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冷笑传来，青色手掌拍下来的速度又快了几分。牛金牛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的想要挪动佛塔瞬移逃走，但是这只不起眼的青色手掌，居然封印了四方虚空，莲花佛塔在牛金牛的暴力催动下剧烈的跳动着，却怎么都逃脱不了这只青色手掌的禁锢。
“砰”的一下，佛塔轰然碎裂。
牛金牛注入佛塔的力量太强，佛塔被催得亡命跳动。但是青色手掌同样禁锢虚空，佛塔根本无法动弹丝毫。两人的巨大力量凑在一块儿，好端端的一件道器级的佛宝，居然被两人联手震成了粉碎。
这座佛塔是牛金牛采集了无数太白庚金精英铸造而成，一旦碎裂，禁锢那些太白庚金精英的禁制同时爆开，佛塔骤然膨胀到数万里大小，无数小山一样大小的金属块四处崩散，起码有数百块金属疙瘩砸在了阴雪歌的身上。
千山叠嶂震岳重甲和金乌飞羽凌日道袍同时发动，重重光晕裹住了阴雪歌。巨大的震荡不断袭来，阴雪歌被这些乱飞乱打的金属疙瘩撞飞了数百里，一头撞在了一座大山上，整个镶嵌在了山体中。
白玉子小心翼翼的钻进了阴雪歌的袖子里，蹲在外面太危险，还是藏起来打闷棍比较符合他的性格。
牛金牛咬着牙站在半空中，无数滚烫的佛塔碎片从他身边呼啸着划过，他身上有一层无形的热力翻滚，凡是靠近他身体百丈内的佛塔碎片，都在顷刻间化为一缕青烟。
殑穷老祖背着双手，神色冷漠的站在牛金牛前方百里外。
两人相互间打量了一阵，殑穷老祖冷声道：“大雷音寺的弟子，什么时候修炼了秘佛寺的大日真经？如果你是秘佛寺的弟子，你炼制那佛塔的手法，怎么又是澄心禅林的手段？”
牛金牛傲然昂起了头，大咧咧的冷笑道：“害怕了？佛爷出身，和佛门六大圣地其中三个有关系，你若是害怕了，就给佛爷我跪下，求佛爷渡你入门！佛爷身边，正缺一个每天晚上给佛爷烧水洗脚的小厮。”
殑穷老祖“嘎嘎”怪笑了几声，他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牛金牛沉吟了片刻，摇了摇头。
圣灵界广大无边，也不知道有多少道尊境的大能。他牛金牛怎么可能认识所有的道尊？
殑穷老祖傲然道：“吾乃殑穷老祖，你应该听过吾的名号。圣灵界中，魔道一脉，吾乃原始魔尊之下第一人！”
阴雪歌躺在山体中，闻声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原始魔尊，名列六佛、六道、十二圣灵。他名属十二圣灵，修为直追六佛六道，是圣灵界魔道一脉的扛鼎之人。
殑穷老祖说他是原始魔尊之下的魔道第一人，这话如果他放在圣灵界敢这么叫嚣，肯定会有无数积年的老魔头跳出来和他作对。但是他既然敢这么叫嚣，就证明他一定有足够的底气。
抛开魔道巨擘们习惯性的自高自大和目中无人，眼前这家伙的实力，最少最少，也能排进圣灵界魔道前百之列。
殑穷老祖傲视牛金牛，不屑的说道：“不要说你出身佛门圣地，就算你是佛门圣地中那些有名的佛陀，在老夫眼里，和其他猪狗有何区别？话说，老夫这么多年来，斩杀的佛门弟子，还少么？”
不等牛金牛开口，殑穷老祖已经指向了阴雪歌：“这娃娃，老夫带走了。秃子，不要给自己招灾惹祸。”
身形一闪，殑穷老祖就向阴雪歌这边急速遁来。他化身一道青色琉璃光，无声无息的一个弹指间就到了阴雪歌面前。但是他刚刚伸手抓向阴雪歌的脖子，牛金牛已经瞬移到了殑穷老祖身后，拎着一根硕大的黄金木鱼锤，狠狠的砸向了殑穷老祖的后脑勺。
“我佛慈悲，这娃娃，佛爷可不能交给你。”
殑穷老祖勃然大怒，他的脖子很诡异的转动了一百八十度，手臂也很奇异的扭曲向了身后，双手变成了青翠欲滴的琉璃色，轻描淡写的向黄金木鱼锤拍了过去。
大道至简，大道无形，到了殑穷老祖和牛金牛的境界，他们出手时，已经没有什么外泄的光影、气爆，乍一看去就和两个凡人在交手一般平平淡淡。
但是仔细看去，就能看到他们随意的一击，都击碎了虚空，扭曲了时间和所有的天道法则，有着破灭一切的恐怖威能。
青色琉璃手掌和黄金木鱼锤撞在了一起，两者死死的贴在了一起。
