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统筹和安排工作了。
舒晴弄着弄着咳嗽了几声。
“你们两个病号,早点休息。”宗琼板起脸教训她们,“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
“那您……”徐惊雨担忧宗琼的身体。
“你觉得我老了对不对?”宗琼横眉。
“没有没有,”舒晴恭维,“您正值壮年呢。”
“当然,”宗琼一本正经点头,“我能行动,脑子没坏,和你们年轻人哪有区别?”
三十五岁被划分到年轻人行列的舒晴不禁翘起嘴角,拉着徐惊雨往外走:“走,咱们回去睡觉。”
徐惊雨回到房间,和盛朝打上照面。
她正在兴奋的劲头,对他张开双臂。
盛朝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走近了,没给抱抱,而是替她脱掉外面的防护服。
“我给你放好了热水,要不要洗澡?”
“嗯。”徐惊雨应声,记起重要的事,“你要是感染了,防疫工作怎么办?”
“工作交接过了,”盛朝轻声答,“你中午去做检测没发现换了一批人吗?”
西罗市来了批新的志愿者,上一批已经二十四小时待命连轴转工作了两周,要强制轮岗休息。
他感染了正好借机留下,否则会被调走。
“唔。”徐惊雨脱掉外套,扬手一丢。
盛朝本能地伸手接住。
徐惊雨洗完澡,掐着点给封泽打去视频。
今天折腾得实在太晚,让他等到了凌晨。
“你身体没事吧?”封泽关心最要紧的事。
“…………没事,好着呢。”
徐惊雨思虑不到两秒钟,果断选择撒谎。
她相信封泽是个识大体的人,但联想起他上次发癫,又变得有点儿不确定起来。
男人的精神状态比她想象的还要不稳定。
不提天生大心脏的舒晴,哪怕是平时咋呼的聂思柔,在面对感染风险时也比他们淡定一万倍。
徐惊雨隐瞒检测结果,转而聊起了正事。
封泽隔着光幕注视着她的脸。
她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在提到她的构想和成果时,她脸上的表情神采飞扬,简直在发光。
封泽的目光愈来愈软,柔和到能滴下水。
“徐惊雨。”他突然正式叫起她改的名字。
徐惊雨:“嗯?”
封泽抿起唇:“我爱你。”
聊严肃的事,怎么冷不防冒出一句告白?
徐惊雨放缓了情绪:“我也爱你。”
说完才记起房间还有人在。
她下意识扭头,向卫生间的方向望过去,门敞开着,盛朝脱掉了平时穿的厚重防护服,单套一件背心,正蹲在浴缸旁边给她搓洗衣服。
他显然是听见了她的话,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两边肩膀以一个微小的幅度颤抖。
徐惊雨找了个理由挂断通讯,起身走近。
盛朝听见脚步声,慌忙别开脸。
水珠掉进浴缸里,漾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你哭什么?”徐惊雨觉得好笑。
她站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不耐烦了扭头要走时,一双手臂圈住她的腰,将她带得转过身。
盛朝牢牢抱着她,脸埋进她柔软的腹部。
“你说你爱他。”他哽咽着控诉。
“我爱我的男朋友都不行?”徐惊雨反问。
“男朋友”三个字将他噎了回去。
温热的泪水穿透了布料,沾湿她的皮肤。
“行了,”徐惊雨揉了揉狗头,“我也爱你。”
第046章 生死
盛朝终于抬起头, 和她对上视线。
他的眼眶红红的,睫毛上挂了几滴来历不明的水珠,瞳珠表面覆着迷蒙的雾气。
下一刻,他猛地站起身, 抱住她。
徐惊雨感觉有一枚人型炮弹撞进她的怀里, 她被撞得连连退了好几步, 退出卫生间,直直向后倒去。
盛朝及时抬手,护住她的后脑勺。
两个人一同摔进柔软的羊毛地毯。
尚未反应过来时, 铺天盖地的吻就淹没了她。
柔软的双唇贴上她的额头,而后是鼻尖、两边的脸颊, 带着点急迫之意落在她的唇瓣。
徐惊雨想叫他起开, 结果稍一张口, 黏腻湿润的舌头便顺势钻进唇齿间尽情搅弄着。
火热的气息扑洒在脸上, 他的身体也是滚烫滚烫的, 高温几乎要将徐惊雨烤至融化。
封泽的体温没有这么的高,徐惊雨居然有闲心比较, 他与盛朝有着截然不同的热烈劲儿。
模仿得再相似, 本质是两个不同的人。
带给她感觉不一样,彼此都无可替代。
“……………”
徐惊雨举手捧住他的脸颊,将他推开些许。
盛朝迷茫地眨了眨眼, 他的睫毛濡湿成了一团, 樱红色的唇瓣泛着水泽, 整个人湿漉漉的。
徐惊雨:“起开。”
盛朝一只手垫在她脑袋下方, 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起身的同时将她抱了起来。
姿势换成他坐在地毯上,徐惊雨坐他怀里。
“以后不准再胡来了, ”徐惊雨不指望他能变得成熟,但面对正经事需分得清轻重缓急,“记住没?”
盛朝:“我想亲你。”
他一直想亲她、抱她,只是不敢而已。
但在酒店天台,他确定有那么一瞬间,徐惊雨对他释放了“亲我”的信号。
来不及细想亲她可能会产生的后果了。
他遵从本能亲吻了她。
这怎么能算是胡来呢?
“你亲我,除了白感染还有什么用?”
盛朝:“有用,我能留在酒店陪你。”
“………要是二次感染怎么办?”徐惊雨掐他的腮肉,“二次感染死亡率又不是百分百,万一我没死、你死了呢?我可不会给你殉情的。”
“那我自己去死呗,”盛朝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反正你不要我我也不想活了。”
正因为他不想活了,封如凝才把他丢到西罗市,叫他死在志愿岗位上还能追评个烈士。
遇到徐惊雨,完全是意料外的事。
感谢妈妈,感谢上天伟大的安排。
盛朝暗想,他俩果然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儿,不像封泽只能使心机手段,硬生生挤进来。
徐惊雨又扣了他一巴掌:“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盛朝埋在她的颈窝里,眷恋地蹭了蹭,“其实我们重逢的第一天,我带着一把刀。”
徐惊雨登时反应过来:“我说我听见了。”
“咣当”一声,原来是刀掉在地上的声响。
“所以?”徐惊雨饶有兴趣地追问,当时盛朝以为她背叛他和封泽交往了,“你要杀我?”
“当然不是了,”盛朝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她,“你认为我会伤害你吗?”
“哦,”徐惊雨眯起眼,“你要杀了阿泽?”
“啊?”盛朝下意识发出了惊讶疑惑的声音,摇摇头,“我没有想过要杀死他。”
尽管封泽想让他死,但他从没有这种念头。
毕竟是打母胎开始,相依共存二十几年的孪生哥哥,纵使有矛盾也不至于上升到生死层面吧?
何况,封泽是徐惊雨的男朋友。
他把人杀了,她岂不是要伤心?
徐惊雨对上他澄澈坦然的目光,一时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