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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的聊天群》
作者：张小一


　　文案：
　　林晏在一次行动中差点壮烈牺牲，醒来后手机里就多了一个群。
　　新闻：某某富豪今日被发现离奇死在家中浴缸里，警方已经立案介入调查。
　　群里：某某鬼：哟，又来新人了，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
　　某某富豪：娘西皮的，别提了，被人摁在浴缸里淹死的。刑警队队长：报警中心接到报案某一中年男子已失踪三天，家属接到勒索电话，确认被绑架。
　　群里：某某鬼：咦？看样子群里又要进新人了啊，我看到两个人把一个中年男人打的半死拖进了他们挖的大坑里，这是要活埋？
　　林晏：……
　　原来这个群里除了她，都是鬼。
　　PS:本文于这周五也就是11月23号入V，当天三更，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恐怖 甜文 爽文
　　主角：林晏 ┃ 配角：秦越 ┃ 其它：聊天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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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01

　　林晏回所里销假的时候，正赶上所里忙的不可开交，一群老头老太太被几个身形单薄的同事隔开，束手束脚艰难的调解着。
　　林晏花了好几分钟才挤进去，还没踏上二楼的楼梯，就从拐角处露出一张脸来，看着她惊喜的叫了一声：“林晏你回来了？伤好全了？”
　　问她的是比她早来两年的小廖，看着年纪不大，实际上也是个老警察了，一边扯着胳膊把她拉进办公室，一边笑着说：“你来的正好，有群众报警求助，何处让我找人去一趟，我正愁大家都忙着没人陪我去呢，你回来的可真是时候。”
　　林晏也觉得回来的真是时候，养伤这段时间她在家里闲的都要长毛了，现下可算有事儿干了。
　　林晏赶紧答应了一声，同小廖一起往外走，随口问道：“今天所里怎么这么忙，还尽是些老头老太太，我好像还在里头看见几个面熟的，来过咱们所里吧。”　
　　小廖道：“可不嘛，你养伤这段时间都成常客了，三天两头就得来一回，谁看见她们都觉得头疼。”
　　“为啥事啊？”林晏问：“家庭纠纷？”
　　小廖嗤笑一声，“要是家庭纠纷就好了，这群老头老太太，成天为了一个场地闹来闹去，今天还动上手了，幸好受伤的老人平日里身体不错，又送医及时，不然这案子还不知道怎么解决呢。”
　　经小廖一说林晏也想起来了，她们辖区是有这么两拨人，在一个小区住，可又看彼此不顺眼，跳广场舞也跳不到一块儿去，偏偏那个小区能容纳这么多人跳广场舞的地方就这么一个，因此两拨人为了争这个场地没少发生纠纷，林晏养伤前也出过她们的警，难怪她看有些人眼熟呢。
　　不过紧接着林晏就觉得奇怪，她养伤之前虽然两拨人也偶有摩擦，但都是在打嘴仗的阶段，怎么忽然就动上手了，还三天两头就得来所里一回。
　　对于林晏的疑惑，小廖的解答是，“这不社区举办了一个什么大赛吗？两拨人都报了广场舞，平日里没比赛她们还能去别的小区蹭蹭场地，现在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了，就只能对着自家场地争个你死我活了。”
　　林晏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闲话了几句坐上车，林晏本来自告奉勇开车的，只是小廖顾忌她伤才好，到底没敢，硬是把她赶到副驾驶上，一边发动着车子，一边大致介绍了一下这次的出警。
　　小廖道：“报警求助的是泰和小区一位业主家的保姆，她由于早上出门急忘带钥匙了，叫了开锁公司，可老太太年纪大了又不是自己家，不太放心，所以叫咱们过去看着开锁。”
　　林晏上班三年多，稀奇古怪的事也碰着不少，因此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高昂的兴致去了不少。
　　小廖跟她一起上班那么久，还是有几分了解她的，一看她表情就明白了，等红绿灯的功夫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怎么？失望了？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次立了个个人二等功，刑警队都问咱们刘局要了好几次人了，你还没做通你妈思想工作吗？”
　　提到这个林晏就沮丧的不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脾气，倔的跟头牛一样，我爸都说不通她，我又有什么办法，就片警这工作还是我高中死活争取来的，现在也是公安系统内的，我妈说我也算得偿所愿了。”
　　林晏妈妈脾气在她们内部是出了名的，林晏爸爸退休前都成了一局之长了说赶出家门就赶出家门，她们这些小片警又有什么办法，因此小廖对林晏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果断的转了话题。
　　泰和小区离她们所不算太远，哪怕这会儿是早高峰，两人花了二十来分钟也就到了。
　　两人找到报案人的时候，老太太正在跟开锁公司来的一个小伙拼命道歉。
　　“对不住啊小伙子，”老太太长的慈眉善目，脾气也温和，很是不好意思道：“都是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耽误你时间了，真是对不住，下回我一定记住，再也不给你添麻烦了。”
　　小伙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老太太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发脾气，就是郁闷道：“奶奶我们开锁公司都是在派出所里备过案的，真不会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而且我们单位就在祥平市场对面，您经常买菜应该见过啊。”
　　“我见过我见过，”老太太说：“老大一个门面了，一出市场大门就能看见，要是我自己家我当然没什么害怕的，毕竟我一个老婆子，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这儿不是我自己家啊，又只住了一个年轻小姑娘，你说我能放心吗？”
　　这话都说了小伙子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在林晏和小廖的注视下准备开锁。
　　小伙子准备着工具，老太太又不好意思的对着林晏和小廖道歉，两人当然不敢受，开着执法仪一个劲儿的说自己是人民公仆应该的。
　　就在小伙子准备好了工具，三下五除二就把门打开了的时候，电梯门忽然开了，走出来一个年纪不大打扮时尚的漂亮姑娘，看见她们愣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这大概就是这个房子的业主了，林晏上前一步将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姑娘顿时皱起眉头，不满的看了那老太太一眼，“连钥匙你都能忘记，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事。”
　　这话说的真是不客气，老太太顿时难过的眼睛都红了，林晏看不下去道：“老太太年纪大了，忘记些事情在所难免的，忘带钥匙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咱们年轻人不也有忘带钥匙的时候吗？”
　　看那姑娘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明显没将林晏的话听进去，但好在没有再揪着不放，道：“行了行了我知道了，门也开了你们赶紧走吧，我今天累了一天想好好休息。”
　　说着随手从包里抽出一张一百的塞给开锁的小伙子，抬脚就进了屋里，正准备关门，紧接着又听到了什么声音，转头看着老太太不高兴道：“你又开了水笼头没关？我说了多少回了，出门的时候要再三检查天然气和水电，你是真忘性大还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老太太急忙解释道：“我关了我关了，我真关了。”
　　姑娘明显不信，但也没再追究，而是换了拖鞋往没关水笼头的房间走。
　　开锁的小伙将门开了，钱也收了，她们这趟警就算出完了，林晏和小廖又叮嘱了那老太太几句，便按了电梯打算回去。
　　那开锁公司的小伙也把东西收拾了收拾跟着她们一起等着，眼瞅着电梯上到六楼就要到了，背后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房子里却忽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那声音很是熟悉，林晏一听就听出来了，正是刚才进去的那位姑娘的。
　　这是出事了，林晏下意识的跟小廖对视了一眼，就急忙忙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两人根据声音一路冲进了卫生间，只见刚才那个姑娘软倒在地上，表情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而在她面前的浴缸里，泡着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一具尸体，也不知道在浴缸里泡了多久，皮肤都发白有了细微褶皱。
　　林晏和小廖实在没想到只是出一趟普通的警竟然遇到了命案，一时心情复杂之极，连忙一个保护现场，一个通知了刑警队。
　　刑警队来的很快，林晏刚把那姑娘和老太□□抚的能正常说话了，人就到了。
　　最让林晏惊讶的是竟然看到了一个她如何都没想到的熟人。
　　“秦越？”林晏惊讶的看着发小，“你不是在北京吗？怎么回安南了？”
　　秦越好似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林晏，也惊讶了一瞬，说：“有点事情，所以调回来了。”
　　这会儿实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林晏问了两句，便说起这案子的情况。
　　这起案子虽是命案，林晏和小廖也是目击者，但具体说起过程那真是简单的不得了，加上他们了解的关于业主和死者的信息，告诉秦越的时候拢共也就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约好等秦越下班后再聚，林晏就和小廖回所里去了。
　　在回所里的路上，小廖充分表达了对秦越的好奇，她道：“你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发小啊，简直就不像个警察，看着文质彬彬的，说他是个老师还差不多。”
　　秦越从外貌看的确不像个警察，衣服永远整齐干净，头发和胡须也永远打理的清清爽爽的，再加上和煦的笑容，温和的气质，的确像老师更多一点。
　　对于这一点林晏也好奇的很，毕竟做刑警的，加班几乎是常态，又常年面对各种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哪怕脾气再好的人进去也会一天一个样，可偏偏秦越就一点变化都没有，林晏认识他这么多年了，愣是没见过他哪怕一次失态或是邋遢狼狈的模样，有时候林晏真是怀疑，秦越到底是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坑啦~这个还是走蠢作者最喜欢的灵异风，老规矩暂且每天12点更新，加更不定。
最最重要为了庆祝蠢作者战胜懒癌开新坑，每天会随机发小红包
PS：蠢作者也想说选前十或前二十发红包什么的，但为怕没有这么多评论尴尬，所以就随机吧……

　　第2章 02

　　回到所里销假，又帮着同事劝解差点在她们所里打起来的两拨广场舞爱好者，等林晏回到家的时候，天都黑透了。
　　林晏将车停好，掏出钥匙慢悠悠的上了楼，才爬到三楼拐角，住在四楼她家的门就开了。
　　她妈从门里探出个脑袋，脸上看表情很是高兴，林晏还想着她妈今天怎么这么客气，正准备打个招呼，就见她妈脸一下垮了下来，颇为失望的看着她道：“怎么是你回来了。”
　　林晏被看的莫名其妙，“不是我还能是谁？怎么我爸要回来了吗？”
　　她妈好似不甘心的又往她家对门看了一眼，才道：“你爸回来就回来，还值当我来迎接不成。”
　　“那你在等谁？”林晏问。
　　她妈说：“这不是早上听你傅奶奶说秦越回来了吗？我听脚步声还以为是他呢。”
　　林晏哭笑不得：“咱娘俩住一起都二十几年了，你连我脚步声都听不出来？”
　　林母道：“以前是能听出来啊，可自打你受伤后脚步声就不对了，比以前重了，你这该不会是没休养好吧，我就说你一个姑娘家当什么警察，这下好了吧，被人在肺上捅了一刀，说是没后遗症，谁知道老了怎么样呢。”
　　林母说着说着又唠叨起来，林晏都听习惯了，揽着她妈进屋顺手带上门，一边换鞋一边道：“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而且我是片儿警，又不是刑警，那天碰上纯属意外，以后肯定不会了。”
　　“你以为你嘴是开过光的啊，”林母道：“说不会就不会，不过话说起来，秦越没联系过你吗？他是不是回来了。”
　　提到这个林晏就好奇，点点头道：“是回来了，我今天还见了他一面，听他说是有点事调回来了。”
　　“调回来了？”林母不可置信道：“从北京调回安南？不能吧，他在北京不是干的好好的，才升到什么组长，怎么就突然调回来了。”
　　“那我哪儿知道，”林晏道：“他说是有事，那可能真是有事吧，我们约了晚点聊聊，看他几点回家，要是回来早我就去对门问问他。”
　　“是得好好问问，”林母揪着葱叶子，颇有些忧心忡忡，“这孩子别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吧，他好歹也是我和你爸看着长大的，要是真遇到事儿，那得帮忙。”
　　她妈退休前就这么一副热心肠，退休后更热衷了，林晏答应了一声，打着哈欠回卧室换了一身家居服，搬了个小板凳坐厨房帮她妈扒蒜。
　　林母把那葱切好，这会儿正切着肉，一边切一边说：“秦越今年快三十了吧。”
　　秦越比林晏大三岁，一直住林晏家对门，秦父去世前她几乎每年都会帮秦越过生日，对他的年纪再清楚不过，闻言回道：“还没到三十，不过差不多了，过完年没几个月就是他三十岁生日了。”
　　林母哦了一声，忽的说：“日子过的真快，秦越都二十九了，那你也二十六了，想没想过找啥样的？要我说秦越就不错，长的好，脾气也好，又能干，还是我和你爸看着从小长大知根知底的，就是可惜是个刑警，要是个片儿警我也就同意了，可惜是个刑警。”
　　林母说着还可惜的直摇头，听的林晏哭笑不得，好似他们已经在一起了被她棒打鸳鸯一般。
　　林晏忍不住道：“妈你也想太多了，我跟秦越从小一起长大，就跟亲兄妹似的，别说我觉得不合适，指不定秦越也看不上我呢，你可没瞧见我上公安大学那会儿每年去瞧他，多少漂亮姑娘盯着他瞧，要我说他估计早就有对象了，不然妈给他介绍过多少个，也没见他答应啊。”
　　“那可不一定，”林母道：“有的男人啊，看着老实其实花心，有的看着花心其实是个痴情种，我看秦越就是后面这一种，指不定心里有着什么人呢。”
　　林晏也这么觉得，毕竟秦越今年都二十九了，一个二十九的男人没谈过恋爱心里没住个人可能吗？
　　也许是林母点燃了林晏的八卦之心，让她瞬间想起点什么，就在她准备和她妈再好好唠唠的时候，她妈忽的嘘了一声，像是做贼一般侧着头听了一会儿，而后在林晏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忽的几个大跨步走到门口，砰的一声将门打开了。
　　林晏正坐在她的小板凳上懵逼着，就听她妈和蔼的道：“秦越回来了？我前面听你傅奶奶说早上瞧见你了，我还心想她别是看花眼了，没想到你还真回来了，没吃饭呢吧，要不在阿姨家对付一口？”
　　林母话音落下，紧接着就是秦越永远温和的声音：“是回来了，昨天晚上到的，因为回来的太晚就没打扰阿姨，我晚饭吃过了，跟同事一起吃的，不麻烦阿姨了。”
　　“嗨你这孩子，”林母笑呵呵道：“跟阿姨客气什么，阿姨从小看着你长大，看你就跟看自家孩子似的，可千万别跟阿姨客气，不过你这晚饭吃过了，家里收拾好了吗？听你说昨晚回来的晚，还没来得及收拾呢吧，那我让林晏帮你。”
　　说着喊了林晏一声：“赶紧别坐着了，快去对门给秦越帮忙去，刚好忙完回来吃饭，听见没有。”
　　林晏就坐在她的小板凳上眼睁睁看着她妈给她安排好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只得答应了一声，换了双鞋跟着秦越进了对面的门。
　　秦越果然是才回来，不大的房子里还保持着许久没住人的样子，家具和地面满是灰尘。
　　林晏原打算从秦越家随便找块抹布干活，没想到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只得回自己家拿上收拾房子的工具，一边挽着袖子帮他擦着家具，一边努力的想要完成林母交给她的重任。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林晏问，“不是在北京干的好好的吗？不是才升了一级，怎么就调回来了？”
　　秦越带着浅笑看着林晏，只是那眼神却深不见底，温声道：“在北京遇到点事，不想待下去了，就干脆回了安南，再说干刑警在哪里不是干？只要让我接着在刑警队，就算再偏僻的地方我也愿意去。”
　　话是这么说，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虽说是做警察，可北京的刑警能和安南的刑警一样吗？不说其他的，光是听这地名儿就觉得北京的更可靠专业。
　　林晏知道秦越肯定有什么瞒着她的，可她们到底是发小，又不是亲兄妹，林晏也不好问的深了，就道：“回来也好，不过若真是遇上什么事儿别闷在心里，虽说我一小片儿警帮不上你什么忙，可还有我爸妈呢，她们从小看着你长大，拿你当亲儿子一样的，无论什么事儿肯定都不会看着不管的。”
　　林晏说完秦越久久没有出声，就在她觉得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了的时候，秦越忽的低低的嗯了一声，说：“我知道，不会瞒着你们的。”
　　给秦越收拾完家又吃完饭，等林晏洗完澡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她一直都是早睡早起的作息，到这会儿已经困的不得了了，勉强吹完头发往床上一躺就打算睡觉，谁知才闭上眼睛，她的手机忽的跟抽疯一样拼命响了起来。
　　一开始林晏不打算理会，毕竟又不是电话也不是微信，可那声音响个没完，她只得抓狂的喊了一声，抓过手机打开想看看是哪个人丧心病狂这么晚在企鹅上疯狂敲她。
　　她打开一看，果然又是那个奇怪的群，跟刷屏似的疯狂闪着消息。
　　林晏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加了这么个群，白天安静的像是大家都不在线，一到晚上就跟大家都是大夜班实在无聊一样开始刷各种消息。
　　最奇怪的是，这个群既没有退群功能，也无法取消声音提示，群名和群成员头像也像是灵异爱好者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林晏打开群照旧研究了一番如何退群，确定跟以前一样无法退群后，愤恨的打算找群管理质问这群到底怎么个意思，莫名其妙被加进来还无法退出，不带这么霸道的吧。
　　大概是林晏实在太气愤，她点群管理头像时竟不小心点到了自己，一开始她也没在意，打算关掉重新点开，可在她看清楚自己的头像简介以及在这个群的昵称后，整个人就僵住了。
　　只见她的企鹅资料上赫然写着：姓名：林晏，性别：女，生于1992年2月16日，卒于2018年3月5日，享年26岁，死因：内脏破裂导致失血过多。
　　而她的头像也不是她自己设置的卡通Q版头像，而是一张她倒在血泊中紧闭着双眼的照片，那场景林晏很熟悉，不正是她半年前追捕通缉犯与之搏斗时被一刀捅进肺部导致重伤的场景吗？
　　还有那个昵称，也不是她自己设置的昵称，而是什么安南片区临时负责人。
　　片区的意思她懂，跟辖区差不多，可安南片区什意思？她们市虽不是什么一线大城市，可也是常住人口超过五百万的三线城市，这么大一片地，怎么着也不能算是个片区吧。
　　这个群到底什么毛病，知道她现实中的详细信息就算了，为何企鹅的详细资料里会填那么些东西，什么生于几几年卒于几几年享年多少岁，意思她受伤那天她就死了吗？那她现在是什么东西？难道不是人？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还是最喜欢灵异题材，码的飞起，决定以后就写这个题材了，不写过瘾了不换。
照旧随机小红包，爱你们。

　　第3章 03

　　林晏脑子里乱七八糟闪过许多念头，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冷静下来，她又关掉企鹅资料界面重新打开了几次，见那上面的内容一直没有变化，尝试了一下也不能自主修改后就放弃了，转而开始看群里其他人的企鹅资料。
　　果然不出她所料，其他人的资料也跟她大同小异，上面并没有常见的一些内容，而都是跟她一样刻板的如同墓碑上雕刻的生平简介一类的东西。
　　说实话，林晏虽然惊讶，但并没有害怕恐惧一类的情绪，毕竟她是个警察，从小接受的都是科学的唯物主义价值观，对灵异这类事情听说过，却并不太相信，甚至带着些恼怒，打算着明天一早一定让所里最懂电脑的小徐查查，而后再看是不是要报到网警处，至于是刑拘还是给建这个群的人上反洗脑政治课，那就是网警的事了。
　　抱着这种搜集证据一般的心情，林晏开始看这个群的聊天信息。
　　这会儿正是这个群最活跃的时候，她不过看个资料的功夫，聊天信息就又刷了一大堆，她也就懒得去翻聊天记录，而是就这么看了起来。
　　[蔡扬]：今天群里又进新人了吧。
　　[蔡扬]：几个？怎么死的？
　　[朱露]：六个吧还是七个。
　　[朱露]：除了一个他杀，其他都是病死的。
　　[田晓晓]：那今天人够少的。
　　[田晓晓]：平常怎么着也得十好几个吧。
　　[田晓晓]：毕竟常住人口超过五百万的城市呢。
　　[蔡扬]：@樊允航说说吧，怎么死的。
　　[朱露]：看他头像好像是浴缸里淹死的。
　　[陆轩]：浴缸里淹死？
　　[陆轩]：这个死法真别致。
　　[陆轩]：凶手应该跟他有仇吧。
　　一开始林晏看这些信息并没有当回事，满心想着这群灵异爱好者演的还挺认真，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起来，那个被艾特的人名，怎么看着这么熟悉，不是白天她出警时遇到的那起命案里的死者吗？
　　这个群消息也太灵通了点吧……此时此刻林晏已经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她没有深想，而是接着看了下去。
　　[樊允航]：别提了。
　　[樊允航]：我也没想到啊。
　　[樊允航]：我不过是跟平常一样去趟情人家。
　　[樊允航]：想的休息一会儿再去公司处理业务。
　　[樊允航]：谁他妈知道保姆倒的水里是带着安眠药的。
　　[田晓晓]：安眠药？
　　[蔡扬]：哈哈哈哈哈，安眠药。
　　[蔡扬]：你怕不是想笑死我。
　　[蔡扬]：普通的白水和加了安眠药的白水能一样吗？
　　[蔡扬]：你竟然没看出来？
　　[樊允航]：……
　　[樊允航]：要是搁平常我肯定看出来了啊。
　　[樊允航]：可最近公司不是出了些事情。
　　[樊允航]：我没注意嘛。
　　[樊允航]：再说谁能想到在我情人家干了好几年的保姆会想杀我。
　　[陆轩]：这个没注意用的好。
　　[陆轩]：充分展示了你的智商。
　　接下去的聊天信息林晏没有再看，而是点开了自称樊允航的网友的企鹅资料。
　　只见上面写着：姓名：樊允航，性别：男，生于1972年9月17日，卒于2018年9月6日，享年47岁，死因：溺水导致窒息死亡。
　　若是前面林晏没当回事，那这会儿她就有些头皮发麻，原因无它，而是这资料上虽然只是短短几句，但与她知道的信息相对比，完全是正确的，
　　最让她感觉毛骨悚然的是，从这起案子被发现直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12个小时，目击者除了她和小廖也就寥寥几人，而且这种刑事案件刑警队接手后肯定要执行保密制度的，这个群是如何知道的相关信息，难不成是剩下仅有的三名目击者透露的？
　　这个想法只在林晏脑子里出现了一瞬就被她否决了，毕竟连她现在都还不知道死者的确切死因，其他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个群真是越来越是奇怪了，林晏关掉企鹅资料页面，打算再看看群里的聊天消息，谁知她卧室的门忽然被人一把推开，她妈站在门口不高兴的看着她道：“还不睡？身体还想不想要了，伤才好几天你就这么折腾，我看你是不想当警察了。”
　　林晏不怕她爸，就怕她妈，登时像做错事被人抓住了一般缩了缩脖子，火速从后台关掉企鹅应用然后将手机扔到一边，讨好的冲她妈笑笑，“睡睡，现在就睡。”说着就一闭眼睛。
　　林母又哼了声，不满的叮嘱了两句，而后才给她关上门离开。
　　由于这个奇怪的梦，林晏一晚上都没睡安稳，早上闹钟响了起来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做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梦，但仔细想想又想不起来。
　　索性洗了把脸人就清醒了，林晏一边打开企鹅应用，一边在餐桌前坐下，想趁着吃早餐的时间再把昨天那个群研究研究。
　　她夹了个她妈自己蒸的包子才塞进嘴里，就见她妈又跟昨天一样竖了竖耳朵，而后听见什么声音似的腾地一声站起来，快走两步到门边一把拉开门，对着门外的人和蔼亲切的道：“小秦这么早就出门了啊，吃早饭了吗？”
　　鉴于昨天的经验，林晏这回倒没惊讶，听着秦越道：“早啊阿姨，要赶地铁，所以出门早，早饭没吃呢，打算一会儿下了地铁随便买点吃。”
　　一听秦越这话，林晏默默的进厨房新拿了一副碗筷，出来后果然看到她妈一边把秦越往屋里拽，一边道：“那怎么行，都说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晚上吃少，你们刑警队的工作那么忙，早饭怎么能凑合呢，来来来，在阿姨家吃点。”
　　秦越一个大男人，硬是被她妈拉的踉跄了一下，无奈道：“真不用了阿姨，一会儿下地铁我自己买点就行了，这才换新单位不好刚一去就迟到。”
　　不得不说秦越果然不愧是她妈看着长大的，对她妈的了解简直比的上林晏自己了。
　　这话一说，她妈就迟疑了起来，只是拽着秦越的手不肯放，思考了一会儿，一挥手说：“这又不是啥大事，一会儿让林晏送你不就完了吗？来来来，快吃早饭。”
　　说着一把把秦越按到凳子上坐下，秦越还在挣扎，道：“这不太好吧阿姨，我单位比林晏单位远，哪能让林晏先送我再上班，这不太方便。”
　　这倒也是，林母又迟疑了一会儿，但对她来说永远办法比难处多，想了想道：“那也好办，你开着林晏的车把她送到单位自己再去不就行了吗？至于晚上，你要是方便就接接她，不方便就让她自己坐车回来，反正她一个片儿警，也不怎么加班。”
　　话说到这份儿上，秦越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对着林晏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拿起筷子开始吃早饭。
　　因为秦越的突然加入，林晏也不好当着客人的面玩手机，只得放到一旁，一边吃一边跟他瞎聊。
　　林晏道：“你车呢？我记得你在北京不是买车了吗？难道卖了？”
　　秦越吃着东西，吐字还能十分清晰，道：“是卖了，打算回来了再买，没想到一回来就遇上了案子，只能这起案子结案了再去买了。”
　　是挺寸的，半夜才回来，大清早就有案子了，不过说到案子，倒让林晏想起昨天那个群来，犹豫了一瞬，还是忍不住道：“昨天那个案子，尸检结果出来了吗？死亡原因是什么？”
　　秦越显然没想到林晏会问这么个问题，惊讶了片刻，看了她一眼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说实话林晏也不想问，毕竟她也知道刑警队的保密条例，只是昨天那个群太奇怪太诡异了，她不查清楚不放心。
　　林晏假装随意道：“我这不是第一次遇到命案好奇嘛，再说我昨天也是目击者，就是问问死亡原因，你放心我不问其他的，也不外传。”
　　饶是林晏再三保证，秦越也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勉为其难的吐出两个字，“溺亡。”而后就什么都不肯再说了。
　　虽是只有两个字，但对林晏来说足够了，她心里一惊，想着那个群越来越邪门了，昨天她看到那个资料的时候离刑警队接手也就十二个小时的时间，尸检还没结束呢，那个资料上就已经有死亡原因了，最离奇的是竟然是对的。
　　林晏还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将那个群的事情告诉秦越，但想来想去还是放弃了，打算等她调查清楚，再告诉秦越。
　　吃完饭秦越果然听她妈的话将她送到她们所，然后又自己去上班，对此秦越很是不好意思，再三跟林晏道歉，又再三保证一定会接林晏上下班，这才火烧屁股一样开着她的车跑了。
　　秦越刚走，林晏后脚就碰到了小廖，看着她露出微妙的笑容，八卦道：“不说是发小吗？我怎么不知道发小还要负责接送上下班啊，老实说，他是不是你对象。”
　　

　　第4章 04

　　自从她跟秦越长大后，林晏已经被这样问无数回了，因此也没什么反应，打了个哈欠道：“什么对象，他就是我发小，只不过调职后在北京的车卖了，回来后还没来得及去买就又有了案子，他一个在刑警队的没车不方便，我就把我的车给他开了，他有空顺道接送我而已。”
　　听到两人不是在谈恋爱，小廖颇为失望的哦了一声，道：“他在北京待的好好的，怎么就调回来了，在北京天子脚下不比在我们这儿好，这是有多想不开。”
　　“有事吧，”林晏对这个事情不想多谈，敷衍了一句，转而问起其他的，“今天小徐上班吗？”
　　小廖道：“上啊，最近辖区里事儿多，尤其是幸福小区跳广场舞的那两群老人，时不时就要来咱们所里一趟，何处说了，那个社区举办的什么大赛结束前，谁也不许请假调休，所以最近每天咱们所里的人都齐着呢。”
　　那就行，林晏放心了，那她就可以抽空找小徐好好的查一查那个群。
　　到所里打完考勤开完例会，林晏就直奔小徐而去，小徐是去年刚考进来的，大学学的计算机专业，是她们所里电脑玩的最溜的人没有之一。
　　林晏过去的时候这小子正偷摸的用手机玩着什么游戏，看到林晏吓了一跳，又支着脑袋往何处办公室看了一眼，见没动静，这才回过头怨念的看着她：“林姐你怎么走路没声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何处来了。”
　　“你这小子，”林晏哭笑不得，“知道何处抓的紧，你还上班时间玩游戏，这不找骂吗？”
　　小徐干脆退了游戏，搬了把椅子让林晏坐他旁边，抱怨道：“林姐，你这段时间不在你是不知道，自从那个社区要办什么大赛，咱们所里就没一天消停的，你等着吧，一会儿那群老头老太太准来，还有幸福小区二期的那个上初中的小姑娘，指不定一会儿她家又报警说她离家出走了，这阵子我光找那小姑娘都找了四五回了，腿都要给我跑断了。”
　　看来她不在这阵子这小子没少忙活，本来挺阳光一小伙，这会儿愁眉苦脸的脸都要皱在一起了。
　　林晏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也就这段时间，等那个大赛结束了就好了，至于这小姑娘，你先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说到那小姑娘，小徐不愁眉苦脸，改唉声叹气了，道：“还不是望子成龙呗，那小姑娘我见过，长的挺漂亮一小姑娘，要说笨那也不笨，可要说聪明也就是普通人水平，到不了天才那一步，可在她妈看来就是这小姑娘不好好努力，没有发挥她的聪明才智，所以导致学习成绩不是太拔尖。”
　　“平常还好，”小徐道：“她妈顶多叨叨她骂几句，可一到考试那就不行了，她妈脾气爆，说着说着就要动起手来，那小姑娘前面还忍着，现在不是到青春期了吗？她妈一打她她就跑，还不回家，弄的她妈没办法报警找我们把她找回来。”
　　小徐说着又叹气一声，“这不她们学校开学了吗？她们学校有个毛病，一开学就要考试，看你是不是放假时候疯玩没有复习，我刚好有个同学在她们学校当老师，我打听过了，她们考试成绩就这几天发下来，我估摸着那小姑娘又要离家出走了。”
　　难怪小徐一脸生无可恋的，这种事情她们能做的也就是劝劝那位母亲，在小姑娘离家出走后赶紧帮着找回来，至于其他的，能做的很有限。
　　毕竟现在教育普及了，警察在人民群众心里也不是什么神圣职业，搁以前她们说话还有点用，可现在她们要是稍不注意说话说重了还要遭投诉呢，更何况她母亲一看就不是听劝的人，只怕劝的话小徐没少说，只不过人家当耳旁风而已。
　　林晏听着也想叹气了，但到底来所里比小徐早两年，愣是忍住了，拍着他道：“没事儿，像这家特殊家庭，咱们以后有空多去两趟，这劝的多了总能听进去几句，再说打孩子失手打死了这种悲剧还发生的少吗？那小姑娘母亲看着也不像不讲道理的人，多劝劝总归有用的。”
　　话是这样，可到底那小姑娘母亲能不能听进去，林晏还真心里没底。
　　安慰了小徐一通，林晏总算掏出手机点开那个群让小徐帮她查查，一个晚上过去，那群的聊天记录多的都要炸了，林晏点开群卡了十几秒才顺畅起来。
　　林晏点着那个群说：“小徐你帮我查查这个群，看能不能查出这个群……”
　　林晏话才说一半，就见小徐看了她手机一眼，又迷茫的看着她道：“林姐，什么群啊，这不是你桌面吗？你没事儿戳你桌面干什么，我承认你桌面是挺好看的，不然我也设一个？”
　　林晏：“……………………”
　　林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看不见？”
　　小徐更莫名其妙了，“看不见？看不见什么？你这桌面吗？我能看见啊。”
　　看着小徐茫然不像撒谎的脸，林晏终于确定他看不到那个群，她顾不上解释什么，拍拍他的肩随便敷衍了一句，又跑去抓着小廖问，一连问了四五个人，林晏终于相信这个群只有她能看见，别人都看不见。
　　一直没往灵异方向想的林晏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群的诡异来。
　　这会儿所里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来补办身份证的，她也不是户籍科，所以没什么需要她忙的，便干脆回到她位置上坐下，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那个群的诡异之处，而后点开群看起了聊天记录。
　　林晏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她们怎么聊的，这聊天消息也太多了点，她不可能从头看到尾，便随便往上面划了划开始看。
　　[陆轩]：@樊允航想要报仇啊，好办。
　　[陆轩]：你找群管理，谁都行。
　　[陆轩]：话说你们知道不？
　　[陆轩]：咱们市里好像来了一个高人。
　　[田晓晓]：高人？什么高人？
　　[蔡扬]：你听他瞎扯淡，现在都社会主义了。
　　[蔡扬]：发扬什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哪儿来什么高人。
　　[蔡扬]：还有那个樊允航，你别听他的。
　　[蔡扬]：群管理忙着呢，几个管理负责整个安南市。
　　[蔡扬]：你戳他们也不会理。
　　[蔡扬]：不过你可以找那个新来的。
　　[蔡扬]：一般新来的都比较好说话，你可以试试。
　　[朱露]：算了吧。
　　[朱露]：虽然是新来的，但也不知道做人或者做鬼多少年了。
　　[朱露]：估计好说话的可能性太小了。
　　[朱露]：万一惹恼了人家给你穿小鞋呢。
　　[朱露]：当人的时候穿小鞋顶多被迫辞职。
　　[朱露]：可当鬼穿小鞋那就有的受了。
　　[樊允航]：…………
　　[樊允航]：那算了，我还是指望那个高人吧。
　　[樊允航]：@陆轩那个高人什么来路？
　　[陆轩]：听说天生阴阳眼啊，你说牛不牛。
　　[陆轩]：我当鬼有大半年了，从来没见过有人有阴阳眼的。
　　[陆轩]：弄的我都心痒痒想找他帮帮忙。
　　[付镜友]：艹阴阳眼，人在哪儿？
　　[蒋磊]：对对对，人在哪儿？
　　[黄尧]：快说。
　　[朱露]：……哈哈哈哈，这是都炸出来了啊。
　　林晏随便上划了两下，聊天信息并不太多，没一会儿就看完了。
　　虽说聊天信息不多，可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却不小，什么新来的管理新来的天生阴阳眼的，天生阴阳眼说谁林晏不知道，可那个新来的管理，说的是她吧。
　　为什么樊允航想要报仇那个陆轩说找她，难不成她这个群管理还有什么权限不成？
　　林晏越想越头大，冥思苦想的时候看着那些群昵称，不知怎么灵机一动，打开她们警用系统开始查查这几个人名。
　　林晏第一个查的就是这个陆轩，随着她输入这两个字回车，系统上很快就显示出数条档案来。
　　她们安南市虽说不大，但重名的也有，不过索性不多，根据刚才群聊透露出来的信息，林晏筛选了一下，她原以为她查不到什么，谁知她这样筛选了，还真有一条符合。
　　忽略过姓名籍贯身份证号性别等资料，林晏紧盯着最后一条，只见上面写着：于2018年1月17日下午17：56分在昌平路口车祸身亡，确认死亡。
　　林晏：……………………
　　有那么一瞬间，林晏脑子都是木的，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只是心血来潮居然会查到这样的信息。
　　她很是思维混乱的脑子呆滞了几秒，而后跟疯了一样，快速的又将群里其他几人的姓名逐一输入系统，查找筛选。
　　果然，其他几人一样，虽死因不同，但都是已死亡，林晏甚至想过是不是她们系统出问题了，不过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就被她否定了。
　　毕竟这可是警用系统，关系着全国十数亿人民群众的相关资料，绝对不可能出错的。
　　也就是说，群里这些人，的的确确已经死了，这个群也不是什么灵异者爱好呢，那她呢？她是怎么回事？
　　

　　第5章 05

　　她是已经死了？还是活着？
　　林晏有那么一瞬间对自己人类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但仅仅是一瞬，就又可笑的自我否决了，毕竟她现在能跑能跳，能吃能睡，养伤这小半年体重还上涨了几公斤，除了她妈说她脚步声比以前重了，没有其他区别，至于说脚步声重了，她现在胖了，脚步声能不重吗？
　　但为什么她没死反而被拉进了群里，林晏思考了半天，想出一个勉强可以解释的理由。
　　她记得她妈说过她被送到医院时心跳已经停了，虽然抢救了过来手术也很成功，但一直没脱离危险，被推进icu躺了一个多礼拜才苏醒过来。
　　她想着是不是那时候她濒临死亡，被误拉进这个群里了，至于为什么会给她安了一个安南片区临时负责人的名头，这个林晏暂时没想到，打算私底下戳群管理问问，看是不是弄错了。
　　勉强把整件事梳理出个前因后果，林晏松了一口气，鉴于她小时候的一些经历，虽然对这个诡异的群有些震惊，但接受的却很快，她甚至开始思考，在被群管理发现她是个人类而不是鬼踢出群之前，能利用这个群做什么。
　　就在她发散思维，越想越远时，突然一阵惊恐的尖叫和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林晏抬起头，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女性一边大喊着警察救命，一边慌慌张张的撞开她们所的门扑了进来。
　　若不是离门口最近的小廖一个箭步走过去扶了她一把，林晏很怀疑她是不是会被自己绊倒。
　　女人的叫声很凄厉，神情也很惶恐，吸引了大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小廖搀扶着她走到一间办公室在椅子上坐下，林晏极有眼力的去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也不知道年轻女人经历了什么，整个人怕的瑟瑟发抖，坐在椅子上恨不得蜷缩成一团，捧着林晏递给她的一次性纸杯哆哆嗦嗦半天才道：“有人……有人跟踪我，还闯进我家里，我家里的东西都被他砸了。”
　　不止跟踪还私闯民宅，这个犯案的人胆子不小啊，难怪年轻女人吓成这样。
　　小廖坐在她身边，安抚的拍着她的背，给林晏使了个眼色，声音和缓的对着年轻女人道：“别怕，你现在在派出所，不会有危险了，那个人再也不能伤害你，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大约是派出所三个字给了女人一点安全感，女人冷静了一点，但声音还是有点颤抖，说：“我叫范静舒。”
　　小廖道：“好的，静舒，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有人跟踪你的？你见过那个人吗？你认不认识他？”
　　提到被人跟踪，范静舒又露出惊恐的神色，手指一用力险些将杯子里的水捏洒了，发着抖道：“我……我只是感觉到有人跟踪我，可我……可我回头一直没看见人，我一开始没当回事，直到今天我出去晨跑，又买了早餐回去，然后发现我家被砸了。”
　　范静舒想起那个场景还心有余悸，整个人又缩了缩，道：“家里一片狼藉，电视茶几电脑什么都砸了，就连我放进柜子里的平板电脑也没能幸免。”
　　“那有丢什么东西吗？”小廖问。
　　范静舒仔细想了想，摇摇头：“我当时太害怕了，没仔细看，不过我首饰不多，家里平常也不放现金，就算要偷也偷不到什么东西。”
　　那就不是为财，而是寻仇了，小廖和林晏顿时皱起眉头，小廖又问：“那你记不记得你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是最近有没有跟人发生争执和口角。”
　　这回范静舒考虑都没考虑，直接摇头道：“没有，我的人际关系很简单，每天就是上班回家两点一线，除了每周末会跟男朋友一起吃饭看电影外，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家里，我朋友不多，同事之间也没什么利益冲突，我在我们单位工作了四年多，从没和哪个同事红过脸。”
　　那这就奇怪了，林晏想了想，道：“那你男朋友呢？你男朋友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或者最近跟人发生过争执。”
　　“他？没有……吧，”范静舒不确定道：“他脾气很好的，对谁都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而且在邻里之间人缘也挺好，我去过他们家几次，每次碰到小区里的人都会和他打招呼，不过我跟他是相亲认识的，在一起也没多久，他工作上有没有得罪人，我就不清楚了，他也不大爱跟我说工作上的事情。”
　　那就有可能是他男朋友引起的，林晏和小廖对视了一眼，详细询问了她男朋友的相关信息，而后登记立案，打算陪她回家一趟看看。
　　这次依旧是小廖和她搭档，范静舒家离她们所不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个老小区，面积不大，看着也有些陈旧，但绿化做的不错，这个时间天气也不是很热，能看见小区的院子里有女人带着很小的小孩和老人在外面活动。
　　几人一边往里走，范静舒一边介绍道：“这是我妈留给我的房子，我以前不住这儿，后来我妈去世，这儿的房子也离我单位更近，我就搬过来了。”
　　“那你搬过来多久了？”林晏问，“既然离你单位更近，那你怎么以前不在这儿住？”
　　范静舒此时比刚才冷静多了，虽还有点害怕，但至少人不哆嗦了，道：“我搬过来一年多了吧，一开始我也在这儿住，后来我妈管的实在太多了，这儿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受不了了就搬出去住了。”
　　大约是想到了她去世的母亲，范静舒叹一口气，神色也有点黯然，道：“要是早知我妈这么早就走了，我当初就不会搬走好好陪陪她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一直都是一件让人想起来就异常痛苦的事情，林晏和小廖都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拍拍她的肩。
　　范静舒家住三号楼一楼，三人进了小区没走多远就到了，范静舒开了门，林晏在门口就看到了她家的狼藉。
　　真是一片狼藉，也不知道做这件事的人跟范静舒有什么仇恨，将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就连门口的鞋柜也没放过，被什么东西在木头做的门上砸了两个大洞。
　　林晏和小廖艰难的进到房子里四处查看，范静舒原本有些害怕，想在门口等着，还是小廖坚持让她进来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才走了进来。
　　这房子加上厨房卫生间一共没几个房间，范静舒看的很快，大约十几分钟后道：“没丢，什么都没丢，就连我妈留给我的一条金项链也没丢。”
　　那看样子的确是寻仇了，三个人重新回到门口，林晏问，“那以前有过这样的事吗？你没搬过来之前？”
　　范静舒摇头道：“没有。”
　　那就是搬过来之后认识的人或者发生的事导致的这次案子，林晏想着范静舒在所里说的一些话，又问她，“你什么时候认识你男朋友的，给你介绍相亲的是你亲戚还是朋友？”
　　范静舒说：“我去年年底才认识的我男朋友，那时候我妈去世没多久，我并没打算相亲，实在却不过我同事一直给我介绍，才抱着试试的态度去的，一开始我也的确没把他放在心上，后来他对我很好，一直嘘寒问暖接送我上下班，一到周末就带我出去玩，甚至有时候还会给我做午饭送到单位，时间久了我觉得他的确挺好，就在一起了。”
　　这么听的确是个挺好的男人，只是林晏和小廖当警察久了，见多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家伙，所以对范静舒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不过两人只是猜测，因此也没表达自己的看法，只是又问，“那这么好个男人，怎么就相亲了，按理说喜欢他的女孩子应该不少吧。”
　　范静舒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才垂下眼睛道：“他是二婚，前妻前年死了，有了孩子没保住流掉了，因此得了抑郁症，吃安眠药自杀死的。”
　　林晏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不由的和小廖面面相觑的对视了一眼，而后露出一个有些歉意的笑容。
　　范静舒估计习惯了，摇摇头表示并不在意，看着她们说：“你们怀疑这件事跟我男朋友有关是吗？”
　　还没有任何证据，她们自然不能说什么，含糊的道：“这个还要后期调查才知道。”
　　范静舒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看完了现场，又了解了能了解的，接下来就是着手调查了，林晏和小廖陪着范静舒收拾了些衣物和日用品，又开车将她送到她以后暂住的朋友那里，才往所里走。
　　在路上小廖问林晏，“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林晏一听这话顿时想起了某个电视，忍不住乐了一声，才敛住笑容想了想道：“现在看起来没什么头绪，可我总觉得跟她那个男朋友应该有点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林晏也说不好，大约是昨天那个群太颠覆她的世界观，林晏一个警察竟然是不由自主将这个案子往灵异方向靠拢，还好她还记得自己是个警察，赶紧把自己岌岌可危的唯物主义观重新树立了一下。
　　小廖的观点跟林晏不谋而合，盯着前面的路，缓缓道：“我也觉得跟她男朋友脱不开关系，所以我们回去得好好查一查。”

　　第6章 06

　　回到所里，早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两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对付过去，就开始查起范静舒男朋友的相关信息。
　　她男朋友倒没有案底，资料也不多，大致与范静舒说的没有区别，只是林晏和小廖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直觉这件事情一定与她男朋友有关。
　　“我打电话去问问他们片区派出所的，看能不能了解到什么。”小廖说着去打电话。
　　林晏应了一声，眼神也终于从电脑屏幕上挪开，回忆着范静舒告诉她们的一些话，打算好好将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捋一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据范静舒说，她男朋友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人，对谁都和和气气，从来不生气，与小区的邻居关系非常好，甚至在整个小区都人缘不错，只要出门，遇到谁都会上来打招呼。
　　按理说脾气这么好的一个人，家庭应该也过的不错，可事实上，他妻子却因为小产得了抑郁症，自杀死了。
　　这段话初看没毛病，可仔细想想，有很多逻辑不通的地方。
　　首先，他妻子小产是个意外，哪怕他妻子再喜欢孩子，对一个还在肚子里几个月，甚至还没有成型的孩子应该不会有深刻到想要自杀的感情。
　　而他妻子却的的确确自杀了，并且是因为抑郁症吃了安眠药死的，那么问题来了，既然范静舒男朋友脾气如此好，如此温和，那他妻子在他的照料之下怎么会得抑郁症。
　　还有她自杀用的安眠药哪里来的，毕竟她们国家国情不同，安眠药一直是处方药，而且开药时医生也不会开太多，想要用来自杀并且真的死亡，这可不是小剂量，她要攒多久才能攒到这个量。
　　换句话说，他妻子不是忽然出现的自杀的念头，而是计划了许久，那么这么长的时间，他妻子是如何瞒的滴水不漏，让他没有发现一丁点的？
　　顺着这个思路，林晏越想越多，就在她几乎坐不住，想要出去走访时，打电话的小廖回来了。
　　她一屁股在林晏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眉头皱的快成川字了，“范静舒这个男朋友我真是越来越感觉奇怪了，你知道辖区派出所的弟兄是怎么说的吗？”
　　林晏问，“怎么说的？”
　　小廖道：“说他的的确确是一个脾气十分好的人，说他很热心，还很有爱心，经常帮着小区里行动不便的老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并且小区里要谁家有个难处或者矛盾，他总是第一个上去帮忙的。”
　　“那就奇怪了，”林晏道：“这么好一个人，他妻子怎么会得抑郁症呢？”
　　小廖道：“我也问他们这个问题了，他们回答说，他妻子在和他结婚前就有抑郁症了，结婚后这些年他一直在积极帮她妻子治疗，只是没有治愈。”
　　“结婚前就有抑郁症了？”林晏惊讶道：“可是范静舒说不是他妻子小产后得的吗？”
　　小廖道：“所以说，要么是这个男人对范静舒撒谎了，要么是她对我们撒谎了，不过从范静舒当时的精神状态以及动机看，她没道理要骗我们，也就是说，是他骗了范静舒，没有与她说实话。”
　　“那么问题来了，”小廖摊手道：“这么好的一个人，有什么原因要因为这个事情对范静舒撒谎呢？”
　　那就是她们要调查的了。
　　接下来到离下班的几个小时，她们两人一直处于小廖打电话，林晏查资料然后讨论的阶段。一开始进展缓慢，直到小廖朋友介绍朋友找到一个那个男人与他前妻的同校同学，才有了些进展。
　　这通电话一打就是将近一个小时，小廖打完电话先伸了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才对着林晏道：“新得到的消息，他妻子和他结婚时也是二婚。”
　　林晏等着下文，“然后呢？”
　　小廖道：“然后就说来话长了，那个人和他们是同一所高中的，据那个人说，他妻子，也就是白颖，那个时候跟他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人，白颖长的很漂亮，学习也好，是他们学校公认的校花，家庭条件也不错，而且没有漂亮女生该有的娇气和傲气，反而平易近人，朋友特别多，而那个时候的他跟现在完全相反。”
　　小廖说了这么久的话早就渴了，说着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才接着道：“他家庭条件不太好，人也长的瘦小，再加上不太聪明学习成绩一直是吊车尾，整个人就比较阴郁，不止他们老师不喜欢，他们班同学也不喜欢他，所以后来两人结婚时，她们几乎大半个学校都轰动了，完全不敢相信。”
　　“上学时候那么阴郁一个人，怎么会变化那么大，”林晏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廖道：“那个人说他后来没跟她们考同一所大学，甚至不在同一个城市，所以知道的不多，只从其他同学那儿听到一点，说是他高考虽然只考了个三本，但因为报的是财务专业，在大学里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特别拼命，一直在考证，所以毕业后工作找的不错，也可能是事业方面比较顺利，所以人渐渐变了？”
　　“从那么阴郁的一个人变成现在这样？”林晏说：“你信吗？”
　　小廖耸耸肩，“说实话我是不信的，可是那么多人都这么形容他，要么是真的，要么就是他的演技骗过了所有人。”
　　林晏很想相信第一点，可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有很大问题。
　　“关于白颖我也查到了些资料，”林晏转了下电脑屏幕，示意小廖看，道：“这个白颖曾经报过警，不过不是范静舒的男朋友曹挚，而是白颖嫁给曹挚之前的前夫，这个前夫是个商人，虽然身家不算丰厚，但名下有几家小公司，倒也吃穿不愁，并且长的一表人才，还是名校毕业，不过这个男人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白颖几次报警都是与他有关，你说有没有可能范静舒的事情是他做的？报复曹挚？”
　　毕竟有时候男人为了面子会很不可理喻，白颖跟他离婚，随后嫁给了曹挚，很有可能会让白颖的前夫蒋明锐对曹挚产生一定的敌意，人一旦仇恨起一个人来，说不定就会做出什么连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
　　小廖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在仔细思考后，还是摇摇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认为可能性不大，对了，监控的事问的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林晏苦笑一声，道：“那个小区是个老小区，基本没有监控，楼道这种你更不用想了，不过小区大门口有个五金店安了一个摄像头，虽没有正对着大门，但想要进小区势必要经过这家店门口，我觉得要是真有人跟踪范静舒，乘着她出门砸了她的家，十有八九会被拍进去。”
　　“那就好办了，”小廖松一口气，“有监控，要排查嫌疑人就容易多了，那我们明天一早去取监控，顺道再问问小区里的人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陌生人。”
　　“行，”林晏点头道：“我已经跟那家五金店的店主联系过了，他的摄像头一直正常运作着，我们明天去了就能拿到。”
　　有监控可以排查，这案子就算有了眉目，林晏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这案子哪里怪怪的，她想了想，冷不丁的问道：“你说曹挚和白颖是高中同学，白颖又是公认的校花，那有没有可能从高中起曹挚就暗恋着白颖，后来拼命读书考证，也是因为白颖，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白颖没有自杀，这个曹挚倒真挺励志的。”
　　“是挺励志，”小廖笑道：“不过要真是这样，那这个曹挚就有很大问题，如果他真的从高中起就暗恋白颖，后来好不容易娶到心中女神，又是这样的性格，哪怕白颖真有抑郁，也不应该那么容易就自杀，还有那个意外流掉的孩子，真的是意外流掉的吗？”
　　林晏被小廖的话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摸着有些发凉的手臂，道：“你越说我越觉得恐怖了，还有曹挚要是真的那么喜欢白颖，还喜欢了那么多年，又怎么会白颖才死了一年多，他就那么快又对另外一个女人嘘寒问暖？”
　　林晏说着，不知怎么忽的福灵心至，坐直了看着小廖道：“白颖家还有什么人吗？”
　　小廖道：“白颖是独生子女，父母在她嫁给曹挚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不过她有一个关系非常好的堂哥，怎么？你怀疑是她堂哥干的？”
　　林晏道：“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嘛，不过倒真可以联系一下她堂哥，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来。”
　　“明天先去拿了监控再说吧，”小廖道：“要真在监控里看到她堂哥，不用问可以直接请回来了，要是没有，那就再问问。”
　　“行，那就这么着吧。”林晏说着伸了个懒腰，顺便瞄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她还想着跟小廖忙活了这么一下午，该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谁知道这一看都快八点了。
　　林晏震惊道：“都八点了啊，我还以为才下班呢，不行了我要回去了，再晚一点我妈该打电话骂我了。”
　　说着林晏窜出门，直奔她的座位收拾了东西就跑。
　　她的车被秦越开走了，虽然这个时间挺晚了，但她想着刑警队有案子，秦越该还没下班，就打算去附近的车站坐公交车，没想到才出大门，就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她转过头，就看到秦越从她的车上下来，冲她挥挥手道：“下班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先补昨天的，今天的还在码，要晚点才能更新

　　第7章 07

　　说实话，林晏真没想到秦越会来接她，毕竟刑警队有命案，不通宵都是好的，哪会这么早下班，所以在看到秦越后有些惊讶，道：“你下班了？案子有眉目了吗？”
　　秦越走到另一边将副驾驶打开，示意她上车，道：“还在查，不过有方向了，我先把你送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刑警队。”
　　原来不是她多想，真是刻意接她的，林晏无奈道：“咱两谁跟谁，你要是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你不用特意接我的。”
　　秦越笑道：“那我也要回家洗澡换衣服啊，反正都要回家，顺便接你一趟也不费事。”
　　秦越都这么坚持了，林晏只得顺着他的意上了车，随手系上安全带，问他，“你吃晚饭了吗？”
　　秦越将车开出她们所的院子上了马路，回道：“还没呢，打算一会儿回去在警局附近随便吃点，顺便给其他同事带几份。”
　　“那去我家吃吧，”林晏道：“我觉得我妈肯定做你饭了，我明天可不想吃剩饭，所以你一定得吃完。”
　　“那多不好意思，”秦越道：“蹭了你家的早饭，开走你的车，现在还要蹭晚饭，我虽然脸皮不薄但也没这么厚。”
　　林晏被他逗笑了，说：“反正早饭都蹭过了，也不在乎多这一顿，最主要我妈肯定猜到你会送我回家，铁定做了你的饭，你要是不吃，那我明天就只有剩饭吃了，我妈是从来不吃剩饭的。”
　　林晏话都说到这份上，秦越只得忍着心里的不好意思同意了。
　　回到家，林晏她妈果然做了秦越的饭，甚至异常的丰富，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两人一进门就招呼道：“你们可算回来了，赶紧洗洗手过来吃饭。”
　　林晏先让秦越去洗手，自己踱步走到桌子前看着满桌子的菜，不满的道：“妈你偏心啊，我养病你都没给我做过这么多好吃的，说太麻烦，秦越一来你就不嫌麻烦了，我看秦越才是你亲生的吧。”
　　“你这孩子，”林母瞪了林晏一眼，道：“你成天都在我跟前，还缺你口吃的吗？可你看看人家秦越，这些年都自己一个人，又是当刑警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人都瘦成什么样了，我看你再胖下去，都快有人家秦越两个宽了。”
　　林晏：“…………”她承认她是胖了不少，可也没那么夸张吧。
　　林晏想要反驳，还没张口就被她妈嫌弃的赶走了，林晏只好回房换了衣服，也洗洗手坐在桌边吃饭。
　　她妈今天果然慈母心爆棚，做的都是秦越爱吃的，不过林晏不挑食，因此勉强也算做的都是她爱吃的。
　　抬手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塞进嘴里，林晏又要去夹鸡腿，筷子才到盘子上方就被她妈打开了，嫌弃的看着她说：“你别吃了，让人家秦越多吃一点，你还是吃鱼吧，这东西不长肉。”
　　说着将鸡腿的盘子挪了挪，放到了秦越面前，又将装着鱼的盘子放到她面前，说：“吃吧。”
　　林晏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她妈这么对待，不由震惊的看了她妈一眼，不过由于她妈的表情太过坦然，还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林晏只得放弃了她想吃的鸡腿，转而开始吃鱼肉。
　　林晏虽不大喜欢吃鱼，但不得不说她妈这个红烧鱼做的真好吃，只是这刺麻烦了一点，她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去刺，后来实在不耐烦，就又吃起了其他东西。
　　她妈跟她互动的过程中秦越虽没说话，但却默默的给她夹了不少菜，其中就包括她一直垂涎的鸡腿，林晏心愿以偿的啃起了鸡腿，还不忘得意的看了她妈一眼，她妈倒没像往常一样气的瞪她，只是有些无可奈何。
　　吃完了饭，林晏跟她妈说了一声自己一会儿回来洗碗，将秦越送出了门，因为有话想问秦越，她直接将人送到了楼底下。
　　秦越从小和她一起长大，虽然后来没上一个大学，但城市之间也离得不远，再加上都是一个系统的，因此哪怕后来工作不在一个地方，但也没生疏，自然十分了解她，一看她这么积极的送他出来，就知道有话要对自己说，不由的笑了一声，站住回身看着她道：“我还有点时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秦越虽这么痛快，但林晏还很是犹豫了一会儿，才含含糊糊的问道：“那些东西……你现在还能看见吗？”
　　林晏虽说的不清不楚，但秦越一听就明白了，不禁怔了一下，皱眉看着她道：“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遇到什么事了吗？”
　　林晏一时没有吭声，微垂眼睛想着那个诡异的群。
　　昨天她没把那个群当回事儿，只以为是一群被洗脑了的灵异爱好者干的，自然告诉秦越觉得没什么，可如今知道那个群里的成员确实都是鬼了，那再告诉他就有些不大合适了，毕竟当年那件事，对秦越来说是个噩梦，对林晏来说也是一件不大愉快的事。
　　因此考虑了好一会儿，林晏终究决定不说实话，而是打着哈哈道：“没啊，我就是早上跟同事出了个警，听人说了些稀奇古怪的事，这突然想起来了问问你。”
　　这回换秦越半天没说话，只拿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盯着林晏看，林晏被看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秦越才低声道：“你怕吗？”
　　“什么？”林晏如何都没想到秦越会问她这么一句，不由愕然的看着他。
　　要是往常林晏这个反应秦越肯定直接就转话题了，可今天不知怎么了，秦越固执的又问了一遍，“你怕吗？”
　　林晏看着秦越和从前一样好看的脸，总觉得他今天哪里怪怪的，可看来看去也没发现他有哪里不同，便笑着道：“你说我怕不怕，要是我怕，你觉得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这倒是，”当年那件事的确很吓人，以至于让他除了林晏，失去了所有朋友，想到当年那件事，秦越看着林晏的眼神更温柔了，甚至破天荒的伸出手揉了揉林晏的头，而后一拉车门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不等林晏反应过来坐进车里，打着火一脚油门就将车开走了。
　　直到秦越将车开出小区，远远的看不见了，林晏才反应过来，秦越还没回答她现在能不能看见那些东西呢。
　　费了半天劲，也没问到她想问的，林晏不由感叹美色误人，而后垂头丧气的上楼去了。
　　她回到家里她妈正站在窗前磕着瓜子，看着她一脸欣慰，说：“你终于开窍了。”
　　林晏一脸莫名其妙，“妈你说啥呢，啥开窍了？”
　　她妈将手里的瓜子皮扔到垃圾桶里，看着她道：“你刚才不是在楼底下看秦越看呆了吗？我一直以为你审美有问题分不清美丑呢，现在可算放心了。”
　　林晏被她妈的话弄的哭笑不得，道：“我一直知道秦越好看啊，这不是从小一起长大审美疲劳了么，而且我也不是看他看呆了，只是被他吓着了。”
　　“咋？他跟你表白了？”她妈激动的看着她。
　　林晏顿时无语，“妈你想啥呢，我俩一起长大就跟亲兄妹似的，你会跟你亲哥谈恋爱啊，就是他问了个问题而已。”
　　听到不是跟她表白，林母就失去了兴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一边调着台，一边不甚走心的问，“哦，什么问题？”
　　林晏不知怎么，又想到了那个诡异的群，考虑了一会儿，忍不住坐到了她妈旁边，认真观察着她妈的表情，问道：“妈，你相信鬼这种东西吗？”
　　她妈显然被她吓着了，拿着遥控器的手抖了一下，而后表情有些扭曲的看着她道：“你今天怎么了？怎么问这么个问题？你问问我就算了，可别让你爸知道，他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观，让他知道你这么迷信，小心他抽你。”
　　林晏自然不敢问她爸，抱着她妈胳膊道：“妈你放心，我又不傻，我这不是跟秦越聊天聊起了小时候的事，突然好奇嘛。”
　　她妈顿时脸色一变，点了她一指头，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说你这孩子，平时不是机灵的很吗，怎么关键时刻就犯糊涂，闲着没事聊小时候的事干什么，这不是揭人家秦越的伤疤吗。”
　　林晏委屈道：“这不是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我又不是故意的，不过妈，当年的事真的是秦越生病了，而不是见鬼了吗？”
　　关于当年的事，由于时间太久远，林晏那时候年纪又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秦越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露出恶毒憎恶的表情恶狠狠的看着她，而后一把将她从楼梯上推了下去。
　　为此她在医院住了很久的院，秦越也因此被他妈带着频繁的看医生，而他们身边也多了很多流言，秦越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变得越来越沉默，以前她们有很多玩伴，可渐渐的，除了她没有人再敢跟秦越说话。
　　这种情况维持了很多年，直到秦越高中，他爸出了事，他妈忍无可忍带着他转了学，他们才分开。
　　对于那件事的说法，林晏她爸她妈告诉她是秦越生了病，可秦越告诉她的是，他没有生病，而是被鬼附了身，也是那时候林晏才知道，世界上还有鬼这种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有点晚啦，不过今天有二更，惊喜不？

　　第8章 08

　　不过知道归知道，因为她看不见，倒也对这个东西不太害怕，更何况从那次意外之后，再也没发生什么事，要不是这个诡异的群，林晏险些都忘了。
　　林晏记得不清楚，林母却记得很清楚，沉默了一会儿，摸着林晏的头道：“你管它是秦越生病了还是见鬼了呢，总之都过去了，你们俩现在也好好的长大了，还是警察，你就当是秦越生病了吧。”
　　对于这个回答，林晏自然不满意，只是她妈说完这几句就不肯再说了，林晏问的多了点她妈还发脾气赶她去洗碗，林晏只得作罢。
　　看样子这个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只有作为当事人的秦越自己知道了。
　　洗完碗又洗了个澡，林晏贴着面膜躺在床上打开了那个群，大约是隔着一个网络，林晏并不害怕，反倒有些新奇，毕竟是人都有好奇心，对于没有接触过的事物，在受到威胁之前，总想了解了解。
　　这会儿天虽然黑了，但还不是深夜，所以群里冒出来聊天的鬼不多，林晏大致翻了翻，都是些闲聊抱怨的话，什么现在的人类越来越没素质了，不仅往人工湖里扔垃圾，还要在人工湖里小便，更甚者还有一个鬼抱怨，说它家新搬来的住户太讨厌了，不止懒，还十分吵，臭的它都要窒息了，吵的它也快得神经衰弱了。
　　林晏逐条逐条看下来，简直叹为观止，还忍不住心生同情，看来这鬼也不是好当的，瞧这一个两个生存环境多恶劣。
　　林晏感慨了一会儿活人难做，鬼也难当，便打开群成员，想找找看里面有没有白颖。
　　这也是她洗澡时灵机一动想到的，要是白颖真在群里，不就免了她和小廖查来查去的吗？
　　林晏以为这个群鬼再多，也该遵从企鹅软件的限制，最多不超过2000个，谁知她一打开群资料，赫然发现群成员那里，显示着17337。
　　一开始林晏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反复看了几遍才确定，的确是一万七千多人，哦不，一万七千多鬼。
　　林晏简直难以置信，难不成全安南死的人都在这群里面了吗？怎么这么多鬼！
　　不过林晏没震惊多久，她很快又反应过来，虽然一万七千多这个数字有点大，但对上有五百多万常住人口的安南来说，也是正常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数字是今年一年累积的，还是累积了几年的，林晏估算着，应该不是今年一年的。
　　脑海里闪着乱七八糟的念头，林晏敲了白颖两字开始搜索，果然如她所料，白颖在这个群里。
　　不过以防万一，林晏还是点开她的企鹅资料和头像看了一下，确定这个白颖的的确确是她想找的那个白颖后，点开了私聊对话框。
　　在打字之前，林晏内心很是挣扎了一会儿，毕竟她是个警察，这么做实在太不符合她的职业，可强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到底战胜了她身为一个警察对唯物主义价值观的坚定，毅然决然的发了一句话：在吗？
　　几乎是瞬间，对话框白颖二字下面就显示了正在输入几个字，说实话等待回复时林晏内心是忐忑的，毕竟她是个假鬼，万一被这些真鬼发现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林晏忐忑，显然白颖也挺忐忑，因为林晏眼睁睁看着那边一直正在输入，可都过去几分钟了，也没跳出回复，按照林晏的经验，应该是写了删，删了又写。
　　这个发现让林晏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点，她又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对话框跳出来几个字：大人晚上好！小的在呢。
　　林晏：…………
　　说实话，林晏设想了好几种白颖可能会给的回复，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是这么几个字。
　　那个大人什么意思？有那么一瞬间，林晏还以为对面是个古代的鬼呢，看来她自己莫名其妙得来的临时群管理名头还是个了不得的东西呢。
　　想着有这么个吓人的名头，该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了，林晏在对话框里又敲下几个字：你认识范静舒吗？
　　其实林晏真正想问她到底是怎么死的，虽然白颖群资料上明确写着她是死于自杀，但林晏总觉得她的死亡应该没那么简单，所以打算随便聊几句熟悉一下，再问这个敏感的问题。
　　没想到她打的字才发出去，那边几乎就秒回：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林晏：…………
　　合着这意思，真是她干的？这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林晏觉得有点牙疼，想了想，还是打算刨根问到底，打字道：范静舒是在你死后一年多才与你丈夫在一起的，更与你的死没有关系，你没事儿砸人家家干什么。
　　这回那边的消息回的慢了，估计是在组织语言，林晏等的面膜都敷完了，那边才回道：大人误会了，我不是在害她，而是在救她。
　　这什么意思？林晏顿时皱起眉头，下意识想到她的丈夫曹挚，问道：什么意思，你是说你丈夫曹挚会害她？
　　白颖道：这事说来话长，虽不是成心想要害她，但真要让她嫁给曹挚，早晚也会死的。
　　林晏越听越糊涂，正打算再问问清楚，就见白颖道：打字太麻烦了，不如我去拜见大人，当着您的面说吧。
　　林晏：…………
　　本来不太害怕的林晏被最后几个字顿时吓得一哆嗦，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有点忙，你就这么说吧。
　　好在白颖没有坚持，道：哦，那行吧。
　　林晏这才松了一口气，等着白颖的下文。
　　大约是要打的字有点多，林晏又等了好一会儿，那边才发过来。
　　白颖道：大人可能不知道，曹挚有心理疾病，他不止控制欲特别强，还有被害妄想症，我就是被他逼的活不下去了，才绝望之下自杀的。
　　林晏有点没明白，问道：那你算是被他逼死的，那你要砸去砸曹挚家去啊，你砸人家范静舒家干什么，瞧给人家吓得。
　　对于这件事大概白颖也理亏，颇有些战战兢兢道：大……大人，其实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只是曹挚家门上贴了符，我进不去，所以才……
　　所以用这种方式提醒范静舒是吧？林晏险些都气笑了，打字的手指格外用力：你从门进不去，那你走窗户啊，而且就算要提醒范静舒，你也犯不着把人家家砸了吧，你写张纸条提醒人家也好啊，你就仗着自己是鬼人家不能索赔是吧。
　　林晏是真被白颖的话气着了，一是觉得这些鬼太无法无天了，二是闹出来这么一桩事，她不知道怎么收尾，毕竟这案子虽然找到了罪魁祸首，但由于身份特殊，没法交出去。
　　一想到她要给范静舒一个交代，还要写报告，林晏就头痛无比，自然口气好不到哪里去。
　　白颖更是被她吓得话都不会说了，只见对话框正在输入几个字持续了好久，才跳出一行字来：大人我真的错了，我可以赔偿，我死前还有不少积蓄，我可以都赔给范小姐，还有……谢谢大人指点。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的有点晚了，对不起小天使们，明天依然有二更，爱你们，比心

　　第9章 09

　　林晏：……
　　不是等会儿，她指点什么了？怎么白颖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林晏赶紧将自己发出去的话看了看，她一开始真没看出来，反复看了几遍才反应过来，不由有些瞠目结舌，白颖不会按她说的，真去翻曹挚家窗户去了吧。
　　林晏赶紧打字试图补救：等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林晏：我是说，咱们身为一个鬼，虽然做好鬼好事也得讲求方式方法，不能做了好事却吓坏了人不是？
　　林晏：hello，你在吗？
　　林晏：白颖？
　　林晏一直打了好几句，那边都杳无音讯，好像突然忙的不得了，无法回复她似的。
　　林晏不用想就知道白颖干什么去了，不由有些发愁，看样子她给兄弟单位添麻烦了，也不知道接了警，去了现场的其他所的兄弟会不会吓得当场心脏病犯了。
　　还有那个曹挚，虽然不是个好人，也不会就这么被白颖害死了吧。
　　那她可就犯了原则性的错误了。
　　林晏抱着手机，内心很是挣扎了一会儿，就在她打算穿衣服赶去曹挚家的时候，白颖总算回消息了。
　　白颖：大人放心，我不傻的。
　　这几个字没头没尾，不清不楚，林晏也弄不懂她到底要干什么，不过看字面意思，应该不会直接杀了曹挚。
　　那她就放心了，毕竟她是个鬼，死因也跟曹挚有点关系，只要不杀人，给曹挚点教训也没什么。
　　抱着这种想法，林晏将手机调成静音，随手一扔，很快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曹挚家却不太平静。
　　今晚难得没加班，曹挚想着好几天没见范静舒了，为怕范静舒觉得自己这个男朋友不称职，从而生出分手的念头，便勉强打起精神用从菜市场买来的一只鸡炖了锅美味的鸡汤。
　　其实曹挚并不喜欢做这种事，只是在鱼上钩前，总要下足了饵，这样才不会被鱼挣脱。
　　炖好鸡汤，将鸡汤盛进他特意准备好的保温桶里，又将用掉的锅碗洗干净，曹挚这才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打开手机，给范静舒拨了个视频电话。
　　虽然这会儿比较晚了，但他知道今天范静舒出了这样的事，肯定睡不着，果不其然，视频电话没响两声，就被人接通了。
　　脸色有些苍白的范静舒出现在视频里，一看见曹挚就红了眼睛，哽咽的喊了他一声。
　　曹挚虽然接近范静舒有其他目的，但对范静舒还是真心有点喜欢的，一看她这个模样，不用装自然而然就流露出心疼的表情，道：“不过几天没见，你怎么就这么憔悴了，你这是在哪儿，是在家吗？不然我过去陪你？”
　　提到家这个字，范静舒明显抖了一下，显然白天家里被砸的事给她造成了严重的心理阴影，摇头道：“不用了，我家里现在乱七八糟的，住不了人，我就来了我朋友家住，等警察调查清楚找到砸我家的人，我自然就会回去住了。”
　　“你在你朋友家住的？”不知道曹挚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半天才僵硬着笑容道：“那我能见见你朋友吗？她收留你，我总要好好感谢她一番。”
　　“不用了，”范静舒道：“这个朋友我认识好多年了，不会在意这些的，而且她这会儿睡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
　　曹挚闻言有些不太高兴，虽然他极力控制，但脸色还是沉了下来，就在他坚持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注意到范静舒忽的露出个惊恐的眼神，颤抖的道：“曹……曹挚，你……你身后的女人是谁？”
　　曹挚愣了一下，下意识道：“什么女人？我家里就我一个人啊。”
　　范静舒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了，甚至有些瑟瑟发抖，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怖的东西一般，害怕的不得了，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尖锐了起来，道：“可……可是，你背后有个女人。”
　　岂止是有个女人，还是个脸色青白，流着血泪的女人，范静舒还想再提醒曹挚一句，可随着那女人离曹挚越来越近，已经意识到那个女人是个什么东西的范静舒再也忍不住，手一按就关掉了视频。
　　而被断了视频的曹挚，也终于明白范静舒话里的意思了。
　　范静舒可能不知道那女人是谁，可曹挚却清清楚楚，只是活着的那个女人不怕，但死了的女人，他还是怕的。
　　曹挚努力的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可越跳越快的心却昭示着害怕，就在他头皮发麻，后背满是冷汗打算夺门而出时，耳边幽幽的传来一道女声：“曹挚，你不是说你最喜欢我吗？那你转头看看我啊。”
　　曹挚再也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猛地站起身朝门口扑了过去。
　　曹挚家这一晚上极为热闹，林晏也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早早就醒了，她起床洗漱后先是给秦越发了一条不用来接她的微信，而后换了身宽松的运动衣，出门开始晨跑。
　　她以前一直有晨跑的习惯，后来受伤休养才断了，如今伤好全了，再加上她又胖了几公斤，该是恢复锻炼的时候了。
　　她家住的是警局家属院，不算大，但也着实不小，围着小区跑一圈下来怎么着也得有个一两公里。
　　按以前林晏的运动量跑个四五圈是没问题的，可如今有大半年没运动，这跑两圈下来就行了。
　　忍着快要炸掉的肺，林晏勉强跑了个三圈，想了想觉得运动量少了，又活动了一下筋骨硬是做了十来个引体向上才算满意。
　　回到家里，她妈也已经起来了，正做着早饭，看到林晏一身大汗的回来，露出一个孺子可教的微妙表情，看的林晏哭笑不得，也懒得说什么，只是告诉了她一声不要做秦越的早饭，就拿了套干净衣服去洗澡了。
　　洗完澡出来陪着她妈吃了一顿早饭，林晏就高高兴兴的上班去了。
　　因为林晏出门早，倒也没怎么堵车，到所里的时候离上班还有半小时，她原以为小廖应该还没回来，没想到一踏进所里，就看到小廖一脸严肃的正打着电话。
　　因为声音小，林晏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但也看的出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果然，林晏打完卡在位置上坐下，打完电话的小廖走过来，神情凝重的对她道：“刚接到曹挚他们辖区派出所的消息，就在昨天晚上，曹挚他们家也被砸了，同样有人私闯民宅，还将曹挚吓得不轻，报警的时候直嚷嚷着有鬼，派出所的同僚已经将人送去医院了。”
　　林晏：“……”
　　林晏几乎用尽了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露出心虚的表情，但她也怕小廖看出什么，与她对视了一眼就赶紧移开眼神，假装愤怒的道：“这个人也太胆大包天了，简直就是在挑衅我们警方。”
　　小廖也是这么想的，点点头道：“的确太嚣张了，我刚才跟曹挚他们辖区派出所的同僚聊了一下，怀疑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所以决定联合破案，一会儿等刘局来了我就去打个申请，然后我们先去那家五金店取监控，再去曹挚他们辖区派出所问问情况。”
　　说实话林晏并不想去，还很想将事实真相和盘托出，不过她也知道小廖肯定不信，说不定还会觉得她也疯了，所以到底林晏什么也没说，只有些忧愁的答应了一声。
　　因为范静舒的案子现在牵扯到了另外一个辖区，关于联合破案的事她们所长倒答应的很痛快，只是反复叮嘱她们过去了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千万别与同僚发生什么争执，不过要是那边同僚不讲理的话，她们自然也可以不讲理。
　　林晏来她们所两年多快三年了，虽然这话听了无数遍，可每次听每次都想笑，小廖也是如此，一出了她们所坐上车就忍不住笑道：“刘所年纪越大，越唠叨了，每次听他叮嘱，我都觉得他像个生怕孩子在外惹祸，又怕孩子吃亏的家长。”
　　这么形容倒是十分准确，林晏忍着笑点点头表示十分赞同。
　　时隔一天再次来到范静舒住的老小区，自然没什么变化，小区里的人依旧悠闲，就连小区门口五金店里的老板看样子也格外悠闲。
　　因为林晏昨天打过招呼，五金店老板早早就将监控准备好了，一看到她们甚至不用林晏表明身份，就将一个U盘特别热情的塞到林晏手里，笑眯眯道：“警察同志，这就是昨天全天的监控了，您拿回去慢慢看。”
　　林晏当警察几年了，虽然遇到的人大部分素质不错，态度都挺好，可鲜少有这么热情的，不禁也笑着道：“真是麻烦老板了，不过这个U盘我们不能带回去，您这儿有电脑吗？我们也带了U盘来，拷一份回去就行了。”
　　老板道：“有有有。”说着翻出来一台有些陈旧的笔记本电脑给她，看着林晏拷着监控视频，好奇的问道：“警察同志你们来是为了调查昨天小范她们家案子的吧。”
　　听到小范二字，林晏和小廖顿时反应过来说的是范静舒，便接话道：“是啊，怎么老板你知道？”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嗐了一声道：“我店在这儿都开了二十来年了，能不认识，警察同志我跟你说啊，我一看小范她那男朋友就不是什么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二更

　　第10章 10

　　这听起来老板是知道点什么啊，林晏和小廖对视了一眼，道：“那老板你给说说，怎么看出来她男朋友不是好人了。”
　　老板带着点兴奋，一拍大腿道：“我跟你们说，我在这儿开店开了二十来年，钱没赚着，但人见了不少，说我这双眼睛是火眼金睛那是夸张了，但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这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老板说话带着点天津口音，乍一听跟说相声似的，林晏险些被他逗笑了，硬绷着脸道：“那你说吧，怎么就觉得他不是好人了。”
　　老板道：“看长相呗，眼睛细长，嘴唇又薄，还戴着个眼睛，一看就像电视里里那种顶坏顶坏的斯文败类，最重要您知道他跟我打听什么吗？”
　　林晏道：“打听什么了。”
　　老板道：“打听家世呗，那天我记着是个星期六吧，也不忙，天快黑的时候进来一个小伙子，长的人模狗样的，一进门先问我买了根网线，然后就跟我打听消息，问我知不知道住三楼号的范静舒，还问她们家还有什么人没有。”
　　林晏和小廖安静的听着，那老板道：“那我哪儿能随便说啊，我就问他你谁啊，问这个干什么，那个小伙子就笑了，说他是小范的男朋友，第一次去她家，不知道她家有什么人，都喜欢些什么，怕买了东西她家人不喜欢，便想跟我打听打听。”
　　老板道：“我一开始也没当回事，想着打听这些也是正常的，便都跟他说了，我还跟他说小范这孩子别看每天开开心心的好像没啥烦恼的样子，其实命可苦了，她爸去的早，她妈一个人把她拉扯大，好不容易到她大学毕业能赚钱了，又没享几年福就走了，丢下小范一个人孤零零的，连个心疼她的人都没有，让他好好对她，多包容一点，男人么，总要心胸宽广些日子才能过的下去。”
　　大约是话说多了老板有些渴，端起他的塑料大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半杯子水，才一起抹嘴道：“可后来他问的问题越问越不对劲，什么她家平常有没有朋友来，是男的还是女的，还有她除了她去世的爸妈，还有什么亲近的亲戚没有，你说作为小范的男朋友，他问这些干啥，再说他有啥不能问小范非要找我打听，我心里觉得不对，就把他赶走了。”
　　老板说完，林晏又和小廖对视了一眼，才看着那老板道：“那后来呢？你再见过他没有。”
　　老板想了想，道：“见过，后来又看见他两回，不过只看见他，没看见小范，估计是去找小范的。”
　　“大概什么时间你还记得吗？”林晏问。
　　老板这回想的时间更长了，半天不太确定的道：“大概是周六吧，或者是周天，我记不清了，反正只记得是早上，他匆匆忙忙打我门前过，那两回我刚好都在门口擦玻璃，原还打算跟他打个招呼，谁想到那小年轻这么没礼貌，明明看到我了还跟装做没看到一样，我从那以后也就不搭理他了。”
　　等老板话音落下，小廖又问道：“那你昨天有看见他吗？”
　　“昨天？”老板道：“昨天我家里有事儿，就开门晚了，刚开门没多久就听说小范她家被砸了的事，所以他昨天来没来过，我真不知道，只能你们回去自己看监控了。”
　　之后林晏又问了几个问题，有的老板答了，有的没答上来，看来就知道这么多了。
　　又等了几分钟，监控终于拷好了，林晏跟那老板道了声谢，就跟小廖一起出了那家店。
　　坐进车里，小廖没急着打火，而是问林晏道：“关于刚才那老板说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林晏想了想，道：“具体什么看法我说不出来，只是越发觉得那曹挚不对劲，就像那老板说的，有些问题他明明可以直接问范静舒，为什么要跳过她反而大费周章的问别人呢？”
　　小廖道：“也许他是不想让范静舒知道，还是怕范静舒不肯说，不管怎么样，这个曹挚大有问题就对了。”
　　拿到了监控，又打听了些范静舒的事情，小廖和林晏便按照计划，开车去了曹挚所在辖区的派出所。
　　他们到的时候，负责这个案子的两个同僚刚从医院回来，忙的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匆忙跟她们打了个招呼，扭开一瓶水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才喘了口气道：“你们可算来了，吃饭了吗？肯定没吃吧，走，咱们食堂吃饭去，边吃边聊。”说着真的起身把她们往食堂领。
　　说实话林晏和小廖并不饿，可看着那两位同僚饿的眼睛都冒绿光的样子，没敢吭声，乖巧的跟着去了食堂。
　　这个派出所的食堂跟林晏她们所的食堂差不多，面积不大，窗口也少，但味道还不错，虽然好吃不到哪儿去，但也不难吃，至少是外面小吃馆的水平了。
　　今天的菜色是西辣蛋和蘑菇肉，还有一小碗冬瓜汤，林晏一样打了一点，又来了点米饭，便端着餐盘坐到了跟她们联合办案的同僚对面。
　　看起来这两位同僚真是恶狠了，抓着筷子就往嘴里扒，颇有些狼吞虎咽的味道。
　　林晏和小廖本来都不大饿，可看着他们豪放的吃相竟也觉得饿了，慢慢的吃着，最终将一碗都扒了进去。
　　吃饱喝足将餐盘清洗干净放回去，四个人凑在一起总算能说正事了。
　　负责曹挚案子的两位同僚一个叫姜晋瑞，一个叫樊柏，都跟她们年纪差不多，一边喝着茶水消食，一边道：“我们昨晚是凌晨一点多接的警，一开始接通电话我们还以为是恶作剧呢，那边一直嚷嚷着有鬼，要不是那男人的叫声太凄惨，听的我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们一准就将电话挂了。”
　　看来曹挚这个案子真是让他们记忆犹新，长的人高马大的樊柏接着姜晋瑞的话道：“可不是嘛，我们一听那惨叫还以为有人闯进他家行凶呢，结果过去一看没把他怎么着，就是将他的家砸了个稀巴烂，还把他人吓得不轻，本来我们没打算送他去医院的，可带到我们所里后一句正常的话不会说，直嚷嚷着有鬼，将我们折腾的都够呛，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后来实在没法子，只能将他送到医院去了。”
　　“送到哪家医院了？”林晏计划着晚点是不是去看看，毕竟他们以为曹挚是被吓着了，可实际上林晏知道他是真撞鬼了，就听樊柏道：“还能哪家医院，安宁医院呗。”
　　林晏：“……”这是送到精神病院了啊。
　　小廖沉默了一会儿，道：“这不合适吧，只是被吓坏了，打两针镇定剂睡一觉说不定就好了。”
　　姜晋瑞道：“这也不是我们决定的啊，是医生决定的，一开始我们只是把他送到市医院，打了一针镇定剂，想的他睡一觉起来该冷静了，谁知道他醒了后还是那副被吓疯了的样子，我们没办法，就又找来了医生，结果那个医生不知道怎么诊断的，又找来了精神科的医生，然后就转到安宁医院去了。”
　　林晏：“……这是吓疯了啊。”
　　樊柏叹道：“谁说不是呢？你说这年纪轻轻的一个大男人，胆子也太小了吧，作案的人也没把他怎么着，人直接就疯了。”
　　林晏心想那真不是他胆子小，不过嘴上没敢说。
　　小廖也没想到过来一趟会听到这么一件让人叹为观止的事，消化了一会儿道：“那现在怎么办，曹挚这个精神状况，还能录口供吗？”
　　“等等看吧，”樊柏说：“曹挚的主治医生已经和他们医院的权威专家商量出一个治疗方案了，说曹挚的情况不算太严重，有很大几率恢复正常，等他清醒一点就会通知我们过去录口供。”
　　事情发展到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小廖无奈道：“那行吧，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曹挚这边病情有了缓解，你们再通知我们吧。”
　　“麻烦你们跑这一趟了，”姜晋瑞客气道：“不过虽然曹挚录不了口供，但他住的小区物业管理的还是很严格的，我们已经将他们小区几个主要路口以及他所住楼层的监控都拿来了，一旦有了消息，我们就立即通知你们。”
　　“好的好的，”林晏感激道：“那就辛苦你们了，我们今天也拿到了监控，回去一旦有发现，就也立即联系你们。”
　　林晏和小廖从曹挚所在辖区的派出所出来，时间还不到下午三点，两人都没想到过来一趟得到的会是这样的消息，一时都不由有些消化不良。
　　林晏倒还好些，毕竟这事儿她是始作俑者，多少有些心里准备，可小廖是完全没有预料到，坐进车里神情都是呆滞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道：“真是警察干的越久，稀奇古怪的事就经的越多，要不是这是两位同僚亲口告诉我的，谁会相信一个年轻大男人会被人活活吓疯呢？”
　　那还真不是人吓疯的，林晏有点尴尬，赶紧转移了话题，“原本我们怀疑这事是不是曹挚干的，可如今曹挚疯了，录不了口供，那现在怎么办？”
　　小廖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回家看监控呗，看看能把曹挚吓疯的到底是人是鬼。”
　　林晏：……那还真是鬼。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

　　第11章 11

　　无论对林晏还是小廖来说，看监控都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情，好在她们只需要看范静舒离开小区到回到小区这段时间的监控，倒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两人回到所里一人先去泡了一杯提神的咖啡，而后才将带回来的U盘插到电脑上，瞪大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监控视频。
　　范静舒住的小区虽是个老小区，但住户真不少，但大多都是少眠的老年人，三三两两结伴着一起外出，从她们提着菜篮子或拿着布口袋来看，应该都是去菜市场买菜的，所以当范静舒穿着一身运动装出现在视频中，当真是一片草丛中出现一只萤火虫般，十分醒目。
　　林晏指着监控道：“早上6点47分23秒，范静舒出小区的时间，按照她的说法，她晨跑后又去买了早餐，大约一共花了一个小时左右，也就是说，嫌疑人应该是在这一个小时内进入小区并且离开小区的。”
　　小廖点点头道：“并且根据范静舒家被破坏的情况来看，可以推断出嫌疑人是一个身体健全的年轻或者中年男性，也不排除女性的可能。”
　　林晏道：“而且范静舒家被砸的这么彻底，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哪怕是一个年轻男性，也至少需要二十分钟以上的时间。”
　　小廖道：“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嫌疑人是怎么进入范静舒家的，毕竟我们检查过范静舒家的门锁，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而且范静舒家虽住一楼，却也安了防盗窗，同样也没有破坏，也就是说，嫌疑人有高超的□□，或者……干脆有范静舒家的钥匙？”
　　小廖说到这里眼睛一亮，一拍手掌，兴奋道：“你说，曹挚是不是有范静舒家的钥匙。”
　　林晏心想，曹挚有没有范静舒家钥匙我不知道，不过嫌疑人怎么进的范静舒家我知道。
　　当然这些林晏只能想想，并不能说出来，假装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道：“有这个可能，不过曹挚现在已经疯了，我们也没办法去求证，倒是可以打电话问问范静舒。”
　　说着林晏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就要拨号，刚拨了一半，小廖拦住她，道：“算了算了，先别打草惊蛇，等我们先看完监控录像再说，万一我们在里头没发现曹挚呢？”
　　倒也是这么个理，林晏放下电话，开始和小廖继续看监控。
　　因为怕漏掉线索，两人没敢快进，就这么瞪着眼睛，以高考检查考卷的态度全神贯注的紧盯着视频。
　　不过遗憾的是，她们目不转睛的将从范静舒离开小区到范静舒回到小区的这个时间段的视频看完，也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更没有发现曹挚的身影。
　　林晏因为知道元凶是谁，情绪没什么变化，可小廖就失望极了，皱着眉头道：“怎么会没有可疑人物呢？没有看见曹挚就算了，怎么会连一个符合我们推断特征的可疑人物都没有，难不成不是外来人员干的，是她们小区人干的？”
　　眼看着小廖又陷入沉思，有些心虚的林晏干咳一声，道：“是小区里的人可能性不大，毕竟范静舒从小在那个小区里长大的，如果真有小区里的人对她这般憎恨，也不会等到今天才来报复，还是用这种方式，所以我更倾向作案的人是小区外的人，不如我们再把监控视频看一遍，抛开我们刚才推断的特征，只单纯看形迹可疑的人？”
　　除此之外也没更好的方法了，更何况很多案子不是看一遍视频就能发现线索的，小廖点头道：“那就将视频倒回去，再看一遍，我就不信了，这人还能长翅膀飞不成，我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事实上她或许还真能飞，林晏想着曹挚被砸的家，操作着鼠标将视频倒回去，又重新放了起来。
　　由于刚才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这一次两人看的更仔细了，大约是抛开了两人推断的特征，只盯着看形迹可疑的人，在看了十几分钟后，果然让两人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
　　小廖几乎是带着兴奋用鼠标按了暂停，手指点着视频上一个戴着黑色帽子，低着头看身形是个中年男人道：“这个男人，看到没有，他在十五分钟之前进入了范静舒住的小区，在范静舒离开小区后的两分钟也跟着离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在范静舒跑完晨跑买了早餐回到小区后同样跟着进了小区，根据时间段来看他不是砸范静舒家的人，但他绝对知道点什么，说不定他就在跟踪范静舒。”
　　林晏听着小廖的话，一时没有吭声，只盯着那个男人看，然后将视频稍微快进了一下，拉到到范静舒回到小区的那段视频，果然在范静舒回到小区后没几分钟，也再次进入了小区。
　　林晏道：“一次是巧合，两次三次就绝对是有问题了，我们查一查这个人，把他找出来，然后请回来问问。”
　　总算有了线索，虽然因为时间段的问题不大可能是砸范静舒家的罪魁祸首，但总归是个调查方向，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惊喜。
　　林晏将视频拉回去，试图截一张那个男人的正面像好用来比对，小廖在旁边看着，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忽的道：“我想下班后再去一趟范静舒住的小区。”
　　林晏愣了一下，道：“去干什么？”
　　小廖道：“我们昨天出警的时候那个小区里的人大部分没回来，问了几个也没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可范静舒家离小区大门口那么近，又住在一楼，我不信没有一个人看到或者听到什么。”
　　这也对，林晏想了想，道：“那我和你一起去吧，刚好再去问问那个老板，看他对这个中年男人有没有印象。”
　　小廖道：“行，不过你得先跟你那个发小说一声吧，免得来接你你不在。”
　　经小廖这么一说林晏才猛地想起来，道：“是得说说，那我现在就给他打个电话吧，刚好也差不多到下班时间了。”
　　林晏让小廖坐在她的位置上继续截图，自己走到一边给秦越打了个电话。
　　秦越大概在忙，打了一个电话没人接，就在林晏想着干脆给他发个微信算了的时候秦越将电话回了过来。
　　林晏赶紧接起来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秦越一开始没吭声，沉默了几秒才道：“我们案子破了，晚上没什么事，我还是去接你吧。”
　　这才不到三天，案子就破了？林晏惊讶道：“你们这速度太快了点吧，这才几天功夫案子就破了。”
　　秦越似乎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了点笑意，道：“就是普通的寻仇，凶手也没犯罪经验，留了很多线索，我们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破了。”
　　既然案子都破了，那也就没什么可需要保密的了，林晏道：“那凶手是谁？”
　　秦越说出了一个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人，秦越道：“蔡招娣，就是你那天出警报警的人。”
　　林晏听着秦越的话，脑子里浮现出那个女人温和的样子，不由自主张大了嘴巴，半天才憋出一句，“怎么会是她？”
　　秦越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你给我发个定位，一会儿见面了我跟你说吧，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吗？不如我们去吃那家火锅吧，就学校附近我们小时候最爱吃的那家，我自从高中转学走，已经十来年没吃过了，本来想的这次回来第二天就喊你去吃的，结果一回来就有案子。”
　　秦越一开始的语气还正常，可说到后头林晏竟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委屈来，不由的有些好笑，道：“行啊，刚好我也好久没吃了，那咱们就一会儿在那个小区见吧，我给你发定位。”
　　“行，那一会儿见。”秦越又笑了一声，挂了电话。
　　打完电话回到位置上，小廖还在截图，与刚才的兴奋比起来，这会儿眉头都皱起来了，林晏有些奇怪，道：“你怎么了？这不是都有线索了吗？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小廖摇摇头道：“这男人是个老手，视频里拍到的他要么是低着头，要么是只露了半张脸，我从刚才到现在就没找到他露出全脸的样子。”
　　“那这麻烦了，”林晏也皱起眉头：“那个小区里没有监控，小区附近能找到的监控也就这个五金店，要想再找其他监控，只能按照范静舒昨天出门的路线一一去查，而且也未必能拍到他的全脸。”
　　小廖道：“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你说范静舒社会关系那么简单的一个人，既没仇家，也没欠债，甚至晚上连门都不出，有什么值得一个人大费周章去跟踪她的，我觉得要么是范静舒隐瞒了我们什么，要么就是有什么是我们没挖出来的。”
　　说实话林晏也觉得这案子的走向很迷，毕竟她知道砸范静舒家和曹挚家的元凶是白颖，小廖不知道就算了，既然她知道对她来说这案子就是清晰的，可没想到查着查着又冒出来一个身份不明目的也不明的可疑人物，本来林晏就有些头疼，如今更头疼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天使们，今天更新晚了，本来中午写完了要更的，可是看来看去不太满意就删改了一下，明天还是尽量12点更

　　第12章 12

　　勉强截出一张能看见黑帽子男大半张脸的图传到手机上，换下警服，林晏揣着就和小廖一起去了范静舒住的小区。
　　在车上的时候两人还商量，林晏说：“五金店老板给的监控视频看不到那个可疑男人的全脸，就算勉强比对只怕也没什么结果，我看我们明天再找范静舒一趟，问清楚她那天晨跑的路线，看能不能找到其他监控。”
　　小廖道：“现在曹挚疯了，范静舒作为他的女朋友可能在医院照顾他，刚好我们再去看曹挚一趟，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事情就这么定下，接下来的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小廖想什么林晏不知道，但林晏想着晚上回去要不要问问白颖，看她知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到范静舒住的小区的时候，天还没黑，因为是黄昏，温度比白天要凉快一些，正是一天里最适合人遛弯的时候，因此小区里来来往往都是人，不止有很多老人，还有很多孩子，倒是比她们早上来时有生气多了。
　　两人进了小区熟门熟路的找到范静舒的家，先去敲了她对面邻居的门。
　　可惜对面邻居好像不在家，林晏敲了许久也没人来开门，小廖道：“可能人还没回来，走吧，我们先去楼上看有没有人，一会儿再下来试试。”
　　“行吧，”林晏答应了一声，就跟小廖转身往楼上走，谁知楼梯才爬了一半，就听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两人愕然的转过头，就看到一位头发花白年纪很大的老奶奶拄着拐杖站在门口，好像眼睛也看不清了，眯着眼睛费力的看着她们，半晌才道：“刚才是你们在敲门吗？有什么事吗？”
　　难怪这么久才开门，原来是一位年纪这么大了的老奶奶，两人生怕老人站不住磕着碰着哪里，赶紧转身扶着老人，笑道：“老奶奶，刚才是我们在敲门，我们是派出所的民警，想找您问点事情。”
　　“什么？”老人像是没听清似的，大声问了一句，林晏知道这是老人年纪太大了耳朵也听不清了，便提起声音又问了一遍。
　　这下老人听清了，只是一个劲儿摇着头大声道：“你们别问我，我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听啥也听不清楚，你们问了也是瞎耽误功夫，还是去问别人吧。”
　　老人虽然这么说，但林晏不肯死心，还是倔强的将话问了一遍，这回依旧是重复了好几遍，老人才听清，摇头道：“没听见，不知道，我搁家里连电视声音都要开到老大才能听清楚，哪能听到别人家的动静，你们还是问问别人吧。”
　　看来老人是真不知道，林晏只能放弃了询问，眼睁睁看着老人关了门。
　　两人重新爬楼梯到二楼，这次倒顺利的很快就有人来开门，只是给他们的回答是同样不知道。
　　住在范静舒家楼上的是一对夫妻，开门的是丈夫，是个挺年轻的男人，只是可能因为刚下班，脸上满是疲惫，打了个哈欠道：“这事儿我听说了，只是昨天早上我是早班，六点多就出门跟人接班去了，我老婆又是护士值的大夜班，回来都下午了，真不知道这事。”
　　林晏看他的表情不像撒谎，便没有再追问，而是用手机调出那张戴着黑色帽子男人的图，伸到这个年轻丈夫面前示意他看，“那你见过这个人吗？”
　　年轻丈夫将手机接过来，认真的看了两眼，而后摇摇头道：“没什么印象，应该是没见过。”
　　又是无功而返，林晏有些无奈，将手机收回来跟男人道了谢后，又去敲了其他几家的门。
　　但令人失望的是，她们连问了几家，都没问到有用的线索。
　　“真是奇怪了，”下楼的时候，小廖匪夷所思道：“这个小区人来人往的，虽然人不多，但也不少，大白天的竟然谁也没看到没听到什么，巧合的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要是以前林晏估计也会这样觉得，只是自从知道了那个诡异的群，任何奇怪的事情在她看来都不奇怪了。
　　林晏道：“范静舒家被砸的时间正是早上上班的时间，而且那天是工作日，也不是周末，就算这个小区里都是老人也大多出去遛弯或者锻炼去了，没人看见倒也说得过去。”
　　小廖想了想，好像是这么回事，神色缓和了一点，但依旧有些不甘心，不过也没再说什么，而是道：“那我们去找那个五金店老板再问问看吧，希望能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林晏也希望。
　　说着话两人往小区门口的五金店走，就在两人即将出小区时，后面却突然有人喊住了两人。
　　林晏转过头，就看到了一个个子不高，白白胖胖的男人，男人看着年纪不大，胆子也很小，在林晏和小廖的注视下竟是额头起了一层薄汗，双手似乎也不知道往哪里摆攥在一起，低垂着头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是警察吗？我昨天……昨天看到你们陪着范静舒回她家，她的案子……就是你们负责的吧。”
　　知道她们是警察，还特意找了上来，那就说明知道些什么，林晏和小廖对视了一眼，赶紧摆出一个亲和的笑容，声音也放缓了，轻声道：“对，我们是警察，你是知道些什么，想要告诉我们吗？”
　　男人有些迟疑，看了看林晏，又看了小廖，考虑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了决心般点点头，道：“对，我是知道一些事情，想要告诉你们。”
　　“那我们找个地方聊吧，”林晏看看周围，打算找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男人也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便主动道：“那去我家吧，我家就我一个人。”
　　“行。”林晏没有多想就同意了，不过她在答应之前还是问询的看了小廖一眼，见小廖点头才答应下来，然后让那个男人带路。
　　男人家也住一楼，正巧就在范静舒家对面的楼，一边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边不好意思道：“我家有点乱，你们别介意。”
　　林晏点点头示意不会介意，然后在男人进屋后也跟了进去。
　　虽然男人说着家里有点乱，可林晏进去后发现并没乱到哪里去，至少比她们所里那群单身汉强多了。
　　男人进去后先是将沙发上堆放的衣服收起来，而后请两人坐下，又去厨房用一次性纸杯倒了杯水，然后也坐下有些局促的搓着手道：“我本来想给你们拿饮料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合适，便给你们倒了水。”
　　“水就可以了，”林晏笑着道谢：“谢谢你。”
　　男人应该很少跟人打交道，林晏只是正常的道谢，男人竟红了脸，慌忙摆手道：“不谢不谢，应该的，你们不要客气。”
　　于是林晏便没有再跟他客气，而是直问他有什么想要告诉她们的。
　　林晏原以为男人是看见了范静舒家被砸的过程，还想着一会儿该用什么借口忽悠他这事儿不是鬼干的，没想到男人露出一个奇怪的表情，看着她们神神秘秘的道：“我发现……有人在跟踪范静舒。”
　　一听到这句，林晏和小廖下意识坐直了，几乎是目光炯炯的看着他，道：“你看见那个男人的样子了？”
　　男人被吓了一跳，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们一眼，挠挠头道：“昂，我看见了，好几次呢。”
　　林晏几乎是忍着激动，迅速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那张照片，递到男人面前示意他看，道：“你仔细看看，是这个人吗？”　
　　男人接过手机，挠着头仔细看了一会儿，又想了想，半晌认真的点头道：“我确定，就是这个人，跟踪范静舒好多天了，我几乎每天都能在范静舒家附近看见他。”
　　“每天？”林晏皱起眉头，“这个人每天都跟踪范静舒吗？”
　　“是啊，”男人道：“好像有半个多月了吧，具体多久我也不知道，一开始我不知道他是在跟踪范静舒，只以为是小区新搬来的住户，后来见他每次都戴着帽子，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才觉得不对劲，又观察了两天，才确定他是在跟踪范静舒。”
　　“那你告诉范静舒了吗？”林晏问，事实上她能猜到这个男人应该是没告诉范静舒，不然范静舒昨天报警的时候就告诉她们了。
　　果然，男人像是有些愧疚，红着脸低下头不好意思道：“没……没有，我没敢告诉她。”
　　“为什么不敢？”就在林晏想开口问什么的时候，小廖却突然开口了，道：“你暗恋她？”
　　小廖真是语出惊人，男人刚才还只是不好意思，在听到这句话后，脸上已经是红的要滴出血了，还很是尴尬的手足无措。
　　其实林晏也猜出了男人在暗恋范静舒，只是看他的性格太内向，没敢说，谁知道小廖却直接说了出来。
　　林晏无奈的看了小廖一眼，见男人脑袋几乎垂到了胸口，看他那个模样，简直像是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为怕他尴尬的恼羞成怒，被迫结束了这次谈话，赶紧转移了话题，问道：“那你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吗？”
　　说实话林晏问这个问题只是转移男人的注意力而已，没抱什么男人会知道的希望，没想到男人却忽的抬起头，看着她道：“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今天又晚了，其实我真早起码字了来着，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要早起码就会卡，我寻思着是不是要调整一下更新时间。

　　第13章 13

　　男人竟然知道？林晏诧异的睁大了眼睛，音调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一点，问他：“你知道？那这个男人是谁？”
　　白胖的年轻男人挠挠头，道：“就是私家侦探社的啊。”
　　年轻男人回忆了一下，说：“知道他在跟踪范静舒后，我就有些不放心，本来想告诉范静舒的，可在她家门口徘徊了好久也没敢去开门，就想着要不先查一下这个男人的身份，看他是干什么的，再告诉范静舒或者报警。”
　　没想到男人看起来胆子小，这会儿胆子就大了，竟然还敢调查。
　　林晏问：“你怎么调查的？”
　　男人道：“就是跟踪他，我想着跟踪看他在哪里住，或者在哪里上班。”
　　竟然还敢跟踪，爱情真是伟大，林晏感叹着，觉得她需要重新对男人的性格进行定义，就听男人道：“然后没跟踪多远，就发现他在贴小广告，等他贴完走了后，我就撕了一张小广告下来，就知道他在侦探社上班了，我这儿还有他电话呢。”
　　林晏：“……”
　　男人说着翻起兜来，很快就从裤子口袋找出一张折叠起来打了字的A4纸，递到林晏手上，“就是这个小广告，全能侦探社，上面还有他电话和地址呢。”
　　林晏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情会向这么一个方向发展，不由有些心情复杂，盯着眼前的小广告看了一会儿，才伸手打开了它。
　　果然，洁白的A4纸上写着全能侦探社几个字，上面不止有地址，还有电话，真是一切得来不费功夫。
　　按理她们这么容易就找到这个跟踪范静舒的男人，应该会很高兴才对，可不知怎么，林晏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抖着那张纸道：“他在跟踪了人后竟然还张贴小广告？这么胆大包天的吗？”
　　小廖也觉得这人有点太胆大妄为，白胖男人却有不同看法，挠挠头道：“我觉得是……生活所迫吧，毕竟现在这社会赚钱不容易，他又是干私家侦探的，没生意岂不是要喝西北风？”
　　这话听着是很有道理，也完全能解释跟踪范静舒那个男人的行为，可不知怎么，林晏就是有些心情复杂，甚至还有点想笑。
　　找到了他们想找的，林晏又问了白胖男人几个问题，直到再也问不出来什么了，两人才告辞出去，不过在走之前还是叮嘱了男人几句，要是又想起什么线索来，记得给她们打电话。
　　她们来时还是黄昏，可等从男人家出来，天已经黑了，两人下了楼，林晏又打开那张小广告，借着昏暗的路灯看着地址，问小廖，“现在去这个地址请人回所里吗？”
　　小廖也看着那个地址，道：“算了我自己去吧，你不是还约了你发小吃火锅吗？这将人请回所里还得审，一折腾又不知道到几点了，反正所里有小徐和子玮值大夜，也用不着你。”
　　那怎么行？林晏不同意道：“这个案子我和你搭档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抓人，不行我就给秦越打个电话，改天吃也一样，反正那家火锅开了那么多年了，一时半会儿又不会倒。”
　　林晏说着掏出手机要打电话，刚解开锁屏，手机却先一步响了起来，林晏一看是秦越，急忙就要接，没想到那边却挂了。
　　林晏有些莫名其妙，正要给他拨回去，就听有人喊她：“林晏。”
　　林晏抬起头，就看到秦越远远的向她走过来。
　　小廖也看着秦越，忽的用胳膊捅了她一下，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你看他都大老远跑这儿来接你了，你就跟他去吧，放人鸽子多不好。”
　　林晏没理她，将小广告随手折起来塞进口袋里，也向秦越走过去。
　　等两人碰了头，林晏赶在秦越开口之前先将事情说了一遍，而后歉意的看着他道：“真不好意思啊秦越，这次约不成了，我们改天约吧，我请你吃。”
　　秦越闻言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看着她道：“怎么约不成了？我陪你们把人抓了然后审问完不就成了？一个私家侦探而已，又不是什么杀人犯，嘴没那么严，随便一撬肯定就开了，不耽误我们吃火锅。”
　　林晏：“……”既然秦越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道：“那行吧，不过这也太麻烦你了，一会儿吃我请你，你可千万别和我抢。”
　　秦越笑着道：“好，不和你抢，下次我再请你吃。”
　　于是这一顿他们还没吃着，就又约了一顿。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廖也过来了，将两人的对话听的清清楚楚，知道秦越也要去，小廖道：“可我也开着车来的，怎么坐啊。”
　　林晏原本打算坐小廖的车，让秦越跟着，可想到昨天她没有得到答案的那个问题，犹豫了一下，果断抛弃了小廖，道：“我坐秦越的车，你在前面带路，一会儿到了我们一起进去。”
　　小廖就知道是这样，闻言也没有意外，只是嘟囔了一句重色轻友，就找车去了。
　　林晏自然听见了那句话，只是没当回事，而秦越却有些不自在，不过天比较黑，灯光又很暗，林晏完全没注意到，对秦越说：“我们也走吧，早完事早点去吃饭。”
　　秦越道了一声好，就也和秦越往他停车的地方走。
　　虽说让小廖在前面领路，可林晏也怕遇到特殊情况跟丢或者秦越车开的太快超到前面去了，她最终还是自己导了航。
　　那家侦探社位置比较偏，在另外一个区，林晏坐进副驾驶看着路线，对秦越道：“有点远，不过还好晚高峰过去了，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差不多就到了。”
　　秦越也探头过来看了一眼，嗯了一声说：“半个小时差不多，开回你们所里再审问完，应该要九点了，那我提前定个位置吧。”
　　他们要去的那家火锅店不止位置好，在学校附近，还味美价廉，无论什么时候去人都是满的，哪怕他们九点多去也未必有空位置，为了避免一等一个多小时，自然还是提前预定好的好。
　　预定完位置，他们就出发了，果然不出林晏所料，一开始秦越还跟在小廖的车后头，可开着开着小廖的车就不见了踪影，似乎被秦越超到后头去了。
　　林晏打了个电话先是确认了下小廖的位置，听她说就在他们后面，跟着呢，就没再管，而后犹豫了一下，打算再问问秦越那个问题。
　　只是在她即将说出口时，却忽的想到了她妈说的话，然后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般，瞬间从混乱的状态变得清醒了不少。
　　她知道她妈说的不错，虽然这件事过去了许久，久远到她都记不清了，但作为当事人受到无数伤害以至于性格都变了的秦越来说，必定是记忆犹新，甚至有了阴影也说不定。
　　毕竟他当时只有几岁，还是个孩子，却经历了她不曾见过，无法想象，不知道有多恐怖的事情，不止被迫将他最好的朋友推下楼摔成重伤，还为此失去了很多朋友，甚至此后的几年都生活在别人的指指点点下。
　　林晏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换成自己，只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而秦越却顽强的撑了过来，甚至变成了一位非常优秀的刑警，林晏越想，就越打从心底佩服秦越，想要问那个问题的念头自然就淡了下去。
　　大约是林晏看秦越的眼神太明显，作为刑警的秦越很快就发现了，他皱着眉头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林晏自然不能说，她干咳了一声，赶紧转移话题道：“我这不是在想事情吗？我在想你们太厉害了，一个命案只花了三天就破了，对了，你还没跟我说那个保姆为什么要杀樊允航呢。”
　　樊允航就是她回所里销假第一天就遇到命案的那个死者。
　　其实她在前天晚上就通过那个诡异的群知道了凶手是那个笑容很亲切慈祥的保姆，只是这个真相太让她不敢置信，所以在知道后她还是向秦越求证了一遍，不过哪怕她现在相信了那个保姆就是凶手，依然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是什么样的原因会让一个这样的人去处心积虑杀掉一个人呢，还是杀一个她不算朝夕相处，但也经常见的人，她在每次见樊允航的时候，又是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林晏问出这个问题后，秦越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追究林晏的眼神为什么那么奇怪这个问题。
　　秦越道：“一般的命案杀人无非三个动机，为钱，为情，为仇，蔡招娣这么大年纪，跟樊允航差了二十几岁将近三十岁，自然不会为了情，她现在是在樊允航情人家做保姆，为了钱也不大可能，所以排除掉这两点，只剩下仇。。”
　　“她们有仇？”林晏皱起眉头道：“这两人年纪相差巨大，贫富差距相差也大，一般来说很难有什么交集，又怎么会有仇呢？难道是蔡招娣有子女跟他有过交集？从而产生的仇恨？”
　　

　　第14章 14

　　这是林晏能想到的唯一一种蔡招娣会跟樊允航产生仇恨的方式。
　　不过她也的确猜对了，秦越嗯了一声，开着车直视着前面，慢慢的道：“蔡招娣有个女儿，21年前在学校跳楼自杀身亡，当时樊允航跟她一个班，据蔡招娣说，樊允航是她女儿的男朋友。”
　　“所以，”林晏惊讶的道：“蔡招娣认为她女儿的死不是自杀，是樊允航害死的，所以花费这么多年处心积虑的杀了他？”
　　“对，”秦越说：“据蔡招娣交代，自从她女儿死亡后，她就离开了家乡，这些年一直生活在安南，并且一直在试图接近樊允航，她做过很多工作，樊允航他父亲旗下酒店的保洁，饭店的洗碗工，甚至还混进了樊允航父亲的总公司里，只是一直没能接触到樊允航，直到她意外得知樊允航经常来往的其中一位情人在找保姆，才终于找到了机会。”
　　为这一个机会一等就是二十几年，林晏心情复杂，半晌才道：“那她女儿是樊允航杀的吗？还是说……真的是自杀？”
　　秦越道：“21年前的事情，就算现在调查也很难还原真相，不过我们找到了当年处理这个案件的同僚，还有一些她们的同学。”
　　“所以？”林晏道：“真相究竟是什么？”
　　秦越沉默了片刻，才道：“真相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死去的樊允航和蔡招娣的女儿才知道了，毕竟当年蔡招娣女儿死前只有她和樊允航在楼顶，不过据当年处理这桩案子的同僚说，蔡招娣的女儿的的确确是自杀的，当年监控还没有普及，但有些同学目睹了蔡招娣女儿跳下来的全过程，还有几个老师也在场，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爬到楼顶，悲剧就发生了。”
　　也就是说，蔡招娣女儿的死的的确确与樊允航没有关系，蔡招娣杀了一个无辜的人，这么多年对樊允航的仇恨也是错的。
　　林晏想着那个温柔和善的老人，半天才吐出一句话，“她女儿不是樊允航杀的，她知道吗？”
　　秦越道：“她知道，但是不肯相信，坚持自己没有杀错人。”
　　对樊允航的仇恨是支撑蔡招娣这些年活下来的动力，哪怕真相摆在她面前，她也拒绝相信。
　　“那你们是怎么发现凶手是她的呢？”林晏问。
　　秦越道：“蔡招娣的口供漏洞百出，还有很多自相矛盾的地方，我们几乎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突破口。”
　　接下来的一路上，秦越很细致的告诉了林晏他们破案的经过。
　　据秦越说，他们在将蔡招娣带回刑警队录口供时就发现蔡招娣在撒谎，按她的说法，蔡招娣在樊允航回来后给他倒了杯水又放好了洗澡水就急急忙忙出门买菜了，时间大概是在上午十点二十五分，可根据他们看监控得知，蔡招娣明明是在上午十点四十五分才出的门，一共停留了二十多分钟，这二十多分钟要是在平常自然没什么，或许是聊天，或许是其他的，可现在樊允航死了，这二十多分钟自然就是一个疑点，也是警方怀疑蔡招娣就是凶手的重要线索之一。
　　有了这个线索，接下来就顺利成章，他们排查了蔡招娣出门后经过的所有路口的监控，很快就找到她将一个黑色塑料袋扔进垃圾桶的视频。
　　通过这段视频，她们很快就撬开了蔡招娣的嘴，在他们翻垃圾桶好不容易将那件证物找到的同时，蔡招娣也交代了犯罪经过。
　　林晏静静听着秦越的叙述，脑子里想着那天晚上在群里看到的樊允航说的话，问他，“所以蔡招娣是用那个杯子化开了安眠药给樊允航喝下，等他昏睡过去后，将他按在浴缸里溺死的？”
　　秦越点点头，“那个杯子里我们不止化验出了安眠药的成分，还找到了她的指纹。”
　　这是真的罪证确凿，林晏看着窗户飞速后退的街景，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她倒不是同情那个和善的老人，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她只是惋惜蔡招娣的女儿，她死的时候，才十九岁吧，花一样的年纪，还是大学生，虽不至于前途无量，但也比很多人活的轻松很多，却因为一时的想不开，造成这么严重惨痛的后果，不止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还害惨了另外两个人。
　　林晏叹息一声，之后没有再说话，秦越也默契的没有开口，索性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这般沉寂的气氛，也没有让人觉得不舒服。
　　很快就到了他们导航的目的地，这是一个城中村，驶过外面那些高楼大厦，从小巷进来后，就是陈旧破败的自建楼。
　　因为路太窄，进去后不好调头，秦越就将车停在了一个小路口，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小廖也到了后，三个人一起往里走。
　　一边走林晏一边观察着环境，道：“这里有好几条小路，要是一会儿他跑，只怕不太好抓，我们分头堵人吧，我进去，秦越守在门口，小廖守在后窗户，要是见到他，别客气，直接撩倒。”
　　林晏说着还将手机掏出来给秦越和小廖又看了看人，一会儿别抓错。
　　秦越低头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皱着眉头道：“我进去吧，有我在这里，怎么能让你两进去，林晏你就守着门口，小廖你就在后窗户。”
　　这个案子是林晏和小廖的案子，秦越过来是凑巧罢了，林晏让他帮忙已经不好意思了，哪能还让他冲上第一线呢，再说就是个私家侦探，也危险不到哪儿去，林晏连通缉犯都搏斗过了，这点自然是小意思，坚持道：“不行，我进去，你守在门口。”
　　眼见秦越还要跟她争，林晏安抚道：“你放心，只是个私家侦探而已，又不是什么通缉犯，我能搞定的，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个警察。”
　　秦越似是这才想起林晏警察的身份，闻言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分好工后，三人就按着那张小广告上的地址开始找，这个城中村虽然不大，但密密麻麻的建筑却不少，几个人着实费了一会儿功夫才找到。
　　看着眼前有些破旧的平房，林晏对着广告上的地址再三确认了一遍，这才给秦越和小廖使了个眼色，伸手敲了敲门。
　　由于屋子里有灯亮着，林晏倒也不怕屋子里没人，果然，她才敲了一下，里面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请进。”
　　林晏眼见着小廖绕到屋子后头去了，秦越也给她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这才推门而入。
　　推开门后，林晏一眼就看到屋子里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
　　没了视频上帽子的遮挡，林晏很轻易的就看到了他的长相，是个容貌很普通气质也很普通的中年男人，可能是长期熬夜的关系，气色很差，两只眼睛下面是浓浓的黑眼圈。
　　中年男人先是看了她手中的小广告一眼，而后眼睛一亮，这才起身热情的走上来，看着她道：“这位女士你好，你是来寻求帮助的吧，你放心，我这家全能侦探社您看着小，可实际上非常专业，无论什么样的难题我都能帮到您，还收费十分便宜，接单后我只收个定金，等您的麻烦解决，我再收尾款，您看您需要我帮您查什么？”
　　男人说着还十分殷勤的邀请她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林晏无动于衷，甚至还冷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证件，在他眼前晾了晾道：“警察，有个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请你跟我走一趟吧。”
　　林晏本来还预防着他跑，说话的同时做好了准备，等他一有跑的举动就将他擒住，没想到她说完后男人丝毫没有跑的意思，反而愣了一下，老老实实站在原地苦笑着看着她道：“原来是警察同志啊，我就说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跑我这儿干啥，我还以为是撞了大运，没想到是霉运啊。”
　　林晏冷笑着看他油嘴滑舌，“看起来很有经验啊，局子没少进吧，知道我找你是为什么吗？”
　　“是为了范静舒那案子吧，”男人语出惊人道：“我自打知道她家出事后就预料到了这一天，只是没想到那么快而已。”
　　林晏瞪了他一眼，“预料到了还不主动找我们交代，非等着我们来找你，让我们找你觉得光荣是吧。”
　　“那哪儿能呢？”男人嬉皮笑脸道：“这不穷闹的嘛，一上你们那儿没有几天不能完事儿，我就寻思着赶紧将手里的单子做完，好找客户结尾款，警察同志你是不知道，我这穷都快揭不开锅了，要不是迫不得已，我哪儿敢等着你们上门呢。”
　　林晏急着问话，懒得跟他啰嗦，催着他锁了门跟她回所里。
　　男人大概是真有经验，极其配合，虽然嘴上不消停，但收拾东西锁门的动作很麻利，甚至在见到秦越和小廖后还友好的打了个招呼。
　　要不是小廖实在觉得他啰嗦忍无可忍的在车上让他闭嘴，只怕他能一直说话说到回所里。
　　

　　第15章 15

　　今晚是小徐和聂子玮值大夜，林晏她们回到所里的时候，两人正百无聊赖的捧着咖啡唠嗑，看到她们几个很是惊讶，忙站起身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小廖冲她们手上抓着的男人努努嘴，道：“我们的案子有了新的线索，所以将人请回来问问。”
　　“就是那个姑娘家被砸的案子？”聂子玮打量着男人，说：“就是他砸的吗？”
　　林晏和小廖还没说什么，男人就着急起来，慌忙摆手说：“不，不是，警察同志这话可不敢乱说，我虽是干私家侦探的，可也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这种犯法的事我可不敢干。”
　　小廖嗤笑了一声，充分表达了对男人的不屑，但她懒得多说什么，拽了他一把往一间办公室推，道：“行了别啰嗦，赶紧将你知道的都交代了，难不成你还想在我们所里过夜？”
　　这男人当然不想，嘿嘿笑了两声，就顺着小廖的动作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搓了搓手道：“你们是想问雇佣我调查范静舒的客户是谁吧？”
　　小廖瞪了他一眼，“知道还不赶紧说？卖什么关子。”
　　男人干这行经常被这样对待，闻言也不生气，依旧嘿嘿笑着，道：“按理说，干我们这行的要讲究职业道德，客户的信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往外透露的……”
　　男人说着眼见小廖又在瞪他，这才急忙改了口，道：“当然，要是你们问我就另当别论，毕竟身为市民配合警察调查是应尽的义务么。”
　　小廖是真觉得这男人废话真多，不耐烦道：“行了别贫，赶紧说，谁雇佣你跟踪范静舒的，又跟踪她想干什么。”
　　大约是看出小廖真恼了，男人这才老老实实道：“雇佣我的人叫曹挚，他也没叫我干什么，就是让我调查一下范静舒家里还有什么人，都有哪些朋友，关系怎么样，跟左邻右舍熟不熟悉，其他就没了。”
　　“就让你调查这些？”林晏皱起眉头道：“他自己就是范静舒的男朋友，这些又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问题，他为什么不自己问而是让你调查。”
　　“这我哪儿知道，”男人耸耸肩道：“其实我也觉得他这要求怪怪的，只是客户就是上帝，看在钱的份上，反正不是杀人放火，管他呢。”
　　“那你调查出什么了？”小廖问。
　　男人道：“也没调查出什么，那姑娘吧，就是普普通通一姑娘，每天下了班就是回家，几乎两点一线，除了周末偶尔跟朋友出去吃吃饭什么的，真是宅的不能再宅了，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姑娘有什么可查的。”
　　“然后呢？”林晏等他说完问，“你将你调查的结果告诉给曹挚了吗？”
　　“告诉了，”男人看着林晏说：“就是那姑娘家出事那天的中午，我实在觉得这姑娘没什么好查的，天天跟踪她也是浪费我的时间，我就告诉他了。”
　　“那曹挚有没有说什么。”小廖又问。
　　男人挠了挠下巴道：“他倒是没说什么，结尾款也结的很痛快，不过我觉得他声音有点奇怪。”
　　林晏问：“怎么个奇怪法？”
　　男人说：“就是很……怎么说呢，虽然听起来他好像跟平常的情绪没什么一样，可我总觉得他有点高兴。”
　　男人说到这儿迟疑了一下，才一拍大腿道：“对，就是高兴，好像我调查的结果让他十分满意，完全是他期待的那种一样。”
　　这个说法就有点诡异了，男人调查的结果范静舒就是普普通通一姑娘，正常作息，平常上下班两点一线，朋友也不多，完全没什么不良嗜好，就这么一个很正常平淡的结果，有什么值得曹挚高兴的呢？
　　林晏觉得自己虽算不上多聪明，可思维也挺敏捷的，可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曹挚的想法。
　　小廖也是如此，眉头几乎皱成个川字了，思考了一会儿问男人，“还有其他什么的吗？比如说像刚才那样让你奇怪的地方。”
　　男人这次想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才摇摇头道：“没有了，其他的就没有什么了，不过我在接单的时候倒是顺手调查了一下那个曹挚，他好像是死了一个老婆吧，还是自杀死的，据说特别漂亮，死的时候还没到三十呢，真是可惜，你说这曹挚长的也还行，脾气什么的也挺好，事业算不上有成吧，但也吃穿不愁，就算他老婆过不下去了离婚也行啊，干什么非要自杀，难不成是这曹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男人说着嘿嘿笑了两声，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在林晏她们面前说不合适，于是带着些不好意思看了林晏她们一眼后，就紧闭嘴不敢再往下说了。
　　男人不说了，林晏却因为他的话想起了什么，神色一动，下意识给小廖使了个眼色。
　　小廖收到她的眼神，心领神会的让男人自己坐一会儿，就跟着林晏到了门外，低声问她道：“怎么？你想到了什么？”
　　林晏道：“你还记得曹挚他们辖区派出所同僚跟你说的情况吧，他们有没有说白颖在死时的身体状况，比如说最近有没有去过医院，或者身体上有没有伤什么的。”
　　这还是那个男人给她的提醒，让她想到了那晚白颖跟她说的话，白颖说，曹挚是个控制欲特别强的人，如果范静舒真跟他在一起，哪怕曹挚没有主动想伤害她的意思，她最终也会死的，那是不是代表着，曹挚跟白颖的前夫蒋明锐有一样的毛病，白颖刚脱离虎穴，以为自己被拯救了，却紧接着又掉进狼窝，再加上她父母也过世了，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了什么亲人，这才绝望之下自杀了？
　　如果这样推断的话，倒是能解释曹挚让那个男人调查范静舒还有什么亲人，以及有什么朋友跟邻居之间熟不熟的奇怪行为了。
　　林晏将自己的分析大致跟小廖说了一下，小廖沉默了一会儿，显然也是在思考这个推论的可能性，半晌点点头道：“倒也有这个可能，我现在就去给那同僚打个电话，了解一下白颖自杀的案子。”
　　小廖说着就火急火燎走到一边打电话了，林晏回到办公室又问了那个男人几个问题，见他的确只知道这么多问不出什么了，便让男人签了个字，而后让他走了。
　　男人走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小廖才打完电话，一边将手机锁屏随手放进口袋里，一边道：“你猜的没错，曹挚他们辖区派出所的同僚说，白颖在死前曾住过院，因为流产，死时身上脸上还带着伤，他们问过曹挚，曹挚说是白颖不小心从楼上摔下来的，所以才会流产，身上也形成了那些擦伤，当时那两个同僚觉得曹挚说的合情合理，再加上白颖已经死了，他又是在他们小区出了名的好脾气，还有人给他担保不可能是他打的，那两个同僚便没有深入调查，就这么结案了。”
　　虽然还没有证实曹挚确实对白颖进行了家暴，但通过这些线索串联起来，已经是八九不离十，林晏哪怕脾气一向不错，轻易不发火，但这会儿已经是怒不可竭，“难怪他找人调查范静舒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和邻居关系怎么样呢，怕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想让范静舒成为第二个白颖？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小廖同样气的不得了，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道：“这个曹挚，真是够道貌岸然的，亏我昨天还说他励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他这次被吓疯也是因为他心里有鬼吧，不然范静舒家里也被砸了，怎么她就好好的，曹挚人就疯了。”
　　不是心里有鬼，是真的有鬼，林晏在心里道了一句，问小廖，“那现在这案子怎么办？范静舒家里被砸的时候没有证人，通过监控也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好不容易把那个私家侦探找出来，对这个案子也没什么帮助，线索算是彻底断了，我们是找范静舒沟通一下看是这个案子就这么结案，还是等樊柏他们的消息？”
　　要是别的寻常的案子林晏自然不肯就这么放弃，只是这案子是鬼干的，又不是人做的，就算他们再追查到底，除了浪费时间外什么也查不到，因此林晏是真的希望能就此结案。
　　只是小廖显然不这么想，几乎考虑都没考虑，道：“曹挚家被砸的情况跟范静舒家差不多，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干的，我们这儿虽然没有什么线索，但樊柏他们应该会有，毕竟曹挚住的小区各种设施比较完善，曹挚家附近监控就有好几个，而且他们不是说了一有什么线索就通知我们吗？所以我们等等看吧。”
　　小廖都这么坚持，林晏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应了一声。
　　该审问的都审问了，那个男人也走了，林晏和小廖的加班到这儿就算结束了。
　　林晏跟小廖还有值大夜的小徐聂子玮打了声招呼，就跟秦越出了他们所开车往火锅店去。
　　大约是林晏的表情太明显，秦越开着车没出他们所多久就忍不住问她道：“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是审问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是得到了线索却让你觉得难以接受？”
　　

　　第16章 16

　　自然是难以接受，林晏不明白，如果曹挚真的像他们推测的那样从高中起就暗恋白颖的话，又怎么会忍心在和白颖在一起后，又那样对她？
　　如果是普通人或许还有重来的机会，可是白颖在前一段婚姻中就遭受了巨大的创伤，甚至很有可能有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曹挚再那样对她，无异于将她推入深渊，哪怕曹挚不是杀害白颖的凶手，可在白颖的死亡里，也占据了最大一部分原因，说一句白颖是他逼死的，一点都不为过。
　　林晏叹息一声，将事情跟秦越说了。
　　秦越到底是刑警，这种事可能是知道的多了，或许更加残酷，闻言表情上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想了想，安慰林晏道：“每个人都有欲/望，只是有的人能克制，有的人不能克制，曹挚就是无法克制自己的那类人。”
　　所以造成了白颖的悲剧，还险些害了范静舒。
　　林晏一时没有吭声，平静的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直到快到地方了，才来了一句，“我明天打算去看看范静舒。”
　　既然知道了曹挚是什么样的人，自然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范静舒掉入火坑。
　　秦越完全能明白林晏的未尽之言，轻轻的嗯了一声，以示对林晏的支持。
　　火锅店离她们所不远，但也不近，好在这会儿不是高峰期，开车上高架不过十几分钟就到了。
　　秦越开着车将车停进停车场，还没下车，林晏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火锅味，那味道麻辣鲜香，让没吃晚饭中午也没吃多少饭的林晏差点口水就流了下来。
　　控制不住的咽了口口水，林晏登时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等秦越将车停好后迫不及待的下了车，感叹道：“真的是好久没来了，自打上回住院后足足有半年没碰过火锅，你不知道我做梦都会梦到火锅。”
　　秦越锁了车门，浅笑着看着林晏，道：“那今天敞开了肚皮吃，将这半年没吃的都补回来。”
　　“那补不回来，”林晏道：“不过可以多吃几顿。”
　　说着话进了火锅店，果然如秦越所料，这个时间火锅店里的人都多的不得了，大厅里摆满了排队用的凳子，上面几乎都坐了人，要不是秦越提前定好了位置，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不过饶是定了位置，也只有小锅，而且还有点偏，不过不用排队就能吃上就很满足了。
　　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林晏熟门熟路的将自己和秦越爱吃的几个菜都点了，但是在点锅底的时候纠结起来。
　　林晏道：“小锅就是这点不好，选了辣锅就不能选菌汤锅，可是有些菜涮在菌汤锅里又很好吃，汤还能喝解油腻。”
　　秦越看着纠结的脸都皱在一起的林晏，忍不住露出个笑容，道：“那就两个都点了，反正我和你都爱喝菌汤。”
　　林晏也是这么想的，愉快的在辣锅后面写了个2，又点了一个菌汤锅，然后将菜单递给秦越，“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秦越接过来，但没打开看，而是直接递给服务员，让他们上菜，才转头看着林晏道：“不用看了，我爱吃什么你都知道，哪回吃火锅不都是你点的。”
　　这倒是，秦越不止跟她从小一起长大，还喜好相同，并且都是警察，几乎没有一点不合拍的地方，林晏越和秦越相处越觉得神奇，并且十分庆幸自己有这么一个发小。
　　虽然这家店人很多，但锅底和菜上来的很快，林晏望眼欲穿的等着眼前的锅开，忽的想到了什么，随口问秦越道：“对了你还没跟我说呢，你不是在北京干的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回安南了，之前也一点信都没有，那天在现场看见你我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呢。”
　　秦越看着林晏，似是看入了神一般没有说话，直到林晏带着疑惑喊了他一句，才笑着道：“没什么，就是有点事，让我不想待在北京了，就向上申请调了过来。”
　　又是这句话，林晏原以为上次秦越这样说是因为场合不对不方便说，没想到这次私底下吃饭也是这个说辞，不禁有些惊讶，抬起头看着秦越。
　　这是秦越第一次有什么事瞒着她，这让林晏愕然的同时，又有些不习惯，她很想追问出口，可又想到她们到底不是小时候，长到这么大，谁又没个秘密呢，再说她不也将那个诡异的群的事情瞒了下来了吗？因此林晏到底没有再问什么，而是哦了一声，体贴的转了话题，“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买车，前两天你是手上有案子腾不出时间，现在案子也破了，你总算有时间买车了。”
　　秦越大约也没想到林晏竟然没追问，神色间也惊讶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复到平常，道：“明天吧，明天除了要写这案子的结案报告，也没什么事，明天下了班我去买，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林晏倒是想答应，只是在开口时忽的想到明天好像是她和小廖值大夜，便歉意的笑了笑道：“明天刚好我值大夜，走不开，那你约你同事陪你去吧。”
　　秦越闻言有些失望，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句好。
　　恰在此时她们的锅底开了，林晏顿时打起精神，将桌子上的菜往锅里放。
　　当然，她没忘记帮秦越也夹了一些菜，就在她将菜放的差不多了，期待的等着熟好吃的时候，她们身边忽的响起了一道带着迟疑的声音，“林……晏？”
　　林晏抬起头，就看到离她们不远处站了一对年轻的男女，男人长相英俊，女人长相美艳，看起来十分登对，不过最重要的是，女人看着有些眼熟。
　　女人打量着她，林晏也很是看了她一会儿，才慢慢的从记忆里扒出来一张脸，顿时惊喜的看着她道：“方珊珊，怎么是你，你变化好大啊，我都险些没认出来你。”
　　方珊珊见自己被认了出来，脸上也满是惊喜的笑容，道：“我也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你也变化好大，比高中时候高多了也漂亮多了。”
　　方珊珊说着看了秦越一眼，笑道：“怎么？你也来和男朋友吃饭？”
　　林晏道：“什么男朋友？你认不出来了吗？这是秦越。”
　　“秦越？”方珊珊疑惑的皱起眉头，想了想才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笑道：“原来是秦越，我怎么说看着也有点眼熟，我还以为是在你朋友圈见过呢。”
　　秦越对上方珊珊的眼神，露出个礼貌的笑容，却没有丝毫说话的意思。
　　方珊珊也不以为意，看着林晏道：“你们俩还一起玩着呢，咱们高中毕业还经常联系的也就你两了吧，说起来真让人羡慕，真是没几个人能像你们俩一样从小玩到大还没红过脸一直玩着的。”
　　林晏道：“这不是运气好呗，我记得你不是大学毕业留在平城了么，怎么回来了？是过来出差还是回来发展了？”
　　方珊珊道：“在那边没意思，哪里有家乡好，所以就回来了，你呢？还当着警察呢？”
　　林晏点点头，“是啊。”
　　方珊珊笑道：“你够可以的啊，我还以为你这次受伤你妈说什么都逼着你让你辞职呢，没想到你还当着警察，真是对理想够坚定的啊。”
　　林晏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惊讶道：“你知道我受伤了？”
　　方珊珊道：“是啊，我还去医院看你了来着，不过当时你在ICU，还昏迷着，我就隔着玻璃看了你一会儿，又陪了陪你妈妈，就走了。”
　　难怪她没印象呢，林晏笑道：“谢谢你啊。”
　　方珊珊道：“客气什么，好歹是同学一场，其实后面我也打算去看你的，只是临时有些事回平城了，等再回来去医院你就出院了，你的伤真是好的好快。”
　　林晏想着她受伤的那几个月，笑道：“其实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毕竟就连医生都说我那么重的伤少说要在医院躺半年，可没想到我只住了一个多月的院就能出院了。”
　　“大概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方珊珊笑着接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机道：“留个电话吧，我现在也留在安南了，以后还能一起聚聚什么的。”
　　这个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林晏将自己的电话报给她，又记下方珊珊的电话，而后又聊了几句，在她男朋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之后，才笑着分开了。
　　当然，在方珊珊离开之前林晏问过她要不要一起吃，只是方珊珊拒绝了，林晏也没再坚持。
　　因为这个插曲，林晏下进锅里的肉有些煮久了，好在这家肉是抹了香料腌制过的，哪怕煮了这么久的时间，也还是很嫩。
　　林晏闻着这浓郁的香味，一边迫不及待的将煮好的肉夹进小料里，一边招呼着秦越，只是她说了几句也不见秦越回答，不禁奇怪的抬起头，这才发现秦越还盯着方珊珊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颇有些全神贯注的样子。
　　林晏顿时有些好笑，只以为他是见方珊珊好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揶揄道：“怎么？觉得人家好看？我这儿有电话你要不要？”
　　秦越这才回过神，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神情有些严肃的道：“那个方珊珊，以后没什么事的话，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第17章 17

　　“什么？”林晏没想到秦越会说这么一句，不禁有些惊讶。
　　秦越又往方珊珊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回头看着林晏认真的重复了一遍：“离她远一点。”
　　林晏还是第一次见秦越这么郑重的跟她说话，不禁神情也带了一点严肃，问：“为什么？”
　　秦越犹豫了一下，有些含糊的道：“就是……就是觉得她不太对劲。”
　　林晏怔了怔，明白了什么，压低了声音道：“她身边有那些脏东西？”
　　这回换秦越惊讶了，回过神后并未否认，也没承认，道：“就是感觉她有点不对……总之你离她远点就是了。”
　　秦越虽然没说，但林晏知道秦越肯定看到了点什么，因此也没追问，只是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虽然这一出在林晏计划之外，但并没有影响林晏吃美食的心情，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林晏除了等食物煮熟的时间跟秦越聊了聊天之外，其他的时间完全心无旁怠的沉浸在火锅之中。
　　秦越也跟她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胃口比林晏要大一点，于是吃到最后，变成了林晏一边帮他煮东西一边看着他吃。
　　真的是太久没来这家吃火锅，两人一不留神就吃的有点撑，结账出门后林晏摸了摸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胃，想着昨天晚上才下定决心要锻炼减肥的事，沉默了一会儿，问秦越，“不如我们走走吧，消消食？”
　　秦越也正有此意，闻言道了声好。
　　这家火锅店就在她们高中附近，所在这条街走到头一拐弯就是，两人边聊天边溜达着走过去，很快就到了。
　　跟几年年前相比，这所高中明显变化很大，不止原先的老楼重新做了装修，还盖了两栋新的教学楼。
　　林晏和秦越站在学校门口，还没进去就忍不住有些感慨，毕竟虽然时间过去了很多年，可这所学校对两人来说，几乎是整个青春期的记忆，林晏到现在都能记得，发生在学校里的很多事情。
　　林晏笑着道：“咱们高中毕业有十来年了吧，时间过的真快，一晃眼我也是奔三的人了，我记得咱们高中的时候老觉得时间过的很慢，可出了学校时间却忽的一下就过了，像是按了快进一样。”
　　秦越笑道：“大概毕业了生活节奏快了，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情，所以觉得时间过的快了。”
　　林晏想了想，好像是这样，忍不住笑起来。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上晚自习的学生也早就放学了，还好学校里还亮着路灯，倒也不是漆黑一片。
　　林晏也并没有和秦越进学校去，而是围着学校慢慢的溜达起来。
　　林晏跟秦越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想起第一次见秦越的时候来，忍不住笑道：“小时候你刚搬到我家对面，我还以为你要比我高几届呢，毕竟那时候你比我高了一个头，谁想到你居然跟我是一届还是一个班，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进到教室老师介绍你是转学生的时候吗？全班同学都不敢相信，都说你是不是走错教室了。”
　　秦越自然记得那时候，只是与林晏的高兴不同，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小时候生过一场病，三四岁的时候，不能出门，只能天天待在家里，后来病好了一些，才上的学，所以比你们大一些，自然也比你们高。”
　　林晏道：“那时候我们不知道，又看你不爱说话，很多同学都私底下说你会不会是智商有问题，还有热心的同学组了一个什么联盟来着，要好好照顾你，谁想到第一次上课你就把我们震着了，老师问什么你都知道，我们当时就想着，你真是好聪明啊。”
　　林晏说着转头看着秦越，笑道：“后来发现你的确很聪明，学什么都一学就会，我们当时真是太羡慕你，我们一开始都以为你估计是个学渣，没想到事实证明是个学霸，不对，是学神才对。”
　　林晏想到那些年被秦越第一名支配的恐惧，感叹道：“你怎么能这么聪明呢，我当时还听老师说，以你的成绩，国内哪所大学都能去了，我们都以为你会考青大，然后研究生读博一路读下来，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一个科学家同学呢，没想到你最后竟然考了公安大学，就连我爸我妈都没想到，我妈是惋惜，我爸却高兴极了，说公安系统又进了个人才，为这两人还掐了好几架，你说你怎么会突然想当警察的。”
　　这是林晏一直好奇的事情，毕竟那时候秦越的成绩真的很好，感觉平常也没怎么看书，甚至玩什么东西比她还疯，可每次考试成绩下来就会让人抓狂，好在他爸妈也不是那种望子成龙的父母，不然有这么个发小，两人别说成为朋友，只怕早就成为敌人也说不定。
　　听着林晏的话，秦越也想到了那几年轻松的生活，脸上忍不住带了点笑意，看着林晏的眼神却极为认真，道：“我说过我要当警察的。”
　　林晏有些愕然，冥思苦想了一会儿说：“你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秦越道：“说过，我们三年级那年，班主任让我们写一篇关于理想的作文，你跑来问我，我的理想是什么，我没回答，又反问的你，你说你想当警察，我就说，我也想当警察。”
　　经秦越这么一说，林晏模模糊糊想起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她更惊讶了，道：“这么久远的事情你还记得，你要不说我完全没想起来。”
　　秦越道：“所有的事情我都记得。”
　　这点林晏完全相信，不由感叹道：“说你是学神，我都觉得是低估了你，你这可怕的记忆力，完全是过目不忘吧，不过你就是因为我说想当警察你才想当警察的吗？”
　　秦越想了想，道：“大概吧，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长大了后想做什么，听你说想当警察，又看你一副期待憧憬的表情，我就想着当警察应该很有意思，便也将警察当做了自己的理想。”
　　林晏完全没想到秦越当警察竟然是受自己的影响，一时有些惊讶又很高兴，问他，“那现在呢？做警察你后悔过吗？”
　　秦越又沉默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一开始做警察的时候大概有吧，毕竟咱们这个职业，见到的都是人性的阴暗面，总要适应一阵子才能摆脱心理上的影响，不过你要问现在，那就完全没有，甚至会觉得，我生来就是应该做警察的。”
　　“什么意思？”林晏没听明白。
　　秦越笑了笑也没解释，而是很快转移了话题。
　　这一晚上大概月色很好，微风也很舒适，两人不知不觉聊了很多，直到林晏她妈打电话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家，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
　　开车回到小区，林晏到楼层提前跟秦越说了声晚安，才掏钥匙开了自己家门。
　　她妈正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看电视，看到她进来转头看了她一眼，在她换鞋的时候冷不丁来了一句，“你不会和秦越在谈恋爱吧。”
　　林晏正准备跟她妈说话，听到这句话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哭笑不得道：“妈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跟秦越谈恋爱。”
　　她妈狐疑的看了她两眼，看她不像撒谎的样子，这才松一口气，道：“那就行，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你跟秦越谈恋爱，只是没做好心理准备，等哪天我做好心理准备了，告诉你，你两再谈吧。”
　　林晏真觉得她妈今天是莫名其妙，不过她妈性格就是这样，想一出是一出，闻言也没在意，只是随口跟她妈唠了几句，就回了自己房间。
　　林晏先是洗了个澡，而后掏出手机，半靠在床头刷起那个群的消息来。
　　这已经成了林晏的习惯了，虽然莫名其妙被拉进这个群没两天，可林晏就是一有闲暇时间就忍不住看看。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果然不出她所料，群里热闹的很，几乎每秒都有消息被刷上去。
　　林晏打开的时候，正看到樊允航刷普天同庆四个字，直刷了好几条才说到正题。
　　[樊允航]：阿弥陀佛，我的案子总算破了。
　　[樊允航]：兄弟你没介绍错人，那个高人果然厉害啊。
　　[樊允航]：没想到世界上真有有阴阳眼的人。
　　看到阴阳眼三个字，不知怎么林晏下意识想到了秦越，其实她一直怀疑秦越还能看到那些脏东西，不然今天也不会出言试探了，只是可惜，什么也没试探出来。
　　她还想着要是试探出来秦越跟她承认了，她就将这个群的事情也和盘托出，不过看现在秦越很回避的样子，她到底没敢。
　　说起来这件事她也很纠结，一方面既想跟秦越分享她的秘密，让秦越帮她参谋参谋，一方面又害怕会戳中秦越的伤疤，看今天秦越抵触的样子，大概这事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林晏叹息了一声，很快将这点烦恼抛到脑后，认真的看起群里的消息来。
　　这一会儿时间又刷上去不少消息，林晏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又是樊允航在说话，只见上面写着：
　　[樊允航]：哎，其实当年那件事，完全是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BUG