阴雪歌脸色骤然惨变，他感受到了黄金木鱼锤和殑穷老祖手掌之间一股可怕的力量在酝酿。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撕开虚空向后全速逃窜。
顷刻间，阴雪歌法力耗尽了七次，他已经逃出了两百一十万里。
身后一抹黑色幽光无声无息的扩散开来，所过之处山川丘陵、江河湖泊，万物尽成乌有。
黑色幽光扩散开了一百八十几万里，然后骤然向内塌陷。一股可怕的吸引力从身后传来，正撕开虚空瞬移逃跑的阴雪歌闷哼一声，他差点就被幽光塌陷带来的可怕吸力拖了回去。
一口咬破舌尖，强行打起精神，阴雪歌长啸一声，身体化为绵绵虚影，顷刻间连续瞬移三次，再次逃出了百万里外，这才避开了幽光的吸收。
身后，无边大地上，一个浑圆的，半径两百万里的大坑静静的躺在那里。
坑壁光洁如镜，没有丝毫毛刺，能够清晰的反射出人影来。
牛金牛和殑穷老祖悬浮在大坑上空，两人静静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牛金牛吐出来的血宛如黄金，光灿灿、沉甸甸，打在地上“轰轰”作响。
殑穷老祖吐出来的血则是五颜六色，好似毒虫身上的斑纹，更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他吐出来的鲜血落在地上，就好像一瓶浓硫酸洒了下来，发出“嗤嗤”巨响，将地面腐蚀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毒？”殑穷老祖有点狼狈的看着牛金牛，歇斯底里的尖叫着：“佛门圣地的弟子，居然也用毒？混蛋，这是什么毒？”
牛金牛怪笑着看着殑穷老祖，得意洋洋不可一世：“万草之毒，老子自幼钻研毒术，耗费了无数年苦功，研发的万草之毒，采集三十六万种毒草精华，在地心地肺中以太古毒焰锻炼十万年而成。你，还是第一个享受这毒的人。滋味怎么样？”
牛金牛很狂热的看着身体隐隐颤抖的殑穷老祖，热情的问道：“滋味如何？是不是生不欲死？这毒太烈，老子自己都不敢试药，寻常人稍微碰到就变成了一滩毒水，想要找个合适的试毒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殑穷老祖的皮肤上缓慢的出现了五颜六色的斑纹，他的瞳孔内也有各色彩斑出现。可怕的剧毒在腐蚀他的道体，这是连度过了道体劫、道心劫的道尊都难以抵挡的可怕毒素。
惨笑一声，殑穷老祖转身就走，化为一道青色琉璃光急速遁逃。
但是牛金牛一个闪身就拦在了殑穷老祖面前，他张开双手，怪声笑道：“别急，别急，你度过了道体劫，道体几乎坚不可摧，这毒一时半会杀不死你。老子只是想要看看，老子精心淬炼的万草之毒，到底效果怎么样，你这么着急逃跑做什么呢？”
殑穷老祖的表情瞬息万变，他看着牛金牛厉声喝道：“你是佛门弟子，为何有这种歹毒手段？”
牛金牛微微一笑，他看着脸色难看的殑穷老祖，突然幽幽叹息道：“佛爷的确是大雷音寺弟子，但是老子的外祖父，是王氏圣族的王椤柈那老不死。老子会用毒，很奇怪么？”
阴雪歌一阵头晕，牛金牛是大雷音寺的叛徒，他是早就知道的。
但是牛金牛还是王椤柈的外孙？这戏法是怎么变的？这家伙……
好奇心害死猫，阴雪歌明知道距离这两个变态的家伙太近会很危险，但是他依旧按捺不住好奇心，迅速的瞬移靠近了两人。
殑穷老祖不可思议的看着牛金牛，他咬牙冷笑道：“圣族子弟，怎可能是大雷音寺的弟子？你是怎么，去圣灵界拜师大雷音寺的？”
牛金牛微微一笑，他抬起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他头顶一道佛光冲出，佛光中，一条扭曲的，有着六头十二臂的怪异人形冉冉出现。
“佛爷是大雷音寺弟子。老子也是王椤柈的外孙。贫僧也是秘佛寺的执事。老衲更是澄心禅林的外门长老。老夫还是圣灵界散修青冥剑客。大爷我还是虚空灵界啸天鬼王。六魂合一，这很难理解么？”
牛金牛笑得龇牙咧嘴极其狰狞。
第二百九十七章 大惊怖（1）
