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回来后》
作者：今夜来采菊


文案：
望舒穿越成了不吃嗟来之食活活被饿死在流放之地的罪臣之子。
他知道，三年后自己就能穿越回去，只要坚持下来，美好的明天在等着他。
可在这个只有出力气才能吃饱饭的鬼地方，生性好吃懒做的小少爷，除了厚着脸皮偷和讨，再无其他谋生手段。
村里有个猎户，房檐挂着肉肉，很久没吃肉的望舒馋的红了眼。
一个没忍住，跳墙进去偷，没成想，把猎户的心也给偷出来了。
打那以后，望舒被吃苦耐劳的乡下汉子捧在了心尖尖上，除了干那事的时候，他凶了点，平时都百依百顺，望舒日子过的挺滋润。
三年时间到，望舒穿越回来了，小姨说，他只是昏迷三个月。
生活本该从此平静的……
本该……
望舒盯着那张朝夕相对三年的面孔，眼睛圆圆，嘴唇微张，震惊到看着有点傻fufu，“嗯……你叫什么？”
“杨砚。”
名字也一样。
望舒咽了咽口水，“你，看着，还挺面熟的……”
他指着额头上的一道疤，“你打的。”
望舒真鸡儿震惊了。

内容标签：娱乐圈 古穿今 甜文 穿书
主角：望舒，杨砚 ┃ 配角：还没想好


作品简评：
望舒穿越成了小说世界中被流放的罪臣之子，在贫瘠荒凉的土地上，习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望舒艰难存活，幸遇杨砚，得以温饱。三年后，望舒回到现实世界，那漫长的三年现实中不过三月，而望舒的生活里凭空出现一个名为杨砚的演员，出生于小山沟，来到城市打拼七年……本文脑洞大开，构思新颖，逻辑清晰，人物性格鲜明，内容饱满充实，值得一读。
                                                                            

第1章 
　　“好了，有什么事就说吧，别瞒着我。”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单薄消瘦的身体看上去极为脆弱，纤细白皙的脖颈仿佛一碰就断，他慵懒的倚在雪白的被子上，黑色的碎发软软的趴在额前，精致的眉骨下是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眸，少年的干净清爽犹如夏日里晨起的微风，带着一股青草的香气。
　　他看着椅子上的人，抿紧了红润的唇瓣，语气有着不符合外貌的老道与成熟，“打我清醒过来也有三天了，这三天你就没回去过。”
　　“望舒……我……”和少年说话的是一个看上去二十七八的女人，拥有着刺眼的美艳，让人能瞬间由她联想到祸国殃民的妖妃，“我……”
　　女人吞吞吐吐，说不出来话。
　　“小姨，你只要不跟我说，你和我姨夫离婚了，我什么都能接受。”
　　“……离了。”
　　望舒盯着她，细白的手指紧握着，心里忽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什么时候离的？”
　　林红心虚的偏过头，不敢直视自己的外甥，“就，就你刚昏迷那两天。”
　　“操！”望舒忍不住爆了粗口，随后便一直咳嗽，脸涨的通红。
　　他骂人也是气急了。
　　望舒今年十八岁，六年前他父母在出差回家的路上车祸身亡，留下了两套房产和二十年以来兢兢业业工作的存款，以及一笔赔偿金。
　　这些钱够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一时间，望舒那些亲戚全都蜂拥而至，想要成为他的监护人。
　　而年幼的望舒却选择了他刚结婚不久的小姨林红。
　　林红是个美人，是一个贪图富贵的美人，她凭借自己的美貌和执着，在三十岁那年成功的嫁入了豪门，那是真正的豪门，在京城这种卧虎藏龙的地方也是能叫的上名字的富豪。
　　对于一步登天的林红，望舒手里这丁点财产，她还看不上。
　　林红无子，除了讨好老公以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望舒身上，她是疼爱望舒的，可……并不是教育望舒成为国家栋梁，而是整日带着望舒出入各大商场美容院还有小姐妹们的派对下午茶，望舒模样精致，嘴甜乖巧，林红带出去也特别有面子。
　　望舒本就是父母老来得子，从小备受宠爱，是被捧在心尖尖上养大的小孩，父母死后又碰上林红这么一个毫无三观可谈的监护人，好好的孩子，长歪不稀奇，十几岁的望舒越发早熟，看同龄人的眼神活像看智障，在学校打架惹事顶撞老师是常事，小事情林红出面解决，大事情姨夫打个电话解决，这让望舒意识到，钱和权利的重要性。
　　十五岁的望舒开始给林红出谋划策，教她该如何拴住丈夫的心，如何解决丈夫外面那些女人。
　　他的主意总是有效。
　　望舒告诉她，姨夫总在外面沾花惹草，她应该为自己留一条后路，林红便暗暗的存了许多私房钱，全部交给年仅十六岁的望舒，望舒便拿着这些钱投资房产股票，也总是能赚钱，至此，地位颠倒，望舒成了林红的监护人。
　　若不是他一直在林红背后出谋划策，乐于作天作地的林红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看，现在他不过是昏迷的三个月。
　　离婚了。
　　让望舒生气的不是离婚，他老早就做好了小姨离婚的准备，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手头里的这些钱只要林红能安分点，足够他们惬意的生活。
　　可望舒知道，现在不能了，三个月时间，没有人管束，以林红的消费水平，能把他掏空。
　　“望舒，你没事吧？我去找大夫！”看望舒咳的凶，林红有些急了，起身要离开病房。
　　望舒是她的主心骨，两个人狼狈为奸多年，没了望舒，她过的也不好。
　　望舒一把握住她的手，拼命的压制住自己胸口的痒意，勉强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问你，这三个月你怎么过的。”
　　林红知道他在问什么，只得老实交代，“我……拿了你家的存折，卖了股票，还有房子……不过你家那套房子和新东方的那套房子我都没动！”
　　“你有病吧！”望舒真的要吐血了，他松开自己的手，缓缓躺在床上，长长的睫毛止不住的轻颤，望舒深吸了口气，还算冷静的指使林红，“去，叫医生。”
　　不生气，他好不容易活下来，他的命很宝贵。
　　林红如获大赦，赶忙跑了出去，望舒听着急促的脚步声，生无可恋的看着白色天花板，不必再问林红，他已经清楚哪些钱去了何处。
　　他住的医院，VVIP病房，林红离婚，为了维护在姐妹面前的脸面，花销只会比平时更甚。
　　望舒有些头疼，他不明白自己的人生怎么就这么坎坷。
　　没人知道，他昏迷的这三个月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
　　望舒只是一时气急，并没有什么大碍。
　　三天后，身体渐渐恢复的望舒出院了。
　　不出院他就得倾家荡产。
　　“望舒，要不你留在医院观察几天吧，我……我把车卖了，医药费还是能……”
　　“你别说话。”望舒裹着林红车上的毛毯窝在副驾驶，呆呆的看着窗外，繁华的城市让他感到陌生极了。
　　很快，车到了望舒家楼下，“望舒，你先上去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嗯……”望舒很清楚，这顿饭又是不少钱，可他现在没心思管。
　　回到家，望舒看着一室狼藉，不由佩服林红。
　　得傻到什么程度找个存折能把家翻成这样。
　　望舒走到卧室，他的手机和充电器还扔在那里，三个月前，他躺在床上，一边充电一边看一本名为种田之地主的小说，结果因为手机漏电，穿进了那本小说里……
　　望舒昏迷的那三个月，其实是穿越。
　　种田之地主是一本男频小说，主要讲述了一个农民王大贵穿越到古代，奋发图强，种地产粮，一步一步脚踏实地，从家徒四壁开始，成为米面商人，用赚来的钱继续买耕地，增加粮食产粮，养活了半个国家的百姓，没几年就富可敌国，成为了古代大地主，还迎娶了公主。
　　望舒穿越成为那个和他长相一样的罪臣之子时，王大贵已经富可敌国了，国家已经非常富饶了，而他则被流放到荒芜之地，差点被饿死在国家给分配的那间茅草屋里。
　　准确的说，那个罪臣之子已经被饿死了。
　　罪臣之子要面子要尊严，哪怕被饿死他不吃嗟来之食，他可以吃，望舒冲着隔壁泼辣老妇人装乖卖笑，讨来一个馍馍，就着浑浊的井水，勉强填饱了肚子。
　　看着外面属于他的一亩三分地，望舒觉得他不该吃那个难吃至极的馍馍，左右都得饿死。
　　是老妇人和家中儿媳妇说的话激起了望舒的求生欲。
　　她们说，今年是永历十八年，王大贵要娶公主了。
　　望舒清楚的记得，小说结尾时，是永历二十一年春，公主生子。
　　他有种感觉，只要等到小说结尾的那一天，他就能回去，而在这三年时间里，生存才是关键。
　　望舒不会种地，也不愿意顶着大太阳东奔西走，在这个只有出力气才能吃上饭的鬼地方，他只能靠偷别人家的玉米土豆，厚着脸皮蹭吃蹭喝才能谋生，有王大贵这个粮食大亨在，哪怕是这种贫瘠的地方生活都好了不少，望舒长的俊，嘴又甜，家里宽裕点的也愿意给他个馍馍吃。
　　赖上杨砚是一个巧合。
　　谁让杨砚会打猎，谁让他家房檐上挂着兔子肉了。
　　望舒吃不到肉实在是太馋了，他一个没忍住，夜里偷偷溜到杨砚家院里偷兔子肉吃。
　　头一次被抓住。
　　一米九的汉子，单手把他拎起来，一下子抡到肩上，一言不发的往外走，要把他送到官府去。
　　望舒怕极了，他听说牢里都是耗子，半夜里咬人，像他这么瘦的，一晚上就能吃的只剩骨头。
　　望舒可以死，却不想死的太惨，他扒着杨砚的肩求饶，杨砚不理会，他觉得委屈，自己原本衣食无忧的，怎么就到了这样一个破地方，越想越伤心，把杨砚的肩头都哭湿了。
　　杨砚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把他带回了家，给望舒做了一道青椒炒兔子肉，还给了他两个白面馒头。
　　这是什么好日子啊，望舒仗着他心软，一口一个哥，死皮赖脸的在他家住下了。
　　杨砚有好多钱，他攒下来要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十里八村的媒人给他寻摸了好几个黄花大闺女，他都没看上。
　　望舒想了想，杨砚这要是娶媳妇了，他和杨砚非亲非故的，还怎么在这蹭吃蹭喝啊。
　　或许是这个原因吧，望舒洗个澡，爬上了杨砚的热炕头，白嫩的长腿盘上杨砚健壮的身体，他对着杨砚说，“我给你当三年媳妇成不成。”
　　凉凉的月光下，杨砚盯着他看了良久，点了点头，“成。”
　　和杨砚腻在一起的三年，生活并不是锦衣玉食，但望舒也没有吃什么苦，他不愿意上旱厕所，杨砚就天天给他倒痰盂，除了把望舒按在炕上干那事的时候凶了点，简直是百依百顺。
　　望舒懒得出去，也不和旁人接触，杨砚白天出去打猎，他自己无聊，等杨砚回来，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憋不住左一句右一句的和杨砚说话。
　　说了三年，他那点事，杨砚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乡下汉子老实，一个字都不和别人说，望舒丝毫不怕哪天醒来被村里那些人当成什么妖魔邪祟一把火给烧了。
　　永历二十一年春，躺在炕上看话本的望舒忽然头疼，正给望舒盖凉棚的杨砚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背着他去找大夫，望舒趴在他宽厚的背上，知道自己要走了，头疼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滑，“哥，我走以后你别记挂着我，再找个媳妇好好过日子，我也忘了你，成不成？”
　　“不成！”
　　“不成，不行，说好了三年媳妇，你可……别贪得无厌……再说，我，我想回家……我家那边可好了，那才是我该过的日子……别让我过的良心不安……”望舒的声音越来越小，他疼的喘不过来气，紧紧捏着杨砚的粗麻布衫子，用尽浑身力气问他，“你好好，过，日子，成不成……”
　　杨砚答应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可望舒没能听到杨砚的回答，当他再睁开眼睛，是惨白的天花板。


第2章 
　　从那本小说里穿越回来已经有一周了。
　　望舒侧躺在床上，盖着厚重的毛绒毯子，眼睛也不眨一下的看着落地窗外飘飘洒洒的雪花。
　　他昏迷三个月，林红连取暖费都没交，家里冷的跟冰窖似的。
　　太冷了，望舒觉得自己可怜，命苦，凄凉。
　　所以他想杨砚，杨砚的身体总是滚烫的，天气冷的时候，他喜欢坐在杨砚的大腿上，把手塞进他的衣襟里，贴在他的胸膛上，就像抱着一个火炉似的。
　　算了，都过去了。
　　望舒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拿出手机，查了查自己剩下的存款。
　　还有不到两万，他省一些，够用一段时间的……至于林红那边，每个月是一万块的赡养费……
　　不够，林红那一万还不够她买个包的。
　　望舒犯愁，按理说他现在应该爬起来想一想谋财的生计，可被窝外面的世界冷的让人浑身直颤，他觉得自己出去就会死。
　　眼睛一转，望舒把主意打到了自己的前姨夫秦钧中身上。
　　据林红说，两个人离婚是因为一个小三，她稀里糊涂的也没把话说明白，望舒不清楚这中间是多大的事，可林红还能有这一万块的赡养费，就说明事情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左思右想后，望舒给秦朗发了条微信。
　　秦朗是秦钧中的侄子，秦家唯一一个小辈，平日里在秦家很受宠，他和望舒同辈，望舒有刻意的讨好他。
　　望舒：秦朗。
　　他只发了两个字，并未多说什么，毕竟现在秦朗的态度还有待观望。
　　过了约莫五分钟，秦朗回复他了。
　　秦朗：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看着语气还不赖，望舒往被子里缩了缩，手也藏了进来，这样暖和，却不方便打字，望舒给秦朗发了语音，声音清润，像是细细流淌的泉水，“一个星期前，现在在家里，你知道我小姨和姨夫的事吗……”
　　秦朗：这事我也不清楚，好像她闹的太凶了，让二叔丢了脸，你也不要想着劝和，爷爷很支持二叔离婚。
　　闹太凶？
　　林红有时是愚笨了些，可并没有那么冲动，望舒猜想，应该是吃了人家的激将法，脑子一热做出了糊涂事。
　　秦家那老头子支持离婚，那便是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当年林红嫁入秦家的时候，已经把老头子的慈祥耗的干干净净。
　　望舒捏着手机，忽然觉得回到他，日思夜盼的现实世界，也没什么好的。
　　都是倒霉事。
　　嘟嘟——
　　望舒点开微信，还是秦朗。
　　秦朗：我现在在外地，开学见在说吧。
　　对了，他今年高三，夏天高考，现下刚过完年，眼看着就要开学了。
　　在书中世界三年，别说望舒本就成绩不好，就是成绩好该忘的也都忘干净了，况且那个学校，以他现在兜里的两个子，交学费都困难。
　　望舒：我不去学校了。
　　秦朗：为什么？你不上学了？
　　望舒：嗯，我有点困了，睡了。
　　把这句话发出去，望舒关掉了手机，至于秦朗发来的微信，他没有看。
　　原先想着讨好秦朗，不过是想通过他知道一些秦家的事以此来帮助林红，现在没了林红这条线，他也没有必要在讨好秦朗了，即便秦朗手握着金钱和人脉，对他来说也毫无意义。
　　望舒想，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林红花钱如流水的恶习，只要没了这个毛病，一切问题都不足以成为问题。
　　望舒当年就是太小，否则决不能让林红嫁给秦钧中，秦钧中的花花肠子，扯出来能绕地球两圈，他喜欢林红是真，可不把林红当回事也是真，都说最惨不过英雄末路，美人迟暮，林红再怎么美也有老的一天……
　　小姨在望舒心里是有重量的，懒惰如他，这会也瑟瑟缩缩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昏迷三个月，身体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养好的，他现在的模样，看着都能被风吹到天上去。
　　身上没有多少肉，望舒就更冷了，他穿上长袖T恤，高领毛衣，加绒卫衣，厚厚的羽绒服，如此把自己包裹好后，看着镜子里一点不嫌臃肿的人，望舒眼睫微垂，忧郁。
　　肚子饿了。
　　杨砚，我肚子饿了。
　　想忘记一个人真是太难了，望舒心里清楚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不想自己折磨自己，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正道理。
　　冲着镜子拍了拍脸，惨白的脸颊顿时染上了一层不健康的红晕。
　　望舒瞧着，也还凑合。
　　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拿出手机给林红打电话。
　　“喂，小姨，你在哪？美容院吗？我现在去找你。”林红所在的美容会馆是京城很有名气的，有许多明星都在那里做脸，价格也是实打实的昂贵。
　　望舒觉得，林红怎么着也得有点分寸，应该是会馆里的VIP卡还有钱，语气倒还平稳。
　　望舒住的小区位于二环，交通非常便利，从小区出来就是公交站点，也巧，他刚走到门口，一辆通往美容会馆的公交车正好停在站点。
　　然而望舒没有一丁点犹豫的伸手拦下了出租车。
　　嗯，有些习惯他也很难改变。
　　望舒刚到皇后美容会馆的门口，样貌端正气质优雅的迎宾小姐就对着他微微一笑一欠身，“请问是林女士的客人吗？”
　　望舒点头，迎宾小姐便带着他往林红所在的按摩室走，在富丽堂皇的长廊上，望舒见到了一个很眼熟的女人，走路的仪态看上去很有气势。
　　怎么这么眼熟。
　　望舒盯着她多看了两眼，以为是林红的哪个狐姐狗妹。
　　那女人也看了她一眼，随即径直离开。
　　望舒收回视线，越想越觉得很熟悉，他客气的问迎宾小姐，“刚刚走过去的人很眼熟，和我小姨认识吗？”
　　迎宾小姐笑着回答，“那是岳妍，现在很火的艺人。”
　　“这样啊。”望舒平时不关注娱乐圈的种种，他平时待在家里除了睡觉，就是看看小说，动漫。
　　睡觉占绝大部分。
　　“我还以为您的皮肤已经是个顶个的好了呢，没成想您外甥的皮肤更细腻。”这个按摩师应该是新来的，以前没见过望舒。
　　林红乐意听别人夸她，也乐意听别人夸望舒，和嘴甜如蜜的美容师按摩师最是聊得来，“我外甥一天睡十三个小时，心情好一睡三个月，皮肤不好才怪了。”
　　“啊？三个月？”
　　“哈哈哈。”望舒醒了，昏迷三个月的事成了林红和别人聊天的话题。
　　“不过您外甥长的真像女孩，男生女相，天生的富贵命呦。”
　　林红一个劲的点头，十分赞同这话。
　　望舒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着趴在那一脸享受的林红，“明天我要搬到新东方去。”
　　“搬呗，明天我给你找搬家公司，嗨，我也是今天才想起来你那，我没交取暖费。”林红现在住的新东方是望舒名下的财产，他父母去世后给他留了两套房子，其中一套是比较破旧的四合院，没有保存价值，拆迁以后给了新东方的房子，位于京城二环，地段好，环境佳，这几年房价疯涨，一平米八万多，望舒那套，足有三百二十八平米。
　　房子太大了，望舒睡觉不安稳，新东方就一直空着，是林红用私房钱装修的，她离婚后无处可去就搬到了那边，现在经济紧张，望舒打算搬到新东方，把星海湾的房子租出去，那边不大，格局有问题，三个卧室没有客厅，若是分租给上班族，一个月下来房租也不少了。
　　“嗯，我家太冷了。”在外人面前，关于钱的事望舒一个字也没提。
　　原本林红是打算按摩后去做个指甲，怕外甥等的不耐烦，她便开车带着望舒回了星海湾那边的家，简单的收拾了些望舒必须要用的东西后，两人开车回了新东方。
　　路上林红显得心情很好，她喜欢望舒给她作伴，“哎，我搬过去才知道，新东方住了好多明星，天天都能遇到，最近很火的那个，祖博鑫！就住在楼下，有一天坐电梯我还碰上他了呢。”
　　望舒杵着下巴看窗外，轻声问林红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过一天算一天呗，反正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指望什么。”
　　“……你这个想法，不怎么样。”
　　林红不说话了，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处境不好，可就是不愿意看清楚事实，还有条件活在梦里，就绝对不醒来。
　　……
　　“到了到了，望舒你没怎么来过这边吧，房门密码是什么我给忘了，一会你弄个指纹解锁吧，对了，我养了只小狗，你别让它吓着。”
　　“你还养狗了？！”情绪稳定的望舒忽然提高了声音。
　　林红是了解他的，望舒不是讨厌狗，是讨厌麻烦，养一只狗的麻烦没比养孩子少，“我养又不是你养，它很可爱的，要不是旺旺，我怎么能走出离婚的阴影呢。”
　　“……”
　　望舒沉默着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脚下踩着的是沾满狗毛的地毯，背后靠着的是被咬破的皮抱枕，要不是在那个小说世界里的穷村子待了三年，爱干净的望舒一定受不了。
　　林红走到一间卧室门前，打开了门，一只膘肥体壮的大金毛狂摇着尾巴从里面冲了出来，“汪汪！汪！”
　　“哎呦，旺旺今天在家乖不乖啊~别舔妈妈脸，都是化妆品~过来过来，和望舒哥哥认识一下。”
　　旺旺听话的坐在了毯子上，林红说握手，旺旺就对着望舒抬起了爪子，“汪汪！”
　　他的名字配上叫声，活脱脱的自我介绍，望舒盯着他看了一会，握住了那只爪子，有气无力的回应，“你好弟弟。”


第3章 
　　林红的办事效率相当之快，第二天下午望舒的房间收拾妥当。
　　她脑子虽然不太好，但是审美没问题，把望舒的房间布置的清爽又舒适，“搬家的时候我看你那台电脑太旧了，就回来的时候顺便买了台新的，好像是最新款，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红把新买来的电脑放在了桌子上，望舒靠着枕头翘着脚丫，恹恹的问她，“多少钱啊？”
　　“不到一万，九千多一点吧。”林红不记得了，她低头找发票。
　　“小姨。”望舒长叹了口气，“有些话我很不想说，可现在也不得不和你说了，我们现在经济出现了大问题，你这三个月花了将近七百万，我不知道你花哪去了，我也不想多问，但是你得明白，这样下去我们俩会饿死的。”
　　林红讪讪一笑，“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担心，小姨会赚很多钱的，不会让你饿死。”
　　望舒恶毒的话已经涌到了嗓子眼，又活生生的咽下了去。
　　他往常无辜的眼神此刻凌厉而尖锐，仿佛一把利刃，刺破了林红的美梦，“小姨，靠卖房子买车，我们撑不了多久，如果不节制，不会有善终的，毕竟来钱最快的方法都在刑法上，你必须要和你那些阔太太朋友断绝来往，卖掉所有的名牌包和衣服鞋子，你不是一只想开一家咖啡店吗，这些钱足够了。”
　　林红小幅度的摇头，即便没说话，望舒也感受到了她的抗拒，也是，望舒的要求，就像是让现在的林红去死，换一个新的林红。
　　浴火重生，好事一桩。
　　“小姨，你难道就不想嫁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拥有一个属于你们的孩子，试试过正常人的生活吗？我发誓，那种滋味比你刷卡那一刻的快感好一万倍。”
　　林红低着头，好似被折断脖子的天鹅。
　　她就那样，一言不发的坐了很久，然后起身离开了望舒的房间。
　　望舒也没追着她一定要个答案。
　　嗯，主要是懒的从床上起来。
　　之后两天，林红沉迷一部名为糟糠之妻大翻身的电视剧没有出门，望舒有意看着她，无聊的时候便捧着手机看网文。
　　望舒的胃口大的很，男频女频，言情纯爱，现代古代，都市玄幻武侠校园，只要文笔好剧情流畅，他都能看的津津有味，有时候看到忘了时间，能几小时不吃不喝不上洗手间甚至一动都不动的在床上躺着。
　　这两天，他一直在看种田文，又或是乡村文，没有理由，就是想看。
　　看的直皱眉。
　　这本名为村花的小说是望舒昏迷三个月期间最火的种田文，讲述一个素质低劣的女厨子穿越到即将被迫嫁给村里小霸王的村花身上，“村花”看小霸王模样不错，家底也厚，就乐呵呵的嫁给了他，从此过上了鸡飞狗跳的日子，“村花”天天把村霸打的往房顶上爬，打完了还给做一些村霸从来没吃过的好吃的，一巴掌一甜枣，把村霸收拾成了忠犬。
　　故事的确有趣生动，可在望舒看来，通篇都是BUG，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最让人出戏的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村里人，张口闭口总说成语。
　　若不是村花和村霸的相处太勾人，望舒可看不下去。
　　想想也是，作者又没在古代的村庄里生活过，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也正常。
　　望舒碰上太明显的BUG，就评论告诉作者一声，虽然很快就会被淹没，但是他还是忍不住。
　　直到看到这样一条评论。
　　往作者鼻孔里插葱：请问作者是岁数大了记性不好吗？前面还说王寡妇后面就李寡妇了，您在微博炫耀自己一个月收入二十万，冲这二十万您就不能严谨一些吗！
　　二十万？
　　望舒有些心动。
　　他觉得这样的故事自己也可以写出来。
　　“望舒……”
　　披头散发的林红推开了他房间的门。
　　望舒抬头，冲着林红甜甜一笑，算是对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两天的表扬，“怎么了小姨？”
　　林红手里捏着旺旺的牵引绳，“帮我遛狗吧，我懒得收拾。”
　　望舒眨了眨眼睛，“好啊~”
　　要是林红下楼遛狗，肯定要盛装打扮，打扮只为了遛狗多可惜，百分之百要去别的地方浪一浪，望舒还是希望她在自己没有找到生财之道的时候，在家里把糟糠之妻大翻身多看几遍。
　　今天降温，望舒穿的尤其多，除了眼睛以外浑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皮肤在外面，临出门前林红看着他，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南极呢。”
　　望舒捂得太严实，说话费劲，他冲林红摆了摆手，上了电梯。
　　他家在十二楼，电梯直接下到了一楼。
　　叮——
　　电梯门打开，望舒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看上去和杨砚差不多高，望舒不免多看了两眼。
　　他穿的比望舒还严实还臃肿，望舒好歹露了眼睛，他居然戴了墨镜。
　　“汪汪汪！”憋了好久，终于能自由奔跑的旺旺迫不及待的跑出了电梯，这狗力气也太大了，地也太光滑了，望舒攥紧绳子，没有细细的看就被旺旺一路拖到大门外。
　　电梯门合上，里面的人摘下墨镜，是一双狭长而幽深的黑眸。
　　“杨砚？杨砚？你有在听吗？”
　　杨砚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还在和经纪人打电话，“你说。”
　　“路导演那部西藏的人民还是别接了，真要去西藏拍我怕你受不了。”
　　“没关系，接。”
　　万兴叹了口气，“哎，你真是玩命啊……那我在去谈谈片酬，回头和你说，这两天难得有时间，你好好休息。”
　　放下电话，万兴又开始为杨砚这个人感到好奇。
　　七年前某天，万兴以及圈里所有的经纪人都得到了一个消息，李子英导演最新电影城不破开拍在即，可男一号却迟迟未定，要求身体健壮，声音洪亮，五官具有中国特色。
　　中国特色。
　　这话一出来百分之百是要拿国外奖项的电影啊。
　　可那会这种硬汉型的男明星就如同凤毛麟角，把娱乐圈翻个底朝天就找出那么几个，结果第一轮试戏都没能过。
　　硬汉们确实健壮，可李导演要的健壮不是满身油腻的疙瘩肉，她追求的是力量与美，城不破从本质上来讲是一部大女主电影，也更贴合女性审美，电影除了剧情本身，每一帧的画面是否能给观众带来享受也至关重要。
　　万兴手底下那两个十八线，跟娇花似的，他也没指望着自己能捞到这机会。
　　发现杨砚是意外。
　　他去工地找他包工头的舅舅，杨砚在工地里搬砖，大热天的，他光着膀子，古铜色的皮肤仿佛抹了一层油，亮的勾人，豆大的汗珠划过他结实的腹肌缓缓的滚落下来，消失在明黄色的工装裤内。
　　万兴被那具堪称完美的身材震撼，视线上移，便是一张极具中国特色的英俊逼人的脸，短短的寸头，凌厉的剑眉，狭长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尤其是嘴唇，若稍厚一些便破坏了整张脸的俊美平白添上一丝呆滞愚笨，若稍薄一些那就是无法掩饰的刻薄寡情。
　　这张脸……
　　这不就是李导要找的男一号吗！
　　之后的事非常顺利，万兴用丰厚的片酬为饵，签下了杨砚，并成功拿下城不破的男一号。
　　这部戏李子英极为重视，她一眼相中的了杨砚，可杨砚根本不懂拍戏，她便带着杨砚和剧组里的所有新人培训了一年时间，带着杨砚反复揣摩剧本里的每场戏，每句台词，克服所有难关。
　　正式开拍时，演员们都合作的非常默契，也非常入戏，杨砚饰演的是一名将军，他英勇无畏，战无不胜，可内心却是柔软的，多情的，强大的他，在内奸作乱，身负重伤，千军万马袭来之际，仍坚守城门，不后退一步。
　　身后城门内，有他要守护的百姓和爱人。
　　最终，将军死在了敌人的剑下，悲凉的结局成为了电影最靓丽的一笔。
　　电影票房破三十亿，国内国外拿奖到手软，戏份不多的杨砚也拿了最佳新人奖。
　　可他并没有因为这部电影火起来。
　　一个没有学历的搬砖工人，穿衣服永远乡村风的土包子，被记者采访一句话也说不利索的乡巴佬，实在不是追星少女们的菜。
　　之后，杨砚一连接了八部电视剧，收视率都很可观，但仍是走到大街上都未必能有人认出来的十八线。
　　只因他演的都是拍摄国家给补助，宣传正能量，弘扬真善美，拍摄结束直接过审，只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正剧。
　　这种正剧可以说相当乏味了，也就只有中老年群体闲着无聊的时候愿意看看。
　　虽然不温不火也没有代言，但是杨砚是一个有钱人，吃苦耐劳四个字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万兴到现在还记得，杨砚在李导演培训期间还跑去搬砖！
　　当然，现在不搬砖了，在不拍戏的时候，杨砚拿着片酬学着别人最生意，他脑子是真好用，做的有模有样，家底厚到能全款买下新东方的房子。
　　可万兴还是不明白，杨砚这么拼命的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明明是无亲无故，孤身一人，却总让人觉得，他有个什么奔头。


第4章 
　　金毛的运动量不是很大，旺旺撒欢了一会便逐渐的安静下来，跟在望舒身边，望舒走一步，它就走一步。
　　“还挺乖的。”
　　温顺的大狗仰起脑袋，看着是个笑模样，望舒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便尾巴摇个不停。
　　狗子是人类的好朋友啊。
　　望舒也是看脸的，旺旺这么可爱，他对旺旺也就多了那么一丝丝的耐心。
　　他的耐心，维持了大概十分钟。
　　“走吧，都出来这么长时间了。”站着可真累，望舒有点想他的床了，他扯着牵引绳把旺旺往回领，旺旺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不过望舒态度坚决，没有给它任何商量的余地，
　　打开家门，望舒看着地上乱放着的几双长靴，脑海中瞬间浮现林红站在这里试鞋子的画面。
　　这人，百分之九十不在家。
　　“小姨？”
　　望舒喊了一声，没人回应。
　　他把旺旺关到属于它的房间后，去了林红的卧室。
　　林红的卧室是主卧，里面不仅有独立卫浴和客厅，还有一个很大的衣帽间，因为原本是给望舒准备的，装修都很简单，没有那么多储物空间，女人的东西被丢的到处都是。
　　望舒打开林红的床头柜，里面是一些现金，和两张信用卡。
　　林红现在还没有透支她的信用卡，这让望舒挺欣慰的。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望舒拿出自己的手机，皱了皱眉。
　　他原本的手机因为漏电报废了，这个是新买的，通讯录里面都是干干净净的，望舒没记过谁的号码，接电话的时候总要问问，可这个是他记过的唯一一个号码。
　　前女友李清影。
　　“喂。”
　　“望舒！你怎么回事啊，要不是秦朗和我说我都不知道你醒了，醒了怎么也不找我们玩啊，怕我们因为你小姨和你小姨夫离婚歧视你啊？放心，我们不是那种势力眼！”李清影说起话来总是这么直白。
　　可直白中也有着她自己的弯弯绕绕，最起码她这么说，望舒不讨厌。
　　李清影情商很高，远超于同龄人，和同样早熟的望舒很有共同语言，所以在那个把谈恋爱当玩游戏的圈子里，两个单身狗凑成了一对，望舒记得，应该是前年的事，他十六，李清影也十六。
　　都还是小孩，李清影家里又管得严，到分手望舒也就摸了一把她的手，幸好是这样，两人才没有产生什么恩怨情仇，做朋友依旧舒服。
　　“我最近有点忙。”
　　“你忙着睡觉？都睡了三个多月了，大哥你精神精神好不好，晚上出来玩吧！”
　　望舒犹豫了一下。
　　李清影和秦朗还是不同的，李清影的父亲是外交官，妈妈是大学教授，奶奶是著名导演，家里亲戚多如牛毛，什么鸡毛蒜皮又费时费力的小事找她一准能解决。
　　“行吧，时间地址发我微信，我这边真有事。”
　　“好！”
　　挂断李清影的电话，望舒直接打给了林红。
　　林红接了，却没说话。
　　望舒的声音很温和，“小姨，你去哪了？”
　　“嗯……家里没什么零食和水果了，我出来买点……”
　　林红买零食和水果买到了一眼看去全是奢侈品牌专卖店的大商场，望舒找到她的时候，她正拎着两斤车厘子在看动辄几万的包。
　　望舒愣了一下，打心眼里没想到林红现在还有这个底气去看几万块的包，他快步走过去，从林红手上接过了车厘子，“看什么呢？”
　　林红笑了一下，也知道望舒不会在大庭观众下和她生气，“包，新款，好看吗？”
　　望舒看着那款黑色的包，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他在土炕上躺了三年，把审美都躺没了，“一般。”
　　“不好看吗？”林红把包放了回去，她这一举动让望舒明白，林红只是看看而已。
　　“走吧，我们去吃点东西。”
　　望舒把林红从商场里带了出来。
　　商场附近是几幢大厦，很多知名的大公司都把办公楼设立在这里，包括秦家的房地产公司，望舒来过，自然清楚。
　　现在是员工们的午休时间，周围的餐厅和咖啡厅都人满为患，“吃什么？”
　　“去吃那个吧，刘阿姨家红烧肉你不是最爱吃了吗。”
　　望舒怔住，抬头看向那家装修很有复古的店面。
　　上面的牌匾上写着刘阿姨家，里面客人非常的多，甚至还有在吧台前排队等待午餐的。
　　望舒眨了眨眼睛。
　　他不记得这里有这样一家店，也不记得自己爱吃这里的红烧肉。
　　里面都是午餐时间有限的白领，望舒和林红刚进去就看到一个空位，“坐那吧。”
　　林红看着菜单，用红色的圆珠笔飞速的勾选了几道菜，“嗯……这些就差不多了。”
　　望舒问她，“你经常来这吃吗？”
　　正琢磨喝点什么好的林红随口回答，“对啊。”
　　这样啊。
　　望舒以为，这家店可能是他昏迷的这三个月开的，林红常常和朋友来，一时顺口说的那话。
　　他并没有往细想。
　　林红去吧台结完账没一会，点的菜便一一上齐。
　　望舒挨个尝了一边，别说，这红烧肉还真好吃，色泽勾人，肥而不腻，吃到嘴里有种让人浑身舒畅的满足感，望舒把一整块红烧肉混囵吞下，穿越回来后头一次感受到了现实世界的美好。
　　红烧肉把望舒给哄高兴了，他吃美了，脸上也显露出了笑模样，可说话的话，和那张笑盈盈的脸不太匹配，“小姨，你想出来散散心就直说，为什么还要唬我出去遛狗。”
　　林红低下头，明艳动人的脸蛋这会看着像霜打的玫瑰花，“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望舒给她夹了块肉，“我明白你的辛苦，生活习惯和消费观念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掉的，我们循序渐进，慢慢来，你首先要意识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好比那个包吧，其实你买了也未必会用，不过是有种想要收集的冲动而已，那个牌子的其他款式你都有了，就差这么一个，是不是很想买？”
　　林红重重的点头，眼睛里的单纯不像是三十六岁的人，或许正是这样一份单纯，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秦钧中把她娶回了家。
　　“所以，我觉得你只要把家里那些卖掉，这种收集的欲望自然而然就消失了。”
　　“不行！我不想卖！”对于望舒让她卖掉那些奢侈品的提议，林红这个时候才表态。
　　“那可怎么办，我出来之前已经拍照片给二手回收店了。”说完，望舒对着呆愣的林红弯了弯眼睛，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的极为阳光灿烂，惹的隔壁桌几个女实习生一直盯着他看。
　　望舒很少这么笑，因为这样笑起来，看上去憨憨的，傻傻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傻白甜。
　　“你们看那个小帅哥，笑的好可爱啊~”
　　“太甜了吧！”
　　“和对面的御姐是姐弟恋吗？”
　　“现在都流行甜系小奶狗哈哈。”
　　“嘘，小点声，他看过来了~”
　　望舒视线一过去，那几个看上去大学刚毕业的女实习生便没了动静，他转过头，看着还没回过神的林红，“小姨，如果你不想将来穷困潦倒，被秦钧中和他那些小野花嘲笑，最好还是听我的，这世界上，只有我不会害你。”
　　望舒的这句话戳中了林红，比起过正常人的生活，爱自己的老公，属于自己的孩子，这些都不及她的尊严又或者说是面子重要。
　　林红三观不正，望舒也差不了多少，看她有了反应，望舒夸下海口，“小姨，你放心，将来秦钧中一定会哭着说自己后悔和你离婚。”
　　林红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吗？”
　　“当然。”
　　至于这个将来究竟是哪天，望舒也不知道。
　　他没有骗人啊。
　　之后林红没有回家，让她亲眼看着她那些宝贝被送走，无疑是要了她半条命，望舒只能辛苦点，帮她处理掉。
　　雇了两个素质好的家政，整整收拾了两个小时，望舒给林红留下了一些特别昂贵的真宝贝来撑场面，还留下了一些平时要穿戴衣服首饰，剩下的全部一辆货车带走，这辆货车在京城三十几家有名的二手回收店转了一圈，到黄昏的时候，车里才空了个干干净净。
　　望舒看着自己账户上的五百三十万，心里终于轻巧一点。
　　“小姨，我都卖了。”望舒打电话汇报。
　　那边的声音还带着哭腔，颤抖的问，“多少啊？”
　　“五百万。”
　　林红哇的一声又哭了，那些东西的原价是五百万的三倍都不止。
　　望舒没安慰她，有时候哭出来可比憋在心里好多了。
　　挂断电话，望舒看了一眼时间，离和李清影约好的时间没剩多少了，他看着货车司机，“师傅，去格莱维酒吧。”
　　货车被包了一天，十二点之前，去哪都成，“得嘞~”


第5章 
　　格莱维酒吧是写满望舒所有叛逆的日记本。
　　他十五岁时成为了这家酒吧的股东之一，虽然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每年分红也微乎其微，但是望舒把这里当成能让他兴风作浪的大本营，十五六的年纪，三天两头的要来这里玩，在格莱维，望舒喝过酒，抽过烟，打过架，调戏过姑娘，也曾行侠仗义拔刀相助。
　　现在，站在这家酒吧门口，听着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望舒的心里异常平静。
　　有些像做梦。
　　梦醒了，他还躺在热乎乎的土炕上。
　　望舒深吸了口气，大步走进去。
　　他们常坐的卡座里不止有约她来的李清影，还有秦朗，以及几个平时总在一起玩的酒肉朋友，“秦朗，你不是在外地吗？”
　　秦朗和望舒一般大，看上去却比望舒年长几岁，他皱着眉，一脸不爽的看着望舒，“你怎么回事，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也不回？”
　　望舒笑笑，眼神清澈而无辜，“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他没说明原因，放任秦朗自己去脑补，果不其然，秦朗以为是林红不让望舒和秦家人来往，喝了口酒，便不在提这件事。
　　“哎~望舒，你身体好些了吧，你也是厉害了，玩手机还能被电的昏迷三个月。”
　　差点成植物人瘫痪在床一辈子这么大的事，到望舒这帮酒肉朋友嘴巴里，就只是一个笑谈，望舒也不在乎，他和这些人来往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交情，“别提了，我最近看手机都犯怵。”
　　李清影熟稔的把手伸到他背后，往他身上靠，“望舒你怎么这么瘦啊，腰都比我都细，得多吃点啊。”
　　秦朗也凑过来摸望舒的腰，“真的挺细。”
　　李清影胳膊不长，手虚虚的搭在后腰上，秦朗就不同了，直接搂住了望舒，手指按在肋骨上，望舒那里碰不得，他哈哈大笑着去推秦朗，“滚开！痒啊。”
　　望舒的笑容特别好看，眼睛弯弯的，露齿不露龈，甜到人心坎里去，有些小文艺的李清影和他谈恋爱的那会曾在日记本上这样写他。
　　望舒笑了，风比前一秒柔，天比前一秒蓝，阳光比前一秒暖，我比前一秒更喜欢他。
　　“行了，别闹了。”望舒实在是受不了，越想着痒就越难受，他用鞋底蹬着秦朗的膝盖，不轻不重的把他踹开。
　　这样的程度足够让秦朗收敛自己的玩笑，他坐直身体，笑着对旁人道，“望舒真的浑身痒痒肉，哪都碰不得。”
　　这种气氛下几个朋友都笑了起来，秦朗侧头，看着倚在沙发上眼角挑粉，内含水波正急促喘息着的望舒，口有些干热，他闷了一杯酒，问望舒，“你为什么说不去上学啊？”
　　望舒调整呼吸，渐渐恢复懒洋洋的模样，“就不乐意去了呗，哪有为什么，我又不像你们，家里管着。”
　　“望舒，学还是得上的，要不然你以后怎么办啊？”李清影很意外望舒会说出辍学这种话，在她眼里，望舒和那些纨绔子弟不同，再怎么玩，他也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我有分寸的。”望舒说着，看向秦朗，“大伯最近还好吧。”
　　“老样子。”
　　望舒口中的大伯是秦家现在的掌权人，秦朗的父亲，秦钧越。
　　秦钧越和弟弟秦钧中完全是两个性格，秦钧越自打秦朗的母亲死后就不近女色，为人正派古板，不过对望舒还挺和蔼的，望舒有时候会幻想，要是秦钧越是他姨夫，那日子得多好过，可惜，除非秦家上下死的只剩秦钧越一个，幻想成真的几率才会有百分之五十，那百分之五十就更没可能了。
　　几个十八九的大小伙子喝了些酒，浑身躁动，纷纷下场去跳舞了，卡座里只剩下望舒和李清影。
　　李清影看了一眼秦朗一伙人，对望舒说道，“你以后离秦朗远一些。”
　　望舒一时没明白，“为什么？”
　　难道秦家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啧，你不挺精明的吗？秦朗的事你就一点都不知道？”
　　望舒一巴掌拍在她的脑门上，“别吊着我，有劲没劲。”
　　李清影咧嘴笑了，往望舒身边凑了凑，趴在他耳朵边上小声说了几句。
　　望舒的眼睛越睁越圆，等李清影说完，他立即反驳，“这不可能！”
　　秦朗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他是笔直到一丁点弧度都没有的直男！望舒非常清楚！
　　“怎么不可能，上个月我还看他搂着一个骚里骚气的男的和陈宇他们唱歌呢，你不信我？”
　　望舒信她，“你……那，那是我昏迷这三个月的事？”
　　“望舒你傻了吧，果然果然，我和你分手太明智了，一年多以前他就有这个苗头，我们几个都看出来了，你真是钢铁直男啊。”
　　望舒不是直男，他从步入青春期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个双性恋，可秦朗……
　　秦朗不是提起同性恋都觉得恶心吗？
　　对啊，没错啊。
　　看望舒一脸迷茫，李清影长叹了口气，“说起来，好像就是从你被那个……呃……开始的。”
　　望舒眨了眨眼睛，“嗯？”
　　李清影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你什么情况？就是前年夏天，我们半夜回家，在格莱维门口那事，我跟你说，打那以后秦朗就有点不正常，我以为你知道的，哎，你可真是……”
　　她后面的话望舒没有听清，在脑海里拼命搜索前年夏天的记忆。
　　想不起来……真的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不对劲。
　　望舒想问问具体情况，可李清影看着大大咧咧，心思细的很，他怕露出马脚，不敢询问她，便笑了起来，“记不清了，随便吧，反正我小姨也让我离秦朗远点，那个，我去上个洗手间。”
　　“嗯，你去吧。”
　　望舒起身，缓缓的走下楼梯，在舞池边缘找到了陈宇，脚步飘忽的撞了上去。
　　“我草你妈，你瞎……呃，望舒，你怎么了？”
　　望舒摆了摆手，捂住了嘴。
　　“卧槽，你不是要吐吧，走走走，赶紧的。”
　　陈宇把望舒扯进了洗手间，一脸嫌弃的把他塞进厕所隔间内，“你也没喝多少啊，怎么这德行。”
　　望舒干呕了一会，虚虚的靠在墙上，“不行，三个月没喝，有点扛不住。”
　　“也是，要不一会我叫司机来送你回去吧？”
　　望舒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走到洗手池旁，低下头清洗自己的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就成，前年的事有一次就够了。”
　　陈宇从兜里掏出烟，点燃一根，猛吸了一大口，“操，你一提我就来气，也不知道梁静茹给那死基佬多少勇气，我们那么多人都敢往上冲，还对你又搂又亲的。”
　　回忆起那个场景，陈宇这个真正的钢铁直男不禁浑身一哆嗦。
　　望舒攥紧了拳头，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你激动什么，我都不在乎了，反正他也没吃着好果子。”
　　“那倒是，不过死基佬还真他妈抗揍，你用那么厚的酒瓶子拍在他脑袋上，我们五个围一圈打的他浑身是血，硬是让他站起来又跑了……操了，我妈给我打电话。”陈宇拿着手机，进了厕所。
　　望舒盯着镜子里面色惨白的自己，不禁浑身发冷，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究竟是醒了？还是已经死了？又或者到了某个平行时空？
　　望舒颤抖着从兜里翻出手机，点开了搜索引擎。
　　刘阿姨家。
　　网络有些卡，好一会搜索结果才显示出来。
　　刘阿姨家是中国餐饮连锁企业的新秀品牌，由刘阿姨家创始人刘娟于2012年创立于京城，短短五年时间刘阿姨家连锁餐饮店已发展至华北东北两大区域，遍布全国五十多座城市，拥有连锁店面四百多家，员工五千多人……
　　望舒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些缓不过神来。
　　所以，他真的和林红吃过刘阿姨家的红烧肉，他现在的身体不是他从前那个？这个世界，也不是他熟知的世界？
　　“我知道了！你怎么就这么墨迹呢？挂了！”
　　陈宇一脚踹开洗手间的门，显然和他妈的交流不是很愉快，他看着望舒说，“真羡慕你，没人管着。”
　　望舒咧嘴，笑了笑。
　　他知道陈宇只是随口一说，管着有的时候和宠着是划等号的，“我头疼恶心，先回去了，你和秦朗他们说一声。”
　　望舒打算从格莱维的后门走，在门口碰上了倒垃圾的小服务生，“舒总，回家啊。”
　　“嗯。”望舒走了两步，转过身对他说，“你别叫我舒总了。”
　　“啊？”小服务生一脸懵逼的站在那。
　　望舒十五六的时候，觉得让别人叫他舒总倍儿有面子，可现在听起来怪别扭的。
　　不过这一声熟悉的舒总，让望舒心里顺当多了。
　　平行时空就平行时空吧，镜子里和镜子外又能有多少偏差。