　　第18章 18

　　林晏意识到樊允航说的是蔡招娣女儿自杀的事，顿时精神一振，下意识坐直了些，聚精会神看着群里樊允航说话。
　　樊允航在群里慢慢说着，虽然时间久远，但他却记得很清楚，还说了很多非常细节性的事情。
　　据樊允航说，当年蔡招娣的女儿江筱玉是她们班最漂亮的女孩子，可能是从很偏远的地区来，人很单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别人对她好一点就觉得那个人是个好人了。
　　就是因为这样，樊允航没费什么功夫就追到了江筱玉。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江筱玉漂亮，并没有多喜欢她，可是相处久一些之后，他就完全被这个像孩子一样天真的漂亮姑娘吸引了。
　　他那时候甚至还想着，他以后一定要跟这个姑娘结婚，她真是跟别的姑娘不一样，跟这么一个简单甚至有些傻气的姑娘在一起，一定很幸福吧。
　　他那时候是真的喜欢江筱玉，只是他从小就不是个安分的性子，几个月的时间还行，可半年后他就忍不住了，又逐渐恢复到了跟江筱玉在一起之前的生活。
　　每天逃课泡吧，成天跟狐朋狗友在一起，一周七天能有六天喝的烂醉，江筱玉每天都在劝他，一开始他还听一听，后来只是觉得不耐烦，甚至生出了和她分手的念头。
　　不过这个想法他还没来得及说，就发生了一件事。
　　樊允航一直记得那个中午，天空很蓝，碧空如洗，很漂亮，江筱玉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将他叫到了教学楼的楼顶。
　　他上去的时候，就看到江筱玉双腿悬空的坐在楼顶最外面的石台上，双腿晃悠着，让他以为她是要跳楼。
　　他吓得险些跪在地上，扑过去劝她，谁知道江筱玉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着他说：“樊允航你是不是傻，我怎么可能会为了你自杀，我只是觉得今天的风景真好。”
　　她说着转过头，仰起头看着天空，脸上是如往常一般满足的笑容，轻声说：“真漂亮啊，天空那么蓝，太阳那么大，一点云都没有，每天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真让人觉得幸福。”
　　江筱玉几乎每天都这么说，樊允航已经听习惯了，他没有觉得风景美到哪里去，只是心里松了一口气，骂她：“你是不是疯了，看风景哪里不能看，非要挑这么危险的地方，还不快下来。”
　　江筱玉又笑起来，转头看着他，“樊允航你这么紧张吗？我以为你不会管我，你最近一直躲着我，是想要和我分手吧。”
　　樊允航愣住，他没想到他还没说，江筱玉就猜到了，他不由有些慌张，张嘴想说些什么，江筱玉却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原来妈妈说的是对的，男人都是善变的动物，前一秒指天发誓说爱你，后一秒就觉得你烦想摆脱你。”
　　听着这些话，樊允航没来由的紧张起来，生出了一些不好的预感，他下意识的想说些什么试图打断江筱玉。
　　可没等他开口，江筱玉就转头看着他，头一回特别认真的道：“樊允航，其实我真的挺喜欢你，一直觉得你是个好人，虽然后来知道你伪装了自己，可我还是很喜欢你，不过很多时候喜欢并不代表就要在一起，我想清楚了，你和我不合适，我想要的生活完全跟你不一样，所以我们分手吧。”
　　樊允航没想到他有一天会从江筱玉嘴里听到这句话，一时有些茫然，心里很疼，半天才有些颤抖的道：“那你……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
　　江筱玉又笑了，道：“我想要的生活，就是离开那个讨厌我，又让我讨厌的村子，我跟你不一样，我来这里上大学，是希望学有所成，能找到份好工作，将妈妈接过来，好好活着，认真而自由的活着，虽然我喜欢你，但并不能因为这个放弃我想要的生活，所以我们分手吧。”
　　江筱玉又说了一遍，这次樊允航知道他是认真的，只是自己又不舍起来，他想起了这段时间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摇着头不肯同意。
　　江筱玉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看着他，叹息了一声，却没再说什么，而是想要从石台上下来。
　　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江筱玉下来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脚一滑，竟是从楼顶上摔了下去，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等他扑到石台边上往下看去的时候，就看到了江筱玉面朝天身子底下渐渐涌出鲜血的尸体。
　　他当时完全懵了，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警察来录口供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直到过了很多天之后，他才渐渐清醒过来并相信，江筱玉就以这么一个荒唐的方式去世了。
　　要是别人知道了樊允航的故事，大概会惋惜几声，就像林晏一样，可是那个群里都是鬼，甚至很多都比江筱玉死的还要凄惨可惜，因此完全没有同情，反而嘲笑起来。
　　[蔡扬]：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蔡扬]：谈分手哪里不能谈，非要去楼顶。
　　[蔡扬]：死了真是一点都不可惜。
　　[田晓晓]：是啊，谈分手哪里不能谈，干什么非要去楼顶。
　　[田晓晓]：要是你们那儿有悬崖你们还要去悬崖上谈了？
　　[樊允航]：……
　　[樊允航]：人死都死了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
　　[樊允航]：不知道死者为大吗？
　　[陆轩]：哦，好巧，我们也是死人。
　　[樊允航]：……
　　说实话，林晏觉得樊允航这个故事还是挺悲惨的，她听的出来，那个姑娘是真的想好好活着，她喜欢樊允航，却也不是非他不可，她甚至计划好了以后，只是意外来的太快，无论对樊允航，还是对蔡招娣来说，都是那么猝不及防让人悲痛欲绝。
　　林晏听完后本来心情挺沉重的，可看了群里其他人说的话后，又有些忍俊不禁，毕竟说的没错，这个群里都是死人，还真不能强求它们也心生同情。
　　樊允航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心里大约有些愤愤不平，但也没再说什么。
　　不过其他人并未就此放过他。
　　[田晓晓]：不过话说回来，听你的语气你不是很喜欢她吗？
　　[田晓晓]：怎么没为她守身如玉？
　　[樊允航]：……
　　[陆轩]：……
　　[田晓晓]：男人啊……呵。
　　这一个呵顿时让群里一静，过了一会儿才有人敢说话。
　　[蔡扬]：要这么说，你死的还挺亏的。
　　[蔡扬]：不过也能理解。
　　[蔡扬]：毕竟听你说的话，你的白月光应该跟她妈关系很好。
　　[蔡扬]：相依为命那种。
　　[蔡扬]：骤然就这么死了，当时楼顶还只有你和她两个人。
　　[蔡扬]：她妈不相信也是正常的。
　　[蔡扬]：你也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下辈子别这么撩骚了。
　　[蔡扬]：好好当个老实人吧。
　　人还真有下辈子？林晏看到这个仿佛被推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顿时感兴趣起来。
　　[樊允航]：我们还能再投胎？
　　[樊允航]：原来还真有地府。
　　[樊允航]：只是不是一直说人死了就会被鬼差接走吗？
　　[樊允航]：怎么我都死了好几天了也没见着人？
　　[樊允航]：哦不对，是鬼差。
　　这也是林晏这两天对这个群一直感觉到奇怪的地方，她虽然一直以来都是唯物主义，但对于这些事情多多少少听说过一些，只是不相信罢了。
　　据她听来的，阴间有地府，人一死就会到阴间去，不能在阳间停留，可看这个群，分明是很多鬼停留了很久的样子，难不成阴间根本不是流传的那样，或者是根本没有阴间？
　　林晏胡思乱想着，就见群里忽然跳出来一个没见过的鬼说话。
　　[焦远志]：又到了科普的时间。
　　[焦远志]：来来来，新人好好听着。
　　[焦远志]：以前阴间是那样，人一死就会有鬼差将人带回阴间去，不允许在阳间停留。
　　[焦远志]：可是这是很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焦远志]：现在阳间人口多，老龄化严重。
　　[焦远志]：又赶上越来越多小年轻不愿意结婚，出生率低。
　　[焦远志]：所以每年死亡的数量远远大于投胎的数量。
　　[焦远志]：这就导致阴间鬼□□炸。
　　[焦远志]：每年发生的治安事件也就逐年上涨。
　　[焦远志]：所以地府改了政策，不再是实时引渡鬼回阴间。
　　[焦远志]：而是积攒着一年一回。
　　[焦远志]：可这一年里所有的新生鬼也不是都能去阴间的。
　　[焦远志]：这要经过审查。
　　[焦远志]：生前没做过坏事，死后也没做过坏事的是第一批能回去的。
　　[焦远志]：生前做过坏事死后没做过坏事的，勉强可以排第二批。
　　[焦远志]：不过这回到阴间也不是立即就能投胎的。
　　[焦远志]：先要去赎罪，洗清身上的罪孽，再排队投胎。
　　[焦远志]：而生前没做过坏事死后害过人的呢？
　　[焦远志]：这要看你是不是情有可原。
　　[焦远志]：情有可原的还能排第三批，不过一样要先洗罪孽。
　　[焦远志]：可若是害的是无辜人呢？
　　[焦远志]：那就要留在人间查看了，还有鬼差专盯着你。
　　[焦远志]：若是你接下来改过自新表现良好。
　　[焦远志]：还能去阴间，不过估计得好多层地狱全走一遍。
　　[焦远志]：还未必能投成人胎。
　　[樊允航]：那要是生前不是好人，死后也害人呢？
　　[焦远志]：那对不起了，会被鬼差直接打的灰飞烟灭。
　　[樊允航]：……
作者有话要说：　　接到编辑消息，蠢作者要入v啦，明天周五，当天三更，为了感谢小天使们一直以来的支持，明天蠢作者会发红包嗷
还有推一下接档灵异预收文：玄学大佬都是我徒弟
方苗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直到被同学拉着去鬼屋探险
同学：啊啊啊啊啊啊啊真有鬼啊好可怕啊
厉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大佬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方苗：？？？？
一句话简介：玄学届一直流传着我的传说
感兴趣的小天使收藏一下嗷，这本完结就开

　　第19章 19

　　难怪一个群会有这么多鬼呢, 林晏现在是搞明白了, 只是她依然疑惑自己安南片区临时负责人的昵称是怎么回事。
　　她有种直觉这个焦远志一定知道，只是自己到底是莫名其妙被拉进这个群里的, 现在也不确定自己被拆穿了身份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所以思考再三后，林晏到底放弃了询问的打算, 转而戳开白颖的聊天界面，跟她说说砸人家的事情。
　　对于曹挚, 林晏自然是不喜欢的，甚至有些讨厌，只是林晏到底是警察，白颖砸了曹挚的家就算了, 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把人害死了, 毕竟刚才那个焦志远不都说了么，死前没做过坏事, 死后做过坏事的, 虽作为第二批能去阴间, 可还是要洗清罪孽。
　　林晏不知道阴间洗罪孽怎么洗, 反正不会像阳间坐牢那么简单，白颖已经为这个人渣赔上了一辈子, 死后再受这些罪不划算。
　　白颖同上次一样, 几乎是林晏一敲她, 就迅速秒回：大人晚上好。
　　林晏：……好, 你现在还在曹挚那儿呢？
　　白颖：大人我错了, 我明天就离开。
　　林晏：……
　　她本来还想着若是白颖执意复仇，她该怎么劝人，没想到她啥都还没说，白颖就知道了她的意图，并且认错态度良好。
　　那林晏还能说什么呢，只得回了一句那就好，果断将手机扔到一边睡觉。
　　林晏原本以为今天也会睡的很好，没想到几乎是才进入到睡梦中，就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自己似乎是回到了跟通缉犯搏斗险些牺牲的那天晚上，她躺在icu病房里，全身不能动，但却清楚的感觉一道目光。
　　那道目光里带着浓浓的恶意和贪婪，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直盯得她出了一身冷汗，猛地惊醒过来。
　　醒来后天还才微微亮，但林晏却睡不着了，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离她起床也就半个小时了，便没睡，而是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换了运动衣出去跑步。
　　按她平常跑步的时间，在小区里会遇到很多人，可今天她出来的早了些，于是整个小区便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林晏一边想着那个奇怪的梦，一边慢慢跑了起来，她是个很少做梦的人，尤其是噩梦，在她的印象里，她上次做这样的噩梦还是在很小的时候。
　　她在梦中也是感觉到有这样一道目光厌恶又恶狠狠的盯着她，而后没多久就发生了秦越被鬼附身，将她一把从楼梯上推下来，摔断了腿在医院住了很久的事。
　　要不是这次又做了这种噩梦，林晏险些都忘了，同时心里升出一股浓浓的不安，上次做这种噩梦发生了不好的事，那这次是不是也是某种预兆？
　　林晏因为心里有事，有些心不在焉，跑步只是机械的跑着，这就导致她在跑第二圈时差点撞到人。
　　还好那个人反应快，及时躲到一边，又伸手扶了她一把，也免了两人撞在一起。
　　林晏赶紧道歉，一抬头就看到秦越皱着眉头看她。
　　林晏没想到会碰到秦越也下来跑步，愣了一下，打了声招呼。
　　秦越也回了她声早上好，然后看着她道：“你昨晚没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林晏下意识的又想到了昨晚的噩梦，犹豫了一下，怕戳到秦越伤疤，到底没说出来，只是摇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是昨晚吃的太撑，晚上睡的不是太好，你呢？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多睡会儿？”
　　秦越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到底没追问，道：“几乎每天都这个时间起，已经习惯了，一起跑几圈？”
　　那自然好，林晏笑着答应了一声，跟着秦越一起跑起来。
　　她们上次这样一起跑步还是高中秦越没转学走的时候，后来秦越转学走就剩了她自己一个人，算起来也快十年了。
　　秦越比她大几岁，身高也比她高了一个头，步子自然也大，要是以前林晏还勉强跟的上，可她受伤休养了半年，体力早就降了不少，哪怕咬牙坚持，没多久也被秦越甩到后头去了。
　　真是体力练起来不容易，下降的倒是很快，看着秦越一副轻松的样子，林晏有些绝望。
　　因为有秦越在，这一次晨练比昨天时间要长些，林晏也比昨天锻炼的要多，最后结束的时候，林晏几乎瘫在地上起不来，秦越好笑的看着她坐了一会儿，才伸手把她拽起来，“你这体力降的有点多啊，幸好你在基层派出所，要是在我们刑警队，只怕要被领导练成狗。”
　　林晏喘着气道：“这能怪我吗？一休养就休养半年，我倒是出院后想锻炼来着，可我妈以死相逼，我就只能放弃了。”
　　说到这个林晏就想起那天早上她妈嫌弃她胖的事情来，休养的时候成天让林晏吃不让锻炼的是她，最后胖了几斤又嫌弃她的也是她，真是让林晏除了无奈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秦越显然也想到了那天早上的事情，没忍住笑了两声，林晏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又歇了一会儿，便跟着秦越往家的方向走。
　　在回去的路上秦越说：“今天我就不开你的车了，没案子也没什么事儿，我自己挤地铁过去吧，晚上下班我就去买车。”
　　林晏想了想，道：“行吧，不过我送你去吧，要是让我妈知道我让你自己去挤地铁，她又得叨叨我。”
　　秦越也知道她妈的脾气，也就没再坚持，笑着说了一句又麻烦你了。
　　这又没什么，林晏不在意的挥挥手，爬到四楼的时候，还没掏出钥匙果然看见她妈又推开门探出个脑袋。
　　林晏都无奈了，只见她妈看见秦越眼睛一亮，笑眯眯道：“小秦啊，早起锻炼？真勤快，一会儿来阿姨家吃早饭啊。”
　　秦越虽然来她家吃过很多次饭，但显然还没习惯，有些不好意思道：“不……不用了吧阿姨，我一会儿在家随便吃点就行。”
　　“那怎么行呢？”她妈说着伸手一把拽住了秦越，不由分说往自己家拉，道：“早上吃好中午吃饱，早饭怎么能随便凑合呢，来吧来吧，不用跟阿姨客气。”
　　秦越虽说是个大男人力气不小，可也不敢使劲挣扎，就这么被迫拉进了她家。
　　林晏眼睁睁看着秦越被拽进去，有些头痛的揉揉眉心，才也跟着走了进去。
　　客厅里秦越已经被她妈按在了餐桌前，正在热情的招呼他吃。
　　秦越一脸为难，求救的看了林晏一眼，林晏实在看不下去，道：“妈，秦越刚跟我一起晨练回来，你好歹让人家洗漱一下吧。”
　　她妈这才将人放走了，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目送着秦越出门。
　　林晏看的哭笑不得，“妈，你在你女儿面前能不能收敛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秦越是你儿子呢。”
　　她妈白了她一眼，叹息道：“我倒想有这么个儿子，不是儿子女婿也行，长的好，又能干，还聪明，脾气也好，除了是个刑警，真是没啥缺点了，可就为什么偏偏是个警察呢？”
　　她妈又叹息一声，晃进厨房继续忙活去了。
　　自打秦越回来，这话林晏不知听过多少回，闻言只当听不见，进了卫生间洗漱。
　　吃完早饭从家出来，离上班时间还早，林晏坐进驾驶座，看着秦越系好安全带，正要发动车，手机就响了起来。
　　林晏只得先接起电话，没想到是小廖的，一等她接起来就道：“范静舒来销案了。”
　　林晏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小廖的意思，不禁惊讶道：“什么？你说范静舒来销案？”
　　小廖道：“对，大早上我才起床就给我打电话，说要来所里销案，我刚到所里见到她。”
　　林晏问，“她怎么说？为什么要销案？”
　　小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一言难尽的道：“她说……她说她家是被鬼砸的，所以要销案。”
　　林晏：“……”
　　她被小廖这个话惊到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道：“你等我一会儿，先让她别走，我这就来所里，十几分钟。”
　　小廖答应了一声，林晏才挂了电话。
　　等她挂断电话后秦越就问她，“怎么？案子有新情况？”
　　林晏点点头，没细说，只说报案人要来销案，秦越道：“那你不用送我了，反正时间还早，我自己坐地铁去队里就行了。”
　　“那怎么行，”林晏不同意道：“这样吧，车你来开，把我送到所里就行，反正我今晚值大夜也用不着开车，你晚上买了车后找人给我开回家去就行了。”
　　秦越还要反驳，林晏却已经下车了，秦越没办法，只得也下车跟她换了位置。
　　到所里后范静舒还没走，跟上次见她的时候相比，明显憔悴了很多，好像好几天没有睡觉一样，眼睛底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眼睛里也满是血丝。
　　小廖先从办公室出来给林晏说了一下大致情况，就说范静舒自从那天她家被砸了后就一直做噩梦，无论在朋友家还是在医院陪曹挚的时候，都会做那个梦。
　　一开始范静舒没当回事，可连着做了几晚后，就快崩溃了。
　　小廖跟林晏说完后，两人就一起进了办公室，林晏先等范静舒冷静了一点，才放轻了声音问她，“你都梦到了什么呢？”
　　大约是派出所的环境给了范静舒一点安全感，她脸色好了一点，但依然有些害怕，眼睛里满是恐惧，嘴唇颤抖了几下，才说出话来，“我……我梦到一个女人，跟我说话，叫我离曹挚……远一点。”

　　第20章 20

　　林晏因为有心理准备, 无论表情还是心情都毫无波动, 小廖却有些愕然，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你梦见一个女人……让你离曹挚远一点？”
　　范静舒眼神惊恐的点点头。
　　小廖没再说什么, 只是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林晏接过话头, 又问她，“你梦见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子？还有梦到其他的东西吗？”
　　范静舒回忆了一下自己做的梦, 脸色越发惨白，咽了咽口水, 好半天才道：“那个女人……皮肤很白，长的很漂亮，看起来只有二十几岁的模样，眼睛是杏眼, 鼻梁很高, 嘴巴很小，还有一个很可爱的酒窝。”
　　真是难为范静舒这么害怕还回忆的这么清楚了。
　　林晏听的认真,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就见小廖神色一动,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了什么, 递到范静舒面前给她看，“你梦到的是这个女人吗？”
　　林晏也探头看了一眼, 只见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曹挚死去的妻子白颖的照片。
　　范静舒不知道这是谁的照片, 但也感觉到有点不对, 脸色越发难看了, 好半天才点头道：“对。”
　　小廖收回手机, 一时沉默不语，但神情有些扭曲，似是在重塑世界观。
　　林晏却没这个烦恼，问范静舒，“其他的呢？你还梦到了什么？”
　　范静舒没有立即说话，好像在组织语言一般，过了些时间才看着林晏艰难的道：“你信……你信有鬼吗？”
　　林晏：“……”这让她作为一个警察要怎么回答？
　　范静舒又问了一遍，“你信有鬼吗？”
　　林晏觉得自己的表情也要扭曲了，想了想，给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你就说说你做了什么梦吧。”
　　范静舒这才没有追问，而是慢慢的把自己做的梦说了。
　　据范静舒说，她家被砸的那天晚上她就做噩梦了，当时是在医院里，曹挚病了，她去陪护。
　　那时候曹挚还没有被转到安宁医院，刚打了镇定剂，昏睡的很沉，范静舒见过医生后，躺在她从医院租来的行军床上，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很困，就睡了过去，几乎是刚一睡着，她就做了梦。
　　她梦到她在一个房子里，那房子范静舒觉得很眼熟，里面住着一男一女，男的她认识，是她男朋友曹挚，可女人她却不知道是谁，只是她觉得那个女人很漂亮，比她漂亮多了，但脸上却有愁容，仿佛很不开心。
　　一开始她看着梦中的曹挚对女人嘘寒问暖的模样，并不知道女人为什么会不开心，可随着梦境的不断变化，她终于知道了。
　　梦中的曹挚总是对女人有很多要求，大到女人出去干什么，几点回来，和谁在一起，小到她穿什么衣服，画什么口红。
　　范静舒甚至难以置信的看到，梦中的曹挚对女人穿什么颜色的内衣裤也要管，女人虽被他照顾着，可就像个被牵线的木偶一样，事事都要听他安排，如果有哪一样不听，曹挚就会像被触怒了一样，说一些口不择言的话。
　　范静舒就数次从梦中的曹挚嘴里听到侮辱性的词语，看到这里，范静舒终于知道女人为什么不开心了。
　　换做是她，岂止是不开心，只怕早就跟梦中的曹挚吵起来或打起来。
　　梦境还在继续着，随着时间的过去，女人越来越沉默，甚至到了一种崩溃的边缘，范静舒看她独自在阳台上坐了许久，而后有一天在梦中的曹挚回来后，向他提出了离婚。
　　说出离婚两个字时女人整个人都是颤抖的，好像很害怕一样，嘴唇很白，眼神里满是惊恐。
　　范静舒不明白提个离婚而已有什么值得她战战兢兢的，直到看到梦中的曹挚扭曲着脸发狂一样的捏起了拳头。
　　林晏听到这里，确定了范静舒梦到的应该是白颖给她看的过往。
　　范静舒继续说着。
　　那天晚上的梦就做到了这里，醒来后范静舒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四处打听。
　　只是让她失望的是，曹挚被吓疯了，无论她问什么都得不到回答，而曹挚的邻居却还是她曾经听过的那些说辞。
　　她以前听着没什么，可现在再听一遍，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打听的事情没有结果，可噩梦还在继续。
　　又一个晚上，她因为害怕住进了朋友家里，原以为应该不会做梦了，谁想到刚一睡着，又回到了那个房子里。
　　好像连续剧一样，范静舒看着梦中的曹挚将那个漂亮女人打倒在地，从前说着甜言蜜语的嘴里此时却说着极其恶毒的话，从前总会温柔抱着女人的那双手此时却用尽了力气一下又一下打在女人身上。
　　女人凄惨的尖叫哀求着，梦中的曹挚却不为所动，直到将女人打的遍体鳞伤。
　　除了身上的青紫，范静舒还看到女人的身下流出鲜血来，她一开始以为是女人哪里被打破了，直到那鲜血越来越多，她才意识到了是什么，开始疯狂的喊叫，试图让梦中的曹挚将人送去医院。
　　只是她的喊叫没人听见，她也碰触不到任何东西，她眼睁睁看着梦中的曹挚还在一下又一下重重的打在女人身上，直到女人昏死过去，他才像是清醒了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和昏死的女人，颤抖的将人搂在怀里，哭着说了许多声对不起，而后才反应过来，慌忙抱起女人出了门。
　　梦境再次变化，这次范静舒看见女人躺在床上，毅然决然的用美工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腕，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伤口又大又深，鲜血瞬间就涌了出来，在地上汇聚了很大一滩。
　　范静舒看着都疼，而那女人却感觉不到疼一样，反而露出一个解脱的笑容，她的眼睛没有闭上，反而睁着，就这么看着天花板，像是透过天花板在看什么别的东西，直到停止了呼吸。
　　这个梦实在太真实，以至于范静舒醒了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过神来，她也越来越预感到了一些东西，随着又一次做梦，梦到梦里自杀的那个漂亮女人警告她离曹挚远一点，她才确信，那个漂亮女人是想救她。
　　“我知道我的这些话很荒谬，”范静舒颤抖的道，“可我就是觉得，她是想救我。”
　　林晏没有说话，小廖像是世界观重塑好了，看着她艰难道：“可这跟你销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觉得，你家是她砸的？”
　　范静舒一下激动起来，将一次性纸杯的水都捏的撒了出来，道：“除了她，还有谁，你意思是我得罪什么人了，我每天上下班两点一线，从没跟人红过脸，又怎么会得罪人？更何况除了她还有谁能悄无声息的将我家砸成这样，要真是人做的，这几天过去你们早就找到线索了。”
　　小廖被突然激动的范静舒吓了一跳，不敢再说什么刺激她，安抚道：“你冷静一点，我就是问问，没别的意思，你确定你要销案吗？”
　　“确定，”范静舒几乎没考虑，咬咬牙直接道：“她是个鬼，要害我我可能早就死了，而如今只是砸了我家提醒我，按道理我该感谢她才对。”
　　小廖本来已经平静的面容，听到这句话没忍住又扭曲了一下，林晏也有点扭曲，毕竟在派出所这样的地方听到鬼这个字，总是觉得怪怪的，很不适应。
　　小廖依言开始给范静舒销案，只是林晏有点好奇，忍不住问她，“既然你说你应该感谢她，那你为什么又这么害怕？”
　　范静舒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道：“再怎么说她也是鬼，害怕难道不是正常的吗？”
　　林晏：“……”她竟是无言以对。
　　销案的手续并没有多复杂，小廖不过一会儿就处理好了，两人将范静舒送到门外，眼看着她转身离开，没想到才走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身犹豫的看了她们。
　　这明显是有话要说，林晏问她，“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范静舒又走回来，迟疑的看着她们，“我能问问曹挚跟他死去的妻子的事吗？”
　　这要林晏是个普通人，跟她八卦一下也没什么，可她是个警察，透露出去就有些不大合适了。
　　只是曹挚那个人，实在太让人厌恶，林晏想了想，到底是开了口，但没有直接说，而是含糊的提醒了她一句，“白颖的确因为流产住过院。”
　　也就是说，她梦到的那些是真的？
　　哪怕有了心理准备，范静舒也不禁有些愕然，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才跟林晏道了谢，迅速转身走了。
　　范静舒走后，两人并没有直接回所里，而是在原地站着，小廖看着她，表情有一点复杂，说：“你相信范静舒说的话？”
　　其实她是相信的，只是作为一个警察，她不能这样说，便冷静道：“相信什么？有鬼这件事吗？我自然是不信的。”
　　小廖狐疑的看着她，“那你最后一句话什么意思？你要是不信，为什么会那样说？”
　　林晏假装一脸茫然，“不那样说要怎么说？而且白颖在死前的确因为流产住过院啊，我这句话有不对的地方吗？”
　　“自然没有什么不对，”小廖观察着她道：“可我总觉得你哪里怪怪的。”
　　林晏一抬手搭在她肩上，笑道：“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疑神疑鬼了，我不还是我么，哪里怪怪的，不过话说回来，这案子就算结案了吧，那曹挚那儿咱们还要去看看吗？”
　　小廖想了想，道：“看还是要看的，不然怎么知道他是个什么下场？”

　　第21章 21

　　林晏和小廖去看曹挚的时候, 是第二天上午, 两人值完大夜班，在所里梳洗了一下, 换下警服开着车就去了。
　　她们还在医院碰到了樊柏和姜晋瑞, 两人好似刚从病房出来，有些垂头丧气的, 看到林晏和小廖很惊讶，“你们怎么来了？”
　　林晏道：“来看看曹挚, 怎么？他家被砸的案子还没有什么线索么？”
　　提到这个两人就脸色难看，樊柏道：“真是邪了门了，几个监控我们几乎每一帧每一帧的看了好几遍，可都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按理说他们家被砸的这么彻底, 应该会留下一些指纹或者衣物的纤维，结果我们将整个屋子几乎查了个底朝天, 也没找到一点不属于他家的东西, 真是太奇怪了。”
　　当然找不着了, 因为那根本不是人干的, 林晏在心里同情了他们三秒，嘴上安慰道：“这么干净, 估计是个惯犯吧, 你们别着急, 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话是这么说, 可这好几天了也没发现什么, 两人想着叹了口气，这才想起什么问她们道：“对了，你们那案子呢？有进展了？”
　　小廖摇摇头，脸色还保持着一丝古怪，说：“我们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不过报案人销案了。”
　　“销案了？”樊柏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说：“怎么可能呢？她家被砸成那个样子，她不想要赔偿了吗？”
　　小廖的脸色越发古怪了，耸耸肩道：“这谁知道呢？反正她是销案了，至于她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匆忙聊了几句，四个人就分开了，他们回所里，而林晏和小廖却是找到曹挚的主治医生后，被允许探望了曹挚。
　　这还是林晏第一次正经的与曹挚接触，此时的曹挚哪里还有别人形容的温和的样子，整个人消瘦的不得了，两颊都凹了下去，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笑容，眼神也是疯狂的，不停的转头四处看，被束缚在病床上一刻也停不下来，不时发出尖锐的大叫。
　　林晏是没见过精神病人，但看曹挚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正常人，若是之前还有疑惑的话，见了他本人就彻底相信他疯了。
　　林晏问医生，“他还能治好吗？”
　　医生是个头发有点秃的中年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用公式化的语气道：“我不能给你准确的答复，只能告诉你有可能，不过这要家属的配合，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那就说明治好的希望不太大？林晏听明白了医生的意思，道了一声谢，又和小廖看了一会儿就走了。
　　坐进车里，小廖感叹说：“这就叫恶人有恶报吧，谁能想到他是被人吓疯的呢？”
　　小廖说到这里迟疑了一下，不确定的道：“他是被人吓疯的吧？”
　　看来她虽然嘴上说着不太相信范静舒说的话，但心底里其实已经相信了的。
　　说实话林晏有些想笑，但她觉得笑出来小廖一定会恼羞成怒，于是硬生生忍住了，努力崩着脸用力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所里虽然一直吵吵闹闹不曾消停，却也没发生什么难办的案子，每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大的难题就是一直在争夺跳舞场地的两群老人了。
　　不过她们吵归吵，还是有些分寸，至少从上次有位老人住院后就一直维持在只动嘴，不动手的地步。
　　不知不觉过去半个月，眼看着就要到十一了，林晏也通过每天早上坚持不懈的锻炼，瘦了几斤。
　　她是一胖就会胖在脸上的人，因此身上虽不明显，但脸上还是挺明显的，尤其是秦越这个几乎跟她朝夕相处的发小，一看就看了出来。
　　这天她们照旧约着一起晨练，林晏虽体力恢复了一点，但还是吃不消秦越的运动量，最后锻炼完整个人几乎瘫在地上，秦越觉得地上太脏让林晏靠在他身上，聊着聊着就忽的来了句，“林晏你是不是瘦了？”
　　听到这句话，林晏一下高兴的险些蹦起来，直起身将脑袋凑到秦越跟前喜滋滋道：“你也发现了？我妈早上还说我瘦了，看来锻炼还是有效的，恐怕用不了多久我就能恢复以前的体力了。”
　　以前的林晏可是能一口气跑五公里再做二十个引体向上也做的下来的人，如今别说做引体向上了，光是五公里跑下来就快断气了。
　　秦越又认认真真的看了林晏两眼，才笑着点点头说：“对，是瘦了。”
　　听到这句话，林晏顿时觉得也不累了，蹭的一下就站起来，差点说出再来一轮的话。
　　到底是秦越组织了她，在她站起身后不等她开口忽的道：“我听同事说最近上了一部科幻大片，很好看，你不是一直喜欢看吗？要不要周末一起去？”
　　明天就是周末了，这个周末林晏倒是没有轮到值班，闻言想了想，道：“也行，刚好我这周末休，也没什么事，那咱们就去看吧，看几点的场次，下午的吗？”
　　秦越早都计划好了，林晏话音一落，就道：“看下午三点半的，明天早晨你还要晨练吗？要是晨练的话我们晨练完吃个早饭，再陪陪阿姨，赶中午去吃个火锅，吃完刚好去看电影，电影结束我们还能再四处逛逛，我有好几年没回安南了，这几年安南变化太大，很多地方我都不认识了。”
　　“这安排的够满的啊，”林晏有些吃惊，笑道：“你不会提前几天就计划好了吧。”
　　秦越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又问她：“行吗？”
　　这哪有什么不行的，反正没什么事，林晏心里想着，没有考虑就点了头。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两人按照计划晨练完吃了个早饭，又陪着她妈唠了唠嗑看了会儿电视，就各自换了衣服准备出门了。
　　林晏的衣服一向都是简单的白t牛仔裤，一头长发随便扎个高马尾就好了，不过她收拾的速度虽然很快，但秦越的明显更快，她正在对着镜子扎头发的时候，秦越就来敲门了。
　　林晏腾不开手，还是她妈去开的门，一见到秦越先是哟了一声，又回头看了看她，说：“你们今天是要出去约会吧，赶紧去赶紧去，省得在家里老烦我这么个老家伙。”
　　林晏扎着头发，也没转头去看秦越，只以为她妈又变相的对她催婚了，忍不住还嘴道：“什么约会，我和秦越每天在一起，要出去看个电影也叫约会的话那我们一个月不得约个几十次？妈你是多怕我嫁不出去。”
　　林晏说着话头发也扎好了，下意识的转身看去，而后她也呆了呆，顿时明白了她妈刚才的意思。
　　只见秦越穿着简单的蓝色牛仔裤白衬衣，乍一看跟她穿着情侣装似的，林晏顿时笑了，看着秦越说：“不愧是我发小，跟我也太有默契了，要不是性别不一样，咱两一定能成为新世纪好闺蜜。”
　　秦越好像也没想到，惊讶了片刻也笑了起来，她妈却是有些不耐烦，赶她们，“什么闺蜜不闺蜜的，快别在我这儿瞎耽误功夫了，赶紧要去哪儿去哪儿吧。”
　　穿好鞋，林晏就跟着秦越一起出了门，今天林晏没开车，而是坐进了秦越车里的副驾驶上。
　　林晏系着安全带，还跟秦越吐糟，“我最近越来越觉得我妈太闲了，她无时无刻不在变相的跟我催婚，我还琢磨着要不要给她报个老年大学上上，我爸最近出差了还没回来，她朋友不多，也不爱出门，几乎成天窝在家里，我真怕她窝出病来。”
　　秦越一向是个好听众，无论林晏跟他说什么都听的很认真，这次也是一样，等着林晏说完，才发动了车子，想了想道：“阿姨也是关心你，大概是想有个人照顾你吧。”
　　林晏不置可否，“我自己不是把自己照顾的挺好吗？要什么男朋友，万一找个三观不同，爱好不同的男朋友那才是世界末日。”
　　秦越愣了一下，看着她说：“你是单身主义？”
　　林晏顿时笑了，道：“什么单身主义，大概是没碰到合适的人而已，再说我还年轻，也不着急。”
　　秦越像是放了心一样转过头，看着前面的道路，装作随意的问道：“那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呢？”
　　这个林晏倒是真没想过，她从小到大，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当警察，而她当了警察后，又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当刑警。
　　只是随着年纪越大，她就觉得这个念头越发渺茫，她知道她妈是为她好，可很多时候，她还是感到窒息，她甚至有时候想不管不顾任性一次好了，可只要想到她妈的眼泪和哀求她的眼神，她就又动摇了。
　　林晏一想到这个，就觉得头痛不已，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随口道：“什么样的没想过，大概是三观合拍，爱好相同，轻易不会发生争执有点默契的吧。”
　　林晏说完秦越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林晏没看到的是，秦越面无表情的脸上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甚至眼睛里也带着光。

　　第22章 22

　　这一天是两人过的极其悠闲的一天, 她们从家出来后, 先是去那家味道很好的火锅店吃了顿火锅，而后才慢悠悠的往电影院而去, 看了一场两个半小时的电影。
　　看完电影出来后, 天色已经暗了，火红色的太阳在天边摇摇欲坠, 街道上的人还很多，林晏走出来时看到有人在吃冰淇淋, 忽然觉得嘴馋，也去买了一个来吃。
　　秦越虽跟林晏爱好差不多，但对这类东西还是不大感冒，所以她帮林晏提着包, 看着她吃。
　　林晏挖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不知怎么觉得很满足, 她感叹道：“真是好久没过过这么悠闲的日子了, 现在电影看完了, 一会儿我们干什么去呢。”
　　林晏想了想，忽的道：“不如我们去打篮球吧, 这个时间刚好是小区里那些熊孩子出来玩的时间, 跟他们组一场篮球赛怎么样？”
　　她们住的警局家属院虽然不大, 但该有的设施都有, 最受人欢迎的无疑就是那个篮球场, 只要是周末，除了中午太阳太大家长们害怕孩子中暑管着不让玩外，其他时间都是满满的人。
　　秦越今天就是计划跟林晏一起玩的，只要一起干什么都无所谓，闻言嗯了一声，笑道：“好是好，只是我们两个大人，和一群孩子，是不是太欺负他们了。”
　　“这有什么，”林晏不在意道：“我们分到两个队呗，一队一个大人，不就公平了？”
　　“这倒也是。”秦越笑着点了点头。
　　在街边的椅子坐了会儿，边吃边聊，等林晏将冰淇淋吃完了，就站起身，道：“走吧，回去了，我们去打篮球。”
　　秦越依言站起身，和林晏一起往他们停车的地方走。
　　谁知才走到半路，林晏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秦越从林晏包里掏出手机递给她，一看竟然是所里小徐打来的。
　　今天是林晏休息，按照他们所里人的默契，除非是紧急情况，一般不会打电话来，因此林晏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脸色也一下严肃起来。
　　秦越自然感觉到了，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又带着些担忧看着林晏。
　　林晏迅速将电话接了起来，刚喂了一声，就听到小徐在那边气喘吁吁的说：“林姐你忙吗？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看来不是她想的那种紧急事情，林晏松了一口气，问，“什么事？”
　　小徐道：“祝萌又离家出走了，就住幸福二期老离家出走的那个小姑娘，我跟子玮都找了一天了也没找着，林姐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一起帮忙找找。”
　　小徐说祝萌的时候林晏一脸茫然，待说住幸福二期那个老离家出走上初中的小姑娘就反应了过来，急忙答应了一声，又安慰他，“好我现在就去，你也别急，她不是第一次离家出走说明有经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说不定只是吓唬她家人。”
　　小徐听声音应该是在跑步，呼吸十分急促，还带着些风声，“我知道，可这次不一样，她妈说她早上不到七点人就不见了，我接到报警后就去了她常去的几个地方，但都没找到人，这会儿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她离家出走了将近十二个小时，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我担心她不会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听到这句，林晏本来放松的心情又一下提了起来，下意识走路的速度也快了，问道：“导致她这次离家出走的原因是什么？她妈说了吗？”
　　小徐道：“这次月考祝萌没考好，只考了全校二十七名，以前她的成绩从来没下过前十，她妈觉得她是不是偷偷早恋了才导致学习成绩下降，忍不住打了她。”
　　林晏：“……”她一时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将她的照片发过来，再将她爱去的几个地方也发过来，我现在去找。”
　　说完就挂了电话，秦越一直跟在她身边，见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晏简短的将事情说了，秦越也没说话，而是拿出手机先打了几个电话。
　　一直到他们走到停车的地方，秦越才打完，林晏上了副驾驶，问他，“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
　　林晏猜秦越打电话应该跟她说的事有关系。
　　果然，秦越将林晏的包放在后座，自己坐进驾驶位说：“我几个同事，最近局里没案子，他们也都闲着没事，我便喊他们一起找找。”
　　“会不会不太好，”林晏想了想说：“你们刑警队平常都忙，一有案子都是通宵加班，好不容易能正常休个周末，他们会不会对你有意见？”
　　秦越笑了一声，说：“别担心，他们不会有意见，他们上次还说我一来破案速度都快了，我让他们少加了几天班，他们腾出一天时间帮我个忙不也是应该？”
　　林晏：“……”她竟是无言以对，只是仔细想想，好像挺有道理。
　　两人都上了车，但并未直接开车走，林晏先是掏出手机打开小徐发来的微信，和秦越研究了一会儿定下了寻找的路线，而后才发动了车子开出停车场。
　　停车场出去没多远就是个大十字路口，他们运气不好，刚好到路口变成了红灯，等灯的功夫秦越想了一会儿，忽的说：“你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最想去什么地方？”
　　林晏还研究着小徐发来的微信，没想到秦越忽的来了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想了想说：“我上初中的时候啊，最想去的是我爸工作的警局和咱们安南市的公安大学，怎么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秦越沉默了一会儿，半天才道：“没什么，我忘了你和普通姑娘不太一样。”
　　林晏这才明白秦越什么意思，忍不住笑了一声，回忆了一下，道：“我记得我上初中那会儿，我们班女生最爱讨论的地方是游戏厅，酒吧，还有滑冰场这类的，你的意思是，我们去这些个地方找找？”
　　以前她上初中那会儿游戏厅还不太多，但现在却随处可见，而酒吧也比之前多了不知多少，若是她们真这样找的话，真是要找断腿了。
　　秦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说：“也不能这么盲目找，毕竟只是我们的猜测，万一她不去这些地方呢？我们先划个范围，看你同事发的几个地点，那个小姑娘平常喜欢在天福区活动，我们就围绕着她喜欢去的这几个地方找，就算人不在那儿，应该也能有什么发现。”
　　秦越果然不愧是刑警，思维又快又清晰，林晏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便没有任何异议的同意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她们就将那几个地方附近的酒吧游戏厅和滑冰场之类的娱乐场所全都找了一遍，虽然没找到那个小姑娘，但并非没有发现。
　　一个游戏厅的工作人员看着林晏手机上的照片回忆了一下，很肯定的点头道：“见过，大概两三个小时以前吧，可能下午三点多那会儿，她来过，就在那个位置。”
　　工作人员指着离她们不远处的一台抓娃娃机，说：“她一个人，一直在那儿抓娃娃，抓了快有一个小时了吧，好像什么也没抓出来，我过来几次给娃娃机里放娃娃，都看见了她，穿着一件白t，和一条黑色的短裙，具体什么时候走的我就不知道了。”
　　秦越给工作人员道了声谢，然后和林晏一起出了游戏厅。
　　“她果然来过这里，”林晏道：“那接下来她会去哪里呢？会不会是酒吧？可是我们刚才问过附近几个酒吧，都没见过她，不过还有几个没去找过，说不定就在那里。”
　　秦越嗯了一声，却没说话，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什么，直到上了车，秦越才迟疑的道：“我有些不好的预感。”
　　林晏道：“什么意思？”
　　秦越摇摇头，说：“可能也只是我的错觉，我只是觉得，她像是在完成心愿一样。”
　　听到这句话，林晏顿时明白了秦越的意思，脸色一下难看起来，“你的意思是说……”
　　秦越叹了一声气，道：“希望是我想错了，总之我们还是尽快把她找到吧。”
　　林晏本就焦急的心越发的急迫了。
　　秦越开着车去下一个地点，林晏掏出手机想打电话问问小徐看祝萌有没有联系过她母亲，就在解开锁屏准备拨号时，林晏看见手机桌面上的企鹅聊天软件图标时，忽的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迅速打开软件找到那个群，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身份了，直接将祝萌的照片发到群里，问：你们谁见过这个女孩？
　　其实林晏这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若只是普通的离家出走，她慢慢找也没什么，总能找到的，可如今察觉祝萌或许会自杀，时间就一下紧迫起来。
　　更何况她觉着这个群里一万多个鬼，就相当于一万多个线人，虽然比起整个安南市的人口只是很少一部分，但说不定就找到了呢？
　　抱着这种期待，林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手机屏幕，只是让她失望的是，群里冒出来的鬼都发的是问询的消息，并没有谁提供什么线索，就在她想关掉群不再浪费时间还是直接找小徐比较靠谱时，群里突然有个鬼发了一张照片，同时跳出来一条消息。
　　[田晓晓]：大人你看，是不是这个女孩？
　　林晏心里一紧，慌忙放大那张照片，只见照片上拍的好像是一个废弃的大楼楼顶，能看到不远处灯火辉煌，在楼顶上有一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披散着头发，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配黑短裙，手里捧着pad低头看着什么。
　　从她露出的脸部轮廓看，是个很漂亮清秀的姑娘，赫然就是失踪了超过十二个小时，一直没找到的祝萌。

　　第23章 23

　　真的找到了祝萌, 林晏惊讶又很激动, 急忙发消息问这里是哪里。
　　田晓晓回消息回的很快，说是天福区靠近百乐商场的一个建筑工地。
　　林晏依稀对这个地方有点印象, 仔细想了想才想起来, 这是今年才拆迁的一片住宅区，外面传的消息是这片地方原本要再建一个大型医院, 可建到一半不知怎么就停工了。
　　这地方因为拆迁本来就荒凉，如今连建筑工人都撤走了, 久而久之越发没有人烟，若是祝萌当真要自杀，倒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林晏心里分析了一下，紧迫感越发强了, 她一边在群里打字问祝萌的情况, 一边头也不抬的跟秦越说：“去百乐商场附近那个停工的建筑工地。”
　　秦越有些惊讶，问, “祝萌在那里？”
　　林晏嗯了一声, 秦越有些奇怪, 却默契的没有问, 在下个路口调了头，一踩油门在超速边缘往那个建筑工地飞驰而去。
　　秦越将车开的飞快, 林晏却没时间顾及这些, 低着头跟群里的田晓晓了解祝萌的情况。
　　[田晓晓]：这个小姑娘一个小时前来的吧。
　　[田晓晓]：就她一个人, 也没打手电筒。
　　[田晓晓]：黑漆马虎的就上来了, 吓我一跳。
　　林晏心想你一个鬼还能被一个人吓一跳, 那做人时胆子该有多小。
　　群里田晓晓继续说着。
　　[田晓晓]：我当时一看她就心里咯噔一声。
　　[田晓晓]：以为群里又要来一个新人呢。
　　[田晓晓]：没想到那小姑娘一上来就坐那儿了，在看综艺节目。
　　林晏觉得奇怪，问：什么综艺节目？
　　[田晓晓]：我看看，哦，看的侦探大明星。
　　[田晓晓]：你别说，这综艺还挺有意思的。
　　林晏闲着没事也看过这综艺节目，是挺有意思的，只是祝萌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看这个综艺节目，怎么想怎么古怪，林晏说：一个多小时都在看这个综艺节目？
　　[田晓晓]：是啊，看的特别认真，目不转睛那种。
　　林晏想了想，忽的意识到了什么，人一下都坐直了，在群里问：她看的这一期还有多久结束？
　　[田晓晓]：我看看啊。
　　[田晓晓]：看不了，她开的全屏，看不到多长时间。
　　[田晓晓]：不过一般综艺也就一个半小时。
　　[田晓晓]：我估摸着还有二十来分钟就看完了吧。
　　还有二十多分钟，若是她猜的没错的话，这综艺节目看完了祝萌是不是就准备跳楼了？
　　林晏很希望她猜错了，但根据祝萌的种种行为，她知道猜错的可能性很小，于是本就紧张的林晏越发紧张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在群里跟田晓晓说了一声让她盯着祝萌，有情况随时告诉她，又打电话通知了小徐，就抬起头观察着车外驶过的街景，问秦越：“还有多久到？”
　　天福区无论离林晏住的地方还是上班的地方，都太远，足足隔了两个区，是以她平常不怎么来这边活动，导致她对这片完全不熟悉。
　　秦越也差不多，看了导航一眼，说：“不堵车的话，大概还有十几分钟。”
　　这会儿虽不是晚高峰，但周末出来玩的人多，高架桥上还好些，一旦下来走上城区的主干道，就不堵也不怎么通顺。
　　林晏凑过去也看了一眼导航，心里算了一下，觉得应该来不及，但还是很紧张，把田晓晓在群里说的关于祝萌的事情说了。
　　秦越安静的听完，一时没有说话，转过头意味不明的看了林晏一眼，直看的林晏有些心虚，以为他看出自己有什么瞒着他的时候，才缓缓的开口了，他道：“你有这样的线人不做刑警可惜了。”
　　林晏没想到他竟是说了这么一句，有些发愣，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秦越紧跟着又说话了：“我觉得你的推测没错，依祝萌今天的行为看，等这个综艺节目看完，大概就是她要自杀的时候，而且根据她选择的地点，很有可能是跳楼。”
　　林晏嗯了一声，连她都看的出来，秦越自然也看的出来，根据小徐说的，祝萌是个被家长看管的十分严的乖乖女，从出生长到现在，每天都被迫的按着她母亲的要求生活着，别说游戏厅酒吧这些了，只怕ktv都没去过几次，久而久之，产生逆反心里一点都不奇怪。
　　更何况她昨天晚上才因为考试成绩的原因跟她妈发生了争吵，甚至被动手打了，再加上她今天的行为，无论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打算做完她以前想做但没做过的事情后，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
　　想到小徐说的，再想想祝萌的年纪，林晏叹一口气，说：“就算是望子成龙，这也太过了些，而且一天祝萌她母亲不改变心态和教育女儿的方法，只怕我们救的了这一次未必救得了下一次。”
　　“嗯，”秦越注视着前方，随口道：“所以怎么改变她母亲的想法，才是这个案子的重中之重。”
　　林晏对这个没有什么信心，头疼的道：“先将人救下来再说吧，至于后面的事情……以后再说。”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林晏和秦越都没有再说话，虽然这会儿车流量不小，但索性也没堵住，只是行车的慢了些，总算在十五分钟之内赶到了。
　　这是一片废弃的建筑工地，因为所有的建筑物都被拆迁了，导致这一片除了较远处的几盏路灯，其他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再加上这个工地虽然建筑工人都撤走了，但有些建筑废料还留在工地上，并且堆的到处都是，导致林晏不得不打开了手电筒，以防走路的时候被什么东西绊倒。
　　秦越就跟在她身后，离她不到两步远的地方。
　　两人走了大概四五分钟，终于进到了楼里，楼里就没什么杂物了，他们总算可以加快速度。
　　找到往上爬的楼梯，林晏拿出毕生最快的速度使劲往上跑，在跑的过程中，她手机一直震个不停，林晏猜应该是群里的消息或者是小徐打来的电话，但此时此刻她实在没有功夫接听。
　　又花了大概三四分钟，她们总算爬到了楼顶，撑着膝盖呼吸急促的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看到了惊险的一幕。
　　只见身形单薄被风吹的裙摆翻飞的祝萌站在了这一层楼的最边缘，双手张开着，像是要往下跳一般。
　　林晏看的心都感觉要跳出来了，哑着嗓子大喊了一声，“祝萌。”
　　林晏由于太过惊恐，嗓子都破了音，喊完后又有些后悔，生怕会吓着祝萌导致她脚一滑掉下去。
　　好在祝萌并没有受到惊吓，依旧稳稳的站在楼层边缘，只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看她。
　　林晏知道这是心灰意冷的一种表现，心里顿时一突，生怕她下一秒就跳下去，赶紧又开口了，大声说：“你今年只有十四岁，你就这么死了，你甘心吗？”
　　风里隐隐约约传来一声冷笑，好似是祝萌的声音，只听她道：“甘心？为什么不甘心？我虽然只有十四岁，却漫长的好像过完了一生一样，这种日子我一天都过不下去，难道死不是最好的摆脱方法吗？”
　　“你也说好像，”林晏道：“你只活了十四年，你怎么知道以后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也许当了科学家，也许当了老师，也许当了明星，你没有尝试过，怎么就断定自己以后的生活。”
　　祝萌好似又冷笑了一声，这次没有直接说话，而是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才道：“我认得你，你是我家附近那个派出所的民警吧，那你也应该听说过或者认识我妈，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若不是我能抗争的都抗争了也无法改变，我又为什么想要解脱呢？”
　　“这种生活太痛苦了，”祝萌说：“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除了睡觉的七个小时，她几乎无时无刻不再盯着你，在学校她有我每科老师的电话，她会不厌其烦的每天打电话，问老师我这一天的表现怎么样，如果有一丁点的松懈，回到家就是责罚。”
　　“而放学后？”祝萌笑了一声，林晏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听出她声音里带着哽咽，她说：“我放学后永远没有自己的时间，我没有朋友，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朋友吗？因为她不许我和同学出去玩，无论是什么样形势的聚会都不可以，甚至不允许我给同学讲题，理由是浪费时间，我每天的生活就是看书做题看书做题，你敢相信吗？我活着的这十四年，没有看过综艺节目，没有去过ktv，没有逛过街，我甚至所有的衣服都是她给我买的，我不允许有任何的意见，不允许有任何的不满，就连脸上有任何一点不乐意的表情都不行，只要被她看到，她就会对我长篇大论，直到我认错向她道歉为止。”
　　祝萌越说声音越大，仿佛在崩溃的边缘，她道：“真的，太累了，这种生活太累了，我是一个人，我不是机器，我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感情，我是人啊，活生生的人。”
　　“真的，你们放过我吧，”祝萌开始哀求，“让我解脱，不要管我，真的这样的生活我一分钟都坚持不下去，就算你们这次救了我，我也迟早会死的，被她逼死。”

　　第24章 24

　　祝萌看起来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她说完这些话, 用手背抹了一下眼泪，情绪似乎是平静了一点, 但语气比刚才更加决绝，她转头看着林晏说：“告诉她, 她是杀人凶手。”
　　这一句明显预示着什么，林晏当即脸色一变, 来不及多想便向祝萌扑去, 与此同时，祝萌也作势往下跳。
　　林晏原本以为她无论如何也会阻止不及的, 毕竟她离祝萌所站的位置还有点距离,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祝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暂停了往下跳的动作，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而林晏就乘着这么点时间, 扑到祝萌身边，抱住她的腰，将她硬生生拖了回来。
　　大约是林晏的举动惊醒了祝萌, 将人拖离那个危险的地方后, 祝萌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 嘴里是绝望的哭嚎。
　　林晏从来不知道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力气竟然这么大, 要不是秦越在一旁搭了把手帮着抓住了女孩, 只怕还真叫她挣脱了。
　　林晏用力搂着她, 丝毫不敢放松，祝萌一开始还挣扎的很厉害，只是十几分钟后，大约也知道了林晏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她，终于放弃了，只是人没有再挣扎，绝望的哭声却一直没有停。
　　那声音撕心裂肺，绝望不已，听的哪怕林晏心里素质不错，也觉得难受的不得了，甚至不由自主的红了眼眶。
　　她依旧不敢放开祝萌，嘴里安慰道：“你还年轻，活着就有无数可能，我们会找你母亲谈话，会努力改变她的想法，一切都会慢慢变好的。”
　　林晏是发自内心的说出这几句话，她是真打算着等回去后，就打电话具体问问小徐祝萌他们家的情况，看能不能研究出个办法，让祝萌母亲的这些行为收敛一些。
　　只是她说这些话的初衷是好的，但在祝萌看来，显然不能接受。
　　好像被刺激了一样，祝萌在林晏说完这几句话后，突然坐起来，而后完全没给林晏反应的时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狠狠一口就咬了下去。
　　林晏好像在这一瞬间成了祝萌最恨的仇人，她咬下去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力气，林晏很快就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有血液顺着她的胳膊流下来。
　　林晏没有预料到，秦越也没有，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抓住了祝萌的肩膀用力想将她拉开，同时嘴里气急败坏的吼着，“你干什么！松开！”
　　祝萌不为所动，秦越气急了，额头上甚至蹦出了青筋，力气也加重了一些，总算将祝萌从林晏身上扯开。
　　秦越用的力气太大，林晏险些没抱住祝萌，察觉到她又开始挣扎，林晏赶紧制止了秦越要上来查看她胳膊的举动，将祝萌抱的更紧了些，嘴里重复的说着安慰她的话。
　　林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着祝萌的哭声越来越低，慢慢的变成抽泣声，到最后连抽泣声都没了，脸上是一片漠然的冰冷，好像什么都不能引起她兴趣一般的冰冷。
　　林晏看着她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祝萌第一次自杀，但她知道，这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林晏不由的有些焦急，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小徐到了，一起同他来的，还有祝萌的母亲，一个穿着精致，打扮时尚，丝毫看不出有一个十四岁女儿的女人。
　　那女人大概哭了好几次，妆都花了，穿着一双不合她打扮的平底鞋，一看见祝萌就扑了过去，用力的将祝萌从林晏手里拉出来，搂进自己怀里，心疼的喊着，“萌萌，我的萌萌，你这是干什么呀，你真是吓死妈妈了，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好好说，你非要这么吓妈妈。”
　　这会儿祝萌被她妈妈抱过去了，林晏总算有时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只见右手胳膊靠近手腕的位置被祝萌咬了一圈深深的牙印，明显破了皮，颇有些鲜血淋漓的味道。
　　秦越也站在她旁边，正捧着她的胳膊，有些心疼的问她：“怎么样？疼不疼？”
　　林晏刚才疼的厉害，这会儿反倒不怎么疼了，而且她害怕祝萌又会做出自杀的举动，全副注意力都在祝萌和她母亲身上，倒没怎么看秦越，闻言回了一句还好，就继续关注着祝萌。
　　林晏一开始以为祝萌前面那么激烈的情绪，这会儿看到她母亲一定会说什么，没想到她却一句也没说，甚至神情都没有什么变化，木然的注视着前方，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这个情绪不对劲，祝萌的母亲自然也察觉了出来，她紧张的看了看祝萌，将祝萌从上摸到下检查她有没有受伤，确认她没受伤后，才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林晏一眼，不停的道谢，而后问祝萌怎么了，方才都发生了什么事。
　　林晏看了看祝萌，有些欲言又止，她有很多话想说，只是祝萌在场，怕她会受刺激，觉得不太合适，因此她摇摇头，到底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含蓄的表达了一句，“祝萌情绪不太好，刚才还崩溃了，您看您是不是……”
　　林晏话还没说完，就被祝萌母亲打断了，她抱着祝萌的手更紧了些，明显有些后怕，一连串的道：“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平时把她管的太严了，可我这不是希望她考个好学校有光明的未来吗？”
　　祝萌的妈妈说着：“现在社会竞争压力那么大，没有个好基础，以后怎么考好学校找个好工作，她现在年纪太小还什么都不懂，等长大了就能明白我的苦心了。”
　　林晏顿时哑口无言，她看祝萌妈妈就觉得不是个容易说服的人，如今一打交道果然如此，她深深吸了口气，打算反驳一下她的观点，就听秦越忽的道：“你所谓的为她好，就是将她逼的站在了这里，想要跳楼？”
　　秦越的话让谁都没有想到，不止林晏和小徐愣住了，就连祝萌也缓缓转动眼珠，向秦越看了过来。
　　而祝萌的妈妈更是吃惊，随后铁青着脸，愤怒的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是警察就能胡说了？我是为她好，你听不懂吗，我是为她好，她现在这个样子是我想要的吗？我每天起早贪黑，为她担心这个操心那个，不就是想她以后有个好未来，能无所顾忌的想过她自己的生活吗？她现在年纪小不懂，你那么大个人了还不懂吗？”
　　女人越说越气，说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情绪更是有些歇斯底里，指着秦越道：“亏你还是个警察，你叫什么，警号多少，我要投诉你。”
　　面对女人恨不得冲上来打他的态度，秦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冷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道：“你所谓的为她好，就是将她当做提线的木偶，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你的附属品，你真的只是为了她的将来？还是要在她的身上，实现你曾经没有实现的东西？”
　　林晏认识秦越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说出这么刻薄的话，一时都惊呆了。
　　其他人也很震惊，祝萌的妈妈更是气的整张脸都扭曲了，扬起手就要来打他。
　　林晏和小徐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去拉，小徐还一边拼命拦着祝萌妈妈，一边疯狂冲林晏使眼色。
　　林晏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对着小徐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拉着秦越就离开了。
　　他们打着手电筒下楼的时候，林晏还远远听见祝萌妈妈愤怒的咆哮声，林晏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觉得有些荒谬的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
　　在她的印象里，秦越一直是一个比较温和宽容的人，哪怕他上学时发生了那些事情被人指指点点，也从来不曾恶言相向，可今天却说出这种话，林晏险些都要不认识他了。
　　大概是林晏不时回头看他的举动太明显，在她身后一直跟着的秦越见状无奈的笑了一声，虚扶着她道：“好好看路，这里太黑了，又堆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摔一跤可不是好玩的，有话下去说。”
　　在这个环境下不专心走路的确挺危险的，林晏虽有话想说，但还是忍了下来，一直走回到车跟前才忍不住道：“你今天怎么了？那些话不像是你说的啊，你从来不会这样说话。”
　　秦越笑了一声，随口回了一句那我平常怎么说话，就又捧着她的胳膊仔细看起了伤口。
　　林晏皱起眉头，道：“你平常对谁都和和气气的，怎么今天说话这么刻薄。”
　　“和气那也要看对谁，”秦越道：“要是好好说人话我自然也客客气气的，可你看那个女人，说的是人话吗？她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一直在那儿强词夺理，我看那个小姑娘一点都没说错，她就是杀人凶手。”
　　林晏是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秦越，一时很不适应，又有些无奈，道：“可你到底是个警察，有些话咱们私底下说说就算了，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说，万一人家投诉你怎么办？”
　　“投诉就投诉吧，”秦越无所谓的说，“大不了被李局骂一顿，又不影响什么，只要让我继续破案，哪怕当个普通刑警我都无所谓。”
　　林晏这下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会儿，打算再说些什么，就听秦越道：“你这个伤口被咬的有些深，是不是得打个狂犬疫苗什么的，至少也得消消毒包扎一下，我送你去医院吧。”

　　第25章 25

　　林晏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觉得的确需要去医院, 便说了声好。
　　在路上的时候，林晏想起了祝萌准备往下跳的那一幕, 总觉得有点奇怪，忍不住问秦越, “祝萌准备跳的那一幕，你注意到了吗？她停顿了一下, 整个人像是呆住了, 我总觉得不对劲。”
　　秦越一时没有吭声，平静的望着前面, 他不止注意到了, 甚至还看到了林晏没有看到的东西。
　　那是一个女人，脖子上有掐痕脸色苍白的女人，在祝萌准备跳楼的一刹那冲进了她的身体，祝萌才会停下来，给他们留了时间将人救了下来。
　　不过也只是片刻, 等他们将人从边缘拖回来后，那个女人就从祝萌的身体里跌了出来，好像受了伤一样, 脸色更苍白了, 甚至有点透明。
　　秦越嘴唇蠕动了一下, 想说什么, 只是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 淡淡道：“哦, 注意到了，大概是她还有点犹豫，才停住了。”
　　这个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敷衍她，林晏狐疑的看了秦越一眼，总觉得是有什么在瞒着她，但林晏最终没问，只接了一句或许吧，就没再说话。
　　等她处理完伤势从医院出来，已经快凌晨了，林晏早上起得早，晚上又忙了一晚上，觉得有些累，坐到车上没多久就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她快睡过去的时候，秦越突然开口了，语气有点迟疑，但最终还是完整的说了出来，他说：“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林晏原本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听到这一句，顿时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她第一反应是秦越知道了什么，但紧接着又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她们这将近一个月几乎天天在一起，难保让秦越察觉到了什么。
　　林晏一时间陷入为难，其实从感性上来说，林晏想说的，她和秦越从小一起长大，还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林晏相信秦越不会因此对她有什么其他想法，或者将秘密透露给别人。
　　只是理智上她却觉得不能说，毕竟那个群太过诡异，她还没有了解清楚，她怕因此给秦越带来什么危险或麻烦，就算要说，也要等她清楚了事情始末。
　　在感性和理智之间挣扎了片刻，林晏最终还是没说，假装没听懂的茫然道：“啊？什么？”
　　秦越深深看了林晏一眼，到底没有再追问，而是扭回头平淡的道：“没什么。”
　　由于这个插曲，接下来的一路上林晏没再睡着，不过为防秦越再找她说什么，她一路上都在假寐，甚至在下车后戏精的揉了揉眼睛，假装才睡醒的样子。
　　镇定且平静的跟秦越道了晚安，林晏总算回到了家，她妈这会儿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她回来立即问了句，“怎么回来这么晚，你不是就跟秦越吃个火锅看个电影吗？”
　　林晏伸了个懒腰，随手将包扔在扔在沙发上，道：“别提了，本来看完电影都打算回来了，结果接到同事电话帮了个忙，折腾到这会儿才算完。”
　　林晏也在沙发上坐下，顺手从茶几上拿了桔子准备拨，她妈一下就看到了她胳膊上的纱布，整个人顿时紧张起来，“你又受伤了？怎么弄的？这是被人砍了？”
　　林晏道：“没有，就是被人咬了一口，问题不大，养两天就好了。”
　　林母难以置信，“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会被人咬呢？”
　　林晏想起祝萌，心里就有点难受，桔子也不想吃了，放回茶几上就跟她妈大致说了说。
　　林母听了也很唏嘘道：“这当妈的是着了魔了吧，望子成龙也没有这样的，这不是把孩子往死里逼吗？这回是救回来了，可这当妈的不改，这孩子早晚还是会再想不开的。”
　　林晏叹气了一声，说：“我们也是怕这个，所以我明天到所里和同事了解一下他们家的具体情况，做做思想工作，看能不能改善一点。”
　　“那你今晚早点睡吧，”林母道：“别玩手机了，养足精神跟那个当妈的好好说道说道，哪能这样养孩子呢，这又不是养宠物，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跟她妈聊完，林晏就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了，由于右手不能沾水，洗的极不方便，但好在现在天气热，澡每天都洗，倒也脏不到哪儿，冲一冲就可以了。
　　洗完回到卧室，林晏也没有直接睡下，而是关上门打开台灯，将手机掏了出来。
　　说实话她在打开群的时候有些忐忑，毕竟她今天是第一次在群里说话，还是问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暴露她的身份，从而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深呼吸了一口气，林晏才有些手抖的打开群，群里这会儿正热闹着，几乎每秒都有消息刷上去，林晏大致看了两眼，就顿时心里一沉，果然跟她所料不差，她的身份似乎是……暴露了。
　　群消息太多，她没办法拉到头来看，因此只大致往上滑了滑，停到她认为信息量比较大内容比较重要的部分，就开始迅速浏览起来。
　　[焦志远]：？？？？什么东西？
　　[焦志远]：新上任的管理者是人？
　　[焦志远]：我没看错吧，这怎么可能。
　　[焦志远]：地府就算再缺人手也不会这样干。
　　[焦志远]：你看错了吧。
　　[蒋磊]：就是说啊，田晓晓你别谎报军情啊。
　　[田晓晓]：我谎报军情就让我下辈子投胎做猪。
　　[田晓晓]：我说了多少回了，我真没看错。
　　[田晓晓]：那就是个人，人和鬼我还是分的清的。
　　[付镜友]：我还是觉得不可能。
　　[付镜友]：你怎么就确定是大人，而不是普通人呢？
　　[田晓晓]：我眼睛又没瞎！
　　[田晓晓]：她身上有幽冥之气！
　　[田晓晓]：作为一个鬼，幽冥之气还是分的出来的。
　　[黄尧]：？？？你怎么就知道是幽冥之气？这东西咱们谁也没见过吧。
　　[田晓晓]：我是没见过啊，但是焦老头不是给咱们科普过吗？
　　[田晓晓]：幽冥之气比阴气更阴冷厚重，还带着煞气给鬼一种锋利之感。
　　[田晓晓]：她身上虽幽冥之气不多。
　　[田晓晓]：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田晓晓]：但我能确定那就是幽冥之气。
　　[焦志远]：……那就更奇怪了，既然是人，又怎么会身有幽冥之气呢？
　　看到这里，林晏的心几乎沉了底，哪怕她不愿意承认，但也知道，群里说的就是她。
　　只是群里的人不明白，她更茫然，幽冥之气？这一听就不是人间的东西，按他们说的，似乎是地府里才有的，她是个人，怎么会身带幽冥之气呢？
　　林晏脑子很乱，心里更有一些恐慌，她不知道她的身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能感觉的出来自己活着，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可群里那些人，哦不，那些鬼说的话，却在告诉她，她绝不正常。
　　茫然无措了一会儿，林晏花了一些时间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努力的将自己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知道的线索串联起来，试图推测出一部分真相。
　　她记得，她发现自己被莫名其妙拉进这个群的时间是三月底，她刚从icu转入普通病房，人也清醒了一点，每天躺在病床上很无聊，跟她妈磨了很久才被允许用手机看看电视刷刷微博，但一天也被只允许玩一个小时。
　　她当时还问过她妈，她怎么突然进了这么个群，是她妈通过申请的吗？
　　虽然时间过去好几个月，但她清楚的记得她妈的回答，在她受伤昏迷的这段时间，替她保管手机的时候并未收到任何申请。
　　然后就是她尝试退出，却发现没有退出功能，她之后的几个月不是没有发现群里聊天的内容不太对劲，但她只以为是一群灵异爱好者在玩什么扮演游戏，并没有当回事。
　　直到后来她销假回所里发生了樊允航被杀案，她无意中点开了自己的资料，这才发现这个群的诡异之处。
　　群里关于自己的资料，再加上刚才群里那几个鬼透露出来的信息，虽然林晏不愿意相信，却也推测出一个可怕的事实。
　　她可能早在受伤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就死了，也是那个时候被拉进这个群。
　　至于为什么是临时管理员的名头，林晏联想到群里的人都叫她大人，又说她身上有幽冥之气这种地府才有的东西，林晏猜测，她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被地府暂定为管理安南片区的地府公务员，而工作内容，大概就相当于她在人间当片儿警一样维护鬼界的和平？
　　林晏越想越脑洞大开，想到这儿的时候几乎都被自己逗笑了，不过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一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就是她既然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为什么现在还活着呢？
　　她虽是唯物主义观，却也不是没听说过阎王叫你三更死，你活不到五更这句话。
　　既然地府都将她挂上了号，那按照正常情况，她不应该还活着的，是什么或者是谁瞒过了地府，让她活到了现在？

　　第26章 26

　　林晏想着这个问题, 脑海里下意识出现一张脸，那张脸棱角分明，神情温和，眼神也很温和，分明就是秦越。
　　林晏想着他小时候奇特的经历，再加上他突然回来的时间, 虽然觉得不大可能，但心里却隐隐约约怀疑，她明明应该死了却活着这件事，是不是跟秦越有什么关系？
　　她这个念头一旦升起来，就再也按不下去, 她甚至冲动的想用手机给秦越打个电话问一问, 不过她到底只敢想一想, 不敢真问, 毕竟这个事太诡异了, 而且她也了解秦越，哪怕真是他做的, 他也不会承认，所以这个疑问终究不会有答案。
　　确定了这个群不会对她有什么危害后，林晏顿时松了口气，她这时才发现自己开着空调竟然出了一头冷汗。
　　随手擦了一把，林晏退出拨电话的页面, 回到群聊, 试图从里面再发现一些什么东西。
　　鬼向来都是昼伏夜出, 这会儿群里也热闹的很。
　　不过不同于之前的悄悄窥探，林晏现在可是光明正大，只见群里正聊着关于她的话题。
　　[焦志远]：我越想越觉得奇怪。
　　[焦志远]：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田晓晓]：什么可能？
　　[焦志远]：你们说会不会是地府新出了什么政策。
　　[焦志远]：觉得人鬼有别，虽然有各种条例约束着。
　　[焦志远]：但难免有鬼在人间兴风作浪。
　　[焦志远]：地府为了管理。
　　[焦志远]：所以特别派大人在人间驻扎，管理我们？
　　[黄尧]：……
　　[田晓晓]：……
　　[付镜友]：……
　　[蒋磊]：不能吧。
　　[蒋磊]：以前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例子。
　　[蒋磊]：更何况那个大人是个人类。
　　[蒋磊]：听晓晓说还是个警察。
　　[蒋磊]：若真有大人被派上来管理我们也应该用鬼身。
　　[蒋磊]：用人类的皮囊多不方便。
　　[田晓晓]：是啊。
　　[田晓晓]：那个大人用着人类的皮囊貌似阴阳眼都没开。
　　[田晓晓]：我今天向她见礼她完全没理我，好像没看见一样。
　　[田晓晓]：倒是她旁边那位高人奇怪的看了我一眼。
　　[樊允航]：高人和大人认识？
　　[樊允航]：那就说的通了。
　　[樊允航]：咱们死后哪一个不是心有不甘，心怀执念。
　　[樊允航]：老实的还好，不老实的肯定一准就报仇去了。
　　[樊允航]：大人被派上来管理我们，自然是看着我们不准闹事的。
　　[樊允航]：但堵不如疏。
　　[樊允航]：与其镇压我们，倒不如消除我们执念来的有效。
　　[樊允航]：这种时候当然要跟官方合作啦。
　　[樊允航]：不止高效快捷，还名正言顺。
　　[樊允航]：而且你没看那位大人的名头是临时管理员吗？
　　[樊允航]：我觉得要么是她被地府新收编了。
　　[樊允航]：要么是阳寿尽了，哪位大人借用了她的躯壳。
　　林晏：……
　　不得不说，这个樊允航还是挺聪明的，虽然这个推测不知道接近真相多少，但至少听着是那么回事儿，还挺有逻辑的。
　　群里也有鬼被说服了。
　　[田晓晓]：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田晓晓]：也解释了大人为什么看不见我。
　　[田晓晓]：估计刚被收编或者刚借着人类躯壳回到人间。
　　[田晓晓]：很多神通还不能用吧。
　　田晓晓的话一出群里其他鬼纷纷附和起来，不过很快就被另外一个鬼的话转移了注意力。
　　[陆轩]：那我们是不是……有什么都可以去找那位大人了。
　　这句消息跳出来的时候，群里安静了片刻，而后才像煮开了的沸水一样沸腾起来。
　　[黄尧]：对啊。
　　[黄尧]：我们有人管了。
　　[黄尧]：我们不再是没娘的孩子申冤无门了。
　　[田晓晓]：！！！！是啊。
　　[田晓晓]：我可以报仇了！
　　[田晓晓]：我终于可以报仇了！！！
　　随着陆轩的一句话，群里的消息越刷越快，一开始林晏勉强还能看清楚，到后来一句看不完就被刷的不见了。
　　林晏也没想到她身份被暴露后事情会往这么个方向发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苦笑起来，听他们话的意思，大概以后自己不会有闲的时候了吧。
　　想到群里那一万多个鬼成员，林晏就有些头皮发麻，觉得自己是时候该珍惜一下时间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林晏跟扔烫手山芋一样将手机扔到一边，躺下就开始睡觉。
　　说是睡觉，其实这一晚上她睡的并不安稳，毕竟昨晚发现的真相太冲击她的三观，虽然她对灵异之事并非不相信，但也不代表那么快就能接受身份的转变。
　　这就导致她起来后脸色难看极了，眼睛里满是血丝，还有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着。
　　她妈早上看见她都吓了一跳，“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这是抓鬼去了吗脸色这么难看，不是叫你早点睡吗？”
　　林晏心里想不是抓鬼但也差不多了，嘴上道：“这不心里有事睡不着嘛。”
　　林母也想到了祝萌那个可怜的小姑娘，叹一口气道：“也是，不过这种事，除非她妈想通，只怕其他人改变不了，你就尽力而为吧。”
　　说到祝萌，林晏的心情也沉重起来，没滋没味的吃了一顿早饭，就收拾了一下上班去了。
　　她原本想着今天碰到秦越，再试探一下看能不能试探出什么，没想到几乎每天早晨都来她家吃饭的秦越今天却没来，林晏估计着市里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命案。
　　到了所里，还有几个同事没到，但小徐已经到了。
　　林晏打完卡换了衣服，就跑到小徐面前，问他昨天的事。
　　小徐原本看上去就心情不大好，如今林晏一提脸更是皱成一团，叹气道：“别提了，我就没见过祝萌她妈这样的人，脾气倔的简直八牛头都拉不回来，我苦口婆心劝了她几个小时，别看她答应的好，我估计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还尽给我说一些歪理，我昨晚差点胃病都犯了。”
　　林晏叹着气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也有点发愁，“可也不能不管，毕竟一条人命呢，而且那小姑娘这么年轻，人又漂亮聪明，以后肯定前途无量。”
　　小徐道：“我也知道啊，可这事实在没法子，你也看见她妈了，真是说什么也不听，完全做不通思想工作，这种情况下你说还能怎么办吧。”
　　其实林晏也没什么办法，但也不能眼看着不管，便道：“你先跟我说说她家的情况吧，祝萌有离家出走的举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通过小徐的叙述，林晏知道，祝萌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在她三四岁的时候她爸她妈就离婚了，具体原因不知道，只是好像是感情破裂，然后她妈就一腔心血全都付诸在她身上。
　　她没上学的时候还好些，她妈很疼她，可等她上学了，她妈依旧很疼她，但却换了一种方式疼。
　　她妈妈用一种自以为对她好的方式，严格管控她的生活，她从五岁开始，就被她母亲报了小提琴和舞蹈班，七岁加了一门英语，十一岁就给她报了钢琴。
　　她都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完全没了业余生活。
　　周一到周五，白天上课，晚上写作业，然后在家练琴，一小时小提琴，一小时钢琴，每次等她练完，都已经是深夜，她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就被她妈妈赶着洗澡休息。
　　等到周六周天，那就是一个接一个的兴趣班，她记忆中她几乎没有睡过懒觉，永远是固定的时间起，固定的时间睡，她小的时候还没什么，等长大一点，这种生活就让她觉得窒息。
　　她试图反抗，甚至哭着说累想休息，可等来的不是她妈妈抱着她哄她，而是长篇大论的大道理，再叹着气告诉她，她是为她好。
　　她每天起早贪黑，努力工作，为的就是让她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而不是像自己一样，学无所成，找的工作没什么前途，嫁的老公也是个窝囊废，完全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一开始面对这些说辞还会很难受，觉得羞愧，可听的多了，只剩下麻木，而她再试着反抗的时候，等来的就只有她妈妈失望的眼神和筋疲力尽的叹气。
　　她越发觉得窒息，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崩溃的边缘，她觉得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要活不下了，于是有了离家出走这个举动。
　　小徐的记忆力很好，几乎将他当初把祝萌找回来，祝萌告诉他的话完完整整的复述了出来。
　　如果之前是同情这个小姑娘，那林晏此时此刻就是心疼，她听着甚至代入了自己，想象了一下换做自己的话，只怕八成也会这样选择。
　　林晏深深叹了口气，觉得头痛不已，揉着额头道：“那这样更不能放着不管了，这样下去祝萌肯定还会再自杀的。”
　　“我也知道，”小徐苦笑道：“可我们能做什么呢？之前她几次离家出走我该说的话都跟她妈妈说过了，结果你也知道了，压根没有任何改变。”
　　林晏想了想，道：“我先找她母亲谈一次吧，之前祝萌只是离家出走，这次她是自杀，性质完全不一样，她母亲再固执己见，也该有些改变吧。”
　　小徐叹息一声，“希望吧。”

　　第27章 27

　　于是当天林晏就联系了祝萌的母亲, 想跟她谈一谈。
　　祝萌母亲好似早就习惯，并不奇怪，只是有点不耐烦，语气不太好的道：“这位警察同志你又想跟我谈什么？如果是昨天那位警察同志说过的话, 那我认为就没必要谈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想说的是, 我是一位母亲，我选择的自然是对我女儿最好的, 更何况我听你的声音很年轻, 你应该没结婚没孩子吧, 既然你都没有孩子，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置喙我的教育方式？”
　　祝萌母亲的态度真是毫不客气, 说的林晏有些哑口无言，不过林晏也不是轻易就放弃的人，闻言有些头痛的揉了揉额头，尽量心平气和的道：“这位女士你误会了，我想跟你谈一谈自然不是怀疑你为你女儿好的心, 我只是想跟你谈一谈, 你这个方式是不是对她合适，而且昨天祝萌的状态你也看到了, 她对你的方式非常排斥, 甚至做出了自杀的举动, 那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改变你的教育方式？”
　　林晏认为她这番话已经非常婉转, 可谁知祝萌母亲听了后竟非常暴怒，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害我女儿？难道我做的每一件事不是为她好吗？我每天起早贪黑，操着卖白粉的心，赚着卖白菜的钱，辛辛苦苦让她上最好的学校，受最好的教育，我图的什么，不就是让她以后有个好未来吗？”
　　就是这番话，林晏跟她只短短接触了两次，可这番话就听过不下三遍，不要说祝萌，就是她也觉得非常疲惫。
　　林晏耐心的等她说完，依旧控制着情绪道：“我理解您的心情，也十分敬佩您，只是祝萌她已经不小了，而且她是个独立的个体，您是否应该尝试随着她年龄的长大改变一下您的教育方式？”
　　“改变？”祝萌母亲冷笑一声，道：“改变什么？我为什么需要改变，我这样的教育方式有什么问题，她总跟我说累，说觉得窒息，可人生在世谁不这样，我每天还觉得累觉得窒息呢，那我就能不工作不赚钱了吗？而且你们都只说我这样教育方式不对，可你们谁看到教育成果了？她从上小学开始，全年纪就没掉下前十名，无论哪个老师都要夸她一句聪明好学，长大以后有前途，这不就证明了我的方式是正确的吗？”
　　林晏现在是真服了这位母亲，难怪小徐今天一脸绝望，简直固执的她生平仅见。
　　林晏在心里叹一口气，觉得自己不能任她这样说下去，打算打断一下，谁知道祝萌母亲说话就跟个机关枪一样，一口气不停完全让她插不上嘴。
　　只听祝萌母亲声音越来越高，好似越来越愤怒，在电话那边道：“而且这个社会不就是看成绩，若她成绩不好，怎么上重点高中，上重点大学，现在哪个好点的工作单位不看学历，没有好的文凭，你连进好单位的敲门砖都没有，我这样一心为她打算，难道有错吗？”
　　不得不说，祝萌妈妈的口才当真是好，要不是林晏心理素质好，头脑也很清醒，险些都要被她说服了。
　　深呼吸一口气，林晏不得不提高音量打断了祝萌妈妈的话，道：“当然，祝萌妈妈您为祝萌打算的这颗心是好的，只是欲速则不达，您这样逼迫祝萌，未必就会得到好的结果，从前就算了，现在祝萌这种状态，不就是您的方式不恰当的一种证明吗？我们也不是要您不去管祝萌的学业，只是希望这种强度能小一些，多给她一些私人空间，劳逸结合嘛。”
　　“呵，”祝萌妈妈又是冷笑一声，“不是你女儿你当然不急，我懒得跟你多说了，你根本就不懂，等你有了孩子再来跟我说这个花吧。”
　　说完不等林晏说什么，祝萌妈妈就直接挂了电话，林晏简直都要气笑了，立刻就给她回过去，没想到就这么几秒的时间，竟然就打不通了，看样子是被祝萌妈妈将她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林晏简直难以置信，小徐却在旁边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道：“我就说吧，你还不信，她这个人啊，是做不通思想工作的，我看非要等看到那个小姑娘的尸体才肯清醒。”
　　林晏跟她说了这么多，也有点生气了，将手机几乎是摔在桌子上，气道：“我看她简直是着了魔了，她女儿昨天都自杀了，她难道还没有点意识吗？更何况是她女儿的性命重要还是成绩重要她难道分不清吗？”
　　小徐道：“大概她是觉得她女儿能习惯，不是有句俗话习惯成自然吗？”
　　林晏道：“要习惯早就习惯了，再说她女儿这种日子都过了那么多年，现在却自杀，不就说明习惯不了吗？”
　　小徐也叹气一声，“反正我是黔驴技穷了，你自己看着办啊，要是真去她家，你跟我说一声，我陪你一起。”
　　林晏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而后陷入沉默，没再说话。
　　这一天林晏都在考虑怎么改变祝萌妈妈的态度，只是想来想去都没想到好方法。
　　快下班的时候小徐问林晏祝萌家还去吗？林晏考虑了三秒钟，说还是要去。
　　小徐说他晚上没什么事，便一起去，林晏同意了。
　　下了班，和所里的同事道别，两人就开着车去了祝萌家住的小区。
　　在路上的时候小徐对林晏手上的伤很是内疚，林晏倒觉得没什么，毕竟干她们这一行的，平平安安只是一时，没谁能一辈子不受伤的。
　　祝萌家住幸福小区二期，在林晏她们辖区自然也离得不远，虽然赶上晚高峰，却也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她们到的时候祝萌的母亲好像已经回来，站在她们家门外，能听到家里的争吵声，林晏和小徐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开门。
　　开门的自然是祝萌的母亲，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到家这么久了，竟然还穿着工作的衣服和高跟鞋，看到林晏她们很是不高兴，当时脸色就拉了下来，不耐烦的道：“怎么是你们？我不是说了不用你们管吗？你们还上我家来干什么！”
　　事到如今，林晏也挺烦这个女人，语气也没之前那么客气，尽量平静的道：“昨天你报了警，我们是来回访的，看看祝萌怎么样，如果没别的事话，麻烦你不要挡在门口。”
　　祝萌妈妈冷哼一声，看表情明显不愿意，但还是让开了位置，让她们得以进去。
　　进了客厅，林晏一眼就看到祝萌，正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地上还有一只摔碎了的手机，也不知道是谁的。
　　林晏仔细看了看祝萌，见她不像有受伤的样子，便松了一口气，转身问祝萌母亲，“你们刚才在吵架？我们在门外面听到声音了。”
　　祝萌母亲看起来对她们非常不满，又是一声冷哼，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吵架？吵什么架？我们母女有什么可以吵的，倒是你们，我女儿见也见了，没什么事就快走吧，我还要做晚饭辅导她作业呢。”
　　林晏张口要说什么，就听从刚才就一直非常安静的祝萌开口了，语气非常冷淡，但透着执拗，一字一句道：“我不做作业。”
　　“什么？”祝萌妈妈一下就爆发了，大声道：“你再说一遍，你不做什么？”
　　祝萌还是那个表情，重复道：“我说，我不做作业。”
　　祝萌妈妈彻底火了，若非林晏拦着，只怕就冲过去了，指着祝萌道：“你一个学生，你不想做作业你还想干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给你点好脸色你就能上天了？你看着我再给我说一句，你不做什么？”
　　估计祝萌妈妈在家就是这个样子了，林晏此时越发心疼祝萌，生怕祝萌妈妈不理智之下做出什么伤害祝萌的事，一直拦在两人中间。
　　也不知道是有外人在，还是祝萌彻底放弃了沟通，以一种宣布一样的语气又道：“我说，我不做作业，我也不练琴，你如果逼我，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我们家在十二楼，你没有安防护栏，我跳下去绝对死了，你也不要想着能拦着我，你拦的了一时，拦不了一世，就算你打断我的腿，我爬也能爬着跳下去。”
　　林晏简直不相信这是一个十几岁孩子说出来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祝萌妈妈却好似听过一样并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失去了说话的欲望，疲惫的揉了揉额头，半天道：“祝萌，你懂事一点，妈妈真的很累了，也真的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若刚才林晏是吃惊，这会儿就是难以置信，她完全无法理解祝萌母亲在这个时候还能说出这种话。
　　只听她道：“而且你是在威胁谁？我是你妈，你就是对你妈这么说话的吗？我说什么你都一副寻死觅活的死样子，对得起我这些年吃的苦为你付出的一切吗？你说想死是吧，你以为我就想活？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死了，我辛辛苦苦这些年为的什么？不就是想你读个好学校以后能生活的好吗？你怎么就不能理解妈妈呢？妈妈是真的为你好啊。”
　　祝萌妈妈说着话，忽的就流下泪来，方才还一副恨不得给祝萌一巴掌的表情，这会儿却是满脸的悲伤和痛苦。
　　林晏还拦在她面前，方才还有很多话想说，可看着这样的她，顿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显然祝萌不包括在内，她前一秒还安静的坐在沙发上，在她母亲说完这些话后，像是崩溃的一了，忽的就爆发了，几乎尖叫着道：“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话！你根本不是为我！你是在为你自己！”

　　第28章 28

　　祝萌妈妈的眼泪还在脸颊上, 但神情却凝固了, 那是一种惊讶和不可置信的表情，还有极度的失望和哀伤，她看着祝萌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祝萌此刻也泪流满面, 她笑了一声，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实际上你是为了你自己, 你想向别人证明你不是一个失败的人，你和姥姥姥爷关系不好, 那是他们古板, 不理解你，你婚姻失败, 那是你瞎了眼，挑错了男人，你永远都是对的, 别人永远都是错的，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祝萌说完, 她母亲很久没有说出话来，像是受了打击一般，整个人晃了晃，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眼泪也流的更凶了, 喃喃道：“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原来我在你眼里竟是这样的。”
　　祝萌母亲这会儿的状态实在太糟糕, 林晏哪怕对她喜欢不起来，也不忍心再说什么，而且看她站不稳，又穿着高跟鞋，便想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可她刚伸出手，就见祝萌母亲忽的站直了，神情也一扫方才濒临崩溃的样子，略微平静了一点道：“随便你说什么，只要我知道我是为你好就够了，你现在不能明白我的做法是因为你还太小，等你长大后，你就懂了，还会感激我，毕竟是我才让你有那么一个光明的未来。”
　　林晏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她以为祝萌这个态度，她至少会软化一点，会反思自己的方法是不是太过了，可没想到她刚才还一副痛苦不已的模样，这会儿就调整了过来，这花的时间一共有没有五分钟？
　　林晏难以理解，祝萌同样如此，她看着她母亲，又笑了一声，她虽然流着泪，但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不知怎么，林晏就是察觉到了她的绝望，祝萌笑着道：“我就知道是这样，你从来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别人是错的，你永远都只是在别人身上找毛病，而从来都不会反思自己，你永远不会改变。”
　　听到最后一句，林晏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可不等她说出话来，祝萌母亲就抹了一下眼泪，对她们下了逐客令，“你们看也看了，话也说了，可以走了吧，我知道你们负责，是好警察，但我想说的是，我们家的事真的不用你们管了，我是一位母亲，我知道什么样的方式对我女儿是最好的，我希望这次是你们最后一次来。”
　　说着她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虽然没说话，但让他们走的意思非常明显。
　　林晏看着她的举动，心里生出一种深深的愤怒和无奈，她原以为她母亲算是比较固执的了，可跟祝萌妈妈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虽然祝萌妈妈对她们的到来非常不欢迎，甚至厌恶，但林晏还是不想放弃，她总有种预感，如果她真的走了，或许会是最后一次见到祝萌了。
　　“祝萌妈妈，”林晏深呼吸一口气，组织着语言，缓缓的道：“我知道你是真心为祝萌好，只是这个世界有很多活法，并不是学习好才有一个好的未来，一些学习成绩一般的同样活的很精彩，就拿我们市著名企业家陈韬来说，他读书不多，甚至没有本科学历，家庭条件也一般，但他白手起家，创下很多人一辈子也不能拥有的财富，他……”
　　林晏绞尽脑汁的想着有可能改变祝萌妈妈的话，只是她话才说到一半，就看到面对着她站着的小徐露出一个惊恐的眼神，大喊了一声，“祝萌你要干什么？”同时整个人向前冲去。
　　林晏下意识的转过头，就看到祝萌的身影迅速的跑过客厅，往明显是厨房的方向跑去。
　　林晏几乎是瞬间就明白过来祝萌想干什么，脸上也不由自主露出惊慌的表情，向祝萌追过去。
　　只是她们的反应再快，到底是晚了一步，等她冲进厨房的时候，就看到祝萌跌坐在地上，菜刀掉落在在一旁，而祝萌左手手腕上破开了一个大口子，那明显是菜刀割出来的，口子之大，口子之深，鲜血涌出来几乎瞬间就在地上汇集成了一小滩。
　　祝萌妈妈也想到了祝萌要干什么，紧随其后跟着她冲进了厨房，在看到祝萌左手腕的伤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撞开林晏就向祝萌扑了过去。
　　她跪坐在地上，整个人都在发抖，伸出手想碰祝萌，可又不敢，只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哭嚎。
　　因为厨房太小，林晏被她撞的肩膀狠狠在墙上撞了一下，疼痛几乎让她以为自己是骨折了。
　　忍着疼痛，林晏在厨房看了一圈，很快找到一截绳子，她拿起绳子走过去将还哭着的祝萌母亲推到一旁，一边帮祝萌做着急救，一边冷静的道：“小徐去按电梯，祝萌妈妈你去找一块干净的毛巾来，捂着祝萌的伤口，我们现在送她去医院。”
　　祝萌妈妈这会儿被吓得完全没了章法，丝毫没有刚才盛气凌人的样子，慌乱的点点头，嘴里无意识的说着好，匆匆就去找毛巾。
　　小徐也依言起身去按电梯，林晏很快做好了急救，一把将祝萌抱起来就往外走。
　　与方才的决绝不同，祝萌这会儿窝在林晏怀里很安静，脸上没什么表情，完全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就在林晏抱着她出了厨房，正走过餐厅的时候，祝萌忽的开口了，用很轻的声音说：“我这次能死了吗？能死了吧，我查过资料，如果手腕的伤口足够深，割破了静脉或者动脉的话，不抢救十分钟就能死了，我刚才割的很深，不知道有没有割破动脉或者静脉，不过从这里到医院十分钟来不及，我应该能死了吧。”
　　林晏没有说话，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将她送到医院，只是祝萌却好像忽然有了说话的兴致，又轻声道：“我累了，真的太累了，这几年的时间，每一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死了对我来说反而是解脱，警察姐姐，你不要伤心，也不要难过，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我终于要摆脱她了。”
　　林晏还是没有说话，她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走出厨房，走过餐厅，走到电梯门口。
　　她到的时候电梯还没有来，但祝萌妈妈找到毛巾追出来了，她一边哭着一边想将毛巾捂在祝萌伤口上，但祝萌明明受伤了却还是躲开了，林晏没办法，只能让小徐将毛巾接过来捂在伤口上。
　　祝萌方才的举动明显伤害了她母亲，只见她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哭的更厉害了，几乎泣不成声，看着祝萌道：“你就……你就这么恨妈妈吗？恨到……宁愿去死的地步？”
　　祝萌看样子是对她彻底心灰意冷，在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没看她一眼。
　　祝萌妈妈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还要说什么，林晏却忽的生出一股怒火，她控制不住的冷冷道：“够了！你现在哭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早干什么去了！昨天祝萌难道没有表现出自杀的举动吗？可你是怎么说怎么做的？我们也劝过你了，可你当一回事了吗？你永远都一副你没有错的态度，要是你能听进去一点我们说的话，祝萌就不会是现在这样！”
　　经过这两天的事，林晏是真的气的很了，说话的语气很不客气，她本来还想再说点的，只是小徐拉了她一把让她少说几句，她这才作罢。
　　走进电梯的时候，祝萌妈妈也跟进来了，还哭个不停，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林晏懒得理她，跟小徐说：“市人民医院离这个小区最近，你联系一下他们急诊室，看能不能他们准备好手术室等我们一到就开始抢救。”
　　从刚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几分钟，虽然林晏为祝萌做了急救，但由于她伤口太深，依然有些失血过多，这会儿脸色已经惨白。
　　小徐应了一声，就开始打电话，林晏急切的看着祝萌，不时的喊着祝萌的名字，让她保持清醒。
　　到楼下的时候，祝萌的脸色已经很虚弱，仿佛随时会睡过去一样，林晏不得不提高了音量，让她不至于昏睡过去。
　　从祝萌住的小区到最近的市人民医院，只需要不到十分钟，平常这个时间对她们来说很短，几乎转瞬既过，可今天却格外的漫长。
　　小徐也尽了最大的努力将车速开到最快，可等她们将人送到医院的时候，祝萌已经陷入昏迷。

　　第29章 29

　　送祝萌来的一路上, 林晏也在想这个问题，或许对祝萌来说死亡是更好的解脱, 可林晏是个警察, 自然不可能见死不救,
　　叹息一声，林晏重重的抹了把脸, 控制了一下情绪，然后走到还在哭着的祝萌母亲身边, 想跟她再沟通一下。
　　“祝萌妈妈, ”林晏说：“事情发展成这样, 我想你也明白了祝萌对你管教她的方式的排斥, 那你以后是不是要改变一下？多给她一些自由的空间，让她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你说呢？”
　　祝萌妈妈一时没有说话, 眼泪还在流个不停，感觉像是在崩溃的边缘, 林晏说完话过了很久才哽咽的道：“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 我当初就不那么逼着她了，我就想给她最好的教育, 最好的一切，我能提供的所有的最好的东西，我以为她按着我给她铺的路, 她会比别人少走很多弯路, 更容易成功, 我没想到会是这样。”
　　林晏看着痛哭流涕的祝萌母亲，没忍住又叹了一口气，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缓缓的道：“我明白，我也理解，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一个人也无法完全的去安排另一个人的人生，若是一个人总生活在控制和枷锁之下，无论换做是谁，最终也会做出这种选择。”
　　祝萌妈妈听明白了林晏的意思，第一次抬头认真的看着她，带着迷茫有些痛苦的问，“你的意思是，我做错了吗？”
　　林晏道：“为她的心没错，但选择的方式错了。”
　　祝萌母亲这一次没有暴怒，而是颓唐的垂下头。
　　有些话无需说太多，说完这些，林晏就坐回小徐身边。
　　刚才她们说话的时候小徐一直在竖着耳朵听，待她坐下后就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你说这回她能想通吗？”
　　“大概吧，”林晏也小声说：“不过也不一定，她现在是想通了，谁知以后会不会又这样。”
　　小徐也不确定，叹气一声道：“只希望她能保持的久一点，至少到祝萌上大学了，这样就不必朝夕相处，也不容易再发生今天这样的事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这一等等了好几个小时，期间还接到了她妈妈打来的电话，直到都快凌晨了，手术室的灯才灭了。
　　几个人一直关注着手术室的情况，见状顿时有些紧张的站起来，只见一个医生快步走出来，摘下口罩，有些疲惫的道：“手术很成功，没有生命危险，不过由于患者的伤口太深，以后很有可能会影响一部分手部功能，希望家属有个心理准备。”
　　在医生说出没有生命危险几个字时，祝萌妈妈包括林晏都是狂喜的表情，但等医生将话彻底说完后，几个人的表情都凝固了。
　　祝萌妈妈刚才还能稳定住情绪，这会儿彻底崩溃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难以置信的道：“怎么会？怎么会影响手部功能，这不就是残废吗？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我女儿怎么会残废呢？她才十四岁啊，她还个孩子，她怎么会残废？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祝萌妈妈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哭声，随后又去求医生，哭着道：“医生你救救她，我求你救救她，她才十四岁啊，她还那么年轻，怎么能残废呢？医生我求你了，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一定要救她，她不能残废，她真的不能残废，她怎么能残废呢？”
　　祝萌妈妈说着直接跪在了地上，林晏下意识去拉她，可拉了几次都没拉起来。
　　医生也试图将她搀扶起来，安慰道：“这位家属你冷静一点，我只是说可能，并不是一定，这还要看她术后恢复情况，若是恢复好的话，很有可能跟正常人一样，若是不好，还能通过复健来恢复手部功能。”
　　祝萌妈妈这才情绪好了一点，林晏见状急忙将她拉起来，医生才得以脱身
　　没一会儿时间祝萌被推了出来，可能是打了麻醉，祝萌还在昏睡，祝萌妈妈亦步亦趋的跟着一起走。
　　看到祝萌捡回来一条命，林晏和小徐都松了一口气，等将祝萌送回病房后，林晏便和祝萌妈妈说了一声，打算离开，只是两人还没走出病房，就见一个长相普通风尘仆仆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
　　祝萌妈妈似乎认识他，一看到他皱起眉头不高兴的道：“你怎么来了？”
　　男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怼了一句我怎么不能来，便快走几步到祝萌身边，在看清楚祝萌手腕上的伤后整个人暴跳不已，指着祝萌妈妈道：“这怎么弄的！你跟我说你会好好照顾她，这就是你照顾的？你别他妈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给我好好说，你到底干了什么？”
　　祝萌妈妈厌恶的看着他，冷冷道：“我干了什么关你什么事，周肖，你别忘了，我早就和你离婚了，萌萌被判给了我，她怎么样都跟你没关系。”
　　“她是我女儿！”被叫做周肖的男人愤怒的都要跳起来了，但又怕吵到祝萌，压低了声音吼道：“就算我们离婚了也是我女儿，身上流着我周肖一半的血，怎么就没关系了！而且你别转移话题，你给我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她一个多乖巧的女孩，为什么会自杀，你到底对她干了什么！”
　　祝萌妈妈冷笑道：“我是她妈妈，我能干什么，周肖我跟你说你别在这儿人五人六的，我们离婚时就说清楚了，萌萌归我，你可以探望她，但需要经过我的同意，而且我说过她以后生活怎么样都归我管，你没有发言权，既然你都同意了你这会儿还来这儿说什么，你赶紧给我走，不要打扰萌萌休息。”
　　祝萌妈妈说完后，周肖的表情都扭曲了，几乎让林晏以为他下一秒就会跳起来打人，不过好在周肖控制住了情绪，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只是冷冷的看着祝萌妈妈道：“郑琴，我要向法院起诉，要回萌萌的抚养权。”
　　祝萌妈妈郑琴愣了一下，随后不受控制的尖声道：“周肖你是不是有病，当时说好萌萌归我的，你现在这样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要回萌萌的抚养权，你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也没有车，一个月就那么点工资，你拿什么养回萌萌，你别妄想了。”
　　周肖冷笑一声，想反驳什么，但两人的声音已经引来护士，不高兴的看着她们斥责道：“吵什么吵，不知道病人在休息吗？要吵外面吵去，而且现在早就过了探望时间，陪床只能留一人，另一个人赶紧出去。”
　　说着又看向林晏和小徐，道：“还有你们两个，没什么事儿就赶紧回家去，医院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护士说完转身就走，林晏和小徐对视了一眼，赶紧跟祝萌妈妈又说了一声，就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后，小徐回头看了还留在病房的周肖一眼，一边跟林晏走出医院，一边说：“你说祝萌的爸爸，那个叫周肖的男人，能要回抚养权吗？”
　　林晏想了想道：“有可能，不过也不一定，这个要看法官怎么判了。”
　　小徐哦了一声，点点头道：“我倒希望他能将祝萌的抚养权要回去，毕竟他虽然经济条件一般，但看的出来对祝萌真心疼爱，虽然给不了祝萌妈妈能给的生活，但至少会给祝萌自由的空气，祝萌以前的生活……真是太压抑了。”
　　林晏嗯了一声，她也希望，只是这事她们说了没用，最终还是要等法官的判决。
　　将小徐送回家，林晏才开车回了自己家，只是今天不知怎么，林晏将车停进停车位后，看着她家客厅的灯光，突然不想回去。
　　她犹豫了那么几秒，最终遵从了自己的想法，就这么静静的坐在车内，眼睛无意识的看着前方，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记得，她家在她小时候也不是这么平静的，那时候她父母总是在吵架，确切的说，是她的母亲一直在单方面的跟她爸争吵。
　　吵的内容她到现在都能想起来，无非是逼迫她爸辞职，或调职，总之不能留在一线上。
　　这样的声音一直伴随着她长大，直到她爸后来受伤，无法再做刑警，转调去了文职，才停止。
　　只是这样的时间没能保持多久，因为她长大了，她也想像她爸爸那样，做一名刑警，做一个惩恶扬善的英雄。
　　对，在她心里每个刑警都是英雄，他们保护普通人，抓捕犯人，不是英雄是什么，为此她从很小还在上小学起，就为之努力。
　　只是显然她母亲跟当时阻止她父亲一样并不支持她的梦想，甚至为了让她打消念头，做了很多过激的事情。
　　她现在都记得那一幕幕，打她，骂她，哭着像她下跪，吃安眠药，她虽然心里极度不愿意，但她屈服了，所以她现在是一名片儿警。
　　工作的这几年，林晏不是没想过，不如任性一次，直接转调进刑警队，先斩后奏，但她只要一想到她连夜将她妈送进抢救室的情景，就又退缩了，毕竟虽然她的梦想很重要，但她妈对她来说更重要，她不敢冒失去她妈的风险。
　　想着这些年为了做刑警与她妈发生的争吵，再想着今天祝萌发生的那些事，林晏忍不住苦笑着说了一句亲情真是把双刃剑，便打算开门下车，只是她的手才一动，就见车窗外突然出现一个身影，那人挑了下眉头看着她，道：“怎么没上去？有心事？”

　　第30章 30

　　林晏没想到这个时间会碰到秦越, 不禁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他应该是加班回来, 就又释然了。
　　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才看着秦越道：“怎么？兴你加班我就不能加班啊，我也刚回来。”
　　秦越笑道：“行,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一起上去？”
　　林晏还没从刚才的回忆缓过劲儿来，犹豫了一下, 摇摇头，道：“你先上去吧，我先歇会儿。”
　　秦越沉默了几秒，笑着道：“我陪你一起吧, 刚好我也有点累，这会儿正凉快, 坐着吹吹风挺好的。”
　　林晏也有些话想问秦越，便答应了，两人一起在楼门前的石阶上坐下了。
　　一开始两人都没说话，安静的直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林晏打破了沉默，忽的问道：“你还能看见吗？”
　　这个问题有些没头没尾，但秦越却听明白了, 脸上淡然的神情凝固了片刻, 回道：“你怎么又问这个问题, 上次不是问过了么？我早就看不见了，自从按照你说的当刑警煞气重成了一名刑警后，就再也看不见了。”
　　秦越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自然，完全不像撒谎的样子，可林晏从小和他一起长大，又岂会看不出来？但她也没揭穿，像是信了一样缓缓道：“是么，我还以为你能看见呢。”
　　秦越点点头，像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一样又重复了一句早就看不见了。
　　林晏笑了一声，笑的让秦越有些莫名其妙，而后听她道：“那真是可惜了，本来我还想问问你那些东西的特征，不过既然你看不见了，那就算了。”
　　林晏这几句话含的信息量太大，秦越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吃惊的看着她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你看见那些……那些东西了？”
　　林晏嗯了一声，说：“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你还记得那天祝萌跳楼却停顿了一下的事吗？我当时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影子，但又觉得是自己眼花了，所以才想问问你。”
　　秦越惊疑不定的看着林晏，半晌道：“那你看见的那个影子，是什么样子？”
　　林晏回忆着在群里看到的关于田晓晓的资料，迟疑的道：“影子太模糊，我也看不清楚，不过依稀是个女人，长发，穿着长裙，身高也很高。”
　　秦越想着那天晚上看见的那个女人，虽然不想相信，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林晏那天晚上的确看见了。
　　不过这事太不可思议，秦越难以置信道：“你不是以前看不见这些东西的吗？怎么忽然就看见了？”
　　林晏歪着头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或许跟我差点死了一次有关吧，我妈不是说过吗？我刚送医院的时候心脏已经停了，医生抢救了十几分钟都没抢救过来，后来都要放弃了，我却突然恢复了心跳，也许就是这次经历让我看见了以前无法看见的东西？”
　　秦越不想相信，但觉得又挺合逻辑，不禁陷入在将信将疑之中，半晌才从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道：“或许吧，不过看见那些东西并不是什么好事，我倒希望你一直停留在只能看到一团模糊身影的状态。”
　　秦越说这话时虽语气淡淡，但林晏却从中听出他隐藏的痛苦，她到现在都记得秦越跟她说出他能看见鬼时的那种恐慌和惊惧，也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时间里，秦越是如何从瑟瑟发抖，变成现在能坦然面对的。
　　这么想着，林晏心中忍不住生出一丝心疼，她伸出手搂住秦越的肩膀，在他诧异的眼神中，猛地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人也坐直了好让他靠的舒服些，嘴里怜爱的道：“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不过以后有我，你也不再是孤军奋战了，看咱们两个雌雄双煞，怎么将那些个东西收拾的鬼哭狼嚎。”
　　事实上秦越这会儿心情很是复杂，既有在黑暗道路上行走许久猛然发现同伴的惊喜，也有对林晏也能看到这些东西随时可能失去她的慌张。
　　不过这些情绪在林晏说出那几句搞笑的话后顿时烟消云散，忍不住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无奈道：“那些到底是让人类一直恐惧的鬼怪，你这么说，是不是太轻敌了。”
　　林晏一挥手，说：“怎么叫轻敌呢，我这是战略上藐视他们，战术上重视他们，而且你怎么就知道是我怕她们，而不是她们怕我呢？”
　　林晏这是为怕以后发生什么颠覆他三观的事，提前给秦越做铺垫，可秦越却只以为林晏是在安慰他，失笑道：“你说得对，你不止能让歹徒闻风丧胆，还能让鬼怪也望风而逃。”
　　林晏虽然知道秦越是敷衍她，但只要想到以后这个场面，就忍不住乐出了声。
　　在楼下直聊了半个多小时，两人才一起上楼。
　　回到家后，果然不出林晏所料她妈还没睡，正坐在沙发上磕着瓜子，听到声音连个眼神也没施舍给她，淡淡道：“回家了？”
　　林晏嗯了一声，一边换拖鞋一边说：“妈你怎么还没睡，熬夜对身体不好，以后要是我回来晚了你就别等我了，自己先睡吧。”
　　听到这几句话，林母顿时没了再看电视的心思，叹气一声道：“你爸以前每次回来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可我哪睡的着啊，只要一想到你们指不定是在抓捕什么罪犯，我这就提心吊胆的，你说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林家的，以前为你爸，现在为你，真是让我退休了也不安生，你说你干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当警察呢。”
　　林晏真后悔刚才嘴贱说了那么一句，有些头疼的道：“妈你怎么又来了，这个话题咱们说了多少年了，别的我什么都不想干，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警察，当刑警。”
　　“当刑警？”林母一下提高了音量，明显有些生气了，道：“你还当缉毒警呢，你也知道这个话题咱娘俩争了多少年了，可你怎么就知道逼我让步，不知道心疼心疼你妈呢？你妈60年人，眼见就要60了，我可不想哪天像那你爸局里那个老卢一样，白发人送黑发人，现在这家里谁家不就一个，要是没了不是要我们这些老东西的命吗？”
　　看着她妈像是哭上了，林晏深深感觉到无力，今天祝萌发生的事又出现在她脑海，让她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欲望，摆摆手道：“妈我今天很累，我不想跟你吵，你洗漱一下早点睡吧，我去洗澡了。”
　　说完不管她妈瞪起的眼睛，林晏直接回了卧室。
　　这种对话在她和她妈之间没有出现一百次也至少有五十次，虽然有些影响林晏的心情，但并没有让她到特别沮丧的地步。
　　她进到卧室换了睡衣直接往床上一扑，开始想她刚才跟秦越说的那些话。
　　其实那些话并不是她心血来潮，而是在她昨晚推测出那些真相后，仔细考虑过的。
　　她虽然现在看起来像是跟普通人一样正常的活着，可按照她的推测，她毕竟是在地府挂着号的，她不知道她为什么明明该死了却又活着，但说不定哪天地府就修改了这个bug，她又死了呢？
　　她妈虽然说话不中听，但她妈说的没错，现在这家里谁家不是只有一个，如果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了，她爸或许还撑得住，但她妈绝对就崩溃了。
　　连她当初想当刑警都要死要活的她妈，她无法想象要是有一天她不在了她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她虽然这些年对她妈有一些埋怨，可她也希望着，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能有一个支柱，支撑着她妈走过那些痛苦难熬的日子。
　　当然这种做法十分自私且不道德，但她没办法了，她朋友虽然不少，但真正能算知己并且让她妈喜欢的只有秦越一个，而且秦越很多年前父亲牺牲，母亲也在几年前因病去世，在这个世上也是孑然一人，让她们互相陪伴，也算一点慰藉吧。
　　林晏想想她父母，又想想秦越，觉得既对她父母残忍，也对秦越不公，一时觉得很难受，只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能决定的，便想着以后尽力多花些时间陪伴她们，对她们好一点，也算是补偿她以后可能缺席的时间。
　　林晏虽然一时很难过，不过她终究是警察，心里素质和自我调节能力很好，很快就摆脱了这种负面的情绪，跟以往每天一样，打开了那个群。
　　每天晚上都是鬼魂活跃的时间，今天晚上也一样，群里不知道有多少鬼在聊天，反正群消息一直不停的往上刷，林晏没看几条就看的有些头晕，想了想便放弃了，单独敲了陆轩，想问问他关于群里说的高人的事。
　　通过昨天田晓晓在群里说的话，林晏已经确认了群里说的高人就是秦越，只是让她好奇的是，秦越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以至于在鬼界闯出这偌大的名声，他才回到安宁，这些鬼就收到了消息，几乎比她这个发小还快了。
　　对于林晏的问询，陆轩跟田晓晓以及白颖一样，表现的非常诚惶诚恐，言语之间也非常的小心翼翼。
　　[陆轩]：大人晚上好。
　　[陆轩]：回大人的话。
　　[陆轩]：这个高人的具体事情由于我是个新死的鬼，知道的并不多。
　　[陆轩]：但也听说了一些。
　　[陆轩]：据小的听来的，这个高人非常厉害。
　　[陆轩]：据说抬手之间就能召来雷电，根本不用道家那一套流程。
　　[陆轩]：无论多厉害的鬼，在他手里都走不过一招。
　　[陆轩]：只要招惹了他，顷刻间就能让鬼灰飞烟灭。
　　林晏：……………………
　　这说的是秦越吗？怕不是同一个人吧。

　　第31章 31

　　林晏陷入呆滞中，那鬼还在一句接一句的给她发消息。
　　[陆轩]：听说连百年厉鬼都不是他的对手。
　　[陆轩]：叫他轻轻松松就打了个魂飞魄散。
　　[陆轩]：我还听说他活了好多年了。
　　[陆轩]：别看外表是个二十几的年轻人。
　　[陆轩]：可实际上都好几百岁上千岁了。
　　林晏：………………
　　眼看这鬼越说越有往魔幻方向发展的趋势, 林晏赶紧打断了它, 颇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行了行了别说了，再说该是什么天神下凡了, 你还是回群里聊天去吧。
　　打发了这个叫陆轩的鬼，林晏将手机扔到一边发起呆来。
　　她现在越来越对秦越好奇了, 她以为自己跟秦越从小一起长大, 哪怕后来分开了，感情也是一如既往，虽然算不上完全了解他, 可也清楚个七八分，哪想到他身上还有这么不为人知的一面, 也不知道她们分开的这些年，秦越都干了些什么。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 林晏打定主意以后找机会慢慢问问他，而后竖起耳朵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见没电视声音了, 想着她妈该睡了，便去卫生间洗了个澡，而后回到卧室沉沉睡了过去。
　　大约是白天祝萌身上发生的事给了林晏太大的触动, 睡着后不知过了多久, 林晏竟是梦到了祝萌。
　　她梦到自己好像是一团雾气一般轻飘飘的, 就这么飘着从她卧室的窗户, 一路飘到了祝萌住的医院, 期间她还见到了很多奇形怪状的人，不对，是奇形怪状的鬼。
　　也不知道这些鬼都是怎么死的，有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像踢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有的将自己的肠子当做跳绳，一边跳还一边数数。
　　林晏甚至还看见了一群鬼组织的短跑大赛，那些鬼老的少的都有，基本没有健全的，就算有，也大多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可想而知这样的短跑大赛多么没有含金量。
　　反正林晏飘过的时候，那个大赛开始了，却隔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结束，总有鬼跑着跑着身上哪个器官掉了，跑到一半折回头去捡的情况。
　　看了一路的稀奇，林晏总算飘到了医院，医院一向是鬼最多的地方，不过她一路上也看够了，也就懒得多看，直奔祝萌住的病房。
　　这会儿祝萌好像还没醒，在病床上还昏睡着，而她的父母都没走，一个坐在病房外的地上，一个在病房里，只是哪怕这样隔着一道门，两人也无法和平相处。
　　只见祝萌的母亲祝琴像是凳子上有钉子一样坐立难安，几次咬牙切齿，最后实在没忍住，一把拉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坐着的周肖听见动静抬起头，却并没有说话，而是又低下头玩起了手机。
　　周肖能忍得住，可显然祝琴忍不住，满脸都是嫌弃的表情，压低了声音冷冷的道：“你还留在这儿干什么，还不赶紧滚回家去，萌萌有我就够了，有你这个窝囊废什么事儿？”
　　周肖虽然脾气看着挺好，可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被祝琴这么一激整个人也满身怒气，低低的骂道：“祝琴你他妈要让我说多少遍，祝萌是我女儿，就算我们离婚了，也是我女儿，而且以前就算了，现在她被你弄成这样，你以为我放心把她留给你？我就要在这儿看着，等着她醒来，然后问她，愿不愿意跟着我。”
　　周肖这几句话明显触动了祝琴的逆鳞，让她整个人的表情都狰狞起来，像是身边要有个什么利器会直接捅死他一样，“周肖你他妈说什么疯话呢，萌萌是我女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怎么可能把她给你！你想要，除非我死了，不然你休想把萌萌从我身边带走！”
　　周肖冷笑一声，厌恶的看着她道：“祝琴，你永远都是这幅鬼样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难怪萌萌在你身边被折磨成这样，我真是后悔当初心软把她给你，要是早知道萌萌会是这样，我才不会管你的死活，反正我这次是豁出去了，你死也好活也好，我都不会再把萌萌给你，我明天就去起诉。”
　　“你敢！”祝琴激动的嗓子都破了音，指着周肖恨恨的道：“你敢把萌萌从我身边抢走，我就捅死你，你别以为我不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萌萌，为了萌萌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虽然周肖早知道祝琴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听到这些话还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看着祝琴道：“祝琴你他妈疯了？你杀了我再自己坐牢你想让萌萌变成孤儿吗？我以前一直以为你固执，你这哪里是固执，这完全是偏执，我看你是得精神病了吧，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让萌萌留在你身边，你太可怕了。”
　　祝琴此时的状态的确让人觉得可怕，神情扭曲，面目狰狞，由于一晚上没睡，眼睛都是充血的，让人看着丝毫不怀疑这人会不会突然掏出刀就捅过来。
　　而祝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对，她从跟周肖结婚两人的争吵就没有停止过，以前周肖也像这样骂过自己多少回，她早就习惯了，完全不以为意，只冷笑着道：“周肖我看你才是得了神经病了，总之你别想把萌萌从我身边夺走，就你这连养自己都勉勉强强的样子，你怎么养活萌萌，让她跟着你吃白饭就咸菜吗？你别做梦了。”
　　这个样子的祝琴周肖也懒得理她，只一心想着等天亮就咨询律师关于起诉拿回抚养权的事宜，闻言冷笑道：“随便你怎么说，只要萌萌同意，法官会判给我的。”
　　两人聊到这里不欢而散，虽然争吵比较激烈，但由于声音小，又是所有人睡的最熟的时候，倒没有吵醒谁。
　　病房里又重新安静下来，不过并没有安静多久，就在天快亮的时候，祝萌突然醒了过来，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茫然的四处看了看，直到祝琴发现她醒了惊喜的叫了一声，她才明白了什么，眼神顿时有些晦暗，还夹杂着绝望。
　　虽然经过昨晚的事，祝琴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这一幕，还是心里一凉，满是苦涩，她有些惊慌的说：“萌萌，对不起，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将你逼的太狠了，是妈妈的错，妈妈以后改，一定会改，你原谅妈妈这一次好吗？”
　　病房里的动静惊动了一直等在外面的周肖，他推门进来恰好听到这一句，闻言冷笑一声，说：“改？你这话说过多少遍了，可你改了吗？你现在说的好，只怕转头就忘了，萌萌还是跟着我的好。”
　　说着不管祝琴难看的脸色，期待的看着祝萌，有些忐忑的问，“萌萌，我打算重新起诉要回你的抚养权，你愿意跟着我吗？”
　　周肖生怕祝萌不愿意，话音落下不等祝萌说话就赶紧道：“我知道我没什么本事，不能给你太好的生活，但爸爸会努力，我现在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工资比之前高多了，还有升职的前景，用不了几年，你想要的我就都能给你，而且我不会逼你，你想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我知道你聪明，成绩好，不用我操心，那咱就不再上什么补习班，把兴趣班也退掉几门，只留下你想学的，要是都不想学那咱一门都不学，只要你开心就行，好不好？”
　　周肖在祝萌的记忆里很模糊，虽然她被判给祝琴，祝琴也口口声声说尊重她的意见，不会阻拦她跟她这位亲生父亲见面，但她所有的生活几乎被她安排的满满的，所以她长到这么大，从她们离婚以后并未见过几面。
　　以至于她现在的记忆还停留在她爸很喜欢带她出去玩，还会把她放在脖子上，像抛石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将她抛起来，在她笑着大叫的时候，再接住。
　　其实她那时候年纪很小，按理说应该记不住这些事情，但大约她跟着她母亲之后的生活实在太疲惫压抑，她每晚能休息的时候，总会用力去回忆这种让她觉得开心的事情，时间久了，虽然记起来的不多，但也想起来了一些。
　　在她的记忆中，她这位父亲总是笑呵呵的，她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而且他总是带着她玩，并未刻意的教她什么东西，虽然她对这位父亲事实上有些陌生，但她知道，他不会骗她。
　　所以在她母亲惊恐的眼神和愤怒的斥骂声中，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祝琴没想到，周肖显然也没想到，顿时两个人一个欣喜若狂，一个如同面临世界末日一般满是震惊和绝望。
　　祝琴像是又一次面对祝萌自杀时一样，整个人深受打击，浑身都颤抖着，抓着祝萌的手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哀求的道：“别这样，别这样萌萌，妈妈真的知道错了，我改，我以后真的会改，你别离开妈妈，妈妈没有你真的活不下去，而且妈妈为了你什么都不要了，我能为了你不再婚，他能吗？要是他哪天又结婚了，你该怎么办？有后妈就会有后爸，萌萌你别被你爸的花言巧语骗的昏了头。”
　　祝琴说话一向都是又快又急，这么一大串话说下来，周肖完全没找到插嘴的机会，又害怕祝萌真的被她说的改变心意，整个人又气又急，张嘴想说什么，然后就听祝萌平静的道：“他能给我自由，你能吗？”
　　这句话让祝琴如遭重击，整个人都呆住了，就在林晏等着看祝琴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拉扯力，同时耳边吵的不得了，她整个人像是被什么东西在背后拉着一样飞速的倒退，所有的景色都成了浮光掠影，而后她猛地惊醒，整个人像是睡懵了一样有些呆滞，几秒后才渐渐清醒过来，这才发现放在床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由于工作特殊，夜间手机一般不响，一响就是大事，林晏顿时心中一凛，赶紧拿起手机接了电话，只听电话里传来今晚值夜班的小廖的声音：“林晏，有紧急任务，所里集合。”

　　第32章 32

　　小廖声音又快又急, 林晏心里不好的预感越重，一边下床穿鞋一边问, “什么案子需要我们支援？只是我们片区还是其他片区的派出所也参与进来了？”
　　小廖急促的道：“不止我们，你先赶紧过来，我还要通知其他人，一会儿到了说。”
　　林晏也知道不是耽误时间的时候，赶紧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去洗漱，她妈听到她的动静也被吵起来，有点惊慌又有点担心的看着她道：“这天还没亮呢，你怎么半夜出去, 是有什么要紧案子？”
　　林晏叼着牙刷随口回答, “所里刚通知的，紧急集合，具体事情还不知道，不过我们只是基层派出所, 能干的都是些打杂的事，真对付亡命之徒用不上我们, 妈你别担心。”
　　越这样说林母越担心了，跟在林晏屁股后面道：“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可结果呢？差点就让你妈白发人送黑发人。”
　　林母抱怨着, 心里十分不愿意林晏去, 可也知道劝不住, 便改了口叮嘱道：“那你一会儿一定要小心, 万事别逞能, 有那么多警察呢，你又是个片儿警，别什么都冲到前面，安全第一知不知道？你妈可还在家等着你呢，你妈今年都六十了，实在受不了打击。”
　　林晏感觉的出来她妈心中极度的不安，随便在脸上拍了点水后抱了抱她妈道：“妈你放心，你丫头命大着呢，而且我就是个小片儿警，真危险的事也轮不上我们，我一准全须全尾的回来，你就别担心了啊。”
　　她妈虽然还紧张着，但脸色好了一点，眼见她换衣服要出门了，急急忙忙拿了几个面包和她昨晚煮好的茶叶蛋塞她包里，又絮叨了几句，“再忙也别忘记吃饭，不行就路上对付两口，你这身体可跟别人不一样，元气大伤还没养好呢，一定要记得吃，听见了吗？”
　　要是她不答应她妈一准要说个没完，林晏赶紧应了一声，一穿鞋子提上包就跑。
　　她下楼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秦越经常停的停车位，果然不出她所料，秦越的车不在，再联想到最近秦越一直早出晚归，林晏心里顿时有了数。
　　花了十几分钟开到所里，包括她们何处刘所都来了，整个派出所都是一派发生了大案子的紧张肃穆的气氛。
　　小廖正跟着小徐说什么事情，一看到林晏立即招呼了一声，“你来了，赶紧去换衣服，小徐和小孟在所里留守，其他人都要出发，具体什么任务一会儿路上说，我在车上等你。”
　　林晏见其他人都差不多准备好了，便匆忙应了一声，闷头往更衣室跑，几乎花了一分钟就将衣服换好了，一边整理着一边往外跑。
　　她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有几辆车开走了，就小廖还在驾驶位等着她，林晏赶紧一溜烟钻进副驾驶，连安全带都来不及系就问她，“到底什么案子这么兴师动众的，该不会是什么性质特别恶劣的案子吧。”
　　林晏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一大堆诸如冲进幼儿园杀人，冲进商场杀人等社会影响特别恶劣的案子，感觉冷汗都要下来了。
　　小廖几乎将车漂移着开出了派出所的大门，提醒了一句让她系安全带，道：“几个未成年绑架了咱们安南市一个富商的独子，勒索赎金一千万，其中两个落网，但还有两个外逃，并在最后与富商的一通电话中扬言要撕票，由于通话时间太短，市局没有来得及具体定位，只大致是在西山一带，所以动员了咱们整个区，所有派出所超过一半的民警进行支援协助市局刑警队进行搜山。”
　　林晏看到今晚这么大阵仗，就知道这案子不小，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完后还是心里一沉，忍不住问道：“那个被绑架的孩子多大，落网的两个还没开口吗？”
　　小廖叹气道：“那个孩子才七岁，而绑架他的四个人一个十三，两个十四，一个十五，据市局透出来的消息，那四个人打小就是混混，什么事缺德就干什么，勒索同学猥亵女生，还曾经将人打的致残，不过最后由于受害人家长撤诉，这事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这次胆子这么大，简直是想把天捅破。”
　　林晏道：“那他们是怎么接触到的那孩子，总不至于是同一所学校吧。”
　　一边是社会的渣子，一边是含着金汤匙的未来精英，想也不可能会有什么交集，更何况年纪还相差这么大。
　　小廖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么多消息，你说那几个孩子是不是疯了，小打小闹就算了，竟然绑架上人了，他们以为是在拍电视剧吗？而且那个孩子才七岁，他们怎么下的去手。”
　　林晏叹道：“不是所有孩子都天真可爱，有很多比成年人都残忍多了。”
　　林晏原本还想问问那四个人渣打人致残的案子，但如今这个时刻实在不是问这些事的时候，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紧接着她想到了那天晚上和秦越一起找祝萌的场景，顿时福灵心至，想到了什么，赶紧打开手机翻出那个群。
　　这会儿天已经微微亮，不过群里还是有鬼聊的热火朝天，林晏顾不上看，赶紧在群里发了一句：有没有这会儿在西山的？
　　几乎是她的话才发出去，就立即有人回了消息，
　　[顾蔚阳]：大人，我在，您有什么事直说？
　　[顾蔚阳]：不管什么事我保证给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果然有鬼在西山，林晏心中一喜，不过面上不敢表露出来，赶紧在群里问道：你这两天在西山有没有看到几个孩子？四个十三四的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现在应该是两个十三四和一个七八岁的。
　　群里那个叫顾蔚阳的又是秒回。
　　[顾蔚阳]：有啊，在这山里有几天了。
　　[顾蔚阳]：三四天吧，我还奇怪呢，这几个小孩都不回家吗？
　　果真看到了，林晏差点忍不住脸上也露出笑来，好不容易忍住，又在群里问他：那他们在哪儿呢？那个七八岁的孩子还活着吗？
　　西山是在他们市唯一的两座山之一，虽然海拔不高，但山体特别绵长，横跨几十公里，现在又是夏天，植被遍布，虽然他们支援的民警不少，可要将整个山搜个底朝天，还是天方夜谭。
　　要是他们真躲到哪儿不出来，等他们将人找到，只怕那个孩子尸体都要硬了。
　　[顾蔚阳]：在……这怎么跟您说呢。
　　[顾蔚阳]：那个经常有人徒步走的那个路线您知道吗？
　　林晏因为从小要当警察，注重锻炼，也算是个运动达人，还上学的时候没事就爱往山上跑，而且徒步那个路线在他们市还是比较有名的，既陡峭，达到锻炼人的目的，又不会太险峻容易出什么危险，因此每天走那条线路的人太多了。
　　林晏没想到那几个小子那么大竟然藏在那儿，有点惊讶的在群里说：他们就藏在那条线路上？
　　[顾蔚阳]：不是，不过离那儿不远。
　　[顾蔚阳]：徒步有一段线路不是在那条山峰的顶上吗？
　　[顾蔚阳]：那几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弄的。
　　[顾蔚阳]：在那底下掏了一个洞。
　　[顾蔚阳]：不大，但是藏几个孩子却够了。
　　林晏这下是真惊讶了，还掏了个洞，看来这次的绑架案不是心血来潮，明显是蓄谋已久，而且看样子还胆大心细，知道灯下黑。
　　那个地方虽然人来人往看起来很容易被人发现，可去那儿的人都是走那条路徒步的，谁没事儿会往底下看，而且在那个地方，进出也不容易引起人注意，毕竟爬上来就是徒步的路，虽然他们年纪小了些，可也有胆大的孩子借口冒险去那里徒步，真是算安全的藏身点了。
　　知道了地点，林晏心里顿时一松，但又十分担心那个孩子的安全，正准备问，就见顾蔚阳在群里说话。
　　[顾蔚阳]：至于那个孩子，他活着呢啊。
　　[顾蔚阳]：而且看样子跟那几个大孩子像认识的。
　　[顾蔚阳]：我还看见他们前几天一起打游戏呢。
　　[顾蔚阳]：不过今天出去两个大孩子一直没回来。
　　[顾蔚阳]：剩下两个大孩子好像也心情不好。
　　[顾蔚阳]：还打了那个小的孩子。
　　[顾蔚阳]：不对，他们这会儿出来了。
　　[顾蔚阳]：还带了铁锹，他们这是要换藏身的地方了？
　　林晏：……
　　顾蔚阳觉得他们是要换藏身的地方，但林晏有不太好的预感，她甚至下意识脑子里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那两个人渣不会要活埋那个小孩吧。
　　虽然有点不可思议，但林晏觉得凭那几个从小到大不知做了多少缺德事的人渣不是没有可能，便没再跟顾蔚阳说什么话，赶紧打开通话界面，给秦越拨了个电话过去。
　　林晏猜到这个案子应该是秦越他们刑警队接手的，所以响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接听并不奇怪，就在电话要自然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有人接了起来，传出秦越有些焦急的声音，“林晏，什么事？”
　　这会儿人命关天，林晏顾不得旁边还坐了一个小廖，迅速的道：“我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还记得咱们上高中徒步走过的那条路吗？”
　　这句话一出，秦越还没什么反应，小廖一脸震惊的道：“你说啥？你知道那几个孩子在哪儿？”
　　林晏顾不得跟小廖说话，语速飞快的将顾蔚阳在群里跟她说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当然，她没傻到将她怀疑那两个人渣要把那个孩子活埋的事说出来，只是隐晦的说她觉得那个孩子很危险。
　　秦越是知道她有特殊能力的，闻言不疑有他，匆匆说完就挂了电话安排去了，而小廖却是不知道的，不禁惊疑不定的看着她，说：“林晏你什么时候学会算命了，从我跟你讲案情没几分钟吧，你这么快就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地点，不会真是算命算出来的吧。”

　　第33章 33

　　林晏打那个电话就知道小廖肯定要问什么, 闻言并不奇怪, 也不紧张, 反而笑着道：“是啊，就是算命算的, 怎么？要我给你算算命不？”
　　要是林晏否认并正儿八经的解释，小廖还要怀疑林晏是不是有事瞒着她，可如今见林晏表情轻松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反而有些迷糊了, 本来想再问什么也没有问出口, 只是笑着说了一句好啊你给我算算, 就这么揭过。
　　到达西山山脚下他们集合的地点，已经有不少支援的民警已经到了, 主持这次搜山工作的领导正在划分区域, 划分好的已经上了山, 还没轮到的就在山下等着。
　　小廖站在林晏身边，忽的道了一句, “你那个发小不在，不会先一步进山了吧。”
　　林晏嗯了一声, 她先前已经将几个孩子藏身的地点告诉了秦越，秦越相信她, 自然会进山找。
　　小廖也想到了林晏之前说的话，惊异的看着她，“你先前说的话该不会是真的吧，那几个孩子真的在那儿？”
　　林晏没有吭声, 小廖见状也没有再追问，只是时不时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她。
　　林晏这会儿全副心思都在那个小孩身上，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敷衍她，便当做没有看到。
　　终于划分区域划到了他们所，待刘所回来跟他们说清楚分配的区域后，所有人立即动身。
　　这会儿是早上四点多，天已经渐渐亮了，据他们所知离那两个未成年扬言撕票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六个小时，除了林晏，谁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还活着，是不是正遭遇着危险，所以没人敢耽误时间，都用最快的速度争分夺秒的搜索着。
　　林晏虽然知道那个孩子具体的位置，但心里也很焦急，不知道秦越赶过去来不来得及，就在他们搜索了半个多小时，刚走到山腰位置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枪声。
　　在场的人都是警察，对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一听顿时都紧张起来，有人道：“从哪儿传来的枪声？怎么会开枪？”
　　“是遇到危险了吗？”小廖道：“难不成他们敢袭警？”
　　刘所说：“那群孩子连绑架都干了，还有什么是不敢干的，现在只希望咱们的人没有受伤。”
　　几个人正说着，只听远远的又传来一声枪声，如果先前众人只是紧张，这会儿就是整颗心都沉到了谷底，加快脚步的同时，心里祈祷着，他们会没事。
　　……
　　熊吉被唐炳宇从挖的洞里拽出来时，还以为他可以回家了，高兴的眼睛都亮了，说：“宇哥，钱拿到了我们现在是回家吗？”
　　唐炳宇没有吭声，只阴沉着脸把人使劲往前拽，陈丁杰抱着两把铁锹在后面跟着，同样没说话，脸色十分难看。
　　熊吉虽然以前经常被他们欺负被他们抢钱，但主动给过钱后就再没欺负过自己，所以尽管觉得现在的气氛有点怪怪的，让他有些害怕，但也没多想，只兴高采烈道：“一千万啊，可以够咱们玩很长一段时间了，反正我家老头子有钱，以前经常听他说买幅画买个古董就几百几十万的，肯定不会报警，到时候咱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等花完了，咱们还可以再来一次，我认识好几个家里也很有钱，将他们每个人绑一次，那我们这辈子就不缺钱花了。”
　　说着话，熊吉想到他爸随便买个东西就好几十万好几百万的花，而她妈每天什么也不干，就逛街做脸跟人打牌，手底下的钱就跟流水一样花出去，而对他呢？却吝啬的不得了，他上次想问他爸要个十万带这几个人见见世面，结果他爸没给，还和他妈把他骂了一顿，十万而已，还不够他爸买一副画的，给他又怎么了，什么他年纪小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全都是借口。
　　想到他爸他妈骂他的话，熊吉就觉得厌烦，但想到这些日子跟着唐炳宇他们做的事，又激动起来，那才是男人大丈夫该干的事情。
　　骂个人打个人跟骂只狗打只狗一样，会哭会瑟瑟发抖还不会反抗，简直比他天天在家打游戏有意思多了，还可以随便找漂亮小姐姐玩。
　　想到唐炳宇他们几个压着漂亮小姐姐又亲又摸，她们却只会哭不会反抗，熊吉就有些兴奋，恨不得立即回到市里，也去他上的学校堵一个。
　　他记得他们班也有几个长的很漂亮的，只是嫌他胖不跟他玩也不跟他说话，他上次学着唐炳宇的样子也将一个按在墙上想亲，结果脸才凑过去，就被打了，回家还被他爸也打了一顿。
　　熊吉越想越气，忍不住跟唐炳宇抱怨道：“宇哥，你什么时候也陪我去我学校堵几个人，那几个人太烦了，让人看着就烦，我也想她们随便我欺负。”
　　唐炳宇和陈丁杰还是没有说话，将人拽着走了一段路后才将人放开，开始沉默的挖起坑来。
　　熊吉还在一旁喋喋不休，说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劲，奇怪的问道：“宇哥你们挖这个坑干什么？咱们不是要回家吗？而且这个坑……也不能住人吧。”
　　陈丁杰没有说话，埋头苦干着，唐炳宇冷笑一声，将铁锹一下墩在地上直起腰来，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你说干什么，我们挖这么大个坑，当然是埋人啦。”
　　“埋……埋人？”熊吉吓了一跳，干笑一声，结结巴巴道：“宇哥你在开玩笑吧，好好的埋什么人，而且……这是杀人吧？”
　　“是啊，”唐炳宇笑了笑，满含恶意的看着他，“就是杀人。”
　　熊吉哪怕再迟钝，这会儿也感觉出不对来，他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慌乱的道：“宇哥这就不好玩了吧，我们说好只是骗我爸的钱来花，并没有说要杀人啊，而且这荒山野岭的……”
　　熊吉咽了咽口水，看看陈丁杰，又看看唐炳宇，终于明白他说的埋人是什么意思，顿时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转身就跑，只是唐炳宇早就防备着他，带他一转身就一个飞踹将人踹倒，然后在人要挣扎爬起来时，随手捡起一颗石头砸向后脑勺，人顿时安静了。
　　将手上沾了血的石头扔掉，唐炳宇站起身呸了一声，“这个傻逼，将老子耍的团团转，亏我以前还将他当做自己人，真是瞎了老子的狗眼。”
　　唐炳宇骂骂咧咧，捡起铁锹又回去继续挖坑，陈丁杰却有些不安，脸色苍白的说：“宇哥，我们真要杀人啊，你不是说吓唬吓唬他吗？”
　　唐炳宇冷笑道：“怎么？你怕了？”
　　陈丁杰嘟囔道：“能不怕吗？那是杀人啊。”
　　唐炳宇骂道：“傻逼，你不说，我不说，别人又怎么知道我们杀人。”
　　“可是……”陈丁杰惊慌道：“可是他的尸体怎么解释？”
　　“要是找不到呢？”唐炳宇道：“我们把坑挖深一点，上面就是徒步的路，人家都埋头走路，谁没事会往下看，相信我，没事的，而且你就不想试试杀人的滋味吗？”
　　陈丁杰整个都呆住了，唐炳宇笑着说：“不就是个人吗，一个脑袋两条胳膊两条腿，也有心脏有肺有肾，跟猫啊狗啊有什么区别，我们把坑挖好，将他扔进去填上土，要不了几分钟他就死了，不是比杀猫杀狗好玩多了吗？而且他还会说话，你说到时候他嘴里都是土，还能说出话来吗？”
　　陈丁杰瑟缩着，“可那……可那终究是个人啊，杀猫杀狗没人管我们，可杀了个人可是要坐牢的，我不想坐牢。”
　　“坐屁牢！”唐炳宇骂道：“我早就查过了，年满十四岁才负刑事责任，你今年才十三，就是杀了人也一点屁事没有，反倒是我有点麻烦，所以一会儿这坑一定要挖深点，千万别被他们找到，我可不想坐牢。”
　　说完唐炳宇没再说话，闷头就接着挖坑，陈丁杰有些害怕，但到底没敢走，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也开始继续挖。
　　两人都还是半大孩子，没什么力气，挖了半个多小时才勉强挖出一个能埋下熊吉的坑来，唐炳宇明显不满意，但也没继续挖，只是说：“先这么凑合着吧，把他埋了，等过了风声我们回来再重新把坑挖的深点。”
　　陈丁杰还是有些不敢，发着抖说：“宇哥，我们真要杀人吗？他还是一个孩子，也没把我们怎么着，算了吧。”
　　“什么算了，”唐炳宇骂道：“你忘了强子和小锋了？我们都是兄弟，要是不能给他们报这个仇，我们以后有什么脸面见他。”
　　陈丁杰小声道：“他们只是被警察抓了，又不是死了，而且他们才14，就算坐牢也坐不了几年，我们犯得着为了报仇杀人吗？”
　　陈丁杰说完这话还往后退了几步，显然害怕唐炳宇突然暴起打人，若是往常唐炳宇肯定就暴跳如雷了，不过今天却没有动手，只是轻蔑的道：“胆小鬼，难怪你爸喊你废物，你还说等你以后一定做了你爸替你妈报仇，可现在连个小鬼你都不敢动手，你还想以后杀了你爸？你就等着被你爸打死吧。”
　　说完唐炳宇不再理他，将铁锹扔在一边，抓着还昏着的熊吉一只脚就往坑边拖。
　　陈丁杰被他骂的眼睛有些发红，咬了咬牙也发了狠心，过去帮着抬起熊吉的脑袋，就在两人快走到坑边声，熊吉突然呻/吟了一声醒了，而后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处境，惊恐的疯狂扭动起来。
　　只是他一个七岁的孩子到底抵不过两个半大孩子的力气，硬是抬着他扔到了坑里。
　　熊吉一边哭着一边翻身爬起来想往上爬，可才爬了两步就被唐炳宇一脚踹了回去。
　　熊吉开始嚎啕大哭，嘴里喊着救命求他们放过他的话，可唐炳宇不为所动，甚至害怕他的哭声引来人，顿时一狠心捡起旁边的铁锹就要拍下去。
　　陈丁杰吓了一跳，慌忙拦住他，“你干什么！”
　　唐炳宇道：“不拍晕他还等着招来人吗？你给我让开，没用的废物。”
　　唐炳宇腾出一只手推开陈丁杰，而后高高举起铁锹，表情狰狞着就要拍下去，可就在这时响起了一声枪声。
　　两人都吓了一跳，那枪声离得太近了，好像就在他们附近一样。
　　两人都慌忙抬起头四处看，还是陈丁杰眼尖，指着上面颤抖的道：“有人来了，是警察来了，他们还带着枪，肯定是来找这小胖子了，我们收手吧，我真的不想坐牢。”
　　陈丁杰原本以为警察来了，唐炳宇再不愿意也只能放弃，谁知他表情越发狰狞了，根本不管几乎从上面连滚带滑离他们越来越近的警察，举起铁锹就往还在坑里哭嚎的熊吉脑袋上拍去。
　　陈丁杰以为熊吉死定了，吓得闭上眼睛，谁知没听到熊吉的惨叫，反而又听到了一声枪声，随之而来是唐炳宇的惨叫声，陈丁杰下意识睁开眼睛，就看见唐炳宇肩膀上绽开一朵血花，整个人倒在地上。
　　……
　　听到第二声枪声后，林晏她们就疯狂的用最快的速度往枪声传来的方向跑，可他们没跑多久，就听到随身携带的对讲机传来这次负责搜山工作领导的声音，说人质已经成功解救，叫他们全员返回。
　　听到那个小孩没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紧张起来，刘所问道：“咱们的人有伤亡吗？”
　　对讲机那边回答没有，他们才彻底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又用最快的速度开始下山。
　　林晏下去后，正赶上那小孩坐上救护车被送往医院，两个又干又瘦的孩子被押上警车。
　　不用说，林晏就知道这两个小孩是这次绑架案的嫌疑人了，看着他们稚嫩的脸庞，和豆芽菜一样的身体，林晏叹息着摇摇头，实在想不通这些孩子怎么想的，为什么会去犯罪呢？
　　未成年犯罪一直是刑侦上的一道难题，林晏作为警察，虽然没有经历过几起，可每年都会听说不少未成年犯罪的案子，甚至比起这次的绑架案，那些案子更残忍让人不敢置信。
　　因为公务在身，林晏和秦越都没找到说话的机会就回了所里，回去的时候她还是坐小廖开的车，这次回去的一路上小廖都没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用满含深意又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看她，直把林晏看的毛骨悚然，也不知道她自己都脑补了什么。
　　这会儿才早上六点多，离上班还有一个多小时，林晏想着大家都起得早肯定没来得及吃早饭，便想着所里要是不忙，一会儿回去换身衣服出来买些早餐带回去吃，没想到他们才进到院子里，就听到办公楼里传出震天响的骂声。
　　“方哲伟，你放他娘的臭屁，你给老娘说清楚，老娘什么时候给你戴绿帽子了？要是你不给老娘说个子丑寅卯来，老娘今天非把你的脸给你挠开花不可。”
　　骂人这声音又尖又利，哪怕隔着门也听的清清楚楚，回来的一群人都没想到这一大清早还没上班就有人来报案了，不禁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
　　除了心里苦笑，林晏还觉得这声音虽然尖利的变了调，可总觉得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林晏一边想一边往楼里走，才走进门，就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方珊珊，难怪她觉得耳熟呢，一个高中听了三年，可不是耳熟吗？
　　林晏看着方珊珊，又下意识想到了秦越那天说的话，原本打算走过去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反正她的案子有人接手，自己过不过去都一样，便打算去更衣室换衣服。
　　谁知方珊珊背着她也能发现她，简直像背后长了眼睛，愤怒的走到她身边道：“林晏你来的正好，你跟他说我们只是恋爱关系而且我一个女人打他算不算家暴，这个神经病，在外头见个男人跟我说话就说我出轨了，还想打我，得亏我练过几年散打，不然挨打的不就是我了吗？明明是他出轨了，还倒打一耙，真是……真是不要脸。”
　　方珊珊显然非常生气，额头上青筋都鼓了起来，看那表情，简直恨不得再冲过去将男人打一顿。
　　而那男人林晏也认识，正是上次与秦越一起吃火锅碰到的方珊珊的男朋友，不过与上次比起来，这会儿男人就要狼狈多了，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衣服也非常凌乱，明显能看见咖啡泼在上面形成的污渍，至于男人的脸，就更凄惨了，被长长的指甲挠的左一道右一道的，还往外渗着血，林晏真怀疑会不会留疤。
　　听着方珊珊要她主持公道的意思，林晏就觉得一阵头疼，只是方珊珊都缠上她了，又不能不管，便想了想开口道：“按照法律，不算家庭成员但共同生活打人的话，属于家暴行为，并且这个不分男女，但如果你们没有共同生活的话，那就是故意伤害。”
　　方珊珊找上林晏就是要她为自己撑腰的意思，完全没想到林晏会说出这么一段话，顿时表情都僵硬了，沉默了一会儿才讪讪的道：“原来法律是这样规定的啊，那如果被打的一方是过错方，也算家暴吗？”
　　林晏没想到方珊珊会说这么一句话，顿时被噎的不知说什么好，缓了一下情绪道：“法律规定的是行为，至于造成行为的原因是法官判决考虑的因素，难道那个人做错了事，你杀了他就不是杀人了吗？”
　　这回换方珊珊被噎到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知道了，谢谢你林晏。”
　　说着转头看着那男人道：“反正我打也打了，你要起诉就起诉吧，只要你不觉得被一个女人打丢脸，你就尽管起诉把，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你一旦起诉我，你做下的那些丑事可就藏不住路人皆知了，到时候你妈找上门来，你可别怪我没给你兜着。”
　　方珊珊这话说的十分不客气，简直与威胁无异了，偏偏那个男人听了真的迟疑了，犹豫了一会儿小声道：“警……警察同志，那个……那个我不报案了，我们两口子的事，我们自己解决，就不麻烦你了。”
　　听到前一句，方珊珊还露出个又得意又鄙夷的表情，可听到后面顿时表情一变，恶狠狠的说：“胡说八道什么呢，谁跟你是两口子，从我打你那一刻开始我们就正式分手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的独木桥，希望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不是挺肥的！

