夏萱以为他有话要讲，抬起头，“嗯？什么？” 　　女生眼睛清澈明亮，宛若天间的星辰般璀璨，好看的美轮美奂，他一个没忍住，触了下她脸颊。 　　夏萱没料到他会那样做，条件反射的又退了一步。 　　陆司州怕她摔了，伸手去拉她，本想拉她胳膊的，谁知拉她手上，女生肌肤细腻，骨节柔软，碰触上的瞬间，他心跳快了一拍。 　　原来…… 　　是这种感觉。 　　他有些爱不释手了，想捏，想揉，想握着一直不放，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一触即离，他松开了手。 　　夏萱手伸到校服口袋里，强壮镇定问他：“有事吗？” 　　陆司州说：“想借你的英语笔记看看。” 　　陆司州英语每次考试都是满分，借英语笔记只是借口，“愿意吗？” 　　三个字说的极慢，像是被刻意放缓了般，延伸下，让人不禁想到某求婚场景，男人单膝跪地，举着戒指问女人：“愿意嫁给我吗？” 　　张雪走过来，撞了下夏萱的肩膀，嘿笑着说：“快答应啊，说你愿意。” 　　夏萱：“……” 　　好好一个借英语笔记的事被张雪一闹又变了味，夏萱心说：什么啊，她就愿意。 　　她回撞了张雪一下，对陆司州说：“好，我去给你拿。” 　　没有听到预期中的“愿意”那两个字，陆司州多少有些失望，但也没关系，总有能听到的一天。 　　张雪越过他时挤了挤眼，似乎在说：小样的，心眼挺多啊。 　　陆司州笑得很坦荡，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准了，便不会轻易改变，也不怕那些所谓的什么流言蜚语。 　　他相信，他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喜欢的人。 　　“喜欢”两个字，让他心底生出一抹甜蜜，睨向夏萱的眼神更温柔似水了。 　　夏萱只顾着找英语笔记并没有看过，找到笔记她递给他，“给。” 　　陆司州伸手去接，指尖若有似无碰触上了她的指尖，夏萱手指一缩，松开了，陆司州有些意犹未尽。 　　张雪帮腔，“那个……只需要英语笔记吗？化学笔记不需要吗？嗯？” 　　“哦，需要。”陆司州说。 　　张雪对夏萱挤挤眼，“他也需要化学笔记。” 　　夏萱狐疑打量，“你确定需要？” 　　“你没有？”陆司州问。 　　也不是没有，就是以陆司州年级第一的成绩实在不需要向她借笔记，夏萱回：“有。” 　　陆司州：“那一起借给我吧。” 　　夏萱乖巧回：“好。” 　　陆司州没见过太乖的女生，在他眼里女生都是闹闹哄哄的，有脾气的，像他表姐，或者他堂姐。 　　哪像夏萱，胆子又小又乖，可爱的让人想抱。 　　他插在口袋里的指尖缩了缩，不行，不能抱，会把人吓跑的。他好不容易才和她拉近些，可不能这么给吓跑了。 　　谁知，后来还真给吓跑了。 　　那是晚自习的时候，他请班上同学喝东西，其他的都是苏洋买的，唯有夏萱的是陆司州买的。 　　他趁夏萱去开水间接水的时候跟着走了进去，开水间里没有其他人，他把夏萱抵在了墙上，用身体和胳膊困住了她，氤氲着眸子低头问她： 　　“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这样的州哥我喜欢 第90章 if线 　　◎夏萱，我的。◎ 　　90 　　夏萱被他清冽的薄荷香气笼罩着, 心一下一下跳快，好像都不会呼吸了, 脸越胀越红, 白皙指尖缩起展开，展开缩起，整个人宛若神游太空。 　　灯光落在她的脸上, 映出她好看的眉眼，细密卷翘的长睫一上一下的忽闪着, 水漾的眸子里波光潋滟。 　　灯光缀在里面，勾的人心颤。 　　她粉嫩的唇上也泛起光，光泽熠熠间, 莫名让人想在上面留下什么痕迹。 　　陆司州眸光从她脸上游走到她粉嫩的唇畔上, 喉结滚动, 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他垂眸凝视着她，眼神炙热，像是要把人融化。 　　夏萱哪受的住, 脚跟后移, 后背又贴了贴墙，墙壁上传来凉凉的触感, 心底的燥热生生减轻了几分。 　　可, 还是不够。 　　她依然觉得很热，想逃离这里，“你, 你别离我这么近？” 　　“近吗？”陆司州非但没有后退, 脚尖还朝前移了些, 伸直的胳膊弯下来, 手肘那里勾出棱角分明的弧线, “那这样呢？” 　　“……”站姿比方才还近，说话的语气比方才还轻柔，眼神拉黑，暧昧到了极致。 　　夏萱没见过这副样子的他，心砰砰砰跳个不停，想逃跑的念头更甚了，她抿抿唇，“你你是来接水的？” 　　“你觉得呢？” 　　“……”夏萱觉得他是来同她嬉闹的，她努努嘴，“那你接，我先——” 　　她又想像之前那样从他腋下钻出，不过陆司州有了先见之明，在她低头要钻时，胳膊也顺势滑落下。 　　夏萱再弯腰，他再下滑，夏萱钻无可钻，尴尬站起，笑着说：“那个……” 　　陆司州唇角淡扯，“想走？” 　　“嗯，”夏萱解释说，“还有作业没写完呢？” 　　“那你回答完我的问题，我就放你离开。”陆司州耍无赖了，指尖所有似无碰触到了她鬓角的发丝。 　　“什什么？”夏萱吞吞吐吐问。 　　“喜欢吗？”陆司州眼神里充满着柔情，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异样。 　　夏萱从很早以前便开始喜欢陆司州，她对他的喜欢，不是单纯的因为长相，学习，或者是家世。 　　她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和其他外在条件没有任何关系，也曾在梦里梦到过他们在一起深情接吻。 　　所以，她喜欢，喜欢的不可救药。 　　但听到他这么直白的问出来，还是慌了，“什什么喜欢？” 　　问出这句话似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勇气，细看下会发现她指尖是颤的，双腿也是颤的，连眼睫颤抖的频率都比平时快很多。 　　她每次紧张，手指都会下意识攥紧，脚趾也会紧紧抠着。 　　陆司州眼尾轻扬，唇角扯出一抹撩人的笑，反问：“你说什么喜欢，嗯？” 　　“……”她她哪知道？ 　　有那么一个瞬间，夏萱猜想，难道他说的喜欢，是喜欢她的意思？随即脑海中有声音蹦出来。 　　别多想了，不会是那个意思的，陆司州怎么可能喜欢你。 　　夏萱想了想，还是他不喜欢她的可能更多些，遂，压下澎湃的思绪，贝齿咬唇轻抬下巴看向他。 　　她眼睛又大又清澈，黑白分明的眸子，看人时眼睫轻颤，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简直要命了。 　　陆司州根本受不住，只消一个眼神顿时弃械投降，去他的试探，去他的喜欢，不忍心了，不忍心了。 　　“别咬，会疼。”他见不得她贝齿咬唇，冷白指尖下意识触了上去，指腹贴着，感觉到了她柔软的唇畔。 　　陡然间有个想法冒出来，她亲起来的感觉应该很美好。 　　夏萱松开唇，粉嫩的唇上映出一排齿痕印记，很招摇，陆司州盯着那处看了几秒，不忍心再试探她，唇角挂着抹不羁的浅笑。 　　“我是问你为什么喜欢脉动？” 　　他从校服口袋里拿出那瓶脉动在夏萱眼前晃了晃，“嗯？什么原因？” 　　他喜欢算不算？ 　　因为他喜欢，所以她才喜欢的。 　　显然这个理由不能说出来，夏萱眸底泛起涟漪，氤氲蒙蒙的，“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 　　“那你呢？”夏萱问。 　　“我怎么了？” 　　“为什么喜欢？” 　　陆司州挑眉问：“想知道？” 　　“嗯，”夏萱胆子突然大了些，直视着他眼眸说，“想知道。” 　　“你除了想知道这个还有没有想知道的，我一并告诉你。”陆司州问。 　　夏萱有很多想知道的，她想知道，他真的对自己就一点印象也没有吗？不记得初中时发生的那一切吗？ 　　她还想知道，他为什么来的盛阳高中，而不是去的北城一中？ 　　她想知道关于他的一切一切…… 　　夏萱说：“没了。” 　　陆司州勾着唇，似乎轻声说了句什么，因为外面传来脚步声，夏萱并没有听清楚。 　　她唯一听清楚的是，陆司州说：“我很庆幸喜欢喝脉动。” 　　那天的聊天到此为止，夏萱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喝脉动？也没听懂他说的很庆幸喜欢喝脉动是什么意思？ 　　从开水间回去后，张雪见她和陆司州一前一后进的教室，拉住她的手追问她在开水间干什么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夏萱想起开水间的那幕，脸色倏然变红，颤着眼睫说：“没什么。” 　　她那副神情实在不太像没什么的样子，张雪嘿笑着说：“我明白了。” 　　然后扯高脖子叫了声：“陆司州。” 　　陆司州刚坐下，正在和同桌江枫说话，听到张雪的声音，抬起头，“嗯？” 　　张雪刚要问什么，夏萱扯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转回来，小声说：“好了，阿雪。” 　　张雪掐了把夏萱的腰，“是和他在一起吧？” 　　“……”夏萱没说话，但泛红的脸已经说明了一切。 　　隔着人群，陆司州说了句：“张雪，别欺负她。” 　　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起哄声传来，陆司州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江枫调侃：“这么张扬，不怕叫家长啊？” 　　陆司州指尖转着笔，悠然道：“叫就叫呗，不怕。” 　　陆司州从小一向独立，陆父陆母对他的事情从来不会干涉，不管是学习还是其他，都让他自己做主。 　　饭桌上他们也曾讨论过感情方面的事，陆父的意思是，你自己想好了就成，陆母叮嘱他的是，要做一个有责任心专一的人，不能随便玩/弄女孩子的感情。 　　陆司州从他们的话里听出来，大致意思是，想交女朋友可以，但是要做到从一而终，不能始乱终弃，更不能脚踩两只船。 　　陆司州表明态度，“宁缺毋滥。” 　　江枫竖起大拇指：“牛逼。” 　　…… 　　夏萱家里和陆司州家里家风完全不一样，张娟夏力对夏萱宝贝的很，很多事夏小川可以去做，但夏萱不可以。 　　夏萱在他们眼里就是温室的小花，受不得一点风吹雨打，至于男孩子嘛，随意啦。 　　穷养儿富养女在夏家表现的淋漓尽致，夏萱向来都是用好的，吃好的，夏小川则是更随便些。 　　当然随便不是不在意的意思，自己生的孩子做父母的哪有不在意的，只是养育方法不同，而已。 　　张娟每晚都会等夏萱回来才会休息，见她瘦了会心疼不已，家里桌子上的新鲜水果从来没断过。 　　用张娟的话来说，高中生压力大，要好好补补。 　　好吃的好喝的都给夏萱了，夏萱也争气，考试成绩一次比一次好，有人问起她的理想学校，她告诉他们，是州大，她想学法律系。 　　张娟夏力都没意见，闺女想学什么就学什么，唯一担心的是早恋问题。 　　在感情里女孩子容易受伤，他们不同意夏萱早恋，希望她上了大学后再谈恋爱，而且最好是找本地的，这样也好有个照应。 　　夏萱一早便知道了他们的想法，是以也没透露过她暗恋人的事，反正她不会得偿所愿，就让一切埋在心里吧。 　　- 　　陆司州这几天一直在找夏萱借笔记，之前是英语和化学，后来是物理，借了后便一刻不停地看起来。 　　江枫一脸纳闷道：“你不是早学完高一的知识了吗？还看笔记干什么？” 　　陆司州这哪是看笔记，他是看笔记本上的字迹，就像在看夏萱一样，不过他没言明，淡声道：“嗯，再温习温习。” 　　“就你那成绩还温习什么。”江枫拍了他一下，“走，去打球。” 　　陆司州：“不去了。” 　　江枫一脸诧异：“不去打球你要干什么？” 　　陆司州看了眼前面奋笔疾书的女生，嘴角斜扯，“秘密。” 　　江枫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笑得一脸坏，“行，你秘密吧，我们去打球了。” 　　教室里的人走了七七八八，夏萱因为做卷子没走，张雪去便利店买喝的了，陆司州放下笔记本，站起身，拉过夏萱身侧的椅子，弯腰坐了下来。 　　坐下后，他一句话也没说，单手托腮睨着夏萱，看她眉眼弯弯，看她红唇轻抿，看她唇角淡挑。 　　他看得很入迷，也没注意到孙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日光笼罩在两人身上，映得他们氤氲蒙蒙的，孙彬顿了下，抬脚继续朝前走，坐下后，盯着陆司州的后背瞧了好久。 　　他看人的眼神很冷，眼底翻滚着不甘，凭什么他可以，他就不可以。 　　夏萱做题太认真，陆司州不想打扰到他，转身给了孙彬一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沿着长廊走到安全门后。 　　安全门关上，孙彬问：“陆司州你以为你是谁啊？所有女生都得围着你转是不是？” 　　陆司州一副痞帅的模样，单手抄在口袋里，“不用这么酸，你不就是喜欢夏萱吗？” 　　“对，我就是喜欢夏萱。”孙彬梗着脖子回道。 　　“那抱歉了。”陆司州定定说，“夏萱，我的，你，没戏。” 第91章 if线 　　◎好软◎ 　　91 　　孙彬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 不甘示弱地回怼，“凭什么你行我不行, 陆司州你是很厉害, 但不是谁都会喜欢你的，夏萱就不一定会。” 　　孙彬开学之初便注意到了夏萱，她很文静, 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性格也很好, 即便是被撞到，也不会发火。 　　大多数时候她总是一个人写卷子，她学习很认真。 　　她笑得样子很美, 眉眼间泛着光泽, 她皮肤也很白, 不是那种普通的白，是通透的白，细看下甚至能看到血管。 　　她做事很认真, 其他同学的课桌上都是乱糟糟的, 只有她的课桌上，即便摆放着再多的课本都是整洁的。 　　孙彬观察过她, 每次到教室后, 她第一件事便是擦拭课桌，不单是给自己擦拭，张雪的也会给擦, 还有旁边同学的。 　　她喜欢心相印的纸巾, 一直都是用的这个牌子的。 　　老师每次叫她回答问题, 她都会很快的回答出来, 老师对她很喜欢。 　　其实不只是老师喜欢, 孙彬也很喜欢，他原本以为夏萱的这些美好只有他自己知道，可是某一天他发现，陆司州也注意到了她。 　　会逗她笑，还会给她买吃的喝的。 　　她胆子是小，但和其他同学讲话都没什么异常，唯独面对陆司州，她似乎紧张得过分。 　　起初他以为她是被陆司州的举动吓坏了，后来他发现不是的，不是吓得，而是……紧张无措。 　　她，喜欢陆司州。 　　这个认知让孙彬难过了好久，她怎么可以喜欢陆司州呢，陆司州根本配不上她。 　　孙彬想把人抢回来，但结果不尽人意，他心很乱。 　　陆司州一侧肩膀倚着墙，左脚脚尖轻点地，笑得又痞又帅，“不喜欢我？难道喜欢你？” 　　说话间，他眼睑垂下，睨了眼手指，随后抬起，眼底笑意尽失，“孙彬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很早之前就有个喜欢的女生了吧？怎么，现在不喜欢了？” 　　孙彬没想到陆司州知道这件事，神情一顿，有些慌乱，眼神闪烁道：“你胡说什么，谁谁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没有？”陆司州唇角勾着扯出一抹浅淡的弧，“上周周末你和谁在一起，嗯？” 　　“我——”孙彬想起来，上周周末他陪人去逛商场了，但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一定不会承认的，“你别乱说，那是我妹妹。” 　　“妹妹？”陆司州说，“什么妹妹？情妹妹？” 　　“才不是。”孙彬有种被人揭穿老底恼羞成怒的感觉，沉着脸说，“陆司州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还是你过分。”陆司州敛去眼底的笑意，定定道，“这话我只说一次，夏萱，你，别招惹。” 　　话落，陆司州站直，越过他朝前走出，刚要推门，他又停住，“孙彬别干始乱终弃的事，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陆夫人教育很成功，陆司州最讨厌玩弄感情的人。 　　“咚，砰。”关门声传来，孙彬吓得一颤，他透过门缝看向前方的少年的身影，眼底流淌出异样。 　　教室里，张雪在和夏萱讲前几天她在电影院看到一个帅哥的事，“萱萱你是没看到，那个小哥哥长得老帅了，那颜值，眼身材，那腿，简直比娱乐圈男星都帅。” 　　张雪一脸沉迷的模样，眯眼回想着和帅哥邂逅的一幕，刚想到激动的画面，桌子被人撞了下。 　　苏洋拉着椅子坐下，坐的时候很不老实，连着撞了两次张雪的课桌，张雪也没功夫想帅哥了，一巴掌怕苏洋肩上。 　　“苏洋你怎么回事？” 　　苏洋肩膀挨了打，神情还是嬉皮笑脸的，他转身说：“我怎么了？” 　　“你撞我桌子干嘛。”张雪问。 　　“活该。”苏洋心里不得劲，确切地说听到张雪一口一个小哥哥叫着时心里就开始不爽了。 　　瞧她那一脸花痴样，简直给盛阳高中丢人。 　　“你才活该。”张雪伸手又给了苏洋两下，实在气不多，她顺带给了他一脚。 　　苏洋就没见过这么暴力的女生，可不知道为什么，暴力的还挺可爱，他揉着肩膀说：“张雪行了吧。” 　　“不行。”班里那么多人，张雪见谁都客客气气的，唯独苏洋，看到他就想做点什么。 　　张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把这种行为理解成苏洋活该，是苏洋惹了她。 　　不过细想下来苏洋到底做了什么可恶的事，又想不出。 　　“张雪你真是——”苏洋伸手指着她，气得话都说不出了。 　　“我真是怎么了？我真是怎么了？”张雪叭叭道，“明明是你先找惹我的，你还凶我。” 　　小姑娘情绪上来的快，前一秒还和他大眼瞪小眼狠狠对视，下一秒，生气了，眼睛红红的。 　　“苏洋，你混蛋。” 　　苏洋最怕女生哭，尤其是张雪哭，她一哭，他心都乱了，“好好好，我混蛋。” 　　“你坏。” 　　“好，我坏。” 　　“你该打。” 　　“好，我该打。”苏洋把手伸出来，“行，你打吧。” 　　张雪一巴掌怕他掌心，声音很大，听着都疼，苏洋没管自己，先管的她，“我看看手怎么样？疼不疼？” 　　张雪红着眼睛不给看。 　　夏萱看到这幕，抿唇摇摇头，忽然，视线和刚进门的陆司州对视上，下意识的，她低下了头，脑海中有个声音蹦出来。 　　干嘛要躲，不就是对视吗，有什么可胆怯的，他又不会吃了你。 　　另一道声音冒出来：会，他会吃了她的。 　　夏萱心砰砰跳着，想起了开水间的那幕，他抵着她，把她圈住，声音又撩又蛊，差点她就忍不住告白了。还好后来有其他同学进去接热水，这才阻止了她后面要说的话。 　　夏萱摇摇头，有些说不清此时的心情是什么样子，庆幸里还夹杂着几许失落。 　　悄咪咪的，有道声音说：告白也挺好的。 　　告白？ 　　夏萱的心脏像是上了加速器，疯狂乱跳，她怕会被其他人听到，理了理身上的校服，眼角余光一瞥，突然发现，刚刚走过去的少年又折返回来，还停在了她的课桌旁。 　　夏萱眼睫一颤，视线落在他手上，她看到了他拇指内侧那片红色印记，来不及细想什么，头顶上方传来戏谑的声音。 　　“好看吗？”陆司州问。 　　“……”夏萱回过神，一脸的尴尬，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唇紧紧抿着，手指一松，笔又掉了。 　　似乎每次见到他，她的笔都会脱落，和上次一样，她弯腰去捡笔，他也去捡，两人指尖碰触上。 　　不同的是，上次她躲避的快，这次换成陆司州了，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在她撤开前，他冷白指尖按在了她手指上。 　　食指压着她的食指，中指压着她的中指，暖意顺着他的手指流淌到她的手指上，夏萱下意识想躲，陆司州没让。 　　他撩高眼皮凝视着她，纤长的眼睫上淌着耀眼的光，夏萱情不自禁眨了下眼，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倒映出他清隽的脸，五官像是用笔描绘而成，每一处都完美到无懈可击。 　　他好看到让人窒息。 　　夏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迎着他炙热的眸光，小声提醒：“手。” 　　他按着她手指好久了，还不移开吗？ 　　陆司州像是没听懂，或者是听懂了装不懂，眼尾轻扬，“什么手？手怎么了？” 　　夏萱脸上仿若有血滴出来，“你、你松手。” 　　陆司州嘴角噙着一抹勾人的笑，声音拉长：“不、松。” 　　夏萱：“……” 　　- 　　中午食堂里，张雪八卦，“萱萱，课间你跟陆司州干嘛来呀？” 　　夏萱手一抖，勺子里的米饭掉进了碗里，“什么干嘛？” 　　“就你俩一直在桌子下面啊，”张雪挤眼，“老实交代你们干啥了？” 　　“捡笔。”夏萱老实回答。 　　“两个人捡一支笔，还捡了五分钟？”张雪啧啧道，“你可别说是笔太沉，你一个人捡不动？” 　　“……”夏萱被张雪问住了，每次不知道怎么回答时，夏萱就转移话题，“别说我了，说你吧，你跟苏洋到底怎么了？” 　　提到苏洋，张雪话就多了，“他呀，让人讨厌。” 　　人就怕念叨，刚提了苏洋，苏洋还真出现了，不只他，还有陆司州，陈哲，江枫。 　　以前夏萱总觉得校园很大，不管走到哪里都碰不上，现在她忽然发现，校园不大了，似乎走到哪里都能碰上。 　　开水间能碰上，楼梯口也会碰上，还有操场上，还有食堂。 　　苏洋问：“我们能坐这吗？” 　　夏萱性子软很少拒绝人，再说苏洋经常帮助她，她也不好拒绝，在张雪说“不”前，她点头应下来，“嗯，你们坐。” 　　苏洋不客气的坐下，正好坐在了张雪的对面。 　　陈哲放下餐盘刚要坐，被陆司州推开，陈哲秒懂，“明白，我让地方。” 　　陈哲坐到另一侧，陆司州在刚才陈哲要坐的位置坐下，正巧，坐在了夏萱对面。 　　夏萱之前从来不敢想，有一天会跟陆司州一起吃饭，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期盼了多年的事突然实现，有种做梦的感觉。 　　悄悄的，她手伸到桌子下面，掐了把大腿，还真疼，她挑眉想，是真的，她真和陆司州一起吃饭了。 　　最初的喜悦过后，剩下的则是紧张，即便夏萱心理暗示了好久，依然还是紧张，夹菜时手指都有些抖。 　　不太明显，不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 　　其他人或许看不出，但作为对夏萱非常关心的某人来说，第一眼便瞧出来了，他拿起筷子给夏萱夹了块排骨。 　　“给。”陆司州说。 　　夏萱有些受宠若惊，眼睫颤着看向他，软声说：“不用给我夹，你吃。” 　　面上强装镇定婉拒，心里又开心又慌乱，陆司州给她夹菜了，陆司州竟然给她夹菜了！ 　　像是天上掉馅饼，而她正好被砸中，美的心里都在冒泡，是那种甜蜜蜜的泡。 　　实在太雀跃，夏萱唇角扬起，露出浅笑，这幕再次被陆司州捕捉到，眸底闪过促狭的光。 　　他隔着桌子伸出手，手背贴在了夏萱手背上，故意似的轻触了下，煞有其事道：“我拿纸巾。” 　　然后，他轻抬下巴努了下嘴，示意夏萱去看。 　　夏萱看到了那包心相印的纸巾，她手指一缩，再次听到他说： 　　“好乖。” 第92章 if线 　　◎欺负◎ 　　92 　　这幕像是被按下暂缓键, 更像是电影里某个刻意拉长的镜头，陆司州纤长的眼睫高高翘起, 绵延出好看的弧度。 　　本就绽亮的眸子在日光的照射下越发晶亮。 　　清隽的五官染了耀眼的色泽, 夏萱迷失在他拉丝般的眼神里，看着他眉梢轻挑，看着他唇角轻扬, 看着他手背若有似无的轻触着，完全忘了反应。 　　她听不到周围人的说话声, 只听到一次比一次重大心跳声。 　　每一次心跳声传来时，都好像在无声诉说着四个字：我喜欢你。 　　夏萱的心就那么怦然跳动着，手指忍不住轻颤起来, 幅度不大, 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 　　别人是看不出, 但陆司州能感觉到，看着夏萱脸慢慢变红，看着她眼底溢出水雾, 看着她每次害羞都会泛红的耳根, 陆司州心情好极了。 　　原本他心情是不好的，孙彬的话一直在他脑海中盘旋, 他对所有事都很有信息, 唯独对夏萱，多了几分不确定。 　　就像孙彬说的，也许其他女生喜欢他, 但夏萱不一定会。 　　这句话像刺一样插进了他心里, 某个瞬间看着和人说笑的夏萱, 他心是慌乱的, 他怕, 是他自己想多了。 　　但眼下他有了几分确定，夏萱对他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这个想法让他的坏心情烟消云散，他唇角上扬，扯出一抹不羁的笑，边笑边说：“好软。” 　　夏萱心一颤，没敢接话。 　　苏洋正好听到了陆司州说的话，顺嘴接话：“州哥你说排骨是不是？今天食堂阿姨做的红烧排骨确实挺软。” 　　苏洋边啃排骨边说。 　　江枫是这群人里最通透的，摇摇头，给了苏洋一个你没救的眼神。 　　苏洋以为江枫也想吃，把吃了一半的排骨夹给他，“你要？” 　　江枫一脸嫌弃，“不要。” 　　“不要你一直盯着我排骨看什么，”苏洋侧眸和张雪的眼神对视上，张雪撇嘴。 　　苏洋：“干嘛？” 　　张雪：“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两人又开始了每日一斗嘴模式。 　　因为有这对活宝活跃气氛，方才那抹道不清的暧昧情绪隐隐被吹淡了些。 　　夏萱轻叹一声，不动声色移开手，刚退开一点点，陆司州像是故意似的，手背又贴了过来，指尖伸着，那副样子应该是要拿纸巾。 　　可他指尖明明能碰触上，就是不拿起，好像还有比拿纸巾更重要的事。 　　夏萱原本不打算看他的，但他一直这样，她羞涩得不行，缓缓抬眸去看他，这才发现，他一直含笑睨着她。 　　夏萱：“……” 　　陆司州怕把人吓跑了，也没敢做更过分的事，迎着夏萱的视线拿起了纸巾，“借你的用用。” 　　都拿了才说要借来用用，这一看也不是征询意见呢，但夏萱不介意，他想用随便用。 　　“好，你用。”夏萱说。 　　陆司州可能骨子里有使坏的因子，原本大家没有注意他，非要引起大家的注意，一个人引起注意还不行，还要让夏萱一起陪着。 　　“欸，你脸怎么了？”陆司州问夏萱。 　　夏萱条件反射地去摸脸，“怎么了？” 　　“好红。”陆司州指了指她的脸颊，还指了指她的耳后，“那里也是。” 　　话音刚落，其他人都朝她看过来，张雪也不和苏洋斗嘴了，扒着夏萱的脸看了看，“萱萱你脸确实很红，没发烧吧？” 　　“没有。”夏萱边回答问题边看了陆司州一眼，发现他嘴角噙着笑，忽然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的。 　　这人，干嘛欺负她。 　　夏萱嘟嘴想了想，好像不是第一次了，上次也是，故意碰触她的脸让她脸红，还有上上次，她去开水间接水，正好和他撞见，他什么也没说，拿过她的杯子给她接了水。 　　等她去拿的时候，他又不给了，胳膊举高，要她谢他，她口头说了谢谢，他还不满意，倾着身子，要他叫哥。 　　夏萱还记得那天阴天，开水间很暗，他深邃的眸子像是挂在天间的星辰，一眨一眨的。 　　她在他迫人的注视下脸颊变得滚烫，最终也没叫出那声：哥。 　　还有上上上次，下了晚自习，她骑车子回家，刚出校门便碰到了他，平时他都有专车接送的，那天不知道什么情况，司机没来接他。 　　他拦住她的去路，手搭在车把手上，指尖轻点两下，“下来，我送你。” 　　夏萱想说，不用你送，但接触到他的眼神，她什么都说不出了，心就那样狂跳起来。 　　她对他没有免疫力，一点都没有。 　　最后是他说什么，她便做什么。 　　可能是因为她救过他的原因，也可能是接触的多了，他在她面前越发肆意，就像张雪说的，陆司州对你很不一样诶。 　　起初夏萱没觉得哪不一样，现在感觉到了，他很喜欢欺负她。 　　大家都在夏萱不好意思问他为什么总是欺负她，但没人的时候，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了。 第二节晚自习，大家都在教室里忙着写做作业，夏萱从卫生间出来，刚走几步看到了陆司州。 　　不是他一个人，还有一个，是高二的学姐，两人在笑着说什么。 　　蓦地，夏萱好像闻到了小金桔的味道，酸酸的，她吸了吸鼻子，打算越过他们直接进教室，刚走到他们面前，陆司州唤了她一声：“夏萱。” 　　夏萱没停，低头继续朝前走，她听到陆司州对身侧的女生说：“快上课了，就这样吧。” 　　