第6章 
　　不管是镜子里镜子外，林红都是那个林红。
　　“望舒啊！”
　　中午，望舒被林红的哀嚎声吵醒，他眯着眼睛，手在床头柜上不停的摸索，直至摸到一把冰凉的钥匙，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为了防止林红按捺不住花钱的欲望，望舒锁上了她房间的门。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望舒也不想这样的。
　　一打开门，林红像疯子一样跑出来，冲着望舒喊，“你要饿死我啊！”
　　望舒无辜，“你房间里不是堆了很多吃的吗？”
　　“那些东西能当饭吃吗，会发胖的你知道吗！”
　　如果林红把减肥的毅力拿出来做任何一件事，她都会取的成功。
　　“好吧，我们出去吃。”望舒其实不是很想出去，他觉得叫外卖方便多了，可监狱里还有放风的时间，要是一直关着林红，只会适得其反。
　　“出去！”林红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去收拾一下，马上就好。“
　　她的马上，望舒信了才有鬼。
　　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望舒趴在林红房间门口往里看，她正在涂脸。
　　嗯……应该还得一会。
　　望舒靠在沙发上看起了还没看到完结的村花。
　　剧情到了后面就有些崩了，各种撒狗血，望舒也没有之前看的细致，连评论都懒得评论。
　　看到村花因为屁大点小误会冤枉村霸，和男二抱在一起的时候，望舒终于和其他读者一样愤怒了，因为作者蝶梦花不看小说评论，也和其他作者一样追杀到了微博。
　　村花是一本红文，作者微博粉丝十万，发的微博全都是秀自己的吃喝玩乐。
　　晋江蝶梦花：今天和朋友一起喝了下午茶，心情好好~
　　望舒咬牙切齿的评论：作者报社？好好一篇文写成这个德行！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在看其他读者的评论都是恶语相向，显然是爱而生恨，热门第一更是一语戳穿了望舒的疑惑。
　　【蝶梦花烂尾我其实并不意外，一个没有常识文笔糟心的十年老透明，这本能红纯属是赶上了种田文是热题材的好时候，又是上金榜又是出版又是签约影视，一个农村出来的老大妈，挣了两个钱就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满脑子都是我是白富美，所有男人都爱我的玛丽苏情节，呵呵呵哒，你也不想想你的收益都是哪来的，对得起给你花钱的读者吗？】
　　望舒看了这条评论好一会，动笔写小说的念头愈发强烈。
　　不需要出门，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没有成本，还方便他看着林红。
　　试试。
　　对，试试，只要他想做，就能成。
　　“望舒！我好了！我们出去吧~”
　　望舒抬头，对着打扮的光鲜亮丽的林红微微一笑，“带着旺旺吧，顺便遛狗。”
　　林红当然同意。
　　望舒也很满意，有旺旺在，有些地方，林红连门都没法进。
　　……
　　吃完饭回来，林红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哼着歌把在楼下打滚弄脏身体的旺旺往浴室里拽，“旺旺，洗澡澡了~”
　　给旺旺洗澡要一个多小时，望舒捧着电脑到客厅的沙发上，建立了一个文本文档，手指在键盘上摸了半天，思考了半天。
　　在空白的文档上打上了小说的名字。
　　《贵公子种田记》
　　望舒常年混迹各大小说网站，自然深谙其道，他本就是新人，文名要是没有看点，哪会有读者点进来，所以想了一个和文风不符的文名。
　　望舒的故事的主角是他和杨砚，又不是他和杨砚。
　　取之可用之处，弃之不想用之处，所得到的便是两个熟悉的人物，一段全新的故事，在新故事里，望舒丝毫没有代入自己和杨砚，他看了那么多小说，满脑子都是套路和情节，只要用心想，故事脉络瞬间在脑海中浮现。
　　主角受是被流放的罪臣之子，一路上受到报恩小兵的帮助顺利抵达流放地，而主角攻是流放地的小官员，也就相当于是村长，负责管制被流放的犯人。
　　本身流放的意义就是充实老少边穷地方的人口，开垦荒地种粮食，顺便还体现了皇上的仁慈，不杀生，由于主角受一路受人照拂，丁点苦都没吃到，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自诩书生的手只持笔，宁死不下地干活，主角攻管辖的村落原本就人口稀少，粮食也不多，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一个不干活的男丁，主角攻舍不得杀，也不能忍，所以决定把贵公子调教成勤劳肯干的老百姓，剧情也由此展开。
　　娇生惯养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公子和一心为民又冷酷无情的村长互相影响，两个人一点一点的改变着自己，也改变了村落的生活。
　　比起他那段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吃饱了啪啪啪的故事，望舒觉得，这样更有看头，他能写的东西也很多。
　　或许望舒真的有这方面的天赋，不过短短一小时就噼里啪啦的在键盘上敲了两千多字。
　　他的速度全都仰仗于那个时代的事物不需要思考便信手拈来，剧情更是一串接一串的浮现在脑海中，望舒需要做的，只是将其转化成让人产生阅读欲望的文字。
　　“欧呦~我们旺旺洗的好香啊，妈妈给你做饭吃啊~”给旺旺洗完澡的林红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大块的鸡肉和牛肉，以及一些蔬菜。
　　她不会给人做饭，只会给狗做饭。
　　对狗来说是美味，对望舒来说，他连味道都无法忍受。
　　望舒拿着电脑躲进了房间，倒不怕林红跑出去，他趁着林红睡觉，找人在家门口安装了监控。
　　房间里很安静，望舒把第一章的两千字从头到尾修改润色一遍，正好三千字。
　　差不多了。
　　望舒杵着下巴，点进了蝶梦花所在的网站，晋江文学城。
　　他没想太多，迅速的注册了作者账号，笔名在蝶梦花扑街一辈子和王叔之间纠结了一下后，望舒还是选择了后者。
　　把第一章发出去后，望舒看着电脑怔了一会，有些患得患失。
　　虽然他觉得自己写的不错，但是没人看多尴尬。
　　望舒躺在床上，长长的叹了口气，“哎……生活真艰难……”
　　这句话是发自肺腑的，他觉得累。
　　也许他比世界上大部分的人都要幸福，有房子有存款，可望舒难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依赖，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放心大胆的倾诉心中的苦闷。
　　要是爸妈还在就好了，这么想着，望舒闭上眼睛，沉沉的睡过去。
　　之后两天，望舒除了陪林红出去吃饭遛狗外，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写小说，却再也没有第一天的速度，越是往下写，他的词汇量就越紧俏，不过是描写一个人的长相，望舒总是要憋很长时间，而他更新三章的小说，现在是有几个点击和一条评论，这让望舒感到烦躁了。
　　幸好，望舒在濒临放弃之际，收到了来自编辑的站短。
　　成了！
　　望舒是无比兴奋的，虽然还没有赚到一分钱，但是这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白手起家的第一桶金！
　　好心情让望舒放松了对林红的“管教”，主动提出带她去逛街。
　　林红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却不知望舒也是有着自己的目的。
　　“这是谁的车？”
　　地下停车场，林红的倒车的路被一辆随意停放的保姆车堵的严严实实。
　　驾驶位的单向玻璃降了下去，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不好意思啊，车出了点小问题。”
　　林红皱眉，她迫不及待的要出去，“有问题不会下来推？别耽误我车出去。”
　　望舒估摸着这车应该是哪个明星的车，能住在新东方的明星，怎么着也得是一线，还是不得罪的好，他走过去握住林红的手，“好了，时间还早，我们等一会。”
　　“那，望舒，你得陪我多逛一会街~”三十六岁的林红仍然很会撒娇。
　　“行行行，延长一个小时，晚上九点回家。”
　　林红笑了起来，“啊，别忘了提醒我，咱们家的纸巾用完了，要买点。”
　　望舒点头，又疑惑的问，“你原来不是都在网上买吗？”
　　“哼，托你的福，我再也不在网上买东西了。”
　　哦，这样才有理由出门。
　　望舒眯着眼睛笑，“你也不傻啊。”
　　“啧！你欠揍了！”
　　保姆车内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望舒侧头，只能从驾驶位的车窗看到第二排的座椅，有两个人，一个坐在中间，一个坐在右侧，望舒只能看到肩膀。
　　里面陆续传来说话的声音，“没事吧？怎么也不小心着点，往这边坐坐，别划伤了，你老贴着窗户干嘛？直勾勾的看唔……”
　　“好了好了！”司机探出头来，对林红说道，“不好意思啊，我这就开走。”
　　望舒的注意力从保姆车内转移回来，“没事，谁都有碰上小意外的时候。”
　　“谢谢理解，谢谢理解。”司机很快将车开走，林红的车也终于倒了出来。
　　望舒坐在车里，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一下一下敲着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预约一个心理医生，否则变成疯子的几率就和林红离婚一样大了。


第7章 
　　望舒陪林红在商场里逛了一大圈，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因为在下车前，望舒和她说好，只能花三千块。
　　三千块钱，还不够林红平时买双鞋的，所以对待这三千块，她格外的慎重，势必要逛遍商场，买到最合自己心意的东西。
　　“这个好看吗？”林红拿着一条藕色的长裙问望舒。
　　望舒抱着林红的包坐在沙发上，手杵着下巴微微驼着背，有气无力的说，“好看，很适合你。”
　　林红看了一眼价位，2998。
　　真满意。
　　“那就这个了，包起来。”林红的长相就如同那极盛极艳的人间富贵花，随便一个神态，随便说一句话，都是盛气凌人趾高气昂大的，导购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拿着她的衣服去熨烫。
　　林红看向望舒，望舒自动自觉的起身，走到收银台前付款，他自打穿越回来以后第一次为花钱感到高兴，“手机支付。”
　　年纪不大的收银小姐看着笑眼弯弯的望舒，脸一下子就红透了，一个不小心，关闭了用来对账的系统，“您好，请稍……稍等一下。”
　　“没关系，不着急。”望舒倚着收银台，懒散的站在那里摆弄手机。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这不是林红姐吗？好巧啊。”
　　林红今年三十六岁，可看面相二十七八不能更多了，叫她姐根本就是挑衅着要打架。
　　望舒一听就是不怀好意，他回过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看着和林红差不多大的女人，穿着一条素净的白裙子，外面披着一件灰色毛衣，样貌温婉清纯，让人一看便觉得楚楚动人，在看林红，脸色都不对劲了。
　　“林红姐。”女人刻意着重了姐字，随即笑的亲切有礼，“你也喜欢这家店的衣服呀，我们真是太有缘分了，喜好这么相似，不过……这间店的衣服可不便宜，你现在除了那一万的赡养费，都没有经济来源，可得省着点。”
　　“你——”
　　还未等已经在愤怒边缘的林红爆发，她身后的望舒便大步走上前去，“这是？”
　　望舒，是林红的主心骨。
　　他一开口，林红的情绪就平静了不少，她恶狠狠的剜了那女人一眼，像跟家长告状似的说，“就是因为这个臭婊子三番五次的玩花样，我和秦钧中才离的婚。”
　　望舒听后，看向她，眼神懵懵懂懂的，透着一股求知欲，“啊……是小三吗？我一直以为，年轻漂亮的才能做小三。”
　　说道这，望舒扭过头看林红，“她也是三十六吗？”
　　林红心中的气恼被望舒这一闹，散的干干净净，“不知道，好像二十八九。”
　　望舒的眼神扫过去，上下打量那女人一番，耸了耸鼻子，  “哦，保养的不怎么样，穿的也很穷酸，听她叫你姐，我还以为是你家原来的保姆。”
　　“下贱东西，她也配伺候我，也配管我叫姐，要不是大清亡了，还不得厚着脸皮给我磕头行礼。”林红的话虽然粗暴了一下，但是站在她的立场上，句句都是大实话。
　　别看林红现在五体不勤，除了花钱以外什么都不会，可她自小家境富裕，从六岁起学习画画，获奖无数，大学就读的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美术学院，毕业后很快找到了理想的工作，在工作之余，林红一直坚持健身瑜伽，还趁着周末时间学习了钢琴和古筝。
　　这样的女人，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受人追捧的，就连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秦钧中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两人相恋五年，秦家才终于松口同意了两个人的婚事，虽然过程坎坷了些，但也是实打实的明媒正娶。
　　而宋静蓉，就林红所知，原来只是秦氏地产一个即将被裁员的会计，离过婚，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说起来也是靠着前夫赡养费过日子的。
　　想到这里，林红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第一次从秦钧中想到这里嘴里听到宋静蓉的名字，还是在床上，秦钧中和她倾诉，有个不肯接受裁员的会计，天天在公司门口闹事，还拦他的车，又哭又闹的。
　　林红一想到那种情景，就觉得恶心人，挺大岁数了，还以为自己的人生是八点档连续剧吗，霸道总裁和苦命小白花。
　　望舒盯着林红的眼睛，见里面的恨意渐渐变成浓浓的厌恶，笑了起来，他知道，看不起宋静蓉的林红，绝不会做出有失身份有损颜面的事，他放心的去结账。
　　宋静蓉被他俩旁若无人的品头论足，气的脸都涨红了，偏偏该和她同台唱戏的林红，像个没事人似的，徒留她被店里的员工和客人用异样的目光盯着看，宋静蓉紧咬着后槽牙，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
　　“喂……你下班了？我这就出去……”
　　望舒结完账，拎着衣服走过来，宋静蓉已经离开了，“走吧。”
　　林红点头。
　　她没了兴致逛街，跟着望舒缓缓的往商场大门走，却不想在外面又碰到了宋静蓉，还有她身旁的秦钧中。
　　宋静蓉炫耀一般的抱紧了秦钧中的胳膊。
　　林红没什么反应，可望舒知道，她心里不舒服。
　　所以，望舒笑眯眯的朝两个人走过去，他叫秦钧中，“秦叔。”
　　在小辈面前，秦钧中也是要脸的，他把手臂从宋静蓉怀里抽出来，不自在的笑了笑，“你身体恢复好了？我也没时间去看看你。”
　　“已经好多了，前几天还和秦朗一起喝了酒。”望舒话音落下，看了一眼宋静蓉，咬着嘴唇很为难的样子，“秦叔，我觉得，有句话还是得和你说。”
　　秦钧中以为他要给林红出头，脸色变了变。
　　怎么着，他也不能让一个小辈数落了。
　　没成想望舒却说，“刚刚我小姨和我出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秦氏集团的总经理搂着一个保姆……秦叔是有身份的人，在人多的场合还是要注意一下，要不然，就连秦朗都会被朋友笑话，我们喝酒那天……哎，我小姨叫我了，我们还要去吃饭，那就先走了，再见秦叔！”
　　秦钧中之后要怎么对待难登大雅之堂的宋静蓉望舒不清楚，也不管他的事，他要做的是给林红安顿好。
　　“我们到这来干什么？”林红看着眼前的刘阿姨家饭馆疑惑的看向望舒。
　　“那边。”
　　隔壁，是一家外兑的咖啡厅。
　　林红怔了怔，“真的，要让我开咖啡厅？”
　　“当然，你以为我是和你开玩笑的。”望舒带着她往咖啡厅里面走，在这个附近公司都下班了的黄金时间段，咖啡厅里的人却不太多，门口的服务生懒散的站在那里，一点精神都没有，“你说，这家店生意为什么不好？”
　　这对于会享受生活的林红来说简直是一道送分题，她边往二楼走边说，“装修太差，灯光发蓝，音乐难听，一点气氛都没有，白桌布上面居然还有咖啡渍，咦——我闻到了一股浓浓的烤肉味……”
　　望舒笑了。
　　林红要是把曾经讨好秦钧中的手段用来讨好客人，她会发财的。
　　林红这会很激动，一方面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咖啡厅，一方面又担忧亏本，所以说出的话都带着一种欲擒故纵的感觉，“我不行吧……”
　　“难道你不想让秦钧中后悔？”
　　林红太想了，宋静蓉是个她看不上的下贱东西，可秦钧中对她来说，是衣食父母，是一座她翻不过去的山。
　　从前是，现在也是。
　　“好！”她眼神坚决，势必要摆脱掉秦钧中。
　　望舒放下心，把咖啡厅的事全权交给她来做。
　　不管是什么时候，林红的办事效率都足以让望舒惊讶。
　　短短三天，林红就兑下了咖啡厅，懈怠的员工毫不留情的开除，勤奋踏实的员工她出资培训，并且大张旗鼓的将上下两层三百多平米的咖啡厅重新装修。
　　花了整整三百五十万。
　　望舒上火了三天，看林红每日忙碌于装修咖啡厅的事才好了一些。
　　没有林红捣乱，他写小说的时候更为专注用心，成果令他很是满意。
　　和晋江公司签了约，《贵公子种田记》的曝光率渐渐多了起来，再加上他写的确实好，确实吸引人，点击和收藏都十分喜人。
　　整整半个月，望舒都像着了魔似的，想起来就要点进作者后台看看自己的点击收藏和评论，尤其是实时评论，几乎五分钟就要刷新一次。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望舒的小说收费上架，读者从两千多个骤然增长到一万六千多。
　　他开始沉迷刷新收益，看着作者后台的收益数字一点一点的变化着，望舒意识到，自己的小说火了。
　　人红是非多，早在《贵公子种田记》没有收费的时候，望舒就被眼红他成绩的人挂过论坛，说他刷收藏刷评论，以此上能增加曝光率的新晋榜单，这已上架，收藏猛增，颇有一本成神的迹象，红眼病就更坐不住了，在微博挂出《贵公子种田记》抄袭十几本种田文，转发过千。
　　起初望舒还不知道，直至有人到他文下刷负分。
　　【抄袭可耻！】
　　就这普普通通四个字，把望舒的心都给扎疼了。
　　作者回复：请问？我哪里抄袭了？
　　这读者忒高冷，直接把微博链接甩出来。
　　望舒点进去看，觉得可笑。
　　别的种田文主角烤地瓜吃，他的主角就不能吃了？
　　望舒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要甩做调色盘那人一个巴掌。
　　不过……这个微博有认识他的人关注……
　　望舒叹了口气，重新注册了个微博，并将微博ID挂在了文案上。
　　隔壁王叔：我是《贵公子种田记》的作者，关于抄袭的调色盘，我觉得很可笑，也不想费口舌去辩驳，三个小时内，若不删微博并对我道歉，我会请律师联系你，也希望我亲爱的读者们不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影响了看文的心情。
　　很快就有了评论。
　　【作者大大！我相信你！那调色盘真的太可笑了！】
　　【大大不要生气哦~女孩子生气会长皱纹的~】
　　虽然只有两条评论，但是暖了望舒的心。
　　等等……他，有说过自己是女孩子吗？


第8章 
　　望舒回复了那条说他是女孩子评论。
　　隔壁王叔：我不是女孩子。
　　当时望舒并没有想着太多，只是一种不经过大脑思考的行为。
　　可当他睡一觉醒来，小说评论区和微博评论再无一丁点有关抄袭的字眼，主题却还是那么的统一。
　　【卧槽！作者大大是男的！】
　　【真的假的？文笔这么细腻！怎么可能是男的啊！】
　　【现在女装男的太多了，不信。】
　　【现在垃圾可真多，抄袭就算了还女装男？真以为有单纯小萝莉上这个当？】
　　看到这些评论，望舒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可是让他觉得伤心难过的是，在他睡前还安慰他的软妹读者，这会也倒戈吐槽他。
　　真的扎了望舒的心。
　　望舒深吸了口气，点进了挂他抄袭的微博，本打算看看那条微博删没删，没成想又遭受到了猛烈的一击。
　　可能是他的声明看上去太像是吓唬人了，那个博主并没有当回事，还发了另一条微博讽刺他。
　　脚踏实地的码字工：呵呵呵，不多说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不是从注册笔名开始就想好了要女装男？上周五不还炫耀自己买了几千块的化妆品，这会就不是女的了？也不知道谁可笑。
　　那人直接甩出了望舒作者有话说里的截图。
　　作者有话说：今天出门买化妆品，花了几千块，我可能要上火了。
　　……
　　望舒想起来了，周五那天，林红说自己的护肤品用完了，让他陪着去买，说白了就是去付钱，望舒以前没和她一起买过这些东西，不知道那么贵，心疼了一整天，更新小说的时候忍不住提了一嘴。
　　这叫什么事？
　　看评论，全都是贬低望舒的。
　　他有点纳闷，小说收藏也快两万了，怎么就一个帮他说话的人都没有呢。
　　望舒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第一桶金，很有可能成为最后一桶金。
　　原本《贵公子种田记》在众多红文中只能算是小火一把，望舒不经常和读者互动，也不在作者有话说里卖萌，更没有读者群，读者们看了文觉得有趣，也就罢了，对于隔壁王叔这个笔名不会留下一丁点印象，甚至连专栏都不会收藏，等望舒开始写下一本小说的时候，还是像个新人一样从头开始。
　　望舒不可能一直写种田文，可写别的，以他的水准很难再有现在的成绩，唯一的方法就是，能拥有一批死忠粉。
　　晋江文学网站写小说比他好的大神比比皆是，她们不仅擅长各种类型的小说，更有着让读者崇拜的学历和技能，这些大神的死忠粉无数，每每开新文，这些死忠粉都会早早的收藏，为大神们以后的榜单奠定基础，让大神们的小说在众多小说中遥遥领先。
　　可，他一没有大神们的文笔和脑洞，二没有大神们令人崇拜的学历，三不会在网上卖萌讲段子。
　　望舒有些苦恼，他躺在床上，手指无意识的在微博和晋江两个软件中来回转悠。
　　每次点进去总会出现新的评论。
　　直到望舒看到了这条，一看就是单纯懵懂小萝莉的评论。
　　【作者大大真的是男孩子吗？写的好棒啊！更喜欢你了！希望给陈村长和季公子一个好的结局啊~】
　　看着这条评论，望舒脑子里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大多男作者都擅长写世界观宏大，主角金手指大开，能满足男性幻想的剧情流升级流小说，很难写出女性读者喜爱的细腻柔情，当然女作者也是如此，就像是部分男性读者喜欢看的种马文，她们打死也不会写，所以一旦出现异类，读者们会觉得作者太厉害了，五十分成绩的小说能直接打一百分。
　　这也就是为什么，男频女作者和女频男作者都特别受欢迎。
　　望舒决定，好好的炒作一把。
　　俗话说*的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是倒霉，也是幸运，虽然被红眼病挂抄袭又被讽刺女装男，但是也为他吸引了一波关注度，不说别的，望舒那条澄清自己没有抄袭的微博，阅读量已经过万了，然而他的微博粉丝还没过百。
　　嗯……先证明自己确实是个男的，比证明自己没有抄袭要重要的多。
　　望舒想了想，打开了床头柜，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
　　身份证上的照片是高一那年拍的，当时拍照的工作人员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很好说话，望舒缠着她把身份证照片重拍了好几次，拍的特别周正，面容白皙俊俏，眼神清澈无辜，嘴角若有若无的笑看上去尤为青涩。
　　李清影几乎每次看到他的身份证都要夸赞他一番，说他长着少女心中初恋的模样。
　　望舒马赛克掉姓名和住址后，将身份证发到了微博。
　　隔壁王叔：我是男的，没有抄袭，微博已截图，稍后我的律师会和你联系。@脚踏实地的码字工
　　望舒没有吓唬人，他发完微博后下一秒，就联系了他父母去世那年为他办理财产继承以及打赔偿官司的律师，“喂，赵姨，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赵一兰是一个很有江湖义气的中年女人，听望舒说后，二话不说就答应帮他处理这件事。
　　望舒对她是非常有信心的，他把手机放到一旁，打开电脑，开始写今天的更新。
　　短短一个月，望舒已经写了整整十万字，写的越长，剧情就越难掌控，望舒的时速也降了下来，要四个小时才能写三千字，今天状态很好，三个小时就完成了任务。
　　望舒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八点整。
　　他要在坚持半个小时，亲爱的小姨才会把晚饭带回来。
　　嗷嗷待哺的望舒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握着手机点进了自己的微博，粉丝涨到了七百多，甚至还在持续增长。
　　他三个小时前发的那条微博这会也很热闹。
　　【年度大戏！码字工删除了微博！给王叔道了歉！哇哦，王叔真的找了律师吗？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王叔这个猥琐的笔名后面居然隐藏着刚满十八岁的小鲜肉……本阿姨震惊了。】
　　【小哥哥~谈恋爱吗？】
　　【真……真是男作者吗？天啊，长的也太好看了吧，不不不，是文写的也太好了吧！】
　　【或许，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这真的是作者？emmmmm……】
　　剩下的评论也大多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不过对于现在的状态，望舒还是很满意的，他翘起嘴角，在热门评论里随便选了一个回复。
　　隔壁王叔：小姐姐，你的怀疑，让我伤心难过一病不起，怕是要断更两天调整身体。
　　不管望舒是男是女，不管望舒有没有抄袭，他的文的确吸引人，几乎每一章的结尾都断在最勾人的地方，每天更新三千多字就已经很折磨人了，要是断更，真是要了命。
　　【啊啊啊啊啊！信啊！我们信！】
　　【错了错了，错了还不行吗？】
　　【谁怀疑你就是和本阿姨过不去！】


第9章 
　　网络上的天阴晴不定，望舒那些乱七八糟的风波不过短短三天就消失匿迹，小说下的评论也从diss他抄袭变成了花式表白。
　　望舒因为好榜单的加持一路上了金榜，作者专栏的收藏和微博的关注双双破了三千，说一本成神还远了点，但他确确实实的火了。
　　不是昙花一现，望舒就挺满意的。
　　“你还没起床吗？”林红推开门看了他一眼，“今天咖啡厅开业，望老板，去看看吧。”
　　望舒笑了起来。
　　咖啡厅装修的这一个多月，林红的状态非常好，望舒都没想到，她能真的克制住自己，老老实实的忙装修的事，“看看呗。”
　　林红的咖啡厅取了新的名字——悠闲一刻。
　　“这名字，很俗了。”
　　“我不卖咖啡，就卖这个。”
　　走近了，望舒的视线落在门口的小黑板上，那上面写着，本店禁止大声喧哗，禁止嬉笑打闹，禁止随地扔垃圾，请随身携带您的素质和贵重物品。
　　望舒看了一会，打心眼里觉得林红这六年的贵妇没白当。
　　这附近都是各大公司，出入全部是高级白领，能来喝咖啡的人应该都能满足这些条件，最重要的是禁止后面所带来的悠闲和清净的确很吸引人。
　　今天是咖啡厅第一天开业，什么都是半价，客人很多，但望舒还是注意到了店内与众不同的装修风格。
　　和所有咖啡厅有些欧美风的感觉不同，林红的咖啡厅带着一些民国色彩，墨绿色的墙壁，复古的皮沙发，精致的红木书架，彩色玻璃，摇摆钟，留声机，就连墙上的壁画也有着厚重的年代感，让人坐在这间咖啡厅，好像置身于战争时期的旧上海，外面兵荒马乱处处危机，唯有坐在这间咖啡厅内，才能获得片刻安宁。
　　“你也看了一圈了，怎么样？”
　　望舒坐在窗边，眼睛盯着来上咖啡的服务生的指甲，修剪整齐，也很干净。
　　望舒挑了一圈，没挑出什么毛病来，所以他一点也不吝啬对林红的夸奖，“小姨，特别好，我就说只要你想做，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你的。”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这段时间废了多大的力气。”林红得意的挑眉，把咖啡往望舒手边推了推，“尝尝，你喜欢的焦糖玛奇朵，今天有点忙，我就不陪着你了~”
　　“嗯，你忙你的。”
　　望舒看着已经有了点老板气质的林红，笑呵呵的抿了一口玛奇朵，焦糖和奶泡蘸到了嘴巴上，味道比他想象的还好。
　　望舒忍不住笑的更灿烂，好像已经看到了源源不断的软妹币流进他的口袋，一抬头，对面一个看上去还在上大学的女孩正拿着相机对准他。
　　望舒舔了舔嘴唇，起身向她走过去，“你在拍我吗？
　　女孩有点紧张，“我……抱歉，我现在就删除……”
　　“嗯，删除之前，能发给我吗？”望舒歪头冲她笑笑。
　　“好，好啊。”
　　女孩是摄影专业的，在外面看到咖啡厅的装潢特别好看，才想着进来拍几张照片，拍望舒也是因为觉得好看，“你看，我的技术很不错吧，光影效果绝了。”
　　不怪她花痴。
　　窗外的阳光投射进来落在少年白皙细腻的脸颊上，他唇边挂着白色的奶泡，眼睛弯弯的，笑的有些傻，又十足十的甜。
　　“是挺好看的。”望舒骨子里也是很自恋的，他想用这张照片来做自己微博的头像，“谢谢你了。”
　　“不，不用。”
　　望舒在咖啡厅里喝了杯玛奇朵，见林红一直在收银台里忙，新进来的客人又找不到地方坐，于是和林红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路上把自己的新头像发了微博，到家就已经有一百多条评论了。
　　【小哥哥真可爱~】
　　【哈哈哈哈本阿姨决定今天就去扯离婚证！】
　　【王叔哪里人啊？求偶遇求YP！】
　　【王叔今天什么时候更新？】
　　【天啦噜~王叔简直就是季公子本公子了！所以陈村长……嘻嘻嘻嘻嘻】
　　【话说看小说的时候，陈村长我一直都代入那个城不破的男主角，毫无违和感！】
　　【卧槽！我也是！】
　　城不破的男主角？
　　望舒看过那个电影，里面的将军确实是个硬汉的形象，不过比起他心中陈村长的形象，着实差了些。
　　又想到那个人了，望舒摇了摇脑袋，把他的脸甩出去。
　　“汪汪汪！”
　　旺旺叫了，它想下楼去玩。
　　望舒想着，左右自己还没换睡衣，带它出去转转吧，那么大的狗总待在家里会出毛病的。
　　林红现在也没时间遛狗。
　　“走吧旺旺。”
　　“汪汪汪！”旺旺的尾巴摇的飞快，望舒都怕它摇断了。
　　对于旺旺，望舒不是不喜欢，只是嫌麻烦，他就是这样的人，比起充实自己的生活，更喜欢懒散的混日子，能不受累就不受累，能不吃苦就不吃苦，能不让自己难受，就不让自己难受。
　　所以，他尽量不去想杨砚。
　　哪怕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很想念他，也欺骗自己，只有那么一点点的想。
　　……
　　码字，遛狗，偶尔去咖啡厅突击检查成了望舒生活的主线，林红晚上八九点钟回来，给望舒带晚饭，吃完饭后望舒开始码字，十二点左右写完更新，林红睡了，他就带着旺旺到小区里，这会小区里几乎没有人，他也不用跟着旺旺一起走。
　　“旺旺，去捡回来！”望舒坐在椅子上，把网球远远的扔出去，等着旺旺屁颠屁颠的把网球咬回来放到他手上。
　　四月末的京城夜晚仍有些冷，他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拿出手机看小说评论。
　　剧情已经写到了一半，正值两个主角之间最暧昧的时候，每次更新评论都和疯了一样，望舒看着总是忍不住笑。
　　【噢我的老天爷啊！二十多万字了！村长就抱了公子两次！我一个学生党熬到十二点钟就是为了看季公子种地！摸一把我越来越少的头发，还有比这更让人难过的事吗？】
　　【王叔今天依旧短小……】
　　【哎呦我去，看季公子吃土豆我居然看饿了，妈妈要想吃土豆！】
　　【村长真心苦逼，逼着季公子干活还得给季公子洗裤衩……】
　　望舒只要动动手指，一刷新就会冒出新的评论，他开文两个多月，收藏已经五万多，算的上是一本红文，望舒赚了不少，最起码现在林红去美容院保养自己的脸，他不会有那种肉疼的感觉。
　　“汪汪！”
　　听到旺旺的叫声，望舒才想起来还有这么条狗，他急忙抬头，向旺旺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只膘肥体壮的大金毛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冲向不远处一个行人。
　　“操！旺旺！回来！”虽然旺旺平时还算温顺乖巧，但是到外面总是兴奋的失控，新东方住的都是有社会地位的人，望舒生怕它咬了人家，那这狗真就没法养了。
　　“旺旺！”望舒一边喊着一边往那边跑，可他平时根本就不运动，玩命了捣腾自己的两条腿也比不过人家四条腿外加一个旋风尾巴的，还没等他跑到一半，旺旺已经扑了过去。
　　望舒瞪圆了眼睛。
　　幸好，旺旺只是奔着那人手里拎着的东西去，并没有做出伤人的举动。
　　“不好意思啊。”望舒跑过去，一个劲的赔礼道歉，“没吓着你吧。”
　　借着昏暗的路灯，万兴上下打量着望舒，心中赞叹，这小孩长的可真好看，红唇齿白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这种长相一般情况下在圈子里都很能吃得开，不说那些龌龊的事，就对粉丝而言，随便装装可怜，淌两滴眼泪，就能虐的粉丝为他疯为他狂为他咣咣撞大墙。
　　“没事，我家也养狗，买了点狗零食，它可能闻着味了。”
　　望舒转头，旺旺果然把人家的塑料袋扒开了，旁边还有一份外卖，也洒了，“我家狗平时都吃自己做的粮，没吃过这些东西，就像小孩看着零食似的……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陌生人碰上这种事也不需要客气，万兴笑了笑，“三百二。”
　　三百二……
　　望舒一摸兜，讪讪的笑了，“微信转给你行吗，真不好意思啊。”
　　“行啊，怎么着都行。”万兴拿出手机，脑子一热，对望舒说道，“要不加个好友吧，我看你家狗长的这么健康，肯定照顾的很好，我刚养不久，有些不懂的事能问问你。”
　　望舒其实不太想和万兴加好友，只不过了把他的外卖弄撒了，虽说赔了钱，但或多或少也添了麻烦，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好啊，我扫你吧。”
　　“嗯，我叫万兴。”
　　望舒一边给他转账，一边说道，“望舒，望庐山瀑布的望，舒适的舒。”
　　“哈哈，你要不解释一下，我还以为你占我便宜呢，辈分够大的啊。”
　　万兴这个人很幽默很圆滑，望舒笑了起来，“就是总被人误会才要解释一下。”
　　外卖洒了，万兴空着手回到了杨砚的家，“杨砚，你让我买的东西让条狗给弄洒了，你煮点面条对付一口吧。”
　　杨砚从房间里走出来，他刚洗完澡，穿着长裤，赤裸着上身，左侧肩膀和小臂上有两条很明显的伤疤，却以外的给这具身体添了几分色彩，使他此刻一举一动都散发着浓郁的荷尔蒙，“嗯。”
　　天一黑，杨砚就是这副阴郁的样子，谁也不愿意搭理，万兴作为他的经纪人，已经习惯了，“明天中午到剧组，早上我让阿文给你带点早餐吧，哎，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日子可真好，西藏那边啥他妈都没有，我差点没死那，幸好拍完了。”
　　杨砚点头，从盒子里拿出一管去疤痕的药膏，往自己的肩膀和手臂上涂抹，最后是额头上的那一块。
　　“你这疤挺有男人味的，老涂这玩意干嘛。”万兴不能理解，一个他不以死相逼不主动护肤的人，祛疤膏倒是风雨无阻早晚一次。


第10章 
　　杨砚在煮面条，香味弥漫满室，万兴也饿了，“给我带点。”
　　“嗯。”
　　万兴坐在椅子上一边等待杨砚煮的面一边点进望舒的头像，他不断地放大，眼里闪过一丝惊艳，“居然没有修图……”
　　刚刚外面灯光昏暗，他只觉得这小孩长得俊俏，却没想到模样这么精致，标准的三庭五眼，眼神明亮又清澈，好像里面含着一汪水似的，万兴点进他的朋友圈，只有一条，还是他家那只狗。
　　望舒：傻狗，在把杯子摔碎就送狗肉店了。
　　照片里，一脸委屈的大金毛趴在沙发上，地毯上都是玻璃碎片。
　　万兴注意到，他家的沙发茶几都是非常昂贵的……
　　杨砚是个正剧演员，虽然一年到头片酬能有个几百万，但是这几百万都不如当红艺人随便拍个电影的价钱，万兴自然也想培养个符合现在女孩审美的艺人，可惜，看望舒的样子，家境一定不差，一般这种条件的孩子，家里都不会同意做艺人。
　　“人和人真是比不了，我们还在起跑线上呢，人家一出生就到终点线了。”万兴家境不好，杨砚就更不用说了，山沟沟出身，进城打工的时候连户口都没有，要不是幸运赶上国家政策统一补户口，到现在都是个黑户，所以他才有此感慨。
　　杨砚冷着脸把面条放到桌子上，转身去取碗筷。
　　“啧，你真是……”万兴早就对他失望了，城不破时圈了那么多粉丝，结果一点没留住，微博粉丝三百多万，发条原创博才不到五百的评论，杨砚有自己的生意，每年分红上千万，火不火无所谓，可他不行。
　　所以万兴才有心趁着自己还年轻，赶紧找个有潜力的新人捧一捧，给自己赚点养老钱。
　　“吃吧。”杨砚说完，低头吃面。
　　他的手艺很好，光是闻味道就让万兴垂涎，也不在想关于望舒的事，拿起筷子挑了一碗热汤面，连面就汤，两碗下去吃的浑身直冒汗，那叫一个舒服，“这面绝了。”
　　杨砚没说话，万兴也习惯了自说自话，“等你岁数大了，开一家小面馆就挺好。”
　　叮叮——
　　万兴拿起手机，怔了一下，“哎我操，他怎么主动找我了。”
　　望舒：你好，你买的狗零食我家旺旺特别喜欢，能不能问一下，狗零食是哪里买的？
　　因为那只手握着筷子，万兴直接回了语音，“啊，就是南门市场那边，有一家宠物店，他家的狗零食都是自制的，味道好，对狗也挺好的。”
　　望舒：谢谢！回头我把自制狗粮的配方给你！
　　万兴回道，“客气什么，现在狗就跟孩子一样，我们这算是家长之间的交流。”
　　说完，他抬头主动对杨砚解释，“这就是在小区里弄洒我外卖那只狗的主人，小孩看着也就十七八，可好看了，我想签他来着，可惜，看家境人家应该不能愿意入这行。”
　　“哦。”
　　“你这是什么反应，你可别怪我签新人，毕竟我也是要吃饭的。”
　　杨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签吧。”
　　他这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万兴心里七上八下的，诚然杨砚不是一个能给他带来很多利益的艺人，可确实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你看你那样，你要是支持我签新人就不能笑呵呵的说，对了，你看看人家是怎么笑的。”
　　万兴点进望舒的头像，举着手机往杨砚脸上戳，“你当年要是能这么笑，我现在也是金牌经纪人了！”
　　杨砚的视线钉在那里，漆黑的瞳孔微微闪烁，照片上的人，嘴边沾满白色的奶泡，笑容满面，眼神澄清，好似桃花源中不谙世事的青葱少年，却也正是这少年，时常闯入他梦中作乱。
　　“望舒……”他低声喃喃道。
　　“哎？你认识啊！那可太好……你抢我手机干嘛！”
　　杨砚也不清楚，自己要干嘛。
　　他看着两人短短几句的聊天记录，胸臆间仿佛有股气流在四处乱窜，撞的五脏六腑又酸又痛，嗓子眼都在轻轻的颤抖，“你微信。”
　　“微信咋了？我微信没有和哪个女的聊骚啊？”万兴已有妻室，由于工作的特殊性，有时候一个月都回不了一趟家，所以万兴的老婆三天两头的给杨砚打电话，询问万兴有没有在外面沾花惹草。
　　她知道杨砚靠谱，说帮忙监管万兴就一定会做到。
　　“微信给我。”
　　万兴当即骂道，“你有病吧，你以为我是你啊，微信里就十个人，我微信几百号人，哪个不得联系，能说给你就给你啊。”
　　杨砚沉默着，用深邃的眼神盯着万兴看，看的万兴浑身发毛，“你到底要干嘛？”
　　“我要他微信。”
　　“多大点事啊，不就是一个微信，你……你要他微信干嘛？”
　　杨砚有些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额角的疤，“不知道。”
　　……
　　望舒一点多才带着旺旺回楼上，“傻狗，滚回你的房间去。”
　　傻狗咽呜的叫唤了一声，夹着尾巴溜了。
　　望舒洗了澡换了睡衣，准备在玩两个小时的手机，一点开微信，有两条新消息。
　　秦朗：你最近干嘛呢？我过生日你没什么表示吗？
　　望舒琢磨了一样，给他转过去888的红包，并附上一句生日快乐。
　　其实他心里也清楚，秦朗这话的意思并不是为了红包，可他真的不想和身边所有的“未知”有过多接触。
　　就让生活，保持现在的状态。
　　万兴：我认识一个养金毛的朋友，他家是赛级金毛，这是他微信YY9864742
　　望舒心想，或许是自己表现的很喜欢狗，这人又是个爱狗人士，才会这么热情。
　　养狗的学问望舒多少知道，只是懒得去做罢了。
　　不过，这段时间带着旺旺玩，他对这个弟弟也有了些感情，他想让旺旺活的长久一些，身板硬是一些。
　　加吧。
　　还真是个爱狗人士，头像是一只看着就很漂亮的大金毛，漂亮的程度就跟在网上搜的一样。
　　高级。
　　望舒刚申请添加对方为好友，那边就同意了。
　　大半夜的，望舒也没有什么想交流的，加了好友以后就放在了那里。
　　一觉起来就忘记了。
　　“喂……”望舒是被秦朗的电话吵醒的。
　　“望舒，你什么意思啊，今天我生日。”
　　躲不过去啊……
　　望舒从床上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一点钟，“你现在不应该在学校吗？”
　　“你在家待傻了？今天周六！我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玩什么神隐，就算你小姨和我二叔离婚了，我们最起码还是同学，还是朋友……”
　　望舒打断他，“我知道了，只不过最近有点忙，你生日我怎么能不去呢。”
　　秦朗的声音这才带了点笑意，“五点去吃饭，晚上去格莱维。”
　　这安排时间最少得七个小时，望舒一想到要整整七个小时不能躺在床上，他就头疼的快死掉了，“不去格莱维，累。”
　　“懒死你……”知道劝不动他，秦朗也没继续念叨这事，“那，吃饭的时候打电话叫你。”
　　“嗯。”
　　放下电话，望舒久久没有回神。
　　他在思考秦朗对他的态度，按照常理，这种时候应该是他费尽心机的想去参加秦朗的生日宴才对，而不应该是现在的情况，他和秦朗虽然之前玩的不错，但是再好的朋友一个月联系那么一次，关系也会疏远，他和秦朗本来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秦朗为什么非要他硬往里面融呢。
　　难不成秦朗真的对他有别的心思？
　　望舒打心眼里是拒绝的。
　　他觉得，秦朗的生日宴，自己不应该去。
　　望舒换了身衣服，打算去一趟咖啡厅。
　　悠闲一刻离新东方不是很远，望舒步行大约十分钟就到了，他去的时候正赶上店里清闲，林红在摆弄咖啡机，“小姨。”
　　林红看他来，并没有很惊讶，“吃饭了吗？”
　　“没呢，一会去隔壁吃红烧肉。”
　　“今天秦朗过生日，没找你？”
　　望舒故作伤心的垂下头，“没有……”
　　果然，一听他这么说，林红的脸色顿时变了，她以为自己的外甥遭受到了那个圈子小孩的排挤，难怪这么长时间都不出去玩，“不找就不找，谁稀罕和他们玩！”
　　望舒顺着她说了几句，刺激的林红把原本一会要买包的计划都放弃了。
　　她要赚钱，要比秦家还有钱。
　　望舒当然要鼓励她，鼓励的同时还和林红合了影。
　　然后发了朋友圈。
　　望舒：对我来说，这个世界没人比你重要。
　　好多人点赞，就连林红也一脸欣慰和感动的点了赞。
　　看到秦朗也点赞了，望舒给他发了微信。
　　望舒：抱歉，你生日我就不去了。
　　秦朗：为什么！
　　望舒：我小姨不希望我和秦家有过多的来往，我不能让她伤心，她现在就只有我了。
　　这话说的让望舒自己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肉麻归肉麻，确实有用，秦朗没了动静。
　　再点进朋友圈时，有了条评论。
　　烈日：你女朋友吗？
　　望舒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自己昨天晚上加的好友，便顺手回复了一句。
　　望舒：哈哈哈不是，我小姨
　　回复完，望舒点进他头像，改了备注。
　　赛级大金毛。