　　第34章 34

　　对于方珊珊这么绝情, 她的男朋友有点不敢相信, 脸色气的铁青, “方珊珊我们好歹在一起一年多，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甩掉我？我们在一起不说对你言听计从, 但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你？嘘寒问暖我也做到了，不就是看你跟一个男人亲近了一点，误会你说了几句重话吗, 你至不至于？”
　　方珊珊冷笑一声, “可别胡说八道了, 摆出这幅深情的样子给谁看呢, 什么只是说几句重话，要不是老娘我会点散打, 只看你那癫狂的样子, 只怕今天腿都要给我打断, 而且你以为我说你出轨是吓唬你呢，我是实打实的看到你跟那小贱人从酒店里出来, 时间和酒店地址就不用我说了吧。”
　　男人脸色越发难看，表情也从先前的愤怒变得有些惊疑不定, 下意识就想反驳什么，却见方珊珊挥挥手道：“行了行了, 你也别跟老娘再说什么废话了，不然你再狡辩两句我又想打你了。”
　　方珊珊这句话一说，男人瞳孔顿时一缩，还下意识后退一步, 明显是被她打出阴影了。
　　方珊珊自然看出了他的害怕，冷笑一声，“老娘当初怎么看上你这么个玩意儿，真是瞎了眼了。”
　　男人自然不服，可不等他说什么，方珊珊又道：“行了行了，既然你不报警我就走了，我这还要上班呢，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在这儿磨嘴皮子。”
　　方珊珊说要走，真的就转身走了，不过她还顺手拽了林晏一把，明显一副有话想说的样子。
　　反正这会儿也不到上班时间，除了她两所里也没什么事，林晏便跟着方珊珊走到了院子里。
　　刚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站定，方珊珊就开口了，苦笑了一声道：“让你看笑话了。”
　　林晏真没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有些失笑，道：“你这话可就没劲了，分个手而已，有什么让人看笑话的，而且我看你刚才在里面不是很潇洒吗？怎么一会儿就这幅表情，舍不得？”
　　方珊珊嗤笑一声，又恢复了她刚才潇洒利落的风格，轻蔑的道：“就他？要不是他当初死乞白咧追我那么久，我会多看他一眼？其实我早就想分手了，只是觉得他还不错，是个过日子的人，还正打算跟他结婚来着，结果我还没想好，他就给我闹这么一出，我真要感谢他没让我掉进火坑。”
　　虽然走了一趟派出所，但说到底也是好事，林晏笑了一声，道：“那不就行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以后肯定会找到更合适你的。”
　　“那必须的，”方珊珊笑着答了一句，忽的问她，“那你呢？我看你跟秦越不是挺合拍吗？怎么一直没成事？”
　　林晏都不知道多少个人在她面前说这种话了，闻言有些无奈，也不像过多探讨这个问题，便敷衍的回了一句，“大概缘分没到吧。”
　　“真是万金油的说辞。”方珊珊笑道：“行吧，今儿的事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对了，我最近刚搬了家，我记得你住警局家属院吧，那我现在住的地方在你家小区对面，以后有空经常约啊。”
　　“行啊，”林晏下意识回了一句，然后又想起秦越那天跟她说的让她远离方珊珊的话，让她心里一动，忍不住问道：“对了，你最近身上……有没有出现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方珊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一变，道：“你指的是？”
　　林晏不敢将话说的太直接，便委婉的道：“比如晚上做噩梦，看见……黑影什么的。”
　　方珊珊这回脸色变得更明显了，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才含糊的道：“最近……是偶尔会发生一些奇怪的事，你可能不相信，我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想杀我。”
　　东西？林晏注意到了这个词，若是以前林晏只以为方珊珊是口误，可如今也是地府的公务员了，闻言顿时明白了过来，方珊珊这是指她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可是林晏作为警察，不好直接跟她讨论这种事，更不能明目张胆的插手，便想着晚上有空问问群里的鬼，看是不是有哪个鬼不守规矩干坏事，嘴里安慰道：“那你平时多留心一下周围，注意安全，最好不要一个人外出太长时间，如果发现什么，就直接给我打电话。”
　　方珊珊刚才还精神奕奕，失恋也没能打击到她，而这会儿就有些无精打采起来。
　　送走方珊珊，林晏也没换衣服，直接去旁边早餐店买了些包子和豆浆，溜溜达达的回了所里。
　　这会儿所里没什么人，方珊珊的前男友也走了，一群警察便无所顾忌的凑在一起说今天的案子，林晏进去的时候刚好听到小徐道：“那几个孩子，算是被他们父母教毁了，哪怕追究他们的责任关进少管所，只怕出来也是社会渣子，只看今天当着警察的面就敢杀人这点，以后出来肯定还会犯事。”
　　“那还用你说，”小廖道：“这些孩子从根子上就坏了，比大人还可怕，哪里还是孩子，想想今天都逼的市刑警队动枪了，可想而知以后会给社会治安带来多大威胁。”
　　提到今天早上的那个案子，众人都有些唉声叹气，林晏也心里不舒服，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将买来的早餐放到桌子上，招呼他们吃饭。
　　几个人都是四点多就从床上爬起来的，还上山又下山的折腾，这会儿早就饿狠了，闻言也不客气，抓着就吃起来。
　　吃完早饭，周处开始安排活，眼看着就要到十一了，每年这个时候都是他们要绷紧神经的时候，就唯恐这大假里会出什么事。
　　他们所人手不多，但管的片区不小，几个新建的安置房小区尤其人口密集，特别是流动人口很多，周处除了留一半人在所里留守，其他人都被赶出来去核实和登记新搬过来的流动人口了。
　　林晏原本是被安排留下来在所里的，但她实在坐不住，便主动要求和小徐换了工作。
　　这次又是她和小廖搭档，两人也没开车，就骑着所里配的小电驴，晃晃悠悠的往那片小区走。
　　两人过去的时候特意路过一片待拆迁的危房，果然看到几个小年轻又拿手机又拿摄像机的往废弃的楼里走。
　　小廖看的都气笑了，“现在这群小年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市里都强调多少次了这片危房随时会坍塌，很危险，前段时间不知道几个人在这楼里发生了意外，我们都在外头围了警戒线了，这些人还能闯进去，我看干脆围上栅栏好了。”
　　这片危房是九几年盖的老楼，楼层低，用的材料也不好，不过按理也能坚持个四五十年的，可偏偏前几个月楼里发生了一次天然气管道爆炸，炸毁了几面承重墙，这下就不能住人了，只能等着拆迁。
　　不过拆迁后要干什么，好像市里暂时没商议好，便就这么耽搁下来，又因为那场天然气管道爆炸炸死了人，流传出去有鬼的传说，就成了市里胆大包天又好新奇的年轻人最喜欢的冒险场地。
　　林晏这半年虽然在休养没上班，但也没少听同事抱怨，什么半夜三更打电话报警里面有鬼，结果他们过来什么也没见着，只看到几个被吓得快尿裤子的小年轻。
　　想着同事曾经给她抱怨的话，林晏就有些忍俊不禁，一边将小电驴停在路边准备去找那几个小年轻教育几句，一边下意识的抬头打量这栋楼。
　　其实林晏没指望自己能看见什么，毕竟据群里那些鬼说，她是新入职的，本身就没什么幽冥之气，又被困在了人类的肉体里，离能看见那些东西还早着呢，可没想到她一抬头，就看到三楼的一扇窗户后，站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事实上它们并不能称之为人，因为两个都是血肉模糊，还有焦黑和拼接起来的痕迹。
　　林晏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下意识的揉揉眼睛，结果睁开以后还能看到，她才意识到，自己是开了天眼了？
　　就在她处于震惊的时候，那一大一小好像发现了她，缓缓的扭头朝她看过来，不过一人两鬼才有了眼神接触，那两个鬼就像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露出一个非常扭曲的惊恐表情，就迅速消失不见了。
　　林晏：……
　　她现在算是相信了她鬼差的身份。
　　既然那两个鬼都不见了，林晏便没有继续抬头看，跟着小廖走过去，追着那群人上了楼。
　　她们追上去的时候几个小年轻才爬到二楼，表情既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看到她们发出一声扫兴的嘘声，其中一个背着一个巨大的包，手里拿着摄像机正拍着什么的年轻男人道：“警察姐姐，我们只是迷路了想进来找人问问路而已，不算犯法吧。”
　　到这么个地方问路，明显是胡说八道，小廖瞪了他一眼道：“什么不好玩非要跑这里来玩，不知道这一片都是危房吗？前阵子才有几个被砸破了头摔断了腿的住进医院里，难不成你们也想医院几日游？”
　　提到有人在这儿出了意外，几个年轻男人还没什么，两个女孩就有些害怕，其中一个道：“这里该不会真有鬼吧，要不然我们回去吧。”
　　另外一个女生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只要一想到这儿死过人我就浑身冒鸡皮疙瘩，我们还是回去吧，回去看鬼片也行啊，反正我不想呆到这里，总觉得这里阴森森慎的慌。”
　　女孩说着说着还搓了搓胳膊，往那几个年轻男人那里靠了靠。
　　林晏听到这话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可不是觉得阴森森的，若她没看错的话，这整栋楼都飘着若有似无的雾气，这会儿是夏天，又是楼里，怎么可能会有雾气，想到刚才一闪而过出现的一大一小鬼，林晏非常怀疑，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气。
作者有话要说：　　金手指开始正式上线了

　　第35章 35

　　两个女孩想回去, 几个年轻男人却不太愿意, 背着大包的男人道：“范琪, 你有劲没劲啊，来都来了你现在想回去？怎么着也得转一圈吧, 而且我们说好十点开直播的，这眼见都要到了，做人不能这么不讲信用吧。”
　　难怪他们又拿摄像机又拿手机拍什么东西, 原来是要在这儿搞直播, 林晏也有点被气笑了, 真是为了出名, 连命都不要了。
　　林晏也开口赶他们，“这儿拉了警戒线没看到？在危房里搞什么直播, 真是嫌自己命大, 赶紧走赶紧走, 别在这儿停留。”
　　“别介啊，”背着大包的年轻男人讨好的笑道：“我们就一会儿, 十分钟，十分钟行不行？好歹让我们录点视频证明我们来过嘛, 不然回去怎么跟那些粉丝交代。”
　　“还跟粉丝交代，你们也不怕自己交代在这儿, ”小廖不客气的道：“好了好了别啰嗦了，赶紧走。”
　　眼见实在没有商量的余地，一群小年轻这才不甘不愿的走了，背着大包的年轻男人下楼的时候还满是幽怨的看着她们, 直看的林晏哭笑不得。
　　赶走了那群作死的小年轻，林晏这才跟小廖重新骑上小电驴上路，不过走之前，小廖抬头仔仔细细看了那栋楼好几眼，林晏问她看什么，小廖说：“你说这世上有鬼吗？说来也奇怪哈，这栋楼以前没听说有过什么事，可自从发生那起天然气爆炸，有不少人在这儿出过意外了，最严重一个直接失足从三楼掉下来，差点没摔死。”
　　听到三楼，林晏下意识又往她刚才看见鬼的那个窗口看去，只是这回没再看见那一大一小，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吓着了不敢出来。
　　没看到它们，林晏也就没有多看，收回目光，跟小廖说了一句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便催促着她赶紧出发。
　　别看这会儿还早的很，上班还没多长时间，可她们要去的小区非常大，分好几期，一家一家流动人口上门去核实，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弄完。
　　林晏自从销了假回来上班，还是第一次干这种强度的工作，若是平常也不算什么，可她们今天去就运气不好，碰上了小区电梯检修，她们完全是自己一层楼一层楼爬上去的，真是差点要了她半条命。
　　下班回到所里林晏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然后开车回了家。
　　由于她下班前跟她妈说了要晚点回家，所以她到家后饭还没做好，林晏换了衣服洗了个手就去给她妈帮忙。
　　她妈今天明显有话要说，做着饭还偷偷看了她好几眼，林晏对于这样的场景实在太熟悉了，完全知道她妈想说什么，因此假装没看到，哪怕她妈起了个头，也赶紧岔开。
　　大概是她拒绝的太明显，她妈到底没提，只是在饭桌上问了问她早上早起去办的那件案子。
　　这个案子人质救下来了，四个嫌疑人也全部捉拿归案，也没什么好保密的，林晏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她妈顿时有些唏嘘，连饭都不吃了，叹道：“这就是家长没教好，我退休前有个老师家的孩子也是，皮的不得了，而且干出来的事都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你知道他干什么？他喜欢高空抛物，还喜欢冲路过的车扔石头砸人家车玻璃，他们家没少被人找上门，可那个孩子他爸去世的早，他妈工作忙，完全是他奶奶一手带大的，溺爱的不得了，人家找上门不教训孙子就知道撒泼。”
　　“后来呢？”林晏问。
　　“后来啊，”林母冷笑了一声，连饭都不吃了，放下筷子道：“还能怎么样，闯了大祸呗，有一回也不知怎么想的，在公交站台等车的时候突然将一个小女孩推下站台，正巧有一辆公交车进站，当场将那个小女孩卷进车底下，救护车还没来就人就没了，现在哪家哪户不是只有一个孩子，那小女孩母亲当天就疯了，就这样那老太太还强词夺理胡搅蛮缠，非说那孩子不是故意的，都有监控为证了，还睁眼说瞎话，那小女孩家上门闹了几次都没结果，那小女孩爸爸也崩溃了，一天夜里揣上刀直接去了他家，连大人带孩子一个都没跑掉，那老太太和那孩子算罪有应得，可那老师就可怜了，她一个女人年纪又不大，又要养小的又要养老的，每天忙的没闲着，结果到头来死于非命，这真是，一个孩子毁了两个家。”
　　林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林晏想着今天那几个差点把天捅破的孩子，她忍不住也跟着叹了一声气，道：“真是熊孩子害死人，但凡她奶奶管教一点，后来也不会造成那个后果。”
　　“谁说不是呢？”林母道：“其实网上有句话真说得对，没有熊孩子，只有熊家长，若是这家长不讲理，这教出来的孩子也没几个好的。”
　　林晏对这几句话深以为然。
　　吃完饭，林晏去洗了碗，正打算洗个澡舒舒服服在那个群里问点事情，她电话就响了起来。
　　林晏一开始心里咯噔一声，以为又是所里来的电话，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秦越的。
　　没想到秦越还有功夫给她打电话，林晏惊讶了一下，以为是有事找她，赶紧接了起来。
　　只听秦越在那边道：“在家吗？有时间下来聊两句？”
　　林晏道：“你回来了？今天那案子忙完了？”
　　秦越道：“没忙完，不过也差不多了，而且这案子忙来忙去也没意思，我才懒得为它熬夜，就回来了。”
　　林晏差不多能懂秦越的心情，也没再追问，只是说了一句我现在下来，就挂了电话，换了双鞋就下楼了。
　　林晏一出楼道就看见了他，就坐在他们昨天聊天的那个石阶上，一看到她就冲她招了招手。
　　林晏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来，问他，“找我什么事？”
　　秦越笑道：“怎么？没事不能找你？不过今天确实有事情。”
　　林晏白了他一眼，秦越又笑了一声，才道：“你今天给我的那个情报，怎么来的？”　
　　其实秦越今天闲下来后一直在琢磨这个事情，他知道是有鬼告诉林晏的，只是告诉她的这个方式让她他点好奇，毕竟西山离他们住的小区可远得很，哪怕鬼会飘，也不是几分钟就能到达的，而看林晏今天的口气，明显那鬼应该就在现场，那么那个鬼是怎么从几十公里的地方，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将消息告诉她的呢？
　　秦越一边在脑补着什么，一边仔细观察着林晏的表情，就见她神色变换了一会儿，深呼吸一口气，缓缓的道：“秦越你知道，现在的鬼也很与时俱进吗？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其实它们也用手机。”
　　秦越：？？？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名字又叫：其实人人身边都有一个熊孩子
今天好卡，我捋捋大纲，晚点把这章补齐。对不起小天使们啦，为了补偿明天给你们发红包，爱你们啾咪

　　第36章 36

　　看着秦越有些懵逼的表情, 林晏诚恳的点点头, “我说的都是真的。”
　　“所以？”秦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你是想告诉我，今天这个情报, 是它们通过手机告诉你的？”
　　林晏又点点头，秦越这次没有说话了，只是深深的看着林晏, 一副你接着编的表情。
　　林晏有些无奈, 她知道秦越不信, 可她说的就是事实啊, 想了想，林晏仔细跟他分析道：“你看啊, 现在这社会发展多快, 早就进入到信息时代, 那与阳间紧密联系的阴间也得与时俱进不是？毕竟人在阳间时早就习惯了手机电脑网络的方便快捷，人死了要是没有这些该多难受, 其实我也不明白它们死了之后是怎么用手机的，但事实就是的确用着手机, 甚至还鬼手一台。”
　　这次秦越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表情也变成无奈, 林晏以为他还要追问，搜肠刮肚的想着说服的说辞，没想到他居然没有再问，只是道：“行吧,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假装信了。”
　　总算把秦越应付过去，林晏顿时松一口气，然后她把自己也能看见鬼的事情跟他说了。
　　哪怕之前林晏说自己能看见黑影秦越有了心理准备，这会儿还是非常吃惊，说：“你现在能完全看见了？不再是模糊的黑影，而是清清楚楚的鬼体？”
　　林晏想着下午见到的那一大一小，连皮肤上焦黑的痕迹都能看见，那应该是很清楚的吧，点头道：“对，完全能看见了。”
　　“这也太快了，”秦越皱起眉头，“你从前看不见，那就不是天生的阴阳眼，而是后天阴差阳错开出来的，既然这样就应该有一个缓慢的过程，从你那天看见黑影，到现在没有一个礼拜吧。”
　　林晏算了算，道：“是没有，不过管他呢，反正对我没什么影响，只要有好处就够了。”
　　秦越正认真的想着，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无语，半晌才道：“能看见鬼这件事，虽然有利，但弊端更多，毕竟人分好坏，鬼自然也有善恶，而且鬼脱离了人类这个身份，少了法律的束缚，就更容易滋生恶念，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我们是警察在受人袭击时能反抗逮捕他，可一旦被鬼袭击，你有伤害它的方法吗？”
　　秦越说的很认真，林晏却从中听出来了什么，不禁一愣，问他，“你被鬼袭击过？什么时候？受伤了吗？”
　　秦越没想到她这么会抓重点，也愣了片刻，笑着摇摇头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有备无患嘛。”
　　林晏才不信，有些生气的道：“那这么说来的确有鬼伤害过你？你告诉我是谁？现在活着还是死了，在什么地方？怎么伤害的你？”
　　作为秦越的发小，林晏从小就将他当做自己人，如今自己人被鬼欺负了，林晏想想就心里直冒火。
　　秦越哪里看不出来林晏这会儿这么生气是为什么，不禁感动又有些好笑，道：“怎么？你还要为我报仇不成？不过我没骗你，我的确没受什么伤，而且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么。”
　　林晏这才消了几分气，不过紧接着她又想到了小时候将她推下楼的那个鬼，从前她是个普通人，既看不到自然也拿它们没办法，可如今她有能力了，也是时候为自己报报仇了。
　　林晏道：“那小时候将我推下楼的那个鬼呢？现在还在学校吗？”
　　她当时就是在教学楼忽的被推下来的，那时候还有很多小朋友在，可想而知，不过一个下午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学校，秦越也是从那时候开始陷入了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失去了所有的朋友。
　　林晏都记得这么清楚，秦越又怎么会忘记，他沉默了一会儿，明显不太想多谈，但看着林晏一副记恨在心想要报仇的表情，到底还是缓缓道：“那件事的第二年年初我就没再见到她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投胎去了。”
　　林晏想着群里焦志远跟她说的关于那个群的规则，猜测就算没投胎，应该也是在地府里了，便放弃了自己亲自报仇的打算，不过她还是有点好奇，学校里那么多人，单单为什么会伤害她。
　　听到林晏的疑惑，秦越解释道：“其实我刚到学校的时候，第一个朋友不是你，是她。”
　　林晏皱起眉头，“所以？她后来嫉妒我跟你玩的好，才这么对我？”
　　秦越点点头：“她死的时候只有五岁，是从楼梯上摔下来摔断脖子死的，她死后以前的朋友就看不见她了，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有人跟她玩，直到我入了学。”
　　林晏听明白了，只是她能理解，却无法原谅，毕竟那时候她也只有五岁，那个鬼伤害她的时候，完全没想过五岁的她会不会跟她一样摔断脖子。
　　不过她现在不在阳间，哪怕林晏想报仇也找不到鬼，便没有在这个事情上多做纠缠，问了秦越她想问的最后一个问题，“对了，你叫我离方珊珊远一点，是因为她身上有阴气，只是我今天在我们所碰到她，并没有看见她身上有阴气啊。”
　　“没有？”秦越有些吃惊，“不可能啊，我那天见她她周身不止有阴气，还夹杂着血色的煞气，这说明她被鬼缠身，甚至那鬼的死还跟她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除非那个鬼已经魂飞魄散，自然跟她因果解除，不然她不可能身上没有阴气。”
　　林晏回忆着方珊珊的话，迟疑的摇摇头道：“可是我今天见她的确没在她身上看到什么阴气，而且我还问她了，她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那她怎么说？”秦越问。
　　林晏道：“她说她最近是遇到一些奇怪的事，还说她总觉得有东西要杀她，她虽然没说的太清楚，但很明显她被鬼缠上了，还发生几次了意外。”
　　“那就更奇怪了，”秦越道：“既然那个鬼还缠着她，那她怎么可能身上会没有沾染上阴气。”
　　林晏虽然是地府公务员，但在这些事上完全是新手，连秦越都想不明白的事，她更想不明白，摇摇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可以问问群……我有联系方式的那些鬼，看它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秦越这会儿还在想方珊珊身上的事，也没注意林晏的口误，闻言点点头道：“那你问问，不过鬼的脾气大多不好，你问的时候客气点，别被它们记恨上。”
　　林晏应了一声，心想她每次都挺客气的，不过显然，那些鬼比她还客气。
　　跟秦越在楼下聊了将近一个小时，两人才一起上了楼。
　　她妈现在对她时不时跟秦越凑在一起很习惯，以前还问问，最近连问都懒得问，看她回来只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叫她早点洗漱睡觉，就继续看电视去了。
　　林晏答应了一声，拿上换洗的衣服去洗了澡，然后躺到床上，照例拿出手机打开那个群。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群里自然十分热闹，林晏大致翻了翻，见都是闲聊的消息，没什么重要内容，便将方珊珊身上奇怪的现象描述了一下在群里问了问。
　　林晏一开始以为这种现象应该很普遍，很快就会有人积极的跳出来给她科普，谁知道她消息发出去后群里很是安静了一两分钟，才有鬼跳出来道：大人……恕小的见识短浅，关于大人说的，小人实在不知，也没听说过啊。
　　林晏：……
　　她有些难以置信，这群里可有一万多鬼啊，眼见每天还在增加，虽然不是每个鬼都热衷于在群里聊天，但活跃的还是不少，可这么多鬼都没听说过，那这说明了什么？说明方珊珊身上的事大有问题啊。
　　林晏在群里道：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吗？
　　这次群里最博学的焦志远出来了。
　　[焦志远]：回大人的话，这种事情的确闻所未闻。
　　[焦志远]：毕竟人有阳气，鬼有阴气。
　　[焦志远]：一个鬼跟人类接触的多了。
　　[焦志远]：就算阴气再稀薄的人，也很难不让人类沾染上。
　　[焦志远]：依小人看，要么是我们这些鬼孤陋寡闻。
　　[焦志远]：要么就是，没有鬼缠着大人那个朋友。
　　也就是说，方珊珊可能在撒谎？
　　林晏想着白天与方珊珊聊天时的情景，仔细回忆着她的表情，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若是为别的事还能理解，可撒谎她撞了鬼，她图什么啊。
　　林晏越想越觉得不可能，眼见在群里关于这个事情也问不出来什么，便没有再问，而是打开群资料，将她下午查到的那起天然气爆炸事件的两个死者名字一一敲了上去，想单独找她们问问，这几次有人意外受伤的事是不是她们做的，为什么这么做。
　　谁知这两个名字打上去一查询，居然不在群里。
　　林晏有些惊讶，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将名字打错了，她重新返回到查询界面，又查了一次，谁知这次还没有，林晏这才确信，原来那两个鬼真的不在群里。
　　林晏还是第一次遇到在群里查不到的鬼，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赶紧问了问焦志远，这是什么情况。
　　焦志远倒回的很快。
　　[焦志远]：如果在大人辖区，确实已死亡又查不到的鬼。
　　[焦志远]：有两种可能。
　　[焦志远]：一是这个鬼已然过了在阳间滞留时间。
　　[焦志远]：回阴间去了。
　　[焦志远]：二是它心有执念，自愿放弃投胎机会，想要报仇。
　　林晏：……

　　第37章 37

　　心有执念, 自愿放弃投胎机会, 想要报仇, 林晏将这几个字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才深吸一口气, 确定她下午看到的那一大一小就是这种情况，只是她查到的资料却说这一大一小是因为这起天然气爆炸事故意外去世的，那她们要报仇的人是谁？
　　林晏想着她下午查的资料, 心里已经十分明白, 只怕这起事故不像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至少这一大一小的死亡不是意外。
　　林晏打算着明天下班再去那栋废弃的大楼一趟, 又问了焦志远几个问题。
　　焦志远一如既往回的很快。
　　[焦志远]：这种自愿放弃投胎机会，一心报仇的厉鬼。
　　[焦志远]：只有让它们报了仇, 才能消除执念。
　　也就是说, 一天不报仇, 就要一天留在那里？
　　林晏又问：那要是一直不报仇呢？
　　[焦志远]：一直不报仇，它们心中想要报仇的执念就会越来越重。
　　[焦志远]：到最后就会神智全失。
　　[焦志远]：不管因果, 无差别攻击了。
　　那就是如果她不管，那一大一小两个鬼到最后会大开杀戒？
　　林晏有点发愁, 如果是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可如今既然知道了, 就不能不管，只是怎么管她暂时没头绪。
　　按焦志远说的，对于这种厉鬼，只能消除它们的执念, 可是消除它们的执念就代表着要让它们报仇，可是林晏是个警察，职责在身又怎么能明知有人会死而不管呢？
　　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首先就是把这一大一小两个鬼的死亡真相查清楚。
　　一晚上知道了两件棘手的事，哪怕林晏一向是个心大的人，也忍不住有点头疼，以至于一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起来眼圈都是黑的。
　　她妈看见了难免唠叨了她几句，不过这种话林晏这些年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丝毫没放在心上。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天，好在没有加班，林晏换了衣服和同事们打了招呼，就准备去那栋废弃的楼看看，她倒是有想过要不要叫秦越一起，只是后来想到那是两个厉鬼，她好歹有幽冥之气傍身，那一大一小不能做什么，可秦越是个普通人，要是真对他造成了什么伤害，那林晏得内疚一辈子。
　　因此考虑了一会儿，林晏还是决定独自过去，不过没想到她刚坐上车，却接到一个意外之人打来的电话。
　　林晏有些吃惊，“祝萌？”
　　那面的人轻轻嗯了一声，然后道：“谢谢你。”
　　林晏愣了片刻，才笑道：“谢什么，我是个警察，救你不是应该的？”
　　祝萌郑重道：“那也要谢谢你，若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我原来也有能活的这么轻松的一天。”
　　林晏瞬间明白了什么，道：“你爸已经要回你的抚养权了？”
　　她知道祝萌她爸爸准备起诉要回抚养权，没想到这么快。
　　祝萌道：“还没有，不过我出院后就已经跟着他一起住了。”
　　“那你妈呢？”林晏问，她怎么看怎么不像会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祝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她……生病了，被我外公外婆接走了。”
　　祝萌说生病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很艰涩，并且很含糊，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林晏也就没有追问，又跟她聊了几句，叫她好好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联系她，才挂了电话。
　　想到那天晚上做梦时看到的场景，林晏有些唏嘘，她虽然不是当事人，跟祝萌的妈妈祝琴也接触不多，但也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状况不太对劲，一个人有控制欲是很正常的，但强烈到这个地步，那就绝不仅仅只是控制欲那么简单了。
　　想到那天晚上的梦境，倒让林晏想起一件事来，她从前看不到鬼，是从那天晚上之后能看到的，而且那天晚上的梦太逼真了，逼真到她一路飘过去看到的建筑物都跟她家附近的建筑物完全符合，那是不是说明，这根本不是她做的梦，而是……她灵魂出窍了，完完全全自己看到的呢？
　　林晏十分怀疑，但也无人求证，只得想着哪天再试试，将这个疑问压回了心底。
　　开着车到那片废墟的时候，时间还早，林晏估摸着昨天那一大一小鬼看到她害怕的样子，可能是个持久战，所以特意准备了手电筒，进了这栋楼开始一层一层找起来。
　　这栋楼是个老楼，一共高六层，三个单元，按一个单元三户来算，林晏得找遍54户才算完全搜索结束，更不要说一户就有一百来平，好几个屋子，林晏算了算，觉得她估计凌晨之前都未必能搜完。
　　好在她跟她妈说了她今晚加班，得很晚才回去，倒不赶着时间回家，所以也不急，便慢慢找起来。
　　这个楼真的是建的有些年头了，外头有市政的人为了市容市貌重新粉刷过，可里面却没有人管，十分破旧，不止墙面满是污渍，楼梯护栏上也全都是锈迹，还因为发生过事故，地面上有血迹和被烟火熏出来的焦黑，还真是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场景。
　　再加上传出去这里有鬼的名声，难怪让那些灵异爱好者和自诩胆子大的人一窝蜂的往这儿跑。
　　也不知道她今天晚上会不会遇见前来冒险的人，林晏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打起精神仔细找，甚至连柜子里都没有放过，当然，她全程都保持警惕，虽然她自恃有金手指在身，并不太害怕，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
　　也许那一大一小鬼真的是被她吓怕了，林晏找了两个多小时，天都黑了，她也没发现鬼影，最后实在累的不行，她回车上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才继续。
　　不过找了一个多小时后还没找到，林晏这次有点生气了，正打算扯着嗓子跟那两个鬼好好讲讲道理，就听到楼外不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这里十分空旷，除了这一栋被废弃的老楼附近没什么建筑物，所以有点什么声音都听的很清楚。
　　林晏第一反应是又有胆子大的人来冒险了，她随便找了一户靠近马路的房子走进去，站在窗边就看起来。
　　果然，一辆小车顺着马路开过来最终停在楼下，很快下来四个年轻人，两男两女，都背着大包，还穿着运动衣运动鞋，一副情况不对好随时跑路的样子。
　　林晏真有点服气了，这些年轻人真是胆大，明知这里可能有鬼，还前赴后继的跑过来，也不怕出了什么事。
　　林晏眼看着他们进了楼，正打算下楼将他们赶走，却突然发现，明明大好的晴天，连风都没有，竟凭空起了雾，那雾一开始只是一丝丝，却很快蔓延遮住整栋楼，并且从破碎的窗户飘进来，很快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林晏顿时心里一沉，知道那鬼出来了，并且好似要攻击那四个年轻人，林晏不敢耽搁，打着手电筒凭着记忆往那几个年轻人的方向跑。
　　这雾来的毫无征兆又蹊跷，进到楼里的四个年轻人很快发现，其中的一个女孩很快害怕起来。
　　她是个年纪不大长着圆圆脸很可爱的姑娘，抱着另外一个姑娘的胳膊，紧张的看着周围，很是不安的道：“我们真的要进去吗？不如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可怕，刚才还没雾呢，我们一进来就起了雾，而且现在也不是有雾的季节啊，这里一定有鬼，我们回去吧，我真的好怕。”
　　姑娘哀求着，另外三个人却没有一点想回去的意思，走在最前面打着手电筒的年轻男孩道：“来都来了，现在回去多没意思，好歹进去转一圈再走，再说小慧都说了，她舅母和她表弟就是那起事故的死者，就算变成了鬼也是她亲戚，想来应该不会害她的。”
　　被年轻男人称为小慧的姑娘就是被圆脸姑娘挽着的女孩，但与圆脸姑娘相比，小慧就普通多了，个子也不高，闻言有些鄙夷的看了那圆脸姑娘一眼，才细声细气的道：“对啊，来都来了，我们就进去看看嘛，反正就是有鬼也是我舅母和表弟，她们活着的时候对我可好了，肯定不会害我的，你放心就好了。”
　　其他两个人也跟着又劝了几句，圆脸姑娘虽然还是很害怕，但勉强同意了，没有再嚷嚷着要回去，只是抱着小慧胳膊的手越来越紧。
　　终于安抚好了圆脸姑娘，另外两个都松了一口气，开始跟小慧聊起天来。
　　其中一个道：“小慧，我听人说天然气发生爆炸的那家人当时不是不在家吗？那你舅母和你表弟是怎么死的？烧死的？当时没跑吗？”
　　小慧虽然仗着她舅母生前很疼爱她，她表弟也一向很听她的话，并不如圆脸姑娘害怕，可到底她两已经死了，又是她们死亡的地方谈论她们的死因，还是有点怕，脸都白了，嘴唇也有些发抖，但还是强撑着镇定道：“我表弟是早产儿，天生的心脏病，几乎不能走路，我舅母也身体不太好，发生意外时我舅舅出去买东西了，等回来想救她们的时候火势太大了，他冲进楼里，但还是没救得了人，自己都被烧伤了，还是被消防员硬从楼里拖出来的，现在胳膊上脖子上还有疤呢。”
　　小慧说完，连圆脸姑娘都叹息了一声，很是同情，道：“那他很爱你舅母了？你舅舅平常对她好吗？”
　　小慧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她不太想回答，毕竟她舅舅……对她舅母实在算不上好，只是她好不容易才跟她做朋友，不想惹她生气，便还是耐着性子回答，当然答案很事实差了十万八千里，“我舅舅都能豁出命救她们了，当然很爱她们对她们对她们很好了，你不知道，我表弟和我舅母身体真的很差，一直都要看医生吃药，而且因为身体不好我舅母不能上班，这些年一直是我舅舅四处打工维持生计，多少人劝他跟我舅母离婚重新找一个算了，可我舅舅怎么都不肯，一直坚持了这么多年。”
　　小慧一开始还说的有些心虚，可说着说着就胆子大起来，声音也大了，她一边说着还一边想象着一会儿她们三个人听完该如何的感叹，夸她舅舅是个好人，谁知她说完并没有等到这样的声音，反而听到一个女人带着冷笑幽幽道：“是么……我原来不知道，他对我还这么好啊。”
　　与女人声音一同响起的，还有一个稚嫩的男孩子声音，那个声音愤怒的道：“姐姐撒谎，爸爸对妈妈可坏了，对我也坏，他是个坏人。”
　　

　　第38章 38

　　这两个声音小慧都十分熟悉, 以至于在响起的那一刻, 就让她汗毛一竖, 惊悚的瞪大了眼睛。
　　她哆哆嗦嗦了半天，才僵硬的转头看去, 然后就看见一张血肉模糊，满是焦黑痕迹的脸。
　　小慧甚至都不敢再看第二眼，控制不住的大声尖叫, 转身就要跑, 只是她这时才发现, 挽着她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她这个死去舅妈的, 用的力气极大，小慧挣扎了半天, 也没挣扎出来, 反而吓得腿一软, 就往地上摔去。
　　那个女鬼这时才放开手，居高临下看着她, 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以前不是经常说我对你很好, 你很喜欢我吗？怎么？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小慧被吓得完全没了理智，只一个劲儿的哭嚎尖叫, 她哆哆嗦嗦的拼命用手脚往后爬，只是她爬一步，那女鬼就跟着她一步，阴森森的话语也一直萦绕着她耳边, “还有阳阳，你不也说最喜欢他吗？怎么？你现在都不喜欢了？”
　　求生的欲望让小慧冷静了一点，她满脸都是冷汗，低着头不敢看女鬼的脸，哭着说：“舅妈我知道你死了不甘心，但你别缠着我啊，我没有害你，我没有害过你啊，你放过我，你要报仇去找舅舅啊。”
　　女鬼又露出一个笑容，在小慧惊悚的眼神中半边脸上的肉都掉了一块，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他的命，我会取，但是你是第一个，你们庞家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这话里想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小慧吓得连爬都没有力气，恐惧的放声大叫着，就在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住手！”
　　林晏真是紧张坏了，她唯恐那四个年轻人遭遇了意外，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几乎是跳着楼梯下来的，还好她下来的及时，在那个鬼杀人之前，将这个长相普通的女孩救了下来。
　　眼看那女孩子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模样，林晏有些发愁，她既担心另外不见了的三个年轻人，又不能丢下她不管，犹豫了那么一秒，到底留了下来，摇晃着那个女孩的肩膀道：“喂，姑娘，你没事吧，醒醒醒醒，别叫了。”
　　那女孩又嚎了一阵，才在林晏数次的呼唤声中勉强冷静了一点，她战战兢兢的睁开眼睛，在看到林晏后恐惧的眨了眨，确定眼前的林晏是人后，猛地扑到林晏怀里，放声大哭。
　　若是平常林晏肯定好好的安慰了，可如今另外三个年轻人生死不明，她实在不耐心，猛地将她从自己怀里扯出来，带着几分不耐烦道：“好了别哭了，跟你一起来的另外三个人呢？她们去哪里了？”
　　小慧哭的打了个嗝，这才意识到跟她一一起来的三个同学不见了，顿时表情都扭曲了，又往怀里缩了缩，恐惧的道：“她们……她们不见了，刚才我们还在一起的。”
　　看来从她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林晏有些无奈，站起身将她也从地上拽起来，抬起头借着手电筒带来的光亮仔细看了看，选了一个方向，开始寻找另外三个年轻人。
　　按理说这栋楼并不大，可在浓郁雾气的遮掩下，仿佛一个看不到尽头的迷宫，一直在里面打转走不出来。
　　在林晏寻找另外三个年轻人的同时，他们也在找小慧，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累的，三个人头上都是汗水，其中一个抱怨道：“我就说不带她了吧，你看带她有什么用，还一不留神就跑丢了，嗳佳蓝，你刚才不是一直挽着她的手吗？怎么就会让她跑不见了。”
　　佳蓝从进到这里就不太舒服，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却感觉像开了中央空调似的，哪里都凉飕飕的，手电筒照不到的地方，还总像是有看不见的眼睛一直盯着她，让她从进来起就毛骨悚然。
　　她唯恐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一直紧紧跟着眼前的两个年轻男孩，恨不得贴到他们身上，哆哆嗦嗦道：“是是啊，我是一直挽着她的啊，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的，等我想起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未必是走丢呢，”另外一个男孩一边四周看着，一边道：“说不定是没跟上来，这里雾这么大，走散了也很正常，我们不是带绳子了吗？我看我们干脆都绑在一起，省得一会儿再丢一个。”
　　这个提议得到了另外两个人高兴的支持，于是他们停下来，从一个包里翻出绳子，一人分了一截，系在腰间，就在他们系好了彼此检查准备再出发时，佳蓝突然觉得不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指着前面的走廊道：“那里……那里怎么会有灯光。”
　　其他两个人都以为她是吓傻了，嗤笑一声，道：“这栋楼都废弃多久了，怎么会有灯光，你别是出现幻……”
　　他们说着也抬起头，然后惊悚的发现，在他们面前走廊的尽头，的确有灯光，从一户人家虚掩的门里透了出来。
　　就像其中一个男孩说的，这里废弃很久了，早就断电断水，又怎么会有灯光，除非那里面的……不是人。
　　想明白这个，几个人顿时恐惧的咽了咽口水，腿肚子都在打颤，也不知是谁吼了一声跑，三个人都转身顺着走廊跑起来，想跑到楼梯口，直接从楼梯上下去，好跑出这栋楼。
　　可平常不到一分钟就能跑完的楼道，今天却格外的长，三个人都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也没看到楼梯口，他们明知不太对，可也不敢停，就在他们不知跑了多久，心里渐渐有些绝望时，佳蓝又颤抖的说了一句，“我们……我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三个人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抬头一看，只见他们一直想要逃离的有灯光的那户人家，就在他们面前，三个人险些瘫软在地，佳蓝害怕的几乎要哭出来了，“怎……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
　　另外两个人不禁有些后悔，他们真是闲的没事干非要冒险，呆在宿舍里打游戏不好吗？想到今晚说不定就要死在这里，连两个年轻男人都要哭出来了，颤抖的道：“不……不知道，我们一直跑不出去，还跑到这户人家门前，是不是……是不是让我们进去。”
　　听到进去两个字，圆脸叫做佳蓝的姑娘差点尖叫出声，惊慌的道：“要进去你们进去，我不会进去的，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进去会死的。”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三个人被绳子系在一起，佳蓝一走，两个人也被扯的动了一下，其实他们也不敢进去，便跟着佳蓝一起离开，谁知才走了两步，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声，还有男人暴怒的骂骂咧咧，和小孩子稚嫩的哭声。
　　这个声音若是放在平常没什么，一听就知道是夫妻两个打架，可如今在这样的场景里，就显得分外诡异，三个人被吓得都是一抖，冷汗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面面相觑道：“这……这什么情况？要进去吗？”
　　佳蓝被这种诡异几乎吓破了胆，只一个劲儿的哭，另外两个年轻男人还勉强冷静着，其中一个哆哆嗦嗦道：“进……进去万一里面是鬼怎么办？我们岂不是自投罗网？”
　　“可……不进去……我们也跑不掉啊，”其中一个说：“而且她把我们困在这里，万一就是要我们进去呢？你还记不记得，那场天然气爆炸里唯一两个死者，就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
　　如今听屋子里传出来的声音，明显是女人和孩子在挨打，他脸色苍白的道：“要是我们不进去，她们被打完了，是不是就会出来杀我们了。”
　　这句话说完，佳蓝恐惧的连哭都不会哭了，另外一个年轻男人道：“可……可要是我们进去了，才要杀我们呢？”
　　最开始说的脑海沉默了，半晌才满脸冷汗的咬咬牙道：“反正左右都是一死，倒不如拼拼了，我要进去，你们呢？”
　　这两个男孩是同一个宿舍的，其中一个要进去，另外一个虽然害怕，到底还是咬咬牙，也要进去，唯有佳蓝颤抖了一会儿，劝两人不要进去，可她的话谁也不听，犹豫半晌，又不敢一个人走，只得哭哭啼啼的也说一起进去。
　　决定好要进去，三个人很是鼓足了一番勇气，才战战兢兢推开虚掩的门，如同上刑场般，决然的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的是，这间屋子里并没有一看就能吓死人的鬼，而是亮着昏黄灯光，忽略惨叫和哭声一切都显得很温馨的屋子。
　　屋子里的家具虽然很破旧，但看的出来女主人很勤快，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纤尘不染，而在这间屋子里唯一一张铺着素色沙发垫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让他们非常意外的人，正是一进来没多久就走失的小慧。
　　“她怎么在这里？”佳蓝惊讶道：“难怪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呢？”她说着就要上前质问小慧到哪里去了。
　　可才走一步，就被其中一个男孩拽了回来，冷汗涔涔的道：“等等，她未必是小慧。”　　
　　“什么意思？”佳蓝不明白，“她就是小慧啊，她不是小慧还能是谁？”
　　男孩道：“你忘了这是什么地方了？小慧怎么可能这么自在的在沙发上坐着，还吃零食。”
　　男孩这样一说，佳蓝才明白过来，的确，这么诡异的地方，小慧即便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坐在这里吃零食，而且这里废弃那么久了，水电都没有，又哪里来的零食？
　　想到这里，佳蓝看着小慧的表情也惊悚起来，急忙往后退了几步躲到两个男孩身后。
　　“那现在怎么办？”男孩道：“就这么看着？”
　　另外一个也不知道怎么办，犹豫了一下，道：“那就先看着吧。”
　　他们说话的同时，另外一间屋子可能是卧室的地方还传来女人凄厉的尖叫和孩子无助害怕的哭声，可坐在沙发上的小慧也不知是不是没听到，完全无动于衷。
　　不对，也动了的，她忽的转了下身子，脸上满是不耐烦的表情，将茶几上的遥控器拿起来摔了摔，大声道：“干什么啊，吵死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舅舅你喊我来不是吃饭的吗？这都几点了，再不做饭我就回去了，真是浪费人时间。”
　　她说着要走，可却动也不动，依旧拿着茶几上的薯片在吃，又过了几分钟，从那个房间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不高，却浑身都是乱颤的肥肉，脸上是阴鸷的表情，手里还拽着一个女人的头发，看到沙发上的小慧才表情一变，笑呵呵道：“吃，吃吃，舅舅知道你忙，好不容易来一回，当然得吃饭，还得吃大餐，舅舅这就让你舅母给你做去。”
　　说着松开抓着女人头发的手，用力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又抬起腿在女人身上踹了一脚，恶狠狠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小慧说饿了，还不赶紧做饭去，好好的做，要是做的不好吃，看我怎么收拾你。”
　　女人被打的很惨，露在外的皮肤全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被烟头烫出来的伤痕，一抬头甚至嘴角鼻子都被打出了血，听了男人的话吓得抖了一下，犹豫的往被拖出来的卧室看了一眼，像是在担心刚才哭的男孩儿，但到底不敢过去，默默的进了厨房。
　　那男人对着女人的背影呸了一声，骂了句就是个贱人，不打不行，然后换上乐呵的笑容，坐在了小慧身边。
　　看到这儿，三个人都气的忘了有鬼了，最有主意的男孩一拉袖子道：“不行了我忍不下去了，什么玩意儿，今天不打的他求爷爷告奶奶老子不姓胡。”说着就要过去。
　　却被害怕多过生气的佳蓝拉了一把，惊恐道：“你疯了？你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男孩这时才想起来，表情一僵，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将脚收回来道：“我这不是气忘了么，这男人太不是东西，真是让人一分钟都不忍下去。”
　　佳蓝叹道：“我也忍不下去，要是可以，我也想打他，但我估计，应该是打不到的。”
　　“那试试？”另外一个男孩袖子也挽起来了，正在跃跃欲试，左右看了一会儿，想摸个什么东西，结果摸上去都是空的，最后不得不从包里拿出个小锤子，兜头就往男人头上丢去，但也丢了空，那锤子就像穿过空气一样，穿过男人的身体，铛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看来就像是我猜的那样，”佳蓝叹气道：“这应该是她们给我们看的关于她们生前的记忆，我们只能看，做不了别的。”
　　“那岂不是要气死了，”男孩青筋都冒了出来，“我最讨厌男人打女人了。”
　　“我也讨厌，”佳蓝道：“可也没有办法啊，我们又打不到他，不如我们出去套小慧她舅舅麻袋吧？”
　　佳蓝认真的思索着，“小慧她舅妈和表弟死了，但舅舅还活着，我们可以套麻袋出气啊，还有小慧。”
　　佳蓝一向都是个和气的姑娘，对谁都很友好，第一次这么生气，沉着脸道：“我原先以为她就是性格古怪了些，但也是个善良的，谁知道竟然会是这样的人，亏我听班里她舅妈死了的那些传言，还同情她想跟她做朋友呢，真是瞎了我的狗眼，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连舅妈和表弟被打都无动于衷，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冷血的人。”
　　“是啊，”最有主意的男孩道：“亏小慧说她舅妈对她生前可好了，表弟也很听她的话，结果她就是这样对她们的，真是良心被狗吃了。”
　　三个人义愤填膺的说着，甚至都商量好回去后该怎么将真相传播遍整个学校，就听忽的不知从哪儿传来一声枪声，然后惊讶的发现，她们所在的屋子，包括那个男人和小慧，竟像是一盆水里的景象被搅乱了般开始扭曲，直至消失，三个人这才看清楚，他们哪里是在什么温馨的屋子，分明是一间墙壁被烧的焦黑，废弃了不知多久的房间。
　　三个人刚才还在积极的商量回去怎么让小慧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会儿就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不禁有些懵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进来了一个年轻男人，穿着简单的T恤休闲裤，正站在他们身边警惕的四处打量，垂下的右手里还握着一把枪。
　　经过刚才一系列诡异的场景，三个年轻人已经没那么害怕了，这会儿看到一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再想到刚才的枪声，顿时眼睛一亮，打招呼道：“兄弟，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那年轻人还四处看着，并没有抬头看他们，随口道：“对，一会儿你们三就跟着我，别乱跑，这里的厉鬼有些能耐，要是乱跑了我可护不住你们。”
　　提到厉鬼，三个人顿时想到刚才被打的那个可怜的女人，不禁道：“你是来收她的吗？”
　　年轻说：“这两个厉鬼已经见了血，只会越来越肆无忌惮，我倒是想收，只怕那两个厉鬼不肯，估计到最后只能将他们打的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三个人都惊呼了一声，佳蓝道：“别啊，她够可怜的了，死前那么惨，死后还要被打的魂飞魄散，多可怜。”
　　“你们同情一个想杀你们的厉鬼？”年轻男人看着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神经病，“你们知不知道我要是晚来一会儿，你们三都没命了。”
　　“啊？”三个人都有些吃惊，又不太相信，“不可能吧，我看她好像没有要杀我们的意思啊，就是给我们看看她生前的记忆。”
　　年轻男人都要气笑了，“你以为我刚才为什么要开枪，那鬼都趴你们其中一个人身上了，”说着看向其中一个男孩，“你就没感觉到脖子疼？”
　　经年轻男人这么一提醒，男孩这才觉得脖子好像是有点疼，他急忙伸手摸了摸，然后就听佳蓝惊叫了一声，哆哆嗦嗦道：“贺楠，你脖子上……你脖子上怎么有人手掐出来的印子。”
　　被叫做贺楠的男孩一个哆嗦，想了一下一个女鬼趴在他的身上，用手使劲掐他脖子的场景，差点没吓尿，带着哭腔道：“她又不是我害的，我刚才还想替她报仇套那个男人麻袋呢，她怎么能这样对我。”
　　贺楠说着还有些委屈，“她太不识好人心了。”
　　年轻男人无语的看着它道：“它是厉鬼，你跟一个厉鬼讲人心？不过也得亏你们说要帮她报仇，不然你们三恐怕都早死了。”
　　那说起来他们刚才说的话还救了他们一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傻了，贺楠还反驳道：“那它还是挺讲道理的嘛，你看我们这不就没死吗？”
　　年轻男人显然对他服了，闻言给了他一个白眼，也懒得理他，转身往外走道：“行了别啰嗦了，你们当来度假的呢，赶紧跟我走吧，我送你们出去。”
　　三人虽说现在没有那么害怕了，可对厉鬼这种生物还是想能离得多远就离得多远，闻言立即跟上，一边走一边道：“兄弟你这枪不是普通的枪把，刚才看你一枪那记忆就没了，而且看你这么熟练的样子，莫非是什么特殊部门的？龙组？军情九处？”
　　贺楠一路上都絮絮叨叨不停，年轻男人一开始还装作听不见，后来实在被吵的烦了，不得不转头吼了一声闭嘴。
　　就这么转头的功夫，跟在他身后的佳蓝看见了什么，顿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年轻男人心道不好，急忙转回头，就看见一个脸上带着仇恨表情极度狰狞的女鬼向他扑过来。
　　他下意识抬手开了一枪，那枪从外表看是普通的手枪，可里面的子弹上都刻了符篆，对鬼伤害极大，哪怕这厉鬼阴气极重，颇有能耐，也忍不住凄厉的尖叫了一声，飞速后退，躲在角落阴森森的看着他。
　　年轻男人刚要松一口气，打算再来一枪，就觉得腿上忽然传来尖锐的疼痛，他下意识低下头，就看见一个同样血肉模糊，脸色狰狞的小鬼趴在他腿上，恶狠狠咬下一口肉来，尖叫着，“不许欺负我妈妈。”
　　年轻男人是知道这里有两个鬼的，若是平时他也不会冒失过来，毕竟他刚出完任务，从局里出来带的东西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只剩下这六颗子弹，只是他远远望着这里阴气冲天，还有血红的煞气，要是他不来说不定几条人命就得交代在这儿，只得给局里打了个求支援电话，飞速赶过来。
　　可哪想小心再小心，还是着了道，他记得资料上不是说这一对母子才死了几个月吗？怎么就这么厉害了？
　　难不成他今晚就要死在这儿了？年轻男人苦笑一声，眼看着那女鬼又要扑过来，也顾不上还趴在他腿上撕咬的小鬼，抬起手就是一枪，只是这次女鬼有了防备，竟然躲开了，年轻男人大惊，慌忙还要开枪，只是那女鬼已经扑到他身上。
　　看着女鬼近在咫尺狰狞的鬼脸，听着那三个年轻人惊恐的尖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年轻男人深吸一口气，打算最后一搏，至少给那三个孩子争取点逃生时间，就听忽的又响起两串急促的脚步声，而趴在他身上和攀在他腿上的两个厉鬼却像遇到了天敌般，露出个惊恐的表情，不过是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活像屁股后面有恶狗追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恶狗林晏：？？？

　　第39章 39

　　林晏带着小慧跑下楼的时候, 就看到这分外凄惨的一幕, 三个年轻人鬼哭狼嚎的乱窜, 简直不辨方向，但又由于被绳子拴在了一起, 导致谁都没能跑掉，在楼梯上滚做一团。
　　而离她们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年轻男人，却是林晏之前没有见过的, 此时整个小腿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撕咬的, 鲜血不断的顺着小腿流下来。
　　她拼命的跑来跑去救人, 结果还是出了事，林晏简直火冒三丈, 恨恨的骂了句很脏的脏话, 然后冲到那年轻的男人面前, 紧张的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还有哪里受伤？”
　　年轻男人从有点把握到差点牺牲, 再到莫名其妙得救，简直像坐过山车一样, 一切快的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表情也很懵逼, 好不容易冷静一点，打算回个话，就见面前一脸紧张看着他的姑娘表情忽的一变，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怒气, 站起身插着腰骂道：“有种你给我出来，一晚上躲躲藏藏你以为我来跟你玩捉迷藏呢，不敢出来跟我刚，就知道欺负普通人，这就是你身为厉鬼的本事？要是你现在出来我还敬你是条厉鬼，要是你再不出来，等到日后被我抓到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晏真的是气坏了，她今天晚上忙活了一晚上就是想跟厉鬼谈谈，没想到在她眼皮子底下还出了事，对她来说无论是阳间的警察身份，还是阴间的安南片区临时负责人身份，都等于是重重打了她的脸，哪怕她平时再怎么不发脾气，也忍不住口不择言起来。
　　可她发脾气是痛快了，其余几个人却惊恐的险些晕过去，人对上厉鬼跑都来不及，这个人却插着腰对厉鬼骂上了，这是神经病院里跑出来的吧，还是根本就是个智障？
　　其他人吓得恨不得离林晏再远一点，而还瘫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却心情极为复杂，倒不是他不惊恐，而是他惊悚过了，还顺带刷新了一遍世界观。
　　自打他加入到这个特殊部门以来，由于人手短缺，出过的任务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不乏跟北京来的精英合作过，可无论是他们这些本地的特殊人才，还是北京来的高手，对上厉鬼再从容的，也要一番激战，而眼前的人呢，只传出个脚步声，就将厉鬼吓得几乎是落荒而逃，此时她几乎是指着鼻子骂了，厉鬼也没出来，依他的直觉，那厉鬼不是不想出来，而是不敢……
　　回忆了一下他曾经跟厉鬼打斗的艰辛过程，再看着林晏对着厉鬼骂骂咧咧的样子，年轻男人突然觉得这道纤瘦的背影格外伟岸，眼神也不由自主崇拜起来，喃喃的叫了一声，“高人！”
　　林晏：？？？
　　她正有气没地撒，恨不得骂的再脏点将厉鬼激出来，就听背后忽的有人喊了她这么一句，林晏莫名其妙的扭头，真觉得这年轻男人是被吓傻了，有些担心的问，“你没事吧？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这是几？”
　　林晏伸出两根手指头，那年轻男人配合的说了句2，林晏才松口气。
　　林晏伸出手将男人扶起来，而后看到了他手里的枪，由于之前就听到过枪声，林晏倒不惊讶，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你是谁？哪个刑警队的吗？跑这里干什么？”
　　年轻男人带的手枪，还是他们警队通用的型号，这也是为什么林晏会对他丝毫不设防，毕竟依国内对枪支的管控程度，能拿着这枪的基本就是自己人。
　　年轻男人原以为她跟自己一样也该是特殊部门的，一听这话愣了一下，而后才有点欣喜若狂的道：“你不是特管局的？”
　　“特管局？”林晏想了想，疑惑道：“咱们系统有这么个单位吗？”
　　“当然有啦，”年轻男人有些兴奋，连疼都忘了，就要跟林晏科普，只是才说了几个字，就听旁边忽的传来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我们……不先出去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经这声音一提醒，年轻男人这才想起来，对啊，他们还在厉鬼地盘里呢，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年轻男人对着林晏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格外殷勤的道：“我们出去说出去说，这里又乱又脏，一会儿我请高人吃宵夜，我们慢慢说。”
　　说实话林晏这会儿真有点累也有点困，但她又对年轻男人说的特管局实在好奇，犹豫了几分钟，还是答应了。
　　不过吃宵夜之前还得干点事，林晏指了指他的腿道：“你的腿伤成这样子，先得去趟医院吧。”
　　年轻男人满不在乎道：“不用，就是皮肉伤，而且去医院也处理不了，我这伤口里都是阴气，拔不出来伤势只会越来越重，我请高人吃个夜宵回单位处理就行了，我们单位有自己的医生。”
　　原来被厉鬼咬过伤口里会残留阴气，林晏又学到了一点，她蹲下观察着年轻男人的腿，道：“只有咬伤会留下阴气？还是其他伤害也可以？”
　　年轻男人见高人仔细看他的腿，有点紧张，但也不敢躲开，老实道：“人带阳气，鬼携阴气，哪怕它不伤害人只是跟着，也会在人的身体里留下阴气，阴气对人类的身体伤害很大，所以需要拔除，尤其是被鬼弄出的伤口，如果不拔除，哪怕很小一个伤口，也说不定会要了人的性命。”
　　“这么严重？”林晏吓了一跳，看着他伤口里的阴气浓的犹如雾气，道：“那你还不赶紧回去治伤，请我吃什么宵夜。”
　　“这不是高人救了我一命么，”年轻男人很坚持，“而且这伤口一时半会儿又死不了，只是被那小鬼咬了几口，晚点治也没事。”
　　“那怎么行，”林晏却不愿意，她想着自己身带幽冥之气，又是阴气的克星，该是对这伤口里的阴气有点作用，便将手伸过去。
　　年轻男人还在极力说服着想要请她吃饭，见她伸手像是要碰触的样子吓了一跳，急忙缩腿，叫唤道：“哎哎高人别碰，这阴气就跟牛皮糖一样，会沾染的，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缠绕在他伤口的阴气在碰触到林晏的手后，犹如遇到烈日的残雪，瞬间就消融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整个人不免又呆住了，好半晌才道：“高……高人，您修习的是哪家的术法？”他现在拜师还来得及吗？
　　地府公务员林晏自然不知道他内心的波动，摇摇头道：“我没修习过术法。”
　　也就是天赋异禀？年轻男人的眼睛都亮了，下意识张口就要跟她安利特管局，却被林晏先一步打断了，道：“既然阴气拔除了，那就去医院吧，还有你们几个小年轻，别愣着了，赶紧上车回家吧。”
　　佳蓝四个人今晚真是被吓惨了，两个人说话的时候，还一直抖个不停，不时警惕的四处张望，唯恐那两个厉鬼忽然又从哪里冒出来，他们不是不想走，只是林晏不发话，他们实在不敢，如今好不容易听到让她们回家这句话，四个人顿时跟兔子一样，眨眼的功夫就窜出门外，等到林晏扶着那年轻男人出了大楼后，四个小年轻已经飞速开着车跑了。
　　拼命了一场，连句谢谢都没得到，年轻男人有些无语，但又习惯了，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林晏不好意思道：“今晚麻烦高人了，要不是高人，只怕我今晚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一直高人高人的喊着，林晏总觉得怪怪的，急忙道：“你叫我名字就行了，我叫林晏。”
　　“那我叫你林姐，”年轻男人立即打蛇随棍上，十分自来熟的道：“林姐从事哪个行业的？一直都是这样吗？那你怎么会没听过特管局？”
　　林晏道：“我以前不这样，最近才有的，我是个片儿警。”
　　“原来是自己人啊，”年轻男人高兴道：“难怪我一看林姐就亲切，不过你最近才有的，那你是不是之前发生过什么意外？差点死了那种？”
　　林晏心里一惊，道：“这种情况很多？”
　　年轻男人道：“倒也不算多，不过以前看不见，突然开了阴阳眼的，大部分都是这种情况，我们局里就有一个，但跟林姐比起来就差远了，他只能看见，然后跟鬼做沟通，像林姐这样将鬼吓得东躲西藏的还是我听说的第一例，至少我们特管局整个系统是第一例。”
　　林晏又一次听到他提起特管局，忍不住问道：“特管局？就是管理这种灵异事件的？”
　　年轻男人在林晏的搀扶下上了车，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嘶了一声道：“差不多吧，不过我们特管局管的可不止灵异事件，什么动物成精，古董成精，都归我们管，当然那是别的部门，在我们部门，就只处理这种灵异事件。”
　　林晏懂了，“那全称呢？特管局全称叫什么？”
　　年轻男人道：“特殊事件管理处理局，你别听这名挺怄口，其实权限挺大，既属于公安系统，又游离在外，反正你只要知道见则大一级就行了，我们只要出任务，随时都可以调动当地公安系统配合我们，其实我今天也可以调动的，只是我装备带的不全，对这两个厉鬼没太大把握，害怕调过来只是增加伤亡，就没调。”
　　听男人这么说，林晏对这个特管局大致明白了，说实话她有点心动，她从小时候励志当警察起，就一直希望加入刑警队，调查最难最危险的案子，只是因为她妈的关系，她一直心愿没有达成，除了上次机缘巧合抓了一个通缉犯，其他时候都是处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地府公务员的身份，还这么积极的参与到这些事情里来。
　　只是要跟她妈怎么说，这个林晏还没想好，虽然特管局鲜为人知，可听这个名字，就感觉不是什么能朝九晚五让人喝茶的地方，林晏实在不想再经历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场景了。
　　如果说小时候那次事件是秦越的阴影，那送她妈去医院那次，就是她的阴影，她也既不想提起，也不想再经历一次。
　　

　　第40章 40

　　将年轻男人送到附近医院处理了下伤口, 林晏原打算把他送回家就自己也回家休息的, 谁想到这年轻人死活非要请她吃夜宵, 她不想去，还扒着车门不肯上车, 林晏没办法，只得答应了。
　　“不过你这伤口能吃辣吗？”听到男人要吃火锅，林晏无奈的问了一句。
　　年轻男人, 也就是顾易道：“嗨这点小伤口, 有什么不能的, 我跟你说火锅就是我命根子, 上次被厉鬼在胸口抓了一道，一处理完立即就吃了, 干我们这行的, 要及时行乐, 我要哪次任务结束不吃顿火锅，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林晏爱吃火锅, 但也没到这种程度，闻言有点无语, “你这也太夸张了，你们部门伤亡率很高吗？”
　　顾易虽说想将林晏拉进特管局, 但也不想瞒她，实话实说道：“我们这一行的，成天跟鬼打交道，也不是每个人跟你一样天赋异禀到连鬼都怕, 受伤那就是家常便饭，牺牲也肯定有，但是不多，毕竟我们也是人，要是出一次任务就死两个人，那谁还干啊。”
　　“看到我这枪了吗？”顾易将枪拿出来亮了亮，“你别看外形以为就是普通的警用手枪，实际上每颗子弹上都刻了符箓，而我们除了枪，还有很多其他东西，什么符啊，加持过咒的佛珠啦，我今天这么狼狈纯粹是因为我才出完任务东西都用掉了，不然只凭那两个厉鬼，我分分钟就能收拾掉了。”
　　林晏下意识看了一眼他的伤腿，赶在他恼羞成怒前赶紧移开目光，道：“你们除了符，还有佛珠？这不是一个道家一个佛教吗？”
　　顾易道：“管他信什么教呢，反正只要东西好使能打鬼就成了呗，而且林姐你不知道，现在人才凋零啊。”
　　顾易叹道：“有灵气能开阴阳眼的越来越少了，而鬼却越来越多，说出来你都不信，我们安南特管分局加上我一共才五个人，北京总部的倒是多些，不过也就二三十号人，成日都是天南地北的跑，连我刚进局里没几年都出过好几次差，那厉鬼那道行，都是百年厉鬼了，每次出差就没有低于五十年的，话说有一回我还遇上一个好几百年的，打个照面就杀了我们好几个人，到现在都没找着呢，整个特管局都人心惶惶，北京那群人更是找疯了，就差把整个国家都翻一遍。”
　　“跑了？”林晏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没堵住它吗？”
　　“所以说人才凋零啊，”顾易道：“这次连道协佛协都出动了，可结果你也看到了，要是早几十年那肯定不至于，只是现在很多高人死的死归隐的归隐，我们就只能被吊打了。”
　　聊了这么一路，林晏也大致了解了特管局的现状，作为一个从小就想调查最难最危险案子的人，她十分想加入，不过这事也不是她决定就可以的，所以一路上无论顾易怎么暗示明示，她都没松口，表示回去要考虑一下。
　　跟顾易吃了顿火锅再将他送回家，已经快凌晨了，她这会儿很犹豫，所以也没急着回家，开着车慢慢在路上晃悠起来，随着时间越来越晚，路上的行人车辆也越来越少，不过与之相反的，却是鬼多了起来。
　　在下了高架拐进她家附近那条主干道后，林晏就看见前方不远处阴气冲天，聚集了一大群鬼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林晏想着她自从进到群里也没怎么关心过这些鬼的生活，便将车停在路边，像那一大群鬼走了过去。
　　她现在也是安南市鬼届的名人了，一看到她，鬼群很是骚动了一阵，看得出来大家都很激动，但没有谁贸然上前，最后公推出来一个脸色虽然苍白，但比较齐整的鬼走上前道：“见过大人，大人这么晚还不歇息，真是辛苦了。”
　　林晏也不想跟他客套，开门见山道：“你们这么一群聚在一块干什么呢？”
　　那鬼道：“嗐，这不是长夜漫漫大晚上无聊，大家在一起比赛跑个步么。”
　　又是跑步，想到那天晚上做梦时看到的场景，林晏奇怪道：“你们不是都有手机吗？怎么不玩手机，大晚上的跑步，这么热爱运动的吗？”
　　那鬼道：“我们倒也想玩手机啊，只是那手机只有局域网，大家平常互相打个企鹅电话，在企鹅里聊聊天，别的就干不了了。”
　　难怪闲着没事跑步呢，林晏倒有点同情它们了，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有个拿自己肠子当跳绳玩的鬼，指着它道：“它也参加？”
　　那鬼回头看了一眼，顿时笑起来，“它肚子都破成那样了，一跑起来还不得把肠子全掉出来，以前倒参加过，只是才跑两步就被自己的肠子绊倒了，那场面太血腥，我们就禁止它玩了。”
　　林晏：“……”一群鬼还嫌弃别的鬼血腥。
　　沉默半天，林晏到底觉得它们也挺可怜的，便道：“那我有空给你们烧几副麻将和扑克吧，再给你们烧几副羽毛球网球？”
　　林晏认真思索着，正打算再补充点什么丰富它们的鬼生生活，就见那群鬼忽然激动了，一个个扑过来七嘴八舌的道：“还能烧几个篮球和足球。”
　　“还有台球，我生前是个台球高手呢，好久没打手都痒死了。”
　　“还有乒乓球！那可是咱们国家最擅长的东西。”
　　“大人能不能给我烧把吉他？我死之前是搞乐队的。”
　　“大人大人我死之前是练西洋剑的，大人能给我烧把吗？”
　　林晏：“……”
　　它真后悔给这个提议了，只是看着一群鬼眼巴巴看着她的眼神，她犹豫半天到底没拒绝，叹了一口气道：“行吧，你们谁都想要什么统计一下，回头发给我，我能买的就给你们烧了，实在买不了的就以后再说。”
　　见她竟然同意了，鬼群立即欢呼起来，林晏眼睁睁看着还有鬼高兴的将自己脑袋摘下来往天上抛的。
　　真是越看越挑战心脏，林晏打算走了，不过在走之前想起一件事，道：“你们成天闲着也不是个事儿啊，而且你们鬼太多，一时想要的东西我还买得起，时间久了我可就买不起了，不然你们晚上干干活儿吧。”
　　“什么活？”一群鬼异口同声的问。
　　林晏想了想道：“现在老人走失儿童被拐卖挺多的，而且还有很多通缉犯隐藏起来没找到，你们晚上闲着没事乱逛的时候帮着注意一下，要是谁先有发现，谁想要的东西我优先给它怎么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群鬼立即响应，只是也有问题，一个鬼道：“老人走失儿童拐卖我们能行，可那通缉犯我们从哪儿知道啊，我们手机又不连阳间的网，平时蹭个电视去网吧蹭个网也没人看这些啊。”
　　这倒也是，林晏考虑了一会儿，说：“那我有空把正在逃窜的通缉犯资料发到群里，你们注意着些，若是有发现随时联系我。”
　　鬼群十分兴高采烈的响应，林晏答应它们尽快将它们想要的东西准备齐，然后就开车回家了。
　　不过开到小区后，她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楼下停车位上给秦越打了个电话。
　　秦越是个夜猫子，自从做刑警无论有案子没案子都睡的很晚，林晏电话一拨通没两声就接通了。
　　林晏问他在哪儿呢。
　　秦越道：“在家呢，刚回来。”
　　林晏：“有案子？”
　　秦越道：“就上次救祝萌那个鬼的案子，她是他杀，但一直没找到凶手，算是个悬案，我便把这个案子的资料翻出来重新查。”
　　林晏记得那个女鬼，若不是她，祝萌肯定就死了，如今算起来也是她治下的鬼，便多问了几句，“凶手找到了吗？”
　　秦越道：“我跟她沟通过了，知道凶手是谁，但麻烦在于凶手有不在场证人，我还是要整理些线索，好在审问时能有突破。”
　　秦越当了这么久的刑警，肯定比她经验丰富更专业，林晏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有需要随时找她，然后问有没有空能不能下来聊一会儿。
　　秦越没想到她还没回家，有些惊讶，“我记得你今晚不是不值夜班吗？加班了？”
　　林晏含糊的道：“有点事，所以回来晚了，你方便下来吗？下来我跟你详说。”
　　秦越本来在家看资料，闻言将手里的东西立即一放，换了鞋拿上钥匙手机就出了门。
　　这次他们还是坐在那个石阶上，秦越有些担心的问，“出什么事了？”
　　林晏犹豫了一会儿，问他，“你听说过特管局吗？”
　　“特管局？”秦越皱起眉头，但并没有问特管局是什么，而是道：“他们找上你了？”
　　这下换林晏惊讶了，“你知道特管局？”
　　秦越嗯了一声，“以前打过交道，我们曾经有案子移交给他们，但具体的不清楚。”
　　听名字也知道这是一个保密单位，林晏不敢说的太深，只说这个单位是处理特殊案件的，她想加入进去。
　　秦越深深看着她，既没反对，也没赞成，只是问她，“你想好了？这个单位我虽然不知道具体做什么的，但听名字就知道应该是处理比命案更危险的案子，不止成天行走在悬崖边，说不定哪天就牺牲了，你不怕吗？”
　　林晏笑了，“难道做警察不危险？你做刑警不也时时刻刻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吗？怎么到我就不行了？你不要忘了？我的理想一直是刑警，民警只是我迫不得已，如果有选择，你以为我会愿意做民警？”
　　更何况特管局虽然危险，但对于她来说还是有优势的，首先一点她身带幽冥之气，只看今天那两个厉鬼被她吓得完全不敢出来的样子，只要不是什么道行太深太厉害的厉鬼，她应该没什么危险。
　　当然这话不能跟秦越说，她只是保持着一脸坚定的表情，秦越看了她许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道：“只要你想，我自然支持你，不过你妈那里……”
　　这也是林晏发愁的，她叹了一声，有些烦躁的揪了揪头发，“我妈脾气你也知道，她肯定不愿意，只是我也不想当一辈子民警，我的理想是做刑警，一直做民警有什么意思呢？”
　　秦越自然十分了解林母，闻言也觉得有点棘手，想了半天道：“你要是跟你妈坦白，她肯定不同意。”
　　“那就……”林晏看着他，“撒谎？”
　　秦越有点无奈，“你妈那么精明，你以为能瞒过她？而且特管局工作那么特殊，肯定瞒不住，我的意思是，既然特管局的招揽你，不如你就把这个难题丢给他们，他们这种特殊部门，肯定有办法。”
　　这倒也是个法子，林晏顿时高兴起来，一把搂住秦越的肩膀，道：“可以啊，秦越，看你长的斯斯文文，一表人才，没想到鬼主意这么多，要这事儿成了请你吃饭。”
　　秦越一笑，表情怎么看怎么得意。
　　林晏解决了一大难题，但回到学校的小慧却不怎么好，她今晚先是被吓了个半死，好不容易回到学校却又被佳蓝不知发什么疯对着她发了好一通脾气。
　　佳蓝长的可爱，家境又好，性格也随和，朋友特别多，哪怕小慧气的也死，也不敢当面跟她撕，忍了又忍好不容易等到熄灯睡觉，结果她一躺到床上，就感觉到不对劲起来。
　　她们学校宿舍的格局一向是上床下桌，桌子不大，床自然也窄，平常睡她一个人勉强算富裕，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竟然觉得好挤，就好像，她床上还睡了一个人一样。

　　第41章 41

　　这个念头出现的一刹那, 小慧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出现一张人脸, 整个人开始怕的直发抖，几乎是从床上掉了下来。
　　她们宿舍上铺并不高, 但也有一米多，小慧整个人是摔趴在地上，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摔骨折了, 只是再剧烈的疼痛, 也比不过她心中的恐惧, 小慧几乎是拖着腿冲到门边。
　　她们宿舍的楼是老楼, 门也是用了许多年已经十分破旧的门，平常随便用手一拍就叮当直响, 如果不用插销插着, 根本就无法合拢, 只是今晚不知怎么了，小慧都将插销拉开了, 还几乎用出吃奶的力气，门却纹丝不动。
　　唯一逃生的通道无法打开, 小慧在又踹又踢折腾了许久后，几乎崩溃了, 嘴里控制不住发出绝望的哭嚎，但她并不放弃，还在试图把门打开。
　　只是这门仿佛被焊在了门框上一样，小慧无论用什么方法, 门都没有打开哪怕一条缝，小慧绝望的哭声越来越大，她甚至试图想要从窗户上跳下去。
　　就在她刚爬到窗户上，作势往下跳时，背后却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这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如此刺耳，几乎是一响起小慧就吓得停止了哭泣，她几乎是硬着脖子转过头，然后看到一张她几个小时前才看过的脸。
　　那张脸仿佛受过烈火炙烤，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还有一些没有烧焦的地方皮肉翻卷着，看起来格外惨烈，这么一张脸没有表情都是极为可怕的，更不要说露出如此狰狞的笑容，小慧只看一眼就几乎晕过去，她还来不及说出一个字，就脚下一滑，从窗户上掉了下去。
　　……
　　虽然忙了一晚上，但由于了了一桩心事，林晏一觉睡的格外好，以至于早上起来时都带着笑容，看的她妈稀奇不已，“你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这么高兴。”
　　林晏夹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含糊的道：“我哪天不高兴了，这不是想着我爸快回来了，乐呵乐呵么。”
　　她爸出差去做顾问已经好几个月了，几乎是她一出院身体好的差不多就动身了，当时说好的是四个半月回来，如今算算，也差不多了。
　　听到她爸要回来，她妈脸上也高兴起来，只是嘴里口是心非的哼一声道：“他还知道回来，这都几个月了，真是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年轻的时候不着家，年纪都这么大了也在家呆不住，你们这一个个的，简直是上辈子我欠了你们林家的，也不知哪天我才能将心放回肚子里，过上安生日子。”
　　林母说话一向是这样，林晏完全领略到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精髓，闻言也不吭声，直到她妈嘟囔够了，才道：“我爸这一出去就是小半年，人本来就瘦，也不知又掉了几斤肉，上次我爸给我发微信还说想你做的红烧肉来着，说他那边的饭太不合他胃口，要不是回不来，他早就跑了。”
　　她妈又是冷哼一声，道：“他也就这时候才能想起我了，也得亏是我，不然换个人谁受得了他和你的脾气，你两真不愧是爷两，这脾气简直是一样一样的。”
　　林母虽然嘴上抱怨着，但吃饭的动作却加快了，甚至比林晏还快了不少，林晏都没吃完，她就已经擦完嘴换了衣服打算出门了，林晏故作诧异道：“这么早你干什么去？你不是说你不爱跳广场舞吗？”
　　林母颇有些恼羞成怒道：“我是你妈你管我上哪儿去，我乘着早上菜新鲜去买菜不行？”
　　林晏赶紧说行行行，把她妈送走了。
　　大约是要调工作，以后就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候，林晏竟有些珍惜起来，吃完饭，又收了碗洗了放好，这才换了衣服，开着车慢悠悠的去了所里。
　　这会儿还没到上班时间，暂时没什么人，林晏进去的时候几个人都正用手机刷着什么。
　　林晏只以为她们在刷微博，也没在意，谁知换了警服出来还在刷，这就让人有些惊奇了。
　　林晏走到小廖身边，问她，“你这看什么呢，你不是进了所里一般不玩手机么，今天是怎么了？发生啥大事了？”
　　小廖这才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农大发生命案了，死了个学生。”
　　林晏有些莫名其妙，她们是警察，这种案子不是很普通吗？有什么值得她这么关注的。
　　林晏将疑问问出了口，小廖终于舍得放下她的手机了，看着林晏道：“一看你今天就没上微博，这事都闹上热搜了，昨晚一个姑娘跟她朋友视频的时候，这个死者在宿舍里又哭又叫，还拼命捶门想要出去，结果插销都没拉开自然出不去，宿舍里的人正想帮她呢，就见她爬上了窗户，跳之前还惊恐的回头看了一眼，好像背后有什么人一样，然后脚下一滑掉了下去，这视频太诡异了，网上的人都在说她是不是撞鬼了，还有很多人在讨论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
　　林晏，“……”听小廖说完后，她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昨晚在那栋楼里救下的一个女孩子。
　　她原以为离开那栋楼那四个年轻人就安全了，没想到这么快出了事，林晏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拿出手机就打开了微博。
　　点到热搜页面，林晏一眼就看到了小廖说的热搜，只是她点进去后，视频已经看不到了，但往下翻了翻，还能找到一些视频里截出来的动图。
　　林晏仔细看了看动图里的人脸，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就确定视频里的死者就是昨天她在那栋楼里救下的女孩子。
　　网上的人只是怀疑她是不是撞鬼了，但林晏知道她的确是撞鬼了，只是让她想不通的是，这鬼不是一直困在那栋楼里吗？怎么就突然跑到学校去，还是她根本就是跟着那个女孩一路去了学校？
　　林晏知道厉鬼一旦见了血就会越来越无法控制，她倒是想去那楼里找那个鬼，只是她现在还没进特管局，如今是上班时间不好擅自出去，看看时间离上班还有几分钟，林晏便走到门外，给顾易打了个电话。
　　顾易倒是接的很快，几乎是才打通就接了起来。
　　与林晏预料的一样，顾易声音一听就很凝重，不等林晏开口就道：“林姐事情麻烦了，那两个鬼已经不在那栋楼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最近码的太嗨，今天卡文了，等我捋捋，周六补更

　　第42章 42

　　由于看了热搜, 这个林晏倒是有心理准备, 只是对于那两个鬼怎么出去的让她很疑惑。
　　她记得没错的话, 那栋楼出事距离现在好几个月了，只看她们对那个姑娘的仇恨程度, 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报仇，而之前没有报仇，林晏可不信她们是心软, 而是根本离不开那栋楼, 而现在却突然离开了, 这中间是有什么变故导致可以让她们离开的吗？
　　林晏仔细想了想昨晚的事, 可的确只是救了几个人而已，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难不成还发生什么别的事她不知道的？
　　林晏将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顾易解释道：“一般厉鬼是不能离开自己死亡地的, 这种也可以称之为地缚灵，但万事没有绝对, 一种是它们实力大涨，还有一种……”
　　“还有一种是什么？”林晏问。
　　“还有一种是有人带它们出去的。”顾易道。
　　“有人带它们出去？”林晏难以置信, “带两个鬼出去？”
　　顾易道：“我只是说有这种可能，未必就是真的有人带它们出去, 但比起这个，实力大涨更加匪夷所思，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毕竟那栋楼的风水很普通,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也就说，十有八九真的是有人带它们出去的，林晏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如果真的是有人带它们出去的，那这人图什么，只是为了让厉鬼报仇？”
　　顾易沉默了一会儿道：“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这世界上性格古怪的人多了，说不定就有什么自诩救世主的人想要替天行道呢。”
　　顾易的话让林晏想到了那两个鬼，看她们冲天的怨气，和鬼相的凄惨，不难想象她们死时经历了多大的痛苦，想要报仇也是人之常情，只是看那两个鬼的架势，显然不是只杀了害死它们的人就能了事的，一个弄不好，说不定死亡人数就是个非常骇人听闻的数字。
　　林晏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能找到它们吗？”
　　顾易道：“通常厉鬼报仇都是遵循因果线的，她既然杀了那个女孩，自然有一定的因果关系，说不定现在还在那儿，我先去学校看看，运气好的话今天事情就能解决了。”
　　林晏想到他的伤腿，不禁有点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能解决，但不好直说，便委婉的道：“这事需要我帮忙吗？”
　　顾易早就等着这句话，闻言高兴道：“你愿意帮忙最好，刚好你也提前熟悉一下工作方式，等以后调过来了也好早点上手。”
　　林晏也是这么想的，便道：“那我去请假，一会儿学校见？”
　　顾易道：“请什么假啊，还要扣工资，你等着，我打个电话，一会儿学校见。”
　　顾易说完就挂了电话，林晏却没有立即回办公室，她是忽的想到了个问题，退出通话界面后，想打开那个群看看。
　　这个群是涵盖了整个安南市，按理说只要有人死亡后就会立即被拉进这个群，那那个死亡的小姑娘会不会被拉进来？
　　这么想着，林晏打开企鹅APP，她下意识的想点开群，只是在看到一条消息时，手指却顿住了。
　　这是一条群通知，一般这类的消息都是黑色的字体，只是这条消息不知怎么，几个字却是血红色的，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林晏直觉这条消息应该跟那个死亡的姑娘有关，打开后，果然是关于她的。
　　只见在她的资料后标注着几个明显大了几号同样血红色的字体：死亡异常！死亡异常！请管理员尽快处理。
　　看过这几个血红色的字，林晏才仔细研究起那个死去姑娘的资料。
　　说是研究，其实不用怎么细看就能发现不对，在资料上她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那两栏里，不是正常的几个数字，而是被分成了两排，第一排写着正常死亡时间2025年7月23号17：43分，死亡原因：车祸，而第二排写着，实际死亡时间2019年9月21号00：49分，死亡原因：坠楼，两排字体也是鲜红色的，但比起下面那几个粗大的字体，明显要小了很多。
　　林晏在看的第一眼神情就凝固了，她几乎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意思，那个女孩明明阳寿未尽，却提前死了。
　　林晏不知道这种事情发生会有什么后果，但她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这个意外，林晏回到办公室脸色也不太好看，好在大家这会儿注意力都在那个诡异的视频上，也没谁关注她。
　　在座位上坐了一会儿，小廖正喊她收拾东西去核流动人口，林晏还没来得及答应一声，就见刘所突然从办公室里出来，走到她们面前道：“小林有事，小廖你先和小徐去，小林跟我到办公室来。”
　　林晏知道是顾易那通电话的原因，小廖却不知道，闻言露出个疑问的表情给她，有些担心，小声问，“怎么了，刘所怎么突然找你？”
　　林晏自然不可能说实话，便也露出个疑惑的表情，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跟着刘所到办公室，林晏刚站定，刘所就看着她道：“小林你昨晚下班去了那栋拆迁楼？”
　　林晏道：“我听小廖说那栋楼经常有胆大的年轻人过去冒险，还有人出了意外，我昨天下了班想着没事儿便过去转了一圈。”
　　“还顺便救了几个人，”刘所道：“不过可惜，有个小姑娘还是没了。”
　　刘所叹气了一声，才道：“市局的刚才给我打电话喊你过去一趟，了解点情况，你不要紧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林晏点点头，刘所感慨道：“从你来所里我就知道你是个当刑警的好料子，胆大心细，专业技能也过硬，还有一股韧劲，我当时还以为你在所里留不了多久，谁知……”
　　谁知一留就是几年，林晏表情有点苦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没有吭声，刘所也意识到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尴尬的笑了一声，安慰说：“不过只要是金子在哪儿都发光，这不就机会来了么？小林好好干，我看好你。”
　　林晏诚恳的道了谢，然后从刘所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她出来后小廖已经出去了，小徐也不在，看样子她们已经核流动人口信息去了。
　　虽然刘所告诉她是去市局，但实际上她是去与顾易汇合，所以实在没什么好收拾的，拿上手机随手拿了个笔记本林晏就出发了。
　　不过在走之前有同事问她怎么了，刘所找她什么事，林晏只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她们所的位置有点偏，而农大的位置在市中心，所以林晏离的着实有点远，开车花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地方。
　　停好车，林晏一边往学校里走一边给顾易打了个电话，问清楚顾易所在的位置后，就一路小跑了过去。
　　顾易这会儿在那个小姑娘的宿舍，她进去的时候顾易正在拧眉看着什么，林晏下意识也转头观察了一圈，可除了宿舍里有阴气，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禁问道：“你看什么呢？”
　　顾易依旧拄着下巴盯着一个位置，头也没抬，道：“你不觉得，这里残留的阴气，要比我们昨天见到她时浓郁多了么。”
　　经顾易一提醒，林晏又仔细看了看，这才反应过来，“好像是，而且按正常情况，残留的阴气会因为太阳的照射逐渐散去，经过了一晚上这里的阴气都比我们昨天见到那个鬼时浓郁的多，那要是它本体该有多重的阴气，只是过了一晚上，她怎么会阴气暴涨这么多。”
　　顾易没说话，似是在思考，半晌才脸色一沉，道：“我们推测错了，它并不是有人带它离开，而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实力暴涨，自己离开的。”
　　比起有人带它离开，这个推测更能解释眼前的情形，只是让林晏想不通的是，“既然那栋楼风水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怎么会突然实力暴涨，而且为什么有的鬼能离开死亡地，而有的不可以呢？规则是什么？”
　　顾易科普道：“一个鬼能不能离开死亡地，取决于它的执念和怨气，这也可以说是天道的制衡，毕竟厉鬼的杀伤力太大，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沾上的人命越来越多，会逐渐迷失自己，彻底失去控制。”
　　林晏听懂了，“也就是说，一般来说厉鬼是不能离开死亡地的，而没有执念也没有怨气的普通鬼就可以，那为什么厉鬼到一定程度又能离开呢？”
　　顾易道：“因为天道是公平的，它在给厉鬼选择。”
　　林晏不明白，“什么选择？”
　　顾易道：“让她选择报仇还是不报仇，因为离开死亡地的条件比较苛刻，一般来说厉鬼都要度过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有的厉鬼会坚持报仇，而有的厉鬼，因为漫长的时间会渐渐放下报仇这件事，到那时她的怨气就会渐渐散去，执念也会放下，那么它就可以投胎了，免去魂飞魄散的结局。”
　　“厉鬼就一定会魂飞魄散吗？”林晏无法理解，“能成为厉鬼的必然是死前受尽了折磨，死时也无比痛苦，它们一般报仇也只是向自己的仇人索命，阳间还有一命还一命的说法，怎么阴间就这么冷酷？”
　　顾易忍不住笑了一声，道：“阴间是最公平公正的地方了，不论你财富几何，长的美丑，只要到了阴间，都只论功过，我之所以说厉鬼会魂飞魄散，因为它们一开始只是报仇，但到了最后，都会失去理智，杀的人也从一开始杀死它的凶手，逐渐变成曾经在它生前得罪过它的人，这个人或许只是背后说过它的坏话，也或许只是在它生前不小心撞了它一下而没有道歉，如果杀死它的凶手该死的话，那这样的人也该死吗？”
　　那自然不该死，林晏摇摇头，“所以你们才在它报仇前阻止它？”
　　“对。”顾易说。
　　“那害死它们的凶手呢？”林晏道：“并不是每个命案都能水落石出，而且法律总有漏洞，也有明知它杀了人却无法绳之以法的情况，那像这种你们要怎么办？”
　　顾易又笑了，道：“这就是我们职业特殊的地方了，我们既用人间的法律，也用阴间的律法，人间的法律或许会因为凶手是未成年，神经病而无法审判，但阴间不会，只要你犯了法，无论你是谁，都逃脱不了阴间律法的审判，像阳间法律没有用的情况，我们就会将厉鬼暂时关押起来，将害死它的凶手记录在案，而后一年选择一个时间召唤阴差，等记录交给它们，确认所写属实后，自然就会判决了，我知道的基本都是根据所犯罪行剥夺寿命的，但也有改写他们命格的，当然，改写的命格可不是什么好命格，都是余生一个比一个过的凄惨。”
　　原来他们是这样行事，林晏听的眼睛一亮，“也就是说，最终凶手都会恶有恶报？你们还召唤阴差，那你见过阴差吗？”
　　提到阴差两个字，顾易的脸色有所变化，好像不大自在，咳了两声才道：“那当然见过，召唤阴差这种事，都是轮着来的，去年刚好轮到我。”
　　“那阴差是什么样的？”林晏有些好奇，她想象中的阴差都是裹着黑袍，阴气森森，不对，是幽冥之气环绕，手里拿着锁魂链，十分威风，就像电视里那样。
　　没想到顾易道：“也就那样吧，除了脸白点，有点泛着青，看上去跟我们没什么区别。”
　　林晏愣住了，“什么意思？跟我们没区别？”
　　“那你以为呢？”顾易奇怪的看着她道：“这都快2019年了，人间在发展，难道阴间不发展吗？反正我去年召唤阴差的时候它们也用手机，还穿着西装，皮鞋擦的比我都亮，说话还带着一股大碴子味，我十分怀疑那阴差生前应该是个东北人。”
　　林晏，“……”这跟她想的不太一样啊。
　　

　　第43章 43

　　被顾易科普了一堆信息, 林晏有些期待的同时, 心情还有些复杂, 毕竟根据顾易说的，阴间实在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人类科技发展这么快，没道理跟人间联系紧密的阴间固步自封。
　　那个小姑娘的宿舍很小, 总共就那么大点地方, 哪怕林晏和顾易看的很仔细, 也没观察一会儿就结束了。
　　确定了那两个厉鬼是因为实力突然大涨离开死亡地之后, 林晏跟顾易商量了一下，打算找那个小姑娘的舍友问问, 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于是两人去了她们的教学楼, 这会儿正是学生上课的时间, 校园里人并不多，她们花费了一些时间才问到她们上课的教室, 不过在她们意料之中的是，几个室友都不在教室。
　　想想也是, 一个跟你朝夕相处几年，前一秒还有说有笑的人突然在你面前掉了下去, 特别是掉下去之前还有那么诡异的一幕，是个人都无法安生上课。
　　问过班里的同学她们被教务处叫走后，林晏和顾易又去了行政楼。
　　她们这一次倒顺利的找到了人，只是教务处办公室还有别的人在。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 都是四五十岁，看样子应该是死去小姑娘的父母，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哭嚎。
　　“我的女儿啊！你死的好惨啊！你今年才二十岁啊，你这一去可让我们这两个老东西怎么活啊！”女人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坐在地上哭，哭声十分凄厉，听着就让人悲痛欲绝。
　　而男人虽然没痛哭，却也悲伤的直抹泪，看的一旁的教务处工作人员满眼同情，又有些发愁。
　　任两个人哭了好一会儿，才有工作人员去劝，“两位学生家长你们别哭了，哭多了会伤身体，我想小慧在天有灵也不希望看到你们这样。”
　　不知是工作人员说的哪句话触动了女人的神经，让她一下歇斯底里起来，猛地抓住了工作人员的手臂，大喊道：“我女儿才二十岁，她怎么会死，她那么乖那么听话，怎么可能跳楼，一定是你们撒谎，她不可能跳楼的。”
　　女人愤怒极了用的力气极大，工作人员被抓的胳膊一阵疼痛，用了不少力气才挣脱，本想发火，但看她失是去了女儿才这般，最终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道：“我们也报警了，警察也来了看过了，的确是你女儿自杀，跟别人没有关系。”
　　“不可能！”女人挥舞着手臂，“我女儿怎么可能自杀！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想要隐瞒真相，是不是有人欺负她！一定是有人欺负她！是不是你们！”
　　女人说着将目光逐渐移到站在一边的几个女孩身上，眼神变得仇恨，一下就扑了过去，揪住林晏之前见过的，那个长着娃娃脸女孩的头发，不由分说一巴掌挥了下去，“我女儿那么乖，不是你们欺负她她怎么会自杀，你们这几个贱货，我叫你欺负她，欺负她，我女儿死了你们凭什么活着，你们这些欺负她的人就应该也去死。”
　　女人身高不高，但膀大腰圆，手掌粗糙的不得了，一看就是干过重活的，被打那女孩也只有二十来岁，皮肤十分娇嫩，这几巴掌下去顿时半张脸都肿了，黑长的头发也被撕扯下来几缕。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在场的人包括门口的林晏顾易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那女孩发出吃痛的惨叫声，离的最近的教务处工作人员才上去去拉，也有点生气了，道：“这位家长你这是干什么，你女儿自杀关那几个女孩什么事，警察都说了她是自杀你怎么就不信呢，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你女儿是爹生娘养的，难道她们不是，凭什么你女儿自杀了她们也要陪葬，而且这几个女孩都是好姑娘，平常与你女儿玩的不错，怎么可能欺负她，不信你问问班里其他人。”
　　工作人员好说歹说又生拉硬拽了一会儿才将人扯开，他自认为说的够清楚了，可那女人完全不听，使劲甩开工作人员拽着她的手，大吼道：“你们放屁，我女儿我还不了解，她不可能自杀的，你们说的话老娘一个字都不信，你们要报警，好啊你们报啊，等警察来了我也要报警，我报这几个女孩对我女儿校园暴力，我要让警察将她们都抓起来。”
　　这纯粹就是无理取闹了，教务处的几个工作人员脸色都很难看，女人却还没玩没了，冲到她丈夫身边就是一巴掌，“你是个死人吗？你女儿都被人欺负死了还不吭声，快打电话将家里亲戚都叫过来，这件事不给个真相我们绝不善罢甘休，尤其是这几个贱蹄子，我一定要让她们坐牢，让她们为欺负小慧付出代价。”
　　听到她还要打电话叫亲戚来闹，连教务处主任脸都黑了，原本带着体谅的心，只要不过分就不追究的念头顿时抛到九霄云外，神情一肃就要说什么，却听那个头发蓬乱，被打的半张脸都肿起来的圆脸女孩尖叫了一声，“她是被她舅母害死的！”
　　听到这句话，其他不知道内情的人一脸莫名其妙，但那对夫妻神情却是凝固了，尤其是那个女人，但也不过片刻又恢复了过来，脸上的愤怒更甚，指着那女孩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她舅母早都死了，一个死人怎么会害人，而且她舅母生前那么疼她，就是变成了鬼也不可能害她，她……”
　　女人明显话没说完，但被女孩又一声尖叫打断了，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疼的，女孩脸上满是泪水，尖声道：“是真的，是真的，就是她舅母害死的，我都看见了，她舅母来找她了。”
　　女孩想到昨晚的场景，脸上忍不住露出惊惧的神色，但可能知道些什么，眼睛里并没有多少害怕，反而带着些古怪，道：“你说她舅母生前很疼她，可是我看到的却是庞小慧一点也不喜欢她舅母，还在她舅母被她舅舅打时吃零食看电视，甚至埋怨她舅母怎么还不做饭，如果她舅母真的疼她的话，她舅母昨天晚上来她为什么要害怕？如果不是因为害怕她也不会爬到窗户上，更不会掉下去了，所以她是她舅母害死的，我哪里说错了。”
　　女孩一开始还有些颤抖，可说到最后越来越镇定，反而女人随着她的话开始瑟瑟发抖，脸色也变得惨白，咽了几口口水色厉内荏的道：“你放屁！什么鬼啊怪的，这世上哪儿来的鬼，亏你还是个大学生，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随便你信不信，”女孩露出个微妙的笑容，缓缓道：“反正看她舅母对她仇恨的样子，迟早也会去找你们的，到时候希望你也像现在一样硬气。”
　　女孩说着摸了摸她的脸颊，眼神变得有些愤恨，还有些幸灾乐祸，明显记恨她打自己的事。
　　女人本来就有些惊慌，一听这话，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丈夫也差不多，整个人脸色惨白如纸，眼神还在拼命闪烁，一看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知因为什么一直没有说话。
　　方才还鬼哭狼嚎的办公室一下就安静了下去，几个教务处的工作人员脸色都有些古怪，面面相觑的看了一眼，又默契的看向教务处主任，教务处主任这会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深呼吸了一口才有些尴尬的道：“这……这位学生家长，警察已经确认了你女儿的确是自杀死的，与他人没有关系，而且你看你女儿尸体还在医院停尸房里放着，你是不是……把她领回去，赶紧准备后事？”
　　教务处主任这话要是放在刚才，一定会让女人暴跳如雷，只是这会儿女人不知是不是被吓傻了，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像是被惊醒了一样露出了怔怔的表情，点头道：“对对，是要领回去。”
　　而后在教务处几个工作人员诧异的眼神中，夫妻两个互相搀扶起来，神情颇有些恍惚的一前一后离去。
　　林晏和顾易从刚才就一直站在门边，目睹了全程，这会儿微微侧开身子给两人让了路，正准备进办公室，就听教务处主任看着他们不高兴的道：“哎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干什么的？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你们这是偷听知不知道？还有没有一点道德？”
　　听着教务处主任的训斥，林晏正要解释，顾易却掏出了工作证，亮了亮道：“我们是警察，负责庞小慧坠楼这起案子，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她的舍友，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将人带走了。”
　　听到是警察，教务处主任这才脸色好了一点，只是有点奇怪道：“警察刚才不是来了吗？怎么又来一趟。”
　　教务处主任虽然这么说，却并没有刨根问底的打算，说完后摆摆手道：“那你们要问就问，刚好几个人都在这儿，旁边办公室里这会儿没人，你们就去那儿问话吧。”
　　顾易道了谢，就带着那几个姑娘去了隔壁办公室，果然如教务处主任所说这会儿办公室里并没有人，顾易拉过来几张椅子，让几个姑娘坐下，这才和林晏也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个笔记本，道：“你们可以说了。”
　　先开口的是那个圆脸姑娘，她从见到林晏和顾易后就一脸惊喜的表情，这会儿也并未直接说昨晚发生的事，而是高兴的道：“我认得你们，就是你们昨晚救了我们，你们是什么特殊部门的吧。”
　　顾易没有回答，而是笑了笑，道：“小朋友不用知道那么多，你只要把昨晚的事告诉我们就行了。”
　　圆脸女孩还有些好奇，但并没有追问，而是道：“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小慧她的确是她舅母害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补周四的更新，今天的会正常更。
推个基友的文：
《第一求生主播》by木易少一横
【男主视角第三人称】
我曾手无寸铁在异兽星球活得很滋润，也曾在虫族巢穴享受游走在死亡边缘的乐趣。
我，是星际直播界最靓的崽。
直到公司忽悠我使用时空机，回到了过去……
求生主播男主&土豪粉丝女主
感谢的小天使们可以看看呀~爱你们，啾

　　第44章 44

　　顾易表情不变, 问, “怎么说？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佳蓝面带恐惧, 把昨晚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昨晚从废弃大楼回来后，佳蓝就不太高兴, 她觉得小慧欺骗了自己，亏自己还觉得她脾气虽然古怪，但也是个善良的女孩, 一直拿她当朋友。
　　所以生气的佳蓝回到宿舍后就不再像以前和她那般好, 而是话里有话, 一句句带刺, 她倒想小慧反驳她跟她撕一场，只可惜小慧虽然脸色不好看, 却一直忍着, 佳蓝只得作罢, 想着等明天再收拾她。
　　熄灯后因为忙了一晚上，佳蓝觉得很困, 闭上眼睛就开始睡觉，只是在她快睡着时, 与她睡对头的舍友和朋友视频，不知道说了什么音量一下高了, 顿时将佳蓝吵醒了。
　　佳蓝一下就火了，翻身爬起来狠狠拍了一下两床之间的栏杆，气道：“还能不能让人睡觉了，你跟人视频白天不行吗？非要熄灯后, 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打视频的女孩也觉得不好意思，小声道歉道：“对不起啊佳蓝，我朋友昨天出国，今天刚下飞机，她给我报平安，忘了我们有时差，我这就挂了。”
　　听到是打平安电话，佳蓝怒气小了点，想了想道：“算了，那你打吧，不过别太长时间，大家明天都有课。”
　　女孩嗯了一声，又继续和朋友说起话来，不过声音非常小，倒也不影响人休息。
　　佳蓝躺回去重新闭上眼睛，由于被吵醒，这会儿反而不觉得困了，脑海里开始出现晚上见到的那一幕，闪来闪去都是女人的惨叫和小慧坐在沙发上吃东西冷漠和不耐烦的表情，佳蓝怎么都想不到，小慧竟然是这种人。
　　想着想着，佳蓝又困意涌上来，就在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她突然一下惊醒了，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宿舍里出现了不该出现的东西一样。
　　她没有敢第一时间转头，而是竖着耳朵听宿舍里的动静，只听与她睡对头的女孩还在跟朋友打视频，并没有觉得不对，佳蓝这才胆子大了一点，慢慢的扭过头。
　　虽然宿舍里熄了灯，也拉了窗帘，但窗帘并不厚，今晚月亮也很亮，再加上打视频女孩手机发出的光芒，足以让她将整个宿舍模模糊糊看清楚。
　　在看过第一遍后佳蓝并没有觉得不对，她还松了一口气，想的自己真是被吓着了，草木皆兵，可就在她准备转回头时，突然发现睡她对面小慧的床上好像有点奇怪，在小慧旁边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若是在平常这没有什么不对，可她们宿舍一共四个人，大家此时都躺在了床上，那小慧旁边睡着的又是谁？
　　佳蓝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瞪大，整个人也瑟瑟发抖起来，连带着整个床都轻微的颤动。
　　睡她对面床的女孩奇怪的看着她，“佳蓝你怎么了？怎么突然发抖，生病了？”
　　佳蓝控制不住的颤抖着，指着对面小慧睡的床道：“你看她床上，怎么睡的两个人？”
　　“什么两个人？”女孩觉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看了一眼，可看到的只有小慧一个人，不禁笑道：“你眼花了吧，哪有什么两个人，不是只有小慧一个吗？我听说你晚上和贺楠他们去什么地方冒险了，这是被吓着了吧。”
　　佳蓝听到女孩说只有小慧一个人，以为真是自己看错了，便大着胆子又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吓得整个人险些惊叫出声，只见小慧旁边的确还睡着一个人，此时还坐起来了，伸出一双皮肉翻卷，血肉模糊的手向小慧脖子上掐去。
　　小慧显然也发现了，在喊了她们宿舍几个人的名字后，整个人忽的从床上掉了下来，这一下摔的非常结实，佳蓝甚至听到了骨折才会发出的清脆的咔嚓声。
　　可是小慧像不觉得疼一样，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然后整个人就爬起来，扑到门边开始拉门，只是门上插销都没拉开，门自然不会打开，小慧发现打不开后，就又踢又踹，同时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叫和哭嚎。
　　女孩和宿舍里另外一个舍友都看的目瞪口呆，女孩道：“她这是怎么了？睡魇着了？做噩梦加梦游？我们要叫醒她吗？”
　　佳蓝看着她一无所知的脸，既羡又妒，她也想什么都看不到，可是在她的眼前，她分明看到一个女人，就是小慧的舅母，露出狰狞的表情，一步一步向小慧缓缓走过去。
　　“要不我们叫醒她吧，”女孩还在纠结，“这到底做的什么梦啊，怎么能叫的这么凄惨，只是我看微博说梦游的人不能叫醒的，不然会被吓死，那我们到底叫还是不叫？”
　　另外一个女孩也加入进来和她讨论，就在两人刚讨论出个结果，女孩从床上下去打算叫醒她，就见小慧忽的又尖叫了一声，表情越发惊恐，疯了一样几下扑到窗户边爬到窗户上，她们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见小慧缓缓扭头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脚下一滑就掉了下去，等她们反应过来扑到窗边后，就看到小慧摔断了脖子的尸体。
　　佳蓝明显对昨晚的事情很害怕，说的时候语速又快又急，还有些语无伦次，好在林晏和顾易之前通过微博将事情了解了大概，如今倒也听的明白。
　　佳蓝说完后表情还有些后怕，眼巴巴看着顾易，道：“现在小慧死了，她是不是就走了，会害我吗？我与她无冤无仇，她应该不会害我吧。”
　　按正常情况是不会的，而且看她现在迫不及待想复仇的样子，应该不会理会其他人，林晏想着正要开口安她的心，谁知顾易忽的嗤笑了一声，懒洋洋道：“那谁知道呢，毕竟厉鬼如果讲道理的话，那就不叫厉鬼了。”
　　“什么意思？”佳蓝刚放下去的心，顿时又提了起来，瞪大眼睛道：“她又不是我害死的，我还想替她出气对付小慧来着，她不能这么狗咬吕洞宾吧。”
　　顾易道：“可你昨天去了那栋楼惊扰了她啊，厉鬼是很记仇的，虽然你与她的死无关，可谁知道她会不会报完仇再回来找你，这就是胆大包天的代价。”
　　听到厉鬼要回来找她，佳蓝顿时又瑟瑟发抖起来，看着顾易道：“那怎么办？你不是特殊部门的吗？那你能不能帮我跟她说说，我不是故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叫她放过我，我还给她烧纸钱，上香，天天祈祷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不知是不是她可怜兮兮的样子终于让顾易心软了，顾易叹了一声气，无奈道：“那行吧，我试试，不过不能保证有用，还有你们一定要吸取这次教训，别再那么莽撞了。”
　　只要能活下去，佳蓝自然什么都听，闻言拼命点头，还再三保证以后再也不干这样的事了。
　　问完想问的，两人就从学校出来了，坐上车，林晏没急着发动，问顾易道：“下一步干什么？去找那个女孩她父母？”
　　顾易走之前专门又去了一趟教务处，除了道谢，还问教务处主任要了死去女孩的地址，想干什么简直一目了然。
　　顾易此时正看着那个地址，点头道：“对，就是去找她父母，按照那个厉鬼的因果线，它杀了那个女孩后一定会去找女孩的父母，然后女孩的舅舅，只是我们现在不知道她舅舅在哪里，所以要先去找她父母。”
　　林晏明白了，道了一声好，然后发动了车，往教务处主任给的那个地址开去。
　　而在小慧的家里，此时正发生着争吵。
　　从听到那个消息后，夫妻两个回来的一路上都在神情恍惚，连去医院停尸房给女儿收尸都忘记了，一回到家里庞母就开始揪着庞父哭道：“怎么办？小慧真的是被雪娟害死的，她害死了小慧，肯定还要找我们，那我们是不是要躲起来，不然躲到你爸妈那儿去？”
　　庞父坐在沙发上抽着烟，一声都不坑，直到庞母将他问烦了，才不耐烦的道：“躲有什么用？一个鬼要找你你躲哪儿她找不着，而且你还要躲我爸妈家去，你怎么想的，你就不怕连累他们，你怎么不说躲你爸妈那儿去。”
　　这个时候了庞父还跟她顶嘴，庞母一下生气了，插着腰道：“那你说怎么办？不躲出去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死？而且我说躲你家怎么了？不是你爸成天说说他年轻时候怎么怎么能耐我能提出躲去你爸妈家吗？”
　　“行了别说了，”庞父一听庞母这样说话就头疼，大声道：“都这个时候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我早就跟你说过叫你对雪娟好一点，她怎么也说跟建良跟了十几年，还给他生了个孩子，天天起早贪黑，就差没把建良当祖宗供起来了，你听我一句话了吗？要不是你和建良往死里折腾人家，人家会在死后缠上来吗？”
　　庞母不乐意了，道：“那是我故意要折腾她吗？还不是怪她自己，我早就跟她说过叫她将阳阳丢了，她非不听，她们家又不是家财万贯，一个天生就有心脏病的孩子怎么养得起，医生都说了那孩子活不过十八岁，那花这么多年时间有什么用，人人到后头没了，钱也花了个干净，这不就是人财两空？而且我叫她扔了再生一个她也不愿意，她这是要让建良绝后啊，那我哪能愿意。”
　　庞父意识到跟庞母说不通，表情越发愁苦，同时心里没来由的生起一股怒气，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将烟扔在地上碾了碾，指着庞母骂道：“扔扔扔，这是一个人该说出来的话？你还有没有良心，那是个人啊，活生生的人，还是雪娟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但凡有点良心的人谁能忍心，更何况扔了再生一个，你以为人雪娟是机器呢，说生就生，你也不看看建良能不能养得起，从他满了十八岁后他赚过一分钱吗？一天天就知道瞎胡混，没结婚前成天扒着你，结婚后又扒着雪娟，我看他就是个吸血虫，亏你还拿他当个宝，这要是我弟弟，我早就叫他滚蛋了。”
　　“你怎么说话的，”庞母一听整个人都炸了，扑过去就要挠庞父，“那是我弟，我不疼他疼谁？而且我养他怎么了，我乐意，你不也是成天往你家拿东西吗？怎么我给他点东西就不行了，没你这样的我跟你说，还有我怎么没良心了，我要是没良心怎么会跟了你，你瞅瞅你这丑样，除了我还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你，再说了，我让雪娟将阳阳丢了怎么就没良心了，那孩子本来就是要死的，提前去了我还是给他解脱了呢，你看他一天病殃殃的，不能跑不能跳，成天闷在家里能开心？就算把他丢了他也才几岁，能知道什么？”
　　林晏和顾易到门外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两人气的差点没掉头就走，还是林晏稍微冷静了一点，拉了顾易一把，深呼吸一口抬手敲了敲门。
　　林晏敲了好几下才有人开门，是死去那个女孩的母亲，就将门开了一条缝，戒备的看着他们道：“你们找谁？”
　　顾易老套路的亮了亮证件，表明了警察身份，这才进到门里去。
　　在沙发上坐下，不等顾易说明来意，女孩母亲就哭上了，还是在学校时一样，一边哭一边拍大腿，嚎道：“警察同志啊，你们可要为我家小慧做主啊，她死的太惨了，她今年才二十岁，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可让我和她爸怎么活啊，我俩可就这一个孩子啊。”
　　顾易面无表情任女人哭着，等她哭了一场后才冷笑一声，道：“这位大婶我想你误会了，我们过来并不是为了你女儿的案子，我是想问问你，向你女儿报仇的那个厉鬼，究竟怎么死的？”
　　“什……什么意思？”女人听的都懵了，结结巴巴道：“什么怎么死的？不就是她们住的那栋楼发生了天然气爆炸，正巧我弟弟外出不在家，没来得及救烧死的吗？”
　　顾易又冷笑了一声，淡淡道：“你可能不明白，那我给你科普一下，厉鬼一般复仇，不会跟无关的人复仇，她既然想要杀你弟弟，自然她的死跟你弟弟有关系，也就是说，她不是死于意外，而是你弟弟害死的。”
　　“我弟弟害死的？”女人提高了音量，脸色一下就变了，惊疑不定看了顾易一会儿，才恶狠狠道：“什么我弟弟害死的，你别胡说八道，那起意外发生的时候警察和消防都去了，是警察说她被火烧死的，跟我弟有什么关系。”
　　“是么？”顾易还是冷笑的表情，缓缓道：“那她既然死于意外，你弟弟为什么会在她死后还给她的尸体分尸？你可能还没见过她的鬼魂，不知道她有多惨，不止浑身上下皮开肉绽，被烧的焦黑，魂体还是几大块拼在一起的，索性她怨气重，勉强拼在了一起，不然换做别的鬼，只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来啦，明天大约是二更，我努力
再推个基友的文
曾也笑人痴：《今夜谁人杀我》
梁婧有一个特殊的能力——死而复生。
但是，她每一天，都活不过12点。
梁婧怒从心间起，恶向胆边生，翻身破案达人！那个喜欢装逼的制服小哥哥，咱们搭档一下怎么样？
凶手A（惊）：卧槽，昨天被我淹死那女的怎么还活着！
凶手B（吓）：麻麻，城市太危险，我要回监狱。
凶手c（怒）：马勒戈壁的，他喵的怎么就是砍不死！
凶手d（哭）：我都把她钉棺材里埋土里了，她怎么又出来了，嘤嘤嘤……
梁婧（苦）：你们这群杀人犯，能不能让本姑娘好好谈场恋爱？！
程sir：警察办案，闲人免进。
史上死法最多女主 vs  女友从不过夜男主
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看看哈

　　第45章 45

　　女人听的脸色煞白, 整个人都在发抖, 脸上也满是惊恐的神色, 却还是嘴硬的不肯说，“什……什么分尸, 我弟没有，她和那个孩子我弟早就将它们好好的下葬了。”
　　这个时候还不肯说，那也没问下去的必要了, 顾易又冷笑了一声, 无所谓道：“那行吧, 你们既然不说, 我们也没办法，那你们就等着她来找你们吧。”说着站起身, 在女人惊慌不安的眼神中走了。
　　林晏也跟上, 下楼后问道：“这就不管了？要是她们真死了, 局里不说什么吗？”
　　顾易跑了一上午，腿早就疼的不行了, 这会儿一条腿支在路边石阶上呲牙咧嘴揉着，嗤道：“怎么可能, 虽然她们死有余辜，但也不能让厉鬼真杀了, 这就跟咱们阳间法律一样，一个人杀了人可以抓捕判刑，但禁止受害者家属报复回去，如果有报复回去的, 虽然情有可原，但一样要坐牢，同情归同情，一切还是要按照法律来办事。”
　　林晏听出他是在提醒自己，不禁看了他一眼，道：“那要是她们一直死撑着不开口呢？”
　　顾易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才轻蔑的道：“就她们这种一听说有鬼，连女儿尸身都忘了收殓的凉薄性子，你以为她们真能撑得住？”
　　这倒也是，林晏正这么想着，就听楼里从上而下传来一道杂乱的脚步声，顾易显然也听到了，转头冲她挑了挑眉，然后冷笑一声。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一个女人出现在楼门口，正是刚才她们才见过，那个死去女孩的母亲。
　　女人此刻脸上满是仓皇的表情，一下楼跟只蚂蚁一样急的团团转找她们，看到她们后脸上的表情一下放松了，但身体却是一僵，迟疑了片刻才走过来，讪讪道：“你们还没走呐，那要不……要不再去我家坐坐？”
　　顾易斜睨了她一眼，懒懒道：“不坐了，你们又不说实话，去你家有什么好坐的，我们这就走了。”
　　说完顾易拉了林晏一把真就朝停车的地方走去，女人一看就急了，慌忙跟上来，焦急的道：“你们怎么走了呢？你们不是警察吗？你们要保护我们啊，你们走了我们怎么办？”
　　顾易脚步不停，不客气道：“是你们不说实话啊，那我们有什么办法，查案子都是要靠线索的，你们一点线索都不说，这案子自然查不下去。”
　　“可是……可是我们真不知道啊，”女人咬咬牙道：“这些事儿都是我弟干的，既然跟我们没关系，那你们是不是跟她说说，叫她找我弟去？”
　　顾易是真生气了，猛地转身冷冷的看着她道：“既然这样，那你不如去跟她讲讲道理，看她会不会听你的？”
　　女人自然不敢，缩了缩脖子，嘴唇张合了几下，像是想说又犹豫的样子，顾易早就不耐烦了，才懒得等，这次连冷笑都没给一个，干脆的转身就走。
　　女人看出她要不说顾易真的不会管她们了，便崩溃一般的大声道：“我说我说，我都说，求你们别走，救救我们。”
　　听到她们想听的话，顾易这才和林晏停下脚步，转身之前顾易还给了林晏一个得意的眼神，看的林晏有些想笑又无奈。
　　重新回到女人的家，这次女人老实多了，不用她们再逼迫什么，就将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
　　据女人所说，她弟弟的确告诉她，雪娟，也就是那个厉鬼和她儿子阳阳是因为那场意外被烧死的，一开始女人信以为真，还松了一口气，想着阳阳终于死了，她弟弟可以再生一个也终于有后了。
　　虽然雪娟死了有些可惜，依她弟弟的条件也找不到这种听话温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女人，但女人么，都是教出来的，只要她帮着点，相信她弟弟再娶的女人一开始不听话，但时间久了总会听话的。
　　女人说到这里的时候林晏和顾易的脸色都很难看，林晏甚至还想骂几句脏话，但最终忍住了，听着女人继续往下说。
　　女人道：“后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雪娟和阳阳死了，我虽然一直不喜欢她们，但人死为大，总是要给她们办白事，让她们安安心心走的，可是建良却说不让我们管，那我哪能愿意，说了几次，他都不听，我就急了，问他到底怎么想的，又打又骂了几句，才跟我说实话，说他前段时间遇到个算命的，算到雪娟死于非命，怨气极重，可能会变成厉鬼向他索命，他一害怕，就把雪娟和阳阳的尸体砍成了几大块，这种情况他也不敢再推去火化，便找了个荒郊野外没人去的地方，给埋了。”
　　林晏，“……”她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顾易却先一步开口了，“这明显是做贼心虚啊，然后呢？”
　　女人下意识想反驳，可对上顾易冰冷的眼神，到底没敢，垂头丧气的道：“然后我就觉得雪娟和阳阳的死没那么简单，可无论我怎么问他都不说，我就没管了。”
　　“呵，”女人说完顾易又冷笑了一声，林晏以为他又要说什么，没想到他只是问，“那你弟弟人呢？现在在哪儿？”
　　“住院了，”女人道：“前段时间被车撞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知道了女人弟弟在哪儿，顾易也就懒得跟她多说，要了医院的地址，就起身直接走了。
　　女人期期艾艾的跟到门口，几次想说什么，可顾易根本没给她机会，当着她的面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就在林晏以为他要直接下楼的时候，顾易却从兜里掏出个印章以及印泥一样的东西，打开盒子用印章沾了沾，然后在门贴着的福字上面盖了一下。
　　顾易盖的时候动作很轻，但印在上面的章子却很清楚，林晏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印的是特管局这三个字，字体又大又粗，看着真有些粗制烂造，若是有不知情的，还当谁家熊孩子闲着没事刻了这么一个章子到处盖着玩呢。
　　林晏怎么也没想到顾易会来这么一出，表情有些懵，顾易小心的将章子和印泥收起来后，才一边下楼一边解释，“这个章子和印泥都是特制的，盖上去有驱邪除晦的作用，虽然对厉鬼杀伤力不大，但能让它进不了门，还能让它知道，这事儿特管局已经立案了。”
　　林晏哦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但表情明显有些怀疑。
　　顾易只好道：“你别看那个章子和印泥跟普通的没什么区别，但作用可大了，你知道章子用什么做的吗？雷击木！还是桃木！还有那印泥，里面加了最好的朱砂和养在全国最大道观的公鸡的血，这东西用来对付普通的厉鬼都够了，只是材料太精贵，尤其这印泥，我们一年才能得这么一盒，所以舍不得用。”
　　那难怪能让厉鬼进不了门，林晏恍然大悟，虽然她是半路出家，但通过电视小说等渠道还是知道不少，公鸡血朱砂还有桃木都是阳气十足克制厉鬼的东西，尤其是雷击木，据小说里写的，简直就是厉鬼挨一下就魂飞魄散的好东西，也不知现实中是不是这样。
　　出于好奇，在去医院的路上林晏忍不住问了，顾易道：“雷击木这玩意儿的确霸道，但奈何数量稀少啊，光做这些印章特管总局把库存都快用光了，别说整条能用来抽厉鬼的雷击木了，只怕手指长一截，全国里也没几个人能有。”
　　林晏，“……”那的确很稀有了。
　　到了女人弟弟住的医院，顾易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随便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饭馆先吃了饭。
　　顾易看起来的确很饿了，几乎是狼吞虎咽，但吃着饭还能清楚的说话，问林晏道：“这件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林晏从那女人家出来后就憋了一肚子话想说，闻言连筷子都放下了，想了想，道：“那女人在撒谎，我觉得雪娟和阳阳的死因，她肯定知道。”
　　顾易嗯了一声，说：“这女人看着粗枝大叶，其实狡猾的很，你注意没她说的时候几次提到她对她弟弟又打又骂她弟弟才说实话，这是在向咱们表态度，她虽然对雪娟和阳阳不好，但她从没想过要她们死，甚至还在她们死后想要给她们好好办葬礼，这是让咱们不要追究她的责任。”
　　提到那个女人，林晏就来气，连饭也没胃口吃了，道：“何止是狡猾，还非常恶毒，身为女人却这样轻贱另外一个女人，简直是……”
　　林晏简直是了几次也没想到合适的词语，最后只得作罢，恨恨道：“刚才听的气得我简直想骂她。”
　　顾易笑了一声，宽慰道：“跟这种人计较什么，你不知道世上有一种词叫报应吗？虽然她跟雪娟和阳阳的死没有直接关系，但之前的所作所为，足以让我在结案报告上记一笔了，怎么给地府的判决建议我没想好，但怎么着也得减寿几年，下半生过的辛苦些吧。”
　　听到那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林晏就放心了，胃口也好了起来。
　　吃完饭，林晏就和顾易去找了女人的弟弟。
　　他们到的时候，那女人的弟弟正睡着，好像被撞断了腿，一只脚高高的吊起来，一边睡着还一边有些痛的哼哼。
　　不得不说，如果不知道这男人干的事，光看他的长相，实在看不出来是个这么心狠手辣冷血薄情的人。
　　男人长着一张忠厚的脸，皮肤又黑又粗糙，眉头还有着深深几道皱痕，完全一副因为生活不顺愁苦的模样。
　　顾易和林晏进病房的时候，恰有一个护士路过，看到她们进来也不知脑补了什么，表情很是嫌弃，林晏看着心里一动，跟顾易说了声，就向已经走开的护士追了过去。
　　护士被林晏喊住的时候，表情很是不耐烦，直到林晏表明了警察的身份，态度才好了一点。
　　林晏问她那男人因为什么住的院，护士的表情又变得鄙夷起来，不屑道：“还能因为什么，碰瓷呗，不过这回总算老天开眼，他碰瓷真让人给撞了，撞他那人好像还有点来头，他钱没要着，还要面临被起诉。”
　　

　　第46章 46

　　林晏让她详细说说, 护士道：“他是个碰瓷惯犯了, 每天正经事不干, 就在马路上晃悠，别的医院我不知道, 反正我们医院他来了好几回了。”
　　医院里都很忙，护士说完这些就走了，林晏对那个男人的为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重新回到病房, 那个男人已经醒了, 林晏注意他的脸上有手指印, 便用问询的眼神看向顾易。
　　顾易耸耸肩, 一脸无辜道：“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只能这样。”
　　林晏：“……”
　　男人对这样叫醒他的方式明显很愤怒, 费劲的半坐起身, 看着她们生气道：“你们是谁！怎么随随便便进别人的病房, 还打我，你们这已经属于人生伤害, 我可以报警的我跟你们说。”
　　男人睡着了一副老实人模样，可醒了后眼神中的戾气和色厉内荏完全破坏了这种老实, 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顾易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嘲笑道：“哟, 知道不少么，还知道人生伤害，那你知不知道，你对你老婆和儿子的行为, 属于蓄意谋杀。”
　　男人脸上的神情顿时凝固了，眼神中有些慌乱，但不过片刻就镇定下来，凶神恶煞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来这儿胡说八道什么，什么蓄意谋杀，她们是死于意外，这件事当时很多人都知道，你们要是不信，还可以问当天出警的警察和消防队。”
　　看男人有理有据的样子，这套说辞明显是准备好的，顾易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你这话跟别人说有用，跟我说没用，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告诉你，我们单位叫特殊事件管理处理局，明白什么意思吗？就是我们不管人，只管鬼，现在被你害死的周雪娟和程阳变成了厉鬼杀了庞小慧，所以这案子移交到了我们手里，我们现在来就是问你周雪娟和程阳到底怎么死的。”
　　顾易这番话含的信息量太大，男人听了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瞳孔顿时一缩，嘴角也抿了起来，林晏注意到他放在被子上的手也紧紧抓住了被子，明显一副害怕的表现，只是和他那个嘴硬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姐姐一样，到底没说实话，只是道：“什么特什么局，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厉鬼，你们别胡说八道了，现在都21世纪了，国家一直在破除迷信，你们两个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骗子以为这样说我就会信？别做梦了，你们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男人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客气，林晏以为顾易会生气，谁想到顾易笑了一声，无所谓道：“是么，既然是你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反正我来过了，等你死了到时候局里问起来，我也有话说。”
　　顾易说完当真干脆利落的起身就走，林晏已经完全习惯了他的不按套路出牌，因此什么也没说，默契的就跟上，到病房外后问道：“你不生气？”
　　顾易道：“跟一个要死的人有什么可生气的，他死了后虽然事情麻烦了点，但也不是解决不了，所以他要自己找死就死吧。”
　　顾易说完，还跟林晏说了他的工作心得，“做咱们这行的，最重要心态一定要调整好，毕竟咱们遇到的人渣太多了，要是学不会调整心态，迟早有一天会变成变态，以前西北的一个分局就出过一个，他负责的一个案子放任厉鬼杀了所有仇人，结果杀红了眼，等到那个厉鬼被处理掉时，已经杀了十三个不相干的无辜路人。”
　　林晏听的心里一惊，“那后来呢？那个人怎么样了？”
　　顾易道：“还能怎么样，牢底坐穿呗，地府那边也挂了个号，具体的处理结果我不知道，但根据咱们分局相关条例，他死后只怕也不好过，说不定下辈子还得赎罪。”
　　顾易说到这里长叹一声，“所以咱们这行怎么人手一直短缺呢，工资虽然不低吧，但压力大，肩头上的责任还重，一个不小心就是一条人命，就像昨天死的那个庞小慧，按照正常情况是不应该死的，等这个案子处理完，还不知道局里要怎么处分我。”
　　看样子哪行都不好干，林晏先前的期待和新奇顿时去了不少，但也没打退堂鼓，毕竟她想要的工作一直是这样，虽然不是刑警，但也是替人申冤以及救人，当个无名英雄也挺好。
　　问完那个男人，工作就暂且告一段落了，林晏问他接下来干什么，顾易道：“先各回各家吧，然后晚上在医院集合，争取一口气将案子解决掉。”
　　林晏想到昨晚周雪娟一直躲着她的情形，觉得这事儿有点玄，不过她也犯不着泼冷水，便道：“好，不过这样一来，那个男人还能得到他应有的惩罚吗？”　
　　顾易又笑了，伸了个懒腰道：“我只是说晚上在医院集合而已，又没说一定要救他，反正我的原则是，他不认罪就不管他，不过他要认罪了，倒是可以救一救。”
　　“那会不会来不及？”林晏问，万一他上一秒认罪下一秒就被厉鬼打死了怎么办？
　　顾易神秘的笑了笑，说不会，但具体怎么不会，无论林晏怎么问他都不肯说了。
　　将顾易送回家，时间还早，林晏既不想回所里，也不想回家，就在她把车停在一个商场的停车场思索去哪里打发时间时，眼睛随意往外一瞟忽然看到一个熟人，正是她之前救过的祝萌。
　　林晏立即下车，还没来得及开口喊她，祝萌也看到了林晏，顿时露出一个笑容，快走几步到林晏面前：“林姐姐，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你是逛街还是办案？”
　　林晏离上次见她其实也没多久时间，但祝萌明显精神状态变化很大，上次见她时她脸上是一副敏感紧绷仿佛一点动静就会崩溃的神情，可此时的祝萌却满脸带笑，眼睛里也有了亮光，一头长发也剪成了齐耳的短发，与她旁边的同龄人看起来没什么两样。
　　林晏真心为她高兴，也忍不住露出笑容，道：“不是办案，就是随便逛逛，这是你朋友？”
　　林晏将眼神移到祝萌身边的女孩子身上，女孩子也长相很清秀，看起来有点腼腆，注意到林晏的目光浅浅的笑了笑，似乎是想要打招呼，可又不知喊什么，半天才轻声道：“姐姐好。”
　　林晏回了声你好，就听祝萌道：“是呀，这是我转学后新认识的朋友，今天下午英语课老师有事，改成了自习，我们就逃课出来逛街。”
　　祝萌说着还冲林晏挤了挤眼睛，说：“我这是第一次逃课，林姐姐你可千万别跟我爸告状啊。”
　　林晏连她爸手机号都没有，自然不可能告状，但也看得出祝萌在跟她开玩笑，便假装严肃的道：“这次就算了，但有下一次，我一定告诉你爸爸。”
　　祝萌也看出林晏在配合着她开玩笑，顿时高兴的笑起来，脸上一点阴霾都没有，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曾经自杀过眼睛里没有一点希望只有绝望和死灰的孩子。
　　林晏有些感慨，有心想问问她妈妈怎么样了，但想也知道她应该不想提起她妈妈，便没有开口，只是又聊了几句便打算分开，谁知祝萌却看了她新朋友一眼，对林晏发出邀请，“林晏姐姐我请你吃个晚饭吧，你上次救了我，我还没有正式向你道谢过。”
　　林晏哪能让一个孩子请她吃饭，摇摇头道：“我请你们吃吧，刚好我这会儿也没什么事，你们想吃什么？”
　　祝萌跟她朋友商量了几句，问林晏，“火锅行吗？我以前都不吃火锅，她说火锅对胃不好，现在我才知道原来火锅这么好吃。”
　　连火锅都不让她吃，林晏真觉得祝萌妈妈是走火入魔了，看着祝萌的眼神就越发怜爱，笑道：“行啊，我也爱吃火锅，一个礼拜不吃一次就馋的不行。”
　　于是三个人进到商场里找了家火锅店，在问过两人的口味后，林晏点了一个鸳鸯锅。
　　吃饭的过程很愉快，林晏也是这一次才知道，原来祝萌这么健谈，无论什么都能滔滔不绝说上一大堆，甚至还跟林晏讨论起了一些刑侦电视剧里的案子。
　　她们说到这个的时候，辣锅里煮好的东西刚好吃完了，祝萌便一边拿公筷下着肉，一边随口道：“林晏姐，你说我以后也当警察好吗？”
　　“你要当警察？”林晏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这么想？”
　　祝萌拧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说：“你不觉得当警察很有意义吗？比如上次，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自然也不会发现原来生活这么美好，人生也可以这么精彩，我总觉得如果我不用余生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就浪费了你为了救我做出的努力。”
　　林晏实在没想到祝萌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看着祝萌认真道：“我是警察，救你是我的职责和本能，只要你能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了。”
　　林晏原以为她这样说会打消祝萌想要当警察的念头，没想到她突然笑起来，笑的前所未有的灿烂，“你瞧，这不就是最大的意义了吗？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救下一个人，听她跟我说，她想做警察，让她的人生更有意义，这种感觉一定很棒很有成就感吧，林晏姐你当警察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个？”
　　林晏仔细思索着，缓缓点了头，又摇头，她救人的确让她很有成就感，但并不是为了让每一个她救下的人感谢她，说出让人生更有意义要当警察的话，她只是想让她们活着，尽己所能的让她们活着，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来啦，明天开始上班啦，所以只有晚上一更，我尽量码肥点昂

　　第47章 47

　　吃完晚饭将祝萌和她的新朋友送回学校, 天也黑了, 林晏看了看时间觉得还早, 但想了想还是提前过去了。
　　她将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并没有上楼, 而是在住院部大厅找了个角落的椅子，一边等顾易，一边玩起了手机。
　　她照旧先打开那个群, 大致浏览了一下聊天记录, 见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便退回到主界面盯着那条群通知沉思起来。
　　这条群通知内容十分简洁, 林晏自然看懂了，只是她不知道她应该做些什么。
　　她记得她看过的有些电视小说里有类似的情节, 好像处理办法是送那个鬼回了阳间, 但是林晏既不会, 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距离现在庞小慧已经死的超过十二个小时了, 先不说真的还阳后会引来多严重的后果和麻烦，单是庞小慧的身体机能, 只怕也不足以完成这件事。
　　想半天想不到什么有用的，林晏重新打开那个群, 盯着另外几个管理员犹豫了一会儿，最终一狠心，颇有些破釜沉舟的打开其中一个管理员的对话框，删删减减半天, 才有些抖着手将消息发了过去。
　　[安南片区临时负责人林晏]：您好，我收到了一条群通知，是关于异常死亡提示紧急处理的，请问我应该做些什么？麻烦您了。
　　发出去这条消息后，就是焦急的等待，只是林晏直到等到顾易来，那边也没回什么消息，就连在线状态也一直是忙碌没有变过，林晏想着那边大约是真忙，才收起手机，看向顾易。
　　顾易大概是没睡醒就来了，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在她旁边坐下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着她懒懒的说：“怎么来这么早，今晚一想就要忙到好晚，你不回去睡个觉撑不住的。”
　　这点林晏倒没想到，不过她经常值夜，一晚上倒也没什么，便岔开这个话题，问顾易，“接下来做什么？直接上去？”
　　顾易道：“不急，唉？你会玩刺激战场吗？”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林晏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钟才道：“玩过，但玩的不行，怎么？”
　　顾易从兜里掏出手机，凑近了她一点，说：“那咱们组个队呗，反正时间还早，我们玩几局。”
　　林晏怎么也没想到晚上的工作是以这个为开端，不禁有些懵，顾易自顾自的将游戏打开，好似猜到了她的心情，解释道：“厉鬼都有个毛病，不到午夜十二点不肯出来，我们现在上去那么早也没用，反而会打草惊蛇，倒不如养精蓄锐。”
　　林晏，“……”她第一次听说打游戏养精蓄锐的。
　　不过顾易都这么说了，她自然不会反对，便沉默的将手机掏出来，也打开游戏。
　　等待飞机起飞的时间，顾易忽的想起了什么，问林晏道：“对了，咱们今天下午去病房你离开了一会儿，问到什么了？”
　　林晏将那护士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顾易露出个嘲笑的表情，道：“该，让他缺德不干好事，我跟你说他这都是轻的，你就等着看吧，他以后倒霉的时间多着呢。”
　　林晏想着那个恨不得他死的厉鬼周雪娟，没有吭声，她甚至怀疑那个男人能不能活过今晚。
　　说话的功夫飞机起飞了，顾易跟林晏讨论着一会儿跳哪儿，然后直嘟囔说他同事朋友都不肯和他一起玩，林晏还好奇为什么不跟他一起玩，等跟他玩了两局就明白了。
　　倒不是他的技术有多差，而是他实在太能说了，一局游戏能从头玩到尾嘴不带停的，听的林晏活像耳边环绕了无数嗡嗡嗡的蚊子一样，整个脑袋都木了。
　　林晏发誓，以后就是发呆，也不肯再和顾易玩吃鸡。
　　时间慢慢推进到午夜，林晏打开手机发现还有十五分钟就十二点了，便提醒还沉浸在游戏里的顾易，她们该上去了。
　　恰好话音落下，顾易被人狙击枪两枪打死，便收起手机，严肃道：“是该上去了，不过我们不直接进病房，而是先在楼道里猫着。”
　　“为什么？”林晏问，“你不怕她真的杀了程建良？”
　　顾易将手机揣回兜里，晃晃悠悠往电梯口走，道：“杀不了，我都准备好了，你就一会儿等着看就行了。”
　　顾易又是这句话，林晏知道自己问什么他也不会说，便作罢，跟着顾易上了楼。
　　她们到楼梯间的时候，离12点还有不到五分钟，不知怎么，明明已经与雪娟这个厉鬼打过照面，林晏却不由自主有些紧张，手心里都出了汗，但好在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顾易倒也没发现，还夸她是他们局里近几年招的最有天分和能力的新人了，希望她能早日过了政审，去局里报道。
　　闲聊几句，时间终于到了十二点，几乎是同一时间，程建良病房的方向传来异常凄厉的惨叫声，这声音虽然破了音，但林晏能听得出来，就是程建良本人的。
　　看来周雪娟是来了，林晏心中一动，下意识就想跑出去，谁知却被顾易拉了一把，笑道：“急什么，再等一会儿。”
　　林晏知道他肯定有什么法子能确保程建良不会死，但她还是有些焦急，道：“这医院里还有这么多病人和医生护士，你不怕一会儿程建良没死，却连累其他无辜人吗？”
　　顾易道：“你没发现程建良叫的这么惨，其他人却没什么动静吗？”
　　经顾易提醒，林晏才反应过来，整栋楼的确没动静，好像就没听见程建良的惨叫一样。
　　顾易给了她一个得意的眼神，说：“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能想到，你放心，我在病房里布了个阵，普通人听不到声音的。”
　　原来是布了阵，林晏提起来的心顿时放了回去，又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布的阵，我怎么不知道。”
　　顾易道：“就下午看他的时候啊，他不是睡着吗？我就在他床底和病房的角落都贴了符，还好他住的病房就他一个人，不然我还得费点事将其他病人移出去。”
　　难怪他一直这么不慌不忙呢，林晏服气了，对特管局也越发好奇。
　　听着程建良的惨叫声，两人一直在楼道等了小半个小时，才施施然跟散步一样溜达过去。
　　轻而易举的推开门，在程建良看救世主一般的眼神中，两人走了进去。
　　与程建良的喜极而泣不同，周雪娟的表情很是愤怒，还带着些恐慌，整个鬼缩在角落，看那样子，要不是病房里有困住她的阵法，只怕她早就穿墙走了。
　　只不过顾易没理她，而是关上门拖了一把椅子在程建良对面坐下，得意的二郎腿都翘了起来，似笑非笑道：“现在肯说了吗？”
　　被周雪娟吓了半个来小时，程建良早就吓破了胆，林晏注意到没被被子盖住的病床上有让人一看就能联想到什么的微妙痕迹。
　　饶是被吓得都尿了裤子，还很有可能不止一次，但程建良还是嘴硬的不肯说，哆哆嗦嗦企图将他们蒙混过去，“我……我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们不是特管局的吗？快……快将她弄走，她想杀我。”
　　都到这会儿还不肯说实话，顾易彻底生气了，一声不吭的弯腰在床底下找着什么。
　　这举动让程建良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就在他探出头想看看顾易到底干什么时，就见顾易忽的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张明显刚被揭下来的符纸。
　　程建良哪里还不明白顾易想干什么，顿时整张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开始发抖，哀求的看着顾易想说什么，顾易却先开口了，冷笑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原还想再给你一个机会，既然你自己不肯要，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着顾易转身，在墙角也摸索起来，程建良这下看出顾易是真的不想管他了，顿时一骨碌从床上滚下来，扑过去抱着顾易一只腿凄厉的哭嚎道：“你们可不能不管我啊，你们不是警察吗？快救我啊。”
　　顾易不耐烦的抖腿将他甩在一边，嘲讽的道：“是你自己不想活命，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反正活命的机会给你了，就看你要不要吧。”
　　程建良重重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还想扑过来抱顾易的腿，但被顾易瞪了一眼后停在原地没敢，半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还缩在角落的周雪娟，哪怕已经看过，还是被吓得一抖，顿时闭上眼睛大声道：“好，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顾易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重新在椅子上坐下，示意林晏也坐下，打开一支录音笔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程建良也不敢再回到床上，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在顾易几次催促的声音中，将事情经过缓缓的说了清楚。
　　天然气爆炸那天，是个周天，程建良因为最近碰瓷不顺有些心烦，再加上程阳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叫妈妈，他控制不住的心里生出一股怒火，将周雪娟和程阳都打了。
　　当然，有周雪娟护着，程阳并没有挨几下，但也被打肿了脸，嘴巴还破了皮。
　　将老婆孩子都收拾了一顿，程建良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一点，想掏出烟来抽，才发现抽完了，他原本想让周雪娟出门给他买，可看着周雪娟鼻青脸肿的模样觉得晦气，于是便自己出了门。
　　他没想到他就是买包烟抽了两根的功夫，就听有人说，他住的那栋楼发生天然气爆炸，整栋楼都烧了起来。
　　他们住的楼是老楼，楼道窄，还堆满了杂物，那些杂物有不少是一些家庭条件不好翻垃圾箱整理来的纸盒子，这么多易燃物堆在一起，可想而知这火势一烧起来就有多不受控制。
　　程建良在听到着火的第一瞬间，脑袋一片空白，下意识就往楼里跑，这会儿火虽然很大，但他家住三楼，而天然气爆炸是在四楼，又跟他们家隔了一个单元，倒也能冲的进去。
　　只是在冲进去看到他老婆孩子的第一眼，他就犹豫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他那会儿变得格外冷静，他看了看他好像心脏病发，难受的好像随时会晕过去的儿子，又看了看一身狼狈，让他格外厌倦的老婆，脑子里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她们要是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再也没人拖累他，他会有新的老婆，新的儿子，不会绝了后，也不会没有人给他养老送终。
　　生出这个念头后，他就再也压不下去，在他老婆不敢置信和恐惧的眼神中，反手轻轻的关上门，而后随手拿起放在门边他经常用来打他老婆的棍子，对着他老婆的腿，狠狠一棍子敲了下去。
　　虽然周围的声音很嘈杂，但他还是清晰的听到了骨头被打折的声音，他老婆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惨叫，为怕人听见，他又一棍子敲在他老婆脑袋上，当然，为了怕打死人，他并没有用很大力，确保他老婆昏过去后，就将人抱回卧室的床上，那个讨债鬼他也没忘记，重重扔回到他老婆怀里。
　　然后，他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卧室和客厅的窗帘，等火彻底烧起来后，他将钥匙扔到桌上，重新跑回门外。
　　他听着消防官兵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更近，在确定自己的声音可以被人听到后，他拿出了毕生最好的演技，疯狂一般的砸门，还发出了绝望的嘶吼，“老婆，老婆你在里面吗？着火了，你快出来啊！”
　　他老婆被他打断了腿，还打晕了，自然不会出来，只是消防官兵不知道，一看到他立即上来拉他，还有其他消防官兵试图撞门，只是他家的门是他碰瓷怕被人找麻烦，特地安的十分坚固的铁门，不是轻易就能弄开的。
　　后来的事他不知道，他被两个消防官兵强行拉了出去，在外面等待的时间他不是不害怕，只是在听到又一声爆炸声后，看着逃命出来的消防官兵对他露出歉意和怜悯的眼神，他知道，他赌对了。
　　