女生挥手离开。 　　这个时间里，夏萱又朝前走了好几步，眼看快要进教室了，胳膊被人从后面拉住，接着她后退间跌进男生温暖的怀里，闻到了熟悉的清冽气息。 　　是陆司州。 　　夏萱转头去看，果然是他，“干嘛？” 　　陆司州把她朝外拉了几步，停下，居高临下看着她，“没听到我在叫你。” 　　若是之前的夏萱肯定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但今天小金桔的气息太重，她心沉甸甸的，也顾不得多想，脱口而出：“听到了。” 　　“听到了为什么不停下？” 　　“为什么要停下？”夏萱抬高下巴睨向他，把全身所有的勇气聚拢到和他对视上，颤着眼睫说，“你们在聊天，我为什么要停下？” 　　“……”在陆司州印象里，夏萱一直是软软糯糯的，胆子小，不爱讲话，乖巧文静的让人心疼，更不会大声说话，她总是和颜悦色的样子，今晚的她有些不同。 　　“心情不好？”陆司州试探问。 　　“不需要你管。”夏萱说，“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进教室了。” 　　“有，”陆司州再次把人拦住，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吃糖心情会好，你尝尝看。” 　　夏萱脑海中不是回荡着他和那个学姐说话的神情，眉梢挑起，眼睛弯起，一副很开心的模样，想到这里，她心情便无法言说的那么难过，吃糖都不管用。 　　“不用。”她拒绝，随后抬脚朝前走去。 　　陆司州又拉住她，试探问：“你……在跟我生气？” 　　他问的不是很确定，毕竟夏萱从来没有这样过。 　　“没有，”夏萱抽出胳膊，脑海中有道声音蹦出来，夏萱你疯了吧，你刚才说的都是什么话啊，但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也没办法往回拾，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讲。 　　“没跟你生气。” 　　“那你怎么气呼呼的？” 　　“我平时就这样。” 　　“撒谎。”陆司州凝视着她，一副很了解她的神情，“你肯定是生气了，是我做了什么吗？” 　　“不是。” 　　“一定是。”陆司州伸出戳了下她的脸，“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夏萱轻颤了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指扯了把校服衣摆，贝齿咬咬唇，迎着灯光问：“陆司州，你干嘛总是欺负我？” 　　…… 　　夏萱最终没有听到答案，因为她问完后，上课铃声传来，接着英语老师拉着高跟鞋哒哒走来。 　　他们一前一后进了教室，张雪看夏萱脸色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 　　夏萱摇头：“没事。” 　　夏萱很少生气，但真生气还挺不好哄的，这点陆司州深有体会，他舍不得她生气，放学后守在门口等着她，想跟她道歉。 　　他在后门守的，夏萱走到前门，等他意识到时，教室里已经没人了，他去追，也没追到。 　　苏洋气喘吁吁跑过来，“州哥，找谁呢？” 　　陆司州眉梢蹙着问：“看见夏萱了吗？” 　　“夏萱？没有啊？”苏洋抬眸朝四周看，“你找她干什么？” 　　等了好久，苏洋听到陆司州说：“负荆请罪。” 　　“我去，州哥，你做什么了，还负荆请罪？”苏洋打趣道。 　　风吹乱了陆司州的短发，映出他深邃的眉眼，做什么了？嘴欠了呗。 　　这晚没等到人，他只能明天道歉了，可惜的是，第二天依然没机会，盛阳高中月考，校方很重视，老师也很重视，除了考试时间，就是做题时间，根本没有下课和自习一说。 　　一整天都是在做卷子中度过，晚自习也是，白天考不完的科目，晚上考，第二节 晚自习下课才考完。 　　陆司州每次都是第一个交卷子的，最后一场考试，他交卷子的时间又提前了，昨晚没等到人，今晚说什么也要等到人。 　　很不凑巧，又没等到，夏萱被班主任叫走了，等陆司州得到消息去寻人时，班主任说夏萱已经走了。 　　陆司州再次扑空。 　　苏洋啧啧道：“你这是做了多么罪大恶极的事啊，连老天爷都不帮你。” 　　“去你的。”陆司州给了他一脚。 　　老天爷到底还是不忍心，给了他机会，第二天突然下起了雨，还挺大，夏萱出来的急没带雨伞，从车棚到教室需要走五分钟，淋雨的话，衣服会湿的，她没带换洗衣服不敢冒雨走，就这样站在车棚下等着。 　　没等来雨停，倒是把人等来了，远远的，她看到有人打着把蓝色的雨伞缓缓走近，雨伞挡着他的脸，她只能看到他身上蓝白相间的校服，他很高，腿很长，走路的姿势有几分熟悉感。 　　下一秒，破案了，确实是熟悉的人，伞轻移映出了伞下人的脸，剑眉星目，皮肤冷白，是陆司州。 　　他走到了她面前，夏萱的心蓦地一颤，耳畔响起他有质感的声音： 　　“我错了，给你打好不好？” 　　说着，乖乖伸出了手。 第93章 if线 　　◎属于我◎ 　　93 　　橘黄的灯光映出少年冷白的脸, 清隽的五官被灯光勾勒的越发深邃立体，漆黑的眸子仿若天间的星辰。 　　他眸底簇拥着熠熠光辉, 灯光缀在里面, 蜿蜒出一道勾人的弧线。 　　风从后方吹来，卷起他衣摆，发出簌簌拍打声, 他清冽的声音伴着风声悠然传来，似轻哄似撒娇。 　　“我错了, 给你打好不好？” 　　他极少用这样又酥又软的语气同人说话，夏萱算是第一个，用苏洋的话说, 为了追人脸面都不要了。 　　此时陆司州想的是, 脸面是什么东西, 哪有眼前人重要，他怕极了她不理他。 　　那种失落外加挠心的感觉他再也不想尝试了。 　　他把手往前递了递，掌心落下雨水, 雨水在漾开, 灯光照射下泛起诱人的涟漪，仿若他此时的眸子, 氤氲蒙蒙淌着雾气。 　　陆司州不大会哄人, 严格意义来说，他的生活里从来不用哄人，大多都是别人哄他, 给他送礼物, 拦住他想和他做朋友。 　　胆子大些的会直接邀请他吃饭, 胆子再大些的会开口问他能不能做男女朋友。 　　他一向都是这么受欢迎。 　　所以夏萱听到他的话后倏然愣住, 缓缓扬起下巴, 想确定他话里的真伪，看他神情严肃不像是假的，眸底闪过狐疑的光泽。 　　她轻眨下眼，“什么？” 　　陆司州说：“不是故意要欺负你的。” 　　“那是为什么？”夏萱眼睛里像是缀着两颗又黑又亮的黑葡萄，小姑娘看人的眼神很专注，她眼睫毛很长，忽闪间像是两把小刷子，隐隐扫上了陆司州的心。 　　“是因为……”陆司州直勾勾睨着她，眼眸里的光泽更重了些，他握着伞的手指紧了紧，喉结滚动，“因为——” 　　话还没说完，身侧传来声音，“夏萱。” 　　夏萱偏头去看，隔着雨幕看到了同样打着伞走来的孙彬，她唤了声：“孙彬。” 　　孙彬款款走近，站定在夏萱的另一侧，看了眼天色，问道：“不走吗？” 　　“走。”夏萱和孙彬并不是有多熟，在班上也就是偶尔说几句话，大多时候还是孙彬主动找夏萱说，夏萱很少主动找他，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站在这里问她走不走。 　　“要不要一起？”孙彬说话的时候，眼角余光打量了眼陆司州，两人的视线碰撞到一起，陆司州看到了他挑衅的眼神。 　　似乎在说：我也不会把夏萱让给你。 　　陆司州懒得和孙彬说话，轻扯唇角道：“夏萱，我送你。” 　　“这——”他能送她，她当然高兴了，刚要点头答应，想起孙彬在这她又有些迟疑了，怕孙彬看出她的心思。 　　在她犹豫的空挡，孙彬也开口了：“夏萱我送你，我们离着近。” 　　有种人的脸皮厚到针都戳不破，孙彬就是这样的，他像是没看到陆司州渐渐冷下去的脸色，也没看到夏萱一脸为难的神色，自话自说道：“雨挺大的，还是让我送你吧。” 　　说着伸出了手，作势要去拉夏萱。 　　夏萱讨厌和不熟悉的人肢体碰触，刚要做出反应，胳膊被人扯住，她跌进了那人的怀里。 　　陆司州握着她手，把她拉到了身后，睨着孙彬说：“不用，我送就行。” 　　“用不用得夏萱说了算，”孙彬脑袋八成是被门夹了，执着道，“你说了不算。” 　　“你——”陆司州眼睛大睁。 　　“怎么？你还想打人不成？”孙彬问道。 　　要不是怕吓坏了夏萱，陆司州还真想教训教训他，他眼底浮现犀利的光。 　　夏萱不可能让他们打架的，孙彬怎么样她管不着，但陆司州决定不能受伤，再说了，学生打架是要记大过的，陆司州将来要上最好的大学，怎么可能记大过。 　　更何况还是因为她，她决定不允许。 　　“别。”夏萱反握住他的手，没太注意，手指穿插进他的手指间，“不要。” 　　她小声说。 　　陆司州所有的注意力都移到了手上，少女白皙纤细的手指和他的手指紧紧相贴，暖意流淌在手指间，心都忍不住颤了下。 　　他垂眸凝视着，嘴角渐渐扬起弧度，眸底的光泽似乎更亮了，他手指很轻地动了动，和她的手指贴合的更紧密了。 　　夏萱没注意到这些，她轻声规劝，“不要打架？” 　　陆司州所有的戾气被她瞬间抚平，浅笑道：“好。” 　　他们在这又是眼神对视，又是十指相扣，完全没把孙彬放在眼里，话落，两人旁若无人般抬脚朝前走去。 　　“夏萱，你就不怕我告诉老师吗？”孙彬见夏萱进了陆司州雨伞下，急切道。 　　“告诉老师什么？”夏萱勇敢问道。 　　“告诉老师，你和陆司州他——” 　　“我们什么？” 　　“你们早恋，”孙彬心一横，“要真被校领导知道，你们会被记大过的。” 　　夏萱以前只知道孙彬性格沉闷，还从来不知道他这样偏激，她挺直背脊定定道，“随便。” 　　话落，她转身朝前走去。 　　孙彬看着少女纤细的身影陷入到自责中，原本，原本他没打算这样说的。 　　…… 　　陆司州偏头问她：“真不怕？” 　　夏萱眨眨眼，“怕什么，我们又没早恋。” 　　小姑娘说的理直气壮，倒让陆司州不知如何接话了，他眼底闪过一抹异样，还没捕捉到便已经消失不见。 　　接着断断续续的谈话声传来。 　　“那你还气吗？” 　　“气什么？” 　　“气我欺负你。” 　　“……” 　　“你以后还欺负我吗？” 　　“……不敢保证。” 　　“陆司州你怎么这样啊。” 　　“没办法，谁叫你太乖了。” 　　“……不理你了。” 　　“欸，别啊，我错了还不成嘛。” 　　夏萱加快步子，纤细的身子从伞下走出，雨水很快淋湿了她的肩头，陆司州几个步子追上来，低头道歉，乖得不成样子。 　　“我下次不会了，原谅我行不行？”他举手道歉。 　　夏萱眼睫上染着水珠，眼睛湿漉漉的，眼尾有抹红，没理他，不是故意不理，是不知道和他说什么才好。 　　她每次面对他都会很紧张，心脏砰砰乱跳，掌心冒汗，多数时候都不敢和他对视，怕泄露了喜欢他的心思。 　　今天算是很勇敢了。 　　陆司州见夏萱不说话，继续哄人：“要不我让你欺负回来成不成？” 　　说话间他顿住，身子前倾把脸凑了上来，偏着头说：“给你戳。” 　　挤挤眼，示意她动手戳。 　　距离太近，夏萱鼻息间都是他身上清冽的薄荷香气，条件反射般朝后倾去。 　　陆司州怕她摔了，伸手揽上她的腰肢，夏萱跌进了陆司州怀里，鼻尖撞上了他的胸口，这幕发生的太快，夏萱鼻子一酸，发出轻嘶声。 　　陆司州退开，一手撑伞，一手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看起来，看着她泛红的鼻尖心疼不已。 　　“是不是很疼？” 　　不疼只是很酸，夏萱摇摇头，把眼角的泪水顺势摇了出来，“不疼。” 　　陆司州才不信，冷白指尖抚上她鼻尖，很轻地揉起来，怕弄痛她，边揉边给她吹拂。 　　一下一下。 　　他纤长的眼睫垂下半弯弧，挡住了他眼底些许的光泽，可即便这样，他也是帅气逼人的。 　　那张三百六十度的脸呈现在夏萱面前，她的心跳动的一次比一次快。 　　这幕只在梦里发生过，她从来没想过会在现实里发生，眼前的他比梦里的他还温柔。 　　“……”夏萱征愣住。 　　- 　　有了昨天的插曲，夏萱和陆司州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模样，不再刻意避开他，他送的饮品她也会收下，虽然面对他还是很腼腆，但比起之前进步了很多，至少，至少……她敢直视他了。 　　同他说话时也不会动不动就脸红。 　　偶尔偶尔她还会反驳他两句，就像眼前，陆司州牵着她手朝食堂走去，路上都是同学，她很不好意思，轻轻挣了挣，小声说：“放手。” 　　陆司州回看了一眼，转移话题道：“再不走快点食堂可没饭吃了。” 　　“那你应该松开了。”夏萱脸颊滚烫地朝左右看了看，对视上打量的视线，她红着耳根说，“会被大家取笑的。” 　　“我看谁敢笑，”陆司州身量高，在那一看，还真没人再敢看过来了。 　　“不要。”夏萱抽得用力了些。 　　陆司州没办法，轻叹一声，乖乖松开了手，指尖暖意盎然，他有些舍不得，最后只得把手抄进了口袋里，留住那抹暖意。 　　吃饭的时候两人再次发生了状况，陆司州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和夏萱挤一张桌子吃饭。 　　他过来，苏洋和陈哲江枫也跟着过来，好在张雪不介意，吃就吃吧，可陆司州倒好，非要挨她坐。 　　之前他也挨她坐过，不过那个时候都是悄悄的，现在算是明目张胆了，不管其他人怎么打趣，他就是厚着脸皮坐下。 　　今天苏洋的脑袋也抽了，鬼使神差喊了句：“嫂子，我们州哥就喜欢挨着你。” 　　一声“嫂子”把夏萱叫了个大红脸，也吓了一跳，手一抖，勺子掉地上了，她弯腰去捡，陆司州也跟着弯腰去捡。 　　曾经的桥段再次发生，夏萱手指和陆司州的手指同时碰触上勺子，她颤着指尖要收回，他连同勺子在内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男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碰触在一起的感觉很不一样，而且夏萱还发现每次的感觉也不一样。 　　她心跳乱起来。 　　想抽又怕动作太大，引起其他人注意。 　　她给了陆司州一个眼神，陆司州淡笑道：“明天周六，有什么安排？” 　　张娟开启了养猪模式，每到周六周日都会给夏萱狂补，虽然夏萱提出了抗议，但反对无效。 　　“没有。”夏萱乖乖回。 　　陆司州的脸朝她的脸靠了靠，纤长的睫毛上缀着光，很轻地忽闪一下，光溜进了他眼底深处，在眼角漾开。 　　夏萱一下子跌进了他如汪洋般澄澈的眸子里，听到他说： 　　“那你明天属于我了。” 第94章 if线 　　◎约会◎ 　　94 　　夏萱心跳隐约漏了一拍, 眼睫颤动的越发快了，她没想到陆司州会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征愣着嗯了一声：“什么？” 　　陆司州勾着手指, 在她手背上若有似无轻挠一下，像是羽毛拂过，又像是猫爪抓过, 唇角挂着抹不羁的笑，眼尾轻扬道：“明天去约会。” 　　约会？？？ 　　夏萱的心彻底躁动起来, 直到午饭结束，心还在砰砰乱跳，她似乎听懂了陆司州的话, 又似乎没听懂他的话。 　　他和她？？ 　　夏萱忐忑不安地扭头朝后看去, 正好看到刘梦给他送饮品, 陆司州后背贴着墙，脚踩在椅子杠上，双眉平舒, 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冷淡的让人心悸。 　　“我不喝。” 　　刘梦跟陆司州也算是旧识，上高中前因为她表哥的关系见过三次, 这会儿自动把自己归为他朋友一类。 　　不是普通的朋友, 是那种关系亲密的朋友。 　　她撒娇说：“诶呀，你就收下呗。” 　　陆司州仰头睨着她，斩钉截铁道：“不喝。” 　　夏萱侧转身扭头看过来时正好撞见这幕, 心里透出一丝窃喜, 他拒绝了, 真好。 　　刘梦不依不饶道：“陆司州你能别这样吗, 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朋友啊, 你就收下呗。” 　　陆司州拿起物理课本对着课桌拍打几下，淡声道：“我不和女生交朋友。” 　　他拒绝的明明白白，交朋友可以，但只限男生。 　　“有我表哥在，至于么？” 　　“至于。” 　　教室前门有人跑进来，不小心撞上了夏萱的课桌，课桌上的书应声掉了下来，夏萱弯腰去捡。 　　刘梦听到动静回过头，眯眼看了下夏萱，轻抬下巴问陆司州：“你不和女生交朋友，那你跟夏萱怎么回事？” 　　刘梦可看到了，陆司州有事没事总找夏萱搭话，还逗夏萱开心，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故意坐到夏萱身旁。 　　夏萱不也是女生吗，怎么他不避嫌了。 　　“夏萱啊？”陆司州轻启唇，慢慢咀嚼着夏萱的名字，好似念了无数次一样，眼底陡然间泛起笑意，“她和你们不一样。” 　　刘梦今天执着的过分，手指捏着脉动，问：“她和我们哪不一样？” 　　论长相刘梦自认比夏萱漂亮，论学习夏萱也不是女生中最好的，而且夏萱性格沉闷无趣，根本和她没法比。 　　除非陆司州眼睛有问题，不然刘梦实在想不出原因。 　　若平时有人这样追问陆司州，他多数不会理会，那是他的私事，为什么要讲给其他人听。 　　其他人配么？ 　　但今天他开口说了，夏萱是他的，不能让其他人觊觎，就是脑海里想想都不行。 　　他勾勾手指，刘梦凑近，“什么？” 　　陆司州唇角弯着，低声道：“她当然跟你们不一样，因为我喜欢她。” 　　刘梦：“……” 　　- 　　夏萱不知道陆司州跟刘梦说了些什么，总之刘梦回来后，一直处于发呆状态，手指紧紧捏着脉动瓶，指尖深深陷进去。 　　刘梦好似未闻，眼睛直勾勾睨着一处，神情透着几许落寞，也不单是落寞，还有不甘和震惊，细看下还能看到怒意。 　　她给了夏萱一个愤恨的眼神，后面再也没说过一句话，晚饭也没吃，就在座位上挺直背脊发呆。 　　同桌叫她，她也不应。 　　张雪努努嘴，压低声问：“怎么了？” 　　夏萱摇头：“不知道。” 　　张雪转身回看了一眼，见陆司州正在跟苏洋陈哲有说有笑的聊天，悄咪咪问道：“不会是陆司州拒绝她了吧？” 　　“……”夏萱没办法给出答案，因为夏萱也不知情，她说，“应该不会吧。” 　　“怎么不会。”张雪刚要继续往下说，苏洋的声音传来，“州哥怎么回事啊，你以前不是都不理睬她们吗？怎么今天直接拒绝了？” 　　以前是以前，那个时候陆司州没喜欢谁，为了不伤害同学友谊，他便没开口，现在不同了，他心里有了那个最重要的人，他不想让她伤心。 　　即便是吃醋，他也舍不得。 　　她就应该开开心心高高兴兴的。 　　“没什么，烦了。”陆司州边转笔边吊儿郎当说道，阳光斜射到他的脸上，映得他五官越发清隽，漆黑的瞳仁闪着光。 　　苏洋说：“她们又不是第一次来，以前你都无所谓的，怎么现在烦了？” 　　陆司州顺手抄起一本书砸苏洋怀里，怼人道：“就你话多。” 　　张雪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抬肘碰下了夏萱的胳膊，挑挑眉，神神秘秘道：“欸，听到了吗？” 　　夏萱抿了下唇，“听到什么？” 　　张雪说：“陆司州的话啊，你说他是为了谁才这么做的啊？” 　　说着，张雪挤了挤眼。 　　夏萱红着耳根说：“那我哪知道。” 　　“你说他是不是为了你啊。”张雪嘿笑着问。 　　“……”夏萱耳后根的红晕蔓延到脸颊上，她伸手推了张雪一下，娇嗲道，“别乱说。” 　　“我哪乱说，不信咱问问。“张雪转身唤了声：“陆司州。” 　　陆司州还没回答，夏萱把张雪拉了回来，低声说：“别乱说。” 　　陆司州不知道她们俩在说什么，问：“怎么了？” 　　夏萱伸手去捂张雪的嘴巴，没捂住，张雪含糊不清道：“夏萱叫你。” 　　其他女生叫陆司州的话，他大多数是不理会的，但夏萱叫，意义就不一样了，他放下笔，站起身，越过苏洋时，苏洋给了他个打趣的眼神，低声说：“快去，嫂子叫你。” 　　陆司州看着苏洋傻笑竟然没反驳，而是大步走了过来，站定在夏萱课桌旁，垂眸问：“你叫我？” 　　后方传来起哄声：“陆司州，夏萱叫你。” 　　“……”夏萱被他们一闹，那声“没有”也说不出口了，随意找了个理由，颤着眼睫说：“我的笔记你用完了吗？用完了给我，我要用。” 　　她声音太小，他没听清，身子倾过来，手按在她课桌上，“什么？” 　　“我的笔记。”夏萱一抬头，正好看到他精致的下巴，视线下行，看到了他挺立的喉结。 　　少年喉结沟壑分明，从下巴处延伸出一道挺立的弧线，阳光照耀下越发显得立体。 　　他今天穿的夏季校服，衣领下滑，映出他精致的锁骨，夏萱不经心看过去，染红了脸颊。 　　她颤着眼睫收回视线，小声说：“笔记本，我要用。” 　　陆司州似乎不打算归还，唇角勾着抹迷人的弧度，笑得一脸散漫，“我再看看不行么？” 　　他说话的语气同和刘梦说话时的语气完全不同，隐约透着抹撒娇感，落在夏萱耳畔，惹得她脸颊更加发烫。 　　她握着笔的手指缩了缩，眼睑轻垂落下半弯弧，声音低且小，“好，你看吧。” 　　她就是这样，不管对谁都有求必应，不像有些同学，帮助人得看对象值不值。 　　她啊，善良的让人心疼。 　　陆司州的心瞬间软了，直起身，双手抄进校服口袋里，忍住触摸她头的念头，喉结滚了滚，遂，再次低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说：“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嗯？什么约定？”夏萱狐疑着看向他，她怎么不记得他们有约定了。 　　陆司州手从口袋里移出，很轻地敲了下她的额头，“约会啊。” 　　夏萱：“……” 　　夏萱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想说，他们哪来的约会，刚要开口见他含笑睥睨着他，拒绝的话在唇齿间兜转一圈又咽了下去。 　　心底有个声音冒出来：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 　　夏萱贝齿咬着唇，低下了头，少女肩膀松着，肩背映出的弧线也有些蜿蜒。 　　陆司州见她没说话，叮嘱说：“明天你家巷口见，嗯？” 　　夏萱手指一松，笔滚落到其他地方，她双手交握，在陆司州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很轻地点了下头。 　　陆司州见状，笑得越发灿烂了。 　　等他走后，张雪问夏萱：“陆司州说什么了？” 　　夏萱忽闪着卷翘的长睫摇摇头，“没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脸怎么红了？”张雪打趣道，“肯定有什么，老实交代。” 　　说着张雪伸手去挠夏萱的腰肢，夏萱怕痒，笑着躲开。 　　后面苏洋也在问：“州哥，说什么了啊，笑成这样。” 　　“不告诉你。”陆司州坐下，眸光一直落在夏萱身上，少女纤细的身影在他眸底漾开。 　　“别啊，”苏洋叭叭说，“有好事要一起分享啊，来，说说呗。” 　　陆司州侧身倚向后方的墙，脚尖轻触几下地，看夏萱还在笑，也不自觉笑起，边笑边说着怼人的话，“想知道啊？” 　　“想。”苏洋笑眯眯道，“你要是不说，我今天非憋死不可。” 　　陆司州挑高眉，“嗯，那你还是憋着吧。” 　　苏洋：“……” 　　- 　　夏萱回到家，张娟和夏力都在，夏小川也在，夏小川这次考得很不好，两个人正你一言我一语批评着。 　　“怎么考成这样，计算题错了五道，应用题错了两道。”张娟脸都黑了。 　　夏小川搭话，“计算题不是错了五道，是四道。” 　　“你别插话。”夏力打断他，用力叩击几下桌面。 　　夏小川小声嘟囔：“没乱说，就是四道。” 　　“你——”夏力伸手作势要打人，夏萱走过来阻止，“妈，爸。” 　　张娟夏力看见夏萱脸色顿时从阴转晴，两人一起站起，张娟去厨房端排骨，夏力给夏萱递上水果，“萱萱累不累，来，吃块西瓜。” 　　张娟从厨房里出来，“吃什么西瓜，来，吃饭了。” 　　夏萱点点头，叫了声：“小川，去吃饭。” 　　夏小川看了眼夏力没敢动。 　　夏萱拉上夏小川的手，问夏力，“爸，我们能去吃饭吗？” 　　夏力轻咳一声：“去吧。” 　　夏萱和夏小川相视一眼，笑着朝西图澜娅餐厅走去。夏小川拍马屁道：“姐，还是你厉害。” 　　夏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递给他。夏小川眼尖，接棒棒糖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她口袋里的软糖，笑着说：“姐，我要吃软糖。” 　　夏萱随手捂上：“不行。” 　　“为什么？” 　　“会坏牙。” 　　夏小川撇了下嘴，突然想起什么，“姐，你不是不喜欢吃软糖么？” 　　“……”夏萱手指一顿，某个画面冲进脑海中，放学后，男生拦住她，把软糖塞进了她的校服口袋里，伸手戳了下她的脸。 　　夏萱听到他说：“真乖。” 第95章 if线 　　◎甜吗？◎ 　　95 　　身后都是来来往往的同学, 夏萱怕大家误会，在陆司州伸手第二次戳她脸时向后退了两步。 　　两人中间的距离正好能过一个人, 陆司州背对着光, 光影在他身后散开，他身形像是陡然拔高了很多，映在地上的影子绵延到了墙面上, 同倒映出的树影交叠到一起。 　　层层缠绕，像极了学校外那棵泛着清香气息的小金桔。 　　他见她躲远了些, 唇角轻扬，问了句：“躲我？” 　　夏萱不是躲他，是四周都是同学被大家看到明天指不定又要传出什么, 她是不太介意, 主要怕影响他。 　　毕竟在盛阳高中知道夏萱的没几个人, 知道陆司州的比比皆是，他可是盛阳的风云人物。 　　其实私心里，她很想和他多相处的, 时间越久越好。 　　有的时候夏萱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 想相处又怕相处，大抵是她性格所致吧。 　　她是个不太敢主动的人, 不然也不会默默喜欢陆司州这么久, 久到她都忘了，不喜欢他是什么感觉。 　　太遥远，她真的记不清了。 　　“欸, 萱萱, 愣着干嘛, 吃饭啊。”张娟放下餐盘唤了她一声。 　　夏萱回过神, 把软糖往口袋里塞了塞, 和夏小川一前一后走了过去，他们家用餐的氛围一向很好。 　　张娟和夏力是自由恋爱结的婚，他们是大学同学，虽然不同系但在一个学校，曾经也是校园情侣，毕业后两人立刻结了婚。 　　婚后过的很甜蜜，生了夏萱和夏小川，可能是爱过于浓郁，是以，他们的家庭氛围比一般家庭更和谐。 　　饭间，张娟和夏力不停地给夏萱和夏小川夹菜，张娟见夏萱又瘦了，还叮嘱道：“我给你炖了汤，晚点记得喝。” 　　夏萱乖巧回：“好。” 　　夏小川闲不住，吃着饭想起了什么，说：“妈妈，明天周六我想出去玩。” 　　“考那么点分数还想出去，不许。”夏力说道。 　　“我们老师说了学习要劳逸结合，这样才能事半功倍。”夏小川撒娇，“我要去嘛，我要去嘛。” 　　说着，他悄悄碰了下夏萱的手，求她帮着说话，夏萱轻咳一声：“妈，一次考试看不出什么，小川最近学习挺累的，不如你们带他出去玩玩吧。” 　　她想的是，他们三个出去，她和陆司州出去，这样顺理成章，会省很多事。 　　然而，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夏力：“我明天约了几个朋友去钓鱼没空。” 　　张娟：“我明天有个小姐妹过生日也没空。” 　　他们齐齐看向夏萱，“萱萱，你学习也挺累了，这样，妈给你钱，你带小川出去玩好不好？” 　　夏萱：“……” 　　夏萱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放下筷子，开口说：“妈，我明天——” 　　“萱萱，你带弟弟一天吧。”夏力说，“爸也给你钱，想吃什么尽管吃，喜欢什么就去买。” 　　“……”夏萱一脸的抗拒，“爸，妈，我真有事。” 　　“你有什么事？” 　　“我……”夏萱抿抿唇，“我和同学约好了，去她家。” 　　“那正好，让你弟弟跟你们一起。”夏力道。 　　夏萱问：“非要一起吗？” 　　张娟摸摸夏萱的头，“妈妈明天不方便带着他，辛苦你了萱萱。” 　　话落，夏小川欢呼：“啊啊啊，明天可以出去玩了。” 　　夏萱瞅了他一眼，看着餐盘里的排骨一点食欲也没有了，她要怎么和陆司州说明天不能出去呢？ 　　啊，好烦呀。 　　- 　　另一边，饭后，陆司州站在衣柜前，托腮凝视着里面的衣服，一时不知道穿哪件合适。 　　陆母端着水果盘走进来，见他一直杵在衣柜前，走近问：“怎么了？” 　　陆司州拿出那件白色T恤，问：“我穿这件怎么样？” 　　陆母端详着的看了看，摇摇头。陆司州又拿出一件黑色的，“这件呢？” 　　陆母又摇了摇头。 　　陆司州把衣服扔床上，继续拿，这次是件衬衣，浅蓝色的，“它？” 　　陆母继续摇头。 　　陆司州干脆把其他衣服都拿出来，一件一件在身前比了比，最后问：“哪件合适？” 　　陆母放下果盘，笑着打趣道：“你这是去见谁，嗯？” 　　