第11章 
　　林红的咖啡厅渐渐步入正轨，生意不错，手下的人也很有规矩，她重新拥有了大把的时间。
　　望舒玩心眼的后果就来了。
　　“望舒，你不去上学可以，你也别总在家待着啊，秦朗他们不和你玩，咱们就出去认识认识新朋友，对不对，你说你一个十八岁的大小伙子，正是好时候，老在家玩手机算怎么回事啊，回头在待出抑郁症来，那你还要不要小姨活了。”
　　望舒被她念叨的一个头两个大，“我原来也不爱出去玩啊。”
　　林红轻轻拍了她一下，“谁说的，你原先不天天出去野，也不知道谁三天两头的给我惹事。”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天天和秦朗他们混在一起。
　　“行，出去玩还不行吗。”望舒这么说着，一时还真想不起来自己能和谁玩。
　　林红估摸着也是考虑到了这点，笑容有些不对劲了，“李清影那小姑娘以后，你处没处朋友呢？”
　　这话的意思望舒知道，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怎么了？你不会要给我介绍女朋友吧？我才多大。”
　　“说什么呢，早恋不好，我就是想给你介绍个朋友。”
　　望舒懒得理她，“你还是研究研究自己的事吧，总不能自己过一辈子。”
　　“哼。”一提这个林红就不乐意听，“好心没好报。”
　　“我谢谢你的好心了。”
　　“赶紧出去啊。”
　　“知道了知道了。”
　　望舒清楚林红是真把自己当成孤单小男孩了，他不想林红三天两头的念叨这事，正好要剪剪头发，便出了门。
　　京城这些日子温度宜人，就是中午的时候有些热，望舒穿着牛仔裤白衬衫头发软软的搭在额前，他鲜少白天出门，这会眯着眼睛往前走，有点受不住阳光，走了大约五分钟，望舒进了一家理发店。
　　他前些日子来过一次，这里自来熟的理发师就记住了他，“帅哥，来剪头发啊？”
　　“嗯，头发有点长了。”望舒拨了两下头发，懒得总来剪，“给我剪短点。”
　　“行。”
　　理发师是个瘦瘦的，其貌不扬的男人，审美倒是不错，望舒说剪短点也没一剪子下去到头皮，只是把刘海剪短了不少，露出望舒丰满滑腻的额头和修剪整齐的弯眉，后面稍稍修剪后做了个造型，发丝轻巧凌乱显得清新干净。
　　帅哥怎么剪头发都是好看的，理发师收了剪子，很是满意，还特意说，“现在那些明星都这个发型。”
　　望舒觉得挺顺眼，给了钱后离开了理发店。
　　之后就不知道往哪去了，现在回家林红一定又要唠叨他。
　　忽然涌上心头的孤寂让望舒有点难过，其实哪怕不和其他人来往，整天宅在家里，望舒自己过的也开心，但站在外面，看着人来人往，自己无处可去，望舒就真成了孤单小男孩。
　　明明是在繁华的大都市，怎么比山沟沟的土房子还无聊。
　　不可抑制的，望舒又想到了土房子里的那个人。
　　他不由皱眉，十分抵触想到杨砚，想到那个世界，毕竟那对他来说只是一段离奇的经历，他今年十八岁，总不可能一辈子都陷在记忆里爬不出来。
　　或许，他真得找个朋友。
　　重新开始才对。
　　之后一段时间，望舒开始频繁活跃在晋江论坛和作者群里，他言语风趣幽默，对不同性格的人有不同的分寸，再加上堪比大熊猫一般稀有的耽美男作者，很快就认识了两个同城的作者朋友，她们在京城合租一间公寓，都是作者专栏几万收藏，常驻金榜的大神，刚互爆马甲就给望舒提一些很有用处的建议。
　　通过她们，望舒知道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事。
　　比如，签约影视。
　　一本文再怎么火，赚的钱也不如出版和签约影视来得快，那本让望舒恨的不得了的《村花》就签约了影视，作者蝶梦花一口气挣了几百万，也正因如此，才底气十足的不怕得罪读者。
　　望舒写小说的初心就是为了赚钱，在基本酬金外，能有其他赚钱的渠道自然再好不过，就现阶段来说，言情要比耽美更容易签约影视，《贵公子种田记》眼看着还有一个来月就能完结，望舒想在完结之后尝试一下言情，在这方面他还有很多向大神讨教的地方。
　　凉凉：小王今天码字没呢？
　　王叔：今天的更新写完了，在琢磨新文。
　　烟雨水朦胧：一个上面有人的大佬悄悄给你透漏一下，现在职场文和校园文都很不错，容易出版也容易签约。
　　王叔：我不知道该写什么。
　　烟雨水朦胧：我觉得你没接触过职场，你学校就没有哪个女孩暗恋你什么的？或者你没有暗恋的女孩？小说源自生活，慢慢来，总会有灵感的。
　　凉凉：你可以用男性视角写一本暗恋文，我发誓会火！
　　望舒看到这句话，还真有了那么点灵感。
　　王叔：我知道了！哈哈哈，大恩不言谢，我请你们吃饭吧？
　　凉凉：呀！请客！啥时候！
　　烟雨水朦胧：这就面基了哈哈哈哈
　　烟雨水朦胧真名叫严雨，今年二十七，大学毕业三四年了，写文也有十年了，主攻耽美，死忠粉很多，凉凉真名叫张曼婷，今年二十三，大四学生，写文三年，主攻言情，文笔很好，几乎本本出版。
　　望舒以为，她们俩会是那种很文静的女孩，结果见了面，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严雨是个地地道道的山东姑娘，长相端庄大气，说话办事特别爽快，见到望舒就一口一个弟弟，张曼婷是南方人，个子小小的，穿着背带裤，眼睛大大的很是可爱，和网上开朗的她不同，见面了反而有些内向，不太说话。
　　望舒以前经常看她们俩的小说，没想到有一天能和她们一起吃饭，也有点小兴奋，咬着牙请她们去了一家五星级餐厅。
　　“弟弟，你搞这么隆重我很慌张啊。”
　　望舒笑了起来，“第一次见面嘛。”
　　其实，不止是第一次见面，这两个新朋友代表着望舒新生活的开端，望舒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认真对待。
　　然而他的新生活开启不到半个小时就被迫终止了。
　　吃完饭，使者把餐盘收走，送上了甜点和咖啡，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讨论起一些写文的技巧，在这方便望舒需要请教的地方很多，所以听的也很专注，他这样好的态度，两个前辈也愿意多教教他。
　　是张曼婷偶然间插了个话题进来，她说，“你这本文三万字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每天更新都第一时间去看呢。”
　　望舒有些不好意思，“写的不好……”
　　他不是谦虚，是实话实说，《贵公子》种田记现如今已经收藏五万，稳稳的待在金榜上，凭的全是望舒写的那些关于古代农村的细节，非常的逼真，没有一丁点让人出戏的地方，大部分种田文都是从历史书上取材，而历史上关于古代布衣的记载少之又少，只能依靠作者们的想象，这就是望舒能脱颖而出的关键。
　　“弟弟你这是第一本，能这样已经很好了，我第一本的时候都没几个人看。”
　　一旁的张曼婷问望舒，“季公子的原型就是你自己吧？就说长相？”
　　其实，人物描写都是很笼统的，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望舒对季公子最多的描写就是皮肤白，模样俊俏，手指细长。
　　单论这三点，和望舒确实对的上，“没有，我按一个明星的长相写的。”
　　把自己写成男主角，还是个受，这种事望舒做得出说不出。
　　听他这样说，严雨一拍大腿，像是确定了什么，“陈村长是不是按照杨砚写的！”
　　杨砚————
　　当下，望舒大脑一片空白。
　　那段空白又迅速被填满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想法，其中，最醒目最显眼的一条就是，严雨会不会也去过那个世界，会不会也认识杨砚。
　　产生了这个想法后，望舒看严雨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幸好，严雨在和张曼婷说话，并未察觉，“婷婷你那会不还说特别像城不破里的男主吗。”
　　“嗯，是挺像的……”
　　听着两人的闲谈，望舒渐渐平静下来。
　　城不破的男主角，那个将军……本命叫杨砚吗？还是将军的名字叫杨砚？
　　望舒记不清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放在桌下，飞快的搜索城不破。
　　演职员表。
　　萧将军……
　　杨砚！
　　真的是杨砚！
　　这张脸，就是三年来和他朝夕相处的杨砚！
　　“砚哥，你真帅~要是在现代，肯定能做演员，演员就是拍电影电视剧的，不是戏子！反正做演员火了的话，很有知名度，所有人都能认识，我？我才不能做演员呢，太累了，哎，你的手往哪摸呢，我都说累了！”
　　和杨砚说过的话犹在耳边，望舒看着手机屏幕里穿着西装的杨砚，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他觉得，自己还在昏迷，这一切不过是他的梦而已。
　　“望舒，你看什么呢？脸色这么不好？”
　　望舒抬起头，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我……我家里出了点事，现在要回去……”
　　“那赶紧回去吧！我们改天在约……”严雨说了什么，望舒没有听清，他迷迷糊糊的走出西餐厅，坐上出租车，“师傅，新东方。”
　　“小伙子，身体不舒服啊？”
　　望舒不知道自己的脸现在是什么模样，他硬扯出一丝笑来，“没事……”
　　差一点，望舒就让司机师傅把车开到精神病院去了。
　　他怕是，病的很严重。


第12章 
　　知道望舒要和朋友出去玩，林红满意的去了咖啡厅。
　　当望舒回到家时，家里只有一只正在睡觉的傻狗。
　　难得清静。
　　可他的心一点都不静。
　　望舒看着搜索引擎内杨砚两字，犹豫半天，手指按在了键盘回车键上。
　　杨砚，1992年10月20日生于X省X市X镇X村，中国内地男演员，2012年出演电影《城不破》出道，同年获得金马奖新人男演员，2013年主演电视剧《我的家乡》，2014年主演电视剧《走远》……
　　望舒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的平生，他面无表情的滑动鼠标。
　　成长经历。
　　杨砚出生于偏远农村，因没有户口，无法上学，于2010年全国第三次人口普查获得户口，同年进京打工，因外貌出众，被李子英导演选为城不破男主角，正式步入演艺圈。
　　……
　　望舒对着电脑看了整整三个小时，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
　　现在所发生的事情，已经不是平行时空所能解释的了。
　　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精神科看看医生，或许一切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可望舒实在没有这个勇气在自己脑袋顶上按上精神病的称呼。
　　他的人生啊，真是坎坷波折的可以写成小说了。
　　望舒躺在床上，身体一动不动，大脑却在飞速运转。
　　如果他没有病，那问题就是出在杨砚身上。
　　在他的记忆里，城不破中萧将军的扮演者是另一个硬汉类型的演员，刚刚他搜了一下，这个演员也确实存在的，2011年拍摄了一部古代仙侠剧，跟城不破没有任何的关系，而城不破的其他演员，也和望舒记忆中一样，至于杨砚所出演的所有电视剧，他都没有看过，主角究竟是不是他，望舒不得而知。
　　望舒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就快要破土而出了，可那薄薄的一层土，却死死的掩埋着他想要了解的真相。
　　对！杨砚！他现在需要找到杨砚！
　　望舒拿出手机，点进了微博。
　　杨砚的微博只有一百条，大部分都是和他的电视剧有关，有关私生活的原创微博只有一条，来自2012年除夕。
　　杨砚：大家新年好！
　　配图是杨砚的照片，他穿着黑色的衬衫，端坐在椅子上，紧紧的抿着唇，一本正经的样子像是在拍证件照。
　　底下的评论大概是他所有微博里最多的一条，足有两千。
　　【大过年的，真晦气，取关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去参加葬礼了……】
　　【就让城不破里的萧将军一直活在我的记忆中吧，天啊，我怎么会粉这种人！】
　　【连小学文化农村户口都没有】
　　就望舒刚刚查的资料来看，这个时候，杨砚的成长经历刚被曝光，公司给他塑造的冷酷无情，不善言谈的形象一朝崩塌，墙倒众人推，那是网络暴力的雏形。
　　他最新一条微博只有三百条评论，还没有望舒多。
　　这点评论……他发私信的话，应该能看到吧……
　　他的头像就是他的照片，如果……他真的是自己所熟悉的杨砚，看到照片，一定会……
　　望舒敢肯定，杨砚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他！
　　“呼——”
　　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手不要发抖。
　　隔壁王叔：杨砚，你看得到吗？
　　等了三分钟，向来沉稳的望舒迫不及待的发了第二条私信。
　　隔壁王叔：我是
　　手一抖，只打了两个字就发了出去。
　　望舒在对话框里继续打。
　　他从没有用手机输入过自己的名字，想找到望舒两个字非常困难。
　　望舒，不是王叔啊！
　　就在他焦灼着满世界找望字的时候，屏幕上他刚发过去的对话后面，多出了一个小尾巴。
　　已读。
　　“看到了！”
　　望舒猛地坐起来，小腿都止不住的哆嗦。
　　兴奋，紧张，期待，恐惧，种种情绪汹涌而来，将他淹没，令他窒息。
　　望舒屏住呼吸，他紧盯着自己的手机，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
　　隔壁王叔：你是杨砚本人吗？请你回复我！
　　隔壁王叔：恭喜发财@隔壁王叔的红包
　　他领取了888的红包。
　　望舒也等来了回复。
　　杨砚：是。
　　是本人啊……
　　巨大的失落笼罩着望舒，让他头顶上阴雨绵绵，背影都显得十分孤寂落寞。
　　望舒拿着手机，吸了吸鼻子，抑制着眼底的酸涩，回复杨砚。
　　隔壁王叔：我是你的粉丝，看了你的城不破，非常喜欢你，以后要加油啊
　　已读之后，就没了消息。
　　他傻了吧……杨砚，一个只会打猎种地的人，怎么会拍戏怎么会用微博呢。
　　也许小说世界里的人物形象和现实世界都是重合的，他在那个世界认识的几个人，都存在于现实世界当中。
　　望舒的逻辑能力死掉了，他现在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的杨砚坐在保姆车上，盯着那刺眼的五个字，一动也不动。
　　非常喜欢你。
　　“砚哥，芳姐说，晚上想请你吃饭。”助理小满趴在车窗上对里面的杨砚说道。
　　陈月芳是《西藏的人民》的女主角，年龄比杨砚大，资历比杨砚老，长的也是一等一的漂亮，有些像八十年代的港星。
　　杨砚看着手机，声音如同低沉的大提琴，听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没空。”
　　“哦……”小满摇了摇头，早就知道会是这种答案，“砚哥……你不会是不知道芳姐喜欢你吧？”
　　杨砚抬头看向他，锐利的目光刺了小满一下，他急忙闪躲出杨砚的视线。
　　好可怕。
　　小满知道陈月芳喜欢杨砚，说实话，他要是个女人在和杨砚近距离接触后也会喜欢上他，不说别的，就说杨砚的身家，不必一线明星少，这两年投资的电影一部比一部火，就是说点别的……杨砚的长相可比那些当红明星帅多了，星眉剑目，身躯凛凛，单单是站在那里，便令人望之俨然。
　　就是黑了点呗。
　　小满伸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往里面看，杨砚端坐在车里，黑色西装裤包裹着两条令人想入非非的大长腿，白衬衫下是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看着这样的身材，小满都觉得自己要弯了，今天不弯，明天也得弯。
　　“着火了！”“灭火器！”“没有灭火器啊！谁车上有灭火器！”“来不及了！”“快快快！疏散！”
　　小满扭头，向搭建到一半的片场看去，大惊，“砚哥！小吃摊着火了！我们快走吧！煤气罐爆炸就完了！”
　　这场戏是女主开小吃摊卖铁板串，好几个小吃摊摆在一起，不知谁把打火机放在了铁板上，一下子就爆了，小吃车上满是油渍的布瞬间被引燃。
　　拍摄现场都是易燃的设备，一旦煤气罐炸裂，整个现场都会跟着爆炸，导演慌张的组织所有带着贵重的设备撤离现场。
　　司机急忙赶来，“得把车开出去！”
　　停放保姆车的地方围着一圈演员和工作人员的车，如果无法疏散出去，一旦爆炸，那事情就不可收拾了。
　　杨砚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火势猛烈的小吃摊，从保姆车的后备箱里取出灭火器。
　　“砚哥！”小满看着他拎着灭火器，从容不迫的朝着已经蔓延开来的起火点走去，停在了起火点前五米处，干脆利落的拔掉保险栓，一手握着压把，一手紧握喷管，白色的干粉迅速喷出，将煤气罐附近的火扑灭。
　　在众人还未回神之际，杨砚把手伸进小吃摊内部，单手拎出煤气罐，在他取出煤气罐后，旁边的火再次蔓延来，杨砚回头看了一眼导演，“没什么大事，别声张。”
　　是个人都清楚，中央投资拍摄的正剧，一旦出现因消防设施准备不齐全引发大规模火灾的事，足以让这部剧夭折。
　　路导急忙让人去接水，火势渐渐被控制住，杨砚的手被烫了两个水泡，不过他手上有厚厚的茧子，倒也不碍事。
　　路导看着他的手，长舒了口气，也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你够淡定啊，不怕煤气罐炸了。”
　　杨砚笑了，他这辈子所有的恐惧和慌乱都用在了两年前的那晚上。
　　那是杨砚来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的第六年年初，他终于通过私家侦探找到了望舒，迫不及待的去找他。
　　在一家酒吧门口，杨砚看到望舒和几个人一起走出来，望舒牵着一个女孩的手，笑的很开心。
　　杨砚整整五年两个月没有见到望舒，那一刻眼里也只有他，几乎是扑过去将他一把抱住，虔诚的亲吻他的脸颊，嘴角。
　　他想说，你知道吗，我很想你，这五年来，无时无刻不再想你。
　　望舒先是呆滞，随即愤怒。
　　凌晨两点钟，酒吧外面漆黑一片，望舒一把推开他，满脸厌恶。
　　望舒身旁的秦朗大声质问杨砚，“你他妈谁啊！”
　　那天杨砚因为拍戏的缘故留着快遮住眼睛的长发，又穿着一身臃肿的黑色衣服，看上去就像是街边的流浪汉。
　　杨砚盯着望舒，他知道，就算是看自己的手指，望舒也能认出他。
　　望舒皱眉，夺过陈宇手里还剩半瓶酒的酒瓶，嘭的一声砸在杨砚的头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也划伤了望舒的脸，他却像是没感觉到一样，“看你大爷。”
　　杨砚的头上流淌出温热的鲜血，一大片一大片的血彻底遮住了杨砚的眼睛。
　　那么厚的酒瓶，能在人的头上摔碎，一定很用力气，一定毫不留情。
　　“我操，你他妈还看！”不知是谁一脚踹到了杨砚，拳脚便接二连三的落在他身上。
　　杨砚蜷缩在地上，用力的睁着眼睛，从缝隙外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垫着脚尖，对着望舒脸颊上的伤口，轻轻的吹起。
　　咒骂声中传来她的声音，“没事吧？疼不？”
　　“还好。”望舒的声音，听起来就不开心。
　　女孩笑了，“哈哈哈，采访一下，被这种人的亲感觉怎么样？”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望舒，他推开前面的人，一脚踢在杨砚的肩膀上。
　　他抿着唇，杨砚却似乎听见了这世界上最恶毒的话。
　　杨砚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站起来的，怎么离开那里的。
　　他不愿回想。
　　这个望舒，不是他认识的望舒，这个世界，也不会是望舒口中美好如仙界一般的地方。


第13章 
　　“望舒，你这是看什么呢？”林红八点半带着外卖回家，只见自己的宝贝大外甥躺在沙发上直勾勾的盯着电视看，电视剧正在播放一部画面土气的连续剧，右下角四个字极为显眼。
　　《我的家乡》
　　望舒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买什么了？”
　　“菜和饭，老吃那些东西也不好。”林红把饭盒摆在茶几上，“明天你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林红挑眉，神秘兮兮的，“明天我有约会，你去店里坐半天，周六店里忙。”
　　蔫了一整天的望舒这会才来了精神，他坐起来，盯着林红，“约会？和谁约会啊？”
　　“保密！”
　　“不准保密！快说，我必须严格考察一下！”林红现在的年纪，已经折腾不起了。
　　“等过几天在和你说。”
　　望舒不想林红重蹈覆辙,一把扯住她的袖子，“不行，你不告诉我，我可哭了。”
　　望舒小时候就这么和人撒娇，别的小孩都是说哭就哭，说耍赖就耍赖，他就不一样，红唇齿白的小胖娃娃一本正经的为自己的啼哭做个预告，要是没如了他的愿，就哭的一抽一抽的，哄都哄不好。
　　林红忍不住笑，“你干嘛啊，都多大了。”
　　“快说快说！”
　　“……好吧，是，嗯，一个大学教授。”
　　望舒一听大学教授，眼睛亮了亮，那是对知识分子的崇敬，“然后呢？年龄？”
　　“四十。”
　　“四十？比你大？怎么不找个小鲜肉？”
　　林红瞪了他一眼，“女人本来就老的比男人快，我要是找个年轻的，等我脸垮了，一出门被说是母女怎么办，你想让我当场自杀吗？”
　　望舒就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她还认真了，可见和这个四十岁的大学教授还真有苗头，“你……你们怎么认识的？”
　　“他总去喝咖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呗。”
　　“四十还单身，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
　　“你会不会说话！他结过婚，还有孩子呢。”
　　望舒瞪大了眼睛，“还有孩子！你疯了吧！”
　　林红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给人做后妈的料。
　　“你放心，他儿子和你差不多大，早就独立了，听他说，他儿子也挺希望他再婚的。”说到这，林红娇羞的笑了，还有那么一丝甜蜜。
　　“四十岁……孩子和我差不多大……小姨，你会数学吗？”
　　“哎呀，成不成还不一定呢，等过段时间在给你看。”
　　望舒想想，也是，不过有一点他很好奇，“那个，秦钧中，你没感觉了？你不是说，自己真心爱他的吗？”
　　明明前段时间还咬着牙根要让他后悔的，这才几天，就要和别人谈婚论嫁了。
　　“那是以前，我以前爱不爱他，你不清楚吗？那话怎么说来着，时间能治愈一切，我对秦钧中早就没感觉了，呸，以后别提他，王八蛋。”林红骂了两句，痛快了一下嘴，便起身进房间洗澡去了。
　　望舒转头，看着电视里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犹豫了片刻，关掉了电视。
　　第二天中午，望舒去了悠闲一刻，林红正坐在收银台内化妆，她看了望舒一眼，“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
　　望舒把电脑放在桌子上，打算一会在这写完今天的更新，回家以后就能躺着玩了。
　　“那行，正好我收拾完了~”林红收拾好化妆品，拎着小包美滋滋的出了门。
　　望舒向服务员打听，“最近，我小姨是不是和一个男人走的很近？”
　　“嗯。”
　　“什么模样？”
　　她艰难形容，“大概四十来岁吧，个子挺高，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的。”
　　望舒就像是打听女儿男朋友的留守老父亲，“人怎么样？”
　　“客气，也有礼貌。”
　　听上去确实不错。
　　望舒不再多问了，“帮我煮杯咖啡吧。”
　　“红姐说，不能给你喝咖啡，晚上一睡不着觉就熬夜到天亮，会日夜颠倒改不过来的。”
　　听她这么说，望舒心中一暖，“那就柠檬汁。”
　　“嗯！”
　　今天天气很好，望舒喝了口酸甜冰凉的柠檬汁，微微侧头，看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柔光，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因为杨砚堵在胸口的郁闷一扫而空。
　　现在的日子，其实挺好的，要是林红能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就更好了~
　　然而，他美好的祈愿并不可能如此简单就达成。
　　“你好。”
　　望舒抬头，面前是一个身材颀长面容白净的男孩，“你好，入座点餐。”
　　他摇了摇头，问望舒，“这里的老板是叫林红吗？”
　　“嗯，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这个是我的手机号码，请你转交给她，让她联系我，我叫白启明。”
　　望舒抿唇，接过他递上来的那张纸条，心里隐约猜到这个人的身份，“……好的。”
　　“那满烦你了。”
　　看着他离开，望舒拿出手机联系林红，“你那个教授，什么名啊？”
　　“白衡，怎么了。”
　　果然姓白。
　　望舒叹了口气，想到昨晚林红和他说，教授儿子支持他再婚，他想，白启明能背着那个白教授来找林红，应该是对两个的事情有意见，又或者说，对林红有意见。
　　也对，凭空多出林红那样一个妈，是个人都很难接受。
　　林红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了，望舒坐在那里百般无赖，把明天的更新都解决掉了，见她回来，生无可恋的递过去那张是条，“林红红，惊喜。”
　　“……”
　　由于林红没有开车，晚上两人一起往回走，“你倒是说话啊，沉默是什么意思。”
　　林红有点低落，全然没有刚从外面回来时的好心情，“我该不该打这个电话啊，他要是不满意我，不希望我和他爸来往怎么办？”
　　望舒想了想，问她，“你对那个教授，真的很有好感？”
　　“嗯，他对我很好，非常好，我觉得和他一起生活，一定会很开心。”林红在某些观点上与望舒是一致的，不管怎么样，让自己开心是首要的。
　　“我懂了。”望舒把电脑递给林红，“你先回去吧，我也去见个朋友。”
　　他见朋友林红最是支持，“嗯！你去吧。”
　　望舒独自一人走到了小区花园的葡萄架下，这里白天的时候又很多老人下棋打牌，一般这个时候是没有人的，望舒背对着长廊坐下，拿出手机，找到自己下午存的号码。
　　打过去没一会就接通了。
　　“喂。”
　　“喂，你好。”
　　那边听到他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我们见过？”
　　“对，今天中午，在咖啡厅，我是林红的外甥，关于我小姨和你父亲的事，我想和你谈谈。”
　　“……你说吧。”
　　“电话里不太方便，你明天有时间吗？”望舒说着，往一旁的石柱上靠了靠，头顺势偏到了一旁。
　　这一偏不要紧，他在自己右前方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侧影，正坐在凉亭里，似乎是在和人说话。
　　望舒愣住。
　　“好，正好我也有些话要说，如果林红不愿意和我沟通，那就请你转达。”
　　他话里带着刺，望舒却没听进去，匆匆说了一句“时间地址我一会短信发给你”便挂断了电话。
　　望舒死死的盯着凉亭里的人看，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但是望舒觉得，那是杨砚。
　　他是出现了幻觉吗？
　　若是个正常人，绝对不会产生望舒的这种想法。
　　可望舒怀疑自己得了精神病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现在脑子里很乱。
　　又异常冷静。
　　新东方这种地方，如果是，杨砚，也很正常，他也遇见过别的明星……
　　可看着活生生的杨砚，望舒忍不住靠近他。
　　越走近，心跳的越快。
　　杨砚对面的女人注意到了望舒，疑惑的看着他，随即问杨砚，“找你的？”
　　杨砚没说话，也没有动作。
　　望舒在他跟前站定，嘴有些不听使唤了，“你你，你好，请问你是杨，杨砚吗？”
　　杨砚似乎才注意到他，微微颔首，“是。”
　　这一个字，和微博里的口气一样。
　　望舒看着他幽深平静的黑眸，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面前的人和那个杨砚比，稍稍白了些，更有气势些，除此以外，再无差别，“我，我是你的粉丝。”
　　没等杨砚说话，对面的女人先开口道，“你还有这么年轻的粉丝啊，我还以为都是大妈大爷。”
　　望舒看向那个女人，她约莫三十左右，面貌普通，一身奢侈品牌的衣服，昂贵的收拾，桌子上放着的是林红眼巴巴期盼着的限量版皮包，她与望舒对视，笑的很亲切，“你喜欢杨砚什么啊？”
　　她看上去是个事业成功的女性，坐在那里问望舒话的时候莫名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令望舒很不舒服，他紧紧的抿着嘴唇，不肯回答。
　　刘娟却当他是害羞，毕竟一个男孩子，“哈哈，还不好意思了，你别怪杨砚不说话啊，他就这样，话少。”
　　她和杨砚似乎很熟稔。
　　望舒看着默不作声的杨砚，终于无法再骗自己了，“没关系。”
　　他转身离开，这回没有半点不舍。
　　杨砚那个土不拉几的老农民，他喜欢的又不是那张脸。
　　在惦记着杨砚，我就是双黄王八蛋！
　　望舒在心里暗自发誓，可刚走到电梯前，身后却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扭头去看，居然还是杨砚。
　　望舒歪着头，满脸疑惑。
　　“我，也住这。”他有点喘，说话时重重的顿了一下。
　　这样啊。
　　望舒笑了，弯弯的眼眸里缀着星光，“好巧。”
　　电梯来了，望舒先走了进去，一转身，视线正好落在杨砚的喉结上。
　　对不起，他是双黄王八蛋，太像了，就连喉结都一模一样。
　　这里，他舔过，也咬过。
　　或许是他的视线太过灼热，杨砚垂眸，打破尴尬似的问他，“要合影吗？”
　　“啊？”望舒猛地想起来自己以眼前人的粉丝自称，便连忙点头，“要的要的。”
　　“嗯，手机。”杨砚这时才转身，面向电梯门。
　　望舒打开手机锁屏，点进相机，往杨砚跟前凑了凑，手机屏幕里是望舒的脸和杨砚的下巴，杨砚面无表情的将两腿错开一点，让自己的脸挤进镜头。
　　叮——
　　刚照完，电梯到了十五楼，望舒冲杨砚挥了挥手，“我到了，再见。”
　　杨砚目送他离开电梯，并伸手按了9。


第14章 
　　望舒回到家，看着手机里两个人的合影，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叫怎么回事啊。
　　都和明星合影了，不发个微博说不过去。
　　隔壁王叔：在电梯里偶遇楼上邻居@杨砚
　　微博发出不到一分钟就有了评论。
　　【卧槽！卧槽！我看到了什么！季公子和陈村长同框的节奏啊！】
　　【这是谁来着，看着好面熟？】
　　【嘤，好甜~】
　　【我当年还粉过杨砚呢……】
　　【我的妈啊！王叔叔住在哪？平时看王叔叔的衣服就感觉叔叔是个豪！】
　　【凉凉：啊啊啊啊啊！想去你家！偶遇邻居！】
　　看到张曼婷的评论，望舒回复，“扫榻相迎。”
　　张曼婷也是个大神了，望舒的读着中也有她的读者，看到两个人的互动瞬间炸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男神和我女神在一起了吗？】
　　望舒回复，“哈哈哈我们是好朋友。”
　　次日上午八点，望舒被自己设定的闹钟吵醒。
　　他脑袋昏昏沉沉，裤子也是潮湿的，这是做一晚上春梦的结果。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青春期。
　　荷尔蒙旺盛的时期，禁欲几个月，是个人都难受。
　　望舒觉得，自己比预料中的还要想念杨砚可能也有这方面的关系。
　　洗完澡换好衣服后，望舒慢悠悠的下了楼，他和白启明约好在京大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望舒到的时候，正好是十点钟，白启明已经在里面了，望舒对着他灿烂一笑，“点菜了吗？这里的东西都不错。”
　　白启明今年十八，比望舒小几个月，虽然看上去稳重，但毕竟是小孩，看着望舒气定神闲的点餐，他有些沉不住气，“关于你和你小姨的关系，我听我父亲说了。”
　　望舒合上菜单，递给服务生，“就这些吧，谢谢。”
　　“关于我父亲和你小姨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嗯。”望舒点头，“我也是昨天刚知道的。”
　　白启明双手合拢，放置桌面，“那你有什么看法吗？”
　　“我的看法？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想让我转交给我小姨什么。”望舒的语气给人很强烈的逼迫感，白启明的手明显握的比刚刚紧一些。
　　他沉默了大约一分钟，才缓缓的说道，“我觉得，他们俩个不合适，不管是学历，家境，生活习惯，消费习惯，世界观，价值观，乃至道德观，都是相反的。”
　　望舒思考了一下，白衡是和林红完全相反的话，咦……那还真是个能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在get到了这点后，望舒决定放任自己家的小香猪去拱水灵灵的大白菜，“是这样的，先不说他们两个人会不会成，如果将来结婚了，可以做一份婚前财产公证，该属于你的东西都是属于你的，这点无需担心。”
　　“我，我不是为了这个！”
　　“所以你是为了什么？除了金钱纠葛外，也没有值得人担忧的不是吗？我承认，我小姨某些方面的确不尽人意，可她也的确在慢慢改变自己，你怎么能肯定，他们两个不适合呢？”
　　“我当然肯定！我爸喜欢的是像我妈那样温柔的女人！”
　　望舒有点想笑，他觉得自己坐在这和白启明说话就是个错误，“人都是会变的，我以前喜欢女的，现在还喜欢男的呢。”
　　一句话，让对面的白启明噎住了，怔怔的看着望舒。
　　“我也说了，成不成还不一定，你也别费力气找盟友非要拆散了他们，也许过几天他们自己就感觉到不合适分了呢？要是你拆散的，你父亲嘴上不说，心里也会埋怨你，等我小姨真的认定了你父亲，会带给我看的，那个时候，我不管成为了你的盟友还是敌人，都会主动联系你，到那个时候，我们再见面。”望舒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了，他站起身，“这顿我请了，你叫你朋友来吃吧，拜拜。”
　　“啊？哦……”
　　望舒结账后便离开了餐厅，打车去悠闲一刻，出租车停下的时候，望舒忽然看到昨晚和杨砚见面的女人从路边的超跑上走了下来，径直进了悠闲一刻隔壁的刘阿姨家菜馆。
　　嗯？现在土豪都到这种接地气的地方吃饭吗？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望舒也进了刘阿姨家。
　　他常常来吃这的红烧肉，服务员认识他，还笑着打了个招呼，“今天还吃红烧肉吗？”
　　“嗯，来一份单人套餐。”望舒的眼睛盯着那个女人，只见她被经理迎着，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
　　之后一段时间，林红经常出去和她的白教授约会，望舒就得捧着电脑去给她看店，毕竟店里一天的收入和支出都不少，林红不放心全部交给员工。
　　白教授是一个时间观念特别强的人，可能是因为上课的习惯吧，习惯把约会时间固定在上午十点到中午十二点，望舒便常常那个时间出门。
　　便常常，遇到杨砚。
　　他每天都那个时间出门，望舒有时会在小区门口见到他，有时会在电梯里见到他，几次下来，两个人见面也会互相打个招呼，望舒的春梦，做的也越来越频繁。
　　正巧《贵公子种田记》的季公子和陈村长也进入了感情的升温期，望舒写起那些甜甜的小日常十分顺手。
　　奈何他写的再怎么甜蜜，也是一篇彻头彻尾的清水文。
　　彻头彻尾。
　　那种感觉，就像是隔靴搔痒，让人难受的心尖都颤悠，然而任凭读者在评论区怎么闹，望舒就是不开车。
　　【大大！求开车！】
　　【作者回复：我还小】
　　【王叔叔！我郑重的警告你，你不开车我就死给你看！】
　　【作者回复：我不看】
　　看着读者在他的回复底下哈哈哈，望舒的心情都不由自主的变好。
　　新的言情文也有了苗头，按照张曼婷提出的建议，望舒打算从男性视角出发，写一段甜蜜又波折的暗恋故事。
　　王叔：男主角池天和女主角沈安然是初中同学，初中时的沈安然是学校里的女神，长相漂亮，学习成绩好，家里有钱，性格也温柔，池天却是个身高和沈安然差不多的胖子，他对沈安然一见钟情，整个初中都默默的喜欢着沈安然，要和沈安然考上了同一所高中，高二时池天父亲外调到国外，池天也要跟着出国，他本打算在离开前像沈安然表白，没想到偶遇沈安然和班级里的校草举止亲密，所以黯然伤神的出了国。
　　凉凉：我似乎猜出了后面的剧情……
　　烟雨水朦胧：我来猜，后来池天回国变成男神，沈安然却成了平凡人，这也太土了吧！
　　王叔：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在想什么啊！才不是这样！
　　凉凉：那然后呢？
　　王叔：池天出国后一年，父亲病重，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是不治身亡，他孤身一人身无分文，只好在餐厅打工赚钱，吃了很多的苦，终于在厨艺上有了一定的成就。
　　凉凉：我懂，看尽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人不一样了。
　　王叔：对头，所以这个时候，池天就回国了。
　　烟雨水朦胧：说好的甜蜜波折呢？目前只看到了波折。
　　王叔：波折都是一笔带过的，甜蜜要细致一点写。
　　凉凉，有道理，所以回国之后呢？
　　王叔：回国之后，池天和人合资开了一家西餐厅，这个时候的沈安然还是女神，并且成为了一个美食博主，之后你们懂的。
　　凉凉：是你没想好吧？
　　王叔：哈哈哈，反正就是甜甜的谈恋爱嘛，你们觉得怎么样？
　　烟雨水朦胧：认真讲，剧情老土，不过，视角还蛮新鲜的，我发现你很适合写暧昧的日常，暗恋也错不了。
　　凉凉： 1
　　对于被吐槽土的剧情，是望舒刻意为之，土代表常见，常见代表有一定的受众群体。
　　望舒有野心，他想签约影视。
　　他记得李清影的奶奶在这方面有人脉，签约影视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凉凉：对了，你男主的设定是什么啊？
　　望舒脑子里闪过杨砚的模样。
　　那是一个怀抱温暖，责任感强，经常害羞，红着耳朵和他做爱的男人。


第15章 
　　“鬼天气，怎么这么热。”
　　望舒坐在咖啡厅的空调底下，喝着加冰的柠檬汁，可身体里的暑气一点没降下来。
　　六月中旬的京城，已经三十多度了，望舒其实不那么怕热，只是相比往年的无忧无虑，今年更新两个字就横在他脑子里面，撵都撵不出去，望舒是焦虑的热。
　　“小老板，送吸管的来了，留多少？”
　　望舒看了一眼单子，“五十捆吧。”
　　一到夏天，冷饮卖的飞快，吸管也总是不够用，五十捆吸管两三千根，两三天就没了。
　　你说，这一天得挣多少钱啊。
　　嘻嘻。
　　望舒心里偷着乐，面上还要装作不当回事的样子，这就叫做财不外露。
　　“望舒。”
　　望舒抬头向门口看去，愣了愣。
　　门口叫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前姨夫，秦钧中。
　　“秦，秦叔？”望舒没想到会在这看到他，虽说秦氏集团的办公楼离这不远，但秦钧中不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望舒放下手里的柠檬汁，起身迎了上去，“您怎么来了？”
　　“早就知道你小姨在这开了家咖啡厅，一直没时间来，正巧今天路过，进来看看，你小姨呢？”秦钧中说着，还往四周看了看。
　　望舒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她和朋友出去了。”
　　秦钧中笑了起来，“你得说说你小姨，自己的买卖让你在这盯着，她出去玩算怎么回事。”
　　望舒看了眼时间，“我估计她还得一会才能回来。”
　　逐客的意思应该很明显了吧？
　　秦钧中好像没听出来，“那行，我在这等会，正好有些文件要看。”
　　“……那我给秦叔倒杯咖啡。”
　　“蓝山。”
　　他把这里当自己家似的，望舒啥也说不出来。
　　这种人就算是不巴结着，也不能得罪了，“稍等一会。”
　　望舒叫人给他煮咖啡，自己则跑到一旁给林红发微信，让她能有个心理准备。
　　望舒：秦钧中来了，就在店里，你什么时候回来？
　　小姨：你在和我开玩笑吗？
　　望舒无法从这句话里看出震惊和怀疑那个比较多，他隔着远远的给林红拍了一张秦钧中的照片。
　　望舒：[图片]
　　望舒：真的，等你呢。
　　小姨：我和白衡现在正往回走呢！我打算今天让你见见白衡！现在怎么办！我不能让他满怀期待的见我前夫啊！我怎么办啊！
　　……
　　事情真是令人感到尴尬。
　　小姨：快！把他弄走！我我我我要跳车了！
　　望舒收到命令后有点绝望。
　　看秦钧中的样子，能稳稳地坐在那里一个小时。
　　嗯……
　　望舒杵着下巴思考良久，决定实话实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事，原本他还想在撮合秦钧中和林红一下的，可自从那次见到了宋静蓉，这种想法就消失了。
　　这个男人，太饥不择食。
　　“秦叔……”
　　“嗯？你小姨回来了？”
　　望舒像平时一样笑，“嗯，她刚刚发微信说要回来了，还说要给我个惊喜，我都猜到是什么了。”
　　年近四十的秦钧中不减年轻时的高大帅气，人到中年还添了一些成熟男人含蓄内敛的气质，他冲着望舒亲切一笑，那样子像极了还珠格格里宠爱孩子们的皇阿玛，“是什么？”
　　望舒以前，也是很喜欢这个姨夫的，他觉得这个姨夫是自己和小姨的靠山。
　　可惜都是以前了。
　　“您不知道，我小姨最近交了个男朋友，一直说等确定关系了就带来给我看看，我估计她一会应该会把男朋友带回来。”望舒说着，还给秦钧中递过去一个为难的眼神。
　　秦钧中登时面无血色。
　　他认定了林红离开他活不了，所以才会和林红提出离婚，起初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让她不要再闹，即便林红一时冲动下真的和他离了婚，秦钧中也没有着急，他每个月给林红一万元的赡养费，不过是想在保证她维持基本生活的情况下，让她知道在外面生存有多难而已，他和宋静蓉不过是一时新鲜，那样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他又怎么会让她嫁给自己，他认定了，他和林红不管怎么闹都会走到老。
　　秦钧中呆滞了好一会，还不能相信望舒说的话，林红还爱着他，否则怎么会把咖啡厅开在他公司附近！
　　“你说，你小姨有男朋友了？什么男朋友？”
　　“嗯……听我小姨说是一个大学教授，对她很好，多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秦钧中瞬间从和蔼的皇阿玛变成了愤怒的皇阿玛，他语气眼里，眼睛瞪的凶神恶煞， “怎么也不问问，你小姨什么样你不清楚吗，被人骗了都要乐呵呵的给人数钱！”
　　秦钧中身上有着上位者的威严，他的样子是个正常人就要胆战心惊。
　　望舒看着他，不仅不怕，反而觉得搞笑。
　　林红这辈子，傻归傻，但是骗她的目前只有秦钧中一个。
　　“秦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虽然不爱我小姨了，但是仍然把她当成亲人，你放心，我会认真考察他的，嗯……我估计他们也要回来了……要不您先忙着？改天有时间，我让我小姨亲自给您煮咖啡。”
　　秦钧中犹豫了两三秒，门口的铃铛响了。
　　“红姐，你回来啦。”
　　望舒僵硬的转过头，林红站在门口，亲密的挽着一个穿着衬衫长裤，带着金丝眼镜，十分儒雅的高大男人。
　　修，修罗场。
　　一瞬间，店里安静了下来。
　　望舒和林红对视一眼，在对方看到了一句话。
　　哦——我的老天爷。
　　林红怎么说也是混迹过豪门的太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点还是精通的，她挽着白衡，笑眯眯的走过来，问秦钧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怎么在这？”
　　这句话，主要是为了铺垫，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总在这里，否则白衡还要以为，林红不让他来是因为前夫天天在身边，那就不好解释了。
　　秦钧不看白衡一眼，紧盯着林红，那眼神是很明显的恼怒。
　　林红要是怕他，就不会因为他出轨作天作地了，“你瞪什么瞪？哼！”
　　林红哼完，一扭头，这样娇俏的动作放在三十六岁的女人身上竟然毫无违和感，一旁的白衡低头看着她，眼底布满了柔情和宠爱，像是看一个小孩子。
　　注意到他这样的眼神，望舒瞬间成为了白启明的敌人。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算了，其实杨砚就是这样看他的。
　　秦钧中的不识相惹怒了林红，她干脆大大方方的向白衡介绍，“那个，这是我前夫……你知道的……”
　　白衡点头，客客气气的对秦钧中笑了笑。
　　望舒又觉得这人太怂了，在心底默默的减了分数。
　　紧接着，白衡说，“对于林林过去的遭遇，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好，我是林红的未婚夫，白衡。”
　　遭遇这两个字用的妙啊！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加分加分！
　　老弟啊，哥给你留灯！
　　听他说未婚夫，林红喜滋滋的笑了，把他的胳膊抱的更紧，全然一副陷入爱情的模样，再看秦钧中的时候，一下子变了脸，“秦钧中，你能不能有点眼力价！”
　　秦钧中气的脸都红了，他指着林红，“你，你别太过分！”
　　秦家毕竟是有权有势的，望舒得罪不起，也不敢得罪，他急忙给了秦钧中一个台阶下，“秦叔，你不是说还有个会要开吗？时间快到了。”
　　秦钧中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得，望舒和他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这让秦钧中踏实了不少，他冷着脸拿起桌上的文件，大步离开。
　　望舒松了口气，甜笑着看向白衡，他问林红，“小姨，我该怎么称呼啊？”
　　没等林红回答，白衡便开口道，“我叫你望叔，你叫我白叔，听上去怪怪的，叫我姨夫就好，我们各论各的。”
　　一旁的林红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他是吃醋你管秦钧中叫秦叔呢。”
　　望树干笑了两声。
　　心里暗暗吐槽，说好的客气有礼貌呢。
　　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望舒暂时看来，各个方面都很不错，所以叫声姨夫也没什么大不了，一个称呼收买人心的事很划算，“姨夫。”
　　站了立场的望舒第一时间给白启明发了短信，通知他自己成为了他的敌人。
　　还没到十分钟，白衡接了一个电话，只说了两分钟，挂断后，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林红和望舒，“能不能邀请两位，晚上到家里吃饭，我亲自下厨。”
　　林红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就答应了。
　　望舒犹豫了一下，他猜到电话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白启明打来的，肯定有什么预谋。
　　嗯……去他家看看也不是不可以，说不定能发现什么不好的另一面。
　　一个人要是太完美了，那才奇怪。
　　“好啊！”