　　第48章 48

　　接下来的事情林晏就都知道了, 他老婆孩子被定性为意外死亡, 而他知道真相, 却害怕，所以偷偷将他老婆孩子的尸体肢解了, 由于不敢火化，悄悄的运到郊外，找了个荒山野岭基本没人去的地方, 埋了起来。
　　程建良说完后, 病房里很是安静了一会儿, 只回荡着顾易和林晏愤怒的喘息声, 半晌顾易几乎咬着后槽牙骂了一句，“说你是畜生都是侮辱了畜生, 就你这种人, 就该把十八层地狱全都过一遍。”
　　林晏心里也十分赞同, 甚至都有一种冲动，干脆不管这个案子, 让厉鬼把他杀了算了。
　　只不过这个念头一升起就被林晏按下了，倒不是她心软, 而是想起了顾易说的那个放任厉鬼杀人，最后牢底坐穿的特管局成员, 她虽然觉得这个男人死有余辜，但也不想为此搭上自己。
　　就在林晏拼命调整着自己的心态，顾易却突然转头看着她道：“怎么办？我快控制不住了。”
　　林晏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怎么？”
　　顾易眼神闪烁着，语气像是在开玩笑，但林晏觉得他是认真的，他道：“你说我们要是把符都揭了，假装没来过怎么样？”
　　林晏惊呆了，表情控制不住的扭曲了一下，问他，“你认真的吗？”
　　顾易冷笑了一声，没回答林晏认真还是不认真，伸了个懒腰道：“行了，问到这儿案子也结束了，我通知人，你去把周雪娟装进去，然后我回去写结案报告。”
　　顾易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不等林晏反应就直接塞进她手里。
　　林晏有些懵，“这么小个瓶子？能装下一个鬼？”
　　顾易正低头拨着号，闻言看了她一眼，“局里经费紧张，你就凑合着用吧，反正鬼又没人权，也没肉身的，团吧团吧能塞进去。”
　　林晏本来就有些可怜周雪娟，闻言对她越发同情了。
　　不过对于一个鬼能装进这么小一个瓶子里，林晏是怀疑的，但她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到周雪娟面前，尽量平和的道：“你这个案子特管局已经接手了，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不想为难你，你也别让我难做，你自己钻进来吧。”
　　林晏之所以这么说，不想动手是其一，还有一点是，她实在不知道怎么下手。
　　周雪娟还缩在角落，不知是不是害怕她，一直瑟瑟发抖着，听到她的话，整个鬼下意识的又往角落缩了一点，才抬起头不甘心的道：“我想自己报仇。”
　　林晏就知道是这样，她叹气了一声，劝道：“你为这个人渣搭上了一辈子，你还想搭上下辈子不成？而且你就算不替自己想想，也得替你儿子阳阳想想吧，他还那么小，这辈子就短短活了几年，还一直生着病，难道你就忍心他不能再投胎，做孤魂野鬼最后再被打的魂飞魄散？”
　　周雪娟当然不想，只是……她惨笑一声，摇头道：“太迟了，我们已经不能投胎了，既然杀不杀他都是不能投胎，那我何不在魂飞魄散前痛快一回呢？”
　　周雪娟说着将目光移到还坐在地上的程建良身上，眼睛里是刻骨的仇恨，“我要将我和阳阳感受过的，都让他感受一遍。”
　　林晏知道她说的感受是什么，想到她凄惨的死法，林晏心里越发难受，沉默了一会儿，才试探的道：“你是鬼，应该看的出来我是谁，我不能保证会不会帮你和阳阳争取到重新投胎的机会，但我一定会尽力，至于这个人渣……”
　　林晏转身看了又被吓尿一次的程建良一眼，笑道：“你放心，他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要是最后他的报应你觉得不满意，再自己报仇如何？”
　　周雪娟自然看的出来林晏是谁，不然她也不会像躲天敌一样躲了一路，只是还是有些犹豫。
　　林晏见状道：“既可以让仇人恶有恶报，又可以有投胎的机会重新来过，不是两全其美吗？”
　　大约是让阳阳有机会可以投胎这个诱惑太大，周雪娟虽然十分不情愿，但还是妥协了，不过也不是那么干脆的，周雪娟道：“为了阳阳能投胎，我愿意等，不过提前说好，如果他不能像你说的得到应有的惩罚，哪怕是魂飞魄散，我也会报这个仇。”
　　林晏正准备回答，就听打完电话的顾易忽的道：“特管局办事儿，你还不放心吗？要是不放心等我带你回去，你跟你未来的狱友聊聊，它们会告诉你特管局办事儿有多靠谱的。”
　　林晏，“……”
　　林晏也不知道顾易这番话有哪点打动了周雪娟，只见她刚才还百般不愿意讨价还价的，结果顾易这话说完，就一声不吭的钻到了瓶子里，甚至钻进去之前，还提醒了她们一下她儿子还在外头。
　　听着周雪娟报出的她儿子的藏身地点，林晏有那么一会儿脑袋都是懵的，直到顾易拍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来。
　　“怎么？被我们局里的行事方法震惊到了？”顾易笑着问她。
　　林晏老实的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疑问，“特管局还有自己的监狱？关押厉鬼的监狱？”
　　这是让林晏最震惊的，甚至她还脑补出了一副画面，那监狱该有多庞大，看守有多严密，是不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林晏正幻想着，就听顾易道：“哪儿啊，我刚才不跟你说了吗？咱们局经费紧张，什么监狱，就一破杂物房，只是门上墙上贴了符布了阵而已。”
　　幻想了一半就被打破的林晏，“……”这可以的。
　　周雪娟暂时安抚住了，接下来就是程建良如何判决的问题。
　　阳间法律自然不用她们操心，他们考虑的是，按照阴间的法律该怎么判。
　　虽说林晏是个地府公务员，但她新上岗，还是没培训那种，所以什么都不懂，便将问询的眼神投向顾易。
　　顾易刚报了警，人还没来，两人便当程建良不存在，一边等着一边讨论。
　　顾易道：“我对阴间律法不熟，但也知道他犯的是重罪，杀妻杀子，还满嘴谎话，前两个下哪个地狱我不知道，反正拔舌地狱肯定要去的，等几个地狱都过一轮，少说也几百年过去了，有他受的。”
　　林晏知道拔舌地狱，据说是有小鬼将受刑鬼的嘴掰开，用铁钳夹住舌头，从嘴里拉出来，并不是直接拔了，而是一下一下拉长，慢慢的拽，就伤害来说并不大，但折磨却是真受折磨，更何况还不是一下就完，而是要这样一遍一遍受刑很多年，光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林晏想着以前看过的一些图片，自动代入了受刑人是程建良，这才觉得解气了一点，顾易也差不多，投向程建良的表情很是幸灾乐祸，而程建良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脸色吓得煞白，甚至翻了白眼，屁股底下本就湿漉漉的地面，又有可疑液体缓缓涌出来。
　　林晏和顾易这一等等了小半个小时才有人来接人，林晏以为来的应该也是特管局的人，也就是她未来的同事，正想着一会儿一定要好好表现一下，给未来同事留个好印象，就见推门进来的是她见过几次的市刑警队李队长。
　　李队长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表情很是惊讶，“林晏？”
　　震惊了那么一瞬，林晏就反应过来，李队长应该是知情人。
　　果然，顾易对着林晏介绍道：“这也是咱们局的人，不过是编外的，一般这样的案子处理完了我们都转交到他们手里。”
　　说着将录着程建良说的话的录音笔递给李队长，熟捻的道：“老规矩，犯罪经过都在这里面，你们将人提回去该问的问，该过的流程过，尽快提起公诉给判决，我们的受害人还等着呢。”
　　李队长显然跟他合作时间不短，闻言回了一句了解，然后挥挥手让身后的人将瘫在地上的程建良提走，转头看着林晏热情的道：“小林啊，你什么时候调到特管局也不说一声，我好给你庆功啊。”
　　林晏：“……”她真是无论多久都对这种客套方式无法适应。
　　只是到底是以后合作对象，林晏硬挤出一个笑容，伸手跟李队握了握，笑道：“这还没调呢，考察期考察期。”
　　李队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容更深了，正准备再说什么，就听顾易哼了一声，强行掰开他们还握着的手，不耐烦道：“行了啊，别套近乎了，我们自己局里的案子都忙不完呢，哪有功夫管你们的案子，你们自己就是警察，指望我们干什么。”
　　“瞧你这话说的，”李队长显然习惯了顾易的态度，闻言笑容不变，道：“咱们都是一个体系的人，也就是一家人，你帮我帮你不是很正常吗？怎么到你这儿就这么见外呢？”
　　顾易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伸出五个手指头道：“李大队长，识数吗？来看看这几根手头，五个，五个人，整个安南市特管分局就我们五个人，却要管那么大一个市，你知道我们有多忙多久没睡过一个好觉吗？你不体谅就算了，能不能别添乱啊。”
　　顾易语气都到这份上，李队长还不肯放弃，还要再说什么，顾易却完全懒得听，一把拽住听的糊里糊涂的林晏就往外走。
　　直到下了楼，顾易才放开林晏，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奈的道：“这个李哲锋，真是驴一样的脾气，怎么说都不听。”
　　林晏好奇道：“怎么了这是？他想要咱们帮什么忙啊？”
　　经过这一晚上，林晏已经完全当自己是特管局的人了。
　　顾易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脸色缓和了一些，道：“还能是什么，那些陈年旧案呗，倒不是我们不肯帮忙，只是我们人手实在太少了，而且那些案子动辄就是十年十几年，还不一定受害者的鬼魂还在不在，就算在，也是活人比较重要不是？他又不是不知道厉鬼的危害性，我们疲于奔命不就是想在厉鬼杀人前遏制它们的杀性，免得杀红了眼，害了其他无辜人吗？”
　　顾易吐糟着，林晏却心里一动，特管局人手不多，但她群里的人手很多啊，她是不是可以和……李队长合作一波？
作者有话要说：　　案子肯定没完，后面还会交代一些

　　第49章 49

　　林晏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只是还需好好计划一下。
　　从医院里出来,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将程阳找到。
　　只是顾易说：“这事儿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了, 你也忙了一天，赶紧回去休息吧。”
　　林晏惊讶, “你一个人？”
　　顾易看了她一眼，笑道：“我一直是一个人啊，我不是说了么, 咱们局不止经费短缺, 人手也短缺, 不是大案子, 一般都是一个人的。”
　　那难怪顾易永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林晏的眼神在他浓重的黑眼圈上面顿了顿, 装作没看见的赶紧移开, 想了想道：“我还不太困, 不然我去，你回去睡觉？”
　　“那算了吧, ”顾易说：“咱们局一直阳盛阴衰，好不容易来个你, 要是让其他人知道了你还没进局里我就这么使唤你，只怕接下来几个月我会死的很惨。”
　　顾易虽然表情无奈但态度很坚定, 林晏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了，便只得应了一声，叫他小心一点，然后开着车走了。
　　跟顾易分开, 林晏却并未直接回家，她想着既然都已经熬夜了，便干脆将事情全解决掉，于是一打方向盘，往回家的路上调了个头，重新上高架去农大。
　　林晏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深夜了，等她到了农大，更是已经凌晨三点多了，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当中，除了昼伏夜出的鬼，林晏再没看到一个活人。
　　在离农大不远的地方停好车，林晏甩着钥匙站在农大门口思索着该怎么进去，敲门自然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么深更半夜的，就算她亮出警官证保安也未必会让她进去，所以只有翻墙一条路走了。
　　于是她绕着农大校园走起来，观察着从哪里翻进去比较合适。
　　农大是个老学校，安南还没开始发展时就有了，占地面积很广阔，里面不仅有人工湖，还有个小树林，而且那树林还就在校园最外侧，紧靠着马路，因此林晏转了一圈，看来看去就小树林比较合适。
　　就在她抬头打量着围墙，撸起袖子准备爬时，身后忽然有人说话吓了她一跳，“你看什么呢？”
　　林晏下意识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秦越，你怎么在这儿？”
　　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的正是秦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林晏竟然是一点没发现。
　　秦越露出个浅浅的笑容，走了几步到她面前，说：“从队里出来回家的路上看见你的车，原还想着到小区了能跟你聊几句，谁知你忽然调了头，我担心你有什么事，便跟过来看看。”
　　“那你跟了我一路？”林晏道：“跟着我的车就算了，怎么你走路也没声音的，我这一路上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是你太专注了吧，”秦越笑道：“我就看你一直绕着农大转圈，怎么？想进去？”
　　秦越是她身边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林晏也不想瞒他，就点头道：“是啊，昨晚农大死了个人，你知道吧？就是那个人，我想找她的鬼魂聊聊。”
　　这次换秦越露出个吃惊的表情，“你这么快就调进特管局了？”
　　林晏笑道：“怎么可能，我政审还没过呢，就是那个死者跟我有点关系，我便过来看看。”
　　秦越哦了一声，没有再追问，而是也抬头打量起围墙，道：“这墙不高，爬上去没什么难度，就是栏杆上面那个尖要注意一点，小心别被扎到了。”
　　林晏嗯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就见秦越忽的解开衬衣袖子上的扣子，在她惊讶的眼神中，三两下翻了过去。
　　秦越不愧是干刑警的，虽然看着文质彬彬，但身手极其利索，翻过去后冲林晏招手，“来，小心点。”
　　林晏自然知道秦越既然跟着来不可能不陪着她去，只是让她惊讶的是，秦越的动作为什么看上去格外熟练。
　　带着这个疑问，林晏也翻了过去，她本来想问问，可看着秦越的脸，到底没问出口。
　　进了农大，林晏直奔庞小慧坠楼的那栋楼而去，路上的时候秦越问林晏，“这个案子我听说了，不是人干的？”
　　林晏点点头，“对，一个厉鬼，我忙活了一晚上，就是为了她。”
　　听到厉鬼两字，秦越的瞳孔微微紧缩了一下，看林晏的眼神也不由自主的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在没发现林晏有哪里受伤后，神情才放松了，“那抓到了吗？”
　　“抓是抓到了，”林晏没注意秦越的举动，皱着眉头道：“不过还有一个麻烦。”
　　“什么麻烦？”秦越问。
　　林晏道：“就是……”她思索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开口，想了想道：“你听说过那种情况吧，就是一个人阳寿未尽，却死了。”
　　秦越天生阴阳眼，这方面经验自然丰富，闻言道：“昨晚那个死者就是？”
　　林晏点点头。
　　秦越眉头也皱了起来，“那是有点麻烦，这种人死了，一般都执念很深，怨气很大，放着不管的话，迟早也会变成厉鬼。”
　　这是秦越自小时候那件事后，第一次如此坦然的谈论厉鬼这个话题，看来他这些年的确像林晏猜测的那样，并不是他表面上过的那么简单。
　　只是有些问题并不需要深究，林晏相信，等秦越想要告诉她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
　　说话的功夫，她们也远远的看到了那栋宿舍楼，此时楼里漆黑一片，楼下倒是有微弱的灯光，但由于距离离得远，并不足以让她们看清楚，但随着接近，林晏却听到了一点微妙的响动。
　　那声音一下一下的，很规律，很像是某种东西从楼上掉下来的沉闷的声音。
　　秦越显然也听到了，与林晏对视了一眼，两人虽然没说话，但表情却很相似，明显的联想到了什么。
　　继续往前走，又花了几分钟，两人终于到了距离宿舍楼不远的地方，也彻底将整栋宿舍楼看了个清楚。
　　只见一个人影突的从楼上掉下来，在宿舍楼门前的空地上摔出一个扭曲的姿势，她手脚都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人却还没死，剧烈抽搐着，半晌才渐渐没了气息，只剩血液还在缓缓流淌。
　　看着那张虽然表情狰狞，但极其熟悉的脸，林晏知道这就是庞小慧的死亡过程了。
　　林晏忘了从哪里看到或是听说的，自杀的人在死后都会不断重复她的死亡过程，只是让她奇怪的是，庞小慧的死亡有周雪娟的因素，按理说她不算是自杀，那她为何会不断重复这一幕？
　　林晏正想着，就见倒在血泊里已经死了的庞小慧尸体忽然扭动了一下，然后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直立起来，艰难而又缓慢的往楼上去了。
　　林晏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漆漆的楼道，将刚才的疑问向秦越问出了口。
　　秦越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半晌道：“这种情况我没遇到过，但我猜，或许她不敢向害死她的厉鬼复仇？”
　　林晏愣了一下，“什么意思？”大家都是鬼了，还这么怂的吗？
　　秦越淡淡道：“人分三六九等，鬼也如此，当然我不是指身份，而是实力，既然那个厉鬼能从死亡地挣脱出来杀她，自然实力是她望尘莫及的，这种情况下选择不复仇，倒也是正常，只是你看它魂体上升腾的怨气，只怕她不是选择不复仇，而是另外选择了复仇的对象。”
　　“什……什么？”林晏这下是真愣住了，还有些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她将对害死她的厉鬼的仇恨转嫁到了别人身上？”
　　秦越嗯了一声，抬头看着什么，忽的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一扇窗户，“你看，那个宿舍怨气浓郁的好似被雾气笼罩一般，我猜测那个宿舍里的某个人就应该是她的目标。”
　　林晏顺着他指的方向抬起头，很快就认出来，这是她和顾易白天去过的那个宿舍，也是庞小慧死前住的宿舍，她记得没错的话，昨晚与她一起去废弃大楼探险的圆脸女孩也住这个宿舍，也就是说，她想要复仇的对象，是那个圆脸女孩。
　　林晏觉得有些荒谬，造成她死亡的又不是那个圆脸女孩，做人欺软怕硬就算了，做鬼也这么没出息的吗？
　　秦越对于林晏的想法有些失笑，道：“弱肉强食，不止人这样，鬼也是这样，害死她的厉鬼比她实力强大的多，她不敢招惹，只好将这种怨气和愤怒迁怒到别人身上。”
　　那这样就很过分了，林晏撸起袖子，就打算去跟那个鬼谈一谈，好好跟她讲讲做鬼的道理，谁知秦越忽的拽了她一下，“你干什么去？”
　　林晏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跟她谈谈啊。”
　　秦越有些无奈，“你跟一个鬼讲道理？而且她要是讲道理的话，就不会迁怒于无辜了。”
　　林晏自然不能说她身上有让鬼害怕的地方，只能虚心求教，“那怎么办？”
　　秦越将她拉回来，自己却将刚放下的袖子挽上去，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个什么东西，一边抖了抖，一边道：“你等着，我先跟她讲讲道理，你再跟她讲道理。”
　　林晏，“……”
　　她看着秦越一副打架的架势，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提的好像是个鞭子，那鞭子不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黝黑发亮，极有韧性，上面还隐隐传来让林晏都有些畏惧的气势。
　　就在她沉思的时候，忽的听到一个有些惊慌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秦越已经走到那个庞小慧面前了，此时庞小慧像是被一个恶霸欺负的可怜少女般，正瑟瑟发抖的手脚并用往后挪，脸上满是惊恐的表情，“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而恶霸一般的秦越忽的蹲下身，挥动了一下鞭子，表情是一如既往的微笑，说出的话也十分文明，“没什么，就是想跟你讲讲道理。”
　　林晏，“……”
　　

　　第50章 50

　　秦越嘴上说着讲道理, 可他手里不时挥动着的鞭子却没有这个说服力, 只看庞小慧吓得恨不得立即逃走的样子就知道了。
　　说实话, 林晏对这个样子的秦越还是有点陌生的，更让她无法适应的是, 为什么秦越威胁起鬼来的样子会这么熟练，这些年林晏没有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他到底经历……不对, 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林晏狐疑的盯着秦越的背影, 秦越已经和庞小慧讲上道理了。
　　秦越又挥动了一下鞭子, 隐隐传来雷鸣之声, 吓得庞小慧又是一抖，才微笑着道：“告诉我, 你在这里徘徊打算干什么？”
　　秦越脸上虽然带着微笑, 可在庞小慧看来可怕极了, 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才小声道：“我……我没打算干什么, 就是……就是控制不住？”
　　“控制不住？”秦越笑着说：“可我看你现在控制的挺好啊，跟我说老实话, 你是不是在吓那个女孩子？”
　　庞小慧自然知道秦越说的是谁，脸上露出害怕的表情, 又往后挪了挪，才道：“您……您误会了，我没有吓唬谁，是真的, 真的控制不住。”
　　“是么？”秦越声音轻浅的道：“可我看你身上升腾的怨气，怎么像是打算找人报仇呢？”
　　说这话的时候，秦越把玩着手里的鞭子，一下一下的，看在庞小慧眼里像是随时要打她一样，顿时吓得一抖，慌张的道：“我没有，我没想报仇，我就是想吓唬，吓唬吓唬她。”
　　在秦越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眼神里，庞小慧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不可闻。
　　秦越却并未就此放过她，又笑了一声，声音里带了些冷意，“你是想找那个女孩子报仇吧，恨她还活着，你却死了？”
　　仿佛被戳中了心事，庞小慧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急忙摇头要辩驳，秦越却忽的站起身，脸色一下变得有些冷漠，“我今天晚上两点半才下班，还有四个小时就要上班，我现在急于回去睡觉，如果你再不说实话的话……”
　　秦越最后一句没有说完，但想表达的意思却显而易见，庞小慧知道自己蒙混不过去了，脸色顿时变得死灰，嘴唇抖动了几下，半晌才破罐子破摔道：“我是嫉妒她，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我样样不如她，却还死的比她早。”
　　庞小慧显然对那个女孩子怨恨极了，说这话的时候，犹如雾气般的怨气也不住升腾。
　　秦越听的却没有反应，甚至后退了一步，将鞭子收起来，看着林晏道：“我道理讲完了，你去跟她讲吧。”
　　与刚才对庞小慧的态度比起来，秦越说这话的时候真是极尽温和，让人如沐春风，将林晏看的愣了一下，心里想着真是又挖掘到了秦越不为人知的一面。
　　林晏早就有很多话想对庞小慧说，闻言也不客气，对着秦越说了声谢谢，而后蹲在庞小慧面前，不解的问她，“你的死又不是她造成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不去找害死你的舅妈，你找她干什么。”
　　庞小慧听了林晏的话，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有些难堪，半晌才气闷的道：“我打不过她。”
　　林晏，“……”合着还真是欺软怕硬，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秦越一眼，才看着庞小慧道：“那这样你就太不讲道理了，虽然你现在做了鬼，可阴间也是有律法的，你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庞小慧震惊了，“这死了还要受法律的约束？那要是犯了法呢？再死一回？”
　　庞小慧说着觉得不可能，“这死都死了，还怎么再死一回？你别以为我是个新鬼就能诓我。”
　　看着庞小慧戒备的眼神，林晏跟她耐心科普，“你活着的时候应该也看过电视小说吧，知道阴间吗？人活着时在阳间有政府，死了阴间自然也有政府的，不然人死了变成鬼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不乱了套了吗？”
　　庞小慧虽然还是不太信，但已经有些动摇，林晏继续给她洗脑，“你既然看过电视小说，就还应该知道阴间有阎王判官黑白无常，底下还有无数像咱们人间警察一样的阴差，这就是管你们这些鬼的，你知道你刚才的行为是什么吗？在阳间叫恐吓，蓄谋杀人，在阴间也差不多，都属于重罪。”
　　庞小慧这会儿听懂了，本就青白的脸一下变得惨白，“那我这……我这是要坐牢了吗？可我还什么都没干啊，就吓唬了吓唬她，真什么都还没干。”
　　庞小慧焦急道：“我这顶多是杀人未遂吧，不对，我这还没动手呢，那些阴差不能不讲道理吧。”
　　林晏看着基本上被她洗脑成功的庞小慧，暗暗松了一口气，面上却一派严肃的道：“你虽是杀人未遂，但也是触犯了律法，这搁在阳间也是要拘留几天接受教育的，这搁在阴间……也差不太多。”
　　一听说还要被拘留，这辈子没进过派出所一听就打怵的庞小慧更着急的辩驳起来，“不……不是，我顶多就想想，还什么都没干，这就要拘留我也太不合理吧，阳间能请律师，那阴间……”
　　“谁说你什么没干了，”林晏一听她还想请律师，赶紧打断了，板着脸道：“你这都跑人家宿舍里一趟一趟往下跳楼了，这要是将人家吓出个好歹，你麻烦就大了我跟你说，不过看在你也是新鬼，不懂规矩的份上，倒是可以放你一马，不过你得从实招来，要是敢有一句虚话，我可就不帮你说情了。”
　　听到能放她一马，庞小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沉默了片刻，才有些不自在道：“我就是……就是嫉妒她，凭什么我们一起去的那栋楼，她们都没事，就我死了。”
　　合着还不是想只报仇一个人，林晏脸色冷了下来，庞小慧立即发现了，急忙解释道：“我就是……就是想想。”
　　林晏嗯了一声，示意庞小慧往下说，庞小慧这才慢慢道：“其实我一直都很嫉妒顾佳蓝，她明明长的没多好看，还那么矮，又胖，却有很多人喜欢她，不止男的女的都想跟她做朋友，她家庭条件还那么好，想要什么，不论多贵她爸妈都会买给她，而我呢，我想要什么都没有，甚至我们一起去的那栋楼，她活着，我却死了，明明是她提议的，如果不是她要去，我也就不会被舅妈缠上，然后死的那么惨。”
　　庞小慧周身又有怨气升腾，脸色也逐渐变得狰狞起来，林晏顿时有些警惕，正要说什么提醒庞小慧一下，就听站在林晏身后的秦越却忽的轻咳了一声，庞小慧立即像被泼了一盆凉水般冷静下来，畏惧的看了秦越一眼，才有些不安的道：“我就是想想。”
　　还真是欺软怕硬的性子，林晏看她十分不顺眼，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然后呢？”
　　“然后……”庞小慧有些害怕，但有秦越在一边，还是老老实实道：“然后我就觉得我是她害死的，想找她报仇。”
　　“那你舅母呢？”就在庞小慧觉得自己说完了，应该顺利过关的时候，林晏却突然出声，“你在她活着的时候都做了什么，让她死后这么恨你？”
　　提到害死她的元凶，庞小慧立即露出一副又恨又怕的表情，而后意识到了什么条件反射的看了秦越一眼，才有些结结巴巴的道：“没……没什么，我虽然不喜欢她，可她到底是我舅母，我能对她做什么。”
　　林晏自然不信，秦越显然也不信，露出一个微笑道：“是么。”他说着抬手看了看表，说了一句，“四点了。”
　　这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庞小慧却听懂了，脸色立即一白，整个人又哆嗦起来，好一会儿才小声道：“我……我当年，想……想让舅母借给我钱买一部最新款的水果手机，她……她不愿意，说是要给阳阳买药，拒绝了我，我……我一气之下和舅舅撒谎，说看到她跟一个男人十分亲热，舅舅很生气回家就将她打了。”
　　林晏，“……”难怪周雪娟如此恨她，虽然庞小慧三言两语，但不妨碍林晏依照程建良的脾气往下想象，他一个能因为碰瓷不顺就将老婆儿子都毒打一顿的人，在知道周雪娟很有可能给他戴绿帽子，会下什么样的狠手可想而知，说不定这在程建良决心杀死周雪娟时也占了一定因素，如果真是这样，她与周雪娟的死没有直接关系，却也有间接关系。
　　这样想着，本是看她不顺眼的林晏神情里顿时带了几分厌恶，她也不蹲着了，直接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道：“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在阴间会有什么后果吗？”
　　看着林晏冷漠的表情，庞小慧有了不好的预感，战战兢兢道：“什……什么后果？”
　　林晏道：“会下拔舌地狱。”
　　庞小慧：“……”她整个鬼都快被吓傻了。
　　林晏却还觉得不够，一字一字道：“知道拔舌地狱是什么样的吗？被押解到拔舌地狱的鬼，都会被行刑的小鬼从嘴里将舌头拉出来，拉面条见过吗？就像那样，一点一点的拉长，舌头是没有太多弹性的，这样被强行拉长，可想而知有多痛苦，更可怕的是，这个刑罚不是一次就能结束的，而是要很多年，这样一点一点拉下来，那舌头拉的比上吊的鬼还长。”
　　听着林晏的描述，庞小慧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浮现了些画面，整个鬼抖如筛糠，像被吓破了胆子般忽的嚎哭起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想下拔舌地狱，求求你们，我真的不想下拔舌地狱，我知道错了。”
　　林晏从知道她是个欺软怕硬，只敢迁怒害死无辜人的鬼就对她没什么好感，在知道她干了什么事后，更是对她厌恶到不行，哪怕她哭的十分可怜，林晏也没有丝毫动容，冷漠道：“有些事情，不是认了错就能一笔勾销的，既然你做了，就要承担它的后果。”
　　

　　第51章 51

　　看着林晏和秦越冷漠的表情, 庞小慧知道自己不会被原谅, 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只是林晏看着，怎么都觉得那哭声只是因为害怕, 并没有愧疚和后悔。
　　所以明白这一点后，林晏本就不太好的心情顿时越发的糟糕起来，不过事已至此她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想了想, 她补了最后一句, “如果再让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坏事, 你就不止要下拔舌地狱那么简单，我还会让你失去投胎的资格, 成为孤魂野鬼, 最后魂飞魄散。”然后转身就走。
　　庞小慧的哭声凝滞了片刻, 然后哭的越发伤心。
　　庞小慧看得出林晏是认真的，林晏当然是认真的,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那个群，从发现周雪娟并不在那个群的一刻起, 她就明白，能在那个群里的鬼, 都意味着在地府里挂了号，是可以投胎的，那么林晏将里面的某个群员踢出群，自然就是让她失去了投胎的资格。
　　不过既然可以踢鬼也就可以加鬼, 只是林晏没试过，她想着哪天正式加入特管局后，用周雪娟试试，如果真的可以把她加进来，那她以后做任务，就更多了一种手段。
　　从农大出来，林晏渐渐冷静了一点，她想起之前秦越说的话，赶紧对他道：“四点多了，你赶紧回去洗漱一下还能眯一会儿。”
　　秦越平静的看着她，突然笑了，说：“你怎么这么好骗，我说什么你都信，我明天休息，刚才那样说，只是想文明的威胁她。”
　　林晏，“……”什么文明的威胁她，如果不是看秦越熟练的架势，她就假装信了。
　　大概是林晏的表情太明显，秦越又笑了一下，道：“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不过改天吧，今天太晚了，马上天都要亮了，你也休息？”
　　林晏自然不休息，不过好在她习惯了熬夜，还撑得住。
　　看到林晏摇头，秦越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一把拉住她就往停车场走，不太高兴的道：“既然明天不休息你还这么折腾干什么，赶紧回去休息，别开车了，容易疲劳驾驶，我明天送你。”
　　林晏奇怪的看着他，“我是疲劳驾驶你就不是了？”毕竟他们回去的一样晚。
　　谁知道秦越理所当然的道：“我在刑警队每天都这么熬，你是吗？”
　　林晏，“……”她服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林晏都乖巧的没说什么话，与秦越一起上楼后，才说了声晚安，然后打开门随便洗漱了一下，扑到床上就睡死了过去。
　　等林晏再被闹钟吵醒，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一共就睡了两个多小时，林晏洗漱的时候都觉得跟梦游一样，直到坐进秦越车里才清醒了一点。
　　秦越好笑的看着她，“知道自己不能熬夜了吧，以后别这么拼了。”
　　林晏敷衍的嗯了一声，使劲揉着眼睛，等人彻底清醒了，突的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他道：“你今天休息？那田晓晓的案子结案了？”
　　秦越脸上的笑容收殓了一点，半晌才嗯了一声。
　　其实她不用问秦越，问田晓晓也可以的，只是她昨晚回去的太晚，一到家就直接睡觉，完全没来得及。
　　林晏道：“那凶手是谁？为什么要杀她？”
　　秦越下意识张口，却一时没有发出声音，好像不知道怎么说一样，隔了一会儿才道：“凶手是田晓晓的一个追求者，说来这案子并不复杂，但由于凶手有不在场证明，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林晏静静等着秦越往下说。
　　秦越道：“田晓晓是安南大学的学生，一直有一个追求者，是个富二代，这个富二代身上毛病很多，虽然追的很紧，但田晓晓一直没答应，她死前已经是大三下学期，原本过了大四实习期之后就能摆脱了，却发生了一件事。”
　　林晏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有了不好的感觉，下意识问，“什么事？”
　　秦越道：“田晓晓有一个要好的朋友，母亲突然生了重病，急需一大笔钱做手术。”
　　“所以？”林晏下意识想到了什么，有些荒谬，又有些不可置信，“所以她帮了凶手？”
　　秦越嗯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才将案件经过说了个清楚。
　　据秦越描述的，田晓晓跟那个朋友很要好，初中就在一起玩了，算得上发小不为过。
　　当时知道好朋友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田晓晓很着急，她自己家庭条件一般，拿不出太多钱来，所以借遍了朋友，可是这样加上她朋友家里的积蓄，也差了老大一截，在这时候那个富二代找上了她的好朋友，答应可以借给她好朋友这笔钱，并且不用还，但是有条件，就是他想睡田晓晓一次。
　　其实这个想法富二代早就有了，只是田晓晓一直防着他，没让他找到下手的机会，一开始田晓晓的朋友并不愿意，毕竟这属于犯罪，田晓晓还对她那么好，只是她母亲危在旦夕，再加上富二代的诱导，她最终屈服了。
　　富二代跟她说，只是跟田晓晓睡一次而已，田晓晓不会少一块肉，睡一次换一条命，不是很划算吗？而且田晓晓对她这么好，就算知道了，也会原谅她的。
　　有时候人心里的魔鬼放出来了，就再也回不去了，她知道富二代的说法有些荒谬，可是随着医院和家里一通又一通的电话，她开始觉得很有道理，是啊，只是睡一次，田晓晓有了男朋友结婚以后不是也要被睡吗？既然都是睡，那跟谁又有什么区别？更何况田晓晓对她那么好，那么喜欢她，她会原谅自己的。
　　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她彻底抛弃了最后一点羞愧，和富二代开始计划这件事要怎么实施。
　　她和富二代知道这件事是犯法，被警察知道她们是会坐牢的，所以两人选了一个四周荒无人烟，基本上没什么人会过去的废弃大楼，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踩点，找到了一条完全没有监控摄像头的小路，然后她以自杀为借口，给田晓晓打了一个电话。
　　事情过去那么久，她依然记得那天那通电话，她哭着跟田晓晓说，她坚持不下去了，她要跳楼，她要解脱，田晓晓自然担心的问她在哪里，她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了出来。
　　田晓晓自然不疑有他，用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然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
　　田晓晓一到大楼，才爬到二楼，就被早就埋伏好的富二代抓住了，富二代将田晓晓按在冰冷肮脏的地上，撕她的衣服，没头没脸的亲她，田晓晓开始剧烈的挣扎，同时嘴里惊恐绝望的喊着救命。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她作为田晓晓最好的朋友，就在楼上，隔着一层楼的楼板，她听着田晓晓的哭声和惨叫，她有那么一瞬间是有想要冲下去救她的冲动的，只是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和残废的父亲，她还是放弃了，她不能失去她妈妈，失去她的家庭。
　　她以为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田晓晓虽然被强暴了一次，但还是会活的好好的，她没想到富二代会失手掐死她。
　　她看着田晓晓没有闭上眼睛的尸体，崩溃了，愤怒的质问富二代，“你不是只说睡她一次吗？你为什么把她掐死了。”
　　富二代也很慌乱，有些语无伦次的辩解，“她……她挣扎的太厉害，喊的也太大声，我……我怕人听见。”
　　她此时完全陷入惊恐和害怕中，看着田晓晓死不瞑目的眼睛，只觉得像是在怨毒的看着自己，她控制不住的后退一步，喃喃道：“她死了，她死了，警察一定会发现的，我妈还病着，我不能坐牢，我不能坐牢，都怪你！”
　　她说着怨恨的看向富二代，“要不是你把她掐死了，我们一点事都没有！”
　　经过这么些时间，富二代冷静了一点，他也不敢看田晓晓的尸体，扭过头说：“你冷静一点，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怎么会没人知道，”她瞪大了眼睛，“尸体总会被发现，现在刑侦技术这么发达，我们怎么会逃得过去。”
　　“怎么会逃不过去，”富二代反驳道：“这里废弃那么久，而且我们来的时候走的是没有监控的路，就算警察怀疑，他们也没有证据，更何况我们可以彼此作证，只要抗住警察的审讯，咬死了不说，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可是……可是，”她被说动了，但还是有点担心，“她把你抓伤了，指甲里有你的皮肤组织，这点要怎么解释。”
　　“那就一把火烧了，”富二代咬咬牙，“这里那么偏僻，等被人发现，线索早就烧没了，我们再彼此作证，死咬着不说，一定会没事。”
　　听到要把田晓晓的尸体烧了，她觉得很残忍，只是想到自己要坐牢，她爸妈会没人照顾，就也咬咬牙，一狠心，同意了。
　　然后就找来易燃物，用富二代随身带着的打火机点燃，之后就果然如他们所料，虽然警方怀疑，但由于证据不足，一直未能定案。
　　只是到底天理昭彰，两人以为能逃过一劫，却最终要为自己做出的事付出代价。
　　林晏安静的听完，心里十分愤怒，她虽然有预感，但还是忍不住问，“被抓住的时候，那个女孩，她有说什么吗？她有没有后悔，有没有愧疚？”
　　秦越沉默了，半天才道：“没有，她一直说，她没有办法，她也是走投无路，如果不是富二代掐死了田晓晓，田晓晓一定会原谅她的。”
　　“艹，”林晏少有的骂了脏话，“她跟人联合起来这样对田晓晓，还指望田晓晓原谅她，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林晏很少说脏话，秦越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才低低道：“自然是有病的，还病入膏肓。”
　　林晏闻言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直到离她们所只剩一个红绿灯了，才道：“你说田晓晓为什么不杀她们？这样两个人渣，尤其是她那个帮凶朋友，换做正常人都会想要报仇，为什么她没有？”
　　这是在林晏知道整件事后，最想不通的地方，田晓晓死的惨吗？当然惨，只是比起惨烈的死法，造成她死亡的原因却是最惨的，毕竟她是被朋友出卖，还是以一种这样可笑的方式，甚至于出卖她的朋友直到落网也没有丁点愧疚和后悔之心，只一味埋怨失手将她掐死的富二代，并且一直坚信着，如果富二代没有将她掐死，那么在这件事后会活的好好的，还会原谅她。
　　对于这样一个朋友，哪怕林晏是警察，也忍不住起了杀心，而田晓晓作为受害人，还是一个普通人，却从头到尾没有进行报复，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升米恩，斗米仇，从古时候就流传下来的道理还是有道理的。

　　第52章 52

　　对于林晏的疑惑, 秦越并没有一开始就回答, 而是沉默了片刻, 直到红绿灯过去，才慢慢道：“我问过田晓晓, 她只回答了我三个字，不值得。”
　　不值得？林晏一愣，还想说什么, 但目的地已到, 而且离上班没几分钟了, 她只好将想说的话咽回去, 正准备冲秦越道谢，秦越却忽的伸出手在她头顶轻轻摸了摸, 要不是秦越的动作, 林晏险些没感觉到, 那力度实在太轻。
　　“别想了，”秦越说：“有鬼如此惨死却不报复, 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的确是好事, 林晏没有吭声，只是这样的好事, 却让人心里沉甸甸的。
　　跟秦越说了声谢谢，林晏就开门下车了，秦越看着林晏的背影，直到她进了派出所大门, 又消失在大楼里，才发动了车子，并未直接回家，而是调头去了刑警队。
　　今天难得没案子，众人七扭八歪的瘫在办公室闲扯淡，看到秦越来也没站起身，只是抱怨道：“秦队，你真要走啊，你才来几天，兄弟们才过了几天好日子，你这就抛下我们走啦？”
　　秦越露出招牌一般温和的笑容，道：“只是正常工作调动，以后还在安南市，想要见面打个电话就把我约出来了。”
　　“可是你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一个同事不舍道：“而且你走了，我们破案效率就没那么高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夸奖只有批评了。”

　　几个同事也想到了从前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顿时打了个寒颤，表情越发哀怨。
　　秦越觉得有些好笑，但并未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句我找一下周局，就出了办公室，
　　因为秦越的突然调走，周局这几天来的都很早，此时正在办公室里忙碌着，一看到秦越，做了个让他坐的手势，直到打完了电话，才看着秦越道：“你来了？”
　　秦越自然知道他那通电话为的什么，不禁道：“不好意思周局。”
　　周局嗐了一声，表情和善，“人各有志，你有了更好的选择，这是好事，你别管外头那群兔崽子。”
　　秦越想到这段时间与他们的合作，温和的笑容真心了点，说：“他们都很好，很优秀，也很能吃苦。”
　　“优秀能吃苦有什么用，”周局道：“不还是留不住你？不过你调走了也好，这群兔崽子自打你来越来越不动脑子，虽然破案效率提高了，但对他们来说不是好事，你这样一调走，重压之下，他们才能长进。”
　　这话秦越没法接，便没说话，好在周局很快转了话题，“你真要去特管局？这个部门我虽然不清楚，但听说过，办的案子都是最难凶手也最凶残的，听说伤亡率也高，你这身本事放哪个部门不能发光发热，干什么跑这个部门去。”
　　这次秦越接话了，虽然声音很轻，但态度很坚决，“干咱们这一行的，不就是想办最难凶手最凶残的案子？”
　　这倒也是，周局叹气一声，知道劝不动他了，只得道：“也罢，你既然决定了，我也就不多嘴多说什么了，总之你注意安全，你这种刑警要是出了事，不止是整个警队的损失，也是人民的损失。”
　　这个帽子给的有点高，秦越受之有愧，忙要推脱几句，周局却挥挥手让他走了，不过在他临出门前还是叮嘱他，“新的队长过两天才能上任，这两天你就先辛苦一下帮忙盯盯，你知道那群猴子，没人管着能上天，等你正式调走了，我请你吃饭。”
　　这个自然没什么，秦越痛快的答应下来，原本还要说什么，见周局电话又响了，这才作罢走了出去。
　　秦越也要调进特管局的事，林晏自然不知道，她此时已经和小廖骑上电动出发，继续查流动人口了。
　　这次她们换了另外一个小区，在路上的时候小廖观察着林晏的表情，问她，“昨天没什么事吧，我听说刘所叫你进去，是因为市刑警队有案子找你帮忙，你是不是终于说服了你妈，可以当刑警了？”
　　提起这个林晏就觉得烦闷，她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妈已经起来了，一副对她明显有话要说的样子，只是她赶时间，连早饭都没吃，就匆匆忙忙走了，虽然逃掉了早上，但一想到晚上回去可能要面对的，林晏就头疼。
　　林晏虽然没回答，但小廖看她的表情就懂了，叹一声气道：“你妈也太倔了，不过也是正常的，哪个父母愿意自己的孩子当刑警，又哭又累不说，工资不高，还很危险，连对象也不好找，就拿我一个师兄说，都三十出头的人了，现在还没个对象，倒是相亲过，可女方一听是刑警就拒绝了。”
　　这个事在她们系统里很普遍，尤其是做刑侦工作的，十个里最少有五个都是单身，林晏不禁有些同情，“相亲不行，那他也找个刑警，内部消化嘛。”男刑警不好找对象，女刑警也不好嫁人。
　　林晏说完，小廖的表情更愁了，“你以为他不想，可女刑警也是稀缺物种，他认识的几个都有对象了，前天他还跟我联系呢，说他爸妈催的太紧了，叫我给他介绍介绍。”
　　小廖说着瞄了林晏一眼，这一眼暗示性十足，林晏哪里能不明白，无奈道：“你别不是把主意打我身上了吧，你刚还提起我妈呢，我妈那脾气你不是不知道，她对当刑警的人很尊重，但不会想要一个刑警的女婿的。”
　　这也是，小廖有些遗憾，“你身边有那么一个发小，连他都没成，我师兄更没戏。”
　　林晏听的愣了一下，“关秦越什么事？”
　　小廖狐疑的看着林晏，“你真糊涂还是假明白，人家秦越都追着你从北京调回来了，这还不够明显？”
　　林晏，“……可他是有事才调回来的啊。”
　　小廖道：“有事不就是你受伤么。”
　　林晏，“……”
　　小廖看林晏是真有些懵，便知道她到现在还没察觉，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你这也太迟钝了，就连咱们所小徐都看出来了，秦越对你有意思，不然不会每天加班加成狗还早上有空来送你上班，今天早上我们都看见了，又是秦越送你来的吧。”
　　林晏下意识的点点头，但紧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对，解释道：“我昨晚去市刑警队帮忙回来太晚了，秦越怕我疲劳驾驶，才送我上班的。”
　　“那就是了，”小廖道：“他要是不喜欢你，怎么会这么关注你。”
　　林晏，“……”这个理由非常强大，竟让她不知如何反驳，只是她觉得有些荒谬的同时，又隐隐觉得小廖说的没错，秦越好像……是太关注了她一点。
　　因为这个插曲，林晏今天一天都有些不在状态，好在查流动人口这事也没什么技术上的难度。
　　下班后，林晏想着秦越今天休息，八成不会来接她，正准备打小廖的顺风车去公交车站，再坐公交车回家，谁知才出大楼，就看见秦越的车停在院里，秦越正靠在车上低头玩着手机，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抬头冲她挥了挥手。
　　林晏下意识也抬起手挥了挥，紧接着想起小廖说的话，有些不太自在，一转头，果然看见小廖一脸暧昧的表情，林晏顿时有些无语，没理她，直接朝秦越走了过去。
　　“你今天不是休息？”林晏说：“怎么还有空来接我，不去跟你同事聚聚？”
　　刑警队的人最重感情培养，毕竟他们一起办案子，时常会遇到危险，默契非常重要。
　　秦越收起手机，说：“上个礼拜聚过了，这次的案子加了好几天班，我看他们都累，就让他们好好休息。”
　　事实上的确有人约他，只是他拒绝了。
　　林晏却不知道，不疑有他，哦了一声上了车，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下次这种情况你别来接我了，你又不是铁打的，他们累难道你不累？”
　　“我的确不累啊，”秦越温柔的看着林晏，笑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工作效率，我加班的时间多，休息的时间也多。”
　　想到昨晚秦越下班的时间，林晏懒得跟他争辩，觉得有些困正准备眯一会儿，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坐直了，看着秦越说：“秦越，你……究竟为什么从北京调回来？”
　　其实林晏不是刨根问底的性格，只是不知怎么，她就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秦越显然也没想到林晏又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充满深意的看了林晏一会儿，有些欲言又止，就在林晏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时，秦越却突然笑了一声，平静道：“不是跟你说过了么，有点事情所以调回来了。”
　　这个回答林晏听过一次，本来是很平常的一个回答，可不知怎么，林晏竟有些失落，她下意识想追问因为什么事情，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半晌也冷静的道：“哦，那事情办完了吗？”
　　秦越想了想，道：“还没有，不过已经在办了。”
　　话题说到这里，林晏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也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便沉默下来，掏出手机给顾易发微信。
　　她先是问了问顾易昨晚找程阳顺不顺利，然后将田晓晓的案子大致说了一下，问他像这样的情况，特管局能不能管，比如在年末给地府的结案报告上，能不能把这个案子加上去，叫杀害田晓晓的凶手，尤其是她那个死不悔改的朋友，除了阳间得到应有的惩罚，阴间也惩处一下，至少下半辈子会穷困潦倒，惶惶不安。
作者有话要说：　　忙了一天，感觉身体被掏空，站都站不住了，所以今天就更新这么点，等忙完了加更吧，爱你们，啾

　　第53章 53

　　也不知道顾易是不是在忙, 林晏发过去消息很长一段时间他才回复。
　　这时候她和秦越都到楼下了, 秦越停好车, 林晏下车后才发现自己的车被开了回来。
　　不过林晏并不惊讶，她一想就知道是秦越干的, 不禁对秦越露出笑容，说了声谢谢。
　　秦越看着她，“谢什么, 小事而已, 你昨晚就睡了两个多小事, 赶紧上楼随便吃点东西补觉吧。”
　　林晏也这么打算的, 嗯了一声和他一起上了楼。
　　不过她补觉的计划终究夭折了，因为她一进家门就看见她妈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 听到动静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平静道：“林晏, 我们谈谈。”
　　林晏心里顿时一沉，觉得有些疲倦, 她试图敷衍过去，“妈我好累, 改天吧，我想洗洗睡了。”
　　她妈却不为所动, 说：“就五分钟。”
　　林晏知道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只得换了鞋在她妈对面坐下。
　　她妈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你最近在忙什么，是不是背着我调动工作了？”
　　林晏心想还真是，不过她面上并未表现出来, 冷静道：“没有。”
　　“那你最近一直早出晚归？”林母道：“林晏，你知道的，能让你当片儿警已经是我最后的让步，我是不可能，也不会答应让你去当刑警的。”
　　林晏有些无奈，又很头疼，道：“妈，我真的没有调动工作，我最近回来的比较晚是因为前几天我无意中救了几个人，但其中一个却死了，这两天是市刑警队叫我过去配合调查。”
　　林母脸色缓和了一点，但还是有些狐疑，“叫你过去配合调查要折腾到那么晚？我记得你昨晚回来都四五点了吧。”
　　林晏面无表情撒谎，“没有，也就一点多。”
　　“是么？”林母有些不太信，但她昨晚睡的很早，只模模糊糊听到动静，并不确定是几点，见林晏一副确实如此的表情，也就没再追问，只是不满道：“就算一点也太晚了，熬夜对身体很不好。”
　　林晏无心与她妈多说，就嗯了一声，说下次不会了。
　　她妈这才放过她，让她赶紧洗手吃饭，然后好洗漱补觉。
　　晚饭还是和秦越一起吃的，林晏现在都习惯了，只要秦越在家，她妈必定会拉秦越过来吃饭，其实有时候林晏觉得她妈很矛盾，明明那么不喜欢刑警这个职业，却对秦越照顾有加，简直比的上自己这个亲生女儿了，林晏想来想去也只能用秦越是她妈看着长大这一理由来解释。
　　吃完了饭，林晏就赶紧回了卧室，当然她并未立即就睡，而是看手机顾易都回复了些什么。
　　顾易是个话唠，但出乎意料消息回复的很简洁，不过也可能在忙，只回复了两个字，可以。
　　林晏虽然接触顾易时间短，但也知道这个人看着不着调，但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因此没再去纠结这个事情，而是打开企鹅软件，想看看之前她向群里其他管理员问询的问题得到回复没有。
　　果然不出她所料，并没有什么动静，倒是群通知又跳出来一条消息。
　　这次不是什么紧急事件，而是通知她庞小慧异常死亡事件已经处理了，叫她再接再厉。
　　看着这条消息，林晏陷入了沉思，异常死亡事件跳出来提示她能理解，可这个说她处理了是用什么方式评判的？她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有了一个猜测，难道是庞小慧被她吓得放弃了报复那个圆脸姑娘，所以说解决了？
　　难不成这个群还能监控群里的鬼有没有做出伤害人的事？林晏脑海里一冒出这个念头，就再也按不下去，越想越觉得可能，她甚至有心想试一下，只是她不可能随便拿人的性命来做实验，因此想了想，到底放弃了。
　　接下来的几天，林晏就老老实实在所里上班，由于快十一了，所里的工作比较忙碌，但并没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总体倒也平静，不过这种平静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她调动工作的通知下来了。
　　林晏之前跟顾易说过她如果调到特管局，她妈不会同意这件事，顾易当时的回复是他们会解决，只是林晏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解决，所以这件事谁也没说，就导致大家都很吃惊。
　　尤其是小廖，直接扒在林晏身上，大叫道：“哇林晏，你太不够朋友了，调动工作这种大事都不提前知会一声的。”
　　林晏也装作很惊讶的样子，道：“我就上次去市刑警队帮了一次忙，并不知道他们会调我过去。”
　　是的，林晏被调进了市刑警队，当然不是刑警，而是物证保管的职位，这个工作难度不高，但耗时间，还经常夜班，等以后处理案子必须晚上出门时，倒也有借口敷衍她妈。
　　事实上林晏是真没想到特管局会这么解决她的问题，因此确实有些惊讶。
　　小廖看林晏的表情不似作假，才放过她，倒是刘所笑道：“我就知道市刑警队的李队不会轻易放弃，果然如此，不过以你的能力，干物证保管有些可惜了，但总归是刑警队，也算变相的完成了你的心愿。”
　　以后终于能接触比较复杂和难度的案子了，林晏很高兴，笑着点点头，跟刘所道谢，感谢他一直这么照顾自己，还向市刑警队推荐自己。
　　刘所摆摆手，笑呵呵道：“这有什么，我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哪里就有这么大功劳了，不过你去了市刑警队也不能忘了咱们这些人，我看就今天吧，不上夜班的咱们聚一聚，就当为你庆祝了。”
　　林晏自然说好，小廖和其他人也十分响应，唯有小徐不太高兴，撇撇嘴道：“真是倒霉，怎么恰好就轮到我值夜。”
　　晚上热热闹闹聚了一场，一向不怎么喝酒的林晏也有些喝高了，一开始她还能保持几分清醒，可喝着喝着就在桌子上趴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趴了多久，直到听到有人喊她，“林晏。”
　　这声音十分耳熟，因为酒精作用脑袋有点迟钝的林晏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看向来人，眯着眼道：“秦越，你……你怎么来了。”
　　秦越的表情有些无奈，伸手来扶她，“你同事给我打电话，说你喝多了，叫我来接你。”
　　林晏又反应了一会儿，才哦了一声，借着秦越的力气站起来，她原本想自己走，可一推开秦越就头晕目眩的要往地上倒，秦越赶紧来扶她，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的道：“就你这酒量，明明不能喝逞什么能，等你明天起来有你哭的。”
　　“高……高兴，”因为站不住，林晏只得半趴在秦越身上，脸上是满足的笑容，大着舌头道：“我终于……终于不用再当片儿警了。”
　　林晏虽然不胖，只有一百斤出头，但因为喝醉，几乎全身力量都压在秦越身上，这要是普通人，只怕要被带的踉踉跄跄，但秦越却走的很稳，半扶半抱的将林晏弄到停车场，正往副驾驶塞的时候，林晏却突然像小狗似的在秦越颈肩闻了闻，喃喃道：“秦越，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香啊。”
　　秦越身上的确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既不是烟草味，也不像是男士用的香水，林晏迟钝的脑袋想了半天，才渐渐想起来，好像是她经常用的一个牌子的洗衣液的味道。
　　林晏很喜欢那个味道，忍不住扒住秦越肩膀又使劲闻了闻，半天才道：“真香，我就喜欢这个味道。”
　　秦越任林晏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因为怕她摔倒，一直用手扶着她的腰和后背，面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眼神却深了些，低低道：“林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林晏迷茫的抬起头，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秦越平静的看着她，喉头动了动，像是有话想说，却最终也没说什么，只重重叹气一声，而后用了些力气将林晏从自己身上撕下来，小心的塞进副驾驶。
　　花了小半个小时到小区，秦越停好车，又小心的将林晏扶下来，林晏在车上睡了一觉，却还是不太清醒，被秦越扶着往楼道口走的时候，她下意识侧头看了秦越一眼，不知怎么越看越觉得秦越好看，要是平常她也只是心底感叹一下，只是这会儿大脑迷糊着，竟是不知不觉说出口，小声道：“秦越，你真好看啊。”
　　秦越身体一僵，步子不由自主停下来，看着林晏认真问，“你说什么？”
　　林晏困惑的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好看啊，真的好看。”
　　林晏觉得眼前有些花，下意识离秦越又近了一点，用双手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看了好多遍，笑嘻嘻的说：“真好看，眼睛真漂亮，睫毛也很长，皮肤还白白的，像洋娃娃一样。”
　　此时林晏离秦越太近了，近的两人呼吸都纠缠在一起，秦越知道自己应该退一步，可不知怎么，他没有动，反而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也看着林晏，目光极为认真，因为胸口有什么升腾而起，让他眼神的比平常深邃许多，像是问林晏，又像是问自己，低低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林晏歪了歪头，依旧笑嘻嘻的道：“我知道呀，我在看自己的洋娃娃。”
　　秦越又凝视了林晏片刻，眼神有片刻的挣扎，但到底没受住蛊惑，慢慢的低下头。
　　林晏并没意识到秦越在干什么，她只觉得眼前这张好看的像洋娃娃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近的让自己看不清楚，就在她想问什么的时候，有什么湿润的东西覆在了她的唇上，林晏下意识舔了舔，觉得没有什么味道，想要推开她的洋娃娃，只是她的洋娃娃不太愿意，林晏是个大度的人，想着既然是自己的洋娃娃，那就只能宠了。
　　宠着自己洋娃娃的林晏并没有注意到，她家客厅窗户的位置，林母正站在窗边，将方才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只有一更，原谅身体被掏空的作者吧。
ps：推个基友的文，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看看哦~啾
《女配竹马是重生大佬》作者：雨师螺
胎穿星际十六年，一朝醒悟，原为穿书，还是那种重生假千金要KO她这位真千金性命的毁三观剧本。
做了两辈子团宠的牧南溪瞬间被点燃激情，正准备大干一番“事业”，却发现她身边的每个人在对付那位假千金时，都比她这个正主还积极。
算无遗策的竹马、蔫坏的未婚夫、傻爸X2、蠢哥X4、N多追求者、2N多关心者……
牧南溪看着手中莫名从“逆袭打脸”变成了“躺赢甜宠”的剧本，托腮沉思事情脱纲的起源。
其实，她好像也就发了个帖子，参加了个真人秀而已……

　　第54章 54

　　因为醉酒, 第二天林晏起的很晚, 起来后还头疼欲裂, 在床上瘫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爬起来。
　　去卫生间洗漱了一下才觉得人清醒了，正准备回卧室拍护肤品, 林晏突然发现林母站在卫生间门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脸色颇为难看。
　　林晏愣了一下, 叫了一声, “妈？”
　　林母脸色更难看了, 转身就走, “你跟我过来，我有话问你。”
　　林晏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想了想该不会是工作调动的事情让她有些不高兴, 心里无奈的同时, 也跟着林母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她想着一会儿林母问她工作调动的事她该如何回答，没想到林母劈头盖脸问的是, “你什么时候跟秦越在一起的？”
　　林晏一脸愕然，“你说什么？谁和谁在一起？”
　　林母都气笑了, 道：“你还想瞒着我，你昨晚和秦越在楼下接吻我都看到了。”
　　“啥？”林晏更是一脸懵, 还很震惊，“我和秦越接吻？妈你开什么玩笑？”
　　林母气道：“我开玩笑？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你跟我说清楚，你两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有没有……”
　　林母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几乎黑如锅底，林晏震惊之后，只觉得好笑，开始回忆着，昨晚她醉酒之后都干了些什么，该不会她耍酒疯占了秦越便宜，被她妈误会了吧。
　　她倒没想秦越会乘着她醉酒做些什么，毕竟他太正派了，又很绅士，林晏宁愿相信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也不会相信秦越乘机占她便宜。
　　林晏挠了挠脸，越想越慌，她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把秦越……调戏了？
　　像个小狗一样在人家身上又蹭又闻，还对人家的脸摸来摸去，算调戏吧？
　　想到昨晚的一幕，林晏简直羞愧的想挖个洞钻进去，自己平常看着挺正常的，怎么一醉酒，就跟个流氓一样呢？亏秦越好心来接她。
　　林晏有些坐立难安，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秦越，抬起头对上她妈还等着她解释的眼神，林晏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才艰难道：“妈，那什么……你误会了，我……我没和秦越谈恋爱，你昨天晚上，昨天晚上看到的，其实是我……是我喝醉酒了酒在占秦越便宜。”
　　这下轮到她妈震惊了，声音一下提高了好几度，“你说啥？你占秦越便宜？”
　　林晏都快被她妈吓死了，做贼一样往门口看了看，急道：“嘘，嘘，妈你小声点，我还做不做人了。”
　　林母震惊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目光复杂的将自己女儿从上到下打量个遍，半晌幽幽道：“不知不觉你都这么大了，是该谈恋爱了。”　
　　一开始林晏没明白她妈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顿时表情都扭曲了，咬牙道：“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昨晚喝醉了，在耍酒疯，你知道的，人喝醉后与平常的行为会有些偏差。”
　　林母一脸我懂的表情，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啰嗦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说完林母留下一脸还有些话想说的林晏，回卧室去了。
　　林晏并不知道她妈要干什么，只以为拿个东西什么的，谁知片刻后从卧室开的门里传来说话声。
　　“喂慧娟啊，我芳兰，你今天有空吗？咱们聚一下？”
　　“这不是你儿子回来了吗，我上次见他还十几岁的时候，我这做阿姨的能不给他接风洗尘。”
　　“啊对对，我将我女儿也带上，我们两个老的说话，让他们小年轻自个儿玩去，省得也孤单。”
　　林晏：“……………………”
　　弄明白了她妈想干什么，林晏哭笑不得的回卧室拍了护肤品，就在她冷静下来后犹豫着要不要给秦越道了歉，毕竟自己昨晚占了人家便宜，就听自己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秦越的。
　　林晏顿时生出一种占了人家便宜人家来秋后算账的慌乱感，她并不太想接，可是不接感觉又有些做贼心虚，犹豫了好一会儿，才一咬牙接了起来，“喂秦越。”
　　秦越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道：“醒了？”
　　林晏嗯了一声，还没等说什么，秦越又道：“我刚才听到阿姨声音了，她是不是说你了？”
　　林晏想到她妈刚才那大嗓门喊的话，顿时有些羞耻，她张口结舌了一会儿，才小声道：“我妈说，说她昨晚看见我们……”
　　林晏说到我们两个字就有些说不下去，正在想怎么说的委婉些，就听到秦越道：“看见我们接吻？”
　　林晏，“…………”
　　她这下是真的目瞪口呆，同时脑海里回荡着一个让她惊慌的念头，该不会是她耍酒疯疯到把秦越强吻了吧。
　　林晏顿时生出羞愧之感，下意识说了一句对不起。
　　她还想继续道歉，秦越却忽的笑了一声，道：“对不起什么？我们又没做什么，阿姨看错了，昨晚到楼下的时候你说眼睛里进了东西，不舒服，我帮你吹眼睛，可能是这一幕叫阿姨误会了。”
　　原来不是她强吻了秦越，林晏心里一松，又有些将信将疑，“真的？”
　　秦越冷静道：“自然是真的。”
　　林晏还有些狐疑，但到底没再追问，虽然秦越说的无懈可击，但林晏总有种直觉，秦越说的不是真话。
　　这么想着，林晏真觉得秦越是个好人，不止被她占了便宜，还替她找借口，当真是世纪好发小了。
　　带着羞愧和感动，林晏向秦越真诚的发出邀请，“我请你吃饭吧。”
　　秦越似乎愣了一下，片刻后才问，“怎么忽然请我吃饭？”
　　林晏道：“昨晚麻烦你了呀，吃火锅行吗？”
　　秦越向来不会拒绝林晏，这次也一样，道：“行。”
　　林晏又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今天怎么有空上班时间给我打电话，最近没案子？”
　　秦越道：“前段时间太忙了，这两天休息。”
　　林晏哦了一声，说：“我还想买点东西，你陪我一起？”
　　“行啊，”秦越无所谓道：“那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林晏挂了电话，就开始换衣服。
　　她从卧室出来换鞋的时候，她妈还没打完电话，只是听到动静转头看了她一眼，意识到她要出去，不禁问，“干什么去？”
　　林晏老实回答，“出去买点东西。”
　　林母哦了一声，等林晏开门要出去了，才想起了什么，赶紧追出来叮嘱了一句，“晚上早点回来，我约了你陈阿姨吃饭，说好你也要去的。”
　　林晏敷衍的说了一声知道了，赶紧提上包就跑，她心里想着吃什么饭，当她不知道是相亲局么？
　　打定主意晚上找借口不去，林晏下了楼就看到秦越。
　　秦越还是那副精精神神清清爽爽的样子，好似熬夜对他没有半点影响似的，抬手冲林晏挥了挥，等林晏走过去一边替她打开副驾驶的门，一边问，“你要买什么？衣服包包吗？”
　　秦越陪林晏逛过街，不过那是小时候，等长大了他又去了外地上大学，就再没一起逛过街了，想到那场景，秦越有些期待。
　　只可惜林晏很快打破了他的幻想，低头系着安全带，随口道：“我认识几个鬼，它们一直说娱乐生活很匮乏，叫我给它们烧些东西。”
　　秦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片刻后才恢复正常，坐进驾驶位发动了车子后问，“要烧什么？纸钱？”
　　林晏回忆了一下，说：“麻将，篮球足球，羽毛球网球，还有吉他剑什么的。”
　　秦越的表情有些匪夷所思，“你到底认识多少鬼？”
　　林晏想了想，实在记不清楚群里具体的鬼的数量，便随意道：“很多吧，具体我也数不清。”
　　秦越不知联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诡异的看了林晏一眼，然后道：“我知道有家店，可以做这些东西，就是要等几天。”
　　林晏正发愁这些东西去哪儿买呢，听到秦越竟然知道有这样的店，顿时高兴的道：“好啊。”不过紧接着她又想到了什么，狐疑的看着秦越道：“等等，你怎么知道有这样的店，你好几年没回安南了吧。”
　　林晏算了算，不禁瞪大了眼睛，“你好几年前就去买这样的东西了？”
　　秦越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说：“总有鬼找我说它们很穷，连饭都吃不起，我见有些的确可怜，就给它们买了。”
　　林晏，“……”秦越果然一直能看见鬼，只是大约怕会出现小时候那种事，便瞒着没有告诉她，想到这些年秦越独自一人经历了这些，林晏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开口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秦越好看的侧脸，怎么都有点说不出口，毕竟已经过去的事，现在说什么都感觉像是轻飘飘的，好在林晏现在也能看见了，以后不再是秦越一人。
　　怀着一种对秦越莫名的怜惜，接下来一路上林晏看秦越的眼神都温柔的不得了，秦越自然察觉了出来，但他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笑容比从前深了，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秦越说的店在郊区，还在一条小巷子里，因为太窄车开不进去，便将车停在了路口，两人直接走进去。
　　这巷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曾经平坦的水泥路如今坑坑洼洼，墙壁也十分斑驳，若不是秦越带着，林晏难以相信这里竟会开着一家店，这么偏，又这么破，能有声音上门吗？
　　大约是看出来林晏的疑惑，秦越解释道：“这家店是我认识的一个老鬼介绍的，据它所说，这家店什么东西都做的非常好，特别是香和蜡烛，好吃的不得了，只可惜店老板特别懒，心情好了才做一做，它死了这么多年，也就春节那会儿老头接济附近的鬼才吃了两口，但也只有两口，因为鬼太多了，抢不过来。”
　　听着秦越的话，林晏慢慢在脑海里描绘出一个世外高人，半晌才哦了一声，注意到老鬼两个字，忍不住问：“老鬼？它一直没投胎吗？”
　　秦越嗯了一声，说：“执念放不下，不愿投胎，不过很久没看见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投胎去了。”
　　秦越说的轻描淡写，林晏却是听出他隐藏在其中的意思，有可能是投胎去了，也有可能是魂飞魄散了。
　　林晏叹息一声，没再说什么。
　　走了大约两三分钟，在即将到达巷子尽头的时候，林晏终于看见一家店，那家店真是与这条巷子搭配极了，同样的破，甚至进去以后也破，店并不大，但摆了很多东西，一切都乱糟糟的，林晏注意到，很多东西上还落满了灰尘。
　　他们进去的时候店里并没有人，不过柜台后面有一个小门，也不知道人是不是在里面。
　　林晏下意识想要开口问有人吗，秦越却拉了她一把，低声说：“这家店老板性格很古怪，起床气特别重，如果吵醒他，会一点东西都买不到。”
　　潜台词就是只能等着，林晏道：“行吧。”她还是第一次见买个东西还要等老板睡醒的。
　　说是等着，其实他们并没有等几分钟，林晏话音落下，没过多久就听见小门后传来脚步声，在两人的注视下，一个瘦小的老头缓缓的从门里走了出来。
　　那老头看着很老了，也不知道多大年纪，皮肤皱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在柜台坐下后又打了几分钟瞌睡，才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向两人，“要买什么？”
　　林晏下意识要开口，可才说出一个字，就见那老头不知看到了什么，突然脸色一变，然后在林晏莫名其妙的眼神中，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将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却带了几分恭敬，“您要买什么？”
　　林晏，“？？？”
　　老头诡异的态度让林晏有些懵，秦越也愣了一下，看向林晏的眼神忍不住带着些探究。
　　林晏却是反应过来了，老头怕真是个高人，认出了她代表地府公务员的幽冥之气，这才态度大变。
　　林晏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类看出她身份的，不禁对老头有几分好奇，但秦越在场，她不好说什么，只将自己要买的东西报了一遍，随后打开手机问老头，“多少钱？能微信支付吗？”
　　林晏是第一次买这种东西，估不好价钱，想着千把块钱应该够了吧，正低头四处看柜台找支付二维码在哪里，就听老头说：“今天搞活动，不要钱，不然您再看看买点什么？”
　　林晏，“……”
　　秦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同样只有一更，摸鱼码的

　　第55章 55

　　老板虽然说着不要钱, 但林晏不可能真不给钱, 讨价还价了一番, 最后在老板勉为其难下林晏付了一千。
　　约定好三天后来拿货，林晏一身汗的出了这破旧的小店。
　　秦越自然跟着她出来, 不知是不是被刚才的一幕震撼到，秦越难得露出有些呆滞的表情，林晏看的好笑, 忍不住逗他, “这就是你说的脾气特别古怪的老板？我看他很平易近人嘛。”
　　秦越张了张嘴, 下意识想说什么, 可半天也没发出声音，最后只憋出一句, “他以前的确脾气很古怪。”
　　这个林晏自然信, 毕竟能让顾客等着他睡觉的老板, 也是世间少有了。
　　买完了东西，时间还早, 但林晏并不想回家，只要想到她妈给她组的相亲局就发愁, 于是在出巷子的时候她思索了一会儿去哪里打发时间，最后提议道：“我们去看电影吧, 然后我请你吃火锅，我们再逛逛书店什么的，晚点回去？”
　　秦越今天本来就没什么事，自然行, 只是想了想道：“你今天难得休息一天，不陪陪阿姨吗？”
　　林晏叹气道：“陪什么陪，她多的是人陪，而且你怎么知道我陪她的时候她不会再找别人陪。”
　　秦越何等聪明，林晏说完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顿时皱起眉头，“她让你相亲？”
　　林晏没吭声。
　　秦越有些不太高兴道：“因为昨晚的误会？”
　　说到昨晚，林晏立即脑海里浮现出了什么，下意识看了看秦越，本来已经平静的心又有些羞耻，人也不自然起来，干咳一声道：“对，她觉得我年纪不小了，该找对象了。”
　　其实她妈以前也委婉的催过她，不过并不急迫，直到秦越回来，态度才激烈了一点。
　　秦越并不知道林母态度上的变化，他眉头拧的越发紧，道：“阿姨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林晏愣了一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与秦越对视了片刻，才意识到了什么，不禁有些瞠目结舌，“你……你……你说什么？”
　　秦越歪了歪头，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淡道：“我和你青梅竹马，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林晏虽然经小廖提醒，有了些预感，可真等到这一刻，还是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结结巴巴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晏道：“可……我们是发小啊。”
　　秦越冷静的反驳，“发小跟青梅竹马有什么区别？我是男，你是女，我们不就是青梅竹马吗？”
　　这倒也有些道理，林晏被说服了，可还是有些纠结，挠了挠脸道：“可我既不漂亮，也不聪明，你喜欢我什么呢？”
　　秦越忽的笑了一声，轻声道：“如果仅仅因为你漂亮聪明，那还叫什么喜欢，喜欢一个人，自然是喜欢她的全部。”
　　林晏啊了一声，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秦越这是在跟她表白？那她应该接受吗？林晏忍不住想了想接受秦越以后可能会出现的场面，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理所当然也喜欢秦越，只是，这种喜欢似乎与他的不太一样，她幻想的以后都是与秦越并肩作战的场面，并没有亲亲我我像情人一般，那她是不是，只是把秦越当朋友，和兄弟？
　　想明白这一点，林晏犹如鼓点般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她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秦越，表情苦恼的正准备说些什么，就见秦越忽的开口了，笑着道：“我们还去看电影吃火锅吗？”
　　这话题转的太快，林晏愣了一下，道：“当然，不是都约好了吗？”
　　秦越快走两步到副驾驶旁边，打开车门转头看着她道：“那走吧。”
　　秦越的态度实在太坦然，就好像刚才没有发生那些事情般，林晏原本想说的话也只好咽了回去。
　　看电影吃火锅，又去书店逛了一下午，林晏总算把今天对付过去，当然晚上的那场相亲局自然没参加，她打电话跟她妈说的时候，她妈气了个半死，在电话里就把她训斥了一通，林晏这些年早就无师自通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技能，因此半点没受影响。
　　原本林晏以为今天就差不多到此为止了，不会再出什么她意料之外的事，谁知回家的时候，秦越看着她掏钥匙开门，忽的问了一句，“你这些年，有喜欢过什么人吗？”
　　林晏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然后缓慢但坚定的摇摇头，“没有。”
　　她的确没有，从上初中她想做一名刑警起，林晏就一直在为之努力，每天有限的空闲时间都被她拿来跑步锻炼身体，以及缠着她爸学习如何跟犯罪分子搏斗，是以她确确实实没喜欢过什么人。
　　秦越了解她，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没有撒谎，沉默了片刻后，又问，“那没有男孩子跟你表白吗？”
　　林晏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关系，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他们表白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秦越再次沉默了，就在林晏以为他还要问什么的时候，秦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跟她道了一句晚安早点睡，然后就转身开门回去了。
　　林晏有些迷茫，这什么意思？她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实在不明白秦越问这两句话的意义在哪儿，便没有再管，也开门回了家。
　　她回家的时候她妈还没有回来，林晏乐的轻松，赶紧抓紧时间洗漱，在她妈回到家之前就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都是她去特管局报道之前的休整时间，除了中间花了一天时间去拿她定制的东西，再烧给群里那些鬼，剩下时间她基本上都窝在家里。
　　一般来说越是大假的时候，各个岗位的警察越是忙碌，因此林晏悠闲的休息了这么多天，林母很快就察觉出来不对，顿时警惕起来，将林晏叫过来问了问怎么回事。
　　林晏当然没说实话，将特管局安排的调动通知告诉给了林母。
　　林母一听刑警队立即勃然大怒，可还不等她发火，就听到了物证科三个字，愣了一下之后，就眉开眼笑起来，同时又有些狐疑的看着林晏，“当真只是物证科？不是其他部门？”
　　林晏认真的点点头，只差举手发誓。
　　林母这才信了，喜滋滋道：“物证科好啊，成天呆在办公室里，不需要风吹日晒，自然也不怕会出什么危险，还满足了你想进刑警队的愿望，真是两全其美啊。”
　　林晏笑着附和，林母又高兴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什么匆匆起身，“我去给你爸打个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他一准也高兴，说起来你爸说要回来，到现在也没动静，这个老东西，就知道诓我，我骂他去。”
　　也不知道她妈是不是又进入了更年期，情绪一会儿一变，反正只要不是骂她就行了，林晏懒得管，拿起手机，又窝回了卧室。
　　林晏想着这下总算能平平稳稳度过休整期了，谁知道在去特管局报道的前一天，接到了市刑警队李哲锋李队长的电话，他先是在电话里恭维了林晏好一会儿，才说到正题，“小林啊，你看这两天有没有空，李哥请你吃个饭？”
　　明天就要去报道了，有空的就只剩下今天晚上，林晏也一直惦记着跟李队长的合作，因此笑着道：“好啊，那就今晚吧，不过哪儿能让李队长请客，我请您吧。”
　　“什么李队长，”李哲锋大咧咧道：“叫李哥，你现在档案在物证科，工作在特管局，那就是自己人，叫李队长多见外。”
　　林晏只好改了口，“那李哥，咱晚上在市局附近的川菜人家见？”
　　李哲锋见林晏是为了合作，对约在哪儿并不在意，笑呵呵道了声好，然后结束了通话。
　　晚上林晏依言赴约，她到的时候李哲锋已经到了，正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一看到林晏眼睛一亮，赶紧招呼道：“来来，快来，从你家那儿过来挺远吧，没堵车吧。”
　　这会儿是十一大假，他们安南又不是旅游城市，倒没堵车，不过远是真远。
　　坐下后点了菜，李哲锋就等不及直奔主题，“小林啊，我回去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咱们合作的话当真是如虎添翼，只是我虽是特管局的编外人员，但对你们怎么办案真不清楚，你说咱们要怎么合作？是我将没什么线索陷入僵局的案子告诉你，你将受害者的鬼魂找到，还是……”
　　没等李哲锋将话说完，林晏就打断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我最近也在想这个事情，只是李哥你知道的，特管局人少，案子又多，忙起来没日没夜的，要是光靠我，猴年马月才能帮你们一次，所以我想了想，觉得还是它们亲自给你打电话的好。”
　　李哲锋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片刻后干笑道：“你说谁？谁给我打电话？”他顿了顿，小声道：“是我想的那个它们吗？”
　　林晏点点头，“对，这是最直接快速的方式。”
　　“可是，”李哲锋有些迟疑，像是怕什么东西听见，声音更小了，凑近林晏低声道：“可是不是人鬼有别吗？怎么能让它们直接联系我。”
　　林晏哭笑不得，“你们又不是谈恋爱，还管什么人鬼有别。”
　　“话是这么说，”李哲锋纠结道：“可那到底是鬼啊，你敢保证它们不害人吗？”
　　林晏无奈道：“害人的鬼都进特管局了。”
　　李哲锋这才反应过来，“对哦。”
　　放了心，李哲锋就开始针对合作与林晏讨论起来，林晏大致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她道：“我在我认识的那群鬼里找了个负责的，等确定合作后我就会把你的电话给它，你们彼此联系，有什么需要它们帮忙的都可以说，不仅仅是刑事案件，包括儿童走失，老人走失，或者在安南市区内寻找通缉犯，都可以，不过有一点我要提前说清楚，这并不是无偿的，它们每帮你一次，你就要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它们买些东西烧了，纸钱，或者其他纸扎的东西都可以。”
　　林晏担心李哲锋会有其他想法，正准备再解释一下，就见李哲锋一挥手，豪爽道：“这我知道，就跟我们警队用线人一样，要线索总要给些费用，不然谁会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传递消息。”
　　林晏仔细观察了一下李哲锋的表情，见他不像说假话，便放了心，同时大大松了一口气。
　　天知道那群鬼太难养了，她前两天才买了一堆东西给它们烧了，结果昨天晚上就收到消息，说是它们好久没有这么丰富的娱乐生活了，忍不住连着组了好几场球赛，一个不小心，将足球踢破了。
　　林晏当时就假装没看到，将手机收了起来，直到现在也没回复消息。
　　合作的事情就暂时这么定下，林晏回到家后就将今天与林哲锋商量的结果与群里的鬼说了。
　　对于这样一份工作，群里的鬼都很兴奋，平常聊天就够刷屏了，这会儿几乎一秒一条消息，林晏完全来不及看。
　　当然，林晏也在群里反复叮嘱了要礼貌不能吓人捉弄人，她知道有些鬼因为无聊打发时间会做些恶作剧。
　　由于第二天要去新单位报道，林晏睡的很早，起的也很早，认真收拾了一番，务必让自己显得精神干练，这才满含期待的去了。
　　按照顾易告诉她的特管局的地址，林晏去了才发现竟是在一个居民小区里，占了其中一栋楼最上面的两层，还特意打通做成了复式，对此顾易的解释是，“大隐隐于世，而且我们人不多，在办公室的时间也少，你别看这地方不大，其实够用了，一人一间办公室还富裕，多余的地方都被用来放年底转交给地府的厉鬼了。”
　　说实话这与林晏想的的确有些出入，但想到特管局是特殊部门，又释然了。
　　顾易继续给她介绍，“今天你来报道，其实大家早就想见见你了，只是都有案子腾不开手，等忙过这阵子，忙完了再一起聚聚开迎新会。”
　　林晏早就知道安南市特管局一共只有五个人，因此并不意外，跟着顾易继续参观，只是在他们上到二楼时，林晏却看到了一个让她无论如何也预想不到的人，不禁有些愕然，瞪大了眼睛，“秦越，你怎么在这里？”
　　秦越今天穿的同样很清爽，一身舒适的棉麻休闲装，正仰着头看着什么，听到林晏的声音，立即回过头，没有丝毫意外之色的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打招呼道：“早啊。”
　　林晏，“……”                        
作者有话要说：　　秦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圣诞节快乐呀小天使们~

　　第56章 56

　　林晏惊讶片刻, 心情有些复杂的回了句早, 顾易像是才想起来什么, 一拍脑袋道：“哦对，忘了告诉你秦队长今天也来报道, 看样子你们认识吧，那我就不多介绍了，其实也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 实在我没想到秦队长会真来, 毕竟当初北京总局几次邀请他他都没加入, 谁能想到咱们这个小庙会有大神愿意来呢。”
　　顾易说着看了秦越一眼, 秦越笑笑没有说话，林晏感觉心情更复杂了。
　　接下来顾易又带着林晏转了转, 当然秦越也一起, 由于这办公室实在不算大, 所以没什么可转的，只有几个作为库房关押厉鬼的房间顾易讲了讲, 其他都一带而过，很快带着两人去看了为他们准备的办公室。
　　由于整体地方不大, 所以办公室都很小，但好在还算宽敞, 又是朝阳的朝向，因此林晏和秦越都很满意。
　　看完了办公室，接下来就是说工作的事情了。
　　顾易道：“咱们这地方没有明确的上班时间，而且因为工作的特殊性, 也没那么多规矩，只要把案子处理好不出什么纰漏就行。”
　　听起来还挺自由的，林晏心里想着，问道：“那一般案子多吗？”
　　顾易算了算，道：“我刚进咱们局的时候还行，基本上一个月一两个案子吧，可现在不行了，也不知是不是地府改了政策，案子层出不穷，多的不得了，有时候真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胳膊腿，所以你们都要有个心理准备，加班肯定是正常的。”
　　林晏想着那个群，心道难怪特管局越来越忙，以前地府都是最迟过了头七就将鬼带回去，而现在一年才开一回鬼门关，滞留在阳间的鬼多了，可不就是容易出事吗？
　　顾易对案子频发的现状抱怨了几句，才神色一肃，道：“其实你们来的刚好，最近有一件案子挺急，但是我们几个人手里都有案子，实在脱不开身，所以只能拜托你们了。”
　　林晏听出了重点，有些愕然，“我们？你是说那个案子我们两个来接吗？”
　　顾易道：“正常情况下是一个人一个案子，只是你才来，总要有人带带你，本来局里是打算我带你的，只是后来知道秦队要来，就临时决定由他带你了，你别看他也新加入的，其实经验特别丰富，你肯定能学到很多东西。”
　　顾易说到这里才想起林晏高人的身份，表情不由有些尴尬，林晏倒没注意他，因为他想起了那天晚上秦越威胁厉鬼熟练的样子，心想难怪他驾轻就熟，原来是经验丰富。
　　顾易见林晏没有露出不满的表情，这才松了一口气，将分给她们的案子大致说了说。
　　据顾易所说，她们市三中最近发生了一件怪事，几个孩子明明没有受任何外伤，甚至都没有磕一下碰一下，却身体尤其是四肢出现剧烈的疼痛，疼到几个孩子几乎无法行走，彻夜难眠，看了几家医院都没检查出任何问题。
　　要是一个孩子还好，可能是得了什么新型暂时没有被发现的疾病，可几个孩子都是这种情况，那就有些奇怪了，特别是最近三中这种情况的孩子越来越多，尤其是最先出现这种症状的孩子，已经双腿逐渐失去知觉，几乎跟瘫痪无疑了。
　　能被特管局接手的案子，必然都是与厉鬼有关系，因此顾易话音落下后林晏问，“你们有怀疑对象了吗？”
　　顾易道：“这个还没来得及查，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件事，几年前吧，三中有个高二的女生跳楼了，好像是因为诬陷老师，被全校同学排挤，又因为家庭的关系无法转学，这才一气之下跳楼了，我虽然不知道这个女生与这件案子有没有关系，但也算一个调查的方向。”
　　林晏也听说过这件事，不过由于不发生在她们所的辖区，也不太清楚，听说的与顾易知道的差不多，不过还多一点，就是那个跳楼的女生被排挤不仅仅是因为诬陷老师，好像还因为老偷东西，被发现几次死不悔改，这才被排挤了。
　　林晏也不知道这些消息的真假，不过在知道这个案子后，倒倾向于可能是假的，虽然也有些厉鬼害人只是为一己私欲，但更多的厉鬼害人都是因为有冤屈。
　　大致跟她们讲了一下这个案子后，顾易就火速的消失了，办公室就剩下林晏和秦越两个人。
　　林晏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尴尬，可谁知可能是太熟了，又或者满心都在那个案子上，她完全没有这种情绪，甚至在顾易一走，林晏就迫不及待的拽着秦越开始讨论。
　　林晏将自己知道的关于那个跳楼女孩的案子说了一遍，秦越听完后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像在思考，半晌看着林晏道：“你有什么想法？”
　　林晏道：“我觉得……三中的这个案子很有可能跟那个跳楼的女孩有关，因为刚才顾易说，那些学生首先是身体上出现疼痛，尤其是四肢，逐渐加剧慢慢双腿失去知觉，像不像跳楼后人还没死时会产生的症状？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我们要先去医院看看那些孩子才能知道。”
　　对于林晏的话秦越既没反驳也没赞成，只是站起身道：“那我们先去看看吧，然后再问问当时接警的民警，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林晏自然同意，于是翻了翻顾易交给她们的关于这个案子的资料，知道那些孩子都在哪个医院后，就锁上门出发了。
　　因为出现这种病症的孩子不少，所以分散在好几家医院，林晏和秦越去了最近的一家，在问诊台出示了她们的证件后，很容易就问到了病床号。
　　她们直奔病房，才出了电梯，就听到了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声，好似惨叫的人在经受着什么极致的痛苦一样，听的哪怕林晏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转头看了秦越一眼。
　　秦越倒是神色如常，完全没被这惨叫声影响，脚步极稳的缓慢走到病房门口，却并未进去，而是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着什么。
　　林晏心中好奇，也跟了过去，透过玻璃一眼就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在病床上用力挣扎，也不知是受着何种折磨，男孩喊叫的嘶声力竭，眼睛都凸了出来，脖子和额头上更是青筋直冒，只是让人奇怪的是，他好似双腿瘫痪了一般，动也不动，只有上半身不住的扭动，看样子这就是最先出现症状的几个孩子之一了。
　　林晏心里想着，将眼神从男孩身上挪开，又观察起病房里另外一对夫妻，看她们对男孩心疼又无力的眼神，应该是男孩的父母，此时父亲用力按着男孩不让他伤害到自己，而母亲在按响了病床上方的呼叫器后，就不住的哭泣，还试图将男孩搂在怀里。
　　林晏正认真观察着，站在她旁边的秦越忽的拉了她一把，她这才发现有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赶了过来，进到病房后很快给男孩注射了药物，可能是镇定剂一类的东西，男孩很快平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才睡着了。
　　注射完药物后医生并未离开，而是与男孩的父母说了些什么，才有些头疼的出了病房。
　　林晏当即将人拦下，在医生警惕的眼神中亮了亮证件，然后问他，“这孩子得的什么病？”
　　知道林晏是警察，医生这才放下戒备，苦笑一声道：“要是知道他们得的是什么病就好了，我们什么检查都做过了，核磁共振，x光，能做的都做了，可偏偏什么都检查不出来，为了这个病例，我们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会诊了，还从外省请了专家，可现在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真是见鬼了。”
　　听着医生的嘟囔，林晏眼皮重重一跳，心想还真是见鬼了。
　　她问完了自己想问的，就示意医生离开，谁知医生没走，反而狐疑的看着他们道：“你们真是警察？还是刑警，难不成这几个孩子不是单纯的生病？”
　　也不知医生脑补了什么，脸色几番变化，最后怀疑道：“难不成是哪个疯子研究出什么新型毒素给学校投了毒？”
　　说着医生将自己吓了一跳，“我记得那几个孩子都是三中的，不会吧？还真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如果真是这凶手也太歹毒太猖狂了吧，看将这些孩子折磨的。”
　　医生说到这里顿了顿，紧接着又有些怀疑，“不过这世上真有这么这样的毒素？完全不破坏身体机能却让人疼成这样，不太可能吧。”
　　医生说着又变成了自己在那里喃喃自语，林晏听的哭笑不得，而秦越完全没理会，直接转身走进了病房里。
　　病房里男孩的母亲还在哭着，父亲一直在唉声叹气，听到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在看到不是医生而是陌生人后迟疑的道：“你们是……”
　　林晏正要亮出证件说明来意，谁知秦越却直接道：“我们在附近看到这里有冲天的阴气，你们儿子是惹上了什么厉鬼吧。”
　　林晏，“？？？”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说我感情戏尬，我深深的反省了一下，然后就……卡文了，我努力捋捋，尽量这几天肥一点。

　　第57章 57

　　对于秦越的开门见山, 林晏很惊讶, 那对夫妻的表情却凝固了, 尤其是一直哭个不停的母亲，她听到这句话条件反射的抬起头, 眼睛里还不由自主的露出些恐惧的意味，片刻后才结结巴巴道：“你……你胡说什么，什么厉鬼, 这都什么年代了, 国家一直在破除封建迷信, 怎么可能有鬼, 我儿子就是生病了。”
　　“哦，是么？”对于女人的态度, 秦越不以为意, 转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昏睡的男孩, 漫不经心道：“可我怎么听医生说，你孩子的身体机能完全没问题, 没受伤，也没有什么病症, 那他为什么疼呢？”
　　也不知秦越的哪句话触怒了站在一旁的男人，让他一下暴跳如雷, 愤怒道：“我怎么知道！还有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既然不是医生来这里干什么，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家孩子休息，你们再胡说八道我就报警了！”
　　男人说着还伸手来推秦越, 秦越却后退一步轻巧躲开，就在林晏以为他还要说什么的时候，秦越却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好像真的只是出于好奇过来看看一样。
　　这下倒让那对夫妻意外了，男人没什么表示，女人却脸色几番变化，最后一咬牙，在秦越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即将拉开时，大声道：“等等。”
　　秦越顿住脚步，只半侧着身子看着女人，仿佛随时会走一样，而男人有些愕然，不明白女人想干什么，正欲出声询问，就听女人开口了，她道：“我……我每晚都会……都会听到一个声音。”
　　看样子女人的确知道些什么，林晏下意识与秦越对视了一眼，问她，“听到什么声音？”
　　女人又露出一个有些恐惧的表情，呐呐道：“就……就是有什么东西，从……从楼上掉下来的声音。”
　　林晏瞬间想到了那个跳楼的女孩，问女人道：“是有人跳楼的声音？”
　　女人下意识脸色一白，本就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抓的更紧了，脸色有些惊慌不安，半晌才迟疑的点点头。
　　旁边的男人狐疑的看着女人，“什么人跳楼的声音，我怎么没听到，而且咱们小区就那么大点，要是有人跳楼怎么可能会没有听说，你别是做噩梦吧。”
　　女人摇摇头，十分确定的道：“不是做噩梦，我确确实实听到了，而且连着听到了好几天。”
　　“那除了听到，有没有看到什么，”秦越问，“最近还有没有听到这种声音？”
　　女人的脸更白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瑟瑟发抖，又往男人的方向靠近了几步，才颤着声道：“我……我看了，但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一开始以为是我听错了，可那声音响了很久，并且……并且距离非常近，就好像在我们家楼下一样。”
　　林晏不知道女人家住的楼有几层，但通常最低低不过六层，六层楼的高度一般人跳一次就肯定会死，更别说跳很多次了，也就是说，女人听到的声音绝对不是人发出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声音与男孩的病有没有什么关系。
　　林晏又问女人，“那你家孩子，之前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比如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林晏话音落下，女人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半晌神色一动，又有些不太确定，声音低低的道：“说……倒是说过，不过不是发生什么事，是他说他做了几次噩梦，好像是梦见一个同学什么的，那段时间我工作忙，每天还要照顾他和他爸，实在没有闲心听，就没理会他。”
　　听到梦见同学几个字，林晏心里一动，知道她们的猜测没错，这次几个孩子生奇怪的病的事，绝对跟那个跳楼的女孩有关。
　　林晏还想问什么，男人却不耐烦起来，嘴里嘀咕着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摆摆手就要赶她们走，秦越却像没听到一样，突然问，“你家孩子是三中的吧，那当初他们学校有个学生跳楼的事情，你们知道吗？”
　　提到这件事情，女人脸色一变，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突然变得愤恨，声音也大了起来，“你们提起这件事什么意思？意思是我儿子这样跟那个跳楼的女孩有关系？只是她死都死了，又不是我儿子害的，缠着我儿子算怎么回事？”
　　这个只是她们的猜测，还并不能确定，林晏刚要解释，就听秦越道：“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问问，那个女生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跳楼，你知道吗？”
　　女人还是有些激动，不过经秦越这样一说平静了不少，一改方才柔弱无助的模样，鄙夷道：“还能因为什么，羞于见人呗，我跟你们说，这人不可貌相真是一点没错，看着她一个瘦瘦小小挺文静的小姑娘，谁知竟然是个惯偷，还专偷熟人，偷的虽然不是什么值钱东西，但奈何积少成多啊，而且现在虽说大部分家庭也不缺那几个钱，但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凭什么她偷了就可以不受任何处罚，最让人生气的是她死不悔改，还要栽赃在别人身上，你说她就算栽赃也栽赃的聪明点啊，栽赃谁不好，非要栽赃到董灵雪身上，那孩子长的漂亮，家里也有钱，人也特别聪明懂礼貌，一个礼拜的零花钱都赶上我给我儿子一个月的了，她又不缺那点偷了图啥。”
　　女人看起来十分看不上那个跳楼的女孩子，絮絮叨叨说了许多，直到秦越开口打断，问她那诬陷老师又是怎么回事，才没再说下去，而是喝了一口水，放下水杯后表情更鄙夷了，还带着浓浓的厌恶，“说起这个，我就不得不提这个小姑娘的人品问题了，也不知道天生就这样，还是家长没有教好，偷东西栽赃就算了，还说谎诬陷老师，说什么那老师不是好人，对她动手动脚，还说那老师迷晕了她，把她□□了，本来我还信以为真，对这事十分愤怒，可学校把她送去医院检查后，才发现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儿，连那层膜都好好的，身上也没有什么痕迹，这不是说谎是什么？亏我之前还可怜她想着捐点钱让她找个好律师呢，结果她完全是把我们这些人当猴耍。”
　　女人看样子对这件事非常生气，说的话比刚才更多也更难听，林晏一开始只是听着没说什么，可听到最后连侮辱性的词汇都出来了，彻底忍不下去，打断道：“那个小姑娘人都死了，而且同为女性，你这么说她不合适吧，再说事情的真相如何你又怎么能确定，你亲眼见到了吗？亲耳听到了吗？”
　　女人显然没想到林晏会说出这番话，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好似也忘记了自己之前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阴阳怪气道：“哎呀，我一直以为是非不分颠倒黑白的人都是电视里才有的，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人，我说姑娘你就是心地善良也不是这么个善良法，同情谁不好，同情一个满嘴谎话人品差到极点的惯偷，我看你也是小时候家长没教好吧。”
　　说话就说话还上升到她父母身上，林晏哪怕脾气好也生气了，没有一皱，正要好好怼她几句，就听秦越忽的道：“看样子你不想救你儿子的命了。”
　　女人愣了一下，表情有些懵，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紧张的声音都变了，“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越冷漠道：“只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既然你不打算救你儿子，我们就不多管闲事了。”
　　说着不顾脸色大变想要说什么的女人，伸手拉住林晏就往外走。
　　说实话林晏也有点被吓到了，她见惯了秦越温和的样子，鲜少见到他这么刻薄的时候，不过紧接着想到他因为什么才这样时，不禁心里一暖，下意识说了句谢谢。
　　此时秦越已经拉着她出了病房，正放开她的手，闻言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谢什么，那个女人的确挺蠢的，得罪谁不好得罪我们，反正他儿子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那就先疼着吧，我们再去看看其他几个。”
　　林晏自然同意，点点头，就去了另外一个病房。
　　这个病房里住的孩子也是跟刚才那个孩子一样的症状，不过要轻微很多，至少打过止疼针能勉强忍受，并且双腿有知觉，林晏和秦越进去的时候，男孩正躺在病床上用手机打着游戏，而陪床的看样子也不是他的父母，而是他的姐姐。
　　对于两人的到来，男孩和他姐姐都很惊讶，这次秦越没再说什么看见阴气的话，而是中规中矩的亮了亮证件，向男孩和他姐姐表明了警察的身份。
　　比起那对夫妻，男孩姐姐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还非常配合，只是也有点狐疑，“我弟弟生病的事有什么不对吗？还惊动了刑警。”
　　在来的路上对外的说辞林晏和秦越就商量好了，因此女孩才问出口，林晏就解释道：“我们只是觉得这个案子有些蹊跷，所以进行调查，但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还在调查之中，恕我们不能透露。”
　　一般刑警查案的确是要对外保密的，因此女孩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有追问，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后，就道：“那乘着我弟弟还醒着，你们有什么要问就快问吧。”
　　秦越这才看着病床上的男孩问道：“你在生病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或者看见什么奇怪的人吗？”
　　病床上的男孩是个有些胖的小胖子，露出来的胳膊腿都是圆圆的，脸也圆，甚至眼睛也是椭圆的形状，有点像猫眼，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听到秦越的问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并未放下手机，而是一边玩着一边道：“没发生什么啊，每天不都是那样，上学放学，做不完的功课，被我妈骂被我姐打，哦对。”
　　男孩说着说着忽的想起了什么，道：“做噩梦算不算？”
　　听到噩梦两字，林晏顿时想起了刚才那个女人说到的，看起来做噩梦这件事不单单是个人，说不定只要有这个症状的都做过。
　　林晏心里快速分析着，面上不动声色，问，“什么样的噩梦？”
　　男孩还跟手机游戏较着劲，随口道：“就是我老梦见被一个看不清脸的人从楼上推下去。”
　　听到这句，林晏神色一动，想着终于问到点有用的东西了，正要再追问两句，就见一直坐在病床旁边男孩的姐姐突然站起身一把夺过男孩的手机，还生气的往他后脑勺打了一把掌，骂道：“李卓安，你是不是缺心眼，都什么时候了就知道打游戏，我看你迟早哪天非死在游戏上。”
　　男孩显然被打习惯了，除了一开始愣了一下，很快就嘻嘻笑起来，抓着女孩的胳膊撒娇道：“哎呀姐，我这不是无聊嘛，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你看我都又胖了几公斤，不然你说我不玩游戏我干什么？”
　　“可以看书啊，”女孩理直气壮道：“你瞅瞅你那成绩，还有下降空间吗，我跟你说你再不好好学习，等下次考试再考那么个稀烂的成绩，就是老妈打死你我都不会管。”
　　提到学习，男孩就一脸愁苦：“可我真不是学习这块料啊，而且我生着病还看书，这也太没人性了吧，至少等我好了再看吧。”
　　男孩说着又撒起娇来，女孩一开始还保持着生气的表情，后来就变成无可奈何，恨恨指了男孩一指头，“你就作吧，等把老妈作急了，我看你有什么好日子过，不过现在不能把手机给你，警察哥哥和警察姐姐来调查你生病的事，你好好配合她们，把话说清楚了，等她们走了就让你玩。”
　　男孩有些不乐意，“可我这局快赢了。”
　　“你再说，”女孩瞬间变了脸，“再说我就把你手机没收了，反正老爸老妈肯定支持。”
　　男孩这下不敢再说什么，急忙摆出一个乖宝宝的姿势看着林晏，认真道：“你们刚才问什么来着，哦对，噩梦，我是做过噩梦，就是梦见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把我从我家拖出来，一直拖到楼顶，然后就把我扔了下去，这个梦我连着做了好几天呢，还跟定了闹钟一样特别准时，好像都是两三点的时候。”
　　女孩惊呆了，“这么大的事你不跟我说？”
　　男孩奇怪道：“跟你说干什么，做噩梦而已，多正常啊，我又不知道做了噩梦会瘸腿。”
　　林晏，“……”这孩子真的是缺心眼吧。
　　

　　第58章 58

　　林晏和男孩的姐姐都无言以对, 男孩显然还没说完, 继续道：“虽然那噩梦挺可怕的, 但我并没有当回事，直到做了好几天的梦, 我的腿也开始疼了，我才知道不对。”
　　秦越问，“你做了几天的噩梦开始腿疼的？”
　　男孩扒着指头算了算, 又仔细回忆了一下, 不确定道：“三四天吧, 也可能四五天, 我记不清了。”
　　“那最近还有做噩梦吗？”秦越又问。
　　“那倒没有，”男孩说, “自从我腿开始疼后, 就再也没做那个噩梦了。”
　　男孩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只是胆子大, 一点害怕的情绪都没有，反而男孩的姐姐有些害怕的瞪大眼睛, 惊恐的看着林晏，“我弟弟……我弟弟的病, 难道跟那个噩梦有关系？”
　　这个话不能说，林晏想了想, 道：“我们现在还在调查阶段，一切都只是猜测，具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现在还不清楚。”
　　这真是个万金油的回答, 女孩听了没有减少一点害怕的情绪，反而更惊慌了，下意识抓住她弟弟放在被子上的手，有些相信，又有些难以置信的道：“可是，可是一个噩梦怎么会让人生病呢，难道那不是噩梦，是真实发生的，但我家住高层，要是真有人把我弟弟从楼顶推下去，他肯定就死了，怎么还会活着，而且他身上也没外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女孩越想越糊涂，不禁将眼光放在了林晏身上，希望她能给予回答，只是这个回答林晏真给不了，因此假装没看到，只是看着那男孩道：“我们在你之前去看过你同学，听他提起你们班曾经有个女孩自杀了，这件事你清楚吗？”
　　男孩愣了一下，但很快点头道：“我知道，樊雨雯嘛，她跳楼的时候我还在场呢。”
　　林晏示意他说详细点。
　　男孩倒没什么勉强的样子，毫不在意的道：“那个家伙，脾气可古怪了，每天都阴沉着一张脸，跟谁也不说话，好像别人欠她多少钱一样。”
　　“那她偷东西的事，”林晏问，“你知道吗？”
　　男孩奇怪的看了林晏一眼，好似疑惑她问这个干什么，但还是老实道：“知道啊，我还被她偷过一瓶涂改液呢，不过这个也不是什么贵东西，不值多少钱，我也就没找她。”
　　“那你相信她偷东西吗？”秦越忽然问。
　　男孩理所当然道：“肯定是她偷的啊，不是她还有谁，她很早就有这个毛病了，好像从初中起吧。”
　　林晏疑惑，“你怎么知道她初中开始就偷东西的，谁告诉你的？”
　　男孩说：“董灵雪啊，她们初中就是同学，董灵雪一开始还帮她瞒着，后来实在瞒不下去，樊雨雯还想栽赃在她身上，她才说的，后来我们班还有人找她们同一个初中考进来的同学证实过，确定她没错。”
　　又是董灵雪，林晏心里一沉，她不想用恶意揣测一个女孩子，但这件事处处都有她的影子，让她不得不多想。
　　林晏忍不住问，“那董灵雪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樊雨雯说的话你不信，她说的话你就信？”
　　男孩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林晏，摊手道：“一边是脾气古怪学习成绩一般，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同学，另一边是品学兼优，老师手里的掌中宝，零花钱能抵过我一个月的同学，你觉得我该相信谁？”
　　林晏有些失笑，按照正常人的逻辑，的确一个品学兼优，又家庭条件良好的人说出来的话要比成绩一般，还脾气古怪的人说出来的话可信的多，只是樊雨雯既然放弃投胎也要报复，究竟谁在撒谎谁说的是真相，一目了然。
　　当然，这个林晏是不可能告诉男孩的，她只是问，“你们都这么喜欢董灵雪，那她除了成绩好，还有哪里能让你信服？”
　　男孩思索了一下，半晌慢吞吞的纠正道：“她的优点可多了，不过我要先声明一点，我可不喜欢她。”
　　这下不止林晏惊讶，她姐姐也有些惊讶，“你这么信人家说的话，还说你不喜欢她？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男孩奇怪道：“她又不会打游戏，我喜欢她干什么。”
　　男孩姐姐顿时无言以对，也不知是不是被这个回答震撼了，眼神极为复杂的看着她弟弟，看表情颇有些一言难尽的味道。
　　林晏也被这个回答震惊了，不过她还记得自己的问题，不禁又问了一遍。
　　男孩说：“她除了成绩好，还长的漂亮啊，脾气也好，对谁都很温和，我们在一个班两年了，我都没见她发过脾气，就是樊雨雯栽赃她，她也只是被气的哭了，并没有骂樊雨雯一句，而且她家真的可有钱了，她吃的穿的背的书包甚至连袜子都是名牌，我还见过她爸开车跑车来学校接过她，这么有钱的一个人，你说她偷东西，你自己信吗？”
　　如果不是樊雨雯在疯狂的报复她的同学的话，说实话林晏真有些不信，不过不信不代表不可能发生，毕竟她知道，有钱人也会有一些旁人很难理解的怪癖，说的再不好听一点，这是一种疾病，需要治疗的那种。
　　问完了董雪灵，林晏和秦越又问了问那个老师的事。
　　男孩虽说脾气很好，但回答了这么多还是有些不耐烦，态度也不好起来，但还是将知道的说了。
　　男孩道：“那个老师吧，是个好人，真的，字面上那种，他课上的好，脾气也好，工资虽说不低吧，也不算高，但他会经常给同学买东西，零食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有时候早上还会多买几份早餐，要是谁起晚了没来得及吃，就会在课间时间被叫到他办公室吃，我就吃过几次，而且他记得每个同学的生日，我们班好几十人呢，他都会买生日礼物，虽然不贵吧，但也是笔不小的开销，樊雨雯也收过他的礼物呢，他还给很多人补习过，有时候单独，有时候几个人一起，我记得董灵雪他也给补习过，还是单独补习的，你想董灵雪那么漂亮老师都没有动手动脚，那樊雨雯怎么可能，不是我说一个女孩子坏话，实在是，实在是她太普通了，脾气还那么怪，真是没一点吸引人的地方。”
　　所以她说出来的话没人信，林晏叹一口气，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看再问不出什么来，而且男孩的姐姐也开始反复追问她们问这些干什么，是不是跟她弟弟的病有关系，所以就让男孩早点休息，赶紧和秦越一起出了病房。
　　走出病房后，林晏并未直接再去其他孩子的病房看看，而是走到楼道站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心情复杂的开口道：“你说这个樊雨雯生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重的怨气，虽然被同学冤枉指责，被老师猥亵，但我总觉得应该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秦越嗯了一声，好似想起了什么，眉头一皱，道：“你还记得顾易之前在办公室说过的一句话吗？”
　　林晏愣了一下，开始回忆，只是她实在记不清了，因此摇摇头，秦越道：“他当时还说过一句，他说樊雨雯因为家庭的关系，无法转学，这才跳楼了，她身上发生这样的事，同学老师不相信情有可原，那她父母为什么不信？就算不信，也知道以她现在所处的环境再留在那个学校对她不好，那么为什么不愿意让她转学呢？她死亡的原因里，会不会家庭才占据了最大一部分原因？”
　　听到秦越这几句话，林晏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但并没有反驳什么，而是陷入了沉默，她没经历过不代表这世上没有，哪怕只看新闻也知道，这个世上多的是不爱孩子的父母，只是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她的父母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才会让她选择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法死去。
　　她见过跳楼的人，除非是那种高楼大厦，不然一般只有几层的楼除非后脑勺着地，不然不会那么快死去的，她们在死前会经历四肢骨折，内脏破碎等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因为四肢扭曲骨折，甚至无法挣扎，只能以那样一种痛苦的姿势留在原地，哀嚎着，然后慢慢死去。
　　林晏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她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林晏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秦越也没说什么，只是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过了一会儿问她，“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林晏想了想，“医院里还有几个孩子，既然来了就一次问完再走，然后……”
　　林晏犹豫了片刻，决定道：“然后我们去学校看看，要是时间来得及的话，我还想去她家里看看。”
　　秦越自然没异议，嗯了一声，就跟着林晏上了楼。
　　除了之前昏睡的男孩和那个小胖子，这家医院还住着四个孩子，她们花了一个多小时全部都问了一遍，只是让她们失望的是，回答的话都大同小异，并没有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看样子他们对樊雨雯就是惯偷，以及冤枉老师这件事深信不疑。
　　不过他们也并非全无收获，就在他们问完了最后一个孩子，打算离开医院时，却看到了一个让他们十分意外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子，个子不高，一米六左右，但身段窈窕，比大多数同龄女孩要发育的好很多，脸上带着开朗的笑容，脸颊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只是刹那林晏就将这种好感掐死了，因为她听到有人招呼女孩，“董灵雪你怎么来了？你这孩子，真是太客气了，每隔两天就来看望，不愧是当班长的，就是负责任。”
　　原来她就是董灵雪，林晏控制着自己的神情，用一种隐晦的探究打量着眼前的女孩。
　　本来她们打算问完最后一个孩子就去学校的，如今既然遇到了董灵雪，自然是要将想要问的问完再走。
　　在病房外等了小半个小时，就在林晏怀疑她是不是心虚不敢出来见她们时，董灵雪终于出来了，不过与之前刚进病房相比，表情有了变化，看着她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才小心的道：“你们等我……是想问雨雯的事吧。”
　　看样子之前有人跟她提过她们之前进病房都问了什么，林晏并不意外，看着她平静道：“那你能跟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当然可以的，”董灵雪轻声细语，表情非常镇定，还贴心的问了一句，“要说的话可能比较多，站在这里不方便，不然我们去医院的花园里谈？”
　　也好，站了这么久林晏是有点累了，于是点点头答应了。
　　在花园找了个空椅子坐下，董灵雪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了，“其实我早就知道雨雯有偷东西这个坏毛病，我还劝过她，只是她不听。”
　　董灵雪说着叹了一口气，低声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了，你们可能知道，雨雯她家……条件并不好，她妈生下她妹妹后就身体一直不好，家里所有的开销都是她爸爸在赚，而她爸爸文化不高，人又有些懒，并不能赚太多钱，所以她平日里很拮据，一根铅笔她能用到实在不能用了为止，而她都上高中了，却连一个像样的文具盒都没有，她仅有的那个，还是我送的，其实我知道，她也不是要偷了那些东西用，她只是……想偷而已。”
　　董灵雪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为难，好像不想在别人面前说樊雨雯的坏话，只是她纠结良久，到底还是说了下去，只是声音低了不少，像是怕别人听见。
　　董灵雪道：“我发现她这个坏毛病的时候，是初二那年，从初一开始，班里就一直有人在丢东西，虽然都不值钱，但被偷了总归不高兴，尤其是丢的数量还不少，积少成多之下，班主任还在一次课间的时候让大家彼此搜查对方的桌子，当然，什么都没找到，只是有一次我和她一起做值日的时候，我倒垃圾回来，亲眼看到她从一个同学桌洞里偷了一瓶饮料，她也没喝，直接打开全部倒进了洗拖把的桶子里，我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班里丢的东西都是她偷的。”
　　对于董灵雪说的话，林晏不置可否，只是问她，“那你后来问过她了吗？她为什么要偷东西？”
　　董灵雪道：“她说，她不想要，她只是嫉妒而已，凭什么她没有的东西，她们却有。”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其实有点复杂，估计要写很多章，我尽量快点写完
ps：再推个基友的文，敲好看的灵异搞笑文
《鬼屋创业指南》BY燕行
别人创业缺钱，缺场地，周平安比较特别，他缺鬼。
……
外表病弱的周平安意外被坑，突然成了一间鬼屋的老板。
从此本地有名的幽魂恶鬼都纷纷恐慌起来。
“听说了吗，周扒皮的鬼屋员工不够又要来薅咱们了。”
“地藏菩萨救命呐！我宁愿下地府也不要给周扒皮当员工！”
当地野鬼记者前来采访：“周老板，对此请问你怎么看？”
周平安：“这些一定是误会，我只是一个体弱多病的普通人而已。”
众鬼反驳：“体弱多病？你骗鬼呢！”
周平安微微一笑，无比纯良，“我就是骗鬼……难道你们有意见吗？”
众鬼瑟瑟发抖：“没、没意见TAT。”
1.主受，外表病弱实际揍人超凶受X外表超凶实际总被怼攻。

　　第59章 59

　　林晏没有吭声, 董灵雪的话乍听起来豪无破绽, 只是作为一个警察的直觉, 并不能让她完全相信她。
　　她还下意识看了秦越一眼，秦越也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只从他的神情看，看不出他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董灵雪继续说着, “后来就这个毛病, 我努力纠正过她很多次, 她虽然不算我特别要好的朋友, 但我也不想她走了歪路，现在只是偷一些小东西, 那以后呢？她会不会胆子越来越大, 偷的东西价值也越来越高？而且……”
　　董灵雪顿了顿, “偷了东西总有一天会被发现的，她的性格那么敏感, 如果真的被发现，我想象不出她会做出多么偏激的事。”
　　董灵雪说到这里愣住了, 似乎才想起樊雨雯已经死了这件事，惆怅难过的叹了一口气, 半天才道：“我有时候都在想，如果当初……当初我的措辞再激烈一点，不仅仅是用言语组织她，那她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毕竟……她才17岁啊。”
　　董灵雪说到这里声音彻底低了下去，看起来心情难过极了。
　　林晏下意识想安慰，可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又问了她一个问题，“那你作为她的朋友，关于老师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董灵雪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似乎不太想谈，就在林晏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忽的开口了，缓缓道：“就我所知……贺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他给很多女同学都单独补习过功课，包括我也是，其实雨雯以前成绩挺好的，后来因为偷东西被发现的事情，一降再降，贺老师有点恨铁不成钢，对她过于关心了些，她才……误会了吧。”
　　董灵雪说到误会两个字时声音很轻，不注意听根本听不到，但因为林晏一直关注着她，倒没听漏，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心里却有些奇怪的感觉，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句麻烦董同学了，然后站起身示意她离开。
　　董灵雪这会儿的情绪看起来不太好，也不想多留，匆匆丢下一句不客气，就急急的走了。
　　林晏注视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线里，才收回目光，下意识转头去看秦越，恰好秦越也看过来，两人对视了片刻，秦越问，“你有什么想法？”
　　林晏斟酌了一下用词，缓缓道：“听起来无懈可击，但并非没有漏洞。”
　　“怎么说？”秦越问。
　　林晏道：“你不觉得董灵雪，实在太……温柔完美了吗？我相信这世界上有所谓的天才，但她身上总有一种违和感，像是……像是……”
　　林晏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还是秦越开口了，“像是演出来的一样。”
　　林晏立即点点头，“对，而且你注意到她用的那两个字没有，误会。”
　　秦越嗯了一声，“她说是把樊雨雯当朋友，其实她一点相信她的意思都没有，她最后那番说辞，阅读理解一下，就是她和其他女同学都没有遇到，那个贺老师怎么会看上她？所以她才会说误会。”
　　林晏叹息一声，其实董灵雪的逻辑很好理解，她董灵雪这么漂亮，这么优秀，性格还这么好，如果贺老师真的有对女生有其他心思的话，又怎么会不对她，而是选择樊雨雯，她嘴里说着把樊雨雯当朋友，其实心里还是有很多优越感的，她不相信贺老师会这么没眼光，所以才会否定，说是樊雨雯误会了。
　　问完了董灵雪，医院彻底没有停留的必要了，林晏原本打算再去学校看看，谁知秦越忽的看了她一眼，“先吃饭，下午再去。”
　　林晏这才恍然已经到中午了。
　　午饭随便在医院附近一个餐馆解决的，而后她们没有浪费半分时间，直奔学校。
　　因为三中最近的事，对于警察来保安丝毫不意外，只随便看了一下她们的证件，就放她们进去了。
　　这会儿已经是下午上课时间，停留在外面的学生并不多，老师也很少，两人商量了一下，先去当时樊雨雯跳楼的那栋楼看了看。
　　那是一栋七层的教学楼，看着很新，不过仔细观察，却知道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两人来到大楼前，很轻易的就找到了樊雨雯跳楼的位置，在普通人眼中看不出什么，但在林晏和秦越眼里，却看到有似雾气一般的阴气和怨气在一小块地方凝聚不散。
　　林晏观察了片刻，表情有些凝重，“果然怨气很深，她死了有三四个月了吧，死的时候就是夏天，按理说经过这么久的太阳照射，这块阴气早该散了，可你看，阴气浓成这样。”林晏伸出手去，甚至能明显感觉到温度差。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到了周雪娟，她记得周雪娟死亡时间也是三四个月前，本来一直困在那栋废弃大楼出不来，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一夜之间就能挣脱出来杀人了，而樊雨雯好像也是这样，也不知两者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林晏发散思维了一下，很快就拉了回来，收回手眯着眼睛往楼顶看去，问秦越，“现在上去吗？”
　　秦越也抬头看着什么，闻言嗯了一声，“上去吧。”
　　说着两人就要走，可刚抬腿，就听一个人远远的冲她们大喊，“哎你们两个，干什么的？”
　　林晏转头看去，才发现是一个老师模样的人，年纪看起来挺大了，这么热的天还穿着衬衫西装外套配一步裙，一头长发也一丝不苟的盘在一起，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黑框眼睛，林晏怎么看怎么像教导主任一样的人物。
　　两人停下脚步，那女人很快走到她们面前，狐疑的打量着她们道：“你们是谁？看起来不像我们学校的老师，也不像学生家长，这个时间点跑学校乱晃什么，知不知道很影响学生上课，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希望你们快些出去。”
　　这个老师看样子如果她们没有合理的理由真会赶她们出去，因此林晏很快表明了身份，老师态度这才缓和一点，只是还是很强硬的要求，“调查案件可以，但不能打扰学生，也不能打扰老师，你们有话要问的话可以找我，我是这个学校的教导主任，我可以配合你们。”
　　眼前的女人果然是教导主任，林晏心里想着，问，“老师您贵姓？”
　　女人道：“我姓张，你们就叫我张老师吧，你们是来调查高二二班学生集体生病的事吧。”
　　林晏刚想点头，秦越却矢口否认了，“不是，我们是来调查樊雨雯跳楼自杀的案子。”
　　张老师脸色一变，有些不解，“那个案子不是结案了吗？怎么又开始重新调查？”
　　秦越解释，“还有些疑点，所以我们来问问，只是照例问话而已，张老师不要紧张。”
　　话是这么说，张老师表情还是不太好看，其实也对，毕竟一个学校有学生跳楼死了，怎么也不是什么好事。
　　秦越问道：“樊雨雯跳楼自杀那天，张老师你在场吗？”
　　张老师又推了下眼镜，点点头道：“我是教务主任，这么大的事，我当然在场。”
　　秦越道：“那张老师能将那天具体的经过说一遍吗？”
　　张老师表情又难看了几份，明显不太乐意，但还是缓缓道：“那天是六月十二号，我记得很清楚，下午有个重要会议，我正准备着会议文件，然后有老师慌慌张张跑进我办公室，跟我说，有个学生不知怎么爬上楼顶天台，要跳楼。”
　　张老师不愧是老师，条理清晰，用很简洁的语言就将那天的事说个清楚。
　　据张老师所说，她听到这句话后表面还保持镇定，但心里大惊失色，一边往三号教学楼跑，一边用手机报了警。
　　她们办公在行政楼，距离三号教学楼还有一段距离，她跑过去的时候，楼下已经围了很多学生，而楼上的确有一个学生站在楼顶边缘，因为那天太阳太大，楼层又很高，她看不清楚，还是听有同学大喊，她才知道是高二二班的樊雨雯。
　　那个孩子她有印象，看着挺文静的一个姑娘，只是感觉有些内向，还有些胆小，以前她们在学校里碰过几次，别的学生都是即使害怕也努力鼓起勇气问好，只有她，几次远远看见她就转身跑了，好像她是个吃人的怪物一样。
　　按理说她们三中是重点高中，学生很多，她作为教务主任，事务繁忙，不该对这样一个普通的学生这么关注才对，可她的父亲实在太极品了，短短两次接触就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却，她对这个孩子心生同情，就难免多关注了一点。
　　她是知道偷东西和冤枉老师这两件事的，事实上最后的处理结果也是她给的，本来学校高层是要坚决给予她开除的，还是她据理力争，觉得她的家庭条件已经这样了，如果她再不能完成学业，这辈子就算毁了，所以给她争取来一个留校察看。
　　这个处理结果公示后，她知道对一个学生是很大的打击，本来打算忙完这一阵子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聊聊，毕竟孩子还小，做的事也没造成太恶劣的后果，再怎么说也应该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没想到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樊雨雯就要跳楼了。
　　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往楼上跑，怎么着也得把人劝下来，她还那么年轻，以后的路还长，怎么能这个时候就放弃结束自己的生命呢。
　　本来她以为，樊雨雯只是一时想不开，她好好劝劝给予她一定的信任，她会下来的，没想到那个孩子会这样的决绝。
　　她是第一次认真看清她的脸，她很削瘦，比学校同龄人要削瘦的多，个子也不高，脸却圆圆的，都是婴儿肥，仔细看着还有几分可爱，若不知道的，就是说她初中生也有人信。
　　只是如今这个孩子眼睛却满是绝望和灰暗，她没有哭，甚至笑了一下，看着她说：“张老师，你信我吗？”
　　她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第一时间说出话来，就在她想说我信的时候，楼下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那声音格外清楚，完全盖住了她的声音，很明显是一个学生的，他说：“樊雨雯，你到底跳不跳啊，我们在楼底下都等了二十分钟了，你要跳赶紧跳，我们都快晒死了。”
　　张老师如何也不相信她们学校里的学生会说这种话，顿时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气的七窍生烟。
　　那个学生说完，又有学生大声道：“就是啊，能不能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你不热我们还热呢。”
　　好像那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一样，楼下开始有学生七嘴八舌的附和起来，语气满是抱怨和不满。
　　她被气的全身发抖，就在她怕樊雨雯受刺激真要跳楼想说些什么开解她的时候，就听她忽的说了一句，“你们会后悔的。”然后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决绝的跳了下去。
　　听完张老师的叙述，林晏和秦越都陷入了沉默，虽然张老师的话很简洁，没有太多的描述，但林晏依稀能看到有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是如何充满希望又充满绝望的站在天台上，其实她是期盼着有人来拉她一把的，只可惜她得到的只有恶意，所以她跳了下去。
　　事情过去了好几个月，但张老师依旧很难过，她推了推眼镜，叹息一声，“如果早知道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当时说什么也要抽取时间开解她一下的。”
　　看的出来，张老师对于樊雨雯的死的确觉得可惜。
　　林晏没说什么，秦越却忽的问，“你相信她吗？”
　　张老师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张老师明明没有回答，秦越却看懂了，表情没有变化，但声音带了几分冷意，“你到现在为止，也认为她是受不了打击决定跳楼的吗？”
　　张老师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
　　秦越却好似懒得再跟她说什么，直接转身，对着林晏道，“我们走吧。”
　　林晏也不欲与张老师多说，只是心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跟上了秦越的步伐。
　　这栋教学楼没有楼梯，两人是爬上来的，爬上来后发现通往天台的门锁着。
　　不过这也对，一般学校都是锁着的，只是不知道樊雨雯当初是怎么打开这个锁上来的。
　　好似猜到了林晏在想什么，秦越随口道：“想要自杀的人，自然有办法打开这个锁。”
　　林晏无言以对，正在想要不要下楼再找那个张老师拿一下钥匙，就见秦越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根铁丝，神情自然的弯下腰，十分坦然的开始干活。
　　林晏，“……”她的神情恍惚了一瞬，有些受到了冲击，秦越一开始没说话，直到打开了锁才道：“为了方便才学的，毕竟我懒得再爬一趟楼梯。”
　　林晏，“……”这个理由很强大，让她无法反驳，仔细想想甚至觉得挺对。
　　推开铁门后，整个天台就一览无余，与楼下有浓重的阴气和怨气相比，天台上也有，但却要稀薄了许多，这倒也正常，毕竟楼下那块地方才是她的死亡地，而且自杀的人在变成厉鬼后，在有能力挣脱死亡地之前，总是不断重复自己自杀的那一幕。
　　虽然天台很大，但因为没什么东西太空旷，她们很快就搜查完了，没看到樊雨雯是她们意料之中的事，因此也没失望，只是短暂交谈了一下，就打算走，可是在转身走的时候，林晏眼角余光捕捉到什么东西，她下意识转身，却又什么都没看到，就在心中疑惑，重新回到天台四处搜寻着猜测刚才看到的是不是樊雨雯时，突然从楼下传来一声短促却尖锐的惨叫声。
　　

　　第60章 60

　　林晏心里一紧, 知道是出事了, 跟秦越对视了一眼, 就急忙往楼下跑去。
　　她们一路跑到四楼楼梯，才到事发的地方, 只是被很多学生围住了，看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林晏和秦越费了一些时间挤进去，就看见董灵雪一脸痛苦的跌坐在地上, 手捂着脚腕, 很明显受了伤, 就是不知道严不严重, 林晏还观察到她的手腕手臂和膝盖上也有伤，再看周围的环境, 不难想象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看着董灵雪, 董灵雪也认出了她们, 嘴唇翕动着，疼的满脸都是冷汗, 半晌才挤出一句，“我要, 我要报警，有人推我。”
　　周围的人惊诧的窃窃私语, 查看她伤势的老师也惊讶的道：“有人推你？谁这么大胆子，跟你有仇还是怎么，这分明是要人命吗！”
　　董灵雪成绩好，在每个任课老师眼里都是宝, 义正言辞的谴责了一番，立即拿出手机就要报警，林晏赶紧表明身份，“不用报警了，我们就是警察。”
　　对着那老师亮了亮证件，然后林晏蹲下去，查看着她的伤势，问，“你怎么被人推下来的？而且这会儿不是上课时间吗？你跑出来干什么？”
　　董灵雪有些尴尬道：“我今天……喝多了水，突然想上厕所，本来想忍到下课的，可实在忍不住，就报告出来了，可不知怎么今天五楼的卫生间锁了，我只好去四楼，谁知刚到楼梯口，就感觉有人从我背后很很推了一把，我就摔下来了。”
　　董灵雪说话的功夫林晏也检查完了她的伤势，脚腕已经肿起来了，泛着青紫，林晏没敢使劲，也不知道伤没伤到骨头，不过看她疼的难以忍受的样子，只怕伤的不轻。
　　秦越问，“那你看清楚是谁了吗？”
　　董灵雪苍白着摇摇头，“事情发生的太快，等我回过神的后，没看到人，可能是推完我后跑开了。”
　　听着董灵雪的话，围着的学生顿时哗然，老师更是十分愤怒，拽着林晏就让她一定要将做出这种恶毒事的学生揪出来，林晏嘴上答应着，可心里不置可否，谁知道推董灵雪是人还是什么其他东西呢？
　　救护车来的很快，林晏和秦越并未跟着董灵雪去医院，而是目送车开走后，转身问赶来的教务主任张老师，“你们学校有监控吗？”
　　学校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张老师比她们下午刚见时脸色难看多了，勉强缓和了一下情绪冲她们点点头，“有，刚好我也要去看，那一起。”
　　于是接下来三个人一起去监控室看监控录像，操作机器的是个保安，技术很熟练，三下两下调出她们要的记录，几个人围着屏幕认真看起来。
　　摄像头的位置刚好是楼道能拍摄到楼梯口的，她们看到果然如董灵雪所说，她从教室出来就急急忙忙的去了右边，因为拍摄的范围所致，并不能看到她去了哪里，但从她的表情不难猜出她是去了走廊右手尽头的洗手间。
　　不过在董灵雪离开摄像头一分钟左右后，她又很快回来，看她急促的动作明显没上成，而后直奔楼梯口，想下去去四楼上卫生间。
　　意外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她们清楚的看到董灵雪在到达楼梯后刚伸出脚，就好像有人从她背后推了她一把一样，她不受控制的朝楼梯下滚去，但是在董灵雪身后的位置，并没有拍到任何人。
　　这一幕对林晏和秦越来说并不意外，但对张老师和保安却冲击力极大，他们下意识瞪大了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慌忙将录像往回拉了拉，看了数遍后才确定不是自己眼花，的的确确没有在董灵雪身后拍到人。
　　张老师难以置信，神情有些恍惚，“怎么会没有人呢？如果没有人，那她是怎么摔下去的？”
　　保安想的就比她多多了，露出一副无法控制的惊悚表情，慌乱道：“难不成真有鬼？”
　　说到鬼这个字，张老师顿时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想到下午与林晏她们曾说过的话，表情有些扭曲，半晌挤出一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切还没调查清楚，林晏并不想太多人知道，便道了句我们还在调查，一副拒绝回答她问题的模样，但张老师笃定她们知道什么，还要追问，林晏却和秦越直接转身，开门出去了。
　　张老师自然追过来，一开始林晏和秦越都不想搭理她，后来实在被她问的烦了，才道了一句，“既然张老师心知肚明，又何必再问呢？”
　　张老师顿时如遭雷击，停顿在原地几乎傻了，林晏和秦越赶紧趁此机会溜了。
　　接下来关于与樊雨雯死亡有关的人，就是那个老师和她的家里没去了，两人从教学楼出来打听了一下那个老师的办公室，一边走林晏一边道：“其实告诉那个张老师也是有好处的，毕竟她是教务主任，查起一些事情，总是比我们方便的多。”只是她暂时不想节外生枝。
　　秦越却有不同的想法，笑了一声，缓缓道：“在这个学校里，她的身份自然比我们有用的多，只是你怎么知道她就会真心实意帮我们呢？”
　　林晏知道他话没说完，等着下文，果然秦越顿了顿接着道：“你别听她下午一副十分关心学生的口吻，只是能在这个年纪又是一所重点高中坐到这个位置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为了粉饰太平，就装聋作哑呢？或许还会阻挠？”
　　林晏沉默了，她其实不是个喜欢以恶意揣测别人的人，只是秦越说的没错，她们现在时间很紧张，必须尽量在樊雨雯真正杀了人之前阻止她，不然一旦她沾了人命杀红了眼，谁知道后果是什么，要知道整个三中里，可是有几千个学生。
　　按照她们打听来的地址，两人很顺利找到了贺老师的办公室，只是不巧，贺老师没课，已经走了半个多小时了。
　　林晏只得又打听了一下他住在哪里，那位老师倒是很快将地址说了，只是又告诉她们，贺老师一般下课后很忙，具体忙什么不知道，但通常十二点之前不会回家，让她们不要干等，还是打个电话把他约出来吧。
　　林晏嘴里答应了，但其实并不太想打这个电话，便干脆跟那个老师聊了聊，问她贺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位老师年纪看起来不大，应该刚毕业没几年的样子，想了想道：“贺老师啊，是个好人，脾气很好，很容易相处，也比较会迁就人，还很热心，但凡谁需要帮忙都会搭把手，听说还经常喂流浪猫猫狗狗什么的，对学生也挺上心的，我经常见他给学生补习，不过那件事后，他就很注意这方面，没再给学生怎么补习了，总之他是一个很……温柔给人很大安全感的说，学校里喜欢他的女老师太多了，说实话要不是我结婚了，我都要下手了。”
　　这是第几个夸贺老师是个好人的人了，林晏闻言露出个笑容，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是说了声谢谢就走了。
　　两人出了三中，却并未直接走，而是找了个街边的椅子坐下来，林晏道：“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几乎在所有人眼里，董灵雪和那个贺老师都是个好人，反而对樊雨雯微词颇多，只差说她死也活该了。”
　　林晏说到这里顿了顿，片刻后才迟疑道：“你说怨气深重的人就一定有冤屈吗？”
　　如果一开始林晏深信不疑樊雨雯是为了报仇，可听了这么多关于她的评价，以及对董灵雪和贺老师的赞美，她真是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秦越好似早就料到了她会有这种反应，并不奇怪，任她自己想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记得在医院的那几个孩子吗？”
　　林晏嗯了一声，秦越道：“樊雨雯跳楼时，他们几个都在场，而张老师的话，你还记得吗？”
　　林晏当然记得，甚至还记得很清楚，她隐约明白了秦越的意思，“你是说……樊雨雯跳楼那天在楼底下说她浪费时间，让她要跳赶紧跳的人，就是他们？”
　　“对，”秦越点点头，“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樊雨雯的做法，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接下来是董灵雪，然后是贺老师，最后的，就应该是她的亲人。”
　　“不过也不一定，”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推测，秦越又忽然道：“她跳楼那天在楼底下的学生很多，而现在生病的一共加起来是十几个，而且董灵雪今天伤的并不重，如果她真想杀人，能用的办法太多了，没道理只是让她受轻伤，我反倒觉得，她这样做，更像是在吓唬董灵雪。”
　　经秦越这么一说，林晏也觉得她的做法有些反常，毕竟以她能让那十几个学生生不如死的能力来看，想杀董灵雪简直易如反掌，可她偏偏没有杀，很有可能就像秦越说的，她在吓董灵雪，意欲折磨她，最后很有可能才会将她杀了。
　　林晏想到这里暗暗叹一口气，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让她决定这样折磨这些人，不过当初的具体事情经过她并不清楚，所以也没有权利评判，只希望她们早日将事情真相查清楚，或者干脆将樊雨雯找出来，然后解决这个案子。
　　想到要找樊雨雯，林晏就觉得头疼，她忍不住问秦越，“你以前处理过的案子厉鬼也能像这样跑来跑去吗？”
　　原本神情还十分淡然的秦越，听到这句话顿时变得有些凝重，也下意识坐直了些，缓缓摇头道：“没有，其实这样的例子很罕见，正常情况来说，厉鬼很难挣脱出死亡地的，不然随便一个厉鬼都能乱跑，那这世上要死多少人。”
　　林晏也觉得不对，“可是樊雨雯就能乱跑，还有周雪娟，她与樊雨雯的死亡时间没差多久，一开始也被禁锢在死亡地，可忽然有一天就挣脱出来了。”
　　秦越是知道周雪娟的案子，表情越发凝重，“一般情况没有个几十上百年，厉鬼都成不了气候，杀人可以，但离开死亡地就是做梦，可这两个厉鬼死了却不过短短几个月，就有这样的能力，这其中一定有人捣鬼，就是不知道这捣鬼的是人，还是别的什么。”
　　林晏被秦越说的顿时出了一身白毛汗，能有能力让这些厉鬼实力暴涨的无论是人还是别的什么，实力肯定是林晏难以想象的，不过紧接着想到自己另外一个身份，她又生出了些许安全感，反正她现在是地府公务员了，若是她真打不过，也可以请外援嘛。
　　想到外援，林晏又想到一个问题，好像她给另外一位管理员发的消息，一直没得到回复，也不知道是真的忙，还是……出现了什么变故。

　　第61章 61

　　出于担忧, 林晏立即拿起手机又看了看, 只是遗憾的是, 那边还是没有回复。
　　秦越这时候问，“我们接下来还去那个老师家吗？”
　　尽管旁人对那位贺老师极尽赞美, 但秦越对他的感官却不太好，也不知是不是刑警的一种直觉。
　　林晏想了想，“去看看吧, 万一碰到了人呢？”
　　心里抱着万一, 等他们去了, 果然扑了个空。
　　那位贺老师的住处是在一个新建没多久的小区里, 住户还不多，特别是贺老师住的那层, 住的只有他一户, 他们本来还想问什么, 见状只得作罢，不过走的时候路过他家门口, 林晏颇觉遗憾的道：“真想进去看看，我总觉得要是可以搜查他家, 一定能搜到什么。”
　　秦越没吭声，任她嘟囔了两句, 才道：“走吧。”
　　这会儿按正常上下班时间已经是下班了，但他们还是驱车去了樊雨雯的家。
　　从贺老师的家到樊雨雯的家，跨越了大半个安南市，再加上樊雨雯家的地址连导航都导航不了, 等两人找到的时候，天都黑了。
　　看着不远处散发着昏暗灯光的简易住房，林晏问给他们带路的派出所同僚，“樊雨雯家就住在这里？”
　　那同僚看样子也是个上班没多久的，长相还带着些娃娃脸，嗯了一声道：“就是这里，我对他家印象还挺深的，不会弄错。”
　　“印象挺深？”林晏问，“怎么个深法？”
　　那小片儿警道：“这家人啊，男的特别懒，整天游手好闲的，女的身体不好，真是可怜了两个孩子。”
　　林晏道：“仔细说说。”
　　小片儿警道：“从我上班起他们家就住这儿了，男的都懒得出名了，一天正事儿不干，就知道晃来晃去的，实在穷的没钱了，才去打两天工，不过也就几天而已，一旦手里头有钱了，就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反正从我进到我们所，就没怎么见他上过班。”
　　“那他老婆还愿意嫁给他？”林晏惊讶道：“懒成这样能养活老婆孩子么。”
　　片儿警道：“他老婆身体不好，好像打出生就很差，那个年代么，你知道的，身体这样基本嫁不出去的，估计两人也就是凑合过日子吧，说起这个女人也挺奇葩的，身体差成这样，还生了一个又一个，据我们所的同事说，当年她生老二的时候险些一尸两命大人孩子都死了，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这不，又怀上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为了这么个男人非要把命也搭上吗？”
　　片儿警说着叹息一声，林晏道：“他家大女儿你熟悉吗？”
　　片儿警道：“不算熟悉吧，就见过几回，特别内向的一个女孩子，胆子好像特别小，都不敢抬头看人，反正我去过她家几次都没看见她的正脸，也就见过照片才知道她长啥样。”
　　片儿警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想起了什么，惋惜道：“我记得她学习成绩挺好的，刚进所里的时候去她家还见过她妈挂在墙上她的奖状呢，后来就开始一落千丈了，好像初三那会儿吧，但到底底子好，可能最后几个月拼了一把，最后考进了三中，我们所里当初几个人还替她高兴呢，这当爸的不负责，当妈的身体不行，好在家里有个女儿争气，只要保持住成绩，怎么着也能考个二本吧，这样她家也算有希望了，谁知这都高二了人忽然就跳楼了，我们当初怎么想也想不通。”
　　林晏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问了出来，“那她学校的事……你知道吗？”
　　片儿警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知道，不过说实话我不信，我觉得我看人还是挺准的，这孩子胆小成这样，几乎考大学是她唯一的奔头和出路了，她怎么可能会这么和自己过不去，不过我不信没用啊，最后还不是……哎。”
　　年轻的片儿警唉声叹气的走了，林晏看着他骑上小电驴走远，然后看着不远处樊雨雯家透出来的昏暗灯光，半晌道：“樊雨雯和那些人的话，你相信谁？”
　　秦越笑了一声，道：“相信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是什么。”
　　这话倒是没错，只是想要将一切调查清楚，也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
　　秦越去敲了门，几乎敲了没两下就有人开了，一个穿着陈旧连衣裙的孕妇出现在门后，她看起来身体的确不太好，身形瘦弱，脸色苍白，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似的，本来那肚子不算大，可能也就四五个月的样子，但在那女人看来就是个沉重的负担。
　　女人估计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陌生人，神情有些愕然，又带着几分防备，看着他们道：“你们是谁？”
　　林晏正要表明警察身份，就见秦越忽的笑了一下，说：“您好，我们是社区新调来的工作人员，按惯例来您家看看。”
　　林晏，“……”他们真是身份一会儿一变。
　　听到是社区的，女人的眼神立即放松了，后退几步让她们进来，同时招呼着让她女儿去倒水。
　　林晏这才发现家里除了她之外还有个小女孩，看模样应该才上初中，跟她姐姐一样，个子不高，人也很瘦小，从她进到屋里就一直低着头，从林晏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她乌黑的发顶。
　　小女孩噔噔噔的跑着给他们倒了水，他们也坐在了一张破旧的沙发上，女人看起来不太舒服，就算坐着也好像很吃力，问她们道：“你们来要问什么。”
　　林晏不知道秦越现在的剧本是什么，因此没说话，秦越笑道：“没什么，就是来你家看看，了解一下你家的情况。”
　　女人哦了一声，道：“那你们随便看，不过要快点，我丈夫快回来了，他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林晏注意到在女人说出丈夫二字时，乖巧站在一边没什么存在感的小女孩忽然打了个寒颤，只是她一直低着头，林晏看不到她的表情。
　　秦越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像没看见一样自然的移开眼神打量着女人的家，随口道：“他上个工作辞职很久了吧，现在找到新的工作了吗？”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林晏以为她会觉得难堪或者尴尬，谁知她只是木然道：“还没有，不过他说他一直在找，你们也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工作不好找，他也是没办法。”
　　林晏心里冷笑了一声，对女人的说法不置可否，秦越表情没什么变化，垂眸看了看女人的肚子，说：“你这胎真打算要吗？你身体这么差，可要想清楚了，生孩子不是闹着玩的，你丈夫也赞成吗？”
　　女人依然是木然的表情，勉强笑了一下，道：“他说小雯走了，小兰一个人太孤单，刚好这胎怀上了，就生下来吧，也算给小兰做个伴。”
　　林晏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觉的异常恶心，什么给二女儿做个伴，看那小女孩少说十三四岁了，这时候再生个孩子出来，男人懒，女人身体差，这是给人作伴呢还是给生个孩子带，更何况这女人身体差成这样，能不能安全生下来还是个问题，那男人真是不怕老婆会不会出意外。
　　林晏想到了今天下午三中张老师说的话，难怪这男人是个极品，懒成这样，老婆身体还不好，还拼命生孩子，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皇位要继承吧。
　　林晏实在忍不住，刺了一句，“您丈夫是爱新觉罗后裔吧。”
　　女人一开始没听明白，茫然的看了林晏一眼，倒是小女孩笑了一声，林晏下意识转过头，这才看见小女孩的长相，圆脸圆眼，长的未必多漂亮，但很可爱，有一种小女孩特有的娇憨，林晏想着，妹妹长这样，姐姐大概也差不多吧。
　　女人这会儿才反应过来林晏的话，干笑了一声，又平静道：“他对男孩女孩不在意，只是想着一个孩子太孤单了而已，倒是他更想要女孩，他说女儿比儿子好多了。”
　　那这就奇怪了，林晏狐疑的看着女人，若是男人疼女儿，那小女孩怎么会一听他就发抖，而且真疼女儿，怎么会懒成这样舍得女儿吃苦，可若是不疼女儿的话，那又为什么生孩子更想生女儿，这实在太矛盾了。
　　秦越也察觉出来不对，问，“你丈夫这么喜欢女儿，那樊雨雯过世后他一定很伤心吧，只是我怎么听说，当初樊雨雯想转学他却不让转，你知道为什么吗？”
　　提到大女儿的死，女人的表情有点伤心，只是也是伤心而已，片刻后道：“他一向疼女儿，自然是难过的，其实当初小雯想转学时他是想转的，只是家里实在拿不出钱来，而且小雯都高二了，再有一年多就考大学走了，这个时候还折腾什么呢，她成绩一向不稳定，再转学不是更影响，所以她爸想来想去，还是没转。”
　　“是么，”这回秦越没什么，只是表情有些微妙的反问了一句，女人理所当然的点点头，“要是能有办法，她爸不会不同意的。”
　　秦越这回没再说话，林晏也不想再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便向女人道了谢，起身往外走，女人原本想要送她们，但林晏看她身体差成这样，自然没让，女人也就没坚持，只是在他们刚出去，正随手关门时，忽听女人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来，“小兰，你爸快回来了，赶紧换衣服去。”
　　林晏觉得这话有些奇怪，但想了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抛到脑后，将门合上，待走出一段距离后，问秦越，“你有什么想法？”
　　秦越道：“还有什么可想的，一听就知道那女人在撒谎。”
　　林晏也知道，那女人从她们一进去说的第一句话，就让林晏充满了一种违和感，处处觉得不对，可具体怎么不对，又想不通。
　　秦越显然也有这种烦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等他们回到车上才松开。
　　今天他们问了一天，关于樊雨雯的事都问了七七八八，只是知道的线索虽多，却暂时无法让她串联到一起，林晏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想了想道：“我们接下来就是找樊雨雯了吧，你觉得她会在哪里？我觉得她今晚有可能会去找董灵雪，也有可能会去找她班里在她跳楼时说风凉话的人，你觉得哪个可能性大一点？”
　　秦越思索了一会儿，道：“我觉得后者可能性比较大，只是当时她跳楼时基本上他们班同学都去了，按张老师说的，讨厌她的人或多或少都说了刺激她的话，就是不知道她会找谁。”　
　　不知道她会找谁，就代表着他们无法确定接下来的行动，只是这个对秦越是个问题，对林晏来说就很好解决，毕竟她群里还有一万多个线人呢。
　　林晏想着将手机掏出来，在群里问了一句晚上都谁有空。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群里还是挺活跃的，大家纷纷响应她。
　　[田晓晓]：惊喜.jpg，大人你晚上有空吗？
　　[田晓晓]：那刚好，我们晚上举办了一场篮球赛。
　　[田晓晓]：大人要来观看吗？
　　提到篮球赛，林晏就想到了那天晚上看到的由一群鬼组织的短跑大赛。
　　说实话她真不太想观看，毕竟打着打着就有鬼哪个器官从肚子里掉出来，那场面实在太刺激了点。
　　不过不看归不看，让它们帮忙的事还是要说的。
　　林晏先是回了一句有案子很忙，晚上去不了，然后问除了参加比赛的，谁能腾出时间。
　　群里的鬼顿时知道她需要找鬼帮忙干活了，顿时都激动起来，都表示有时间。
　　林晏这才将事情说了，不过由于樊雨雯的实力，林晏再三叮嘱就远远看着就行，千万别靠近，一旦发现她去了，立即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然后通知她。
　　在林晏看来，她既然身为临时负责人，那群里的鬼就是她自己人，不对，自己鬼，帮忙归帮忙，还是安全第一。
　　对于林晏的话，群里的人都是听的，一个个都保证他们一定很机灵，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危险，林晏这才把他们下午打听来的，关于高二二班除了住院其他同学的姓名地址发过去。
　　高二二班一共才四十来人，除了住院的几个，剩下的二十多个听起来多，可对于群里那么多鬼来说实在不够分的，一群鬼为此直接吵起来，还是林晏见状不对赶紧制止，又做主把这二十几个人分了，才消停下来。
　　明明秦越车里开了空调，林晏却还是忙活的出了汗，将手机收起来对秦越道：“好了，我已经跟我的线人说好了，这二十几个孩子家里它们负责盯，只要樊雨雯一出现就通知我们，我们现在等着就好。”
　　秦越，“……”这到底是有多少线人，将他们所在区里的鬼一网打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2018年最后一天啦，小天使们去年的愿望都达成了吗？