融魂秘术，阴雪歌只是有点震惊，但是殑穷老祖则是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灵魂，就算是道尊强者，就像是殑穷老祖这样在道尊中也算得上顶尖强者的道尊，也不敢说自己就对灵魂有多强的掌控。和时间、空间法则不同，时间、空间法则，在修道人看来，还属于有形有质可触摸的天地法则。
而灵魂就和命运一样，被无数修道者视为最神秘、最莫测、最难以理解的存在。
因为难以理解，所以灵魂一旦受损，就算是殑穷老祖这种渡过了好几次道尊天劫，修为强横不可思议的存在，也都会头痛不已。
断手断脚，甚至是脑袋被人打碎，对殑穷老祖他们而言，只是耗费点时间，多吃点灵丹妙药，闭关修炼数亿年，多重的道体伤势都能恢复。
唯独道尊天魂一旦受损，就算殑穷老祖都会头痛不已。道尊天魂哪怕是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或许就会给殑穷老祖他们带来终生难愈的痛苦。
灵魂看似很简单，无非是三魂七魄，在魔道、鬼道、邪道修士中，多有精研灵魂术法的强大道尊。但是他们所谓的精研，也无非是蓄养厉鬼，囤积戾魄，稍微高深点的，就是研究各种灵魂攻击秘术，各种灵魂诅咒，乃至灵魂烙印、轮回转世之类。
牛金牛身上的怪异，殑穷老祖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人的灵魂，修士的元神，牛金牛这样的道尊则是道尊天魂，居然被人用逆天的手段融合为一体？而且，还是六个人的灵魂融为一体，相互之间还水乳交融，没有丝毫的冲突排斥？
在鬼道大能中，有人可以对各种僵尸和骷髅怪进行类似的变异。
在傀儡一道中，傀儡们的肢体，更是可以随意的更换和改装。
但是这是灵魂，奥妙无穷的灵魂，殑穷老祖从未听说，哪位大能可以让灵魂发生这样的异变。灵魂啊，这不是稀泥巴，随便拼凑一下就能捏出一个碗，再弄一块稀泥上去，又能在碗上面捏出几个零部件来。
这是灵魂，一旦受损就可能难以恢复，就算道尊都不敢有丝毫大意的灵魂。
阴雪歌本能的想到了他在那个山谷，那个神秘的“主人”布置的白骨幻神大阵。他就是在那座大阵中，领悟了神秘莫测的灵魂法则，让他的鸿蒙世界拥有了自然孕育灵魂的能力，从而达成了真正的轮回体系。
所以他知道，这个“主人”对灵魂有着极强的掌控力，在这一道上的道行极其高深。
但是殑穷老祖……他张大嘴，嘴角隐隐有涎水流淌下来，以他的经验，以他的见闻，以他的知识层面，他无法理解牛金牛头顶悬浮出来的道尊天魂的法相。
强大如牛金牛，他的道尊天魂内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独特的灵魂道韵，充满了他对自家天地法则的领悟。想要让任何两条灵魂拼凑起来，都会引发灵魂自身的道韵冲撞，最终的结果就是魂飞魄散或者是一条强大的灵魂吞噬另外一条弱小的灵魂，根本不可能和谐共存。
但是牛金牛的道尊天魂，六头十二臂，完美融合，每一头都散发出强烈而清晰的个人意志波动。
“我是大雷音寺的叛徒，我是王椤柈的外孙，我是秘佛寺的弟子，我是澄心禅林的传人，我是散修剑仙，我也是鬼道巨擘。”牛金牛带着怪异的笑容，龇牙咧嘴的看着目瞪口呆的殑穷老祖。
“六魂一体，是不是很震惊？嗯，你一定觉得，我这种状态，不可能存在？但是我存在，我完好无损的存在，没有任何的冲撞排斥，我们各司其职，我们完美共存，享受我们六人的血肉精华浇筑而成的最完美的一具肉体。”
牛金牛得意的举起双手，暗金色的皮肤下如龙的肌肉蠕动着，可怕的血肉气息扑面而来，激荡起阵阵罡风。风劲吹过阴雪歌的面孔，刮得他皮肉生痛。
“我是大雷音寺的叛徒，因为吃掉了一位佛陀坐骑的幼子，被那畜生追杀来虚空战场，躲避百多年，终于被那畜生缀上，打得我大乘的菩萨金身崩溃。”
“我是王椤柈的外孙，我的父母被人当着我的面破去修为，然后被一群妖兽吞噬。王椤柈都不知道，我是万世难逢的‘木毒之体’，我引动身边草木剧毒，击杀那群妖兽，但是修为低微的我被剧毒腐蚀肉体，奄奄一息。”
“我是秘佛寺的弟子，我奉命降临虚空战场，主持一方佛城。为了救援遇险的佛门弟子，我亲自出手接应，却被圣族圣人重伤。我向另外一座佛城求救，人家惜命，根本不予救援。我舍利崩溃，命在旦夕。”