第16章 
　　令望舒震惊的是，白衡的家居然住在新东方附近的国际城，那里的房价高达十万一平米。
　　林红也没来过白衡家，和望舒一样震惊的同时，她还像个二傻子一样说，“你这么有钱啊！”
　　白衡笑了笑，根本不在意林红的话，轻描淡写的解释道，“家里老房子拆迁。”
　　都是本地人，因为拆迁一夜暴富在平常不过了。
　　到了白衡家，望舒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客厅墙壁上挂着的，上善若水厚德载物八个大字，落款是白衡。
　　林红立马跟个迷妹似的炫耀，精心描画的柳叶眉都快飞舞起来了，“看看看，你姨夫写的棒不棒！他是教历史的，还会画水墨画呢！”
　　望舒一边四处打量，一边敷衍的轻轻鼓掌，“棒棒棒……”
　　这个家看上去很干净，除了字画之外摆满了花花草草，和木质的家具放在一起，看上去十分素朴又生机勃勃，女性的物品一件也没有，只看客厅，望舒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
　　他现在是最有身份的客人，可以理直气壮的随便参观，“小姨，我们去看看姨夫的房间吧？”
　　这个说到了林红心里，她扭头问白衡，“你房间在哪？”
　　“这边。”
　　白衡笑着带两个人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一推开门，被褥凌乱，上面扔着女性的内衣和睡衣。
　　望舒怔了怔……可真幼稚。
　　不过，越是这种幼稚的手段，在父母眼里就越有用吧。
　　只见林红趿拉着比自己脚大几号的拖鞋跑过去，拎起那件黑色的内衣，放到鼻尖处嗅了嗅，“嗯……新的。”
　　她冲白衡灿烂一笑，“给我买的吗？哈哈，有点小了。”
　　那内衣的尺寸看着一点都不小，白衡微微红了脸，没说话，转身去了隔壁房间，“启明，开门。”
　　门应声打开，白衡走了进去。
　　林红一扬下巴，将内衣抛出好远，她向望舒招了招手，“看到没。”
　　望舒点头，“他儿子不喜欢你。”
　　“我知道，还有别的，你要学会观察。”
　　“……”望舒沉默的扫了一圈屋子，摇了摇头，“什么别的啊。”
　　林红指着床头那片墙壁，“你看，这里原来应该是婚纱照。”
　　望舒一看，还真是，墙壁的颜色都不一样，“小姨，你……”
　　林红别的不行，就是侦查能力一流，否则也不会抓到处处谨慎的秦钧中出轨。
　　“林林，望舒。”
　　“来啦~”林红顿时笑的跟朵花一样，脚步轻快的走了出去，“你就是启明！长的可真帅~”
　　白启明的五官不完美，单眼皮，眼睛不大，嘴唇有点厚，架不住人长的白净，十八岁的大男孩穿着一身素色睡衣，笔直的站在那里，哪怕浑身散发着冷淡，也让人觉得帅气。
　　“启明，叫林阿姨。”
　　“……林阿姨。”
　　也不知道白衡和他说了什么，白启明就算满脸不情愿，也还是老老实实的。
　　白衡介绍望舒，“这是你林阿姨的外甥，望舒。”
　　到望舒这，白启明就一点面子都不给了。
　　白衡表情不变，对着望舒和林红道，“你们随便看看，一会就可以吃饭了。”
　　“好啊~”
　　林红领着望舒进了阳台，“哇，这花养的真好。”
　　她似乎全然不在意白衡和白启明之间的交流，望舒在意，他竖起耳朵偷听。
　　“再过几个月你就满十九周岁了，我应尽的义务都已尽到，我不会插手你的人生，以后你带女朋友回来，不论我认同与否，都会笑脸相迎，也希望你给我选择的自由和基本的尊重。”
　　“这不一样！”
　　“一样，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不认为你这个年纪还需要父母的爱。”
　　“我已经很努力的接受你们离婚的事实了，我也支持你再婚，可你们才离婚多久，况且她……”
　　“白启明！”
　　瞬间，外面没了声音。
　　望舒悄悄的凑到林红身旁，“现在是什么情况？”
　　“我哪知道，人家父子的事，我跟着掺和什么，还是说，你想让我用母爱打动不孝子？我还是个宝宝好吗。”
　　“可以的，你要这样我没话说，不过……今天秦钧中的态度很诡异。”
　　林红点头，“所以我决定了，我要早点和白衡结婚，省的夜长梦多，怎么样，你同意不”
　　望舒很果断，“同意同意，你结婚以后，我就轻松了。”
　　想到那段望舒把她锁在房间里的日子，林红真心的感谢他，“其实你比白启明帅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
　　白衡站在门口，敲了敲阳台的门，“你们说什么呢，进来说吧，外面热。”
　　林红大大方方的告诉他，“说望舒比启明帅，你同意吗？”
　　“望舒长的像你，本来就比启明好看，我同意。”
　　“还说，我要早点嫁给你，你同意吗？”
　　白衡眼底染上浓浓的笑意，“当然同意……嗯，你不想我求婚了？”
　　“你不是求过了吗。”
　　白衡愣了一下，“那也算求婚？”
　　林红既神气又得意，她穿着一条及膝红裙站在花草之间，如同一朵怒放的人间富贵花，“算啊，谁说非要跪在地上一手拿着戒指一手拿着花才叫求婚，那叫土~”
　　一旁的望舒很想逃出去，奈何他现在出去太尴尬了，为了避免这种尴尬，望舒问林红，“所以姨夫是怎么求婚的。”
　　望舒问完，白衡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去做菜，你们进，进屋聊。”
　　这下望舒是真好奇了，他跟在林红身后询问，“到底是怎么求婚的。”
　　林红趴在她耳朵边上，很小声的说，“我们店不是有一个活动吗，消费满一千元办会员卡，可以写一张愿望清单寄存在店里，达成愿望送礼物，我那天翻了半天，找到了白衡的愿望卡，你猜猜上面写的什么。”
　　“娶你？”望舒写小说写的，撩妹套路熟知于心。
　　“嘻嘻，他写的是，照顾林红一辈子。”
　　望舒笑，“那他这小礼品有年头才能拿到手了。”
　　吃了一嘴狗粮的望舒在等待大餐上桌时发了一条朋友圈。
　　望舒：两只未来渺茫的单身狗。
　　配图是他和旺旺的合影，一人一狗都很有默契的耷拉着嘴角，看上去就是两个被抛弃的小可怜。
　　这条朋友圈主要是给林红看的，如果她真的结婚了，和白衡住在一起，在生个孩子什么的，旺旺毫无疑问得由他来照顾。
　　在厨房捣乱的林红看到了朋友圈，笑嘻嘻的递到正弯腰洗菜的白衡面前，“你看。”
　　白衡笑了笑，知道望舒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小孩，“等过段时间换个大房子。”
　　“为什么换房子啊？”
　　“我想让你住新房。”白衡心里清楚，这个房子收拾的再怎么干净，也难免会留下前妻的痕迹，他不想让林红未来的生活里处处添堵，“况且，这里房间少，你不想和望舒还有旺旺一起生活吗？”
　　“想啊~不过望舒一定不想，会说我们虐单身狗的。”
　　“他能来住当然好，如果不愿意，就当是留一间婴儿房。”
　　林红一把抱住他，感觉自己幸福的快要冒泡了。
　　客厅的望舒半躺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着手机。
　　李清影：呦呵，缺爱了？
　　陈宇：你出来，哥们给你介绍个对象！
　　秦朗回复陈宇：他要是能出来，我请你按半年的脚。
　　李清影回复秦朗：哎哎哎，要是望舒出来，你请我吃半年的哈根达斯怎么样？
　　陈宇回复李清影：LOW的一批。
　　在他们的争吵下面，有一条格外清新脱俗的评论。
　　赛级大金毛：狗看上去不是很开心，要多出门走走。
　　望舒记得他是专业养金毛的，一定能透过自己的摆拍看到旺旺的内心世界。
　　回复赛级大金毛：如果不经常出门会有什么后果？
　　望舒发誓，他问的非常认真。
　　望舒以为他会回复自己，自己所知道的抑郁症，或者是自己不知道的其他病症。
　　然而。
　　赛级大金毛回复望舒：会长蘑菇
　　很幽默很风趣的回复，让望舒笑出了眼泪。
　　模模糊糊的他看到了杨砚。
　　“你不和我出去？”杨砚手里捏着麻袋，他要去林子里摘些望舒爱吃的果子。
　　望舒趴在褥子上翻了一页话本，两只小腿晃来晃去，惬意的不得了，“刚下完雨，外面都是泥，我不想出去，会弄脏鞋。”
　　“我背你。”
　　“我不，正看到有意思的地方呢。”
　　“望舒你看。”
　　“看什么？”
　　杨砚指着墙角，“那长蘑菇了。”
　　望舒歪着头看去，瞪圆了眼睛，“卧槽，还真长蘑菇了！”
　　“你等着，一会你身上也要长蘑菇。”杨砚抿着唇，一脸不开心的出了门，望舒听见他嘟囔着，“大黄都比你勤快……”
　　大黄是杨砚养的看门狗，作为一只看门狗，它很少叫唤，但是杨砚每次出门，大黄都摇着尾巴紧紧的跟着。
　　“你欺负谁没文化呢！人身上长个屁蘑菇！大黄勤快！那你让大黄陪你睡啊！”
　　望舒那时仗着杨砚舍不得和他发火，肆无忌惮的气杨砚，他脾气那么好，硬是憋的都长了青春痘，一碰就疼的他直皱眉，望舒还一个劲的去戳。
　　望舒想一想，就笑的眼睛都没了。
　　“你笑什么。”
　　望舒抬头，敛去笑容，“怎么了，笑不行？”
　　白启明攥紧了拳头，眼眶红了一圈。
　　其实，他也挺可怜的，白衡的想法虽说没错，但国情如此，孩子到二三十岁还被父母当两三岁照顾着，白启明产生被父母抛弃的想法在所难免，望舒为自己刚刚的态度感到抱歉，“嗯……要加个微信吗？”
　　白启明瞪他，“谁要加你微信！你这个……这个……”
　　望舒隐隐猜到他要骂自己什么，不由感叹书香门第就是不一样，“死基佬？”
　　“你知道就好。”白启明转身，又回了房间。
　　这是找什么存在感呢……
　　他这一打岔，倒是把望舒从记忆的沼泽里拉了出来，望舒叹了口气，第无数次警告自己，不要再去想杨砚。
　　笑过之后的失落感，实在不好受。


第17章 
　　在白衡家吃的第一顿饭，说实话还不赖，白衡的手艺很好，很简单的五道家常菜，做的色香味俱全，望舒破天荒的吃了两碗米饭。
　　下午林红还要回店里，吃完饭没有多留林红便开着白衡的车带望舒离开。
　　国际城离新东方不远，步行十分钟怎么也到了，但林红执意要先送望舒回家。
　　“太阳这么毒，晒黑了怎么办。”
　　“我……”望舒本想说，我又不是小姑娘晒黑有什么的，可话到嘴边变了一副模样，“我确实不能晒黑，将来不好找对象。”
　　“就是说嘛，现在的女人都喜欢白白净净的。”
　　望舒看车开进小区，这才开口说道，“男人也喜欢白净的。”
　　林红专注的看着前方，顺口应和了一声，“是啊。”
　　“……”
　　等她快把车开进停车场了，林红忽然问他，“你刚才什么意思？”
　　说什么不能晒黑，不好找对象，男人喜欢白净的。
　　听上去，很奇怪。
　　望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直视着林红，“嗯，我的意思是，比起女人，我现在更喜欢男人。”
　　望舒选择这个时机和林红坦白自己的性向，其实是有两点原因，第一，坠入爱河的林红现在是最温柔最大气最洒脱的时候，从她对待白启明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来，正因如此，她不会太过激动。第二，林红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美好生活，她必然会对单身狗望舒产生担忧，以望舒对林红的了解，林红一定会三天两头的给他介绍女朋友。
　　他万万万万万万没想到，自己说完林红竟然笑了，她很无所谓的说，“你还挺时髦的，现在年轻人都好这口，哎，到底是年龄大喽，思想跟不上，我跟你说，轻点嘚瑟，到年纪还是得给我老老实实结婚生孩子。”
　　你还思想跟不上？你这思想可太前卫了好吗！
　　望舒深吸了口气，到底没说什么，“我上楼了，你注意安全。”
　　“嗯~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再说吧，到时候给你发微信。”
　　回到家，望舒有些疲惫，在床上躺了半个多小时才挣扎着爬起来，坐到电脑桌前面。
　　他要写的不是《贵公子种田记》而是新文《胃心》
　　名字是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先捕捉胃在捕捉心，既点明主题，还有那么一点影视风出版风。
　　为了这个书名，望舒把男主角的名字从沈天改成了魏新，除了谐音听上去有点像微信，可以说非常完美了。
　　《胃心》的第一章望舒两天写了三个版本才敲定下来，现在是第二章。
　　一本小说的开头总有无数个可写的梗，《胃心》的基调就是甜蜜，望舒写的也是愉快而轻松，他身体微微摇晃，嘴角一直带着笑意，不像是按键盘，倒是像在弹钢琴，比起《贵公子种田记》，《胃心》望舒写的更轻松，虽然在描写男主角时，他还是忍不住代入杨砚的脸，但是对待魏新，他没有对待那个背景下陈村长的恻隐之心，是虐也好，甜也罢，都极为轻松自如。
　　“汪汪汪汪！”
　　旺旺的叫声打断了望舒的思路。
　　傻狗，这个时间叫什么。
　　旺旺的房间里有个封闭式的大阳台，平时方便旺旺晒太阳和玩耍，望舒推开门进去时，旺旺正在阳台里直扒玻璃，“汪汪汪！”
　　他这是想出去玩了。
　　“傻狗……”
　　望舒打心眼里不想再出门，可他看着旺旺，又有点于心不容。
　　做人，还真不能太善良。
　　“走吧傻狗。”
　　旺旺不是傻狗，他很聪明，听到走这个字，顿时露出了个明媚笑脸，“汪！“
　　望舒穿着一身白色的宽松睡衣牵着旺旺溜溜达达的下了楼，这会太阳已经下山了，没有了烫人的阳光，外面也不算太热，小孩们都喜欢这个时候出来玩，望舒拍了拍旺旺的头，把他往孩子少的地方带，就算是有牵引绳在，就算旺旺温顺，碰上熊孩子也容易出意外，这小区里的孩子个个都是父母的宝贝疙瘩，望舒害怕。
　　“过来旺旺！”新东方最南边有一处小湖畔，水挺深，一般家长不让孩子到这玩，望舒看附近没有人，便放开了牵引绳。
　　旺旺蹭的一下窜到湖畔旁，试探着把爪子往湖水里放，“哎！傻狗！”
　　可能是叫多了，旺旺也知道傻狗是叫它，乖乖的把爪子收了回来。
　　望舒笑了，拿出手机给它拍照，心里想着，怪不得好多人都愿意把狗当儿子养，可爱起来真招人喜欢，“傻狗！看着~”
　　旺旺特别有镜头感，一见望舒用手机对着它就笑了，金毛笑起来非常治愈，望舒对自己拍到的照片十分满意，故而发了朋友圈。
　　望舒：我家傻狗，可爱不？
　　刚发完朋友圈，秦朗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望舒犹豫了一下，觉得这电话是非接不可了。
　　“喂。”
　　秦朗说话的语气有点冲，“你能陪狗玩，就不能陪……我们玩？”
　　望舒摸了摸后颈，斟酌了一下才说道，“我说，我的良苦用心你们看不懂吗？眼看着就要高考了，我找你们玩不是太没眼力价？等高考完的，我请客吃饭好吧。”
　　“我们？高考？”秦朗切了一声，却也没能说别的，“行吧，你这话我记住了，敢不请客，弄你！”
　　“呵呵，一定请客，对了，我跟你打听个事，秦叔最近和那个宋静蓉怎么样？”
　　“宋静蓉？哦，不清楚，应该没什么来往了吧，你问这个干嘛？”
　　“不干嘛，今天秦叔去我小姨咖啡厅了，感觉是要求和的意思，正赶上我小姨带新男朋友给我看，搞的好尴尬。”
　　“这么精彩吗？哈哈，你放心，就算我二叔有这个意思，我爷爷也不会让的。”
　　望舒想想也是，秦钧中到现在连个孩子都没有，老爷子不急才怪，怎么会继续放任秦钧中折腾，“这样最好了，回头草什么的，吃了会中毒。”
　　“这话我好像听李清影说过啊。”
　　望舒笑了，一抬头，笑容尽失，“卧槽，我不和你说了，傻狗不知道跑哪去了。”
　　秦朗连忙道，“别着急，不能跑出小区。”
　　望舒直接挂了电话，“傻狗！旺旺！”
　　他再次吐槽林红给傻狗取的名字，太二了。
　　他都不好意思连叫两声。
　　可现在，不好意思叫也得叫了，“旺旺！旺旺！您好，您见着一只大金毛了吗？”
　　遛弯的老大爷指了指葡萄架的方向，“瞧见了，往那边跑了。”
　　没等遛弯的老大爷说完，望舒急忙道谢，“谢谢您了。”
　　他匆匆跑到葡萄架那，就几百步远的距离，喘的跟条狗似的，“呼……旺，旺旺！”
　　“你叫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让望舒浑身一僵，他转过头，还是那个凉亭，还是那把石椅，杨砚穿着深色的T恤长裤坐在那里，旺旺趴在他脚下，嘴里咬着一块大骨头，吃的倍儿香。
　　“……我，叫狗。”望舒没由来的紧张，挪着小碎步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杨砚扫了他一眼，拿出手机，按了一段语音。
　　他在给别人发语音。
　　“明天十点半，你来……旺，旺旺！……呵。”低沉的声音被望舒傻了吧唧的狗叫打断，停顿两秒后，是一声撩人心弦的轻笑。
　　望舒的脸歘的一下变得滚烫，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尽量让自己不要喘的太厉害，“它，这傻狗叫旺旺。”
　　杨砚指了指对面的石椅，“坐下歇歇吧，你家狗估计还要吃一会。”
　　“好，好……”望舒是真累了，他很少有这么这么这么剧烈的运动，他低着头，调整自己的呼吸，也努力调整自己的心跳，“不好意思啊，我家狗平常不乱跑的……”
　　欸！小区公园里哪冒出来的酱猪骨头！
　　“没事，以后狗链子攥好了，今天是碰到了我，要是吓着小孩就不好了。”
　　望舒又擦了一把汗，他不住的点头，“是是是，我以后一定不随便放开牵引绳。”
　　视线里伸进一只很宽大很厚实的手，掌心里放着一张雪白的纸巾，“擦擦汗吧。”
　　“嗯。”望舒小心翼翼的接过纸巾，这才抬头看了一眼杨砚，越看，越觉得离奇。
　　“那个……你有没有……”望舒盯着他幽深的眼眸，很难在里面找到自己熟悉的柔情，一丝一毫都没有。
　　“有没有什么？”
　　望舒脑子里空空荡荡，混乱的想着该用什么来顶替自己原来的问题。
　　他被汗水打湿的碎发软软的搭在额前，微微低垂的眼睫透着一股子动人的迷蒙，轻慢的问杨砚，“你有没有女朋友……”


第18章 
　　望舒听说，人在撒谎的时候会有一些典型表现，比如，惊讶的表情超过一秒，比如，话语重复，声音上扬。
　　此刻，他的两个比如都在杨砚身上出现了。
　　杨砚惊讶了足有两秒钟，说是楞了一下也可以，“没有，我还没有。”
　　望舒摸了摸自己泛红的耳垂，“我随便问问的。”
　　想想也是，这个杨砚今年都二十六了，怎么会没有女朋友呢，就算不是太火，人家好歹也是个明星，谈恋爱肯定不能告诉别人，何况，他本人还自称是粉丝。
　　“你呢，有女朋友了吗？”
　　望舒犹豫了一下，摇头，“没。”
　　杨砚嗯了一声。
　　望舒又暗搓搓的看了他一眼。
　　他认识的杨砚才十九岁……这两个人虽然一模一样，但是年纪写在眼睛里，十九岁的杨砚眼睛又黑又亮，即便再怎么生气，眼睛里也含着笑意，暖洋洋的，让人觉得踏实，舒服，面前的杨砚眼眸同样漆黑无比，却如同寂静夜晚里的万丈深渊，感觉浅浅的，伸手就能摸到底，凑近了才能感受到，那里面无端散发着寒气。
　　抛开“粉丝”滤镜，杨砚绝非好相处的人，嗯……娱乐圈摸爬滚打出来的，哪个会好相处……望舒记得她小姨有个朋友，原先就是混娱乐圈的，现在退圈嫁入豪门了，出行还带着助理端茶倒水，模样温柔的女人，性格凶巴巴的。
　　望舒沉默的功夫，旺旺吃完了酱骨头，冲着杨砚直摇尾巴，“汪汪！”
　　杨砚揉了一把旺旺的头，“你家狗和我挺有缘的。”
　　这倒是真的，旺旺对待陌生人，并不是很亲近。
　　望舒点了一下头，“是啊。”
　　可能是气氛太尴尬了，杨砚也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便起身道，“我上楼了，改天见。”
　　“哦……好，改天见。”
　　望舒说完，杨砚离开凉亭。
　　他刚走两步，傻狗摇着尾巴跟了上去。
　　杨砚停下脚步，笑了。
　　在昏黄的路灯下，杨砚的笑，仿佛千年寒冰融化成干净的清泉，哗啦啦的流淌到干涸的土地上，深埋地下的种子悄悄伸展着腰肢，一个用力冲破了湿润的泥土，阳光暖暖的洒下来，让嫩芽茁壮着开出艳红色的小花，清风拂过，花香和青草香扑在了望舒的脸上，让他揣在胸口那只没精神的小麻雀也活泼了起来。
　　望舒怔怔的看着他，忽然站起身，“我，我也遛完狗了，一起上去吧。”
　　他微微颔首，“嗯。”
　　望舒年少老成，就连穿越到书中世界那种贫瘠之地，也很是淡定，他自己平日里也为此骄傲，看不上那些碰到屁大点事就慌里慌张的小孩。
　　可现在，望舒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
　　他觉得自己走路姿势太傻了，前面的男人昂首阔步，长腿一迈说不出的好看，而他怎么就一会像机器人，一会像跳舞似的，望舒想纠正过来，可愈发糟糕。
　　他烧红了脸，感觉小区里的路人都在盯着自己看。
　　其实没有，没有像机器人，也没有像跳舞，和平常一样散漫悠闲。
　　可算坚持到了电梯口，望舒停下脚步，松了口气，庆幸着一路杨砚没有回头。
　　叮——
　　电梯门打开了，杨砚先走了进去，旺旺还没玩够，有点不太情愿往里面进，望舒只好先进去，用力的拉扯牵引绳。
　　这傻狗，不仅傻，还胖，望舒都很用力了，他就是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傻狗，耍赖是不是！”望舒急了，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姿势很尴尬，非常不想在杨砚面前丢人。
　　偏偏旺旺还回答他，“汪！”
　　那个坚定的劲儿，特别像说了一声是。
　　身后传来男人轻笑声，浅浅的，仿佛羽毛轻轻扫过望舒的心，痒痒的。
　　他咬着下唇内侧，尽量让自己错乱的精神稳定下来。
　　“那个，你先上去吧，我……”
　　话没说完，杨砚弯腰，肩膀从望舒的侧腰划过，让望舒的身体不由紧绷起来。
　　他伸手握住旺旺的项圈，轻易的把将近一百斤的大狗拽进电梯，随后对望舒说，“你家狗挺沉的。”
　　“嗯……体重，有点超标……超标了。”望舒说着，按了一下15，又按了一下9。
　　这些日子常常在电梯里碰到他，望舒知道他住在九楼，虽然疑惑刚认识那天，杨砚为什么去了十五楼上面，但是望舒并没有问，猜想他可能是去找朋友，住着的明星挺多的。
　　不到一分钟，九楼到了。
　　“我走了。”
　　望舒站在电梯里冲他快速的摇了摇手，“拜拜。”“汪汪！”
　　一人一狗几乎同时和杨砚道别，杨砚笑着回应，“改天见。”
　　直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望舒还在琢磨，他是和傻狗说改天见，还是和自己说改天见……
　　等等！
　　他琢磨这个做什么啊！
　　望舒心里乱糟糟的，他抓了一把头发，认命似的拿出手机，一个字一个字的输入。
　　如何测试自己是不是精神病。
　　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测试都有，什么测试你的智商，心理年龄，前世是谁，新的一年会不会发财等等等。
　　所以，精神病测试一点都不特别。
　　望舒咽了咽口水，点进了看上去就很严肃的网页。
　　1、你是否每天都在凌晨三点前入睡。
　　望舒偶尔天亮才睡，他没什么困难的就选择了否。
　　2、你是否有很多朋友。
　　没有……
　　3、你是否经常会做奇怪的梦。
　　是……
　　4、有一天小明杀了父母，浑身是血的夺门而出，跑到海边想洗干净自己身上的血，无意中被海水淹没，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在家中，父母健在，请问，他经历了什么。
　　A、做梦。 B、重生。C、平行时空。
　　若是旁人，一定会选择做梦，可望舒的眼睛根本离不开平行时空。
　　不对不对，他的经历别人又没有，抛开那些，遵从本心，应该要选择A才对。
　　望舒点了A。
　　5、你是否害怕自己患有精神病。
　　毫不犹豫，害怕。
　　望舒很害怕。
　　他只答了五题，便出了结果。
　　类型B：要小心了，你已经有了精神病的征兆，情感，认识，动作行为，心理活动都明显出现异常，虽然你口口声声“我不是精神病”可你的潜意识却告诉你自己，“我很有可能是精神病。”面对这种情况，需要及早治疗。
　　……
　　情感，认识，动作行为，心理活动……
　　望舒猛地瘫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完蛋了。
　　心底却莫名的长舒了口气。
　　所以说，他面对那个杨砚时，所有的不对劲，都只是，精神病而已。
　　望舒只是用这个测试给自己找一个心理慰藉罢了，并没有深信。
　　他好的很。
　　转眼又是一个月，七月份的京城已经逼近四十度，总有一种阳光能把人烤熟的感觉，幸好北方不似南方闷热，离了太阳倒也还好，望舒给家里多买了两个空调，天天三个空调一起开着，屋子里凉爽的不得了，在这样好的氛围里《贵公子种田记》终于完结了，后面二十章望舒拖拖拉拉写了一个月，读者反映倒是不错，没人说烂尾，大家都很舍不得季公子和陈村长。
　　而《胃心》，望舒也存稿了十万字，这十万字修修改改加润色，望舒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重新再看的时候，还是觉得甜滋滋的，望舒特别满意。
　　就是有一点不太好，十万字已经把剧情写了大半，望舒估摸着，二十万字就能完结。
　　嗯，属实有点短了，不可能像五十万字的《贵公子》一样，给他带来那么多的读者收益。
　　不过没办法，如果增添剧情就会破坏了整体紧俏的节奏，望舒奔着出名使劲，绝对不能为了眼前一点点利益让好好的一本文变的拖沓冗长。
　　《贵公子》完结当天，望舒就更新了《胃心》的第一章，并且发了微博。
　　隔壁王叔：新文：《胃心》文案：一步到胃，两步到心，三步……不走了，没有哪里，比她的心更温暖。点击：链接
　　随着《贵公子》的收藏破十万，望舒的微博粉丝也到了三万，大部分都是活粉，每条微博的评论都轻松过两千，点赞更是上万。
　　【啊啊啊啊！大大好勤快啊！】
　　【大大爱你哦~要一直写下去，我是你的脑残粉~】
　　【小哥哥小哥哥，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娶我吗？】
　　【去看了，哇哦，男主视角的言情，emmm……望舒，主角是你本人吗？你初中是个小胖子？】
　　望舒回复了这一条。
　　隔壁王叔：不是，从小帅到大。
　　瞬间有很多读者在下面回复望舒，都对此表示怀疑。
　　或多或少的，也是为了宣传自己的新文，望舒翻箱倒柜找出了自己十三四岁时候的照片，里面的小孩白白净净，小大人似的穿着西服，盯着镜头，紧抿嘴唇，眼底有些冷淡。
　　望舒记得，那时候父母刚离世不久，他过生日，林红带着他到照相馆，给他拍了一套照片。
　　望舒笑了笑，拍下照片发到微博上。
　　【小弟弟好可爱啊！跟姐姐回家~姐姐给买糖吃！】
　　【王叔我爱你！】
　　【小声的问一句，这样的小孩需要添加什么调料才能生出来？】
　　【好阔爱，想日……】
　　“……真的是。”
　　望舒很饥渴，饥渴到已经不能直视想日这两个字。
　　他为此感到羞愧。


第19章 
　　寒暑假白衡都很清闲，有大把的时间，热恋中的人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一起，林红在咖啡厅也坐不住了。
　　她忽悠望舒，让望舒给她看店。
　　望舒这么聪明的人，会被林红忽悠到？
　　会。
　　林红说秦钧中每天都去咖啡厅待几个小时，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日常生活。
　　望舒信了，想着自己手握十万字存稿，也不用天天码字，便答应在五点之后替她看店。
　　然而，他一连看了三天的店，秦钧中没看到，倒是见到了许多在微博上说要日他的读者。
　　学生放假了，出来逛街走累了或者热了，都喜欢到咖啡厅里喝杯冷饮之类的，而望舒最大的读者群就是这些学生党，有一个偶遇望舒，就产生了很多个慕名偶遇的。
　　“你好，我是你的读者，特别喜欢贵公子……”
　　约莫十六七的女孩兴冲冲的说着望舒今天第五次听到的开场白，不过她和前四个有些不一样，一直拿着手机对着望舒，望舒站在收银台里听她把话说完，才开口问道，“你是在录视频吗？”
　　面对他的质疑，女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她本就长的漂亮，打扮的又时髦，笑起来特别的明朗，“嗯！我觉得你超帅！”
　　她这副态度，倒是让望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索性女孩录制完自己打招呼的视频后便回到座位上和姐妹们小声说笑起来，望舒也没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店里越来越忙，服务生和服务员都不够用，望舒让人在网上发了一个招暑期工的帖子。
　　暑期工大多是勤工俭学的高中生大学生，很大一部分对待任何工作的极其认真有热情，关键是不太计较工资。
　　望舒的小算盘打的挺好，可次日上午十一点，林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望舒正对着电脑揪头发，“喂。”
　　“大外甥，你知道今天有多少人来应聘暑期工吗？”
　　“多少啊？”
　　“七点开门，到现在，一共三十六个。”林红咬着牙，说不出是生气还是在笑，“我给你微信上发了个链接，你看看。”
　　望舒疑惑着点开链接，进入了一个短视频APP。
　　视频封面是他，下面的文案上写着。
　　超可爱的小哥哥！京城xx区的悠闲一刻咖啡馆老板！同时也是晋江文学城的专栏收藏一万的作者王叔！嘤嘤嘤，好想撩又不敢！小哥哥虽然在笑，但是蜜汁冷淡啊！而且感觉好小的样子，目测十八岁。
　　视频点赞人数已经超过了五十万。
　　【写耽美的，别多想了，人家已经有男朋友了】
　　【卧槽，二十六岁老阿姨无地自容了】
　　【别人的老板！】
　　【呵呵，富二代？】
　　【说富二代的，你知道人家小说多火吗？】
　　【别的不说，真帅啊，最喜欢这样的小男孩穿白衬衫了！】
　　【啊啊啊啊！什么时候开学！我要回京城！撩小哥哥！】
　　【那家咖啡厅在招暑期工，今天上午刚去了，老板是一个三十岁的女的啊】
　　【我听店里服务员叫他小老板，姐弟？】
　　望舒第一想法就是，他要成网红了。
　　虽然平常并不太关注网络上的事，但是望舒知道，在这个时代，网友们非常乐于追捧“年轻有为”的俊男美女，有很多网红在只有网没有红的时候，都费尽心机的包装自己，穿着各种名牌，开着豪车，戴着名表，背着限量版包包，嗯……或许豪车名表是别人的，衣服和包是A货，但是只要拍了照片，往社交网络上一发，所有的一切就都是真的。
　　这些网红什么也不需要做，今天去泰国明天去三亚，走遍那些网友们想去去不了的大街小巷，吃遍那些网友们想吃吃不到的美味佳肴，从某种意义上，给精神世界匮乏的网友带来饱足感，从而吸引到粉丝。
　　另一种就是用才华吸粉，唱歌，跳舞，学历高，智商高，幽默，有趣，会谈恋爱，会搞基，当然，这些才华必须加上一个前提，那就是长的好看。
　　望舒现在，已经是网红的超高配置了。
　　望舒本意是想让自己火，想让自己拥有死忠粉，可他只想拥有特定圈子的死忠粉，就说今天之前他的粉丝，大多睿智大气三观正，即便是偶遇，也只是上前客客气气的打个招呼，不会打扰他的生活。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炒作一下？网友们那么健忘，不出两天热度就会降下去。
　　望舒这么想着，点进了作者后台，顿时瞪大了眼睛。
　　《胃心》的收藏一夜之间涨了近一万！
　　炒作！啊啊啊啊！
　　反正他也不爱出门，傻子才会放弃可爱的小钱钱！
　　望舒扔下手机跑进浴室。
　　洗澡，换衣服，要把自己打扮的帅帅哒！
　　当望舒到咖啡厅的时候，里面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人，平时饭点是咖啡厅最清闲的时候。
　　林红看到他，瞬间把他扯进了杂物间，“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望舒笑，“我估计你挺忙的，来帮帮忙。”
　　“你怎么都没和我说过，你写的东西这么火？”林红知道望舒在家里写小说，可从没有看过，望舒也没具体和她说过。
　　“还好吧，哈哈。”望舒脸上的笑都藏不住，“怎么样，假期工招到了吗？”
　　林红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杂物间的凳子上，“都要累死我了，本来人手就不够，还一会一个来应聘的。”
　　林红是个实打实的恋爱脑，要是没有白衡的出现，她对生意好是乐见其成的，并且会干劲十足，可惜现在生意好影响了她谈恋爱，令她不满。
　　望舒生怕她坚持不下去撂挑子走人，连忙安抚她，“坚持住，相信我，过几天就好了，你吃饭了吗？”
　　“还没，本来和你姨夫约好了中午去吃日本料理的。”林红一脸的委屈。
　　“……行了，你要去就去，我帮你看着。”
　　三十六岁的中年少女，兴奋的蹦高。
　　望舒虽然会吐槽她蠢笨，但也真心希望她永远保持现在的心态。
　　有比自己更细心更稳妥的望舒在，林红一身轻松的出了门。
　　望舒往外看，白衡正站在不远处，看到林红出来，大步上前，从她手里接过了包，林红也笑着挽上了他的胳膊。
　　眼馋。
　　好想谈恋爱。
　　刚刚还斗志昂扬要炒作要成为网红的望舒，被这口狗粮噎的差点死过去，斗志也顷刻间消散。
　　炒作，出名，想方设法的赚钱，钱赚到了有什么用呢？林红不需要，他也不需要。
　　望舒为此苦恼了五分钟，直至又有人来应聘假期工。
　　算了，今天不需要，搞不好明天就需要了，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小老板，他们要应聘假期工。”
　　“嗯，你去忙吧。”
　　望舒从收银台走出来，将结伴而来的三女一男带到了一旁空置的座位，“你们坐吧。”
　　四个人看上去比望舒还要大两岁，却异常的局促，坐姿像小学生，望舒笑笑，“不要紧张，又不是什么外企面试，嗯……你们谁要应聘？”
　　其中一个看上去比较成熟的女孩说道，“我们四个是M大外语系大二的学生，暑假都不回家，想着打工赚些学费。”
　　据望舒所知，M大是一所名校，能上外语系也都是家境不错的，“在咖啡厅打工？做家教或是翻译不是更好的选择吗？”
　　“……”女孩沉默了一下，侧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这才慢吞吞的说道，“嗯，在咖啡厅打工也很好，可以经历形形色色的人，呃，让自己和陌生人交流更加自信，况且这里常常有外国人来喝咖啡，能锻炼口语……最重要的是，老板很帅啊~”
　　不管她是因为什么选择到这里做假期工，望舒对她的答案都很满意，他看向另外三个人，“你们也是吗？”
　　三个人齐齐点头，比起说话的女孩，显得有些稚嫩。
　　望舒犹豫了一下，和他们谈了谈薪资待遇和工作时间，最后决定留下相对成熟的赵音音和高大帅气的李然，“今天实习半天，明天开始正式上班，行吗？”
　　赵音音眯着眼睛笑，“太行了！”
　　咖啡厅的工作本就不难，新加入的两个人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即便如此，到了两三点钟的下午茶时间，店里还是忙的不得了。
　　一些冷饮和果汁都是在收银台里面制作的，和肯德基麦当劳的模式相似，方便客人外带，所以到了忙的时候，望舒也会帮把手，他不会制作饮品，点个单还是可以的。
　　“你好，请问需要什么。”
　　收银台外漂亮的女孩子略有些腼腆的说道，“你好，给我一杯卡布奇诺。”
　　望舒点头，低头输入电脑，打印单据，“要原味的吗？”
　　“可以加什么？”
　　“可以加糖浆，奶油，看你口味。”
　　女孩立马说道，“加你微信可以吗？”
　　望舒抬头看她，表情呆愣。
　　这种套路在网络上已经被人用烂了，但望舒确实是第一次见识，不过他反应很快，“对不起，这个需要另收费。”
　　“多少钱啊。”
　　望舒笑笑，“大概是绕地球两圈的卡布奇诺。”
　　说完，他看了一眼女孩右侧录制视频的人，无奈的摇了摇头。
　　天下没有白来的午餐，这就是代价啊。
　　“哈哈哈，不好意思啊，我录个视频……”身旁的人放下手机，女孩才向望舒解释缘由，“视频能发到网上吗？我有五十万粉丝，可以给咖啡厅做宣传。”
　　五十万粉丝。
　　望舒是个见钱眼开的人，“好啊，没关系。”
　　“谢谢啦！小哥哥你真的好帅啊！”
　　“嗯……或许……”
　　“什么？”
　　“我今年，十八周岁。”
　　“……”女孩沉默了一下，问望舒，“刚刚那句话，你可以重复一下吗？我想录个视频。”
　　小姐姐怕是疯掉了。
　　一直忙碌到九点钟，客人终于少了起来，浪荡的中年少女这个时候才回来，对于望舒招聘的假期工一丁点意见都没有，拿着个计算机美滋滋的去数钱了。
　　望舒筋疲力竭的趴在桌子上，感觉自己身体被掏空。
　　“望舒！我找到下午来录视频那女孩的账号了，点赞快八十万了！”
　　望舒把脑袋歪到一旁，有气无力的说，“给我看看。”
　　赵音音把手机递给他，“你看啊，她拍的视频都是这个系列的。”
　　望舒看了一眼，她确实在文案上标注了悠闲一刻的位置，还给了好评，“嗯，挺好。”
　　“哈哈哈，什么挺好啊，你要红了。”
　　不是要红了，是真的红了。
　　本身望舒的长相就是现在最招人喜欢的甜系小奶狗，男女老少通杀，男作者，小老板等称呼也给他的脸上贴了一层金，外加网络上关于他的一切都是干干净净的，毫无黑点，望舒红的理所当然。
　　红，给望舒带来了利益，也有弊端，不过比起利，弊是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
　　之后两天，望舒见识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拍客，有点卡布奇诺加微信的，有把自己当成礼物送到他手上的，也有一边唱歌跳舞一边点单的，两天下来，望舒的心理承受能力提高了不止一点点，店里的生意也好了不止一点点。
　　望舒是个颜控，林红也是，店里的员工大多都是长的好看的年轻人，冲着望舒来的客人在感受到热情有礼的服务和颜值盛宴后，便稳稳的成了回头客。
　　原本客人寥寥无几的咖啡厅，硬是包揽了这一带大部分的客人。
　　当然，这无疑是辛苦的，望舒想雇一个正儿八经的经理，全权管理咖啡厅一切账务和事物，他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等网上热度彻底褪去了，他还要回家做宅男，再说林红和白衡也相处了有一段时间，结婚是早晚的事，结婚以后怎么也会要个孩子，到时候她也不会常来店里，
　　“你觉得怎么样？”他走程序似的询问林红的意见。
　　能轻松一点，林红高兴还来不及，“您老人家自己决定吧，我都听你的，对了，一会关店我们去超市买点吃的吧，家里什么都没有了。”
　　“你不和白衡约会了？”
　　对于望舒的直呼大名，林红也一点不在意，“今天他有事，我估计是憋着要给我个惊喜，求婚什么的，搞不好过段时间我就要结婚了，你做好准备。”
　　相依为命久了，望舒还有点舍不得林红嫁人，这种感觉，就像父亲要嫁女儿，“嫁吧，用不用我给你准备嫁妆？”
　　“你好烦啊，快收拾收拾，下班了。”
　　这段时间忙，已经很久没去超市了，林红买了一堆卫生纸卫生巾，说是囤货，望舒也囤，买了好多零食，这就导致，很难一次性把这些东西从地下停车场搬进电梯。
　　“小姨，你先上去吧。”望舒把手上的东西放进电梯里，转身回去取剩下的。
　　他今天虽说没有干什么体力活，但也站了很长时间，又跟着林红逛了很久的超市，两条腿酸的不行，走一步都生疼，偏偏剩下的是两箱饮料。
　　望舒看着后备箱里的东西，有点绝望。
　　“望舒。”
　　“嗯？”望舒转身，眼睛一亮，“杨砚？”
　　杨砚用力关上车门朝他走来，第一句话便是，“最近怎么不见你遛狗？”
　　他果然是很喜欢旺旺。
　　“这段时间有点忙。”望舒说的有些心虚，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和心虚，他把手伸到后备箱里，使出吃奶的劲儿抱起了两箱饮料，还没等站直，怀里一轻。
　　“我来吧。”杨砚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衬的他更加高大挺拔，两箱能要望舒命的饮料在他手上，就跟空箱子一样，毫不费力，“忙也得遛狗。”
　　“我会遛的，那个，箱子上全是灰，挺脏的，还是我……”望舒话说到一半，闭上了嘴。
　　只因杨砚微微侧身，让他清楚的看到箱子和衬衫之间隔着最起码五厘米的距离。
　　“我来就好，也没多远。”
　　他声音很轻，听上去很温柔。
　　望舒懊恼，他又又又想到杨砚了，难不成还想和这个杨砚发展成和那个杨砚的关系吗？
　　睹人思人？狗血替身梗？
　　开什么国际玩笑啊！
　　望舒跟在杨砚身后走进了电梯，”谢谢你啊。”
　　“没事，一个小区住着，互相关照应该的。”他顿了顿，又说，“况且你喜欢我。”
　　望舒舔了一下嘴唇，感觉自己精神病又犯了，“不是……我……”
　　“你不是我的粉丝吗？”
　　“是……是粉丝没错……”
　　望舒看着电梯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耳朵，在心里默念精神病。
　　有些精神病，不就是见到特定的人以后才发做的吗。
　　“你几天没遛狗了？”杨砚又提狗这茬事。
　　望舒觉得，他一定是看上了旺旺，“两天……我明天早起就遛！我保证！”
　　杨砚满意的点头，“早上很好，空气也好，我每天早上都晨跑。”
　　“真的吗？那你能帮我遛狗吗？”望舒说完，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自己，真是个小机灵鬼儿，这样简直是一举两得~
　　杨砚眼眸低垂，看着他因为兴奋圆了一下的眼睛和红通通的耳垂，“……那你明早给我送来吧，六点。”
　　“这么早！”
　　望舒的清晨是九点钟，早晨是十点钟，六点对他来说是深夜。
　　所以，大半夜的往别人家送狗？
　　“你到了。”
　　望舒这才注意到，电梯直接到了十五楼，“欸……”
　　“好人做到底，我帮你送回去。”
　　新东方的房子面积很大，都是一层一户，出了电梯离门口还有一个走廊的距离，他能帮忙送到家，望舒打心眼里感激，“那就麻烦你了……旺旺……”
　　“金毛的运动量也很大，我晨跑的时候正好溜它，你不必客气。”
　　望舒是想说，旺旺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你……
　　可杨砚都这样说了。
　　望舒走出电梯，嗫喏着说道，“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杨砚捧着饮料箱走到望舒家门口，好似很疑惑的问他，“你是口吃吗？”
　　“啊？我，我不是啊？”
　　我还能说绕口令呢！
　　等等，他好像和杨砚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望舒都有心给杨砚说个绕口令，然而……如果他口条没有问题，那结结巴巴的就有问题了。
　　这种情况，望舒只能哑巴吞黄连，“其实，是，有一点。”
　　杨砚突然笑了，他弯腰把饮料箱轻轻放在地上，“我回去了。”
　　“嗯！”望舒重重的答应一声，随即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人靠衣装马靠鞍，古人诚不欺我。
　　穿麻布衣还看不太出来，穿着西装简直让人想……
　　“望舒！站门口怎么不进来啊。”
　　望舒浑身一激灵，他不敢看林红，也不管放在门口的饮料，嗖的一下跑进去，钻进自己的房间。
　　过了一会，林红敲门，“望舒？你怎么了啊？不吃饭了？”
　　门内传来少年如泉水般清润的声音，“换好衣服就出去。”
　　和平时无异，确实没事，刚刚她看到那个急躁的人，可能是个假的大外甥。