　　第62章 62

　　上班的第一天就在忙碌中过去了。
　　林晏看时间晚了, 未免回去以后出不来, 便和她妈打了电话, 说晚上同事家里有事叫她顶一下晚班，然后和秦越一起去吃了晚饭。
　　晚饭随便在一家川菜馆解决的, 两人一边吃着，林晏还一边忍不住试图将得到的所有线索串联起来。
　　秦越安静的吃着饭，一开始还听着, 后来敲了敲她的碗, “好好吃饭。”
　　林晏没理他, 将最后一口米饭吃进去, 拄着筷子道：“我总觉得，樊雨雯家的情况很怪。”
　　秦越抬头看了她一眼, “怪在哪里？”
　　林晏拧眉思索着, “我一时也说不上来,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秦越大约也吃饱了，放下碗, 淡淡道：“是很怪，女人对女儿的态度怪, 女儿对母亲和父亲的态度也怪，而且, 你不觉得这个二女儿，与咱们听到的大女儿性格太像了吗？”
　　林晏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的确像, 他们从旁人口中，樊雨雯是个胆子很小，甚至不敢抬头看人的小姑娘，长的也非常瘦小，而据他们观察樊雨兰也是这种，几乎是樊雨雯的翻版。
　　虽然暂时没想出为什么，但林晏感觉到了一种毛骨悚然。
　　秦越却没什么表情变化，看着她道：“很难有两姐妹有相似的性格，在这个家里，她们一定经历着同样的事，就是这种事，导致她们形成这样的性格。”
　　林晏追问了一句，“什么事？”
　　秦越却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早晚会知道的，走吧，我们再去那个老师家一趟。”
　　林晏有些惊讶，“这个时候去？那个老师不是说他通常12点不回家吗？”
　　秦越道：“就是要乘着他不在家，你不是想进他家看看吗？”
　　林晏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个……得申请搜查令吧。”
　　秦越用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站起身道：“这个还用你说，早就申请好了，走吧。”
　　林晏震惊了，他一下午都和秦越在一起，也没看他拿出手机给谁打电话，怎么就将搜查令申请好了？
　　大约是看出林晏在想什么，秦越解释道：“从那个老师家出来后我给顾易发了微信，问搜查令的事，顾易说特事特办，先搜再补，反正咱们在安南市没有上级单位，如果真要回办公室自己打一个盖章也行。”
　　林晏，“……”那还真是很方便。
　　重新开车回到贺老师住的小区，让他们意外的是，家里的窗户竟然亮着。
　　林晏看了看表，“不是说不到12点不回家吗？这才十点多啊。”
　　秦越道：“回来也好，正好我们去问问。”
　　也只能这样了，两人停好车，就坐电梯到了贺老师住的楼层，秦越敲的门，很快就有人开了，是个三十多岁长相普通，但看着很温和的人。
　　男人穿着白色的棉布睡衣，站在门后诧异的看着他们，“你们是？”
　　林晏不知道这回秦越又要演什么剧本，没再像之前一样抢着亮证件，谁知道这次秦越中规中矩的点点头道：“你好，我们是警察，有些事情想向你了解一下。”
　　男人略微有些愕然，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后退一步道：“那你们进来吧，喝茶还是喝水？这么大晚上的还这么忙，很辛苦吧，吃饭了吗？不然我削几个水果给你们吃？”
　　不问他们的来意，也没有丝毫紧张的意思，也没有常人晚上被打扰的烦躁，反倒关心起他们吃没吃晚饭，如果不是他们早就心中料定贺老师有什么问题，单看这番表现，还真像那些老师学生说的，是个很温和很好的人。
　　“不用了，白水就行，”拒绝了他的好意，林晏和秦越在沙发上坐下。
　　男人去倒水，林晏就打量起这个屋子来。
　　看格局应该是一室两厅的，不大，装修的很简洁，一应东西也摆放的整整齐齐，没有女人生活的痕迹，倒是有一些玩具摆在架子上，有男孩的小汽车小火车，也有女孩才喜欢的芭比娃娃，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殊的。
　　快速的打量了一圈，倒水的贺老师也回来了，他还是穿着那套睡衣，但披了件外套在外面，将水杯在他们面前放下后，坐在他们对面问，“你们想了解些什么？”
　　秦越问，“贺老师结婚了吗？”
　　大约是没想到第一个问题是这个，男人有点惊讶，笑着摇摇头，“还没有。”
　　“怎么不结？”秦越又问，“像贺老师这样的性格，应该有很多人喜欢吧。”
　　男人无奈的笑了一声，并没有被冒犯的愤怒，缓缓道：“以前有过一个女朋友，都谈婚论嫁了，但是因为一些事情没结成，后来我就觉得一个人也挺好，反正工资够我花，我是做老师的，每天有很多学生陪着我，我也不孤单，就这么吧，挺好。”
　　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对现状挺满意的，秦越换了一个话题，“我们之前就来找过贺老师，只是贺老师不在家，方便透露一下去哪里了吗？”
　　男人依旧不疾不徐道：“我有资助一些孤儿，基本每隔几天我就会去孤儿院看看他们，今天下午没课，我就去了，给他们带了些礼物，又陪他们玩了玩游戏，辅导了一会儿功课，才回来的。”
　　林晏有些意外，秦越却不置可否，终于问到正题，“对于樊雨雯当初污蔑你的事，贺老师有什么想法。”
　　提到这件事，贺老师的神情凝固了，片刻后才脸色沉重的道：“这件事是个误会，我没错，那个孩子也没错，而且人死为大，我希望你们不要这么刻薄的语言去对待一个孩子。”
　　秦越道：“这么说，贺老师一点都不生气？”
　　男人温和道：“生什么气呢，一个孩子而已，也是我自己没有把握好分寸，不然又怎么会引起误会呢。”
　　男人说着叹息一声，看起来一副很后悔的模样。
　　林晏问道：“介意说说因为什么才让她误会了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道：“那天……六月十几号的时候吧，晚上六点多，她照常来我家补习，一般有学生来家里，我都会做晚饭一起吃，那天也是一样，谁知补习完我做完晚饭出来，却发现她发高烧烧糊涂了，我赶紧把她送到医院，本来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挺担心她，谁知她会说，我将她迷晕了，猥……猥亵她。”
　　这两个字对男人来说实在难以说出口，脸上也带着些难堪的神情。
　　林晏问他，“那补习的时候你没发现她发高烧吗？”
　　男人道：“我发现了，我当时就要送她回去，可她不愿意，说什么都要留下来补习，也不知是不是烧的太厉害，甚至跪下来哭着求我不要送她回去，我看她实在太抗拒，就把她留下来了，本来我是要给她吃药让她在我这儿休息的，结果她也不肯，一定让我给她补习，我只要不愿意，她就要下跪，我实在没办法，只能按着她的要求来。”
　　林晏听着一时没有说话，这让她想起了樊雨雯的家庭，是她父母对她做了什么，让她生着病还不愿意回家，听贺老师描述的，林晏感觉樊雨雯是把贺老师家当做了她的港湾。
　　“那后来呢？”秦越问，“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导致她最后跳了楼。”
　　“后来……”男人神色有些恍惚，像是陷入了回忆里，苦笑了一声道：“后来我自然非常生气质问她，我自认对她很好，从来没有越矩的行为，她为什么要这样冤枉我。”
　　“那她什么回答？”秦越道。
　　男人说：“她就一直哭，说她没有撒谎，我的确对她做了什么，她说她有感觉，我确确实实猥亵了她。”
　　男人说着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正准备再说什么，秦越却语出惊人，“那你猥亵她了吗？”
　　男人怔了一下，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面上浮出被冤枉的愤怒，连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就在林晏以为他会说出什么口不择言的话，没想到他只是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个孩子的话就算了，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作为警察，就是这么信口开河吗？你有证据吗就胡说八道？”
　　秦越看着他的表情，迅速的道了歉，只是看神情却没有什么诚恳的意思，男人彻底被激怒了，立即站起身就赶他们走。
　　秦越也没赖着的意思，起身拉了林晏一把就走了。
　　男人在他们身后将门摔的震天响，秦越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嘴里的话却是，“有点意思。”
　　林晏简直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但知道他这么做自然有他这么做的用意，一进电梯后就忍不住问他，“看出什么了？”
　　秦越道：“我觉得……樊雨雯没有撒谎。”
　　林晏问，“怎么说？你怎么确认的这一点？”
　　秦越道：“我刚才故意激怒他，就是想看他的微表情，他瞳孔紧缩，嘴角抿起，手指下意识抠了一下膝盖，这都是紧张的表现，虽然时间很短动作也很轻微，但我确定没看错，他在撒谎。”
　　林晏倒没意外，只是叹息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这件事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吗？”
　　“是也不是，”秦越道：“这在导致她跳楼的原因里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但我觉得最后一根稻草，是她那些同学对她的态度。”
　　林晏隐约明白了，“她同学的态度，让她有一种全世界都不相信她的错觉，她无法转学，挣脱不了，所以自杀了。”
　　秦越嗯了一声，在他们坐进车里后，突然说了一句，“我现在想通了为什么樊雨雯家里会让我们觉得怪怪的。”
　　林晏精神一振，“你说。”
　　秦越迟疑道：“我怀疑……樊雨雯之所以对这种事这么敏感，是因为她曾经经历过同样的事。”
　　林晏，“……”
　　这句话涵盖的信息量太大，林晏反应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惊疑不定道：“你意思是，樊雨雯的父亲和那个贺老师一样？”
　　秦越道：“只有这样才解释的通她父亲为什么会喜欢女儿，但两个女儿都怕她还这么胆小。”
　　林晏想起了他们从樊雨雯家里出来时听到樊雨雯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背后一股凉意直窜头顶，“那她母亲知道吗？”
　　秦越沉默了一下，道：“应该是知道的，她身体不好，没有工作，几乎二十四小时在家里，更何况如果不知道的话，又怎么会说出那样一句话呢？”
　　林晏脑海里不断重复着那句话：小兰，你爸快回来了，赶紧换衣服去。
　　不知道这些年，樊雨雯是不是也一直听着这句话。

　　第63章 63

　　因为秦越的那个推测, 林晏终于能将分散的线索串联在一起, 勉强拼凑出一个真相。
　　樊雨雯在初二以前, 是一个长相普通，性格内向, 虽然家庭环境不好，但还是努力学习，想要用知识改变自己命运的一个小姑娘。
　　她还有一个朋友, 那个朋友比她漂亮很多, 也比她优秀很多, 她不知道算不算是好朋友, 但对她来说，是仅有的朋友了, 因此她很珍惜,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 她这个朋友有个不好的缺点，喜欢偷东西, 她劝过很多次，她的朋友都不听, 她也不敢告诉老师，她只好心里暗暗为她担心。
　　这样的生活虽然不尽如人意, 但对她来说，也满足了，只可惜这样的平静很快被打破，她如何都想不到, 她的爸爸，那个对她来说尽管不负责任，但还是让她敬仰的爸爸会对她做那种事。
　　她一开始并不明白，但知道亲生父女之间不该是这样的，她恐惧，慌乱，又茫然，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她向她母亲求助，只是让她更绝望的是，她母亲并没有帮助她。
　　从那天开始，她的天塌了，她以前只是内向，从此以后就变成了阴沉，她越发知道她想要摆脱这样令她恶心逃离的环境，只有学习。
　　好在她成绩虽然降了，但底子还在，她赶在中考前夕努力了一把，终于让她考上了心仪的高中，最让她开心的是，上高中就能住校了，虽然不能完全不回去，但她一个礼拜至少有五天能在学校里，这对生活在地狱几年了的她来说，已经是照进她生命中的一束光，让她预见到了她未来的生活，她想只要她努力，一切都会过去的。
　　只可惜她一直对命运抱着希望，但命运从来没有给过她眷顾。
　　她被她仅有的朋友背叛了，明明偷东西的是她朋友，但她朋友轻轻巧巧就栽赃在了她头上，她反驳，据理力争，可没有人相信，所有人都说，樊雨雯，你就是个小偷，你不止偷东西，还想栽赃在别人身上，那个人还是你朋友，她对你那么好，你有没有点良心。
　　她一遍一遍解释，一遍一遍反驳，可得到的只有谩骂和嘲笑，没有人相信，没有人相信优秀如她朋友会去偷东西，而明明没有偷东西的她，就因为她家庭条件不好，她穷，就被认定，她就是个小偷。
　　林晏无法猜测樊雨雯当时的心情，但她想，她一定是极为难过和愤怒的，为自己被冤枉难过，也为自己会交这样一个朋友而难过，至于愤怒，林晏想，大致就是她真心把董灵雪当朋友，董灵雪也跟她玩了这么多年，她们在初中就是朋友，她还送了她一个文具盒，这么深的感情，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
　　小小年纪的她还不明白人心险恶，有时候说是把你当朋友的人，其实心里不知藏着什么样的恶毒心思。
　　这件事给了樊雨雯很大打击，几乎让她一蹶不振，但是她难过归难过，但并没有想到要自杀，真正让她决定自杀的，是另外一个背叛。
　　她怎么也想不到，世上的坏人会这么多，她爸爸是一个，妈妈是一个，朋友是一个，就连一直对她那么好，她那么相信的贺老师也是。
　　林晏无法想象她从医院醒来察觉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她换位代入了一下自己，只感受到窒息和绝望，再加上她无法转学，她说出的话没人信反而被讥笑和辱骂，所以她才自杀的。
　　事实上林晏并不是一个过于感性的人，只是拼凑出这个真相后，她难过的不能自已，她脑海里回忆着张老师曾经跟她说的话，白天听着只是觉得过分，如今回忆起来，只有满腔的愤怒，她现在明白了压死骆驼的稻草是哪一根，如果董灵雪和她父母以及贺老师的所作所为是主因，那么樊雨雯那天站在天台上准备跳楼时她同班同学说的风凉话，就是最后一根稻草。
　　难怪她没有先向董灵雪贺老师以及她父母报仇，原来如此。
　　大约是林晏的脸色很难看，秦越很快就发现不对，“你想到什么了这幅表情？”
　　林晏缓了缓，才将自己的推测大致说了，秦越听完很久没有吭声，半晌才说了一句，“很多时候，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林晏对于这句话十分赞成，下意识想说点什么，只是这个真相让她失去了说话的力气，于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秦越也没有勉强，只是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一把，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别想那么多，睡会儿吧醒了就什么都好了。”
　　林晏也觉得很疲惫，她虽然不困，但还是慢慢闭上眼睛。
　　林晏一开始以为自己睡不着的，谁知她闭上眼睛没多久，就传来朦胧的睡意，因为有秦越在身边，她很安心，也就没有挣扎，顺着这股睡意就睡了过去。
　　她以为自己会睡几个小时，但没想到一睡过去，她就做了一个梦。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梦，她只知道她又像上次一样，轻飘飘的仿佛没有重量一般，从秦越的车里钻出来，飘上了半空，而后像是设置了导航一样，很快确定了一个方向，飞速的飘了过去。
　　那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林晏无法看清楚路边的建筑，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那是一栋像是自己搭建的简易住房，孤零零的立在一条只有一车道宽的水泥路旁边，屋子里传来昏暗的灯光，还隐隐约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林晏傍晚的时候才来过一趟这里，因此很熟悉，是樊雨雯的家。
　　意识到这是樊雨雯的家后，她顿时清醒了不少，而后控制着自己穿过那薄薄的墙壁，进到了樊雨雯的家里。
　　她记得她从贺老师家出来时已经晚上十一多了，虽然不知道现在几点，但最少也是凌晨了，没想到这家人还没睡。
　　林晏飘进客厅，想仔细看看能做出猥亵自己亲生女儿的狗男人长什么样，她才看了一眼，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穿过自己身体，往坐在沙发上的狗男人走去。
　　林晏定睛一看，立即认出来是她下午见过的樊雨兰，只是与她下午见到的不同，此时才十二三岁完全是个孩子的樊雨兰身上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吊带睡裙。
　　那睡裙看起来材质相当恶劣，一种廉价的塑料感，胸口和裙边满是做工糟糕的蕾丝，睡裙甚至带着点透明，林晏透过睡裙完全能看出樊雨兰穿着的内裤形状。
　　竟然让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亲生父亲面前穿这样的睡裙，林晏震惊的瞪大了眼睛，还不等她生气的想干点什么，她又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只见个子小小的樊雨兰端着装满热水的盆哆哆嗦嗦走到男人面前，弯腰将盆放在男人面前后，就蹲下来似乎要给男人洗脚。
　　樊雨兰也知道自己穿着这样的睡裙很羞耻，蹲下来时下意识捂了一下胸口，拉了一下裙摆，谁知男人带着恶心的腔调怪笑道：“你捂什么，你哪儿我没看过，我还给你洗过澡呢，你妈身体不好，你小时候经常被我光溜溜的抱在怀里，我不止看过，还摸过呢，来，再给爸爸摸一把。”
　　男人说着伸手探入女孩的领口摸了两把，在樊雨兰羞愤的表情中把手收了回来，大约是被女孩的态度激怒了，男人气道：“养不熟的白眼狼，你还不如你姐，我供你们吃供你们喝，我摸摸怎么了，没有我你们能活到那么大吗？指望你妈，那个病秧子要不是我坟头草都几米高了，更何况我就是看看摸摸，又没干什么，你们至于一副仇人的眼神一样看着我，早知道长大了你们这么不懂事，我当时就不应该心软留下你们，叫你们饿死渴死。”
　　男人越说越气，用力在盆里踩了一下，水登时溅出来溅在樊雨兰身上，把她本就有些透明的睡衣打湿的更透明了。
　　男人似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满意的场景，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搓着手指道：“不过别说，你比你姐争气多了，我努力这么多年，她一点没长进，不像你，才几个月，就长起来了，你说我要是再努力努力，你会不会像那些杂志上的女明星一样，胸那么大，屁股也那么大。”
　　男人说着还比划起来，一边幻想着，一边紧盯着樊雨兰领口的位置，看那表情，明显意犹未尽的想再摸几把。
　　林晏从刚才的震惊，到现在的怒不可竭，终于反应过来打算做点什么，只是她现在不是人体状态，不知道对男人有没有用，不过这个时候也容不得她想太多了。
　　她身形一动，几乎是瞬间飘到男人身边，在男人打了个哆嗦，嘴里嘟囔着怎么突然这么冷时，抬起腿狠狠一脚向男人令她无比恶心的脸上踹去。
　　她做这个举动时有许多设想，比如男人感觉不到，又或许能感觉到但并不疼，谁知随着这一踹，有什么东西竟然被林晏从男人身体里直接踹了出来。
　　那东西出来后被踹的摔在地上，似乎摔的不轻，头晕眼花了半天才爬起来，而他个子不高，穿着洗的发黄的背心和大短裤，一时有些弄不清楚眼前的状况，正有些晕头晕脑的四处看，然后发现在它身边离它不远的沙发上，躺着一个让它觉得无比熟悉的人。
　　那人长着有些凶戾的三角眼，鼻梁不高，嘴唇却很厚，穿着一件发黄的背心和短裤，不就是它吗？
　　男人被眼前的人震惊了，正有些茫然，就听身旁传来指节被压响的咔哒咔哒声，它惊恐的转过头，然后看见一个浑身缭绕着让它恐惧的淡淡黑气，正以一种看死人眼神看着它的女人。
　　男人虽然心里明白一个女人没什么好怕的，但它却像看见了天敌一般条件反射转身就跑，只是它才刚跑几步，就惊恐的发现从他家的墙壁里接二连三钻出几个人。
　　那几个人一出来就按住它，还对它身后的女人殷勤笑着，“大人我们按住了，您尽管打，就是小心点别伤着您的手。”
　　男人：“？？？”
　　

　　第64章 64

　　男人惊恐极了, 林晏却分外满意, 她群里这些鬼不止乖还很热情, 并且非常有眼色。
　　控制不住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容，林晏缓缓走过去, 在男人又惊又惧的神情中，非常痛快的一拳头就砸了下去。
　　若她这会儿是人身，她还会有所顾忌, 可如今她差不多也算半个鬼了, 打人完全在身体上看不出来, 那她还客气什么, 将刚才积攒的怒气转化为行动，狠狠将男人揍了一顿。
　　虽说林晏此时与男人差不多, 都是从身体里脱离出来的生魂, 可因为她地府公务员的身份, 天生魂体上缭绕着幽冥之气，随着时间的过去, 这幽冥之气还会越来越浓郁，不止对鬼怪伤害巨大, 对生魂来说也是致命的，因此男人还没挨上几拳头, 就声嘶力竭的惨叫起来。
　　那是真的疼，整个灵魂仿佛被架在烈火上炙烤一般，若不是尿不出来裤子，只怕男人身子底下早就汪洋一片了。
　　“大人大人, ”焦志远一群鬼一开始还帮忙按着，到后来看男人被打的实在惨，魂体都透明了许多，急忙拦着，“大人不能再打了，您身上的幽冥之气实在厉害，再打下去只怕这男人就要魂飞魄散了。”
　　林晏也注意男人的魂体比方才刚叫她踹出来时透明了许多，其实她还没解气，但也不敢打了，只得收了手道，“生魂也能魂飞魄散？”
　　焦志远是个戴着眼镜个子不高，有些文质彬彬的鬼，死了还没脱离生前的习惯，下意识推了推眼镜，解释道：“只要是魂体，不分生魂还是鬼魂，都是能魂飞魄散的，若是别人自然不容易，只是您身上的幽冥之气实在霸道，再打几下下去，真就魂飞魄散了。”
　　林晏一直知道幽冥之气厉害，可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凶残，她看着男人的惨样，有些担心，“那他这样子，我不打了他就会没事了吧。”
　　焦志远无奈道：“魂体的强弱作用在人体上，魂体强，自然身体就好，可是他这个样子……”
　　焦志远迟疑了一下，道：“怕是下半辈子都要体弱多病了，而且极易撞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林晏明白了，“就是说以后会撞鬼？”
　　焦志远点点头。
　　林晏顿时心中一动，若有所思，“那你们以后闲着没事就来他家转转，刚好我觉着你们在市区举办短跑大赛太不方便，他家这地方人烟稀少，又空旷，就是举办运动会场地都够了，以后就改在这儿办吧。”
　　男人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听到这话吓得快要晕了，想要拒绝，可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女人，实在没敢，只委委屈屈的哭了起来，甚至怕哭出声音引起她的注意在被打一顿，就连哭都是忍着的，要多心酸有多心酸。
　　男人心里十分不乐意，一干跟过来乘机帮忙拍马屁的鬼却十分乐意，纷纷议论起来，“这主意好，看这地方，多宽敞啊。”
　　“这样一来就能办跨栏比赛了。”
　　“还有射箭，标枪什么的，我看奥运会这两个项目老帅了，咱们也办一场怎么样？”
　　“还有击剑，足球篮球是不行了，但网球羽毛球行啊。”
　　一群鬼讨论的热火朝天，林晏一边听着，一边忍不住瞟着还趴在地上哭泣的男人，虽然将人揍了一顿，到她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毕竟一条人命，只是揍一顿就放过，实在太轻飘飘了。
　　焦志远不愧是群里鬼缘最好的鬼，一看林晏神色就猜到了什么，想了想建议道：“只是让他下半辈子体弱多病，容易撞鬼实在便宜他了，大人，不如我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林晏看他一眼，“怎么说？”
　　焦志远道：“他不是喜欢看人光溜溜的吗？那咱们让他也尝尝光溜溜的感觉，这才入夜，时间还长着，咱们将群里有空的鬼都喊出来，看他在市里裸/奔跑马拉松？”
　　林晏，“……”他有些心动，但看了看男人，又觉得有些辣眼睛。
　　焦志远却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好，见林晏意动，就十分殷勤的招呼他的小伙伴，在男人绝望耻辱的眼神中，将魂体扒了个精光。
　　这群鬼一到晚上就爱在群里聊天，可见晚上的鬼生活是多么无聊，于是一听有这么有意思的热闹看，各个都兴奋起来，在群里通知的通知，规划路线的规划路线，实在抢不到活的，就聚在一起，对男人的魂体品头论足，进行人身攻击。
　　“噫，这也是男人，这也太小了吧，还没我七八岁的侄子大。”
　　“这玩意儿真能生出孩子？别是被戴了绿帽子了吧。”
　　“就这n级残废样，还干这么恶心的事，谁给他的勇气？”
　　“不是我说话难听，就他这一副天生缺陷的样子，出去那什么都找不着人，说不定一脱裤子还要被倒给钱，这不是耽误人时间吗？”
　　“不过他屁股倒是挺白的。”
　　本来还议论的热火朝天的几个鬼，顿时安静了，神情分外的诡异，说话的鬼这才意识到被误会了，急忙道：“我意思他要是整整容减减肥，去泰国说不定还有发展空间。”
　　“你可拉倒吧，”有鬼嗤之以鼻，“就他这三角眼蒜头鼻，得花多少钱人家医生才愿意，可别麻烦人家了。”
　　其实林晏是不想看的，可听这几个鬼的话实在太好奇，忍不住悄悄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顿时一震，脸上立即带了些同情，的确太小了，也就只能在几岁的孩子面前找找优越感了。
　　一群鬼忙活的热火朝天，可在樊雨兰眼里却是看不见的，她如之前的每天一样，忍着心中的耻辱祈祷着噩梦快些过去，就觉得周围突然一静，方才还能听到的谩骂和无数下流的话都没了。
　　她有些警惕的抬起眼睛，心中很害怕，以为自己会看到什么令她恶心的画面，谁知她一抬头，就看见那个男人倒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她心中有那么一瞬间是有些慌乱的，下意识站起身想张口喊她妈妈，可刚吐出一个音节，她又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迅速的冷静下来，她带着些期盼，小心翼翼用手指在男人鼻息下面探了探，不过很快她就明白过来男人并没有死，她有些失望，但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她记得她听哪个同学说过，她奶奶就是因为脑溢血突然晕倒的，那是不是意味着，男人也是脑溢血？她不奢求男人会直接死掉，只要他病了，不能再做这些让她恶心的事情，她就满足了。
　　樊雨兰在心里祈祷的同时静静等待着什么，一群鬼也差不多将准备工作做好了，还极力邀请林晏也来参加今晚的马拉松大赛。
　　林晏自然是拒绝的，她心里还惦记着樊雨雯，她已经将樊雨雯可能去的那些同学家都让群里的鬼守着了，就在她想着已经是深夜，该差不多有消息的时候，焦志远突然道：“大人，您让多注意的那个小姑娘出现了，在润和小区。”
　　终于是等到了，林晏精神一振，正打算穿过墙壁尽快飘回去，就觉得忽然有什么东西拉扯她一般，这种感觉林晏很熟悉，因此没有抗拒，等她再睁开眼睛，已经是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秦越一直坐在驾驶位，察觉到她醒了，立即转过头看她，“醒了？这才两点多，你再睡会儿。”
　　林晏摇摇头，回了一句睡醒了，然后掏出手机，迅速在群里翻看着什么。
　　果然群里有人刷屏一般艾特她发了几条消息，说看见那个小姑娘，就在润和小区，这会儿已经进楼去了，让林晏快来。
　　林晏赶紧将消息告诉了秦越，三两下系上安全带，秦越没有丝毫怀疑，发动车子一踩油门就往润和小区开去。
　　为了方便，她们停车时特地找了个位于市中心的停车场，那个小区的位置虽然不近，但也不远，再加上上高架丝毫不堵车，只十几分钟就开到了。
　　他们到所在的单元，正准备进楼门，只听身后砰的一声，似有什么重物从高楼坠了下来，林晏心中一凛，下意识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睡衣，脸庞稚嫩，学生模样的男生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仰躺在地上，按照正常的情形摔成这样肯定死了，可这孩子却还在痛苦的挣扎着，林晏认得他，是樊雨雯的一个同班同学，也在她跳楼那天说过风凉话。
　　林晏知道樊雨雯一定在楼顶，急忙小跑了两步到空旷的地方，抬起头极力往楼顶看。
　　这个小区普遍都是高层，此时天又极黑，林晏看了半天也没看清楚。
　　秦越显然也没看到什么，还抬头望着，问，“我们现在上去？”
　　林晏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将目光移到还在哀嚎惨叫的男孩身上，迟疑道：“那他怎么办？”
　　秦越蹲下来看了看，片刻后站起身，“是生魂，反正也死不了，就是疼了些，现在也顾不上他，先让他躺着吧，我们上去看了再说。”
　　反正死不了，比起樊雨雯只是受些罪而已，林晏点点头，迅速和秦越一起坐电梯往楼上赶。
　　原本林晏以为会和周雪娟一样，樊雨雯会千方百计躲着她，没想到她到楼顶后樊雨雯并没有走，而是站在一个角落，等她们一出现，就满是戾气的威胁，“别多管闲事。”
　　樊雨雯此时的样子很吓人，四肢还是扭曲着，甚至能看到有骨头从小腿的肌肉里刺出来，血滴滴答答往下淌着，已经在她脚下汇成一小滩，而她身上的校服也满是血迹，也不知她这个样子，是怎么保持站立的姿势的。
　　林晏并不怕她，只是问，“你要将她们都杀了？”　
　　樊雨雯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为什么不？他们不是都想看我跳楼吗？我干脆让她们也尝尝跳楼的感觉。”
　　这真是……非常贴心了，林晏看着她，平静道：“那其他人呢？董灵雪，贺老师，还有你父母。”
　　听到这几个人名，樊雨雯的表情更狰狞了，“迟早轮到他们，不着急，报仇要一个一个来，越恨的仇人越留在后面，不然一开始就杀死了，还有什么意思呢？”
　　看起来她真的是铁了心要报仇了，林晏也没打算规劝，只是道：“你想投胎吗？”
　　樊雨雯这次沉默了片刻，才忽的笑道：“我已经做过人了，实在没意思，哪有做鬼痛快，而且我害了人，没有投胎的机会了。”
　　樊雨雯说着摇摇头，面上没什么表情，但林晏却从中感觉到一种不甘心。
　　林晏是真的心疼这个女孩，下意识张口，“如果我能给你呢？”
　　樊雨雯，“……”
　　秦越，“？？？”

　　第65章 65

　　林晏话音落下, 秦越有些不明所以, 樊雨雯却沉默了, 像是在思考什么，半晌缓慢的摇摇头, 又道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
　　林晏还欲再说些什么，樊雨雯立在角落的魂体却忽的从楼顶翻了下去。
　　林晏心中一惊, 下意识的扑到楼边, 却没再看到她, 只就着楼底下昏暗的路灯, 看到那个被推下楼的男孩的魂体还在凄惨的嚎叫着。
　　看来她真是不报仇誓不罢休了，林晏倒不是担心那几个罪魁祸首, 而是想起了顾易说的话, 一般沾了人命的厉鬼, 基本只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樊雨雯已经为那几个人渣付出了生命, 她实在不想她最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林晏忍不住问，“杀了人的厉鬼, 只会魂飞魄散，难道没有例外吗？”
　　秦越明白她的意思, 缓缓道：“也有，只是很难，因为厉鬼沾了人命后很难控制心中的恶念，甚至会逐渐失去理智, 所以通常只会有魂飞魄散一个下场。”
　　林晏叹息一声。
　　秦越道：“你想放任她？”
　　林晏摇摇头，“我只怕我们阻止不了她。”
　　秦越忽的笑了一声，道：“没事，能劝就劝，实在不听劝再好好跟她讲道理，她会明白的。”
　　林晏，“……”
　　秦越看林晏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赶紧解释，“我的意思是真的跟她讲道理，不是上次那种。”
　　林晏，“……我信。”她嘴上说着信，可实际上心里想着，我信了你的邪。
　　见过了樊雨雯，也初步交谈过了，更何况如今鬼都走了，他们俩自然也从楼顶下来了，走到那个还在惨叫的男孩面前，林晏看了看他，有些为难，“他怎么办？就一直这么放着？不会死吧。”
　　男孩实在叫的太凄厉，尤其是在这种深夜，格外渗人。
　　秦越道：“死不了，其实伤的不重，回到身体里也只是觉得腿疼而已，比那几个在医院的孩子伤势轻多了。”
　　“不过也的确不能放着不管，”秦越顿了顿，道：“那就将他送回去吧，不然离身体久了，总会有些后遗症。”
　　“什么后遗症？”林晏虚心求教。
　　秦越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容易撞鬼而已。”
　　林晏哦了一声，那倒不是什么大事，但她们急着回家，总不能再来一趟，所以在问清楚男孩具体住哪儿后，就由秦越提着，慢慢坐电梯去了九楼。
　　男孩大约是习惯了这种疼，竟还有力气跟他们搭话，“你们是有什么异能吗？为什么能跑到我的梦里？”
　　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做梦呢，林晏戳破他，“你不是做梦，你是真的撞鬼了，还被鬼从楼顶推了下来。”
　　男孩，“……”
　　秦越有些失笑。
　　男孩却惊恐极了，仿佛连腿疼都忘记了，尖叫道：“你说什么？什么鬼？”
　　林晏道：“就刚才把你推下来那个啊，就是鬼，而且你还认识，你同学，樊雨雯记得不？”
　　男孩脸色本来就不好看，再被这么一下顿时惨白，看那模样像是快要晕过去一样。
　　都这样了林晏还不打算放过他，又道：“你知道她为什么来找你吗？”
　　男孩哆哆嗦嗦道：“为什么？”
　　林晏笑眯眯的说：“因为报仇啊，你真蠢小朋友，听过鬼故事吗？一般厉鬼缠上一个人，自然是为报仇的，不然你以为她干什么，找你学习的吗？”
　　男孩彻底被吓的僵住了，好半天都没再说话，林晏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九楼却到了，她只得无奈放弃，看着秦越跟男孩叮嘱了一句自己爬回身体里去，然后随手一扔，将男孩扔的穿过墙壁不见了。
　　这会儿差不多凌晨四点了，回到车里，秦越开着往家赶，林晏却思索着接下来怎么办。
　　迄今为止，整件事情算是差不多查清楚了，接下来做的，自然是要还樊雨雯一个清白，只是说出来容易，林晏想着董灵雪和那个贺老师，觉得做起来大约不太顺利。
　　林晏和秦越商议着，“我们明天一早先去找董灵雪，她年纪小，再者昨天才受了伤，比较好突破，然后去找贺老师？反正无论如何，明天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不然真来不及了。”
　　秦越认真思索了一下，道：“那个老师是个难缠的人物，不然这样，我们分头行动吧，也好节省时间。”
　　秦越是个刑警，做这种事都是熟练工了，林晏自然相信他，闻言道：“好，那有事电话联系。”
　　明天的行动就这么定下，回到家后林母已经睡了，林晏跟做贼一样轻手轻脚洗随便漱了一下，就上床睡觉了。
　　匆匆补了几个小时的觉，天刚亮，林晏就爬了起来，她的车还在特管局，今天要和秦越分开行动，她打算先坐车去特管局再开车去医院。
　　谁知她一出门就看到秦越也开门出来。
　　林晏惊讶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不多睡一会儿？”她昨晚在车上睡了几个小时，秦越可是眼睛都没闭。
　　秦越随手关上门，道：“几个小时够了，等解决了案子再回来补觉也来得及。”
　　林晏看他精神不错，也就没再说什么，同他一起下了楼。
　　有秦越在，自然不用自己坐公交车去取车，将她放到特管局所在的小区后，又叮嘱了她几句小心点，才开车走了。
　　林晏花了些时间找到自己的车，等她去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董灵雪也醒了，她进病房的时候正在吃药，看到林晏颇有些意外，“林姐姐怎么来了？是我的案子有线索了吗？”
　　林晏没有说话，等护士出去，才慢慢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坐下，看着她道：“有，这个人你也知道是谁。”
　　董灵雪有些惊讶，皱着眉头想了想，可实在想不出来是谁，摇摇头道：“林姐姐你是骗我的吧，我们学校的都是学生，每个都很单纯的，怎么会有人做出这么恶毒的事，而且我对人挺好的，从来不得罪人，怎么会有我认识的人故意害我呢。”
　　“单纯？”林晏笑了笑，“我可不这么觉得，说到恶毒的事，难道您们对樊雨雯做的事不恶毒吗？”
　　董灵雪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神色有些慌张，但不过片刻就冷静下来，看着林晏不太高兴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做什么了就被你说成恶毒，而且樊雨雯都没了，人死为大，你这么说她也太过分了吧。”
　　“是吗？”林晏懒得再伪装，冷笑道：“比起过分，我跟你做的可差了十万八千里，你不是想知道昨天谁推的你吗？就是樊雨雯。”
　　董灵雪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表情有些扭曲，声音也大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这样，你真的是个警察吗？不知道人死为大？在明知道她去世了的情况下还这样说，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我安的什么心？”林晏笑了一声，“我安的自然是一颗想还她清白的心啊。”
　　林晏说着顿了顿，不等她张口再反驳，一边掏出手机一边道：“既然你不信，那你就自己看看监控录像吧，这个总不会骗人的。”
　　他们在昨天看完监控录像后林晏就找保安小哥拷了一份，为的就是今天。
　　将手机放到董灵雪面前，她本来还有话想说，见状顿时咽了回去，她其实有了不好的预感，心里不太想看的，可等视频在她眼前播放，她还是忍不住聚精会神的看起来，
　　视频很短，一共也就一分钟的样子，董灵雪很快就看完，并且如林晏所料，吓得不轻，脸色惨白，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现在相信了？”收起手机，林晏道：“其实这件事我不大想管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樊雨雯的死有很大一部分是你的原因，所以她找你报仇理所当然，只是我觉得应该还是给你一个机会，毕竟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不过机会也只有这一次而已，要是你自己不抓住，那死了也是你自己选的。”
　　林晏将话说的很清楚，董灵雪自然听的明白，她的神色顿时迟疑起来，很快就变成挣扎，额头上的冷汗也一层又一层，顺着鬓角低下，半晌才咬牙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
　　看她这个时候还不肯说实话，林晏彻底失去了耐心，不等她说完就直接站起身，连一句话都懒得说，直接转身就走。
　　林晏转身的动作实在太干脆利落，让还抱有侥幸心理的董灵雪彻底慌了起来，她下意识大喊了一声，“等等。”
　　林晏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平静道：“你想清楚了，机会只有一次。”
　　董灵雪这下知道她是认真的了，心里其他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沉默了许久，才艰难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我没想让她死。”
　　“开个玩笑？”林晏都气笑了，她转身盯着董灵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为你的撒谎，你栽赃她，以至于她被所有人误会，每天活在指指点点和鄙夷厌恶里，甚至还背上了处分，你告诉我这是玩笑？”
　　董灵雪这次不敢再乱说什么，又沉默了片刻，道：“我承认我撒了慌，可我真没想她死，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栽赃她。”
　　“走投无路？”林晏冷笑道：“这个成语用的好，她父不疼母不爱，也没有其他朋友，她除了你一无所有，而你家庭条件良好，老师喜欢，朋友也一大堆，你真是走投无路。”
　　林晏的讽刺让董灵雪有些尴尬，不自然的拨了拨头发，才声音低低的道：“其实我真的不想的，要怪就怪，她太平凡太不讨人喜欢了，只有栽赃她，别人才会信。”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真是用生命在码字，蠢作者在北方，但是家里停电停暖了，窝在被窝里依然冻成狗，所以更新就这么多了，明天尽量写肥点吧。

　　第66章 66

　　林晏没接话, 冷漠的看着她。
　　既然已经开了个头, 董灵雪也就说下去了, 靠坐在床上，表情有些遗憾, “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单纯，听话, 跟她在一起完全不用伪装, 如果不是这件事, 我真打算与她做一辈子的朋友的。”
　　“那她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林晏实在没忍住，刺了她一句, “遇见你。”
　　董灵雪愣了一下, 大约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她说话, 表情有些恍惚，片刻后回过神来笑了笑, 不在意道：“可能吧，不过她那种性格, 出身，即使没有遇见我, 也会是这个结局。”
　　“什么意思？”林晏皱起眉头。
　　董灵雪看着她，“她太软弱了，又没有人能为她撑腰，如果是我, ”她歪了下头，“我会先杀了她那对父母，和贺老师，再自杀。”
　　林晏有些震惊，“你知道贺老师和她父母对她做的事？”
　　董灵雪道：“我知道。”
　　林晏看着她平静的表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窜到头顶，“那你就这样看着她……”
　　“看着她什么？”董灵雪道：“看着她被欺负吗？”
　　董灵雪笑了一声，“我可以帮她一时，难道我能帮她一辈子吗？更何况如果我将事情捅出来，她以后要怎么办？成天活在那些指指点点里？”
　　林晏无法理解她的逻辑，“这都什么年代了，难道名声比性命更重要？”
　　董灵雪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你不懂，流言是可以杀人的。”
　　林晏发现了，董灵雪不止自私，还有些偏执，别人说什么都不对，只认为自己的做法才是对的，固执的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林晏也懒得跟她辩论，不耐烦道：“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你将你怎么栽赃她，为什么栽赃的事情说清楚。”
　　董灵雪有些不太高兴的看了她一眼，重重往后一靠，才慢慢的将事情说出来。
　　她这个毛病很早就有了，她有一个富裕的家庭，她爸爸有钱，但是很忙，她妈妈有时间，但是也很忙，她很小的时候就看着她们不停的进进出出，说话也是对保姆说的，而与她有限的相处时间里，总是带着一股敷衍，好像她是一种累赘，只想快点打发她，去做她们想做的事。
　　那时候的董灵雪太小，她讨厌这种感觉，但无法改变，直到有一次她妈妈最喜欢的一对宝石耳环不见了，她看着她妈妈跳脚着急大发雷霆的样子，突然发现了新大陆。
　　从那以后，她就有了偷这种习惯，但她并不是想要，只是想看别人随之而来的变化，一开始她只是偷她父母，可等后来她就不能满足于此，她开始偷同学，跟看戏一样，看她们高兴的心情被破坏，怀疑你怀疑他，还会拉其他同学嘀嘀咕咕商量什么，她觉得这种事情有意思极了。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偷的东西贵会容易闹大，所以一直偷的都是小东西，但她也害怕万一哪天她被发现了，她会有麻烦缠身，所以她开始找后路，樊雨雯就是她发现的这个后路。
　　其实在之前，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个人，因为她太平凡了，长的平凡，性格也平凡，除了成绩好一点，并没有其他优点，甚至她都上到初二了，才知道班里原来还有这么个人。
　　她注意到她是因为一件事，班里最近上了生理课，有男同学好奇，就开始做恶作剧，将水故意撒到女生身上，她们学校夏天的校服料子很薄，水一湿就整件贴在身上，还是半透明的，男同学以此想看看女同学的胸部。
　　他们试了很多人，有的女同学胆子小，直接吓哭了，然后告了老师将他们骂了一顿，有的女同学胆子大会骂人，而有的火爆，直接抄桶子将男同学揍了一顿，唯有她，没哭，也没骂人，只是双手环住自己遮挡住胸部，在男同学的取笑声中，低着头快步走过，事后也没有其他措施，既没告老师，也没告家长，甚至对着那些男生也没说一个字，这让大家觉得欺负她会没麻烦，本来还算平静的班级生活，渐渐就不对了起来。
　　董灵雪就是在这个时候接近樊雨雯的，过程也很简单，只是为她赶走了几个欺负她的男同学，就很快得到了她的感激和信任。
　　听到这里，林晏眼皮直跳，忍不住骂道：“你还是个人吗？”
　　董灵雪没有生气，只是道：“不论我的目的是什么，我帮了她不是吗？”
　　林晏冷笑，“是啊，你是帮了她，给了她希望，又给了她绝望。”
　　这话董灵雪无法辩驳，便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了一声道了句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没办法，然后继续说下去。
　　她跟樊雨雯成为朋友顺理成章，因为某些原因，她朋友虽然多，但与樊雨雯走的格外近，这让她其他朋友都很不满，甚至背着她欺负了几次樊雨雯，她自然为樊雨雯出了头，与那几个朋友也渐行渐远，她是真的无所谓，但樊雨雯不这样觉得，认为她是为了自己才失去了那几个朋友，所以对她越发好，简直是百依百顺。
　　她在确定樊雨雯不会背叛她后，就不再掩饰自己的本性，她从前小心翼翼的偷，现在是堂而皇之的偷，甚至还会让樊雨雯为她望风，给她作证。
　　樊雨雯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反复劝她，啰嗦的像个老妈子一样，但是她不为所动，依旧我行我素，樊雨雯没有办法，虽然没有放弃劝她，但的确如她所料，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说什么都不肯给她望风，这点她倒是不在意，毕竟她很小心，也足够聪明。
　　但世上的事，只要不停止，大多纸包不住火，她们顺利的度过初中，上到高二，她偷东西的事情还是被人发现了，面对所有人质疑的眼神，她一点都不慌张，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坦然的说了出来，果然，又一次被她料中了，质疑她偷东西时她们还有迟疑，但对于樊雨雯，她们却毫不犹豫的就相信了。
　　她不是没有可怜过樊雨雯，只是这件事总要有个人负责，不能是自己，就只能是樊雨雯了。
　　只是偷东西而已，又不是杀人放火，而且也不是值钱的东西，等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忘记了，再说樊雨雯的生活已经够泥泞了，也不在乎这一件，已经足够脏的池塘，再加一点脏水，有什么区别吗？
　　但她没想到，会发生贺老师这件事。
　　贺老师这个人，看着很温和，很好相处，但她总有种直觉，他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她其实有犹豫要不要帮忙，只是再三斟酌后，她到底放弃了，如果只是举手之劳，她自然不吝啬伸手，但有可能惹麻烦上身，那就得不偿失了，尤其是在老师带樊雨雯去医院检查，她并没有遭到性侵，她就更放弃了帮忙的念头。
　　毕竟只是抱一抱摸一摸而已，又没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更何况这几年她爸爸一直都是这样，她早就习惯了，多一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她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没想到樊雨雯会自杀。
　　董灵雪有些不解，“她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从前没有自杀，为什么现在却自杀了呢？贺老师做的，和她爸爸有什么不同吗？她为什么能忍受她爸爸，却无法忍受贺老师？”
　　这个问题自樊雨雯自杀后她就一直在想，只是怎么也没想通。
　　那是因为，她以为那是只把她拽向阳光的手，没想到握住后，却把她推向更黑暗的深渊。
　　林晏冷漠的看着董灵雪，并没有把这个答案告诉她，而是道：“事情经过讲清楚了，那你知道怎么办吧？”
　　董灵雪脸色一变，抓紧了身上的被子，表情十分抗拒，“必须要说吗？她死都死了，把这件事说出来还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有意义，”林晏平静道：“意义在于，你是选择死，还是选择活。”
　　说出真相，就能活着，选择隐瞒，那就等死，董灵雪听明白了林晏的意思，她顿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就在林晏快要失去耐心时，才低低的开口了，“我说，我都说，但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董灵雪艰难道：“你也知道，我说出来后会面对很多问题，我需要点时间……做准备。”
　　“时间？”林晏讽刺的笑了，“你可没有给樊雨雯时间，而且她经历的，比你恶劣多了。”
　　没有再去看董灵雪难看的脸色，林晏转身就走，她下了楼站在院子里，晒着有些炙热的太阳，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散去萦绕在身上的冷意。
　　她不知怎么，想起了秦越曾经说的那句话，人心可比鬼可怕多了，董灵雪不就是这样么，如果没有她，樊雨雯会活的艰难些，但她总归会活着的，说不定她会真的像她一直努力的那样，考上好大学，摆脱她的家庭，只可惜她面临的恶意太多了，最终没能坚持到。
　　

　　第67章 67

　　在楼下站了很长时间, 林晏才调节好心情, 给秦越打了个电话, 秦越倒是接的很快，但语气很是凝重, “我发现了些东西。”
　　“什么东西？”林晏心里一惊，急忙问。
　　秦越停顿了片刻，道：“一本……相册。”
　　“相册？”林晏有了不好的预感, 艰难道：“相册里的照片, 是……樊雨雯吗？”
　　“有, ”秦越回答说：“但不止她。”
　　林晏心里一沉, 看来受害者不止樊雨雯一个，她沉默了片刻, 才道：“除了相册, 还有什么吗？”
　　秦越道：“他很小心, 我翻遍了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也只找到这本相册，就连这本相册也是藏在衣柜暗格里的, 不过只凭这本相册，就足够了。”
　　秦越虽然没说那本相册里的照片都是什么样的, 但只听他这句话，林晏就能完全想象。
　　她控制不住的骂了几句脏话, 然后道：“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就去抓他。”
　　秦越嗯了一声，道：“那学校见。”
　　林晏也说了一句学校见，就挂了电话。
　　她找到自己的车, 在超速边缘赶去了学校，她们先在学校门口汇合，然后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相册给林晏看了看。
　　不过在看之前，秦越怕林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放心的叮嘱道：“一会儿无论看到了什么都记得保持冷静，别忘了你是警察。”
　　秦越不说还好，一说林晏的心顿时沉到谷底，她重重的深呼吸了一下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打开了那本很小，比手大不了多少的相册。
　　这本相册不大，但很厚，是很早以前的样式，现在基本见不到了，林晏从秦越手里接过来后就迫不及待的打开。
　　在看第一眼后，虽然做了心里准备，林晏也忍不住骂了一句人渣，只见照片里的孩子都是没穿衣服的，并且都是沉睡状态，可想而知是在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下被拍下来的。
　　林晏忍住想把那个贺老师狗头锤爆的冲动，一张一张快速翻过，也不知这本相册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么厚一本，基本上已经快将照片放满了，并且看的出来，拍照片的孩子不止一个，小到十二三岁，大到十七八岁，甚至有些照片明显是同一个孩子的，就发育来看，只怕长达三四年。
　　而更让林晏触目惊心的是，有些照片到最后，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没穿衣服的裸/照，那些稚嫩的身体上有了些青青紫紫的痕迹，不难想象，拍下这些照片的孩子经历了什么。
　　林晏自认为还是一个比较理智的人，可看到这里，她实在看不下去了，额头青筋暴跳，眼睛愤怒的几乎充血，将相册一把拍回秦越怀里，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秦越岂会看不出来她想干什么，赶紧拉了她一把，道：“你冷静一点！”
　　林晏被他拉的站住脚步，平静的有些诡异，道：“我很冷静，你放心，我记得自己是个警察，我不会做出格的事。”
　　秦越看她这个状态要能相信她就有鬼了，但说实话他也想做些出格的事，想了想，低声道：“我们现在去找他，但先别动手，找个私底下谈谈的借口将人带进办公室，等没有外人的时候，再动手。”
　　林晏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的看着他。
　　秦越却像没觉得哪里不对一样，十分自然的叮嘱她，“不过动手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别留下什么明显的伤，虽说咱们部门特殊，但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免得后面还要处理。”
　　看着秦越一副十分有经验的样子，林晏又快不认识他了，她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从秦越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不过说实话这个虽然不合规矩，但听起来……真是很爽，林晏立即点点头，表示自己会非常配合，秦越这才松了一口气，将相册收进口袋，和林晏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放学的时候，不过也没几分钟了，他们找到贺老师正在上课的班级，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才传来下课的铃声。
　　几乎是铃声落下，他们守的这个班的学生就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个一干二净，除了几个动作慢的学生还在整理书包，就剩下一个在讲台收拾教案的贺老师了。
　　两人走进去，对于他们的到来贺老师有些意外，还有些紧张，温和的笑了一下，问，“二位警官怎么来了，还是为了樊雨雯同学的事吗？”
　　林晏生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了什么，干脆没说话。
　　秦越倒是情绪控制的很好，像没发现那本相册一样，温声道：“对，我们又了解了些情况，想向贺老师核实一下，昨天才去过贺老师家，今天又麻烦贺老师了，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只是核实，贺老师顿时暗暗的松一口气，若不是林晏一直盯着他，真是不容易发现这一幕。
　　贺老师笑道：“那有什么麻烦的，身为公民配合警方调查是应该的，更何况樊雨雯这孩子我挺喜欢的，这么小就没了实在太可惜，那去我办公室吧，这个时间点其他老师都该下班了，正好方便我们说话。”
　　也方便我们揍人，林晏心里道了一句，跟着贺老师就往他办公室走去。
　　果然如他所说，这个时间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贺老师走到自己桌前，一边低头放东西，一边说：“学校食堂每天中午只开放一个小时，有什么要问的你们就快点问吧。”
　　林晏走在最后，进门之前她先四下观察了一下有没有人，见整层楼都空荡荡的，这才踏进办公室，顺手把门关上了，还上了锁。
　　上锁的轻微咔哒声在安静的办公室格外响亮，贺老师听到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警惕的看着他们道：“你们想干什么？只是问话而已，没必要上锁吧。”
　　两人都没回答他，林晏上前几步，走到秦越身边从他口袋里掏出那本相册，在贺老师不可置信和慌乱的眼神中轻声道：“我们在贺老师家发现了这个，贺老师解释一下吧。”
　　只片刻功夫，贺老师额头上就密密麻麻布满了冷汗，他也不敢擦，尴尬的笑了一声，道：“这个……这个……”
　　看的出来他在拼命想借口，林晏真挺好奇他能想出什么借口来解释，因此也没打断，只是等着他说。
　　贺老师这个了几次，才眼神闪烁的讪笑道：“这个……说出来挺不好意思的，我虽然只是个普通的高中老师，但我一直有一个人体艺术的爱好，那些照片……那些照片其实都是孩子自愿的，不信你可以问她们，我绝对没有强迫。”
　　林晏没想到一个人会无耻到这种地步，她冷笑一声，“人体艺术？真亏你说的出来，你以为我看不出来照片上那些孩子都是被你迷晕的吗？”
　　“什么迷晕？”贺老师反驳道：“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说这话就是诽谤，我都说了，你如果不信可以问那些孩子，看她们是自愿的，还是我强迫的。”
　　看到他这幅无耻的嘴脸，林晏彻底失去了和他说话的耐心，一抬手就想一拳头照他的狗头捶过去，没想到被秦越从身后拉住了，她甩手想要挣脱，就听秦越道：“如果前面的照片是人体艺术，那后面那些你要怎么解释，我们都是成年人，不会看不出来那些痕迹代表着什么，你现在坦白还算你自首，可你要是等我们自己查出来，你知道结果会是什么。”
　　贺老师还想嘴硬，但是秦越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顿了顿，又直接道：“更何况，你不会以为医院里那些住院的孩子，还有董灵雪受伤都是意外吧。”
　　这句话一出，贺老师的神情顿时凝固了，变得有些惨白，想说的话自然也咽了回去，半天才有些强作镇定的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秦越道：“只是告诉你，做选择之前，先想好结果是不是自己能承受的。”
　　秦越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不妨碍贺老师联想，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整张脸都惊恐的有些扭曲，手指用力的绞在一起，被他抓着的纸张都划破了他的手也没有反应，近乎有些神经质的问，“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学校里的那些传言是真的？樊雨雯真的变成厉鬼回来报仇了？”
　　林晏笑了一声，“是不是真的，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贺老师的世界观明显遭受到了冲击，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神情恍惚了很久，才渐渐回过神，用力抓紧了腿上的裤子，嘴巴张合了几下，才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自己，而且我真的没对她做什么，我就是……就是脱了她的衣服，看了看而已。”
　　“只是看？”林晏冷声问。
　　贺老师被吓得一哆嗦，赶紧补充道：“还……摸了摸，但我保证，真的只是看和摸，再没做其他的事情。”
　　林晏不置可否，贺老师却生怕她不信，又急切道：“真的，我真的只是看了看摸了几下，没做其他的，后来不是有学校老师带她去医院了吗？我真的没有做其他的。”
　　“你是没有做，”秦越开口了，冷冷道：“但并不是你不想，而是没有到你做的时间而已，说说吧，你后面的计划是什么？”
　　“什么计划，”贺老师低着头，小声道：“我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而已，哪有什么计划。”
　　林晏和秦越都没有说话，冷漠的看着他，贺老师一开始还说的颇有底气，但到后面越来越小声，最后低不可闻，垂着头挣扎良久，才道：“我……我真的没有计划，我……我只是打算拍了她的照片，等她再大一点，再……再……”
　　贺老师没有说下去，但林晏和秦越都明白了，林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在樊雨雯之前那些孩子，你就是这样做的？”
　　贺老师很不想说，但是现在的情形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因此哪怕他不愿意，还是开口了。
　　他道：“我……我也不想的，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毕竟我是个成年人，总有需求，但外面那些女人太脏了，不知道被多少男人碰过，我跟她们说一句话都觉得脏。”
　　“所以你就对这些孩子下手？”林晏气的浑身发抖，“你就是个畜生。”
　　贺老师没有反驳，只是沉默了片刻，接着道：“其实我一开始真的不想的，但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就控制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快结束了。
再推个基友的灵异文：《鬼都怕我》初一大白
杨绵绵毕业这天收到了老爸送她的毕业礼物
一辆二手汽车
于是在同班同学纷纷开公司，进名企，走上人生巅峰的时候
法学院高材生杨绵绵成了一名光荣的网约车司机
只是谁来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她的乘客不是人？
作为一个新时代五讲四美好青年，杨绵绵坚信一切妖魔鬼怪都是纸老虎
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看看哦~

　　第68章 68

　　男人下意识用手指头揪着裤子, 慢慢的开口了。
　　他道：“其实我到这个学校任职的第一天, 就看中樊雨雯了。”
　　男人微笑着, “她长的瘦瘦小小，脸上都是婴儿肥, 虽然十七岁了，却还是像个孩子一样，胆子那么小, 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惊慌的瞪大眼睛, 真是可爱。”
　　“如果她没自杀的话, ”男人惋惜道：“我还想娶她的, 我了解过她的家庭，她爸爸特别懒, 几乎对她不闻不问, 她妈妈身体不好, 也无法给她正常的母爱，要是我对她好娶了她, 就是她生命的全部了，而且我年纪不小了, 该结婚了，而她今年十七, 明年就十八了，我原是想忍一忍等她成年了再那样做，只是我……忍不住。”
　　男人的眼神有些疯狂，“你们不知道她有多可爱, 我无时无刻不想拥有她，想让她成为我的人，我告诉自己再等一等，她马上就十八了，等她十八上了大学，我们就不用再顾忌，可我实在没忍住，但我也没做到底，我怕吓着她，但我实在没想到，她会察觉，我明明在她喝的水里放了安眠药的，而且感冒药里也有助眠的成分，并且她中途没醒过，怎么会有所察觉呢。”
　　看的出来男人很疑惑，皱着眉头，还将目光放在林晏身上，试图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林晏自然不会告诉他，而是强忍着抽他的冲动，问他，“如果她没察觉，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没察觉，”男人道：“我会保持这样的状态直到她成年，然后让她真正成为我的人，等她大学后我就去她上大学的城市当老师，公开跟她谈恋爱，等到她二十岁，我就跟她结婚，生两个孩子，最好都是男孩，女孩在这个世上太容易吃亏了，还是男孩好。”
　　林晏看着他对未来充满美好幻想的笑容，不可置信道：“你就没想过她会不会愿意？”
　　男人道：“怎么会不愿意呢，她没有人爱她，只有我爱她，我这样爱她她怎么会不和我在一起呢，而且我有她的照片，还和她发生了关系，她不会不愿意的。”
　　林晏彻底明白了，这个男人就是个变态，一个疯子，她控制不住的骂了句脏话，青筋直跳，“你爱她你还这样对她？你快闭嘴吧，别侮辱爱这个词了，就你这个人渣，千刀万剐都算便宜了你。”
　　对于林晏的谩骂男人不以为意，甚至脸上还带着笑容。
　　这种笑实在让人想抽他，林晏忍了忍，实在没忍住，正准备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给他几下子，就听秦越开口了，冰冷道：“那你之前那些女孩，你也是因为爱她们才那样做？”
　　大约是秦越的态度让贺老师有些害怕，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才对着秦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低声道：“你……你也是个男人，你知道的，有时候跟一个女人上床，不代表着就爱她。”
　　听到这句话，林晏彻底忍不下去了，大骂了一句人渣，一抬腿就向贺老师踹过去，踹的他连人带椅子都倒在地上。
　　看的出来他不经常锻炼，只是这一下就让他发出一声惨叫，半天爬不起来，林晏又扑过去，对着他拳打脚踢起来。
　　她虽然十分愤怒，但还谨记着秦越说的话，打的时候专挑肉厚的地方打，并且用了巧劲，让他十分疼，却又看不出来具体的伤痕。
　　林晏以为这样打他一顿能让自己解气，可谁知越打越愤怒，脑海里不断闪现相册上那些女孩的照片，还有昨天晚上见到的，樊雨雯跳楼死后的样子。
　　人在跳楼后一般并不能立即就死去，而是要痛苦的挣扎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慢慢停止呼吸，林晏看着她魂体的状态，几乎就能想象到她死前经历了多大的痛苦，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贺老师，只是打他一顿，不痛不痒，实在太轻飘飘了。
　　林晏忍不住想，还有什么其他方法能惩罚他，而不给自己添麻烦的，这一想还真让她想了出来。
　　林晏立即停止打人的动作，指着贺老师道了一句你给我等着，然后转身找了一张空椅子坐下，在秦越呆滞以及贺老师有些害怕又有些莫名其妙的眼神中，迅速趴在桌上，试图酝酿出一点睡意，像之前两次一样魂体从身体里脱离出来。
　　这是林晏第一次主动魂体出窍，她以为会不太容易，没想到她闭上眼睛催眠自己的时候，真就找到了那种魂体出窍时的状态。
　　难道这种事还能熟能生巧？林晏心中一喜，越发集中精神催眠自己，大约十来分钟后，林晏真就像前两次一样，魂体一轻，就从身体轻飘飘的飘了出来。
　　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看不到她魂体的，贺老师看到的就是林晏打他打着打着就睡觉去了，让他觉得有些诡异，又有些啼笑皆非。
　　而在秦越眼中就完完全全看到了林晏魂体脱离出来的过程，他有些目瞪口呆，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我昨晚看到的果然不是我的幻觉，只是你怎么会……”
　　林晏急着替樊雨雯报仇，并不多做解释，只对着他道了一句晚点说，就迅速飘到贺老师面前，在他浑身一抖，低声道怎么突然这么冷的疑惑里，伸手轻易的穿过他的身体，揪住他身体里的魂体的头发，狠狠一拽，就将他的生魂完全从他的身体里揪了出来。
　　秦越显然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操作，整个人都惊呆了，半晌才回过神，迅速走到门边往外看了几眼，见整层楼都没有什么人才松口气，重新锁上门走回来，看看林晏，又看看贺老师，神情复杂道：“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林晏活动了一下手指，露出一个让贺老师毛骨悚然的笑容，轻声道：“自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说着就狠狠一拳揍向了贺老师的脑袋。
　　是人时有所顾忌，可这会儿她和贺老师都是生魂状态，她也就不再客气，能用多大力就用多大力，将自己从小到大学到的所有擒拿犯罪分子的手段都在贺老师身上挨个试了一遍。
　　她本就力气不小，又身带对生魂有伤害的幽冥之气，自然是把贺老师打的惨叫连连，痛哭求饶。
　　秦越一开始还看着，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起来，迟疑道：“你这样打……不会把他打死了吧，等等，别再打了，你看他的魂魄，快被你打的魂飞魄散了。”
　　林晏打的太痛快，险些忘了这件事，经秦越一提醒才想起来，急忙停手。
　　此时再看贺老师的生魂，的确比被她刚拉出来时透明了许多，但离散魂的程度还远的很。
　　林晏顿时松一口气，看他魂体的强度只怕后半辈子要疾病缠身，便觉得解气了一点，飘回自己身边，正准备回到身体里去，可紧接着想到了什么，立即停住了动作，在贺老师惊恐的眼神里又飘了回去。
　　她沉默的看着贺老师脐下三寸的位置，这个举动不止秦越看明白了，贺老师也看明白了，挣扎着就开始往后爬，一边爬一边哭着求饶，“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直到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改了。”
　　林晏的脸上毫无动容，她道：“当初你做下那些事时，那些孩子是不是也是这样求你的？你停止了吗？”
　　贺老师自然不敢回话，林晏却早就知道了答案，冷笑一声，“既然你没停止，那你又凭什么让我停止呢。”
　　说着林晏伸出脚狠狠踩下，甚至碾了又碾，若是身体遭此重创大约还有治的机会，可林晏此举，完全是将贺老师生魂上的这部分硬生生踩没了，自然没有救的机会。
　　看着疼的快要晕过去的贺老师，林晏这才满意，伸出一只手提起他的生魂扔回他身体里，自己也飘回身体里，慢慢的醒了过来。
　　林晏醒过来的第一眼就看到了秦越看着她的复杂眼神，还欲言又止，一副有很多话想问的样子。
　　林晏知道自己今天做的事有多骇人听闻，因此毫不意外，更何况她本来就没打算对秦越隐瞒，只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林晏道：“既然事情真相都弄清楚了，那就走流程吧，李队长那边是我通知，还是你通知？”
　　李队长是特管局的编外人员这事秦越也知道，闻言沉默了片刻，道：“我通知吧，不过他这样子，确定没事吧？”
　　秦越指的是已经完全痛晕过去的贺老师。
　　林晏嗯了一声，道：“没事，就是下半辈子不能人道，体弱多病而已，比起落在樊雨雯手里，我至少留了他一条命不是吗？”
　　这话倒是没错，看樊雨雯对那些说风凉话的孩子都恨之入骨的态度来看，等她真开始报复贺老师，只会比现在惨，变相来说，林晏还算救了他一命。
　　通知了李队，接下来就没她们什么事了，等李队派来的人将贺老师提走后，林晏和秦越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不等秦越问，林晏就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林晏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查了查，我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好像叫什么过阴，走无常，就是活人的身份，给阴间帮忙，对正常生活没有什么影响，还能帮助办案呢。”
　　秦越以前倒也听说过这种，只是他总觉得跟林晏这种情况不太一样，狐疑道：“真的是走无常？那带你的阴差呢？我怎么好像从没见过？你给阴间帮忙，那就是个实习生，实习生怎么可能没有阴差带。”
　　林晏，“……”这个她要怎么解释？
　　

　　第69章 69

　　林晏飞速思索着, 在秦越越来越怀疑的眼神中, 飞速找到了一个还算靠谱的借口。
　　她道：“阴差忙啊, 不然为什么叫我这种活人帮忙，上次只匆匆见了一面, 都没仔细说过几句话，他就走了。”
　　秦越还是不太相信，“那装备呢？就算你是实习生, 没有全套, 也该有个勾魂锁, 打魂鞭, 或者引魂灯什么的吧。”
　　林晏，“……”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叹一口气, 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 上次说等下次给我, 结果就没有下次了，反正我一直没见到它。”
　　这真是个光棍的理由, 秦越有些无语，却也没再追问下去, 脸上的表情也没有表示出相信或者不相信，只是道：“那行吧, 等下次它来了，记得通知我一声，我们如今都在特管局，也算是兄弟单位, 人……不对，鬼来了，总要尽尽地主之谊。”
　　林晏，“……”神他妈地主之谊，不过她也没反驳，赶紧答应了一声，总算把这篇揭过去了。
　　不过秦越还是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坐上车后道：“它们选人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样一套标准，我阴阳眼是天生的，十几岁就开始变相的给它们帮忙，为什么选实习生没选上我而是选上了你？”
　　当然是你没死过一次，林晏心里道了一句，但嘴上没敢说出来，笑道：“大概看眼缘吧，说不定是觉得我长的亲切呢？”
　　秦越下意识转头看了林晏两眼，也没见什么表情，半晌憋出一句，“行吧，你长得好看你说了算。”
　　林晏，“……”
　　她们离开学校的时候，商量了一下去哪里，林晏说想再去樊雨雯家看看，秦越自然没意见。
　　不过在这之前她们先吃了饭，吃饭的时间秦越简单问了问董雪那方面的进展，林晏大致说了说，秦越叹道：“樊雨雯的死，不是单方面一个人造成的结果，而是几个人共同造成的悲剧，董灵雪，她父母，还有那个老师，只要有一个人能停手，她就不会死了。”
　　只可惜四个人都没有停止对她的伤害，所有人形成的伤害叠加在一起，最终促使了樊雨雯自杀。
　　想着樊雨雯最后自杀时的绝望和恨意，林晏心里很难受，又有一点不确定，“她的怨气这么深，连她跳楼时那些说风凉话的同学都没放过，我们就算还原了当时的真相，让罪有应得的人得到惩罚，就能说服她了吗？”
　　林晏想了想，摇摇头，“我没什么把握。”
　　秦越道：“至少争取到了和她心平气和谈话的机会。”
　　接着秦越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对了，昨天晚上你说能让樊雨雯投胎，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阴差特别忙，都没跟你说几句话吗？那你怎么这么肯定。”
　　林晏，“……”她还以为秦越忘了这一茬呢。
　　林晏想了想，一边吃着饭，一边理直气壮的道：“虽然还不熟，但怎么着也是为阴间帮忙，也就算半个地府人了，等我再跟阴差套套交情，不就能走后门了吗？再说我也只是说给她一个机会而已，又没说立即能让她投胎，就算等个十年八年的，那我也没撒谎啊。”
　　秦越，“……行吧。”
　　吃完饭，两人没再停留，直奔樊雨雯家。
　　林晏下了车去敲门，没想到才抬手，门就开了。
　　樊雨雯父亲苍白的脸出现在门后，看到林晏露出一个有些惊惧的表情，整个人甚至狠狠抖了一下，一句话也没说，打开门后转身就跑，活像屁股后面有狗追一样。
　　林晏心里知道因为什么，秦越却有些莫名其妙，不过紧接着就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林晏一眼。
　　林晏笑了笑，没说话，但变相的承认了，然后十分自然的将打开一半的门彻底推开，慢慢走了进去。
　　她其实有点奇怪为什么会是樊雨雯父亲来开门，而不是樊雨雯母亲，等她进去后，就明白了。
　　还没走进客厅，林晏就听到一种类似搓麻将一般的哗哗声，还有几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快点打，大人来了，二筒。”
　　“知道，别废话，碰，三条。”
　　“知道你们还说话，四万。”
　　“杠杠杠，哈哈哈，等我再摸一张说不定就结束了。”
　　“卧槽，八万，杠上开花加清一色，自摸！哈哈哈，大人真是我的福星，给钱！快给钱！”
　　听着这声音，林晏还没什么反应，秦越的表情就有些微妙，看着林晏沉默了片刻，道：“大人？”
　　林晏顿时打了个激灵，讪笑道：“这不是实习嘛，那也算半个阴差，都是它们抬举，抬举。”
　　秦越不置可否，却也没追问，越过林晏走进客厅，就看到四个鬼在客厅角落支了个桌子打麻将，这会儿赢钱的正兴高采烈的收钱，而输钱的却苦着脸，抓着口袋一副抗拒不舍的表情。
　　而樊雨雯的父母也在客厅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坐在角落的沙发上瑟瑟发抖，比起昨天明显憔悴了很多，另一个坐在他旁边，正劝说着什么，听到两人的脚步声立即转过头，还没等他们说什么，樊雨雯的母亲就忽的扑过来跪在他们脚下，哭着哀求道：“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他吧，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可让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
　　按理说一个女人大着肚子跪在你面前痛苦流涕，是个人都会觉得她可怜，可林晏却无法生出同情，但还是伸出手搀扶她起来，道：“你这是干什么，我们又没对他做什么，更何况我们昨天来时他都不在，你就算求也求错人了吧。”
　　女人却坚持不肯起来，哭的越发凄惨，“他以前身体很好的，可自从你们昨天来了，他就变成这样，还一直嚷嚷着有鬼，不是你们又是谁？我求求你们，你们放过他吧，我身体不好，又大着肚子，要是他有个什么，这就是逼我们母女俩去死啊。”
　　林晏真是被她的逻辑震惊了，虽然这事儿是她干的，但她却不能就这么承认，就在她正欲开口反驳时，秦越却忽的说话了，冷冷道：“樊雨雯这些年，也这样求过你吧。”
　　这话一出，不止林晏愣住了，那对夫妻也僵在了原地。
　　男人一副害怕的表情，恨不得缩进沙发缝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而女人神色恍惚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苦笑，喃喃道：“你们果然知道了，可我……可我真的没办法啊，我身体不好，养不活她们，除了她爸，我还能依靠谁呢？更何况，更何况他答应我了，只是看一看摸一摸而已，不会做别的。”
　　女人颤抖着，“只要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不会有什么的，我努力了，我真的努力了。”
　　“你努力的结果，就是樊雨雯自杀了，”秦越平静道：“你根本不是为了她们，你就是为了你自己，你不配做一个母亲。”
　　不知道秦越哪句话刺激到了她，女人一下歇斯底里起来，“那你要我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我身体不好，无法工作，赚不了钱，就养不活她们，除了她爸，我能依靠谁，你们说我能依靠谁？”
　　“父母养育孩子是责任，是义务，如果这一切要拿她们的身体来换，你把她们当什么，你把自己当什么，你依靠的男人又算什么，”秦越冰冷道：“还说什么你努力？这就是你努力的结果？现在樊雨雯自杀了，她妹妹樊雨兰却接着经历她姐姐经历的一切，你嘴上说着伤心，可你要是伤心你会让你小女儿步她姐姐的后尘？但凡你爱你的女儿一点，你会忍心让她们经受这一切？更何况你所依靠的男人真的养她们了吗？据我们向你们辖区派出所民警了解到的，你丈夫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根本没赚过几个钱，而你的两个女儿却在每天放学后翻垃圾箱捡废品，你的丈夫除了让你生一个又一个孩子，他还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他为这个家贡献了什么？”
　　“贡献了……贡献了……”女人试图说点什么，可她贡献了半天也没能说出后一句，或许是羞愧，也或许是后悔，女人怔愣了片刻，忽的就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孕妇哭的这样凄惨，看着是有些可怜，可林晏和秦越却无法生出半点动容，而是缓缓将眼神移到了一直发抖的男人身上。
　　男人经过昨天晚上的事，就一直处于崩溃的边缘，此时被两人这么一盯，顿时吓得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几乎是一路爬着到林晏脚边，还试图去抱林晏的腿，被林晏躲开后，整个人委顿在地上，眼泪哗的一下流下来，哭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吧，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男人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本就长的有些猥琐，这样一来越发恶心，林晏连理都懒得理他，任他哭的几乎晕过去，越过他走到那几个鬼身边，问：“你们怎么在这里？”
　　大约是察觉到林晏此时心情不好，几个鬼先是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迅速在她面前站成一排，才小声道：“不是……不是大人说的让我们没事儿干的时候过来转转么，其实我们今天想组个足球赛来着，可今天太阳太大了，我们不敢出去，就商量了一下，干脆组个麻将局，不过大人放心，我们没忘了大人的叮嘱，我们打麻将的时候时不时就将脑袋摘下来或者把肠子从肚子里掏出来，把那个人渣吓得嗷嗷叫的，绝对完成了任务。”
　　难怪那个男的一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林晏嗯了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突然觉得哪里不对，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秦越忽的幽幽道：“你不是说自己只是个实习生么？那它们这个态度是怎么回事？”
　　林晏，“……”
作者有话要说：　　林晏：撒一个谎，真的好难，叹气。

　　第70章 70

　　林晏有些无言以对, 四个鬼却是茫然, “实习生？什么实习生, 是说大人吗？”
　　一个鬼嘟囔着，将眼神放在了林晏身上, 刚准备开口再说什么，另外一个机灵的却反应了过来，一把捂住它的嘴, 讨好的笑道：“我们这……不是尊敬大人嘛, 大人是好人啊, 不止帮我们找到了工作, 还满足了我们想打篮球踢足球的愿望，所以大人就算是个实习生我们也敬重她。”
　　这话倒是没毛病, 秦越假装信了, 但又发现了什么重点, 将目光移到了林晏身上，“找工作？什么工作？”
　　他说着顿了顿, 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和市局的李队合作了？”
　　这个没什么可瞒着的, 林晏嗯了一声，秦越道：“难怪这两天听以前的同事说, 市刑警队的都疯了，两天功夫就抓了十好几个通缉犯，原来是你们的功劳。”
　　听到秦越夸它们，几个鬼悄悄的挺了挺胸膛, 面上努力一副谦虚的模样，可眼睛里的得意却是遮不住的。
　　林晏真觉得有时候这些鬼比人类可可爱多了。
　　从樊雨雯家出来，天已经是傍晚，忙了这么两天，这案子基本算是结束了，接下来就是找到樊雨雯跟她谈谈，看能不能说服她放弃报仇。
　　毕竟造成她死亡的几个罪魁祸首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虽然对她来说并不能算满意，但也是一个交道了。
　　不过鉴于樊雨雯的怨气，林晏并没有太大把握，她想起了顾易办周雪娟案子时的方法，犹豫道：“我们要不要回局里拿个瓷瓶，万一说服不了她，也好有个困住她的东西，不至于我们打伤她，又或者害了无辜人的性命。”
　　秦越倒是无所谓，“那回去拿一个吧，也算以防万一，不过我倒觉得这个未必用的上，樊雨雯死的时间不长，虽然怨气深重，但却没沾过人命，理智还是有的，有很大可能会被我们说服。”
　　林晏也希望最终结局是这个，她虽然不惧厉鬼，但却不想与樊雨雯动手，若不是迫不得已，她连那个瓷瓶也不想用。
　　说到这里，林晏又想起个问题，一般来说，厉鬼在死后很长一段时间内是无法挣脱死亡地随意行动的，可周雪娟和樊雨雯却打破了这个惯例，她和秦越之前就讨论过，也猜测过很多可能，只是他们手上的线索太少，几乎等于没有，所以也就没有再讨论下去。
　　所以林晏在想到这个问题后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说出来，毕竟就算说出来了也得不到什么答案，还是等案子结束，特管局其他人有时间了再拿出来商讨商讨。
　　因为要拿瓷瓶，林晏和秦越在从樊雨雯家出来后就回了特管局一趟，在车上的时候她还在群里拜托那些鬼再帮她注意着些樊雨雯，只要她一出现，就立即通知她。
　　群里的鬼自然纷纷响应，还有些胆大的问她要不要帮忙，比如说打架什么。
　　那个十分热心的鬼还生怕林晏不相信它，几乎拍胸脯道：“大人别看我只是个普通的鬼，我死前是练散打的，等闲几个壮汉都不是我的对手，虽说那是个厉鬼吧，但生前也是个普通人啊，我怎么着也能派上用场吧。”
　　对于热心鬼的自信，林晏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好打击它的积极性，只能委婉的拒绝了。
　　上楼拿上瓷瓶，两人却没有立即走，林晏看着作为临时监狱的库房的门，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当时帮着顾易处理周雪娟的案子时，想试一试能不能把周雪娟拉进群里的，后来一忙，就把这事忘了个干净，反正这会儿离晚上行动迟早，林晏便打算试一试。
　　于是她轻轻推开了那间库房的门，缓缓的走了进去。
　　这间临时监狱是由一间次卧改的，面积并不大，摆满了林晏踮起脚才能够到最上面的铁架子，而架子上密密麻麻摆了很多瓷瓶，林晏粗略看了看，大致摆满了三分之二的架子。
　　“看起来特管局的确很忙啊，”林晏感叹了一句，“这加起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了个吧，咱们安南市有这么多厉鬼吗？”
　　秦越道：“安南市常驻人口五百万，还不加每年来打工的流动人口，一年死亡人数就不少，就算形成厉鬼的条件比较苛刻，一百比一的比例也有这么多了。”
　　那倒也是，林晏嗯了一声，开始仔细寻找困着周雪娟的瓶子来。
　　这房子不大，瓶子却不少，哪怕林晏和秦越两个人也花了些时间才找到，从最上层拿下瓶子上写着周雪娟名字的瓷瓶，林晏道：“周雪娟是应该在这里了吧，话说这瓶子这么小，这鬼呆在里面能舒服么？”
　　“不然怎么叫坐牢呢？”秦越道：“更何况特管局条件有限，也没别的办法关押它们了，再者说它们手上毕竟沾了人命，安南分局能只是关着她们而不是直接打的魂飞魄散，已经是格外手下留情了。”
　　林晏听出来了秦越的话外之意，不禁问道：“其他分局不是这样行事吗？”她还以为这是特管局的固定流程呢。
　　秦越摇摇头道：“能有这份本事的，谁没有点脾气，其实大多数都还是愿意给真有冤屈的厉鬼一次改过的机会的，但有的比较偏激，没有伤人命还好，一旦沾了人命，那就是立即打的魂飞魄散。”
　　林晏想着秦越这些年在北京，问道：“北京总局就有这样的人？”
　　秦越道：“对，其实我刚进入警队的时候被北京总局邀请过，只是后来有一个案子让我对总局的感官不太好，就拒绝了。”
　　难怪她第一天来报道时顾易对他十分熟悉的样子，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说着话，林晏走出临时监狱，在自己办公室打开了关着周雪娟的瓷瓶，当然她没忘记把窗帘拉下来把门也关上，虽说此时已经是黄昏，太阳并不大，但对鬼来说还是有一定伤害，周雪娟虽然杀了人，但也是个可怜人，她并不想伤害她。
　　瓶子被打开，很快就飘出来两个魂体，一大一小，自然是周雪娟和她的儿子阳阳。
　　林晏就上次见周雪娟，其实过去还不到半个月，但这一大一小两个魂体却有了不小的变化。
　　怨气消了不少，两个魂体也不再是上次她见时勉强拼凑出来的样子，而是基本恢复了生前的样子。
　　林晏这才发现，周雪娟还是个挺清秀的漂亮女人，阳阳虽说瘦小些，却也长的很可爱，甚至在周雪娟的鼓励下，鼓起勇气对着林晏和秦越叫了声阿姨叔叔，还认真对林晏道了谢。
　　看它小大人的样子，林晏既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忍不住逗它，“谢我做什么呀，为什么要谢谢阿姨？”
　　阳阳一看就是很内向的孩子，对于林晏的追问，有些害怕的往周雪娟身后躲了躲，还很无措的看着他妈妈，直到他妈妈对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才轻声道：“阿姨替我们报了仇，让害死我们的坏人被警察叔叔抓啦，还让我和妈妈有了房子住，虽然那房子又黑又小，但妈妈说，再也不会有人来害我们啦。”
　　看得出来阳阳很高兴，小小的脸上对着林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林晏忍着心里的难过，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林晏和阳阳玩了一会儿，才去和周雪娟说话。
　　林晏道：“阳阳喜欢什么玩具，等我忙完手上这个案子，就去给他买小汽车小火车什么的吧，男孩子应该都爱玩，需要我再给他买些带图画教小孩子认字的书吗？”
　　她说着注意到周雪娟和阳阳身上的衣服还是死时那身，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再给你们买些衣服吧，阳阳是孩子无所谓，你爱穿什么样的，裙子还是裤子？有喜欢的颜色吗？”
　　林晏边说边在心里计划着，樊雨雯的案子今天晚上就应该差不多结束了，那她明天抽个时间去趟那个老头开的店，再去商场逛一逛，买齐后一起烧给周雪娟和阳阳，她们生前过的不好，死后总要好些。
　　她正想着，就听周雪娟道：“谢谢你了，不过不用了，为了我们的案子已经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让你出钱给我们买东西，再说我们都死了，那些东西有没有都一样，你就不要破费了。”
　　林晏有些意外的看着周雪娟，她是真没想到她会拒绝，她本打算再说些什么，可看周雪娟的表情就知道她应该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便想了想，换了种方法。
　　她道：“如果你觉得接受这些东西让你不好受，那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交易？”周雪娟有些惊讶，“什么交易？我是一个鬼，什么都没有，如今又哪里都不能去，能跟你做什么交易。”
　　林晏笑道：“你现在的情况虽然算是坐牢，但是也能劳动改造啊，你看我最近跟市局刑警队有合作，利用鬼帮他们找通缉犯人贩子失踪人口什么的，正式缺人手的时候，你要不要考虑看看？”
　　周雪娟大约是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操作，整个都震惊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惊疑不定的道：“还能这样劳动改造？那我能得到什么呢？能降低刑期吗？”
　　这个就不是林晏能做主的了，她摇摇头道：“能不能降低刑期我不知道，但至少你可以用你的劳动所得换取一些东西啊，比如阳阳的玩具，你的衣服，或者其他一些你想要的东西。”
　　周雪娟有些心动，但又有些迟疑，“能行么？把我关进来的那个人能同意么。”
　　林晏道：“先不管他同不同意，你只看你愿不愿意，只要你愿意，我就可以和他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林晏觉得顾易有很大可能会同意，一是周雪娟的确有冤屈，二是她身上的怨气散的差不多了，已经彻底恢复了理智，而她的仇人也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于情于理，她都没有再害人的理由，再说阳阳还在特管局里，为了她儿子，她也不会那样做。
　　果然，周雪娟虽然很犹豫，但到底抵不住诱惑答应了，还再三向林晏保证，如果她真能说服顾易的话，一定不负她的期望，好好工作。
　　周雪娟为自己得到了一份工作而高兴，林晏也为自己又多了一个线人高兴，就在她高兴完了，打算掏出手机试试看能不能把周雪娟拉入群时，周雪娟突然想起了什么，忽的道：“对了，你们不是一直好奇我是怎么突然实力大涨挣脱死亡地的吗？那是因为有个鬼，一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鬼，给我给了很多阴气。”
　　林晏，“……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啊，终于写到关于本文大boss的伏笔了，我好激动啊

　　第71章 71

　　林晏的笑容凝固, 秦越也僵住了, 两个人都是被周雪娟的话吓住了, 一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鬼，还能给别的厉鬼阴气让它突然实力大涨挣脱死亡地, 这对于她们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晏勉强稳住心神，将手机也收了起来, 严肃的看着周雪娟, “仔细说说。”
　　周雪娟便将那天晚上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
　　据周雪娟所说, 那天晚上在林晏和顾易她们都离开后, 没过多久，便来了一个女人, 不对, 一个女鬼。
　　那个女鬼穿着一身极其复古的衣服, 看不出什么年代的，将身体完完全全遮了起来, 只露出一双白嫩的手在外面。
　　那个女鬼也长的很漂亮，虽然是个鬼, 却一眼能看出她生前应该家境很好，娴雅高贵, 让周雪娟一看就自惭形秽。
　　那个鬼看到没说别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想报仇吗？”
　　周雪娟自然想报仇，她化成厉鬼, 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杀了仇人，因此没有考虑，直接点头说想。
　　那个女人闻言后没说什么，只是挥手给了它许多阴气，然后告诉她，等她报完仇，她会再来的。
　　这就是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事情经过很简单，林晏却背上窜起一股寒意，下意识想到了，顾易曾经跟她说过的之前出现一个死了好几百年的厉鬼，道行高到跟特管局一照面就杀了好几个人，到现在都没找到，难不成那个鬼现在躲在安南市？
　　林晏顿时坐不住了，她十分迫切的想证实这个消息，但是此时天还没黑，樊雨雯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因此到底按耐下来，又问了周雪娟几个问题。
　　周雪娟倒是态度良好，问什么答什么，只是周雪娟与那个鬼只接触过一次，知道的东西有限，并不能给她们提供更多的信息。
　　这么一问一答，天终于黑了，林晏知道着急也无用，所以定了定神，还是将手机掏出来，试试自己的设想能不能实现。
　　林晏打开群管理界面，输入周雪娟的名字，顺利的找到了她，但是在点确定的时候，却跳出来一行字：此鬼不符合入群条件，暂不能入群。
　　除了这行字，再没有其他，因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林晏倒是没有意外，只是略微有些失望，然后想了想，又打了樊雨雯几个字上去，这次也一样顺利找到了她，但不同的是，她点击确定后跳出来的不是先前那行字，而是：入群邀请已发，等待此鬼确认。
　　林晏：“……”看来这群的标准就是有没有害过人的性命。
　　林晏不知道邀请发出后樊雨雯那边会是以一种什么方式收到，只是她等了半天，也没有再收到群邀请已经确认的消息，看来樊雨雯的确铁了心报仇，连投胎机会都不要。
　　林晏心里一沉，越发对晚上的打算没有把握，不过只转瞬就抛到脑后，又试着将程阳的名字输了上去。
　　因阳阳与樊雨雯一样，只伤害过人，没有杀过人，所以得到的提示是等待确认。
　　几乎是这行字跳出来的一瞬间，倚在周雪娟身边听着她们说话的阳阳就露出一个有些惊讶的表情，而后很是不安的看着周雪娟。
　　周雪娟对这个儿子看的跟眼珠子一样，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情绪的不对，顿时有些紧张的问，“阳阳怎么了？”
　　程阳有些疑惑，看着周雪娟半晌才有些结结巴巴的道：“妈妈，我……我刚才听到一个声音。”
　　“什么声音？”周雪娟的眼神立即警惕起来。
　　程阳小声道：“那个声音说，给我一次投胎的机会，问我愿不愿意。”
　　这次轮到周雪娟惊讶了，不可置信的再三确认，“你真的听到有人这样问你？”
　　程阳点点头。
　　周雪娟有些奇怪，她们几个人和人都在这里，她什么都没听到，为什么她儿子单单听到了，不过她也没多想，只是催促程阳赶紧答应下来。
　　倒是秦越想到了什么，转头看了林晏一眼若有所思，不过也并没有问，继续保持沉默。
　　在周雪娟的催促下，程阳略微有些不安的说了一句我愿意，然后几乎是瞬间，程阳身上残留的怨气就被一扫而空，整个鬼的模样也恢复到了生前的样子，白白嫩嫩，是个漂亮的小男孩，除了没有影子，跟活着的那些小男孩没有区别。
　　周雪娟几乎喜极而泣，她也想到了什么，连连对林晏道谢，神情很是感激。
　　林晏笑眯眯的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让她以后努力工作，争取也能早点投胎。
　　等周雪娟和程阳回到瓶子，再将瓶子放回库房，林晏就和秦越离开了特管局。
　　刚才还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一出来，立即就有些绷不住心情。
　　坐在车上，林晏将刚才的猜测跟秦越说了。
　　秦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半晌道：“你说的那件事我听说过，算是近几年特管局最损失惨重的一个案子，为此北京总局还成立了专案组，只是一直没什么进展，等我们今晚向樊雨雯确认了消息，倒是可以跟这个专案组联系一下。”
　　听到北京有一个专门的专案组，林晏没有心里一松，反而更紧张了，能让这些能人异士如此严阵以待，可想而知这个厉鬼的危害性有多大，只希望她们安南市的厉鬼跟这个不是同一个。
　　但有些事情林晏没想通，“既然这个厉鬼道行这么高，戾气又那么重，怎么可能逃脱几年还没有蛛丝马迹？”
　　她顿了顿又道：“更何况如果周雪娟说的那个厉鬼就是她的话，她这么做的动机又是什么呢？她让周雪娟报了仇，能从周雪娟身上得到什么？”
　　林晏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秦越却是想到了什么，道：“一个厉鬼能从另一个厉鬼身上得到的东西，，我只知道两种，一种是驱使，另外一种就是……”
　　林晏问，“什么？”
　　秦越道：“吞魂。”
　　林晏，“……”
　　秦越，“我不知道是哪一种，但无论是哪一种，对我们来说都不是好事。”
　　是啊，那个厉鬼能随意走动，还挥挥手就可以让另一个厉鬼挣脱死亡地报仇，无论她是想一统安南市鬼界，还是想吞魂来增加实力，对他们来说都是大麻烦。
　　更麻烦的是，林晏的另一个身份是地府公务员，无论这两种是哪一种，对她来说都是敌人。
　　没想到才加入特管局，新上任安南市临时负责人也没多久就遇到这么棘手的事，林晏有些发愁，原本想在群里提几句，让那些鬼注意安全，可又害怕引起恐慌，到底作罢了，只是还是给另外一个管理员留了言，只希望它闲暇时间能看一眼，好歹给林晏给些建议。
　　由于这件事，两人都没什么心情吃饭，随便将就填饱了肚子，就等待深夜的到来。
　　这次林晏没睡，一直关注着群里的消息，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时，终于有鬼发现了她的踪迹，只是这次不是哪个同学家，而是在医院，董灵雪住院的医院。
　　意识到她想干什么，林晏顿时心里道了一句不好，催促秦越开车往那家医院而去。
　　等她们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二十分钟后了，董灵雪所在的那栋楼几乎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不少没睡的病人和病人家属聚集在楼下，对着楼上指指点点，还有警察和消防也到了，正满头大汗的忙活着。
　　林晏和秦越费了些劲挤进去，对守在警戒线附近的警察亮了亮证件，然后一边抬头看，一边向他打听，“这边出什么事了，是有人要跳楼吗？”
　　问话的时候林晏也注意到了踩在窗户外面一片窄窄平台上的董灵雪，由于楼层有些高，至少七八层的高度，林晏看不太清楚她的表情，但能感觉的出来她的情绪不太对劲。
　　被他们问话的是个年轻的警察，叹气道：“是啊，年纪轻轻的一个女孩子，也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爬到上面有一会儿了，怎么劝都不下来。”
　　林晏心想只怕不是她不想下来，而是下不来，依她对董灵雪的了解，这个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只怕是樊雨雯在上面，逼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林晏不敢耽搁，跟那位年轻警察道了谢就跑进大楼，一路坐电梯去了董灵雪的病房。
　　爱看热闹真是国人的天性，下面的人就不少了，谁知道董灵雪所在楼层的人更多，也有医生和护士维持秩序劝病人回病房，可愿意听的寥寥无几，林晏路过一间开着门的病房时还看见几个病人竟然趴在了窗台上，正苦口婆心的说着什么，看样子这是个热心市民了。
　　好不容易挤进董灵雪的病房，她们还没来得及跟过来问话的同僚说什么，就一眼看到站在病房里的樊雨雯。
　　就在董灵雪对面，离的极为近，从侧面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只从她冲天的怨气来看，明显是来报仇的。
　　董灵雪看样子对樊雨雯怕极了，但也不想死，虽然站在窗户外面的平台上随时一副会掉下去的样子，但手指却紧紧抓着窗框，漂亮的脸早叫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看起来极为狼狈，几乎在崩溃的边缘。
　　过来问话的同僚跟她说了什么，林晏没有注意听，她全副注意力都在樊雨雯身上，还是秦越解释了她们的身份。
　　让林晏意外的是，樊雨雯的能力似乎又强了一点，这间病房里此时有这么多警察，阳气极重，普通的鬼早就受不了了，樊雨雯却没什么变化，好像对她全无影响一样。
　　董灵雪在崩溃的边缘，害怕的不敢看樊雨雯，眼神都是落在别处，并没有注意到林晏和秦越，反倒是樊雨雯感觉到了，立即转过身，看着她们阴测测的说了一句，“我说过叫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随着她话音落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病房里的灯竟是炸开了。
　　

　　第72章 72

　　这一幕实在出乎人的意料, 连带林晏在内, 都被吓了一跳, 好在屋里的人都是警察，心理素质十分好, 只慌乱了那么一瞬，就镇定了下来。
　　但窗户外面的董灵雪就不是这样了，只听她尖叫了一声, 竟是脚下一滑, 整个人跌了下去, 好在手还紧紧抓着窗框, 勉强吊在外头，没能掉下去。
　　楼下围观的人看到这一幕, 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病房内的两个警察也吓出了一身冷汗, 急忙跑过去要拉人，但是站在窗户前的樊雨雯自然不愿意他们这样做, 只见她挥挥手，也没怎么动作, 两个警察就莫名的被什么绊了一下，摔跪在地上。
　　若是平常自然没什么, 只是此时病房内满是灯炸开后的玻璃碎渣，两个警察这么一跪，顿时发出一声痛呼。
　　樊雨雯又抬起手想做什么，林晏自然不能让她得逞, 见状急忙喊了一声，“不许伤人。”
　　樊雨雯手上动作一滞，抬起头阴森的向林晏看过来，只是不等她说出话，便传来董灵雪崩溃的哭声，“救命啊，我不想死，樊雨雯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愿意向大家坦白，求你饶过我，我真的不想死啊。”
　　这一天大概是董灵雪最狼狈的日子，哭的泣不成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眼睛里满是祈求，哪里还有从前漂亮温柔的模样。
　　对于董灵雪的求饶，樊雨雯没有丝毫动容，眼睛里是怨恨的眼神，一字一句道：“我当初也求过你，你放过我了吗？”
　　不等董灵雪回答，樊雨雯就冷笑了一声，自己给了答案，“没有，你还对我说，你和我做朋友，只是为了有一天你偷东西被发现了，有人能替你背黑锅而已，你明知道学习是我唯一的出路，你却依然这么做了，你当初没放过我，我为什么又放过你呢？”
　　大约是樊雨雯的这些话让董灵雪意识到了什么，董灵雪一下哭的更大声了，“我……我真的知道错了小雯，我知道错了，我愿意改，愿意跟大家坦白，澄清事实，我求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啊，我知道我骗了你，但是……但是我们也做了好几年的朋友啊，我给你买过文具盒，带你去过游乐场，还给你送过生日礼物，你难过的时候我陪着你，高兴的时候我也陪着你，虽然……虽然我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但我曾经对你的好也不是假的，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并不是想害你的，你就看在……看在我以前对你好过的份上，饶了我吧。”
　　大约是体力逐渐不支，董灵雪说着歇斯底里起来。
　　林晏和秦越听的直皱眉，跌坐在地上的两个警察却是有些懵逼，他们看不见樊雨雯，自然也听不到她说话，只是听到董灵雪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并且说的话里还涵盖了一些信息。
　　两个警察神情顿时一肃，有些将信将疑，又有些怀疑董灵雪的精神状态，不过这个时候显然人命更重要。
　　于是两个警察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去拉董灵雪，樊雨雯这下彻底恼了，甚至怨气都仿佛暴涨了一圈一样，林晏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也不管病房内的警察会不会将她认作神经病，开口劝樊雨雯，“为了几个人渣赔上一条命，还要赔上投胎的机会，你不觉得很不值吗？”
　　樊雨雯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看着她，并不说话。
　　林晏知道她不好说服，也没有气馁，又道：“还有可能会因此魂飞魄散，就为了这几个人渣，你不觉得很愚蠢吗？”
　　林晏故意将话说的难听一点，就为了吸引她的注意力，毕竟除了董灵雪，还有那两个警察，这三个人无论死哪一个，事情都变的更麻烦了。
　　樊雨雯依旧沉默着，就在林晏以为她不会开口时，没想到她说话了，“可做人又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报了仇，让自己解了气，即便魂飞魄散，不也比憋屈的活着好很多吗？”
　　听到这话，林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秦越却是皱起眉头，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鞭子。
　　林晏也知道以樊雨雯这样的态度，怕是不用强硬的手段不行了，但她还是想试一试，一边在口袋里慢慢摩挲着那个白瓷瓶，一边缓缓的道：“如果害你的人得到惩罚了呢？你还要自己动手吗？而且你死的时候才十七岁，人生只开了个头，很多东西你没见过，很多事情也没经历过，你总要都看一看，经历一番，才能说做人好不好。”
　　“可我已经死了，”樊雨雯冷漠道：“我当初也是抱着这样的念头，以为总能等到苦尽甘来的那一天，可最终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我身边的人各个拿我当傻子，我一片真心，最后就得到这么一个下场。”
　　“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林晏不肯放弃，“有好人，自然也有坏人，只是你倒霉些，遇到的坏人多了点，但你不能否认还有好人，反正你的仇人都得到了报应，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你就不想知道大学是什么样的吗？”
　　樊雨雯的神色没有变化，林晏也不知道被她劝动没有，只是看那两个警察一直到把董灵雪拉上来，她也没再有什么动作，看来还是有些犹豫的。
　　林晏正松一口气，打算再接再厉，就见樊雨雯忽的魂体一动向董灵雪飘了过去，在林晏和秦越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伸出手将董灵雪的魂体从她的身体里拉了出来。
　　魂体一离身，刚才还在哭嚎不停的董灵雪顿时没了动静，两位警察只以为她受了刺激才昏过去，并没有当回事。
　　但林晏和秦越却是脸色一变，秦越与厉鬼有过打斗经验，反应更快一点，一鞭子就抽了过去，但樊雨雯反应更快，一闪身，躲过秦越鞭子的同时，也提着董灵雪的魂体，从医院的墙壁飘了出去。
　　几乎是在飘出去的同时，她就狠狠一扔，将董灵雪的魂体从七层楼高的半空扔了下去。
　　樊雨雯是个厉鬼，又可能跟周雪娟一样，被一个不知道死了多少年，道行有多深厚的厉鬼给了阴气，不止随意走动，现在竟还能飘在空中。
　　可董灵雪就不一样了，她就是个第一次离体的生魂而已，樊雨雯这一松手，她顿时惨叫着摔了下去。
　　七层楼的高度，生魂虽然摔不死，却也摔的不轻，就跟那些从楼上摔下来的孩子一样，四肢的骨头都是扭曲的，趴在地上哭嚎个不停。
　　林晏和秦越在樊雨雯飘出去的瞬间就扑到窗边，眼看着董灵雪摔了下去，樊雨雯也从半空中跟了下去。
　　林晏生怕她还不解气，干脆将董灵雪的生魂吞了，不敢耽搁，急忙往楼下跑。
　　这会儿由于董灵雪被救下了，看热闹的倒是少了很多，不过还是有不少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也不知嘴里嘀咕着什么。
　　两人坐电梯下了楼，楼下的人就更少了，一出住院部大门，两人就看见了站在董灵雪旁边的樊雨雯，也不知是刻意等他们，还是别的原因，樊雨雯并没有再做伤害董灵雪的事，而是对他们又道了一句不要多管闲事，就迅速飘走不见了。
　　事到如今，林晏对樊雨雯行事真是越发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道：“你说樊雨雯到底想干什么？”
　　说是报仇，却也并未下死手，至少林晏刚才劝她的时候，她要真想弄死董灵雪，那不要太简单，但最终她任那两个警察将人拉了上来也没有动手。
　　但说不报仇，她又的的确确动了手，甚至将董灵雪的生魂从她身体里拉了出来摔成这模样。
　　林晏简直一头雾水，秦越却若有所思，道：“也许她是想要亲手报仇。”
　　这倒也说得通，林晏叹一口气，而后道：“那她接下来就去找那个贺老师了？”
　　秦越点点头，“十有八九是，那我们也过去吧。”
　　林晏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在走之前董灵雪也不能不管，毕竟她做的事虽然恶毒，但罪不至死，现在落到这个下场，也算得到了惩罚，因此林晏想了想，在群里招了个附近的鬼过来，让它提着董灵雪的生魂送回去。
　　而后他们火速上了车，往那个贺老师家赶去。
　　一开始林晏还有些担心等他们过去了樊雨雯还在不在，毕竟樊雨雯是用飘的，比她们速度快了许多，没想到他们过去后，樊雨雯真的在。
　　只是大约没找到人，脸上很是有些不甘心，看着他们的神情满是怨毒之色，“他居然不在家，是不是你们干的。”
　　对于这一点没什么好隐瞒的，林晏干脆的点了头，道：“我们发现了他猥亵诱奸未成年少女的证据，便报了警，这会儿市刑警队已经立案了，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公审。”
　　听到被抓了起来，樊雨雯并不高兴，不满的看着他们，“我的仇我自己能报，要你们多管什么闲事，而且坐牢了又怎么样，又不能判死刑，在监狱里待个几年，出来后他照样活的好好的，可我呢，被他害的那些女孩呢，我死了，那些女孩一辈子都活在阴影里，只是坐几年牢，怎么能抵他的罪。”
　　林晏早知她会说这样的话，因此也不意外，将自己那天如何打了贺老师一顿，又如何让他不能人道的事说了一遍，樊雨雯才有些解气，不过到底还是不甘心，看着她道：“我本来就是打算这么报复他的，现在你都做了，那我做什么。”
　　林晏顿时无言以对，想了想，出了个主意，“不然你等他出来，跟着他，看他过得怎么惨？”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更新，今天的。。。。尽量码吧，话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卡文了，大约是这几天跟基友嘚瑟码的嗨到飞起，已经好久不知道卡文为何物，然后他们太嫉妒，就。。。。早知道不跟他们嘚瑟了。

　　第73章 73

　　林晏只是随口出的主意, 没想到樊雨雯竟思索起来, 不过也只是片刻, 又问，“我家呢？你们也去过了吗？”
　　林晏点点头。
　　樊雨雯沉默的看着他们, 明明面无表情，林晏硬是从中看到一丝失落，大约真是像秦越说的, 她想自己报仇。
　　林晏能理解她的心情, 只是站在她的立场上, 她不能让樊雨雯这样做, 所以林晏没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道：“你真不投胎吗？”
　　樊雨雯一时没说话, 片刻后才叹了一声, 淡淡道：“我不是说过么, 做人没意思，还不如做鬼来的痛快, 只是看你们，大约是不想我做鬼的。”
　　这个是自然, 厉鬼就相当于不□□，林晏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只是樊雨雯不想投胎的意愿太强烈，林晏也不好太强迫她，便想了想道：“不投胎也可以，只是你这个样子是不行的, 你也收到了有人问你愿不愿意投胎的话吧，不然你答应了，去了这一身怨气，然后你想做鬼就做鬼，等想通了再投胎，也可以。”
　　这是林晏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法子，樊雨雯有些犹豫，考虑许久，到底没答应，只是道：“我先想想。”
　　想是可以想，但去除这一身怨气之前，是不能让她自由行动的，尤其是还有那么一个不知底细也不知目的的厉鬼。
　　林晏又忍不住将手伸进口袋里摩挲了一下那个瓷瓶，将自己想问的问题问了出来，“你这一身阴气，是一个厉鬼给你的吧。”
　　樊雨雯愣了一下，明显没想到林晏会这样问，神情有些戒备，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林晏道：“你就没想过，她这么帮你，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樊雨雯笑了一声，道：“这世界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肯这么帮我，自然是含着某种目的，只是我本来就不想投胎，对魂飞魄散也不在意，只要她能让我报了仇，有什么目的又有什么关系？”
　　林晏没想到樊雨雯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有些愕然，“可她要是想吞你的魂呢？”林晏道：“你也不在意？”
　　“吞魂？”樊雨雯怔了片刻，皱起眉头道：“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林晏点点头，“字面意思。”
　　樊雨雯的神情一下难看起来。
　　林晏这才心里一松，没有给她太多时间考虑，又问，“那个厉鬼跟你怎么说的，还有她的样貌打扮，是怎么样的？”
　　樊雨雯还有些迟疑，但片刻后，还是慢慢的说了出来。
　　樊雨雯道：“那个女鬼长的很漂亮，但言行举止，还有穿着打扮有些奇怪……”
　　她皱着眉头似乎在找形容词，林晏道：“就像古时候那种大家小姐？”
　　樊雨雯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很奇怪，她来找我的时候应该是差不多一个月前吧，我那时候还无法离开我跳楼的那栋楼，她突然找到我，问我想不想报仇，这个我自然想，而且那个时候我只想报仇，无论什么代价我都不在乎，所以她还没说条件，我就答应了，然后她就给了我一些阴气，我就能离开那栋楼了。”
　　林晏又仔细问了问那个女鬼长什么样，樊雨雯回忆道：“那天天很黑，都是乌云，没有月亮，我看不清楚，只依稀觉得她应该长的很好看，要说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她的衣服，也不知道是哪个朝代的，还有她的鞋，我记得很清楚，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不过那红色有点奇怪，我倒觉得不像染的，反而像血。”
　　林晏仔细记下她的话，然后问，“就跟你说了一句话，给了你阴气就走了？还有说其他的吗？”
　　樊雨雯道：“还说了一句等我报完仇就来找我，然后就没了。”
　　听这经过与周雪娟的差不多，基本上可以确定，给她们阴气让她们脱离死亡地的，是同一个厉鬼了，虽然还无法证实是不是北京特管总局找的那个厉鬼，但林晏心里有预感，十有八九就是这个。
　　想到他们市竟然躲着这么一个道行如此高深的厉鬼，林晏就头皮发麻，但在樊雨雯面前不能表露出来，她强作镇定，看着樊雨雯道：“你想好投胎的事了吗？若是没想好，那就只能跟我回特管局一趟，等你什么时候消除了身上的怨气，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林晏说这话的时候握紧了口袋的瓶子，还有符纸，想着若是她不答应，只能强行带走了，谁知樊雨雯并未做出反抗的举动，看着她平静道：“这就是拘留吧。”
　　林晏，“……”
　　樊雨雯道：“也对，我虽然想杀人被你们阻止了，但也是杀人未遂，更何况我还害了那么多同学受伤，这就是故意伤害，故意伤害加杀人未遂，足够拘留然后判刑了，那就走吧。”
　　樊雨雯作势真要跟她们走，原以为会有一场恶战的林晏惊呆了，“你这么配合的吗？”
　　樊雨雯奇怪的看着她，“我不配合难道拒捕？而且我本来就打算报了仇后自己自首的，虽然是你们找上来，但我这也算自首了吧，能争取宽大处理吗？我虽然不想投胎，但还挺想继续做鬼的，我还没等到我妹中考，看她能不能也考上三中的。”
　　看来这是一个遵纪守法的鬼了，林晏很意外，也很欣慰，决定下次给群里的鬼买东西时，顺便买些法律上的书给他们看，算是加强思想教育，防患于未然吧。
　　丝毫不知自己无意中给无数鬼增加了一门功课的樊雨雯乖巧的跟林晏走了。
　　将樊雨雯带回特管局，这个案子就差不多算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写结案报告和一些收尾工作。
　　结案报告林晏虽然写过，但那都是一些正常的案子，而这种灵异事件的就没写过了，于是有这方面经验的秦越当仁不让的接了过去。
　　至于林晏，她也没闲着，在征询过樊雨雯的意见后，就从群里找了几个生前是医生的鬼，赶到医院，将那些到现在还瘫痪在床的孩子，一个个生魂从身体里拉出来，给他们的四肢正了骨。
　　当然董灵雪除外，不过她就被樊雨雯摔了那么一次，当时看着凄惨，但回到身体里后伤势并不重，只是双腿一直疼罢了，并不影响生活。
　　后续的事情林晏没再过度关注，不过也听说，董灵雪栽赃樊雨雯的事情真相大白，学校一片哗然，虽然这事是她主动承认，但由于恶劣的影响，以及造成的严重后果，学校对她做了退学处理。
　　而那些曾经在樊雨雯跳楼说风凉话的同学，也十分后悔，甚至还组织过去樊雨雯的墓前道歉，只是这道歉是真心还是假意林晏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想着这些孩子受过那些教训，应该是真心的。
　　知道这些消息的时候，林晏正就那个目的不明的厉鬼的事情跟北京总局的人接触，北京总局的人果然很重视，几乎是知道这个消息没几天就来了安南市，甚至来了不少人，明显一副要把整个安南市翻一遍也要将鬼找出来的架势。
　　现在他们特管总局一共七个人，除了她和秦越，其他五个手上都有案子，而秦越又跟北京总局的人不太对付，所以接待北京总局的事就落在了林晏的头上。
　　是以这些天她忙的脚不沾地，好在这几天也没什么特殊案子，偶尔一两件秦越足以应付了，就在她陪着特管总局的人势要把那个厉鬼找出来时，一天深夜，群里的焦志远找到她，递给了她一张请柬。
　　那张请柬还做的颇为考究，一看就花了心思的，林晏一开始还以为群里有鬼谈恋爱成就好事了，正打算恭喜两句时，一打开请柬看清楚里面的字，顿时笑容都凝固了。
　　林晏不可置信道：“这啥？”
　　焦志远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大人说的，要举办运动会么，刚好这几天大人有领导来了，我们就寻思着应该弄点活动表示一下欢迎，所以我们就准备了这场运动会。”
　　林晏，“……”
　　焦志远看林晏的表情有些不太高兴，不禁紧张的道：“大人放心，我们这次运动会花了很多心思的，并且采取了很多专业人士的意见，虽然比不上省运动会热闹，但绝对比一些大□□动会专业多了，我们还找李队长定制了专门的运动服，号码牌，还有很多器材，绝对不会给大人丢脸的。”
　　林晏，“……”
　　焦志远还在努力介绍，“而且大人你想啊，这个运动会开幕式闭幕式都要有领导致辞吧，大人的领导来了，这不刚好吗？我可是听说很多领导就爱在这个场合致辞的，我们为了欢迎他们，特地准备了这场运动会，多热情，多有诚意，大人的领导一定会满意的，大人放心，为了大人，我们也会全力以赴，绝对不会关键时刻掉链子的。”
　　林晏，“……”焦志远不说还好，越说她越绝望，她对于焦志远的激动，实在无法感同身受，满脑子想的都是她第一次看那些鬼组织的短跑大赛时，有个鬼跑到一半肠子掉出来又回头去捡的场面。
　　林晏绝望的想着，在特管局，她这辈子大约是不能升职了，只寄希望于这阴差工作干的好，年底能拿个优秀员工。
　　林晏沉默着，焦志远越看越不安，不由有些担心的问，“大人，我们是不是做错了，不该弄这个运动会。”
　　对于这么积极想替她表现的鬼，林晏还能说什么，只能挤出一个笑容，“好，非常好，你们的想法很不错。”
　　焦志远顿时高兴了，“那大人去吗？”
　　林晏，“……”
　　她几乎咬牙切齿，说了一句去，焦志远这才放下心来，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堆请柬，殷勤的说：“运动会就在五天后，那大人记得给各位领导请柬，我们期待大人和各位领导的到来，并且我们会努力赛出成绩，赛出风采，为大人争光的。”
　　林晏，“……………………”
作者有话要说：　　林晏：绝望，人生真艰难

　　第74章 74

　　于是第二天一早, 揣着一沓请柬的林晏, 就先敲响了秦越的门。
　　秦越像是刚运动回来, 正准备洗澡，手里还拿着换洗的衣服, 看到林晏并不意外，后退一步让她进来，问：“这么早找我, 是那个厉鬼的事有眉目了？”
　　提到这个林晏就头疼, 道了一句没有, 赶紧转了话题, 将请柬抽了一张递给他。
　　秦越看表情有些惊讶，迟疑的盯着那请柬两秒, 才接过来道：“是哪个高中同学要结婚了吗？”
　　在安南市和林晏共同认识的人也就是高中同学了, 这句话落下, 还不等林晏回答，秦越就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安南市鬼界首界运动会？这什么东西？”
　　林晏沉痛道：“就是你想的那个运动会，我那些线人, 为了替我给总局的人留个好印象，特地花心思举办的。”
　　说到这里, 她忍不住暗暗咬牙，怎么着她和李队长也是合作关系了，可这家伙帮着那些鬼办运动会的时候居然瞒着她，亏她看李队长浓眉大眼, 以为他是个诚实人呢。
　　秦越有些无语，又有些同情，看了她半晌，憋出一句，“那恭喜你，手底下的线人不止工作努力，还这么替你着想。”
　　林晏瞪着他，指了指他手里的请柬，“他们也请你了。”
　　秦越沉默半晌，垂死挣扎，“最近案子有些多，你看是不是……”
　　林晏似笑非笑看着他，秦越顿时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无奈道：“行吧。”
　　林晏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走了。
　　这次北京总局一共来了五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除了其中一个年轻些，其他看年纪都不小了，在接过林晏手中的请柬后露出跟她一样呆滞的表情，几乎可以称的上不可置信了，“这是什么？”
　　林晏讪笑道：“这是……安南市鬼界为了欢迎各位领导，特地准备的。”
　　五个北京总局的同僚看起来都对这件事有些难以接受，沉默了半晌，才道：“有心了。”
　　林晏赶紧说没有没有，都是应该的。
　　那个年纪小的叫吴本卓，大约是年纪轻，接受度高一点，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还好奇的问她，“你们安南市鬼的管理工作做的这么好吗？还能开的起来运动会？”
　　林晏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信息，但假装没听懂，谦虚道：“都是这届的鬼好带，生前也都是些遵纪守法，敬老爱幼的好人，所以死后也特别贴心，特别热情。”
　　林晏说完，连吴本卓都是一副不太相信的神情，林晏也没再解释，只是说这些鬼为这次的运动会准备了很多，让他们务必要到场，那些鬼还期待着他们给做开幕式闭幕式的致辞。
　　听到还有开幕式闭幕式，五个人的表情越发一言难尽，看林晏的眼神也稀奇不已。
　　林晏面上带着微笑，心里却发苦，只是能怎么办呢，都是自己手底下的员工，又是一心为了自己，只能满足的尽量满足，不能满足的……也要努力兜着。
　　五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跟前几天一样，他们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像那个厉鬼根本没来过安南市一样。
　　也许是那个厉鬼躲了起来，所以安南市这阵子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这份平静没有让人觉得安心，反而多了份紧张，尤其是林晏连群里的众鬼都发动了，还是没找到任何线索，更让人觉得不安了。
　　就在这么一个既平静又不平静的日子里，安南市鬼界首届运动会开幕了，林晏算着时间提前陪总局的人吃了顿饭，然后和秦越分别开着车，载着他们到了运动会现场
　　运动会的地址不在别的地方，就是离樊雨雯家不远的那片空地上。
　　林晏上次来还是小半个月以前了，这次再来，这片地方明显发生了变化。
　　只见地面被平整了，虽说没有铺上水泥，但也不再像之前坑坑洼洼的，至少跑个步不会一脚深一脚浅。
　　而在这片空地上，搭了个虽然有些简陋但明显用心了的台子，台子上还有横幅，上书安南市首届特殊运动会。
　　林晏远远看到有横幅的时候还提了一颗心，生怕它上面的字就是请柬的字，等到跟前看到并不是后才松了一口气，看起来那些鬼虽然热血上头，但还算有几分清醒，不然她这特管局的工作怕是要到头了。
　　除了横幅，还有桌子椅子，大约碍于他们身份特殊，倒没摆上他们的名字，只是很贴心的准备了水和一些小吃，甚至椅子上还有垫子。
　　看着主席台下穿着运动服隐隐绰绰一眼望不到头的鬼群，总局的五个人都倒抽一口凉气，然后用满含深意的眼神看着林晏，笑呵呵道：“小林太谦虚了，你们安南市这鬼的管理工作做的很好嘛，表扬，值得表扬，等年底优秀单位评选，我一定极力推荐你们安南市。”
　　林晏也听不出这是真话还是假话，而且看五个领导的表情，不像是不满的样子，于是大松了一口气，忙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五位领导又不知真假的狠狠夸了她几句，才在主席台上就坐，因为刚才吃的有点撑，大家都没吃东西喝水，而是一边等着开幕式，一边抓着林晏闲聊。
　　吴本卓道：“我进特管局有几年了，还真没听说哪个市的鬼管理工作能做成像你们这样，而且安南市我知道，人口不多不少，但特管局的人却出奇的少，所以破案率在全国一直是排倒数的，前几年还在总局年会上被点名批评过，要是安南市有这个本事，也不至于发展成这样，我看你是新来的吧。”
　　林晏听吴本卓说了一大堆，总算说到了正题，正准备回答什么，就听坐在她旁边的秦越不咸不淡的开口了，“你也知道安南市特管局人少，那还来挖墙脚，不太道义吧。”
　　秦越的话说的不好听，但吴本卓却也没生气，笑眯眯道：“人往高处走嘛，而且安南市都有一个你了，庙又不大怎么放的下两尊佛，所以挪一尊回北京，不是皆大欢喜吗？”
　　秦越虽然看着吴本卓面无表情，但林晏总觉得下一秒秦越就会呸一声到他脸上，好在林晏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秦越冷淡道：“你们北京的佛够多了，也不差这一尊，更何况她这尊佛才漆上金漆，还没干，我怕她过去了，就沾染上不该沾染的东西。”
　　这话比刚才那句更不客气，并且隐隐指着什么，就连林晏都听出来不对，吴本卓自然也听了出来，顿时有些不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只哼了一声，就转头紧盯着主席台下，等着开幕式开始。
　　几分钟后，像是终于准备好了，崔志远和一个漂亮的姑娘打头，后面又跟着几个鬼飘了过来。
　　一到主席台先是对着众人热情的招呼了几句，才道：“准备工作都做好了，那领导们，运动会这就开始吧？”
　　崔志远看着林晏，林晏看着北京总局的人，等他们首肯后才点点头，“开始吧。”
　　于是几个鬼飘到主席台旁边的空地上，四个鬼一字排开，男女男女明显晚会主持人的配置，在林晏有些震惊的眼神中，不知从哪儿纷纷掏出一个话筒，开始念台词了。
　　林晏，“……”这也可以？不是衣服她能理解，可那话筒怎么回事，鬼界也有电的吗？
　　大约是看出林晏的疑惑，秦越小声解释，“估计这些东西都是在那老头那儿买的，那个老头手艺很好，想要什么都能做，我看她们手里的话筒，八成那老头做了电池烧给他们的。”
　　林晏，“……”真的服气了。
　　虽然这运动会的运动员主持人以及来宾有些特殊，但不得不说，这运动会真是办的挺花心思挺正式的，不止有开幕式致辞，还有运动员进场仪式，若是不看那方队名字有些特殊，什么吊死鬼、淹死鬼、噎死鬼方队运动员，真跟普通运动会没区别了。
　　甚至进场仪式结束后，还有节目表演。
　　大约是这场运动会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几个北京总局的人看的还挺兴致勃勃的，这会儿水也喝上了瓜子也磕上了，还旁若无人的交头接耳，“我看这节目没有刚才的好，这鬼选的歌不好，低音没下去，高音也没上去，还不如跳个舞呢，你们还别说，那几个女鬼跳的还真好，只怕生前是舞蹈学院的吧。”
　　“我觉得也是，那腿劈的那腰弯的，一般人都做不来，一般鬼也做不来，肯定是学舞蹈的。”
　　“刚才那个武术节目也挺好的，小伙子一个个精神的嘿，一看就是练过的，那身手，我估摸着是体校的吧，不然也是警校的，要是活着，说不定也是干咱们这行的一把好手呢。”
　　“你快别扎鬼心了，要我说，还是刚才那个姑娘拉琴拉的好，女孩子嘛，就要穿的漂漂亮亮的学点乐器，看着就有气质，哪像我家那丫头，好好的小提琴课不上，非要学什么散打，都是她哥教坏了，不行，一说就来气，等我回北京逮着他看怎么削他一顿。”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讨论着，林晏也看的津津有味，最主要是她担心的场面都没出现，大约也是怕吓着人，无论是走方队还是表演节目的鬼都齐齐整整的，除了脸色青白了点，浑身缭绕着阴气，真跟人没什么区别了。
　　表演完节目，接下来就是正式的比赛了，林晏刚还在心里夸焦志远他们，一扭头，就看见几个鬼搬着设备走上来，最主要其中一个鬼林晏十分眼熟，就是那个参加短跑大赛跑到一半，回去捡肠子的鬼。
　　正这么想着，林晏就看见他走着走着肠子掉了下来，一开始他好像没感觉到，走了几步才发现，然后魂体一僵，小心的朝林晏看了看，见林晏正望着他，顿时有些慌乱，急忙将设备一放，回头捡起肠子塞进肚子里。
　　看到这一幕，林晏的脸都僵了，大约是看出林晏的脸色不好，刚结束主持工作的焦志远小心的飘过来，解释道：“大人，我们也没办法，这个鬼太积极了，而且太有耐心，锲而不舍，不能参加比赛就要干点什么，谁劝也劝不动，我们就商量了一下，给他安排了一个喊号的活，好歹有桌子遮着，肠子掉下来领导们也看不见。”
　　林晏，“……行吧。”不然还能咋办，毕竟也算是她的员工，总不好打击员工的积极性。
　　

　　第75章 75

　　就这么白天干活, 晚上参加鬼界运动会, 干熬了几天, 总算等到顺利闭幕。
　　这些鬼不止准备了节目，还准备了奖品, 甚至来的领导还人手一份礼品，林晏是不知道这一环的，听着主持人念词时惊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生怕送的是冥钞元宝蜡烛等物, 后来等送上来, 发现只是安南市一些常见的特产和纪念品, 这才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样一场特殊的运动会，林晏是提心吊胆, 心力交瘁, 北京总局的几个人却是极为满意, 甚至在结束后拍着林晏的肩，颇有些意犹未尽的道：“小林啊, 可以啊，这鬼的管理工作做的, 简直全国头一份，等我回到北京, 一定好好跟上级领导表扬表扬你们，真是将管理工作做到极致了。”
　　说着话，北京总局的人还眺望着正在陆续退场的群鬼，嘴里啧啧有声, 显然是为这几天晚上的运动会大开眼界。
　　吴本卓却是想起了什么，看着林晏道：“我听说你们还跟安南市刑警队有合作？”
　　林晏嗯了一声。
　　那领导一听顿时转过头，问道：“怎么个合作法？”
　　全国特管局和刑警队的合作大多都是刑警队发现非自然案件，转交给特管局处理，或是特管局处理案子时顺便把部分可以共享的线索提供给刑警队，让他们破案，他以为林晏说的合作差不多也该是这种，没想到林晏滔滔不绝道：“就是把这些鬼当做线人，闲着没事帮着刑警队找一下流窜或者躲藏在安南市的通缉犯，还有就是帮着找找失踪人口，走失的儿童或者老人什么的，还有就是被杀身亡的鬼，给警局提供一下被杀时凶手的特征及证据，尽可能的减轻兄弟部门的工作量，提高他们的工作效率。”
　　北京总局的五人：“……”这何止是大开眼界，这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哪怕是年纪最大的领导，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林晏的胳膊，问，“这个工作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别的地区特管局有可能模仿吗？”
　　林晏陷入沉默，仔细想了想，大约是不能，但却不能直接说出来，便婉转道：“这个工作没什么难度，主要是那些鬼能配合，只要能配合，那就完全不是问题。”
　　几个领导顿时陷入沉思，思索这个工作方式在全国普及开来的可能性，只是想来想去，都觉得难度很大，不由有些遗憾，看着林晏的眼神越发满意，“你们能将鬼的管理工作做到这一步，真是全国特管局系统内首例啊，虽说无法效仿，却给我们提供了思路，等回了北京我可要跟领导好好提提，要是各地鬼的管理工作都能做到你们这一步，那全国的治安都会好很多，就凭这一点，今年模范单位这个奖你们局跑不了了，就是以后可能还要麻烦你，去北京和其他地区特管局开开座谈会，给他们提供提供经验，到不了你们这一步，也要有点进步嘛。”
　　果然不愧是北京来的领导，不过片刻时间就发散思维，联想了许多，甚至连后续一些工作也安排上了。
　　林晏却听的有些心虚，还想拒绝，毕竟安南市纯粹是情况特殊，而且林晏也没做什么，完全是身份的原因，哪儿来的经验介绍，只是这真相她又不能说出来，只得尴尬的答应了。
　　安南市首届鬼界运动会圆满结束，但关于那个厉鬼的寻找工作却并不顺利。
　　接下来几天，他们还是没发现什么线索，案子倒是有，只是跟周雪娟樊雨雯的情况都不同，自然将厉鬼做的排除在外，甚至大家都在考虑那个厉鬼是不是离开安南市了。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北京总局的人甚至开始商量是否要扩大范围到附近几个市寻找时，林晏接到了一个让她十分意外的电话。
　　她刚一接起来，电话里就传来方珊珊崩溃的哭声，“林晏，救命啊，救我，她想杀了我，求你救我啊。”
　　这会儿林晏刚从特管局出来，准备去找一个刚成了厉鬼没多久，还无法挣脱死亡地进行报仇的厉鬼谈谈，看能不能合作一波，钓鱼执法，听到这话后顿时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表情凝重的道：“你在哪里？报警了吗？你先别慌，他是在你家吗？在什么位置？你先找个卧室或者卫生间躲起来将门反锁上，我现在就过来。”
　　林晏只以为是有人想杀她，谁知道方珊珊哭道：“不是，不是人，是有鬼，是有鬼想杀了我，我知道你有特殊的本事，求你救我，我不想死啊，你一定要救救我。”
　　听到是有鬼，林晏的表情都凝固了，半晌才道：“你是在家里吗？我现在来找你？我们见了说？”
　　方珊珊道：“对，我在家，但你快点，我好害怕，那个鬼好像就在我家里，我怕她杀了我，你快点来啊。”
　　林晏本来下意识想叫方珊珊出来，只是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下午三点多，因此心里一松，说了一句我现在过来，就挂了电话。
　　方珊珊家离林晏家不远，但离特管局却是有段距离，林晏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地方。
　　她按照方珊珊发给她的地址找到地方，才敲了一下门，门就砰的一声打开，方珊珊从里面跑了出来，乳燕投怀般一头扎进她怀里。
　　林晏很少与人这么亲近，有些不自在，看方珊珊这么害怕才没推开她，拍着她的背安抚了几句，等人情绪冷静了点，才走了进去。
　　有林晏陪着，方珊珊平静了一点，但还是很害怕，一路揪着她的袖子进到客厅。
　　林晏先是在房子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什么鬼，便在沙发上坐下，看着方珊珊道：“这房子里暂时没那些东西，你可以放心了，现在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觉得有鬼想杀了你？你见到鬼了吗？”
　　一段时间不见，方珊珊憔悴了很多，眼睛里都是血丝，人也仿佛瘦了不少，特别是精神状态，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战战兢兢的，坐在林晏身边也很是不安，不时转头四处张望，好像这屋子里有什么会要她命的东西一样。
　　虽说还没看到鬼，但只看她这个状态，林晏就信了几分。
　　方珊珊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几乎整个人靠在了她身上，才带了几分惶恐不安道：“我……我没见到，但是……但是我身上最近发生了很多很诡异的事。”
　　林晏道：“你说，我听着。”
　　方珊珊咽了咽口水，说：“最近我家里，总是出现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明明我没有买过，但是却出现在我家里，而且……而且我有好几次晚上睡觉，明明感觉没睡多久，但一觉醒来，却是几天后。”
　　林晏，“……”
　　林晏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方珊珊却以为她不信，急道：“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就是这样，我就是跟平常一样正常的睡觉，但醒来却发现是几天后，而且我手机上还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短信和微信消息，还有莫名其妙的电话，明明以前玩的挺好的朋友，打电话劈头盖脸就把我骂一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把我拉黑了。”
　　林晏一时没说话，继续听着。
　　方珊珊顿了顿，又道：“还有，还有我衣柜里多了很多我没有买过的衣服，那些衣服完全不是我的风格，却出现在我的柜子里，特别是今天早上，我起来洗完脸化妆，照镜子时我明明没有表情没有笑，但镜子里的人却是笑着的，我吓了一跳往后仰，但镜子的人却动也不动，还是那副微笑的表情，这不是见鬼了还是什么？”
　　方珊珊说着又有些崩溃，直接用手抓住了林晏的胳膊，力气大的都让林晏感到了疼。
　　林晏急忙开口安抚，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方珊珊，只是让她奇怪的是，她在方珊珊身上没有看到阴气，一丝一毫都没有，而她的家里却是有的，也就是说，她家里的确有鬼来过，但是方珊珊为什么没有沾染上，林晏却没有想不通。
　　暂时将心里的疑惑抛到脑后，林晏想了想，问道：“在发生这些事情之前，你遇到过奇怪的事情，或者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就她所知方珊珊是没有案底的，而且她们是高中同学，虽然有很多年不见，但就林晏的直觉，方珊珊不可能是那种有命案在身的，所以排除掉厉鬼寻仇，那就是不知在什么地方招惹上的了。
　　方珊珊听明白了林晏的意思，皱眉仔细回忆着，半晌不确定的摇头道：“我最近没去过什么地方啊，旅游还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安南市，也没出过差，辞职以前都是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不忙和男友一起吃吃饭什么的，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家里和公司，尤其是最近辞职后，就基本上连家门都没出过了，倒是和朋友聚过，但也都是一些餐厅酒吧之类的地方，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也没去过什么奇怪的地方。”
　　林晏听着也皱起眉头，“那你发现这种情况，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方珊珊想了想，“一个多月以前？我记不清了，就是突然有一天发现，家里多了很多不是我买回来的东西，我一开始还以为我朋友买的放我家里的，她有我家钥匙，后来问她没买过，我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了。”
　　林晏想了想又问，“那你说你一觉醒来发现是好几天后，你有跟你朋友联系过，在你没有印象的这几天，她们有见过你吗？”
　　不知道林晏的这几句话让方珊珊想到了什么，她的脸色一下惨白起来，惊慌的看了林晏一眼，有些恐惧的道：“我问过，她们说见过我，但是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她说着说着又有些崩溃，带着哭腔道：“你说那个鬼，不是想占我的身体吧。”

　　第76章 76

　　林晏暂时没说话, 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方珊珊, 只是在她身上仍没有发现任何阴气。
　　林晏又在她家里转了转, 这次比刚进来时仔细许多，一间房子一间房子看过去, 最后停在一间卧室里，林晏观察着，问方珊珊, “这是你平时住的卧室？”
　　方珊珊胆战心惊的跟在她身后, 闻言立即摇摇头, “不是, 我平常一般睡主卧，这个次卧是我朋友偶尔来睡的。”
　　林晏点点头没吭声, 方珊珊家是典型的一室两厅的户型, 所有房间包括卫生间在内都有阴气, 只是仔细看过后，这间次卧的阴气要浓一点。
　　林晏思索着, 重新回到沙发上坐下，问方珊珊, “你朋友上次来住是什么时候？”
　　方珊珊算了算，半晌道：“两三个月以前吧, 我记不清了，反正很久了，怎么了？跟这个事有关吗？”
　　两三个月以前？林晏皱起眉头，那就跟这个事没太大关系, 毕竟方珊珊说，她觉得不对劲是从一个多月以前开始的，而且真有厉鬼跟着她，这么长时间，她不可能不受影响。
　　人为阳，鬼为阴，沾太多阴气重则暴毙，轻则生病，只看方珊珊还活蹦乱跳的，林晏更倾向于最近才发生的这件事情。
　　一时想不出头绪，林晏便放弃了，只是既然方珊珊向她求助也不能不管，想了想，林晏从身上掏出一张特管局自制的符出来，递给她，“这个符你戴在身上，要是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方珊珊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将符接过来，有些惊恐的看着她，“你不管我了吗？”
　　林晏，“……”
　　沉默了片刻，林晏道：“在你家没发现鬼，所以你的事情我暂时帮不上什么忙，不过你也别害怕，这个符是护身符，只要你戴在身上，就算真有鬼缠着你也近不了你的身，你到时候再给我打电话就是。”
　　听到这个是护身符，方珊珊抓的更紧了，又害怕自己太用力会将它弄烂，犹豫半天，方珊珊最终还是将符折叠起来塞进口袋里，感激的看着林晏，“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晏道：“客气什么，都是同学。”
　　方珊珊忽的想起了什么，道：“对了，我以前没听说你有这本事啊，我只听说秦越好像能看到鬼，怎么你也能看到了？这东西还能传染的吗？”
　　林晏，“……”
　　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才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突然就能看见了，或许是他传染的吧。”
　　林晏纯粹开玩笑，没想到方珊珊当真起来，一听她这话立即脸色一变，紧张道：“这东西还能传染？那你快回家吧，而且天也不早了，你该回家吃晚饭了。”
　　林晏，“……”她本来想解释，可看方珊珊都站起来赶人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有什么不对给自己打电话，然后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林晏一边和北京总局的同僚寻找厉鬼的踪迹，一边还有些担心方珊珊，不过很快发生一件事让林晏再也顾不上她，因为安南市死人了，确切的说，是又有厉鬼作祟了。
　　接到市刑警队李队的电话是个深夜，刚过凌晨，林晏正在特管局跟北京总局的几个人商量钓鱼执法的可能性，电话铃声就刺耳的响了起来。
　　在深夜来电话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林晏还没拿起手机看，就心中一沉，等看到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人是李队后，更加有不好的预感，果然，她一接起来还什么都没说，李队就在那边哑声道：“林晏，梧桐小区死人了，十有八九是那些鬼东西干的，你赶紧来一趟。”
　　林晏一边答应了一声，一边随手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上，又给北京总局的几个人比了个手势，然后就往外走，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李队道：“一个女死者，看年纪二十七八岁，死在梧桐小区自己家楼下，整个胸膛被撕开，心脏被挖了出来丢在尸体旁。”
　　“撕，撕开？”林晏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道：“你说胸膛被撕开，而不是剖开？”
　　李队道：“对，经过法医初步验尸，确定没有用利器，而是被不知什么手段撕开，而且……”
　　李队顿了顿，片刻后才道：“而且法医说，死者胸膛被撕开的时候，人还活着。”
　　林晏，“……”
　　难怪李队将电话打到她这里，按照正常情况来说，人是没有足够的力气将人活活撕开的，也就是说，有一个凶戾非常的厉鬼游荡在安南市，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么凶残的杀了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还有可能会有第二个甚至第三个死者。
　　想到这个可能，林晏顿时头皮发麻，不敢耽搁，飞快说了一句我马上到就挂了电话。
　　这个案子让林晏想到了那个到现在还没找到的厉鬼，所以在下楼的时候将这个事大致与北京总局的几个人说了说。
　　几个人听后顿时脸色凝重无比，下意识与林晏有了同样的猜测，道：“有没有可能是那个厉鬼干的？”
　　吴本卓想了想，道：“有可能，毕竟能将人的胸膛活活撕开，哪怕是厉鬼也不是寻常几十年道行能做到的，我看十有八九是她。”
　　“那我们现在去抓她？”一个人担心道：“她当时一个照面就杀了我们好几个人，如今就我们五个人，只怕不是她的对手吧。”
　　“那就叫支援。”另外一个斩钉截铁道：“这么个几百年道行的厉鬼，对社会的危害性实在太大，只看她今晚杀人的手段就知道比几年前更凶残了，哪怕就是拼上我们所有人，也不能让她流窜在外，今晚必须把她打的魂飞魄散！”
　　这话一出，包括吴本卓在内都是一副英勇就义的决然表情。
　　林晏先是心里一惊，继而心情有些复杂，只是她没说什么，默默开着车往梧桐小区赶。
　　还没到地方，就远远听到警笛声，等进了小区，更是看到成片的警灯，靠近案发现场的地方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再外围就全是看热闹的百姓。
　　林晏随便将车停在了停车位，等后面坐出租车的北京总局的人也到了后，便六个人一起，对着警戒线附近守着的警察亮了亮证件后走了进去。
　　还没走到案发现场，林晏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李队看到她立即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边引着她们往前走，一边小声道：“这案子造成的社会影响实在太恶劣了，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很有可能会很快就出现第二个受害者，所以你们一定要尽快破案。”
　　这个林晏也知道，她快速的点点头，转头仔细观察着四周。
　　这会儿是深夜，天很黑，只有路灯散发着光芒，但只就着这昏暗的灯光，林晏也看清楚了几乎笼罩着整个案发现场的阴气。
　　这阴气如此浓郁，完全是林晏生平仅见，简直比周雪娟和樊雨雯死亡地加在一起的还要浓郁很多，可想而知犯下这个案子的厉鬼有多厉害。
　　林晏注意到的事，北京总局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了，本来脸色就非常难看，此时更是黑如锅底。
　　说着话也走到了案发现场，林晏只看了一眼，就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只见一个看模样二十七八岁的漂亮姑娘仰躺在楼前的水泥地上，整个胸膛就像李队说的被整个撕开，裸露出肋骨和内脏，其他器官都在，唯有心脏被掏了出来，扔在女人身边流淌了一地的血液里。
　　大概是死时太痛苦，女人并没有闭上眼睛，林晏完全能从里面看到恐惧和绝望。
　　这现场实在太过惨不忍睹，林晏只看了几眼就移开目光，开始在附近搜寻起死者的魂体来。
　　一般情况来说人刚死时魂魄离的不会太远，只是林晏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这个女人的魂魄。
　　她怕自己看错了，又仔仔细细找了一遍，等确定的确没有看到死者的魂魄后，林晏顿时心中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北京总局的人也想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后，吴本卓有些干涩道：“没有……没有找到死者的魂魄，她该不会是……该不会是……被吞魂了吧。”
　　这实在是个太糟糕的消息，以至于大家一时都没有说话，不过到底是特管局的，大家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就在他们打算商量一下时，李队的电话忽然响了，然后传来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只听李队道：“什么？又出现了第二个死者？”
　　这离第一个死者身亡不到一个小时，她们才看过案发现场，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就出现了第二个死者，包括林晏在内所有人顿时脸色铁青，北京总局的一个人更是恨恨道：“这太猖狂了，完全是把我们特管局不放在眼里，这简直就是在挑衅。”
　　也有人不这样认为，吴本卓道：“我们来安南市快半个月了，如果要挑衅早就挑衅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我更觉得像是……像是厉鬼复仇后杀红了眼。”
　　如果真是杀红了眼，那就是天大的麻烦。
　　毕竟安南市可有五百万人口，依第一个死者的伤势来看，杀一个普通人简直比杀一只鸡难不了多少，而现在还不到凌晨一点，如果不尽快找到它，以这个频率，等到天亮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林晏正这么想着，就听李队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什么？又死了一个？”
　　说话的功夫，短短时间就增加到三名受害者，李队接完电话都快哭了，急的直跺脚，哀求道：“这都死了三个了，一水的三十左右的女性，你们快点想办法啊，再让它这么杀下去，真要天都塌了。”
　　六个人从李队接到第三个电话起就直冒冷汗，林晏一时着急简直脑子一片空白，好在她很快就恢复了思绪，也不管北京总局的几个人，一边掏手机一边问李队，“知道死者姓名了吗？哪几个字？”
　　李队飞速的报了一个名字，还根据林晏的话将哪几个字也说了一遍。
　　林晏快速的在群里搜索起来，果然没在群里找到，她退出群搜索界面又在拉人界面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她顿时心里一沉，看样子这个死者的确被杀人的厉鬼吞了魂。
　　另外两个死者的名字林晏也搜了一遍，同样没有任何结果，既然不能通过死者的魂魄了解到厉鬼的消息，林晏别无他法，只得咬咬牙用最笨的办法，在群里问有谁在梧桐小区附近，有没有看到过厉鬼的？
　　不得不说有时候人民的力量，不对，鬼民的力量还是很大的，她发出消息没过多久后，就有一个鬼在群里道：“我看到了，它从健康路那边飘过来的，我一看它的状态不太对，赶紧躲了起来，不过我拍了照。”
　　说着这个鬼在群里发了张照片，那张照片应该是在那个厉鬼快速移动下拍到的，很模糊，仔细看才能勉强看清楚一张脸。
　　只见照片中的厉鬼长着一张看起来颇为憨厚的脸，方正的脸型，粗黑的眉毛，眼睛不大不小，是在生活中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的长相，但此时照片中的脸上却眼猩双红，满是戾气，一看就很容易让人想到报复社会四个字。
　　林晏不知道双眼猩红是不是厉鬼杀红了眼的特征，但怎么看都知道这个鬼的状态不好，她正欲在群里问问有没有谁知道这个鬼的，就听吴本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忽的道：“这个就是杀了这三个女人的厉鬼？果然是杀红了眼。”
　　吴本卓这话一出，其余几人都愣了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凑到林晏面前，盯着她的手机看。
　　林晏心里一惊，她实在没想到北京总局的几个人能看到这个群，只是这会儿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将手机往几个人面前递了递，好让他们能看的清楚点，嘴里嗯了一声。
　　这一回答不得了，几个人顿时哗然，看她的眼神也不对起来，下意识夸了她几句，而后将李队领子一揪，几乎将手机屏幕怼到他眼睛上，着急道：“快查查，这个厉鬼叫什么？”
　　李队吓了一跳，往后仰了仰才看清楚屏幕，只是他是普通人，什么也看不到，不禁茫然道：“什么厉鬼？这上面什么也没有啊。”
　　几个人没想到这个群只有阴阳眼的才能看到，不禁诧异的看了林晏一眼，眼神越发高深莫测，而后一个人急急的从口袋里掏出张符，一把拍在李队脑袋上，又将手机怼到他眼前，“你现在看到了，快告诉我这个天杀的厉鬼叫什么？”
　　

　　第77章 77

　　这一次李队长看见了, 只是那照片太模糊, 他花了些时间才查出来, 挂断电话后道：“这鬼叫蔡正生，是11年前627凶杀案的凶手也是当时的死者之一。”
　　“627凶杀案？”林晏下意识道了一句, 她对这个案子有点影响。
　　李队长点点头，“对，07年6月27日, 蔡正生用自制土炸药造成方自鹏一家两死一重伤, 他也在那场爆炸中当场身亡, 只有方自鹏的女儿方璐雪去同学家玩逃过一劫, 方自鹏伤到了脊椎，现在还瘫痪在床。”
　　经李队长这么一说林晏完全想起来, 她道：“11年前蔡正生就死了, 而今天晚上的三个死者最大年纪也不超过三十, 不可能在十一年前与他产生矛盾以至于他怀恨在心从而报复，所以我觉得吴本卓说的是对的, 很有可能是蔡正生杀红了眼，这才杀了这三个女死者。”
　　林晏话音落下, 一众人脸色越发难看，李队长显然联想到了什么, 火速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而北京总局的人和林晏也没闲着，林晏道：“现在知道厉鬼是谁了，我这就通知安南市鬼界让它们找寻蔡正生的位置，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蔡正生才死了十一年，又是个男鬼，不可能是我们要找的厉鬼，不过他虽然不是，我却怀疑那个厉鬼跟这个案子有关。”
　　不止林晏这么想，在北京总局的几个人看到那张厉鬼照片后，也立即想到了这些。
　　吴本卓道：“一个十一年的厉鬼，就算勉强能挣脱死亡地，但也不可能这么短短时间就实力大到能活活将人的胸膛撕开，所以这个案子，那个厉鬼绝对脱不了关系。”
　　“只是她不是一直没消息么？怎么忽然又有了动作？”北京总局的一个人道：“这完全没有规律啊，完全就像她兴致来了就折腾一番一样。”
　　林晏也觉得想不通，要是那厉鬼顾忌北京总局来的人，那要躲就应该一直躲着，可现在消停了小半个月突然冒出来，让人完全琢磨不透她想干什么。
　　另一个人道：“管她什么规律，既然自己跳出来就抓住直接打的灰飞烟灭就是，现在那个叫蔡正生的鬼还在外面晃荡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杀了个人，我们别再浪费时间了，这就禀告地府叫阴差帮忙把他召唤过来吧。”
　　林晏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顿时震惊了，“找阴差帮忙？”
　　几个年纪大的已经商量着找合适的地方布阵法，吴本卓解释道：“因为我们工作的特殊性，跟地府也算兄弟单位，时间久了难免有几个熟悉的鬼差，而且你别看阴差听起来高大上，其实日子难过着呢，我们就有时候会请它们帮帮忙，当然少不了供奉，也算共赢吧。”
　　林晏，“……”第一次见将赚外快说的如此清新脱俗。
　　林晏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别跟请当地土地爷一样请到她这里，后来听是请熟悉的鬼差，就放心了。
　　说着话几个人也商量好了在哪里布阵，年纪最大的那个道：“就前几天办鬼界运动会那儿吧，地方大，又偏，附近也没什么人，仅有的几户人家完全可以找李队长帮忙暂时转移走，等我们将那厉鬼收拾了再回来就是，完全没影响。”
　　这样一说倒是个完美的地方了，林晏自然没意见，点点头就去和李队长说了一声。
　　李队长痛快的答应下来，紧接着又跟她说了一件事，“我刚才找人去过方自鹏家了，方自鹏和他女儿正在看电视，并没有出什么意外。”
　　也就是说蔡正生还没有去过方自鹏家里寻仇，只是这样就奇怪了，既然还没有寻仇，那他怎么会杀红了眼，进行无差别攻击呢？
　　林晏想了想道：“今晚除了这三个死者，还有别的死者吗？”
　　林晏怀疑蔡正生可能不止一个仇人，说不定先去杀了其他的仇人。
　　李队长先前也想到了，摇摇头道：“我问过了，除了这三个死者，暂时还没发现其他死于他杀的死者。”
　　几种可能性都被排除，林晏暂时没了其他思路，只得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然后走回吴本卓他们身边，将她跟李队长刚才的对话说了一遍。
　　北京总局的几个人也觉得奇怪，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暂时抛在一边，坐车去了鬼界开运动会的郊外。
　　因为提前料想到今晚或许会有场恶战，他们从特管局出来的时候就将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就连林晏也带了特管局分给她的制式装备。
　　一手拿符，一手持枪，林晏看着吴本卓他们摆好香案燃烧了什么东西请阴差时，秦越也到了。
　　他先前在电话里就跟林晏了解过这个案子，到了后也没问什么，就是默默掏出他的鞭子站在林晏身旁。
　　眼看着他们烧了柱香，又念念有词几分钟后，忽然不知从哪里涌来一股阴气，不过瞬间就将附近都笼罩住了，然后在众人尊敬的神情里，一个身影慢慢出现。
　　本来林晏脸上也是带着敬重的神情的，只是在看清楚那出现的阴差后，神情顿时凝固了。
　　只见那阴差看起来三十多四十的年纪，长的人高马大，肌肉虬结，胳膊几乎比林晏大腿都粗，相貌因为额头有一道刀疤的关系，很是凶恶，最重要的是，这么威猛的一个阴差，此时却穿着老头汗衫大短裤，脚上甚至套着一双拖鞋，简直像是在家里正睡着觉被召唤来了一样。
　　北京总局的几个人显然也意识到了召唤的时间似是不太对，不禁脸上有些尴尬，沉默了片刻，才歉意的道：“真是对不住刘大人了，不是我等故意打扰刘大人，实在是事态紧急，迫不得已才如此。”
　　听到这有些文绉绉的话，林晏一开始还以为这阴差该是古代就考进地府的资深阴差，谁想到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普通话，“叫什么刘大人，叫刘哥，还有我跟你们说过几次了，对着冯老大他们这样说话就算了，对着我可别这样文绉绉的，酸的倒牙，大家都是现代人，简单一点不好吗？”
　　北京总局的人显然习惯了被这样教育，立即从善如流的喊了一声刘哥。
　　刘阴差这才满意，摸了摸只有短短一茬头发的头皮，道：“召唤我什么事，说吧。”
　　北京总局的人立即将蔡正生的事说了，而后请求它用招魂灯将蔡正生的魂魄召唤过来，好让他们能就地擒拿。
　　刘阴差倒是没拒绝，只是转过头看着林晏，指着她奇怪道：“这事倒好办，但你们这儿不是有一个阴差了吗？怎么又叫我过来？”
　　说着看向林晏问，“你是哪年考进来的，负责哪个片区的？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
　　“什么？她是阴差？”北京总局的几个人皆是愕然。
　　因为林晏提前跟秦越说过，他倒是很平静，林晏就更冷静了，道：“不是，大……刘哥看错了，我不是阴差，只是帮我们安南片区的阴差走过阴而已。”
　　“走阴？”北京总局的几个人听过这说法，虽然心里有些惊讶，但也平静下来，唯有刘阴差皱起眉头，表情有些奇怪，不过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道：“原来你是替地府走过阴，难怪我看错了。”
　　说着他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盏小小的灯出来，那灯实在太小，只有巴掌大，透明的灯罩里是一点微弱的烛火，与正常的烛火不同，这盏灯的烛火是青色的。
　　刘阴差一手拿灯，另外一手掏出一本册子来，在问清楚蔡正生是哪几个字后，就从册子上撕了一张纸写下，然后就着这烛火点燃。
　　册子很小，说是册子，更像是一本便签本，撕下的纸也只够写几个字的，因此燃的很快，不过是片刻功夫，就已经燃的只剩下一些纸屑，就在那些纸屑也渐渐消失后，本就十分浓郁的阴气又浓郁了几分，与此同时也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长着一张颇为憨厚老实的脸，但此时却双眼通红，表情狰狞，正是他们要找的厉鬼，蔡正生。
　　蔡正生一出现，所有人顿时如临大敌，就连刘阴差神情也变得凝重，不等蔡正生反应过来，就立刻把招魂灯往兜里一塞，而后又掏出根锁链来，就像套狗一样往蔡正生的头上套去。
　　蔡正生到底是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的厉鬼，竟是飞速往后一躲躲了过去，但他反应快，刘阴差的反应更快，只见他一抖手腕，那根锁链像是有了生命般陡然变长，直追着蔡正生而去，几乎是片刻功夫，就围着蔡正生转了几圈将鬼锁了个老老实实。
　　眼见蔡正生被控制住了，在场的人顿时大松一口气，唯有刘阴差有些意外，道：“这么容易就被拿下了？我看你阴气这么重，还有猩红的煞气，以为多厉害呢，原来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不过也不对啊，有这么重的阴气没道理只这么点本事。”
　　刘阴差敏锐的觉得哪里不对劲，盯着蔡正生的魂体直瞧，北京总局的几个人此时也想起了关于那个厉鬼的猜测，急忙说了一遍。
　　一听有一个几百年的厉鬼在外游荡，刘阴差吓了一跳，惊疑不定的道：“几百年的厉鬼？一照面就杀了你们好几个人？不能吧，前几年我们地府为了治安，才加大力度全员出动加班加点将你们阳间扫荡了一遍，连黑白无常两位大人都出动了，按道理应该不会有遗漏啊，只是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在撒谎，难不成我们真的漏了一个好几百年的厉鬼？那麻烦了。”
　　听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顿时心里一惊，紧接着一沉，只是还没等他们说话，就听刘阴差嘟囔道：“才清闲几年，又要加班了，我这麻将还没打过瘾呢，还有颜老头欠我的钱，这一忙，它肯定又借口说自己记性不好赖掉了，不行，我得回去先找他要回来。”
　　刘阴差自以为声音小，可在场的人都听了个清楚，顿时神情一阵扭曲。
　　林晏甚至看着他的衣服恍然大悟，难怪这么家常的打扮，原来是跟其他阴差在打麻将。
　　林晏正这么想着，就见刘阴差忽然神情一肃，像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般焦急道：“我还有事先回地府，这厉鬼就暂且交给你们看管，为了以防万一，这锁魂链我也留下，你们就在此处问他关于那个厉鬼的事，待我处理完我的急事，我就回来。”
　　说着不等林晏他们反应，就直接消失不见了。
　　其他人，“……”我信了你的邪！

