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商:“拍完了么?”
“……拍完了,”她说,“我发给李思怡的。”
说完就后悔了,她干嘛跟他解释?
他闭着眼,看起来是真困了,路栀也没折腾,蒙着被子也开始专心睡觉,没再多说一句话。
半小时后,她进入深度睡眠,呼吸也变得匀称。
路栀翻了个身。
傅言商伸手,毫无预兆地一拉,扣住她腰后,她为这动作条件反射地一仰脖颈,落进他手心。
他舌尖漫不经心地挑弄,频率不算太快,她睡得昏沉,只醒了一层,有种半梦半醒在看自己做梦的状态,一时分不清,到底哪层是梦。
脖子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她半睡半醒,几乎上不来力气,只感觉到自己双手被人调整了方向,搭在他肩上,像个任凭摆弄的洋娃娃,她困得很,没设防,他送得也缓,到一半时停住。
她还闭着眼,真分不清是不是还在睡。
……怎么能还在睡?
她睡得沉浸,胸口均匀起伏,有种「随便吧爱谁谁反正我先睡觉」的置身事外,气息乱起来的是他。
他开口叫醒:“路栀。”
她朦朦地答了声,不太情愿,不知道是在应,还是让他别叫了。
听不出来。
就像她这人,分明简单得没有一点儿心眼,为什么连喜欢和爱,都看不出来。
他这么擅长观察的人,也看不出来。
他抬手,托住她脑袋,指腹用力,向上颠了颠:“睁眼。”
“……你干嘛。”
还是不愿意睁。
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落在沉沉的夜里,有种清醒冷静的无力。
于是只好贴在她耳边,已经想不到办法证明:“说要我。”
……
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路栀眼皮颤了颤,不确定自己怎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听到这种词汇,偏开脑袋:“……什么啊。”
她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爱的呈现方式常常是需要,需要与被需要,但抛去那串长长的备忘清单,她从不需要他。
从不会主动找他要过拥抱、亲吻,不会主动靠着他,贴近他,手从后绕着他的腰,不会把腿撒娇一样盘在他腰上,都不会,都没有。
不需要他,为什么。
就连现在也不。
人总想试图证明一些不存在的东西,这在客观角度叫做不自量力,他从前也对这四个字嗤之以鼻,此刻却只找到这唯一的办法,试图将她卡得不上不下,主观创造一个她需要他的土壤,再哄她多说一个字,似乎这样那股不确定性就会安定一点,再安定一些。
不爱他也好,起码需要他。
只要需要,总不会突然跑掉。
他伏身下去,自己都没意识到地脊背轻微颤抖,怎么会害怕,他从来不害怕,蹦极时从高空一跃而下,深潜到两百英尺也镇定到异于常人,赛车起跑那瞬间巨大的后坐力也不会让他害怕——
原来也会害怕。
这样已经很害怕。
他抬手,捞起她一条腿,内侧肌肤贴着腰侧滚烫的火焰纹身,指尖下陷。
“求我做,宝宝。”
作者有话说:
好那个我真的好喜欢谁懂啊TT
明天双更,六点一更,八点一更。
依然两百只红包
第42章 沾满
◎宁可。◎
路栀在这瞬间完全清醒过来。
后背升起电流, 顺着脊骨一路炸响,从腰椎到大脑,放起络绎不绝的火星, 最终在耳边砰地一声炸开, 耳畔轰然。
……
傅言商就在她身上, 垂眼看着她。
如果不是他目光清明,她甚至以为, 他在说梦话。
他视线一动不动。
路栀瞳孔地震:“……啊?”
“你听到了。”
——她是听到了没错, 但是……
她舔了舔忽然有些发干的唇瓣,血液里流动的好像不再是液体, 而是一簇又一簇火星, 灼得她五脏六腑深处都开始发起烫, 薄薄一层皮下肌肤,好像因此要被烧着。
他的脉搏, 仍然与她一体。
她想问你怎么了,又想问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想问这是你单纯的新爱好吗, 可被他这么看着, 喉咙也像被堵住,鼓膜咚咚地像回弹的鼓面。
说不出来,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路栀艰难地吞咽一下,踟蹰半晌组织语言, 忽然感觉到某处一松。
窗外的圆月游离出云层。
“算了。”他说,“睡吧。”
他翻身回到原位,窗户关得严实, 窗帘一动不动, 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有路栀的大脑皮层还在一下接一下地跳动。
……
这怎么睡。
突然送过来,又突然抽出去,然后让她睡觉。
……他是不是有病!!
他就躺那儿一动不动,像是死了。
路栀莫名其妙,翻来覆去,但不管她翻出多大的动静,死人就长久安定地躺在那里,像一尊石像。
他甚至连要纾解的意思都没有。
……什么意思啊?什么意思啊?
路栀从震撼到迷茫到越想越气,翻到凌晨五点才睡着。
九点多时,被一通电话吵醒。
酝酿的新鲜起床气在看到“爷爷”两个字时全部消散。
“喂,爷爷,”她接起电话,“怎么了?”
“小栀啊,我听公司的人说阿言没去上班,打他电话也不接,你知道他到哪去了吗?”
路栀转头。
他正背靠床沿,打开的笔记本搁在曲起的腿上,面色平静地处理工作。
路栀:“你怎么没接爷爷电话。”
他说:“没听到。”
“爷爷,他没听到。”路栀回电话那边,“他现在在安城,是有什么事吗?那我让他赶紧回去吧,也不知道他来做什么的。”
傅诚:“你也在安城吗?”
“是的,我来出差。”
“出完了吗?”
“……差不多了。”
“那你也回来吧,总在外面住着也不舒服,你们一起回来,他过去应该有私人飞机的,你回来也方便。”傅诚说,“或者你如果还忙的话,就过几天再让他过去接你。”
“不用了,太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
傅诚的语气毋庸置疑。
路栀想了想:“那我跟他……一起回去吧。”
“行行行,你要是忙也没事儿啊,到时候让他去接你也一样的。”傅诚说,“他要是不愿意去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路栀笑笑,说不会。
电话挂断后,她起床洗漱,洗完脸后他还是原姿态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目光偶尔上下翻阅,和昨晚别无二致。
路栀深深呼吸。
回去的车上,二人依旧一言不发,这是风景极好的一处田间小路,两侧都植满了正在花期的向日葵,远远望去灿色一片,阳光也养人地正好,落在车内,耀目一片。
这么好的天气,他们却在冷战。
……不过也可能是她单方面的冷战吧。
她把脑袋搁上玻璃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