第20章 
　　即便望舒在入睡前把闹钟设定成了五点半，可他还是按了六次再睡五分钟。
　　当时间到了六点钟正，望舒一个鲤鱼打挺……没有鲤鱼打挺，他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无法完成这种动作。
　　望舒从床上滚了下来，光着脚走到旺旺的房间，给精神十足的大金毛套上牵引绳，带他进电梯，到九楼的时候是六点零三。
　　叮咚——
　　杨砚打开门，门口的少年睡眼惺忪，黑发凌乱，他穿着深蓝色的真丝睡衣，顾忌林红，在家里的睡衣都是长袖长裤，把身体包裹的很严实，唯有漂亮的锁骨线条虚露出一半，杨砚喉咙滚动，声音低沉，“挺准时的。”
　　望舒的眼睛眯成一道缝，还没有全睁开，仍惦记着睡个回笼觉，他把牵引绳往杨砚手上一塞，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客气劲儿，竟冲着杨砚微微一鞠躬，“谢谢了。”
　　杨砚偏过头，有些绷不住笑，深吸了口气才问他，“我十点出门，你九点来接旺旺。”
　　三个小时睡回笼觉足够了！
　　望舒眯着眼睛，重重的点头，脸颊又白又软的婴儿肥，轻颤了一下。
　　他穿越回来已有半年，每日吃吃睡睡，胖了不少。
　　望舒回家后躺在床上十分钟不到就又睡着了，而杨砚带着大狗就有些受罪。
　　旺旺体重超标就罢了，运动量也不及格，刚跟着杨砚跑了五分之一，就死活不动弹了，公园里地面光滑，杨砚拖着它走了约莫十米远，放弃了。
　　杨砚牵着绳子坐到了一旁的木椅上，拿出手机看起了微博。
　　关于望舒的短视频已经被合成一个长视频发到了微博上，评论和转发正在持续的增长着，知道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看看人家，看看我那十八岁还管父母撒娇要钱的弟弟，回手就是一巴掌。】
　　【小哥哥言谈举止真体面，家教肯定很好，想嫁~】
　　【你们舔屏吧，我只想把小王叔叔按在键盘上求加更】
　　【本来觉得小哥哥身上那件衣服吼吼看，想买个同款，一搜索，呵呵三千块啊……算了算了】
　　【我认识他！国际高中的学长，妥妥富二代没毛病！不是GAY，有一个女朋友来着，后来好像是生病休学了】
　　女朋友……
　　杨砚下意识的去摸被头发遮挡住的伤疤。
　　“汪汪！”傻狗冲着路过的摩萨耶摇尾巴。
　　“叫什么。”杨砚收起手机，看着旺旺，“怎么不耍赖了？”
　　旺旺是真的聪明，一下子就躺到在地上。
　　它这样子，和望舒一样。
　　望舒……
　　望舒起床的时候是八点半，想着还有半个小时，他洗了澡换了衣服，打算把狗送回来就直接去咖啡厅。
　　九点钟整，望舒按了杨砚家的门铃。
　　“稍等一下。”
　　大望舒在门口站了足有两分钟，杨砚才过来开门，他穿着浴袍，一身水汽，也是刚刚洗完澡，“真准时。”
　　望舒客气的笑，“本来，让你帮忙遛狗，就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好意思不准时呢。”
　　“旺旺在吃东西，你先进来吧。”
　　望舒莫名的局促，他看着杨砚大步走进卧室，犹豫了一下，抬腿走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站在玄关的地毯上往里面看。
　　杨砚家干净的可怕，除了白色就是黑色，地板上连根头发丝都没有，就像没有人住在这似的。
　　杨砚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他穿着一身休闲的T恤长裤，看着站在门口的望舒，“不进来吗？”
　　“还，还要换鞋，就不进去了。”
　　“嗯，我去牵旺旺出来。”杨砚并未和他过多的客套，把旺旺从另一个房间里牵出来后交到了望舒的手里，“如果你没时间带它出去，早晨六点送到我这来就好。”
　　“嗯嗯！真的很谢谢你！”与其他无关，望舒打心眼里觉得，面前的人是一个善良，热情，又有分寸的好人，和他相处很舒服。
　　“不用谢。”
　　“那我先走了。”
　　“再见。”
　　关上门，杨砚嘴角微翘。
　　他的结巴，似乎有好一点。
　　望舒对于杨砚的心理活动丝毫不知，一个在娱乐圈里浸淫七年又勤奋的演员，想藏着什么，瞒着什么，太容易了。
　　望舒把旺旺送回家后便搭着林红的车去了咖啡厅。
　　这个时间白领上班，正是忙的时候，望舒和林红一进去就吸引了很多人的视线，比前两日更多。
　　望舒进到收银台里帮忙，林红放下包去检查卫生，一切都井井有条。
　　“小老板，我想请假……”
　　望舒看向她，“怎么了？”
　　“我妈来看我了……说了最近忙，叫她不要来的……”
　　小服务员是个北漂，今年二十岁，在外久了，怎么也会想父母，“没事，请几天假？”
　　“两天行吗，我妈难得来一次，我想好好陪她……”
　　“能理解，钱够用吗？”
　　“够了！”
　　林红在发工资给奖励这方面一向大方。
　　收银台里少了个人，望舒感觉自己今天可能死在这，幸好，他临时抓了个壮丁。
　　“望舒！”
　　“你怎么来了？”望舒怔怔的看着李清影，好长时间不见，她比以前漂亮了。
　　嗯，倒不是女大十八变，应该是开了眼角，垫了鼻子。
　　望舒看出来了，却没有说。
　　“我来不行啊，啊？小网红？”李清影的奶奶是著名的大导演，认识的明星很多，自然不会因为望舒火了就对他另眼相待。
　　“太行了啊，你进来，帮我忙，我都要累死了。”
　　望舒无所顾忌的指使前女友给他干活，前女友本人对此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哎呦哎呦，让我帮你忙？给什么好处啊？”
　　望舒想了想，“晚上请你吃饭，叫上秦朗和陈宇一起。”
　　“算你还像个人。”
　　李清影学什么东西都很快，没一会的功夫做杯果汁就像模像样了，林红走过来看到她，笑的跟花一样，她知道望舒以前和李清影有过那么一段早恋，所以望舒和她说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林红没当回事，又不是天生的同性恋，将来到年纪了，想成家立业了，自然会找老婆，“影儿什么时候来的啊。”
　　“红姐~过年好！”
　　“嗨，你这是拜的哪个年，等着，红姐给你包个红包啊。”
　　林红还真不是开玩笑的，没一会的功夫就弄出个红包递给了李清影，“祝你考个好大学。”
　　“谢谢红姐！”李清影收下了红包，也没看，就对着望舒说，“啧，你知道吗，我以前和你处对象，多半是相中了你小姨。”
　　林红听了这话直笑，“你们聊着，我去楼上看看。”
　　李清影连忙说，“红姐您忙着，我今天是给望舒打工的。”
　　等林红走了，望舒问李清影，“你看没看我写的小说？”
　　“看了，不错啊你，写的挺好，小网红，交出你的存稿来，我们还是好朋友。”
　　“我跟你说正经的，我想拍成电视剧，你有门路吗？”
　　李清影想了一下，“嘶——你别说，还真有，回头儿我帮你问问。”
　　“你当回事就行。”望舒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这是我的梦想。”
　　李清影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不要搞得这么苦情好不好，不过我得和你先说好，这事得挺长时间我才能给你消息。”
　　望舒点头，“不急。”
　　虽说现在和李清影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在最初，望舒要上高中的时候，咬着牙选择富二代官二代云集的国际高中，为了就是现在，关系人脉的重要性望舒十几岁就明白。
　　晚上，望舒如约请李清影三人吃饭，秦朗和陈宇对他不满，让他喝酒赔罪。
　　“我好久都不喝酒了……”在他们眼里只有半年，但是在望舒这，没有三年半。
　　“望舒，是不是你当初口口声声说等我们考完试就找我们的，结果呢，现在都几号了。”秦朗是真的在挑理，一旁煽风点火的陈宇就只是单纯的喜欢酒局，“就是啊，你是不是不拿我们当朋友？”
　　“你们不也知道了我在家忙什么了吗，一个为了梦想如此努力的孩子，你们就不可怜可怜？”
　　“对不起，可怜不了。”陈宇说着，给他倒了一杯啤酒，“我们今天喝到天亮！操，望舒，其实我还得谢谢你，一说跟你出来喝酒，我妈同意了，真尼玛，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哈哈哈，我妈也以为望舒是好孩子。”
　　望舒长着一张乖巧的脸，在中年妇女那特别的吃香。
　　“望舒，我这都喝了两杯了，你还不跟上。”陈宇又喝了一杯。
　　望舒还想拜托他帮忙介绍个靠谱点的经理，也不好一口都不喝，“那好吧……我耍酒疯你们别怪我。”
　　秦朗说，“你就是吐我身上，我也毫无怨言。”
　　这话说的很暧昧，望舒笑了，没多说什么。
　　或许就如李清影说的，秦朗对他有意思。
　　可秦朗和杨砚的区别在于，杨砚舍不得他吐，舍不得他难受。


第21章 
　　想到杨砚，望舒心里泛起愁绪，现下无疑是借酒浇愁的好时机。
　　可他并不喜欢精神涣散不受控制的感觉。
　　在没有穿越到小说世界之前，望舒对待这种不得不喝的酒局是游刃有余的，酒量也不错，现在虽说有些生疏了，但也能糊弄糊弄秦朗和陈宇。
　　他要了一壶茶，秦朗和陈宇根本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喝的是茶水，什么时候喝的是啤酒，而李清影就算在那两个人喝酒的时候 看到了望舒的小动作也不动声色的帮忙打掩护，然而就算这样，他也喝了不少。
　　“我操，秦朗你看望舒，老藏个心眼，还说喝，说喝不了。”陈宇喝的比他们都多，二两半白酒下肚，舌头都大了，说话也没了逻辑，拿出手机给闹别扭的女友打电话，平时满嘴脏话的大男孩，这会撒起娇来也一点违和，“宝贝~我喝多啦~你来接我好不好啊！”
　　桌上三个人用诡异的眼神盯着他看，陈宇把电话捧到胸口，“操，看个几把！”
　　李清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还喝到天亮，这才十二点就这德行了，今天就到这，司机也来接我了。”
　　她看了一眼驼着背坐在椅子上的望舒，“我送你回去？”
　　望舒推开她的手，坐在椅子上打了个酒嗝，“不用，我能自己回家，你也赶紧回家吧，家里该着急了。”
　　李清影看他脸红扑扑的，眼神却很清明，长长的叹了口气，“那我先走了。”
　　李清影离开后没多久，陈宇的女朋友来了，看着比陈宇还凶悍，一米七五的个子，穿着黑衣黑裤，素面朝天仍有一种画了浓妆的气势，她扯着陈宇的衣服就把他拽出了门外，看都没看秦朗和望舒一眼，估计是生气他俩把陈宇灌醉了。
　　真冤枉。
　　望舒在椅子上坐了一会，胃里面舒服多了，没有那种一动就要吐的感觉，这才站起身，对秦朗说道，“我也走了。”
　　“我送你吧。”
　　“真没喝醉。”望舒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一丝湿润。
　　没喝醉，可犯困了，望舒只想赶紧回家睡觉，“我家挺近的，走几分钟就到了，你也回吧。”
　　虽然他拒绝了，但是秦朗还是跟了出来。
　　午夜的马路很空旷，也很凉爽，风拂过望舒的脸颊，解了燥热，却勾出了酒意，他脚步有些打晃，一回头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秦朗，有些无奈，“跟着我干嘛？”
　　“我有话和你说。”秦朗的眼睛里燃着灼灼的一团火，望舒就在那团火里，他能嗅到酒精的味道。
　　“……边走边说吧。”
　　秦朗走在他身侧，深吸了口气，“你，这段时间为什么总躲着我。”
　　望舒很烦他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不耐烦应付他，“我不都喝酒赔罪了吗，你怎么还说。”
　　“我去过咖啡厅了！你小姨根本就没……没让你避着我！你到底还当不当我是朋友！”秦朗现在的愤怒，和在酒桌上时的截然不同，望舒看出他是真生气了，识趣的抿嘴冲他笑，“当，当，当你是朋友，可是我们都长大了，早晚要成家立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天天在一起玩吧。”
　　望舒避重就轻，就是不提及自己用林红骗秦朗的事。
　　秦朗就是喝醉了也能轻易看出他在装傻，可望舒这样笑，他却不知道该拿望舒怎么办。
　　两人沉默片刻，秦朗率先开口，“是不是，李清影和你说什么了。”
　　“她和我说什么啊，你别想太多，等我过段时间闲下来，肯定找你玩，行吧。”
　　“你知道我的意思！”
　　望舒想，秦朗果然是幸福家庭长大的小孩，换做一个处事圆滑的成年人，绝不会把一件事逼到只有生与死两个选择的绝路。
　　秦朗不是蠢，他有些话早就想说，今天喝了些酒，无法继续忍耐，他盯着望舒，一字一句道，“我承认，我喜欢男人！第一个……第一个喜欢的人就是你！你一定知道对不对！”
　　望舒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
　　从以前，到现在，望舒活的比他们都通透，他有着不符合同龄人的沉稳和老道，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总是一副慵懒随意的样子，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望舒十三岁，面对他都有些畏惧的父亲，望舒却笑的很甜，一口一个秦伯伯，可秦朗清清楚楚的看到，在父亲转身后，望舒的笑容消失的一干二净。
　　察觉到他的目光，望舒也对他笑。
　　秦朗不知道，在自己收回视线时望舒还有没有笑，但那时的他，很不喜欢望舒。
　　他把自己看到的对父亲说。
　　秦钧越回他一句话，让秦朗印象深刻。
　　“在我眼里，他是懂礼貌，你是打小报告，我倒是希望你能学着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句话让秦朗明白，望舒是对的。
　　后来，望舒和他上同一所高中，同一个班，开学第一天，望舒递给他一个苹果，不知怎么，他又觉得那颗苹果代表的是望舒一颗真心，是馋人的香甜可口。
　　就这样，他和望舒在学校里形影不离，身边聚拢了很多兄弟，不懂事的男孩，拉帮结派，一群一伙，偶尔玩出点小问题，望舒都会轻松解决，他暗暗的佩服望舒，还想着，望舒这么聪明，这么厉害，以后他接管了秦氏，就让望舒做他的副手，他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直至那个夏天，在格莱维门口，那个男人把单薄白皙的望舒紧紧的抱在怀里，手掌抵着他的后脑，亲吻他的嘴角。
　　那一刻，秦朗对望舒的感情变了味道。
　　对男人的身体有了欲望。
　　一切都是从那个夏天开始的。
　　而他人生中的种种情感变化，在望舒眼中，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错误。
　　悲哀，也无奈。
　　“秦朗，我们……”
　　秦朗打断他，一口气把自己想说的都说出来，“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如果你没有这样躲着我，这件事我也不会和你说，比起和你在一起，我更，更想维持我们原来的关系，况且，我身边又不缺男人，又不是非你不可，你用不着躲着我啊！”
　　男人之间，比起爱，更多的是欲，秦朗看他的眼神那样热烈，却仍不是非望舒不可。
　　望舒弯了弯眼睛，语气不像先前那般不耐烦，“好，秦少爷，我错了，我一定好好反省，你舌头都打结了，赶紧回家，我给你打个车。”
　　望舒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将秦朗塞了进去，秦朗抓着他的手，俊朗的十八岁大男孩，看上去有点可怜，“望舒，再见。”
　　“嗯。”望舒告诉了司机地址，便关上了车门。
　　看着出租车离开自己的视线，望舒晃晃悠悠的往家走。
　　一滴晶莹的泪珠悄无声息的从眼眶里落了下来。
　　望舒摸了一下，有些诧异。
　　他哭什么呢？
　　走到电梯门口时，望舒才想到答案。
　　他哭，这世界上很难找到一个像杨砚那样把他当媳妇的男人，很难找到像杨砚那样给他一个家的男人。
　　回到家时，林红已经睡下了，客厅的壁灯开着，望舒脱掉鞋，蹑手蹑脚的往房间里走。
　　望舒头很晕，很困，躺下就能睡着。
　　……
　　叮咚——
　　杨砚被门铃声惊醒，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
　　他皱着眉，起身去开门。
　　门一打开，带着酒气的身体撞进了他的怀里，不胖，不瘦，不柴，浑身软绵绵的，一下子填满了杨砚的心，一下子抚平了杨砚的眉头，“望舒。”
　　望舒推开他，扶着门勉强站直身体，眼角像狗狗一样耷拉着，很委屈的盯着杨砚看。
　　“你喝酒了？”杨砚微微俯身，闻了闻他的嘴巴，里面确实有一股浓浓的酒气。
　　“唔……你干嘛离我这么近。”望舒退后了一步，杨砚这才看到他身后趴着的旺旺，不由一愣。
　　望舒理直气壮的质问杨砚，“都六点半了，你不遛狗吗！我等了你二十分钟才敲门的！”
　　他说着，把白生生的手臂伸到了杨砚眼皮底下，敲了敲表盘，“看，你都不懂什么是时间观念的呀。”
　　“现在是十二点半……”
　　望舒先是震惊瞪圆了眼睛，随即把胳膊收回来，盯着自己的腕表看了半天，又是摇又是晃又是敲打，眼里渐渐蒙上一层水汽，“十二点半啊……”
　　稍稍停顿后，望舒气鼓鼓的说，“那也遛！哼！”
　　杨砚倚着门框看着望舒微微嘟起的嘴巴，笑的一脸宠溺。
　　没错。
　　是他媳妇，是他的望舒。
　　“进来。”
　　“啊？”
　　杨砚伸手，连人带狗，一块拖进了家门。


第22章 
　　望舒坐在沙发上, 微微低头, 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杨砚, 挤了挤眼睛, 满脑袋冒酒泡，“你……”
　　就在三十秒前, 杨砚问他, “我是谁？”
　　“你是……是杨砚……”望舒说完，打了个酒嗝，“你怎么还不去遛狗。”
　　醉酒的人, 心里头都有一个执念, 不达成不放弃，望舒一门心思的想让杨砚去遛狗, 而那只应该被溜的狗, 已经趴在地毯上直打呼噜了。
　　杨砚紧抿着嘴唇，凝视着望舒湿漉漉的眼睛, “你，以前见过我吗？”
　　望舒想了一下，一本正经的回答，“没有啊。”
　　望舒的谎话说的自己都信了, 在他的潜意识里，自己现在说的是掏心掏肺的大实话, “我没有, 我就看过你的, 电影。”
　　“嗯……”杨砚握着他的手, 与自己满是老茧的宽掌相比，望舒的手白皙细腻，指甲圆润饱满，还带着淡淡的粉色，那是一只，从未受过一丁点苦，被人呵护半生的手。
　　“那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好吗？”
　　望舒盯着杨砚看了片刻，用力的点头。
　　杨砚笑，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原谅你了。”
　　“原谅……”望舒很不能理解，“我有什么，什么错啊。”
　　杨砚想想，他也确实没做错什么，“那你能原谅我吗。”
　　原谅他的唐突。
　　望舒弯着眼睛笑，“你都原谅我了，我也原谅你。”
　　说完，望舒拍着自己的胸脯，“宰相肚子，能撑船。”
　　“是吗？我看看你的肚子？”
　　望舒喝醉酒后异常的乖巧，杨砚说要看看他的肚子，他二话不说就掀开了自己的衣服，“看，大不大。”
　　望舒是个懒散的人，他的身上没有一丁点结实的肌肉，肚子更是白白软软，这会里面装了太多的酒和茶，圆滚滚的鼓起来一些，看上去和他本人一样可爱。
　　杨砚看着他的肚子笑的有些发傻，“呵呵呵呵……”
　　他笑着的同时，望舒把脚丫抵在了他的膝盖上，用力一蹬，“笑什么，还不，还不去遛狗！”
　　他的行为和语气，趾高气昂，仿佛在命令一个奴隶。
　　在杨砚眼里，这是喜欢他的表现，望舒在向他撒娇。
　　对任何人都冷着脸，话不多的高大男人，这会比旺旺还要温顺百倍，“好，我去遛狗，你睡吧。”
　　望舒眼睛睁的大大的圆圆的，看上去倍儿精神，“我不困啊。”
　　他奶声奶气的说自己不困，像个天真懵懂的小孩，杨砚抓着他的手，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
　　他的嘴还没等闭上，望舒也跟着打个大大的哈欠。
　　杨砚看着他吧嗒两下嘴巴，用力的挤了挤眼睛，强撑着不睡，“你怎么还不去遛狗。”
　　杨砚又打了个哈欠，望舒不由自主的被传染，不由自主的泛起困意。
　　“睡吧。”
　　“嗯……”
　　望舒意识清醒时，天已经大亮了，周围充斥着会刺痛他双眼的阳光，让望舒很不舒服，他下意识的把头偏到另一侧。
　　欸——
　　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他脸枕着的，不是柔软的枕头，而是……他无比熟悉的，杨砚的胸膛。
　　他在哪？他是谁？他在做什么？
　　望舒上一次有这种彻头彻尾懵逼的感觉，还是在穿越到小说世界的第一天。
　　他不敢动，不敢睁开眼睛，甚至不敢大声喘气。
　　生怕，这么逼真的美梦被自己破坏。
　　……
　　是梦吗？为什么他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就在望舒打算偷偷掐自己一把时，杨砚的身体动了一下。
　　望舒浑身紧绷起来，无法忽视抵在自己腰间的灼热，贪欢纵情是男人的本能，望舒是俗人，无形之火在他的身体里蔓延开来，他快要扼制不住对这具身体的渴望，快要抵抗不住自己内心的空虚。
　　有那么一瞬间，望舒想抛下一切，沉沦于此。
　　望舒睁开眼睛，白色的墙壁瞬间驱散了所有的杂念。
　　这里，不是那间用麦桔和黄泥盖的土房。
　　望舒一个翻身从杨砚身上滚下来，眼睛瞪的溜圆。
　　他知道自己在哪了！
　　“嗯……”杨砚悠悠转醒，眯着眼睛看着望舒，“你醒了。”
　　“我……我怎么在这……”
　　杨砚笑了，笑的望舒面红耳赤。
　　“你昨天半夜十二点半，非要让我去遛狗。”
　　望舒从没有没有混淆“两个杨砚”，眼前的人对他来说，还只是个稍微熟悉一些的邻居，他耍酒疯耍到别人家里，望舒恨不得一棒子敲死自己。
　　不过，比起敲死自己，他觉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更靠谱。
　　太太太太尴尬了！
　　杨砚身下有晨起的反应，他也有，这叫怎么回事啊。
　　望舒咽了咽口水，躲避杨砚坦荡的目光，“我想，想上厕所。”
　　“洗手间在那边。”
　　望舒吱吱扭扭的跳下床，逃一样的跑进洗手间，关上门，他长舒了一口气，虚脱似的瘫软在瓷白的地板上。
　　怎么办。
　　装傻！
　　过了许久，望舒才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他用冷水洗了脸，没好意思用杨砚的毛巾，只用卫生纸简单擦拭了一下，白嫩的脸颊上还挂着丁点水珠。
　　望舒在离床一米远左右的位置站定，“那个，我昨晚没做什么奇怪的事，说什么奇怪的话吧。”
　　被望舒那双湿漉漉雾蒙蒙的眼睛盯着，杨砚身下的小帐篷登时被撑成了大帐篷。
　　幸好，他用被子盖上了。
　　杨砚庆幸着，喉头滚动，哑声问他，“什么是奇怪。”
　　“就是，像变态一样……”望舒听旁人说自己醉酒后很疯狂，却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疯狂法，他信不过自己。
　　“变态……”
　　一听杨砚接茬，望舒连忙解释，“我一醉酒就会做出很离谱的事，可能，对别人又亲又抱什么的。”
　　杨砚眸光闪烁，忽而笑了起来，“怪不得。“
　　望舒的因为这三个字悬了起来。
　　什么叫怪不得啊！
　　“你说吧……”望舒好像在等待宣判死刑，一脸的生无可恋。
　　杨砚扯了扯衣领，露出些许蜜色的胸膛，“其实也没什么，你只是……非要搂着我睡而已。”
　　只是，而已。
　　你都用这两个词了！还一脸羞涩个什么劲儿啊！
　　望舒脸涨的通红，面对现在这种处境，他真的没法像平时那样安之若素处于泰山，说话时也带上了些许鼻音，瓮声瓮气的，“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杨砚在他颤抖的声音里听到了哭腔，心软成了一滩水，后悔捉弄他，“好了，其实真没什么，你昨晚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昨晚望舒真的很乖，一直紧紧的贴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手不放。
　　“真的？”
　　“真的。”
　　杨砚笑容淡淡，语气也并不坚定，却让望舒的心一下子踏实了不少，“那，那就好。”
　　望舒并没有察觉的情绪被一个出色的演员用表情轻易的操控着，“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要工作了吧，这两天麻烦你的事太多了，这样吧，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
　　“好啊。”
　　“我们加个微信好了，哎，我手机呢……没带出来。”望舒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放弃了找手机，向杨砚走了过去，“我告诉你我的微信号吧。”
　　杨砚坐直身体，拿起自己的手机，桌面上有两个微信图标，“你说吧。”
　　望舒把微信号念给他听，杨砚低头输入。
　　望舒在他的后颈处看到了一个咬痕。
　　表情瞬间狰狞。
　　卧槽！
　　这个肯定是他咬的！
　　望舒猛地抖了两下脸，试图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
　　事实上，他的脸僵硬到了极点，杨砚也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快九点了，今天不能帮你遛狗，明天吧。”
　　望舒除了点头，没有点反应。
　　回家，赶紧回家。
　　……
　　林红看他牵着旺旺进屋，着实楞了一下，“你几点起的？”
　　“六点多。”望舒随口应付的一句，快步走进房间。
　　在自己的地盘上，没有杨砚的干扰，脑子里那一团乱麻渐渐的梳理开来。
　　杨砚是什么人啊。
　　就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看，他很体面很有分寸，在那种情况下，绝不会让自己尴尬，不管他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杨砚都不会说出来。
　　所以，他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啊！
　　“苍了天啊！”
　　外面正画眉毛的林红手一抖，一条浅棕色的线一直划到了太阳穴，“望舒！你喊什么啊！吓死我了！我的眉毛！我化了二十多分钟！”
　　一整天，望舒像魂丢了似的，木木的坐在收银台里。
　　“小哥哥小哥哥，我要一杯柠檬汁，能加冰吗？”
　　望舒抬头，呆滞的看着面前的拍客，“能。”
　　“能加蜂蜜吗？”
　　“能。”
　　“那能加你微信吗？”
　　“能。”
　　“真的啊！”
　　她的高分贝让望舒回了点神，“假的。”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拍客，望舒又坐了回去，绞尽脑汁的想，他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
　　可那段记忆就像是被用橡皮擦擦掉了一样，一丁点痕迹都没留下来。
　　想到杨砚脖子后面的咬痕，望舒的脸一瞬间变得苦情起来。
　　是他咬的啊！
　　他就是爱咬杨砚的脖子！
　　“妈呀妈呀……”
　　“小老板，你妈呀什么呢？”今天的望舒太诡异了，晚上店里清闲下来的时候，赵音音忍不住过来打听。
　　望舒幽幽的看着她，想着，赵音音是店里目前最有文化的人，就问了一句，“喝酒断片了，能想起来吗？”
　　赵音音一句话，点醒了望舒，“都喝断片了，得做出多少出格的事啊，想不起来好，想起来就得跳河了。”
　　文化人就是睿智。
　　反正他什么也不记得，就当没有这回事不就完了。
　　望舒头一歪闭上了眼睛，颇有一种死也瞑目了的感觉。
　　他今天为了想自己失去的那段记忆，脑子就没停下来过，太累了。
　　“小老板，你断片了？”
　　“没有……告诉他们收拾收拾，今天早点下班。”
　　就在所有人把各自的岗位收拾的差不多的时候，坐在一旁看手机的李然突然站起身，“小老板！你上热搜了！”
　　店里的人岁数都不大，听他这么一说，全都围拢过去，“哇，热搜第十五。”“厉害了！”“小老板红了啊。”
　　望舒没过去凑这个热闹，拿起手机点进了微博。
　　热搜第十五，隔壁王叔。
　　关于他的视频合集已经转发十万，评论三万了，这个数字有点超出望舒的想象。
　　他点进评论。
　　【小哥哥微博，人超帅超奈斯@隔壁王叔】
　　【嘤嘤嘤，这个小哥哥一笑，真的给我一种初恋的感觉！】
　　【嫩出水啊，我要弯了】
　　没什么陈独秀，望舒也没有了继续往下翻的兴致，他点进自己的微博，粉丝已经十多万了。
　　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走，望舒有自信，不久的将来，自己的小说可以拍成电视剧，可他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好像少了点什么。
　　无意识的，望舒退出了微博，点进了微信。
　　杨砚的微信头像是纯黑色的，名字和望舒一样，用的自己的名字，朋友圈不知道是不是屏蔽了他，什么也没有。
　　望舒翻了一遍，轻轻的叹了口气。
　　“小老板！你看没看微博啊。”
　　“嗯，看了。”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人家不在乎红不红好不，哪像你嘞，借着小老板涨几个粉丝就激动地不得了。”“我，我那是帮小老板宣传你懂个屁，我拍的不帅？”
　　望舒手肘撑在柜台上，用掌心揉了揉眼睛，说句话都嫌累，“好了，都下班了你们不走吗？不走就在营业两个小时。”
　　“走走走！”
　　“我们大手拉小手！”
　　“一起去郊游~”
　　一群人唱着歌，排着队往外面跑。
　　店里瞬间安静下来。
　　紧接着，望舒听到了皮鞋跟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他以为是林红回来了，连头都没抬，“今天早下班了，你算下账，我们也回家吧。”
　　“望舒。”
　　杨砚！
　　望舒一下子脖子缩了起来。
　　等等，我这么心虚做什么，明明上午挺愉快的。
　　望舒装模作样扭了两下脖子，坐直身体，“哎？你怎么来了？”
　　杨砚走到收银台前，翘起嘴角，“今天杀青，工作人员忙到这个时间，我来给他们买几杯咖啡。”
　　“啊……我们刚下班。”望舒说完，觉得这句话不好，杨砚到这来买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他还不抓紧机会赎罪，“你要是不嫌弃慢，我来做好不好？”
　　“好啊，他们都在车上休息，不着急，你挑最简单的做就好。”
　　望舒咧嘴一笑，边着手做咖啡边说，“你这个老板很好啊。”
　　“我只是体力好，能者多劳。”
　　“哇，有觉悟，厉害厉害！”
　　望舒自己都没有察觉，刚刚说话都累的他现在却活力十足，“我不行，我就想躺着。”
　　杨砚轻笑出声，“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的想法也不错啊。”
　　“我小姨说，懒人有懒福，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你要不要喝杯果汁等，咖啡要煮一会，果汁快。”
　　“嗯……你现在挺勤快的。”
　　“现在勤快只是为了以后轻松，我打算在二十岁之后过养老的生活。”
　　“养老，不该是享受生活吗？”
　　“都一样都一样，对我来说，小区里那些闲着没事招猫逗狗的老头老太太就是享受生活，每天一群一伙，吃好的喝好的玩好的，多开心。”望舒咖啡果汁两边都得顾，有些手忙脚乱的，说出口的话无非是寒暄，半点没有走心。
　　杨砚看着他圆圆的后脑勺，嘴角的笑容中因为他的话，带着微不可见的内疚。


第23章 
　　“本店特色鲜榨果蔬汁, 保证你喝了以后还想喝。”望舒把杯子轻轻搁在杨砚面前, 笑盈盈的看着他, “尝尝。”
　　墨绿色的液体, 有些黏稠。
　　杨砚清了清嗓子，抿了一口。
　　“味道怎么样？”
　　“酸甜的。”
　　“呃……也是, 你喝着, 咖啡五分钟就好了。”
　　杨砚点头，“不着急。”
　　就算望舒没有着急，五分钟时间咖啡也都弄好了, 一共六杯, 用漂亮的纸盒装着，望舒递到杨砚手上, “给。”
　　杨砚伸手去接, 他的指尖划过望舒的掌心，痒痒的, 酥酥的，让望舒眼睫一颤。
　　杨砚似乎没有感觉到这细微的触碰，“多少钱？”
　　望舒笑笑，十分大方, “不用给了，你不也说了吗, 大家都是邻居。”
　　“那好。”杨砚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痛快答应了。
　　他的性格真是太对望舒胃口了, “以后你买咖啡就来着, 都给你免费。”
　　“嗯, 那明早见。”
　　“再见~”看着杨砚大步离开的背影，望舒轻叹了口气。
　　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就好像是一个哑巴，咿咿呀呀的说了半辈子话，突然有人能听懂他的意思，兴奋激动，有无数的话想倾诉，那个人转脸就走了，无关感情，仍叫他失落不舍。
　　杨砚离开后没多久，林红回来了，她踩着高跟鞋，脚步轻快的走到望舒面前，包往桌子上一甩，非常神气的说，“望舒！我要结婚了！白衡和我求婚了！”
　　“啊？什么时候结婚？他儿子什么反应？”
　　“我们打算尽快结婚，趁着没开学可以去度蜜月~我想去巴黎，他想去土耳其，估计时间……”林红说到一半就被望舒打断了，“我没问你蜜月的事，我说他儿子什么反应。”
　　林红在一旁坐下，翘起二郎腿，一副得意的小后妈样，“他儿子肯定不同意啊，这几天变着法的搞事情。”
　　“那你们能结婚？”
　　“嗨，这有什么的，他儿子现在对我有偏见，以后相处相处自然而然就好了，毕竟你小姨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大美女。”
　　望舒听不下去了，“你赶紧算算账，我们回家吧。”
　　林红这才恢复了点正经，“你不是说找个经理吗？人呢？”
　　“明天上午来，陈宇给介绍的，他们家酒店原来的大堂经理，因为生孩子辞职了，正好这段时间要找工作，京城本地人，有家有业的，挺靠谱。”
　　“不错啊，正好明天她来了，下午你陪我去看几家婚庆公司。”
　　望舒果断拒绝，“我不去，你让白衡陪你。”
　　“白衡这两天在看房子呢，他打算换一个大一点的房子。”
　　听她说房子，望舒那市侩劲儿又上来了，“房子写谁的名字？”
　　林红笑了起来，“当然是他儿子的呗，难不成还是我的？”
　　“那就好，省的他儿子老惦记着是回事。”
　　已经提到了财产，林红凑到望舒跟前，小声的说，“你放心，以后我的钱都给你。”
　　“你给我走开！”
　　林红这辈子是要不给他欠债，望舒就谢天谢地了。
　　第二天早上，望舒六点准时出现在了杨砚的家门，把旺旺交到了他手里，“我还是九点来接吗？”
　　杨砚摇头，“我杀青之后也没什么事，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来接，别总让旺旺自己待在家里。”
　　跟他一比，望舒觉得自己以前一直在虐狗。
　　在内心里好一番谴责自己后，望舒对杨砚的好感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到店里没多久，陈宇介绍的经理来了，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成熟女性，一头干练的齐耳短发，穿着米色的职业套装，五官端庄大气，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干净。
　　不管是酒店经理还是咖啡厅经理，干净是首要的。
　　“你好，我是文素。”她一开口，望舒就满意的不得了。
　　听这就让人舒服。
　　陈宇果然没有糊弄他，文素是个人才，望舒笑眯眯的说，“文经理好。”
　　文素做事讲究高效准确，她用五分钟时间和望舒谈妥了工薪待遇，用一个小时将咖啡厅的运作流程和风格理念了然于心，然后……就没有望舒什么事了。
　　或许林红能把咖啡厅打造的与众不同，望舒能宣传咖啡厅到人尽皆知，但文素有着管理的才能，同样的人数，望舒和林红安排工作就乱七八糟，而不管店里再怎么忙，在文素的指挥下都有条不紊，望舒和林红并排坐在小沙发上，呆呆的看着前面颇具大将之风的文素，“小姨。”
　　“哎。”
　　“看看人家。”
　　“小姨想给她喊666。”
　　文素就像是一个女英雄，解救望舒和林红于水火之中，然而望舒和林红却并没有清闲下来，林红要筹备自己的婚礼，望舒就算不管，也少不了要帮忙。
　　好在有林红结婚就能彻底轻松这个信念支撑着望舒，他才没有像咸鱼一样躺下来。
　　“你看这个，海洋主题的婚礼和森系主题的婚礼哪个比较好？”林红到底是结过婚的女人，有了经验，再来一次就容易多了，直接找了一家很有名的婚庆公司，请婚礼策划师做了几个方案，挑选完婚礼主题以后选婚纱就搞定了。
　　“森系的好看，就是夏天森林里会不会有很多虫子啊。”
　　“你想的还挺多。”
　　林红和秦钧中的婚礼极具奢华，满足了所有女性对婚礼的幻想，不过由于宾客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只能在酒店里举办，林红想要的是室外婚礼。
　　说来有趣，她还真是什么梦想都能达成。
　　“我和白衡商量过了，如果是森系婚礼，我要在晚上举办，穿黑色的婚纱！”
　　第一次婚礼正式，第二次就搞事。
　　白衡都没有意见，望舒就更不可能有意见。
　　挑选婚纱的头一天晚上，在停车场里，望舒看到了秦钧中，“小姨，秦叔。”
　　“我看到了！”
　　林红很不耐烦看到秦钧中，也没打算搭理他，挽着望舒的胳膊往电梯里走。
　　她坚定的态度全归功于当初窝在家里那几天看的糟糠之妻大翻身。
　　真是一部教育人的电视剧。
　　“林红！”秦钧中跑过来，拦住两人，“你闹够了没？”
　　林红向来是个直脾气，这会说话毫不客气，“你有病吧？”
　　虽然望舒不太想让林红得罪秦钧中，但是不得不承认，林红这话问的一点毛病都没有。
　　“你真的打算和别人结婚？！”
　　林红嗤笑出声，满脸不屑，“秦钧中，我跟谁结婚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你能不能有点男人的样，唧唧歪歪的干什么啊。”
　　望舒诧异，林红以前对秦钧中不这么说话的，可看秦钧中，一点多余反应多没有，显然是被这么骂习惯了，“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可是你也清楚，这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就是你，除了你我不可能娶别人。”
　　“秦钧中，当着孩子的面你能不能别这样？你要是在胡搅蛮缠，我就给你们家老爷子打电话了，看他抽不抽你大嘴巴。”
　　秦钧中被噎了一下，视线落在望舒身上，给他递了个眼色。
　　还没等望舒有反应，林红猛地推了他一下，“你看他干什么，我最后说一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他妈管不着我！”
　　秦钧中怔住，看着林红，嘴唇轻颤，好一会才略带哽咽的说，“我已经很久没见你这样了。”
　　望舒的记忆隐隐回到自己小时候，林红二十五六，一个文艺小青年多半是个小流氓。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认识了秦钧中，那会秦钧中还没有这么风流，唯一不像个正经人的地方就是喜欢上了可以用混蛋形容的林红，林红像个泼妇似的骂人，秦钧中也觉得美，结婚后，林红在那个家庭里收敛了自己的性子，做一个合格的贵妇，合格的贤内助。
　　或许是这样的林红和秦钧中身边的女人一样普通，没有了那种独特的魅力，秦钧中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
　　才会有今天秦钧中悔不当初的这一幕。
　　从本质上，望舒和林红真是亲母子，不管曾经再怎么张狂，换了一个环境，都能把自己伪装成乖宝宝。
　　怼了秦钧中，林红挽着望舒进了电梯，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望舒问林红，“是不是有点，过份了……我感觉秦钧中都要哭了。”
　　奔四的男人，还是那种身份地位，流一滴眼泪给人的感觉还挺金贵的。
　　林红轻哼了一声，“关我什么事。”
　　够冷酷够无情，望舒听的很畅快，“不过，你就这么恨秦钧中？”
　　“我不恨他啊。”林红眼角眉梢都挂着笑意，“我感谢他，其实，那几年我们挺好的，有这些美好的回忆就足够了，何必为了那点留恋那点旧情就耽误自己的人生。”
　　晚上，望舒躺在床上难得没有玩手机，林红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荡。
　　很有道理。
　　真的很有道理。
　　他对杨砚的留恋和想念，已经拖住了他的脚步。
　　是时候该放下了。
　　望舒翻来覆去，不知是什么时候入睡。
　　他告诉自己放下杨砚，却仍在梦中回到那个小村庄。
　　“艳艳~你快看啊，外面下雪了！”望舒转头，杨砚蹲在灶子前，正不停的往火炕里塞干枯的玉米桔杆，“杨砚！外面下雪了！”
　　“看见了。”一米九的大块头费力的蹲在桔柑堆里，火光烤的他脸上全是汗水，藏青色的布衣上全都是灰尘，都快要混成泥了，他也不在意，只专心的烧炕。
　　下雪，会冷，望舒怕冷。
　　“我想吃烤地瓜。”
　　“洗澡，热水都好了，洗完澡就能吃。”
　　“你不洗啊？”
　　杨砚抬头冲他傻乐，“你洗完我洗。”
　　“哼，一说洗澡就乐。”望舒挑了一下嘴角，把头转到窗外，声音轻微的念叨着，“好想出去堆雪人啊，鬼地方……连个羽绒服都没有……”
　　“你说，我给你弄。”
　　“吓我一跳，耳朵这么好使。”望舒瞪了他一眼，却甜甜的笑了，不管他说什么离谱的东西，只要杨砚能做到，都要给他做出来，每次看到那些耗费了杨砚很多心血的怪东西，望舒都觉得，真的，真的很窝心。
　　“水好了。”
　　望舒很快脱光了衣服，迈进装满温水的木桶里。
　　杨砚直勾勾的盯着他看，那眼神像是要吃掉他。
　　望舒往他身上撩水，笑的眼眸弯弯如月，“看什么，帮我擦擦背。”
　　“好。”杨砚一步一步的向他走过来，在那只手快要碰到望舒的时候，望舒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睛。
　　这算不算，阴魂不散……
　　不用天天待在咖啡厅，望舒把目光重新转回小说上，才惊讶的发现，《胃心》不过更新了十章，收藏已经将近五万了，这个数据不知要比《贵公子种田记》好多少。
　　很显然，他因为那些短视频火了以后，粉丝群体也跟着有了变动。
　　年龄不同，认知层面也不同，一部分人认为沈安然是白莲花，一部分人则认为那是一个正常女孩的表现，仅仅是一点点三观不合，就足够她们在评论区里吵个翻天覆地，望舒一路看下来，觉得哪方都说的很在理，让人无言以对，可仔细想想，又不是那么一回事。
　　【沈安然既然对魏新没意思，为什么魏新让她添同学录还要在留言上画爱心？不是心机婊是什么？把魏新当备胎？】
　　【楼上纯上帝视角，首先沈安然在写同学录的时候并不知道魏新暗恋她，他只当魏新是朋友，王叔也在文里说了，那会流行在留言上画画！】
　　【呵呵！“沈安然看着魏新认真的表情怔了一下，耳尖红的仿佛要滴下血来”你告诉我这叫不知道？】
　　【神烦你们这种断章取义的人，作者清清楚楚的写了，沈安然误以为自己收到的情书是魏新写的，所以会脸红，但解释清楚以后，她对待魏新只是朋友的态度！有什么不对吗？】
　　一共一百多楼，就讨论同学录上的爱心究竟是怎么回事。
　　作者本人，也有点糊涂了。
　　好像……好像是为了润色，让那个场景看起来更美好随便写的吧……
　　望舒不敢回复，也没法回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继续争吵。
　　就在望舒翻评论翻的着迷的时候，李清影忽然打电话过来，“喂！望舒！好消息啊！金南影视好像有意思要签下胃心的影视，不过说是要全文大纲。”
　　“是吗？我有啊。”没有可以现写。
　　“我打听过了，他们那边的人会直接联系晋江，你等消息吧，我估计是稳的，这两年金南影视都没出过大火的电视剧，也是想蹭个热度，你现在可以考虑一下女主角用谁了，老弟啊，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是……”
　　李清影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望舒都没听进去，满脑子想的都是男主角。
　　要是他能做主，就用楼下邻居。