　　第78章 78

　　刘阴差说走就走, 当真是一点含糊都没有, 只是他回到地府后并未急着找同僚接着打麻将, 而是想着方才看到的场景，若有所思。
　　他考进地府没有多少年, 却刚好赶上改革，是以对地府如今的情形还是大致清楚的。
　　他记得之前地府没有用现在的办公方法时，是有在忙不过来时找人走阴暂时帮忙的例子, 只是自从几年前阎王下狠心整治了一番, 将阳间沾了人命的厉鬼抓了七七八八, 已经基本废弃了这个方法, 据他所知，已经很久没有找人走阴了, 而且刚才那个女孩身上, 他也看的清清楚楚, 根本不是阴气，分明就是地府的幽冥之气。
　　这种幽冥之气只有地府的正式阴差才有, 不可能会出现一个活人身上，按照常理那个姑娘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怎么又会是个活人呢？
　　刘阴差想不通，干脆将自己地府统一配发的手机拿出来, 登上办公用的APP，搜索了安南市的同僚。
　　刘阴差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这一搜当真让他搜了出来，那个女孩果然是他们地府正式的阴差, 只是她明明是一个活人，又怎么会是阴差呢？
　　这么想着，刘阴差点开了她的资料，这一看之下顿时皱起眉头。
　　只见上面写着，姓名：林晏，性别：女，生于1992年2月16日，卒于2018年3月5日，享年26岁，死因：内脏破裂导致失血过多。
　　这个地府办公APP是阎王找了一批程序员鬼花了大力气做的，又试运行了好几年，打过无数补丁，能想到的出现过的BUG修复了无数，这几年再没出过问题，也就是说，这资料不可能错。
　　这么想着的刘阴差又点开了备注那一栏，只见上面赫然写着有人自愿用寿命四十年为她续命。
　　看到这一栏刘阴差立即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紧接着又有些不可置信，给她续命的这人可是自己只剩下41年的寿命，这是得有多爱这个人才会给她续命四十年。
　　地府一直有禁用歪门邪道手段强行给人逆天改命的，但是这人是自愿续命，那就不属于触犯条例，刘阴差虽然有些不可思议，但想了想没再纠结，只是心下忍不住感叹，谁说现在人间无真爱的，这不就是一个么？只是这爱的也太极端了点，总共就41年寿命给了40年，一人二十年不好么。
　　心下感慨的刘阴差收起手机，听着不远处传来哗哗搓麻将的声音，很快就把这点事抛在脑后，面容一肃，带着几分急切进了门，开始努力找同僚要回自己借出去的钱。
　　跟北京总局几个人向蔡正生录口供的林晏丝毫不知道自己被查了个底朝天，此时正有些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厉鬼。
　　她进入特管局时间虽短，却也是办过两个案子的人了，无论是周雪娟还是樊雨雯办案时都不是特别顺利，但与蔡正生比起来，却是容易多了。
　　林晏也不知道蔡正生生前受了什么刺激，导致死后性格如此扭曲，无论他们问什么，都是一脸疯狂的她们该死，她们本就有罪论，听的秦越这个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抽了他几鞭子，才开始好好说话。
　　不过蔡正生还是扭曲着一张脸，双眼猩红，在他们逼问下神情有些癫狂的道：“她们结了婚，却还与男人说说笑笑，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难道不该死吗？如果放在古代，她们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是该被沉塘的。”
　　林晏，“……”如果不知道他才死了十一年，林晏都险些以为他是死了几百年的鬼了。
　　北京总局的几个人也被这番话弄的很无语，吴本卓忍不住道：“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你以为还活在封建社会里吗？什么沉塘，人家即便结婚了想和谁说话来往都是她的自由，更何况你又不是人家丈夫，关你什么事。”
　　蔡正生显然疯了，笑了一声，大声道：“我是替天行道，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死！”
　　众人见没办法跟他好好说话，又问了几句，最终放弃了，转而问他这身阴气怎么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蔡正生正常了一点，用满含戒备的眼神看着他们，警惕道：“你们问这个干什么，我是不会出卖恩人的。”
　　听到这句，众人顿时露出个了然的表情，得，果然像他们猜想的一样，蔡正生这身阴气是那个厉鬼给的。
　　问到自己想问的，众人也懒得再理他，安排了吴本卓盯着他些别让他逃走后，其他人围在一起，开始讨论那个厉鬼到底有什么目的，如何抓她。
　　对于目的这一点，几个人到现在都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个厉鬼的做事方法丝毫没有规律可循，除了推测出很有可能是为了吞魂，再没有商量出别的可能。
　　至于如何抓她，方法倒是很简单粗暴，但又面临一个问题，因为不知晓那个厉鬼的名字。
　　想要用阴差的招魂灯将鬼召唤过来，就非要她的姓名不可，只是那个厉鬼显然很谨慎，除了固定的那几句话，别的多一个字都没说。
　　这要是普通的厉鬼还好，现代社会，人口管理工作做的很严谨，他们顺着线索，总能找出来，可面对的是一个死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厉鬼，那他们从前的经验就彻底没了用武之地。
　　倒是林晏想到了什么，道：“627案一共三死一重伤，既然蔡正生无法挣脱死亡地，那另外两个鬼也是不能的，虽然不排除那两个鬼很有可能已经投胎了，但说不定没有呢？如果另外两个鬼也变成了厉鬼，那么那个厉鬼不可能只给了蔡正生阴气，蔡正生无法正常交流，但那两个作为死者的厉鬼应该是可以交流的，说不定能从他们那里问到什么。”
　　如今是任何一点线索都不能放过，林晏说完，也没管北京总局的人觉得可行不可行，当机立断的就问李队长要了那两个死者的名字，然后打开手机，开始一一搜索。
　　让她意外的是，一个没有搜索到，另外一个却搜索到了，被搜索到的是方自鹏在那场爆炸中死亡的儿子，方宇宁。
　　方宇宁是方自鹏的小儿子，也就是去同学家玩逃过一劫的方璐雪的弟弟，死时只有十一岁，林晏看他的资料，虽然死后的魂体很可怖，但仔细看长相，也是个清秀可爱的少年。
　　林晏搜到他，就意味着他放弃了投胎的机会成了厉鬼，至于为什么没能搜到他母亲，林晏想着大约是没有选择复仇，而是去了地府。
　　既然有了线索，众人自然不愿意干等着，只是刘阴差又叮嘱他们让他们好生看管蔡正生，也不能放着不管，于是众人商量了一下，分出一半人看管蔡正生，另外一半人上车，去找这个方宇宁。
　　其实要是刘阴差在，他们也不必这么麻烦，只是刘阴差回了地府，说是有急事，但众人心知肚明他不是回去要债的就是回去打麻将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他们好不容易有了厉鬼的线索，又怕时间一长又出现什么变故，便干脆做两手准备。
　　这次加秦越找方宇宁的队伍一共就五个人，于是就开了一辆车，林晏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听着北京总局的几个领导讨论，一边把方宇宁的资料头像截了个图，在群里问有谁见过这个小孩。
　　有线人，不对，有线鬼就是方便，几乎没等多长时间，就有鬼提供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
　　林晏立即转头告诉了秦越，秦越现在跟她已经很有默契了，闻言什么也没问，一踩油门，加快车速往那个地址开去。
　　那个鬼报的方宇宁的位置是在一个小区，在知道地址后，林晏以为方宇宁是来找方自鹏父女来了，没想到在这里住的是方自鹏的大嫂，也就是方宇宁的大伯母，一见到他们就嚷嚷开了，“你们可算来了，我跟你们说警察同志，这小偷也太猖狂了，我们全家都在呢就进来偷东西，你说你偷就偷还将柜子抽屉翻的叮当响，把我们吵起来也不跑，还把我老公和我儿子都打伤了，你看他们头上这血，这是故意杀人啊，你们可一定要把他抓住，判他十年八年的，最好判他个死刑！你看给他们打的！”
　　这会儿是凌晨四点多，林晏本来还想着这个时间点人肯定睡了，没想到到楼下看上面灯亮着，还隐隐约约听到嘈杂的声音，这才上来看一看，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至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人是方宇宁的大伯母，是因为听到有人问这女人她老公方自瑞伤的怎么样，就林晏知道方自鹏有兄弟姐妹三个，一个哥哥一个妹妹，这女人老公叫方自瑞，那她肯定是方宇宁大伯母了。
　　林晏一边听她说着，一边越过她往她家里看，只见她家乱的果然像遭了贼一样，东西都翻的乱七八糟，还有不少东西被砸了，一年轻一中年两个男人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满头满脸的血，看样子伤的不轻。
　　林晏本身就是警察，也没申明他们不是接了警来处理这个案子的，顺着女人的话往下说，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道：“还能是什么事，就是家里进了小偷，我们晚上睡着睡着突然被什么声音惊醒了，出来一看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站在他家客厅里，正翻着东西，听到我们的声音也没走，还拿东西砸我们，你看这客厅给砸的，还把我老公儿子都砸伤了，这也太嚣张了！”
　　女人气的直哆嗦，林晏看着她家客厅残留的浓烈的阴气，心里猜测只怕不是小偷，而是方宇宁干的。
　　

　　第79章 79

　　只是不知他挣脱死亡地后, 为什么不先回家, 而是来了这里。
　　林晏看了看两个男人的伤势, 见看着恐怖，其实只是皮肉伤, 便没有多留，恰好接到报案的民警到了，赶在女人开口质疑她们的身份之前, 赶紧溜了。
　　坐上车北京总局的人都觉得奇怪, “他被困在死亡地十一年, 好不容易挣脱, 为什么不回家，而是来了这里, 报仇吗？”
　　看刚才的情形十有八九是, 林晏道：“估计吧, 627案死了方自鹏的老婆和儿子，方自鹏又瘫痪了, 作为逃过一劫的方自鹏女儿方璐雪，日子肯定不好过, 而且我听说方自鹏家出事前家里经济条件很好，只看他们出事后迅速就买了另外一套新房子就知道, 财帛动人心，谁知道这些年方自鹏家的亲戚为了钱财都做了什么。”
　　这世上多的是乘火打劫的人，要是方自瑞一家对方自鹏家做了什么，林晏一点都不奇怪。
　　北京总局的人叹一声气道：“这真的是, 一念之差，害死了多少人，破坏了多少家庭，不过蔡正生到底为什么要杀方自鹏一家，你们知道吗？”
　　这件事林晏倒真听说过，她正准备开口，就听一直默默开车的秦越忽的道：“这案子我看过卷宗，属于情杀，起因是方自鹏的妻子孙慧芸在方自鹏出差期间出轨蔡正生，后方自鹏工作调动，减少了出差的时间，孙慧芸便想与蔡正生分手，蔡正生却不同意，几番纠缠后心生杀意，便有了这件惨案。”
　　这件案子当时在整个安南市闹的沸沸扬扬，林晏自然有听说，因此表情没什么变化，几个北京总局的人却听的咋舌不已，道：“这个蔡正生还真是心狠手辣，人家跟他分个手而已，就杀人一家，亏我刚才看他一副怨气深重的样子以为真有什么冤屈，原来他就是个神经病。”
　　不止神经病，还是个杀人狂，想到那三个被无辜害死又吞了魂的人，林晏就惋惜不已，忍不住问，“那三个被吞了魂的人，魂还能从蔡正生魂体上剥离出来吗？”
　　这样的案子以前也遇到过，北京总局的人解释道：“可以是可以，但跟被吞的魂魄强度以及时间长短有关系，这次的三个魂体我觉得十有八九是可以剥离出来的，咱们的处理速度很快，现在地府已经接手了，等他们将蔡正生带回去，自然会处理。”
　　听到应该能剥离出来，林晏顿时松一口气。
　　说着话他们也到了方自鹏现在的住址，离方自瑞一家并不远，不过与他家不同的是，方自鹏一家很安静，就像没发生任何事，只是跟别的家庭一样睡熟了。
　　当然这只是错觉，在林晏到他们家门口正犹豫要不要敲门时，听到里面传来争吵的声音。
　　因为隔着门，听不太清楚，只依稀听出来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少年在争吵。
　　据林晏所知方自鹏家只剩下方自鹏和方璐雪两个人，根本没有什么男孩，也就是说，这个少年的声音是方宇宁的，至于那个男人，林晏猜测是方自鹏的，只是不知他怎么就看见了方宇宁，还跟他吵了起来。
　　正这么想着，就见从门里突然飘出来一个魂体，个子不高，但大眼睛小脸，长的倒是很好看，林晏认得出来，正是方宇宁。
　　从门里出来的方宇宁显然没想到门外会有这么多人，不过他是鬼，一开始并不当回事，只以为这些人会跟其他人一样看不见他，只是随后发现这些人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不由的又惊又喜，“你们能看见我！”
　　对着这么个小孩，大家的态度都下意识缓和了一点，北京总局年纪最大的一个人甚至微笑着道：“我们是特管局的，管的就是你们这些孤魂野鬼，自然看的见你。”
　　“还有这么个部门？”方宇宁很惊讶，又有些紧张，“管我们？怎么管？像电视里一样把我们抓起来打的魂飞魄散吗？”
　　“那倒不是，”北京总局的耐心道：“这就跟管人一样，我们只管犯了案的鬼，情有可原罪行不严重的，就坐牢，严重的，就是死刑了。”
　　听到死刑两字，方宇宁神情一僵，下意识后退一步，转身就要跑，但秦越反应很快，一把就扣在了他胳膊上，道：“你跑什么？”
　　众人也觉得他反应有点奇怪，下意识想到了什么，不禁脸色一变，道：“你干了什么？”
　　方宇宁还没回答，他们就得到了答案，只见从方宇宁背后，一个魂体又从门里飘出来，那个鬼年纪很大了，可能是因为常年瘫痪在床，魂体很虚弱，尤其是双腿又瘦又干，还没林晏的胳膊粗，正是方宇宁的父亲，方自鹏。
　　看到方自鹏的魂体，再联想到方宇宁刚才的反应，众人哪里还能不明白，震惊的看着他，“你把你爸杀了？”
　　方自鹏的脸色很难看，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方宇宁。
　　方宇宁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冷哼一声，道：“他都瘫痪那么多年了，活着还不如死了，我杀了他，也是让他解脱。”
　　这种话林晏听过，有时候人面临一种困境时是会说这种活着还不如死了的话，但真正能下去手的，却寥寥无几。
　　众人都有些神色复杂，方自鹏却暴跳如雷，要不是他魂体虚弱，只怕都要扑上去打方宇宁，只听他骂道：“放屁！你说的好听，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为了你姐！”
　　方宇宁冷笑道：“我是为了她怎么了？她今年都25了，你还想拖累她多少年？而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对我姐的吗？她以前多开朗一个人，你看她现在都活成什么样子了，更何况当年那件事跟我姐有什么关系，她当时才十四岁，她做错什么了？好好的一个家家破人亡她够痛苦的了，这十几年你还天天折磨她，不止你自己折磨她，你那些个亲戚也折磨她，我妈的错，你凭什么怪罪到她头上。”
　　方自鹏气的嘴唇发抖，指着方宇宁想说什么，可他还没说出一个字，方宇宁又道：“再说了，你不自己也说活着还不如死了，天天拿这句话威胁她，我替你完成心愿，你还不高兴了。”
　　方宇宁大约这十几年憋坏了，抓着这件事就说个不停，完全没给方自鹏说话的机会，林晏看方自鹏的脸色，真怀疑他会不会被方宇宁气的再死一次。
　　好不容易等方宇宁说完了，林晏赶紧插话道：“你妈的魂魄呢？去了地府了？”
　　方宇宁撇撇嘴，半晌道：“没有，被吃了。”
　　林晏愣了一下，方自鹏更是震惊道：“你说什么？被吃了？被谁吃了？”
　　方宇宁道：“还能是谁？那个凶手呗，我们三个一死，她就被吃了，那个男的还想吃我，但没我跑的快。”
　　“那给你阴气的那个厉鬼，”秦越道：“你知道是谁吗？”
　　方宇宁惊讶的看着他，显然没想到他会知道这件事，随后有些犹豫的看了看他们，但到底还是说了出来，“那个女人，不对，那个女鬼是谁我不知道，反正就是突然出现的，问我们想不想报仇，我早就不想在那儿呆了，我想我姐，我姐很久没来那个房子跟我说话了，而且很多人欺负她，我想保护她，所以就说想，我说的比那个男的快，就先一步从那个地方走了。”
　　“那个女鬼，”林晏道：“是不是一个穿着复古衣服，看起来像是死了很久的那种鬼？”
　　方宇宁点点头，“是啊，还长的很好看，就是可惜不是什么好鬼，你们问我这个是要抓她吗？那你们可得快点抓到，那个女鬼还跟我说，等我报完仇要来找我，虽然不知道找我要干什么，但我觉得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好事。”
　　这个孩子年纪小，倒是人，不对，鬼很机灵，可以想象，若是他没有死在627一案中，正常长大的话，应该会有一个比较好的未来。
　　林晏心里有些惋惜，正打算说些什么，方宇宁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他们态度的变化，神色一震，试探的道：“我可以留下来吗？”
　　北京总局的道：“你杀了你爸，这在地府是子杀父的大罪，你说你能不能留下来，而且你死都死了，阴阳有别，你留下来又有什么用？”
　　方宇宁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有用啊，我姐那么笨，我不看着她，她得被别人欺负死，而且小时候我答应过她的，我要保护她，虽然我死了，但我还可以保护她，你看我今天不就把一直欺负她的大伯母家砸了吗？我又不杀人，顶多砸砸东西而已，你们就让我留下来吧，我发誓，只要别人不欺负她，我绝对不会干什么坏事的。”
　　方宇宁虽然杀了方自鹏，但这会儿眼神清正，丝毫没有杀红眼的预兆，林晏倒是相信他，只是有些规矩不是她想破就能破的，因此摇摇头道：“不行，沾了人命的厉鬼，按照特管局的条例是不允许在社会游荡的，而且你看你这一身阴气和怨气，你还想不想要你姐活了，阴阳有别，你姐经常接触阴气轻则生病重则暴毙，为你姐好的话，你还是跟我回特管局吧。”
　　“那算了，”方宇宁虽然不甘心，但到底觉得他姐活着更重要，同意了跟他们回特管局的要求，只是讨价还价道：“你们特管局是不是特别擅长处理这种事情，我看电视上有和尚念念经就能消除怨气阴气的，不然你们也给我念一个？我怨气消了不就能跟着我姐了？至于这阴气，你们能不能帮我跟那个女鬼姐姐打打商量，我还给她算了，我就是想见我姐而已，也没想干啥，这些阴气我还给她，要是她觉得不行我再多给她一点，只要能让我待在我姐身边就行。”
　　方宇宁说这话时期待的看着他们，无论是方自鹏还是林晏等人，均怔住，好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最后还是秦越道：“这个事情我们不能保证，但可以向地府申请，刚好地府有阴差上来办事，我们可以带你过去，你亲自跟他说。”
　　听到可以商量，少年顿时高兴的眉眼都飞扬起来。
　　恰好此时说曹操曹操到，只听北京总局的人电话响了，接起来嗯啊了两句，挂断后对他们道：“蔡正生被刘大人带回地府了，而且就那个厉鬼的事跟地府反应了，现在有些事要交代我们，叫我们回特管局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QAQ对不起小天使们，其实我昨晚晚上四点多码完了来着，但检查错别字的时候怎么看怎么不满意，就推翻重写了，但是没能写完，今天又上班，就拖到这会儿了

　　第80章 80

　　于是带上方宇宁, 他们回了特管局, 方自鹏也想跟着一起去, 但由于他不是厉鬼，身上也没什么怨气, 林晏就招来群里在附近的鬼，叫他们领上方自鹏一边玩儿去。
　　方自鹏，“……”
　　回到特管局后, 北京总局的人也到了, 一起来的还有刘阴差, 只是这次刘阴差比上次见时着装正经多了, T恤大短裤换成了衬衣西装，拖鞋也换成了皮鞋, 头发甚至还打理了一下造型, 以至于林晏一进门第一眼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大约是发现了林晏的眼神, 刘阴差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领带，说：“我这样穿是不是有点奇怪。”
　　这个林晏当然不敢说, 摇了摇头说没有。
　　刘阴差这才松一口气，跟她们吐苦水道：“你们是不知道, 这两年老大也不知抽了什么风，前几年上人间来了几趟, 就什么都要向人间看齐，不止要求办公自动化，还要求大家注意着装，要不是我死的早, 刚好赶上改革前那几批扩招，只怕我挤破头也考不进去，你们能相信干这一行还要考试吗？什么职称考，真是愁死人了。”
　　看样子地府公务员工作的确不好干，刘阴差浓眉大眼一张脸都皱成苦瓜脸了。
　　林晏几个人深表同情，却也不知说什么，赶紧岔开话题问他蔡正生的事怎么处理。
　　说到正事，刘阴差就一扫愁眉苦脸，大咧咧道：“还能怎么处理，按照地府的律法，该过哪层地狱都过哪层呗，运气好了几百年后还能出来，运气不好，就在里面魂飞魄散了。”
　　“那那三个被吞掉的魂魄呢？”林晏问。
　　刘阴差沉默了一下，道：“她们死前受了惊吓，死时又受了折磨，魂魄强度并不大，再加上一死魂就被吞了，我们虽然能将魂魄剥离出来，但只怕魂魄并不全，勉强投胎也是个傻子，不过经过几世投胎的温养，倒也勉强能补全。”
　　听说还有救，林晏几个人都露出个庆幸的表情，但是一想到好好的姑娘要投胎几世当个傻子，心情就有点复杂，只是事已至此他们已经尽力了，想再多也无用，便很快抛到脑后，问起那个厉鬼的事。
　　刘阴差道：“这个事我已经上报了，虽然现在办公自动化，比以前效率高了很多，但层层审批也要花个几天，我休息的时候能上来，但在审批下来之前还是要回去上班的。”
　　众人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变，不过还不等他们说什么，刘阴差就道：“不过你们也放心，这几天我们也不会不管，这不还有个我们的实习生在么。”
　　刘阴差说着将目光放在林晏身上，其他人也跟着看过来，林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她倒不是怕，只是那厉鬼的道行实在太高，她没太大把握，万一她失手了，因此再连累其他人无辜惨死可怎么好。
　　经验不够，就要装备来凑，林晏想着之前见刘阴差捉拿蔡正生时使用的锁魂链，正有些犹豫要不要开口，就听刘阴差道：“对了，你好像还没有申请装备吧，我这次下去顺便帮你申请了一套，不过现在装备这块儿管的很严，审批没下来，虽然特事特办我也只给你要到了招魂灯和锁魂链，你先凑合用着，过两天审批下来我再给你拿上来。”
　　林晏没想到刘阴差居然是这么热心的鬼，激动的眼睛都亮了，急忙说谢谢。
　　刘阴差摆摆手道：“客气啥，都是自己人，其实这装备应该是你们片区负责人来申请的，但这几年你们片区有几个阴差实在死的太早，适应不了现在的办公方式，都申请投胎去了，所以你们片区严重缺人手，只能我来代办了。”
　　刘阴差说着想起了什么，看着其他人突然变得格外热情，甚至还逐一握了握他们的手，拍着他们的肩膀鼓励道：“你们加油啊！现在我们地府就缺你们这样的人才，我上次还听上头的说呢，这几年你们阳间出生率越来越低了，导致地府滞留的鬼口也越来越多，但好在现在都是义务教育，高素质的人才也多，不愁没有人才选拔，尤其是你们这种，那简直是一死了就能上岗，我们期待你们的加入啊。”
　　北京总局的，“……”虽然这话是在夸他们，但是这是盼着他们早点死啊，那还是算了，他们假装没听到好了。
　　与未来同事沟通过感情，刘阴差看看时间，觉得差不多了，便从口袋里掏出招魂灯和锁魂链递给林晏，大致讲了一下这装备的用法，而后又对北京总局的人表示了一下对他们加入的期待，便准备走了。
　　林晏此时完全陷入得到新装备的欢喜中，彻底将方宇宁忘记了，还是秦越想起来，将方宇宁想要留在他姐姐身边的事说了。
　　刘阴差顿住脚步，思索了片刻，迟疑道：“这种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要你们这个片区的负责人担保，并且要有人看管他，确保他不会再次犯错，一旦犯错，那就是罪上加罪，最后的刑罚可比之前的要严重许多。”
　　林晏听明白了，“就是阳间的监外执行？”
　　刘阴差道：“差不多是这样吧，反正你们考虑好，而且担保的阴差也是要受处分的，我们一年忙活到头也就那么点功德，这一扣可就好几年白干了。”
　　林晏没有立即答应，而是转头看了从她们进来就一直站在墙角的方宇宁一眼。
　　看出她的犹豫，方宇宁顿时拍胸脯保证他绝对不会犯错，如果犯错就让他天打雷劈。
　　林晏想到之前被方宇宁砸过的方自瑞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刘阴差，“如果要担保的话怎么做？”
　　刘阴差想了想，道：“这种事情地府好几年没有了，好像是要审批，这样吧，我回去的时候给你问问，等过两天我过来出差，再具体告诉你程序怎么走。”
　　这样一来就有了几天缓冲期，刚好让她了解一下方宇宁的性格，林晏心里盘算着，向刘阴差道了谢。
　　刘阴差又笑眯眯的说了句客气什么，这才走了。
　　他一走，办公室里的气氛都轻松了许多，吴本卓无语道：“地府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我们辛辛苦苦给他们帮忙，他们还在底下盼着我们早点死。”
　　其他几个人心情也很是复杂，就连秦越也觉得有些好笑。
　　只有林晏没什么想法，毕竟她已经是实习生了。
　　研究着手里的新装备，林晏想着该怎么才能把那个厉鬼找出来或者引出来，就听她的手机忽然响了。
　　这会儿天还未亮，通常这个时间点打电话都没什么好事，林晏心里不由有些紧张，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方珊珊的电话。
　　她有了点不好的预感，赶紧接起来，就听方珊珊在电话那头哭着道：“林晏！救命啊！有鬼！真的有鬼！你快救救我啊！”
　　这哭声着实凄厉，就连办公室里其他正在谈笑的几个人也听见了，顿时安静下来看向林晏。
　　林晏被这哭声震的耳朵发麻，正欲问些什么，就听那边忽的传来一声尖锐的惨叫，而后电话就挂断了。
　　林晏吓了一跳，立即拨过去，但电话却已经打不通了。
　　这一声惨叫让林晏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些不好的联想，秦越见状问道：“怎么了？”
　　林晏快速的将方珊珊的事情说了一遍，秦越道：“我陪你一起去。”
　　林晏没有拒绝，北京总局的人也感兴趣道：“家里有阴气，身上却没沾染上阴气，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案子，我也去。”
　　见北京总局的几个人都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林晏心里着急方珊珊，便都答应了，迅速带上东西，和秦越一人开一辆车，往方珊珊住的小区而去。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案子，并没有当回事，毕竟被一个鬼都纠缠那么久还活着，显然这个鬼的道行不怎么样，可在离方珊珊住的小区还有段距离就能看到冲天的阴气后，连带林晏在内都惊呆了。
　　吴本卓急道：“你不是说她家阴气很稀薄么，那这是怎么回事！”
　　林晏也想不通，道：“可我上次来她家时，她家的阴气的确很稀薄，而且这段时间我们找那个厉鬼时也来过这个小区，当时并没有什么阴气啊。”
　　林晏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这阵子他们为了找那个厉鬼，的确将整个安南市几乎地毯式的搜了一遍，的确没看到这么重的阴气，也就是说，这些阴气是今天晚上突然出现的。
　　众人不由的联想到了什么，林晏迟疑道：“突然出现这么浓重的阴气，你们说，会不会与那个厉鬼有关？”
　　在安南市能有这么浓重阴气的，除了那个厉鬼，林晏想不到别的鬼了。
　　大家也都这么怀疑，秦越道：“很有可能，林晏，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今年第一次见方珊珊时，我跟你说她身上有阴气。”
　　这个林晏当然记得，她道：“不过后来第二次我在派出所见到她，她身上已经没有阴气了。”
　　她当时以为方珊珊已经处理掉了让她沾染上阴气的事，现在看来，完全是事情升级了。
　　林晏想着什么，问北京总局的人道：“有没有一种情况，人被厉鬼缠着，却又身上沾染不到什么阴气？”
　　林晏说完觉得自己有点异想天开，毕竟阴阳有别，只要人被鬼缠着，怎么可能身上没有阴气，而后就听吴本卓严肃道：“有，但是厉鬼的道行要非常高才行。”
　　林晏愣了一下，“什么？”
　　吴本卓道：“如果厉鬼的道行足够高，能与人的生魂融合，在完全融合后，不止阴气完全消失，还完全替代了那个生魂原本的命格。”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最大的伏笔了，松一口气

　　第81章 81

　　那也就是说……方珊珊被那个厉鬼融合了？
　　林晏脸色煞白, 心里很想不相信, 但直觉告诉她, 吴本卓的话是对的。
　　她开始仔细回忆近段时间与方珊珊简短的几次见面，可无论她怎么回忆, 都没觉得方珊珊与高中时候有什么不同，虽说高中毕业后大家没怎么见面，但就性格来说, 并没有让她觉得不对的地方, 至少在火锅店碰到自己那次, 她几乎是一眼就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还认出了秦越。
　　林晏意识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厉鬼融合了生魂, 还会有生魂的记忆？”
　　吴本卓点点头道：“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一旦融合成功，哪怕是最亲近的人, 也不容易发现自己身边人的身体里换了一个魂魄。”
　　这句话当真吓得人要生魂出窍，林晏倒吸一口气凉气, 道：“那还能剥离吗？”
　　吴本卓摇摇头，“如果没有彻底融合, 倒还有可能，可要是彻底融合了，那就没有办法了。”
　　吴本卓说着怜悯的看了林晏一眼，林晏自然知道这眼神代表着什么, 意味着方珊珊的生魂彻底被那个厉鬼融合了，没有被救的可能。
　　林晏不肯放弃，道：“可是上次我见她，她还有自己的意识，她说她这段时间经常睡一觉就过了好几天，更何况刚才是她打电话向我求救有鬼，那是不是说明，她还没有完全被融合？”
　　林晏话音落下，吴本卓沉默了一会儿，才迟疑的道：“按照正常的情况，如果她身上没有阴气，就应该是融合完成了，不然她如何遮掩住自己身上的阴气？可听的意思是她还有意识，那就奇怪了。”
　　吴本卓百思不得其解，北京总局的也紧皱着眉头，倒是秦越想到了什么，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她在模仿方珊珊？”
　　林晏愣了一下，下意识想反驳，可花到嘴边又觉得不是没有可能，便将话咽了进去，道：“那她演这么一出，目的是什么呢？如果没有向我求救，她就不会暴露自己。”
　　这的确是逻辑说不通的地方，秦越登时哑然，倒是北京总局年纪最大的人想得开，道：“厉鬼做事哪有什么逻辑可循，他们一向都是随心所欲，而且我们光讨论能讨论出来什么，还是进去会一会那个厉鬼，到时见机行事，若是那个叫方珊珊的魂魄当真被厉鬼融合了，那咱们只能打的那个厉鬼魂飞魄散，若是没有完全融合，那就想办法救一救，总归是一条人命嘛，不会看着不管的。”
　　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他们说着话也到了方珊珊住的小区门口，看着这冲天的阴气，林晏心里没把握，忍不住道：“这个厉鬼这么厉害，仅凭咱们几个人，是不是不太够，要不要请求支援？”
　　吴本卓也有些担心，另外一个北京总局的却道：“若是之前咱们肯定不是对手，可如今她花了大力气融合人的生魂，又接二连三给出去那么多阴气，现在实力必然大降，说不定还是强弩之末，咱们先去会一会，更何况不还有你这么个阴差实习生，要是真打不过，再请刘阴差也来得及，反正请阴差的东西我们都带上了，总不至于咱们这么多人还撑不住请个阴差的时间吧。”
　　这倒也是，林晏看了看被她捏在手里的锁魂链，勉强多了些信心。
　　这会儿还是深夜，万籁俱静，大约是这浓重的阴气，他们一路走进小区，竟是一声狗叫也没听见。
　　最让人惊奇的是，这一路走进来平平安安，没遇到鬼打墙，也没遇到偷袭，就仿佛不知道他们来了一样。
　　这诡异的平静就连吴本卓也担心起来，“这么顺利就走进来了，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那个厉鬼不会憋着什么大招呢吧。”
　　北京总局的其他人嘴上说着那厉鬼是强弩之末，但身体已经诚实的全副武装上了，不过比起安南市的制式装备，他们的就有点五花八门。
　　有拿桃木剑的，有拿铃铛的，最让林晏诧异的是年纪最大的那个拿了把大刀，那刀是真的大，比林晏一条胳膊还要长，并且刀是开了刃的，隐约能见其上的血渍。
　　大约是林晏的眼神太明显，拿大刀的人干咳了一声，解释道：“这把刀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已经好几百年的历史了，一开始是一把杀猪刀，后来我祖上改行去做了刽子手，就用来砍犯人的脑袋，又后来发生战乱，就用这把刀杀过敌人，就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这把刀不知见过多少人血，凶戾非常，对厉鬼有克制作用，非常好用。”
　　没想到这把刀还有这么段历史，林晏听的目瞪口呆，心里又隐隐加了几分信心，毕竟这把刀这么厉害，那个厉鬼几百年，这把刀也是几百年，都是几百年，差距应该没那么大吧。
　　说着话他们到了方珊珊住的那栋楼，外面看阴气还只是丝丝缕缕如雾气，可到这楼里，浓郁的简直像是在一块黑布一般，连呼吸都艰难起来。
　　不过好在她们不是普通人，踏入楼道后，他们身上带着的装备就发挥了作用，散发出莹莹光芒，将那阴气挡在外面。
　　一路走一路小心戒备，很快就到了方珊珊住的楼层，这次林晏没有直接去敲门，她怕里面有什么陷阱，只是没有等她多想，门就砰的一声从里面打开。
　　包括林晏在内，众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开着的门里看去，就看见一道人影站在门后，穿着睡衣，披头散发，脸色苍白，正是向林晏求救的方珊珊。
　　只是与林晏预料的不同的是，方珊珊的神情表现与从前没有什么两样，更甚者像是被什么吓破了胆子，脸上满是惊惧的表情，眼睛里还含着泪水，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刹那露出一个见到救星般的眼神，看那模样，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扑出来躲在他们身后一般。
　　在看清楚方珊珊的神情后，众人如临大敌之下又有些疑惑，按道理厉鬼流露出这么浓重的阴气，就等于是向他们表明了身份，可应该被厉鬼融合了的方珊珊，为何会是这么一副表情，是演戏？还是……真的？
　　就连北京总局的人也拿不定主意起来，一时僵在门口，只是很快就有一声轻咳打破了这份沉默，不止站在门口的方珊珊狠狠打了个哆嗦，其他人也被吓得悚然一惊，方珊珊在这里，那么那声咳嗽是谁？
　　他们的疑问很快得到了答案，只见方珊珊退后一步，为他们让开门，用小的几乎听不清楚的声音哽咽道：“她让你们进去。”
　　这个她字让众人皆是心里一沉，再加上不知那厉鬼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众人都不敢动作，这么僵持了几秒，就见灯火通明的房间里缓缓飘出来一个身影。
　　那女人长的极美，穿着一身白色刺绣的旗袍，肩上披着白色皮毛的披肩，头发简简单单挽成一个髻，没有任何坠饰，身上也没有任何首饰，偏偏衬的这女人，不对，这女鬼雍容华贵，貌美不可方物。
　　看着这么一张脸，哪怕知道她是女鬼，也忍不住心生动容。
　　当然这动容只是刹那，毕竟她们都是特管局的，很快就回过神，满是戒备的看着这女鬼，手里的武器也纷纷对准了她。
　　对着这样的场面，女鬼却连表情都不曾变一下，就好像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武器而是什么花卉般，态度从容的道：“既然贵客临门，焉有不入之礼？”
　　女鬼说着也半侧着身子，对他们发出一个请的手势，这话虽然听着文绉绉的，但不难听出来，这是请他们进去。
　　他们本来就不太敢进去，如今更不敢进去了，而且还有一点他们没有想通的是，既然方珊珊被厉鬼融合了，那现在看到的厉鬼和方珊珊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厉鬼并没有与方珊珊融合？但那也不对啊，那方珊珊身上的阴气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林晏几乎头大如斗，但再多的问题都不如面前的女鬼重要，她很快抛到脑后，警惕的看着女鬼的一举一动。
　　女鬼请的手势坚持了几秒，大约是看出他们完全没有进去的意思，便收了起来，只是脸色也变了，冷冷的道：“既然跟你们客气你们不要，那我便干脆如你们意开门见山了。”
　　女鬼说着将目光放在林晏身上，微抬下巴，极其高傲的道：“先前三番五次打乱我的计划，就是你吧。”
　　林晏看出她算账的意思，更提了几分戒备，理所当然道：“我是特管局的，你做的事违反了特管局的条例，我自然是要管的。”
　　女鬼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却满是鄙夷，看着林晏仿佛在看一只虫子般，厌恶道：“就凭你一个小小的阴差？还想管我的事？”
　　女鬼的话和态度不得不让林晏有了些猜想，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什么，只是这种时刻也不是说出来的时候，林晏正欲说些什么，只听秦越忽的道：“她虽然是一个小小的阴差，但改革开放几十年了，凑巧你正归她管。”
　　言外之意：别装逼了，从前再辉煌现在也只归一个小小的阴差管。
作者有话要说：　　秦越：说我可以！不许说她！

　　第82章 82

　　秦越这话当真不客气, 也着实让人没有想到, 就连女鬼都沉默了几秒, 唯有站在女鬼身边瑟瑟发抖的方珊珊吓得一脸快要晕过去的表情。
　　气氛沉寂了几秒后，女鬼勃然大怒, “那还说什么，要打便直接动手吧。”
　　说罢不等他们反应，就一股浓郁的阴气袭来, 只是还没到他们面前, 就被秦越一鞭子抽散了。
　　众人这才发现他鞭子的奇特之处, 吴本卓更是惊呼出声, “雷击木！”
　　其他人听闻也神色一变，非常惊讶, “什么什么？雷击木？”
　　“那个鞭子吗？用雷击木做的鞭子？”
　　还有人痛心疾首, “居然用雷击木做鞭子！真是暴殄天物！”
　　“就是就是！做什么不好！居然做鞭子！”
　　“就是做剑也行啊, 居然做鞭子！”
　　林晏因为见过他的鞭子，又发现魂魄对这个鞭子异常畏惧, 隐约猜到了，因此并不十分意外, 可几个北京总局的人显然受了十分大的刺激，不顾厉鬼在旁, 就叽叽喳喳的声讨起秦越来。
　　秦越顿时露出一个头疼的表情，被忽视的女鬼也很是受不了，大喝了一声闭嘴，不由分说又一股阴气凌厉的袭来。
　　秦越冷静的打散阴气, 不管北京总局的人，对林晏道：“未免伤及无辜，我们把她逼进房内。”
　　林晏也这么想的，在楼道里打斗，不止空间狭小，变数也很大，万一有体质特殊的人听到声音跑出来查看，那就很麻烦了。
　　林晏和秦越从小一起长大，极有默契，一个挥舞着鞭子，另外一个颇为不熟悉的用着锁魂链，总算将女鬼逼了进去。
　　北京总局的人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说话的时候，便羡慕嫉妒恨的看了秦越一眼，跟着冲了进去，而方珊珊早就趁此机会，跑到角落躲了起来。
　　他们一共七个人，虽然对上厉鬼胜算不大，但好在有人数优势，恢复了正经的北京总局的人立即聪明的开始布起阵法来。
　　他们显然习惯了这种阵仗，一边娴熟的躲着厉鬼的攻击，间或拿起武器还手，大多时候都猫着腰将符这贴一张那贴一张，很快就将客厅的四面墙壁贴满了，连窗户和门也没漏掉。
　　这个阵法显然给了他们巨大的安全感，重新汇合在一起的北京总局的人顿时气势大涨，也不知道年纪最大的往厉鬼的方向丢了个什么符，只见贴在四周墙壁上的符竟然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那光芒起初如油灯一般，很快越来越亮，最后比起灯光竟然也不枉多让，就在林晏觉得那光芒有些刺眼的时候，符上的光芒很快汇聚在一起，然后在林晏惊讶的眼神中，一道又一道惊雷就劈了过去。
　　林晏中二时曾看过小说，也知道道家的诸般手段，但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种雷符居然是这样用的。
　　大概林晏震惊的眼神太明显，吴本卓带着些得意解释道：“这是我们专案组成立后特地改良过的符箓和阵法，为此好几个局里的技术同僚秃了头，不过这也是我们第一次用，听那些秃了头的同僚说，只要阵法能成型，对付百年厉鬼不在话下，就是千年厉鬼也能拼一拼，我估摸着这几道雷劈完，那女鬼应该阴气大消，虽不至于到强弩之末的境地，也应该不是咱们的对手了，更何况你有锁魂链在身，咱们再一人给她一下子，肯定就魂飞魄散了。”
　　“最重要的是，”吴本卓补充道：“这雷击只在阵法范围内有效，丝毫不担心会误伤他人，要不是太难制作无法批量生产，简直是完美。”
　　看起来吴本卓对这阵法第一次使用的效果极其满意，说着说着就有点卖安利的嫌疑。
　　而林晏却在高兴之余，心里总有不得劲。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她一直认为这个厉鬼厉害无比，随随便便给鬼点阴气就能让它挣脱死亡地，可不就是特别厉害么，因此她做好了大打一场的准备，谁知她还没熟悉这锁魂链怎么使用，打斗就接近了尾声，这落差实在有点大，不过他们特管总局有这么厉害的阵法，总归是见开心的事。
　　于是林晏一边骄傲着，一边捏紧了锁魂链，准备等那阵法的雷击攻击结束后就第一时间束缚住那女鬼，谁知雷击结束后，那女鬼却没了踪影。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自己看错了，甚至还有人揉了揉眼睛，更有人以为她是不是逃脱了，急切的寻找起来，直到林晏在地上发现了个什么东西，走近看了看，迟疑道：“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身体焦黑，甚至有了缝隙，仿佛下一秒就会四分五裂的木偶，那木偶做工实在粗糙，简简单单的身体和四肢拼接在一起，勉强是个人的样子，可奇怪的是木偶的脸却被人细致的雕刻出五官，细长的柳眉，狭长的丹凤眼，还有鼻子嘴巴，无一不显示出雕刻人的用心，这样两件天差地别的东西拼凑在一起，任谁看都觉得不太对。
　　再加上那木偶的位置正是在厉鬼方才站立的位置，不得不让林晏有了些联想。
　　其他人围过来仔细看过，脸色都沉了下来，半晌吴本卓艰涩道：“咱们刚才对付的那个厉鬼，不会就是这么个东西吧。”
　　众人都没有吭声，半晌秦越道：“看来我们被那个厉鬼耍了，她根本没有现身，而是用个木偶戏弄我们。”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十有八九是秦越说的那样。
　　众人脸色更难看了，北京总局的一个人道：“难怪我觉得这厉鬼有些奇怪，既然随手能让一个只死了几年的厉鬼实力大涨到可以挣脱死亡地，从而报仇，没道理气愤之下的用力一击会被秦越打散，原来只是一个木偶。”
　　若只是个木偶，那刚才让他们感觉到奇怪的实力差就有了解释。
　　但紧接着他们又想到一个问题，既然这只是一个木偶，那真正的厉鬼躲在哪里？而且她大费周章用这么个木偶目的在哪里，仅仅只是为了戏弄他们，还是别有所图？
　　想到这里，众人的心几乎沉到谷地，而后想到了什么，默契的将眼神都放在了躲在角落还在抖个不停的方珊珊身上。
　　方珊珊一开始抱着头恨不得挤进冰箱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去，后来半天没有听到声音，便有些紧张害怕的抬起头，谁知这一抬看见那么多眼睛盯着她，顿时吓了一跳，而后又没在房间里看到那个厉鬼，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战战兢兢的问道：“她……她死了吗？还是……走了？”
　　众人没有吭声，吴本卓弯腰隔着纸巾捡起那个木偶冲她亮了亮，问道：“你见过这个东西吗？”
　　方珊珊又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又往后挤了挤，而后才定睛看了看那木偶，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没见过，这是什么？”
　　吴本卓沉默了一下，才道：“这是刚才那个厉鬼。”
　　方珊珊都惊呆了，“什么？那个厉鬼？”
　　吴本卓点点头，不甘心的又问了一句，“你当真没见过？”
　　方珊珊这次仔细的回忆了回忆，但还是摇了摇头，“没见过。”
　　吴本卓看她不似作假，便没有再问，只是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垂眸盯着手里的木偶，像是要把它看出朵花来。
　　这木偶着实没有什么可研究的，其他人又看了几眼便转开目光，秦越道：“奇怪，如果缠着方珊珊的只是个木偶，那就不存在上身和融合一说，那她说的这段时间疑似被厉鬼上身又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也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下意识转头向方珊珊看去，只是她们才转头，还没看见方珊珊在哪里，只见离他们不远的那张巨大的餐桌忽的飘了起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便向他们重重的砸去。
　　这一幕实在出乎众人的预料，以至于让他们躲闪不及时，好在秦越从刚才察觉到不对劲时就一直暗暗戒备，见状立即将林晏扑倒在地，那餐桌几乎是擦着林晏的头皮砸在北京总局的几个人身上。
　　这餐桌是实木的，重量不轻，几个人顿时被砸的惨叫一声，林晏甚至听到了骨裂的咔嚓声。
　　看到这一幕，众人还有哪里不明白的，那木偶只是厉鬼扔出来的障眼法，真正的厉鬼根本就在方珊珊的身体里。
　　想到那厉鬼可能从联系林晏的那刻起就在一直跟她演戏，甚至模仿起方珊珊来惟妙惟肖，林晏的冷汗都出来了。
　　迅速的从地上爬起来，林晏一抖锁魂链就试图将厉鬼困住，只可惜这厉鬼与那西贝货的实力完全是天差地别，不止完全能躲过锁魂链的追击，甚至很轻松，若不是这锁魂链对厉鬼实在克制，只怕叫她抢走了都有可能。
　　林晏与厉鬼周旋，秦越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他一抖鞭子就加入战局，攻势十分凌厉，还有空跟林晏说话：“你先去看看他们伤的怎么样？”
　　都这个时候了哪有空管这个，她生怕一转头秦越也被打伤了，并没有按秦越的说法做，而是一边配合着他，一边大声问，“你们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她的问询很快得到了答案，几个人接二连三的道：“没事，轻伤，不用管我们。”
　　林晏这才放心，专心同秦越一起与这厉鬼打斗。
　　不得不说，厉鬼与厉鬼之间也是有差别的，她这个阴差的身份在其他厉鬼面前还有点用，可在这厉鬼面前仿佛是个假的一样，就连她身上带的幽冥之气也像个摆设，根本对厉鬼没有一点影响。
　　不对，还是有点影响的，与厉鬼过了几招后林晏发现，厉鬼好像在特意避开她，不止对她攻击的次数比秦越少了很多，甚至她略微一靠近，厉鬼就会飞速后退，好像在保持距离。
　　意识到这一点，林晏又试探了几次，见果然如此，便心电急转间，有了个大胆的计划。
　　只是不等她实施，好不容易推开桌子爬起来的几人也陆续加入战局。
　　只是刚才那一砸显然让他们伤的不轻，林晏眼角余光大致看了几眼，发现一共五个人多多少少都受了伤，最严重的两个一个胳膊断了，另外一个嘴边有血迹，像是受了内伤，最让人担忧的是，他好像肋骨被砸断了。
　　肋骨被砸断这个伤可大可小，严重了要是断骨插进内脏，那真是分分钟没命。
　　林晏心里焦急不已，眼见秦越在厉鬼的攻势下越来越吃力，甚至有两次躲闪不急受了轻伤，便一边朝他靠近，一边冲吴本卓等人大喊道：“按原计划。”
　　其实他们是没有计划的，林晏这一喊只是提醒他们搬救兵。
　　北京总局的人自然记得，只是看秦越和林晏撑的辛苦，这才强撑着上来帮忙，如今听林晏这样说，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急忙有两个人退下去开始准备。
　　另外三个很快填补了他们的空位，那个厉鬼也意识到了什么，顿时转变了攻击的方向，三个人不由的暗暗叫苦。
　　林晏在刚才反复试探中发现厉鬼似乎是忌惮她身上的幽冥之气，攻击要弱很多，因此见状立即扑到三个人身前，恰在此时厉鬼故技重施用阴气裹起家具想要砸三个人，原本那家具都快到了眼前，秦越吓得嗓子都喊破了音，下意识要扑过来，谁知在即将砸到林晏时硬生生转了向，重重砸在一边的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下所有人都察觉到不对了，看看厉鬼，又看看林晏，手上攻击不停，但神色里充满了困惑，显然不明白那厉鬼为何一心想要他们的命，却对林晏手下留情。
　　林晏心里猜测八成与她地府公务员的身份以及身上的幽冥之气有关，却并不说出来，只是尝到了甜头一般，一时挡在秦越身前，一时挡在北京总局的三个人面前，让厉鬼束手束脚，却让四个人放开了攻击。
　　厉鬼显然对林晏的做法非常生气，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敢伤她，几次之后干脆收了手，恶狠狠瞪着林晏斥道：“滚开！”
　　林晏自然不理她，厉鬼收了手，他们却不，甚至攻势越发凌厉了几分。
　　有林晏的干扰，厉鬼束手束脚之下终于让林晏找到个机会，一甩锁魂链险之又险的将厉鬼捆个正着。
　　不知这锁魂链是用什么做的，仿佛感觉到厉鬼的阴气强度，竟是延伸开来将厉鬼缠了一圈又一圈，从头到脚，几乎缠成个木乃伊。
　　恰在此时刘阴差也终于被招来了，看清楚周围情形的第一眼后惊讶的咦了一声，而后迅速的飘到女鬼身边，伸出手，从女鬼，不对，方珊珊身体里狠狠拽了个什么出来。
　　被拽出来的东西一落地，那方才还将厉鬼捆的严严实实的锁魂链顿时松开来，转而将地上的东西缠了个严严实实，林晏这才意识到，原来被刘阴差拽出来的是方珊珊身体里的厉鬼。
　　紧接着林晏想到了什么，悚然一惊，“方珊珊不是被融合了吗？”
　　那地上被捆住的厉鬼又是怎么一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吴本卓：我要举报！这厉鬼为鬼不公正！偏心林晏！
林晏：……
这一章又埋了一个大伏笔，有小天使猜出来吗？

　　第83章 83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表情异常的凝重。
　　刘阴差不知道融合一事, 有些不明所以, 林晏将事情经过说了一番，刘阴差顿时皱起眉头, 沉思了片刻，才道：“是有点奇怪，不过我现在看这个姑娘的确只是个普通的生魂, 至于有没有被融合, 一般道行高的厉鬼将生魂融合之后完全替代了生魂原本的命格, 哪怕是我们也看不出什么来的。”
　　言外之意他并不能确定现在的方珊珊是被融合了还是没有被融合。
　　看着晕倒在一旁, 脸上还带着惊惧表情的方珊珊，众人沉默了片刻, 吴本卓才道：“既然厉鬼被揪出来了, 按道理她就应该没问题了, 只是这事情的确有些蹊跷，为了以防万一, 还是派个人盯着她吧，厉鬼肆无忌惮惯了, 一时成为人难免会有露出马脚的地方，若是真发现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到时再处置就是。”
　　这个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众人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安南市特管局人手太少，案子都办不完, 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来盯着方珊珊，因此林晏想了想，道：“我们局人手不足，我派个鬼盯着她吧，至于白天，我找市局刑警队想想办法。”
　　只要林晏开口，想来市刑警队的李队长不会拒绝。
　　既然厉鬼被拿下，刘阴差就带着厉鬼回地府干活去了，后续事情商量完，林晏和秦越也赶紧将受伤的几个人送到医院。
　　虽然那一下砸的不轻，但好在几个人都是每天跟厉鬼斗智斗勇身体非常好，因此伤的不算重，除了一个砸断了两根肋骨的人需要住几天院，其他人打完石膏就可以走了。
　　等北京总局的人彻底结束这边的事情回北京，已经是一个礼拜后了，这一个礼拜由于没有那个厉鬼给他们找事儿，所以过的颇为悠闲，就连顾易几个人也忙完了手里的案子前来送行。
　　不过在过安检之前，北京总局的人当着顾易等人的面又挖了一次墙角。
　　用力拍着林晏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年轻人就应该乘着年轻多闯一闯，现在那个厉鬼伏诛了，你们安南市的案子就少了很多，与其留在这里虚度人生，倒不如跟我们回北京好好锻炼锻炼，我们总局可就缺少你这样有想法又有行动能力还胆大心细的人才啊！”
　　北京总局这墙角也挖的太明目张胆了，顾易一醒人脸都绿了，眼看着就快把自己好不容易挖来的人才忽悠走，也顾不得会不会得罪上司，赶紧抗议道：“领导这不合适吧，我们这儿虽然案子比从前少了，但还是多的是要我们处理的，而且之所以现在鬼界治安良好，那完全是林晏管理的好，那她这一走，岂不是乱了套？最重要北京总局的人才够多的了，领导就给我们留点吧，北京总局吃肉，总要让我们喝口汤不是？”
　　听着这话，北京总局的人也不生气，笑眯眯的道：“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总要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和选择，这样吧，我们也不强求，但我们北京总局的门永远向她开着，只要她愿意来随时都能来行了吧？”
　　见北京总局的人退了一步，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转而将目光落在林晏身上。
　　林晏没想到走前还来这么一出，有些哭笑不得，但她还是拒绝了北京总局的邀请，毕竟别的不说，光是安南市临时负责人这个身份就叫她走不开，她明面上是特管局的，可私底下也是在地府挂了号的，想要调动，也不光是北京总局的人说了就能算的。
　　将人送走，几个人打道回府，林晏一直惦记着方宇宁要怎么处理，如今总算有时间，便将他从临时监狱提了出来，看看他这段时间阴气和怨气消的怎么样。
　　大约是能陪着他姐的这个诱惑太大，短短一个多礼拜的时间，方宇宁的阴气和怨气消了很多，模样也恢复到生前的样子，一看到林晏高兴的几乎想要扑过来，但由于林晏身上的幽冥之气，到底忍住了，激动道：“姐姐放我出来，是愿意让我去陪我姐了吗？”
　　林晏一时没有答应，看了他许久，才问，“你想清楚了吗？想要陪着你姐，你这身阴气和怨气都要除，而且即便这样，也不是对你姐全无影响，更何况你阴气怨气除了再也做不了什么，哪怕你姐被欺负，你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帮她，这样你也愿意吗？”
　　听到以后不能再帮他姐，方宇宁有些犹豫，脚尖蹭着地面，一副在思考的表情，半天讨价还价道：“如果只是看着她被欺负不能帮她，那我守着她还有什么意思？至少能让我给她拖个梦吧，让我鼓励鼓励她，骂骂她，她被欺负久了，脑子都不好用了，需要有人骂醒她。”
　　这个倒是不难，林晏想了想道：“可以，但是次数不能多，最多一个月一次，而且你也不能一直陪着她，你身上有罪在身，需要将功赎罪，我给你……三年的时间吧，然后你就要开始戴罪立功了。”
　　方宇宁显然对这个三年的时间限制不满意，还要张嘴讨价还价，林晏赶紧打断他，告诉他若是不可以就不必再谈了，接着好好坐牢去，等年底鬼门关大开就把他送回地府，让地府裁决。
　　方宇宁这才消停下来，不甘不愿的答应了。
　　搞定了方宇宁，周雪娟和她儿子一个也去了李队处报道，为安南市良好的治安添砖加瓦，另外一个也被拉进群，和群里众鬼玩耍去了。
　　至于樊雨雯，她也找到了对工作的热情，只是她到底年纪小，所以在工作之前，先岗前培训了一番，按照警局的习惯又好好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林晏算了算时间，只怕这会儿思想教育也差不多结束了，随时开始就业。
　　说到思想教育，林晏倒想起了什么来，刚好特管局没什么事，也到下班时间了，便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给李队长打了个电话。
　　这段日子李队长可谓是事事顺利，春风得意，不止破案率直线上升，还得到了领导和人民群众的一致称赞和好评。
　　就连在警队人脉也翻了几番，走到哪里都是朋友，除了老婆依然嫌弃他经常不回家这一点，简直就是人生巅峰了。
　　因此在接到林晏的电话时李队长格外高兴，话里话外都很是客气，马屁拍了一遍又一遍，看那劲头恨不得将林晏供起来了。
　　林晏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赶紧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夸奖，直奔正题，“特管局这段时间不忙，我想着给那些鬼分批做做思想教育，给他们普及普及刑法条例什么的，你给我找批书吧，然后再抽个知道内情的刑警擅长做这方面的刑警来，给那些鬼上上课。”
　　听到要给鬼做思想教育，这次换季队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以置信道：“什么？给鬼做思想教育普及刑法？”
　　林晏：“……不行吗？”
　　李队长沉默了一下，干笑道：“你想做的，哪有不行的，只是书能给你找，这个上课……咱是不是免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合作，两人已经很熟了，林晏对李队长也再没了之前的客气。
　　其实思想教育课她倒是可以上，但一是鬼太多了，她一个人忙不过来，哪怕加上秦越也不行，二是这段时间她一直早出晚归，给她妈的借口都是替同事顶班和同事换班，因为太频繁，已经引起她妈的怀疑，她得赶紧趁着这段时间哄哄她妈打消她妈的疑虑，这才找李队长帮忙。
　　林晏态度强硬，李队长虽然不大乐意，但还是答应了，道：“那行吧，我们局别的不多，爱上思想教育课的特别多，刚好我有个老领导也知道些特管局的事，没事就爱给人开开会找人谈个心什么的，我把他给你，也算变相救了局里的一群孩子了。”
　　这事就这么定下，随后林晏又在群里找了几个她熟悉人品又靠谱的鬼安排了下去。
　　听到林晏的安排，几个鬼的脸都绿了，但他们可不是李队长，也不是方宇宁樊雨雯这种傻大胆，哪怕心里极度不乐意，也不敢反驳，甚至连讨价还价也没有，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将这件事方方面面都安排到，林晏彻底放了心，而后就一头扎进她妈的怀抱，哄人去了。
　　这段时间林母真是对林晏不满意极了，这种不满意在林父回来之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林父瞒着老婆孩子，原想是给个惊喜，谁想一回家，就撞在了枪口上，林母看见他的表情只惊喜了那么一秒，随后就陷入到埋怨和愤怒中。
　　林母气道：“你还知道回来，说是就去一个月，你看看这几个月了，我还以为你就要在那儿扎根了了，你是这样，林晏也是这样，我真是欠了你们老林家的，早知道跟你结婚过的是这种日子，我当时单身一辈子都不会嫁给你。”
　　劈头盖脸被林母喷了一通，林父有些懵，赶紧将行李放下哄老婆，又有些疑惑的问，“林晏怎么了？她不是片儿警当的好好的吗？而且这孩子从小就听话，叛逆期就那么一回，还被你吓没了，以后不都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么？咋？你又不满意她啥了？”
　　这话当真是不顺林母的耳，她本来就有火气，一听顿时炸了，狠狠瞪了林父一眼，但看着他老了许多又小心讨好的样子，到底没再骂人，只是气道：“什么片儿警，已经调到刑警队去了，还骗我是什么物证科的，可她自打调过去就一天比一天不着家，我看她只怕瞒着我查案去了。”
　　林晏进到家门刚好听到这一句，她知道这段时间天天早出晚归几乎二十四个小时在外面，彻底把她妈惹毛了，急忙换了鞋，就窜到她妈另一边坐下，求救的给林父使了使眼色，然后哄她妈道：“妈，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我说了是物证科就真的是物证科，我绝对没有当刑警查案，不信你让我爸查去，看我现在是不是在物证科。”
　　林晏这话说的理直气壮，毕竟她真的不是刑警，而且档案真的在物证科，虽然可能瞒不住她爸，但她爸理解她的理想，一直向着她，哪怕真查着什么也会帮她瞒着的。
　　大概是林晏底气太足，林母勉勉强强信了，但还是忍不住道：“虽然是物证科，可你这上班时间也太离谱了，哪有一天将近二十个小时呆在单位的，市刑警队这么忙吗？”
　　那是真的忙，林晏赶紧将市刑警队这段时间的大变化和破获的案子跟她妈说了，她妈终于放下怀疑，勉强相信道：“行吧，你这么说我就姑且信了，那你今天算忙完了吧？不加班了吧？”
　　林晏回来就是陪她妈的，赶紧摇头，“不加了。”
　　林母这才高兴起来，一扫这段时间因为寂寞产生的不满，兴奋道：“你不加班了，刚好你爸也回来了，咱们一家三口多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那我今天做点好吃的给你们补补，瞧你和你爸瘦的。”
　　林晏确实瘦了，但她爸却胖了一圈，明显这段日子过的不错，只是她妈这样说，他们也没戳破，任由她妈兴高采烈的进到厨房做饭，然后父母两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可以啊林晏，”林父看着林晏夸道：“都调到刑警队了，不愧是老子的种，行。”
　　林晏嘿嘿笑了一声，刚准备谦虚两句，就听她爸道：“不过你能骗过你妈，却骗不过我，刑警队物证科甭管刑警队忙不忙都不会加班，老实说，你这段时间天天不着家干什么去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老实说，我还帮你瞒着你妈，可你要是不肯老实，那我就只能……”
　　林晏听他爸说的一本正经，可根本不怕他，果然他爸说完只能两个字后，笑了一声，看着她小声道：“那我也只能帮你瞒着了。”
　　林晏顿时被她爸逗笑了，下意识和她爸往厨房看了一眼，然后对视了片刻，默契的嘿嘿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林晏：嘿嘿嘿
林父：嘿嘿嘿

　　第84章 84

　　林父与林母不同, 对林晏这个女儿同样疼爱, 却也纵容很多。
　　从小到大只要林晏不做作奸犯科的事, 林父就很少管她，甚至她想考警校当警察时还高兴了好几天, 为此没少被林母骂。
　　不过饶是如此还是偷偷瞒着林母带她做体能训练，教她怎么与歹徒搏斗，还借口带她出去玩给她讲他们侦破的一些案子, 所以林母虽然管林晏管的十分严, 但有林父这个润滑剂在, 她小时候过的还是很开心的。
　　对林母林晏要守口如瓶, 对林父却可以透露一点，不过鉴于她爸是完全的唯物主义者, 压根不信鬼神之事, 所以林晏没敢完全说实话, 只委婉的提了一句，“档案是挂在市刑警队物证科, 但具体工作是是在另外一个保密部门。”
　　也不知道林父听到这话脑补了什么，眼睛一瞬间都亮了, 压下心中的激动，凑近了一点跟间谍接头一样小声问, “国安？”
　　林晏，“……”
　　她思考了一下，觉得特管局虽然跟国安的工作天差地别，但最终目的却差不多是一致的, 毕竟都是为了国家的安全和安宁嘛，于是压下心中一瞬间的心虚，林晏很不要脸的承认了。
　　看到林晏默认，林父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几岁，用力在林晏肩膀上拍了拍，骄傲道：“可以啊小林，比你爸我这个老林强多了，真不愧是我林晖的种，爸为你骄傲。”
　　林晏就知道她爸会高兴，不过听到这种夸奖，哪怕她全力克制，也忍不住笑容灿烂。
　　有林父在，林晏难得和她妈其乐融融吃了一顿晚饭，当然秦越也被叫过来了。
　　林父年轻时就有点话唠，年纪大了话更多了，再加上难得有个他看得上眼又对脾气的年轻人，因此从秦越进家门起，两人就说个不停。
　　林晏早就习惯了，见状有些无奈，却又觉得这气氛十分温馨，倒是林母不知道怎么有点不太高兴，秦越在时还忍着，等人一走，就顿时拉下脸来看着林父道：“你瞅瞅你一天天话多的，怎么着，对着我还说不够，还抓着人家小秦说，你就这么喜欢他？”
　　林父被林母一通质问有些莫名其妙，“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老秦走后咱们也没少帮忙，也算是半个儿子吧，我能不喜欢？”
　　林晏正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光明正大的偷听，结果就被她妈赶走了，“行了行了别收拾了，放着我自己来，你看看你这段时间忙活的黑眼圈都出来了，赶紧洗漱一下早早睡觉吧。”
　　林晏听他们在说秦越，有些不甘心的还想争取一下，但她妈态度强硬，她没办法，只能乖乖的回房了。
　　她回到房间后原想着她妈嗓门大，隔着门她应该也能听见，结果也不知是不是她妈刻意放低了声音，什么也听不到，她试了几次确定听不到后就不管了。
　　林父回来了，林晏当真过了几天悠闲又让人心生愉悦的日子，不过这种生活很快就结束了。
　　一天早上林晏吃完早饭，一边和她爸抬杠一边下楼，刚走到楼底下，电话就响了，掏出来一看，是顾易的。
　　林晏知道是案子来了，冲她爸比了手势，就跑进车里，而后接起来问，“什么案子？”
　　顾易道：“鬼婴。”
　　林晏这段时间虽然不忙，却也没闲着，抓着特管局的同僚很是恶补了一些关于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明白顾易说的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顿时神色一肃，道：“仔细说说。”
　　顾易道：“这案子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你先开单位吧，到了跟你说。”
　　顾易这样说林晏就知道不是什么大案，顿时心里一松，道了声好，就挂了电话往特管局赶。
　　她到时只有顾易一个人，秦越还没来，至于其他人不是手里有案子就是在休假。
　　顾易正用手机打着游戏，百忙之中抽空让她先坐一会儿，等打完这局才道：“这案子是下面一个派出所递上来的，说是一个女人怀孩子怀了快两年还没生下来，而且从怀孕起就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比如听到婴儿的笑声，晚上睡觉感觉到有人在房间里跑来跑去，醒来后就看到一地的婴儿血手印和脚印，还有就是怀孕的女人总发生意外，走的好好的被人推一把，别人吃饭没事，她就能吃出针来，尤其是最近，女人在晚上睡觉的时候会有窒息感，醒来就发现脖子上有被什么东西掐出来黑手印。”
　　林晏听明白了，道：“这是被鬼婴缠上了，这怀孕的女人之前流过产吗？或者有没有早夭的孩子？”
　　顾易听到这话有些诡异的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后道：“她一生总共生过四个孩子，都平平安安长大了，没流过产，也没有早夭的。”
　　林晏听出来不对劲，“生……生了四个孩子？”还都平安长大了，那这女人今年该多大了。
　　她心里正猜测着，就听顾易平静道：“怀孕的女人今年六十七岁。”
　　林晏，“……”
　　顾易将这次案子的档案递给林晏，脸上带着点同情，提醒道：“这次案子的受害者是一个脾气非常难搞的老人，你要有点心理准备，不过这案子听着有点惊悚，其实并不难，你要嫌烦直接将鬼抓回来也行，要是不烦就仔细查查吧，我估计这又是一个罪有应得的案子。”
　　顾易的说法并非无的放矢，就林晏所知，就他们安南市特管分局成立以来，接手的案子百分之八十都是厉鬼复仇，当然像蔡正生那样无故害人的也有，但非常稀少，只凭顾易刚才说的，林晏也觉得这案子只怕的确是那个老人罪有应得。
　　不过不管是不是罪有应得，案子还是要查的，将档案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后，林晏就准备出发了。
　　收拾收拾打算起身，顾易惊讶的看着她，“你不等秦越？”
　　林晏比他还惊讶，“这么简单的案子还要两个人？”
　　顾易道：“正常流程都是两个人的，只是这几年不是案子多，人手少么，就只能破例，现在案子少了，所以这制度就恢复了，我刚才给秦越打过电话了，你等等他一起吧。”
　　林晏只好等他。
　　其实以前她们两个一直是一起出门的，现在不是林父回来了么，林晏谎称在国安，秦越还在刑警队，这两个单位压根不在一个方向，再加上她妈最近对秦越的态度不是太好，未免林父怀疑，林母没事就抓着她唠叨，两人商量了一下干脆分开上班。
　　等了大概十来分钟，秦越终于到了，随手把给顾易带的早餐递给他，就坐在林晏旁边开始问起案情。
　　林晏将案子现在已知的信息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秦越也没见什么表示，只是点头道：“那现在就走吧。”
　　这第一站去的地方，自然是受害者的家。
　　两人到时，正巧老人在家里，刚接手这个案子时，林晏还不太明白顾易对她投来的同情眼神是什么意思，等他们爬到老人住的五楼，听到了紧闭的门里传来的谩骂的声音，顿时明白了。
　　只听这老人年纪大，但嗓门着实不小，中气还很足，满含恶意的骂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老娘还没死呢，你们这就巴不得给老娘养老送终啊，亏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养大，这么不中用，还不如当初养条狗呢，狗还知道看家，可你们除了吃喝拉撒还会干什么，要是早知道你们这么没用，老娘把你们生下来时就该把你们掐死，省得一个个都是磨人鬼，我一把骨头了还要被你们折腾。”
　　这老人当真是骂人的好手，嘴巴就跟机关枪一样，叭叭叭叭的骂个不停，重点这么长时间词还不一样，直骂的屋里传来的哭声越来越大。
　　林晏从小听惯了林母的啰嗦，还没听过这么骂人的话，顿时头有点大，秦越也表情有些扭曲，显然无法接受，就在两人觉得来的不是时候时，终于听到另外一个声音，是个女人的，带着哽咽道：“那这事……到底怎么办嘛？要搬走妈你不让，说请个道士和尚来驱驱邪妈你也不肯，难道真要等到我们都死了妈你才满意吗？你就算不为我和孩子她爸着想，你也想想月月啊，这孩子现在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成天跟我闹着说家里有个小弟弟，外面人都说这孩子只怕是傻了。”
　　女人一开始还是哽咽，后来哭腔越来越大，甚至于到最后带了几分凄厉。
　　大约是女人吓着了，门里开始传来孩子的哭声。
　　若是常人听到孩子肯定就心软了，可这老人明显不是，几乎是女人话音一落下，老人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比女人哭的声音还大，简直就是吼叫了，“什么怎么办？！该吃吃该喝喝，我就不相信那个小鬼有什么能耐，还真能把我弄死不成？而且我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没见过，还会怕这么一个小鬼？再说了，真请了那些道士和尚，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放，我看你压根不是为了我，你就是想赶我走，好啊杨小妮，你这是嫌我给你们丢人了，惹麻烦了，就想赶我走是不是？我凭什么要走，这是我儿子的房子，我儿子是我肚子里爬出来的，那就是我的，你竟然要把我从我的房子里赶出去，杨小妮你好狠的心啊，你还是不是人，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建平拉扯大，我老了老了还得伺候你一家，我平常是短你吃还是短你喝了，让你这么对我，我看你就是盼着我早点死是不是？”
　　老人骂着，女人孩子哭着，光听这声音就知道里面有点乱，说实话林晏真不想这个时候进去，只是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于是林晏和秦越对视了一眼，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几乎是他们敲下的第一秒，里面就传来一声巨大的吼声，明显是那个老人的，“谁啊！”
　　林晏只觉得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秦越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不受任何影响，心平气和的道：“计生办的。”
　　林晏，“？？？”                        
作者有话要说：　　林晏：每天都在变身份。

　　第85章 85

　　丝毫没料到秦越又给他们换了个身份, 懵逼的同时, 林晏还有点想笑, 秦越总是说出这么出人意料的话。
　　大概是计生办这三个字将门里的人也震惊住了，因此里面安静了几秒, 秦越都想再敲敲门了，才有人来开门。
　　不是那个老人，而是一个女人, 三十来岁的年纪, 长的倒是挺清秀漂亮, 就是形容憔悴, 眼睛里都是血丝，申请还带着些害怕和恍惚, 仿佛被什么事情折磨着。
　　林晏一看就知道应该是刚才哽咽出声的那个女人, 大约是老人的儿媳妇。
　　林晏有心想说什么, 但想到秦越给他们编了身份，不知他那里又给他们准备了什么戏份, 因此没吭声，等着秦越说。
　　果然, 待那女人礼貌的问了一句，“你们是计生办的？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们？”
　　秦越温和道：“最近新调来的, 整理资料的时候知道这边有个大龄产妇，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秦越话音一落，女人脸色有些古怪, 嗫喏了几下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尴尬一笑，讪讪道：“难怪呢，麻烦你们了，不过她这会儿不在家，你看你们是不是……”
　　改日再来还没说出口，秦越就自然的挤开她，道：“那刚好，我们今天来看她是一个原因，其实更大的原因是想找你们了解一下情况。”
　　女人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而后表情变得有些为难，只是秦越都进去了，她也不好开口赶人，便只得冲林晏笑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细声细气的也让她进去了。
　　明明刚才在门口听到了老人的声音，这会儿却说她不在，秦越和林晏也没揭穿，进门的时候若无其事的将房子打量了几眼，然后就在沙发上坐下。
　　这一家四口住的地方着实不大，但东西却堆的满满当当，甚至都有点拥挤，最重要的是，她们明显看到了缭绕的阴气和颇为浓重的怨气，看来这家的确是被厉鬼缠上了。
　　林晏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由秦越跟女人说着话。
　　女人身边还坐着女人的丈夫和孩子，一个瘦小有点窝囊的男人，和一个只有一丁点大看样子四五岁非常白嫩可爱的小女孩。
　　自打进来那小女孩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看看林晏又看看秦越，最后索性一直盯着秦越瞧，倒是十分乖巧。
　　秦越道：“我看资料上登记的产妇怀孕的时间，只怕产妇早就生了吧，这个年纪生孩子可不容易，顺利吗？产妇身体怎么样？孩子身体怎么样？”
　　这话当真是戳中了这夫妻两个人的痛处，几乎是话才出口，两人脸色就一变，变成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下意识坐的近了些，男人紧张的抓住了膝盖上的裤子，而女人将女孩抱的更紧了，嘴巴张了几张，半晌才声若蚊蝇的呐呐道：“还……还没生呐。”
　　这声音当真十分小，坐在对面沙发上的林晏和秦越险些没听清楚，不过她们都是知道具体案情的，猜也猜的出来，因此秦越一脸仿佛幻听的表情惊讶道：“什么？你说什么？还没生？”
　　林晏憋着心里的好笑，配合着演戏，也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女人和男人的脸色更难看了，看秦越的眼神也不满起来，正欲说些什么，只见秦越忽然嘶的一声，像是被什么烫着了般赶紧从胸前口袋里掏了什么出来。
　　那对夫妻没想到会出现这一幕，想要说的话顿时咽了进去，紧盯着秦越的动作。
　　林晏也吓了一跳，慌忙问他，“怎么了？”
　　秦越掏出来的是一个小小的袋子，像是平常装耳机用的，一边说着，“不知道，感觉被什么烫了一下，”一边打开袋子掏了掏，随后在一众人的注视下，掏出来一把灰。
　　真是灰，好像什么东西烧剩下的一样，那灰里还夹杂着黄色的纸屑，若是刚才林晏还有些懵逼，到这会儿就完全明白了，彻底跟上了秦越的脑回路，震惊道：“这东西怎么着了？这……这不是，这不是那谁送给你的平安符吗？它着了，难道是……”
　　林晏假装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紧张惊恐的四下看了一圈，秦越也适时的紧张道：“我也不知道，给我符的人只说这符遇见脏东西会自燃，要是真自燃了叫我赶紧跑，然后找他，现在这符真燃了，该不会是他家真有……”
　　秦越最后几个字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未尽之言，他家有脏东西。
　　夫妻两个这些天本来就被这些事情折磨的苦不堪言，若不是老人压着早就跑了，如今被人直接戳破，并没有心虚气愤的其他情绪，而是仿佛被压上了又一根稻草，没有崩溃，却也离崩溃不远了。
　　女人抱着小女孩开始痛哭出声，男人没有哭，只是惊慌不安的搂住了老婆孩子，一脸的凄苦。
　　至于小女孩像是压根没听明白一样继续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秦越，那眼神里满是好奇，就在林晏和秦越乘机想问话的时候，一直没开口的小女孩忽然开口了，拽了拽她母亲的袖子，脆生生的道：“妈妈你看，叔叔身上有光。”
　　小女孩的手指着秦越，夫妻两个露出一个愕然的表情，下意识往秦越身上看了看。
　　他们都是普通人，自然看不出什么，因此露出个尴尬的表情，扯了那小女孩一把，训斥道：“胡说什么，什么有光，妈妈不是告诉过你，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直接说出来吗？”
　　小女孩有些委屈，嘟着嘴道：“可叔叔身上真的有光，家里都黑漆漆的，就叔叔那里有光干净。”
　　小女孩年纪小，话说的有些颠三倒四，但不难让人联想出来。
　　那对夫妻是女孩的父母，自然不会听不懂自己孩子说话，也不知他们想到了什么，脸色又是一变，眼神也与之前不同了，反复的向小女孩确认，“你真看见了？叔叔身上真的有光？”
　　被父母怀疑，小女孩有些不太高兴，但还是乖巧的回答道：“真的，叔叔身上真的有光。”
　　夫妻俩这才没有追问，转开眼神又在秦越手里还捧着的小袋子上顿了顿，神色几番变化，而后又对视了一眼，像是相信了，咬了咬牙，正欲说些什么，却忽的传来一阵急促且沉重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用猜就知道是躲起来那位老人的，果然，不过片刻时间，一个头发花白，脸上满是褶皱，一看年纪就不小了的老人冲了出来，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仿佛临盆在即的大肚子，那肚子比一般孕妇都大，看着就触目惊心，老人显然也很吃力，但还是中气十足，一走到客厅就破口大骂道：“什么有光有鬼，我看是你们心里有鬼，你们就是惦记着赶我走吧，我非不走，这是我家，我走什么，而且都说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我蔡菊花一生没做过半点亏心事，我怕什么。”
　　老人气急败坏的说了一通，很快就将火力转到了她们身上，指着他们骂道：“还有你们，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东西，什么符什么灰，我半个字都不相信，我看你们就是骗子，好啊，还骗到我家里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老人边骂着边转身，“等着，我这就报警，把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骗子都抓起来，判个十年八年。”
　　老人对他们态度那么差，还要报警，林晏自然和秦越无法再坐下去，作势起身要走，那对夫妻也没闲着，一时劝着老人，一时又安抚着他们，还要顾着被老人骂哭的小女孩，忙的不可开交。
　　老人到这会儿了还在骂骂咧咧，一开始可能还因为外人在场说的没那么难听，这会儿却是一句比一句脏。
　　大约是这些日子受够了这种折磨，那对夫妻里的男人还没什么，女人却忽然崩溃的大叫了一声。
　　那声音又大又尖锐，将众人都吓了一跳，老人也被她吓着了，但很快就缓过神来，张口就又要骂。
　　女人却不等她骂出声，率先一步哭着指着她道：“骂骂骂，就知道骂，从我嫁进这个家第一天开始，你就没个消停，现在月月多大，你就骂了我多久，好像我多对不起你一样，可我从嫁进这个家开始，哪天没给你做饭，哪回你要什么东西我没给你买过，就连我怀孕了一天三餐都没落下，就连我妈我都没对她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以前就算了，你骂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可现在呢？我们都要死了啊！你还只顾着你自己的面子，再说我们哪句说错了，公公都死了多久了，你这怀的不是鬼胎又是什么？我早就劝过你做人不要那么霸道，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你听了吗？要不是你脾气一直这样，我们会沾上这种事吗？而且说什么你都有理，要不是当初你那么闹，人家好好的会流产吗？现在好了吧，人家辛苦怀了七个月流产了，孩子没生下来变成鬼来缠着你了，你满意了？”
　　不得不说，秦越有时候出其不意的做法还是有用的，只看现在，他们没怎么费唇舌，就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老人是没流过产，但她曾经将人弄的流产，那孕妇还是个怀胎七个月流掉了的，只是不知事情经过究竟是什么。
　　林晏正这么想着，就听老人尖刻的骂道：“那能怪我吗？我知道她怀孕了吗？而且她一个孕妇不好好在家呆着，出来干什么，我看她流产分明就怪她自己，是她自己保不住胎，活该，关我什么事！”
　　女人哭着道：“要不是你自己坐过了站，打司机，司机没把住方向盘撞了她的车，她能流产吗？”
　　林晏，“……”
　　

　　第86章 86

　　林晏通过这起案子的资料和线索, 再加上来之前顾易跟她说的话, 猜测老人被厉鬼纠缠应该是咎由自取,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种咎由自取法。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老人的态度, 明明那个女人流产就是她造成的，她却强词夺理，甚至还将女人流产的原因扣到人家脑袋上, 可以说是人品非常糟糕了。
　　林晏和秦越脸色都一下难看下来, 一时听着没我在吭声, 只是她们也没有闲着, 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老人的肚子上。
　　那肚子真的非常大，比寻常孕妇的肚子要大很多, 在外人看来自然是看不出什么, 可在林晏和秦越看来, 那肚子里是一个由阴气和怨气组成的婴儿的一个形状，阴气怨气浓郁到压根看不出婴儿本来的面貌, 可想而知对老人有多痛恨。
　　老人和女人的争吵还在继续，林晏和秦越却不想听下去了, 反正知道了这起案子的动机，他们顺着查下去就能查到真相, 因此站起身来告辞。
　　他们要走，老人自然巴不得，还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让他们赶紧走，女人却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不肯, 还企图跪下来求他们，“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婆婆的不对，但我和孩子她爸是无辜的，月月也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女人哭的当真可怜，只是林晏和秦越因着老人的态度却无法动容，只冷淡道：“对不起啊这位女士，我们只是普通的计生办工作人员，对这种事实在无能为力，而且这小鬼缠的又不是你们，你们要真想活命，早点离开就是了。”
　　这话说完，女人没有再说话，只是呜呜呜的哭，反倒是老人勃然大怒，对着他们就说些十分脏的脏话，听的林晏怒火中烧，秦越却十分冷静，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一句话不说就转身走了。
　　他们走了那骂声也在继续，显然是秦越方才的话让她气坏了，两人也不好回去跟她吵，只能假装没听见，快步下了楼。
　　重新坐回车里，林晏重重舒了一口气，道：“难怪来之前顾易用怜悯和同情的眼神看我，这老人也太可怕了。”
　　秦越点点头表示同意，而后抬起头往楼上那老人住的楼层看了看，问她，“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林晏想了想，道：“问问这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吧，他们应该对那个女人流产的案子有了解。”
　　毕竟人家怀胎七月开车开的好好的，忽然就因为她流产了，无论脾气好不好，不可能不过来讨说法。
　　秦越也觉得能从这辖区派出所的民警嘴里问到什么，道了声好，便发动车子开走了。
　　辖区派出所不远，他们拐过两条街就到了，进去后表明了警察的身份，在职的一位中年民警，很热情的接待了他们。
　　让他们在椅子上坐下，又一人倒了杯水后道：“这个事我知道，当时那家人过来闹了好几次，我们所里几乎每个人都出过她们家的警，她们家啊，那对夫妻俩还好，可那个老人……”
　　民警不愿多说，但看一言难尽的表情，明显觉得老人的人品极差，道：“那个老人在我们这儿都出名了，特别不讲理，一点小事就要闹的人尽皆知，撒泼打滚，不是她的理她都非要占理，就说她家楼下吧，她年纪大了，睡眠不好，她自己睡不好，就要折腾别人，每天晚上将电视声音开的特别大，还故意穿硬底子鞋走来走去，为这事她底下的住户报了好多次警了，可没有用，那老人说不通，道理一套一套的，我们去了她也不当回事，你说重一点，人家就能上手挠你，你问问我们辖区派出所的，谁没被挠过，还有个女同事差点被挠破了相。”
　　林晏虽然也干过几年片儿警，但还没碰到过这种人，一时有些目瞪口呆，问他，“那她家里人呢，听说生了四个孩子，没人管管吗？”
　　民警道：“嗐，就她那脾气，谁能管得住，她是生了四个孩子不错，可除了小儿子她看的紧，其他三个孩子都跟她离心，尤其是她那个女儿，嫁了人后就搬到别的省去了再也没回来，只每个月给她打些钱，要我们说她那样待她女儿，她女儿还能每个月给她打钱就不错了，可人家就觉得是她女儿狼心狗肺，成天嘴里没一句好话，见着谁都要骂一顿，将她那个女儿说的难听的哟，简直就像仇人一样，还听说她经常没事在家诅咒她女儿早点死了。”
　　林晏无法理解，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民警说的兴起，也不用他们搭话，接着往下道：“对了，就那个每天晚上发出噪音扰民的事情，还有后续呢，后来吧，她家楼下那户人家实在受不了去网上买了个震楼神器，估摸着是想震震她吧，结果人没震着，捅篓子了，那老人又哭又闹的非说人家欺负她一个老太太，知道她神经衰弱故意不让她睡觉，还跑到人家家里当着人家几岁孩子的面要跳楼，当然她没跳楼，却把人家养了两年多的一只小比熊从楼上扔下去了，那家人都爱狗，养那只狗就跟养儿子一样，这狗被摔死了可不得闹嘛，一家人都哭的肝肠寸断，就跟那老人撕吧起来，那老人年纪大，又无赖惯了，往地上一躺，说被打伤了快死了，就让那家人赔钱，那家人当然不肯，就报了警，我们去了后那场面乱的，反正那次出警是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
　　看样子民警对那老人的确印象深刻，又怨气颇多，这一说简直就停不下来。
　　林晏不得不打断了，问了一下那个女人流产的事。
　　民警道：“我见过那个女人，三十多快四十吧，长的挺漂亮，听说事业还挺成功的，就是身子骨不太好，好像是由于第一次怀孕不小心摔流产，以后就成了易流产还是惯性流产体质，到这胎一共怀了三胎，前两胎都没留住，这一胎好不容易保胎到七个月，以后稳了，结果出来就给她妈送个东西，谁知道碰到这种事，孩子就没保住，还险些大出血没救过来，不过后来虽然人救过来了，却为了保命摘掉了子宫，也就是说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那对夫妻都是独生子女，加上上头的老人一家六口就盼着有孩子，现在可好，怀了七个月没保住，以后也不能再有了，这换谁谁能接受的了。”
　　“那后来呢？”林晏问。
　　“后来就过来闹呗。”民警道：“只是那对夫妻和双方的老人都是学历比较高的高知，面皮薄，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人，哪能是那个老人的对手，来过几次道理没讲过，还气的其中一位老人心脏病犯了，听说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大约是过来闹也没结果，后面就没再过来，只是走司法程序，法院倒是判老人赔钱，只是她那性子也不像愿意赔钱的人，现在还赖着呢，已经上了老赖名单了，不过人家又不出去玩也不出远门的，压根没当回事，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
　　林晏彻底服了，她以为她见到的就是老人已经很极品的一面，没想到和民警说的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也不知是怎么才养成这么一副性格，简直是让林晏叹为观止，大开眼界。
　　差不多将这个案子弄清楚了，两人便没多留，问了那个流产女人的地址，然后就打算去她家看看。
　　其实林晏一开始觉得没必要去，毕竟这事情脉络已经很清楚了，而且骤然过去旧事重提，也只是揭人伤疤而已。
　　后来听秦越说还是过去看看，看她们家有没有阴气和怨气，毕竟一般鬼婴刚形成时没有太多的意识，很有可能会控制不了自己误伤她人，林晏觉得的确有这个可能，便同意了。
　　女人的家在市中心繁华地段的一个高档小区，按照民警给的地址顺利找到女人的住处，只可惜家里好像没人，敲了几下都没有人开门，也没听到什么声音，就在他们打算走人时，却从背后传来电梯开门的声音，两人转过头，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满脸疲惫的走出来，看着他们愕然道：“你们是谁？”
　　林晏以为秦越这次又给他们安排了什么剧本，没想到秦越老实的道：“我们是警察，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了解一下。”
　　男人对于警察的突然造访丝毫没有意外，很快变了一副表情，淡淡道：“哦，你们是为那个案子来的吧。”
　　这话说的含糊不清，但双方心里都明白，秦越说了一声，“麻烦您了。”
　　男人道：“没什么麻烦的，而且她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就猜到你们早晚肯定要找上门来。”
　　跟着男人走进门，在沙发上坐下后男人道：“听说她是病了是吧，还是什么撞鬼了？反正撞鬼我是不信，估计就是长了肿瘤吧，其实我不是很明白你们找上门来什么意思，这件事过去那么久了，她生病这种事又明显是人力不可为的，我们作为受害者虽然有加害她的动机，但没这个能力，你们上门总不会是因为她生病了，想将生病的原因赖在我们身上，让我们赔钱给她治病吧。”
　　男人显然对老人的性格有些了解，说出的话看似不可思议，但根据老人的性格，显然不是不可能做出来的。
　　当然她们不会是为了这个事而来，林晏赶紧解释道：“您误会了，我们不是为了这个来找您的，我们只是过来看……”
　　林晏话还没说完，男人的语气一下变得尖锐起来，冷笑道：“看什么？看我家的状况吗？那就不劳您费心了，我家很好，并且如果您能让他们家履行法律的判决书，我们家会更好。”
　　男人的态度在他们意料之中，因此林晏也没有觉得不舒服或者不高兴，只是沉默着没有接话。
　　秦越却淡淡道：“您别激动，我同事还没把话说完，她说的不错，我们的确不是为了这个来找您，而是想过来看看，看看你们家有没有阴气。”
　　林晏，“……？？？”秦越怎么又不按常理出牌？
　　林晏有些懵，男人也愣了一下，随后用一副看骗子的眼神看着秦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什么阴气？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人相信这种封建糟粕，你们走不走，再不走我就报警了啊。”
　　男人作势拿出手机，秦越却不为所动，只是淡定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扔到男人怀里，“将这个抹到眼皮上，你就知道我们是不是骗子了。”
　　

　　第87章 87

　　小瓶子里的是牛眼泪, 也是他们的制式装备之一, 不过用的机会很少, 毕竟鬼怪这种事太不符合现在的社会主义价值观，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只是不知秦越为什么会拿出来。
　　男人下意识手忙脚乱的接过东西，看表情并没打算抹在眼皮上，而是冷笑道：“怎么？骗不了人就改碰瓷了？我告诉你们, 我可不吃你们这一套, 你们赶紧走, 再不走我就真报警了。”
　　说着还训斥了她们一顿, “年纪轻轻的干什么不好，非要当骗子, 还冒充警察, 知道冒充警察什么罪吗？”
　　男人虽然态度不好, 但看出来是个心肠挺柔软的好人，说着要报警, 可拿在手里的手机却并未拨号。
　　也不知是不是男人的絮叨让秦越烦了，腾地一声站起来, 从男人手里拿过瓶子，随意倒了几滴牛眼泪在指腹上, 在男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按住他就往他眼皮上抹去。
　　男人吓了一跳，下意识扭头想躲开，但秦越的力气极大, 硬生生按着他抹到了他的眼皮上。
　　被这样对待，男人彻底生气了，在秦越松开他后骂了一句难听的话，还伸手要擦，只是手还没碰到眼皮上，就隐约看出屋子里有哪里不对劲。
　　他愣了片刻，没放下手，但是眼神在屋子里缓缓观察起来，只见方才还窗明几近采光很好的房间现在布满了黑气，那黑气犹如雾气一般缭绕着，衬的整个房间都有些阴森恐怖，哪怕他是个成年人，也忍不住露出惊愕的表情，带着一丝颤抖道：“那……那是什么？”
　　秦越淡淡道：“就是你想的那样，阴气，还有怨气？”
　　“阴……阴气？”男人有些无法接受，“那些不都是骗人的吗？怎么会真有阴气？”
　　林晏和秦越都没接话，等着他自己消化，足足过了十来分钟，男人又是神情恍惚的自言自语，又是不知脑补了什么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看了他们一会儿，才将信将疑的叹了口气，揉着额头道：“好了，我相信你们了，那你们到底想说什么？是要告诉我那个害死我孩子的凶手之所以生病是我孩子的鬼魂做的？还是压根想让我配合你们，说服我孩子放弃报仇？”
　　林晏和秦越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忽的直起身体，看着他们冷漠道：“我不知道你们做没做父亲或母亲，你们可能无法理解那种感受，但对我来说，虽然那个孩子还只是在我妻子的肚子里没有出生，却已经是我的孩子，你们听过胎动吗？那是他在跟我打招呼，他有呼吸，他有心跳，他跟我们是一样的，都是活生生的人，他都七个月了呀，他都已经成型了，却只因为这么一个荒谬的原因没有了，换做你你能接受吗？”
　　男人说是问她们，其实并不打算让他们回答，还没等他们开口，男人就道：“反正我是接受不了的，所以不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恕我和我的妻子都无法答应，至于那个凶手的病？呵。”
　　男人冷笑了一声，“那都是她罪有应得，如果真是我孩子做的，我不仅不会阻止，我还会夸它一句，真是棒极了，那样的人，就该受到这样的教训。”
　　话说到此，男人的语气也越来越不耐烦，赶他们道：“好了，话说完了你们也可以走了，我还要熬汤一会儿送到医院去，我妻子病了，我父母也病了，我忙的很，实在没功夫跟你们多费口舌。”
　　听到男人妻子和父母都生病了，林晏和秦越都没表现出惊讶，也没有起身，只是问道：“你父母和你们一起住？”
　　男人不明白这句话问话什么意思，皱着眉头，“当然，我妻子身体不好，那件事后更是常常生病，我父母为了照顾她，就搬过来了。”
　　听起来这一家三口都是心地柔软善良的好人，只是可惜，林晏忍不住叹一口气，道：“那你就没有想过，你妻子和父母为什么接二连三的都生病了？”
　　男人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秦越给他科普道：“人鬼有别，人身上有阳气，鬼身上是阴气，这两种东西作用在自身当然没问题，可要是沾在对方身上，就是轻则生病，重则暴毙。”
　　男人有些相信，但又不太敢相信，迟疑道：“可是我没生病啊。”
　　林晏道：“她们一个女人，一对老人，身体都不大好，自然不能跟你一个壮年男人比，难道他们就没跟你说过觉得家里很冷吗？”
　　说到这个，男人顿时想起什么来，“说倒是说过，但……我开空调了。”
　　林晏都要气笑了，“如果对阴气空调有用，那普天之下空调这么多，鬼早就灭绝了。”
　　这倒也是，男人表情有些讪讪，问道：“那怎么办？你们能祛除这什么什么阴气吗？还有我老婆和我爸妈的病，你们能治吗？”
　　林晏和秦越对视咯一眼，话并没有说死，只是道：“你家里的阴气可以除，但你妻子和父母的病我们就不能保证了，毕竟我们没亲眼见过。”
　　“那这好办，”男人快速道：“你们跟我去一趟不就完了？家里的先不管了，你们先跟我去医院吧，等人好了，再驱家里的也不迟。”
　　林晏有点惊异，“你不怕？”
　　男人道：“我怕什么，那是我儿子，他还能害我不成？而且不是你说我是个壮年男人阳气足吗？之前没生病，后面一时半会儿应该也不会，就算生病了也是我老婆我爸妈重要。”
　　男人说着还催促他们，“我们这就走吧，人命关天，要是有想问的你们路上再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话都说到这份上，两人只能跟着走了，而且说是路上问，其实从他家到医院一共开车十来分钟，他们才开了头，什么都还没问清楚，医院就到了。
　　由于住院的科室不同，男人的老婆和父母并不在同一个楼层，甚至还不在同一栋楼，但好在两栋楼离的并不远。
　　男人先带着他们去看了他的妻子，在路上叮嘱道：“她现在有抑郁症，受不得刺激，以防万一你们就别进去了，隔着门看看吧，那门上有玻璃，应该能看的清楚。”
　　林晏，“……行吧。”
　　到了病房后，男人先进去，然后林晏和秦越就隔着门透过窗户看了看，果然如他们所料，男人的妻子生病身体不好是一方面原因，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身上缠绕的阴气极重，几乎让他们看不清女人的长相，甚至阴气之中还夹杂着怨气，比她们刚才看过的男人家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晏都震惊了，压低声音道：“那个鬼婴想干什么，这么重的阴气和怨气，难道它还想杀它的妈妈不成？”
　　秦越道：“这就是鬼婴的可怕之处，它们还未来得及降生，就夭折死了，只有模模糊糊的意识，因此对人的怨恨不讲逻辑，也不讲道理，只凭感觉。”
　　林晏听懂了，但是还觉得有说不通的地方，道：“鬼婴这么厉害的吗？那件事发生没几年吧，它这么快就有这么强大的能力？是每个鬼婴都是如此，还是它是特殊的？”
　　秦越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道：“鬼婴因为怨气更加纯粹的原因，是比其他年纪的魂体容易成为厉鬼，但这么短时间这么小年纪就有这么强大实力的，很少见。”
　　“你的意思是……”林晏迟疑道：“它是特殊的？”
　　这让林晏想到了之前处理的几起案子，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惊疑不定道：“难不成咱们之前抓的那个厉鬼也是个西贝货，真正的幕后黑手还藏在安南市？”
　　秦越也不确定，道：“这个案子先跟进看看，对了，你不是有招魂灯了吗？我们问问那个男人，他给孩子起的名字叫什么，你晚上的时候用灯召唤一下不就知道了吗？”
　　这倒是个办法，但林晏还是有些担心，“它太小了，话都不会说吧，万一召唤过来一言不合就要开打，伤了它或者不小心打死怎么办？”
　　这个鬼婴虽说挺凶，还不讲道理的连自己无辜的母亲都要害，但到底是个孩子，还死的那么惨，若只是被它打伤还好，若是不小心打的魂飞魄散，那林晏可就要内疚了。
　　秦越想了想道：“那晚上在特管局召唤吧，局里刻了阵法，可以将它困住而不伤它，如果实在戾气太重，就将它在特管局关几天，再放了。”
　　林晏听懂了他深层的意思，点头道：“也好，先拘留几天让它冷静冷静，毕竟它没真伤到人，也不能直接就让它坐牢，不过那对夫妻那里，家里门上得给他们盖个章吧，免得再病了。”
　　秦越看林晏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忍不住笑了一声，至于那个老人，两人谁都没提，显然是默契的打算让那个老人再吃吃苦头，至少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做了错事是要付出代价的，也不是谁都会任她倚老卖老，撒泼打滚就能将事情算了的。

　　第88章 88

　　看过了男人的妻子, 林晏和秦越又去男人父母那儿看了看, 同样的, 两人身上也缠绕着一些阴气和怨气，但与男人妻子相比, 却要淡了很多。
　　牛眼泪是有时效性的，干了就看不见了那些东西了，因此一离开男人父母的病房, 男人就追着他们问, “怎么样？是不是我父母身上也有？”
　　林晏嗯了一声, 将看到的阴气的浓郁程度跟他说了说, 男人顿时着急起来，“那怎么办？这要怎么驱, 是像电视里那样摆香案跳大神吗？是不是还需要黑狗血黑驴蹄子什么东西？我这就去准备。”
　　男人先前看着还十分稳重, 这会儿被震碎了世界观重组, 行事就毛躁起来，自言自语说完这些不等他们回答, 抬腿就要跑，还是秦越拉了他一把, 道：“不需要那些东西，而且黑狗血就算了, 黑驴蹄子是什么，我们又不对付僵尸。”
　　男人面色有些讪讪，道：“我看那些电视，以为有用呢。”
　　这真是不信的时候拿他们当骗子, 信了后拿他们的话当金科玉律，林晏有些哭笑不得，问他，“你父母信这些吗？”
　　男人迟疑道：“他们……信吧，这次那个杀人凶手生病的事就是他们告诉我的，他们还说，那个杀人凶手早不病晚不病，这个时候病，还是这么奇怪的病，一定是遭了报应，是我孩子在复仇。”
　　这话倒是没毛病，林晏道：“你父母信那就好办，他们身上的阴气和怨气不重，用不着符我们随手就驱掉了，就是你妻子那里，还得挑个她睡着了的时间……”
　　林晏还没说完，男人不好意思道：“真是麻烦你们了，我妻子她……自从那次手术后就身体和情绪都一直不大好，经常恍恍惚惚的，还出现了幻听，幻视，医生也说她的抑郁症很严重了，受不了刺激，我这才比较敏感一点。”
　　说到幻听，林晏神色一动，问他，“你说你妻子出现幻视幻听，是什么样的幻听？”
　　男人看着林晏的表情，隐约明白了点什么，道：“就是……她经常说会听到孩子跟她说话，说还看到孩子了，孩子怪她没用，连七个月的胎都保不住，还怪她软弱，保护不了他，也不能替他报仇，还说害的他再也不能投胎……总之杂七杂八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她每次出现幻觉都会难过很久，还一度觉得的确是自己没用，想要跳楼。”
　　男人说着察觉到林晏和秦越的脸色不对，愣了一下道：“怎么？这幻觉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是……”
　　林晏和秦越对视了一眼，才缓慢的点头道：“对，我们怀疑，那很有可能不是你妻子的幻觉，而是鬼婴的确跟她说了这些。”
　　男人有些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如果不是幻觉，是真的那个孩子的鬼魂在跟我妻子说话，怎么会说那些？他它在我妻子肚子里七个月，难道不知道我妻子有多爱它，如果可以，她简直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来换，它怎么能说那些话来伤害她呢？”
　　男人越说越气，板着脸道：“真是岂有此理，不行，我要说说它，我妻子够痛苦难过的了，它怎么能不体谅还火上浇油呢？而且这种悲剧我们都不想啊，也不是我妻子的责任，它怎么能把这个责任怪在她头上呢，更何况报仇，报什么仇？我们该闹的闹了，警也报了法院也判了，难不成真要我们去杀了她当个杀人犯啊，就为了它，让我们这一大家子都不活了？我和我妻子可都是独生子女，有一个出了事，另外一个和双方父母怎么活？它这是让我们陪葬啊，这也太坏了！”
　　男人说完气的满脸通红的看着林晏，大有一副你赶紧找到它，我要和它好好讲讲道理的架势。
　　林晏听的都不知要用什么表情了，沉默了片刻后道：“首先，它是个鬼，其次它是个鬼婴，鬼婴这种厉鬼是最凶戾又最不讲道理和逻辑的鬼了，你要真见了它别说教育两句，只怕嘴巴还没张开它就要扑过来让你去陪它。”
　　男人不知脑补了什么，打了个寒颤，正要说话，却听秦越忽的道：“不对，它是个鬼婴，不过七个月大，死亡时间也没几年，先不说它怎么会说话，就算学会了说话，按照正常情况，这么短时间内也很难说出那番话。”
　　林晏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神色顿时一变，惊疑不定道：“你是说……那个鬼婴，也许不单单只是个鬼婴？”
　　“不是鬼婴那能是什么？”男人听的一脑袋问号，着急问道：“难不成是有别的鬼假扮的？”
　　林晏沉着脸，一时没有吭声，仔细思索了片刻，越想越觉得秦越的猜测有可能，半晌道：“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麻烦了。”
　　男人急的都快跳脚了，“都这个时候了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哑谜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麻烦了？那个鬼是我孩子的鬼吗还是别的鬼冒充的？”
　　秦越没有回答，反而问道：“我听说你妻子加上这次，一共是流产了三次对吗？”
　　男人不明所以的点点头，“对啊，怎么？”
　　秦越道：“通常来说，地府会给一个鬼三次投胎的机会。”
　　男人隐约明白了秦越的意思，脸色难看起来，“如果三次都投胎不成呢？”
　　秦越看着他道：“那就会成为孤魂野鬼，再也没有投胎的机会，直到魂飞魄散。”
　　男人脸色一白，颤抖道：“你的意思是……我老婆三次流产，都是那一个鬼在投胎？”
　　秦越点点头，“虽然不肯定，但十有八九，毕竟看那个鬼婴的行事作风，只有这个解释说的通。”
　　男人看表情简直要哭出来了，“也就是说，它非杀我们不可了？怎么说也差点做了父子，不能打个商量吗？毕竟三次流产也不是我们故意这样的，我们很想它做我们的孩子，可这不是……意外吗？不然你们帮我劝劝，我平常多给他上香烧东西行不行？只要它不杀我老婆，不杀我们，它想要什么我给什么，想我怎么配合我就怎么配合，如果一定要杀人，那就杀那个杀人凶手啊，要不是她，它早就降生了，冤有头债有主，不能杀无辜人你们说是不是？”
　　男人是真的怕了，嘴巴跟机关枪一样巴拉巴拉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林晏她们简直一句话都插不上，好不容易等他倒一口气，赶紧道：“我们也希望能劝的它不要杀人，不过看它这个架势，显然不会听我们的，我们只能尽量劝它，不一定有用。”
　　“那要是真没用呢？”男人道：“你们会怎么办？把它打的魂飞魄散吗？”
　　虽然这个结果是林晏他们最不希望见到的，但是一旦交手，谁也不可能保证不会出现这种状况，因此林晏迟疑着没有说话，男人却以为她默认了，顿时着急道：“那怎么行？虽说它三次投胎都没有成功，但也算我的孩子了，它落到现在这样不能再投胎的下场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们怎么还能这样对它，它那么小，那么无辜那么可爱，你们怎么能打它！就不能商量商量，再给一次机会吗？”
　　林晏看着和他们讨价还价的男人，有点无语，这会儿说它无辜可爱了，那刚才怕的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人又是谁？
　　林晏无奈道：“地府有地府的规矩，不是我们就能随意改变的，而且我们也不想动手，但问题是你劝的动它吗？”
　　男人闻言沉默了，就在林晏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男人却一咬牙一跺脚，道：“那我试试吧，怎么着也算半个父子，而且三次投胎都投我家，也算有缘分，我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它。”
　　林晏，“……”
　　男人说要试试，但最终林晏没敢让他试，一是特管局不好让外人知道随意进出，二是那个鬼婴实在太危险，哪怕有特管局的阵法，他们也没这么大的把握，是以给男人的父母驱了阴气和怨气，又给男人几张符让他放在他妻子的身上，并且问了他他给那鬼婴起的名字后，就回了特管局。
　　今晚要在局里招那个鬼婴出来，林晏自然不能回家了，要是从前她还得费尽心思怎么骗她妈，可现在就没这个苦恼了，连理由都不用想，拿起手机就给她爸打了个电话，“喂爸，我今晚有事，不回家了，你帮我跟我妈说一声啊。”
　　她爸刚才还声音洪亮，一听这话顿时压低了声音，跟特务接头一样小声道：“晚上要出任务？危险吗？”
　　林晏也配合她爸将声音压的低不可闻，“不危险，就是耗时间。”
　　“原来是盯梢啊，”林父恍然大悟，“那行，那你妈我帮你应付着，你早点回来啊，对了，早上下班回来别忘了给我带老纪家油条，要三根，再要一碗加卤的豆腐脑，咸口的不要甜。”
　　方才林晏还一副好闺女的模样，一听这话顿时翻脸，“不行，你三高都多高了，医生不让你吃油炸食品，你还是吃包子吧，灌汤包怎么样？”
　　林父一听就不高兴了，威胁道：“谁求着你帮忙呢，我是在和你做交易，不然你晚上不回来那话你亲自和你妈说去？”
　　那林晏哪敢，只得妥协了，“行，三根，不过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林父满意了，“行！一次就一次！”
　　和林父达成了不平等交易，林晏就彻底放了心，将手机扔到一边等着时间，好不容易捱到晚上十二点，林晏几乎是迫不及待掏出招魂灯，将写了鬼婴名字的纸条就着灯点燃，随着那纸条一点一点化为飞灰，林晏和秦越所在的办公室忽的一下阴冷起来，等那纸条彻底变成灰烬，办公室的角落，也有一个浑身缭绕着浓重阴气和怨气的厉鬼出现。
　　

　　第89章 89

　　按照林晏的猜测, 厉鬼该是一个小小一点大的鬼婴, 谁知召唤过来, 竟是一个成年鬼的模样。
　　不止林晏吓了一跳，秦越也有些吃惊, 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招错了。
　　两人一鬼面面相觑对视了片刻，林晏才试探的叫了它一声，“于卓礼？”
　　于卓礼是那个男人给他未来孩子起的名字。
　　面前的厉鬼由于怨气太过深重, 长相和神情并不能看的清楚, 只听他声音低沉嘶哑的道：“她害我不能再投胎, 只能做孤魂野鬼有朝一日魂飞魄散, 有仇报仇，我自然也要她偿命。”
　　厉鬼这么个态度, 两人并不意外, 只是林晏更在乎一个问题, “冤有头债有主，她害你投胎不成, 你报仇没什么不对，只是你投胎的那位母亲你害她做什么？难不成你也想要她偿命？”
　　之前秦越推测厉鬼是个鬼婴, 不讲逻辑和道理，那么迁怒于那个女人也能理解, 只是既然知道不是鬼婴，而是成年厉鬼，林晏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厉鬼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沉默了片刻, 阴气怨气隔着看不出它表情的变化，但听声音就知道它处于一种暴怒怨怼的情绪中。
　　只听厉鬼道：“你们知道我为了投胎等了多少年吗？”
　　“一百一十四年，”厉鬼道：“我生前不算是个好人，花了五十多年赎清自己的罪过，又排队等了那么久，花费了那么多功夫，终于眼看着又要成人了，却一而再再而三失去了投胎的机会，甚至最后还要成为孤魂野鬼直到魂飞魄散，我能不恨吗？”
　　厉鬼道：“我不止要害她，我还要折磨她，并且那家人我一个都不打算放过，要不是那个男人打电话让那个蠢女人大着肚子给他送什么资料，我至于会失去我最后一次投胎的机会吗？反正我要魂飞魄散了，那我还顾忌什么，要死大家一起死吧。”
　　看样子这个厉鬼是为了投胎机会放弃付出了太多，如今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已经心理出了问题，离疯不远了。
　　这要是人林晏还能劝劝，可这是一个注定没有结果要魂飞魄散的厉鬼，那她还能劝什么？劝鬼不要放弃，劝他再怎么着那女人也差点成了他母亲，让他顾念亲情放她一把？
　　这话别说林晏觉得不合适说出口，就算真说了，只怕一点用处也没有，还会激怒他，直接让他在特管局跟他们打起来。
　　林晏听着很为他惋惜，却半天不知道合适的说点什么，沉默了片刻问他，“那那个导致第三次投胎失败的老人，你打算怎么办？”
　　厉鬼阴测测一笑，听着极为渗人，“自然是活着折磨她，死后还要活撕了她。”
　　这是要将人弄死了不算，还要让人魂飞魄散啊，听厉鬼的语气连那个身为受害者的女人也不放过，对于罪魁祸首的老人，厉鬼打算这么报复林晏并不意外，只是不能让她接受的事，他也要用这个仿佛报复差点成为他母亲的女人。
　　林晏试图说服他放弃报复那个女人，只是她还没说出口，厉鬼就好似看出了她的目的，道：“破坏地府批准的鬼投胎，一次二次可饶，第三次不可饶，这是地府一直以来的明文规定，你身为阴差，不会明知故犯吧？”
　　林晏，“……”原来他还是持许可证报仇？
作者有话要说：　　严重卡文，只能码出这么点，对不起小天使们，我有罪，我现在就去捋剧情

　　第90章 90

　　对于地府还批准许可证让鬼报仇, 林晏还真不知道这回事, 因此在厉鬼话音落下后, 有些迟疑起来。
　　就在她觉得这个案子有些棘手，打算就许可证事情问问刘阴差, 再做打算时，只见一直站在两人面前的厉鬼忽然有了变化。
　　这变化发生的很突然，几乎是片刻的功夫, 厉鬼浑身缭绕的阴气和怨气就如雾气散了一般, 很快稀薄了许多, 而原本被阴气怨气遮住的厉鬼模样也露了出来, 一开始是一个身形瘦弱，长相极为普通的男鬼, 可一瞬间后, 忽的一下就变成了一个看上去只有两三岁, 白白胖胖还有些可爱的鬼婴。
　　这个变化发生的实在突然，也实在在林晏和秦越的意料之外, 惊讶之余，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不过鬼婴倒像是对自己的这种变化习惯了, 没有半点吃惊，反倒是重重叹了口气, 不满道：“那个女人果然是个倒霉鬼，第三次投胎我明明都等了六个月，胎都稳了才投的胎，结果还是没保住, 害得我辛辛苦苦修炼的阴气也一朝回到解放前，早知道我就等她生产那天才去投了，真是后悔死。”
　　鬼婴说话一副大人口吻，可配上这奶声奶气的声音，怎么看怎么觉得搞笑，不过好在林晏和秦越都是警察，表情忍不住扭曲了一下，却到底没笑出声来，看着那鬼婴道：“你这是……还能自己变换魂体的？”
　　这倒是个新发现，至少林晏当安南片区临时负责人那么多天了，没见过其他鬼的会这个，不由一时学的新奇，就在她打算再仔细问问的时候，那胖乎乎伸着小短腿坐在地上的鬼婴眼睛咕噜噜一转，明显想到了什么主意，在林晏没反应过来之前，猛地站起身扑向她。
　　林晏还以为这鬼婴想袭击她，吓得连锁魂链都掏出来了，就是秦越也从口袋里掏出了雷击木制的打魂鞭，不过没等他们动手，那鬼婴就往她脚下一跪，一边磕着头，一边就哭嚎了起来，“阴差大人，阴差大人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我在地府熬了一百多年，好不容易等到投胎的机会，却接二连三的被人破坏，以至于现在当鬼都当不成，眼见着就要魂飞魄散了。”
　　林晏和秦越都没想到这一幕，表情没忍住狠狠扭曲了一下。
　　鬼婴还在哭着，还有越哭越凄惨的趋势，只听它道：“阴差大人您是知道的，地府苦啊，我从一百一十四年前到地府报道开始，没过过一天舒心日子，我生前不是个好人，大恶没有，小恶却不断，光赎罪就花了五十年，好不容易赎完罪，结果赶上地府鬼口爆炸，说好的赎完罪就能投胎，却成了要排队，排就排吧，但我阳间的亲人死光了，也没人记得我是谁，自然没人给我上香拜坟烧纸钱，整整六十四年啊，我在地府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别的鬼欺负，我生前不识字，死后也不受欢迎，连个朋友也没有，去哪儿都靠自己飘，我在地府一百多年了啊，连个自行车都买不起，我就这么熬啊熬的等着，好不容易等到排到我能投胎了，结果连着三次没投成，特别最后一次，都七个月了啊，眼见着还有两个月我就能再成人，结果还是没投成，你说我气不气！你说我绝不绝望！你说我报不报仇！”
　　林晏，“……”那还真是有点可怜。
　　鬼婴显然是想起了在地府那段悲惨的过往，哭着道：“两个月啊，只要再过两个月我就可以重头开始了，却偏偏毁在那个老不死的手里，我等了一百多年，就等到这个结果，我怎么能不报仇？我不止要报仇，我还要好好折磨她，反正都要魂飞魄散了，我还怕什么，我不止要杀了她，我还要吞了她的魂，这样就算魂飞魄散，我也好歹报仇解气了。”
　　对比鬼婴的凄惨，以及那个老人死不悔改的态度，鬼婴报仇无可厚非，只是那个女人那里，林晏却觉得鬼婴很没有道理，大约是看出她想说什么，鬼婴提前一步道：“我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控制不了自己，三次啊，三次我都投到她这里，第一次是她不小心，我原谅她了，第二次是她身体不好，我也原谅她了，可第三次我都等她怀孕六个月才投的，这样她也没把我生下来，还为的是那么个荒谬的理由，我不怪她怪谁？我不止怪她，我还要怪那个男人，明知道她怀孕七个月了，还让她送什么资料，自己跑一趟拿不行吗？说什么爱她对她好，说什么想要孩子，这就是爱她的态度？让一个怀孕七个月的孕妇开车给他送资料，亏他想的出来，要不是我投了个胎阴气大减，我早就将那个男的折磨的生不如死了，反正我不管，那个老不死的要死，那个女的和那个男的也要死，我要魂飞魄散，他们几个都要给我陪葬。”
　　若是其他成年厉鬼说出这样一番话，林晏肯定如临大敌，头疼不已，可如今从这么一个两三岁的鬼婴口里说出这番话，林晏觉得有些好笑，甚至觉得这鬼实在太惨了点，而且没有投成胎也的确不是它的责任，考虑考虑要不要找安南片区其他负责人或者刘阴差求求情，看能不能网开一面再给它一次投胎的机会？
　　不得不说这鬼婴看着胖乎乎的可爱，却也是个人精，一看林晏的表情就猜到了什么，于是嚎的越发凄惨，头叩的也越发用力。
　　最后连秦越都看不下去了，道：“行了行了别磕了，本来就阴气不多，再磕就更少了，这里可是特管局，有阵法的，你也不怕把自己磕的魂飞魄散。”
　　鬼婴本来就是由成年厉鬼被迫变成这样的，身形变了，智商却没变，一听秦越这话就知道这事有商量的余地，于是没再嚎了，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
　　说实话这眼神还真挺有杀伤力，虽然明知它外表是个小正太，内里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老鬼，却仍是忍不住被看的心一软，本来还在考虑的事情就变成了试一试，到嘴边的话也变成了，“虽然你害了人，但好在是事出有因，你没伤人性命，也没造成恶劣后果和影响，所以我可以帮你问问能不能再让你投一次胎，只是我就是个实习生，只能说试一试，却不能保证，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愿意帮它试一试就很让它喜出望外了，鬼婴高兴的眼睛都亮了，急忙摇头道：“大人愿意帮忙我就很感激了，就算不行，大人也为我争取过了，我不会有怨言的。”
　　前面看起来是不讲道理，现在看着还挺讲道理的嘛，林晏正这么想着，就听鬼婴道：“不过要是真的不行，别人我可以不杀，但那个老不死的一定要死。”
　　林晏，“……”
　　大约是林晏的表情太僵硬，鬼婴生怕她误会不帮忙，急忙解释道：“大人，这是地府的规矩，一报还一报，尤其是影响鬼投胎的，地府是允许鬼找害的它不能投胎的人报仇的，不信大人可以问其他阴差。”
　　不用鬼婴说，林晏也会求证这个事，但在求证之前，该叮嘱的还是要叮嘱，林晏道：“那个老人害你投胎不成，你要报仇无可厚非，但那个女人却是无辜的，而且她是真心想要一个孩子，也的确期待着你的出生，你不要再牵连她了。”
　　只要能再帮他争取一次投胎的机会，别说不牵连了，就是叫它放弃投胎都成，因此一听林晏的话，鬼婴立即点头，只差拍胸脯保证了。
　　林晏看鬼婴的神情不似作假，也暂且相信了它。
　　

　　第91章 91

　　暂时安抚住鬼婴, 林晏和秦越都松了一口气, 而后又忽的想起一件事来, 问，“你怎么能一会儿变成年鬼一会儿又变鬼婴的？地府批准来投胎的鬼都有这技能？”
　　鬼婴的心情也大好, 伸着短胳膊短腿坐在地板上，笑呵呵道：“别的鬼我不知道，不过我这是巧合, 大约是我等胎儿六个多月了才投胎, 还没来得及跟胎儿彻底融合, 就又死了, 所以我能一会儿是成年鬼，一会儿又是鬼婴。”
　　林晏听明白了, 哦了一声, 鬼婴又道：“您别看这技能好像挺厉害, 其实最没用了，不然那个老不死我也不会折腾了那么多年还没弄死。”
　　这点林晏实在没想不到, 有些吃惊，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 看着那鬼婴，“那你刚才……”
　　鬼婴露出个有点心虚的表情, 嘿嘿一笑，赶紧打断了，“虚张声势，虚张声势, 这不是怕您不好说话，铁了心要阻止我，乘着我能变成年鬼，赶紧占个上风。”
　　林晏，“……”不愧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鬼，就算险些被胎儿融合，智商还是不低。
　　因为鬼婴的实力问题，林晏也没将它扣在特管局，而是让它回去了。
　　秦越也终于问出他想问的话，“你真打算和地府那边沟通，替它再要一次投胎机会？”
　　林晏叹气道：“那不然怎么办？它和周雪娟樊雨雯的情况不同，既没办法一直关着，也不能直接将它打的魂飞魄散，又有地府给的报仇许可证，我们不可能拦着它不让它报仇，除了帮它争取一次报仇的机会，我想不到别的方法。”
　　秦越想了想，也觉得的确只有这个方法了，因此没再说什么，只是道：“那那个老人呢？你上报到地府如果鬼婴真的获准投胎，她会怎么样？”
　　林晏迟疑道：“大概跟直接间接造成周雪娟和樊雨雯死亡的人一样，记录在案，年底一次性上报给地府，该减寿减寿，该改命格改命格吧。”
　　如果真的按她们设想中的一样，那这案子也算圆满结案，只是很多事情发生的总是出人意料，林晏这边刚跟刘阴差联系上，还没申请出个结果，就发生了一件始料未及，让她震惊的事情。
　　这天是个周末，除了鬼婴的案子，暂时也没别的案子，林晏就休息了一天，陪陪她爸妈。
　　如今已经是十一月中了，雪刚下了两场，温度肉眼可见的低下来，怕冷的已经穿上了羽绒服，林晏还好，但也穿上了羊绒衫和大衣。
　　顾易打电话进来的时候，林晏正坐在沙发上一边拿着手机等刘阴差回复消息，一边听着她爸妈唠嗑，老两口商量了半天，说林晏难得在家，是出去买菜在家煮火锅吃，还是一起出去吃。
　　这商量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意见达成一致，还是出去吃，林晏电话就响了。
　　作为警察，电话一响通常都没好事，林父还没什么，林母脸色却一下沉了下来，不太高兴。
　　林晏赶紧对老太太露出个歉意的笑容，走回房间接了电话。
　　鉴于鬼婴的武力值，林晏对这个案子没什么担心的，只以为又发生了新的案子，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就听顾易在那边声音凝重的道：“秦招娣死了。”
　　林晏一开始没想起来秦招娣是谁，愣了愣才明白过来，顿时吃惊道：“你说谁？谁死了？”
　　顾易道：“秦招娣，就是你负责的鬼婴这起案子的那个不讲道理的老人，她死了，今早九点在自己家被发现，凶手将她的腹部剖开，内脏都掏了出来扔在尸体旁边，据法医验尸，说是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凌晨两点到三点之间，凶器是锋利的刀具，具体是什么刀具市刑警队还在做比对，暂时不清楚。”
　　这个消息实在突然，林晏消化了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道：“你怀疑秦招娣的死是那个鬼婴做的？”
　　顾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我去过现场了，现场有很浓重的阴气和煞气，必是厉鬼无疑。”
　　再加上鬼婴的动机，的确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它，但是林晏直觉却是不相信，道：“你的怀疑很合理，但我觉得不是它，首先它的能力做不到，依它对秦招娣憎恨的程度，要是有这个能力早就动手了，又怎么会等到今天，而且我已经和它谈妥了，答应它向地府争取再给它一次投胎的机会，这种情况下它怎么可能会去杀秦招娣？所以我觉得凶手另有其人。”
　　林晏说完，顾易沉默了没有说话，片刻后才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无论凶手到底是谁都要尽快找到，秦越我已经通知过了，你们商量着尽快将这个案子结案，还有我收到消息有个案子很有可能需要我们支援，到时候通知下来，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去。”
　　这是林晏在加入特管局以来第一次支援别的分局，而且就顾易说过的，需要支援的案子通常都是大案，因此忍不住心里一惊，追问道：“什么案子？只是我们去支援，还是有别的分局的？”
　　顾易不想说太多，只含糊的说了一句，应该还有别的分局的人就挂了电话。
　　虽然顾易透露的信息很少，但林晏能听得出来，这个案子恐怕与之前那个厉鬼的案子不相上下，那个厉鬼的案子林晏不知道一共牺牲了多少同僚，只希望这个案子能少一点。
　　由于随时可能启程去支援，林晏不敢浪费丝毫时间，扔下电话换了衣服就打算联系秦越一起去现场看看。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打电话，秦越电话就先打了过来，他今天跟刑警队的同事约了聚一聚，所以不在家，不过离秦招娣家不远，跟她约了一会儿在秦招娣住的小区门口见，就挂了电话。
　　风风火火走出卧室，林晏正换着鞋，从她电话开始响就不大高兴的林母忍不住道：“你要去单位？你不就是个物证科的吗？怎么周末也会让你们这种坐办公室的临时加班？”
　　林晏撒谎撒多了简直驾轻就熟，闻言头也没抬，张口就道：“市局刑警队获得了一个陈年旧案的新线索，很有可能会有些突破性的发现，所以需要我们把从前的档案和物证都翻出来，但那案子好多年前的了，当时无纸化办公还没有普及，再加上这几年办公室搬了好几次，接手的同事也大多都退休了，我们就只能加班，可能晚上都不回来了。”
　　林晏的解释倒也合逻辑，林母虽然还有点不高兴，但脸色还是缓和了很多，哦了一声，叮嘱道：“那你翻物证的时候小心点，别磕着碰着哪里，要是真晚上回不来，记得把晚饭吃了也给我打个电话，记住没有。”
　　林晏赶紧说记住了记住了，成功出了门。
　　不过她前脚出门，她爸后脚也跟出来了，一边跟她妈说着我送送她，一边压低声音问道：“案子要紧吗？有没有危险？你一会儿去了可千万小心点，别忘了我和你妈都在家等你呢。”
　　虽然秦招娣被杀的案子有些棘手，但对林晏来说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因此林晏笑着安抚道：“爸你放心，你姑娘机灵着呢，一准儿全须全尾的回来。”
　　话是这么说，但林父只是勉强笑了笑，还是不放心，又抓着她细细叮嘱了好几句，才让她走了。
　　林晏到达秦招娣住的小区时秦越已经到了，让她意外的是市刑警队的李队长也在，两人正说着什么，一看到她顿时眼睛一亮，道：“你总算来了，赶紧的，这起案子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上头已经限期七天破案了，而且我们有同僚发现了之前的几起案子，跟这个案子有些共同点，很有可能是同一凶手。”
　　林晏还现场都没看呢，就又听到这么个消息，顿时觉得有些头疼，神色一肃，道：“什么共同点？还有你说的几起案子到底是几起？一共有多少个受害人？”
　　李队长道：“现在找到共同点的案子有四起，加上这起案子的受害人秦招娣，一共是五个受害人，至于共同点，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李队长将手里拿着的档案袋分给林晏和秦越，林晏接过来大致看了看，一开始她觉得很有可能只是巧合，毕竟安南市特管局的人虽少，但这几年对于厉鬼的管控还是很严的，不可能有这么多起厉鬼杀人的案子特管局却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但在看完档案后，林晏不得不相信，李队长的怀疑还是很有道理的。
　　将四份档案都看完，林晏收起档案没有还给李队长，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动作却表示这几个案子特管局接了。
　　李队长见状道：“现在局里还在翻以前的档案，说不定还会找到有共同点的案子，若真的有，我再联系你们给你们送过来。”
　　李队长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忧心忡忡，又一脸懊悔，显然对于自己没能及时发现凶手不是人而耿耿于怀。
　　林晏有心想安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说了一句我们尽快结案，就目送着李队长上车离去。
　　等李队长一走，林晏立即回头看着还在研究档案的秦越道：“这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秦越道：“虽然没能看出凶手不是人他有责任，但不得不说犯下这几起案子的厉鬼很聪明，如果换做我，在没有阴阳眼的情况下，只怕也不会怀疑是鬼做的。”
　　林晏嗯了一声，这点她倒是同意，毕竟这鬼的确很狡猾，反正她是第一次见杀人前还要给人下安眠药的鬼。
作者有话要说：　　先补昨天的更新，吃了药还是觉得头疼，等我睡一觉起来看有没有好点再写

　　第92章 92

　　李队长拿过来的疑似同一凶手的档案一共有四份, 四起命案的死者并没有什么共同点, 死亡时间也拉长了十几年, 并且四个死者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还有胖有瘦，就连职业上也是天差地别，乍一看并没有能联系起来的地方, 但既然能让李队长拿过来怀疑是同一凶手的, 显然还是发现了共同点。
　　林晏翻着其中一份档案, 道：“四个命案的凶器都是手术刀, 虽然秦招娣一案的凶器还没比对出来，但就现在掌握的线索看, 只怕也是八九不离十, 那么这个凶手是个医生了？”
　　秦越回忆着, 道：“手术刀这个凶器很特殊，一般人很难接触到, 不过也不排除这鬼是个法医，但就作案可能性来看, 还是就职于一般医院的医生可能性更大一点。”
　　林晏嗯了一声，道：“而且四个死者之前都有过自己住院或者亲戚朋友就医的情况, 不过就资料上看，有好几家医院四个人都曾经去过，这样大致能确定了这个鬼的活动范围，但要想将鬼找出来, 还得费点时间，其实将秦招娣召唤出来问话最快，只是我怕……”
　　林晏没将话说完，但秦越明白了她的意思，道：“那就白天先根据这四起案子查查线索，等晚上再召唤秦招娣试试。”
　　林晏也是这个想法，便道了声好，然后收起档案，将车锁好后，就朝着秦招娣家去了。
　　因为发生了命案，虽然天气冷，但小区里看热闹的却不少，林晏和秦越花了一些时间才挤进去。
　　市刑警队勘察现场工作基本结束了，他们进去的时候同僚正在收尾，法医也准备好了裹尸袋，就等他们看完现场好将尸体运回去验尸。
　　两人一进门，还没来得及和市刑警队的同僚打招呼，就被浓郁如黑雾一样的阴气惊住了，尤其这阴气中还夹杂着血红的煞气，越看越让人触目惊心，明显杀秦招娣的厉鬼手上沾了不止一条人命。
　　这倒是排除了鬼婴杀人的嫌疑，但林晏没有觉得轻松，反而心情更凝重起来，毕竟这煞气的颜色红成这样，可不是杀几个人就能有的，看样子李队长推测的没错，这个厉鬼除了秦招娣和那四起命案之外，还有别的他们没找出来的受害者。
　　心里这么想着，林晏随意与同僚打过招呼，就将注意力放在了客厅沙发上的尸体上。
　　秦招娣几天之前她还见过，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整个人被开膛破肚，内脏都掏了出来扔在尸体周围的血泊里，这场面真是惨不忍睹，沙发几乎都被血液泡透了，空气中满是浓郁的血腥气。
　　按理说人死这么惨，死之前应该很痛苦才对，但看秦招娣的神情却很安详，林晏一看之下就想到了刚才在那四份资料里看过的一条线索，死者在死之前都被下过安眠药。
　　果然，林晏在问过法医和物证后，得到的回答虽然还不确定，但却高度怀疑死者在死之前应该被下过安眠药，或者注射过麻醉剂。
　　“你说这凶手图什么呢？”离开秦招娣的屋子后，林晏忍不住道：“这厉鬼杀人一般都为报仇，就像蔡正生不为报仇是为了泄愤，也是怎么痛苦怎么将人折磨，可这个厉鬼杀人手段虽然残忍，却给受害人下了安眠药让她免受痛苦，这不是自相矛盾嘛。”
　　林晏想不通，秦越却若有所思，半晌道：“或许是职业习惯？”
　　林晏惊了一下，“什么意思？”
　　秦越道：“那四起命案的档案上，四个死者在生前都曾经在医院与医务工作者发生过纠纷，还导致人受伤，说好听点是纠纷，说难听就是医闹，而且就凶器是手术刀来看，十有八九杀人的厉鬼曾经是个医生，医生选择医闹过的人作为下手对象，自然是为报复，但出于职业精神或者职业习惯在杀人前给人下安眠药，这并不冲突。”
　　这乍一听有些逻辑混乱，但仔细想一想，又有些道理，林晏沉默了片刻，道：“那你的意思是，秦招娣也因为医闹过，所以被厉鬼盯上了？”
　　秦越点点头，林晏又道：“可据打听来的消息，秦招娣自从被鬼婴缠上后不止一次在医院与医生发生过冲突，如果厉鬼盯上她，为何不早动手，一直拖到今天？”
　　秦越想了想道：“也许是最近才被盯上的？”
　　这倒也有可能，林晏道：“那这么说，秦招娣应该最近才去过一次医院。”
　　秦越也早就想到了，与林晏对视一眼，说：“那去问问？”
　　林晏点点头，于是两人本来都走到停车场了，又折返回去，找到秦招娣家正在看热闹的邻居打听些消息。
　　秦招娣住的是个老小区，邻居也是个老人，不过身边还陪着一个十几岁的姑娘，看样子刚上高中，乘着周末过来看看老人。
　　因为要说话，外面又太冷，几个人就进了邻居的家，在沙发上坐下后，林晏问，“请问您知道秦招娣最近有去过哪家医院吗？”
　　话音一落，老人就道：“知道知道，还是我这外孙女帮着隔壁楼的小伙子送到医院去的呢，我跟你们说，这人坏事做多了就是遭报应，她肚子疼那天遇到好几个人怕被她讹上都转身就跑，还是隔壁楼的那个小伙子心善，我也看不下去，叫我这孙女儿帮忙，才送到医院去了。”
　　没想到这一问就问对人了，林晏顿时精神一振，问她，“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还有送到了哪家医院？”
　　老人回忆着，道：“大概一个礼拜之前吧，好像是个周六，还是个周天，刚好我孙女来看我，给我送些吃的，我和她正在屋里说话呢，就听到对面突然传来惨叫声，将我俩都吓了一跳，然后我俩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对面的门就响了，好像是她出来了，我怕她有什么事儿，就拽着我孙女儿也出去了，说实话，一开始我是不想管这闲事儿的，毕竟她那脾气，好心都当驴肝肺，你帮她忙她不感激你，反而要惹一身骚。”
　　林晏道：“那然后呢？”
　　“然后……”老人说：“然后我们出门就看见她慌慌张张的身影，好像被什么吓坏了，下楼的时候还险些摔一跤，不过人没摔着，肚子却开始疼了，刚出楼门没多远就走不动了，一脸的冷汗，那天其实小区里人挺多的，但没谁敢帮忙，都远远的看着，有几个甚至还转头就走，最后是隔壁楼的一个小伙子看不下去，帮忙叫了救护车，我也想着好歹做了十几年邻居，也不能干看着见死不救，便叫我孙女儿回去拿了些钱，一起帮着送到医院去了。”
　　“送的哪家医院？”林晏问。
　　老人道：“就离的最近的三院，说起来她这个病也是怪，肚子那么大，照彩超却什么都没有，去拍其他片子也没拍着啥，就好像肚子是被空气撑大的一样，我们都觉得她这是坏事做的太多，撞邪了。”
　　林晏没说话，老人身旁一直沉默的小姑娘却有些不耐烦道：“姥姥，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什么撞邪，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信这些封建迷信，她就是生病了，现在没检查出来只是医学不够发达，而且安南市也不是什么大城市，她在这儿没检查出来说不定去了北京上海这种大城市就检查出来了呢？你以后当着外人的面别再说这些了，也不怕被人笑话。”
　　小女孩的态度算不上好，老人顿时就生气了，“明明就是她撞邪了，我怎么就不能说了，而且连她家那个小孙女儿都成天嚷嚷着有小弟弟，这不是撞邪是什么？你小孩子家家不懂就别乱说话了，省得冲撞了什么也被缠上。”
　　小女孩一听不服气，还要反驳，林晏见状不对赶紧打断了，又问老人，“那你们将她送到医院之后呢？有没有发生什么？”
　　“发生什么？没有啊，”老人奇怪道：“这能发生什么？无非就是送到急救中心抢救呗，我年纪大了，我孙女儿年纪又小，帮着送到医院办了手续就回来了，不过后来听说她在医院闹了一场，具体因为什么不知道。”
　　果然是因为医闹，听到这一句林晏下意识转头看了秦越一眼，秦越也恰好看过来，两人交流了个眼神后移开，谢过老人就告辞出去。
　　他们离开的时候刑警队也撤走了，楼道没了看热闹的人群，总算安静了下来，林晏看了一眼秦招娣被贴了封条的家，一边下楼一边道：“现在线索很清晰了，秦招娣的确因为医闹被厉鬼盯上了，既然秦招娣是在三院闹了一场被厉鬼盯上，那厉鬼很大概率是在三院了？”
　　“那也未必，”秦越道：“不过也有可能，先去看看吧，反正时间还早，要是不在三院，再去其他医院看看也来得及。”
　　林晏也这么想的，嗯了一声，便和秦越上了车往三院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对不起小天使们，今天起开始恢复更新，外加补更，爱你们，啾咪

　　第93章 93

　　安南市第三人民医院是个综合性大医院, 建的早, 附近小区又多, 所以无论工作日还是节假日人都多的像商场。
　　特别是急救中心这种科室，更是忙的像打仗, 林晏和秦越虽然案子着急，也不能在这时候去添乱，所以看到急救中心忙的估计得很长时间没人有空搭理他们, 便干脆在医院逛起来, 看能不能通过阴气煞气, 发现点线索, 当然要是能碰到个鬼就更好了。
　　林晏倒是考虑过要不要在群里问问，只是自从她和市刑警队的李队长合作后, 这些鬼也忙的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胳膊腿, 基本上都是在整个市游荡, 很少在固定的地方停留，而且这会儿是白天, 吵鬼睡觉实在太不道德，所以犹豫几秒后, 林晏到底放弃了。
　　按照正常情况，医院是一个阴气很重鬼怪很容易聚集的地方,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林晏给群里众鬼找了工作的缘故，导致林晏和秦越从第一住院部找到第四住院部，也没看到一个鬼，就在林晏以为这一趟会无功而返, 打算回急诊科继续等着时，却在下楼的时候听到几个护士闲聊。
　　“你们听说了没？前几天来咱们医院闹事的那个病人死了。”一个护士神神秘秘的道。
　　“病人？哪个病人？”另一个护士道：“咱们医院一天接待那么多病人，闹事都是家常便饭了，你不说清楚谁知道是哪个。”
　　“就是那个老人啊，”第一个说话的护士急道：“那个肚子大的像怀孕，却拍片子什么也拍不出来那个，上过咱们医院好几次，前几天把外科何主任抓伤那个。”
　　护士这么一说，另一个就想起来，恍然大悟道：“哦，你说她啊，她死了？怎么死的？自杀？”
　　“怎么可能自杀，”最先说话的护士嗤笑道：“她那个脾气，谁都可能自杀，就她不可能。”
　　“那怎么死的？”护士奇怪道：“车祸？或者不小心摔了一跤？总不可能是被人杀死的。”
　　“是不是被人杀死的我不知道，”最先说话的护士道：“反正人是死了，听说死的可惨，肚子都被刨开了，这不正像她当时拽着何主任闹时要求的那样么，我都怀疑那个病人闹时凶手是不是就在现场。”
　　听到这里，林晏十分确定两个护士说的就是秦招娣了，因此和秦越对视了一眼，急忙快走两步将人拦了下来。
　　两个护士起初对他们很警惕，直到林晏和秦越表明是警察的身份，态度才缓和下来，但还是不肯多说，含糊的道：“我们也不太清楚，只听说她又住院了，抓着外科的何主任哭着闹着要做手术，何主任不肯，就被她抓伤了。”
　　林晏注意到又这个字，问道：“她这一年多住过好几次院吗？每次住院都闹过？”
　　护士道：“是住过好几次，我不是外科也不是妇产科的，所以不清楚，只听说住过三四次吧，至于闹，她那个脾气，没事都能给你找出事，所以基本上每次住院都没消停过，打护士医生都是经常的，不过没这次闹的厉害，听说将何主任的脸和脖子都抓伤了，还抢了一个病人用过的针头要扎他，还好被医院的保安拦下来了，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林晏虽然没亲眼目睹，但光听就知道当时的场景该多么鸡飞狗跳，林晏还想再问些细节性的东西，没想到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秦越却忽然开了口，问道：“你们医院之前有死于医闹的医生吗？”
　　这个问题林晏早就想问了，只是觉得没到合适的时机，自然不觉得意外，但两个护士没想到，不禁愣了片刻，愕然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秦越平静道：“字面意思。”
　　两个护士面面相觑了片刻，都没有吭声，直到秦越又问了一遍，其中一个护士才迟疑的道：“有吧，不过我也都是听说，具体真假不知道。”
　　秦越点点头，“没事，你说。”
　　护士又看了看身旁的同事，这才咽了咽口水道：“我进我们医院没几年，具体的不知道，只听说我们三院从建院到现在，死于医闹的医生有好几个，最近的一个四五年前吧，救治的一个患者手术挺成功，但死于术后感染，家属不肯接受，闹的天翻地覆，最后那个医生被逼的跳楼了。”
　　四五年前？林晏觉得时间对不太上，但也有可能与这个案子有关系，因此记下了这名医生的名字和大致事情经过，又问护士其他死于医闹的医生。
　　护士回忆着道：“还有就是七八年前有一个，我听同事说的，那病人送到医院时就没有生命体征了，我们急救中心的医生抢救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抢救过来，陪同来的家属情绪太过激动，将抢救的医生打了，当时只以为那位医生只是皮外伤，没想到会突发脑溢血，一个小时后死在了给车祸病人做手术的手术台上。”
　　又一个死于医闹的医生，林晏记着这些线索，心情有些沉重，那护士脸色也不太好，说完沉默了片刻后才道：“还有一个就是十几年前，具体时间我记不清，只记得那个医生是外科的，收治了一个危重病人，是从别的医院转过来的，转院时情况就已经不太好了，而且年纪太大，不适合做手术，当时医生是建议保守治疗的，但家属不同意，硬要做手术，医生没办法，就答应了，结果手术失败，那位病人没能下手术台，病人家属就将一切责任推到了医生头上，还非要说这是医疗事故导致病人的死亡，当然最后查明医生的手术过程并没有任何问题，但病人家属不肯接受，后来就……”
　　“就怎么？”林晏问。
　　护士叹一口气道：“后来病人家属不知怎么瞒过了医院保安，拿着一把刀跑到医生办公室将人砍死了，恰好那天医生妻子带着女儿来看医生，一家三口都没跑掉。”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护士的描述还是让林晏有些难以接受，秦越也沉默了下来，片刻后才问了那位医生的名字。
　　护士摇摇头道：“十几年前的事了，而且这件事情太惨烈，大家都不太愿意提起，所以只听说了这件事，具体叫什么名字不清楚，你们要想知道，可以去问院领导，或者问附近的派出所也可以，他们应该知道。”
　　话问到这里，要问的基本都问完了，林晏也没再拦着她们，看着两个人飞速下楼离去。
　　林晏没动，依然站在楼道里，半晌道：“杀人的厉鬼就是这个十几年前一家三口死于医闹的医生了？”
　　死的这么惨，还是外科的，就已知线索来看，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医生了。
　　秦越道：“大概率吧，不过还是要查证后才知道，我们先去问问派出所这个医生的名字，等晚上你用招魂灯将它的魂魄招来试试，如果能招来，那就可能是它，如果招不来，那就是我们确定错了对象。”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式，林晏点点头，道：“那就去派出所问问吧，然后就回特管局，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将这几个魂魄一次性招过来问清楚，其实我还觉得秦招娣突然决定去医院可能还跟鬼婴有些关系。”
　　秦越看了她一眼，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道：“地府自有它们的律法，你担心也没用，而且就鬼婴的行为来看，它只是出于吓唬的目的来报复秦招娣，并不想致她死亡，就算地府再不讲理，也不应该将秦招娣的死亡算在它头上，再说了，秦招娣害的它不能投胎，它报复不是地府许可的么？这应该不会影响地府考虑是否再给鬼婴一次机会投胎。”
　　话是这么说，但林晏并不能放心，不过申请都已经提交上去了，她又努力替鬼婴说了好话，该做的她都做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她就控制不了了。
　　从医院出来，两人直奔三院所在的辖区派出所。
　　对于那个护士说的医生一家三口死于医闹的案子，派出所的民警哪怕过了十几年也印象十分深刻。
　　接待她们的是一个老民警，神情十分惋惜的叹气道：“这个案子我记得，当年就是我和另一个同事出的警，我们接到报案就火速赶过去了，只可惜还是没来得及，等我们到了现场一家三口都倒在血泊里了，谭医生最先被砍倒，然后是他的妻子，最后是他的女儿，那个女孩才四岁啊，整个脖子几乎都被砍断了，就剩一层皮，救都来不及救当场就死了，谭医生和他妻子还有气，但被砍中了大动脉，两个人都没从手术台上下来。”
　　“那凶手呢？”林晏问，“凶手现在还活着吗？”
　　如果这个谭医生就是造成这几起案子的厉鬼的话，那这个凶手早就应该死了。
　　林晏正这么想着，就听民警道：“死了，凶手判刑没几天就死在牢里了，听说是冲动型作案，清醒后后悔的不得了，乘着狱警没注意掰断了牙刷吞了一截进去，划破食道没抢救过来死了。”
　　林晏，“……”
　　