陆司州挠了把头发，眼神有些闪烁，“没谁。” 　　陆母才不信，他什么时候穿衣服这样问了，多半就是和人见面，“同学？” 　　“……”陆司州没言语。 　　陆母噙笑说：“女同学。” 　　陆司州脸上泛起一抹不太自然的红，“好了，别问了。” 　　“你喜欢对方？”陆母不是不开明的人，儿子真要喜欢，她也可以出手帮忙，但前提是要确定他的心意。 　　陆司州也没想瞒着，点点头：“嗯。” 　　“想清楚了？”陆母提醒说，“你们现在可是高中生，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确定对她是真的新欢而不是心血来潮？” 　　“是喜欢。”陆司州斩钉截铁道，“非常喜欢。” 　　“不会后悔？” 　　“不后悔。” 　　“那学业怎么办？”陆母脸上的笑意依然还在，“不会影响学习吗？” 　　“不会。”陆司州说，“她很优秀，学习也很好，我们不会做影响学习的事。” 　　“听起来还不错，”陆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那个女孩子和你的心思是一样的吗？你不会给人家造成什么困扰吧？” 　　话落，陆司州突然没了声音，在喜欢夏萱这件事上他义无反顾，但他不确定夏萱是什么心思。 　　毕竟她对谁都那样好，包括孙彬，她还给孙彬讲过题。 　　“……应该不会。” 　　“应该？”陆母捕捉到重点，“你不会是暗恋吧？” 　　陆司州：“……” 　　陆母见他没说话，扬唇笑笑，“没想到我儿子还有暗恋的一天，我猜那个女孩子一定很优秀。” 　　“嗯，她很优秀。”陆司州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放着光，神情里充满着欢喜。 　　他对夏萱的喜欢，是那种遮都遮不住的喜欢，也就夏萱没发现。 　　“明白了。”陆母道，“那你好好追求吧，不过我要提醒你，不要勉强，感情是勉强不来的，也不要给人家造成困扰。” 　　说话间，她指了指那件白色的T恤，“穿那件吧，更适合你。” 　　“好。”陆司州在陆母走出房门前，说道，“妈，你放心，你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学习上不会，其他事也不会，您也不用担心我会因为恋爱影响学习，那种事根本不会存在。” 　　他顿了下又说：“至于她么，我相信有一天她会喜欢上我的。” 　　他笃定，她会亲口对他说，陆司州我喜欢你，很喜欢。 　　…… 　　临睡前陆司州手机响了下，有人给他发了微信好友申请，他点开，看着上面的小猫咪微信头像顿了下，原本打算退出的，随后又进来一条短信。 　　——我是夏萱，刚加你微信了。 　　陆司州眼睛登时亮起，点击通过，几乎刚通过的瞬间有微信进来，是段语音 　　他点开，里面传来女生轻软的声音，拂过他耳畔引来一阵莫名的涟漪，像是有什么在心尖挠了把。 　　起初是痒痒的，随后生出一抹异样，带着心悸感。 　　似乎，只是听到她的声音都能让他心颤，陆司州再次想起了苏洋调侃的话，“州哥，没想到你这么一个冷情的人，喜欢人后是这副样子。” 　　他倚着墙，冷白修长的手指肆意转着笔，眉梢轻抬，“我什么样？” 　　“疯样呗。”苏洋努努嘴，“你啊，喜欢疯了。” 　　疯不疯不知道，喜欢是真的喜欢，陆司州也没想到他会那么喜欢，喜欢到了骨子里。 　　他回过神，夏萱的声音在耳中回荡，“陆司州对不起啊，我明天不能跟你一起出去了，我要带我弟弟，抱歉啊。” 　　陆司州脸上的笑意就这么一点一点褪下，原本澎湃的心也突然安生了下来，心情变得有些不太好。 　　她不能来了啊。 　　陆司州脚踩着桌杠，喉结滚了滚，随后问：“家里只有你自己？” 　　夏萱回：“我爸妈明天有事去办。” 　　陆司州重点捕捉的非常好，“也就是说明天你家只有你和你弟弟？” 　　夏萱没提夏小川要出去玩的事，回：“嗯。” 　　陆司州静默几秒，回：“明天我们去找你怎么样？” 　　夏萱：“……” 　　夏萱把手机放床头，打开门走了出去，夏小川在客厅里看电视，张娟在卧室里整理衣服，夏力在卫生间洗澡。 　　她走过去，手背到身后，犹豫道：“妈，明天我在家里带小川吧。” 　　“不出去玩了？”张娟问。 　　“还有好多作业。”夏萱抿了下唇，“那个……” 　　“怎么了？” 　　“明天我同学说想到家里来一起写作业。”夏萱打量着张娟，问，“可以吗？” 　　“同学？什么同学？” 　　“我同桌，还有其他人。” 　　夏萱说的时候也有些紧张，毕竟张娟最反对的就是早恋，她怕她会多想，“都是女生？” 　　“不是，也有男生。”夏萱说，“我物理不太行，想让同学帮我补补课。” 　　“谁给你补？” 　　“我们班那个年级第一。” 　　学习成绩是最好的屏障，张娟听到是年级第一，提着的心顿时放下，点头应下来，“好，来吧。” 　　她从口袋里拿出钱，“这个给你，中午饭你们可以一起出去吃。” 　　夏萱伸手接过，笑着说了声：“妈，谢谢。” 　　张娟努努嘴，“这样吧，你们要学习我把小川带走吧，省的他干扰你们。” 　　“好。”夏萱笑着走出主卧，回到自己的卧室后，她拿起手机，打算给陆司州回微信，低头发现有两条未读信息，还有一个未接语音通话。 　　是陆司州打来的。 　　她回拨过去，那端接通，她说：“喂。” 　　男生清冽动听的声音透过听筒传递过来，像是沐着春风般怡人，他问：“可以吗？” 　　夏萱握着手机，回：“好。” 　　细听下她声音有些颤，她心情也和声音一样激动，隐隐发颤。 　　陆司州肩膀一下子松散下来，坐姿也变得很随意，脚踩着桌杠，椅子前腿顺势抬起，没头没脑问了句： 　　“夏萱，软糖甜吗？” 第96章 if线 　　◎疼的话，我给你吹◎ 　　96 　　夏萱的心很快地跳了两下, 白皙指尖缩了缩，她还是不太习惯面对这样的话语, 眉宇间染了一团朦胧的光, 像是没反应过来，说话声音又轻又软，“嗯？什么甜？” 　　陆司州在那端重复道：“软糖, 没吃吗？” 　　夏萱老实回答：“还没。” 　　陆司州慢慢收回腿，椅子腿安然放下, 坐姿端正了几分，顺手拿起碳素笔转起来，“还没吃？不喜欢？”【看小说公众号：私有富士山】 　　不知道为什么, 夏萱每次和陆司州讲话脸都会红, 即便隔着听筒, 看不到本人，单是听他的声音也还会红，大抵就像张雪说的那样, 陆大校草声音太好听, 好听到听多了耳朵都会怀孕。 　　他这个人啊，似乎满身都是优点。 　　“不是。”夏萱回道。 　　“那是为什么？” 　　“……没来得及吃。”确切说是没舍得吃。 　　刚才饭后夏小川来到她房间缠着她要软糖, 说只吃一粒, 她都没舍得给，而是给了夏小川一些钱，让他明天自己去买。 　　夏小川和她不太一样, 他性子开朗外向话也多, 走前扒着门挤挤眼问她：“姐, 不对劲啊, 你可从来没这么小气过, 说吧，那糖到底是谁送的？” 　　夏萱关抽屉的手顿了下，眼睑半垂说了声：“没谁。” 　　夏小川噘嘴：“骗人，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 　　“男朋友吧？” 　　“……” 　　夏萱担心自己表现的太明显被看出了什么，颤着眼睫佯装生气说道：“胡说。” 　　夏小川嘿笑道：“我看就是。” 　　夏萱追出去，作势要拿过刚给他的钱，夏小川跑进了张娟的卧室，夏萱没进去，折了回来。 　　房门关上，她倚着门，轻拍两下脸，心说：有那么明显吗？ 　　“为什么？”陆司州问。 　　夏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反应过来，陆司州见她没说话，轻唤了她一声：“夏萱。” 　　听筒里传来男生颗粒感极重的声音，像是烟花一样在她耳中炸开。 　　夏萱回过神，轻嗯一声，“怎么了？” 　　陆司州笑笑说道：“不会是舍不得吃吧？” 　　夏萱：“……” 　　人太聪明了挺不好的，你看，夏萱的小心思又被聪明的他看穿了，夏萱当然不可能承认，耷着眼角，抿抿唇，否认：“不是。” 　　陆司州轻笑着问：“那是什么？” 　　“就是没来得及。”夏萱声音变小，细听下还有些颤。 　　陆司州眼前浮现出小姑娘一脸娇羞眼睫轻颤的模样，喉结很轻地滚了滚，又唤了声：“夏萱。” 　　夏萱回：“嗯。” 　　陆司州：“吃吧，以后我还给你买，想吃多少买多少。” 　　他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小朋友，轻声细语的，要是让苏洋听到，八成会拍着桌子抗议，说他见色忘友，对夏萱就这么好，对他们就那么粗鲁。 　　其实苏洋还真这样抱怨过，陆司州的做法是抬腿给了他屁股一脚，让他闭嘴。 　　“够了。”夏萱不贪心，之前从来没想过会和他有交集，本打算就那么默默的喜欢着他，喜欢到哪天不喜欢了为止，现在得到他的注意，与她来说已经像是做梦的了。 　　人不能太贪心，她要学会知足。 　　“不用买了。”夏萱随后又说了一句，“可以了。” 　　今夜的陆司州不知道怎么了，许是被窗外的车灯晃了眼，或许是被夏萱轻柔的声音晃了下，说话也大胆了些。 　　“可我想给你买。”买很多很多。 　　这话出来，两人均是一愣，陆司州没想到会把心里话说出来，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怕把人吓跑了。 　　他发现啊，夏萱胆子挺小的，每次他前进一步，她便后退一步，两人间的距离总是没什么变化。 　　偶尔，他也会生出挫败感，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够好，不然夏萱怎么看不到他的示好呢。 　　“真不用。”夏萱手按在胸口，那里像有小鹿在飞撞，好像要破腔而出了，她很用力的才稳住了声音，“晚上糖吃多了会牙疼。” 　　陆司州接话：“疼的话，我给你吹。” 　　夏萱：“……” 　　没人能抵挡的住这样的陆司州，夏萱握着手机的手指颤了下，腿有些发软，身体倚上后方的书桌。 　　书桌上有面镜子，正好照到她的侧脸，眼睑半垂映出淡淡的光影，侧颜线条柔和，脸颊泛红，仿若熟透的苹果。 　　夏萱害羞了。 　　她每次害羞时，眼睫总会无意识的乱眨，眼睫颤的有多快，心跳便有多快，这人，又乱说了。 　　她不想让自己多想，可又忍不住多想，脑海里冒出一道声音：他到底要干嘛？ 　　逗她吗？ 　　为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想看她脸红吧。 　　猛然间张雪的话冲进脑海中，萱萱，陆司州一直在你面前晃，还给你买吃的，他不会是喜欢你吧？ 　　他…… 　　怎么会。 　　夏萱已经过了做梦的年纪，那些小女孩的幻想已经不属于她，陆司州太优秀，她不行。 　　夏萱轻甩下头，把陆司州的话当成了开玩笑，“还有事吗？” 　　她不想聊了，怕喜欢他的心思被他看穿。 　　陆司州转笔的手顿住，笔掉到了书桌上，然后又滚落到地上，他挺舍不得结束通话的。 　　“你有事？” 　　“嗯，作业还没写完呢。” 　　“不如一起写。” 　　“一起？” 　　夏萱一脸诧异，“怎么一起？” 　　陆司州说：“通着话别挂断，你写你的，我写我的，遇到不会的题，你可以问我。” 　　“……”夏萱放学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两只喜鹊，她一直觉得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没想到还真有，她吞咽下口水，“会不会不方便？” 　　陆司州反问：“你不方便？” 　　“不是。”夏萱说，“你。” 　　陆司州笑笑，说了句暧昧不明的话，“荣幸之至。” 　　夏萱：“……” 　　随后他又补充道：“我很乐意。” 　　“……”镜子里映出少女的笑颜，她眉眼弯着，笑得一脸灿烂，眼底浮着光，一双眸子比夜间的星辰还绽亮。 　　这夜两人通着话到了十一点，陆司州听到夏萱拉抽屉的声音，问：“写完了？” 　　夏萱回：“嗯。” 　　陆司州：“时间不早了，先睡吧。” 　　轮到夏萱舍不得了，她静默几秒后，回：“好。” 　　她本以为陆司州会先挂的，边整理书桌边等着他挂断，岂料她都收拾好了，通话还在继续。 　　夏萱有些不确信，“陆司州？” 　　陆司州的声音再次传来，“收拾好了？” 　　夏萱回：“好了。” 　　陆司州抬眸间看到了什么，他说：“夏萱，你抬起头。” 　　夏萱乖乖照做，抬头问：“干什么？” 　　“看见那颗最亮的星星了吗？” 　　“看见了。” 　　夏萱倚着椅背，托腮有感而发，“真美。” 　　陆司州敛去声音里的笑意，定定说：“你更美。” 　　夏萱：“……” 　　因为陆司州最后那句“你更美”夏萱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不只有她，还有陆司州，他们站在一片花海里，少年双手捧起她的脸，眸光炙热地说： 　　“你真美。” 　　你真美，你真美…… 　　这三个字循环播放起来，夏萱在他炙热的眼神中，主动勾上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咚。”夏萱太激动，从床上掉了下来，还没反应过来，房门被人推开，张娟进来，“萱萱你怎么睡地上了？” 　　夏萱说：“不小心摔下来的。” 　　张娟边扶起她边问：“有没有摔到哪？” 　　夏萱站起，“没事。” 　　张娟看了眼夏萱的单人床，“回头我让你爸给你换张双人床，够大，可以随便翻滚，也不会掉下来。” 　　不知是那个字眼刺激到了夏萱的神经，直到张娟出去，她也没回过神，不断想起那个迤逦的梦。 　　梦里，她和陆司州…… 　　她用力甩甩头，拍拍脸，暗示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太羞人了。 　　- 　　饭后，张娟带着夏小川先走了，然后是夏力，走前还给夏萱放了钱，“听你妈说一会儿有同学来给你补课，别省着，中午带人家吃点好的。” 　　夏萱点头：“好，谢谢爸。” 　　夏力摸了把夏萱的头，提着钓鱼的工具推门走出去。 　　夏萱折回房间，拿出手机给张雪打了电话，问她到哪了？ 　　张雪说：“再有十分钟。” 　　电话挂断，夏萱折回卧室换衣服，她衣服不多，裙装更少，选来选去，总算选出一件粉色的连衣裙，穿上后，人显的又白又清纯又有气质。 　　平时她都是梳着马尾的，今天一大早洗了头，头发半干，她干脆也不梳了，任头发随意垂在肩上。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起来，随后发现头发上有些秃，又从抽屉里找出发夹夹在发丝上。 　　刚夹好，门铃响起，夏萱以为是张雪，快速走出房间，兴冲冲打开房门，边打边说：“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话音方落，门外那人顿住，随后眉梢轻扬，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戏谑道：“亲爱的？” 　　夏萱看着眼前男生含笑的脸，一个头两个大，陆陆陆司州？？！！！ 　　这个乌龙不太好玩，夏萱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颤着眼睫说：“早早上好。” 　　“早上好。”陆司州侧眸朝里看了看，“不请我进去？” 　　“哦，请。”夏萱侧身让开，陆司州抬脚走进来，也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其他，越过她时，他指尖若有似无地触了下她的手指。 　　夏萱手指一缩，藏到了身后，心跳快起来。 　　陆司州问：“你爸妈呢？” 　　夏萱稳住心思，回：“出去了。” 　　他边说边朝前走，夏萱在后面跟着，也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停下的，头撞上了他的后背，力道不大，但还是撞酸了鼻子。 　　她揉着鼻子去看他，陆司州转身，怕她撞坏了，挑起她的下巴，说：“ 别动，让我看看。” 　　上次撞上后，她还流鼻血了，陆司州可不想再有第二次，凑近端详着她鼻子看起来。 　　左看右看，哪处也没放过，越看头越低，最后，两人的唇几乎要贴上。 　　男生放大的脸呈现在眼前，夏萱感觉到一阵迫人的热浪袭来，忽闪着大眼睛回视他，太紧张，没忍住打了个嗝。 　　陆司州手移到她后颈，刚要做什么，虚掩的门被人用力推开，有声音传来。 　　“萱萱，陆司州，你们……在亲吗？”张雪问。 第97章 if 线 　　◎好好享受◎ 　　97 　　那天过得很凌乱, 张雪的突然出现吓坏了夏萱，她条件反射般的推了陆司州一把, 不凑巧, 陆司州没站稳，撞到了后方的墙，磕到了后脑。 　　撞击声很响, 听着就心悸，情急下, 夏萱快走过去，想看看他怎么样了，奈何他个子太高, 她看不到。 　　她没多想, 伸手扯过他的衣领, 把他拉了下来，她偏头睨着他，指尖小心碰触着, 蹙眉问：“这疼吗？” 　　“还是这疼？”她一边询问一边移动手指, 待看到那抹刺目的红痕后，眼底生出氤氲的水雾。 　　她已经好久没哭多了, 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眼睛湿漉漉的，眼角泛着红，陆司州见状轻声哄她, “我没事, 不疼。” 　　“骗人。”夏萱吸吸鼻子撒娇说, “都起包了, 怎么能不疼。” 　　她哽噎道：“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越说越心疼，眼睑慢垂，眼泪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在她脸颊挂了许久。 　　陆司州看到她泪眼摩挲的样子，别提多心疼了，心肝都是颤的，他抬手覆上她的眼角，轻轻为她擦拭。 　　一下一下。 　　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像是对待至宝一样。 　　“你头晕不晕？”情急中夏萱也顾不得羞涩什么的，白皙手指在他发丝间穿插，想确定鼓包有没有更大些，见又大了，她拧眉问，“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她相处的时光，陆司州可不想浪费在医院里，他纤长的眼睫上淌着光，眼底缀着她的脸，轻声安抚，“没事，休息休息晚点会好的。” 　　“可是——”夏萱还是不太放心，怕真撞坏了，“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担心我？”陆司州唇角挂着抹不羁的笑，指尖碰触了下她的胳膊，“要不你给我吹吹，你吹完立马好。” 　　这人，都什么时候了还逗人。 　　夏萱虽然表现的不太情愿，但还是听他的话，抬起脚跟，对着他后脑吹了起来。 　　“嗝。”突如其来的打嗝声，扰了夏萱的思绪，她猛然回过神，糟糕，忘了张雪还在。 　　夏萱转头看向张雪，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不只张雪，还有苏洋，也不知道苏洋什么时候来的，刚才的打嗝声就是苏洋发出的。 　　苏洋瞪大眼睛一副神游太空的神情，满眼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的是什么？ 　　张雪也朦了，睁大眼睛看着，片刻后说：“那个……你们继续，我们可以等等的。” 　　夏萱：“……” 　　夏萱脸迅速蹿红，之后她试着解释刚才下意识的行为，还没开口便被张雪打断了，“我明白的，你是担心陆司州。” 　　夏萱刚要点头，张雪又说：“情难自已，我懂。” 　　夏萱：“……”你懂个什么。 　　张雪悄悄回看了陆司州一眼，抬肘撞撞夏萱，悄声说：“不是，我很好奇啊，你们两个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隐藏的很深啊。” 　　“……”夏萱小声回，“没有交往。” 　　“没交往你们已经这这了？”张雪嘟嘴做着接吻的动作，胳膊搭夏萱肩膀上，挤挤眼，“够开放啊。” 　　“没有接吻。”夏萱脸越发红了，眸底氤氲蒙蒙的，“真没亲。” 　　“不可能，我亲眼所见。”张雪回忆了下刚才看到的那幕，男生双手捧着女生的脸，眼神温柔似水，他脸距离女生的脸咫尺的距离。 　　随后张雪看到他头歪下去，朝左歪下去，也是凑巧了，她又看到女生的头朝右歪过去，两人的唇就那么…… 　　张雪没见过真人版，亲吻也只是在电视剧见过，想起那个瞬间，忍不住抖了抖肩，笑眯眯说：“好甜啊。” 　　夏萱：“……” 　　夏萱给了张雪个无语的眼神，白皙手指伸到她面前，问：“这是几？” 　　张雪握住她两根手指，噙笑说：“我视力很正常好不好，二呀。” 　　夏萱摇头，“我看你视力就是不好。” 　　陆司州刚才只是看看她鼻子有没有受伤，哪是什么亲吻，这张雪能看错，可不是视力有问题。 　　张雪现在关心的不是视力问题，而是其他，她挤挤眼，撞了下夏萱的肩膀，“欸，和陆司州接吻感觉怎么样？” 　　夏萱一脸生无可恋，“没接吻，不知道。” 　　“哎呀，你就告诉我一下呗。”张雪扯着夏萱的衣摆撒娇，“人家真的很想知道嘛。” 　　夏萱被她气死了，皮笑肉不笑道：“无可奉告。” 　　另一处，客厅里沙发上，苏洋也在审陆司州，“欸，州哥，怎么回事啊？够大胆的啊，在夏萱家你都敢亲她？” 　　过程苏洋没看到，他是听张雪说的。 　　陆司州坐姿不同在家里，多了几分端庄感，腿放的也规矩，就是脸上吊儿郎当的神情还在，“没亲。” 　　苏洋挑眉：“真没亲？” 　　陆司州：“我骗你干嘛，亲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这点苏洋还是很信的，陆司州做过的事从来不会不承认，除非真没做过。 　　“不过……”陆司州眼底闪过促狭的光，隐约透着抹遗憾，他指尖覆上唇畔，淡声说，“应该亲一下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苏洋没听到，“州哥，不过什么啊？” 　　陆司州回过神，偏头看了眼厨房里的纤细身影，笑得一脸别有深意，以后会有机会亲的。 　　“没什么。”陆司州说。 　　苏洋看他神色可不像没什么的样子，朝他移了移，见夏萱在厨房里忙碌，悄声问：“州哥，你表白了吗？” 　　“没有。”陆司州回。 　　“为什么？” 　　“时机不对。” 　　“你小心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陆司州笑着哼了一声：“别人不会有那个机会的。” 　　苏洋笑得更耐人寻味，“那可不一定，夏萱长得好看，人又文静，喜欢她的男生也不少。” 　　陆司州飘过来一个冷冷的眼神，苏洋忙举手说：“我没有，兄弟妻不可欺我还是知道。” 　　“那是谁？” 　　“什么谁？” 　　“喜欢夏萱的还有谁？” 　　“孙彬啊。”苏洋说，“听说见到夏萱第一面孙彬就喜欢上她了，州哥你小心被孙彬截胡。” 　　陆司州双手握到一起，咔咔声传来，“他更没机会。” 　　- 　　这天的补课上午还好，从中午开始便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感觉，夏萱他们在外面吃的。 　　吃饭的时候，陆司州一直在给夏萱夹菜，这是夏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她红着脸说：“我可以了，你吃吧。” 　　陆司州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逗人，当着苏洋和张雪的面也不知道收敛，倾身凑近她，问：“不喜欢吃我夹的菜，嗯？” 　　“……”夏萱不是不喜欢吃，是有些不好意思，再说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乌龙，他们更应该避嫌才对，不然张雪还指不定怎么揶揄她呢，但她又不想让陆司州难过，抿抿唇，“没有不喜欢。” 　　挺喜欢的，非常喜欢。 　　“那你是不满意我这个人？” 　　“……”越说越不靠谱了，夏萱怎么可能会不满意他这个人，她低头回，“也没有。” 　　“什么？”陆司州像是没听清她说了什么，身子倾向她那侧，隐隐的，两人胳膊贴到一起。 　　对了，吃饭的时候，原本是夏萱和张雪并排坐着，谁知陆司州和张雪说了什么，张雪竟然和陆司州换了位置。 　　夏萱伸手去拉张雪，张雪神神秘秘道：“从今天开始我把专属位置让出来了，你好好享受。” 　　“……”夏萱一脸无语，她享受什么啊。 　　最有就成了眼前这副样子，她和陆司州并排坐，张雪和苏洋并排坐，一对欢喜冤家只顾着拌嘴，没注意到陆司州和夏萱的动作。 　　几乎在两人胳膊贴上的同时，夏萱条件反射般朝一侧移了移。 　　陆司州像是没注意到夏萱的异样，一边同她讲着话，一边靠过来，他做的很自然，一副无心之过。 　　夏萱就比较辛苦了，边回答他的问题边注意两人间的距离，他靠近一点，她移开一点，他再靠近，她再移开，躲避的也小心翼翼。 　　她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她对他啊，向来没有免疫力，之前是悄悄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大方光彩，现在他就在她身侧，温柔的同她说着什么。 　　机会来之不易，她本应该珍惜，可她怕心思会泄露，只有尽可能躲避。 　　喜欢一个人，眼神是藏不住的，更何况她喜欢了他这么久，对他的喜欢已经到了骨子里，只消一个对视便能看出。 　　她不得不退。 　　退着退着也没太注意，胳膊一垂，身体朝一侧倒去，陆司州早注意到了，在她倾倒时伸手拦住了她的腰肢，轻轻一带，把人拉进了怀里。 　　夏萱头抵在他胸口上，耳边传来他急速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像是落在夏萱心上，慌乱中，她刚要移开，有手按住了她的后脑。 　　头顶传来清冽的声音，陆司州问：“听到了吗？” 　　夏萱不知道他说的什么，闷声问：“嗯？听到什么？” 　　陆司州头低下，气息拂上夏萱的脸，悠悠道：“心跳声。” 　　周围暧昧气息好像多了很多，夏萱被包围着，红着脸，好久没说话。 　　- 　　下午的补课很正常，夏萱有不懂的，陆司州都给她解答出来，快五点时，他们结束补课。 　　张雪提议，明天一起出去玩。 　　苏洋举手赞成，“好，我同意。” 　　随后，他问陆司州：“州哥，你呢？” 　　陆司州懒懒坐着，看了夏萱一眼，“我也同意。” 　　张雪拍拍夏萱的手背，问：“萱萱你呢？” 　　夏萱：“我要问问我妈。” 　　张雪啧啧道：“萱萱，你妈对你太紧张了吧。” 　　这方面张娟确实做得太过小心翼翼，主要是担心夏萱会遇到危险，夏萱知道张娟的心思，也没说过什么。 　　“晚上我告诉你们。” 　　张雪：“好。” 　　收拾妥当离开，张雪和苏洋朝楼梯下面走去，陆司州步子慢些，他一手勾着单肩包，一手抄口袋里，走了两步又停住。 　　夏萱以为他忘记东西了，问：“怎么了？” 　　陆司州折回来，站定在夏萱面前，看着女生清澈明亮的眸子，没忍住，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用极致暧昧的语气说： 　　“夏萱，明天一起去吧。” 第98章 if线 　　◎别咬，疼◎ 　　98 　　夏萱可以拒绝任何人, 但拒绝不了陆司州。他是她心底的光，是她贫瘠世界里难得的快乐。 　　单单这样看着他, 对她来说便是幸福的。 　　陆司州不想难为夏萱, 可又忍不住想一直和她在一起，见她眼睫轻垂，脸上浮现淡淡的影, 水漾的眸里泛着涟漪，一个忍不住, 又捏了捏她的脸，柔声轻哄： 　　“好不好，嗯？” 　　谁受的了陆司州用这样又酥又软又蛊的语气和自己讲话, 怕是没有哪个女生能挺得住。 　　夏萱心头一热, 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慢慢点头了下头，轻颤着眼睫说：“好。” 　　陆司州太喜欢她乖巧听话的模样了，喉结滚了滚, 要不是怕吓坏她, 他真想把她扣在怀里紧紧抱一抱。 　　…… 　　这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 夏萱抿着筷子犹豫许久后开口, “妈，我明天想跟同学们一起出去玩。” 　　听到玩夏小川先来了兴致，眨巴着眼睛问：“姐, 你们去哪玩啊, 能不能带上我啊？” 　　夏萱抿了下唇, “不方便。” 　　“怎么就不方便啊。”夏小川放下筷子开始撒娇, “我会很乖的, 也会很听话的，保证不惹事。” 　　