第24章 
　　签约影视的是还只是个泡沫般的虚影, 可林红的婚礼却是迫在眉睫。
　　两个人把婚礼日期定在八月十二, 婚礼在京城郊区的小森林, 由望舒做伴郎, 李清影做伴娘，花童是林红姐妹的小孩。
　　虽然林红的婚礼比较随心所欲, 但在礼服的挑选上, 她很慎重，和白衡选完婚纱后，还特意带着望舒和李清影去选伴郎伴娘的礼服。
　　“这个好看。”
　　“哪好看？”望舒站在镜子前, 看着穿着背带西装裤扎着领结的自己, “我是要去参加儿童汇演吗？”
　　林红笑着扯了一下他的背带，“多可爱啊~来, 小姨给你拍张照片。”
　　“不要——”
　　“我换好了！”李清影从试衣间内走出来, 正值青春的女孩一头海藻般的卷发，肌肤如雪, 层层轻纱的墨绿色的蓬蓬裙穿在她身上衬的她像公主一般。
　　“哇！好漂亮啊！美女，伴郎服也帮我拿这个系列的。”林红走到李清影跟前，把手上的花环戴在她的头顶，“清影越长越漂亮了, 像个洋娃娃似的。”
　　“哎呀~红姐你才漂亮，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新娘~”
　　女人之间忽略妆容以及后天加工的夸赞听在望舒的耳朵里, 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寒暄, 他叹了口气, 从导购小姐手接过西装走进试衣间。
　　黑色衬衫墨绿色西装, 让望舒看起来猛然间成熟不少，袖口处别致的丝带设计给这套颜色比较老气的西装增添了一些情调和浪漫，望舒理着袖口，十分满意的看着镜子。
　　嗯，比刚才那套强得多。
　　“这个好这个好！”“嗯！望舒你擦粉了吗？这么这么白啊。”林红和李清影对望舒的这套西装也格外满意。
　　“清影，你们俩站一块，我拍张照片给白衡看看。”
　　“好！”
　　望舒站在李清影身旁，压着嗓子说，“一会你就说你有事赶紧走啊。”
　　“为什么啊，我还想跟红姐去选婚礼上的点心呢。”
　　“你傻吧，一会要是碰上白启明，你不尴尬？”
　　“我才不尴尬。”
　　说两句话的功夫，林红已经拍好了照片，“啧啧啧，真是好看……哎，年轻就是好。”
　　“我看看。”望舒凑过去看了一眼，别说，确实很帅，“发给我，我发个微博。”
　　“嘚瑟的样吧……我发你微信了。”
　　望舒笑，是个人就难免有些小虚荣，他也不能免俗，难得有收拾的这么帅这么精神的时候，不让人夸一夸，怪可惜的。
　　隔壁王叔：要做伴郎了。
　　【啊啊啊啊啊啊！小哥哥！】
　　【王叔真的好嫩啊~】
　　【心疼新郎新娘，伴郎伴娘也太靓了】
　　【王叔土豪！】
　　【捂胸口，小哥哥细腰长腿身材好好！】
　　【哇，看王叔脸个子不高，这样看要一米八多吧？受上帝偏爱的少年】
　　看到这些评论的时候，望舒已经坐在前往婚庆公司的车上了，李清影做在他旁边暗搓搓的偷看他的手机，“哎呦喂，真是花式夸你啊。”
　　望舒扫了她一眼，收回手机，淡淡的说道，“都是实话。”
　　“……望舒你现在脸皮好厚。”
　　“感谢李老师指点教导，才能有我的今天。”
　　“你——”李清影咬紧牙根，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林红，把话收进了肚子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望舒猜她百分之八十要说“幸好当时和你分手了”。
　　一点新意都没有。
　　“到了到了，小朋友们下车吧~”
　　婚庆公司位于北京郊区的森林中心，户外婚礼场地的就在这附近，他们来这是为了挑选婚礼上所需要的鲜花蛋糕音乐以及安排婚礼上的一系列流程，做一个初步的彩排，所以白衡一定会带着白启明来。
　　望舒不在意白启明同不同意白衡和林红结婚，他就怕白启明搅和林红的婚礼，望舒打算结束后找白启明好好的谈一谈。
　　“林林，这里。”看到他们进门，一直等待着的白衡起身冲他们招了招手，白启明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
　　林红快步走过去，挽上白衡的胳膊，“等多久了？”
　　“我们刚到，礼服挑好了吗？”
　　“嗯嗯！我给你看看照片，特别好看。”
　　走在后面的李清影一溜小跑追上望舒，小声的对他说，“你新姨夫和他儿子挺帅的啊，他儿子看上去没有那么不通人情。”
　　望舒玩笑般的说了那么一句，“你喜欢这款，我介绍给你做男朋友。”
　　“你活腻了吧？”
　　“没有，我想再活五百年。”
　　两人走到等候区时，白衡刚和林红说完礼服的事，林红给白衡介绍李清影，“这是望舒的朋友清影，我的小伴娘~”
　　她介绍完，李清影便甜甜的叫了一声，“姨夫好！”
　　白衡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了几分，“你好，启明，过来打个招呼。”
　　有外人在，白启明还是很给白衡面子的，他老老实实的站起身，冲李清影点了点头，李清影也回以微笑。
　　和谐的气氛让望舒松了口气。
　　“几位客人这边请，我们公司有几百种款式的婚礼蛋糕供几位挑选。”
　　各色各异的蛋糕模型摆在橱窗里让人眼花缭乱，望舒一眼看过去就脑袋大，白启明更是一眼都没看，倒是白衡，全程跟着林红和李清影，看的很仔细，时不时的还提一点小意见。
　　望舒看着心里舒服，也没有那么不耐烦了。
　　他和白启明站在门口，谁也不理谁，各看各的手机。
　　望舒在刷微博评论，微信却忽然跳出一条消息。
　　杨砚：你什么时候回家？
　　望舒：在婚庆公司，估计得晚上才能回去，是旺旺不听话了吗？
　　杨砚发来一张图片，旺旺瘫在地板上，四个爪子晃荡着，嘴巴附近全都是白色的泡沫，看上去像快死了。
　　望舒：！！！！
　　杨砚：没事，傻狗，吃了牙膏……
　　望舒噗呲一声笑出来。
　　在公共场合这么笑挺傻的，他立马捂住自己的嘴，暗搓搓的看了一眼白启明，视线与他相撞。
　　有点尴尬。
　　不知道为什么，望舒觉得现在的白启明是垂死挣扎阶段，而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视死如归。
　　“我有话和你说。”
　　刚打瞌睡他就送上来了枕头，“好啊，出去说。”
　　两人走到楼梯间，白启明看着望舒，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想让他们结婚。”
　　望舒可以理解白启明现在的心理，但理解归理解，他不可能破坏林红的幸福，“你现在说这个没什么意义，不如祝福，我小姨挺好的，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我不管，如果你不阻止他们结婚，我就在婚礼那天……当众说我喜欢你。”
　　卧槽！
　　这是什么鬼办法！
　　虽然挺愚蠢的，但是的确可以达到白启明的目的，望舒苦笑，“你怎么不干脆说你喜欢你爸，或者说你喜欢我小姨。”
　　显然白启明的脸皮还没有厚到那种程度，他红着耳朵，把头偏到一旁，“我的话说完了，你考虑考虑吧。”
　　望舒沉默了一会，问白启明，“你到底为什么不同意啊？心平气和的好好说，如果你能说服我，我就可以阻止他们结婚。”
　　“你不会理解的……”白启明缓缓坐在一旁的花坛上，表情从视死如归，变成了病入膏肓，“你不会理解，父母都不在乎你是什么感觉，我高三，他们吵架，我快高考，他们离婚，我高考，他们一个告诉我谈了恋爱，一个告诉我要出国再也不回来，对于他们来说，我就是他们新生活的累赘……”
　　白启明抹了一把眼睛，“那就谁也别想好！”
　　望舒笑了起来，在白启明身旁坐下，“哥们，你觉得你惨？我十二岁就没了父母，小姨不能天天陪着我照顾我，我住在原本有三个人的房子里，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自己看动画片，你知道吗，我从来不在下午睡觉，怕一睁开眼睛，屋子里漆黑一片，空空荡荡……幸好有我小姨，要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她，我或许会死在家里，尸体臭了都没人发现。”
　　比惨？望舒不怕的。
　　白启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眼神却要和善的多。
　　“你不如试试接纳我小姨，只要你愿意真心接纳她，她会用十倍的感情回报你，我发誓。”
　　“喂！你们俩怎么跑这来了！”李清影跑过来站在两个男孩前面，“姨夫儿子，你爸找你呢。”
　　“……我叫白启明。”
　　“好的姨夫儿子！”
　　看白启明欲语还休，李清影笑了出来，“逗你玩呢，你看你。”
　　白启明脸颊微红，一言不发的起身离开。
　　李清影看着他的背影，对望舒说，“他还挺好玩的，哎，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他说他喜欢我。”
　　“什么玩意啊？！”
　　望舒弯着眼睛笑，“就问你慌不慌？”
　　李清影呆呆的点头，“有点……容我捋一捋这复杂的关系……”
　　看她死机一样一脸懵逼的站在那里，望舒对自己刚才的表现十分满意，他笑眯眯的拿出手机看杨砚发来的微信。
　　杨砚：知道自己惹祸了在装死，我还以为它真的死了
　　杨砚：我要揍他
　　杨砚：你回家的时候帮我带一盒牙膏


第25章 
　　望舒不知道白启明有没有放弃搅和婚礼的打算, 不过在彩排婚礼流程的时候, 白启明都还算配合, 对林红也那么的冷眼相对了。
　　林红虽然口口声声不做感动天感动地感动继子的二十四孝好后妈, 但是她在乎白衡，自然也会把心思放在白启明身上, 白启明的态度稍微软和一丁点, 她便非常积极的做起了后妈的角色，“都饿了吧，一会咱们去吃饭, 我请客, 启明，你想吃什么？”
　　白启明看了他一眼, 犹豫了几秒, 轻声说道，“都可以……”
　　林红和白衡都笑了。
　　李清影仍旧一脸懵逼的站在林红身旁, 时不时的用异样的目光看白启明。
　　看的白启明浑身发毛，视线飘忽，四处张望，就是不和李清影对视。
　　四人之间的波动望舒丝毫不知, 他正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和杨砚发微信。
　　杨砚回复的很慢，望舒的信息发过去一会, 他才会回复, 但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正在输入中, 望舒知道, 他在专注的和自己聊天。
　　望舒开心，即便他不知道自己开心什么。
　　望舒：一会要去吃饭，在商量吃什么，傻狗得多麻烦你一会了，它做错事你就揍他，不用手软！
　　杨砚：嗯，我也要做饭了
　　望舒：你还会做饭吗？哇，看不出来啊
　　杨砚：从小就会。
　　短短四个字，让望舒猛然想起，有关杨砚百科上的成长经历，他没父母，也没读过书，所以打字才会这样慢……
　　这样想来，白启明因为父母不重视他而感到委屈和不幸，未免有些可笑了。
　　望舒眉头微蹙，轻咬着下唇，缓缓在手机上输入：有机会尝尝[笑哭]
　　杨砚：欢迎！
　　“望舒！走了，我们去吃火锅！”
　　“好。”刚刚皱着眉毛的望舒因为欢迎后面的感叹号笑的如沐春风，他脚步轻快的走到林红身旁，难得撒起娇来，“终于结束啦！我早就饿了。”
　　林红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心里暗自琢磨着，自打望舒满十五岁，就很少和她撒娇了，今天这是抽的哪门子邪风。
　　不对劲，他那手机里肯定有情况。
　　“走吧走吧。”
　　吃火锅的地方里婚庆公司挺远的，要开挺久的车，这个点还堵，林红最没有耐心堵在路上干瞪眼了，干脆把自己的车扔在了婚庆公司，让白衡开车载他们。
　　这样一来，三个小的就得挤在后面了。
　　李清影非常的想保护望舒，车门一打开，她先钻了进去，坐在了正中间，望舒知道是为什么，抿嘴一乐，从右边上了车，而白启明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上车后就一直看向窗外。
　　“望舒望舒。”李清影小声叫他。
　　望舒微微偏过头，“嗯？”
　　“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其实……”望舒正想解释一下，驾驶座上的白衡却忽然开口问李清影，“清影也刚高考吧？大学考的哪里？”
　　李清影咋咋呼呼的，可对长辈基本的尊敬还是有，她立马恭敬的回话，“华大文学系。”
　　白启明动了一下脖子，似乎是想转过头看一眼说话的李清影，转了一半不到又转回去了，望舒看到了，眨了眨眼睛，突然不打算和李清影解释白启明喜欢他的事了。
　　直觉告诉望舒，这样做会有天大的热闹看。
　　白衡笑了一声，夸赞李清影，“真人不露相啊，华大文学系不好考，启明也考的华大，计算机系，你们开学就是校友了，以后在学校碰上什么难事就互相照顾照顾。”
　　“真的吗？”李清影拍了一下白启明的肩膀，“你好厉害啊，计算机系分数线很高吧。”
　　“不高。”
　　“……”
　　李清影尴尬了，她低头撇嘴，心里想着能看上望舒的GAY果然都不是好人。
　　“我本来想让启明学文，可他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天赋。”说到自己的遗憾，白衡叹了口气，抛去他的浪漫和温柔，白衡骨子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文人，自然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搞搞文学，看看史书，收藏字画什么的。
　　李清影咧着嘴巴笑了起来，“男孩子都是理科好嘛，我想学理还学不好呢。”
　　林红也尴尬。
　　她们家望舒，文理都很差……
　　咦，或许这就望舒是喜欢男人的根本原因？
　　不管在车里尴不尴尬，到了火锅店，五个人顿时融洽了起来。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望舒早在试礼服的时候就有点饿，这会都饿过劲一次了，汤一沸腾起来，就迫不及待的把鲜嫩的牛肉放了进去，不过五秒钟，牛肉变了颜色，望舒夹出来，沾了点酱料，昂呜一口塞进嘴巴里，满足的眯了眯眼睛。
　　真好吃。
　　不知为何，望舒想起了杨砚。
　　不是十九岁的杨砚，是二十六岁那个。
　　他拿出手机，录了段视频发到了杨砚的微信上。
　　杨砚很快就回复了他。
　　杨砚：[色]
　　看着那个眼冒红心留着口水的小黄脸，望舒嘿嘿一乐，嘴角都快要扯到耳朵根了。
　　“望舒。”
　　一转头，原本坐在他对面的林红坐到了他身旁，望舒吓的一哆嗦，手机差点没扔到酱料碗里面，“你干嘛？”
　　“这个时候玩手机不好，收起来收起来。”
　　望舒看了一眼桌上专心吃东西的几个人，把手机搁在了一旁。
　　“刚才和谁聊天呢？”林红用勺子舀起一颗弹性十足的虾滑搁在望舒的碗里，装作很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就楼下帮忙遛狗的邻居。”
　　林红看他一脸的坦坦荡荡，自知自己打听不出来什么别的，捧着小碗悻悻的走回白衡身旁坐下。
　　白衡笑着看她，递过去一碗菌汤。
　　“望舒有自己的主意。”言下之意，你这个没有主意的就不要再管人家了。
　　“我就是担心他。”毕竟，这年头甭管是男的女的，都一副妖艳贱货的模样，她家望舒细皮嫩肉的似唐僧，她不看着点，能行吗！
　　旺旺放在杨砚家小一天了，望舒心里惦记着早点回去，因此吃完火锅便先行离开，打车到家楼下的超市给杨砚买了一管牙膏，又买了一些零食，打算晚上吃。
　　望舒拎着一袋吃的到杨砚家门口的时候，他正好出来倒垃圾，看到望舒笑了笑，“你回来了。”
　　杨砚这普普通通的四个字，让望舒心里涌上一股暖意，忽然很难开口和他客套，“嗯……”
　　“进屋坐会吧。”
　　“嗯。”
　　杨砚刚才应该是在打扫卫生，旺旺待在这一天，屋子里却干净的离谱，望舒忍不住问杨砚，“你有洁癖吗？”
　　其实，他第一个念头不是洁癖。
　　网上不是说，男人家里干净，大多都是GAY吗。
　　“洁癖？嗯……没有，就是闲着也没什么事做，就收拾收拾屋子。”
　　“哦……这样啊。”望舒想想自己乱七八糟的房间，感到万分羞愧，“我闲着没事都躺在床上看小说。”
　　杨砚走到厨房里，给他倒了一杯水，“所以看多了就会写了？”
　　对啊！他知道自己是写小说的！
　　那他看过吗？能看出来自己描写的人物形象像他吗？他会不会误会啊？
　　望舒面不改色的抿了一口甘甜清凉的水，“是啊，不过写的很一般，你看过吗？”
　　杨砚拿水果的动作微微一滞，随即摇了摇头，“我看剧本都很勉强。”
　　“哈哈，你和我小姨一样，一看到密密麻麻的字就头大。”望舒笑了笑，把牙膏从塑料袋里翻出来给杨砚，“给你这个。”
　　“我还以为你忘记了。”
　　“怎么会啊，不是我吹，我的记忆里相当好。”
　　杨砚没有继续接茬，把水果盘推到他手边，里面有望舒爱吃的草莓和车厘子，一个个都新鲜的不得了，上面还挂着晶莹的水珠，红彤彤的摆了小半盘，让望舒食欲大动。
　　他拾起一颗又大又红的畸形草莓，一口塞进去，甜甜的汁水瞬间从望舒的嘴角溢了出来，“唔——”
　　望舒仰起头，用一只手接着滴答答往下流的水，一只手没有任何方向的伸出去管杨砚要纸。
　　杨砚动作倒是快，从茶几下面迅速的抽出两张纸巾。
　　望舒以为，杨砚会把纸巾递给自己，可杨砚空着的那只手，却握住了他身下的小沙发。
　　望舒察觉到不对劲，看向杨砚，顿时圆了圆眼睛，眼睁睁的看着杨砚一个用力，把带滑轮的小沙发拉到了他的身旁，然后……亲手给自己擦了嘴，下巴，还有喉结上零星的水珠。
　　“小点口。”他微微垂眸看向望舒的衣襟，棱角分明的面孔此刻带着柔柔的弧度，“还好没弄衣服上。”
　　望舒今天穿的白衬衫，白的发光。
　　“擦擦手吧。”这会，杨砚才把纸巾交到望舒手上。
　　望舒的脑子里晕乎乎的，就好像是草莓甜甜的汁都流进了脑子里，他一边擦拭自己的手指，一边怔怔的盯着杨砚。
　　杨砚正挑拣着果盘里的草莓，“草莓小的甜一点，给。”
　　一颗颗娇嫩小草莓被堆在果盘边上，方便望舒一伸手就能拿到。
　　望舒却吃不下去了。
　　“你……”望舒停顿了一下，“你也吃。”
　　“好。”
　　望舒低下头，心里不由的发慌。
　　以前杨砚也对他好，帮了他很多忙，对他也很照顾，可他们之间一直有种让望舒舒服自在的距离，今天这段距离就像杨砚拉沙发一样迅速缩减，让望舒猝不及防。


第26章 
　　从杨砚家回来, 望舒一整夜都没有合眼。
　　他没做什么别的, 就是躺在那里看看自己养肥了好久的小说。
　　看着看着，脑海里忽然闪过杨砚一手把坐在小沙发上的自己拉到他身边的画面。
　　还是上帝视角的！
　　一想到, 望舒就抓狂, 捏着被子满床打滚, 从这边滚到那边, 翻来覆去几次，就好像画面被甩出去的一样，他又猛地安静下来，面无表情的拿着手机继续看小说。
　　如此反复，窗外的太阳悄悄的爬了出来, 一点点阳光透过窗帘, 钻进望舒的房间, 落在他的眼睫上。
　　许是阳光刺眼, 望舒终于产生了困意, 在半睡半醒时, 望舒察觉到，自己今晚，似乎并没有想到那个杨砚。
　　……
　　“望舒？望舒？”
　　十点不到就被林红吵醒了。
　　望舒把薄薄的夏凉被蒙在头上, 声音沙哑道, “我今天哪都不去，就在家里睡觉。”
　　“欸？你昨晚又熬夜了？我说旺旺怎么在家呢。”
　　望舒没回话, 林红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 转身出了门。
　　望舒却也睡不着了。
　　他没有在六点钟准时把旺旺送到杨砚家。
　　望舒从枕头下翻出手机, 看了一眼微信。
　　杨砚：六点半了，睡过了吗？
　　望舒捧着手机，犹豫了约莫十分钟，才退出微信界面。
　　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最近他的精神病愈发严重了。
　　在家里窝了两天，望舒没有联系杨砚，杨砚也没有联系他。
　　八月十二的早晨，林红起的很早，哼着歌在厨房里煎鸡蛋，望舒被她的歌声吵醒了，睡眼惺忪的从房间里走出来，“小姨，你怎么还在家？”
　　“马上就出门了。”
　　今天早上，白衡回来接她去民政局领证，晚上办婚礼，第二天中午的飞机去巴黎度蜜月。
　　可以说把时间安排的很紧密了。
　　望舒走到厨房，看了一眼锅里的鸡蛋，问了一句，“给我做的早餐吗？”
　　“你也要吃吗？这是给你姨夫做的。”
　　望舒松了口气，“那就好。”
　　“啧！赶紧去洗个澡，然后去理发店做个造型，下午三点婚礼。”
　　林红和白衡真的是名副其实的黄昏恋。
　　望舒打了个哈欠，转身往浴室走。
　　就在他转身的这一瞬间，姨甥两人的眼睛里，都挂上了晶莹的泪花。
　　从今天开始，望舒又要重新过上孤身一人的日子。
　　望舒洗完澡时，白衡已经坐在餐厅里吃林红亲手做的早餐了，风度翩翩，即将要展开人生第二春的中年男人，这会脸上也难以掩盖痛苦的神色。
　　“姨夫，吃不下就算了，别在吃坏了肚子，耽误婚礼。”
　　白衡从善如流的放下筷子，“望舒说的有道理，做人要识大局。”
　　“哎……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别这么说，是姨夫该感谢你。”
　　两个人用诡异的方式说着诡异的客套话，等他们客套完，林红也换好了衣服。
　　她今天没有化精致的妆容，也没有穿奢侈品牌的裙子，长发简简单单的扎成马尾，露出一张干净明媚的面庞，素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让她猛然间减龄五岁，看上去就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饶是见惯了林红各色打扮的望舒，眼中也不由划过一丝惊艳。
　　林红是真的好看。
　　再看一旁的白衡，已经看傻了。
　　望舒这才注意到，白衡也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
　　黄昏恋还穿什么情侣装！
　　过份！
　　望舒暗搓搓的翻了个白眼，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瓶酸奶，以十分豪迈的气魄一口干掉。
　　旁边的两个人还在给望舒加早餐。
　　“你别这么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因为好看。”
　　“好看吗？我好久没有这么穿了，挺别扭的。”
　　“要不换一身衣服吧……这么好看，不想让别人看。”
　　望舒受不了了，“你们走不走了！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
　　林红瞪他一眼，“睡什么！我们一块出门，送你去美发店，你看看你的头发，就不能好好拾掇拾掇，就你这样怎么做伴郎。”
　　望舒抓了一把自己跟鸡窝一样支楞巴翘的头发，“我故意的，怕抢了新郎官的风头。”
　　“呕——我们家白教授天下第一帅！你还抢风头……”
　　一番争执后，望舒还是被从家里揪了出去。
　　到停车场时，望舒万分庆幸自己跟出来了。
　　他们又，又一次在停车场看到了秦钧中，才几天不见，秦钧中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他穿着一件皱巴巴的黑色衬衫，黑眼圈跟动物园里的大熊猫一样，下巴上全都是胡茬，一脸的颓废，和温文尔雅意气风发的白衡呈鲜明对比。
　　望舒反应的还算及时，他一路朝秦钧中跑过去，打算先把他拉走再说，一靠近便在秦钧中的身上闻到了浓郁的酒气，望舒笑了一下，“秦叔……”
　　秦钧中这会倒很直接，他望着林红，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想找你小姨，说几句话，说几句话就走。”
　　相爱十余年，夫妻六年，虽说散场时有些狼狈，但是秦钧中此刻提出的要求并不算太过份，望舒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的两个人，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或许是看秦钧中太可怜，可怜成自己记忆中绝无仅有的模样，素来强势坚决的林红有那么一丝犹豫，一丝心软，她紧紧挽着白衡的手臂，抬起头看他。
　　白衡沉默了片刻，揽着林红的肩膀，大步的向秦钧中走去。
　　望舒的脑海里浮现出四个字，风雨欲来。
　　“秦先生，刚好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
　　望舒盯着秦钧中紧握着的拳头，默默的退后了半步，随后他注意到，林红退了一步。
　　小姨你是认真的吗？
　　“我要和林红说话，和你没关系！”
　　白衡笑，“为什么没关系，从今天开始，我是林红的丈夫，她今后的一生都和我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哪怕是百年之后，我们的尸骨也会葬在一起。”
　　一瞬间，秦钧中身体里的力气仿佛被抽干了一眼，他想躺下来休息一下，可尊严让他咬着牙根硬撑着站稳了双脚，身体一丝也未摇晃，却仍能从那双灰暗的眼眸中看出内心的惊涛骇浪。
　　秦钧中声音轻颤，“是，是啊。”
　　林红的后半生，真的和他没关系了。
　　昨晚喝醉前，秦钧中还安慰着自己，就算林红结婚了，也没什么，她最漂亮，最美好的岁月都是陪在自己身边，足够了。
　　而这一刻，看着那双依旧如少女般干净的眼睛，秦钧中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成了水，他好似活着，又好似置身海底，已经溺亡冰冷幽暗，永无天日的深海。
　　……
　　望舒到美发店下了车，林红摇下窗户，指着他的脑袋，“收拾的洋气点啊。”
　　“我剃光头，洋气不？”
　　“我大喜的日子，你就不能不和我顶着干？在椅子上坐一会能累死你吗？”
　　望舒一个劲的点头，“行行行，我知道了。”
　　“要韩范的，现在流行。”
　　“哎呀，知道了，你们赶紧走吧，一会民政局都下班了。”
　　望舒说完，白衡的车噌的窜了出去，望舒吃了一嘴的尾气。
　　车……车不错，心也挺急的。
　　不管怎么说，林红的婚礼还是要顺着她的意，望舒坐在椅子上，对着身后的烫染师说道，“洋气一点，韩范，你看着发挥。”
　　“韩范……行，知道了。”
　　望舒从没烫过头发，也没有染过，他受不了坐在椅子上的那个过程。
　　就在今天，林红结婚的日子，望舒从烫染师口中得知自己要在椅子上坐了将近五个小时。
　　“你没有和我开玩笑吗……”
　　“是啊，漂染烫，怎么说也得四个小时。”
　　“那我不洋气了。”
　　“不行，染膏都调好了。”
　　“……”
　　望舒认命了。
　　算了，算了，反正未来的日子，他也没有机会再为林红做些什么了。
　　……
　　“呀，这怎么还睡着了……”
　　“嘘。”
　　迷迷糊糊的，望舒好像听见了杨砚的声音，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时不时的精神恍惚，并没有在意，脖子的酸痛让他下意识的把头歪到另一个方向。
　　先是悬空了一下，随即有什么东西托住了他的脸。
　　望舒费力的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对面的镜子。
　　在镜子里，他看到杨砚坐在他身后，手里举着粉色的兔子娃娃，用兔子的肚子垫着他的脸。
　　望舒醒了，他迅速坐直身体，露出僵硬的笑容，“你怎么，在这啊。”
　　杨砚没什么表情，“剪头发。”
　　他的头发，确实有点长了。
　　“那，那还挺巧的啊……”也不知怎么，就两天没有联系他，望舒就心虚的不得了。
　　他不联系李清影的时间再长，都理直气壮啊。
　　“嗯，你坐好，别睡了，我去剪头。”
　　望舒跟惹祸后揍了一顿的小猫一样，两条腿并拢膝盖贴紧，手虚握成拳放在大腿上，耷拉着脑袋，眼睛圆圆的，乖巧答应着，“好的，我知道了。”
　　杨砚脚步一顿，把兔娃娃塞到了望舒怀里，这才大步走到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望舒把椅子转过去，凝视着杨砚坚毅的侧面，想着自己眼中朦朦胧胧时在镜子里看到的那一幕，心砰砰砰的狂跳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望舒眨了眨眼睛，睫羽轻颤。
　　无关十九岁的杨砚，他好像真的对二十六岁的杨砚，动心了。


第27章 
　　“客人, 可以洗头了。”
　　听到这句话, 望舒如临大赦。
　　他终于，终于熬到头了。
　　可洗掉头上的染膏后, 望舒等来的是更让他煎熬的一把椅子。
　　一般情况下, 理发的位置都在门口窗边, 越靠近天光越好。
　　杨砚坐在落地窗前的第一把椅子上, 而望舒坐在第二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小声聊天，这种情况，沉默就等于尴尬。
　　望舒尽量忘记自己没回杨砚微信的事, 忘记自己两天没去找杨砚的事, 一边用毛巾擦拭自己湿漉漉的头发, 一边语气自然平常的对杨砚说, “好饿啊, 你中午吃饭了没？一会一起去吃饭吧, 早就说要请你吃饭，一直没有时间，正好这两天清闲了。”
　　望舒的潜台词是, 他这两天有时间, 有自己遛狗。
　　然而，他还没听见杨砚的回答, 身后的理发师在他耳朵边上打开了吹风机。
　　望舒感觉今天从出门开始, 所有事情发生的时机都很不对。
　　等望舒吹干了头发, 他也没有那个心思再去问杨砚要不要一起吃午饭了。
　　“这……这个……”
　　望舒指着镜子里自己蓝不蓝，白不白，灰不灰的头发，手都在轻轻颤抖。
　　“水洗牛仔色是今年夏天最流行的！天呐，你这上色的效果也太好了吧。”一旁的烫染师对自己的劳动成果十分的满意，“也就是你从来没有染过头发，换个人还染不出这种雾蒙蒙的感觉呢，简直太棒了！”
　　店里所有人都凑了过来，纷纷夸赞。
　　望舒有那么一点被洗脑了，他侧头看杨砚，心里忐忑，声音颤抖，“好，好看吗？”
　　杨砚看了望舒一眼，眉头跳动，还未说话，望舒便做出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似乎已经从他的眉毛里看出答案。
　　望舒弯下腰，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白蓝色的中卷发乱糟糟的散开，杨砚听到他从喉咙里溢出一声软软的呻吟，“嘤——为什么颜色这么浅！”
　　烫染师看客人不满意，急忙的哄，“这发型是真好看，现在就是有点乱，修剪一下就好了，刚做完头发都不适应，你对着镜子看两天，看舒服了就越看越好看。”
　　“是啊，你皮肤白，这个颜色特别衬你的肤色，再说，你不是要洋气韩范一点吗，现在韩国明星好多都做这样。”
　　望舒也觉得自己崩溃过了头，他深吸了口气，挺起腰板，一副看开生死的模样，“剪吧。”
　　他不喜欢，杨砚不喜欢，林红铁定会喜欢，这就足够了，等婚礼结束，他就来染回去！
　　望舒的心理建设刚做好，杨砚迟来一步的回答才轻轻悠悠的传进望舒的耳朵里，“好看，特别酷。”
　　别人说一万句，好像都不如他这一句，望舒再看镜子的时候，竟莫名觉得真有那么点酷炫。
　　看他冷静下来，理发师松了口气，拿起剪子继续给他打理头发。
　　有了刚刚那档子糟心事，望舒和杨砚搭话也自在多了，“今天我小姨的婚礼，非要让我来做一个洋气点的发型，我都在这坐了快五个小时了，你平时拍戏做造型也需要很久吗？”
　　他说完就觉得自己很聪明，知道给杨砚留一个话题。
　　可杨砚却并没有接茬，反而问他，“你小姨结婚以后要搬出去吗？”
　　“嗯，蜜月回来以后应该就搬吧……我姨夫买了新房子，那边正在收拾。”
　　“那旺旺呢？”
　　这个……
　　要不是杨砚现在提起，望舒还真没想到这个问题。
　　搁在他刚搬家到新东方的时候，林红结婚，他说什么也要让林红把傻狗带走，每天遛狗，喂食，给他闯的祸善后，这些繁琐的事能要了望舒的命。
　　可和旺旺相处这么长时间，望舒对它不可能没有感情，“嗯……看情况吧，谁有空谁照顾呗，你……是不是很喜欢旺旺啊？”
　　杨砚笑了，“嗯，喜欢。”
　　怪不得。
　　说话的功夫，杨砚的头发剪完了，他起身，低头看着望舒，“你打算请我吃什么？”
　　“啊……吃，吃你喜欢的。”
　　“我等你。”
　　望舒咧开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眼睛弯成了月牙，“好啊！”
　　杨砚看着他甜甜的笑，心里因为望舒不理他产生的那点闷气，便彻彻底底的随风消散了。
　　从理发店出来时已经十二点多了，望舒站在台阶上问杨砚，“你想吃什么？不要客气！”
　　杨砚对着前边不远处的包子铺微微扬了扬下巴，“就包子吧。”
　　喜欢吃包子吗？
　　这条街的店面装潢都很高级，杨砚选的这家包子铺又是京城非常出名的网红包子铺，价格不便宜，望舒本就想请杨砚吃既合胃口，又很贵的东西，便乐呵呵的跟着杨砚往包子铺走。
　　两人在一间古声古色的小包厢里坐下，服务员过来点单，眼神在望舒和杨砚身上来回的游移，态度那叫一个好，“两位客人需要些什么，本店今日特色家常肉包子，猪肉芹菜包子，紫薯香菇肉包子，酱肉包子，西葫芦三鲜素包子，还有蟹黄包，奶黄包……”
　　她跟报菜名似的说了一大串，说的望舒口水直流，他早上就喝了一瓶酸奶，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也不管杨砚，迫不及待的先点了起来，“一屉家常，一屉酱肉，一提蟹黄。”
　　这里的包子都不算大，一屉里是六个，望舒感觉自己下午应该没什么时间吃东西，所以打算学习骆驼，储点粮。
　　点完了自己要的，望舒才想起问杨砚他吃什么馅的，这一抬头，视线和杨砚撞在了一起，杨砚端坐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早上没吃饭……昨天晚上，也没吃，正，正长身体……对，我正长身体呢。”望舒本来被他看的耳朵烫烫的，这下给自己能吃能喝找了一个理由，顿时理直气壮起来，“你点你爱吃的，我可只点了自己的。”
　　“嗯。”杨砚点头，“两屉牛肉包子，两屉三鲜包子，就这些吧。”
　　对于两个人的食量，服务员小小的震惊了一下，本着尊重客人的服务态度，她倒没有什么别的反应，“好的，请稍后。”
　　服务员走后，杨砚起身去卫生间。
　　就剩下望舒一个人，他习惯性的拿出手机。
　　林红给他发了微信。
　　中年少女：头发做好了吗？给我拍照照片。
　　望舒抿唇，完成任务似的敷衍自拍一张，给林红发过去。
　　林红是秒回的。
　　中年少女：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可望舒仿佛听见了刺耳的嘲笑声。
　　望舒也说不清楚自己今天为什么这样在乎头发，他还是不死心的问林红。
　　望舒：不好看？
　　中年少女：好看。
　　虚伪的女人。
　　不行，他需要客观评价。
　　望舒把照片发到了微博上，他觉得粉丝还是很耿直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隔壁王叔：让理发师随意发挥的后果，你们摸着良心实话实说，好看还是不好看，我都能接受的，真的。
　　今天的评论格外激烈。
　　【卧槽！小哥哥你怎么了？这是要出道了吗？】
　　【超级好看啊！卷卷的真可爱~】
　　【自然清新的发色呈现一种朦胧的模糊感，卷发弧度恰到好处，慵懒随性层次鲜明……对不起我还是交白卷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叔叔你傻了吗？天底下最浪的就是理发师啊！给我们好好的头发弄成啥样了】
　　【你妈妈一直说我老土~我就找了村口王师傅烫头~哈哈哈哈，王师傅，强烈安利你去听一首歌，杀马特遇见洗剪吹。】
　　望舒看到这条评论，也不知道那根弦搭错了，立马退出去搜索。
　　等杨砚回到包厢门口，只听里面传来魔性至极的音调。
　　“杀马特杀马特，洗剪吹洗剪吹吹吹！”
　　在门口站了一分钟，这声音还未停下，杨砚轻叹了口气，推门走进去。
　　坐在椅子上的望舒浑身一哆嗦，手忙脚乱的关闭了音乐，他看着杨砚红着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杨砚起初没觉得这种事有多好笑，可见了望舒的反应，他扬起嘴角，笑出了声。
　　望舒怔了怔，也觉得自己犯了傻，倒没有因为杨砚的嘲笑恼羞成怒，反而跟着杨砚一起笑了出来，“我读者推荐我听这个，说应景。”
　　“是挺应景的。”
　　许是蟹黄包是店里的网红，准备齐全，制作的速度也快，第一个被送了上来，木头的蒸屉里摆着六个婴儿拳头大小的蟹黄包，先不说味道如何，样子就十分的美观，包子褶宛如一朵朵饱满圆润，含苞待放的玉菊，白嫩剔透的包子皮更让人食欲大开，望舒咽了咽口水，拾起筷子轻轻提起一个，放进面前的小碗里，他低下头，咬了一小口，汤汁顺着包子皮往下流，望舒连忙用嘴巴堵住，轻轻的吮吸着，鲜美不腻的汤汁进入口中，又烫又香，望舒咕嘟一声把汤咽下去，伸出红红的舌尖，一个劲的用手掌扇凉风，“烫死了烫死了。”
　　看他吃的香，杨砚喉咙滚动，也有点馋了。
　　他缓缓低下头，给望舒倒了一杯清爽解腻的大麦茶，“慢点吃。”


第28章 
　　一共七屉包子, 整整四十二个, 最后只剩下了两个半。
　　是望舒实在吃不下了，他快要撑爆肚了。
　　要是一般情况下，吃这么多东西，他一定要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 消化消化, 可今天就不行了。
　　望舒结了账和吃了四屉包子什么事都没有的杨砚挥手道别，“我先走了。”
　　“嗯, 替我祝你小姨新婚快乐。”杨砚说着，笑了。
　　林红结婚, 他打心眼里的高兴。
　　“好！”望舒不停的冲他挥手, 看他离去，才上了出租车。
　　刚坐下便打了个嗝，望舒慢吞吞的解开了自己牛仔裤的裤腰带，“呼——勒死我了。”
　　要是吃饭的时候就把裤腰带解开, 剩下的那两个半望舒也能吃进去。
　　就是……有点不太好意思。
　　林红让望舒三点到婚礼现场盯一下布置，望舒两点半就到了，婚庆公司的人正在布置婚礼现场, 已经初具雏形，没什么需要特别嘱咐的。
　　他们这么勤勉, 只因林红放出话来，婚礼出现一丁点差错, 就炸了他们公司。
　　很凶, 也很有力度。
　　望舒找到林红的时候她正在吃苹果, 看上去还挺悠闲的，她看见望舒愣了一下，“咦，这么看你头发的颜色还挺好的。”
　　望舒因为自己的头发，已经经历了尴尬的谷底，现在不管别人对他的头发发表任何的评价，对他来说都是触底反弹，是极大的赞美，“本来就挺好的，你这是干嘛呢？”
　　“吃点东西，饿了。”
　　“没吃饭？”
　　“不能吃，吃一点婚纱就穿不进去了。”
　　望舒无话可说，他在林红身旁的椅子上坐下，“结婚证呢？”
　　“嘿嘿嘿。”林红笑了一声，从一旁的包里拿出两个红色的小本本，冲着望舒晃了晃，“今天是良辰吉日，我们等了三个小时才排上号。”
　　今天确实是好日子，本来婚礼的场地已经被定了出去，不过好在正常人都是上午办婚礼，所以不管林红选择哪天都有地方。
　　“你请柬都发出去了？”
　　“嗯，发了几个，来不来就不一定了。”林家那边亲戚不少，只是自打望舒的妈妈去世后，不稀罕通人情世故的林红就很少和他们走动了，两三年见不到一回，就算林红在请柬里说明了不需要礼金，他们也未必会来。
　　约莫三点半的时候，林红那个退出娱乐圈嫁入豪门的姐妹带着化妆师和造型师来了，这是她花高价专门为林红请来的，只为当红明星化妆做造型。
　　虽然望舒不太喜欢林红的小姐妹，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些女人很仗义。
　　如果不调戏他那就更好了。
　　“哎呦，小望舒~发型好酷啊。”孙柔穿着一身极具奢华的紫色裙子，大V深领边上缀着一颗颗珍珠，保养得宜的脸上挂着充满母性的笑容。
　　望舒洗剪吹的发型被孙柔弄的一团糟，“孙阿姨好 。”
　　孙柔捏了一把望舒的脸，笑眯眯的说道，“我天天在网上看到你呢，林红，你看，我早就说嘛，咱大外甥长的这么好看，进圈子里保管火的一塌糊涂。”
　　这话孙柔说了不止一次，林红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得了吧，唱歌跳舞样样不会，懒的跟蜗牛似的，恨不得背着房子走。”
　　“拍戏呗，又不用唱歌不用跳舞，找几个助理找几个替身，露露脸就成，你别总说望舒，你不懒！”在孙柔口中，拍戏是一件简单又轻松的事，只要长得好看就可以了。
　　“我懒，我懒的和你吵。”
　　望舒趁着她们俩争执的功夫，悄悄溜出了化妆间，要不等那几个好姐妹来了，能把他脸掐肿了。
　　出了新娘化妆间没走几步就是上二楼的楼梯，望舒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李清影的声音，就听她自己一直说，望舒想着，或许是在打电话，便没有往那边走，没一会李清影就过来了，“红姐化妆呢？”
　　“嗯，你怎么也这么早来。”
　　“她让我到这来化妆，嘿嘿，我进去了！”
　　李清影嘴甜会说话，碰上什么人都能说道一块去，和屋里的女人们合拍极了。
　　望舒挺佩服她的。
　　一转头，他看到白启明站在楼梯口。
　　嗯？李清影在和白启明说话？
　　望舒走过去，只见他趴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根烟。
　　“怎么，心情不好啊。”
　　不管他怎么阻拦，白衡和林红还是领了证，还是要结婚，这让白启明一瞬间长大了不少，眼睛里不再是一味地执拗，“嗯，有点。”
　　“烟在哪偷的？”
　　白启明没说话，把烟在窗台上按灭，随手扔到了窗外，“别和我爸说。”
　　望舒点头，问白启明，“你对我小姨还有意见？”
　　“……没有了，真的。”白启明深吸了口气，“我想明白了，等我上了大学，我爸自己一个人在家，也怪孤单的，有人能陪他最好。”
　　这样看来，白启明对这段婚姻屈服更大于认同。
　　望舒觉得合情合理，毕竟两个完全陌生的人，一下子成为一个家庭，难免会不适应，他笑了起来，“你能这么想就对了。”
　　说完，望舒回过味来，这话应该是李清影和他说的。
　　望舒从小就没了父母，自然不能用这方面的事来开导白启明。
　　他叹了口气，“我姨夫呢？”
　　白启明指了指楼上，“二楼，背台词呢。”
　　两人上了楼，白衡拿着一张纸坐在椅子上，嘴里念念叨叨的，“我会信任你，尊敬你，我将和你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我会忠诚的爱着你……”
　　那是婚礼新郎的誓词，原本就一小段，林红修修改改又添加了几百个字，成了一篇大作文，要背下来也挺难为白衡的。
　　听到脚步声，白衡回头，看见两个孩子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这誓词太肉麻了些，“望舒来多久了？”
　　“没多久，姨夫你真不容易，加油，继续背！”望舒一进这屋，一眼就看到了窗前的大沙发，足够他躺下去的大沙发。
　　看望舒像没骨头一样进来就躺在沙发上，白家父子都笑了。
　　也不能怪望舒犯懒，他真的腰酸，在理发店坐那几个小时让他难受的不得了，晚上不一定什么时候能清闲下来，当然要抓紧时间躺一会。
　　窗外阳光正好，沙发又大又软，望舒窝在沙发上没一会眼皮就沉了起来，翻个身的功夫就睡着了。
　　他是被白衡叫起来的，“望舒，望舒，六点了，快起来收拾收拾。”
　　六点！婚礼是七点开始！
　　望舒扑腾一下坐起来，看了一眼时间，六点二十，他还没换礼服，没做头发呢，原本好富余的时间愣是让他这一觉给弄紧巴了，望舒略显焦急，“姨夫，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我衣服呢？”
　　“我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衣服在更衣室里，别着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一会和启明去招待一下客人，你小姨的朋友好些启明不认识。”
　　“好。”
　　就如望舒和林红所猜测的，林家那边的亲戚没来几个，来的都是林红的朋友和咖啡厅里的工作人员。
　　林红的婚礼望舒不想出一丁点差错，以至于从睁开眼睛起就保持着高度紧张，一面绞尽脑汁的和根本不熟悉的阿姨们寒暄，一面要找一个合理的位置安排人入座。
　　半个小时，望舒嘴就没闲下来，脸也被捏的发红。
　　好在，总算熬到了婚礼开始。
　　这场婚礼，从头至尾都和旁人的婚礼不同，甚至没有主持人。
　　时间一到，音乐响起。
　　林红头戴黑纱，宝石红王冠，穿着抹胸的黑色鱼尾婚纱，胸口和裙摆上缀满了华美的水钻，鱼尾的优雅的线条和恰到好处的剪裁更衬得的林红身材修长，腰肢纤细，她宛如高贵妩媚触而不及的王后，手捧着红色的玫瑰，摇曳婀娜的从台阶上缓缓走下来，嘴里轻轻的哼着献给婚礼和婚姻和歌。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唱到这一句时，林红有些哽咽，她站在铺满玫瑰花瓣的森林里，看着白衡，笑中含泪。
　　白衡身后的望舒，不由自主的湿了眼眶，再看林红和白衡时，只剩下两道模糊的身影。
　　他嘴上说着不在意，可真到了林红嫁人的这一天，望舒心里难过的不得了，那难过比父母嫁女儿都强烈。
　　他很舍不得林红，他不想自己一个人。
　　望舒忽然想到，自己从星海湾搬到新东方那天，还挺开心的。
　　有家人的房子，才叫家。
　　林红有了自己的家庭，他的家又一次不见了。