　　第94章 94

　　人都杀了, 这时候后悔有什么用？而且按她的设想, 那个谭医生真的变成了厉鬼的话, 没能亲手杀了凶手报仇，岂不是很不甘心？
　　不甘心的厉鬼变数很多, 像别的厉鬼还有仇恨用来支撑保持神智，而谭医生……一旦沾了血腥，只怕比普通厉鬼更快失去神智, 林晏越发肯定这几起命案都是谭医生做的。
　　过来一趟得到了这么个消息, 两人意外之余, 心情都很沉重。
　　林晏想的是, 如果造成这几起命案的厉鬼真的是谭医生的话，哪怕现在它还没有神智全失, 只怕也差不多了, 晚上将它召唤过来后肯定又是一场硬仗。
　　林晏看秦越表情凝重, 以为他跟自己担心的差不多，没想到坐上车后他忽的道：“你那些线人该培训了。”
　　林晏, “？？？”她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秦越这是在说群里的众鬼。
　　林晏惊讶道：“它们才学完刑法民法等一些法律知识, 上了几节思想教育课，还要培训什么？”
　　秦越道：“既然是和市刑警队合作, 为了它们的安全着想，也要学学警察的一些基础知识和技能吧。”
　　林晏，“……”
　　秦越看样子是认真的，看着林晏道：“不说别的, 就说这些厉鬼，对你那些线人来说是不是很危险？如果它们会一点警察的技能，敏锐一点，就能提前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发现这些厉鬼，既为安南市阳间的治安做出了贡献，也为安南市鬼界的和平做出了贡献，像这种贡献在地府应该算加分项吧，对他们投胎是不是有帮助？”
　　秦越说的一开始林晏还觉得他是疯了，可听着听着，竟觉得很有道理，尤其是最后一句，能在群里的鬼哪个不是奔着投胎去的，如果真的对它们投胎有帮助，林晏估计这些鬼学的秃头也会学的，而且这种事也是两全其美，互惠互利，是该试一试。
　　林晏道：“那等我晚上看能不能联系到刘阴差问问，如果真的能算加分项的话，那我去找李队长借两个人，把这件事安排起来。”
　　两人三言两语决定了这件事，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去随便吃了个晚饭，然后回了特管局。
　　现在进入了冬天，天黑的早了，群里的鬼休息的时间也短了，几乎是林晏才回到特管局，群里就热闹起来。
　　林晏看看表，离12点用招魂灯召唤鬼的时间还早，但用群功能查一些消息却是可以的。
　　进了办公室，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林晏先是看了看群里的消息，见大家都跟以前一样，讨论着如何完成与市刑警队合作的案子，没什么其他重要的消息，就点开群成员管理，先查了查秦招娣是不是在群里。
　　按照正常情况，秦招娣死后应该会在群里，可谁知她查找后并不在，林晏顿时心里咯噔一声，随着这个临时群管理当久了，群里很多功能也熟悉了，像这种死了却不在群里的情况，要么是自愿放弃投胎变成了厉鬼，要么就是死后被吞了魂魄，这两种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好事，但对林晏来说，她情愿是前一种。
　　但很多事情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在她退出群成员界面转而用查找界面查找秦招娣时，依然没找到，林晏顿时叹一口气，看来她的担忧成真了，秦招娣真的被吞了魂魄。
　　林晏脸色难看，秦越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禁问道：“发现什么了？”
　　林晏将她发现秦招娣被吞了魂魄一事告诉了秦越，秦越也脸色有点难看，但到底这种事经历的多了，并不慌乱，只是道：“秦招娣昨晚凌晨死的，被吞魂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等12点你将谭医生召唤出来，秦招娣的魂魄应该还有的救。”
　　“而且……”秦越看了看特管局办公室，补充了一句，“在其他地方还要担心，但这里却布了阵法，那个谭医生只要被召唤过来，就绝对跑不掉，我们现在只要养足精神就行了。”
　　倒也是这么个道理，林晏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了片刻忽的道：“当初顾易跟我说这行很难干，通常工作人员的职业寿命很短，若是不能及时退下来的话，不是疯了就是牢底坐穿，我还没有太多直观感受，现在我算是明白了他的话。”
　　林晏说完看了秦越一眼，“也明白了你为什么不想进特管局。”
　　当初秦越跟她说北京总局有个他看不顺眼的人，因此没有去，林晏嘴上信了，其实心里是不信的，秦越这人他了解，不是个会为了一点麻烦就放弃目标的人，他只是找个借口罢了，必然还有其他的理由。
　　她一开始想不明白，但随着在特管局接触的事情越多，那个原因就越清晰起来，秦越之所以不愿意进特管局，不是这行太过危险，或是压力太大，而是每个案子，都是对良心的一次拷问，就连林晏握有金手指在遇到案子时都会有自我怀疑和不忍这种情绪，那其他没有金手指的，也不知道是如何硬下心按照特管局的规章制度将犯下案子的厉鬼逮捕归案，或者一不小心失手，直接打的魂飞魄散。
　　秦越看着林晏没有吭声，林晏想说什么，可忽然又觉得没有力气，什么都没说。
　　本就空寂的办公室越发寂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秦越才道：“其实地府是允许厉鬼报仇的，一开始特管局成立的时候也按照地府的这条规定执行过，但结果却很糟糕，以至于才成立的特管局差点被取缔，后来就改成了现在的规章制度，因为杀戮这种事，很多时候一旦开了头，就再也无法控制，特管局是有过许多惨烈的经验，才慢慢摸索的建立了现在的一套规章制度，当然你要是控制的好不造成其他无辜者丧命，只是单让厉鬼报仇不是不可以，但问题就出在这里，沾了血后的厉鬼，没人能控制的了。”
　　秦越的这段话，让林晏想起她还没加入特管局时顾易告诉她的一个例子，曾经他们安南分局就有一个人这样做了，结果却是造成了很多无辜者死亡，厉鬼被打的魂飞魄散，那个特管局的人也牢底坐穿。
　　林晏沉默着没说话，秦越深深看了她一眼，道：“很多底线，是不能跨，也不能碰触的。”
　　因为只要碰触了一次，以后就会有无数次。
　　林晏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没有吭声。
　　秦越知道林晏是个聪明人，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跟她闲聊起别的话题。
　　秦越道：“顾易不是说过几天我们可能要出差吗？你想好跟你爸妈怎么说了吗？”
　　林晏随意道：“还能怎么说，就说培训吧，我妈估计不太信，但有我爸，他能搞定我妈，所以她信不信都无所谓。”
　　林父回来后林晏的日子当真是好过了许多，她爸没回来之前她妈只能逮着她一人唠叨，她爸回来之后有林父吸引火力，林晏的日子简直过的自由自在。
　　这么想着，林晏的心情又好了些许，就这么东拉西扯的闲聊，时间终于到了十二点。
　　林晏把招魂灯拿出来，熟门熟路的在纸条上写了谭医生的名字扔进招魂灯里，眼看着那纸条渐渐化为灰烬，就在他们准备着等谭医生一到就要展开一场硬仗时，纸条燃烧完毕却没有任何反应。
　　林晏懵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秦越最先脸色难看的道：“遭了，我们弄错目标了，造成这几个案子的厉鬼不是谭医生。”
　　林晏也终于从懵逼的状态中回过神，不可思议道：“时间，职业，还有动机，全都符合啊，怎么可能会不是谭医生？那么这个厉鬼是谁？”
　　秦越道：“我就觉得这次这个案子怎么这么顺利，原来是我们怀疑错了对象。”
　　事到如今，不相信也得相信，林晏苦笑道：“得，白忙活一场，又回到最开始了。”
　　她想了想道：“不过我们大致方向是对的，虽然这个厉鬼不是谭医生，但它必然生前也是一位医生无疑，我们明天把其他几个医院也走一趟，算了，不去医院了，还是问派出所更快，然后把几个医院死于医闹的医生名字都先查一遍，确定还在阳间停留的，再召唤过来一一问问，这样虽然麻烦点，但不会遗漏，也不会发生今天这样弄错目标的尴尬事。”
　　秦越没有异议，道了声好，林晏却有些愧疚，道：“都怪我太自信，觉得我们的推测没错，不然我要是提前查一查这个谭医生是不是在阳间，就不会浪费这些时间了。”
　　秦越安慰道：“有你在，其实我们的效率很高了，毕竟不是每个特管局的人都有你这个渠道，有你这么多线人，只要我们调查方向没错就行了。”
　　虽然秦越这么安慰她了，林晏却并没有觉得好受一点，不过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打算把这个案子重头捋一遍，看能不能发现些线索。
　　就在林晏和秦越埋头苦苦研究的时候，李队长来了电话，林晏一看手机屏幕上这三个字就心里咯噔一声，生怕又发生了什么案子，好在接起来后告诉她的消息不是又有新的死者，而是他们发现了又有一起从前的案子可能与这个案子有关。
　　

　　第95章 95

　　听到又有一起命案可能与现在手中的案子有关系, 林晏就觉得心情越发沉了两分, 勉强打起精神道：“你说。”
　　李队长道：“这个案子你们可能听说过, 四年前三院的712案，有个患者劫持了坐诊的神经外科主任医师, 在与医院的保安以及医护人员发生肢体冲突时，不小心刺伤了自己颈部的大动脉，导致死亡, 我们的人在查关于医闹方面的命案时, 重新看了这起案子的监控录像, 觉得有些问题, 很有可能不是人为的，录像一会儿给你们传过去, 你们看看是不是有些联系。”
　　三院的712案她有印象, 那会儿她刚加入警队, 听说后还唏嘘了很久，却没想到, 这案子居然可能跟厉鬼有关系。
　　林晏挂断了电话，一边回忆着知道的关于712案的消息, 一边在手机邮箱提示音响了后，打开了那段视频。
　　秦越刚才坐在旁边也听见了, 见状将凳子拉过来一点凑近了林晏，也跟着看起来。
　　视频不长，打开后直接就是一个人劫持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将尖锐的水果刀抵在医生的脖子上, 面目狰狞嘶吼着什么的画面，在两人对面，还有闻讯赶来的医院保安和比较年轻的男医生，几个人都紧张的安抚着什么，可明显没有成效，虽然听不到声音，但能看到劫持医生的人情绪越来越激动。
　　就在林晏看着都觉得一场悲剧不能避免时，视频突然出现了变化，像是信号不好一样画面有些扭曲，但勉强还是能看清楚，只见一直试图劝说的一名医院保安忽然合身一扑往劫持者的身上扑了过去，而被吓了一跳的劫持者下意识动了手上的水果刀，但这动作只是刹那，劫持者很快就停止了，转而开始与夺刀的医院保安打斗起来。
　　这名劫持者看着身形很是健壮，又有武器在手，与保安的打斗中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还占了上风，只是这么一场明显占优势的局面，却以劫持者不慎将水果刀划过自己脖子的大动脉为结局。
　　这视频乍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林晏和秦越很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在视频结束后林晏将视频倒退回保安合身扑过来那里，一直放到与劫持者打斗起来，而后按了暂停，看着秦越道：“你注意到没有，这里劫持者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动作是划动水果刀，按照正常情况，被劫持的医生应该会被划破颈动脉造成大出血，而这个劫持者却是硬生生停住了，只划开了一个小口子，像是被什么故意阻止了一样。”
　　秦越点点头示意发现了，道：“要不是进了特管局，我就以为是在场的人有特异功能了。”
　　这表示这个地方的确有问题，林晏又拉动视频进度条，一直拉到与保安打斗的过程中想伤害保安却划破自己大动脉的地方，食指点着屏幕道：“还有这里，劫持者比保安强壮，又是这个用力方向，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换做警队的人在这个位置都没办法抵挡住，可偏偏保安却能抵住并且强行将水果刀的刀刃换了个方向，看到这里，你想到了什么？”
　　秦越沉默了片刻，道：“现场还有一个别人看不见的人，而且位置，很有可能在劫持者的背后。”
　　如果劫持者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帮着保安一起对付劫持者，那这两处不对劲的地方就说的通了。
　　林晏没有说话，又将视频完整的看了一遍，而后叹息着关掉视频，头疼道：“事情麻烦了。”
　　秦越脸色也有些凝重，道：“的确麻烦了，我很多年没有见过能在白天出现的厉鬼了。”
　　人为阳，鬼为阴，越是黑暗阴气重的地方厉鬼的力量越强，相反，越是阳气重太阳越是大的地方厉鬼的力量越弱。
　　虽然这件事情发生的地点是在医院，阳间出了名的鬼多的地方，但事情发生时是白天，又是正夏，现场还有那么多阳气重的男性，其中不乏年轻小伙，一般厉鬼不说魂飞魄散，也会十分不好受。
　　而视频里那个看不见的厉鬼呢，不止活动自如，还能控制着杀了人，这能力，比不上之前那个随便给点阴气就能让鬼变成厉鬼的几百年厉鬼，却也比普通厉鬼强的多，甚至还很聪明，不然不会在特管局眼皮子底下藏了这么久。
　　林晏不知想到了什么，感叹了一句，“安南市还真是卧虎藏龙，出了一个随便给点阴气就能让普通厉鬼挣脱死亡地的几百年厉鬼，现在又出了一个能随便在白天行动的厉鬼，你说会不会还有什么能耐大的厉鬼藏在安南市是我们不知道的？”
　　林晏只是随口一说，秦越却若有所思，甚至神情也比刚才凝重了两分，当然这只是片刻，很快秦越又变得和平常一样淡淡笑了笑，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林晏眼花了般冷静道：“谁知道呢。”
　　研究完了那个视频，林晏将他们的怀疑大致跟李队长说了说，李队长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问，“有什么我能做的？不然我这边和你那些线人的合作先停停，让它们都去帮你？”
　　林晏想了想，道：“不用，一个厉鬼而已，我和秦越还应付的来，你那边还是抓紧翻以前的档案，尽快将有联系的案子都转交过来。”
　　李队长心里十分想帮忙，可仔细想了想能做的似乎只有这些了，叹了一声气，无奈道：“好吧，那你们小心，我们这边正加班加点着，尽快找出来转交给你们。”
　　挂了电话，林晏将和李队长沟通的结果说了说，然后问秦越，“接下来干什么？既然712案出自三院，那这个厉鬼很有可能跟三院还是有关系，我们现在再去看看？”
　　白天阳气重发现不了什么，可晚上就不一定了，林晏正计划着，就听秦越道：“那个鬼婴你不召唤了？”
　　林晏，“……”忙的她都将这个事忘记了。
　　刚好招魂灯还没收起来，林晏随手写了纸条点燃，这次很顺利的将鬼婴召唤了出来，然后问起秦招娣的事。
　　鬼婴对秦招娣的死亡很怨念，浑身上下都是不甘心，在听到林晏的问题没有直接回答，先是嘀咕了一句，“早知道她会被别的鬼杀了，我就先自己动手了。”然后才慢慢的将自己这段时间干的事说了一遍。
　　鬼婴道：“我没想着杀她，但她太气人了，明明做了坏事却比我这个厉鬼还嚣张，于是我改变了策略，给她托梦。”
　　“托梦？”林晏问，“什么梦？”
　　鬼婴道：“就是我从她肚子爬出来的梦，为了让她害怕点，我特意把梦弄的十分血腥。”
　　林晏，“……”难怪那么难缠连鬼都不怕的人会吓得连滚带爬的去医院，还闹着要让外科的医生给她做手术。
　　鬼婴这些年在吓唬秦招娣的过程中一直没占上风，因此对自己的这个策略十分得意，还试图完完整整的给林晏叙述一遍。
　　人都死了，对于她怎么被吓破胆子的过程林晏并不好奇，赶紧打断它问，“那她去医院，你跟着去了吗？”
　　林晏这个问题一出，连秦越看着鬼婴的眼神都认真了几分。
　　鬼婴意识到了林晏想问什么，不敢隐瞒立即点头道：“去了。”
　　林晏顿时精神一振，“看到了什么？”
　　鬼婴道：“也没……看到什么，就是很重的阴气，还有煞气，那煞气和阴气都比我重多了，一看就很凶，我怕被吃，一入夜就跑了。”
　　林晏，“……”什么都没看到那你说什么。
　　看着鬼婴理直气壮的样子，林晏知道什么也问不出了，便挥挥手让它赶紧哪儿好玩哪儿玩去。
　　鬼婴却磨磨蹭蹭不肯走，期待的看着她，“那个……申请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林晏，“……”
　　虽然秦招娣这个案子让林晏有些焦头烂额，但对着这么一个长的白白胖胖颇为讨喜的鬼婴却也发不出脾气，好笑道：“还没，不过申请提交上去了，该说的话我都说了，现在只能等结果。”
　　鬼婴哦了一声，也看不出失望或者不失望，就在林晏以为它终于要走了的时候，又忽的跑到林晏身边，仰着脑袋道：“我死的这几年我爸妈和那个坏人的子女没少给我烧钱，虽然不多，但也有些积蓄，不然我都给你？”
　　林晏一开始没明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是个活人要鬼婴的冥币干什么，还是听秦越没忍住笑了一声，才反应过来，不由哭笑不得道，“你把地府想成什么了，自从前几年地府改革之后就已经严禁贿赂地府工作人员，你这是想让我和刘阴差被开除吗？”
　　鬼婴一开始不信还有鬼不爱钱的，后来看林晏是认真的，这才悻悻的道了歉，然后一溜烟跑了。
　　看着鬼婴利索的消失，林晏忍不住感叹道：“这个鬼真的是……不止运气差，还相当不靠谱。”

　　第96章 96

　　从最有可能知道厉鬼线索的鬼婴身上也没问出什么来, 林晏颇有些沮丧, 不过很快就振作起来, 打算再去三院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从椅子上站起来穿大衣，衣角不小心碰掉了放在桌子上的便签本, 林晏下意识弯腰去捡，无意间在看到便签本上的字时，忽的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 看着秦越道：“三院712案发生在四年前, 而那个被医闹逼的跳楼自杀的案子却是在五年前, 时间离得这么近, 会不会有些联系？”
　　秦越思索了片刻，迟疑道：“一个发生在五年前, 一个是四年前, 也就是说发生712案时跳楼自杀的女医生死了才一年, 哪怕她怨气再重，也不可能一年时间就有这么强的能力, 能在白天行动自如还杀了人吧，更何况, 除了712案，其他几起案子都是六七年前甚至十几年前。”
　　这倒是个问题, 林晏想了想，道：“那会不会……有两个凶手？”
　　秦越愣了一下，下意识觉得不可能，但仔细想想, 又觉得没有什么不可能，更何况警队查案向来都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便道：“也是个调查方向，那我们先去三院了解一下712案，再找李队要资料仔细了解一下跳楼的案子。”
　　林晏嘴上嗯了一声，人却没有动，而是想到了什么，将手机掏出来，在搜索界面敲下了跳楼案死亡女医生的名字。
　　秦越已经知道她将那些线人拉了个群，只以为她又在群里问什么线索，因此没有吭声，站在一边等着她。
　　林晏按下搜索按钮，片刻后微微瞪大了眼睛，秦越一直在旁边看着，自然发现了她的变化，见状走上前道：“怎么？发现什么了？”
　　林晏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目光，抬起头道：“果然女医生没有投胎，而是成了厉鬼。”
　　秦越听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既然怀疑712案可能跟她有关系，那召唤出来试试？”
　　林晏在发现女医生当真放弃投胎机会成了厉鬼后，第一反应也是这个，闻言点头道：“好，那就召唤出来问问。”
　　说干就干，林晏收起手机，为了不妨碍一会儿动手将大衣又脱下来挂在椅背上，在纸上写下那个女医生的名字后，抬手就着招魂灯点燃。
　　因为怀疑这个跳楼身亡的女医生很有可能是造成712案的凶手，所以在点燃写着女医生名字纸条的同时，林晏和秦越都抽出了武器，戒备起来。
　　眼看着那张窄窄的纸条逐渐化为灰烬，这一次不再是没有任何反应的模样，而是几乎在瞬息间凭空出现一股浓郁如黑雾的阴气，本来就不大暖和的办公室更是低了几个度，而在黑雾的中间，也逐渐出现一个被阴气煞气笼罩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的厉鬼。
　　哪怕林晏早有预料，看到这个阴气浓成这样的厉鬼还是吓了一跳，毕竟从女医生死亡到现在不过过去了区区五年。
　　按照正常情况，别说白天行动自如了，离挣脱死亡地还远着很呢，也不知道它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有了这么一身阴气。
　　林晏心里想着，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那个随便给鬼点阴气就能令鬼挣脱死亡地杀人的几百年厉鬼，他们安南市不会真还藏着一个吧。
　　脑子里胡乱分析了一通，林晏面上却冷静的不得了，手里紧紧捏着锁魂链，看着那厉鬼道：“周琬宁？”
　　这厉鬼看着凶的不得了，名字却十分好听，并且看生前的照片，也是个温和十分有气质的知性美人，据三院的医护人员说，也是个性格很好很容易相处的人，死时才三十一岁，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人。
　　听到了林晏的问话，厉鬼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算是回应。
　　林晏也不绕圈子，直接问她，“712案是你做的吗？还有秦招娣，也是你杀的？”
　　周琬宁死了才五年多，林晏知道的这些案子，从时间上看，唯有这两件与她有关系，当然林晏是不相信的，毕竟她的阴气和煞气都太重了，只杀了两个人的话，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浓郁到这个地步。
　　林晏问完话后做好了随时会打起来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的厉鬼会直接点了点头，就这么干脆承认了，“对，这两个人都是我杀的，并且两年前一院的嫌疑人劫持医护人员却突发心脏病的案子，也是我做的。”
　　那个案子？林晏有些惊讶，这个案子她知道，市刑警队逮捕一名命案嫌疑人时开枪导致嫌疑人受伤，就近送到一院抢救，却在抢救的过程中劫持医护人员试图逃跑，就在与警方对峙的过程中突发心脏病，不治身亡。
　　林晏看着她，忽的将办公桌上李队长拿过来的四起案子的档案资料打开摊在她面前，道：“那这几起案子是谁做的，你知道吗？”
　　被阴气笼罩的厉鬼没有动作，但林晏知道她在看，果然片刻后厉鬼道：“这都是在我死前发生的案子，我怎么知道是谁做的？”
　　厉鬼这话倒是没有问题，但不知怎么，林晏就是觉得她知道。
　　林晏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厉鬼也没说话，因为有阴气隔着，林晏并不能看出她的神情，但林晏能感觉到，厉鬼在看着她。
　　就这么僵持了不知多久，林晏就差点忍不住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厉鬼开口了，甚至先笑了一声，道：“好吧，反正他没都没了，而且无名英雄做了这么久，该是让人知道他曾经做的事了。”
　　“无名英雄？”听到这四个字，一直没说话的秦越皱起眉头。
　　厉鬼道：“是啊，他杀了该死之人，保护了为这个社会做了无数贡献应该活着的人，难道不是无名英雄吗？”
　　秦越眉头皱的越发深了，却没反驳她，只是道：“你说说他都做了什么？除了这几起案子，是不是还有别的，以及……他是谁？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身上的这些阴气，是他给你的？他现在还在安南市吗？”
　　秦越一口气问出了无数问题，厉鬼或许心情好，又或许不想与他们动手，闻言也没有什么不耐烦的情绪，而是老老实实回答道：“他做的事，就像我说的，杀了浪费社会资源，该死的人，保护了应该活着，为这个社会做了无数贡献的人，至于除了这几起案子还有没有别的案子，说实话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有的，你们可以查，只要是五年前关于曾经医闹过的人被杀的事情，那都是他做的，还有我身上的这些阴气，除了他给的还能有谁？”
　　厉鬼说着看了看林晏，又看了看秦越，才慢慢的道：“至于最后一个问题，我刚才就回答过了，他没了。”
　　“没了？”林晏问，“怎么没了？”这么一个厉鬼，一般特管局的人都不是对手，势必要出动不少人，可真要有这么大的动作，特管局不可能没有档案。
　　厉鬼道：“还能怎么没了，他的阴气都在我身上，自然是被我吞了。”
　　林晏，“……”
　　秦越，“……”
　　两人花了些时间才消化周琬宁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很难以置信，“你……吞了她？”
　　林晏满脑子都想着，这怎么可能，谭医生死了十几年，而且在周琬宁死之前就已经做下那么多案子，阴气和煞气都是周琬宁不能比的，就算真要吞魂，也是谭医生吞了周琬宁才对。
　　不过这样一来，也解释了林晏之前为什么没有招魂成功，不是他去地府排队投胎去了，而是他已经魂飞魄散，彻底消失了。
　　看着林晏和秦越震惊的表情，厉鬼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才淡淡道：“确切的说，不是我吞了他，而是他在吞我的过程中，恢复了意识，然后放弃了吞我，那时我们的魂魄已经融合的很深了，无法分开，迫不得已，我只能吞了他。”
　　周琬宁慢慢说着那晚发生的事。
　　她是在医院跳楼的，跳楼的时候有些心灰意冷，但更多的还是冲动，并且在死后变成鬼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她死时才二十九岁，正在评副主任医师，她虽然还没结婚，但有一个交往了很多年的男朋友，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彼此很了解，也很有默契，父母也是医生，很开明，事业也很成功，如果她活着的话，可以预见，她的生活该是多么的美好，只可惜都被那个医闹的人毁了。
　　因为后悔，所以周琬宁很不甘心，也就没有投胎，日复一日的在医院徘徊。
　　三院是个综合性的大医院，不论白天晚上医护人员都会很忙碌，所以周琬宁并不无聊，但身处曾经的同事之间，却没人看到她，没人听到她说话，她虽然不无聊，却很孤单，同时又越来越不甘心，心中也就逐渐充满怨恨。
　　就在她逐渐向厉鬼转化的时候，她遇见了谭医生，她听说过谭医生，一个很温和，专业能力又很强的外科医生，却同她一样，不，也不一样，她是一时冲动跳楼自杀，而谭医生却确确实实死于医闹，并且他的妻子孩子，也死于医闹。
　　周琬宁说到这里顿了顿，才继续道：“说实话那天我真以为自己会魂飞魄散了，我非常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就在这时，他恢复了意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笑着说了声我是个好孩子，然后就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吞噬我，我不想吞他的，但到那个时候，我们两个只能留下来一个，他的煞气太重了，随时可能会再失去意识，我没办法，只能被迫吞了他。”
　　“你吞了他，然后就和他一样，也开始杀人？”林晏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并不激烈，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厉鬼道：“我继承了他的阴气，自然也要继承他的遗志，更何况我杀人也不是随便杀的，而是经过了仔细挑选，并且也给了他们机会。”
　　林晏和秦越都没有说话，厉鬼道：“我杀的第一个人，是四年前在门诊劫持了坐诊医生的那一个，我相信你们看过视频了，肯定也看的出来，如果我不杀他，死的就是那个被劫持的医生了。”
　　“你们知道一个医生从学习开始直到能独立坐诊，要花多长时间和心思吗？”周琬宁道：“医生和别的职业不同，他们每经手一个病例，就是一条人命，别的职业或许有重来的机会，但医生没有，他不允许出错，更不可能重来，所以每一个医护人员的压力都大到常人无法想象，并且他们的工作时间也比大多数职业都要长，几乎从事这一职业的人，将人生中的大多数时间和精力都花费在了上面，可就这么重要的一个职业，却时常经受着生命的威胁。”
　　“你们是警察，关于医闹的案子知道不少吧，”周琬宁道：“别的不说，光我们三院，从建院以来就死了好几个医生，还不包括在医闹中受伤的，我就有同事在医闹中手部神经受伤，不得不被迫离开医疗岗位，你知道她多大吗？26岁，刚研究生毕业，辛辛苦苦读出来实习还不到半年，就被迫终止了梦想，她走的那天哭的很厉害，我们却很茫然，又麻木，因为这样的事情听说的太多，又经历过，不知道哪天我们也会和她一样，又或许和曾经死在医闹中的同事一样，前一秒还在努力和死神赛跑抢夺病人的生命，下一秒就倒在病人或者病人家属的刀刃之下，再也睁不开眼睛。”
　　“我是个医生啊，”周琬宁叹道：“如果有选择，你以为我会想杀人吗？只是我不杀他我曾经的同事就会死，换做是你你会怎么选择？更何况我不是没给过她们机会，是她们不珍惜，自己走向灭亡。”
　　“那秦招娣呢？”林晏问，“你是怎么选中她的？你也给过她机会？”
　　“自然，”周琬宁道：“她住在三院附近的一个小区，我没死前就见过她，更听说过她，不过每次都不是什么好事，不是将哪个护士挠了，就是将哪个医生骂了，其实我没想过要杀她的，只是她被厉鬼缠身，又变得极有攻击性，还试图拿给病人用过的针筒扎曾经的同事，反正我不杀她她也会死，倒不如我早点让她解脱，还免得其他同事被她伤害。”
　　“那她的魂魄呢？”林晏道：“你说你不想杀她，可不止杀了她，还吞了她的魂。”
　　周琬宁淡淡道：“她死前难缠，死后也难缠，还妄想替自己报仇，我一气之下失了神智，等我恢复过来，她的魂已经被我吞了。”
　　林晏，“……”那个老太太倒是个大胆的，死前对着鬼那么凶，死后更凶，还想替自己报仇。
　　事到如今，基本算是将案子弄了个水落石出，接下来就是将周琬宁关进瓶子里，放进特管局临时牢房，然后打报告等着年末地府判决。
　　只是鉴于周琬宁目前表现出来的性格，自然不是她想抓就能抓的，不过好在林晏也今非昔比，有锁魂链在手，基本上一抓一个准，再加上秦越的实力，花费了一点时间便将鬼拿了下来。
　　只是对于自己被抓周琬宁很不服气，也很不甘心，在被装进瓶子前还直嚷嚷着，“自己没杀坏人，死的都是该死之人，而且她保护了那些奋斗在一线工作上的医疗工作者，凭什么要抓她。”
　　对于周琬宁的问题，林晏和秦越都默契的没有回答，甚至在将瓶子放进临时监狱后也没有讨论，因为问题的答案，早在他们这些年当着警察的过程中，听过无数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爆发，一更

　　第97章 97

　　由于接下来很有可能要出差, 解决了周琬宁的案子后, 之后的几天顾易并没有再给她什么案子, 而是让她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好在出差的时间里为特管局安南市分局争光添彩。
　　没有案子要办，林晏也乐的清闲，不过未免被林母唠叨, 她也没有成天待在家里, 而是找到李队长, 合计着把秦越关于培训群里众鬼的建议落实了。
　　对于这个建议李队长自然不会反对, 反而很高兴，只是在出培训人员时很是为难, 因为有了之前给众鬼上思想品德课的前车之鉴, 现在不管是他队里的成员, 还是他的领导几乎看见他调头就走，当然, 在需要他帮忙时，那些人还是很客气很热情的。
　　因为计划是秦越出的, 所以她去和李队长商量的时候把秦越也捎上了，看着李队长发愁的表情, 秦越没忍住说了一句，“上个课而已，网课也是课啊。”
　　李队长，“……”
　　林晏, “……”她两完全没想到这茬。
　　问题解决了，两人也没再停留，而是找到焦志远，跟他说了这个事，让他帮着准备准备。
　　听到又要上课，焦志远都惊了，抗拒道：“这都11月份眼见着就年底了，很快其他管理员就会上来将我们领回地府，这个时候学了东西还有什么用？说不定还没学会就走了。”
　　林晏这才恍然，都快年底了啊，那是不用学了，就像焦志远说的，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哪怕学会了，也来不及用了。
　　林晏有些遗憾，又有些舍不得，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觉得群里的鬼都还是很可爱的，但再舍不得也不能拦着人家投胎，因此林晏只能放弃了，道：“那就算了，别学了，还有一个多月时间你们好好玩玩。”毕竟这一去，可就回不来了。
　　听林晏这么一说，焦志远也有些感伤，不过紧接着想到了什么，道：“对了大人，您上次让我们看着的那个姑娘，叫方珊珊的，我们盯了一个来月，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过她好像被上身一次，被迫开了天眼，现在也能看见我们了。”
　　对于这个林晏倒是没觉得意外，只是道：“行为举止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焦志远回忆着，“没有吧……挺正常的啊，就是懒了点，不上班，也懒得做家务，吃饭都是叫外卖，成天沉迷于游戏和电视剧，要不是养了条狗，只怕门都懒得出。”
　　方珊珊还养了条狗？林晏惊讶道：“她养狗了？没听说她喜欢狗啊。”不论是毕业前，还是毕业后，都没听说她喜欢狗养狗。
　　焦志远道：“养了，一只大金毛，是从流浪狗救助站领回来的，你还别说，刚领回来时又脏身上还有病，养了这些日子，倒还挺好看的，那狗看着大，脾气好的不得了，特别乖，还知道自己上厕所，方珊珊看电视就趴她身边，出去就形影不离的跟着，还知道她吃饭自己蹲店门口的，谁叫都不理，早知道养狗这么好，我当时活着时也养一只了。”
　　林晏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心里想着这也就是金毛，要是哈士奇，你还不得后悔死。
　　和焦志远分开，林晏想着这都一个多月了也没发现什么问题，那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这开了天眼一事，还是不能不管，毕竟不是每个正常人都能平和接受经常见鬼这件事，更何况她们特管局还缺人呢，要是方珊珊人品过得去，办事也靠谱，还能拉开特管局实习实习，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正这么想着，方珊珊的电话来了，林晏一接，就听她在那头懒洋洋道：“大忙人，你最近有没有空啊，我追剧追的剧荒了，天天吃外卖嘴巴也淡出鸟了，我们约个火锅啊，把秦大帅哥也喊上。”
　　听到方珊珊的话，林晏下意识转头看了开车的秦越一眼，这才笑着道：“行啊，约哪儿，刚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方珊珊想了想，道：“那就上次咱们碰见的那家火锅店吧，四川人开的，够麻够辣，味正宗，也有包间，说话刚好，不过你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要说什么，你突然这么正经，我有点慌啊。”
　　开了天眼这事没什么不能说的，林晏坦然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上次撞鬼的后遗症。”
　　方珊珊这才恍然大悟，“哦，你说它啊，嗨，还把我吓一跳，其实刚开始我是不太习惯，可经历几次就好了，反正鬼么，不也就那样，再凶能凶过上我身那个百年厉鬼？从她手上我都能活下来，还怕其他的鬼？”
　　方珊珊说到这里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道：“怎么？你突然说这个是有办法不让我看见？”
　　林晏，“……那倒没有，只是怕你不适应，所以开导开导你。”
　　方珊珊笑了一声，“行吧，多谢你的关心了，刚好上次你帮我那么大忙救我一命我还没感谢你，这回吃火锅我请，刚好给你介绍一下我新认识的男朋友，我跟你说，我这次眼光老好了，贼帅，不比你的秦大帅哥差，还那什么那什么，反正我这次贼满意。”
　　林晏没想到聊个天还带暗号的，莫名其妙道：“什么那什么这什么的，你说个话还打哑谜啊。”
　　方珊珊这才道：“器大活好！你这人，非要人把话说明白了，怎么，你是想跟我交流一下心得，比比我男朋友跟你的秦大帅哥谁本钱更好吗？”
　　林晏，“……”这话题真是没法聊下去了，最重要这会儿他们在车里，又没放音乐，因为怕冷还把窗户关的死紧，安静的不得了，她都怀疑刚才的话秦越是不是听到了。
　　为怕方珊珊再说什么涉黄的话，林晏赶紧打断了，问了她具体约哪天，又问了时间，便挂了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挂完电话后她总觉得秦越看了她一眼，她敏感的转过头去，又看见秦越在认真开车，视线都没往她这儿瞟一下。
　　隔了几秒后才像是察觉到她目光转过头来，疑惑道：“怎么？刚才谁的电话？我依稀好像听到提到我了。”
　　林晏，“……”她真后悔转这个头。
　　其实林晏一直认为自己脸皮挺厚的，不厚干不了警察这个工作，可不知怎么，面对着秦越问询的目光，她下意识就想到方珊珊刚才说的那什么那什么的话，然后就不受控制的，觉得有些脸热。
　　还好她自控力极好，没有顺着秦越的脸往下看，强作镇定道：“没什么，就是方珊珊，说我们上次帮了她大忙，请我们吃饭，就上次无聊她那个火锅店，再顺便把她新交的男朋友给我们认识。”
　　秦越认真的听着眼神在林晏微红的脸颊上顿了顿，就在林晏以为她要说什么你脸红了之类的话时，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而是哦了一声，深深的看了林晏一眼，便转回头道：“行啊，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到那天你喊我就行。”
　　事情就这么定下，很快到了那天，林晏提前给秦越打了个电话，然后乘着她爸陪着她妈出去买菜，赶紧溜下楼集合，一起开车过去。
　　他们到时方珊珊已经在了，但让人奇怪的是，只有她一个人，林晏纳闷道：“你新男朋友呢？不是要介绍给我们认识？还是有事晚点到？”
　　方珊珊嘴里吃着炸薯片，摆摆手招呼两人坐下，随后耸耸肩无所谓道：“掰了，昨天刚掰，那人渣，都有我了还跟别的女人撩骚，我没忍住揍了他一顿，然后让他滚就掰了。”
　　林晏，“……”从毕业后她第一次见方珊珊到现在也就两个多月吧，这就分手两了，真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因为方珊珊表现的太坦然太无所谓，所以林晏也看不出她是难过不难过，但想到失恋的人无论表现出的多么不在乎，还是会有点伤心的，因此犹豫了片刻，还是诚恳的安慰了一句，“没事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更何况你长得这么漂亮，会找到更好的。”
　　这安慰的话说的实在没什么新意，方珊珊笑了一声，示意心领了，然后将目光转到了秦越身上，笑眯眯道：“我也这么想的，不过对于失恋的人来说，一段新的恋情才能彻底摆脱失恋带来的阴影，所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把你的秦大帅哥给我吧，反正你也不喜欢。”
　　林晏，“……？？？”
　　秦越，“……？？？”
　　林晏怎么都没想到方珊珊会说出这么段话来，因此都惊了，看了她半晌才平复心情道：“你认真的？”
　　方珊珊笑道：“认真的啊，秦越长这么帅，性格还这么好，职业虽然有点减分，但谁叫他肩宽腿长身材好呢，而且我还会点看相，就他这个相貌啊，一看就是个痴情种，死志不渝那种，这么一个人，你说我是认真的还是假的？”
　　林晏又一次被震惊了，还有点将信将疑，她可不知道方珊珊还会看相啊。
　　林晏正处于震惊中，没心思想其他的，方珊珊却误会了，撇撇嘴道：“怎么？舍不得啊，不过也对，这么一个人换谁谁也舍不得，而且成□□夕相处的，只要是个女人怎么可能不对他动心呢，不过你可得看好了，我现在也就是有点喜欢，要是等我真喜欢了，不管你喜不喜欢我可都会抢啊。”
　　林晏，“……”感受着秦越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她真有点后悔赴今天的约了，她怎么不知道方珊珊话这么多的。
　　不过来都来了，也不能直接扭头走人，林晏赶紧打断她的话，借着点菜火速转移了话题，然后问她开了阴阳眼的感受怎么样，又问问她对以后的计划。
　　方珊珊想了想道：“感受嘛，也就那样，反正不来害我，我就假装看不见就行，至于以后的计划，我打算再歇一阵子，然后离开安南了。”
　　“离开安南？”林晏惊讶道：“那你打算去哪儿？”
　　方珊珊道：“还没想好，可能北京上海这种一线大城市吧，毕竟得了这么个金手指，不好好用用太浪费了，其实我一开始没打算离开安南的，但谁叫你在那种特殊部门呢，我要这么干好像在给你添乱，所以想了想就算了，去其他城市吧。”
　　林晏迟疑的看着她，“你想用你这个能力干什么？”
　　方珊珊又拿了一片炸薯片咔嚓咔嚓吃起来，慢吞吞道：“还没想好，但隐约有些想法，你觉得开个侦探事务所怎么样，用普通人看不见的鬼做侦探，刺激啊，还无往不利，替人抓个小三，找个偷情的证据，以现在的离婚率来说，还是很有市场的，或者做个狗仔？有鬼当员工，什么明星的隐私挖不到，到时候拍些劲爆的照片，相信那些明星为了不上热搜不会不买的。”
　　林晏再一次叹为观止，同时不忘提醒，“你拍照片让明星买，属于勒索是犯罪啊，你干什么不好，非要干这个。”
　　方珊珊理直气壮道：“来钱快啊，我随便买一个包包就小一万，不干这些哪能维持我的正常生活。”
　　林晏无语，“那也不能干这种勒索的事啊，你哪怕替人驱鬼当个神棍都好。”
　　林晏是为了打消她的念头随口一说，没想到方珊珊认真思考起来，“这倒也是个好建议，你等我回去合计合计，研究研究可行性。”
　　林晏，“……”这饭真是吃不下去了。
　　由于方珊珊的口无遮拦，林晏这顿饭很是吃的有些煎熬，好不容易等到散场，不顾方珊珊邀请她去看看她养的狗的提议，火烧屁股一样跑了。
　　等坐上车后忍不住惆怅道：“方珊珊以前挺正常一人，现在怎么就性格扭曲了呢？”
　　秦越几乎笑了一下午，这会儿看林晏的表情，又差点忍不住笑出声，好不容易憋住了，半晌道：“大概经过上一次，拿你当生死之交了吧。”言外之意在她面前释放天性了。
　　林晏，“……”她真不想要这个生死之交。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秦越猜对了，在知道林晏最近没案子后，接下来几天几乎除了睡觉十二个小时缠着林晏。
　　不是约她吃饭看电影逛街，就是约她去她家看她养的狗，林晏生怕她又说出她不想听的话，统统拒绝了，就这方珊珊还不放弃，磨着她打游戏。
　　林晏倒不是不玩游戏，只是游戏要开语音，所以她还是拒绝了，结果方珊珊锲而不舍，干脆打了电话。
　　林晏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不好意思连电话都不接，只得接起来道：“过几天要出差了，在家准备东西呢，真没时间出门，也没时间打游戏。”
　　方珊珊好像又在吃东西，吃的咔嚓咔嚓的，无所谓道：“行吧，那咱们不出门，也不玩游戏，我无聊你陪我聊聊天总成吧。”
　　林晏觉得头都疼起来了，无奈问她，“电视剧不好看了吗？你看电视不行吗？我这么无趣的人，你想跟我聊什么？”
　　方珊珊道：“剧荒了呀，而且总看电视也觉得挺没劲，其他同学也没有咱两这样共同的秘密，所以只能找你了，对了，秦越他从小就能看到鬼吧。”
　　林晏一听又聊到秦越，简直头大，但还是嗯了一声回答了。
　　方珊珊感叹道：“难怪我从小觉得他与众不同呢，不过他追着你当了警察，你进入特殊部门后他也进去了，对你还真是真爱啊，你说你多无趣一个人，除了漂亮点，性格好点，对人也讲义气，也就没其他优点了，怎么那么好一个人就追着你不放呢？我也挺漂亮的呀，怎么没见他正眼看过我一眼。”
　　这倒是方珊珊的心里话，在她记忆中，秦越还真没正眼看过她一眼，哪怕偶尔看过来，也是轻描淡写，跟看其他同学没什么区别的一眼，当然对林晏除外，在她看来，秦越无论什么时候看林晏眼睛里都带着光。
　　小时候她还觉得这种人真奇怪，等长大了懂一点感情方面的事了，就又嫉妒起来，一个人看另外一个人短时间内眼睛发亮不稀奇，可稀奇的是看了这么十几年，这不是真爱还是什么？
　　她其实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可谁叫林晏救过她的命呢，而且她觉得秦越是真的挺合适她的，所以决定撮合撮合他们。
　　迟钝如林晏听到这儿也明白过来她想干什么了，叹一口气道：“人生那么美好，你干什么不行，怎么就干这种媒婆的事呢？”
　　方珊珊嘻嘻哈哈的道：“我是真觉得秦越对你好，又合适你，这么追着你十几年也足够表达心意了吧，就算一颗石头也该捂热了，你哪怕再没感觉，也给人家一个机会试试呗，万一你觉得合适就心动了呢？”
　　林晏，“……”她真是不适应跟人家谈论这种问题，但又不知道怎么打发，只好仔细想了想道：“那行吧，等出差回来，我考虑考虑。”
　　方珊珊一下高兴起来，自觉报答了救命之恩，笑着道：“哎，那就对了嘛，我就希望身边的人都幸福开心，我等你回来给我好消息昂。”
　　林晏实在懒得理她，直接挂了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98章 98

　　经方珊珊这么一说, 挂了电话, 林晏觉得她是该好好考虑考虑和秦越之间的问题了。
　　逃避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更何况以前不知道就罢了，现在都知道了, 她自然要解决，而且她一直觉得，一边享受别人的好一边不说清楚吊着人家, 这不是人干事。
　　只是她设想的挺好, 还没等她一二三想个清楚, 顾易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林晏这几天一直等着出差这件事, 因此一看顾易的号码，顿时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赶紧接起来道：“出差确定了？”
　　顾易声音听起来有些凝重, 道：“确定了, 明天一早就走，你和秦越的机票都定好了, 明早八点，飞羊安, 落地会有人接你，然后还要倒高铁再倒车再走山路过去, 北京总局的人也去，为了安全你们明天到了先等等他们汇合，再一起走。”
　　一听顾易的声音林晏就知道这案子不小，再听他这么谨慎的安排, 顿时心更沉了两分，忍不住问道，“到底什么案子，北京总局的人也出动了，还要汇合再一起去。”
　　顾易沉默了片刻，才道：“还不清楚，只知道羊安特管分局的一个同僚发现那边有个村子爆发了冲天的阴气，怀疑有什么百年厉鬼出世，然后和搭档的同僚一起进入，结果就失踪了，半个多月了人没出来，也联系不上，羊安特管分局就又派了两个人进去，也没出来，后来羊安分局意识到这事不简单，就给北京总局打了报告，北京总局就派了人去了，也失踪了。”
　　林晏，“……也就是说，咱们特管局一共在里面失踪了三拨人，总共多少人知道吗？”
　　顾易道：“二加二加四，一共八个，这还不加领路进去外加支援的当地民警，如果都算上，二十个人不止。”
　　林晏，“……”难怪顾易声音凝重，又有些火急火燎的，当地民警加上特管局一共失踪二十多个人，真的是近几年都没出过的大案了。
　　林晏道：“卫星看了吗？能不能看到什么？”
　　顾易说：“不能，阴气太重了，打了申请卫星拍过去什么也看不到，就跟被打了马赛克一样，所以还要人进去。”
　　林晏明白了，道：“好，我明天一早就和秦越出发，你别担心，我怎么着也算半个地府公务员，身份特殊，在厉鬼面前还是有点用的。”
　　顾易本来就心里不大得劲，如今听林晏这么一说更愧疚了，道：“按理说不应该派你和秦越去的，你才进特管局几个月，哪能让你冒这么大的险，但北京总局那边极力推荐你和秦越，说你两不止脑子聪明，实力还强，以后绝对是特管局下一代领军人物，这个案子非你们不可，我和老尹他们还替你们争取了来着，但北京那边说什么非要点你们去，我们没办法，真尽力了。”
　　顾易这点说的是大实话，从一听到风声开始，他和分局其他几人就极力想把林晏和秦越弄出来，毕竟这案子那么大，上次那个几百年厉鬼出世一个照面就杀了好几个人，这个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又是这么凶戾的，这两人还那么年轻，又都是他们新招来的万一出点什么事，下辈子都活在内疚里觉都睡不好了。
　　可他们几人虽然努力了，到底胳膊拧不过大腿，谁叫林晏和秦越优秀呢，北京那边咬死不松口，他们拦不住，只能同意了。
　　林晏听他说着，心想难怪一个出差的事情这么多天才敲定，她一开始还觉得特管局效率慢呢，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顾易一直在为她努力争取。
　　说实话林晏挺感动的，但这种时候说感谢的话好像没意义，便保证道：“你放心，我和秦越绝对不会出事的，我们怎么出去的，就怎么回来。”
　　顾易想相信，但心里还是担忧的不得了，以至于拿着手机的指尖都在抖，他其实在争取失败后自告奋勇也想参加这次行动的，只可惜北京总局看不上他的实力，最终将他的申请驳回了，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担心和沮丧。
　　顾易还想再说两句，但到底什么也没说，只叮嘱咯一句你们小心，就挂了电话，转而去通知秦越。
　　林晏知道顾易会给秦越打电话，所以电话断了后没有第一时间找他，而是想了想，转身去了厨房。
　　这会儿是傍晚，她妈正做着饭，她爸在一旁打下手，看见她进来还以为她饿了，随口道：“再等一会儿啊，饭一会儿就好，要是饿了冰箱里有吃的，你随便吃点垫吧垫吧，一会儿就吃饭。”
　　林晏嗯了一声，一边伸手从冰箱里拿吃的，一边若无其事道：“对了，爸妈，我明天一早就出差了，刚领导打的电话，一共去个七八天吧，我们去培训，说不定还要拖个几天，你们别担心，也不用送，我过个几天就回来了。”
　　这话一出，不止林母，林父也很惊讶，“你要出差？去哪儿？有……”林父一激动之下差点说漏嘴，还好及时改了口，“有同事一起去吗？”
　　林母也道：“怎么你这个岗位还要培训呀，还培训这么久，那地儿冷吗？你从小到大没出过远门，别水土不服啊，该不会是北方吧。”
　　林母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的，林晏笑道：“就羊安，说是培训，其实是内部交流，这不年底了嘛，各单位要评优秀员工，然后将人凑到一起取取经，其实也不怎么累，跟旅游差不多了，就是那地儿比安南冷点，不过也差不了多少，宾馆里有空调嘛。”
　　林母这才放了心，立即又回去弄饭，嘴上却忍不住唠唠叨叨叮嘱了许多，林父就不一样了，从听到出差两个字就心里一直七上八下，要见他打下手拨葱拨蒜什么弄的差不多了，赶紧将林晏拉到一边，确定林母不会听到，低声问，“怎么突然要出差，有什么大案子吗？危不危险？秦越也去？”
　　林晏没想到林父会说出这句话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林父得意的笑了一声，瞥着她，“我是你爸，我还能不了解你，而且我好几次看到你鬼鬼祟祟和秦越一起出门，就知道他肯定也进去了。”
　　林晏一直以为她瞒的挺好的，没想到这都被林父发现，果然不愧是干刑警的料，半真半假的道：“对，他也去，不过不是办案啊，就是培训，我们新入职的么，还太嫩了，所以跟其他分局今年新入的新人一起培训培训，更何况我们才刚入职，能有什么大案子要我们办，我们愿意上头还不愿意呢，新人太嫩办砸了怎么办？总要过个一年半载看看能力才给你机会试试啊。”
　　林晏这番话说的很合逻辑，而且一般警队大部分部门都是这么干的，因此林父虽然还有点狐疑，但也信了八分，顿时松一口气道：“我就说么，这人才入职就让挑这么重的担子，哪有这样的，原来只是培训啊，那你好好训，争取拿个第一名回来，不过回来后偷偷告诉我就算了，可别让你老妈知道，不然以后咱爷俩可没好日子过咯。”
　　林父说着还冲林晏挤挤眼，看的林晏有些忍笑不禁，急忙点点头。
　　糊弄完她爸她妈之后就是收拾行李，林晏也不知道那地方的情况，也不确定多少天，所以衣服和日用品带的多了点，又考虑到是乡下，八成是没有空调的，就带了不少暖宝宝贴还有几个热水袋，最后为了以防万一风餐露宿，连睡袋都带了，这就导致越收拾越多，一个行李箱和一个大背包都装不下。
　　考虑到要走山路，带行李箱不现实，所以林晏把收拾的行李又打开，挑挑拣拣把一些不是必需品的东西掏出来，最后好不容易塞的只剩下一个行李袋和一个背包这才罢手。
　　准备好带的行李，林晏吃完饭就关上门联系秦越去了。
　　秦越早就等着这通电话，几乎林晏一播就接了起来，沉声道：“明早八点的飞机，六点就要走，东西收拾好了吗？叔叔阿姨说了吗？”
　　林晏从小和秦越一起长大，知道他平常不是个话多的人，但一遇到什么事就喜欢事无巨细的叮嘱清楚，林晏从前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被方珊珊这么点破，才觉察出秦越这隐藏在里面的关心，不过倒也不讨厌，林晏笑着回答，“收拾好了，我爸妈那边也说好了，你收拾好了吗？”
　　秦越道：“也收拾好了。”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然后道：“这个案子，你有什么想法？”
　　林晏仔细想了想，摇摇头道：“目前已知的线索太少，没什么想法，只想早点过去，将咱们那些失踪的同僚完完整整带回来。”
　　秦越自然不会说出万一他们死了的傻话，而是想了想道：“据现在已知的线索，那是个很偏僻的村子，周围都是大山，难进也难出，而且我上网查了查，那边买卖人口的问题的很严重，根据这几点，你想到了什么？”
　　林晏从秦越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表情严肃起来，听到最后一句更是心里咯噔一声，道：“你的意思是……跟买卖人口有关？”
　　秦越道：“我只是怀疑，但也不一定，不过闹的这么大，这案子一定不简单，至少有一点是确定的，那个鬼，一定死的很惨，或许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惨。”
　　越是死的惨，在生前受到的折磨越多，才会在死后怨气越深重，越容易变成厉鬼，虽然这案子现在已知的线索很少，但不管怎么说，只看那阴气重的形成的鬼打墙连特管局的人都困住了，就知道这厉鬼肯定在死前饱受折磨。
　　这实在不是一个让人愉快的话题，林晏心情沉重的道：“能有这么重的阴气，这鬼自然死的惨，但我最害怕的，是不止一个鬼。”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数量让人更害怕，秦越沉默了一会儿道：“先不想这么多，等明天到了再说吧，咱们已知的线索不多，但当地人肯定知道，等明天去了问一问总能发现什么。”
　　也只能这样，林晏嗯了一声，挂了电话后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自己要干什么，赶紧打开群，将自己这段时间要出差的事说了。
　　自从她成了这个群的临时管理员，还没有离开安南市过，群里众鬼顿时哀嚎一片，说没了大人，就感觉孩子没了妈一样没有安全感，万一被其他鬼欺负了，连个撑腰的人都没有。
　　这群鬼还把自己当孩子把她当成妈了，林晏哭笑不得，但也感觉的出这群鬼对自己的依赖和关心，因此耐着性子将众鬼安抚了一遍，最后又叮嘱焦志远有事可以联系市刑警队的李队长或者特管局的顾易，他们都是自己人，有事不会不管的。
　　叮嘱完群里又分别给李队长和顾易打了电话，请求他们帮着照看点那些鬼，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林晏才怅然的挂了电话。
　　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林晏的心里真有种把孩子丢在家自己出去打拼的不放心感。不过这种错觉也只是刹那，很快林晏就将这些抛在脑后，打起精神，打开电脑上网查查这次他们要去的村子。
　　那个村子在电话里顾易只提过一遍，名字倒是很好记，叫什么西水村，林晏敲下三个字，很快就弹出搜索结果的页面来。
　　出乎林晏意料的事，这么个村子竟然弹出来的相关搜索很多，但点开仔细一看，才发现很多出来的相关消息都是别的同名村子的，也对，国家那么大，同名的人多，有同名的村子也不奇怪。
　　林晏还抱着侥幸心里仔细点开那些页面都看了看，但令人失望的是，真正与之相关的消息并不多，她花了不少时间最后只得出来一个跟秦越相同的结论，那片地区除了穷，买卖人口也比较严重，就没有其他的了。
　　早知道能查到的消息只有这些，林晏就不白费这个消息了，她还想着网络里杂七杂八的信息多，秦越不一定全都能注意到，她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结果事实证明，她完全是多此一举。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好，爆发结束！今天是不是特粗长！

　　第99章 99

　　第二天一早六点林晏就出了门, 林母和林父都醒了, 在机场恋恋不舍的送她。
　　林母是觉得这孩子除了大学已经很多年没离她这么远了, 有些舍不得，林父却有些莫名的担心, 以至于一晚上都没睡好，眼睛底下两个重重的黑眼圈，有心想叮嘱什么, 又怕林母有所察觉, 只得按耐住一肚子嘱咐的话, 只满目担忧的叫她出门在外小心点。
　　两人说的话林晏都耐心的一一回了好, 又一人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才背着包一身轻松的通过安检进了候机室。
　　秦越已经到了, 正拿手机看着什么, 听到脚步声抬头看了林晏一眼, 打招呼道：“来了？叔叔阿姨送的你？”
　　林晏嗯了一声，在她身边坐下将包抱在怀里, 问，“看什么呢？”
　　秦越也不避讳她, 将手机往她面前放了放，道：“没什么, 托朋友找了个那边的熟人，看能不能提前了解到什么，这次这个案子，总让我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秦越在说着的时候顿了顿, 好像不知道怎么形容，片刻后才用了不安这两个字。
　　林晏道：“我也有这种感觉，只是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哪里不对……”
　　林晏想了想，“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秦越沉默着没有说话，却转头看了林晏一眼，林晏顿时明白了他隐含的意思，秦越也跟她差不多。
　　其实想想也对，林晏是半路出家，初出茅庐，秦越虽然从小就有阴阳眼，但进特管局还是最近的事，就这么两个新人，面对一个让特管局的人进去一波就失踪一波的案子，能不觉得不安吗？
　　不过两人到底艺高人胆大，从始至终也没想过不去，也没想过会回不来，林晏甚至刚才还跟他爸开玩笑呢，他们一家三口好久没一起看电影吃饭了，最近上了一部新喜剧片，老少皆宜，就适合一家一起看，等她回来了就一起去看看，顺便再吃个火锅什么的。
　　林母当然笑着说好，林父却瞪了她一眼，她一开始有些莫名其妙，后来才反应过来，电影里立这种flag的人，通常都回不来的。
　　林晏将随身携带的小包抱在怀里，去看秦越跟人聊天的界面，“都了解到什么了？”
　　提到这个秦越就皱起眉头，表情有些奇怪的道：“没了解到什么，他们那边比较偏僻的村子买卖人口的风气还是很严重的，可这个村子，却一直没听说有这样的事，据他说那个村子很正常，虽然也穷，但是村里的人都挺能吃苦也挺争气，而且村子里的人也挺团结的，要是谁家有个孩子考上大学，那都是一个村子砸锅卖铁也要供出来，反正就挺正常一村子。”
　　这么一听是没什么可疑的，但肯定又不对的地方，林晏道：“要真这么正常，我们也不会去那儿出差了，那那边重男轻女的风气怎么样？”
　　既然跟买卖人口没关系，林晏能想到的也就这一条了，秦越道：“那种偏远山村，重男轻女的情况自然有，但那个同僚说，比起其他村子情况算好多的了，至少愿意让读到高中毕业，要是愿意出来打工也让出来，但跟很多重男轻女的家庭一样，大部分收入要交给家里。”
　　那就更奇怪了，林晏思索着，半天也没从这些已知线索里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得摇摇头放弃了，道：“那其他的呢？还有吗？”
　　“就这些，”秦越道：“因为那个村子比较平和，也没什么事，就连偷鸡摸狗的都少，所以派出所的人很少到那边去，也就每年人口普查，或者什么宣传讲座才会去一趟。”
　　那目前就这么多线索了，林晏明白了，道：“行吧，那等到了之后再说吧，既然有冲天的阴气，那肯定冤屈不小，想瞒都瞒不住，等我们去了，只要查总能真相大白。”
　　在候机室东拉西扯了一个来小时，总算能登机，又花了两个多小时飞过去，等林晏出机场的时候，已经是快十一点了。
　　来接他们的是羊安特管分局的一个年轻小伙，显然他们分局一共失踪四个人对所有人都影响不小，这小伙眼睛底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眼袋都熬出来了，也不知道多少天没睡了，眼睛里也是满满的红血丝，林晏真生怕他什么时候猝死过去。
　　精神状态不佳，连声音都是沙哑的，伸出手看着他们道：“你们就是安南来的领导吧，我姓杨，叫我小杨就行，北京来的领导还要一个多小时才能落地，我先送你们去酒店吧。”
　　林晏真怕听到领导两字，赶紧道：“看样子我比你大几岁，你叫我林姐吧，既然北京分局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到了，那把我们送过去你再回来接多麻烦，我们就在机场等一会儿吧，反正也没多长时间。”
　　小伙子害怕怠慢了她们，自然迟疑着不肯同意，后来见他们坚持，才松了口，道：“那我们找个地方坐吧，那儿有一排椅子，我们坐着等。”
　　小杨随手一指，林晏顺着方向一看，果然有空着的一排椅子，便道了声好三个人一起走过去。
　　坐下后也顾不上寒暄，林晏迫不及待就道：“现在案子有什么重要线索吗？你们后面没再安排人过去吧。”
　　小杨看着年轻，实际年纪更小，这阵子扛着这么大的压力，早在崩溃的边缘，一听林晏提到案子，顿时忍不住呜咽了一声，有些哽咽的道：“陶哥他们都进去了，如今我们分局就剩我一人了，而且陶哥他们去前叫我好好看家，我自然不会过去，不过我也没闲着，我最近都在打探那个村子的消息，还真打听出来一些。”
　　林晏，“……”难怪顾易说特管局这个系统不容易，她以为安南分局人够少了，没想到羊安分局也差不多，而且这羊安分局的人也够狠的，一共五个人进去四个，就留一个小年轻在外面，也够心大的。
　　林晏腹诽着，也抓住了重点，精神一振问道：“你打听到什么了？”
　　小杨先左右看了看，才小声道：“我打听到西水村考出来的人，男的，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带一个女人回去，基本上是一年一次，有时候也会两三年一次，对外都说是交了女朋友带回家看看，可有人说，只见带回去，没见带出来过。”
　　林晏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所以这还是跟拐卖人口有关？”
　　小杨道：“我只是猜测，也不是很确定，毕竟乡下条件比较艰苦，带回去的时候也都是过年的时候，说不定受不了提前走了，那会儿又是回家过年高峰期，大街上人多也乱，也没人注意是不是真回去了。”
　　这么听着倒是也很合逻辑，但林晏和秦越敏锐的察觉到，这很有可能是个关键线索，也是个调查方向。
　　小杨这孩子看着年轻，其实还是很靠谱的，难怪年纪轻轻被招到特管局，林晏拍着他的肩道：“干的不错小杨同志，接下来你就在外围留守，至于你四个失踪的同事，就交给我们了。”
　　这四个特管局的同事失踪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小杨本就担心，这会儿再听林晏这么一说，都差点要哭出来了。
　　北京总局的人是两个小时后到的，北京雾大延误了一会儿，到的时候林晏刚吃完一桶泡面。
　　本来小杨想要让他们休息休息，自己也尽尽地主之谊再倒车去西水村的。
　　可无论林晏秦越还是北京总局的人说什么都不肯，连饭都不想吃，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过去，小杨只得作罢，将他们送到了高铁站。
　　其实小杨也是想跟着来的，但奈何羊安分局只剩他一个人，他必须得坚守岗位，只能留了下来。
　　坐了三个多小时的高铁，又坐了六个多小时的中巴车，等林晏一群人到达离西水村最近的城镇时，已经晚上十二点多了。
　　虽然她们都是一群有特殊能力的人，但到底也是人，所以都累的不得了，而且大冬天也不可能晚上走山路，便在镇子上找了一家看着干净的宾馆住了下来。
　　林晏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这么折腾的赶路，特别是最后倒的中巴车下了高速之后，那真是颠簸的她浑身都散架了，虽然想累的直接睡觉，但还是打起精神去洗了个澡。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林晏正擦着头发，就听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她们这次出差的队伍临时拉的群里通知他们让他们早点睡，当地协助的警方已经联系好了，明早六点过来和他们集合，然后出发。
　　林晏看完通知一看时间，发现都一点多了，满打满算只能睡四个多小时，赶紧从房间里翻出吹风机随便把头发吹了吹，都顾不上干就赶紧睡了。
　　第二天一早五点半林晏准时起床，五点五十到大厅，她到的时候这次出差的人基本都到了，他们这次的领队正提着一兜东西给大家分发，林晏仔细一看，才发现都是些压缩饼干，巧克力等高能量的东西。
　　看来这次的任务的确挺凶险，领队一边发着一边道：“其实正常情况这些物资应该有专人看管，但以防万一，我觉得还是不能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所以大家都装点，冬天穿的厚嘛，裤子口袋羽绒服口袋都装点，背包里也塞点，反正体积小不占地方也不重，能塞都塞。”
　　这次的案子一共三波特管局的人都失踪在里头，众人自然不会轻忽，领队没说时没想起来，现在提醒他们了，自然是能装多少就装多少，林晏简直将能塞进去的地方都塞满了，觉得哪怕断水断粮就着这些补给和雪水也能坚持十天半个月的，这才松手。
　　准备好行李和物资，领队又给他们介绍了这次支援的当地警方。
　　鉴于案子的危险性，支援的警察都是从最近的市里抽调过来的武警，比他们更全副武装，一看那荷枪实弹的，就叫人放心。
　　当然放心只是相对来说，毕竟对于厉鬼这玩意儿，除非是她们特管局特制的子弹，其他子弹都是无效攻击，厉鬼直接免疫。
　　认识完这次合作的战友，又检查了物资和他们各自使用的特殊装备，确定万无一失后，便如出征的军队，启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情人节快乐呀，这句说晚了，一休完假就各种加班，所以回来晚了，这会儿才更新，明天可能也要加班，我尽量早更，爱你们，啾

　　第100章 100

　　这次的路途是真遥远, 一开始一众人还能开着车前行, 可等进入山区后, 车就不能开了，路窄不说, 还布满了积雪，道路旁也没有护栏，看着真是一不小心就能连人带车翻下去, 所以众人都弃车步行。
　　将各自的行李都带上, 所有人都下了车, 林晏自认为带的行李算少的, 没想到跟其他人一比真是多的不得了。
　　大概习惯了这种出差，北京来的人都是轻装简从, 秦越带的也不多, 所以看着林晏, 自然的将她的行李袋提在了自己手里，又问她, “还行吗？”
　　说实话不太适应，但到底是个警察, 这种苦还是能吃的，因此林晏点点头, “没问题，走吧。”
　　配合行动的武警将他们围在中间，众人裹的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开始前行。
　　其实这次来的西水村还不算北方, 但离北方已经很近了，所以比安南市要冷了不少，再加上深处大山之中，林晏真觉得温度应该和北方一些不算太冷的城市差不多了。
　　为了保存体力，众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蒙头前行，就这么走了几个小时，太阳逐渐升到正中，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北京来的五个人中年纪比较小的一个人抱怨道：“这路也太难走了，我感觉走的腿都要废了，一定磨出血泡了，这还要走多远啊，今天能到吧？”
　　林晏和秦越都不想说话，就没吭声，领队抬手看了看表，又看了看找当地人画的相对详细的地图，算了算，道：“走了差不多二分之一，在天黑前能到，当然如果不迷路的话。”
　　走了一上午了才走了一半的路，那年轻人顿时哀嚎一声，“啊？才走了一半，那岂不是还要再走四五个小时，我的天哪，不行了不行了我要歇歇，也饿的不得了了，反正时间还早，我们歇会儿吃点东西再走吧。”
　　所有人都有些意动，但没说话，等着领队拿主意。
　　这次的领队是个四十多身形高大的男人，长相颇为坚毅，性子却稳重又和气，也没直接拒绝，而是转头四处看了看，才道：“这不行，也没个遮挡的地方，一停下来不动的话容易冻伤，再走走吧，翻过这座山到山脚下找个避风的地方，再升个火吃点东西休息休息。”
　　他们这会儿爬到了一座山接近山顶的位置，都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不过好在这山不高，也不陡峭，他们爬上来花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下去比上山难些，但一个多小时应该也差不多了。
　　众人听着这年轻人又哀嚎了一声，然后心里也哀嚎了一声，开始继续走路。
　　下山的时候果然花了一个来小时就下来了，领队也如他所言一下山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让大家休息。
　　在附近找了些能燃的干柴，点燃后众人围坐成一圈，林晏带的东西虽然看起来不少，但都是衣服日用品，吃的除了领队在出发前塞给众人的压缩饼干巧克力等高能量的食物，就只有在城镇落脚后买的一些饼子馒头和老干妈。
　　昨天晚上两人一起出门买的，因此秦越跟她差不多，坐下后正欲从背包里掏出来，就听北京来的那年轻人忽然道：“噔噔噔，看我带的什么？”
　　林晏下意识抬起头，就看见这货竟然从背包里掏出两把挂面，又掏出两根腊肠。
　　这个操作实在太骚，林晏顿时目瞪口呆，“你居然带这个？那你拿什么煮，你不会还带锅了吧。”
　　年轻人没有带锅，倒是他旁边一个比他年纪大一点的男人带了，不止带了锅，还带了一点调料。
　　林晏和秦越震惊了，北京总局的人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显然早就习惯了，领队还笑呵呵的道：“我就知道小严委屈什么都不会委屈自己的胃，大严也是的，就知道惯着他。”
　　林晏一听这名字就知道应该是兄弟两。
　　听到领队的话，被叫做大严的男人没什么反应，只是拿着锅走远一点去装干净的积雪，小严却得意的笑道：“他是我哥，能不惯着我吗？而且我带的东西他也是要吃的啊，就连你每次叨叨我不也是要吃的吗？怎么你不吃啊。”
　　领队像是没听出他话里的挤兑一样，依旧笑道：“不吃白不吃，这冰天雪地的，当然吃点热腾腾的更好，除了挂面你还带啥了？”
　　小严回忆了回忆，扒拉着手指说：“也没带多少，除了挂面腊肠，还有就是些卤货，以卤牛肉最多，哦对，还有茶叶蛋，这东西耐放，也顶饿，再就是带了几包火锅料，我怕西水村的饭我们吃不惯，到时候还能改善改善伙食。”
　　林晏再一次目瞪口呆，这听着不多，可加在一起也不少了，她下意识看了眼小严的包，也就一个正常大小的登山包，没想到能装这么多东西。
　　大约是察觉了林晏的视线，小严解释道：“我这儿就一些路上吃的，大部分都在我哥那儿，你想吃茶叶蛋吗？我哥卤的，一会儿放在烧开的雪水里滚一滚就能吃。”
　　有了更好吃的，谁还愿意再肯干馒头，林晏见他不似客气，表情很是真诚，便高兴的点点头，又拿出自己买的老干妈问他，“这个你要吃吗？”同时心里还感叹着，看不出来大严这么一个挺硬汉的男人，还很会做饭啊。
　　对于林晏热情的分享小严也没拒绝，接过后还很高兴的跟她说：“我哥也会做酱，还会腌咸菜，可惜这次没带来，等你们什么时候去北京，一定去我家，我请你吃，我哥腌的可好吃啦，酸菜也好吃。”
　　林晏听着这话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装完雪正端着回来的大严，心里更感慨了。
　　林晏只是出于一个不会做饭的人对于大厨的崇敬，秦越却不知脑补了什么，顿时皱起眉头，脸色也不大好看。
　　由于有大小严，这顿赶路途中的午饭要比预想中的好很多，虽然只是挂面腊肉加一些调料，大严却出奇的做的还挺好吃。
　　吃完了饭又歇息了一会儿，众人便出发了，这次一路上没再休息，而是一口气走到离西水村不远处的一座山的山腰，指着不远处的村庄道：“就是那了，西水村。”
　　这会儿天还是傍晚，没雪，但因为阴气和怨气的关系，在林晏等人眼中却是天黑的可怕，整座村庄都仿佛被淡淡的雾气笼罩，他们已经离得很近了，却还是隐隐约约的看的不甚清楚，更出人意料的是，这个村子竟然不小，房屋连绵成片，乍一看竟然看不到头。
　　众人仔细的看着那村子，片刻后林晏道：“这村子……历史很久了啊。”
　　秦越嗯了一声，这村子看起来的确历史很久了，占地面积不小，但有至少一半都是古代房屋的样式，夹杂在现代水泥建筑中，众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颇有一种历史与现代的交错感。
　　领队道：“这个村子的确历史很悠久了，听说从前还出过大官，虽然几经战乱近乎灭村，但还是一代又一代顽强的留存了下来，据说这个村子最鼎盛时有两千多人口，但最近人口普查只有三百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村子太偏远，不适合开发旅游项目，种的地也不是很肥沃，所以比较穷，再加上有点排外，嫁娶都挑的很，久而久之，人口就越来越少了。”
　　果然不愧是北京总局的，他们查来查去又是托人只了解到一点信息，领队却连来历都知道了个清楚。
　　根据领队的话，林晏想到了什么，将昨天小杨告诉他们的话说了说，然后说了自己的分析。
　　小严比林晏还小两岁，不止爱吃还话唠，等林晏话音落下就立即接话道：“那还有什么说的，肯定是打着找女朋友的名义实则干人口拐卖的缺德事呗，我觉得说不定这些年考出来的人都是这样，至于那些出来打工的女孩，有没有参与不知道，但自己村里干的勾当肯定是清楚的。”
　　林晏对此表示赞同，领队道：“这个怀疑很有根据，也是个调查的方向，等一会儿进了村可惜先朝这个方向查查看，不过最重要一点是，进了村先把那些失踪的同僚找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要时刻我允许你们便宜行事，当然是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之时。”
　　听到便宜行事四个字，林晏顿时精神一振，她一路上还在担心万一那些村民阻碍他们查案，甚至动起手怎么办，如今一听这话就放心了。
　　领队却还有些不放心，叮嘱众人道：“这个村子说是只有三百多人，那是相对村子鼎盛的时候，但我们只有十三个人，所以进了村子后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都不许落单，至少要有五人一起才能出动，特别是你小严，别仗着自己身手好就不听指挥瞎行动，你这次要是再不听话，以后就不要出外勤了，在办公室坐着去吧。”
　　听到领队特意点他的名，小严不在乎的摆摆手道：“知道了知道了何老头，就你最啰嗦，我保证听话不瞎行动行吗？更何况这次为了看住我你把我哥也派来了，有他在，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算为了吃，我也不可能离开他啊。”
　　大严面无表情，领队却被气的像要犯心脏病一样，当然也只是像，最终只冷哼一声，又叮嘱了其他人几句，然后带着大家重新出发。
　　离村庄越近，林晏越能感受这次案子的棘手，她从有了阴阳眼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冲天，范围大到能包围整个村庄的阴气。
　　按她的想法和有限的经验，林晏认为这种阴气之下的村子应该不会有人了，就算有人也是疾病缠身，不大可能像正常村子里的村民一样，谁知站在村口后，林晏惊讶的发现竟然家家户户都点着灯，这么冷的天气，甚至还有小孩跑来跑去。
　　看着这无比正常的画面，林晏却直觉有哪里不对，正当她迟疑的不知道要不要踏进村子时，却见村口几个正在你追我赶不知道玩什么游戏的小孩突然发现了她们，然后黑黝黝的眼睛蓦地一亮，一边像小炮仗一样冲他们跑来，一边大喊道：“爸！妈！山子哥和他带回来的神女回来啦！”
　　山子哥和神女这样的称呼，自然不会是喊他们的，林晏第一反应身后或者附近还有除了他们这次出差的队伍以外的人，于是下意识的转头，却只看到了秦越，并没有其他的人。
　　林晏觉得有哪里不对，下意识的皱起眉头，不过下一秒就反应过来，震惊的与秦越对视了一眼，“其他人呢？”
　　刚刚还与他们站在一起的另外十一个人，此时都不见了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加班了，回来太晚码着码着睡着了，今天还有一点活，欠的更新等休息的时候补，以及，100章了！所以这一章留言的小天使都有红包！爱你们，啾！

　　第101章 101

　　这一幕实在让人意外, 又让人毛骨悚然, 林晏和秦越还没回过神来, 那几个孩子就已经扑到他们身边。
　　都是五六岁大的男孩，无一例外长的圆滚滚的, 虎头虎脑还有些可爱，拽着秦越的衣服蹦蹦跳跳叫道：“山子哥！山子哥！你终于回来了！”
　　“我们好想你呀！”
　　“这就是你这次带回来的神女姐姐吗？长的可真好看！”
　　“比其他的都要好看！”
　　“这么好看的神女姐姐！那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有很多小弟弟了！”
　　五六岁的孩子，说话都叽叽喳喳的, 一句接一句, 两人都听的有些头昏脑涨, 却也从中得到不少讯息。
　　林晏正打算问几句套些话, 就看见被几个孩子惊动的大人纷纷从路两旁的房子里跑出来，一个个脸上都是惊喜的表情, 看着林晏尤为明显。
　　林晏能明确的感觉到, 这些人看见她时眼睛都是一亮, 激动溢于言表，不知道的, 简直以为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
　　林晏直觉有哪里不对，仔细想着, 手上拉了拉秦越的衣服，与他交换了个眼神。
　　秦越也从踏入村子里就感觉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平时总是温和的神情此时却满脸严肃，就连眉头都皱了起来。
　　跑出来的大人很快把几个孩子赶到一边，换他们围着两人，七嘴八舌的道：“山子你总算回来了！”
　　“我们可等你好多天了。”
　　“还以为你这次不回来了, 那可就来不及了。”
　　大人一句话一句话的说着，言语明显比孩子要警惕很多，几乎没透露出来什么信息，林晏却敏锐的察觉，这些话里还是有不对的地方，而且这些人……也让她有不对的感觉。
　　只是这些人有影子，说话动作也与正常人无异，林晏观察半天，实在是找不出让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只得放弃了。
　　村民们还在围绕着秦越表达他们激动的心情，林晏冷不丁的插嘴，“神女是什么？”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气氛顿时冷寂下来，村民们脸上激动的神情也淡了下来，转而换上了一种糅合了讨好，期盼，热切又鄙夷的古怪神情，以至于让他们的脸都有些扭曲起来。
　　只听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道：“神女神女，就是长的像神仙一样好看的女人，闺女，这是几个男娃子夸你好看嘞。”
　　女人出了声，其他人很快笑呵呵的应和起来，林晏又问，“那他们说有我这么好看的神女姐姐，他们很快就要有很多小弟弟了又是什么意思？”
　　场中气氛又冷寂下来，片刻后那个女人笑着道：“闺女你不知道，这是我们这儿的一种风俗，我们村子呀，那可从古时候就传承下来了，少说有几百年，祖祖辈辈都流传着一段话，说是外面越漂亮的女人，嫁进我们村子就越容易生男娃，像闺女你这么漂亮的，可不得生好多个，这是他们说你有福嘞。”
　　林晏，“……”她要是信了才有鬼。
　　这么明显糊弄人的话，林晏听的都要气笑了，她正想再问什么，那个女人却机灵的去扯秦越，笑道：“山子，你婶子一直等着你嘞，要是她知道你回来了肯定高兴，快快快，快回你婶子家看看，你们这走了一路也饿了吧，赶紧吃些东西好歇着。”
　　包括这女人在内，村民们簇拥着秦越就要往村里走，险些将林晏从秦越身边挤开。
　　秦越虽然被村民簇拥着说话，但绝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林晏身上，因此立即伸手拉了她一把，为防又被分开，这次干脆没有放手，略微思考片刻，就顺着村民们的力度往村里走去。
　　其实从踏入村子里，林晏就有一肚子话想和秦越说，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更何况现在被这么多人围着，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林晏也怕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惹怒这些村民节外生枝，到底忍着没说，和秦越一起顺着村民慢慢往前走。
　　这村子很大，林晏还以为要走很远，没想到十来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个在农村很常见的院落，门是朱红色的铁门，带着斑斑锈迹，乍一看有些像血迹，门两边贴着对联，门上贴了福字和左右门神，因为时间的关系，有些陈旧，应该是春节时贴上的。
　　随着村民的靠近，听见声音的院子主人从院子里走出来，那是一个两鬓有些花白的女人，看起来有五六十岁了，人非常消瘦，许是日子过得不太顺心，一脸的苦相，额头中间有一个深深竖着的纹路，出来后看见村民虽然笑着，却也没让它舒展看来，搓着手打招呼道：“山子回来了啊，快快快，进屋里，走了这一路渴了也饿了吧，你们赶紧进屋歇着，婶子现在就给你做吃的，知道你要回来，家里都备着呢，都是你爱吃的，一会儿就好。”
　　女人说完又招呼了村民们一句，然后转身就进了院子里开始忙活。
　　村民们倒是不见外，又簇拥着秦越走进去，七嘴八舌的道：“不止你婶子，大家都等着你回来呢。”
　　“可不是？都听说你找了个城里媳妇，漂亮的不得了，比上回强子带回来的还漂亮，可不就心里火急火燎的么。”
　　“果然还是山子有出息，从小就是，比强子他们都懂事听话，脑子还灵光成绩好，考的学校比他们好不说，找的媳妇也漂亮。”
　　“长的还帅嘞！”
　　村民们夸着秦越，秦越却不为所动，他皱着眉头像是思考着什么，眼神在村民们的脸上一一看过，半晌他开了口，道：“强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林晏知道这是他在套话，便也配合着露出好奇的表情。
　　村民道：“强子啊，没回来呢，在路上了吧，也就这几天了。”
　　“他也带女朋友回来吗？”秦越问。
　　村民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道：“今年不是说好你带媳妇回来吗？他就不带了。”
　　林晏和秦越都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不免有些惊讶，但注意到村民看着他们诡异的眼神，很快又冷静下来，只是心里有太多疑问，秦越没忍住又问了一句，“其他人也不带吗？”
　　这次没人回答，并且笑容也收敛了，秦越知道再问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无法预料的事，所以没再问什么，只紧了紧抓着林晏的手，似乎是怕她害怕，还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抚。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真是让人备受煎熬，林晏和秦越有话不敢问太多，围着的村民又不肯走，好不容易捱到之前的女人喊他们吃饭，村民见状走了个精光，两人才松一口气。
　　跟着女人进到屋子里的餐桌前坐下，乘着女人去端菜的功夫，林晏和秦越做了个简短的沟通。
　　林晏道：“这村子不对劲，找个机会我们要赶紧离开，我怀疑那些村民都不是人了。”
　　秦越嗯了一声，“还要尽快把其他人找到，我怀疑我们可能根本没进村子，或许其他人和我们一样，都被这样困住了。”
　　林晏也有这样的感觉，只是又觉得不可思议，“什么样的能力能把我们这些人困住，之前进来后失踪的那批人，会不会也是这样？”
　　秦越道：“有可能，你还记得进村后那些孩子怎么称呼你吗？”
　　林晏当然记得，而且她到现在都没想通，“神女，他们称呼我为神女，是只要外面被带进来的女人都被称呼为神女吗？只是又为什么要叫做神女呢？神女神女，他们解释是夸一个女孩子长的漂亮像神仙一样所以叫做神女，但我肯定还有别的含义。”
　　林晏喃喃自语着，“神女神女，神仙一样的女人，神的女人……”
　　林晏联想到了什么，下意识看了秦越一眼，秦越也想到了什么，神色中带着些微震惊，道：“神的女人……不会吧……这里还保留着祭祀的旧俗？”
　　林晏又将这几个字琢磨了一下，越琢磨越觉得有可能，道：“有什么不可能的，若是想验证猜测正不正确，我们找找这里有没有神庙就知道了，不行找找祠堂也可以，一个古老的村子里的祠堂多多少少也会反应出一些什么，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事他们能瞒的蛛丝马迹也不露出来。”
　　如果事情真的按他们所想，那这村子里有如此大的阴气和怨气就很好理解了，也完全能解释为什么每隔一阵子就会有考出去的男生带女朋友回来，却只见带回来，不见带出去，人都死了，当然带不出去了。
　　这么一分析，两人顿时坐不住了，秦越直接站起身，道：“不行，这个村子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待在这里，这样，我们先退出去，然后再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林晏没有说话，站起身将放下来的背包重新背上，秦越也拿起其他的行李，打算直接走。
　　就在两人正要离开之时，却听身后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你们要去哪里？”
　　林晏转过头，就看见那个进去端饭的女人站在他们身后，她此时手里并没有端任何饭菜，而是拿着一把菜刀，那菜刀被磨的极其锋利，刀口就朝向他们，仿佛他们只要迈一步，那个女人就会一刀直接劈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叹息，这届小天使不好带啊，一个一个太聪明了，失落

　　第102章 102

　　仿佛是个号角, 女人撕开自己慈祥的面具, 露出狰狞的面容, 而方才还热情的村民们也纷纷撕破伪装。
　　只见不知何时，原本紧闭着的院子大门忽然被人从外推开, 一个个刚才见过的村民鱼贯走进来，只是不同的是，村民们的脸上不再是激动热切的表情, 而是都换上了一副冷漠的神色, 那眼神也是冷冷的, 手里提着乱七八糟的刀具, 将他们围在中间，也将院子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冰冷道：“你们要去哪里？”
　　虽然很大概率眼前的不一定是活人, 但看着这些村民一言不合就要活劈了她们的架势, 林晏还是没敢冒险，就在她焦急思索怎么打破眼前的困境时, 忽听秦越冷静的道：“我们想将行李放进房间里，不然还能去哪里？”
　　这回答太过自然, 村民们都是一愣，秦越又挑起眉头, “怎么？难不成我们放个行李休息一会儿也不行？”
　　村民们观察了秦越片刻，也不知道相没相信他的话，但却把刀具收了起来，背在身后, 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放个行李而已，当然可以。”说着喊那女人，“山子他婶子，赶紧帮着山子把行李放放，看这两孩子，这一路上肯定饿坏了，放好行李赶紧让他们吃饭，等晚点我再过来接山子过去说话。”
　　村你们七嘴八舌说了一通，总算又退了出去，林晏看着那破旧的朱红铁门关上，一直提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了回去。
　　从刚才村民过激的举动中，林晏又敏锐的察觉到一些东西，正打算压低声音跟秦越说两句，就见那个女人将菜刀放到桌上，走过来搓着手有些局促的看着他们道：“知道你要回来，我提早就把你那屋收拾好了，我这就带你们过去把东西放下，然后赶紧去吃饭，等吃完饭山子你就跟你根叔过去一趟，这女娃子就留下来歇歇，顺便陪我说说话，我从没出过村子，还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呢，闺女你可得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女人絮叨的说着，越过他们在前面领路，秦越和林晏交换了个视线，暂时没说话，跟着女人往外走。
　　女人带他们去的是主屋旁边的一间屋子，屋子不大，床也很小，与乡下几个人睡都不挤的大炕不同，这是一张只能睡一个人的单人床。
　　女人不好意思道：“想着你要回来，我本来打算把主屋给你们睡的，那边床大，只是村里人都说，哪有让长辈睡小屋晚辈睡主屋的道理，所以山子你就在这儿凑合一下，至于闺女，不嫌弃的话就去主屋跟我挤挤吧，那褥子和被子我都是才拆开洗过的，保准干净，闺女你放心睡。”
　　林晏要能放心有鬼了，那群村民像是生怕他们会跑一样守着他们，这个女人又百般找借口将他们分开，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林晏正打算说她不习惯跟陌生人睡，床睡不下她可以打地铺，就听秦越道：“床小没事，反正我们都不胖，挤挤就行，挤着睡还暖和，更何况她认床，身边要是有个不熟悉的人就更睡不着了，有我在，她才能踏实一点，所以我们晚上睡一块儿就行了。”
　　“睡……睡一块儿？”女人震惊的看了秦越一眼，又看看林晏，回过神来拼命冲秦越使眼色，着急道：“孤男寡女的，哪能睡一块儿呢，这姑娘家家的，名声还要不要了，听你婶子的，你们就分开睡，婶子还能害你们不成？而且什么认床，人困了睡哪儿都能睡，要是实在睡不着，我就陪着她说说话，说累了总能睡着了。”
　　女人一改之前的态度，忽然变得非常强硬，还伸手来拉林晏，却被秦越挡住了，冷淡道：“行，那就分开睡，你先去端菜，我们放好行李就去。”
　　听到秦越答应下来，女人脸色缓了缓，却还是不肯走开，站在门边道：“没事儿，菜刚出锅，还热着呢，这一会儿功夫不会凉，我就看着你们放好行李，再一起去。”
　　看这架势，说什么都不肯让她们单独相处，一定要看着他们，林晏若有所思，秦越眉头也紧皱着，看了那女人半晌，才淡淡道：“行，那就一起去。”
　　说完把手里提着的行李袋和背包放下，然后越过女人第一个走出门，女人跟着出去，林晏落在最后，清楚的看到女人松了一口气。
　　就在三人都出了屋子，女人打算把屋子重新关上时，秦越却猛地推了她一把，将她推了个趔趄，然后在她没有反应过来之时，一把拉着林晏重新进到了屋里，还眼疾手快的落下了门栓。
　　秦越这一举动无疑触怒了女人，很快女人愤怒的吼声在门外响起，还伴随着剧烈的砸门声，“你们干什么！出来！赶紧给我出来！”
　　秦越自然不会出去，他还把屋子里仅有的几件家具推过来，将门彻底堵了个严实。
　　不去管门口女人的咒骂声，两人终于能清清静静说话，林晏松了一口气，迟疑道：“他们到底死了还是活着？”
　　秦越想了想，半晌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确定。
　　其实林晏也不确定，她一开始以为这些村民是死人，只是在那些村民试图将她从秦越身边挤开，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毕竟她与秦越不同，她虽然也是个活人，但同时还是地府的临时公务员，身上自带对鬼魂有压制和伤害作用的幽冥之气，如果那些村民真的是死人，那么根本不敢靠近她，更别说来拉她或者挤她了。
　　他们说话的时候，门外的砸门声还在继续，并且随着时间过去，砸门的声音也越来越大，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林晏简直怀疑如果没有那些家具挡着，那个女人或者那些村民真的要破门而入了。
　　听着这动静，林晏忍不住道：“假设这是个幻境，你扮演的是这村子里考出去的人，而我是被你带回来的女人，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分开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至于那个女人什么名声的想法纯属放屁，林晏压根没往这上面考虑，而是想到了之前他们的推测，“难不成被带回来的女人，真的用来祭祀？”
　　秦越道：“有很大可能，只是现在已知的线索太少，并不能验证我们的推论，我们原还计划找个时机在这个村子里四处转转，看能不能找到神庙或祠堂，以现在的处境，看来不能实现了。”
　　以门外人砸门的架势，他们只要一出去说不定立马就会被人捆了，所以找线索的想法只能泡汤。
　　秦越觉得有些棘手，林晏却想到了什么，道：“想出去转找线索，我有办法。”
　　秦越愣了愣，“什么办法？”说着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皱起眉头，眼神里满是不赞同。
　　林晏装作没看见，道：“我不是能魂魄出窍吗？一会儿我们收拾收拾早点睡，睡着了我魂魄出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顺势发现那些村民到底是人是鬼。”
　　秦越都要气笑了，道：“林晏同志，你没忘我们这次是来干什么的吧，说不定我们此时就处于那些厉鬼设置的幻境中，这个情况下你魂魄离体，你是给人送零食去的吗？”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鬼差，虽然是个临时工，但真遇上那厉鬼还不定谁吃谁呢，林晏不在意道：“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了？而且我有地府专克魂体的装备在手，就算遇上那鬼，也只有它跑的份。”
　　秦越冷哼一声，“你怎么就知道是厉鬼？不是邪神？”
　　林晏没想到秦越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顿时愣住了，“什么意思？”
　　秦越道：“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吗？我们都不是普通人，什么样的能力能把我们这一群人困住，道行浅的厉鬼不行，道行深的厉鬼也不一定，如果是邪神的话，这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秦越话里透露出来的讯息太多，林晏花了一些时间才完全消化，顿了顿道：“你的意思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这些被骗过来献祭了的女人，而是被西水村村民祭祀的邪神？”
　　秦越道：“我也只是猜测，具体真相是什么样的，只有查了才知道，不过根据现有的线索来推断，很大概率是。”
　　林晏没有吭声，她只是梳理从进到村子后了解到的信息，以及进村前在小杨那里，领队那里了解到的信息。
　　就他们现在已知的，西水村是一个很古老的村子，曾经人丁兴旺，但现在人口凋零，以前一个村子能有两千多人口，而现在整个村子加起来，也只有三百多人口。
　　这么一个人口不算多的村落，很排外，却也很团结，只要有哪家人出了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全村就会砸锅卖铁也把人供出来，刚开始得知这些消息时林晏还感叹这个村子里的感情真是深厚，如今再想起，却细思极恐，如果村民们砸锅卖铁也要供出去是指望着那人帮他们骗女孩回来祭祀呢？那倒是很好解释村民们为什么这么穷了，却还如此团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元宵节快乐呀，最近加班加成狗，我保证我一休息真的努力补更，爱你们，这一章发红包。

　　第103章 103

　　林晏胡思乱想着, 秦越又道：“还有一件事我有个猜测。”
　　林晏回过神, 问, “什么猜测？”
　　秦越道：“你说为什么西水村存在了这么多年，之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 现在阴气却突然爆发开来，是西水村一直有隐瞒，还是真的只是最近才出现的？”
　　林晏愣了愣, 隐约抓住了什么, 但仔细想又没想起来, 就在她冥思苦想时, 秦越却忽的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别想那么多了, 现在已知线索太少, 能推测出的也就这些, 还是抓紧时间赶紧休息，不然一会儿想休息也休息不了了。”
　　秦越这话倒是没错, 他们说话的时间里，那个女人还在砸门, 但是没过一会儿，那女人的声音就消失了, 像是走开，不过也只是片刻，门外又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明显是女人将其他村民叫了过来。
　　女人的态度很恶劣, 其他村民更不客气，将门砸的哐哐直响，看那架势，像是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一开始林晏还有些担心，毕竟这门是木门，看着并不怎么结实，他们虽然拿一些家具挡在了门后，但要想进来一定能进来，可让人奇怪的是，任门外那些村民如何折腾，这门就是纹丝不动。
　　林晏坐在一张凳子上看着，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站起身朝门口走了两步，仔细观察着，半晌道：“这门就是个普通的木门，他们却一直进不来，不是门的原因？那就是人的原因？”
　　林晏顿时想通了什么，下意识转头看着秦越，秦越也是个聪明人，略微思考了片刻也明白过来，就在他准备点头说些什么时，门外却又忽然没了动静。
　　林晏敏锐的有了不好的预感，秦越却更是脸色一沉，两人不约而同后退了几步站在屋子的角落。
　　林晏迟疑道：“他们想干什么？”
　　秦越道：“他们进不来，自然是想要逼我们出去。”
　　林晏不禁疑惑了，“他们到底死了还是活着？若是活着，为何会砸不开那门，要是死了，又怎么会不怕我们？”
　　这是林晏一直有猜测却又不敢确定的事情，秦越想了想，道：“大概他们以为自己还活着吧。”
　　林晏想到他们关于那个邪神的猜测，对与秦越的这个说法表示了赞同，不过确定那些村民不是活人，倒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活人他们不能轻易伤害，至于这些死人，又对他们不怀好意的死人，那就不必客气了。
　　林晏拿出锁魂链用手抖了抖，等着看那些村民搞什么鬼，嘴里问道：“这么大的村子，虽然现在没有从前人丁兴旺，但也有两百多人口，难不成全死光了？”
　　秦越也抽出了他的鞭子，道：“之前说不定还有人活着，但现在就未必了。”
　　听秦越这么一说，林晏觉得也是，毕竟有这么厉害的邪神，哪怕有些村民能逃过一劫，但这西水村只能进不能出，大多数村民又都死了，即便勉强活着，只怕也活不了多久。
　　两人闲聊这几句，一直没忘记注意着门外的动静，按他们的想法，那些村民看敲不开门，应该会用一些工具来破门才对，谁知等了半天只听到外面来来回回有人快速走动的声音，其他再无半点动静，就在林晏有些疑惑时，秦越却敏锐的闻到了什么，林晏很快也发现了什么，低低的骂道：“艹，他们竟然放火！这是想烧死我们？”
　　刚才还只有一点什么烧焦的味道，这会儿就能肉眼可见有灰白的烟气往屋子里钻，秦越掩住口鼻拉着林晏又往后退了几步，闷声道：“他们不想要我们的命，放火应该只是为了逼我们出去。”
　　“死了倒还挺聪明，”林晏道：“那我们干脆一鼓作气冲出去？反正他们是鬼，那么多活人我有点顾忌，死人我可不怕。”
　　林晏干脆，秦越却有点迟疑，表情也有点疑惑，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起来，直觉却拼命提醒他，摇摇头道：“我……我的感觉不太好，像是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林晏听到这话，也皱起眉头试图想想，可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什么，反而屋子里的烟越来越多了，已经到了呛人的程度，而且这屋子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的，连个窗户都没有，再照这样下去，不出去肯定会烟中毒。
　　林晏道：“别想了，再想下去我们真要束手就擒任鬼宰割了，先冲出去，别恋战，尽快打开一条路看能不能跑出村，要是真出了村，我们找个山洞躲起来，然后召唤出刘阴差再回来报仇，我就不信了，这破邪神能遮住我们的眼睛，还能是刘阴差的对手不成？”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屋子里的烟更浓了，林晏不得不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生怕再停留下去会烟中毒晕厥过去，干脆一狠心，用力将挡在门前的家具挪开，一把拉开木门冲了出去。
　　秦越自然紧随其后，并且早有准备，在跑出来的同时就警惕的防备着，一看村民冲过来，也不客气，直接就一鞭子抽了过去。
　　说实话虽然心里有九成把握这些村民不是人，但在动手时还是有些担心，但在看到这一鞭子下去没有出现正常人类会出现的伤口和血液，反而被抽中的村民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变成了一个纸人，林晏和秦越不约而同都松了一口气。
　　既然这些村民真的不是人，那他们就不必客气客了，一心想着冲出去的两人将锁魂链和鞭子挥的几乎舞出残影。
　　无论是林晏的锁魂链，还是秦越的打魂鞭，那都是对鬼有克制又杀伤力极大的武器，哪怕这些村民受邪神控制不怕死的扑上来，但扑上来的快，死的也多，很快地上就堆了不少小纸人。
　　那些村民也像挣脱了控制，恢复了神智，露出一些惊惧来，竟远远散开了，就在林晏有些高兴局面终于控制住了时，在那些村民让出的通道里，却缓缓走进来几个身影。
　　一开始林晏和秦越并不以为意，毕竟鬼么，对他们来说再多都是送菜的，可在看清楚那几个身影后，两人却蓦地表情一僵，片刻后震惊的失喊出声，“郭介！冯驰！”
　　任他们如何都没想到，参与此次行动进行支援的五个武警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按照正常情况，这五个武警是她们自己人，此时出现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可看她们呆滞的眼神，麻木的神情，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再加上他们身上原本全副武装的武器也不见了踪影，只看第一眼两人就觉出了不对劲，秦越更是直接就道：“郭介被那个邪神控制了，论打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拦住他们，你快跑，跑出去才有机会救我，你别犹豫。”
　　林晏当然犹豫，要是有鬼她不怕，哪怕秦越昏过去了被抓了，有雷击木做的打魂鞭在手，这些没什么道行的鬼短时间内也无法把他怎么样，可现在有那五个武警，秦越随时会有生命危险，林晏怎么敢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林晏用余光观察着形势，飞速思索着，嘴里道：“一共五个武警，你就是再有本事能拦几个？而且这里还有这么多鬼魂，一拥而上谁也跑不了。”
　　秦越急道：“不用你跑多远，拿出你警校运动会百米赛跑的架势，就跑五百米，五百米的距离绝对能冲出村子，只要冲出去，我们就能活下来，你别忘了除了我们还有八个同僚不知所踪！你跑不出去，我们很有可能一个也活不下来。”
　　对于那些鬼他们有自信，可加入了这五个武警，变数就一下大了，最可怕的是这五个武警都被控制了，他们除了身手，还有不知道扔到哪里的枪械，那才是要命的玩意儿，都说这次出差凶险，谁想到是这样凶险，早知道申请什么警队支援，要是没有那五个武警，这些鬼再多他们也不惧。
　　被秦越这样疾言厉色说了一通，林晏也知道这事没有再商量的余地，若是再争执下去，别说跑一个她，很有可能两个都跑不了，因此林晏虽然担心，却也没再反驳，咬着牙嗯了一声，好在这会儿他们打斗着已经出了院子，林晏辨别了一下村口的方向，只等秦越一声令下拔腿就跑。
　　事实上形势也没有给他们太多争论的时间，就这三句话的功夫，几个武警就往前走了好几步，秦越知道不能再等下去，调整了一下呼吸，下一瞬就合身往前一扑，扑倒一个人的同时大喊了一声跑！
　　这个字仿佛是信号枪，林晏听到后甚至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拿出吃奶的劲儿咬牙往村口的方向狂奔，她一边跑一边挥舞着手里的锁魂链将那些企图拦住她的村民捆住扔到一边，那锁魂链大小长度全凭使用者的想法，因此倒没影响林晏的速度。
　　眼看着她越跑越远，那些村民都被她抛在身后，虽然她能听到身后有人或者鬼在追，但村口已然在望，就在她打算一鼓作气跑出去召唤刘阴差找那个邪神算账时，却忽的听到脑后似乎有风声，她下意识觉得那风声不是好事，想躲开，只是动作到底慢了一步，只听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砸在她后脑上，顿时让她身形一歪，眼前一黑，随后踉跄的跌倒在地上，她头晕眼花的试图爬起来，但也不过片刻，就趴在了雪地里逐渐失去了意识。
　　她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想的既不是任务完不成了，也不是远在安南市她的父母，而是想着：妈的失算了，原来带普通警察还能给敌方送队友，要是这次能活着出去，以后出差坚决不要支援！
作者有话要说：　　才加完班回来写完，下周末就可以休息了，等休息我一定一定要补更，好想快点把这个剧情写完，嘤，这一章也有红包。

　　第104章 104

　　林晏恢复意识的时候, 听到有两个声音在说话。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村民, 可能是怕别人听到, 声音压的极低，女村民担忧的道：“淌了这么些血, 这女娃子能捱到明天吗？不会半夜就死了吧，这强子也是，你抓人就抓人, 怎地下手这么重, 瞧把这女娃砸的, 要是没撑住今晚死了, 那咱们明天可就没祭祀用的了。”
　　男村民混不在意道：“一晚上而已，看这女娃身体健壮的很, 那么会跑, 一晚上死不了的, 而且要我说这事不能怪强子，要不是他, 这女娃子都跑出村了，她跑出去, 连累的可是咱们村里的人，要怪就怪山子, 我早就说这些狼崽子养不熟，迟早回头咬咱们一口，这次不就是？亏咱们还把他拉扯长大呢，这回竟然帮着这女娃逃跑, 等祭祀完了，看我怎么找他算账。”
　　“还算账呢，”女人道：“要不是你们把他上回带回来的女娃折腾死了，他能这样？听说这是他打算娶回家当媳妇的，家里有钱，长的也好，能不宝贝？这次被咱们逼着带回来，指不定心里怎么记恨咱们。”
　　“难怪我说这女娃漂亮的很，”男村民搓着手道：“皮子白的都反光了，就是穿着厚，不知道那儿大不大。”
　　男村民挤着眼睛，做了个抓揉的动作，猥琐的道：“上回山子带回来的那个女娃大，就是长的不好，皮也黑，晚上拉灯还行，白天就败兴的很，不过到底是村外的女人，就是够劲儿，现在想想还有些可惜，早知道当初就少折腾一点了，还能折腾久一点。”
　　“现在可惜有什么用？”女村民瞪了他一眼，骂道：“早让你们轻点折腾，你们就是不听，这是祭祀给兴神的，万一折腾太过惹恼了他老人家，是要给咱们降罪的。”
　　男村民似是对地上的林晏充满了兴趣，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闻言不耐烦道：“什么降罪，这都百来年了，村里一直这么干着，从前都没降罪，现在又怎么可能降罪，而且他老人家也是咱们西水村的祖宗，保佑咱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降罪，再说了，城外的女人么，还不多的是，又蠢又好骗，反正祭祀那天也是要死的，养着也是浪费粮食，倒不如给我们用用，还能生娃呢，生出的娃都像山子强子他们那么好看，又有出息，考出去了再给咱们骗，就是老祖宗知道了，也要夸咱们聪明。”
　　林晏的魂体飘在空中，一开始还有些迷迷糊糊的，可随着这些话传入耳中，很快就清醒过来，并且随着他们话中透露的信息越来越多，林晏心中的怒气也越来越盛。
　　有肉体困着，哪怕她有锁魂链在手，也只比普通人强一点，可如今没了肉体的束缚，那就是真正的鬼差，只见林晏两目之中几乎窜出怒火，原本温顺的被她提在手里的锁魂链也如被主人驱使的毒蛇般不住抖动，就连魂体上薄薄一层的幽冥之气也开始升腾。
　　这变化不过是瞬息之间，两个说话的村民很快感觉到不对劲，女村民打了个哆嗦，搓着胳膊有些害怕的道：“怎么忽然变冷了，我们走吧，反正这女娃昏了，又被绳子捆着，更何况门口还有强子他们看着，任这女娃再有本事也跑不了。”
　　男村民也感觉到了冷意，搓了搓手，但却不害怕，反而垂涎的盯着昏在地上的林晏，急道：“走什么走，我还没尝过这女娃的滋味呢，瞧这细皮嫩肉的，也不知家里多有钱才能养的出来，有钱人家的姑娘啊，那放过去就是千金小姐，有千金小姐送上门给我玩，我要不玩就是傻子，要走你走，我要玩过了才走。”
　　“你还惦记着玩人家姑娘！”女村民气道：“她都伤成这样了，你要是把人折腾死了咋整，咱们这些人还活不活了。”
　　男村民不乐意道：“反正就一晚上，明天就是年三十要祭祀了，我看她身体好得很，我弄一回死了不了。”
　　看女村民说什么都不肯的样子，男村民顿了顿，堆着笑讨好道：“大不了……大不了我轻一点，从前都是村长他们喝头汤，要不是这回女娃被砸伤了，还轮不到我，看这女娃眉眼就知道是个没经过事儿的雏，这种女娃子玩起来最得劲了，真的，真的就一回。”
　　男村民说着也不管那女村民同不同意，一脸猥琐的就向地上昏着的林晏伸出手，林晏的魂魄飘在半空，自然是不会让这种脏东西碰到她，她原还打算等等看这两个村民会不会再说些什么，如今既已没了用处，自然不再客气，手腕一抖，锁魂链就顺着林晏心意陡然变长，轻轻松松将两个村民捆了个严严实实。
　　也不知道这背后的邪神用了什么障眼法，明明这两个村民也是鬼，却既看不到林晏，也看不到锁魂链，只觉得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手脚，吓得就要放声尖叫。
　　林晏眼疾手快，赶在他们尖叫出声之前，伸出手用力捏紧了两个村民的喉咙。
　　林晏身带地府幽冥之气，这种东西对鬼伤害极大，她原还打算将两个魂魄团吧团吧塞进瓷瓶里，等任务结束带回安南市处置，谁知道她这一掐上去，就仿佛脂肪遇上热油般，发出滋滋消融的声音几乎瞬间就消失了个一干二净，只余两个纸人轻飘飘的落在地上，证明他们刚才存在过。
　　林晏有些愕然，又有些担心，毕竟这还是她第一次将鬼魂弄的魂飞魄散，但想到不知道有没有受伤的秦越和其他不知所踪的同僚，林晏很快将这点担忧抛到脑后，从那间屋子里飘出来，在整个村子晃荡，想找到秦越。
　　这会儿是深夜，以为自己是活人的村民们都睡了，所以也熄了灯，显得整个村落寂静又阴森，好在林晏是魂魄状态，倒也看的清楚。
　　由于林晏不知道秦越被关在哪里，所以她是一个房子一个房子搜的，就这么搜了一个多小时，林晏总算找到了他。
　　比起受了伤昏迷不醒又被捆起来的林晏，秦越无疑好了许多，最起码他被捆着还有一床棉被盖，林晏就惨多了，屋子里只有一个炭盆，炭还很少，要灭不灭的，只能保证她不被冻死。
　　因为担心林晏，秦越并没有睡，所以在林晏飘进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艰难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焦急的问，“你怎么样？受没受伤？”
　　林晏自然是受伤了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而且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所以没告诉秦越，摇摇头道：“没有，只是被他们抓住了，关了起来。”
　　“那就好，”秦越松了一口气，“那你现在是魂魄离体，能解开绳子吗？这个村子我觉得还是越早走越好，要是能解开，我就去救你，我们一起跑。”
　　林晏也想到了这个，于是上前试了试，只是遗憾的是，她碰不到实体，试了几次都不行，不得不失望的停下了动作，将她刚才听到的那两个村民的对话大致跟秦越说了一遍。
　　秦越在进入村里后，做了不少推测和猜测，只是哪怕他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听完这番话后，还是震惊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畜生，真是一群畜生，”秦越愤怒道：“身为人，怎么能对同类做出如此可怕的事，说他们是畜生都是夸奖了。”
　　林晏震惊过了，虽然直到现在也很愤怒，却要冷静一些，叹气道：“很多时候人心比鬼可怕，他们做了这种恶事，现在不就是报应来了？”
　　的确是报应，按照刚才那两个村民的对话，两人很轻易的拼凑出这次案子的真相。
　　这个村子的确如领队所说，是个很古老的村子，从前人丁兴旺，可随着时间过去，人口就渐渐少了。
　　人口多与少对一个村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事，所以不知从哪一代起，西水村就有了一个祭祀的传统，他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奉一个西水村的村民为神，怀着村子能兴盛的愿望，为那个神取名为兴神。
　　想要村子人丁兴旺，就要多多生孩子，村里的女人他们舍不得祭祀，就商量出一个不损害大家利益，也不伤害大家感情的办法，从村子外头骗女人进来祭祀。
　　一开始大家都只抱着祭祀的念头，那些被骗进来的女人都好好的养着，只等祭祀那天就献给兴神。
　　可不知哪天哪个村民动了念头，这样养一个村外的女人一养几年，又怕她死，又怕她跑，着实浪费力气和粮食，倒不如养着她时发挥些别的作用，女人么，就是用来睡和生孩子的，反正早晚也要死了献给兴神，倒不如活着供村民取乐顺便生几个孩子，也是为西水村人丁兴旺做贡献了。
　　人的恶念是会生出惯性和传染的，一个村民生出这种想法，其他村民很快就被说服了，因此本来就绝望的女人，过上了更生不如死的日子，她被迫和一个又一个男村民发生关系，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剧情没写完，我继续努力争取今天晚上写完，小天使们就别等啦，明天看吧
再章推个基友的文
文名：《（快穿）女配美炸天》
作者：徐小喵
文案：本文又名《天苍苍野茫茫，无脑女配让你咣咣撞大墙》
小哥哥，飙戏吗，输了没命的那种。
千种面孔，万种风情，你想要的我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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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牌员工陶桃最近风头正劲，众人都说没有她完成不了的任务
韶睿：呵呵
后来……
韶睿将人推倒在休息仓内，眼神危险：我让你撩呢，你跑什么？
#大型真香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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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105

　　而这些孩子看似被当做西水村的一分子, 男的供他读书, 女的被送出去打工, 可事实上在西水村村民的心中，这些孩子不止是外乡人, 还是孽种，他们罪恶的证据。
　　再加上西水村村民也怕他们做的事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所以这些被骗女人生下的孩子, 最终成了骗一个又一个无辜女人进来祭祀的帮凶。
　　“生前受尽折磨, 死后受尽痛苦, ”秦越道：“所以那个本来保佑西水村人丁兴旺的兴神一步一步被污染, 最终变成了邪神，整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林晏道：“刚才那两个村民说, 这个幻境里明天就是大年三十, 祭祀的日子, 按照这个方向往下推测，那个邪神就应该是过年这段时间逐渐将整个村子的人杀光了吧。”
　　林晏说着顿了顿, 又有些奇怪，“只是这个村子再人丁不兴, 也有三百多人口，一次性死这么多人, 没有引起村外人的注意吗？”
　　别的不说，西水村就算再自给自足也要去临近的镇上买东西，一个村忽然没有人再出去，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秦越道：“从西水村出事到现在, 过去大概九个月，或许西水村并不是一次性灭绝，而是一批一批死去。”
　　林晏更奇怪了，“那西水村的村民不向外求助吗？”
　　秦越道：“或许不是不想求助，而是……不能。”
　　这一点乍听不可思议，但想到灭绝了一整个村子，又能将他们困住的邪神，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将这次案子的前因后果捋清楚，两人也就有了行动的方向，秦越道：“你刚才一路找过来，有没有注意到这个村子的神庙或者祠堂在哪里？”
　　林晏摇摇头，“我刚才飘了一路，还特地飘的高了点，除了村民住的房子，没看到什么其他建筑物，而且……”
　　林晏迟疑道：“而且我刚才看的时候，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记得我们进村之前明明看到这个村子很大的吧，但进入村里后，却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大。”
　　秦越也早有所感，闻言若有所思了片刻，道：“会不会其他一起进来的同僚，被困在了不同的地方？”
　　林晏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邪神将村子分割布置成不同的幻境？”
　　秦越点点头，“很有可能。”
　　林晏顿时坐不住了，反正该告诉该讨论的事情都跟秦越说了也讨论了，那就没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了，林晏当机立断道：“我出去找找，你再忍一会儿，等我将其他人找到，就来救你。”
　　秦越不太放心，“你小心那个邪神，这个幻境是它制作的，我们的一举一动它肯定都知道，虽然它将藏身的神庙或祠堂遮掩了起来代表没有把握杀掉我们，但也不排除它会偷袭。”
　　毕竟它是邪神之前，很大概率也是人。
　　林晏赶紧保证道：“你别担心，我不傻，而且我有地府的锁魂链在手，我可能打不过那个邪神，但它想杀我却也没那么容易。”
　　秦越还是担忧不已，只是他无法魂体脱离，又被绑了个结结实实解不开绳子，林晏连给他递把刀都做不到，因此只能千叮咛万嘱咐的看着她飘出了门。
　　林晏说是找同僚，其实也没有找的方向，因此她飘到半空向四周看了看，选了一个不曾搜过的方向，慢慢的找过去。
　　她一方面想找到同样被困的同僚，一方面也希望能发现那个邪神藏身的蛛丝马迹，只是她花费了不少时间，将困住她的幻境一寸一寸找过了，就连地窖都没放过，也没发现类似神庙或者祠堂的建筑，看来那个邪神的确有些忌惮他们，这才将自己的藏身之地捂的严严实实。
　　虽然对于邪神没有什么头绪，但是关于其他不见踪影的同僚，却是有了发现。
　　这还是一个意外，林晏一路飘到村子的最边缘，搜过屋子和墙壁什么都没找到，飘出门看也只看到茫茫白雪和远处高低起伏的大山，按照正常情况再往外就是要出村了。
　　林晏倒是有把握能出去，只是她的身体在村里，召唤刘阴差的东西也在她的背包里，而手机她作为魂体也拿不到，所以考虑片刻，就打算转身把村子另外一个方向也彻底搜一遍，谁知就在她转身之时，却听到有人说话。
　　她起初以为是村民，后来听了听觉得那声音有几分熟悉，仔细想想后，才想起来，那是她们出差队伍里，属于大小严的声音。
　　这个发现让林晏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也明白过来关于村外的景象应该是邪神的障眼法，于是不再犹豫，直接就冲了过去。
　　许是林晏魂魄带有幽冥之气的原因，突破这层障眼法并没花费什么力气，只是短短距离和眨眼的时间，眼前景象大变，方才看到的茫茫白雪和远处高低起伏大山的景象，就被一大片村落替代，林晏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她一直觉得村子有些小，原来是把整个村庄分成几块来困住他们。
　　循着说话的声音，林晏缓缓的飘了过去，然后在一间屋子里，终于找到了大小严两兄弟。
　　与她和秦越的凄惨不同，兄弟两看起来过的不错，盘腿坐在床上边吃着东西边说着话，看到林晏飘进来很是吓了一跳，小严连手上抓的瓜子都吓掉了，震惊道：“林晏你死了？”
　　大严也吓得一下坐直了，一扫之前的沉稳，大惊失色。
　　林晏瞒着秦越是因为他被绑着逃不出来，告诉他只是徒增他的担心而已，对于自由身的大小严就没什么不能说的，摇摇头道：“还没死，不过再拖下去就不一定了，先不说这个，我们已经弄清楚这个案子了，你们跟我来，我们边走边说。”
　　听到人没死两人顿时松一口气，而后听到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又是一惊，结巴道：“你，你们……这才一天功夫你们就调查完了？不对，这还没一天呢，也就半天功夫。”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林晏叹一口气，道：“纯属意外，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不说了，我们先走吧，边走边说。”
　　于是大小严收拾了东西，跟在她身后缓缓出了屋子。
　　林晏按照来时的路原路返回，一边走一边将了解到的真相大致说了一遍，大小严都是特管局老人了，不知办了多少案子，闻言还是有些震惊，但很快又平静下来，将他们一路进到村里发生的事简短的叙述了一遍。
　　其实跟林晏她们差不多，他们一进村就发现其他人不见了，然后在村民眼里他们是另外一个身份，不是村外的陌生人，而是村里去年考出去的大学生。
　　小严道：“这个幻境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不同步，在这个幻境里是过年前，明天就是大年三十，村里会办一场很重要的祭祀活动，我们猜到了祭祀活动应该跟被带回来的失踪女性有关系，本来想打算套套话，在村里找找有没有什么神庙或者祠堂之类的地方，结果村民们看似很热情，其实对我们很防备，我们来了好几个小时了，什么也没查到。”
　　小严显然对他们没能查到什么线索很懊恼，不高兴的嘟囔着，大严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是个女孩子，那你就能查到线索了。”
　　小严瞪了他一眼，生气道：“你什么意思？干这个活你还性别歧视了，我是个男的怎么了？说，你是不是不想要弟弟想要妹妹？我早就听妈说，我出生那天你可失望了，一直缠着妈说怎么不是妹妹是弟弟。”
　　小严一副受刺激的模样，瞪圆了眼睛追着大严说个不停，林晏觉得好笑，大严却一副习惯了的模样，闻言脸色没变一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
　　反倒是林晏听的头疼，解释道：“你哥的意思是，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就会遭遇跟我一样的事情，那样就能查到线索了。”
　　小严还在叭叭说个不停，听到林晏的解释才消停下来，但还是不高兴的瞪了大严一眼。
　　说着话他们到了村子的边缘，林晏在前面领路，打算把他们带过去，谁知林晏过去后，却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两人。
　　明明两人一直跟在她身后，这种距离下根本不可能跟丢，这种情况简直就像下午刚进村时一模一样。
　　林晏不信邪，又回去试了几次，结果每次她过来了，两个人却被困在原地，虽然不甘心，但也没其他的办法，大严道：“算了，我们过不去，你别浪费时间了，而且天也快亮了，你赶紧回去吧，我们自己想办法。”
　　林晏急道：“你们过不来，那秦越怎么办？更何况明天就是祭祀的时间，万一到时候我们也无法汇合，岂不是被逐个击破？”　
　　大小严都沉默下来，片刻后大严道：“我们在幻境里既然被安排了村民的身份，那明天祭祀肯定会参加的，若是不能参加……”　　
　　小严道：“不能参加要怎么办？”
　　大严又沉默了片刻，才冷静道：“那就只能用下下策了，你们说要是一把火把村子烧了会怎么样？”
　　林晏，“……”
　　小严，“……”
　　一开始林晏和小严都以为大严是开玩笑的，说说而已，后来见他表情认真的，才知道不是说笑，不禁干笑道：“应该……应该会破了幻境吧。”
　　大严没吭声，又沉默了，倒是林晏想到了什么，道：“这个村子建筑那么密集，因为幻境的原因，村民们都以为自己还活着，要是我们一把火把村子点了，那村民们没了纸人栖身，又恢复了记忆，看见我们烧了他们的村子，会不会追杀我们。”
　　大小严，“……”
　　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确切的行动方案，再加上大小严的确不能跟着她出去，因此林晏很快就离开了，打算再找找其他人时，忽的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
　　于是她调转方向，直奔自己的身体被关着的屋子，看着屋子中央静静躺在地面上的纸人沉思起来。
　　她想的是，既然这个纸人能供村民的魂魄栖身行动自如，那她现在也是灵魂状态，是不是就可以？
　　林晏向来是个行动派，想到就做，一溜烟钻进那张纸人里，果然几秒后，纸人向吹气球一般膨胀起来，很快就形成一个人的模样。
　　林晏动了动手脚，很快在屋子里找到一张镜子照了照，果然如她所料，是先前在屋子里说话的男村民的模样。
　　左右看着自己现在的模样，林晏心里合计了合计，打算铤而走险，将秦越放掉，然后跑到村外召唤刘阴差将那个邪神一口气收拾掉。
　　其实林晏有犹豫选男纸人还是女纸人，后来想在这个村子里终究男村民行动比较方便，所以最终选了这个男主人。
　　门口还有村民守着，得亏在她飘出去的这段时间守着的村民没有进来查看，不然她就是白忙活了。
　　林晏跨出门，自然的将门合上，守着门的村民转头看了他一眼，挤眉弄眼的道：“咋样？尝着味没？你没把人弄死吧，要是死了可就没法交代了，明天的祭祀也要玩。”
　　林晏几乎气的七窍生烟，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一抹笑，道：“人都那样了咋尝啊，万一将人弄死了咱们一村人都要玩完，更何况我刚才试了试鼻息，已经快探不到了，估计就能活到明天，所以安生点吧。”
　　说着林晏想到了什么，又呵斥看门的人道：“你小子也安生点吧，好好的将这次的祭祀过去，以后有的是机会，可别脑子一热干出什么蠢事来，咱们一村人的脑袋都在那人身上呢。”
　　守门的人嘿嘿笑了一声，“哪能啊，村长早就交代了，为怕她死了，绝不能让人碰她，要不是你先前给我送的那几包烟，我也不会让你进去，不过你出来就出来了，赶紧回家去吧，根嫂子今晚看着她，放心死不了的。”
　　听到后面不会再有村民进去了，林晏顿时暗暗松一口气，应了一声，就出了门院子往秦越被关的地方走。
　　这会儿是深夜，天亮之前最黑暗的时刻，外面倒是没有村民走动，林晏很顺利的找到秦越被关的地方，只是进去的时候遇到点麻烦。
　　秦越关着的地方也有人守着，一看到她就诧异道：“你过来干什么，村长说了，这娃子整个一白眼狼，就要关着他让他吃吃苦头，不让其他人靠近，免得被他糊弄了心软。”
　　林晏冷静道：“我就是被他气的睡不着过来收拾收拾他，你说这山子，咱们平日里对他多好，要不是咱们，他不就早死了，哪能活到这么大，还有书读，村里多少人连字都不认识，穷的都一条裤子穿好几年，就这还砸锅卖铁供他上学，这是多大的恩德，就为了一个姑娘，竟然跟咱们对着来，这不是逼咱们去死吗？不好好收拾他一顿能甘心？”
　　这话真是说到守门人的心里了，瞪着眼睛道：“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村长拦着，我刚才就把他打死了，这小狼崽子，果然养不熟，早知道当初他生下来就把他掐死了，还凭白花这么多钱。”
　　守门的人越说越气，最后咬着后槽牙道：“我也想狠狠收拾他一顿，叫他狼心狗肺，成，我放你进去，不过说好了，打可以，别把人打死了，这还有用呢，村长说了，那白眼狼犯了错，死便宜他了，要他将功赎罪，后两回的贡品也由他领回来，所以打一顿得了，千万得留口气。”
　　林晏本就恨不得掏出锁魂链将这村民弄死，听他又是将功赎罪又是贡品的，险些把牙咬掉，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说了句我晓得，等他把门一开，迫不及待就冲了进去。
　　守门的人只当她气的不行了，倒也没起疑，往屋里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又将门合上。
　　怕守门的人听到不对劲进来，惊动其他村民，林晏还假装大骂了几句，踹了几下桌子凳子，折腾了好一会儿，才赶紧去解秦越的绳子，小声问道：“你怎么样？”
　　林晏进来时特意给秦越使了眼色，秦越又和她极有默契，因此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刚才也一直配合她演戏惨叫着，这会儿嗓子有些沙哑的道：“还行，就是绑的太紧，手脚已经麻了，不过应该不影响什么，你怎么样？怎么想到这个主意跑过来。”
　　林晏哪敢说怕耽误的太久自己真死了，随口道：“也是灵光一闪，对了，我找到大小严他们了，被邪神困在村子的另一部分里，与我们一样，也被安排了身份，不过他们就是参加这次祭祀的村民，倒没什么危险，至于其他人我还没找到。”
　　秦越嗯了一声，等林晏将绳子解开从床上爬起来，活动着手腕脚腕沉声道：“跟我预想的差不多，估计其他人也没什么危险，但这个案子还要尽快解决，毕竟那个邪神肯定想要我们的命。”
　　林晏点点头，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我打算把你救出来我们就出村去，召唤刘阴差，仅凭咱们的实力，对上那个邪神没什么胜算，还是找刘阴差比较保险，对了，你把召唤用的东西带上，我现在这个状态召唤不了，一会儿你来。”
　　秦越道了声好，随便将东西收拾了收拾，只带了急切需要的，就跟林晏一起出了屋子。
　　当然，未免惊动其他村民，两人在出去后直接将守门的村民团吧团吧塞进了瓷瓶里，这才摸黑往村口跑。
　　说实话他们这一逃跑，那个邪神肯定是知道的，他们以为那个邪神会有什么举动，比如说惊醒全村的村民，谁知道他们一直到出了村，那个邪神都没什么动作。
　　林晏奇怪道：“我们这就出来了？那个邪神不是想要我们的命？”
　　秦越想了想，道：“也许它觉得我们是砧板上的鱼肉，逃不出它的手心，所以想看我们玩什么花样？”
　　倒也有这个可能，总归出来就好，林晏也没再纠结，从纸人里脱离出来后，就急着催秦越赶紧将刘阴差召唤出来。
　　秦越对于召唤也是熟练工，迅速的做好一切准备，然后点燃了香，恭敬的念了请神语。
　　随着一阵浓如黑墨的阴气出现，刘阴差被召唤了出来，让林晏惊讶的是，一起被召唤出来的不止刘阴差，还有一个胖胖的年轻人，穿着倒是挺正式，西装衬衣，笑呵呵的跟在刘阴差身后。
　　刘阴差跟他们特管局也是老交情了，一点不见外直接就道：“又有什么棘手的案子需要我们出手的？你们倒是会挑时间，再有几个小时我们就换班了，赶紧的吧，上班时间我们不能擅离职守，被发现了要处分的，我们处理完就走。”
　　林晏刚要开口说起案子的经过，就见刘阴差忽然咦了一声，看着她道：“不是才有人给你续了40年寿命吗？你怎么又快死了？就这么急着想去地府报道吗？”
　　林晏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刘阴差会突然说出这么一段话来，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也没心思关注什么续了四十年寿命，下意识看了秦越一眼，果然见他一脸震惊，仿佛出现幻听一样，片刻后焦急道：“什么快死了？你是说她受伤了？”
　　刘阴差看了看林晏，又看了看秦越，意识到了什么，但话已出口又不能收回去，想了想还是道：“对啊，她没告诉你吗？不止受伤了，还伤的不轻，我算算啊，也就七八个小时吧，七八个小时不救治那就要去地府报道了。”
　　秦越一听脸色一白，也没心思跟林晏纠缠受伤了为什么瞒着他，下意识身手去拽林晏，拽了个空才反应过来此时她是魂魄状态，脸色更白了，咬牙道：“你的身体这会儿在哪里？快带我去。”
　　林晏瞟了刘阴差一样，心虚道：“案子还没解决呢。”
　　秦越气道：“你都快死了，还惦记着案子，更何况刘阴差都来了，还有他同事，哪儿还用的着我们帮忙，我们去了也只是添乱，你赶紧带路，我现在就给羊安特管局打电话，请求支援，叫他调直升机送你出去抢救。”
　　看秦越急切的样子，林晏也不敢再说什么，就转头看着刘阴差，刘阴差心领神会，顿时笑了一声，摆摆手道：“行吧你们去吧，这个邪神有些能耐，但也不是我们的对手，你就安心治病去吧。”
　　林晏这才想起来他之前说的续了四十年寿命的事，奇怪道：“您之前说有人给我续了四十年的寿命？”
　　刘阴差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不知道，惊讶道：“你不知道？那人一共就41年寿命给你续了四十年，你竟然不知道？”
　　林晏震惊了，“什么？”
　　刘阴差见她神情不似作假，缓了缓神色道：“按照你的命格，你在今年三月就应该死于失血过多，但是有人在你咽气之前用自己的寿命给你续命了四十年，你才活下来。”
　　林晏想起之前在群里看过的自己的群资料，顿时解开了一直以来的困惑，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大的疑惑，“我生活圈子小，在进入特管局以来也不认识什么奇人异事，怎么会有人能给我续命呢，而且她自己就剩四十一年寿命给了我四十年，难不成是我父母？”
　　林晏悚然一惊，就见刘阴差笑道：“你父母今年都五十多的人了，哪能给你续这么多寿命，我记得给你续命的是个女孩子，叫什么珊珊？等等我给你查查。”
　　刘阴差说着掏出手机要查，林晏却已经想到了，脱口而出道：“方珊珊？”
　　刘阴差止住掏手机的动作，连连点头道：“对对，是叫这个名字，这个姑娘真虎啊，该多喜欢你才给你续了那么多年的寿命，而且一共就四十一年，给你续了四十年，算时间，也没几个月好活了，你就好好珍惜吧。”
　　竟然是方珊珊给她续的命，一时间林晏陷入混乱中。
　　他们说话的时候，秦越已经打完电话叫好支援了，也没注意到他们在说什么，挂了电话就催促道：“支援叫好了，直升机一个小时后到，你别拖延时间了，赶紧带我去。”
　　林晏有些茫然的看了他一眼，才回过神，哦了一声，下意识转身就走，飘了几米才想起来没给刘阴差和他同事道谢，又急忙转身行了一礼道谢，这才在前面带路。
　　秦越虽心里着急，却也注意了她情绪的不对劲，一边小跑一边问，“怎么了？你们刚才说什么了？”
　　林晏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刘阴差说的方珊珊给她续了四十年寿命的事说了。
　　秦越顿时大吃一惊，险些把自己绊的摔一跤，难以置信道：“她一共四十一年寿命给你续了四十年？”
　　林晏神情复杂的点点头。
　　秦越想了想，道：“不对啊，如果她真的有这份本事，怎么会在当初被鬼缠身的时候向你求救，据我所知给人续命的这种术法基本上失传了，而且这种术法很吃功力，等闲人即便会没有那份功力也施展不出来的。”
　　林晏思考着，停下脚步，半晌想起什么道：“会不会她身边有这种高人？而且她要真的会，也不可能自己剩下四十一年寿命给我续命四十年，我们就是同学而已，哪怕亲人也没几个能这么豁出去命的。”
　　秦越看她停下来，催了她一句，才道：“你说得对，就像你说的，哪怕是亲人之间也未必会这样续命，一共四十一年一人二十年不好吗？还能一起相伴走到最后，依我看，她肯定有所图，只是具体图什么还不清楚，等我们回去查一查再说。”
　　其实林晏隐约想到了什么，只是几次被秦越打岔都没抓住，如今再仔细想也想不起来，便放弃了，嗯了一声，专心在前面带路。
　　有刘阴差和他的同事对付那个邪神，林晏倒没什么担心的，很快找到自己的身体，在秦越的再三催促下，钻了回去。
　　魂魄脱离身体时她能保持意识，但一回到受了重伤的身体里，林晏顿时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晏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回到大半年前，被追捕的通缉犯一刀捅进肺部，经过几次抢救送进了ICU。
　　她被困在身体里，隐约有意识，却并不能睁开眼睛，感觉到有不少人来看望。
　　那些人的眼神里有担忧，有绝望，还有焦急和惋惜，最后还有一种，贪婪。
　　林晏想了想形容词，对，是贪婪，就好像看着她的那个人是个好几天没吃饱饭的饿死鬼，而自己是一碗五星酒店大厨做的十分美味的红烧肉，饿死鬼看着红烧肉十分想吃进肚子里的那个贪婪。
　　确定自己的感觉没错，林晏就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是谁用那种眼神看她，林晏努力的时候，还依稀想起，自己之前也做过这种梦。
　　她努力了又努力，也不知道花费了多少时间，终于眼皮颤了颤，万分艰难的缓缓睁开了一条缝，然后她轻轻扭过头，追随着那个眼神的方向，看清楚了来人，竟然是……方珊珊？
　　看清楚了那个眼神的主人，林晏猛地惊醒，睁开眼睛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医院里。
　　也不知道睡了几天，林晏只觉得头疼腿也疼，哪儿都疼，甚至有些恶心想吐，她忍不住干咳了几声，然后听到秦越担忧的道：“你醒了？”
　　林晏费劲的扭过头看了他一眼，哑着嗓子道：“我睡了几天了？”
　　秦越给她倒了杯水，扶她起来喝了几口，才道：“三天了，医生说你有严重的脑震荡，脑袋里还有点淤血，需要静养，这几天你就在病床上好好休息吧，你家那边我找局里给你应付过去了，找的封闭式训练的借口，你爸没怀疑，你妈不太相信，让你一定要跟她联系，不然就要找过来，也不知道你爸把她安抚住了没有。”
　　想到她妈那个脾气，林晏就有些头疼，不过并不担心，又咳了一声道：“有我爸在，没事儿，晚一点吧，等我好点了再给她打个电话，不然我这声音她一听就要担心，肯定要追问。”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秦越就瞪了她一眼，“你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瞒着我，要是你那天晚上没想到那个办法来找我呢？你岂不是就……”
　　秦越说到这里心里一颤，虽然事情过去了，但还是后怕不已，眼睛都红了，只要想到那天要是再晚一点，林晏有可能躺在那个破旧的屋子里被人捆的跟粽子一样静静的死去，或许到死时他都不知道，就觉得世界都黑了一样。
　　眼看着秦越红着眼睛要哭了，林晏都吓傻了，赶紧干笑着哄道：“好了别气了，我这不是没事么，我你还不知道，心里有数呢，肯定不会……死的。”
　　林晏一开始还口齿伶俐，说到最后对上秦越的眼神再也说不下去，半晌讪讪的笑了一声，讨好道：“你别生气了，我发誓，没有下一次了，绝对没有下一次了，这次真的是意外。”
　　秦越眼睛虽然还红着，但脸色稍缓，就在林晏觉得自己逃过一关时，却听秦越忽的道：“让我不生气也可以，但你要答应我，让我以后照顾你。”
　　完全没意识到秦越什么意思的林晏下意识一口答应下来，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震惊道：“啥？”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终于有突破性进展了，叹一口气

　　第106章 106

　　林晏的表情太过于震惊, 秦越的表情却很平静, 看到林晏有些欲言又止, 甚至挑起眉头问了她一句，“你想说什么？”
　　林晏张了张嘴, 又有些哑然，其实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说她觉得突然？可事实上她很早就知道了，要说她不喜欢秦越？可无论从小到大, 还是这几个月和秦越几乎朝夕相处, 都很自然并且合拍, 而且在内心里, 她觉得她不是不喜欢秦越的，如果真的不喜欢一个人, 无论是故意还是顺其自然, 都会越离越远, 可她和秦越却恰恰相反，越走越近, 甚至林晏不是没想过，如果两人就这么一起, 也挺好。
　　想及此，林晏剧烈跳动的心渐渐平复了下去, 看着秦越复杂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平和，叹了口气，微微笑着说了一句，“没什么。”
　　是没什么, 秦越对她的心她早就清楚，而她也不讨厌秦越，再怎么样，也该给彼此一个机会试一次。
　　林晏的神情变化秦越都看在眼里，虽然之前他表现的很平静，其实他知道自己很紧张，紧张的几乎控制不住表情和身体，直到林晏没说出拒绝的话，他才松了一口气，笑着道：“你刚醒来，还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去弄点东西给你吃。”
　　林晏点点头，秦越自然的伸出手在她头上安抚的摸了一下，才起身出去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林晏都在医院修养，虽然她和秦越的关系有了变化，但平日的生活却没什么改变，至多只是比以前亲密了一点，最重要的是，这种亲密林晏并不觉得讨厌，那也就是说，她是喜欢秦越的，彻底想通这一点，林晏如释重负，心里隐约的不安也烟消云散。
　　在医院养病的这段时间里，林晏也没闲着，仔细问了问西水村案子的后续。
　　秦越也没瞒着她，简短的将后续发生的事情说了。
　　林晏的魂体回到身体里后，刘阴差和他那个胖胖的同事也找到了邪神躲藏的神庙的位置，开始大打出手。
　　秦越怕误伤，再加上这种级别的打斗也不是他能掺合进去的，便将林晏背在背上带出了村，焦急的等待救援的到来。
　　那天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几次都担心林晏撑不过去了，毕竟林晏的呼吸十分微弱，要不是西水村位置太偏，最近的医院也得走六七个小时，还不一定能治她的伤，都想自己背着她走出去。
　　等待的时间其他被幻境困住了的同僚也相继走出来，大小严是出来的最快的，对林晏的伤也早就心里有数，关心的问了几句便坐下来开始骂人。
　　这一次案子办的真是分外让人觉得无力和耻辱，要不是他打不过那个邪神，又怕上去添乱，早就挽着袖子冲上去报仇了。
　　大严倒神色平常，任他弟弟骂街，自己忙前忙后的拾柴架火烧水煮东西吃的忙活起来。
　　那五个武警因为是普通人，是最后出来的，出来之后也恢复了之前的记忆，知道自己成了邪神的走狗，不止绑了秦越，更是打伤了林晏，后悔的恨不得吞枪自尽，最后还是秦越黑着脸拦了一拦，不然说不定真要出人命。
　　秦越说到那几个武警的时候到现在脸都是黑的，看的林晏直想笑，宽慰道：“他们也不是故意的，是受了邪神的控制，不然就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我受伤，他们可是武警。”
　　秦越依旧脸色很难看，道：“要不是知道这一点，他们哪儿会这么容易走出西水村。”
　　林晏赶紧转移话题，“后来呢？”
　　秦越脸色缓了缓，继续说了下去。
　　后来他们一群人等在村外，看着西水村阴气凝成的黑云沸腾，不时远远的有惨叫声传来，那声音极其尖锐刺耳，显然痛极已经破了音，也不知道是谁的。
　　秦越他们还有些担心，毕竟据他们所知那邪神被供奉了几百年，也不知这一战的结果会不会如他们所想。
　　事实上这一战的确打的很艰难，无论是刘阴差还是他那个有些胖的同事，都受了重伤，但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邪神被打的去了大半条命，被刘阴差用锁魂链拘禁了起来，西水村笼罩了几个月的阴云虽还未散去，但稀薄了很多，幻境也彻底消失，西水村真实的一切都显露出来。
　　“西水村的人都死了，”秦越道：“将你送到医院抢救完后，我们又回了一趟西水村，除了在外打工的几个西水村的女孩，其他的都死了。”
　　对于这一点林晏和秦越之前就有过猜测，所以并不意外，只是有些唏嘘，道：“那个邪神杀的？”
　　秦越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既是邪神杀的，也是那些被骗过来死了的女孩杀的。”
　　林晏若有所思，秦越道：“我后来问过刘阴差，从他那里得到了整件事的经过。”
　　林晏一下坐直了，秦越看了她一眼，将病床调整了一下，让她靠的舒服些，才道：“据刘阴差说，西水村曾经的确是个人丁十分兴旺的村子，只是后来几经战乱，男丁死的死伤的伤，人口就少了许多，那时候也没有近亲结婚这一说，表哥表妹亲上加亲是很正常的，村子里也就很少跟村外通婚，于是一代一代后，人口就更少了，以前西水村也是没有神没有祭祀这个习俗的，直到西水村出了一个人。”
　　“什么人？”林晏问。
　　“一个生了很多孩子的人。”秦越道。
　　林晏愣住了，“什么？”
　　秦越道：“你没听错，就是一个生了很多孩子的人，男人，那个男人是西水村唯一出的一个进士，虽然没做到什么大官，但是一生丰衣足食，娶了一个妻子很多妾室，生了十几个孩子，还大多都是男孩，这在当时西水村很多村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觉得这简直是神迹，所以在进士死后，威逼利诱的将进士的尸骨要了来，修了那个神庙。”
　　林晏听的目瞪口呆，“这就是那个所谓的兴神？”
　　秦越嘲讽的笑了一声，“是啊，这就是西水村这些年供奉的神，他们祈祷着这个曾经生下很多孩子的男人也能保佑让他们生很多孩子，所以献祭了一个又一个女孩。”
　　献祭之后，他们又开始觉得献祭之前养这些女孩浪费粮食，就开始强迫她们生下一个又一个孩子，生下的孩子他们又觉得到底不是西水村人，于是就洗脑他们替西水村骗村外的姑娘，形成了一个又一个循环。
　　林晏听的浑身发抖，她现在明白了秦越说的既是邪神杀的，也是那些被骗进来女孩杀的意思了。
　　或许兴神曾经是村子的保护神，但是这样长年累月被骗进来献祭的女孩的怨气影响，就渐渐成了邪神，最终杀了西水村上上下下三百多人口。
　　林晏叹一口气，“这就是因果报应了吧。”
　　林晏只要想到那些死去女孩的灵魂不散，变成厉鬼日日夜夜看着自己被迫生下的孩子如何被洗脑，又如何出去骗一个又一个跟自己一样无辜的女孩进来，就觉得不寒而栗。
　　林晏道：“那些被骗进来的女孩生下的孩子也死了？”
　　秦越嗯了一声，林晏半天没说话，也对，那些孩子虽然无辜虽然也可怜，但到底是害死其他女孩的凶手，就算生下他们的女孩忍不住动恻隐之心，但被他们害死的女孩却不会。
　　了解了这个案子的完整真相，林晏接下来一段时间心情都有些低落，尽管秦越一直变着花样哄她开心，也没有多少好转，直到医生说她可以出院那天，才高兴了一点。
　　医生叮嘱道：“现在看来没什么问题，但不保证后期不会有后遗症，毕竟大脑是一个非常精密也非常复杂的器官，你们要是有时间，最好隔一段时间做个复查，也算给自己一个安心嘛。”
　　这话她在之前出院的时候就听过，所以不太在意，只一心想着买今天下午的航班晚上就能回家。
　　倒是秦越听的很认真，又问了关于后遗症最主要的一些症状，才把医生送走了，开始收拾东西。
　　他们的东西带的不多，秦越也不让她插手，林晏就干脆拿了个镜子跑到卫生间，自食其力的看起她后脑勺上的伤口来。
　　别看她当时流的血不少，其实伤口并不大，主要是被砸出来一个大包，也万幸没有伤到颅骨，经过这十几天治疗，伤口已经拆线了，包也下去了不少，已经没什么大碍，就是因为缝合伤口头发被剃了一块，看着不大好看。
　　林晏也不是个太过注重外貌的人，住院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临要回家就发起愁来，这要怎么骗过她妈。
　　她爸是个典型的刑警，虽然心疼她，但也理解她，可她妈就不一样了，要是知道她又受了伤，非闹个天翻地覆不可，说不定连她瞒着她妈进了特管局的事都要暴露出来。
　　林晏看着那块秃了的地方长吁短叹，秦越收拾完东西进来看她，以为她担心，笑着安慰道：“剃的头发不多，而且你头发长的快，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盖住了，不会秃的。”
　　林晏放下镜子，将自己的担忧说了，秦越想了想道：“那也没什么，你将头发扎起来，平时在家注意点就行了。”
　　林晏其实尝试过将头发扎起来遮上，只是她好几次都会碰到伤口，把自己疼的一哆嗦，几次下来就有心理阴影了，看着梳子就有些发抖。
　　秦越听了忍不住一笑，“这有什么，我给你扎。”
　　林晏惊了，“你还会扎辫子？”
　　秦越斜睨了她一眼，“你忘了小时候我经常帮你扎？”
　　林晏还真忘了，听他提起才想起来，她从小就是个男孩子脾气，下定决心当刑警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对女孩喜欢的漂亮裙子长头发都不感兴趣，为此没少和她妈较劲。
　　她妈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挺善解人意的，没怄过她答应让她穿短裤，可对于头发却寸步不让，死活都让她留长头发。
　　她每次出门上学她妈都会给她扎漂亮的辫子，可她一天疯跑下来早就散了，她又害怕回去挨骂，天天在秦越面前念叨，几次之后，就每天放学都由秦越帮她扎好辫子，然后再一起回家，不得不说秦越的手艺不错，后来她再没挨过骂了。
　　想到小时候的事，林晏看着认真用手帮她扎辫子的秦越，忍不住笑道：“小时候你帮我扎辫子的时候，肯定没想到长大了还要帮我扎辫子吧？”
　　林晏以为秦越会说没想过，毕竟小时候做的事，通常都不会想的太长远，谁想到秦越看了她一眼，认真道：“想过。”
　　林晏有些惊讶，“什么？”
　　秦越笑了一声，神色温柔，缓缓道：“我小时候每次帮你扎辫子的时候都在想，等我们以后长大了，我一定还要给你扎辫子。”
　　林晏怔忪的看了秦越半晌，也缓缓的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案子彻底完啦