“那也不行，”之前夏萱出去玩都会带上夏小川，但这次不行，情况不一样，夏小川太精了，夏萱担心他看出什么。 　　“我不管嘛，我就要去。”夏小川见撒娇不行，开始撒泼了，“你要是不带我去，我就哭给你看。” 　　他眼泪说来就来，啪嗒啪嗒掉下来。 　　张娟最烦他这样，放下筷子沉声道：“好了，哭什么。” 　　随后又轻柔对夏萱说：“什么同学？” 　　“几个班里的同学。”夏萱老实交代，“有男生也有女生，张雪也去。” 　　“也有男生？”张娟不太喜欢夏萱跟男生一起出去玩，青春期的孩子容易冲动，她不想夏萱高中谈恋爱。 　　“我想想吧。”张娟说完，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之后，谁也没再开口说一句话，夏萱平时出去玩的时候并不多，周末大多时候她都是刷卷子，偶尔张娟看不下去，也会劝她跟同学出去玩玩转转，但每次说完夏萱都只是听听，根本不会去。 　　张娟是既心疼又心酸，她家萱萱太用功了，和旁人聊起夏萱，她也是一脸的满足，很有成就感。 　　现在夏萱提出这样的要求，按理说一点也不过分，但是想到有男同学，她又有那么点迟疑。 　　饭后，收拾妥当，她给夏力打了电话，夏力今晚不回来吃晚饭，也不知道夏力怎么游说张娟的，总之后来张娟同意了。 　　夏萱听到后，开心极了，“谢谢妈。” 　　张娟叮嘱：“早去早回。” 　　夏萱：“好。” 　　夏小川凑到来，“妈，我也要去。” 　　张娟问他：“你作业写完了吗？” 　　“我——”夏小川今天玩了一整天，笔都未动，一个字也没写，他缩缩脖子，“没。” 　　张娟：“那不许去。” 　　夏萱回了卧室，隔着门还能听到夏小川叭叭，“妈，你偏心，你让姐姐出去玩，不让我去。” 　　“哼，你重女轻男。” 　　“呜呜，我伤心了。” 　　说着夏小川又哭了，平时发生这种事，夏萱一准出来当说客，会答应夏小川的任何要求，但今晚她没出去。 　　她坐在书桌前，拿出手机，给陆司州发了信息。 　　夏萱：[明天几天碰面？] 　　陆司州秒回：[你几点可以？] 　　夏萱：[七点半吧。] 　　L：[好，七点半，我在你家巷子口等你。] 　　夏萱：[好。] 　　陆司州和别人聊微信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只有和夏萱聊微信，脸上带着笑意，心情也是愉悦的。 　　他这种明显的改变连陆夫人都注意到了，问他：“和谁聊呢？” 　　陆司州也没瞒着，嘴角噙笑道：“夏萱。” 　　“夏萱？”路夫人笑得一脸灿烂，“你喜欢的那个女同学？” 　　“嗯，”陆司州大方承认，“她很棒的。” 　　“能让我这么棒的儿子牵肠挂肚，她肯定很棒。”陆夫人问，“你跟她表白了？” 　　陆司州发微信的手指一顿，“没有。” 　　“为什么？”在陆夫人眼里陆司州可不是会迟疑的人，都是认准了便往上冲的，学习是这样，追人也应该是这样。 　　“时机没到。”陆司州用搪塞苏洋的话，搪塞陆夫人，说穿了就是害怕，怕表白失败连朋友都没得做。 　　陆夫人也不拆穿他，拍拍他的肩膀，“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告诉我。” 　　陆司州仰头回看她，“好。” 　　夏萱又发来一条微信，一个问号。 　　夏萱：[？] 　　上一句陆司州问她：[喜欢什么？] 　　夏萱没听懂，是以才发来的问号。 　　L：[喜欢吃什么？] 　　夏萱有种被他戏耍了的感觉，还以为他问的是别的事，她拍拍胸口让心跳慢下来，回：[你要干什么？] 　　L：[给你带早餐。] 　　夏萱：[……] 　　陆司州见夏萱没再说什么，怕她有负担，又回复一条：[不只给你，也给苏洋和张雪带。] 　　夏萱自作多情了，悄悄吐了吐舌尖，回：[给他们带吧，我不需要。] 　　陆司州戳戳手机屏幕，轻声说了句：小没良心的。 　　刚才在家门口可不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 　　陆司州转念一想，算了，小姑娘胆子小，又爱害羞，这个样子也挺正常的。 　　那端苏洋等着陆司州回复微信呢，等了十几分钟也不见他回，苏洋又发来一条：[州哥，你干嘛呢？] 　　陆司州退出和夏萱的聊天界面，点进和苏洋的聊天框，回：[怎么了？] 　　苏洋：[什么怎么了？我问你，明天在哪见面？] 　　L：[在游乐场门口.] 　　苏洋：[直接去？] 　　L：[是。] 　　事实是，苏洋和张雪直接去，陆司州要去接夏萱。 　　不知是不是明天要去玩的原因，夏萱今晚格外的心神不宁，总是想起陆司州那张清隽的脸，还有他含情脉脉看着她的样子。 　　她甩甩头，想什么呢？他怎么会喜欢她。 　　可是，下一秒，又有声音冒出来：他为什么就不可能喜欢你，你也很优秀啊。 　　这是张雪经常对夏萱说的话，你也很优秀啊。 　　夏萱通常都会当笑话听，她才没有很优秀。她正沉思时，手机震了下，张雪给她发来了微信。 　　[宝贝，我越想越不对，校草肯定喜欢你。] 　　夏萱：[别乱说，没有的事。] 　　公主：[怎么会是没有的事，他今天还给你擦眼泪了，你见过他给哪个女生擦眼泪，他还摸你头了。他之前可从来不摸女生的头。] 　　那是下午补课的时候，夏萱做了一张数学卷子，得分是满分，她笑得很开心，陆司州握着笔的手一松，笔脱落，他随手摸了下夏萱的头。 　　当时张雪口渴，去厨房里倒水了。 　　苏洋去卫生间了。 　　夏萱红着脸退了下，没坐稳，又摔了，幸亏被他扶住，本来是想避开的，这下好了，跌进他怀里了。 　　四目相对那刹，她心都慌了，险些跳出来。 　　夏萱以为没人看见，谁知道张雪看到了，她问：[你看到了？] 　　公主：[啊，看到了。] 　　夏萱：[苏洋呢？] 　　公主：[也看到了。] 　　夏萱：[……] 　　公主：[欸，你到底对陆司州什么感觉啊？喜欢他吗？] 　　夏萱回复了句模棱两可的话。 　　[班里有不喜欢他的女生吗？] 　　公主：[有啊.] 　　夏萱：[谁？] 　　公主：[我啊。] 　　夏萱想起来了，张雪有个通信多年的笔友，在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他们依然用最原始的方式联系。 　　话题扯到感情上似乎多了起来，张雪和夏萱讲了几个刚听到的八卦，例如原来刘梦和陆司州住一个小区。 　　原来他们的父母也是相识的。 　　班里有人下赌注了，赌陆司州会不会和刘梦在一起，赌了好多包辣条呢，都赌他们会在一起。 　　夏萱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意隐隐褪去，他和刘梦……确实挺般配的。 　　人的心情就是这样多变，方才还好好的，聊完后一点都不好了，像是拢了乌云的天空，黑沉黑沉的。 　　陆司州想起了什么，又给夏萱发来微信，夏萱没看更没回复。 　　后来，陆司州隔几分钟看一眼手机，直到睡觉也没收到回复，梦里，还是他缠着夏萱，边亲吻她，边问她为什么不回信息？ 　　小姑娘顶着一脸绯红色，颤着眼睫说他坏。 　　陆司州想了想，他确实挺坏的，随后更坏了起来。 　　- 　　早饭后，夏萱背着书包出了门，书包里有伞，有湿巾，还有水，看上去鼓鼓囊囊很重的样子，以至于小巷口陆司州看到她的背包，眉梢一挑，把她书包从肩上拉了下来。 　　夏萱：“欸，你干嘛？” 　　“我背。”陆司州轻松一甩，书包到了肩上，他今天出行什么都没带，正好给夏萱背书包。 　　夏萱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我自己可以。” 　　她伸手作势去拿，被陆司州制止，他握住她的手，指尖无意中碰触到她的掌心，软软的。 　　之前那个梦再度冲进脑海里，陆司州喉结滚了滚，扭头看了别处，视线再转回来时，恢复如常。 　　夏萱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被握住的手上，男生手指骨节分明，握住地地方传来滚烫的热意。 　　她心隐约漏跳一拍，忙偏头转开视线。 　　随后，陆司州松手，她手放到了身后，无人注意时，她双手悄悄握在一起，似乎，还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的热意。 　　她在前面走，陆司州在后面跟着，没走几步，陆司州追了上来，想起昨晚她没回复微信的事，问道：“为什么没回我微信？” 　　他发微信的时候，夏萱正在和张雪聊天，且聊得就是他和刘梦的事，她那会儿心情很不好，没顾上。 　　“没注意。”她随口说道，细听下，语气还有些酸酸的。 　　陆司州偏头打量她，见她低着头，眼睑垂着，唇抿着，神情恹恹的样子，倏然停住了步子。 　　接着，拉住了夏萱的手，迫使她也停下来。 　　夏萱依然没抬头，眼睛涩涩的，很不舒服，她盯着脚上的鞋子看，具体也不知道看什么，总之就是不想看陆司州。 　　怕难过溢出来，会被他发现。 　　陆司州单指挑起她的下巴，迎上她湿漉漉的眸子，指腹摩挲上她唇畔，轻声哄人： 　　“别咬，疼。”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if线 　　◎讨厌我吗？◎ 　　陆司州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唇, 眸光和她的碰撞到一起，见她红了脸, 噙笑说：“别咬, 疼。” 　　他是心疼，之前就见她咬过几次，唇畔上映出深深的牙印, 那个时候他便想制止了，但她见到他就躲, 他没拦住。 　　今天正好看到，他出声制止。 　　夏萱咬唇是无意识的行为，她每次紧张的时候都会咬, 有的时候咬下的痕迹轻, 有的时候咬下的痕迹重。 　　陆司州手指覆上时, 她明显颤了下，肩膀弧线瞬间绷直，下颌抬起, 久久未动, 光影里，她水漾的眸子泛着诱人的涟漪, 眼尾处隐约映出一抹浅淡的红, 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 　　陆司州语气放轻，似在她哄，“下次别咬了。” 　　话落, 他伸手戳了下她的脸颊, 夏萱从游离的思绪中回过神, 顶着绯红的脸轻嗯一声, 然后又点了点头, “好。” 　　不知是不是被他碰触了的原因，她唇上一阵灼热感，像是有什么在燃烧，心也是，砰砰砰，跳个不停。 　　夏萱越来越看不懂陆司州了，他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对她显得如此亲近？ 　　他以前不这样啊。 　　后来夏萱想了想，他的改变是从那天她救他开始的，也许……他只是单纯的想谢谢她，所以才对有些特别。 　　她心底劝慰道。 　　想通后，心里涌出一阵失落，也对，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怎么可能真的对她有什么想法。 　　好在夏萱心理建设还可以，没有被这项认知太多影响心情，她收敛心思，小声说了句：“快走吧。” 　　随即，抬脚朝前走去。 　　陆司州伸手去拉她，只碰触到她的发丝，发丝顺滑，从他掌心溜走，好像，她这样溜走过很多次了。 　　陆司州凝视着夏萱的背影，突然觉得苏洋那个建议很可行，苏洋说，夏萱太乖巧了，这种乖巧听话的女生从来不会主动说什么，你要是有什么想法最好直接说出来。 　　原本陆司州没打算讲，一是时机不行，二是怕吓坏了她，他想再等等，等她眼睛里都是他，见到他会心跳加速，那个时候他在表白。 　　但是吧，似乎，她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陆司州极少的挫败感都来自夏萱，这个小姑娘太会让他无措了，他眉梢蹙起又松开，轻叹一声，追了上去。 　　夏萱只顾着低头走，没太注意路，更没注意对面冲撞过来的汽车人，陆司州惊呼一声：“小心。” 　　下一秒，拉住她的胳膊，把人扯进了怀里。 　　骑车子的人也吓了一跳，停下道歉，“对不起，我没看到。” 　　夏萱本想说些什么的，奈何被他扣住了后脑根本没办法抬头，只能抵着他胸口大口喘息。 　　陆司州：“骑车记得看路，小心撞到人。” 　　那人见夏萱没事，又连着说了几声对不起，才走开。 　　夏萱缓缓抬起头，无意中迎上了陆司州焦灼的眸子，她抿抿唇，吞咽下口水，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陆司州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陆司州反应极快，手还搭在她背上，回：“不喜欢我对你好？” 　　“不是。”夏萱说，“我就是想，你要是因为我救了你，那真的没必要对我这样。” 　　她顿了下又说：“我救你是出于自愿，不是想让你回报什么，真的。” 　　怕他不信，她特别强调了一次，“是我想救你，你不用为我勉强做什么。” 　　“勉强？”陆司州垂眸睨着她，“你就是这么看待我的？” 　　“那不然呢？”他们明明之前一点交集都没有，都是她在暗处喜欢他，连说话都没有，突然他对她这样好，她只能联想到是因为她救了他。 　　“小没良心的。”陆司州用力揉把她的头，揉完说道，“夏萱我对你好，是因为——” 　　“州哥，萱萱。”突然出现的兴奋声音打断了陆司州后面要说的话。 　　夏萱顺着声音看过去，几步外，苏洋正在对着他们挥手，还有张雪，她笑着说：“找了你们好久，没想到你们在这。” 　　陆司州：“……” 　　夏萱迎上去，笑着问：“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张雪说：“正好碰上了，你们呢？也是正好碰见的？” 　　夏萱要真应，那可是大白天说假话了，她家和陆司州家根本不在一个方向，怎么可能会碰上，唯一解释的理由是，陆司州来找她。 　　她抿抿唇，小声回：“不是。” 　　说完，怕张雪再问什么，夏萱还悄悄扯了下张雪的衣摆，挑挑眉，示意她不要多讲。 　　张雪嘿笑着凑上前，抬肘拱拱夏萱，眨眨眼，“陆司州来接你的啊。” 　　她一脸吃瓜的神情，让夏萱不知道如何回答，脸比方才还红还滚烫，“别乱说。” 　　张雪眉眼弯弯道：“明白了。” 　　另一边，苏洋提了提肩上的背包，问：“州哥，你不说直接去游乐场吗？怎么来这了？” 　　陆司州没回答苏洋的话，先反问：“不说让你在游乐场门口等着吗，你们怎么来了？” 　　来就来吧，还破坏了他表白的最佳时机。 　　“还不是张雪非要过来找夏萱。”苏洋说，“我们只好临时改道了，你呢？你怎么来了？” 　　陆司州脸上一副不爽的神情，没心情回答苏洋的话，抬脚踢了他一下，轻抬下巴，“好了，走吧。” 　　苏洋跟在他后面问：“你不会是特意来接夏萱的吧？” 　　陆司州：“……” 　　“你还真是啊。”苏洋嘿笑，“还从来没见你对哪个女生这么好过呢。” 　　他扯着脖子唤了声：“夏萱。” 　　夏萱转头应了一声：“嗯。” 　　陆司州顺着声音看过去，看到夏萱清澈的眸子后，喉结很用力地滚了滚，他单手勾上苏洋的脖子，不让他说话，“闭嘴啊。” 　　苏洋被他勒着说不出话，只能冲夏萱笑，夏萱也礼貌地回笑，张雪问：“他们干嘛呢？” 　　夏萱：“谁知道。” 　　…… 　　去游乐场的路上，苏洋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陆司州夏萱张雪坐在了后座，苏洋拿出手机给陆司州发微信。 　　[州哥，你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L：[什么故意的？] 　　苏洋：[故意把副驾驶让给我？] 　　刚才上车前，苏洋本想坐后排的，陆司州把他推进了副驾驶的位置，美其名曰，副驾驶地方大，不挤。 　　苏洋感动的稀里哗啦，心里想，还是州哥对他最好。现在看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陆司州才不是为了他好，陆司州是不想他跟夏萱做到一起。 　　陆司州大方承认：[是。] 　　苏洋：[……] 　　苏洋气得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他在前面没人理，后面却聊得热火朝天，陆司州讲了好几个笑话给夏萱和张雪听，张雪咯咯咯一直笑个不停。 　　夏萱笑的时候很少发出声音，但她笑起来是真的很好看，眉眼弯弯，眼睛里像是有星光跑了出来。 　　陆司州一个没忍住，戳了下她的脸，戳完，夏萱愣那了，这人，怎么又戳她的脸。 　　后来夏萱想起，旁边还有张雪呢，她转头去看，发现张雪正偏着头，单手托腮睨着她，眼睫一颤一颤地眨个不停。 　　夏萱又紧张又羞涩，从陆司州腿上拿过自己的书包，轻声说：“下车后我自己背。” 　　再让他背下去，张雪指不定还要问什么。 　　陆司州这次没拦，任她拿走，看她脸红成了苹果，眼尾轻扬，笑得一脸耐人寻味。 　　她什么时候才能看出来，他喜欢她呢？ 　　这个答案暂时无解。 　　陆司州的思绪被突然起来的电话打断，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随后接通了电话，没多久，车子在路边停下，陆司州从车上下来。 　　苏洋降下车窗玻璃，探头问：“州哥，不用我陪你去吗？” 　　陆司州摇头：“不需要。” 　　迎上夏萱焦灼的眼神后，他说：“别担心，应该没事，等忙完了我去找你们。” 　　夏萱手指交错到一起，抿唇点了点头，看着他转身朝反方向走远，心蓦地沉了下。 　　这天直到下午，陆司州都没找过来，苏洋给了他了几通电话，他也没接。夏萱试着给他发了微信，也没说到回信。 　　夏萱的心情很不好，后面再也提不起劲完，早早走出了游乐场，直到晚上，还是没有陆司州的消息。 　　夏萱写作业都有些不专心，时不时拿起手机看一眼，待看到手机屏幕上空空时，情绪比方才还低落。 　　临睡前她又看了一眼，还是没有，夏萱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平时她睡觉有关机的习惯，今晚她特意没关机，就像要等什么似的。 　　陆司州的消息是在凌晨发来的，只有一句话。 　　L：[我外公没事了，不用担心。] 　　后来，夏萱一个激灵从梦中醒来，条件反射去看手机，看到陆司州发的微信，心情才稍稍好了写。 　　她想回复过去，见时间晚，怕打扰到他的休息，忍住没回。 　　夏萱本以为这几天都会见不到他，没想到，走出小区门口，一眼瞧见了穿着一身校服，倚着出站立的少年。 　　夏萱疾步走过去，“陆司州。” 　　陆司州缓缓抬起眸，脸上露出笑意，走上前，“来了。” 　　夏萱：“你怎么在这？” 　　走近了她才发现，他脸色很不好，眼睑下有一层乌青，应该是没睡好的原因。 　　“等你。”陆司州说。 　　“等我？”夏萱诧异道，“为什么要等我？” 　　陆司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本他是打算回家睡觉的，可突然很想见到她，似乎一分一秒也不能多等，他半路让司机改了道，直奔夏萱家来。 　　他在这里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因为想见你。”陆司州看到她，眼底重新有光溢出，他看着征愣住的夏萱，问，“吃早饭了吗？” 　　夏萱没什么胃口，“没。” 　　陆司州：“那一起吧。” 　　夏萱点点头：“好。” 　　前面是条小吃街，什么样的早点都有，夏萱把他带到了那里，特意避开了夏力常去的那家早餐店，两人吃的豆腐脑油条。 　　吃饭全程没有聊天，可夏萱并不觉得尴尬，她甚至有些享受这种宁静的相处方式。 　　饭后，两人来到公交站牌处，陆司州陪着夏萱一起上了车，早起车上人多，没空座，只能站着，陆司州站定在夏萱身后，牢牢护着她。 　　前半段路程相安无事，后半段路程发生了些小插曲。 　　司机一个急刹车，所有人朝前扑去，夏萱朝前扑的时候被陆司州揽在了怀里，他一手扶着，一手扣住她的腰肢，把人紧紧搂在怀里。 　　夏萱脸贴着他的胸口，耳边传来他急促的心跳声。 　　她听到他问：“夏萱，你讨厌我吗？” 第100章 if线 　　◎我能喜欢你吗？◎ 　　100 　　这天上午夏萱有些心神不宁, 上课的时候老师提问，她也没像往常一样很快答出来。 　　课间和张雪一起去热水间接水, 差点发生了事故, “诶诶，漫出来了。” 　　张雪看着险些要漫出来的水，急忙关掉了水龙头, “萱萱，你怎么回事啊, 心不在焉的，不舒服吗？” 　　夏萱回过神，边拧水杯盖子边回答：“没有。” 　　“没有你怎么一直发呆。”张雪说, “上课的时候是, 现在也是。不对, 你肯定有事。” 　　夏萱这人瞒不住事，什么都写在了脸上，颤着眼睫道：“真没事。” 　　“不可能, 肯定有事。”张雪拦住她, 不让她走，“说吧, 到底什么事？” 　　阳光拂到夏萱脸上, 映得她脸氤氲蒙蒙的，她眼睑垂下又掀起，犹豫片刻后, 把发生在公交车上的那幕告诉给了张雪。 　　张雪听后眨眨眼, 撞了下她胳膊, 促狭问：“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夏萱脑海中浮现出当时的情景, 少年心跳声一下快过一下, 灼热的气息从她头顶上方传来。 　　气氛突然暧昧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朝外移了移，又被刚上车的乘客簇拥着再次挤到了他怀里。 　　他可能是怕她摔了，再次扣住了她的腰肢，站姿发生了变化，刚才是侧着抱，这会儿是实打实的面对面抱。 　　眼角余光中，她还能看到他挺立的喉结和线条明朗的下颌线，视线再上行，她看到了他的唇。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生的唇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失神中，她似乎听到了轻笑声，车上人多，她也不是很确定，也许是自己听错了。 　　不过，那之后，她急忙低下了头，再也不敢乱瞄。 　　下车时还发生了插曲，陆司州先下的车，阳光勾勒出少年的身形，颀长挺拔，连映在地上的影子都透着一抹迷人感。 　　她只顾盯着他影子看，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停下了，又是什么时候伸出了手，夏萱征愣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冷白手指，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司州的手又朝前伸了伸，“来。” 　　夏萱眸光落在他拇指内侧的红色胎记上，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晃神了，后方有人要下车的人再催。 　　夏萱回过神，抿了下唇，心里有道声音冒出来，快牵啊，快牵啊，是他主动牵你的。 　　这幕在梦境中也出现过，落日余晖中，少年穿着一身浅色风衣在前方走着，绽红的霞光映得他五官都是红的。 　　她在后面慢慢跟着。 　　忽然，少年徐徐转身，风衣衣摆被风吹起，拍打出细碎的声音，他含笑朝她伸出手，柔声唤了她的名字：“夏萱。” 　　霞光染红了她的脸，她害羞地把手放进了他掌心里，他的掌心好暖，她的世界变得越发绽亮了。 　　“夏萱。”耳边传来少年好听的声音。 　　夏萱颤了一下，回过神，“嗯？” 　　“愣着干嘛，来，我牵你。”陆司州主动握住夏萱的手。 　　夏萱从车上下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同梦境中的感觉一样，都是那么炙热。 　　地上映出的两道影子再也不是分离的了，他们中间有手紧紧的相连着。 　　夏萱心跳骤然快起来，那一刻，又慌又乱还隐约夹杂着甜蜜。 　　“萱萱，萱萱，你想什么呢？”张雪问她，“你到底怎么回答的？” 　　夏萱摇了摇头，“没回答。” 　　“为什么不回答？”张雪追问。 　　“因为……”夏萱抿了下唇，当时原本她是打算回答的，谁知他突然停住，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不凑巧，教导主任骑着车子过来，她吓的抽出手藏身后，至于要说的话，也没能说出来。 　　“因为什么？” 　　“看到了教导主任，没来得及说。” 　　张雪耸了下肩，啧啧道：“也就是你敢这么对陆司州，这要是换成其他女生，还不死死抱着他胳膊，说一点都不讨厌，还很喜欢。” 　　张雪抱住夏萱，夸张的把那幕演绎了一遍。 　　夏萱被她弄得脖颈一阵痒，头偏了偏，哭笑不得道：“这也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了。”张雪说，“她们见到陆司州就是这副样子。” 　　夏萱想了想，也确实有可能，她轻叹一声：“你觉得陆司州会不会生我气？” 　　张雪分析道：“应该不会，陆司州对你多好啊，其他女生都没那待遇，我觉得啊，他就是喜欢你。” 　　夏萱：“……” 第三节课课间的时候，夏萱拿出手机给陆司州发了条微信，张雪正好看到，问她给谁发的？ 　　夏萱对张雪没什么隐瞒，老实回答：“陆司州。” 　　张雪睁大眼睛，一脸吃惊道：“你竟然有陆司州的微信？” 　　夏萱说：“前几天加上的。” 　　“你加的他还是他加的你？” 　　“……我先加的他。” 　　“然后他呢？” 　　“直接通过了。” 　　“……” 　　张雪双眉挑着，眼睛睁大老大，“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夏萱回。 　　张雪眯眼睨着她，夏萱被她看的头皮发麻，偏着身子，问：“怎么了？” 　　“你们有情况啊？”张雪手放在夏萱的肩膀上，扳过她的身子，问，“老实交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什么也没发生。” 　　“那陆司州怎么会加你微信？” 　　“不就是一个微信吗，至于嘛。” 　　“当然至于了。”张雪看了眼前面，发现刘梦不在，低声说，“上次刘梦加陆司州微信，被他当面回绝了，陆司州说，学习忙，没空。” 　　夏萱：“……” 　　张雪：“他不加刘梦却加你，这肯定是有情况。” 　　夏萱被她说愣了，“那可能是凑巧吧，他一不留神加的。” 　　“切。”张雪说，“怎么可能。” 　　为了验证是不是陆司州一不留神加的，张雪也申请添加他为好友，结果和预期的一样，陆司州连理都没理。 　　夏萱：“可能他在忙。” 　　话音刚落，夏萱放在书包里的手机震了下，她拿出，有人给她发来了微信，解锁，点进微信，最上端是陆司州的头像。 　　也就是说，那条微信是陆司州发的。 　　张雪也看到了，挑眉问：“忙？” 　　忙怎么有空给夏萱回复微信，却没空不加她，分明就是不加嘛。 　　夏萱：“……” 　　夏萱说：“可能是刚忙完，放心，一会儿她就会加你。” 　　- 　　这句“一会儿”足足七天，好友申请过期，陆司州也没添加。 　　张雪调侃，“看吧，就说你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张雪像是突然想明白一件事，猛一拍头，眼睛放光，“你说他问你是不是讨厌他，其实想问的是，你喜不喜欢她？” 　　夏萱：“！！！” 　　夏萱太佩服张雪的脑回路了，这都哪跟哪啊，她摇头：“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啊，你分析看看。”张雪掰着手指说，“陆司州可没主动去女生家里补过课，你是第一个。” 　　“他还亲自去接你，其他女生也从来没这待遇，我也没有。” 　　“他在公交上还那样护着你，你见他护过谁。” 　　夏萱被张雪问住，愣了几秒后说：“那也不能证明他就喜欢我，好了，大家都是朋友，乱说被听到的话，会很尴尬的。” 　　话音刚落，事件的又一个主角出现，陆司州手里抱着篮球，额头和发丝上沁着汗珠，脸红红的，脖颈上也有汗，应该是刚打完球回来。 　　其他男生打完球，身上臭臭的，陆司州不是，依然能闻到清冽的薄荷香气。 　　夏萱一下子被他的荷尔蒙气息震慑中，以前不敢看他，今天是盯着他看了好久，直到张雪推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 　　陆司州问：“什么尴尬？” 　　夏萱抿了下唇，摇头说：“没有。” 　　说着，捏了下张雪的胳膊，示意张雪说什么，张雪说：“哦，我想起来了，我还有卷子没写完，萱萱，别站着了，赶快去写卷子吧。” 　　夏萱点头：“好。” 　　说着，两人一起转身朝教室走，张雪是挺顺利走了，夏萱就不行了，校服衣领被人从后面扯了下，她被迫停下。 　　陆司州走上前，“干嘛急着走？” 　　“做、做卷子呀。”夏萱给了张雪一个求救的眼神，张雪耸肩摊手，要她自救。 　　