第29章 
　　林红的婚礼上年轻人居多, 也比较随意, 两人说完誓词，交换戒指，互相亲吻后，便很随意的敬来宾酒。
　　林红的姐妹们虽说不算是正儿八经的年轻人, 但比年轻人还要躁的厉害, 一个个势如猛虎，一定要和新郎喝上几杯。
　　按理说, 望舒作为伴郎是该帮着挡酒的，可他到底是林红的大外甥, 在林红那些小姐妹眼里头, 望舒还是个没成年的小孩，哪有一群大的灌一个小的酒，因为这个，白启明也逃了一劫。
　　可两个人往那一坐, 心里都不太是滋味，也不知道是谁先拿起了酒杯，之后便是一杯又一杯。
　　望舒缩在椅子上, 看着不远处热闹的一圈人，吸了吸鼻子, “白启明，你以后可得对我小姨好, 知道不。”
　　白启明的酒量还不如望舒, 他费力的睁着眼睛, 点了点头，“好！”
　　听到这样肯定的回答，望舒和他碰了一杯，“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了！”
　　“好！”
　　桃园三结义一般的豪情壮志，望舒和白启明同时将手中满满一杯的红酒一饮而尽，喝的有点猛了，酒劲上头，望舒表情扭曲，不过还能撑得住，而一旁的白启明直接栽在了桌子上。
　　“哎？你没事吧？”望舒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
　　“没……没事，我没，喝醉……”白启明念叨着，还蠢蠢欲动，可他的脑袋里就像注了一吨水似的，根本抬不起来。
　　明显狗带了。
　　望舒站起身，四下张望，除了和夫妻二人极其要好的朋友以外，其余人都离开了。
　　晚上，林红要回白家住。
　　望舒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叫了一辆出租车来接他。
　　回到新东方的时候已经十点了，小区里很安静，望舒脱掉西装外套，解开了脖子上的领带，长长的舒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望舒肩上的重担交给了白衡，林红的下半生终于有了安稳的依靠。
　　望舒站在电梯前，看着不停跳动的数字，眼睛发花，看东西模糊的不成形状。
　　今天，醉的比往常厉害。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同样的酒，不同的心情喝下去，酒精浓度都不一样。
　　望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东西稍稍清楚了点，电梯门也终于打开了，里面走下来三五个人，热热闹闹的，似乎是要出去吃夜宵。
　　望舒现在见不得热闹，他低着头往电梯里头走，隐约听到有人喊，“砚哥！砚哥这干嘛呢！还请不请客了。”
　　声音戛然而止，电梯门又关上了。
　　望舒用头抵着镜子，从镜子里看到了一双黑色的鞋，他用一种诡异的姿势歪着身子，手指在镜子上围着那双鞋画圈圈。
　　这是一个下意识的举动，就像打电话的时候手里总爱鼓捣点什么似的。
　　好一会，电梯都没动，镜子里的鞋动了，他走出望舒手指画的圈，按了一下按钮。
　　望舒撇了一眼，好像是15。
　　“嗯？”
　　望舒缓缓的抬起头，入眼的是一双被牛仔裤包裹着的笔直修长的腿，冲着这双腿，望舒又把脑袋往上抬了抬，他穿着薄薄的白T恤，腹部的肌肉线条隐约可见，精瘦健硕的腰看的望舒眼睛又花了。
　　他没了力气，懒懒的耷拉着脑袋，眼皮沉重地垂了下来。
　　好想躺着啊。
　　凭着这股执念，望舒艰难的从电梯了走了出去。
　　家里的门锁是指纹开启的。
　　就碰一下的事，望舒的大拇指还是摇摇晃晃的对不准屏幕，生气的直跺脚。
　　站在他身后的杨砚轻笑一声，伸出长长的手臂，将望舒圈在怀里，握住他的手按了一下屏幕。
　　“谢谢……”
　　欸？
　　望舒想转身，却被身后的人一下自己揽进了门里。
　　砰——
　　“喝了多少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望舒的心又堵得慌了。
　　“没，没喝多少。”
　　实在是太困了，再加上望舒打心眼里信得过杨砚，没和他说话，用脚踢掉鞋子，闷头走进了自己房间。
　　杨砚看着地板上十几双鞋扔的到处都是，骨头缝里都痒的难受，他蹲下身，把男鞋一一摆在柜子里，女鞋装进鞋盒子，塑料袋，统一堆在了门口。
　　真舒服。
　　他收拾鞋子的功夫，望舒晃晃悠悠的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他大步的往杨砚身边走。
　　他眷恋的眼神，让杨砚很自然的张开双臂。
　　望舒扑进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
　　“……不高兴。”
　　望舒在他的怀里，发出小声的抽泣。
　　杨砚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最后温柔的落在他的后颈上，“没事，不哭。”
　　不知为何，望舒哭的更大声了，穿越回来以后的恐慌，忐忑，迷茫，以及因浓郁的思念产生的压抑，通通在这个人的怀里释放出来，他攥着杨砚的衣角，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把杨砚胸口的布料都浸湿了。
　　就算这个时候，望舒也不乐意站着，他扒着杨砚的肩膀往他身上爬。
　　杨砚弯起嘴角，一双大手托着他的屁股，将人挂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迈开腿，往望舒出来的卧室走，刚走了两步，身上的人发出带着哭腔的声音，“别晃……想吐！”
　　都这样了，还横。
　　“好，不晃。”
　　过了一会，望舒的哭声渐小，杨砚抽空问了一句，“你现在多少斤？”
　　虽说长的一样，但那个身体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杨砚能在肩头抗两三个时辰。
　　现在，难了。
　　望舒从小吃好喝好，硬把一米七的基因吃成了一米八还要多一点，骨头不大，浑身上下都是懒肉，杨砚掂量着，怎么也要有一百三十斤。
　　“一百三十六……你嫌，嫌弃我沉，沉吗……”
　　他抽抽搭搭的，声音里全都是委屈，杨砚就算抱到胳膊截肢都甘之如饴，“不沉，很轻，像羽毛一样。”
　　“得多吃点……”
　　“对，得多吃点。”
　　望舒打了个酒嗝，酒气以这种方式排出去一点，他终于离开杨砚的肩膀，把头抬了起来，看着比记忆中更加成熟俊美的脸庞，望舒伸出手指，顺着他的眉毛一路下滑至唇瓣，勾勒着坚毅的线条。
　　嗯……
　　长的真好看。
　　要不像隔壁李嫂子她男人那张脸，望舒就是饿死也不给人当媳妇的。
　　饿死……
　　“我饿了……”
　　“想吃什么？”
　　望舒捏着他的耳朵，嘿嘿一笑，傻兮兮的，又十足十的可爱，“想吃，猪耳朵~”
　　他一嘴馋，就喜欢掐着嗓子说话，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卖萌，奶声奶气的，像个小孩子，别说是猪耳朵，要月亮杨砚也想给他摘下来。
　　“成，吃猪耳朵。”
　　杨砚单手抱着他，拿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喂，帮我买两斤猪耳朵，送到十五楼，让他们吃，我给你转账，快点，十分钟之内回来我，嘶——”
　　望舒咬了杨砚的耳朵，不疼，可他的牙齿在耳廓上磨来磨去，舌尖若有若无的蹭着他的耳垂，比刚才摸嘴巴还让杨砚难受，“没事，十分钟之内回来，我给你多发一个月工资。”
　　放下电话，杨砚握住了望舒的下巴，“你干嘛，骂人呢？”
　　他稍稍用了点力气，望舒的嘴巴就张开了，他半眯着眼睛，长长的眼睫一颤一颤的，抖得杨砚腿脚发软。
　　实在是抱不动了。
　　“坐一会成吗？”
　　望舒眼神迷蒙的盯着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在考虑还是怎么着，最终开恩似的说了一句，“坐吧。”
　　杨砚坐下沙发上，没舍得放下他，就抱在怀里，让望舒坐在他的大腿上，小声的和他说话，“你明天早上起来，是不是又什么都忘了。”
　　“嗯。”
　　“那你在再咬我一口，往显眼的地方咬。”
　　望舒吸了吸鼻子，“我不。”
　　杨砚问他，“为什么哭？不舍得你小姨嫁人？”
　　“嗯……”
　　听到他的回答，杨砚心里并不好受，他沉声说道，“你舍不舍得我？”
　　望舒没回答，眼皮子黏在了一起。
　　“没良心，白对你好。”杨砚抬起手，想掐一把他细腻光滑，绸缎一般的脸颊，犹豫一番后，还是将手放了下来。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叮咚——
　　听到门铃声，杨砚小心翼翼的将望舒放了下来，起身去开门。
　　万兴拎着乡巴佬买来的猪耳朵，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九分钟啊！你自己看看！”
　　他说着，眼珠子往门里转。
　　“我知道了，钱一块转给你。”杨砚接过袋子，猛地把门关上。
　　望舒睡着了，这猪耳朵他吃不成，杨砚站在他身旁，俯身盯着他红红的脸颊看。
　　那颜色，像桃花一样。
　　杨砚想起，望舒离开前的那个早上，他趴在热乎乎的炕头，脸和现在一样红，“艳艳~外面天气真好，听孙大娘说今天有庙会，你别去打猎了，咱们去庙会吧！我想买话本，那几本都要翻烂了。”
　　杨砚真的，真的很想带他去逛逛庙会，把他喜欢的东西都买下来。
　　可家里，弹尽粮绝，就剩下几个铜板，望舒还说想吃肉。
　　杨砚狠狠心，自己出了门。
　　……
　　早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带他去逛庙会，杨砚一定带他去。
　　早知道那是最后一天，杨砚一定舍不得让他窝在家里生闷气。
　　也不至于，后悔了这么多年。


第30章 
　　望舒觉得, 自己每次醉酒后睁开眼睛，都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躺在自己的床上, 前面的桌子上除了电脑键盘鼠标以外什么都没有。
　　堆积的零食袋和卫生纸呢？
　　椅子上一厚摞的脏衣服呢？
　　这锃亮的地板，整洁的衣柜, 空气中流淌的柠檬香气，是他家吗？
　　电光石火间, 望舒心里一万个疑惑瞬间有了解答。
　　肯定是田螺姑娘！
　　不是田螺姑娘就是杨砚姑娘……
　　望舒记得, 昨晚杨砚跟在他身后, 到他家来了。
　　他穿上规规矩矩摆在床边的拖鞋，蹑手蹑脚的走出卧室，眼珠子顿时瞪大了一圈。
　　好, 好干净啊……
　　比保洁阿姨来收拾的都干净！望舒弯着腰趴在地毯上看了一圈, 别说头发丝了, 连根狗毛都没有！
　　“哇……”望舒转身，之间餐桌上放着色香味俱全的早餐, 还冒着热气，看的望舒肚子咕咕直叫。
　　不过在吃饭前，他需要上个厕所, 昨天晚上酒喝多了，肚子好涨。
　　刚走到洗手间门口，望舒便听见里面传来洗衣机的声音，他没有多想, 伸手推开了虚掩着的门, 随即呆滞在原地。
　　杨砚也愣了一下,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抓了一把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拿起挂在一旁的T恤，迅速的套在了身上，“你醒了？”
　　望舒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他点了点头，“我，要上厕所……”
　　“嗯。”杨砚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刚洗完澡，氤氤氲氲的水汽笼罩着洗手间，看什么都是模糊的，望舒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过杨砚的身体，那是带着欲色，有着所有漂亮线条的男性身体。
　　额头，肩膀和手臂的位置，有疤痕。
　　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事被他忽略了。
　　……
　　“洗漱好了？”
　　“嗯……”望舒偷偷的看着杨砚，可当杨砚的视线扫过来的时候，他又迅速低下头。
　　望舒的动作这么明显，杨砚察觉不到才奇怪，“你是不是想问我，昨晚自己有没有做奇怪的事。”
　　望舒摇头，颇为理直气壮，“反正我都忘记了，做了就做了吧！我就是想问问你，我家，是你打扫的吗？”
　　“是啊，闲着也是闲着。”杨砚说的也很自然，仿佛整理三百多平米且又脏又乱的大房子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这并不是举一下手就能搞定的事，就算是勤于家政的保洁阿姨，也要累死累活的收拾上几个小时，就别提杨砚还做了那么丰盛的早餐。
　　“这些都是你做的？”
　　杨砚颔首，“早上带旺旺出去散步，顺便买了些菜。”
　　顺便买了些菜。
　　望舒以为，所谓的顺便就是桌子上那些，可当他打开冰箱取酸奶的时候，被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种食材镇住了，“你是，顺便，把菜市场搬回来了吗？”
　　杨砚轻飘飘的说了一句，“祖籍东北，我们那买菜都是几百斤几百斤的买。”
　　你少欺负我没文化了！人家那是农村冬天屯粮买白菜土豆大萝卜！谁家买番茄辣椒几百斤几百斤的买了！
　　望舒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把酸奶拿出来，用力的关上了冰箱门。
　　“有早餐。”
　　“我习惯了早起喝酸奶……”
　　“不会很凉吗？”杨砚略有些殷切的问。
　　这种跟老妈子一样的感觉，让望舒熟悉的不得了。
　　不过，他心里惦记着一件事，只能先将这种熟悉搁在一旁，“凉的才好喝，你要吗？”
　　“要。”
　　望舒自己的酸奶喝光了，便给他拿了一瓶林红买的，那种粉色小奶瓶，插上吸管一口就能喝光的。
　　杨砚拿在手里，望舒几乎看不到瓶子，他捏着吸管，小心翼翼的插到奶瓶里，低下头，抿嘴吸了一大口，脸颊鼓了起来，俊美的脸此刻竟有种别样的反差萌。
　　望舒笑着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坐在了椅子上，视线就没离开过杨砚，“好喝吗？”
　　杨砚把空奶瓶放在桌子上，认真点评，“草莓味的，不是很甜，好喝，就是太少了。”
　　“哦……你要喝自己去拿。”望舒保持着非同一般的淡定，开始慢悠悠的品尝杨砚做的早餐。
　　味道很好，就是油放的太多了，一碗饭炒饭吃到一半，碗底的油都能倒出来再炒一盘菜，望舒一边吃一边用纸巾擦嘴，雪白的纸巾从他嘴唇上轻轻划过便会留下一道浓重的金黄色。
　　吃到最后，望舒实在吃不下了。
　　期间杨砚一直在屋里进进出出，把洗好的衣服分门别类挂在阳台上，要是有个强迫症看到阳台上的衣服，一定会感叹，太治愈了。
　　“杨砚……”
　　“嗯？你吃饱了？”
　　“吃饱了……”望舒杵着下巴，用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心里乱糟糟的想法太多，闹得他头疼，“那个，你不累吗？坐下来歇会吧。“
　　该整理的都整理好了，杨砚随手关上洗手间的门，坐到了望舒对面，看上去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你很高兴吗？”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成就感吗？”
　　望舒紧抿嘴唇，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包括这个？”
　　杨砚双手合拢紧握，放置于餐桌上，他看着望舒，轻声说道，“我以为，这样能让你舒服一点。”
　　“嗯？”
　　“昨晚，你哭的很厉害，我知道你小姨嫁人了，你心里难受，没关系，我们楼上楼下离得近，你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帮忙。”
　　望舒维持了这么久的淡定，瞬间破碎，他心跳加快，脸涨得通红，眼睛的肿痛也有了根源。
　　他昨天晚上哭了啊！
　　哭了啊！
　　望舒一把揪住自己的头发，感觉天都黑了。
　　“你还好吧？”
　　望舒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杨砚，嘴角扯出一抹笑容，“没事，喝多了酒有点不受控制，你昨晚应该没睡好吧，又帮忙收拾屋子……这样吧，晚上我请你吃饭，你赶紧回去睡一会。”
　　他虽然客气又委婉，但逐客令下的很明确，杨砚便没再多说什么，回了家。
　　杨砚前脚一出门，后脚望舒就给李清影打了个电话，“清影，你现在在哪？来咖啡厅，我有事情问你。”
　　李清影答应的痛快，似乎也有话要和望舒说。
　　两个人前后相隔十分钟到了咖啡厅。
　　这会咖啡厅里刚过了最忙碌的上班时间，没什么人，望舒坐在角落里，搓了搓自己的拳头，问李清影，“前年夏天……在格莱维门口的事，你都还记得吧。”
　　“你怎么想起提这个了？记得啊。”李清影看望舒的眼神中顿时多了一丝探究。
　　望舒低头喝了口水，早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说辞，可话到嘴边，望舒又有些说不出口。
　　他需要查证一些事情，以此来确定自己的猜测。
　　大胆又离谱的猜测。
　　“嗯……我想问你，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李清影不是陈宇，望舒问就随口说。
　　她扶着脸，手指轻轻敲击着木桌，“你是不是，昏迷以后，脑子发生了点小毛病啊？你都动手打人了，会不记得？”
　　按她的语气，这件事望舒该记忆深刻才对。
　　“你才脑子有毛病……实话和你说吧，我最近经常碰到一个人，感觉身高体型各方面，和在格莱维的那个人很像……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了，所以问问你，哎……我这两天都不敢走夜路。”
　　事关望舒的小命，李清影正经起来，皱着眉头绞尽脑汁的回想，“嘶……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没怎么注意……当时太乱了，就记得他挺高挺壮的，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发很长，遮住了眼睛……嗯……哎呀，想不起来了，那天格莱维停电，门口黑漆漆的，哪能看的清脸啊。”
　　难怪……
　　望舒将杯子里的冰水一饮而尽，清了清嗓子，“我觉得，那个人和他很像，又不敢确定……对了，我那天酒瓶子打在脑袋哪了？”
　　或许是望舒甩酒瓶子的那一幕给李清影的震撼太大了，她记得非常清楚，指着自己的额头右上角，“就这，一瓶子下去血哗哗的……对啊！那肯定会留疤的，你找秦朗他们堵住那人，看看脑袋顶上有没有疤不就完了。”
　　“哦……那个位置啊。”望舒面上漫不经心，可桌下的手却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早知道那天不下那么狠的手了……搞的现在担惊受怕的，咦？他是不是身上也出血了？”
　　“好像是吧，夏天衣服薄，玻璃碎片满地都是，肯定得划伤啊，我记得他跑的时候捂着胳膊……”
　　望舒的声音有些发颤，明明是夏天，他却浑身冰冷，“哪边胳膊。”
　　“这边吧，你真难为我，就算我记性好，也记不住这种事啊……望舒？你怎么了？脸色不是很好……不会真是那个人吧！我给秦朗陈宇他们打电话！”
　　“别！”望舒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抬脸一笑，“我逗你玩呢，是我搞错了。”
　　“哎呀！你烦不烦！这种事是能开玩笑的吗！那种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他要真对你做什么，我看你小胳膊小腿能怎么办！”
　　望舒眯着眼睛，笑的阳光又灿烂。
　　李清影莫名的不放心，又问了一遍，“真不是啊？”
　　“真不是，我又不傻，犯得着瞒你吗。”
　　“那就好，啧，差点忘了和你说，金南影视已经在聊《胃心》签约影视的事了，估摸着这两天就会联系你责编，我奶奶说，金南很可能会提出买断《胃心》的影视版权，估计也就两百万顶天了，抛去给上税和给公司的这一部分，到你手里的也不多，况且你不能每次都这么幸运，都能签约影视，她建议你重读一年高三，考编导系，一来能学习和充实一下自己，让以后的路更好走，二来现阶段编剧圈只要有一部已播出署名的影视作品，就能片约不断，知道那个柳凤霞吧，她的剧本，一集二十万！”
　　望舒承认，她说的很有道理，也全都是掏心窝的再为自己考虑，可望舒是个懒人，上学对他来说，和上刀山下火海没什么区别。
　　现在，他也没有心思想这种事，“再说吧。”


第31章 
　　李清影前脚走出咖啡厅, 望舒后脚就掏出了手机，上网搜索杨砚。
　　杨砚，于2010年进城打工，被选为城不破的男主角。
　　八年前，不对，细算一下该是七年前。
　　杨砚今年二十六周岁。
　　七年……
　　十九！
　　他怎么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如果一六年夏天的那个人是杨砚, 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就是因为他的出现，才让秦朗有了变化！
　　不对劲, 还有隔壁凭空出现的刘阿姨家菜馆……一定和杨砚有什么联系。
　　望舒深吸了口气, 在搜索殷勤的框里输入刘阿姨家菜馆老板。
　　一个刺眼的标题出现在他的手机屏幕里。
　　从工地厨娘到家常菜连锁店老大，刘阿姨家菜馆刘娟：生命的价值在于遇到对的人，揉成坚不可摧的力量。
　　那些密密麻麻的周刊访谈望舒无心去看, 他迅速滑动屏幕, 找到了刘娟的照片。
　　刘娟穿着米色的裙装坐在窗前，手里拿着一本书，对着镜头微笑, 平凡的面孔上流露出令人信赖的柔和温婉。
　　这张脸，望舒见过。
　　她和杨砚认识！
　　果然！根本不是什么平行世界！他生活中所有的变故, 都源自于杨砚这只煽动翅膀的蝴蝶。
　　他早该想到的, 既然他能穿越到那个小说世界，杨砚当然也可能穿越过来！问题就在于, 杨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比他提前了整整七年！
　　杨砚找到他的时候, 他还不认识杨砚, 他……他还打了杨砚……
　　这个想法一冒出头来，瞬间压制了望舒想立刻去找杨砚的念头。
　　望舒，别慌，冷静一点。
　　在这种时候，如果杨砚在他面前，他或许什么也顾不上，冲过去就抱住他，亲吻他，就像一六年夏天，在格莱维门口杨砚对他一样。
　　可望舒只要一想到，他那时没有抱住杨砚，反而一酒瓶子砸在他的头上，望舒的心就止不住的抽痛，仿佛被一只有力的手掌紧紧握着，反复揉搓。
　　多疼啊，又不是拍电视剧，一个酒瓶想摔碎，要多大的力气，多快的速度。
　　身体里憋着一股劲，实在无法宣泄，望舒感觉自己要窒息了，他猛地将桌上的水杯扫在地上。
　　杯子碎裂的声音将店里员工的视线都集中过来。
　　他们一动不动，盯着眼眶通红的望舒看。
　　好一会，望舒才平静下来，默默的起身去拿扫帚。
　　“我来吧我来吧。”
　　望舒没说什么，把扫帚交到了服务生手里，走进了储物室。
　　外面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小老板怎么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他发火……”
　　“是不是被女朋友甩了？”
　　“你说李清影？我看不像啊，她刚刚走的时候还乐呵呵的。”
　　“嘘，别说了，赶紧收拾了。”
　　望舒坐在漆黑静谧的储物室里，他试图将自己代入到杨砚的精神世界，从而猜测他内心的想法。
　　如果他是杨砚……
　　从贫瘠却又淳朴的古代小村庄，一夜之间来到这个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一个靠着种地打猎生存，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十九岁……男孩，他得该多恐惧，多慌乱，面对饥饿，寒冷，他要经历多少的苦难。
　　好在，他是幸运的，有了一份还算光鲜的职业，在这个世界站稳了脚跟，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他满怀期待的找到了自己的爱人，以为生活从此将会无比美好，可遭受到的却是厌恶和暴行，最终只得满身伤痕的逃走。
　　如果他是杨砚，一定恨死了望舒。
　　恨不得将他一块一块的拆开，放到陶土罐子里，深埋地下千米，哪怕破碎的白骨，也永不见天日。
　　“呼——”
　　望舒弯下腰，手掌按在自己的胸口，拼命的喘息着。
　　周围稀薄的空气，和身体里凝固般的血液，让他压抑的快要死掉了。
　　杨砚会恨他吗？
　　若是七年前的杨砚，望舒有信心，无论自己做了什么，杨砚都会待他如初，可整整七年时间，在这个人心难测的世界，在尔虞我诈的娱乐圈，浸淫整整七年。
　　是个人都会变。
　　就像，相处这么久，要不是在杨砚的额头上发现了奇怪的伤疤，饶是望舒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绝不会往这方面猜想一丝一毫。
　　杨砚伪装的太好了，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演员。
　　正因为如此，望舒害怕了。
　　怕杨砚对他好是别有所图——报复。
　　从遇到杨砚那天开始，他同样刻意的与杨砚装作陌生人，或许在杨砚心里，他就是一六年夏天对他施暴的人，他搬到新东方是临时起意之举，杨砚却不是，他们相遇只是巧合……
　　望舒有一百种充满恶意的猜测。
　　七年，又不是小说，略略一笔就能带过，那是一分一秒漫长的时间，杨砚的身边会出现许许多多的人，会出现许许多多新鲜的事物，和那个贫瘠的小村庄截然相反的花花世界，比他好的大有人在，谁也不能保证，杨砚对他的感情依旧如初，漫长的七年，会不会有一个人早就取代了他。
　　望舒做一个最坏的打算，如果杨砚真的是因为恨两年前的自己，才会有现在的相处，误会解释清楚，他没了恨，还会有爱吗，还会理会他吗。
　　望舒是一个头脑聪明心思敏感的人，往往这样的人最是多疑，他替杨砚恨自己，也站在这个角度怀疑杨砚。
　　怀疑，又不敢冒险去和杨砚摊牌。
　　十九岁的杨砚也好，二十六岁的杨砚也罢，望舒都舍不得，他宁愿保持现状，慢慢的摸清楚杨砚的心思，细细的寻找他身边有没有旁人，再做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
　　望舒走出储物间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钟了，早已过了忙碌的时间，员工们在后厨享用午餐，前面只有李然和文素看着，见望舒出来，文素上前，声音柔柔的问他，“吃饭吗？”
　　望舒摇了摇头，他坐的太累了，想回家休息。
　　老板的私事少打听，文素这点还是清楚的，她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家，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望舒的心里又甜又酸，就像打翻了调料盒子，五味杂陈。
　　杨砚杨砚杨砚！
　　挥之不去的杨砚就在楼下。
　　望舒头一次在床上躺的不安分。
　　他老是想爬起来去找杨砚，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叮咚——
　　杨砚打开门，看着眼前身材纤细的少年，眼角眉梢顿时染上一抹笑意，“怎么了？”
　　望舒背着手站在原地，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扭捏和羞涩，“我饿了……家里有西红柿和鸡蛋，我想吃西红柿炒鸡蛋……不会做，来问问你。”
　　论装模作样，他不输于杨砚。
　　他的态度却让杨砚发自内心的开心，可面上，也是滴水不漏，“我帮你做吧，闲着也是闲着，等我拿一下手机。”
　　“好。”望舒点头，趁着他转身的时候，垫着脚尖往屋里看。
　　以往他就算进屋他也就看个屋子干净，今天却是视线范围内所有东西都不放过，仔仔细细的观察。
　　一丢丢问题都没有。
　　他家里太干净了。
　　“好了，走吧。”
　　“嗯。”望舒和他一起上了十五楼。
　　杨砚一进屋，先是把望舒换鞋的时候翻乱的鞋柜顺手整理好，随后穿着袜子走进了厨房，系上了林红给旺旺做饭的时候才带的花围裙。
　　望舒专注的盯着他看，眼睛里凝聚起浓郁的雾气。
　　“除了柿子炒鸡蛋，还想吃别的吗？”
　　望舒扭过头，避开他的视线，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你，看着做吧，做你喜欢吃的。”
　　“嗯。”
　　很快，厨房里传来了炒菜的声音。
　　由于林红不常做饭，也没考虑过望舒会做饭的事，家里专修成了开放式厨房，并没有隔档。
　　对于油烟比较大的中国菜来说，开放式厨房弊端很多，此刻最大的弊端就是厨房里的人能清楚的看到客厅。
　　望舒没有回头，却感觉身后眼神灼灼，烫的他背疼。
　　直到听到翻炒的声音，望舒在小心翼翼的扭过身，足有一米九的杨砚站在厨房里，略显拥挤，他微微驼着背，专注的看着锅里的菜，俊美的侧面和结实的身体充斥着成熟男性的魅力。
　　这样的杨砚，喜欢他的人会很多吧。
　　在那个破山沟沟里，喜欢杨砚的姑娘都一抓一把。
　　他高大，勤劳，没爹没娘，关键是家底殷实……嗯，没有他的时候，确实殷实。
　　“杨砚。”
　　“嗯？”
　　望舒叫他的名字，纯粹是临时起意，他想借用杨砚的手机，偷偷看一下。
　　借口也得编一个，“我在玩一个游戏，邀请好友可以给礼包，能不能用你手机下载一个啊。”
　　“什么礼包？买一个。”杨砚开口，有种财大气粗的感觉。
　　“这个礼包买不来的！”
　　杨砚犹豫了一下，“你等等。”
　　他盖上锅盖，拿出自己的手机，滑动三两下后，放在了一旁。
　　望舒眼睁睁的看着，十分确定他删除了什么东西。
　　冷静，必须冷静。
　　望舒走过去，拿起杨砚看上去用了很久的手机，没有密码，轻轻一划就进去了。
　　主界面干净的可怕，除了手机自带的软件以外，没有其他。
　　望舒点进微信，只有三五个好友，经纪人，助理，还有自己。
　　果然啊！果然啊！
　　他绝对有两个微信号！
　　望舒狠狠的剜了一眼杨砚的背影，声音却略带笑意的问他，“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这个游戏？”
　　“好啊。”杨砚的态度是言听计从。
　　望舒紧抿薄唇，气鼓鼓的给他下载了奇迹暖暖。
　　看着进展缓慢的进度条，望舒难以抑制内心的酸楚，眼底涌起味道苦涩的湿润，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了杨砚的手机屏幕上。


第32章 
　　不管是谁, 撒了谎总是要圆的。
　　望舒趁着杨砚做饭的功夫, 给自己的手机上也下载了奇迹暖暖。
　　这个游戏确实有邀请新用户就送衣服的活动。
　　望舒会知道这个, 还是多亏了林红，有那么一段时间，林红极其痴迷这款游戏，一开始还当个消遣, 也不充钱，为了那套邀请活动的衣服, 非让身边的人下载游戏，后来学会了充钱，也就看不上这套活动的衣服了。
　　把说的谎圆好，望舒把杨砚的手机扔到一旁。
　　微信删了，你总得下回来吧。
　　手机没有密码, 他总有机会能看到。
　　我倒是要看看，你微信里藏了什么小秘密！
　　“望舒, 来吃饭了。”
　　杨砚一句话，让望舒的气愤别扭顿时收敛了一半, 剩余的那些, 他足以应付。
　　起码不会掉眼泪了。
　　倒不是杨砚的每句话都有这样的功力，这句话比较特殊而已，望舒听了就高兴，已经成为了一种下意识的反应。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 杨砚盛好饭搁在他面前, 又递过了一双筷子, 随后坐在了他对面，盯着他看。
　　望舒戳了一下白花花的米饭，抬头问杨砚，“你不吃吗？”
　　杨砚怔住，站起身，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忘了。”
　　待杨砚给自己盛好饭，又去拿了望舒扔在客厅的手机，边往餐桌走边看，他问望舒，“你在玩这个游戏吗？”
　　望舒点点头，只是闷头吃饭，没有多说什么。
　　他看上去像是饿极了，用狼吞虎咽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杨砚看着他笑，随手把手机放到一旁，不再纠结游戏的事情。
　　半碗饭下肚，望舒才开口，他问杨砚，“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你好像要和朋友出去吃饭，是吗？”
　　“工作人员。”
　　“哦，是这样啊，我还怕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事。”
　　望舒说的很自然，话里并没有带着很浓的愧疚，就只是庆幸而已。
　　“没什么事，就是普通聚餐，他们闹着让我请客吃饭，我不去他们玩的更开心。”
　　杨砚开口闭口就是闲着没事儿，那么望舒下一句话，就更加顺其自然了，“你不拍戏吗？我还以为演员都是很忙的。”
　　杨砚一本正经的回答，“我还好，一年大约一两部戏，大部分时间都还算清闲。”
　　“嗯……虽然这样问不太好，但是……你的片酬是多少啊？够花吗？”望舒的眼睛水汪汪的，像一只猫看墙壁上的一束光，充满了好奇。
　　杨砚笑了，语气里有三分坦诚，三分低调，还有三分极力压制的炫耀，“前几年和朋友一起做了些生意，每年的收入很可观，就算不拍戏，也足够我生活了，演戏是……维持身体状态的一种方式吧。”
　　望舒没有继续往下问，他认为今天的谈话到这里刚刚好，再深入下去，就不是朋友之间的互相了解，而是，相亲。
　　杨砚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他说的都是一些琐事，没有一丝一毫望舒想要的信息，可望舒还是非常认真的在听他讲述，那一件又一件本该十分无趣的事。
　　杨砚说，他有个助理，叫小满，身体素质很差，和他一起去山里拍戏的时候，每天早上都要被他拉起来满山头的跑，一个月以后，吃饭的胃口好了，身体也强壮了，不再像以前一样三天两头得一次病。
　　还有他以前拍戏时的男三，因为和他一起晨练，小胖子练成了小鲜肉，还接一部古装偶像剧，现在很有人气。
　　等望舒吃完了碗里的最后一粒米，杨砚终于点到了正题上，“要不明天你和我一起去跑步吧，顺便还能遛遛旺旺，每天都是我溜，旺旺和你该不亲了。”
　　望舒轻悠悠的放下筷子，轻飘飘的回答，“不跑。”
　　这在杨砚的意料之中，他不由的叹了口气。
　　望舒承认，自己想要一个借口能够每天见到杨砚，但是每天六点起床跑步，和要他的命，也差不了多少，望舒觉得自己还年轻，不能死的那么早。
　　……
　　之后两天，望舒一直在家里写《胃心》后半部分的大纲，为签约影视做准备，对于《胃心》望舒格外的专注，把杨砚的事暂时放在了一旁，而杨砚每天没有像上次一样也不理他，每天早晨都来按门铃，带旺旺出去遛弯，送旺旺回来的时候还会顺便给望舒带一份早餐。
　　这无疑解决了望舒的温饱问题，提高了工作效率，短短两天就写完了大纲。
　　第三天晚上，望舒收到了编辑的私信，果不其然是关于《胃心》签约影视的事。
　　听编辑的语气，这件事公司内部已经基本敲定，只需要导演审核一遍望舒的大纲，如果没有太大问题就能签约，等《胃心》完结，会有编剧和望舒讨论着修改成剧本，酌情修剪和增添一些情节，便可以准备拍摄事宜了。
　　正如李清影的奶奶所言，签约影视望舒能得到的报酬并不多，不过望舒也没有什么能讨价还价的，毕竟他赚多少晋江公司也赚多少，自然会帮他争取最大利益，报酬多少，望舒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如何改编。
　　众所周知，小说改编电视剧，很少有小说作者本人参与到编剧团队里的情况，其一写作行事多有不同，影视和文学是两种思维，很难把小说改成包含着画面情绪与语言相结合的剧本，其二网络小说的创作规律往往是段落与篇章间的更新连载，会随着粉丝的互动而一时一作，因时制宜，剧情容易如脱缰野马一去不复返，不易驾驭一个逻辑完整毫无漏洞的故事，但也有少数作者思维能力强大，通过自荐成为自己小说的编剧。
　　这也有一定的好处，毕竟“知子莫若父”，自己棍棒打，手心捧的原汁原味中式家庭孩子，要是让西式家庭放养个三五年，不说换了个人，也要性情大变。
　　自己憋的头发哗哗掉才写出来的故事，望舒还是不太舍得放手的。
　　如果可以，他想成为《胃心》的编剧。
　　在和责编提了一嘴这个想法后，责编给出的答案是“得看导演的意思”。
　　一部电视剧做主的人是导演，但好与不好，最关键的一环却是编剧，其次才是演员，导演，剪辑，灯光，道具等等组成一部电视剧的重要因素，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这烂剧频出的年代，能吸引人看到结尾的电视剧可遇不可求，爆红的电视剧往往都是那些大胆新奇的剧本，新人导演拿着少得可怜的资金，拉起一支菜鸡拍摄团队，孤注一掷的把剧本拍出来，哪怕整部剧主角只穿那么一身好看的衣服，也无法阻挡观众追剧的热情。
　　望舒有信心，哪怕没有经受过专业的学习，他也可以完美的把小说转化成剧本。
　　左右《胃心》本身也是一部影视风格的小说。
　　按照格式填写好基本信息和情节简纲后，只需要等金南影视方面的回复即可，望舒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自己的存稿箱，又头疼起来。
　　他的存稿也见底了。
　　好在有了细致的大纲，后面的剧情写起来没有太大的困难，趁着心情好，有灵感，望舒坐在电脑桌前写了一整夜。
　　当六点钟杨砚来的时候，他还没睡。
　　望舒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开门，在玄关，他看到了摇着尾巴的旺旺。
　　旺旺已经习惯了杨砚带他出门，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就把牵引绳叼到门口，然后兴奋的追着尾巴直打转。
　　那个样子，和杨砚养的大黄很像。
　　望舒轻叹了口气，打开了家门。
　　门外的杨砚穿着一身运动服，精神十足，和他反差鲜明。
　　望舒看着他，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考虑着要不要和他一起晨练。
　　当然，懒癌晚期是无可救药的。
　　望舒把牵引绳递给杨砚，没精打采的样子让杨砚皱了皱眉头，“你昨晚没睡？”
　　“昨晚上码字来着。”熬夜到天亮是绝大部分年轻人都做过的，望舒更是常常如此，他并不当回事。
　　而这种态度让杨砚很不满意。
　　却又不能说什么。
　　他给旺旺套上牵引绳，转身往电梯走，嘴里小声嘟囔，“码什么字，白天又不是不能写……”
　　杨砚就喜欢背着他说坏话。
　　熟悉的习惯让望舒弯了弯眼睛，打知道此杨砚乃彼杨砚后，他还是头一次这么开心，“杨砚。”
　　“怎么了。”
　　“嗯……我的小说可能要签约影视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说如果，你能来演吗？”望舒盯着他的眼睛看。
　　这也是他那么想做编剧的另外一个原因。
　　他想让杨砚来出演“量身定制”的男主角，而只有编剧才能全程跟组。
　　“你的小说？我……不演亲密戏。”一米九的男人，这会脸上写满的羞涩。
　　望舒咧着嘴笑出了声，“你想演也得有啊。”


第33章 
　　望舒和杨砚, 好像在某一个瞬间, 进入了一种平静期。
　　这种平静就像是十年老友，互相了解，互相关心, 互不打扰对方的生活，每天遛狗还狗见上那么一面外, 还偶尔一起吃顿晚饭, 心情好了，也会小酌两杯。
　　当然，晚饭的邀请都是望舒提出来的。
　　去人家门口说学做菜太傻了，望舒有自己独特的方式。
　　发朋友圈，只有杨砚可见的朋友圈。
　　且格式很统一。
　　望舒：好想吃火锅啊。
　　晚上，杨砚就会带着煮火锅的食材上门, 非常装模作样的说, “好巧, 我也想吃火锅了。”
　　这种默契可以用一句话概括。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八月下旬, 京城的雨天忽然频繁了起来，几乎每天都要下一场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冲刷了城市的污秽，空气也变得清爽宜人，望舒刚刚接到《胃心》签约影视的消息, 又碰上这样难得的好天气, 一直阴晴不定的心情, 一下子愉悦起来，竟也产生了要出去走走的想法。
　　想着窝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么多天，也该去店里看看了，望舒换上衣服，脚步轻快的出了门。
　　网上关于望舒的热度已经过了大半，剩下的余火也烧不出什么新花样，店里的客人登时少了许多，可和附近的咖啡厅比，仍是翘楚。
　　毕竟悠闲一刻的确能给在这个急躁的城市生活的人们带来片刻悠闲。
　　望舒到的时候，店里正忙，不过看到他进来，都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那日望舒先是发了脾气，又把关在储物室里小半天，闹得人人都猜测他怎么了，偏偏望舒打那天之后就没来过，小小的疑惑放大了数十倍数百倍，勾的他们心里直痒痒。
　　望舒看到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自己那天失态的地步。
　　知道也没办法，他又不能让时光倒流。
　　“小老板，这是这几天的账，你看一下。”
　　自打文素接手了咖啡厅，每天的收入支出都一笔不差的存记在电脑里，制成表格后发送到林红的手机上，再由林红检查每周的汇款是否能对上账目，虽然这种模式仍有纰漏，但是咖啡厅每天的营业额很丰厚，一两百块的小差错也没人愿意去追究，“不用了，让我小姨看就好。”
　　望舒已经想好了，等林红回来，这间店他就不会再插手，俗话说的好，亲兄弟明算账，林红嫁给了白衡，白衡爱她，愿意用自己的积蓄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给她一个圆满的蜜月，那她的收入，也必须的一分不差的用在这个家庭上，只有这样，才能维系两个人长长久久的恩爱和睦，才能让林红在任何时候挺直腰板。
　　要么说得门当户对呢，经济能力悬殊太大，时间长了总会有一方自卑，或有一方不满。
　　“你小姨她大大咧咧的，难免有一扫而过的时候，你看看，我心里也踏实。”文素是真心想在这里工作，可一旦账目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就算没人追究她的责任，文素也很难舒心的待在这。
　　望舒能理解她，“没事，我小姨身边现在有细心的人。”
　　望舒这么说，文素就明白了。
　　林红如果把账都交到白衡手里，这家店就是名副其实的夫妻店。
　　文素有些替望舒不值，就算开店的钱都是林红拿的，装修是林红设计的，可能有今天的业绩，全靠的望舒，平时望舒也没少在这里忙活，怎么说百分之五的分红总是要有的吧。
　　文素这样想着，视线落在望舒的身上，他拿着手机，看着朋友圈里林红发的风景照，笑的很知足。
　　文素也笑了，笑自己还是眼皮子浅，太过狭隘。
　　不过是区区一点红利，没有不能饿死，得来了也不能成首富。
　　望舒在咖啡厅待了没多久便出离开了，他今天出门还有另一个目的，那就是给旺旺买狗粮。
　　许是这段时间旺旺天天跟着杨砚出去晨练的关系，饭量渐长，除了望舒偶尔给他加餐的自制狗粮，还得每天吃上三大碗颗粒狗粮，望舒有时候都觉得自己快养不起他了。
　　养不起归养不起，到了宠物店，望舒看着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狗零食，狗玩具，忍不住两眼放光，有种强烈的欲望驱使着他买买买。
　　可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狗粮，“我家一周半的金毛，体重有点超标，平时也吃自制狗粮，它适合吃哪款狗粮？”
　　“呃……这位客人，实在抱歉啊，老板出去买东西了，我就是帮忙看店的，专业性的问题我也不太清楚，要不，您稍等一会？”
　　“一会？是多久？”
　　“半个小时吧……”
　　这不行，这个望舒等不了。
　　他正欲出门去别家宠物店，却忽然想起自己微信里有个养金毛的大神。
　　嗨，问他不就好了，肯定比老板专业多了。
　　望舒拿出手机，在微信联系人里找到了赛级大金毛。
　　望舒：你好，在吗？
　　等了约莫三分钟才有回复。
　　赛级大金毛：在。
　　望舒：打扰了[呲牙]我现在在宠物店，想给我家狗买狗粮，不知道哪种的适合它，想问您一下。
　　为了得到专业性的意见，望舒还特意发去了一张旺旺的近照。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刚刚还要长，不过望舒等的很甘愿，他想，旺旺吃了大神推荐的狗粮，一定能像赛级犬那样聪明，再也不是傻狗一条。
　　嘟嘟——
　　手机响了，望舒迅速低下头看回复。
　　赛级大金毛：最贵的。
　　赛级大金毛：成年狗狗粮。
　　exm？？？
　　望舒看到回复属实懵了一下，不过见赛级狗主人这么蜜汁自信，他多少也有点信服。
　　嗯……或许是有道理的。
　　还没等望舒说服自己，又来消息了。
　　赛级大金毛：你在哪家宠物店？好多宠物店里买的都是假粮，会吃出事的！
　　大大的感叹号让望舒连忙不迭的把自己所在的宠物店发了过去。
　　赛级大金毛：那家不错。
　　这句话是真的充满了专业性，就好像京城所有的宠物店他都去过一样，望舒顿时安下心来，买了最贵的成年狗狗粮，又买了好多零食玩具，这才心满意足的打车回了家。
　　然而车开了一半，望舒忽然想起来，出租车是不允许进地下停车场的，也就是说，他要走好多路，把比一袋大米还要沉重的狗粮外加零食玩具搬回家……
　　当下望舒没有一点犹豫的给杨砚打了电话。
　　他确信自己把这些东西弄回去就得进急诊，做人要惜命。
　　巧的是，杨砚就在楼下公园里。
　　“这边！”望舒朝远处的杨砚挥了挥手，杨砚便大步的跑过来，“帮我搬上去吧。”
　　“嗯。”
　　虽然心里对杨砚仍感愧疚，但是望舒求他帮忙的时候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左一个谢谢右一个麻烦的了。
　　八十斤重的狗粮在杨砚手里拎着就跟拎空袋子似的，他一面和望舒说话，一面把狗粮拎进了电梯，“你不是说，要闭关码字吗？怎么出门了？”
　　“天气好呗，你不也出门了吗。”望舒盯着杨砚看，他穿着长度及手肘的黑色短袖，结实手臂侧方那条蔓延至袖口内的青筋显露无疑，望舒看的多了，早就没有了初见那条青筋时内心的躁动，可今天，就在这缓缓上升的电梯里，那种感觉又回来了。
　　望舒不用细琢磨就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禁欲半年多，没跟发了情的泰迪一样就好不错了。
　　望舒自嘲完自己，又不禁想，杨砚需求那么大，几乎每晚都要把他按在炕上欺负，不管进去不进去，都要弄一次。
　　那这七年，他找过旁人吗？
　　望舒心里认为他没有，可那常年凌驾于感性之上的理性却想着，就算找了，他也要理解。
　　叮——
　　电梯门打开，杨砚先一步拎着狗粮走了出去，望舒迟了两步跟在他身后。
　　杨砚在望舒家门口停下来，等他开门。
　　望舒轻哼了一声，“你不知道密码吗？”
　　“知道，可是，这样总归不好。”
　　土包子进城了就是不一样，都懂礼貌了。
　　望舒抿唇，伸手按了一下屏幕。
　　杨砚换了拖鞋把狗粮放到了厨房的柜子里，一回头，望舒已经拿着新玩具逗起了旺旺。
　　旺旺喜欢球，只要有人把球扔出去，它立马就能捡回来。
　　望舒家也大，够它撒欢，他把球扔出去，旺旺拔腿就跑去捡。
　　这是一个枯燥又有趣的游戏。
　　新球上手，旺旺有点兴奋过了头，往回跑的时候扑在了蹲着的望舒身上。
　　它最近常常这么和杨砚玩。
　　但望舒这小身板，哪能承受的住将近一百斤的大狗，他先坐后躺，被旺旺死死压住，旺旺摇着尾巴舔他的脸，腻乎乎的口水蹭的望舒浑身难受，不由的爆了粗口，“傻狗！你他妈，给我，走开！”
　　傻狗叫多了，在旺旺耳朵里成了爱称，他根本不知道是在骂他，还在望舒身上扑腾的欢。
　　就在望舒以为自己将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宠物狗压死的主人时，旺旺惨兮兮的呜咽了一声，从望舒身上跑开了，缩到角落可怜巴巴的看着站在那里手里握着拖鞋的杨砚。
　　被抽鞋底子了QAQ
　　望舒平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眼睛里都直冒金星，“不行……叫救护车。”
　　杨砚轻声笑了起来，微微弯腰，递过去自己的手，“别躺在地上。”
　　望舒
　　一人手宽厚滚热，一人手纤细冰凉，一人肤如古铜，一人肌如凝脂。
　　两手紧握，仿佛夏日的热浪也被握在了掌心，顺着细密的经脉，席卷每一寸身体，烫的叫人心口酥麻。