“我也是澄心禅林的弟子，我轮回万世，以求明悟轮回大道，证得无上佛陀位果。万世轮回，我对轮回之谜始终堪破不得。于冥冥中入定，突然感到主人接引，从而舍弃大乘佛体，投靠至高无上的主人。”
“我是圣灵界的散修剑仙，为求无上杀戮剑道，我自愿来到虚空战场。厮杀十万年，大道不成，我始终无法领悟真正的生死之意。道境心魔入侵，我道尊天魂自燃，濒临灭顶绝境。”
“我也是虚空灵界土生土长的一代鬼王，却不为圣族所容。他们要将我炼化，炼出真灵铸成器灵。哈哈，我藏身玄阴地窟，忍受无穷岁月的寂寞，修成鬼尊大道，难道命运就是成为器灵么？”
牛金牛天魂法相的六个头颅同时仰天长啸：“至高无上的主人，于我等绝境之时救下吾等，融我六人之魂于一体，更将我六人法体精华淬炼为一体，成就完美道体！”
牛金牛的眉心喷出一颗拳头大小的紫色舍利，明光四射的舍利表面，不断有一朵一朵莲花虚影浮现出来。莲花虚影中，盘坐着一尊身躯魁伟，散发出恐怖鬼气的身影，而这身影双手挥动，就有无量剑气铺天盖地的向四周射去。
这颗舍利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恐怖压力，远比刚才牛金牛和殑穷老祖交手时的压力更强了百倍不止。
舍利子飞上高空，然后一道水波一样的紫色佛光倒卷而下，将方圆三千万里的虚空彻底禁锢在内。
阴雪歌微微一笑，转身就走，牛金牛对殑穷老祖起了杀心？这样很好。
殑穷老祖则是震怒的看着牛金牛：“你以为，你能杀了我？道尊境的铁律，你不知道么？同阶的道尊，永远不可能孤身一人斩杀同阶的道尊。你我都是度过了道心劫，但是大道劫还没度过的境界！你能奈何得了我？”
牛金牛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殑穷老祖：“孤身一人？谁说的？我是六人合体啊！”
牛金牛抿嘴笑道：“你不明白么？我平日里，只有一道主魂外显，处理各种事务。在这主魂忙碌的时候，另外五道主魂则是闭关苦修。”
“你们这些只有三魂七魄孤身一人的道尊，想要找个心念相通、完全放心可靠的道友坐而论道都不可能，你们绝对不会将你们领悟的最精华的天道奥义讲述给别人。你们固步自封，你们吝啬小气，所以你们坐而论道，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
“我们不同，我们六魂一体，我们同时参悟天道，我们毫无保留的交流对天道的感悟。所以我们的进度远远超出你们的想象极限。我们的底蕴，我们对天道的掌控，我们对天道的领悟，绝对超过了任何一个境界和我们相同的敌人。”
“我们六人，每一个人都是半步踏入大道劫的境界，我们不是一个人，我们是六个人。难道六个人，还无法杀了你孤零零的一人么？”
身体摇晃了一阵，牛金牛体内传来沉闷的骨骼响声。
“呼”的一下，一股恶风从牛金牛体内扩散出来，六道清晰的气息同时从他体内扩散开来。这六道气息泾渭分明，让人可以清楚的感知到他们的不同；但是他们又完美的融为一体，六道力量的强弱绝对相等，相互配合之间没有任何的瑕疵。
牛金牛不屑的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殑穷老祖，右手随手向虚空一抓，然后一道黑色雷火就打了出去。
黑漆漆的雷火核心是一团惨绿色的鬼火，这是鬼道特有的鬼气阴雷，飞行绝迹、无声无息，一旦命中敌人就犹如跗骨之蛆，于无声中暗雷迸发，杀伤力阴柔狠毒，专损元神，最是恶毒不过。
殑穷老祖很明显的犹豫了一下，他原本想要瞬移避开这道阴雷攻击，但是他一番犹豫后，干脆的祭起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骨牌道器，垂下一条条青色琉璃光护住全身，硬碰硬的硬抗下了这道天雷。
阴雪歌知道，这是殑穷老祖想要试试牛金牛现在的实力！
他也很好奇，暴露了六魂合一机密的牛金牛，现在到底有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