陆司州注意到她们的小动作，硬憋着没笑出声，“你什么卷子没写完？” 　　“就……英语卷子。”夏萱回。 　　“昨天英语老师没留卷子。”陆司州说道。 　　“……”夏萱想了下，好像真没留，她咽了下口水，“我记错了，是语文卷子。” 　　“夏萱。”陆司州声音放低，“你知道吗，你每次慌的时候，就爱躲我。” 　　夏萱：“……”哪有。 　　陆司州挑挑眉，眼神在说：现在就是。 　　夏萱解释：“没有躲你，我是真有卷子没写完。” 　　她忽闪着眼睫，像只可爱的小猫咪。 　　陆司州不太喜欢养小动物，但他看着夏萱，突然觉得，养只猫也挺好的。 　　“真没躲？” 　　“嗯，没躲。”夏萱回答的有些虚，但她挺直背脊没显现出来。 　　“既然这样，那等我一下，一起进教室。”陆司州把手里的篮球给了夏萱，抬脚朝卫生间走去，他要去洗洗。 　　熟悉陆司州的人都知道，他爱球如命，他的篮球除了篮球场上可以让人肆意碰触，私下里，他的篮球不给任何人碰。 　　尤其是女生。 　　上次刘梦想悄悄摸一下，被陆司州逮住，还警告她，不要再有下一次。 　　苏洋没事的时候也想玩他的篮球，但陆司州一次都没让他玩过，陈哲笑称，篮球就是陆司州的老婆。 　　陆司州听后倒是也没反驳。 　　夏萱也知道篮球对陆司州的重要性，是以她看着手里的篮球陷入到了沉思中，他，什么意思啊？ 　　不是不允许人碰触吗？ 　　干嘛给她抱？？ 　　长廊里，有路过的女生看到夏萱手里的篮球，一个个露出惊讶的表情，有女生问：“同学，你手里的篮球是陆司州的吧？” 　　夏萱点头：“嗯。” 　　“你不会是偷偷拿出来的吧？”女生说，“你怎么能偷拿别人的东西呢。” 　　女生还要说什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让她拿的，你有意见吗？” 　　女生看到是陆司州本人，眼睛先是一亮，随后一暗，摇头：“没没意见。” 　　说完，转身走了。 　　夏萱把球还给他，二话不说转身朝教室走，陆司州抬脚跟上，快到教室前，他拦住了她的路。 　　“夏萱，上次公交车上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 　　夏萱反应慢，眨眨眼，“什么问题？” 　　陆司州倾身凑近，“你讨厌我吗？” 　　夏萱：“……” 　　离得太近，夏萱有些呼吸不畅，回答问题的时候还卡住了，半晌没反应，陆司州见状笑笑，“这样吧，我换个方法问？” 　　“……”夏萱有眨了下眼，算是给了反应。 　　陆司州：“我能喜欢你吗？” 第101章 if线 　　◎醋了◎ 　　101 　　长廊里响起预备铃声, 好巧不巧掩盖住了陆司州的声音，夏萱只看到他的嘴一张一合, 并没有听清他说的是什么。 　　但看他唇形, 夏萱隐约好像读懂了些，他似乎说：……喜欢什么。 　　他喜欢什么？ 　　夏萱不太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其实她也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会意错了，毕竟她不懂唇语。 　　夏萱等铃声停止后, 问：“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陆司州迎上她清澈的眸底, 启唇又说了一次，“我能喜……” 　　话还未说完，化学课代表抱着一摞卷子走过来, 卷子太沉, 手一抖, 哗啦一声掉到了地上。 　　凑巧，正好掉到了夏萱和陆司州身后，化学课代表说：“打扰下, 能帮忙捡下卷子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再度打断了陆司州的话, 陆司州抬手捏了下眉心，见夏萱蹲下捡卷子, 也跟着弯腰蹲下。 　　张雪等夏萱坐下后, 戳着她胳膊问：“你和陆大校草站门口干嘛呢？” 　　夏萱从笔袋里拿出笔，“没干什么。” 　　“我看他好像有话要对你说。”张雪眨眨眼，“不会是向你告白了吧？” 　　夏萱脸颊上生出一抹不自在的红, 抬手敲了下张雪的额头, 颤着眼睫说：“乱讲。” 　　张雪嘿笑道：“萱萱你脸红了。” 　　夏萱抬手摸摸脸, 见张雪还在打趣她, 伸手推了她一把, “再乱讲不理你了啊。” 　　“欸，别啊。”张雪举手讨饶，“我不敢了，你别不理我。” 　　夏萱点了下头，“下不为例。” 　　她本来以为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谁知中午吃饭的时候张雪再次提起，“欸，萱萱，你真的不告诉我陆司州在教室门口拉住你，跟你说了什么吗？我快好奇死了。” 　　“……”夏萱也好奇，但谁叫她没听到，她摇头，“不知道。” 　　“不可能。”张雪说，“我明明看到他唇动了，他一定是跟你说了什么悄悄话，难不成——” 　　张雪双手捂住嘴，挤挤眼，“他真跟你告白了？” 　　张雪说话声实在太大，夏萱瞅了眼四周，抬手捂上嘴，“告诉你了别乱讲，哪有什么告白，他什么都没说。” 　　“真的？” 　　“嗯，真的。” 　　张雪看夏萱表情认真不像说谎的样子，切一声，“白让我兴奋了。” 　　夏萱把餐盘里的排骨夹给她，“来，多吃肉，少说话啊。” 　　张雪边啃排骨边问：“对了，月考你在哪个考场啊？” 　　夏萱说：“第二。” 　　张雪竖起大拇指，忽然听到旁边那桌传来惊呼声：“刘梦你在第一考场吗？” 　　“听说陆司州也在第一考场。” 　　“你真幸运，可以跟陆大校草一个考场。” 　　“……” 　　话题扯到陆司州身上似乎怎么也说不完，刘梦作为另一个话题中心人物，全程含笑听着，脸上娇羞一片。 　　张雪撇了撇嘴，“不就是第一考场嘛，下次——” 　　夏萱接话：“你也去第一考场？” 　　张雪笑笑：“不是我，是你，下次你也去第一考场，和陆司州前后桌，气死她们。” 　　“……”夏萱不置可否，不过心情已经不似方才那般好了，心里似乎有根线在拉扯着。 　　她侧眸看了眼刘梦。 　　- 　　苏洋也看到陆司州在教室门口拉住夏萱那幕了，午饭后两人去便利店买喝的，他挑挑眉：“州哥，你上午在教室门口拉住夏萱说什么了？透露一下。” 　　告白没成功，陆司州心情正不好呢，听到苏洋提起上午的事，心情更糟糕了，给了他个白眼，没理人。 　　苏洋就是那种欠欠的人，你越不理会他，他越来劲，扒着货架子说：“别啊，州哥，说一下呗。” 　　陆司州在架子上找了一圈没找到想买的，转身走到冰柜前，打开柜门，拿出一瓶脉动，拧开盖子，仰头灌了半瓶。 　　这种发泄似的喝法，以前完全没有过。 　　苏洋给了陈哲一个眼色，陈哲眼神示意他不要再问了。可惜啊，苏洋就不是个消停的主，非要问出来，“州哥，你不会是向夏萱告白，被拒绝了吧？” 　　陆司州喝脉动的动作一动，嘴张着也不动了，至少停留五秒后，才又继续喝的，这次干脆把剩下的半瓶也喝完了。 　　喝完似乎还不行，又拿出一瓶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苏洋双手抱胸倚着墙，啧啧道：“失恋的男人真可怕。” 　　话落，腿挨了一脚，是陈哲踢的，“就是话多。” 　　“不是，这也不能怪我啊，”苏洋叭叭道，“又不是我让州哥失恋的。” 　　苏洋刚说完，陆司州喝了一半的矿泉水瓶直直砸进了他怀里，“闭嘴。” 　　苏洋被怼，只能乖乖闭嘴。 　　不过啊，他这人啊，真闲不住，尤其是嘴，又欠上了，跟在陆司州身后，“不对呀，州哥这么优秀，夏萱不可能拒绝啊。” 　　他下巴一抬，“老陈你说是不是？” 　　陈哲在苏洋说话时已经对着他挤了还几次眼，示意他不要多讲不要多讲，可惜苏洋没看到，见陈哲一直眨眼，还以为他眼睛有毛病，“老陈，你眼睛怎么了？” 　　陈哲憋了好久只憋出一个字：“该。” 　　苏洋还没领略出这句话的精髓，胳膊又挨了一下，也是瓶子砸的，他急忙伸手接住，嬉皮笑脸道：“谢谢州哥的红茶。” 　　“州哥还有绿茶，你要不要？” 　　“嘿嘿，算了吧，算了吧。”苏洋胳膊不经砸，怕砸肿了。 　　苏洋成功闭麦，陈哲走到陆司州身旁，“州哥，你真去告白了？” 　　陈哲比苏洋正经很多，陆司州说：“是。” 　　陈哲一脸诧异：“真被拒绝了？” 　　陆司州拿起货架上的打火机把玩起来，随口回：“没有。” 　　“那是答应了？” 　　“也没有。” 　　“……”陈哲听懵了。 　　陆司州淡声解释：“她没听到。” 　　苏洋：“……” 　　陈哲：“……” 　　陆司州：“刚好上课铃声响起，她没听清楚。” 　　“你没继续再说？”陈哲又问。 　　陆司州郁闷就郁闷在这，眼睑半垂道：“没来得及。” 　　陈哲开导：“没关系，还有机会的。” 　　陆司州扳动着打火机的盖子，声音淡淡道：“再说吧。” 　　苏洋随手拿了一包薯片，抬脚走过来，倚着货架说：“州哥，你这告白的时机不太对啊，怎么能在学校呢。” 　　“那在哪？”这句是陈哲问的，“你又没谈过恋爱，你懂么？” 　　“我没谈过，但我见过啊。”苏洋说，“怎么也得在校外，找个环境好的地方，然后拿上一束鲜花。哦，可以的话，最好单膝跪地。” 　　“要不要拿戒指？” 　　“戒指也可以有。” 　　“去你的。”陈哲说，“那是告白吗，那是求婚。” 　　“反正不管怎么样，在学校里肯定不行。”苏洋说。 　　陆司州想了想，确实是他考虑不周了，应该选个其他地方，他眼角余光一瞟，瞟到了货架上摆放的棒棒糖，唇角淡扯，拿了两根，棒棒糖旁边有软糖，他又拿了一盒。 　　苏洋见状，鹅叫出声：“州哥，你没救了。” 　　陆司州轻抬下巴，“别废话，快去买你的。” 　　- 　　这天陆司州本想把糖送出去，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第二天又是月考，月考结束后，是周末。 　　周末夏萱不知在忙什么，一直没回复他的信息，直到周一，第二节 课课间，陆司州才把人堵住，刚要说话，孙彬出现了，“夏萱，这是你的东西，那天落西图澜娅餐厅了。” 　　夏萱接过，说了声：“谢谢。” 　　孙彬又说：“上次吃饭挺愉快的，我妈还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你来我家？” 　　“有机会吧。”夏萱说。 　　孙彬：“好，那我等你。” 　　说完，他走进了教室。 　　陆司州手抄进口袋里，摸了摸里面的棒棒糖，指尖倏然攥紧，神色看着也不太好，“你周末和他一起吃的饭？” 　　夏萱不会说谎，点头：“嗯。”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陆司州沉声问。 　　“那天正好撞见，原来我爸爸和孙彬的爸爸是战友，当兵的时候在一个班。”夏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巧，上次孙彬拦住她表白，她还说了很多重话，那天见面，着实尴尬了一番。 　　不过好在，孙彬没提那件事，吃饭的时候全程都很热情。 　　陆司州舌尖顶顶牙槽，直勾勾睨着夏萱，问：“你喜欢他？” 　　“没有。”夏萱回答的很快，生怕他会误会，“我没有。” 　　“真不喜欢？” 　　“嗯，不喜欢。” 　　陆大小爷的心情就是六月的天气，忽阴忽晴，前一秒还不爽，后一秒好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棒棒糖，“给。” 　　夏萱扬唇接过，说了声：“谢谢。” 　　后方有同学走过来，夏萱不想让其他人看到，把棒棒糖放进了校服口袋里，转身要走，被陆司州拉住了手。 　　男生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还带着暖意，落在她腕间，惹得她一颤，下意识回头：“还有事？” 　　别看她面上淡定，其实心里很慌，似乎每次和他这样对视着，她心都会晃。 　　砰砰砰。 　　是她紊乱的心跳声。 　　“走什么，还有呢。”陆司州噙笑说。 　　“嗯？还有？”夏萱顺着他手看过去，发现他另一只手拿着一个粉色的罐子，大概有掌心那么大，正好一只手能握过来。 　　粉色罐子里装的也是糖，是上次他送给她的软糖。 　　上次他只送了几个，这次却送了一罐，夏萱眨眨眼，他到底要干嘛？ 　　陆司州把罐子放她掌心，指尖落下时，若有似无在她掌心挠了下，她手一抖，玻璃罐子直直掉下去。 　　陆司州反应快，连她的手带玻璃罐一起握住，紧紧的，握住。 　　张雪从卫生间回来，边甩着手上的水边朝前走，好巧不巧正好看到了这幕，她眼睛眯着，轻咳一声： 　　“呦，这都牵上手了。” 第102章 if线 　　◎奖励◎ 　　102 　　夏萱忙抽回手, 红着脸朝前走，张雪追了上来, 抬肘撞撞她胳膊, 悄声问：“跟校草牵手什么感觉？” 　　说着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夏萱回眸看了眼，见陆司州倚着门框，双手抄兜, 正斜挑眉睨着她，忙收回视线, 悄声说：“没有牵手，别乱说。” 　　张雪算是明白了，每次只要遇到陆司州的事, 夏萱就是这句, 别乱说。她这哪是乱说呢, 这明明是事实啊，她猜陆司州肯定是喜欢夏萱。 　　张雪回头看了眼，发现陆司州视线一直落在夏萱身上, 顿时明了, 看吧，他就是喜欢夏萱, 不然他干嘛一直盯着夏萱。 　　张雪正要把这一发现告诉夏萱, 突然其他班的女生朝陆司州走去，那个女生好像叫……温淼。 　　对，就是叫温淼。 　　温淼手里拿着脉动, 如果张雪没猜错的话, 应该是送给陆司州。 　　张雪猜测没错, 温淼就是专门给陆司州买的, 她发现他除了脉动外, 对其他饮品不感兴趣。 　　买脉动的时候，同行的人还调侃她，“呦，这是给谁买的啊？” 　　另一人搭腔，“能有谁，陆司州呗。” 　　温淼也不扭捏，“对，就是他，怎么，你们有意见啊。” 　　其他两人笑笑，“我们能有什么意见，我们就是羡慕呗。” 　　说话间，三个人你挤我，我挤你笑起来。 　　张雪扯了下夏萱的校服袖子，“欸，温淼去找陆司州了。” 　　夏萱停下，转身回看，女生已经走到了陆司州面前，红着脸说了什么，陆司州眼睑垂着没应。 　　温淼也不恼，又朝前走了两步，站定在陆司州面前后，把藏在身后的脉动拿出来，说了句：“给。” 　　陆司州神情恹恹，确切说，除了面对夏萱外，其他女生，他都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以前吧，还能有个笑脸，最近连笑脸都没了，好像女生们都是病毒一样，见到后下意识回避。 　　其他女生脸皮薄，见他冷脸，便不往上凑了，温淼不是，她喜欢陆司州，很喜欢很喜欢，是以，不管他冷脸也好，不说话也好，她就是想靠近他。 　　“给。”温淼又往前递了递。 　　“不需要。”陆司州淡声道，“我那有。” 　　“那是你买的，这是我送你的，”温淼笑着说，“这可是我的心意。” 　　“那我更不能收了，”陆司州的心不大，只能装的下一个人，除了她外，没地方放任何人，眉梢微挑，“真不要。” 　　温淼撒娇：“我是特意给你买的，你就收下吧。” 　　除了夏萱的撒娇能撼动陆司州，其他女生的撒娇在陆司州眼里什么都不算，他伸脚勾过椅子，弯腰坐下，左脚踩上了墙边的足球，“你自己喝吧。” 　　“我不喝脉动。”温淼说，“你喝。” 　　陆司州耐心耗尽，声音更淡了，他抬眸睨着她，“不知道我是不是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如果是的话，我今天把话再说一遍，高中我只想好好学习，其他什么都不想。” 　　温淼脸上红潮褪去，抿抿唇，“我们可以一起学习啊，将来上同一所大学，再然后等你——” 　　“我没打算跟你上同一所大学。”陆司州定定道，“我有想一起上大学的人，但那个人不是你，抱歉。” 　　话说到这温淼要是还听不懂，那就真傻了，她问：“是谁？” 　　陆司州说：“你没必要知道。” 　　温淼悻悻离开，走的时候眼睛都红了，苏洋见状啧啧道：“又哭着走了一个，州哥你牛啊。” 　　张雪和夏萱也看到了这幕，张雪摇摇头感慨道：“陆司州对你是真爱呀。” 　　夏萱：“……” 　　夏萱推了张雪一把，“又乱说。” 　　“我哪有乱说。”张雪挤挤眼，“你没看到他刚才把那个女生说哭了吗，他可从来没把你说哭过。” 　　张雪顿了下又道：“岂止没说哭过，对你简直是照顾有加，还给你买饮品，给你买糖，他是在哄小朋友吧。” 　　这话夏小川也说过，上次他要吃夏萱的软糖夏萱没给，夏小川问为什么，夏萱说是同学送的，不能随便送人。 　　夏萱撇嘴说：“你同学把你当小朋友了吧。” 　　张雪拉过椅子坐下，又扯了下夏萱的袖子，“看什么呢？” 　　夏萱刚又回头看了陆司州一眼，她想确定他心情怎么样？好不好？看他和苏洋打趣时脸上扬着笑，知道他心情还好，她提着的心也隐隐放下。 　　“没什么。”夏萱收回视线，弯腰坐下，拿过笔和卷子，刚要写，想起什么，问，“对了，你刚说什么？” 　　张雪：“我说陆司州把你当小朋友了，还给你买糖吃。” 　　夏萱细密卷翘的长睫慢眨两下，光拂到她脸上，衬得她脸颊越发红润，“他说了，是顺便从便利店带回来的。” 　　“切，也就你信他的话，”张雪叭叭，“既然这样，那怎么不给我们都带一罐来，说白了，在他眼里，你才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什么特殊存在？”闲侃回来的苏洋还没坐下先听到了这句话，眼睛一瞪，“张雪，你是谁的特殊存在？” 　　“……”张雪瞪眼盯着他，这是说的哪跟哪啊，不过她没打算解释，“你管我。” 　　“我当然可以管你，”苏洋拉过椅子倒着坐下，“说，到底是哪个臭小子招惹你了。” 　　“欸，苏洋我发现你脑袋好像有毛病呀。”张雪伸手用力戳了戳他头，“你管哪个男生招惹我，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苏洋差点脱口而出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憋出一张大红脸，“咱们是同学又是前后桌，我当然可以管你。” 　　“切，做梦。”张雪拿起书用力拍打着桌面，赶苍蝇似的赶他，“起开起开，别趴着我桌子，脏死了。” 　　苏洋还在纠结那个男生是谁，追问：“你还没说谁招惹你了呢。” 　　“你啊。”张雪眼睛瞪得老大，“现在招惹我的不就是你吗。” 　　苏洋：“……” 　　夏萱出来当和事佬，“好了好了，别吵了，快上课了，你们文言文背过了吗？” 　　不说还好，一说，两人同时喊了声救命，张雪：“啊啊啊啊，我还没背。” 　　苏洋：“我去，我把这事给忘了。” 　　夏萱摊手：“那还不快点背，小心老师体温你们。” 　　好的不灵坏的灵，老师好真提问了，好巧不巧女生提问的张雪，男生提问的苏洋，两个人吱吱唔唔都没背上不来，语文老师气得脸上多了几道褶子，“行了，你们这节课站着听吧。” 　　张雪听后嘀咕出一句话，声音很小不知道说了什么，应该是骂人的，她骂了苏洋。 　　苏洋没忍住连着打了两声喷嚏。 　　夏萱看着这对欢喜冤家摇摇头，心说：真是小孩子。 　　她唇角慢勾了一下，眼角余光下意识朝后看了一眼，余光里，少年边听课边转着笔把玩。 　　忽然，他像是看到了什么，转笔的手停住，唇角淡扯朝侧前面斜睨了一眼。 　　夏萱莫名感觉到他那一眼是在看她，心砰砰砰跳了许久，好在她思绪回笼的快，之后再也没敢朝后看，也就没注意到，男生时不时投来的炙热眼神。 　　语文老师占用了课间，几乎刚下课，上课铃声便响起，同学们只能坐在座位上舒展筋骨。 　　刘梦扭动脖子的时候隔着苏洋他们看了夏萱一眼，那一眼很冷，她隐隐还轻嗤了一声。 　　张雪也瞧见了，问：“刘梦干嘛？” 　　夏萱摇头：“不知道。” 　　张雪撇嘴：“八成是因为没追上陆司州，往你身上撒气呢，什么人啊。” 　　夏萱拍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小声说，张雪这人可不喜欢藏着掖着，轻咳一声：“那个谁，想说就说啊，瞪人干什么。” 　　苏洋扭头问：“谁瞪你了？” 　　张雪给了他个白眼，“怎么哪都有你。” 　　苏洋还想说什么时，英语老师抱着卷子走了进来，月考成绩出来，夏萱英语成绩很好，班级排名第二。 　　至于第一嘛，除了陆司州没别人。 　　陆司州又受到了老师的表扬，花式夸奖了许久，也不怪老师夸奖，这次月考题型有些难，好几次知识点都是没学过的，还有就是听力考试时，音响出了些故障，听得不是很清楚。 　　可即便这样，陆司州还是考了满分，也是全年级英语唯一的满分，老师可不得使劲夸。 　　当然，夏萱靠得也不错，只丢了三分，老师也是花式夸了一通。 　　夏萱低头捡笔时，无意中和陆司州的视线对视上，四目相对，时间定格，他们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出了欣赏的神情。 　　她心一颤，又跳快了一拍，弯着腰好半晌未动。 　　张雪见状推了她一下，“萱萱你干嘛呢，怎么不起来啊？” 　　夏萱回过神，眼神闪烁着躲开，一手捡笔，一手扶着桌沿坐起，怕泄露了心思，这半天没再敢朝后看一眼。 　　也不是一眼都没看，课间的时候还是看了的，悄悄看的，陆司州没在，夏萱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一直想，他去哪了呢？ 　　怎么不在座位上？ 　　见到他回来，她又忍不住勾了下唇。 　　夏萱悄悄勾唇浅笑的时候，陆司州也在浅笑，他盯着她背影瞧了许久，手指张开缩起，缩起张开，琢磨着要不要找她说什么。 　　抬脚刚要去，江枫拦住了他，“司州，干嘛去啊？” 　　陆司州手抄在校服口袋里，一副痞帅的模样，挑挑眉：“秘密。” 　　江枫笑着说了句：“德性。” 　　夏萱正在低头写卷子，忽然眼前多了一瓶脉动，顺着脉动，她看到了那人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几乎连想都没想，夏萱便认出了是谁。 　　这么漂亮的手，也只有陆司州有。 　　她眼睫慢眨一下，缓缓抬起眸，“干嘛？” 　　陆司州朝前推了推脉动，噙笑说：“奖励给你的。” 第103章 if线 　　◎找女朋友贴贴◎ 　　103 　　陆司州投喂已经成常态了, 其他同学见怪不怪，不过还是会有调侃传来。 　　“校草, 又来投喂呀。”这是张雪的声音, 她眨眨眼，“你这不行啊，每次都只给萱萱一个人, 怎么，萱萱和你是同学, 我不是啊。” 　　上次张雪就折这样调侃过陆司州，陆司州老神在在没什么反应，夏萱当时红了脸。 　　今天他提前做了准备, 变戏法似的变出一瓶红茶, 算是拉拢未来娘家人了, 放到了张雪面前，“这是给你的。” 　　“谢谢陆大校草。” 　　“陆大校草你真帅。” 　　张雪笑得一脸灿烂。 　　陆司州眸光重新落到夏萱身上，轻敲了下她的课桌, “中午等我。” 　　夏萱颤着眼睫睨向他, 在他炙热的眸光中险些心律失常，她轻颤着眼睫问道：“有事吗？” 　　“嗯, 有事。”陆司州站姿很松散,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脚尖抵着夏萱的鞋子，外人看来, 亲密感十足。 　　“什么事？”夏萱不知道他有什么事找她, 忍不住问出来。 　　炙热的阳光拂到少年脸上, 在他眉眼间散开, 他笑得又蛊又惑又迷人, 颗粒感的声音带着极重的辨识度，落在耳畔好听的不行。 　　“想跟你一起吃午饭。”陆司州道。 　　夏萱：“……” 　　去食堂用餐，所有人陌生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当然也曾经有女生想和陆司州一起用餐，但都被他拒绝了。 　　用苏洋的话说，州哥，太绝情了。 　　向来不喜欢跟女生一起吃饭的人，几次三番邀请，上次也是，把夏萱堵长廊里要邀请她一起吃晚饭。 　　不过那天，夏萱来大姨妈了，肚子疼，不想动，没应。她本以为陆司州生气了，估计以后再也不会邀请她一起吃饭了，心里说不出的失落感，没想到他再次提出了邀请。 　　她眼睑慢慢垂下，贝齿咬唇，不知是应还是不应。 　　理智告诉她，应该矜持，不要轻易答应，这样显得太不庄重了，可情感告诉她，不能错过。 　　毕竟有些事一旦错过了便很难再寻到机会了。 　　就像初中，她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告诉他，她的名字是什么，最终因为胆怯没有说出口，以至于来到盛阳，他完全记不得有她这号人物。 　　初中校友，怕是他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严格上应该不是忘，是根本不记得。 　　夏萱思绪游走时，张雪悄悄扯了下她的袖子，挤挤眼，示意她赶快应下来，能跟陆司州一起吃饭，多少女生都羡慕不来呢。 　　夏萱性格所致，做事不够果决，所以即便张雪给了她眼色，她也一直在思考。 　　张雪这心啊，七上八下的，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反观陆司州表情淡淡，也不催，就那么静静注视着她，他腿倚上她的桌沿，松散靠着。 　　陈哲路过对着他挑了下眉，打趣道：“行了州哥，不用守着了，跑不了。” 　　也没具体说不用守着谁，谁又跑不了，听着就是一句简单调侃的话，可夏萱莫名觉得，陈哲口中陆司州守着的那位，还有跑不了的那位，就是她自己。 　　小姑娘爱害羞，几乎陈哲话落下的瞬间，她侧颈和耳后根染上了红晕，阳光一照，人都晃眼了几分。 　　她双手握到一起，无措揉捏呢，上课铃声响之前，轻点了下头，真的是很轻很轻的点了下头，不仔细看的话，几乎看不出。 　　陆司州眼力好，一眼瞧见，敲敲她课桌道：“好，那说好了。” 　　夏萱又点了点头，“好。” 　　话落，上课铃声响起，陆司州抬脚朝前走去，刚走一步，发现被扯住了袖子，接着一双白皙如玉的手贴上他手指在他掌心放了个东西。 　　他低头去看，发现是一块带着包装袋的奶糖，陆司州唇角一扯，低声说了句：“谢谢。” 　　夏萱害羞没应，手缩回时被他指尖轻轻捏了下，指腹上传来他留下的灼热感，烫的心无端颤了下。 　　这幕被后排的孙彬看到，趁陆司州不注意他伸出了脚，本意是想绊他，谁知好巧不巧被陆司州踩了一脚。 　　孙彬咧嘴出声，“嘶。” 　　陆司州噙笑道：“没想到你脚会突然伸出来，对不起，踩上了。” 　　孙彬：“……” 　　江枫等他落座后，问：“你和孙彬怎么回事？我发现他最近一直在找你的事。” 　　陆司州今天心情好，不想计较，浅笑道：“没事，被甩了急的。” 　　“……”孙彬听到脸更绿了。 　　陆司州的好心情延续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他主动给夏萱打饭，点的都是食堂超贵的饭菜。 　　原本呢，他只打算跟夏萱两个人吃，奈何总有那么没眼力架的瞎掺和。 　　苏洋端着餐盘弯腰坐了下来，啧啧道：“州哥，你今天中午饭菜好丰盛啊。” 　　眼珠子恨不得黏陆司州餐盘上。 　　不过苏洋没敢直接上筷子，熟悉陆司州的人都知道，他这人有洁癖，别人碰过的，他就不吃了，情愿饿着也不吃。 　　夏萱也知道陆司州有洁癖的事，是以，她虽然吃不下，但没有开口要他帮忙吃，反而问苏洋：“我这排骨没吃，你要不要吃？” 　　苏洋呢，胃口好，给啥吃啥，也不计较，“你不吃吗？” 　　“太多，我吃不下。”夏萱自己吃不下又不想浪费，这才问苏洋要不要吃。 　　“那给我，我要。”苏洋站起，拿着筷子去夹，刚要碰触上，陆司州把自己餐盘里的排骨给了他，把夏萱餐盘里的排骨捡到了自己餐盘里，定定道：“我吃你的。” 　　那个“你”，指的是夏萱。 　　夏萱：“……” 　　苏洋：“……” 　　陆司州拣完，夹了一块放进了嘴里，似乎，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排骨，肉质不错，也没有大料味。 　　他吃得很是津津有味。 　　苏洋吞咽下口水，慢慢坐下，“那个州哥，你没事吧？” 　　“没事啊。”陆司州咽下嘴里的排骨，挑眉问道，“看着我干嘛，吃啊。” 　　“哦，好。”苏洋一副被雷劈的神情，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上次他只是不小心碰了陆司州餐盘里的鸡腿一下，那顿饭，他就再也没有吃过。 　　还有上上次，他吃虾吃上瘾了，顺手夹了陆司州餐盘里一只，后来，陆司州也没再吃。 　　还有上上次…… 　　总之，在他们几个人眼里，陆司州就是有洁癖，不算严重，但就是有。 　　但是吧，今儿看，陆司州这洁癖好像好了啊，不然他干嘛吃夏萱餐盘里的排骨，还吃得那样…… 　　苏洋绞尽脑汁想了个词，陶醉，对，吃得那样陶醉，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吃得是什么日料大餐呢。 　　