　　第107章 107

　　回到安南, 林晏没敢让家人去接她, 自己悄悄的提着行李回了家, 还特意买了礼物，结果还是没逃脱她妈的怒火, 一开门看见她就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我都以为你是不打算要你爸妈, 直接在外头安家了。”
　　林晏赶忙堆起笑脸, 哄着她妈, “哪儿能呢, 这不是情况特殊嘛，谁知道说的好好的普通培训就变成封闭式培训了, 妈你是不知道这半个月培训熬死我了, 你看看我这脸, 是不是黑了好几个度。”
　　林母面上生着气，但听这话还是仔细看了林晏好几眼, 才没好气道：“你就可劲儿瞎编吧，我咋没看出你黑了, 倒是瘦了不少，行了行了别搁我这儿演戏了, 你和你爸一个德行，撒谎不带眨眼的，谁知道说的真假，我要是相信你们爷俩啊, 这辈子都过成傻子了。”
　　林母嘴上念叨着，但还是手脚麻利的进了厨房，林晏和林父不约而同松一口气，给彼此递了个眼神，于是极有默契的爷俩跟做贼一样悄悄去了阳台。
　　林父现在被逼着戒烟，不敢让林母闻见烟味，就剥了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也顺手给林晏塞了一根，问，“这次出差怎么样？没受伤吧？”
　　林晏嘀咕了一句少吃点糖，小心血糖高，然后也把棒棒糖塞进嘴里，扒拉着头发道：“您知道就得了，可不敢让我妈知道，不然您就得重新生个女儿了。”
　　林父笑着啐了林晏一口，才心疼的摸了摸伤口，道：“怎么弄的？怎么就让人开了瓢，这是一打几啊。”
　　林晏叹气道：“运气不好，不过不严重，就缝了几针，现在差不多好了，再过阵子疤就掉了。”
　　林父嗯了一声，倒也没太担心，只是惯常叮嘱了几句，又道：“这次任务回来有假吗？我跟你说闺女，你不在的这段日子你爹老受罪了，成天你妈在我耳朵边念叨，我都快神经衰弱了，成天耳朵里嗡嗡嗡的，你要不救救你爹你就要收获一个傻子爹了。”
　　林父又耍宝，林晏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有有有，单位给了五天假，刚好最近不忙，加周末能有个七天。”
　　林父如释重负的松一口气，笑道：“那成，那我就过几天松快日子了，不过你也要做好心里准备，你妈呀，这阵子可没闲着，一直给你打探着消息呢。”
　　“消息？”林晏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消息？”
　　“还能什么消息，”林父道：“给你相亲呗，她这阵子除了念叨我，就是打电话，光我知道的就定了好几个同学同事的儿子要相看，别的不说，其中有一个真挺条件不错的，在出入境工作，比你大两岁，个头一米八多一点，照片我看了，长的端正，就是瘦了点，脾气听说也挺好，家里还有一个妹妹，已经结婚了，你妈也把你的照片发过去，那边也挺满意，估计你这一回来，日子也要定了。”
　　林晏，“……”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林晏无奈道：“我今年也没多大啊，怎么就沦落到相亲了，而且我刚调了岗位，正是要努力拼搏的时候，怎么能因为这个拖后腿呢。”
　　林父耸耸肩，“你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想干的事谁拦的住啊，这次为了你出差我费了牛鼻子劲了，相亲的事我可不敢再插手，反正你自己解决。”
　　林晏脸色不太好看，要是从前相就相吧，走个过场，可如今她跟秦越在一块了，再去相亲就不合适了，就在她思考怎么敷衍她妈把这事糊弄过去时，忽听她爸冷不丁道：“你和秦越在一起几年了？”
　　林晏一时没反应过来，回了一句才一个来月，然后反应过来后就见她爸狡黠的眨了眨眼睛，含着棒棒糖脸颊一鼓一鼓的道：“你爸是什么人啊，老刑警了，就你那点道行，你还想瞒着你爸？更何况你两这破绽也太多了，秦越也跟你一个单位吧，还一起出差，他是不是也刚回来？”
　　林晏被问的有点不自在，干咳了两下，然后嗯了一声，林父嗤笑道：“你这孩子，还跟你爸不好意思，不过我要说你两早该一起了，秦越这孩子，你爸打小看着长大，是个好的，而且这孩子不容易啊，能喜欢你喜欢十几年，出去上学上班了也没变心思，还为了你从北京跑回来，更是你去哪儿他就跟你去哪儿，现在这社会，多难得啊，你就珍惜点吧。”
　　林晏如何没想到她爸会说出这些话，震惊道：“你早知道他喜欢我？”
　　林父道：“你爹眼睛又不瞎，而且是过来人，怎么不知道，你妈肯定也心里清楚着呢，只是不想你又像她一样嫁个刑警，所以才一直没戳破，还有意无意的拦着些，其实你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心里也一直纠结着呢，将你交给秦越她放心，但又害怕他这个职业万一哪天有个三长两短，真松口让你两在一起到时就是害了你，你是没瞧见她晚上唉声叹气的，我都要给她烦死了。”
　　林晏还真不知道这一茬，闻言有些感动，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林父也没指望她说出什么，叹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妈那脾气你知道，短时间内是转不过弯来的，所以你和秦越的事先别告诉她，等我给你们打打底。”
　　林晏嗯了一声，又有些感动的说了一句，“谢谢爸。”
　　林父嗐了一声，摸摸林晏的头，“我是你爹，谢什么，只要你好好的，你爹就心满意足了。”
　　于是接下来七天林晏都在休息中度过，说是休息，其实也没闲着，因为年底了，各个单位都在动员起来做跨年晚会，林晏她们特管局人少，又特殊，倒是不必准备什么节目，只是群里那帮鬼对这种活动特别感兴趣，特意在某天晚上找上了林晏。
　　作为众鬼代表的崔志远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坚定的道：“大家想着翻过这个年就要去地府排队投胎了，再聚在一起基本不可能，所以就想在走前热闹热闹，也顺便向大人道个谢，这一年全靠大人照顾了，要不是大人给我们牵桥搭线找的这份工作，我们这一年也不能过得这么充实，也不能积攒这么多阴德，听说这阴德很有用，说不定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做个富二代呢。”
　　崔志远一开始说的高高兴兴，到最后就露出一点不舍来，林晏也觉得有点不舍，但天下无不散宴席，更何况他们是去投胎的，也终归是件好事，便笑着答应了，“好啊，你们上次举办的运动会就很成功，这次的跨年晚会也一定很精彩，你们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不要客气，尽管说就是。”
　　崔志远顿时精神一振，兴奋道：“那就麻烦大人了。”
　　林晏一听这话就心里咯噔一声，果然，在崔志远话音落下后下一秒手机就响了，打开一看，是崔志远发在群里需要她帮忙采买的东西。
　　除了采买，还有场地和人员邀请的问题，崔志远搓着手道：“这是我们第一回弄这个晚会，应该也是最后一回，我们就想尽量弄的好一点，我们本来打算用上次举办运动会时的场地，但是想到要邀请大人和其他领导，那个场地就不大合适，所以大人能不能帮帮忙，看能不能找个室内的场地，地方小没关系，我们可以挤一挤，还能飘起来，只要有舞台就行。”
　　林晏的脸都僵硬了，半晌问道：“你们要请谁？”
　　崔志远掰着指头，一一说道：“大人要请，还有大人在特管局的同事，要是上次运动会的那些领导能来就更好了，我们一定会为大人争光的，还有就是刑警队的李队长，他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不止叫我们再也不饿肚子，还有闲钱给活着的亲人呢。”
　　林晏愣了一愣，“什么？”
　　崔志远这才反应过来林晏还不知道，便解释道：“就是我们不是与刑警队合作抓坏人吗？抓一个坏人警局就有奖励，我们一部分让李队长换成冥币买我们用的东西，一部分就悄悄塞进家里哪个抽屉里，然后给家人托梦，说是自己生前藏的私房钱，一次次的挺少，可加起来也有好几万呢，群里的鬼还说，它们后来给家人托梦时还挨骂呢，亲人说它们别的本事没有，私房钱倒会藏，它们死后家里来来回回打扫了多少次，愣是没发现，不过有它们这些私房钱，也是解了燃眉之急。”
　　林晏听的叹一口气，本来还觉得为它们申请场地和邀请参加人员有些为难，现在却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点头道：“行，场地和邀请的事就交给我了，你们好好排练就行。”
　　崔志远得到保证后兴高采烈的走了。
　　林晏看着崔志远飘走，然后转头就找上了李队长。
　　李队长最近是忙的不得了，一个又一个会参加，还都是表扬和表彰他的，这种会再来多少场也不会嫌烦，就是参加的多了，有点累，如今骤然接到林晏电话李队长还很高兴，可听了林晏来电话的目的，顿时就愁眉苦脸起来，“小林啊，这个……这个我心领就行了，大家也都不容易，忙活了一年，该好好休息休息，晚会就不必了，劳师动众的，更何况我也没时间啊，你也知道，年底么，太忙了，就算了吧。”
　　林晏是在崔志远面前做了保证的，哪能算了，笑道：“我知道你忙，但它们是鬼啊，开晚会也是晚上十二点以后，绝对不耽误你白天的正事，你放心好了。”
　　李队长，“……”他知道它们是鬼，可他是人！不都说人鬼有别吗？请他参加鬼举办的跨年晚会算怎么回事！
　　

　　第108章 108

　　尽管李队长十分想拒绝, 可最终这个事还是这么定了, 搞定了李队长, 接下来就是特管局的人了。
　　顾易他们倒是好说，反正最近没什么案子, 又都是日夜颠倒的夜猫子，再加上由鬼组织的跨年晚会实在太稀罕，林晏没费什么唇舌他们就答应下来了。
　　就是场地有点麻烦, 林晏忙进忙出的折腾了许久, 才算是拿到了市警局大礼堂跨年那天晚上1到五点的使用权。
　　这么忙活了一通, 七天假期感觉没怎么过就结束了, 林晏又拉着秦越参加了两回安南市鬼界第一届跨年晚会的彩排，就到了跨年前一天。
　　特管局部门特殊又不出节目, 所以这天基本上就算放假了, 想去看公安部门组织的晚会就去看, 不想看的就回家睡觉，不过出于对节日的尊重, 他们在跨年前一天下班后聚了个餐。
　　这是林晏加入特管局后第一次人聚的这么齐，除了顾易, 另外几位成员也到场了，最让林晏意外的是, 方珊珊竟然也来了。
　　这是部门内的聚餐，她的出现可想而知意味着什么，果然，林晏刚露出一个有些吃惊的表情, 顾易就笑着介绍道：“这是方珊珊，我刚挖进来的新人，也是后天开的天眼，别看年纪不大，天赋却不错，等元旦过完就正式进入局里实习，这一次是让大家熟悉熟悉，也好以后合作。”
　　顾易话音落下方珊珊就大方的做了自我介绍，大家纷纷表示欢迎，唯有林晏和秦越的神情有些古怪，林晏是僵硬，秦越是隐晦的探究和若有所思。
　　特管局向来是个和尚局，在林晏加入之前多少年只有男没有女，所以来了一个年轻又漂亮的方珊珊，都是单身狗的几个人眼睛都亮了，气氛也眼见着热闹起来。
　　方珊珊也是个性格开朗的，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不过这么多人中她显然还是最想和林晏说话，因此插科打诨了一阵，很快就找个借口和顾易换了个位置坐在林晏旁边，高兴的说起悄悄话，“林晏，没想到吧，哈哈哈，我和你成同事啦？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其实我早想告诉你的，只是听顾易说你前几天出了个大任务受了伤在修养，让我暂时不要打扰你，我才没有和你说，怎么样？你伤好了吧？”
　　自从知道她能活下来是方珊珊给她续了命后，林晏就对她心情很复杂，一方面是感激，另一方面却又不可避免的有些疑惑，毕竟据她所知方珊珊是个普通人，而且给人续命这种法术几乎失传了的，最重要一点是，她跟方珊珊只是普通同学而已，方珊珊怎么可能会给她续命，还一续就续四十年，想到之前方珊珊被厉鬼附身差点融合的事，林晏不得不有些不好的猜测。
　　其实她还没回到安南就和秦越四处找人调查方珊珊的底细，甚至群里的众鬼她也动员了，只是暂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怀着对方珊珊的戒心，林晏表面上却不露什么，也假装高兴的道：“真的？那太好了，我之前也听顾易提起过，只是还没确定，所以也没有向你透露，没想到我一回来就给我这么大的惊喜，那咱们以后就可以一起搭档啦？”
　　“那是自然，”方珊珊嘿嘿笑道：“不过我是个菜鸡，刚入行，还什么都不懂，你可不要嫌弃我哦。”
　　“那怎么会嫌弃，”林晏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状似无意道：“对了，我听我妈说，我今年受伤住院的时候你来看过我？”
　　方珊珊愣了一下，没想到林晏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片刻后才点头道：“对啊，我那天和朋友在外面玩，倒霉遇到两个酒鬼给我朋友开了瓢，我们叫救护车去医院看急诊，刚巧看见你被推进来抢救，当时你一身血，都没呼吸了，吓得我以为你抢救不过来了。”
　　林晏闻言若有所思，笑着说了一句我也以为自己活不下来了，而后装作被顾易他们的话题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再继续与方珊珊闲聊。
　　因为方珊珊这个意外，这一次聚会林晏有些心不在焉，甚至饭后他们提出要去唱歌也没参加，借口头有些疼，先行离开了。
　　当然她没回家，而是和秦越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说话。
　　林晏皱着眉头道：“你说方珊珊……还是方珊珊吗？”
　　秦越拧眉沉思了片刻，才摇摇头，“不确定，目前看她的言行举止，并没有奇怪的地方。”
　　林晏道：“我那次受伤是三月中，她在那个时候给我续的命，至少在那个时间段她不是方珊珊，那么她是谁？是不是之前那个厉鬼？”
　　秦越道：“很有可能，但是现在厉鬼已经被地府拘走了，再想提上来问不大容易，倒是可以托刘阴差试试”
　　这倒是个简便的方法，林晏道：“刚好明天晚上是跨年，按照局里惯例会移交今年抓的所有的厉鬼，到时候可以乘机托刘阴差帮帮忙。”
　　秦越嗯了一声，“就是方珊珊在不大方便，还得提前把她调开。”
　　说到方珊珊，林晏又想起一件事，“关于方珊珊给我续命的事，局里的人还不知道，你说这件事要告诉他们吗？要是方珊珊是人还好，万一是个鬼……”
　　林晏想到可能有的后果，顿时打了个寒颤，秦越想了想，道：“还是暂时不打草惊蛇，反正明天白天放假，明天晚上就跨年了，这一天时间也出不了什么事，要是你实在不放心，就找你的线人盯着，若真的有什么事，我们也来得及赶过去。”
　　那也行，林晏放弃了告诉局里其他人的想法，又问，“那关于方珊珊之前被鬼附身的事，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秦越到底是在北京刑警队干过的，人脉比她要广的多，闻言道：“收到一部分消息，不过缺少很多细节性的东西，只查到方珊珊在今年年初辞职出去旅游了一圈，去的城市很多，也去了很多景区，期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发生，只是在其中一个景点停留的时候病了一场，由于没有就医记录，也不知道具体得的什么病，然后就是继续旅游，在一月底过年之前回来的，回来之后在家休息了很长一段时间，逐渐恢复了跟以前朋友的联系，也恢复了之前的生活作息，从目前知道的这些消息上看，真的没看出什么特别的，要不是我们之前在她身上抓出了那个厉鬼，很难相信她被厉鬼附身过。”
　　林晏思索着，道：“一个人和一个人的性格不同，如果真被鬼附身，一定会有蛛丝马迹，你说她之前在旅游的时候生病过一段时间，会不会就是那个时间段附身的？”
　　秦越道：“有可能。”
　　林晏道：“那有没有可能厉鬼附她的身，能得到她的记忆？”
　　秦越迟疑道：“这个……以前听北京总局的人说按照常理是可能的，只是我没见过这样的例子，也没听北京总局的人提起过有这样的先例，我猜测这种可能性是有的，但对于实力的要求非常高。”
　　“也就是说……”林晏道：“之前那个厉鬼可能是得到了方珊珊的记忆，不然也不会一直没被身边的朋友发现异常，只是后来融合方珊珊的过程中出现了意外，导致了她的意识苏醒，这才找到我发生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林晏分析着，忽的想到了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那她当初打伤她男朋友在我们派出所报的案，还有后来她搬到我家附近的小区，是她的意识苏醒了做的事，还是那个厉鬼做的？”
　　林晏回忆着之前与方珊珊的几次见面，有些惊疑不定，秦越道：“如果是她意识苏醒了做的事，那应该会发现异常，不可能不向你求救，也就是说……”
　　林晏悚然一惊，“她是在故意接近我？”
　　哪怕厉鬼已经在地府了，秦越也是脸色一白，林晏困惑道：“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她用方珊珊的寿命给我续命续了四十年，又故意接近我，难不成是……”
　　秦越也想到了什么，猛地坐直了，与林晏异口同声道：“她想融合你/我！”
　　林晏激动道：“对，一定是这样，不然无法解释方珊珊明明跟我是普通同学，也只剩下41年的寿命，却给我续了四十年，再加上后来与方珊珊的几次见面都太过巧合，所以厉鬼一定是打的融合我的主意。”
　　秦越也有类似的想法，只是片刻后又想到说不通的地方，摇摇头道：“不对，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火锅店见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缭绕着阴气，那阴气里还带着些怨气，但后来你开了天眼，却在她身上什么也没看到，这两个时间段相隔很近，不存在她之前没有融合完成，却忽然融合完成的情况，更何况阴气的消失代表着彻底融合，如果彻底融合了，那方珊珊之后又是如何恢复意识的呢？还有彻底融合了，那厉鬼的鬼体是无法和她的魂体剥离的，你还记得之前刘阴差从她身体里拽出的那个厉鬼吗？”
　　林晏当然记得，想了想道：“那会不会在火锅店我们遇到的是厉鬼，而在警局与我说话的是方珊珊本人？你之前不是查到线索她大概率是在一月被鬼附身的吗？她是三月在医院遇见的我，会不会她本来正在融合方珊珊，在看到我后看上了我的魂魄，从而放弃了与方珊珊的融合，至于我后来没在她身上看到阴气，也许那本来就是方珊珊，安南市不是在今年突然多出了很多厉鬼，让特管局工作量大增吗？会不会就是厉鬼放弃了融合方珊珊，而是去吞那些厉鬼的魂，毕竟我算半个地府人，身上带幽冥之气，她融合方珊珊容易，融合我却要费劲的多。”
　　这么一分析，倒还挺合逻辑，秦越迟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双更

　　第109章 109

　　林晏也沉默了片刻, 才叹道：“这么一分析, 如果不是后面方珊珊有所察觉, 那么那个厉鬼想要融合我，还真是防不胜防。”
　　最重要她没这方面的经验, 要厉鬼真开始融合她了，说不定她还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这么一说, 方珊珊岂止是救了她一命, 简直死救了她两命, 当然对方珊珊来说就很不公平了。
　　林晏算算时间, 忧心忡忡道：“按刘阴差的说法，附身在方珊珊身上的厉鬼给我续了四十年的寿命后方珊珊就剩了一年, 明天就跨年了, 岂不是说, 方珊珊就只有三个月的寿命了？”
　　秦越明白了林晏的未尽之言，正准备说话, 就听她道：“也不知道地府有没有类似的法术或者流程。”
　　秦越心里一沉，“你要把寿命还回去？”
　　林晏一时没有说话, 半天才叹一口气道：“方珊珊对于给我续命这件事完全不知情，换句话说, 我现在的寿命就是从她身上偷来的，要是不知道就罢了，现在知道了，怎么能心安理得的用她的寿命活着, 然后眼睁睁看着她死掉？”
　　秦越的表情很难看，“如果可以，那你打算把寿命还给她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所有？”
　　林晏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按照她平素的为人，不是属于她的自然该全部还回去，只是说起来容易，做决定却很难，想一想她父母，还有秦越，她倒是不怕死，可怎么舍得让他们饱受痛苦。
　　林晏心情复杂的摇摇头，很久没有说话，秦越冷静道：“你要还寿命，可以，但我要和你一起，你活多少年，我就活多少年。”
　　秦越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晏震惊的打断了，“你疯了？”
　　秦越面无表情，“我很冷静，并且我说的出做得到。”
　　林晏不知该做出一副什么表情，看着秦越嘴巴张张合合，还没说出一个字，秦越就做出一个停止的手势，平静道：“林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也知道我的脾气，我轻易不做决定，但我下定了决心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这个林晏当然知道，她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许是她没有那么深刻的爱过一个人，所以她无法理解这种感情。
　　大约是看出她的困惑，秦越笑了一声，僵硬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眼睛像平常一样温和的弯下来，伸手握住林晏放在桌上的右手，轻轻摩挲着，缓缓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肯定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还会觉得我疯了，这么做根本不值得，其实什么是值得？只要我高兴，我愿意，这就是值得。”
　　“林晏，”秦越顿了顿，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对你的这种感情，哪怕你一辈子不理解也好，但你要知道，只要站在你身边，无论经历着什么，对我来说都是幸福的，相反，如果没有你，哪怕生活再精彩，我的寿命再长，这样的生命对我来说也没有意义，你能明白吗？”
　　说实话林晏并不明白，但她看着秦越的表情，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秦越这才满意了，伸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摸了一下，笑着道：“所以，哪怕看在我那么爱你的份上，也不要阻拦我做的决定。”
　　其实林晏还是想阻拦的，可是看着这样的秦越，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有些沉重，又有些无奈的应了一声。
　　关于续命的事分析到这里，基本就分析了个七七八八，接下来再分析也没什么用，只能等着明天召唤刘阴差上来做交接时咨询一些问题。
　　转眼就到了跨年那一天，林晏想着过了今晚群里那些鬼就要去地府排队等着投胎了，便特意起了个大早，哪儿也没去，就去了众鬼彩排的一个废弃大楼。
　　谁知才到楼门口，就被一个鬼拦了下来，那个鬼林晏熟悉，就是参加鬼短跑大赛肠子老掉那个，这个鬼是个积极分子，什么事情都爱参加，这次跨年晚会也想要参加节目，只是其他鬼说什么都不肯，这才给了它一个看门的活，没想到看门居然把她拦了下来。
　　林晏惊奇道：“你居然不让我进？这彩排我都看了两回了，怎么这回不让看？”
　　那鬼赔着笑脸，说：“这彩排谁不能看也不能不让您看啊，只是您都看两回了，再看一回就没新鲜感了，那我们办这个晚会还有什么用。”
　　林晏觉得莫名其妙，“你们这不是要感谢刘队长，还有特管局我那些同事么，怎么我没新鲜感了你们就一副白办了的样子。”
　　那鬼急道：“我们就是为了您办的，您没新鲜感了我们可不就是白办了吗？所以这最后一次彩排您就别进去了，晚上正式看晚会不好吗？”
　　林晏没想到那鬼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不禁有些感动，再加上她向来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所以最终还是没进去，而是转身离开了大楼。
　　看不了彩排，林晏也懒得回家，与秦越商量了一下，干脆去看电影吃火锅打发时间，好不容易捱到晚上，才七点多林晏就迫不及待的回了特管局。
　　她路上还与秦越说，这离12点还有好几个小时，反正在外面也是打发时间，不如回局里打游戏算了，秦越自然没异议，只是没想到的是，一进局里，发现其他人也在了，甚至方珊珊也在。
　　方珊珊看到林晏高兴的打了个招呼，然后顾易也笑着和他们打了招呼，“你们也来啦？”
　　林晏点点头，看了看顾易，又看了看局里其他几个同事，迟疑道：“不是12点才召唤刘阴差开始交接吗？怎么你们都这么早过来了。”
　　顾易解释道：“咱们局里有个传统，就跟罪犯刑满出狱之前谈话一样，要跟她们聊聊天，叮嘱叮嘱，告诉他们只有好好做鬼，下辈子好好做人，生活才能幸福。”
　　林晏明白了，还有些跃跃欲试，“那现在开始吗？”
　　顾易看了看表，“再等一会儿，八点吧，今年局里人多，大家分工合作12点之前应该能谈完话。”
　　“那现在干啥？”方珊珊道：“才七点多，反正来都来了，不如现在就开始吧？”
　　“着什么急？”顾易道：“那些鬼都在这儿住了一年半载了，不差这一时半刻，而且你总要给人家时间做心理准备吧，这在一个地方呆久了突然离开，还不兴人家不舍啊。”
　　方珊珊，“……”
　　林晏，“……”只怕那些鬼不是不舍，而是迫不及待，毕竟哪有罪犯会对监牢不舍的。
　　当然林晏这话没说出来，而是掏出手机，邀请道：“那时间还早，咱们来两局游戏？”
　　顾易一听眼睛一亮，“行啊行啊，你带我飞，我排位又掉了，老打不到决战局，苟都苟不进去。”
　　林晏一边打开游戏一边顺口道：“苟都苟不进去？那你段位够高啊，你一般跳伞跳哪儿。”
　　顾易道：“跳军事基地啊，那地方肥。”
　　林晏，“……”难怪你苟都活不下去。
　　打几局游戏，很快就到了八点，大家收起手机，开始分配。
　　说是分配，其实就是每个人和自己经手的案子抓回来的厉鬼聊聊。
　　方珊珊由于刚进特管局，还没接过任何案子，所以就跟在顾易身边学习。
　　至于林晏，倒是办了几件案子，但真正关起来的没几个，唯二两个还由于认错态度良好，被她再三考察放出来与李队长合作将功赎罪，而鬼婴，那就是一个倒霉蛋，并且也没杀过人，在林晏争取到可以让他排队再次投胎后，就一头扎进阳间的花花世界，成天跟着群里的鬼干这干那，乐不思蜀了。
　　所以掰着指头算了半天，真没有能让她谈话的鬼，但出于闲着也是闲着的心理，林晏还是将鬼招来，了解了解她们的近况。
　　林晏按照接手案子的顺序，先把周雪娟招了过来。
　　周雪娟现在也是市刑警队的合作对象，大概是见过了世面的关系，整个鬼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看着自信干练了许多，见到林晏的第一句话就是，“谢谢大人。”
　　林晏知道她在说什么，闻言微笑了一下，问她，“你什么打算？是跟阳阳一起回地府，还是再在阳间留一年？”
　　周雪娟手上沾了人命，回到地府也不是立即就能安排投胎的，还要经过地府的判决赎了罪，才能开始排队，与其在阴间地狱受苦，倒不如在阳间做善事积功德，说不定罪赎的还比较快一点。
　　周雪娟自然也清楚这一点，只是她并不打算这么做，摇摇头道：“阳阳年纪还太小，去了地府也不是能立即就投胎的，还不知道要排队多少年，而且他从小生病胆子小又内向，要是没有我跟着，恐怕他都不愿意去投胎。”
　　林晏想到那个小鬼每次见了她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是你去了地府也是要先去赎罪，又不能时时刻刻跟着他，与其去地狱赎罪，倒不如留在阳间积功德，至少自由不是吗？”
　　周雪娟又笑了笑，没有丝毫动容，“大人不必劝我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我咨询过刘阴差，我这种情况，赎罪也不会赎太久，我很快就能和阳阳团聚的。“
　　话已至此，林晏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便没有再劝说，而是叮嘱了几句下去后一定好好赎罪，好好做鬼，等投了胎更要好好做人，这次一定要擦亮眼睛，千万别再找什么渣男了。
　　周雪娟笑着点点头，林晏这才放过她，转而把樊雨雯招了来。
　　樊雨雯看起来急匆匆的，被林晏召唤过来还有点不高兴，开口就问，“你找我什么事？如果没急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樊雨雯这样子让林晏不得不好奇，不禁问道：“你最近在做什么？我听说你已经很久没和刑警队合作了。”
　　樊雨雯皱起眉头，有些不太想说，但最终还是道：“没做什么，我妈死了，我有些担心我妹妹，所以最近都跟着她。”
　　林晏大吃一惊，“你说谁死了？”
　　樊雨雯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句，“我妈。”
　　林晏道：“怎么死的？”
　　她记得她上一次见到那个女人的时候，那个女人肚子已经很大了，她好像身体还不好，该不会是难产死的吧。
　　林晏正这么想着，就听樊雨雯没有感情的道：“难产死的，一尸两命，她这个年纪本来就是高龄产妇，再加上身体不好，胎儿太大，医生建议她剖腹产，可她非要自己生，结果没撑住，医生才把她的肚子剖开，她就死了。”
　　林晏，“……”
　　樊雨雯嘲讽的笑了一声，“还是个男孩呢，她终于实现她的心愿了，只可惜她没那个命生下来，也不知道哪个倒霉鬼投胎投到她肚子里，才排上队，这下又要重新回去排队了。”
　　樊雨雯的语气说不出的讽刺，林晏哑然，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在樊雨雯也没给林晏安慰她的机会，前一句话音才落下，又紧接着道：“要没事我就回去了，我还急着回去给人托梦呢。”
　　林晏意识到了什么，问道：“托梦？给谁托梦？你妹？”
　　樊雨雯道：“我妹现在好着呢，就是心情低落了一点，我要托梦的是我妹学校几个校园暴力别人的女孩，这种人，就是缺教养欠收拾，等我再给她们托几个梦，人就老实了。”
　　林晏闻言还想再问清楚一点，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樊雨雯就直接穿墙跑了。
　　林晏有些无语，与秦越对视了片刻，有些自暴自弃的问，“那个鬼婴还需要再谈话吗？”
　　秦越忍不住笑道：“看起来不用了，估计就算你把他召唤来他还不太乐意，毕竟他死了那么多年，现在的东西对他来说都太新鲜了。”
　　林晏觉得也是，叹一声气道：“那算了，我们还是打游戏吧。”
　　于是隔壁忙的热火朝天，林晏和秦越却渣起了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更

　　第110章 110

　　打着游戏, 很快就到了跨年时间, 顾易他们也相继与自己抓回来的厉鬼谈完了。
　　众人齐聚大厅, 摆上香案，恭恭敬敬的将刘阴差请了过来, 与刘阴差一起被召唤过来的，还有一个面生的阴差。
　　那阴差个子很高，长相普通, 但眼神却很锐利, 一看就是一个比较难相处的人, 林晏正在思索着这阴差是谁, 就见那阴差眼神巡视了一圈后落在了她的身上，冷淡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冲着她点点头道：“做的不错。”
　　林晏, “？？？”
　　林晏有些懵逼, 但也不过片刻就反应过来，试探道：“您是……安南片区负责人？”
　　阴差的表情又缓和了一点, 眼神也没那么锐利了，道：“对, 其实我早该过来交代你一些事情，只是今年地府我负责的辖区出了一些意外, 让我一直没有抽出空，好在你是个聪明的，没有我的提点也安排的井井有条，甚至比其他片区都管理的好, 我这次年底追责有惊无险也是托你的福，一会儿要是有空，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晏刚好也有事情想问他，便答应下来。
　　她们说话的时候，顾易也在和刘阴差说话。
　　比起林晏的上司，刘阴差就要和蔼的多，拍拍顾易的肩膀夸道：“今年干的不错，优秀地府合作单位奖没跑了，明年可是要再接再厉啊。”
　　顾易嘴咧的都到耳后根了，嘴上却还在强行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刘阴差领导有方。”
　　刘阴差笑着给了他一拳，“在我面前还玩这招，你小子可不老实啊。”
　　顾易嘿嘿笑了一声，这次没再说什么。
　　倒是林晏想起了一件事，开口道：“两位大人今晚有空吗？”
　　刘阴差和那个不好相处的阴差都看过来，疑惑道：“我们交接完毕之后就要回地府交接，怎么？你有事？”
　　林晏笑道：“是这样的，今年安南市鬼界的鬼，为了感谢各位领导对他们的支持和帮助，特地举办了一台跨年晚会，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五点，若是两位大人能抽出时间的话，不妨参加参加？”
　　“鬼办的跨年晚会？”刘阴差稀奇道：“我没听错吧，还有鬼有这个闲工夫办跨年晚会？”
　　林晏点点头。
　　刘阴差见自己没听错考虑都没考虑一口答应下来，“那是要参加参加，我这都死了多少年了，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工作，更何况这么稀罕的事情参加了下去后也好跟人吹牛啊。”
　　“你们是不知道，”刘阴差道：“地府的生活枯燥死了，虽说前几年做了改革，但也只是加强了工作的效率，其他的关于什么福利啊那还是一丁点都没有，就连我们都没有娱乐生活，更别说地府里排队投胎的鬼了，那成天的无所事事，可不就是没事找事吗？要我说地府早该跟阳间接轨了，你看看现在阳间，娱乐生活搞的多好啊，什么电视手机，电影演唱会，这要是地府能学到一丁半点，那保准那些鬼就不闹了。”
　　刘阴差看来的确被憋狠了，一边说着一边寻思着，“你们别说，这还真有可能，现在地府都用上手机了，虽然仅限于工作人员，还只能聊聊天，但也是个进步不是？既然都迈出了这一步，那何不干脆多跑几步，反正对地府来说都是好事，不行不行，我这回回去就写报告，先别管通不通过，先提出来再说，阳间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做鬼呀，还是得有梦想，说不定哪天就实现了呢？”
　　林晏，“……”阳间的话不是这么说的。
　　确定了参加晚会的事，林晏她们就做交接了，只见刘阴差手一挥临时监狱里架子上放的白瓷瓶就自己打开了瓶盖，然后关押的厉鬼一个接一个的飘了出来。
　　那些厉鬼敢在他们面前耍横，在刘阴差他们面前却不敢造次，一个个乖巧的就跟小白兔一样，从瓶子里一出来就飘到刘阴差面前，动也不动，让刘阴差没费什么功夫就拿锁魂链一个一个绑了起来。
　　刘阴差一手拿锁魂链，一手拿顾易交给他的报告和名册，一一核对没什么遗漏后一合名册，笑眯眯道：“跟你们合作就是省事，好了，这就交接完了，时间也不早了，那咱们就启程吧？看完晚会我还急着回去赶报告呢。”
　　这会儿还不到一点，但特管局离林晏借来的大礼堂有些距离，等开车过去到地方，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于是一行人和鬼出发。
　　在车上那阴差向林晏解释了为什么今年一年都没抽出时间来找她的原因。
　　阴差道：“这几年虽然做了改革，但阳间老龄化严重，死的人比出生的人还多，哪怕死亡的人在阳间滞留一年再接引回地府，但地府依然鬼口爆炸，排队投胎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再加上像刘阴差说的，地府也没什么娱乐节目，所以每年都会发生一些冲突，今年我管辖的片区发生的冲突尤其多，甚至还为此重伤了一个阴差，差点就被打的魂飞魄散，这在地府是非常严重的事件，所以今年一年我都在处理这些事，实在抽不出空。”
　　听了上司的话，林晏并不意外，只是有些担心，“人多了容易生事，鬼多了自然如此，而且阳间出生率这种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能做的也只有缓解，不然就像刘阴差说的，增加增加娱乐活动？”
　　上司闻言瞅了她一眼，沉默了片刻，道：“这个提议有点用，但终归治标不治本，不过从你身上我找到了点灵感。”
　　从她身上，林晏一脸莫名其妙，“什么灵感？”
　　上司没有回答，反而问道：“管理这么多的鬼感觉怎么样？你是地府第一个用鬼跟阳间政府治安部门合作的阴差，有什么心得吗？”
　　心得没有，但想法还是有点的，林晏道：“其实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要和公安部门合作，后来看公安部门悬而未决的案子太多了，而那些鬼又太闲了，便突发灵感，试着让两边合作了一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效果。”
　　上司点点头，道：“你这个突发灵感来的很好，解决了让我们一直发愁的难题，还给了我一个新思路，你说，如果地府分批允许排队投胎的鬼在阳间滞留，你能管理好吗？”
　　林晏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上司又重复了一遍，林晏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愕然道：“让排队投胎的鬼在阳间停留，这会造成阳间社会混乱的吧。”
　　上司语重心长道：“所以才要好好管理啊，如果交给你，你有信心吗？”
　　说实话真没有，但林晏也不能一口回绝，想了想道：“可以尝试，但我不能保证不会出问题。”
　　上司来了兴趣，问，“你打算怎么做？”
　　林晏道：“就我的经验，人闹事一般都是闲的，忙起来就没精力了，鬼也是如此，所以如果真有这么一批鬼交给我，首先就是要给它们找份工作，有工作有钱赚，很多矛盾在一开始就能掐灭了。”
　　“工作？”上司皱起眉头，“阳间的人又看不到鬼，能给它们找什么工作。”
　　林晏道：“其实人也不是一定见不到鬼，道家有些符箓，就能让人看见鬼，还有一些阴气很重的地方，人也能见到鬼。”
　　“那工作呢？”上司道：“它们能做什么？”
　　林晏道：“能做的工作很多啊，比如跟政府的公安系统合作，帮忙破案或者帮忙找寻丢失的人口以及财物，还可以去鬼屋上班啊，您不知道现在很多年轻人多大胆，专门去有鬼的地方探险，还不恐怖的鬼屋不去，有这些真鬼在，保准让那个鬼屋赚的盆满钵满。”　
　　“还有可以写小说啊，”林晏掰着指头，“反正写小说又不用见人，还有什么配音之类的工作，只要跟恐怖有关系的，都可以试试。”
　　上司若有所思，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半天点头道：“你这个想法很好，我回去就打报告，看能不能将安南市作为示范市做个实验。”
　　林晏没想到随口出的主意上司真心动了，有些哑然，又有些跃跃欲试，正绞尽脑汁想还有什么工作鬼能做时，就听上司道：“对了，你有什么问题要问我？”
　　林晏有些兴奋的状态顿时冷静下来，沉默了片刻，将方珊珊被厉鬼附身被迫将四十年寿命续给她的事说了。
　　上司沉吟了半晌，道：“有人给你续命的事我在地府听说了，虽然这种法术是邪术，已经被封禁很久了，但终归是自愿的，我们也不好处理，倒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隐情。”
　　林晏道：“那地府有什么办法可以将我的一部分寿命归还给她吗？”
　　“归还？”上司诧异的看了林晏一眼，“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难不成你是活腻了，想早点去地府报道？”
　　林晏苦笑了一声，“我自然想活着，只是不能因为我想活着，就眼睁睁看着本该活着的人去死吧，更何况给我续命这件事她不是自愿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还给她一些。”
　　上司惊奇的看了她一会儿，竟然笑了，道：“我多少年没遇见你这么有趣的人了，只是遗憾的是，你这个想法地府帮你达成不了，我刚才就说了，给人续命这种法术是邪术，已经被禁了，如果你真觉得对她不公平的话，等她死后你可以让她在你身边给你打下手，积积功德，下辈子投个好胎，如果不愿意，表现良好的好，也可以推荐她去参加地府公务员考试，这几年地府的鬼越来越多，阴差也一直在扩招，甚至还打上了活人的主意，就像你，祖上三代都是干警察的，无论人品还是性格都没有问题，更难得的是早死，所以你还活着的时候，就打上了标记，一死就自动转化为阴差。”
　　林晏，“……”难怪她莫名其妙就变成了阴差呢。
　　解决了一直以来的困惑，林晏整个人都如释重负了，虽然方珊珊给她续命这件事没有按照她预期的解决，但也给她提供了两种解决方法，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到了林晏想方设法申请来的大礼堂，晚会差不多快开始了。
　　让人稀奇的是，这晚会看起来相当正式，门口竟然还有迎宾，一水的高个长腿妹子，穿着漂亮喜庆的红色旗袍，虽然脸色有些青白，但遮不住她们的美丽，一看到众人和鬼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做出邀请的手势引着大家往里走。
　　走进大礼堂，林晏一眼就看见了李队长，整个人孤单又瑟瑟发抖的坐在第一排，看到林晏仿佛看到救星一样，整个人从座位上弹跳起来，擦着冷汗道：“你终于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说你这个人，可太没诚意了，邀请我来参加晚会，结果你人比我到的晚，你说这像话吗？不行，一会儿晚会结束说什么我们得喝上一杯，就冲你这晚来，怎么朝也得自饮三杯吧。”
　　李队长本来就是个自来熟的性格，如今跟林晏熟悉了，那就更啰嗦了，一路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林晏看着上司被李队长挤到一旁，就贴着李队长站着，而李队长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忍不住有些想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道：“不是我故意来晚了，是我要迎接领导啊，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地府来的领导，他……”
　　林晏介绍到一半，才想起来还不知道这位阴差的名字，不由的有些尴尬，好在上司并不在意，微笑的说了句，“我姓严，叫我严阴差老严都可以。”
　　林晏这才继续道：“他姓严，你就叫他严阴差吧。”
　　李队长怎么都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整个人都僵硬了，尴尬的站在那里不知道做什么好。
　　最后还是顾易看不下去，掏出个符纸在他背后贴了一张，这不贴还好，一贴李队长看见跟他胳膊挨着胳膊，腿挨着腿的严阴差都快晕过去了，几乎是硬着头皮跟严阴差握了手，连话都没敢多说一句，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座位，然后犹豫都没有犹豫，麻利的撕掉自己背后的符纸，假装看不见。
　　李队长都跟群里的鬼合作那么久了还是怕鬼，林晏看的忍笑不禁，跟严阴差介绍道：“这就是跟那些鬼合作的李队长，你别看他胆子挺小，其实人非常聪明，也非常仗义，现在任职市刑警队队长，一开始提出来跟鬼合作破案的，就是他。”
　　严阴差原对他不在意，一听林晏这么说，顿时颇具好感的瞅了好几眼，笑道：“观其面相，是个热情仗义又富有正义感的好人，只是这胆子的确小了点，还需练练啊。”
　　林晏笑着应了一声。
　　众人陆续就坐，李队长的位置本来在秦越旁边，离严阴差刘阴差还隔了好几个人，可他怕到愣是换到了队伍最后，这才微松了一口气。
　　众人坐下后又寒暄了片刻，就到了晚会开始的时间了。
　　首先上来的就是晚会开幕式，林晏一开始以为鬼举办的晚会该有些特别的地方，谁知一上来也是热热闹闹的一场舞蹈，除了表演的鬼脸色有些青白，舞蹈服质感有些诡异，倒与阳间举办的晚会没什么区别。
　　开场舞之后就是主持人上台致辞，这也没什么稀罕的，让人稀罕的是，这场晚会除了开始那场舞蹈，接下来竟是一场舞蹈也没了，不是小品就是相声，有一部分是阳间晚会看到过的，还有一些是自导自演的，先不说演的如何，但的的确确把在场的观众都逗笑了，尤其是刘阴差严阴差，这两位多少年没有过娱乐生活，如今骤然观看，简直新奇的不得了，几乎从头到尾都笑的前仰后合。
　　可林晏明明记得之前看彩排时没有这么多相声小品啊，她现在算是明白了最后一次彩排为什么群里的鬼不让她参加了，感情还有这么一个惊喜在这儿等着呢。
　　虽然是鬼界举办的首届跨年晚会，但就观看效果来说，还是非常成功的，至少大家都笑了，就连李队长最后也忍不住对他们笑声的好奇，哆哆嗦嗦的将符掏出来，贴在身上颤抖着看到了结束。
　　晚会结束，就是严阴差接引它们回地府的时间了，对此林晏做过心理准备，虽然舍不得的情绪不是很重，但多少还是有些怅然。
　　李队长也是如此，也不知是舍不得还是吓得，眼眶都红了，虽然大概率林晏觉得他是心疼以后没有鬼帮他破案了。
　　不过林晏的这种怅然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刘阴差严阴差前脚刚走，林晏的手机就嘀嘀嘀各种提示音响个不停。
　　林晏打开一看，只见刚才还空空荡荡的群里，不过一会儿功夫，就刷刷刷进来不少人。
　　林晏出于好奇点开几个新进鬼的资料看了看，然后看见什么酒精中毒死亡，醉酒呕吐物窒息死亡，还有一个喝醉了酒耍酒疯，跟朋友显摆自己有特异功能能飞跳楼死亡的。
　　林晏，“……”看来她的群很快就能热闹起来了。
　　

　　第111章 111

　　过完跨年, 时间就过的很快了,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份, 这三个月安南市鬼界出奇的安静，或许是林晏去年的管理方法真的有效, 今年群里新进的鬼也没闹什么幺蛾子，每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的路上, 就连厉鬼作祟的案子也少了很多。
　　少到秦越实在没事干, 开始研究起美食, 天天给林晏投喂, 喂的林晏生生胖了好几斤，就连林父林母也被俘虏了, 一周总有五天懒得做饭, 去秦越家蹭饭吃。
　　这日又是林母说跳广场舞不小心跳太久了, 浑身疼，不想做饭去秦越家蹭饭吃, 吃完觉得不好意思，把林晏留下来收拾刷碗, 老两口急着追剧自己先跑了。
　　对于这样一出林晏几个月来已经很习惯了，等她爸她妈一走, 就开始挽起袖子干活，当然最后也没干成，手才碰到碗边，就被秦越赶到一边吃水果看电视去了。
　　林晏看电视瘾不大, 干脆端着果盘边吃边和秦越聊天，林晏叹道：“以前忙的时候想休息，现在闲的不行又想干活，人真是复杂的动物，说起来安南市的确好久没案子了，仅有的两个没轮到我们就被其他人抢走了，再这样下去，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失业了。”
　　秦越听的有些好笑，放碗碟时顺势俯身把林晏刚捏起的一颗草莓叼走了，吃进嘴里又在林晏嘴角亲了两下，正准备说些什么，林晏的电话突然响了。
　　林晏掏出来一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是李队长。
　　林晏群里有负责与李队长专门联系的负责人，虽然两者有合作，但基本上李队长一般不会给林晏打电话，一旦他打电话，就代表着有超过市刑警队负责范围的案子发生。
　　终于有案子了，林晏生怕下一秒李队长会把电话挂掉，赶紧放下果盘接听了，问道：“什么事？有要移交给特管局的案子吗？”
　　李队长嗯了一声，声音非常的严肃，道：“唐炳宇你还记得吗？”
　　唐炳宇？林晏有些奇怪，不知道李队长怎么会突然提到这么一个人，但她对这个人的确有印象，毕竟一个才十三岁就敢绑架甚至杀人的少年罪犯，林晏想不有印象都不行。
　　“怎么提到他了？”林晏问，“怎么？他不是在少管所吗？”
　　李队长道：“由于在少管所中表现良好，前几天放出来了。”
　　“放出来了？”林晏有些吃惊，但想想又不意外，毕竟当初那个案子他虽然参加绑架被绑架者却也是自愿的，并且被绑架者才是主谋，再加上他虽然想谋杀却未遂，又才十四岁，如果当真表现良好的话，被放出来也不是不可能。
　　林晏猜测着李队长来电的意思，迟疑道：“你打这通电话，不会是想告诉我他死了吧。”
　　能通知特管局接手的案子，一般都是出了人命的，再加上李队长特意提到的这个人，让林晏不得不这么猜测。
　　果然，李队长沉默了片刻，哑声道：“对，他死了，死亡时间是昨夜凌晨两点到凌晨六点之间，死因是□□被割断，失血过多。”
　　林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惊讶道：“你说死因是什么？”
　　李队长重复了一遍，林晏才诧异道：“他才十四岁，就算厉鬼找他报仇，怎么会用这种死法，他从少管所放出来后的这几天做过什么案子吗？”
　　李队长道：“做过，两天前的一个晚上威逼利诱强/奸了一个女孩儿，那个女孩儿是他曾经的小学同学，今年十三岁，被□□后受了刺激割腕自杀了。”
　　林晏，“……”这个畜生！
　　林晏怕自己忍不住骂出脏话，忍了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道：“你们怎么确定这个不是人为而是厉鬼做的？”
　　李队长早就知道林晏会有此一问，林晏话音一落下就道：“唐炳宇的死亡地点在长江路路口，那个路口人流量和车流量都很大，并且那个地点是第一案发现场，虽然他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但那个时间段不可能没有行人或者车辆经过，而且他从受伤到死亡有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如果是人为的，怎么可能没人发现？”
　　林晏明白了他的意思，又问，“那监控视频呢？你们看了吗？”
　　李队长道：“我正要跟你说这一点，监控视频我们看了，虽然不完整，但最初的一段视频是有的，我们很清晰的看到他在路边一个人走着，然后突然看到什么可怕的画面转身就跑，紧接着被什么打倒在地，然后他还没爬起来，就有什么东西用利器将他□□割断了，在监控视频里我们清晰的看到有行人和车辆从他身边路过，但奇特的是，好像他是个隐形人一样，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发现他的求救，他曾经试图爬上车道求救，却也只是在原地爬动，最重要一点是，从头到尾，我们在案发过程里，除了唐炳宇，没有看到第二个人。”
　　光凭这几点，已经显而易见不是人为了，林晏道：“好，这个案子我们接手了，现在开始你们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资料封存，我们现在就过来交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猜大家估计忘了这个唐炳宇是谁，就是33章那个企图挖坑活埋人的十四岁未成年。

　　第112章 112

　　林晏挂了电话, 秦越也洗好碗筷了, 一边擦手一边问她, “什么案子？”
　　林晏将刚才跟李队长的对话大致说了一遍，秦越嗯了一声, 也没说什么，解下围裙道：“走吧。”
　　这都天黑了要出门，林晏自然要跟父母说一声, 只是怕她妈唠叨, 就只给林父打了个电话, 然后噔噔噔下了楼。
　　秦越开车, 林晏乘机将李队长刚才说的几点线索理了理，道：“唐炳宇的死亡方式一看就是报仇, 再联合之前他□□的那个女孩子自杀死亡, 我怀疑造成唐炳宇死亡的厉鬼就是那个女孩, 按照动机和逻辑没什么问题，但有一个地方却说不通。”
　　秦越接口道：“那个女孩死亡还没超过一个月, 按照正常情况，不应该有能力为自己报仇。”
　　“所以我觉得凶手另有其人。”林晏说了自己的猜测。
　　秦越道：“很大可能凶手另有其人, 只是那个厉鬼是谁，这是很重要的一点。”
　　如果凶手真的另有其人……林晏皱起眉头, 安南市不比从前，在她的经营下鬼界很是和平，别说有鬼作祟了，一个个简直成了活雷锋, 和警局合作起来一个赛一个的积极，在这种众鬼活跃又热情的情形下，林晏可谓对安南市鬼界了如指掌，特别是不在她群里需要重点观察的鬼，那更是如数家珍，林晏实在想不起来会有哪个鬼骤然做出这么大的案子。
　　的确是个大案子，唐炳宇不止死亡方式微妙，案发现场还在人流量非常大的主干道路口，再加上是个有前科的未成年，这三点加在一起随便写写就能引爆舆论，林晏几乎已经能想象到外界该多么关注，也难怪李队长打电话过来一副着急上火的样子。
　　一路开到市刑警队，两人才进门就被看到救星一样激动的李队长迎上来，“你们可算来了，快快，资料我们已经封存了，你们赶紧接手。”
　　李队长说着擦了一把汗，又有些幽怨的看了林晏一眼，仿佛在抱怨你怎么惹出这么大祸一般。
　　一个长相刚毅又体型健壮的老刑警做出这么一副表情，林晏看的顿时打了个寒颤，也不知道说什么，无奈的笑了一声。
　　李队长带他们进去移交案子，道：“这个案子已经引起社会广泛关注，你们可得快点破案，而且我们经过几次会议都怀疑会有下一个受害人，所以你们要争分夺秒了。”
　　是得争分夺秒，不过林晏和秦越并不紧张，毕竟她们每一次接手的案子都是在争分夺秒。
　　翻看着市刑警队交给她们的资料，林晏道：“这个唐炳宇，有什么家人吗？还有他既然是一起□□案的嫌疑人，为何没有拘留，反而在外游荡？难道那起□□案的线索不足？”
　　李队长叹一口气，道：“这个唐炳宇，说起来也挺可怜的，他有爸有妈，只是在他很小就离异了，谁也不愿意要他，他就跟着姥姥生活，一开始他那对父母还会给点抚养费，可后来陆续有了各自的家庭后，就一分钱就不肯再给了，他姥姥没有退休金，平日的生活费都是靠捡废品自己种点菜卖赚的，他那时候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好歹有个人管他，等他姥姥一去世，这孩子就彻底废了。”
　　李队长道：“一开始只是小偷小摸，后来就发展成抢劫，再后来被学校开除后，就更无所顾忌，上回秦越将他抓了送进少管所我们还说呢，这孩子从根子上就坏了，从少管所出来肯定还要犯事儿，果然，出来还不到48小时就□□了一个小姑娘，只是没想到他也死了。”
　　林晏等着他往下说，李队长顿了顿才道：“其实□□那个小姑娘的案子证据充足的，只是女孩父母觉得丢人，非要销案，辖区派出所也没辙，只能抓了又给放了，你们说杀了唐炳宇的厉鬼会不会是那个女孩？”
　　李队长第一反应也是这个，毕竟杀人手法指向性太明显，林晏却摇摇头，“很大几率不是。”
　　李队长愣了一下，又叹一口气，却没再说什么。
　　从市刑警队出来，两人坐上车没有直接走，秦越研究着资料，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林晏却打开手机，在群里查找了一下那个女孩和唐炳宇，果然不出她所料，那个女孩在群里，唐炳宇却不在。
　　林晏道：“女孩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这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秦越见状合上档案资料，发动车子问，“去哪里？”
　　林晏想了想道：“先去现场看看吧，唐炳宇死亡时间刚过十二个小时，基本不可能离开死亡地，所以我们还是直接问他最快。”
　　秦越嗯了一声，将车开出市刑警队，近似自言自语的说了句，“也不知道有没有跟他讲道理的机会。”
　　林晏一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闻言忍不住有些想笑，道：“那个孩子，看着就是个欺软怕硬的，只怕你是没机会跟他讲道理了。”
　　秦越沉默了，看表情似乎有些遗憾。
　　这会儿将近凌晨，长江路口的车流却还是不小，不过大约昨晚刚死了人的原因，行人却寥寥无几，秦越在附近找了个停车场停车，然后步行回到案发现场。
　　林晏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唐炳宇，他浑身血糊糊的状态坐在路边的石阶上，还有血顺着裤腿流下来，在身下积成一小滩。
　　按照林晏的设想，他该是怨恨的，愤怒的，谁知见了他却发现他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好像死不死这件事对他没什么影响。
　　两人直奔唐炳宇而去，唐炳宇也很快发现了他们，抬眼斜睨了秦越一眼，淡淡道：“哦，是你啊，你这次又是来抓我的吗？不过可惜，我已经死了，你抓不了我了。”
　　秦越没有说话，林晏却道：“你为什么□□那个女孩？”
　　唐炳宇面无表情的看了林晏一眼，又垂下眼皮没有说话，一副不想搭理她的态度。
　　林晏正欲重复一遍，秦越却已经从口袋里将打魂鞭掏了出来，一甩鞭子，清脆的啪的一声，唐炳宇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总算愿意开口了，“不为什么，她好看，我想让她当我女朋友，她不愿意。”
　　那就只能强迫了，林晏明白了他的意思，气的咬住了后槽牙，但看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又觉得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便忍下打他的冲动，问他，“杀你的厉鬼长什么样？你看见了吗？”
　　昨晚的经历明显给了唐炳宇一些阴影，林晏在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露出恐惧的神情，才道：“见到了，就是费冉。”
　　“费冉？”林晏和秦越对视了一眼，看着唐炳宇摇摇头，“不可能，她死了没多久，这么短时间不可能挣脱死亡地跑这么远来杀你，你是不是看错了？”
　　“看错？”唐炳宇嗤笑一声，嘲讽的看着林晏，“她身上我哪里没看过，怎么会看错？就是她。”
　　唐炳宇这幅欠揍的样子，林晏忍了忍，到底没忍下去，扬起手正想给他点教训，秦越却先一步一甩鞭子抽过去，冷冷道：“好好说话，说清楚，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雷击木做的鞭子，是魂体的天生克星，唐炳宇顿时被抽的惨叫一声，他还想倔，可看秦越的样子也知道倔没有好处，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我昨天……我昨天身上的钱花完了，便寻思着从哪里弄点，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儿，然后就看到了费冉。”
　　回忆起昨晚的事，唐炳宇想尽量装作无所谓，可脸上惊惧的神情出卖了他，“她站在前面离我不远的地方，还穿着那天我见过的白裙子，裙子上都是血，憎恨的看着我，她手里还拿着一把刀，我知道她是来找我报仇的，所以我转身就跑，但是……”
　　唐炳宇的声音低下去，林晏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他没跑掉，被女鬼割掉了生殖器官，失血过量死亡。
　　林晏看着唐炳宇的神情，觉得他不像是在撒谎，只是他的说法又说不通。
　　林晏道：“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个案子就奇怪了。”
　　秦越点点头，是很奇怪。
　　毕竟林晏查过费冉在群里，按照地府的规则，手上沾了人命的鬼是不能在群里的，费冉在群里，那就说明唐炳宇不是她杀的，可如果不是她杀的，那杀唐炳宇的又是谁？为何要冒充费冉的样子？那个厉鬼冒充费冉替她报仇目的又是什么？
　　林晏可不会觉得这厉鬼是好心，鬼和人一样，既然做了一件事，肯定是有她的目的在，只是目前为止已知的线索太少，林晏想不到是什么。
　　因为唐炳宇秉性的关系，林晏未免他有朝一日害人，干脆团吧团吧把他塞进了瓷瓶里，打算送回特管局关着，刚坐上车，李队长就来了电话。
　　林晏以为他是有了新线索，谁知一接通就听李队长声音嘶哑的道：“林晏，又死了一个人。”
　　

　　第113章 113

　　死者叫邹邵, 男, 今年十三岁, 五年前从高空抛下一块石头导致一名女性死亡，最终因未成年没能得到任何惩罚, 谁也没想到会在今天死了。
　　林晏挂断电话和秦越赶去了案发现场，还没走到楼下就远远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
　　虽然这会儿是深夜，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小区的人都出来看热闹, 林晏一路走过去, 听到不少窃窃私语声。
　　“这熊孩子可算死了, 他活着的时候每天提心吊胆的, 生怕哪天也将我给祸害死了，要不是没钱, 我早搬走了。”
　　“这死孩子也有今天, 总算老天开眼了, 恶有恶报。”
　　“他死了我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以后也不用拘着我儿子不让他出去玩。”
　　“这杀人魔居然死了？不是说祸害遗千年吗？怎么死了？会不会是他杀啊。”
　　“该！报应！让他这么坏。”
　　林晏一路挤进去, 没听见围观的人群说一句惋惜的话，可想而知这邹邵该多么的熊。
　　邹邵是跳楼死的, 家住二十一楼，这么高的楼层跳下来当场死亡, 整个人也几乎被摔了个稀巴烂。
　　林晏看见他的家人跪在他的尸体周围哭的几乎晕厥过去，还企图将他的尸体揽在怀里，当然这被接到报案过来的民警阻止了。
　　看到邹邵家人情绪这么激动，林晏知道这会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便只远远看着没有接近，顺便观察起邹邵的魂体。
　　邹邵是个胖子，他的魂体也是，不知道是不是接受不了自己死了，还是被自己的尸体吓着了，坐在自己尸体旁一动不动，神情有些呆滞，过了很长时间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找着什么，他的神情又怒又怨，眼睛里都是憎恨的情绪，拳头也紧紧攥了起来，明显是打算找到什么后报复。
　　看着他这么一副举动，林晏了然，压低声音对秦越道：“看来不是自杀。”
　　秦越点点头，道：“就是不知道凶手是谁。”
　　两人又等了一会儿，只看邹邵转来转去，却什么都没找到，这显然让他愤怒极了，魂体上逐渐缠绕上怨气，让他有化厉鬼的征兆。
　　林晏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有鬼转化为厉鬼，很是惊讶，秦越却表情没有半点波动，冷淡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而且他既已经成厉鬼，就不能再任他留在这个地方，我们把他带回特管局。”
　　问完之后就把他关押起来，这个主意十分棒，林晏点点头说了句好，然后不再是隐晦的盯着邹邵看，而是光明正大直勾勾。
　　还在找什么东西的邹邵很快发现了他们的目光，下意识皱了皱眉头，但很快就欣喜若狂，嗖的一下飘到林晏面前，激动道：“你能看见我？”
　　林晏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而是迅速的伸出手，用和抓唐炳宇一样的手法将他团吧团吧塞进了瓶子里，又封上口，转身和秦越一起走了。
　　回到特管局，林晏就迫不及待的将邹邵放了出来，那熊孩子明显记恨林晏竟然这么对他，一出来就扑过来想打林晏，却被秦越一鞭子卷起来甩到墙上。
　　特管局的墙壁地板还有天花板都是布了阵法的，邹邵这么撞上去，立即触发，仿佛触电一样疼的惨叫了一声。
　　他跌在地板上，生怕再触发急忙连滚带爬远离墙壁，要是一般鬼知道林晏秦越不好惹该服软了，可是邹邵从小到大被宠的横惯了，疼的不行还不忘放狠话，骂道：“你是个大人欺负小孩你要不要脸，你等着，你欺负我我让我爸我妈揍你，我爸一米九，体重200斤，还学过散打，我一定让他揍死你，再让我妈挠花你的脸，让你猖狂。”
　　难怪这小孩能这么熊，果然是熊家长惯的。
　　只是林晏却不打算惯着他，也懒得听他废话，直截了当打断道：“你怎么死的？你看见的厉鬼是谁？”
　　林晏这两句话如同给邹邵按了暂停键，他本来还滔滔不绝骂着林晏，这两句话一出顿时整个鬼都僵硬了，脸上还流露出恐惧的神情，半天整个鬼缩在一起，只是他并没有回答问题，而是要挟道：“你帮我报仇我就告诉你。”
　　林晏，“……”这孩子不止熊，还特别蠢。
　　林晏都惊呆了，秦越却还是神色平静，只是在邹邵话音落下后一甩鞭子抽过去，比刚才那一鞭子明显用的力气大，显然是生气他骂林晏。
　　邹邵从小被宠到大，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他一开始还仗着自己是小孩在地上打滚又哭又闹，嘴里脏话连篇，但又吃了秦越两鞭子后，知道他们不像从前的大人会因为他小让着他，终于学乖了，不情不愿的道：“就是一个大人，女的，长的也不好看，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没见过。”
　　“你没见过？”林晏冷笑一声，她已经猜到邹邵见的人是谁了。
　　邹邵生气道：“我说没见过就是没见过，我骗你干什么。”
　　林晏懒得理他，打开手机搜了半天找到一张照片，举到他面前，“是这个人吗？”
　　那张照片里是一个女人，三十多岁年纪，长相普通，邹邵不记得，林晏却知道，这个女人正是五年前邹邵高空抛物砸死的那个女人。
　　邹邵显然忘记了自己当年害死的那个女人的长相，一看到这张照片激动道：“对对，就是她，就是她昨晚吓得我从楼上掉下去，你们帮我报仇，快帮我报仇。”
　　林晏冷漠的看着他没理他，邹邵激动的心情被林晏的眼神一激冷静了不少，不高兴撇撇嘴道：“你们抓我来问这个，难道不是帮我报仇的吗？这个女人太坏了，她这么大年纪，怎么能来吓唬我这么一个孩子呢？还把我害死了，你们要是不帮我就放我回去，我找我爸我妈帮我报仇。”
　　邹邵丝毫没意识到活人怎么帮他找一个厉鬼报仇，只是习惯性的找父母做主。
　　林晏冷冷的看着他，头一次这么厌恶一个孩子，比唐炳宇还要厌恶，至少唐炳宇知道自己是在犯罪，而邹邵丝毫没觉得自己有错，甚至早就忘记了自己当年害死过一个人。
　　林晏道：“你不是不知道她是谁吗？我来告诉你，她叫郝云佳，就是五年前你高空抛物，被你砸死的那个女人。”
　　邹邵原本还在喋喋不休，一听这话愣住了，半晌才明白了什么，狠狠的抖了一下，表情既恐惧又茫然，道：“是她……是她……她是来找我报仇的吗？可是……可是她怎么来找我报仇呢？我是孩子呀，我什么都不懂，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扔石头的时候谁想到下面会有人经过，我没想害死她的，她怎么能这么小气，找我报仇呢？”
　　林晏都听的气笑了，这话不用想林晏就能猜到是谁教她的，她甚至能想象到那人跟她说这话时的表情和语气，林晏知道有熊孩子就有熊父母，只是无法相信，一个成年人会自私自利不讲理到什么程度，才会在孩子犯下这么大错之后跟她说这样一段话，林晏甚至都觉得那鬼杀错人了，杀这么一个孩子有什么用？真正的始作俑者不是他。
　　林晏将邹邵拘回来之后原本想跟他说些什么，可看到这个样子的他又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毕竟十三岁的孩子基本已经人格定型，林晏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而已。
　　察觉到林晏心情的秦越也什么都没说，利索的将邹邵重新塞进瓶子里扔到临时监狱的架子上，出来后有些担心的看着他。
　　林晏感觉到秦越的目光抬头冲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想了想皱起眉头道：“你说……造成邹邵死亡的真是郝云佳吗？”
　　按照邹邵的说法，昨晚出现在他面前以至于他坠楼身亡的厉鬼是郝云佳无疑，只是有唐炳宇的案子在前，林晏却觉得不一定是她。
　　秦越也觉得这说法存疑，道：“是不是她，将她魂魄招过来试试就知道。”
　　如果能招过来，就说明她沾了人命没被地府带走，如果招不过来，就说明她已经去地府排队投胎，那么邹邵的死亡就与她无关。
　　林晏将招魂灯掏出来，随手用张纸写了郝云佳的名字，然后就着招魂灯的火苗点燃，在他们意料之中的是，写着郝云佳的纸条燃烧完毕后，四周一切静悄悄的，就仿佛招魂灯是普通的灯一样。
　　林晏道，“果然邹邵的死与郝云佳无关，看样子造成唐炳宇与邹邵死亡的厉鬼应该是同一个，只是不知是谁，用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让他们看见的鬼是自己害死的人的样子。”
　　林晏说完秦越一时没有吭声，若有所思了片刻，才道：“厉鬼如果阴气够重，是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更何况唐炳宇与邹邵都是未成年的孩子，阳气弱，再加上沾了人命有罪孽在身，厉鬼想要变换自己在她们眼中的形象很容易。”
　　林晏听的微愣了一下，紧接着脸色越发难看，那这样一来，造成唐炳宇和邹邵死亡的厉鬼就更难找了，说不定很快还会有下一个受害人。
　　

　　第114章 114

　　秦越话音落下, 两人沉默了许久, 林晏才道：“那这个厉鬼的目的是什么呢？难道只单单是为了那些被害死的人报仇？”
　　这次的案子粗略分析出来看似如此, 但林晏却知道这并不可能，厉鬼杀人, 都是要以不能投胎为代价，不能投胎又沾了血腥的厉鬼，早晚会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能变成厉鬼的都是心中有恨有怨气的, 这样的鬼又怎么可能大发善心替别人报仇, 所以这个厉鬼一定还有其他目的, 只是林晏暂时没想到而已。
　　秦越若有所思，将已知的线索又捋了一遍, 半晌迟疑的道：“这个厉鬼杀的两个人都跟未成年犯罪有关, 一个受害者是巧合, 两个就是特意了，那这个厉鬼当年的死会不会跟未成年犯罪有关系？”
　　林晏也顺着秦越的思路想到了什么, 补充道：“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厉鬼想要挣脱死亡地杀人至少要十五年以上，更甚者二十年, 现在又有了厉鬼很有可能的死亡原因，那我们是不是大致能锁定一个方向, 查查二十五……不，三十年内死于未成年犯罪的死者，再通过招魂灯一一招魂筛查，就能确定犯案的厉鬼了？”
　　这是目前看来唯一最合逻辑也最有可能的破案方向, 秦越没有理由反对，闻言立即点头同意了，伸手去拿自己和林晏的外套，“那我们现在去市刑警队？”
　　这么大一个安南市，又是要查三十年内的案子资料，光凭他们两个自然不行，林晏嗯了一声，接过秦越递给她的外套穿上就往外走。
　　虽然案子已经转交，但还有些收尾工作要做，所以市刑警队并没有下班，林晏和秦越过去的时候李队长都在，正接着电话，一脸的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把电话挂了，冲上来就紧紧握住他们的手不撒开，满含热泪的道：“祖宗啊，案子有眉目了吗？我这边都要被媒体逼的没有活路了。”
　　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就一连死了两个人，还都是未成年，也都跟未成年犯罪有关，李队长的电话都快成热线了，这一晚上的时间响个不停，嗓子都哑了。
　　林晏对李队长这样的遭遇分外同情，赶紧道：“有眉目了，已经确定了调查方向，这不是人手不足，找你帮忙来了吗？”
　　不怕帮忙，就怕没有线索，李队长闻言激动的眉毛都飞起来了，抓着林晏的手一个劲儿的摇，“要帮什么忙你说，哪怕现在就叫齐全部人跟鬼拼抢呢，只要我李哲锋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林晏自然不跟他客气，将自己打算查三十年内死于未成年犯罪案子资料的事说了。
　　李队长顿时把胸脯拍的啪啪响，保证道：“没问题，我这就去集合人。”
　　说着就往外跑，跑了两步才想起什么来，转头看他们，“你们吃晚饭了吗？我也准备给那些兔崽子叫外卖，不然你们一起吃点？”
　　林晏笑着摇摇头，“不用，我们晚上吃过了，你给安排一间办公室我们也一起查资料，这案子影响太恶劣，还是越早结束越好。”
　　李队长简直求之不得，急忙找了间办公室给他们，又特意交代了一声，然后马不停蹄的忙去了。
　　三十年内的案子，虽说有一定范围性，可资料也多到堆满几间办公室，哪怕有市刑警队帮忙，林晏和秦越也忙活了一夜，并且暂时没发现什么。
　　看一眼外面亮起来的天色，林晏收起招魂灯，又伸了个懒腰，道：“天亮了，这些资料也一时半会儿查不完，我们先吃点早饭再弄吧。”
　　忙了一夜，林晏又累又饿，还闷的想出去透透气，秦越刚答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李队长就极贴心的提着早饭走进来，过去一夜嗓子越发沙哑了，招呼道：“来来来，快来，忙活了一夜饿了吧，赶紧吃点东西，我特意去小陈包子买的，新鲜出炉热乎着呢，吃完再回去洗个澡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来。”
　　林晏确实饿了，也不跟他客气，洗了手抓着筷子就开吃，顺便问他，“查了一夜资料，你们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李队长也狼吞虎咽的吃着，道：“有怀疑的对象，都把资料抽出来规整到一起了，等下午，下午你们来拿给你们看，反正鬼杀人都是晚上，也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你们先回去睡一觉再来。”
　　不等秦越出声，林晏就拒绝了，拿起豆浆喝了一口，道：“不了，谁知道今天晚上那厉鬼还会不会再杀人，还是争分夺秒早点将厉鬼抓出来最要紧。”
　　提到案子李队长就叹气一声，但还是不耽误吃，道：“你说这厉鬼到底想干什么？怎么以前几十年没出来，现在突然跳出来了，更邪门的是找不着，一个鬼么，我们人找不着是正常，可却连你那些线人也找不着，这真是奇了怪了。”
　　林晏也觉得奇怪，只是又没什么头绪，她就只嗯了一声，没有搭腔。
　　吃完了饭，林晏并没有继续翻资料，而是出了办公室转一圈，换换眼睛。
　　秦越更想让她回去睡觉，但林晏拒绝了，道：“二十四小时就杀了两个人，按照这个规律，今天晚上还会有受害者，一会儿在桌子上趴一会儿就行了，回去睡觉太浪费时间。”
　　秦越将林晏外套的衣领整理了一下，道：“整整三十年的资料，哪怕有人帮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看完的，你再着急也没用，而且破案，有时候不仅仅靠线索，还要有点运气在里面。”
　　林晏没想到会从秦越嘴里听到运气这两个字，不禁有些好笑，看着他，“你也是干过刑警的，怎么说这种话，你……”
　　林晏想说两句打趣话，改一改因为看了整晚案件资料的沉重心情，谁知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
　　林晏掏出来一看，是顾易的，不知怎么，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秦越像是察觉到她的心情，捏了捏她的手指安抚她，林晏这才回过神，迅速接了电话，谁知道还没开口，就听到顾易沉重的声音，“林晏，方珊珊死了。”
　　“什么？”林晏一开始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谁死了？”
　　顾易又重复了一遍，“方珊珊死了。”
　　林晏这才回过神，下意识有些不可思议，“方珊珊怎么会死了？”但紧接着就想起什么来，果然算了算时间，距离她去年受伤抢救，过去了整整一年。
　　林晏明白了什么，一时心情很复杂没有说话，顾易在那边道：“我今天早上接到的消息，车祸，当场死亡，我问过目击者了，也看过监控录像，是在等公交车的期间有个小孩问她要吃的，她没理，那小孩一时冲动推了她一把，她跌下公交站台被开进站的公交车碾压。”
　　林晏，“……她不是有车吗？”
　　顾易叹气一声，“这事儿怪我，她车前几天追尾，拿去送修了，这两天办案都是我接送她，今早本来我要送她回去的，但送到半路她突然想吃一家店的臭豆腐，说吃完自己坐车回家，不用我送，刚好这两天办案我觉得很累，想回家休息，又觉得她一个成年人又是大白天不会有什么危险，谁知道会遇到这种事。”
　　“那那个孩子呢？”林晏问，“找到了吗？”
　　顾易道：“找到又有什么用呢？那孩子才七岁，按照未成年保护法，最后只会赔偿了事，更何况我通过视频看那孩子父母，只怕钱也不会赔的。”
　　未成年犯罪，一直是一个棘手又敏感的事情，如今她们办的案子跟未成年犯罪有关，如今方珊珊的死也是未成年。
　　林晏一时思绪很混乱，什么时候顾易挂的电话也不知道。
　　林晏打电话的时候秦越一直在旁边，只是市刑警队人来人往，听不清楚，又见林晏脸色不好看，不禁问道：“怎么了？什么事？”
　　林晏沉默了片刻，才道：“方珊珊死了。”
　　这两天忙于案子，不止林晏，秦越都把这个事忘记了，现在看着林晏的脸色，有些心疼，安慰道：“方珊珊的事，就连地府都没办法，更何况你也尽力了，不必自责，再者严阴差提供了补偿她的方法，你也只能做到这么多，别乱想了。”
　　林晏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只是她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难过，毕竟方珊珊今年只有二十六岁，按照她原本的命运，她能安安稳稳活很久，可现在却这么早就死了，原本属于她的寿命却被续在了她的身上。
　　眼见林晏又有些钻牛角尖，秦越又心疼又好笑，在她脸上捏了一把，道：“方珊珊的死不是你造成的，再者如果不是你，她也会被那个厉鬼融合，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换个说法，还相当于你救了她一命，一命换一命，很公平不是？要是你真心理过不去，就帮她多积累些功德，下辈子投个好胎，或者她愿意，也可以去参加地府扩招的考试。”
　　这是她目前为止能做的唯一的事了，林晏勉强笑了笑，示意秦越不必担心，又打开群看了看，见方珊珊的魂魄果然加进了群里，她原本点开方珊珊的对话框有话想说，可想了想，又关了，有些话，她觉得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小天使们，最近加班啦，今天调休了一天，晚点还有更新，不过小天使们别等，明早看，爱你们

　　第115章 115

　　赶到顾易说的医院停尸间, 林晏一眼就看见了方珊珊的魂魄, 就站在自己的尸体旁, 好像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了，神色之间满是茫然, 直到看到林晏才忽的回过神，笑起来，还冲她挥了挥手打招呼, “你来了啊。”
　　看着方珊珊的笑容, 林晏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只是赴一场普通的约, 直到看到方珊珊的尸体, 才会想起方珊珊已经死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林晏原本想见了方珊珊就直奔主题，可看着方珊珊与平常一般无二的笑容, 忽的喉头哽住了, 让她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方珊珊是个聪明人, 自然不会察觉不到林晏的异样，不过她也没多想, 只以为林晏是为自己的死亡伤心，嘿的笑了一声, 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道：“嗐你别这个样子，虽然死亡很突然, 却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再说我爸我妈早过世了，我刚巧前阵子男朋友才分手，认真想想世上也没什么让我留恋的, 就是可惜才找到一份我喜欢的工作，结果这么快就不能做了，我新鲜劲都没过呢。”
　　方珊珊惋惜了一阵，但到底是个痛快人，很快就打起精神，笑着道：“不过也没什么，我以前总说这辈子倒霉，是个克父克母孤家寡人的命，还老想着要是重新投胎，说不定能当富二代呢，现在重来的机会不就来了？”
　　方珊珊说着露出个狡黠的神情，看着林晏道：“我还听说了，你在地府很有背景呢，那你帮我走走关系，让我下辈子投个好胎呗，我要求也不高，就貌美如花，身材赛超模，有个女控的老爸和老妈，再来个妹控的哥哥，当然巨富的背景不能少，最好能在外面横着走那种，然后吧……超帅的老公也不能缺少，我就不贪心，只要帅过吴彦祖就成。”
　　林晏，“……”这还不贪心呢，本来她伤感的情绪，被这一大堆要求一听顿时跑了个一干二净。
　　顾易也忍不住吐糟道：“你还要求不高，你这要求都快上天了，你咋不要求你美过西施，家里世界首富呢，你当人家林晏是地府阎王呢，就算是地府阎王，你这功德也差得远啊，你这要求那么高，估计得拯救银河系才行。”
　　其实方珊珊也在缓和气氛开玩笑，如今见顾易怼她，也顺势与顾易斗起嘴来，总算让氛围没那么悲痛。
　　林晏笑着看她两闹了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看着方珊珊坦白道：“方珊珊你的死我也有责任。”
　　方珊珊大吃一惊，“推我那孩子是你雇的杀手？”
　　林晏，“……”
　　费了半天口舌，林晏总算将前因后果说清楚了，方珊珊听了愣怔了半晌，就在她以为方珊珊会说什么责怪她或者怨恨她的话时，却听她道：“嗨，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其实吧，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我被那厉鬼附身的时候虽然压制着魂魄时常沉睡，但我清醒的时候，还是会隐隐约约想起点细节，特别是最后我向你求救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她把我的寿命都给了你，我还知道，她之所以给了你，是看上了你的魂魄，想融合，这才放过了我。”
　　“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方珊珊一脸轻松的道：“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那个厉鬼重合了，哪还能自由自在的多活了一年，还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认识了新朋友，更有重新投胎的机会，所以你别难过，也别愧疚，要是实在觉得对不起我，你就帮我走走后门，别的要求可以不行，那巨富那一点你可得帮我实现啊，有这么多钱，我干什么不行，长的不好看我整容，看上的帅哥不喜欢我我可以拿钱砸啊，反正没什么都行，就是不能没钱。”
　　林晏，“……”她再一次不知道说什么好。
　　缓了缓，林晏才找到点情绪，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却见方珊珊一脸头疼的做了个停止的手势，道：“停停停，你别开口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刚死心情复杂着呢，你就告诉我能不能帮我走后门就行了，别的别说。”
　　林晏，“……行吧，我帮你走后门。”
　　方珊珊这才满意了，一挥手道：“那你们走吧，让我对我的尸体悲伤会儿，毕竟是死了，总要有点仪式感。”
　　于是林晏和秦越还有顾易只好走了，留方珊珊一鬼对着她的尸体进行仪式感。
　　出了停尸间，虽然方珊珊说的轻松，可三人的心情还是很沉重，可谁都没默契的没有说出来，沉默的走到停车场，顾易才道：“你们接的那个案子怎么样？有线索了吗？”
　　林晏道：“线索是有了，但需要筛选的资料太多，只怕一时半刻还确定不了凶手。”
　　秦越若有所思，道：“之前没有，现在却有了。”
　　顾易愣了一下，林晏却瞬间就明白了秦越的意思，“你是说……那个造成方珊珊死亡的小孩？”
　　秦越点点头，“按照那个厉鬼杀人的规律，她不会放过那个孩子。”
　　“那这么一来就不用处于被动的状态了，”林晏精神一震，“那还等什么，我们现在去找那个孩子。”
　　秦越拉了她一下，“不急，那个厉鬼就算杀人也是深夜，现在还早，我们去吃个午饭睡一觉再过去，说不定晚上有一场大战呢？”
　　顾易也劝道：“你们忙了一晚上没睡，今晚还要去抓那个鬼，得养足精神才行，听秦越的，回去休息一下再去，反正那个孩子跑不了，还要先带回警队配合调查。”
　　林晏一想也是，这才被说服，跟顾易说了声再见，和秦越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林母正打着电话，一看到她进来急忙挂断，走到她面前道：“我刚才听你陈阿姨说她们小区死人了？”
　　“陈阿姨？”林晏皱起眉头，“哪个陈阿姨？”
　　林母急道：“就是跟妈妈一起跳舞的那个陈阿姨啊，住翠和小区那个，听说她们小区死了个孩子，还是坠楼的，我以前还跟你说过呢，就是高空抛物砸死人那个？”
　　林母跳广场舞认识的阿姨多了，林晏实在没想起来是哪一个，不过林母说的案子她知道，便嗯了一声，说：“是死了人，不过警方还在调查，具体情况我不知道。”
　　林晏换了鞋往卧室走，林母跟着她，“真死人了啊，那这是自杀还是他杀，我还听你陈阿姨说闹鬼什么的，好像是那孩子五年前砸死的人变成鬼回来报仇了，这世上还真有鬼啊。”
　　那当然有鬼啊，你女儿还是管鬼的呢，林晏腹诽了一句，并不敢说出来，换着睡衣道：“什么鬼啊，那都是谣传，你可别让我爸听见，他当了一辈子刑警，最不耐烦听这些话，至于自杀还是他杀，警方还在调查，别说我不知道，我知道也不能透露给你啊。”
　　丈夫女儿都是警察，林母知道这个保密条例的，也不追问，只是喃喃自语道：“要真是他杀，那就有意思了，那凶手不会专挑杀过人的孩子报仇吧。”
　　林晏没想到案子传的这么快，她妈都知道了，不禁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这案子才发生，人死了还没几个小时，怎么就传遍了。”
　　“可不就是传遍了，”林母道：“这么大的事，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瞒也瞒不住啊，说不定都传到别的市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坏事，那个孩子杀了人，一命抵一命，还能当个前车之鉴，有些熊孩子啊，也该治治了，你看这一天一天的，最能惹事了。”
　　林母就是乍听到消息想找人说两句，如今过完了八卦瘾，也懒得再听林晏说话，不等林晏搭腔，就一溜烟又走了，没过多久就听到她打电话的声音，兴奋的跟人分享听来的八卦。
　　下午六点，睡了一觉的林晏准时醒来，随便洗漱一下吃点东西就和秦越赶去了造成方珊珊死亡的小孩的家。
　　为怕意外，李队长一天都派人盯着，跟林晏也是熟人了，一来就抱怨道：“你们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打电话催你们了。”
　　林晏道：“怎么了？又出事了？”
　　看着孩子一家的警察是个小年轻，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摇摇头气愤道：“没出什么事，就是这家人太恶心人了，那孩子白天才害死一个年轻姑娘，哭闹我寻思是害怕呢，结果孩子奶奶一个劲儿说是被吓着了，还骂那姑娘呢，要死不死死在她孙子面前，还骂她抠门，一点臭豆腐而已又不值几个钱，给了就行了，结果那么小气自己死了，还吓着她是孙子，一看就是个福薄的短命鬼，活该活不长。”
　　林晏见多了素质低的人，却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缺德的人，听了同僚的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你了，快回去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
　　同僚隐约知道她是干什么的，闻言有些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却也不多话，转身就走了。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林晏看看手机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抽出装备时刻准备着一会儿跟厉鬼的硬仗，谁知却等到凌晨一点多都没见到鬼影，就在她有些不安，李队长又一次打了电话过来。
　　这两天只要她一来电话就是死人了，林晏不好的预感越重，接通电话后就听李队长声音有些绝望的道：“又死了一个，南平路西二巷，死亡原因是颅骨骨折，身上还伴有击打伤，死的很惨。”
　　林晏，“……”                        
作者有话要说：　　大约……还有一更，我努力

　　第116章 116

　　林晏和秦越赶到案发现场, 果然是死的很惨, 死者名叫谭墨翰, 今年十五岁，四年前曾诱拐患有老年痴呆的方建军虐待殴打致死, 没想到四年后，与当时的方建军死亡方式一致。
　　李队长带着人忙着勘察现场，林晏和秦越看着惨不忍睹的尸体久久没有出声, 半晌林晏才有些迷茫的小声道：“这个厉鬼到底想干什么, 杀了一个又一个, 难不成咱们安南市真出了一个替天行道的鬼？”
　　秦越摇摇头道：“是不是替天行道我不管, 但这个鬼一定有目的在，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李队长从她们来就一直注意着这边, 这会儿过来找她们说话, 刚好听见, 忍不住道：“没发现赶紧想办法发现啊，这都死三个了, 一看那厉鬼就是特别凶残的，谁知道还要杀几个, 别说几个了，再来一个我这刑警队队长的位置也要干到头了, 外面可不知道有什么特管局，只会让我们刑警队背锅，这案子都传到隔壁市了，今早还有隔壁市的同僚给我打电话, 问我需不需要帮忙，我这老脸都快丢尽了。”
　　林晏也想尽快，只是这事不是她想就能行的，于是给了李队长一个同情的眼神，却没接他的话，转而问道：“那些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李队长飞速的道：“有一些怀疑的对象，都将案件资料抽出来堆一起了，就等你们来了接手。”
　　祈祷这个凶手在那些卷宗里吧，林晏想着没忍住问了一句，“怀疑的对象多吗？”
　　李队长回忆了回忆，语气沉重道：“多，得有七八十上百个吧，毕竟三十年的范围，想不多也不行啊。”
　　一份案件资料就是至少一条人命，林晏知道未成年犯罪的情况严重，却没想到这么严重，正想说什么，就听李队长又补了一句，“就这资料还没查完，大半个警队成员都在加班加点，反正我瞧着离猝死不远了。”
　　林晏，“……”
　　从案发现场离开，林晏并未直接回市刑警队，而是先将谭墨翰的魂魄装进瓶子里，带回了特管局。
　　她回到特管局照例问了话，果然不出所料，谭墨翰死亡时看到的厉鬼，就是他四年前虐待殴打致死，患有老年痴呆的老人。
　　问完话，林晏觉得自己也要呆滞了，跌坐在椅子上，看着天花板道：“这真是我遇到的最被动的案子了，看着那个厉鬼一个又一个的杀人，却没什么直接的办法。”
　　秦越也有些急躁，但他并未表现出来，而是拍了拍林晏的肩膀道：“查案子是这样，不可能一直一帆风顺，好在我们还是找到了调查方向，虽然麻烦一点，却也不是不可能抓住她。”
　　林晏又坐了一会儿，才拍拍脸打起精神，猛地站起来道：“那走吧，市刑警队已经筛选了近百个有嫌疑的魂魄，我一个一个招魂，就不信抓不到她。”
　　憋着跟那个厉鬼算账的劲，林晏和秦越配合着忙活了一夜，当然害死方珊珊的小孩那头也没放松，而是派了个鬼盯着，一旦有什么动静，就立即通知她。
　　事实证明很多事不是拼命了就有结果，市刑警队的人和林晏秦越在猝死边缘忙碌着，却也只是白费力气而已，她们将三十年内的资料筛查了个遍，一个一个招魂，却也没找到凶手，相对应的，受害人也增加了两个。
　　又在警局熬了一夜，林晏天亮起身去洗漱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人都要废了，秦越一向清清爽爽的人也难掩一脸倦意，看到林晏捶打自己的肩膀过来给她揉捏，担心道：“连着熬了好几天，你回去睡一觉再来吧。”
　　案子没完结，甚至以前划定的调查方向也要重新推翻，回去哪能睡得着，林晏摇摇头道：“回去睡也睡不安稳，倒不如在警局凑合一会儿，你说三十年内的资料我们都翻完了，也试着将他们的魂魄都召唤了，却没一个是，是不是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或许那个厉鬼的死跟未成年犯罪没关系？”
　　从昨晚半夜到今天早上林晏都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那些资料里的受害者没一个符合。
　　秦越摇摇头道：“根据它的杀人手法，我们推断的调查方向不会错的，或许它不是死在三十年内，也或许它死在三十年内，却不在这些资料里。”
　　林晏愣了愣明白了他的意思，“受害者家属没有报案？”
　　秦越点点头，“也或许报案了，只是没找到尸体没有确认死亡而已。”
　　那就是失踪，这样一来，就更难查了。
　　叹气一声，林晏真想不到办法了，犹豫片刻道：“不如我们找严阴差或者刘阴差帮忙？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
　　秦越没有说话，显然正在考虑，就在这时，林晏的手机又响了，拿起来一看，还是李队长。
　　从一开始的焦虑到现在的麻木，林晏已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只是机械的接起来道：“又有受害者了？”
　　李队长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疲惫，嗯了一声，道：“又死了一个，昌盛路东一巷19号，死者名叫傅俊，男性，45岁，死因是机械性窒息死亡，脖子上有两个非常清晰的手印，明显是被掐死的。”
　　林晏一听就察觉出不对劲，“昌盛路东一巷？那一片不是半个月前拆迁了吗？怎么会有人死在那里？没事儿半夜去那儿干什么，还有这次的死者45岁？有未成年犯罪记录吗？”
　　李队长道：“没案底，但是我们有目击证人，是死者的前妻，她说她知道一切，愿意向我们坦白。”
　　林晏猛地站起身，“她现在在哪里？”
　　李队长道：“在案发现场，我现在带她回来录口供。”
　　李队长一向说到做到，说是现在，没过一会儿就到了，林晏去洗漱回来包子还没吃完，李队长就已经领着人进了审讯室。
　　这样的事林晏当然不会错过，匆忙把吃了一半的包子塞进嘴里，又喝了两口豆浆，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便和秦越一起进去了。
　　死者傅俊的前妻是个看着很温柔的女人，年纪四十几岁，长的颇为清秀，沉默的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神色既不紧张，也不慌乱，只是有些麻木，甚至在林晏和秦越进来也没抬头看她们一眼，只是对李队长木然道：“我可以开始说了吗？”
　　李队长点点头，在林晏和秦越坐下后做了个开始的手势，女人才缓缓道：“我叫关婷，今年四十二岁，嫁给傅俊是二十一年前，知道他杀了他堂妹傅静静是在十三年前。”
　　据关婷所说，她是傅俊的高中同学，两人在高中认识，高中毕业以后重逢，然后谈恋爱结了婚。
　　她认识傅俊的时候，傅俊个子不高，但脾气很好，对谁都一张笑脸，别人开他玩笑他也不生气，就是话不多，熟人也不爱说话，甚至她们恋爱后话也很少，她一开始以为是他性格就这样，后来跟他结了婚每天躺在同一张床上，听他说过几次梦话才知道，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怕他说多了，会暴露他埋藏在心中的秘密。
　　那个秘密关婷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弄明白，傅俊曾在小时候杀过人，还是他自己的亲堂妹，包括傅俊在内他们一家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直到今天他堂妹的家人都以为他堂妹是受不了家人重男轻女离家出走，不知道被哪个人贩子拐跑了。
　　听到这里林晏觉得不可思议，“一具尸体，虽然是个十几岁女孩子的尸体，但也有二三十公斤重，她们一家怎么藏？怎么可能藏了三十几年都没人发现？”
　　林晏说这话的时候想起了李队长告诉她的傅俊死亡的案发地点，意识到了什么，果然她话音落下，关婷道：“当然没人发现，傅静静当年死亡的时候正赶上傅俊他们家重新砌墙，他们一家将她的尸体搅拌进水泥砌进了墙里，那房子一天不拆，又怎么会发现？”
　　林晏想起了半个月前听说的案子，昌盛路东一巷那一片拆迁的时候发现了一具被碎尸的碎骨，由于年代久远，几经转手，已经找不到当时的住户是谁，也没查到尸骨的身份，到现在还是桩悬案。
　　李队长那时候还找过她帮忙，只是她去过后并未发现魂体，虽然有怨气和阴气残留，但是由于没有煞气便没太过关注，又问过群里的鬼魂也没什么发现，就不了了之，倒没想到跟这次的案子有关系。
　　林晏听关婷继续说。
　　关婷道：“其实在知道他杀人之后，我不太想管这件事的，还试图跟他离婚，只是他结婚后就仿佛变了一个人，暴躁，易怒，还多疑，甚至还威胁我，说我敢离婚就杀了我，我希望他是开玩笑，但看他的表情我感觉他是认真的，便有些害怕不敢，只是又不甘心，想找到他的一个把柄逼他跟我离婚……”
　　林晏道：“所以你调查了他杀傅静静这件事？”
　　关婷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码着码着睡着了，今天还有两更

　　第117章 117

　　林晏觉得有些好笑, 忍不住道：“你想以此要挟他, 就不怕他杀人灭口？”
　　关婷显然也想过这个问题, 闻言脸色没有变化，依旧是一片木然, 轻声说：“我自然想过，但他胆子明显没那么大，我能离婚就是证明。”
　　那看起来眼前的女人不止胆子大, 还称的上有勇有谋, 林晏抬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那后来呢, 既然你们都离婚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昌盛路东一巷19号？他为什么会死了？你都看见了什么？”
　　关婷道：“他杀了他的堂妹, 他自然不敢出现在那个地方，是我带他去的, 我想摆脱他。”
　　林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皱起眉头, 但没有打断，只听关婷道：“那个地址, 就是三十年前傅俊的家，他以为他们卖掉了房子, 去别的城市生活就可以当没发生过，可我为什么要如他们的意？尤其是傅俊离了婚还纠缠我, 让我觉得恶心，为了摆脱他，我想到的只有这个办法。”
　　林晏道：“所以你听说安南市出现了连环未成年罪犯杀人案，就想办法把他带到了安南市？你怎么做的？”
　　关婷道：“他纠缠我, 我就假意顺从他，然后在他的水杯里放了安眠药，待他睡着后，我就将他拖上车，连夜赶到了安南市。”
　　李队长忽的道：“你就不怕那个凶手会顺手也杀了你？”
　　关婷前面一直垂着头，表情冷漠，听到这句话却猛地抬起头来，微微笑了一声道：“想要收获，就要有付出，最重要我赌对了不是吗？我摆脱他了，甚至你们还无法将我定罪，毕竟我不是凶手，甚至你们也无法说我是帮凶。”
　　林晏，“……”她没想到方才还冷静颇为温柔的女人，突然之间露出獠牙。
　　秦越和李队长也没想到，皆是皱起眉头，只是却没说什么，毕竟按照阳间的法律，关婷这样做的确无法定她的罪，甚至在阴间来看，她这种做法也算不上罪孽，毕竟杀人的不是她，再者他将害死傅静静的凶手送到她面前让她报仇，还间接化解了她的怨气，认真来说，还算是功德一件。
　　所以连林晏都沉默了，在关婷得意又解气的眼神中没有说一句话，而是转身出了审讯室。

　　秦越跟李队长也跟了出来，林晏道：“这女人怎么办？先关着？还是直接放了？”
　　李队长犹豫了一下，有些无奈，“虽然咱们知道他药倒了傅俊，将他送到傅静静面前导致的他死亡，但就阳间法律认可的事实来说，证据并不足，毕竟傅俊脖子上的指印不是她的，而且傅俊死亡时她并不在场，有监控可以作证，她甚至还叫了救护车，有监控和人证，我们的确无法定她的罪。”
　　“这就是钻了法律的漏洞啊，”秦越忽的道：“不过他杀人纠缠在先，也算是因果循环，如果他没有杀傅静静，今天也不会死亡，虽然关婷利用了傅静静，却也变相的让她报了仇，消除怨气，也让我们揪出了凶手，对我们来说，又何尝不是件好事？”
　　林晏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没有在审讯室继续浪费时间，“既然无法起诉定罪，那就将人放了吧，我现在回特管局将傅静静招来，如果关婷没有撒谎的话，今天这个案子就可以结案了。”
　　“终于能结案了，”李队长松一口气，擦了擦汗，“再不结案我这刑警队长的位置真坐不下去了，虽说之后挨骂难免，但好歹保住了职位不是？”
　　李队长一边嘟囔着一边步履生风的回了审讯室，林晏也不耽误时间，当即就和秦越回了特管局。
　　这些日子大家手头都有案子，所以特管局一如既往的安静没有人，林晏进到办公室连外套都来不及脱就写下纸条就着招魂灯的火苗燃起来。
　　点燃的时候林晏还祈祷着这次真的能抓到凶手，而不是白忙活一场，索性这次没有让他们失望，只见写有傅静静的纸条一点燃，就凭空出现一股浓郁的阴气，不过瞬间的功夫，一个浑身满是怨气煞气的厉鬼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林晏还以为会有大战一场，所以在阴气出现的时候就拿出了武器，浑身戒备，谁知那厉鬼被招来后并无动作，而是直接开口道：“你们不找我我也要找你们，我报了仇，是时候自首了。”
　　自首……林晏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
　　秦越表情却没变化，但更干脆，直接从口袋里掏出瓶子，打开封口，道：“那是你自己进去？还是我们抓你进去？”
　　傅静静没想到秦越会这么直接，沉默了凝视了他片刻，道：“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可以进去，不过在这之前，能让我说些话吗？相信你们也很好奇我是怎么死的。”
　　说实话林晏是好奇，但死法这种事，无论对哪个鬼来说都犹如扎在胸口化脓的一根刺，是动不得也碰不得的，更何况林晏怕说出来会刺激到傅静静，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正打算拒绝，傅静静却直接开口了，没给林晏拒绝的机会。
　　傅静静低沉的声音，缓缓将那天发生的事说叙述了一遍。
　　傅静静当年的确是离家出走的，她家重男轻女，更可悲的是，她家就她一个女儿，却有两个双胞胎儿子，她的弟弟。
　　所以从小傅静静就不被当傅家人看，给一对双胞胎弟弟当牛做马，饭吃的最少，活干的最多，动辄挨揍，哪怕她的双胞胎弟弟哽咽一声，都是她的地狱，饶是她乖巧成这样，在傅家她的父母嘴里也得不到一句好，永远骂骂咧咧。
　　这样的生活她过到了十二岁，小学毕业，然后不被允许上学了，被迫辍学在家。
　　辍学在家后她的生活更艰难，连最后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她没有自由，没有依靠，生活中没有一点阳光，这样的生活让她觉得，还不如死了。
　　只是就这样死了她又不甘心，她没穿过同学穿过的漂亮裙子，没有吃过同学吃过的好吃的零食，也没去过游乐园，甚至公园都没去过，她下定决心想死，却又觉得在死前应该做点什么。
　　于是她偷了家里的钱，想去吃一顿好吃的，再买一件漂亮的衣服，然后找一个公园，再安安静静死去。
　　她计划的很好，只可惜倒霉出门就撞见了堂哥，她堂哥想让她跟他回家里去，她当然不愿意，只是堂哥威胁她，说她不去就不让她走，然后告诉她爸妈。
　　她害怕她爸妈，她爸妈打起人来摸到什么打什么，她额头上到现在还有一个被陶瓷杯子砸出来的伤痕。
　　她不怕死，但她怕疼，更怕她爸妈口不择言的骂她，所以她犹豫了几秒就答应了，她想着就是跟堂哥回趟家而已，她堂哥也被宠坏了，平时不是打她就是骂她，她以为今天最多也是被打一顿，谁知道被带进堂哥家里后，堂哥却要脱她的衣服。
　　那时的傅静静十二岁了，哪怕对很多事情还不懂，但也知道不能让男生脱自己的衣服，只是瘦瘦小小的她哪是堂哥的对手呢。
　　她又怕又慌，对堂哥又打又骂，特别是下面觉得有什么东西挤进来的时候，她更是崩溃了，发疯的一样抓挠她堂哥，她只想让那她觉得害怕的东西从她身体里滚出去，没想到她会死了，是被她堂哥掐死的。
　　她的魂魄漂浮在她尸体旁边时，她非常茫然，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死了，还是死的这么屈辱，这么没有尊严，她看着她自己的尸体没有穿衣服，堂哥似是还没意识到她死了，正恶心的在她的尸体上又摸又咬的耸动着，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堂哥才长长的叫了一声，露出一个享受的表情，从她的尸体上下来。
　　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她始料未及，她以为她堂哥害死了她能得到报应，她一直听说害人是要吃枪子的，她等着她堂哥吃枪子，谁知道她堂哥没有受到惩罚，而她却被剁碎了尸体封进墙里，还亲耳听到她父母找上门来有没有看见她，她堂哥一家却说，“没看见啊，那孩子又和我们不亲，怎么会上我们这儿来？该不会是偷了钱跑出去，被拐子拐走了吧。”
　　她还听到她堂哥否认的声音，“没见到啊，真没见到，那死丫头成天阴着个脸，长的又不好看，我没事寻那个晦气干什么，说不定就像我妈说的，拿钱跑出去，被哪个拐子拐走了。”
　　听到这句，傅静静心里不受控制的生出一股怨气，她还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她想报仇，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一定要报仇。
　　只是她才死，纵有怨气，又能怎么办呢？她只能日复一日的看着那一家人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生活，过去一年又一年，他们搬走了，换了新的房主，新的房主又走，又换了一个房主，直到这房子空下来，然后被拆迁，她才重见天日。

　　第118章 118

　　这就是傅静静的死亡过程, 以及这些年经历的事, 林晏虽然进特管局有一段时间了, 可听到傅静静的这段话还是忍不住心生唏嘘，心生怒气, 只不过傅俊已死，以她警察的身份做不了什么，只是换一个身份, 能做的事却很多。
　　所以在将傅静静关进临时牢房, 写了结案报告后, 林晏马不停蹄的找到傅俊的魂魄, 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告诉众鬼她看这个鬼不爽, 众鬼跟她混熟了, 又因她的身份特殊, 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不用她说话, 就将傅俊的魂魄折腾的死去活来，真正的生不如死了。
　　解决了这桩大案子, 林晏总算能大松一口气，好好补一觉, 就在她好生睡了两天摩拳擦掌打算继续破案时，整个安南市却一连一个多月都没有再发生什么案子。
　　虽然这让忙惯了的特管局成员觉得不适应，但终归是件好事，再说白拿工资没活干的工作谁不喜欢, 就这么闲了两个月后，大家终于习惯了。
　　其他人闲着，林晏却没闲着，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让群里众鬼将整个安南市彻底地毯式搜查了一遍，看有没有像傅静静一样因为尸体被困住的厉鬼，这不搜查不知道，一搜查还真有，不过虽有冤屈，却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很快就被秦越解决了，就这么闲着又忙着，很快到了盛夏。
　　安南市鬼界的治安越发在地府以及整个特管局出名，方珊珊也习惯了她鬼的身份，只是她跟别的鬼不同，她是一个极其需要新鲜感的鬼，一种工作干久了难免抑郁，所在某一天的深夜，找上了林晏，告别道：“我打算试试能不能去别的市走走，你不用担心，如果我走不出去就回来，如果能走出去，我就玩够了再回来。”
　　林晏，“……”你还当你活着的时候呐，林晏有些无语，但也没阻拦，毕竟她了解方珊珊的脾气，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等她试遍了了方法出不去，自然就会老实了。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没理会方珊珊，用心治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在她以为自己以后就过着这么有时候无聊有时候又很刺激的生活，直到寿命终结去地府报道时，却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个周天，林晏习惯性的赖床，虽然醒了觉得还有些困，打算再睡半个小时就起来时，她妈却风风火火的冲进她卧室，一巴掌拍到她屁股上，喊道：“还不起床，这都几点了，你今天不上班的吗？”
　　林晏觉得莫名其妙，又翻了个身继续睡，不耐烦道：“今天周天啊，上什么班，妈你日子过糊涂了吧，你别管我让我再睡半小时我就起了。”
　　林晏以为自己说这话她妈就该走了，没想到又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气笑了，“你这孩子，你才日子过糊涂了，昨天玩的乐不思蜀了吧，连今天周一都忘记了，赶紧的，别磨蹭，再晚一会儿就要迟到了，今天周一路上最堵了。”
　　林晏这会儿还以为她妈开玩笑，下意识摸过手机想看看时间怼她妈，谁知一按亮屏幕，却发现真的是周一。
　　林晏以为自己看错了，揉着眼睛看了好几遍才确信，真的是周一，那她的周天去哪儿了？
　　林晏有些懵逼，她清楚的记得她周六和秦越看了场电影，又吃了顿火锅贼头贼脑的分开回来，还约好周天去那个怪老头的店里看看，给群里的鬼更新一□□育用品，结果这一觉睡醒就是周天？她什么时候这么能睡了，一觉睡了超过36个小时没醒过，而且她睡这么久她妈都不喊她的吗？
　　林晏心里疑惑着，一边从床上爬起来一边跟她妈说话，“妈你不厚道啊，我睡这么久你也不喊我，不怕我饿死在床上啊。”
　　林母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我说林晏你睡晕了吧，什么睡那么久，我可是亲眼看到昨晚你房间的灯是凌晨一点多关的，这满打满算才睡了五个来小时，哪里多了，你是睡糊涂了吧。”
　　五个多小时？林晏震惊的看着林母，“妈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不记得我昨晚熬夜了，我记得我周六晚上十一点多睡下的啊，等我再睁眼就周一了，难道不是睡过了整个周天？”
　　林晏话音落下她妈一脸凝重，伸出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困惑道：“没发烧啊，那说什么傻话，什么睡了整个周天，你周天不是起的很早么，八点多就出门了，还跟秦越一起的，你忘记了？你小小年纪总不会得了老年痴呆症吧？”
　　林晏僵住了，她看着林母的神情知道她没说谎，可关于她妈说的她跟秦越一起出去的事，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林晏第一反应是，她不会上次被拍了脑袋砸出后遗症，得了精神分裂吧。
　　怀着沉重的心情，林晏洗漱完饭也没吃下了楼。
　　秦越果然在等她，一看到她就从车里下来，先是看了了她一会儿，才走上前，关心道：“你今天怎么起晚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晏下意识想开口回答，只是话到嘴边却最终没说出来，摇摇头道：“没什么，大概昨晚睡的太晚，这才睡过头了。”
　　平常这样说秦越不会追问，谁知道这次秦越却追问的一句，“真的是睡的太晚？”
　　林晏了解秦越，从来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因此抬头有些讶异的看了他一眼，正准备回答，却忽的意识到了什么，看着秦越没说话，觉得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林晏想说。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荒谬，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只是摇摇头，坐上了车。
　　林晏不肯说，秦越自然也不勉强，开着车一起去了特管局。
　　由于心中的困惑，这一天林晏都过的心不在焉，好在没什么案子，倒也不耽误什么。
　　下了班，秦越自然是跟林晏一起回家，林父林母今天又来光明正大的蹭饭，林晏习惯性的帮忙，却被林母以为她不舒服赶到一边，林晏乘着林父全神贯注看电视，赶紧坐到沙发角落，从微信里翻出她上次在西水村受伤时的主治医生，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疑问说了。
　　主治医生倒是很快，但是对于她的问题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建议她先去找医生诊断一下，再确定是不是精神分裂。
　　说实话林晏是不想去的，毕竟精神分裂这种病，一旦确诊势必要通知家人，她不想父母和秦越担心，更不想看到林母以泪洗面，只是为了安全着想，她犹豫再三，还是挂了市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的专家号。
　　她自以为她做的很隐瞒，瞒过了所有人，没想到却被秦越察觉到了，在吃完饭林父林母回家后堵着她问，“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
　　林晏不想在确诊之前告诉秦越让他担心，正欲敷衍过去，却忽的被秦越抬起下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林晏，你不要我忘了，我是你男朋友，是可以与你生死与共的人，无论你身上发生的任何事，我都有权利知道。”
　　林晏了解秦越，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如果不说实话他一定不会放弃，因此犹豫片刻，到底下定决心坦白，当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委婉的问了一句，“我昨天和你一起出去，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秦越皱起眉头，林晏以为她不明白，忙道：“就是……你有没有发现我与平常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秦越仍是皱着眉头，却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觉得昨天的你很陌生算不算？”
　　林晏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愣了一下，“陌生？”
　　秦越重重的点点头，“对，陌生，甚至让我觉得，那不是你，而是一个和你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罢了。”
　　林晏，“……”
　　秦越眉头拧的越发紧，看着她道：“你现在能告诉我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晏既然决定向秦越坦白，就不会再犹豫，所在在秦越话音落下干脆了当的道：“我失去了周天的记忆，我周六晚上睡下，一睁眼就是今天早上，我以为今天是周天，却没想到是周一，所以我怀疑……我得了精神分裂。”
　　“精神分裂？”秦越的表情有些惊讶，紧接着变得有些古怪，沉默了半晌，才道：“你为什么觉得你是得了精神分裂，而不是像方珊珊那样……被厉鬼融合？”
　　林晏这次是真震惊了，半晌才说出话来，“融合？”
　　秦越看表情仿佛对这件事表现的很平静，可抓着林晏的手让她知道秦越有多害怕和紧张。
　　林晏明明感觉到秦越的手都在抖了，可看他的表情却很冷静，道：“对，融合，你不觉得方珊珊失踪了太久吗？你身为安南市阴差也找不到她，先前我还觉得奇怪，她不会真的跑到安南市之外去了吧，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什么在安南市待腻了，分明就是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好光明正大的消失在我们面前，融合你的魂魄。”
　　“那这么说，”林晏顿了顿，“从一开始方珊珊就不是方珊珊，而是那个厉鬼。”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更新，我怕过几天又忙了，打算今天一口气完结，不过应该比较晚了，小天使们别等，明天看好啦，爱你们

　　第119章 119

　　这是林晏和秦越一早就猜测过的, 只是经过不断推敲和验证, 最终否定了, 甚至随着方珊珊的死亡，更是抛到脑后, 谁也没想到就在他们以为事情结束了之后，却突然又跳出来，还是以这么猝不及防的方式。
　　林晏看着自己的手, 很难相信自己的身体里还有一个魂魄, 她迟疑道：“她想融合我的魂魄, 为什么我会一点都没察觉, 如果我是普通人就算了，我是阴差, 魂魄还自带地府的幽冥之气, 对鬼有致命的伤害, 她是怎么做到让我没有察觉就开始融合的？”
　　秦越更加用力握紧林晏的手臂，仿佛稍微放松些力气她就会消失一样, “你忘了？她可不是普通的厉鬼，能一个照面就杀了特管局四五个精锐, 至少也是千年厉鬼，你虽然是阴差, 但到底魂魄开始转变没多久，对上一个千年厉鬼，自然没有丝毫胜算，被压制也是正常的, 最重要的是，怎么才能将你们分开。”
　　林晏自然不愿意被融合，秦越也一样，只是一个千年厉鬼，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对付的，而且秦越只是有阴阳眼，尚且不能透过肉体看到里面的魂魄，更枉论将身体里的魂魄抓出来，唯一能做到这点的，也只有林晏而已，当然，还有其他阴差。
　　秦越沉思了片刻，道：“这件事不能拖，越快解决越好，我们这就回特管局去，将刘阴差或严阴差请过来，他们做阴差这么久，一定有办法。”
　　秦越说着连碗筷都不洗了，一把摘掉围裙拉着林晏就走。
　　将林晏外出穿的帆布鞋从鞋柜里拿出来，秦越一边换鞋一边催促她，“我们快走，路上打电话把顾易也叫过来，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他也能支援。”
　　这是现今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林晏也不敢犹豫，迅速的将鞋换上，跟着秦越出了门。
　　也不知是不是像林母说的，这具身体昨晚睡的太晚，去特管局的路上林晏总觉得很困，如果不是有几次秦越喊她，只怕她直接就睡过去了。
　　林晏还没来得及深想，秦越却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凝重的看着她，“那个厉鬼是不是想要出来？”
　　林晏愣了一下，悚然一惊，按照之前的规律，林晏周六晚上睡着之后周天被那个厉鬼控制了身体，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她忍不住睡着，那个厉鬼就会出来再次控制她的尸体？
　　林晏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额头上满是冷汗，谁也不知道那个厉鬼出来会做什么，所以林晏决不能让那个厉鬼压制住自己的魂魄出来。
　　只是林晏想的很好，但很多事情却无法由自己做主，林晏一路上将自己的腿都掐青了，等到到达特管局之后，还是控制不住的昏睡了过去。
　　彼时秦越已经通知过顾易和特管局其他成员，正在匆匆忙忙的准备召唤刘阴差的东西，准备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不对劲，一转身，就看到林晏站在身后。
　　说是林晏，但秦越看着她，又像昨天一样生出一种有些荒谬的陌生感，秦越只怔了片刻，就很快明白过来，林晏没能坚持住，而被那个厉鬼压制，导致她的身体被厉鬼控制。
　　厉鬼控制林晏的身体静静的看着他，在发现他也看过来后，猛地露出一个笑容，眼神亮晶晶的看着秦越，那眼神里盛满爱意，无论谁看都会觉得这双眼睛的主人深深爱着她注视的人，轻声道：“你怎么了？怎么这么看着我？你东西准备好了？不然我来帮你？”
　　厉鬼说着要上前，可没走两步，却又停住了，因为秦越深呼吸一口从口袋里拿出了打魂鞭，正用鞭子牢牢的指着她。
　　厉鬼控制着林晏的身体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委屈的说：“你怎么了？你怎么这样对我，我只是想给你帮忙而已，你不是说你最爱我吗？”
　　秦越认识林晏这么久，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表情，秦越是真的爱她，当然无法做不到不受影响，只是他能控制，他努力控制住自己，抖了抖打魂鞭，冰冷道：“别演了，我知道你不是林晏，她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知道周天我为什么会认出来你不是她吗？就是你这个眼神。”
　　秦越厌恶的看着她，“她不爱我，所以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厉鬼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秦越会这么说，但不过一瞬就露出一个笑嘻嘻的表情，轻声道：“她不爱你，我爱你啊，你不是爱她吗？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你还没看过她的身体吧，也没碰过？那我可以给你看，也给你碰？”
　　厉鬼说着站直了身体，竟是手一抬将林晏穿在最外面的T恤脱了。
　　现在是盛夏，林晏穿的很单薄，里面除了一件内衣，就只套了一件T恤，如今厉鬼一脱，顿时林晏大片白色的肌肤露了出来，还有那白色的沟壑，都呈现在秦越面前清清楚楚。
　　林晏是秦越心悦之人，这一幕自然对他刺激极大，但比起心猿意马，秦越更多的是愤怒，出乎厉鬼意料的秦越连头也没转，反而冷冷的看着厉鬼道：“你不是她，纵然你占据着她的身体，也只会让我觉得恶心而已。”
　　厉鬼多少年没听到过恶心这个词，再看秦越厌恶至极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的眼神，顿时明白她无论做什么也不会让秦越跟她合作，所以厉鬼也懒得再伪装，一扫之前的模样，看着他冷笑道：“好吧，既然你不识抬举，我也没必要再浪费口舌，反正这具身体我是要定了，而且我花了这么大功夫，也已经融合的差不多了，无论你愿不愿意，都不会改变最终结果，就是可惜……”
　　厉鬼对秦越露出一个惋惜的眼神，“我原本见你天赋不错，又很爱这具身体，魂魄也很可口，便打算与你做一世夫妻，再将你吞了，没想到你这么顽固不化，不过也好，正好将你早点吞了，让我滋养滋养魂体，也好将这女人的魂魄早点融合。”
　　厉鬼说动手就动手，话音还没落下，便猛地朝秦越窜起，手做爪状，明显打着将秦越的魂魄抓出来吞掉的打算。
　　秦越从一开始就防备着厉鬼偷袭，反应极快，一鞭子甩过去，抽在厉鬼伸着的手上，迫使她后退，也在手上留下一道清晰的鞭痕。
　　厉鬼没想到她用着林晏的身体秦越也会硬下心肠毫不手软，意外之余，又有点气急败坏，“亏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动起手来却半点不心疼，那我就看看，你是不是这么铁石心肠，对你心爱的女人也能这么狠心。”
　　厉鬼试探过几次，也就不再留手，招招毫不客气的向秦越攻来。
　　厉鬼打的是将秦越魂魄抓出来的目的，所以秦越顿时陷入被动的局面，好在他受过训练，又正值壮年，躲闪的极为灵敏，虽看着落入下风，却短时间内并未让厉鬼得手。
　　就在两人打斗的难解难分之时，特管局的大门却忽的被人从外打开，顾易一脚踏进来，看到办公室内的场景愣了一下，才露出一个有些揶揄的表情，道：“哟，小两口打架呢，还打的这么有情趣，衣服都脱了，那我来的岂不是不是时候？”
　　顾易打趣着还作势后退一步打算走，“那你们先打着，我这个十万瓦的电灯泡就不开灯了，等你们打完了再来。”
　　秦越当然不会让他走，甚至后悔没有在路上就把事情说清楚，赶紧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顾易，赶紧来帮忙，她不是林晏，她是那个想要融合林晏魂魄的厉鬼。”
　　“融合？”顾易吓了一跳，一时没反应过来，“那厉鬼不是被刘阴差押回地府了吗？怎么又跳出来一个。”
　　秦越急的都要跺脚了，催促道：“你别啰嗦，她已经和林晏开始融合了，我们解决不了，你赶紧将刘阴差或者严阴差召唤上来，让他们想办法将魂魄分开。”
　　顾易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但也知道不是问问题的时候，答应了一声就急忙窜了进来，只是他前脚进来，没想到后脚厉鬼就冲了过去，在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顾易的魂魄从身体里拉了出来，甚至还张嘴企图将顾易的魂魄吞了。
　　幸好秦越反应及时，一甩鞭子将厉鬼缠住，顾易这才逃脱。
　　事情发展到现在顾易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了，乘着秦越将厉鬼牵制住，顾易一溜烟钻回自己的身体里，然后从背包里挑挑拣拣拿出一根浸过黑狗血贴着符箓的绳子，帮着秦越将厉鬼捆了起来。
　　按理说厉鬼被捆住处于下风，应该极为慌张才对，却不想厉鬼竟是连害怕的神色都没有，看着二人冷冷的道：“你们以为绑住我就有用吗？别做梦了，我们的融合已经快完成了，哪怕地府阎王来了，也休想将我们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罪，说好昨天完结的，结果太累了想睡一会儿起来写，谁知道一觉睡到闹钟响，我争取今天完结，有番外。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日常催更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20章 正文完

　　顾易听的顿时心里一沉, 下意识去看秦越, 却发现秦越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但捆着厉鬼的手却轻轻颤抖起来。
　　顾易也不确定厉鬼说的是真的还是诈他们，但还是立即安慰道：“你别听她信口胡说, 林晏是什么人，那是在地府挂了号的，而且她那么聪明, 被厉鬼融合怎么可能会没有察觉, 我估摸着她是吓唬我们呢, 你别担心, 我这就将刘阴差召唤上来，他做阴差好多年了, 经验丰富, 什么事情没见过, 一定有办法把她们分开的。”
　　秦越没吭声，拿了自己在办公室放的外套给林晏的身体盖上, 确定把她盖得严严实实才低低的嗯了一声。
　　这种气氛实在太沉寂，又有一个厉鬼阴森森的盯着他, 顾易一边准备着召唤的东西，一边想缓和一下气氛, 也不知怎么想的脑子一抽，打哈哈笑着道：“兄弟，你可有福了，你还别说, 林晏看着瘦，但还挺有料的，我……”
　　顾易一句话没说完，就敏锐的感觉到一道视线盯在他身上，那视线太过锐利，竟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之感，顾易下意识以为是厉鬼在垂涎他的魂魄，想转头瞪回去，可转回头却发现那道视线竟是秦越的，他一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时脸上一红，讪讪的说了一句对不起，赶紧转回头专心准备东西不再胡说八道。
　　召唤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只是结果却不如人意。
　　刘阴差被召唤上来后听完秦越叙述的事情经过，二话不说一伸手就将林晏身体里的魂魄拽了出来，然后看着那魂魄沉默了。
　　只见那魂魄确实是两个人的没错，但与他们设想的刚开始融合不同，那两个魂魄竟是自头部以下已经完全的融合在了一起，只余锁骨以上的部分还是分开的状态，似是一个身体生了两个头一样。
　　秦越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短短时间竟然融合到了这一步，整个人又惊又怒，非常担心，顾易也很震惊，半晌才回过神来，看着那有些畸形的魂魄道：“这这这……融合成这个样子，还能分开吗？你看林晏的魂魄几乎都完全沉睡了，这会儿都睁不开眼睛，肯定是被厉鬼彻底压制住了。”
　　秦越闻言脸色越发难看，捏着打魂鞭的手指几乎咯咯作响，刘阴差为难道：“这不是吞魂，若是吞魂哪怕被完全吃进去也还有的救，但融合到这个地步……只怕阎王来了也没办法，这的确分不开了。”
　　秦越原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如今听刘阴差这样说，顿时面如死灰，顾易还想说什么，厉鬼却哈哈大笑起来，表情得意到近乎狰狞，“我早就跟你们说过，你们偏不信，现在信了吧？我花了那么多功夫挑的魂魄，又岂会让你们真的破坏好事？你们就等着吧，等我将她的魂魄彻底融合了，再来好好跟你们算一笔账。”
　　顾易还从来没遇到这么气人的厉鬼，立即怼道：“等着就等着，你以为你融合了林晏的魂魄就真的是林晏了？我们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等你彻底融合林晏之时，就是你真真正正的魂飞魄散之时。”
　　顾易不是放狠话，他是打算如果融合的结果真的无法改变，就杀了这个厉鬼给林晏报仇，谁知刘阴差道：“等真正融合了，她在沾人命之前，我们还真的拿她没办法。”
　　顾易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厉鬼恨恨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花费这么多心血，非要跟这个小鬼融合，不就是她没有沾染罪孽，又身带功德，还是地府阴差，能让我再重新来过吗？”
　　顾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下意识转头看向刘阴差证实，刘阴差不想回答，犹豫片刻还是道：“她说的没错，她以自身魂魄融进林晏魂魄里，确确实实承受了林晏的命格，也就代表着，她从前犯下的罪孽随着她魂魄的消失，烟消云散了。”
　　顾易这才彻底明白，气的咬牙切齿，“还有这种操作？那也太犯规了，要是每个杀了无数人的厉鬼都这样，那岂不是随便融合一个就能重头来过？”
　　“哪有那么简单，”刘阴差道：“融合魂魄，还是没有罪孽身带功德的魂魄，对道行要求非常高，最起码也得有七八百年道行往上，不然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还有一点就是，一个厉鬼，还是一个沾了无数人命的厉鬼，基本上活不到七八百年，也不知道这个厉鬼是怎么躲过地府追查，天道规则，一直存活到现在？
　　刘阴差是真的没办法阻止，但他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僚被融合，焦急之下道：“我解决不了，只能往上报，我这就上报判官大人，看他有没有办法阻止。”
　　听到判官二字，原本已经绝望的秦越顿时恢复些生气，眼睛都亮了一点，眨也不眨的盯着刘阴差。
　　只见刘阴差既没准备香案，也没准备召唤需要燃的香，从口袋里掏出地府专用手机一顿操作，过了片刻后凭空出现一股浓郁至极的阴气，判官就出现了。
　　看起来地府这些年的改革的确很有效果，只见判官穿着一身材质极好，剪裁也极为精良的西装，梳着大背头，皮鞋甚至反着光，如果不是周身浓郁的幽冥之气，简直就像个常年征战商场的成功人士。
　　顾易如何也没想到判官会是这个打扮，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还是秦越比较沉稳，微微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急忙同刘阴差一起行礼，“见过判官大人。”
　　判官外表是个和气的年轻人，脾气在自己人面前也颇为和气，摆摆手道：“不必多礼。”
　　判官从被召唤过来的第一刻就看见了几乎融合在一起的两个魂魄，神色有些意外，道：“这就是你召唤我过来的原因？不过魂魄融合，好多年没见过了，还是融合我们地府的鬼，真是好大的胆子。”
　　判官表情不显，但话语里却显然带了些怒气，厉鬼自恃自己无法被分开，一点都不害怕，冷笑道：“胆子大又如何？只要能做成就是有勇有谋，我早就说过我和她的魂魄融合成这个样子，就是阎王来了都没用，你们就别白费力气了。”
　　秦越紧张的看着判官。
　　判官淡淡道：“是无法分开，但谁又说一定会是她被你融合？你能压制她不过是你道行高些罢了，可你道行高能有我高？只要我借她点道行，不用多，一点点就能完全压制你，这样一来就是她融合你，不止增加了大量功德，还能一跃成为我地府的又一员大将。”
　　刘阴差之前想了半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方法，顿时眼睛一亮，拍掌道：“对啊，不能分开，就帮助林晏让她融合这个厉鬼，我怎么没想到。果然还是判官厉害。”
　　刘阴差拍了一记马屁，判官却并不受用，看也没看他一眼，就连厉鬼的咒骂也视若无睹，竟是一点不耽搁时间二话不说伸出手，大量阴气与幽冥之气顺着他的手臂扑向林晏的额头，迅速的融了进去。
　　有判官阴气和幽冥之气的支持，被压制一直沉睡的林晏立即睁开眼睛，她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状况，转头看到厉鬼的脑袋以方珊珊的样貌出现在她旁边还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焦急的看向秦越。
　　结果能有翻转，秦越不再是死灰着一张脸，而是满脸紧张，催促林晏道：“快，有判官相助，你赶紧把厉鬼融合了。”
　　判官？融合厉鬼？林晏震惊道：“可我不会融合啊。”
　　秦越和顾易以及刘阴差都要急死了，生怕判官嫌耐烦不再帮忙，好在判官并不是他们想的那种冷酷的鬼，笑着道：“不会也没关系，你就想像她是你身上的器官，比如说肠子，现在掉出来了，你要塞回身体里。”
　　林晏，“……”这个形容实在有画面感，她下意识看了那厉鬼的头一眼，几乎都想说这肠子她不想要了行不行。
　　当然为了小命着想，这肠子不要是不行的，林晏闭上眼睛开始根据判官的话寻找那种感觉，一开始毫无所获，但很快就领悟到了什么，开始借着判官给她的力量，一点一点将厉鬼融合进自己的魂魄里去。
　　厉鬼显然惊恐极了，拼命挣扎想要脱离林晏对她的融合，只是她道行再高，又怎么会是判官的对手，只见林晏和厉鬼相融合的部分阴气幽冥之气翻滚沸腾，从脚开始，一直蔓延到脖颈，随着厉鬼的头颅一点一点陷入到林晏魂魄的头颅里，不知花了多少时间，厉鬼终于被林晏彻底融合了。
　　几乎在融合成功的一刹那，秦越就站不住一般腿一软跌坐在地上，林晏下意识想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魂体状态，急忙就要回到身体里，判官却拦住她，道：“等一等，你融合了那个厉鬼，对人间对地府来说都是件好事，按照正常情况天道不会没有表示。”
　　果然，随着判官话音落下，一道功德汇聚而成的金光从天而降，那金光穿过特管局布下的阵法，眨眼之间没入林晏的魂体里，林晏魂体上的幽冥之气一阵蒸腾，片刻之后才停止下来，只见林晏的魂体肉眼可见的凝实了许多，在幽冥之气外，还有一圈功德之光环绕着，那金光明亮到几乎刺目。
　　其他人不明白这金光意味着什么，来自地府的判官和刘阴差却很清楚。
　　判官找道：“这小姑娘也算因祸得福了，凭白得了数百年道行，又有这么多功德金光护体，以后只要不遇见数千年道行的鬼王，谁都不敢惹你，就连阳间的人也惹不起，得罪了你，那可要被消减了气运，不知道要倒霉到何年啊。”
　　顾易羡慕的几乎要流口水，“那岂不是以后阳间阴间都横着走了。”
　　判官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回答，只又笑了一声，表示自己还有公务在身，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行礼送行，就先一步回了地府。
　　顾易没想到他一句话判官就跑了，害怕道：“他怎么不理我，不会被我一句话得罪了吧。”
　　刘阴差呸了他一口，“判官岂是那种心胸狭隘之鬼，他老人家不是说了吗，有公务在身，你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顾易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顿，也不生气，挠挠头道：“我没有得罪他就好，我还想林晏这么威风，说不定以后还用的着他老人家帮忙呢。”
　　这句话什么意思，刘阴差顿时听了个明白，没忍住又呸了他一口。
　　一人一鬼斗嘴之时林晏已经回到了身体里，秦越解了绳子，正替她披着衣服，林晏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回到身体里后看见自己只穿了一件内衣，茫然之余，又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问秦越道：“之前到底怎么了？她……她不会是……”
　　秦越那么了解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她想说什么，故意逗她道：“对，她刚才就是在用你的身体勾引我。”
　　猜测得到了证实，林晏眼睛都瞪大了，红晕也从耳畔一路爬到脸颊上，有心想问什么，但嘴巴张了几张，却又没说出口。
　　秦越替林晏拉上外套拉链，看着难得露出羞怯的林晏，喉头动了一动，附在林晏耳边轻声说：“可我知道，那不是你。”
　　不是你，所以哪怕用你的身体，我也不会当真，更不会上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结束啦，会有番外，晚上就写，小天使们还是等明天起来看。

　　第121章 番外1

　　被厉鬼融合, 虽然过程凶险, 但结果却是好的, 林晏甚至因祸得福，简直成了他们安南市特管局活着的吉祥物, 所以在林晏休养了几天后，特管局为了庆祝，强烈要求聚个餐。
　　自年前那次聚餐, 特管局已经很久没大家聚在一起了, 林晏当然不会拒绝, 在周末陪林母逛完街后, 还特意早一点到了聚会的餐厅。
　　有林晏在的地方，除非林父林母, 秦越必然也在的, 本来正坐在大厅的沙发打着电话, 一看到林晏冷漠的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声再见，就挂了电话向林晏走过去。
　　自然的从林晏的手中接过背包, 秦越道：“今天逛街逛了一天？累不累？”
　　林晏向来不喜欢逛街，但林母她又不能不陪, 吐糟道：“累啊，当然累,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的性格，买什么东西都要货比三家，我今天跟着她把安南市几个大商场几乎都转遍了，简直比我大学时训练还累。”
　　秦越拉着林晏在沙发上坐下替她捶腿, 笑道：“那以后逛街我替你去，我就当自己是个背包和提东西的机器，保证不累。”
　　林晏被她逗笑了，在他脸上轻轻卡了一把道：“你也太想不开了，我爸都不肯陪我妈逛街你非要自投罗网，你说你怎么想的。”
　　秦越笑容不变，为了方便林晏掐他还往跟前凑了凑，道：“只要她肯让我娶你，别说逛街，让我干什么都行。”
　　秦越别看是个大男人，但皮肤特别好，不长痘痘光滑又柔软，非常好摸，林晏原本摸的正开心，陡然听秦越这么一说，顿时怔住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她跟秦越的感情可谓水到渠成，若是之前林晏不喜欢他，可在一起这么久了，没感情也要处出感情，更何况秦越这么爱她，对她几乎百依百顺，再加上对她特别了解，两人一起相处时林晏没有一分钟不开心的，结婚虽然谁也没提，但也是早晚的事，那么横在两人之间唯一的障碍，就是林母了。
　　想到林母坚决不肯她找一个刑警男朋友的样子，林晏就觉得头疼，也没兴趣再摸秦越的脸了，沉默着不说话。
　　若是换做是旁人男方一定会生气，秦越却没有，反而捧起林晏的脸，顶着她的额头，委屈的道：“怎么？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一听跟我结婚就不肯了，那是不是等你把我吃干抹净，就连男朋友都不肯让我做了？”
　　林晏长这么大，何曾听过这种话，顿时睁大眼睛，仿若不认识一样看着秦越。
　　秦越并不是逼婚，也只是说顺口了逗逗林晏而已，见林晏这个表情，立即不敢再说什么了，赶紧安抚的摸了摸林晏的后颈，笑着道：“我开玩笑的，只要你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样都行。”
　　秦越虽然嘴里这么说，但心里并没死心，毕竟人都是贪心的，以前没和林晏在一起就想着只要在一起就好，现在在一起了，自然想着结婚。
　　其实林晏也想过结婚这种事，以前对结婚没期望，可如今有了爱人，自然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
　　所以林晏想了想，握着秦越的手指道：“我爸不反对，不如我先探探我爸的口风，要是他愿意帮忙，那就没什么了。”
　　秦越自然愿意，甚至喜出望外，要不是公共场合，他高兴的简直想把林晏抱起来抡几圈。
　　两人说着话，其他人终于到了，彼此招呼着一起进了包厢，乘着秦越替林晏拉椅子，顾易一溜烟跑过去抓着林晏的手用力摇了摇，但一句话都没说，赶在秦越瞪他之前又心急火燎的窜了回去。
　　林晏觉得莫名其妙，其他人也觉得顾易简直是在秦越的底线上疯狂试探，忍不住指着他笑骂道：“顾易你干什么呢，你这是日子过得太顺心讨打啊，你握别人的手就算了，林晏人都有主了，你还抓着她的手不放干什么，你别以为秦越脾气好就不打你。”
　　顾易此时已经溜回自己的位置坐在了椅子上，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摇着头道：“你们懂什么，我这是在向财神借财气呢，连判官大人都说她以后是天道的宠儿了，那我握握她的手岂不是买彩票就能中？”
　　顾易嘴里说着，还搓着手计划着一会儿聚完餐真去买彩票。
　　其他人本来只是看热闹，这么一听顿时有些心动，只是刚才秦越是没注意，这会儿面无表情的盯着，几个人评估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觉得打不过，权衡了一下，到底放弃了。
　　单位聚餐，又大多都是男人，众人吃着吃着难免拼起了酒，林晏酒量不错，只是身上的伤还没好，秦越又看着她不肯让她喝，林晏也乐的清闲，捧着饮料也喝的笑眯眯的。
　　喝到一半秦越去上卫生间，顾易去陪他，林晏也就没跟着一起去，等秦越走后发现他的薄外套落在了地上，下意识弯腰去捡，没拿好一个圆滚滚的盒子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林晏也没在意，可等将盒子捡起来后却发现这盒子有些不对，像是装戒指的盒子，林晏有些迟疑，到底没打开，但心里却有了些期待，毕竟被爱人求婚，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美好的事。
　　只是一直到聚餐结束，秦越将她送回家，都没将那个盒子掏出来。
　　林晏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同时她觉得，与秦越在一起这么久了，是该认真的谈一次了。
　　所以在秦越将她送上楼，打算各回各家时，林晏叫住他，道：“你是不是忘了跟我说一句话。”
　　秦越怔了一下，有些没明白林晏的意思，略微思考了思考，然后露出一个笑容，竖耳听了听林晏家的动静，见里面正看着电视，还隐约听到林父林母拌嘴的声音，便放下心走到林晏面前，在她嘴角亲了亲，低声道：“晚安好梦，我的宝贝。”
　　林晏，“……”秦越真是越来越会撩她了，而且宝贝这种词……林晏面上没什么，却忍不住耳朵有些发痒。
　　秦越也发现了每次他一说情话林晏就招架不住，见状微微一笑，还打算再说几句，只是怕林父林母突然出来会撞见，到底忍住了，摸了摸林晏的头，又亲亲她，笑着道：“好了，你逛街逛了一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
　　林晏却不肯走，看着他，“你真的没话对我说？”
　　秦越有些疑惑，“不是说了吗？”
　　林晏都不知他是真不明白还是装不明白，沉默片刻，叹气一声，伸出手，“给我。”
　　秦越怔了怔，还试图装傻，伸出手放在林晏手心里，“给你什么？给你我吗？”
　　林晏才不陪着他闹，手一伸从他口袋里将盒子掏出来，在他面前摇了摇，“当然给我这个，难不成你买了是打算给别的女人的？”
　　秦越知道不坦白是不行了，无奈道：“除了你，这种东西我还能给谁，其实戒指在我口袋里装了好几天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那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林晏问他。
　　秦越一脸你明知故问。
　　林晏假装看不懂，打开盒子将戒指拿出来，塞进他手里，笑着说：“我觉得现在就挺合适的。”
　　秦越一脸你疯了的表情，“你确定在这里？”
　　林晏左右看了看，道：“这里怎么了？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啊。”
　　秦越指了指林晏背后的门，“你不怕你妈突然跑出来？”
　　林晏确实挺怕，按她平时的性格她不会这么莽撞，只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她就是不想委屈秦越，或者说，她不想看秦越委屈。
　　所以林晏决定大胆一把，伸出手指着道：“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我戴上。”
　　秦越惊讶的看着她，“你认真的？”
　　林晏点点头，“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事到如今，秦越再看不出来林晏为何反常都不是他秦越了，他心里有一种冲动让他直接跪下来求婚，可是他的理智却硬生生让这种冲动刹了车，沉默的看着林晏半晌，忽的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道：“怎么办？我很想现在就跟你求婚，只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在这个地方向你求婚，让我觉得委屈了你，不然我们换个时间，换个地方。”
　　“可我就喜欢这里，”林晏看着他，“我也不觉得委屈。”
　　秦越从来不会拒绝林晏，这次也一样，看林晏这么执拗，哪怕刚才下定决心，这会儿也全部推翻，深呼吸一口气单膝跪下，秦越举着戒指笑着问她，“那好林晏小姐，你可愿意嫁给秦越先生，一辈子不离开他，不放弃他，生同裘，死同穴。”
　　林晏没有直接接过戒指，而是看着秦越，想到了之前的一些事，她想起第一次见到秦越的那天，是个很炎热的午后，她正在家里和妈妈一起看法制节目，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很吵闹的声音。
　　他们家住的是警队家属院，一向都很安静，林晏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嘈杂，所以有些好奇，忍不住从沙发上站起来，噔噔噔开门探出了头。
　　她探出头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小男孩，那个小男孩个子不高，皮肤却很白，与别的小朋友或带着笑或撅着嘴鲜活的表情不同，那个小孩子的表情很冷漠，明明眼睛大大的十分漂亮，可看着人的眼神，却让人觉得没有温度。
　　这真是个奇怪的小孩，林晏想，她可还从没交过这么奇怪的朋友。
　　林晏当时觉得这么漂亮的男孩不应该这么没有生气，如果他能笑一笑，一定很好看。
　　后来林晏就多了一个奇怪的朋友，更后来她看见了这个漂亮男孩的笑容，更更后来看着这个漂亮的男孩越来越鲜活，更更更后来，这个漂亮的男孩长大成了她的男朋友，甚至还要成为她的老公。
　　有时候人的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长大后的林晏这么想着，灿烂的笑着接过了秦越手中的戒指，在他的越发喜悦的眼神中，轻声说：“我愿意，我愿意嫁给秦越先生，不离开他，不放弃他，生同裘，死同穴。”
　　

　　第122章 番外2

　　林晏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和秦越的恋情会以这种方式被林母发现。
　　这天她和秦越从特管局下班回家, 照旧在门开告别, 可自从秦越向她求婚成功后越发粘人, 非要拉着林晏来一个爱的吻别，林晏一开始不同意, 可受不了秦越看着她委屈的表情，最终没忍住安抚的在他嘴角亲了亲，刚亲上去, 她家的门就开了。
　　林母提着一袋垃圾有些懵的看着他们, 片刻后才沉下脸来, 猛的伸手将垃圾袋递向秦越, 看着林晏语气冰冷的道：“那个谁你去扔垃圾，林晏跟我进来, 我有话跟你说。”
　　那个谁是指秦越, 连秦越的名字都不肯叫了, 看来林母气的不轻。
　　秦越有些紧张，林晏的表情却很坦然, 毕竟她跟秦越在一起那么久，早该让她妈知道了, 也好准备结婚。
　　给了秦越一个放心的眼神打发他下去扔垃圾，然后跟在林母身后进了门, 不等林母开口质问，林晏就率先坦白道：“我跟秦越在一起有段时间了，而且他已经向我求过婚了。”
　　连婚都求过了？林母瞪大眼睛，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随后气的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既然连婚都求过了那你还一直瞒着我，你眼里就没你妈是不是？既然没你妈那你现在还跟我说什么。”
　　林母一向是吃软不吃硬，林晏也不可能跟她硬顶着来，便过去坐在她身边哄着她道：“这不是怕你不同意吗？而且我也没确定自己和秦越合不合适，所以只打算试试。”
　　“试试？”林母更生气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女儿还能受委屈不成？你要是不乐意跟他在一起就不在一起，试什么试，不够浪费时间的。”
　　林母话说的不好听，可林晏听出是心疼她，便伸出手抱着林母，浅笑着道：“因为秦越喜欢我呀，喜欢的命都不要了，你闺女又不是铁石心肠，再加上也不反感他，便给他个机会试一试。”
　　“现在试出结果了？”林母瞪着她。
　　林晏用力的点点头，“当然试出结果了，不然你闺女能接受他的求婚？我又不是傻的，他对我不好我才不嫁给他。”
　　林母脸色稍缓，但还是很难看，“说来说去你就是告诉我非他不嫁呗，既然你都决定了，还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林晏看出她妈并没有真的生气，得寸进尺道：“你是我妈，我不告诉你告诉谁，本来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只是秦越觉得自己在你眼里的形象还不够好，想争取争取让你更满意一点，我这才拖了又拖。”
　　“争取？”林母瞪着眼睛冷笑一声，“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争取以为就有用了？他以为我是什么人，随便别人做点讨好的事就会改心意吗？那他可错了，我还是不喜欢他，还是不想你嫁给他。”
　　得，这是给秦越帮忙帮成倒忙了，林晏赶紧试图补救，“可我看你吃他做的饭吃的挺开心的啊，从前我跟他走近一点你就叨叨，现在我跟他走那么近你也没说，我以为你已经不这么拒绝了。”
　　“谁说我不拒绝了，”林母气的插腰，“我这是看他一个人吃饭冷清，这才去他家陪着他吃饭热闹热闹，谁知道他就这么蹬鼻子上脸诱拐我闺女啊。”
　　林晏一开始觉得林母不会同意，可说着又觉得她没那么抗拒，结果这会儿又觉得林母确实不喜欢秦越，弄的林晏也不知说什么好了。
　　就在林晏有些焦急，不知道怎么劝她妈时，她爸突然从书房窜了出来，没好气道：“行了行了，说两句就得了，你这还真说上瘾了，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那么多戏，昨天你还跟我说秦越这孩子还可以，要是真和林晏在一块儿就在一块儿吧，大不了以后出了事林晏守了寡就再给她介绍一个，怎么这会儿到你嘴里就全然不知情，非要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了，你到底有劲没劲呐。”
　　林晏真没想到林母私底下早和林父说过这事了，闻言有些惊讶，又有些黑线，毕竟她可听清楚了，她还没结婚林母连她守寡后再给她介绍的事都想好了，这要不是确定是亲妈，林晏都怀疑她是捡来的。
　　林晏沉默着没敢说话，林母却炸了，猛地跳起来道：“咋啦咋啦，我是林晏她妈还不能说两句啦？我这不是为咱孩子担心嘛，你看我找了个刑警，成天提心吊胆的，人没老头发都掉没了，我这不是不想林晏步我的后尘么。”
　　“你看你这人，就是瞎操心，”林父道：“人秦越聪明着呢，干这么多年刑警别说受伤了，连根毛都没掉过，你与其担心人秦越，还不如担心担心你闺女呢，她可是在派出所干个民警都倒霉的差点牺牲的人，现在又调进刑警队，虽说是物证科，也说不定哪天就让人秦越当了鳏夫，那你是不是到时候还要给人秦越再介绍一个好的啊。”
　　林晏没想到她爸帮她说着说着好话，就说到了她让秦越当鳏夫的事上，一时听的瞠目结舌，林母却暴跳如雷，也顾不上再质问秦越，直接冲着林父掐架去了。
　　因着这么一出，接下来两天林家都没消停过，林晏是落得清静，林父就惨了，脸上倒没什么，但脖子上却被林母挠出了血印子，不过闹这么一出也不是没好事，就在林父深刻检讨错误的当天下午，林母就找上林晏，黑着脸问她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婚房准备好没有，有没有什么需要她们老两口帮忙的。
　　婚房这件事，在秦越向她求婚过后两人就商量过，因此也用不着秦越，林晏直接就跟林母道：“婚房这事我跟秦越商量过了，也不用另买，就他现在住的那套房子，面积不小，格局跟咱家一样，又离咱家走，以后有个什么事都方便，就是装修家具太陈旧了，等重新折腾折腾，不过这事也用不着你两，他自己就行。”
　　“就咱家对面那套房子？”林母有些心动，却又迟疑道：“不太合适吧，哪有女婿住丈母娘家对面的……”
　　不等林母说完，林晏就打断道：“那有什么不合适的，秦越愿意你们也同意不就行了？好了妈你也别犹豫了，事情就这么定了，等弄好新房定好酒店我们就结婚，咱家这边请什么人还得你做主呢。”
　　于是就这么三言两语，林晏和林母定下了她结婚的事。
　　林晏以为在结婚这件事里作为新娘的她会比较忙，林晏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谁知等这件事真准备起来，她才发现所有人里她是最闲的。
　　新房装修换家具的事被秦越包了，就连婚礼定的酒店和喜宴也没让她操半点心，甚至婚礼当天大到场地布置，小到宴席上喝的酒抽的烟也是秦越定的，唯一让她出力的事，就是拍婚纱了。
　　拍婚纱这种事，一般对于女生是享受，对于男人是煎熬，甚至拍的时候很多摄影师会告诉男方让他假装自己是个背景板，可等到真拍摄那一天，林晏却怀疑自己从前听的都是反的，她觉得她才是那块背景板，秦越倒是跑来跑去，一个姿势又换一个姿势享受的不得了，要不是秦越一直哄着她，林晏都想跑路了。
　　好不容易熬过拍摄婚纱这一环节，终于到了婚礼那天，林晏一大早还没睡醒就开始准备，伴郎是秦越千挑万选的，伴娘却是有人毛遂自荐，并且这个人林晏一开始没有同意，还是那个人百般纠缠，又再三确定不会出问题才勉强点了头。
　　婚礼进行的很顺利，林晏挽着林父的手臂，从红毯这头走到秦越那头，被林父亲手交给秦越，交换戒指的时候，林晏听到祝萌捧着戒指站在她身后轻声说：“林晏姐姐，你可一定要幸福呀。”
　　林晏捏着戒指还没来得及回答，秦越却先一步将戒指戴在她手上，轻声说：“她嫁给我，我当然会让她幸福。”
　　秦越说完还期待的看着林晏，林晏没忍住弯了弯眼角，也将戒指戴在秦越手上，同样轻声说：“我嫁给他，本来就很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完结啦，写的时候想早点完结，等真完结却又觉得舍不得，不过打的大纲都写完啦，所以这本也该完结了。
新文会在四月初开，就是预收的这本，同样的灵异题材，但设定天差地别，当然，女主男主一如既往的牛逼，感兴趣的小天使们可以收藏一波，那这样咱们下本就又能见啦~
最后的最后，为庆祝完结，发一波红包，只要留评的都有，那么小天使们，下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