太他妈出人意料了。 　　陆司州自己倒是没察觉出什么不妥，看夏萱征愣着，他柔声说：“快吃，吃完给你补课。” 　　“嗯？”夏萱眨了下眼。 　　陆司州说：“不是物理有题不会吗？” 　　夏萱顿住，手指一缩，“你怎么知道？” 　　下课前，张雪拿着物理卷子问她题，她没解出来，很懊恼，张雪拍着她肩膀安抚，“没关系，吃完午饭回来再解。” 　　她惆怅道：“就怕吃完回来，我还是解不开。” 　　物理是她的短板，每次做题她都有些吃力，张雪不想她不高兴，乐呵说：“可以让陆大校草跟补课啊。” 　　夏萱下意识回看了陆司州一眼，说了句：“还是算了吧。” 　　不是不想，是怕太麻烦他，再说了，她想补课，人家未必有时间，他每天中午都会去打篮球的。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陆司州说，“就问你补不补吧？” 　　夏萱脸上噙着笑，快速点了两下头，“补。” 　　陆司州努嘴：“那快吃。” 　　夏萱吃饭不能急，一急，准呛，她掩唇咳了起来，陆司州放下筷子站起，走到她身侧，一手给她递上矿泉水，一手轻拍她的背脊，“先喝水。” 　　夏萱拿起矿泉水猛灌了两口，痒意这才被压下些，还是不大行，她又连着喝了两口。 　　这才好了些。 　　她拿起桌上的纸巾擦拭干净唇上的水渍，偏头对男生说了句：“谢谢。” 　　这才发现，陆司州离她这么近，近到，她鼻息间都是他清冽的气息。 　　夏萱的心蓦地颤了下，捏着指巾的手指也缩了缩，陆司州还在给她拍背，她退了退，“可以了。” 　　陆司州可能是完全没注意到他这么做会引起多大的轰动，甚至都没看旁边同学那副被雷劈了的神色，满眼都是眼前的女孩。 　　说话也柔声细语的，“真的没事？”陆司州问。 　　“嗯，没事了。”夏萱乖巧回答。 　　“下次不要吃太快。”陆司州刚看她咳嗽，心也跟着提起来，好像不适的是他，“慢慢吃。” 　　“我就是怕你等急了。”夏萱下意识解释。 　　陆司州看着女生细密卷翘的长睫上染着湿漉漉的水气，心跟着软下来，“我不急。” 　　随后他又道：“多久都等。” 　　- 　　“陈哲你今天中午没来食堂吃饭算是错过了一出大戏。”苏洋坐在课桌上，晃着腿说道。 　　“什么大戏？”陈哲挑眉问。 　　“英雄救美。”苏洋摇摇头，“不对，是英雄爱美。” 　　“什么英雄爱美？”陈哲一副你说的什么屁话的神情，“说不说，不说走了。” 　　“欸别走啊。”苏洋看了眼正在玩手机的陆司州，挤挤眼，叭叭道，“今天中午咱州哥算是树立了一把好男人标杆。” 　　“州哥做啥了？” 　　“咱州哥啊……”苏洋觉得口述不能很好的表达出来，干脆现场演绎。 　　“……慢慢吃。” 　　“我就是怕你等急了。” 　　“我不急。多久我都等。” 　　苏洋一会儿用陆司州的口吻说话，一会儿用夏萱的，听得陈哲鸡皮疙瘩突突往外冒。 　　“你说咱州哥这么说话？” 　　“那可不。” 　　“不可能。” 　　“不信你问州哥。”苏洋努努嘴。 　　陈哲刚要问，陆司州缓缓抬起头，午后的阳光把少年的脸映衬的越发清隽，他纤长的睫毛高高翘起，漾出一弯好看的弧。 　　他出轻抿，下颌线条流畅，凸起的喉结透着几分少年的俊朗感，校服衣领有些偏，露出一侧的锁骨。 　　他后背倚着墙，坐姿随意，笔直的大长腿，一只曲着，一只伸直。远远看去，像极了迷人的风景线。 　　“问什么？”陆司州道。 　　陈哲迎上他的视线，生生把要问的话憋了回去，“那个，去打球吗？” 　　苏洋在一旁用动作配合，他摇了摇头。 　　陆司州回：“不去。” 　　陈哲：“你中午不是都打球吗？怎么今天中午不去了？有事？” 　　苏洋又点了点头。 　　陆司州：“嗯，有事。” 　　陈哲脱口问道：“什么事比打球还重要啊？” 　　这次苏洋慢了，陆司州先回答的，他嘴角漾着笑，淡淡道： 　　“补课。” 　　陈哲看他的神情和肢体动作，真的很难猜到他是去补课，他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 　　找女朋友贴贴。 第104章 if线 　　◎你想要什么？你◎ 　　104 　　夏萱和张雪刚回到教室便看到座位被人占了, 她步子放缓了些，张雪抬眸去看, 眼底露出疑惑的神情, “陆司州坐你位子上干什么？” 　　中午张雪有事没去食堂吃午饭，是以并不知道陆司州要给夏萱补课的事。 　　夏萱每次提到陆司州，神色都会莫名的紧张, 细看的话还夹杂着害羞，她说话声音又轻又小。 　　“补课。” 　　“谁补课？”张雪没反应过来。 　　“他要给我补课。”夏萱老实回答。 　　张雪哦了一声, 嘴角扬起一副看戏的神情，抬肘撞了下夏萱的胳膊，“行啊, 动作够快的。” 　　夏萱：“……” 　　“你别乱想。”夏萱解释说, “他就是帮我补习下物理。” 　　张雪嘿笑, “补着补着，也许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说着，她还朝夏萱挤了挤眼。 　　“……”夏萱一脸无语。 　　凑巧的是, 补课的时候还真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 中午有同学在刷题，有同学在午休。 　　江枫把苏洋叫过去偷偷玩游戏了, 张雪坐在了苏洋的位置上, 夏萱坐张雪的位置，陆司州坐她旁边。 　　陆司州讲题和老师讲题很不同，他的思路更简单更易懂, 夏萱听话频频点头, 手里的笔也一直没停。 　　陆司州见状忍不住夸了她一下, “很好。” 　　夏萱这人不经夸, 尤其是陆司州夸她, 握着笔的手指一缩，紧张得不行，她下意识抬手撩了下鬓角的发丝。 　　谁知忘了手里拿着笔，笔油在她脸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线。 　　她愣了一下，从书包里翻找出纸巾在脸上擦起来，不过没有镜子擦拭许久都没擦干净。 　　“我来。”陆司州从她手里拿过纸巾，指尖挑起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偏向一侧。 　　他擦拭的动作很轻柔，一下一下，明明擦在夏萱脸上，好像擦在她心尖，她心跳再次不可抑制狂跳起来。 　　人紧张的时候便会出错，片刻后，她感觉到有同学在看他们，颤着眼睫说道：“可以了，我自己——” 　　她边说边转头，没注意到陆司州靠她这么近，很不凑巧的，转动间，她脸贴在了陆司州唇上。 　　那个瞬间，她像是被定格住，心脏险些破腔而出，手指一松握在手里的笔直直掉到了地上，砸出浅浅的声响。 　　但夏萱没听到，她所有的感官都在她和陆司州亲密接触上。 　　他……算是亲了她吗？？？！！！！ 　　这个认知让她心更慌乱起来，她颤着眼睫反应了几秒，随后条件发射般弹开，后退的力道太大，碰掉了课桌上的书本，呼啦一声，摆放整齐的书都掉到了地上。 　　夏萱和陆司州同时去捡，两人的头再度撞到了一起，夏萱眉梢轻蹙了一下，陆司州正好看到，问她：“撞疼了？” 　　他关切的眼神落在夏萱眸中，仿若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夏萱的心起伏不定。 　　她摇摇头：“没有。” 　　陆司州不太相信，他扳过她的脸想看看，还未看，前方传来声音：“欸，烦不烦啊你们，还让不让人睡觉。” 　　是刘梦的声音。 　　“刘梦你发什么疯啊。”张雪最烦刘梦这种指桑骂槐的架势，“我看最烦人的就是你。” 　　“张雪我又没说你，你上赶着找挨骂是不是。”刘梦说着看了眼陆司州，眼神有些难过，等看夏萱时，眼神又冷下来，她狠狠剜了夏萱一眼，呵斥道：“小白莲。” 　　“你说谁是小白莲，你说。”张雪可不是谁都能欺负的主，她伸手推了刘梦的肩膀一下，“说，谁是小白莲。” 　　“张雪你有毛病吧，我说是你了吗。” 　　“不是我，你瞪着我喊什么。” 　　“我乐意喊。” 　　“我不乐意听！” 　　这两人越吵声音越大，睡觉的也睡不下去了，做题的也没办法做了，夏萱和陆司州之间的暧昧气氛像是一下子被针戳破了。 　　夏萱书顾不得捡书，直起身，从后面扯了下张雪的胳膊，“别跟她吵。” 　　张雪天不怕地不怕，吵架更不怕，冷斥道：“泼妇。” 　　“张雪你找打是不是？”刘梦也是被家里宠坏了，想到什么说什么，苏洋听到这不干了，走过来，“刘梦你想打谁啊。” 　　刘梦瞪眼道：“一群讨厌的人！” 　　张雪随手拿起一本书扔在了刘梦身上，刘梦不甘示弱，也拿起书扔张雪身上，这场扔书大战直到老师来才结束。 　　无可避免的，几个人都去了办公室。 　　夏萱从来不是推卸责任的了，她知道刘梦是冲着她来的，所以老师罚张雪的时候，夏萱也站了出来。 　　接着陆司州也站了出来。 　　最后苏洋也站了出来。 　　老师捏捏眉心，大手一挥：“去去去，都去给我站着。” 　　教室门口，五个人站成了一排，陆司州，夏萱，张雪，刘梦，苏洋。 　　后来刘梦走到了陆司州身旁，问他：“陆司州，你就那么喜欢夏萱吗？” 　　她今天生气都是因为看到了陆司州给夏萱擦脸那幕，气得心肝疼。 　　“嗯。”陆司州回话的时候，偏头看了夏萱一眼，收回视线，睨着刘梦说。“喜欢。” 　　接着他又道：“所以，以后别欺负我的人。” 　　刘梦：“她到底哪里好啊？” 　　“她哪里都比你好。”陆司州定定道。 　　刘梦红了眼睛，“陆司州你会后悔的。” 　　“这辈子都不会。”陆司州眸光灼灼道，似乎提到那个人，他眼睛里都放光。 　　刘梦：“……” 　　张雪提了下夏萱，努努嘴，“欸，陆司州和刘梦说什么悄悄话呢？刘梦眼睛都红了。” 　　夏萱摇头，“不知道。” 　　张雪看她一副淡定的模样，撇嘴，“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担心陆司州被刘梦抢走啊。”张雪冷哼，“你没看刘梦都哭了吗，男生最受不了女生哭，我猜啊，陆司州没准会哄她。” 　　“那又怎么样？”他想哄谁，她也管不着。 　　“你都不介意？” 　　“……不。”夏萱的心并不像她面上那样淡定，心里翻江倒海，酸水直冒。 　　后来倒是没出现陆司州哄刘梦的画面，反而是刘梦红着眼睛跑了。 　　苏洋指着她身影问张雪，“老师不是让罚站吗？刘梦去干嘛了？” 　　“我哪知道。”张雪翻翻白眼，“你要是担心你追上去问啊。” 　　苏洋不是担心，就是想八卦，他撇嘴，“搞笑，我担心什么。” 　　“你不担心，你急什么。”行吧，这两人又吵起来了。 　　夏萱不想被波及，蹭着墙往旁边移了移，移着移着来到了陆司州身旁，她抿抿唇，终是问出了心里话。 　　“刘梦怎么哭着跑了？” 　　陆司州挑眉：“你很关心她？” 　　“……”其实夏萱更在意的是他，“没有，就是随口问问。” 　　“不知道，”陆司州想起她额头，把她的身子扳过来，伸手撩起她头帘，“别动，我看看。” 　　这个节骨眼上他还想着看她的伤，夏萱心里的酸涩就这么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喜悦，唇角不自觉的勾了下。 　　幅度不大，不细看根本看不出。 　　陆司州瞧着她额头上指甲盖大小的红印子，轻轻吹了吹，还是不大放心，柔声道：“等下课了，我带你去医务室。” 　　“去医务室干什么？” 　　“治疗下你额头上的伤。” 　　吵完架的两个人也凑了过来，苏洋个子高，扒着夏萱额头看了好久，一脸懵逼道：“州哥，夏萱头上哪有伤啊？” 　　张雪看了看也没看出来。 　　陆司州指着夏萱头上的红印记说：“这个？” 　　苏洋定睛看去，随后卧槽一声，撩起袖子，“哥啊，夏萱头上的印记还没我胳膊上蚊虫咬的鼓包大，要不你还是给我看看去吧。” 　　陆司州：“……” 　　张雪也是要笑不笑的表情，夏萱悄悄掐了她腰肢一把，张雪用力压下笑。 　　陆司州才不管苏洋怎么说，执意要夏萱去医务室看。 　　夏萱软声道：“没事，不疼。” 　　陆司州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我疼。”心疼。 　　长廊里瞬间寂静无声，夏萱他们像是石化了一样。 　　- 　　之后，张雪想起这件事便调侃夏萱，“我疼。” 　　“我疼。” 　　“我疼。” 　　夏萱羞红着脸去捂她的嘴。 　　另一边，苏洋时不时撸起袖子抖一抖，起初陈哲不太明白，问他：“你抖什么？” 　　苏洋定定道：“鸡皮疙瘩。” 　　陈哲：“……” 　　-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眨眼间从夏末到了初冬，北城入冬后，气温降的格外快。 　　前一天大家还敞着拉链在校园里奔跑，今天便穿上了厚款校服。 　　张娟担心夏萱冷专门在她校服口袋里装了暖宝宝，告诉她冷的话贴身上，这样可以御寒。 　　张雪也带了，还叽叽喳喳同夏萱分享来自妈妈的关怀，她啧啧道：“太要命了，我妈非要我穿厚棉裤。” 　　夏萱：“我妈也是。” 　　张雪：“要不是我抵死不从，我这会儿已经臃肿着来到学校了。” 　　比起保暖，学生们更在意的似乎是身材。 　　男生们很少带这些东西，都是靠一身正气过冬，连冬季的校服都很少穿，今天陆司州上学还是穿的秋季的校服。 　　唯一同以前不同的是，校服拉链是拉上的，夏萱看他穿的少，出门接水的时候，绕到后门在他那停了一下。 　　他没在，她从口袋里摸出暖宝宝放在了他书桌抽屉里，刚放下，便看到眼前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人正抱胸睨着她，眼底光影绰绰，是刚刚回到教室的陆司州。 　　夏萱脸一红，头垂的越发低了，抬脚想走，被拦住了去路。拦她的那人，笑得一脸灿烂，“不打算说什么吗？” 　　夏萱不太能面对这样的局面，有些无措，眼睫颤着说：“谢谢你前段时间给我补课，这是谢礼。” 　　她连着几次物理考试成绩都不错，说是谢礼，也不为过。 　　“只是谢礼？”陆司州抬脚逼近。 　　“嗯。”夏萱默默后退。 　　陆司州有点不大满意了，“这礼太轻了。” 　　“那你想要什么？”炽白灯光里，少女缓缓抬起头，水漾的眸子里淌着潋滟的光，眼尾轻扬，好看的要命。 　　陆司州嘴角噙着一抹不羁的笑，久久后说： 　　“——你。” 第105章 if线 　　◎在一起◎ 　　105 　　远处有两个男生正在追着打斗, 跑着跑着，跑到了夏萱后面, 避让间撞了她一下。 　　彼时, 夏萱正在同陆司州讲话，问他想要什么？少年深邃的眸里像是拢了日月的光辉，晃得人心颤。 　　他眼尾勾出一抹迤逦的弧, 笑得又坏又痞，“你。” 　　几乎在他声音落下的瞬间, 少女跌进了他的怀里，他顺势抱住她，怡人的清香扑面而来, 冲进他鼻息间, 扰的他心神一颤, 下意识的，手指又缩了缩，冷白指尖似乎碰触到了她纤细柔软的腰肢, 像是水做的。 　　某个瞬间, 陆司州脑海中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好想这样一直抱着她, 直到地老天荒。 　　但不可能, 这是在教室里。 　　他那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冒出头时，苏洋惊讶的声音传来，“卧槽, 州哥, 你们干嘛呢？怎么抱一块了？” 　　苏洋嗓门实在大, 教室里其他人顺着他的声音看过来, 然后一个个像是被定格住, 眼睛瞪得老大，呼吸都不会了。 　　齐刷刷的，脑门上似乎闪过三句话。 　　我是谁？ 　　我在哪？ 　　这是我不花钱能看的吗？！！！ 　　妈呀，太要命了。 　　张雪嗓门和苏洋一样高，苏洋话音刚落，张雪梗着脖子喊了声：“萱萱。” 　　“……”夏萱顿了下，猛然回过神，从陆司州怀里退出，退的太快，脚下没站稳，又朝前扑去，若说刚才那次是无意行为，这次就非常戏剧性了。 　　她很凑巧的再次扑进了陆司州的怀里，在班里同学的见证下，又很凑巧的，唇贴上了陆司州的喉结。 　　一触即离。 　　她在下一秒退开。 　　虽然退离的很快，但还是惹来了同学们的嗟叹，一个个脸上神色不一。 　　下课后女生聊天的画风成了这样： 　　“啊啊啊啊啊，怎么就让夏萱跌进陆司州怀里呢，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现在走过去，假装摔倒，然后扑进他怀里，亲他一下行不行？” 　　“呜呜，羡慕死了。” 　　“我也想。” 　　越说越激动，有女生笑着怼人：“你要是扑上去，就叫非法碰瓷。” 　　“那怎么夏萱能碰瓷，我就不能。”短发女生很不服气。 　　“因为你没长成夏萱那样的脸。”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短发女生双眉撇撇嘴，轻叹了一声。 　　又有人搭腔，“不就是抱了吗，淡定，别羡慕。” 　　“哪是抱了，还亲了呢。”短发女生嘟嘴做了个亲吻的动作。 　　夏萱和张雪正好路过，听到她们议论，脸比苹果还红，她有些慌，抿唇吞咽下口水。 　　张雪和其他人的关注点向来不一样，她笑眯眯说：“这帮爱学习的姑娘平时课下讨论的都是卷子、竞赛题，今天让你一刺激，都不学习了。” 　　夏萱：“……” 　　张雪也有着其他人一样的疑惑，她眨眨眼，好奇问：“问你件事。” 　　夏萱：“什么事？” 　　张雪拉着夏萱坐到座位上，左右瞧了瞧，见苏洋忽闪着眼睫盯着她们看，对着他翻了翻白眼，拉过夏萱的肩膀，用手掩着唇凑到她耳边问：“和陆司州抱是什么感觉啊？” 　　夏萱：“……” 　　其实夏萱也不记得具体什么感觉了，跌倒来的太突然，她根本没注意到，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从他怀里退出了。 　　要非要说个感觉出来，那就是紧张，心慌，冒汗。 　　因为男生的手太暖了，隔着衣服，她侧腰那里一片灼热，像是被什么熨烫了一下。 　　当然，夏萱不可能把这样私密的心里感受告诉张雪，她推了张雪一下，“不知道。” 　　“怎么能不知道呢？”张雪一脸纳闷，“难道是抱得时间太短？” 　　夏萱：“……”更没法接话了。 　　张雪嘿嘿一笑，“下次我给你制造机会，到时候你们多抱会。” 　　张雪说话越来越没谱了，夏萱一把捂住她的嘴，凑到她唇边警告，“别乱说。” 　　什么抱呀抱，要是给老师知道非要叫家长不行。 　　张雪顿了，对不能乱说，她扒下夏萱的手，挑挑眉，“好，我不乱说。” 　　夏萱刚要放松下来，她又神来一句：“你们可以乱做。” 　　夏萱：“……” 　　临上课前张雪想起了什么，“对了，你刚给陆司州送什么了？” 　　夏萱回：“暖宝宝。” 　　她解释：“之前他给我补课，我都没谢谢他，就当些谢谢他了。” 　　这些理由骗自己还行，骗张雪没戏，不过呢，张雪有更重要的话要问，没拆穿她的小心思。 　　“那他说什么了？” 　　他说什么了？ 　　他好像说，这个谢礼不行，太轻。她问那你要什么谢礼？他回…… 　　夏萱突然不太记得他回答的是什么？ 　　这不能怪她，是后面两个男生突然撞上来，害她跌倒，所以才没有听到陆司州后面的话。 　　夏萱摇摇头：“没听清。” 　　张雪逗她，“我猜啊，肯定是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你啊，又错失了一个亿。” 　　似乎夏萱和陆司州之间总是会有突发情况，夏萱愣了下，随后笑笑，“哪有什么脸红心跳的话。” 　　说话间她朝后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陆司州手里的笔掉到了桌子上，他伸手按住了笔，随后缓缓抬眸朝她看过来。 　　莫名，夏萱的心漏跳一拍，她眼睫一颤，急忙收回了视线，假装拿笔做卷子，实则她紧张的没法，手指都是颤的。 　　- 　　眨眼又到了一次的月考，还是分考场考考试，这次夏萱有幸和陆司州在同一个考场，他在前排，她在后排，他像是耀眼的发光体般散发着璀璨的光芒，让她一眼便能瞧见。 　　少年坐姿松散，背脊弧度绵延好看，他还是像上课一样，手里拿着笔随意转着。 　　姿态闲适悠然。 　　其他人就不行了，紧张的没法，一个个眉梢皱到一起，如临大敌，做卷子的时候更是，时不时发出轻叹声。 　　似乎，所有人的声音都有，唯独没有陆司州的，阳光映出少年的侧脸，线条流畅，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一抹弧。 　　不细看的话，看不出。 　　夏萱抬头拿笔时无意中瞟到，莫名的心安了很多，她唇角也跟着扬了下，随后低头继续做卷子。 　　物理考试，她靠得极好。 　　夏萱把功劳记在了陆司州身上，多亏他的补课。 　　之后夏萱继续保持状态考完了后几场，走出考场的瞬间，人都是轻松的。 　　她轻松，张雪就不太轻松了，垂头耷脑的，夏萱问过后才知道，她化学没做完。 　　夏萱安抚道：“别郁闷，这是小考，下次努力就行。” 　　一点也不郁闷是假，但好在张雪天生少根筋，点点头，“我要化悲痛为食欲，走，去便利店买喝的。” 　　夏萱点头：“好。” 　　她们两个在前面走着，陆司州和苏洋在后面走着，苏洋这人吧就爱打听八卦，“欸，州哥，之前每次考试你都提前交卷子，今天怎么没提前交卷子？” 　　苏洋说话时，陆司州眸光落在了前方女生身上，看着她飞扬的马尾，他唇角淡扯了下。 　　苏洋顺着陆司州眼神看过去，顿时明了，“不是吧，你是因为夏萱？” 　　陆司州没有反驳，苏洋更吃惊了，“还真因为她啊？” 　　陆司州答非所问：“你不觉得考场里的氛围很好吗？” 　　氛围？ 　　很好？？ 　　好个屁。 　　苏洋：“不觉得，又无聊又压抑，这要是天天来一场，我准疯。” 　　以前陆司州也不喜欢，觉得很无聊，但现在不一样了，考场里有他最在意的人，连空气都是甜的。 　　“什么意思？”苏洋抓了把头发，“你说真的啊？” 　　陆司州：“我说过假话吗。” 　　苏洋：“……” 　　- 　　第二天考试成绩下来，夏萱又进步了，张雪闹着要夏萱请客，谁知孙彬看到后，闹着也要夏萱请。 　　张雪给了孙彬一个嫌弃的眼神，怼人道：“怎么哪都有你啊。” 　　孙彬挑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着说：“张雪你是不是讨厌我？” 　　他就是随口一问，一般人是不会回答是的，但张雪不是一般人，她抱胸睨着他，“算你还有自知之明，是，我很讨厌你。所以，你能离我和萱萱远点吗。” 　　孙彬眼底闪过尴尬的神情，“张雪你真爱说话。” 　　“你看，还装上了。”张雪戳破他的伪装，“这个时候你不应该生气吗？笑什么。” 　　孙彬脸上笑意慢慢褪下去，声音压低，“张雪都是同学说话不要太过分。” 　　张雪嗤笑道：“我就是过分，听不惯别听啊。” 　　夏萱扯了下张雪的胳膊，“好了，张雪。” 　　张雪握住她的手，沉声道：“孙彬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反正我家萱萱啊，你别招惹，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孙彬说，“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萱萱最好的闺蜜。”张雪轻哼，“记住，你才什么都不是。” 　　孙彬没被人这么怼过，脸色铁青铁青的，张雪也不怕，梗着脖子继续道：“萱萱，以后不好理会无关紧要的人，尤其是一肚子坏水的人，知道了吗？” 　　她掐了下夏萱的手指，要她回答，夏萱笑笑，“是，知道了。” 　　孙彬这茬算是过去了，张雪拉上夏萱的手走出教室，回来时两人手里分别拿着两瓶饮品。 　　夏萱拿的是两瓶脉动，张雪拿的是两瓶红茶。张雪说：“陆司州和苏洋是手断了吗？干嘛让咱俩拿进教室啊。” 　　“他们应该是有事要忙。”夏萱柔声说，“都是同学帮下忙没关系的。” 　　张雪撇撇嘴，看了眼红茶，念叨：“回来非让你主人好好谢谢我。” 　　夏萱见状摇摇头，问她：“问你个问题。” 　　张雪说：“问。” 　　夏萱想了想，“你和你那个笔友现在还有联系吗？” 　　刚开学那会儿夏萱经常看到张雪给她那个笔友写信，每次写完还都会给她看，最近这半个月她都没见张雪写过信了。 　　“没。”张雪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恹恹的，边走边踢了下脚下的石子，“他说他要准备出国求学的事，没时间写信，最近先不联系了。” 　　夏萱偏头看向她，“伤心了？” 　　“嗯，有点，”张雪说，“我没想到在他眼里我还不如出国重要呢。” 　　“人嘛，总有成长的时候，或许之前觉得重要的人，会慢慢觉得不重要。”夏萱目光熠熠道，“也可能之前觉得不重要的人，会觉得重要，你说呢？” 　　张雪似乎听懂了夏萱说的话，又似乎没听懂，不管听没听懂，她都点了下头，“对，你说的有道理，人都要向前看，不就是不联系嘛，谁怕谁！” 　　夏萱笑着捏捏她的脸，“这才对嘛。” 　　说完，她又问了一句：“你觉得苏洋怎么样？” 　　“苏洋啊？”不提苏洋还好，提了张雪一肚子话要说，她把其中一瓶红茶塞校服上衣口袋里，然后掰着手指开始数落苏洋的不是。 　　“笨，傻，自大，说话直，不会变通……” 　　一口气数落了十几条，听得夏萱太阳穴突突跳，“苏洋有这么多缺点吗？” 　　“还不止呢。”张雪又念出几条，越说越咬牙切齿，“苏洋那样的人要是做我男朋友，我早把他踢太平洋去了。” 　　夏萱：“……” 　　关于苏洋的话题都不太美丽，夏萱转移话题道：“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张雪正要和她说呢，她揽上夏萱的胳膊，“这个周末一起出去玩啊。” 　　夏萱问：“去哪里？” 　　“听说新上了几部电影挺好看的，一起去看吧。”张雪眨眼撒娇卖萌道。 　　夏萱架不住她眼神攻击，点头：“好。” 　　两人只顾着说话也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着，苏洋啊了一声，吓了张雪一跳，张雪转身对着他胳膊捶打起来。 　　“臭苏洋，你叫那么大声干嘛，吓死人了。” 　　苏洋只是想和张雪开开玩笑，没想真的吓她，边跑边说：“你胆子也太小了，这样可不行啊，得练练……” 　　他们在前面又跑又闹，夏萱和陆司州在后面走着，陆司州刚打球回来，额头和发丝上都是汗，看着雾气腾腾的。 　　他慢慢走在夏萱身侧，问她：“这个周末打算去看电影？” 　　显然陆司州听到张雪和她说的话了，夏萱点头：“嗯，是。” 　　陆司州：“你就和张雪？” 　　夏萱回：“嗯，就我们两个。” 　　“那不介意再多两个人吧。”陆司州从她手里拿过脉动，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口，咽下后说，“正好我和苏洋也想看了，一起怎么样？” 　　初中时，学校也组织过看电影，那个时候班里几个女生聚在一起闲聊，不知谁随口问了句，最想和谁一起看电影？ 　　然后引起了热议，大家纷纷说出想一起看电影的人，没想到，和陆司州一起看电影的呼声最高。 　　女生们俨然把他当成了爱慕的对象。 　　想想也对，不管是初中的他，还是高中的他，都是那么优秀，优秀到让人望尘莫及。 　　夏萱记得当时还有女生红着脸说，要是陆司州能跟她一起看场电影，她这辈子不看电影都值了。 　　你看，他就是这么棒。 　　不过，愿望到底是愿望，女生里谁都没能和陆司州单独看过一场电影，即便是那次学校组织的电影，都没能一起看。 　　因为那晚陆司州临时有事请假了。 　　陆司州见夏萱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不愿意，又说：“票我买，你和张雪想喝什么想吃什么我请。” 　　言下之意，只要能让他去，做什么他都愿意。 　　夏萱被他哄人的语气逗笑，噗一声：“不用买东西，你想来就来。” 　　“你同意了？”陆司州问。 　　“嗯，同意。”夏萱说。 　　陆司州凝视着少女清澈的眸子，心一颤，脱口而出道：“夏萱，你真好。” 　　夏萱：“……” 　　- 　　夏萱上课的时候很少走神，但今天一连两节课都没有怎么听进去，脑海中反复回旋着陆司州那句：“夏萱你真好。” 　　他竟然夸她好。 　　他竟然夸她好。 　　夏萱心里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握着脉动的指尖颤了颤，缩起展开，展开缩起，脸颊上溢出一抹娇羞的神色。 　　他…… 　　夸她了。 　　真好。 　　人不能走神，走神容易坏事。 　　夏萱难得走神，还被老师抓个正着，提问了一个问题，若是之前她肯定能对答如流，今天没仔细听，愣了许久才勉强回答出来。 　　当然，还是因为张雪告诉她了，张雪要是不讲，她根本回答不出。 　　老师对学习成绩优异的学生都会多一分宽容，叮嘱道：“好好听课。”便没再说什么。 　　下课后，张雪问夏萱：“你上课时到底在想什么？” 　　夏萱张了张嘴刚要回答，那个扰乱她思绪的人突然从她面前走过，阳光把少年的身影勾勒的越发颀长，宽肩窄腰，背脊轮廓完美。 　　陆司州是一个连背影都看到让人心醉的人。 　　夏萱凝视着，一时没了反应。 　　张雪见她没动，顺着她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有人从教室前门走进来，好巧不巧，是孙彬。 　　张雪皱眉：“你上课走神，是因为……孙彬？！” 　　“……”这是哪跟哪啊，夏萱刚要反驳，不知何时折回的陆司州也听到了张雪的话，他迈大步走过来，站定在夏萱课桌旁，轻敲两下，“出来。”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人听了发懵，但夏萱还是跟着他走出了教室，来到了安全门后，这里几乎没人经过，很适合谈话。 　　陆司州说话喜欢开门见山，“你上课走神是因为孙彬？” 　　“你上次还说不喜欢他的，现在喜欢上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连三问，夏萱都不知道先回答哪句，她看着少年暗沉的脸色，淡声解释：“你误会了，我上课走神不是因为孙彬，我也不喜欢他，以前不喜欢，以后也不会喜欢，更没有你所谓的开始。” 　　夏萱很少说这么长的话，她吞咽下口水，“你听明白了吗？” 　　几秒后，陆司州：“嗯，听明白了，你不喜欢孙彬。” 　　夏萱还挺怕陆司州会误会的，她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没了方才谈话的架势，两人间的气氛再度变得暧昧起来，尤其是夏萱发现陆司州和她只有半臂的距离，只要他一低头，唇便能贴上她的头顶。 　　还有他的手，只要他想，便能轻轻松松把她揽在怀里。 　　夏萱想到这里，心蓦地慌了下，突然觉得脸颊变得滚烫起来，呼吸好像也有些急促，喉咙发痒，心底有什么在往上涌，隐约还夹杂着热意。 　　她再次吞咽下口水，悄悄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她退，陆司州进，她再退，陆司州再进。 　　陆司州眸光从她发顶落到她脸颊上，睨着她水漾的眸子，心一下子跌了进去，那些压在心底的话似乎压不住了。 　　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心脏。 　　他喉结滚动唤了声：“夏萱。” 　　夏萱颤着眼睫迎向他的视线，四目相对，似乎有什么倾泻而出，陆司州敛去一贯的松散，正儿八经道：“夏萱，我——”喜欢你。 　　刚吐出三个字，上课铃声响起，夏萱出声打断他：“快走吧，要迟到了。” 　　陆司州伸手去拉她，可惜慢了一步，让人给跑了，她像风一样在他眼前消失。 　　安全门的门扇打开关上，关上再打开，而那道让他心悸的身影此时已经进了教室，端端正正坐好。 　　陆司州轻笑一下，心说：下次不会再让你逃跑了。 　　张雪见夏萱红着脸回来，以为夏萱被陆司州欺负了，“萱萱，你没事吧？” 　　夏萱不可能没事，心还砰砰跳个不停呢，她说：“没事。” 　　“可看着你好慌啊。”张雪打量着她问，“不会是陆司州欺负你了吧？他要是真欺负你了，你记得告诉我，我去找他算账。” 　　张雪最有义气了，这点毋庸置疑。 　　夏萱握住她的手解释：“我真没事。” 　　“没事你手抖什么？”张雪说，“不对，你一定有事。” 　　夏萱眨眨眼，随便找个理由，“刚才和陆司州说话的时候看见教导主任了。” 　　“啊？不会吧。”张雪表情夸张道，“你们也太惨了，怎么样，主任没把你们带走吧？” 　　“那倒没有。” 　　“那就好。” 　　张雪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最近教导主任在抓早恋，你和陆司州注意点。” 　　“好，我知道了。”夏萱回答完也没多想，等上完一节课再下课后，夏萱突然反应过来，教导主任抓早恋关她和陆司州什么事。 　　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 　　说实话，她心里倒是想，但也只是想想，事实上，她和陆司州只是同学，严格说，是比一般同学关系更近些的同学。 　　为什么关系会近呢？ 　　因为她救过他。 　　夏萱还想起，最开始的时候，陆司州还叫过她一段时间的救命恩人呢，连苏洋他们都打趣，问他要不要以身相许。 　　那个时候的他是怎么回答的？ 　　好像先是看了她一眼，然后给了苏洋一脚，说了句：“讲屁话。” 　　陆司州怎么会喜欢她，肯定不会。 　　可即便是这样想，夏萱心里偶尔还会冒出一句：你这么优秀，他喜欢你又怎么了。 　　- 　　周末的电影没能看成，夏力突然接到了夏萱大伯的来电，说夏萱奶奶住院了，夏力是个孝顺的儿子，听到老娘住院一刻也待不住，和张娟两个人一起回了盐城。 　　夏萱本来也想回去的，奈何夏小川周末有钢琴课需要上，她要送他去学校没办法离开。 　　就这样，夏萱拒绝了张雪的邀请，没说她奶奶生病的事，只说要照顾夏小川，张雪说，那下次再一起看。 　　电话挂断，夏萱又给陆司州发了信息，告诉他，不能跟他一起去看电影了。 　　陆司州回答的滴水不漏，看不出心情如何。 　　他回：[好，那下次。] 　　夏萱看着他的回复，一时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她不知道，有人知道，苏洋在小群里笑话了陆司州好久，“州哥，你一大早开始找衣服，行吧，人夏萱去不成了，是不是很失落。” 　　“州哥，不是我说你，你就是衰，好不容易跟喜欢的人约个会吧，还黄了。” 　　“州哥我说……”苏洋这句话发出去后，后面紧跟着来了一个红色的叹号，他被群主移除群聊了。 　　江枫和陈哲每人发了一串的笑脸，[哈哈哈，活该。] 　　- 　　周末晚上，张娟从盐城赶回来，夏萱担忧奶奶的病情一直没睡，听到开门声走出房间，问：“妈，我奶奶怎么样？” 　　“度过危险期了。”张娟解下围巾，“不过人还在ICU，具体情况要以后再看。” 　　“那我爸呢？” 　　“留在医院照顾你奶奶了。” 　　一周后，夏力也从盐城赶回来，人憔悴了很多，夏萱从卫生间出来，路过主卧时，听到他们在谈话，好像说的是关于老太太后期照顾的问题。 　　“要回盐城？” 　　“是呀，不然没办法照顾。” 　　“不能请护工吗？” 　　“老太太不乐意。” 　　“那咱们会盐城萱萱和小川怎么办？”张娟说，“小川还好，主要是萱萱，高中生，不能总转学。” 　　“那要不我回去，你留下？”夏力说。 　　“我一个女人又要上班又要带俩孩子？”张娟生气了，“夏力你还真说的出口。” 　　“这也并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到底怎么办？”夏力抓了把头发。 　　“行了，先想想，晚点再说。” 　　话题结束，夏萱听到开门声急忙跑回了自己的卧室，她关上门，坐在书桌前，莫名的又想起了夏力和张娟的话，心里有些不安。 　　后来，夏萱又听到他们谈了几次，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而盐城那边一直在催。 　　夏萱心情很不好，脸上笑容也少了，张雪见状问：“萱萱出什么事了？” 　　夏萱把她爸妈决定回老家盐城照顾奶奶的事告诉给了张雪，还说希望张雪给她保密，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这个其他人里也包括陆司州。 　　张雪看上去比她还难过，搂着她说，“萱萱，我不让你走，你走了我可怎么办？” 　　夏萱没办法回答她，只能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哄她了。 　　…… 　　北城的冬季总会降几场雪，初雪来的那天陆司州把夏萱叫了出去，本想和她说些什么，谁知还没开口，倒先听说夏萱打算转学的事。 　　陆司州像是挨了一棍，脸上笑意褪尽，沉声问：“你真要转学？” 　　夏力和张娟商量了将近一个月，最后二人决定，回盐城照顾老太太，老太太命很苦，早年丧父，没享过福，现在生了重病继续人照料，夏力的意思不能把人丢给护工。 　　做子女的还是要尽到做子女的本分。 　　张娟也是善良的人，认同了夏力的话，决定跟他一起回盐城，他们都走，夏萱和夏小川不可能留在这。 　　夏萱听说她的转学手续已经在办了，至于具体什么时候走，还不太确定。 　　今天张雪问她，她没忍住说了，谁知道正好让苏洋听见，最后的结果是，陆司州也知道了。 　　夏萱本意是不想让他知道的，她想带着心底的那份暗恋悄悄的走。 　　“说话，你真要转学？”陆司州晃了晃她的胳膊，又问了一次，“是真的？” 　　雪花飘落到夏萱发丝上，染白了她的眼睫，她很费力的点了点头，颤着音说：“……是。” 　　陆司州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忍住酸涩，红着眼眶问：“不能不转吗？” 　　他声音里带着乞求，一向高高在上的他，何时用这样的语气同人讲过话，“别转，好吗？” 　　他眼底盛着光，哑声问。 　　夏萱也不想走的，可这不是她能做主的，她抿抿唇，压下那些难过的情绪，故作轻松道：“没事，等以后你们有空了，可以来盐城找我。” 　　“就不能不走吗？”陆司州一直问着这句。 　　夏萱哽咽道：“不能。” 　　陆司州松开手，无意识后退两步，一瞬不瞬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积雪上映出两排脚印，夏萱以前最喜欢踩着他的脚印行走，这天，她再次踩了上去，一步一步。 　　张雪从教学楼跑出来，见夏萱一直在雪里走，走了好几圈，上来抱住她，“萱萱，你干嘛呢？” 　　夏萱含在眼里的泪像是一下子解冻了，唰一下，掉了下来，她眼睫上也挂着僵掉的泪珠，吸吸鼻子说：“张雪，我不想转学。” 　　话落，哭声传来。 　　夏萱蹲在了地上。 　　张雪跟着也蹲在地上，两个人互相依偎着哭起来。 　　…… 　　后面几天，陆司州都没怎么跟夏萱讲话，即便是在路上遇见，两人也是当没看到对方，侧身走过。 　　张雪一副不太理解的神情，“萱萱，你跟陆司州吵架了？” 　　夏萱摇头：“没有。” 　　“那他干嘛不理你。”张雪问。 　　夏萱眼底闪过一抹异样，苦涩笑笑，“不知道。” 　　她拉上张雪的手，“不是去接水吗，走了。” 　　张雪嘀咕道：“不行，我回去后非要问问陆司州他到底想干什么，你转学又不是自己要转的，是家里的决定，他这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无所谓了。”夏萱说，“他怎么样都好。” 　　“什么叫都好。”张雪瞪眼，“不行，我非要问清楚。” 　　另一边，苏洋也不太理解，“州哥，夏萱马上就要走了，你真打算不理她了。” 　　江枫挤挤眼：“强装的，你是没看见，他这几天上课一直盯着夏萱瞧。” 　　“盯着瞧管屁的用啊。”苏洋说，“你得跟她讲话啊。” 　　陆司州心烦不想理人，谁都不想理，恹恹的，低头玩手机。 　　苏洋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州哥，夏萱要走了，以后再见面可就难了，你真打算什么都不说？” 　　“不后悔？” 　　骗鬼的不后悔。 　　陆司州像是一下子惊醒了，从苏洋手里夺过手机，拿着便跑出了教室，径直去了开水间，把人堵在了里面。 　　其他接水的同学见状纷纷离开，张雪是最后一个离开的，警告道：“陆司州，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夏萱动手，我可跟你没完，我可练过……” 　　“砰。”开水间的门关上。 　　张雪的声音隔绝在外面，陆司州走上前，一把夺过夏萱手里的水杯，接着把她抵在墙上，目光灼灼睨着她。 　　“夏萱，你真舍得离开这里？” 　　夏萱看到他，眼睛不自觉的变红，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好像再也压抑不住，手指发抖，唇发颤，她试着发出声音，可是什么声音也出不来。 　　“我问你呢，你真舍得离开这里？离开我？” 　　夏萱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像是被谁欺负了似的，哭的越发伤心了。 　　陆司州也没好到哪去，见她哭，他眼圈也跟着变红，手抬起，想碰触她的脸，最终还是忍住了。 　　“你真舍得离开我？” 　　七个字，道尽了他的心事。 　　夏萱开始摇头，一下一下，起初很慢，后来便快，不舍得，她一点都不舍得，她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陆司州难得的执拗都用在了夏萱身上，“告诉我，舍得离开我吗？” 　　夏萱吸吸鼻子，哽咽说：“不舍得。” 　　三个字，落在陆司州耳畔让他如上云端，她不舍得，那是不是说明她也…… 　　想到那个可能，陆司州心里敲起鼓，他捏捏她手，定定道：“真不舍得？” 　　夏萱不想再瞒了，“嗯。” 　　陆司州：“为什么？” 　　夏萱仰头睨着他，眼睛里倒映出他的身影，青隽的五官，好看的眉眼，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他的眼睛里都是她。 　　这个瞬间，她似乎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就想那么直接说出来。 　　“陆司州我——” 　　陆司州食指贴在了夏萱的唇上，“夏萱，这句话要我来说。” 　　不过到底没说成，不知谁报告给教导主任说有男同学把女同学堵热水间了，教导主任匆匆赶来，推开门，看到里面的人影时微微顿住。 　　“陆司州，你在这里做什么？” 　　…… 　　后来陆司州去教导主任办公室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有说他早恋的，有说他欺负女同学的，有说他和教导主任拌嘴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陆司州呢？ 　　好像一点都不介意，相反，他心情还极好，不管见谁都是一副笑容灿烂的模样。 　　苏洋被他笑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隔着袖子撸了下，“州哥，咱低调点吧。” 　　陆司州哼着歌说：“低调是什么？不认识。” 　　苏洋：“知道你如愿了，但能顾虑下我们这些单身宝宝的心情吗？” 　　陆司州慢悠悠吐出两个字：“不，能。” 　　苏洋：“……” 　　陈哲：“你让他嘚瑟几天吧，你没看见他那段时间要死不活的样子吗。” 　　陆司州才不管他们说什么，他拿出手机给夏萱发了条微信，问她周末做什么？ 　　夏萱回：[在家。] 　　L：[一起出去玩？] 　　夏萱：[好。] 　　两人行不太可能，最后是四人行，夏萱、陆司州、张雪、苏洋，他们去看了上次没看的电影。 　　买的票也很凑巧，夏萱和陆司州挨着，张雪和苏洋挨着，他们中间隔着一张空座位，那张椅子坏掉了，不能坐人。 　　陆司州买了爆米花和热饮，时不时给夏萱投喂一粒，夏萱满脸羞红，颤着眼睫说：“我自己来。” 　　陆司州眼底盛满笑意，“我在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动手，乖，张嘴。” 　　夏萱听话地张开嘴，含住一粒爆米花，陆司州又给她递上奶茶，她咽下爆米花，就着吸管喝了一口奶茶。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的奶茶好甜。 　　夏萱一直被投喂有些不好意思，也拿起一粒喂他吃，她手指凑到他唇边，示意他张嘴。 　　陆司州很配合，还真的张开嘴。 　　夏萱不太好意思跟他对视，转头看向了大屏幕，忽然，她感觉到指尖一暖，他似乎含住了她的手指。 　　她身体一颤，侧眸去看时，他已经张开了嘴，而她指尖留下了湿漉漉的暖意。 　　那一刻，夏萱心跳如雷。 　　陆司州看着她征愣的模样，笑着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写上四个字。 　　夏萱用心感受着，眼角不知不觉变得潮湿，她也拉过他的手，同样在他掌心写下了四个字。 　　四目相对，他们眼底含着笑意。 　　…… 　　人高兴的时候，总会发生些好事。 　　夏萱的好事来了，盐城那边传来消息，说老太太病情稳定可以出院了，而且老太太松口，同意找护工了。 　　简单来说，就是夏力和张娟不用回盐城了，夏萱和夏小川也不用转学了。 　　这个消息对于夏萱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她知道消息的那晚激动的好久没睡。 　　后来，她给陆司州发了微信。 　　夏萱：[我不用转学了。] 　　陆司州是在凌晨五点看到这个消息的，那个瞬间怎么形容呢？他简直要飞起来。 　　他一秒都忍不下去，梳洗完，换好衣服出了家门，到了外面才知道，正在下雪，这是北城的第二场雪。 　　这天，他在夏萱家小巷口等了好久，见到夏萱走来，他笑着迎了上去，解下围脖套在夏萱脖子上。 　　陆司州捧起夏萱的脸，目光熠熠道：“夏萱同学，我真诚邀请你，一起考南大。” 　　夏萱笑得一脸灿烂，她从后方的树干上抹了一把雪，踮脚蹭在了陆司州的鼻尖上，俏皮回： 　　“好啊，陆司州同学，一起上南大。” 　　光影中，两人的手交握到一起。 第106章 if线 　　◎你就是我的梦想◎ 　　106 　　这天的雪越下越大, 积雪压弯了树枝，陆司州握着夏萱的手, 含情脉脉睨着她。 　　男生眸光温柔似水, 夏萱好像要溺毙在他眼神中，心跟着一下一下跳快，幸福胀满了整个胸腔, 似乎连空气都是甜的。 　　他们深情对视着，交握的手指越攥越紧, 夏萱微凉的手指染了热意，热意从指尖蔓延到了心间，她的心都变得滚烫起来。 　　夏萱想起了曾经的那些日子, 那些深夜在书桌前写下他名字的每一个夜晚, 那些看到他心悸的瞬间, 还有无数次她悄悄踩着他影子前行的画面，一帧帧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他太优秀, 她本以为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她的喜欢，也只是她自己的喜欢而已, 却没想到老天给了她惊喜, 让她的欢喜得见天日。 　　她的世界真的不再是黑暗的，她拥有了那道最亮的光。 　　…… 　　欢喜归欢喜，夏萱还是不大会面对这样的场景, 半晌后, 她被陆司州看的脸发红, 情不自禁转头看向另一边。 　　陆司州顺着她脸转动的方向看过去, 头偏了很多, 一眨不眨的继续盯着她。 　　夏萱细密卷翘的长睫连着轻颤两次，绯红着脸问：“干嘛？” 　　“看你。”陆司州早就想这么好好的光明正大的看她，做梦都想，他晃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挑眉问，“我不能看吗？” 　　以前都是同学，他没理由一直盯着她看，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名正言顺，“不给看？嗯？” 　　“……”夏萱看着他眼底的期翼，抿抿唇，小声回，“给。” 　　“什么？”陆司州唇角轻扯，离她又近了些，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没听清。” 　　“……”这人，也不知道是真的没听清还是故意的，夏萱贝齿咬住唇，打量他一眼，又说，“给。” 　　“给什么？”陆司州笑得一脸坏，漆黑的眸子里淌着耀眼的光，眼尾轻扬，勾勒出好看的弧度，他偏着头，保持着方才的站姿，头探出些，似乎夏萱不说出个一二三，他就不动，“嗯，给什么？” 　　“……给看。”夏萱说完耳后根都红了。 　　陆司州听到了满意的答案，唇角淡扬，喉结滚了滚，说了声：“真乖。” 　　他说话时，手还在夏萱头上揉了下，揉完，捏了捏她脸颊，说是捏，其实是摸，女生皮肤光洁细腻，触碰上的瞬间，陆司州心跟着颤了下。 　　他心说：她从今以后就归他管了。 　　夏萱是挺乖的，陆司州触摸她脸颊的时候，她真的一动没动，就是神情越发不好意思。 　　她眼睫垂下抬起，眼神说不出是羞涩多还是其他多，她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重重的缩了下，就像此时她的心一样。 　　很重地跳快一拍。 　　…… 　　心想事成的陆司州更坏了，下一秒，风吹来，积雪从树枝上落下，陆司州个子高，轻轻松松便能够到低垂下来的一根树枝，树枝上面铺陈着一层积雪，他眼尾一勾想起了什么，伸手拉了下树枝。 　　树枝晃动，上面的积雪纷纷掉落下来。 　　夏萱看着陆司州一脸坏笑不明所以，等意识到什么时已经来不及躲了，她下意识缩脖闭眼，几秒后，预期中的积雪并没有掉到她身上，她被人紧紧揽着。 　　她缓缓抬起头，看到了陆司州一张含笑的脸，在积雪掉下的瞬间，陆司州把她揽在了怀里，雪都掉在了他的身上，染白了他的发丝。 　　夏萱还看到有些掉进了他衣领里，她想想就觉得冷，她颤着眼睫问：“冷吗？” 　　陆司州含笑说：“不冷。” 　　抱着她，他怎么会冷。 　　夏萱有些不太理解，他干嘛突然拽树枝，雪掉衣领里多冷啊，后来她也没想通怎么回事。 　　还是张雪告诉给她答案。 　　那天课间，无意中说起这事，张雪笑眯眯勾勾手指，夏萱凑近，张雪说：“他肯定是想抱你，又不好意识直说，所以才那样做的。” 　　夏萱：“……” 　　后来夏萱无意中想起这事，顺嘴问了下，“那天干嘛突然扯树枝？” 　　陆司州含笑睥睨着她，“不懂？” 　　夏萱摇头：“不懂。” 　　陆司州伸手勾了勾她小拇指，低声说：“想抱你。” 　　“……”夏萱心说，也太坏了。 　　她听后佯装生气不理人，陆司州捏了捏她掌心，“真生气了？” 　　夏萱还是不理他。 　　陆司州笑笑，“不如这样好不好？” 　　他顿了下说：“我让你抱回来，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夏萱：“……”更无赖了。 　　“怎么？不想抱啊？”陆司州掐着下巴轻笑，“那你罚我天天给你接水好不好？” 　　他越说身体靠得越近，夏萱怕其他同学看见，轻轻推了他一下，娇羞说了声：“才不要。” 　　说着，转身要走，被陆司州攥住了食指，“那行不接你，罚我给你带早餐怎么样？” 　　半晌后，夏萱绯红着脸说：“……不要。” 　　女生脸颊绯红，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透着沁人的清香，陆司州喉结滚了滚，有个疯狂的想法冒出来。 　　好想亲。 　　但是他知道不能，会吓坏她的。 　　他得忍着，至少忍到上大学。 　　不过有的时候也是真不好忍，两人一起吃饭时，陆司州看着她，眸光会情不自禁在她唇上瞄一下，随后僵硬着收回视线。 　　夏萱撞见过几次，不明所以道：“你在看什么？” 　　陆司州哪敢把心思直接告诉她，淡声说：“没什么。” 　　夏萱轻哦一声，低头继续吃。 　　陆司州嘟囔一声，“小没良心的。”都不知道他忍得多辛苦。 　　女生在这方面反映迟钝些，可男生不是，苏洋最懂了，私下取笑陆司州，“州哥，你到底行不行啊，再不行动，可要放寒假了。” 　　陆司州给了他一脚，“怎么也比你行。” 　　苏洋反驳，“你怎么就比我行了。” 　　陆司州说：“我好歹已经名正言顺了，你呢？你敢吗？” 　　“……”苏洋抬手剐了下鼻尖，行吧，这点他确实不如陆司州。其实他是有自己的顾虑，怕说破了连朋友都做不成。 　　苏洋犹豫不决时，有人先一步有了行动。 　　班里有个男生拦住张雪给她表白了，张雪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懵，等男生走了后才反应过来，她看看手里的礼物，一时记不起刚才那个男生说了什么？ 　　她又说了什么？ 　　盛阳没有秘密，一个课间，熟悉张雪的人都知道了有男生拦住她告白的事，夏萱问：“你怎么想的？” 　　张雪说：“烦。” 　　夏萱：“不喜欢拒绝不就行了？” 　　张雪：“话是这样说，但是吧……” 　　“你不想拒绝？”张雪话还没说完，苏洋的声音传来，他站在张雪课桌旁，双手撑在她课桌上，低头睨着她问，又问了一次，“你不想拒绝？” 　　张雪被苏洋吓到了一大跳，左右看看，“你从哪冒出来的？” 　　“你别管我从哪冒出来的，你为什么不拒绝？”苏洋有些急了，“难道说你也喜欢？” 　　张雪这人吧，你好好跟她说话，她态度好得不行，你厉声厉色跟她说话，她比你还急。 　　“苏洋你嚷什么？”张雪皱眉，“我拒不拒绝跟你有关系吗？吃你家大米了？还是喝你家水了？你管也太宽了吧。” 　　“我就是——” 　　“你就是什么就是，我看你就是闲的。” 　　“张雪你别这么不识好歹。”苏洋也急了，“我是为了你好。” 　　“谢谢，我不需要。”张雪道。 　　“行，不需要是不是，好，我以后再管你，我就是你孙子。” 　　“好，这可是你说的，你再管我，你就是我孙子！” 　　说着说着两人吵了起来，吵得有些莫名其妙，说的话也莫名其妙，夏萱摇摇头，一脸无奈，行吧，这两人又闹僵了。 　　一个星期里，张雪、苏洋至少会闹三次，不过呢，不出一周肯定会和好，但这次闹得时间有些久，一周后也没和好。 　　吃午饭的时候，夏萱和陆司州说起了这事，夏萱一脸担忧，“你快想想办法吧，他们总是这么僵着也不是回事。” 　　陆司州不关心别人，他只关系夏萱，见她没吃几口，边给她夹菜边说：“别管他们，他们自己会好的。你看你又瘦了，来，多吃点。” 　　“可是——”夏萱还是有些担忧。 　　“没可是，”陆司州打断她，用勺子喂她喝汤，“啊，张嘴。” 　　这里可是食堂，夏萱要真喝了，估计还没回到教室已经传遍整个学校了，她摇头：“不要。” 　　陆司州：“乖。” 　　夏萱：“我自己。” 　　“不想让我喂？” 　　“……”夏萱抿抿唇，“大家在看着呢。” 　　陆司州转头朝左右看了看，还真是有很多人再看着他们，他悻悻收回勺子，“晚饭咱俩去外面吃。” 　　夏萱：“为什么去外面？” 　　陆司州：“喂饭。” 　　夏萱：“……” 　　夏萱给了他个无奈又好笑的眼神，以前跟他接触不多的时候不知道他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现在接触多了，发现陆司州有太多她之前不知道。 　　比如，他这人挺霸道的。 　　当然，他这种霸道只针对她，想握她手的时候不管怎样都要握一下，她不给握，他就撒娇，叫她小萱萱，萱萱，萱…… 　　其实还有更亲密的称呼，不过他就喊了一次，后来她再乱叫，她便直接捂他的嘴。 　　夏萱想起那次她捂他的嘴，他还趁机耍赖皮，悄悄探出舌尖舔了下她掌心。 　　她像是被定格住，好久没动。 　　再比如，他还挺护犊子，只许他欺负她，别人都不行，上次有个女生无端怼了她，正巧被他看到，陆司州当场怼了回去，他倒是也没说什么特别过分的话，就说了一句：“我的人，你不配欺负。” 　　你看，他真是又霸道又护犊子。 　　…… 　　北城迎来第三场雪时，是在除夕那天，吃过晚饭后，夏萱没在家里看春晚，而是穿好衣服出了门。 　　她边走边接通电话，含笑说：“等我，我马上下来。” 　　这晚不知道怎么回事电梯一直没停，夏萱干脆顺着楼梯跑了下来，一口气跑出了大门，见陆司州正在前面树下等着她，她高兴地跑了过去，径直扑进了他怀里。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扑进他怀里，脸贴着他胸口，大口喘息着说了句：“陆司州，除夕快乐。” 　　陆司州摸上她的头，回了句：“除夕快乐。” 　　这晚他们真的很快乐，夏萱、陆司州、张雪、苏洋一起去了外滩，北城今年有烟花秀，他们去的时候外滩已经有很多的人。 　　他们在人群中穿梭，笑声不断。 　　张雪和苏洋已经和好了，两人在人群里互相追跑，夏萱和陆司州手牵手在人群里慢走。 　　前方有小朋友跑了过来，陆司州下意识把夏萱揽进了怀里，小朋友撞上了陆司州的腿，夏萱安然无恙。 　　夏萱见状，低头去哄小朋友，她从口袋里拿出软糖，喂小朋友吃了一粒，小朋友笑笑，说了声：“谢谢姐姐。” 　　夏萱说：“不用谢。” 　　小朋友家人找来，道谢后领着小朋友离开。 　　夏萱看着远去的一家人脸上扬起幸福的笑，也不知看了多久，她收回思绪，回头朝后看去，突然发现陆司州不见了，她在人群中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焦急时，有道身影朝她缓缓走近，一步一步，坚定不移。 　　夏萱立在那里，眼泪渐渐润湿了眼眶，她卷翘的长睫上也染了光，她就那么看着他，看着他慢慢走近，最后站定在她面前。 　　轰—— 　　烟花在头顶散开，陆司州说：“夏萱，你好，我是初一一班的陆司州，很高兴认识你。” 　　夏萱抿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他怎么会知道？ 　　接着陆司州又说：“夏萱你好，我是初二一班的陆司州，很高兴认识你。” 　　夏萱眼底的泪水顺着眼角流淌下来，她抿唇无声哽咽。 　　陆司州：“夏萱你好，我是初三一班的陆司州，很高兴认识你。” 　　泪水沿着夏萱的脸颊流淌到她的衣领里，远处的灯光映得她脸氤氲蒙蒙的，她曾无数次幻想的画面在她眼前呈现。 　　初一时的夏萱，初二时的夏萱，初三时的夏萱，那个犹豫不前，最终没敢跟他的夏萱，那个站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他和别人嬉戏的夏萱。 　　“你、你怎么知道的？”他怎么知道的，他们曾经是初中校友。 　　陆司州：“寒假第二天，我去班主任家做客，我看到了那张合影，里面有你，对不起，我现在才知道。” 　　“对不起，没有再更早的时间里把你认出来。” 　　“对不起，让你一直记得我，我却不记得你。” 　　“对不起，错过了那些年。” 　　夏萱摇头，泪眼婆娑说：“不怪你，是我的原因。” 　　陆司州上前握住她的手，噙笑说：“我们一起考南大的法律系好不好？” 　　当律师一直是夏萱的梦想，从小到大的梦想，她吸吸鼻子，“当律师是我的梦想，可你的梦想不是——” 　　陆司州打断她，目光灼灼道：“你就是我的梦想。” 　　夏萱感动的泣不成声。 第107章 全文完 　　◎要不要我？◎ 　　107 　　张雪和笔友断联那天北城下雨了, 那天她心情很不好，做什么都恹恹的, 下课后一直趴在桌子上, 苏洋又像往常一样来闹她，张雪没好气道：“苏洋你烦不烦啊。” 　　苏洋笑着说：“不烦。” 　　张雪看着他嬉皮笑脸的样子就来气，顺手拿起桌上的书朝他扔去, 好巧不巧扔他头上，砸中了他额角。 　　苏洋皮肤白, 眨眼间额头映出一道红痕，他捂着额头说：“张雪你要是给我毁了容，你就得负责。” 　　“鬼才给你负责, ”张雪梗着脖子说, “你这样的, 就是白给我，我都不要。” 　　…… 　　“你不要？你到底要不要？说，你到底要不要？”男生稚嫩的脸庞变得越发棱角分明, 他们身处的教室已经从高中变成了大学。 　　“说, 要不要？要不要？”苏洋还在追问。 　　张雪被他闹得没法，点点头, “要, 要。” 　　教室窗户外霞光铺满大地，绽红的光亮落在了他们身上，苏洋把人抵在墙上, 挑起她的下巴, 收敛起脸上戏谑的神情, 认真道：“要不要我？嗯？” 　　张雪唇上传来痛意, 他低头在她唇上咬了下, 再咬第二次时，张雪颤着眼睫说：“要……” 　　…… 　　两人身后的背景变成了人来人往的街道，雨从天降，落在地上砸出水花，今天的南城格外的冷，张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真想好了？”男生站定在她对面，眼眸里淌着刺目的红，他眼尾处也泛着红，像是哭过的样子，“真的想好要回去？要跟我分开？” 　　“这只是暂时的。”张雪抬脚朝前走一步，伸出手想去牵他，被他避开，她手僵在那里，指尖微缩，“苏洋，我只是暂时回去，还会回来的？” 　　“还会回来？你觉得可能吗？”苏洋说，“你觉得你妈还会允许你回来吗？” 　　“那你说要我怎么办？”张雪脸上都是水，风把她手中的雨伞吹跑，她站在雨中，问道，“要我不管她吗？” 　　“你不是已经决定了吗？”苏洋一脸苦涩，“决定放弃我，去找你妈。” 　　“不是那样的。”张雪再一次解释，“我只是回去看看我妈。” 　　张雪逼退眼角的泪，强行拉上苏洋的手，“给我时间好吗，我真的还会回来的。” 　　“随你的便。”苏洋用力甩开她的手，转身毫不留情离开。 　　张雪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蓦地，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张雪猛地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四周长吁一口气，又做梦了。 　　她平复下心情，摸过枕头下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助理的声音，“张总，车在半路抛锚了。” 　　张雪：“好，我会自己去公司。” 　　电话挂断张雪掀开被子下了床，抬脚朝卫生间走出，片刻后手机再次响起，她看着来电显示笑出声。 　　“宝贝，怎么今天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张雪问。 　　“想问问张总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便饭。”里面传来女人俏皮的声音。 　　“那我得问问我助理看行不行。”张雪打趣道。 　　“不行也得行。”夏萱说，“我好不容易回北城一趟，你总不能连饭都不跟我吃吧。” 　　“吃，必须吃。”张雪倚着墙问，“你想吃什么？” 　　夏萱：“火锅。” 　　“好。”张雪顺嘴问道，“这次待多久？” 　　“明天走，”夏萱说，“有个案子后天需要开庭，我要明天回来准备材料。” 　　“我们夏大律师不得了了。”张雪揶揄道。 　　“行了张总，跟您比起来我们可差的远呢。”夏萱说，“别忘了您可是上市公司总裁。” 　　“又笑我。”张雪说，“你知道的，要不是我妈，我也不会进公司。” 　　当年张雪妈妈突然中风，为了稳定公司局面，她刚一毕业便进入公司工作。最初的你段日子很难熬，她每次给夏萱打电话都会哭，直到半年后才好了些。 　　夏萱想起什么，问：“见过苏洋吗？” 　　张雪扬起的唇角放平，声音寡淡道：“没有。” 　　“也没联系？” 　　“嗯，没。” 　　“你俩真打算就这么算了？” 　　“大概是没缘分吧。” 　　“那要是有一天见面了呢？”夏萱问，“你还给他机会吗？” 　　张雪回答的很干脆，“不，都过去了。” 　　夏萱还要说些什么，张雪转移话题，“别说我了，说说你和陆司州吧，好不好？” 　　夏萱：“好。” 　　张雪：“你们都领证多久了，还不打算办婚礼？” 　　“没时间，”夏萱说，“他出差去非洲了。” 　　“办个婚礼需要不了多久，”张雪道，“你们要是没空，我来给你们安排，保管你们满意。” 　　“别，饶了我们吧。”夏萱含笑说，“家里那几个老的已经很让人头疼了，你可别再给我添乱了，行了，不耽误你了，晚上见。” 　　张雪：“好，晚上见。” 　　电话挂断，张雪把手机随手放一旁的柜子上，打开水龙头，掬了一把水泼脸上，脑海中不期然的想起了某个瞬间。 　　寂静的夜晚里，她拿起手机看着一张张合影，嘴角渐渐扬起，半晌后，她拨通了电话，里面传来男人清冽的声音。 　　“喂。” 　　“是我。” 　　“嗯，知道。” 　　“你在做什么？”张雪问。 　　“工作。”苏洋回。 　　“忙吗？” 　　“嗯，忙。” 　　“那……我有没有打扰你？”张雪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 　　“你找我有事？”苏洋转移话题问道。 　　“没事不能找你吗？”张雪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我们是男女朋友，打电话不是很平常的事吗。” 　　“嗯，是很平常。”苏洋回答的不冷不热。 　　张雪的心蓦地缩了下，她试图缓和气氛，“苏洋，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我？ 　　后面那句，她只敢在心里问。 　　“好。”苏洋说，“很好。” 　　“有没有想我？” 　　“……”苏洋说，“我还有事没忙完，回头再聊。” 　　挂断电话前，张雪听到那端传来谈话声： 　　“师兄，你是不是没吃晚饭，我给你带了宵夜，你快吃。”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女孩子说话声音又轻又柔。 　　张雪听到这猛然挂断了电话，那之后，长达半月他们都没联系，那是张雪回北城的第二年。 　　原来…… 　　爱情真的可以消失，还消失的如此快。 　　微信提示音响起，张雪回过神，关掉水龙头，微信是助理发来的。 　　[张总，车子的事我处理好了，我现在正往您那赶呢，您等我。] 　　张雪：[好。] 　　…… 　　去公司的路上，张雪偏头看着窗外，远处有对小情侣在街上走着，女孩子可能走累了，张手求抱抱，男生笑笑，摸摸她的头，在她面前蹲下。 　　女生一脸幸福的趴在了男生的背上，男生脸上也扬起灿烂的笑。 　　恍惚间张雪眼前也出现了相似的一幕，她耍赖皮不想走了，对着苏洋说：“抱抱。” 　　苏洋晃晃她的胳膊，“自己走。” 　　她撒娇：“脚疼，走不动。” 　　苏洋轻笑两声，走近，捏了捏她的脸，转身在她面前蹲下，那天他背了她好久，霞光映得男生的脸一片朦胧，眼睛里也像是染了色。 　　张雪突然使起坏，挠了下他侧颈，苏洋怕痒，警告说：“欸，别闹，小心摔。” 　　张雪才不听他的，继续闹，又挠了下他喉结，苏洋停下，“想玩是不是，好啊，一起玩。” 　　张雪还没搞懂他说的玩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他背起她飞快朝前跑去，张雪吓了一跳，压下身子，勾紧他的脖子，伴着风说：“苏洋你慢点。” 　　“张总，张总。”助理说，“这是您要的咖啡。” 　　张雪回过神，伸手接过，她看着咖啡杯突然记不起自己是从什么时刻开始喜欢上这种苦苦的味道的。 　　似乎…… 　　挺久了。 　　今天的工作还算顺利，会议结束后，夏萱去见了合作方，午饭也是跟合作方一起吃的，饭后她去周边的商场视察，结束的时候正好到了下班时间。 　　今天难得不用加班，她自己开车去的目的地，本来一切都挺顺利的，谁知路上发生了些事。 　　张雪不小心跟人追尾了，她先是给助理打了电话，要他快点过来，然后推开车门下车，想跟前面的车主说些什么。 　　前面奔驰车的车主似乎很忙，许久后，车门才被退开，人慢慢下来，张雪没注意看，她正在打电话，“萱萱，抱歉啊，我这出了点事，得晚点到，你饿了先点餐。” 　　夏萱：“好，你先忙。” 　　张雪挂断电话，转身说：“对不起，我——” 　　当她看到眼前人那张熟悉的脸时，后面的话生生顿住，脸色也渐渐变得冷凝起来，“是你。” 　　苏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张雪，微愣后，说：“好巧。” 　　可不是好巧，都追尾了。 　　张雪淡声道：“是挺巧的。” 　　苏洋：“最近过得好吗？” 　　张雪：“还不错。” 　　苏洋：“这是我名片，方便留个联系方式吗？” 　　张雪没接苏洋的名片，声音冷冷道：“不方便。” 　　“张雪。”苏洋唤了她一声，“我——” 　　“张总，”助理急匆匆跑过来，“张总您去忙，这我处理就行。” 　　张雪轻点下头，转身朝前走，苏洋见状追了上去，拉住张雪的手，“聊聊。” 　　“没时间。”张雪看了眼他的手，“松手。” 　　苏洋悻悻松开，“能谈谈吗？” 　　“如果谈车的事，我助理可以跟你谈。”张雪说，“如果谈其他，没必要，不熟。” 　　她用力一甩，转身大步朝前走去。 　　苏洋还想追，被张雪的助理拦住，“先生，您看这样——” 　　苏洋睨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双眉皱到一起，随后他手机响起，他从口袋里拿出，按下接听键，“好，我马上来。” 　　- 　　张雪赶到时，夏萱已经点好了餐，夏萱问她：“出什么事了？” 　　张雪顿了下，擦拭手的动作也跟着停下，眼睫轻颤道：“小事故。” 　　“事故？”夏萱一脸紧张，“那你呢？你没事吧？” 　　“没。”张雪笑着说，“不严重，就是个很小的事故。” 　　夏萱长吁一口气，“那就好。” 　　说话间，夏萱提了一嘴，“对了，苏洋也回北城了，他上个月回来的，你们见过吗？” 　　“……”张雪没提方才追尾的事，摇头，“没。” 　　“你没他联系方式吧，来，我告诉你。”说着，夏萱拿出手机要告诉张雪苏洋的联系方式。 　　张雪打断，“我饿了，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夏萱看出张雪再逃避，放下手机，“行，先吃饭，吃完再说。” 　　期间，两人说了很多当年的趣事，也提到了很多人，就是没提苏洋。 　　张雪：“对了，你还记得孙彬吗？” 　　夏萱：“记得，他怎么了？” 　　“他现在混得挺惨的，做了老板，赔了很多钱，听话还离婚了。” 　　“那是挺惨的。” 　　“刘梦你还记得吧？”张雪问道。 　　“嗯，记得。”夏萱当然记得，喜欢陆司州的那个刘梦，上学时他们走的很近，她还吃了好久的醋。 　　“她现在也是上市公司老总了，生意做得挺大的。” 　　“那挺好。” 　　“还有……”张雪把知道的同学境况都跟夏萱讲了一遍，直到快结束也没听她提一句苏洋。 　　夏萱问：“你不想知道苏洋的消息？” 　　“不想。”张雪晃着杯子说，“反正都过去了。” 　　“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他？” 　　“嗯，一点都不想。” 　　可能人不能说大话，这天晚上，张雪再次梦到了苏洋，梦里两人纠纠缠缠，前半段有多开心，后半段便有多难过。 　　张雪眼角有泪溢出，不断呓语：“苏洋，你这个混蛋，大混蛋……” 　　第二天，她从梦中醒来，眼角还是涩的，脸上有泪痕，她抬手摸了摸，轻叹一声，掀开被子下床去了卫生间。 　　心情不好，早饭都不想吃，张雪拎上包出了家门，来到地下停车场取车，远远便看到有人守在她车旁。 　　那道声音昨晚还出现在她的梦中，她敛去眼底的异样，装作若无其事走了过去，“你怎么在这？” 　　苏洋做事向来开门见山，“等你。” 　　张雪：“等我？有事？” 　　苏洋：“嗯，想跟你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张雪打开车门，作势要进去，被苏洋一把拦住，“你没话要说，但我有。” 　　张雪睨着他，“你有我就要听吗？” 　　苏洋放轻声音，“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就几分钟。” 　　“不想说。”张雪冷脸道，“让开。” 　　“不让，”苏洋坚持，“张雪，我们谈谈。” 　　张雪脚从车里移出来，砰一声关上车门，接着从包里拿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保卫室吗，我是——” 　　苏洋没想到她还真叫人来，瞪眼看着她，“我就那么让你讨厌？” 　　张雪：“是。” 　　…… 　　自从那天不欢而散后，苏洋当真没再出现，张雪说不出心情怎么样，晚上她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去了酒吧，期间多喝了几杯。 　　朦胧间她感觉到有人扶起了她，她跟着那人走了两步，随后脚一软倒在了他身上，随后那人干脆抱起她。 　　好像中途有人出来拦住了他们，为他是谁？ 　　男人说：“我是她男朋友。” 　　张雪用力掀了掀眸子想看清楚冒出自己男朋友的是什么家伙，可惜喝的太多，头太晕，实在看不清。 　　最后，她被那人抱着离开。 　　她那晚的记忆断断续续的，之后她好像上了车，车子很晃，她很难受，还吐了。 　　后来……后来，她好像去了哪里，那道温软的声音再度传来，“乖，你身上太脏，我扶你去洗澡。” 　　推搡间她被绊倒了，那人压在了她的身上。 　　再后来，她好像还哭了，张雪也不太记得，应该是哭了，男人轻声哄她，“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 　　她还真的打了，越打她哭的越厉害，一会儿说心疼，一会儿说头疼，一会儿说手疼。 　　最后是他抱着她去的浴室，水浸润到身上，暖意袭来，她心好像不那么痛了。 　　意识朦胧中，她似乎看清了他的脸，还叫了他的名字，那人含笑哄她：“别动，我帮你洗。” 　　她不可能不动的，她使劲折腾，两个人一起掉进了浴缸里，他们的衣服都湿了。 　　再后来，她好像搂上了他的脖子，男人颤着音问她：“你确定？” 　　她什么也没说，张嘴含住了他的唇…… 　　张雪醒来，头痛欲裂，她看着四周的装饰，这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她的家，这里好像是酒店。 　　她蹭一下坐起，身上的被子滑下，接下来发生了一件让她大吃一惊的事，她身上竟然什么都没有穿！！！！！！ 　　张雪：………… 　　张雪用力拍了拍头，眸些画面冲撞进来，断断续续的，有她被男人捧起脸用力亲吻的瞬间，有她主动咬住他肩膀的瞬间。 　　还有他抱起她来到卧室的瞬间，最后是灯关掉，他们齐齐倒下的瞬间…… 　　张雪：……疯了。 　　她谨慎的朝四周看了看，见房间内没人，裹着被子从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浴袍匆匆去了卫生间，卫生间里有她昨天穿的衣服，已经清洗干净，衣服也是干的。 　　她没来得及多想什么，胡乱穿上，离开前还从钱包里拿出十几张百元钞票放在了桌子上。 　　这件插曲她没敢跟任何人讲，也没和夏萱说，日子一天天过去，张雪以为一切都OK了，没想到，发生了更糟糕的事。 　　她好像…… 　　好久没来大姨妈了。 　　张雪：？？？！！！！ 　　- 　　张雪去药方买了验孕棒，结果和她预想的一样，她她真的怀孕了？？！！ 　　她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怎么和别人睡了一觉就会怀孕的，这这也太巧了。 　　谁知还有更巧的，她测出怀孕没多几天，某天上午，助理敲开了她办公室的门，“张总，有人找。” 　　张雪：“谁？” 　　助理：“他说是您的高中同学。” 　　张雪以为是夏萱，笑着说：“让她进来。” 　　助理出去，随后把人带进来。 　　张雪边抬头边笑着说：“亲爱的你怎么想起来——” 　　待看清是谁时，她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改口道：“怎么是你？” 　　苏洋把门关上，阔步走过来，随后拿起办公桌上的遥控器，把百叶窗一一关上。 　　张雪一脸诧异：“你干嘛？” 　　苏洋：“有话要说。” 　　“可我没话跟你说。” 　　“你听完我说的就不会这样说了。” 　　“……” 　　张雪每次看到他心情都很复杂，“好，麻烦你快点讲，讲完赶快离开。” 　　窗帘关好，苏洋把遥控器放在了茶几上，抬脚走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物，“这个你认识吧？” 　　张雪看着他手里的耳坠一脸迟疑道：“我当然认识，这是我的，不过为什么在你那？” 　　“那你觉得为什么在我那？” 　　“我哪知道。” 　　看着她不像说谎的样子，苏洋问：“那晚的事你真一点都不记得了。” 　　“那晚？哪晚？”张雪很懵的样子，“苏洋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 　　“酒吧那晚。”苏洋定定道，“我带你去了酒店。” 　　酒吧？？ 　　酒店？？ 　　轰—— 　　张雪想起来了，她睁大眼睛质问道：“那晚……是你？” 　　“不然呢？”苏样说，“不是我，你以为是谁？或者说你希望是谁？” 　　“怎么会是你？”张雪从椅子上站起，怎么会有那样巧合的事。 　　“为什么不能是我？”那段日子苏洋一直在暗处等着张雪，看到她去酒吧，他便也跟了进去，只不过他因为遇到了熟人耽误了些时间，见到张雪时，她已经喝醉了。 　　“可可……”张雪吞咽下口水，“那晚跟我在一起的也是你？” 　　苏洋：“是。” 　　张雪：“……” 　　张雪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搭在桌子上的手指猛然颤抖起来，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抬眸看向他，眼神含着哀怨，冷冷说了句：“苏洋你混蛋。” 　　苏洋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骂的心理准备，他说：“是，我混蛋，可是张雪，你就没错吗？当初是你执意回来的，回来后，一直忙着工作也不跟我联系，我每次找你，都找不到你。” 　　“你知道我当时多难过吗。” 　　张雪点头，“你难过，哼，我看你开心的很，你那个小学妹不是一直在你身边陪着吗。” 　　“什么学妹？”苏洋说，“哪有学妹？” 　　“苏洋你别骗我了，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身边不是有人在吗。她还给你买了宵夜。” 　　苏洋恍然大悟，“你说莉莉啊。” 　　张雪：“莉莉，叫的挺亲切的。” 　　“她不是。”苏洋解释说，“人家有男朋友的，她男朋友和我一个系。” 　　张雪：“……” 　　苏洋：“你跟我提分手是因为她？” 　　张雪不否认有那个女生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段时间他们要么冷战要么吵架，她累了，很累。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了。”张雪说。 　　“说说过去了，”苏洋走到她面前，拉过她的手，“我这次回来就是为了你。” 　　“忘了吗，我们早分手了。”张雪说，“而且是六年前分的手。” 　　苏洋不想说曾经，只想说眼前，那晚他们过得很火热，他感觉到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张雪，你忘了那晚吗？” 　　“不要跟我提那晚。”张雪抽出手，藏在身后，刺激他道，“你那晚糟透了，一点都比不上我交往过的男朋友，他们都比你棒。” 　　“苏洋，是男人你就洒脱些，那晚的事我早忘了，你还记着做什么。” 　　“是男人你就洒脱些。” 　　“忘了？”苏洋显然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他眯眼问，“你真忘了？” 　　张雪梗着脖子回：“是，忘了，一干二净。” 　　话音刚落，苏洋拉住她的手用力一扯，把她扣在了怀里，不由分说吻了上去。 　　又咬又扯。 　　他说：“那我就让你记起来。” 　　哗啦，办公桌上的文件掉了一地，苏洋把张雪抱起放在了桌子上，他抵着她，“我保证，会让你分毫不差的记起来。” 　　起初张雪是推拒的，只是后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了，她任他吻着，任他予取予求。 　　事情一发不可收拾前，苏洋停住，他咬咬她唇，鼻尖抵着她鼻尖，问：“记起来了吗？” 　　张雪大口喘息着，那声“不”刚要吐出，他又亲了上来，这次亲的比方才还久，要不是张雪推他，他还会继续下去。 　　“记起来了吗？”他问。 　　张雪决定不看他，偏头转向一侧，又把苏洋扳回脸，“记起来了吗？” 　　好像她不回答，他便要一直这样问下去，张雪忍着心悸，轻点了下头。 　　苏洋指尖落到她唇上，轻轻摩挲，“小雪，我们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张雪没说话。 　　苏洋：“以后你想去哪里咱们便去哪里，我都听你的。” 　　“……”张雪还是没说话。 　　苏洋轻哄：“给我一次机会，嗯？” 　　桌子太硬，张雪躺的不舒服，她推推他，“你先让我起来。” 　　苏洋起身，顺势拉起她，张雪坐起，她边整理衣服边朝下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她包掉到了地上，凑巧，包包的拉链开着，那支验孕棒掉了出来。 　　她眼睛大睁，刚要跳下桌子去捡，苏洋已经先一步发现了，他弯腰捡起，看着上面的两道杠，问她：“这是什么？” 　　张雪身后去夺，“那是我的，你还给我。” 　　“你先说那是什么。”苏洋举高胳膊，不给她够到。 　　“你给我，给我。”张雪扒着他胳膊去夺，可惜还是没够到。 　　“告诉我。”苏洋压下激动的心情，“乖，快告诉我。” 　　张雪轻抿一下唇，收回手，低头说：“你不是看到了吗？” 　　“你怀孕了？”苏洋满眼都是笑意。 　　“是。”张雪抬起头，“我怀孕了。” 　　“我的孩子？” 　　“是。” 　　“我要当爸爸了？” 　　“不是。” 　　张雪说：“孩子是你的，但你不一定是爸爸。” 　　苏洋脸上的笑意顿住，“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张雪趁他失神的时候夺过验孕棒，“孩子是我一个人的，跟你无关。” 　　“你自己一个人能怀孕？” 　　“那你不要管。” 　　“张雪。”苏洋说，“我要做孩子的爸爸。” 　　“不需要。”张雪从桌子上下来，“我说了这是我自己的孩子，跟你没关系。” 　　苏洋一把抱住她，脸贴着她脸说：“这也是我的孩子。” 　　…… 　　张雪怀孕的事还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夏萱第一个知道的，然后是张父张母，夏萱给张雪打来电话，“你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张雪：“不结。” 　　夏萱：“那对孩子不公平。” 　　张雪：“那我就随便找个男人结。” 　　夏萱哭笑不得：“那苏洋怎么办？” 　　张雪：“凉拌。” 　　夏萱游说不成功，苏洋改变了策略，开始攻略张父张母，别说，结果还不错，他们齐齐站在了苏洋这边。 　　张父：“小雪，我看小苏那孩子挺好的，又是你肚子里宝宝的爸爸，你也别僵着了，找个合适的时间先去把结婚证领了，然后把婚礼办了。” 　　张母：“我看小苏也挺好的，宝贝，别撑着了啊，宝宝需要爸爸。” 　　张雪说：“要结你们去结，反正我不去。” 　　张父：“……” 　　张母：“……” 　　苏洋知道被拒绝后，也不气馁，继续追人，他有事没事便去公司里晃，所有人都知道了，老板有个超级帅超级厉害的律师男朋友，而是还超级温柔。 　　苏洋渗透的不错，所有人都在暗中帮助他，一日张雪跟别人相亲，他知道后，急忙赶了过去，当着那个男人的面拉起张雪，宣示主权道：“她是我孩子的妈，你们不合适。” 　　男人一脸懵逼，“张总这是？” 　　张雪抱歉笑笑，“刘总那咱们改天再谈。” 　　后来苏洋才知道，他们不是相亲，是谈生意。 　　张雪为此好几天没理会苏洋，苏洋挺急的，也挺发愁，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赢回张雪的心呢？ 　　后来契机来了，苏洋外出工作，不小心发生了车祸，张雪听到消息后赶去了医院，看着病床上盖住白布的人哭得稀里哗啦。 　　忽然，后方传来声音，“小雪。” 　　张雪回头去看，见苏洋站在那里，大步跑了过去，扑进他怀里。 　　“苏洋，你不能死，咱们宝宝还等着你呢。” 　　苏洋紧紧搂住她，轻哄：“我不死，我还要娶你呢。” 　　…… 　　他们婚礼办得很低调，只请了亲朋好友，婚礼那天发生了意外，张雪突然肚子疼，婚礼举行到一半他们急匆匆去了医院，张雪随即被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门打开，护士走出来，“张雪家属。” 　　苏洋急忙走过去，“我是。” 　　护士说：“恭喜，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 　　张雪梦到了以前，男生悄悄在她书包里塞糖，还给她带早餐，被他发现后，他一脸泛红的说：“我带多了吃不了，分你些。” 　　张雪戳破他的心思，问他：“苏洋，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梦里，男生笑着回：“是啊，可以吗？” 　　张雪：“可以呀。”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全文到这章结束，谢谢宝子们的一路相陪，下本开《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