第34章 
　　心里反应能藏得住, 身体反应就难了。
　　望舒被杨砚从地上拉起来，眼神飘忽闪躲, 绝不与他对视。
　　杨砚没有察觉，因为他自己和望舒差不了太多。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望舒, “我出汗了，想洗个澡, 你自便吧。”
　　杨砚本来平复一些的心情顿时又被撩出了浪花。
　　他喜欢看望舒洗澡。
　　“好, 我陪旺旺玩会。”杨砚低下头, 拾起沙发上会响的小萝卜玩具，放在手心里捏了两下。
　　听到声音, 刚被大鞋底子抽过的旺旺瞬间失忆，摇着尾巴朝杨砚跑了过来。
　　待望舒走进浴室，杨砚才直起腰, 长舒了口气, 他的视线，不由自处的看向浴室的半透明的门。
　　当然, 望舒家的浴室足够大，靠近门的方向是洗手台，杨砚什么都不会看到。
　　即便如此，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水声，也足够他口干舌燥。
　　隔着一道门，满脑子邪恶的幻想, 这简直就是一个变态才会有的行为。
　　他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
　　杨砚身体里的那股火燃了又灭, 灭了又燃, 好不容易逐渐稳定，偏偏浴室里的人要火上浇油。
　　“杨砚！”
　　“嗯……”杨砚的声音被那些翻来覆去的火烧的低沉而沙哑，尾音略带着些许温柔缱绻的味道。
　　可望舒没听见，“你在外面吗？”
　　杨砚提高了音量，应他，“我在。”
　　“帮我拿下睡衣！在柜子里。”刚刚进去的急，连睡衣都忘了拿。
　　杨砚走进他的房间，打开柜子，里面是又乱成一团的衣服。
　　哎……
　　他在那堆衣服里翻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望舒的睡衣，杨砚拿在手里，一个旖旎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他笑了笑，把睡衣埋得更深，随手拿了一条蓝色的短裤和白色的半袖。
　　杨砚走到浴室门口，玻璃门打开一条不大的缝隙，清爽的薄荷沐浴露味扑面而来，让杨砚有些晃神，门里伸出一只白生生的手，手背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给我啊。”
　　“啊……给，我没找到睡衣，这个行吗。”
　　望舒穿睡衣不过是为了林红才养成的习惯，现在林红不在家，他穿什么也无所谓。
　　洗澡实在是一件费力的事，望舒套上短裤和T恤，将白毛巾搭在脖子上，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从浴室里走出来。
　　杨砚这会已经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陪旺旺玩了，他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没有看望舒。
　　望舒身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珠，屋里打着空调，有些冷，他光着脚绕过杨砚，走到落地窗前，伸手调节温度。
　　十八岁出头的少年双腿笔直修长，臀部饱满挺翘，窗外的阳光穿透过他轻薄的衣服，纤细柔软的腰肢仿佛化成了一道影子，藏在朦胧的白雾中，那漂亮的线条宛如月牙的弧度，值得被着墨于纸上，值得被作为诗词名曲，备受喜爱，千古流传。
　　杨砚坐在地板上，痴痴的凝视着他，目光比八月烈日还要灼热。
　　望舒调好了温度，转身时正对上这样的眼神，心里不由泛起丝丝沁人的甜蜜。
　　他很喜欢，杨砚的眼睛里全部，全部都是他。
　　“看什么呢？”
　　杨砚回过神，眼中一闪而逝的慌乱被一直盯着他看的望舒准确捕捉。
　　随即便是如幽潭般的沉静，“看窗帘，被旺旺咬坏了。”
　　还看窗帘……看窗帘你把腿别的那么紧做什么。
　　此刻望舒眼底的神气和得意与林红如出一辙，他光着脚踩着灰色的地毯上，缓缓走到杨砚跟前，用脚趾轻轻蹭了蹭躺在那里玩球的旺旺的肚皮，“他被我小姨惯的，什么都咬……”
　　那双腿近在咫尺，杨砚的坐姿就更尴尬了，他本是盘着腿，裆部尤为明显，哪怕用手肘杵着膝盖，把身体压得再低也不能完全遮挡，硬朗高大的男人，快缩成一团，耳朵也通红一片。
　　望舒在浴室闷声解决了自己的身体需求，这会异常平静，他看着杨砚，咬唇窃笑，嘴里仍若无其事的说着旺旺的罪行，“昨天我就把书放在沙发上那么一小会，撕碎了好几页。”
　　“是吗……什么书啊……”杨砚说话时，视线死死的黏在他的脚上。
　　望舒从小就不愿意动弹，长这么大走过的路还不如一个活泼点的一年级小学生，因此，他的脚掌大小匀称，脚趾圆润透粉，就连脚趾甲都修剪的很漂亮，脚上没有一丁点硬茧，通体雪白宛若一块温润的玉石，让人不由自主的产生想要紧握的想法。
　　杨砚没有特殊癖好，他只是爱屋及乌。
　　“基本编剧专业的书。”望舒说着，顺势也坐在了地毯上，他和杨砚离的很近，肩膀与肩膀间只有一拳的距离。
　　杨砚的身体僵硬起来，他有些懊恼，自己刚刚为什么不把睡衣拿来。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看书，挺好的。”
　　“嗯，对了，你家有剧本吗？我想看一看。”
　　这句话说完，望舒就后悔了。
　　杨砚像是听见了什么大赦令一般，猛地站起身，“有，我去拿。”
　　他走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就连旺旺都没反应过来，躺在地上怔怔的望着门口。
　　“……”
　　杨砚这个剧本拿了好久，他回来的时候，望舒正躺在沙发上敷着面膜，“唔，这么多啊，给我吧。”
　　杨砚把剧本递过去，顺势坐在了他身旁，“这两个剧本很不错，你拿来当参考正好。”
　　“嗯……”望舒只要一躺下就会懒洋洋的，活脱像只猫，他一手拿着剧本，一手轻轻的揭下面膜扔到茶几上，状态看似惬意，实则专注。
　　他不理杨砚，杨砚自己找话说，“你也敷面膜吗？”
　　“我不像会敷面膜的人吗？”他这么gay，敷个面膜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嗯。”
　　杨砚还以为，望舒懒的费这个力气。
　　“男人也得保养自己啊，否则会老的很快的。”望舒心思都在剧本上，回答杨砚的话压根没过脑子。
　　但到了杨砚这，就略显刺耳了。
　　他……好像，凭空比望舒，老了好几岁。
　　杨砚下意识的转过头，脸对着沙发背景墙上挂着的镜子。
　　他黑，脸糙，还有痘印，长的可真丑。
　　杨砚迅速低下头，躲避自己的脸。
　　然而望舒那张水润白腻，吹弹可破的脸蛋撞了进来。
　　这一刻，杨砚对自己后半生充满担忧，也对不听万兴劝告早晚认真护肤的自己强烈谴责。


第35章 
　　望舒一旦专注起来, 学习能力是极强的，可通过书籍获取的知识难免死板了些，无法灵活运用, 理论再多也是纸上谈兵。
　　杨砚的帮助对望舒来说就是大旱天的及时雨，解了他的难。
　　杨砚并不是专科出身的演员，那点可以说刚扫完盲的文化水平看剧本都怕遇到生僻字。
　　可当年为了拍摄城不破, 李子英导演特别培训了那波新人演员一整年, 现在那些演员里，杨砚算是混的最差的一个了, 虽然有点对不起师从李子英这个名头, 但和那些科班出身的高材生相比，他对剧本的理解丝毫不差。
　　杨砚把这些年在片场所积累的经验和所见所闻都一一精简，提炼出最有用处的一部分告诉望舒。
　　这是在书上所不能学到的。
　　望舒起初还真没想到，小说和剧本存在着如此大的差异。
　　就论叙述一段故事，小说往往按照时间线索平铺直叙，让人看到开头便多少能猜到结尾, 就好像是《胃心》后期的一段, 高中同学会在即，沈安然得知辜负了她的高中男友司禾也会到场, 沈安然心里抵触去参加，却又不得不去, 在进入包厢前的一刻, 魏新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出场, 两人在一众同学面前大秀恩爱, 同学会结束，司禾对沈安然纠缠不断，魏新因此动手打了司禾，进了派出所。
　　若是改编成剧本，便会瞒住观众司禾先辜负沈安然的事，从同学会开始，沈安然的莫名纠结，秀恩爱时司禾的黯然伤神，待到司禾纠缠沈安然时，穿插沈安然的伤心往事，这样才能将司禾的无耻嘴脸和魏新的愤怒爆发同时放在情绪强烈的冲突点上，以此带动观众的感情，造成戏剧性的反转。
　　越琢磨，这些情节的安排就越有趣，从起初的懵懂到渐入佳境，他像是一棵扎根在泥土里的小树，根须不断的往深处钻，拼命的摄取泥土中的养分，让自己的枝叶更加茂密繁盛。
　　杨砚见他彻底不搭理自己，一门心思的盯着剧本和电脑看，便不在打扰他，起身走到冰箱前，看了一眼里面的食材，非常认真的考虑晚饭该做些什么。
　　首先，必须得有肉。
　　其次，肉必须得多。
　　杨砚一脸严肃盯着冷藏室内所剩无几的肉，好一会才无奈的关上了冰箱门。
　　这么点，根本不够一个他，一个正在长身体的望舒吃。
　　幸好杨砚已经不用在为家里没有吃的而犯愁了，他最喜欢这个世界的一点就是，食物丰富，且有外卖。
　　给家附近的刘阿姨家菜馆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做两份红烧肉和一些营养均衡的炒菜送过来后，杨砚从冰箱里拿出新鲜的车厘子，仔细的清洗干净，端着果盘又坐到了望舒身边。
　　珍珠大小的车厘子色泽红艳，如玛瑙宝石，一颗颗的铺在洁白的圆盘上，光是看着，就极为喜人。
　　杨砚捏着车厘子枝，往望舒嘴唇上碰了一下，就像是敲了门，望舒紧抿着的红唇微微启开，将车厘子含进嘴里，没一会吐出个小小的核，搁置于唇瓣之间。
　　杨砚拿手去接，手指触及望舒的脸，望舒便一歪头，核正正好好落在他的手心里。
　　在那个世界，杨砚家院里种了几棵望舒喜欢的樱桃树，每年樱桃成熟的时节，望舒就趴在窗户上对着绿荫里的小红果子犯馋，像个小孩似的，可寻常人家的孩子，馋了就自己搬个小木头凳，从树上折下来一根树枝，一边揪一边往嘴里送。
　　望舒娇气，怕碰到树上的小虫子，也怕外面热的慌，杨砚就会找个好时候，给他摘下来，挑拣出果相好的，用冰凉的泉水浸泡一刻钟。
　　望舒躺在他腿上看话本，他就像这样，一颗颗樱桃喂到他嘴边。
　　他不识字，也不和村里的人有什么来往，除了干活以外，唯一的消遣就是伺候媳妇。
　　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娱乐活动。
　　看着望舒红润润的唇瓣，杨砚不禁翘起嘴角，他从盘子里挑出一颗没有绿枝的车厘子，放在两指之间，送到了望舒嘴边。
　　望舒下意识的去够，嘴唇划过杨砚的指腹，温热的皮肤和冰凉的车厘子触感完全不同。
　　望舒怔了怔，抬眼看杨砚，只见他面色如常，望舒盯着他看了两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看手中的剧本。
　　车厘子吃了半盘，杨砚的手机响了起来。
　　铃铃铃——
　　手机就在杨砚身旁，他却等铃声响了两次才接起来，“喂。”
　　杨砚的手机是两年前的款式，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外漏很严重，望舒能清楚的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
　　“你好，我来给你送外卖了，开门啊。”女人的语气听上去和杨砚非常熟络，声音望舒听着也有些熟悉。
　　谁来着……
　　望舒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
　　刘娟！
　　“怎么是你来送？”
　　“正好在店里呗，听说是你点外卖，就来送了，家里有人吗？”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
　　“你不在家？我给你送吧，外卖送到手，可是我们的宗旨。”
　　“那就麻烦你送到十五楼了。”
　　“好。”
　　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杨砚起身，从望舒手里抽出剧本，“先吃饭。”
　　望舒瞄了他一眼，乖顺的坐起来，“你点的哪家菜？”
　　“刘阿姨。”杨砚说着往门口走去，他打开门，只听到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紧接着，是高跟鞋踩在瓷砖上清脆的声音。
　　“你朋友家？”
　　“嗯。”
　　“好吧，没想到你约了朋友一起吃饭，我还有些事想和你说呢。”
　　望舒撇嘴。
　　他和杨砚一起吃饭，点的东西肯定是两个人的份，怎么会想不到这个。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有时间再说吧。”
　　“每次找你，都没时间……是不是谈恋爱了？”刘娟的声音里略带调侃的笑意，她故意歪着身体往门里看。
　　杨砚没有否认，只是往前走了一步，他长的高大，把门口堵的结结实实，她就是想看，也看不到什么。
　　“切，谈恋爱也不跟姐说，姐好帮你把把关啊。”
　　这话望舒怎么听都有点拈酸吃醋的意思。
　　望舒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说了一句，“快点啊，我饿了……”
　　杨砚的态度倒是很明显，“有事明天说吧，明天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那行，我先走了。”刘娟转身，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她喜欢杨砚，从最初见面，就喜欢了。
　　刘娟十七岁就进城打工，她家中有两个弟弟，等着上学，等着娶媳妇，；刘娟拼命的干活，辗转了很多个城市，换了很多个职业，遇到杨砚的时候，她二十二岁，是工地里的厨娘，专门给建筑工人做菜，杨砚来工地搬砖，他没什么手艺，空有一身蛮力，即便如此，刘娟还是喜欢上了他，和工地里一些歪瓜裂枣每天脏兮兮油腻腻惯会拿那些荤段子调戏她的工人比，杨砚生的高大帅气，又勤劳肯干，不像那些人一样嫌她做的菜肉少出去大吃大喝，他几乎不花钱，待人也很客气，不抽烟不喝酒，每晚都要用毛巾擦擦身体后才去睡。
　　刘娟做梦都像嫁给这样的人。
　　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杨砚的饭盒里多放几块肉，杨砚有什么难处了，她也会尽全力去帮忙，一来二去，两个人走近了不少。
　　后来，杨砚被选上了拍电影，做演员，他谁都没和谁说，只告诉了刘娟，刘娟有些害怕，怕他有了名气，自己抓不住他。
　　刘娟很聪明，她想到了一个能把自己和杨砚绑在一条船上的办法，在城不破还没有开机之前，刘娟提议，等以后杨砚有钱了，他们一起开一家饭店，赚了钱五五分成。
　　她为杨砚画了一个美好的蓝图，在这个蓝图里是属于杨砚的世界，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做。
　　对城市认知还很懵懂的杨砚答应了。
　　他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办到。
　　刘阿姨家菜馆的总店在杨砚拿到片酬后没多久便开业了。
　　杨砚的人气因城不破上映骤增，电影电视剧的邀约也是如此，他不再是当初的那个搬砖工人，身边的人也和刘娟不是一个阶级。
　　刘娟咬咬牙，几乎是玩了命的去经营这家店，她赶上了餐饮界的好时候，外卖行业还未兴起，她是京城第一家雇人大批量外送盒饭的菜馆，且盒饭物美价廉，几乎包揽了京城所有工地的伙食饭，京城拆迁重建，工人众多，也是刘娟能发家的第二个机遇。
　　第一家店赚了钱，很快，她便贷款开了分店，短短五年时间，刘阿姨家菜馆已经成为了东北华北地区知名的连锁餐饮店，每年营业额上亿，这让刘娟成为了白手起家的知名人物，比起杨砚，她丝毫不差。
　　可对于无心恋爱结婚的杨砚，她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些年也有不少有意和杨砚交往的女人，不论是谁，都免不了被疏远，被拒绝，成为陌生人。
　　刘娟不敢保证对自己只有姐弟情谊的杨砚是否会这样对她，她选择等待，她有自信，不管杨砚和哪个女人恋爱，最终和他结婚生子的人都是自己。
　　杨砚对她是特殊的，杨砚从未因为旁人冷对过她，哪怕是跟了他七年的经纪人，这也是刘娟自信的一部分原因，可今天，屋里人轻飘飘的一句话，杨砚竟然那么直接的下了逐客令，多一句话都没有。
　　这让刘娟产生了危机感。
　　女人还好，偏偏是男人……
　　关上门，杨砚把餐盒一一摆在桌子上，到厨房取碗筷。
　　望舒趴在桌子上，歪着脑袋问，“是你朋友？”
　　“嗯。”
　　虽然刘娟和杨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但望舒还是忍不住问，“认识多久了？关系挺好的吧。”
　　杨砚随口回了一句，“七年，原先在工地的时候认识的，她对我很照顾。”
　　“……你，在工地上班……累不累啊？”
　　“不累，就是忙了点。”杨砚低着头，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
　　望舒，在心疼他。


第36章 
　　次日下午，刘娟约杨砚在小区公园的凉亭见面。
　　“什么事？”杨砚昨晚敷了面膜, 今早也有好好的刮胡子, 涂护肤品, 比起往日的粗狂, 今天多了些清爽。
　　刘娟用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玉镯，冲着他笑了笑，“知道你忙，坐下来说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吗？太让人伤心了吧。”
　　自己的紧迫被察觉出，杨砚有些不好意思，“一会还有点事。”
　　刘娟注意到他说完这句话便往右侧看了一眼。
　　刘娟跟着看了过去, 是一个少年的侧影，他穿着蓝色卫衣牛仔裤，带着鸭舌帽，正翘着腿坐在木椅上玩手机，显然是在等人。
　　“你朋友啊？十五楼那个？”
　　杨砚笑的有些腼腆，“嗯……”
　　刘娟眼神变了变, 没有继续问下去。
　　“我找你是关于与名尚餐饮的合作……”刘娟找他无非就是生意上应该两个人决策的事，一般情况下就是走个过场, 杨砚听她说完，看一眼合同, 签上自己的名字，这就算是了事了。
　　把合同收起来, 刘娟笑着抱怨, “你可真是, 每次都得我来找你，还每次都是这个破凉亭，也不请我吃顿饭。”
　　刘娟于杨砚来说，是生意伙伴，是姐，也有恩情在，听刘娟这样说，他心里过意不去，有心想起她吃饭，又不确定望舒乐不乐意，“你等我一下。”
　　刘娟看着他起身，跑到远处的少年面前，微微俯下身，说了些什么，然后两人一起朝这边走来。
　　走近了，刘娟才看清望舒的模样，他双手插在卫衣兜里，精致的脸上透着几分不悦，然而走到跟前，他突然的笑了，变脸的速度异常之快，“娟姐你好，我是望舒，咱们又见面了。”
　　刘娟笑道，“是啊，上次就是在这见的。”
　　那会望舒的身份还是杨砚的小粉丝。
　　三人理所当然的一起去吃饭，正赶上饭点，包厢都被定了出去，左右杨砚也不是什么有人气的大明星，坐在外面也无所谓。
　　刘娟能把一家小菜馆开成现在的规模，那张嘴必然是能言善道的，她虽然和望舒并不熟悉，但是在饭桌上一直笑盈盈的和他说话，丝毫没有冷待，可她的话顺不顺耳，就很难说了。”
　　“打我认识杨砚的时候他就不爱和人说话，除了我和他经纪人助理以外，一个正儿八经的朋友都没有，真没想到你们俩差这么大还能玩到一块去。”
　　望舒没有说话，刘娟无法从他低垂的眼眸里看出任何情绪。
　　倒是杨砚，嘴唇一抿，有点不乐意的说，“没差几岁。”
　　“望舒今年不十八吗？八岁还不多？”
　　这实实在在的扎了杨砚的心，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望舒，“你……你觉得八岁很多吗？”
　　“嗯？没有，再过两个月，我就十九周岁，虚岁二十了。”望舒说完，对着没有朋友的杨砚甜甜一笑，更显小了。
　　这么一算，就差六岁，杨砚乐了，给望舒夹了块肉。
　　看着两人的互动，刘娟心里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我刚认识杨砚的时候，他和你一般大。”
　　听到这话，望舒手一抖，筷子上的肉骨碌骨碌的从他的手上滚了下来，沾了一手的酱汁。
　　刘娟递过去纸巾，望舒一边道谢，一边去接，两个人的手放在一起看，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刘娟迅速的把手缩回来。
　　自从条件好了，她没少在这张脸上下功夫，可那双干过粗活指节宽大如男人的手却救不回来了，和娇生惯养长大的望舒一比，难免自惭形秽。
　　“唔……蹭衣服上了……”望舒在家里可以穿浑身是油点的衣服，在外面就受不了，他站起身，十分自然的把桌上杨砚的手机揣进兜里，“我去趟洗手间。”
　　望舒丝毫不担心杨砚和刘娟单独相处，杨砚对刘娟的态度，就是纯粹的姐弟关系，现在这个年代，有个没亲戚关系的姐姐妹妹多半是暧昧对象又或者是备胎，或许刘娟也这么想，不拿这个当回事，但望舒清楚，杨砚这人脑子死板的很，认定了什么就是什么，乱伦是不可能的。
　　他赌定自己离开后刘娟会揪着杨砚问问题，所以趁着这个时候，拿走了杨砚一直以来都严防死守的手机。
　　望舒离席后，刘娟的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她问杨砚，“你们俩是什么关系，跟姐说实话。”
　　她仗着姐姐的身份，可以理直气壮的插手杨砚的情感生活，杨砚也没有什么可瞒着的，他翘起嘴角，极为坦荡，“我喜欢他。”
　　心里的猜测化作事实，刘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深吸了口气，直视杨砚，压低了声音，“他是个男的！”
　　杨砚蹙眉，“我知道，我又不是看出来。”
　　“……你，你是天生喜欢男人？”刘娟在外闯荡这么多年，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乡下丫头了，自然清楚同性恋也有先天和后天。
　　这个问题杨砚还没想过，这辈子，两个世界，他就爱望舒一个人，“嗯……是。”
　　是与不是，对杨砚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那他，那他呢？”刘娟想问的是，望舒喜不喜欢杨砚，可到杨砚这就变了个意思。
　　杨砚看了一眼洗手间的方向，摇了摇头。
　　望舒肯定不是天生就喜欢男人的，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被打的那么惨。
　　刘娟得到了望舒不喜欢杨砚的答案，可苍白的脸色丝毫不见缓和。
　　有些人，轻而易举的就能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一切。
　　另一边，望舒站在厕所的隔间里，对着杨砚的微信哭笑不得。
　　搞什么鬼？烈日？赛级大金毛？经纪人万兴？
　　望舒打死都没想到点进杨砚隐藏的微信QQ里会有这么一出等着他！难怪，难怪把自己的手机看的那么严实，搞的他一直以为这手机里藏着什么小情人！
　　他的猜测一点都没错！这七年杨砚长了一万个心眼！成功的从清纯小男孩变成了心机BOY！
　　他简直是被杨砚玩弄于鼓掌之中！！！！
　　想到那句莫名其妙的长蘑菇，想到只对杨砚可见的朋友圈，想到自己还问他买什么狗粮，望舒的手指都不禁蜷缩起来。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激动过，心跳紊乱，浑身颤抖。
　　不行，冷静，要冷静。
　　望舒揉了揉已经笑到僵硬的脸颊，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这个场子，要找回来！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望舒和杨砚并肩往家走，小区里很安静，望舒甚至能听见自己的鞋才在石头上的声音，“杨砚……”
　　“嗯？”
　　“你用哪个牌子的护肤品啊？”
　　杨砚老脸一红，万幸的是现在是晚上，他长的又比较黑，看不出来，“我，没用啊。”
　　骗人，他这么gay能看不出来那张脸上涂了水乳？
　　想一想这个来自古代世界的“钢铁直男”一脸纠结的往脸上涂护肤品，望舒就忍不住想笑，“得用，哪天我送你一套，做明星一定要保养好这张脸。”
　　有个台阶就赶紧踩上去，“我以后一定用。”
　　这话要是万兴听到，能感动的痛哭流涕。
　　想到万兴，杨砚才猛地想起一件事，“现在几号了？”
　　“二十三。”
　　“我明天要去横店，客串一个角色，估计要半个月……”以往拍戏几个月，杨砚眼睛都不眨一下，可现在，别说半个月，三天都嫌长。
　　望舒停下脚步，转头看他，水雾朦胧的眼睛里，透着浓浓的不舍，他毫无保留的，把这种情感传递给杨砚。
　　杨砚的心都要被他看碎了，可客串这部电影的事，早就订好了。
　　他喉咙滚动，上前一步，“我……”
　　正欲出口的话被望舒挡了回去，“你好好工作，注意安全，等你回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诉你……”
　　他羞涩的神情，足以让杨砚后半个月睡不安稳。
　　……
　　转眼八月末，林红和白衡结束了他们的蜜月旅行，白启明作为大一新生已经前往学校参加军训，因此两人一下飞机就先回了新东方。
　　“望舒！”
　　林红一进门，就把望舒抱了个满怀，“让小姨看看，瘦没瘦！”
　　林红看着望舒，硬生生的把到嗓子眼的瘦了给咽下去，“你……”
　　半个多月没见，望舒的脸颊圆润了许多不说，白里透着桃花似的红，他的好气色让林红猛然间觉得愧疚。
　　她果然是望舒的负担。
　　不过林红的愧疚来的快去的也快，几秒钟过后便张罗张打开行李箱让望舒看看她买回来的礼物。
　　有很昂贵的奢侈品，也有当地特色的小玩意，反正是看到什么好东西都要带回来。
　　“这个给你。”林红拿出一条蓝色珠子的手串戴在了望舒的手腕上，每一颗珠子的中央都带着点点金色，外圈是黑色，浅蓝，深蓝，奶白，带着破碎星光的深蓝，奇妙的颜色排列仿佛是人类的眼睛，“这是土耳其之眼，可以辟邪的。”
　　望舒嘴里说着迷信，可心里头还是挺喜欢的。
　　除了给望舒的礼物，林红还带回来了好多家居摆件。
　　度蜜月的这段时间，夫妻俩的新房基本装修已经完成了，只需要林红这个女主人去挑选自己喜欢的家具，装扮成自己喜欢的样子，白衡眼看着就要上班，时间紧迫，一会就要联系搬家公司，先把林红的东西打包送到新房，以后慢慢收拾，明天一早就要去家具城买家具。
　　买新房的时候白衡特意多留了两个房间，所以林红问望舒，“你要不要搬去，那边地方很大的，也安静。”
　　望舒笑了笑，“我才不去当这个电灯泡，而且，我自己也能照顾好自己。”
　　一旁的白衡点了点头，“家里确实干净了，林林，你看，就是你没有起好带头作用。”
　　这句话说得林红哑口无言眼，她心虚，望舒也心虚。
　　中午搬家公司来，搬走了林红的东西，床和家具什么的倒还留着，林红掐着腰威胁白衡，“看到没，我娘家也有住的地方，你欺负我我可要跑的。”
　　白衡不说话，就站在那里笑，两个人只要对视就会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令人艳羡的甜蜜。
　　他们俩走后，望舒打开电脑，继续写《胃心》。
　　胃心有大段的剧情都发生在冬天，因此金南影视的导演打算冬天开机拍摄，期间要准备剧本，组织拍摄团队，挑选演员，因此，望舒必须的尽早完结。
　　有了明确的细纲，每章要写什么剧情望舒都了然于心，速度也是极快的，几乎每天都能写上个一万字，这可把读者开心坏了，评论区全都是一水的夸赞表扬，望舒看了也跟着开心，并不会觉得累。
　　不过人红是非多，望舒常常因为各种离谱的理由被挂微博和论坛，有闭着眼睛说他女装男的，有说他三观不正的，有说他文笔不好的，还有说他能红都是自己砸钱搞营销的，起初望舒看到这种言论还有点不爽，恨不得摸着网线过去和人家谈人生谈理想，后来自己想通了。
　　要不是他在网上火了一把，《胃心》也不会有现在这种成绩。
　　写完今天的更新时已经下午四点钟了，望舒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下意识的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了杨砚的名字，再要拨出去的时候才猛地想起来，杨砚不在家。
　　望舒拿起手机，发了一条屏蔽杨砚，只对赛级大金毛可见的朋友圈。
　　望舒：思念是一种病。
　　配图，城不破的电影截图。
　　不到十分钟，杨砚的电话打了过来。
　　望舒半躺在沙发上，眉眼带笑，“喂。”
　　“我还有十天就能回去了。”电话那头的焦急，望舒轻而易举的就能感受到。
　　“嗯……我知道，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啊？”
　　杨砚沉默片刻，语气低落，“没，就是忽然想起来……”
　　望舒翘着脚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同样萎靡不振的旺旺，声音软了两分，“旺旺想你了，这两天很没精神。”


第37章 
　　望舒那句“旺旺想你了”到杨砚耳朵里就自动转化成为“望望想你了”
　　杨砚也想他, 没等倾诉一下自己的感情, 电话就被挂了。
　　杨砚的日子过的可谓是甜蜜又痛苦, 他给望舒发微信, 望舒不爱回复，想和望舒打电话，总是说两句就挂断了, 怎么看望舒都是一副不愿意搭理他的样子，可离开那晚他脸颊上的薄红和时不时一条不对他可见的微信, 都让杨砚心里酥酥痒痒的。
　　时间过得怎么这么慢。
　　但对于望舒, 时间却过得飞快，他从未这么勤劳过，每天早上七点起床, 八点开始码字, 写到中午十二点，叫一份午餐, 一边吃饭一边研究今天该发什么朋友圈, 吃完饭继续码字，直到太阳落山, 傍晚带旺旺出去散步, 顺便解决晚饭, 回家就开始琢磨剧本, 直到困倦。
　　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望舒不得不承认, 是受杨砚影响, 有时候想要养成一种习惯，简单的可怕。
　　比如，你喜欢的人有这种习惯。
　　九月一号下午三点钟，望舒在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句号，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错字和语病后，心满意足的发到了网上，随后将连载中该为已完结。
　　望舒没打算再继续写文，一来是之后他大部分心思都要放在影视改编上，二来对于写文，他觉得累了，左右现在钱也够花，所以望舒很不要脸的发了一条微博。
　　望舒：《胃心》完结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原本写文只是一个兴趣，没想到能取到这样好的成绩，真的万分感谢，由于三次元有很多事情要做，短期内不会再开新文了，希望你们不要忘记我！
　　【完结了？？？好快啊，才二十二万字……】
　　【王叔不开新文吗？崩溃……】
　　【一个兴趣能写到签约影视，卧槽，我男神就是牛逼】
　　【没事没事，不会忘记你的，不更文更微博行吗？】
　　【爱大大一万年哦！我要去看更新了！】
　　【小哥哥发个自拍嘛！】
　　望舒微博的数据倒是没有随着他在网上热度的下降而减少，几乎每条微博的点赞都可以轻松过十万，评论也都是五六千，这种数据堪比好多二三线的演员，甚至远远地超过了作品众多的杨砚。
　　微博私信也是很热闹，很多网红扔下了自己的微信号，直言想和他合作。
　　所谓的合作，不过是在一起拍视频，互相蹭对方的粉丝。
　　望舒又不傻，他的粉丝群里多半是理智情商高的小姐姐，怎么可能沉迷社会摇和那些老土的段子。
　　再说，他也不会社会摇。
　　还有找他打三无广告的，给出的报酬十分可观，望舒怕有人为这个脱粉，强忍心痛的放弃了很多唾手可得的软妹币。
　　他这么刻意的去经营微博，迎合粉丝，不是为了别的，只是想用自己的人气为筹码，成为《胃心》的编剧。
　　据他所知，有很多作者之所以能成为自己小说改编剧的编剧，只是因为有庞大的读者群，也就是俗称的原著粉，这部分粉丝或许只是单纯的喜欢小说，对作者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可一旦小说要改编成影视作品，他们的战斗力和凝聚力会以一种非同凡响的速度飙升。
　　毁原著是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就好像一个在他们心中完美的幻想情人，突然以真实的面孔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只有两种可能，一，爱上这个人，二，痛恨这个打碎他们美梦的人。
　　望舒的书粉绝大部分都是女性，而女人，对待仇人狠毒起来，是非常可怕的力量。
　　望舒需要这股力量。
　　因为望舒提过自己想要做编剧的事，《胃心》签约影视的那天，制片人加了望舒的微信，《胃心》刚完结，望舒就收到了他的私信。
　　电视剧的前期主要是剧本，只有确定好剧本，制片人才能把整个拍摄团队组织起来。
　　制片人赵进：关于改变剧本的事，公司讨论过了，出于你年龄小，也没有什么经验，公司决定让你加入编剧团队，共同署名，你觉得怎么样？毕竟剧本是一剧之魂，我们也得谨慎一些。
　　所谓的编剧团队，有可能是两个人，有可能是三个人，这也是为什么好多电视剧突然一下子就变了个风格，说甜就甜说虐就虐，观众看了可能觉得编剧傻逼，事实上，这可能是三两个编剧打一架之后才写出来的剧本。
　　望舒不想加入什么所谓的团队，做有名无实的编剧。
　　望舒：我知道您不信任我，我已经写好了前期剧本，您看看再做决定。
　　把已经有的剧情改编成剧本并不难，十几章的内容望舒只写了三天晚上。
　　等了好一会，赵进才有了回音。
　　制片人赵进：果然是年少有为，剧本写得很好！超出我的想象！不过……胃心的篇幅不长，你也应该知道……电视剧都是按集数卖钱。
　　望舒听懂了，现在的国剧投资额越来越大，动辄过亿，制片方想消化掉投资，只能尽力拉长本该简短的剧情，也就是观众万分讨厌的注水。
　　似乎是想在小年轻面前维系自己作为一个成年人的面子，赵进又补充了一句：况且，现在集数多才能给电视台拉动收视率。
　　望舒：您放心，我懂您的意思，原本这部小说我就精简了很多，不过是把那些去掉的剧情补回来，我可以做到，我是觉得，只有我来改，网上的舆论才不会太难听。
　　望舒说的也是事实，一部电视剧从最开始就被挑刺嘲讽，会影响到很多跟风的路人，从而影响到整部剧的口碑。
　　制片人赵进：好吧……你可别辜负了我的信任。
　　赵进看似答应的勉强，实则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一部电视剧最重要的就是话题度，就他们现在的投资来说，请一线演员都困难，想要话题度，一个年轻又帅气的编剧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望舒有些本事，人又沉稳，赵进夸他年少有为不是场面话，他有种预感，望舒将来绝对前途无量，所以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得“雪中送炭”。
　　望舒被赵进拉到了一个微信群里。
　　群里只有起初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他，一个是赵进，之后统筹，导演，和导演自己的拍摄班底，摄像，美术，服化道一个个的被拉进群里，从这里开始，这部电视剧就进入了创作阶段，就大致成型的剧本讨论拍摄风格，挑选合适的演员。
　　望舒还是第一次接触影视行业的人，说实话内心有点小激动，不过很快，他对这些人的各种幻想就化为了泡沫。
　　美术郑因卓：真的用这个小编剧了啊哈哈哈哈
　　导演郭瑞：人家剧本写的挺好，你注意点态度！
　　化妆安冉：啊啊啊啊啊王叔加个微信吧！我可喜欢看你的贵公子了！
　　望舒：好啊。
　　……
　　说笑归说笑，可这些人谈到工作上的事还是极为认真严谨的，望舒看了一会，实在是不懂，便将手机放到了一旁。
　　等他写了两个小时剧本后，一伙人已经定好了视觉呈现的基调，正在讨论演员。
　　还@了望舒。
　　毕竟作为小说作者本人，他最有发言权。
　　望舒：我觉得杨砚很适合。
　　望舒这句话一出，群里一下子安静了，只有化妆师安冉不停的啊啊啊啊啊，群里的人不知道她在激动什么，也没理会她。
　　制片人赵进：杨砚……确实很符合魏新的人设，就是人气方面，差了点。
　　导演郭瑞：杨砚可以啊，李子英导演的半个徒弟，演技没的说，女主找岳妍试试？
　　制片人赵进：岳妍倒是可以，城不破之后两个人还没同过台，就是片酬太高了。
　　摄像雷小天：我听一个朋友说，杨砚前段时间接了个中央花钱拍的民族剧，叫什么西藏，好像去高原拍了一两个月，那种剧片酬也才三百多万，他特便宜，和岳妍匀一匀刚刚好。
　　制片人赵进：说的也是，就是杨砚头两年黑粉太多了，那些正剧没人看，也没人搭理他，我怕他演胃心，在带来负面影响。
　　美术赵因卓：他不是农村人吗？演这种都市剧会不会油腻？画面难看就不好了。
　　看到他们用这样的态度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杨砚，给了望舒重重一击，他攥紧拳头，深吸了口气。
　　克制，克制。
　　不能得罪人。
　　他们说这些很正常，他们又不认识杨砚……
　　心里这么想，望舒的手却不受控制。
　　杨砚才不油腻！你们知道个屁！
　　这句话都打到最后一个字了，杨砚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
　　望舒怔住，觉得神奇。
　　他接起电话，那边传来杨砚的笑声，“我还有六天就能回去了。”
　　望舒不爽，和他说话也没有好气，“你打卡吗。”
　　“……你怎么了？”
　　望舒也不知道怎么了。
　　或许，从杨砚告诉他该如何理解剧本时，流露出的一个专业演员的素养，让望舒觉得，杨砚是一个好的演员，他这样认真严谨又辛苦的做一件事，到头来观众不在意他，业内的人也不重视他，这让望舒很难受，就像……就像自己处处优秀的儿子让一个处处不如他的人给揍了还不还手。
　　他委屈，他恨铁不成钢。
　　“杨砚，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好好回答。”
　　”好，问吧。”
　　“你想不想，成为大明星，微博粉丝几千万的那种。”
　　杨砚轻笑出声，“这是什么问题啊。”
　　“你好好回答！”
　　“嗯，想，特别想。”杨砚当然想，他想赚很多很多的钱，让望舒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望舒挂断电话，把聊天框里的字一个个删除，重新输入。
　　望舒：杨砚是我邻居，我觉得他形象气质都不错，人都是会变的，说不定就翻身了呢。
　　被挂电话的杨砚眼里十足的困惑。
　　“杨砚，哄对象呢？”
　　“什么？”面对旁人，杨砚没有了对望舒的软和，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进。
　　偏偏碰上的是个自来熟，“别不好意思了，我都听见了，你对象是不是问你想不想她？女人啊，就是这样，一句话说错都不行，电话说挂就挂，不过你对象脾气也挺大的，你刚才说话那劲儿都跟孙子似的了还挂电话……”
　　杨砚听着同组的男演员在自己耳边侃侃而谈驭女友之道，沉重的叹了口气。
　　望舒，要真是他对象，他就不用这么挖空心思猜他在想什么了。
　　只有在床上，望舒才会把心事毫无顾忌的对他说。


第38章 
　　制片人和导演说要注水, 望舒还是很乐意的。
　　一部言情剧要想注水, 编剧大多都会选择增添一个痴情男配，或者另一对CP, 一方面可以让剧情更加跌宕起伏，另一方面可以借助主角的人气来捧新人上位。
　　而《胃心》从本质上讲, 是一部大男主戏, 很大一部分篇幅都是男主魏新在国外的经历，以及回国后事业的发展，望舒在写小说的时候考虑到有些情节用文字阐述太直白, 就没有写，可电视剧就没有这个顾虑了，有些事不用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 观众也能明白。
　　望舒虽然没看过电视剧, 但就这段时间对影视行业的了解, 他清楚的知道, 这种给年轻一代看的都市剧, 男主角很少有像杨砚这种类型的……嗯，不是很少，而是没有。
　　望舒要做的, 就是让受大爷大妈“宠爱”的杨砚可以顺其自然的出现在年轻人的画风里而没有任何违和感, 这种困难程度无异于让谐星演正剧，所以他打算让魏新在国外的生活更坎坷一点, 涉及一些黑暗, 暴力, 欺骗，种族歧视。
　　只有经历了这些，才能让魏新从一个默默暗恋沈安然的小胖子，成长成一个贴合杨砚形象的男人。
　　然而望舒注水后的大纲给制片人后，他却不满意。
　　制片人赵进：嗯，剧情确实不错，可女主的戏份是不是少了点？现在正红的女星，可没有愿意给杨砚当二番的。
　　赵进说的还算委婉，到了那些女星粉丝的嘴里，就是自己的蒸煮给人提鞋，粉丝会手撕了杨砚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望舒很难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增添剧情了。
　　制片人赵进：我和郭导讨论过了，要不这样，在司禾的身上下点功夫？司禾是沈安然的初恋，高中校草，我们稍稍改动他的剧情，让他正派一些，再怎么说，都市剧也要加入一些流行元素啊，现在的观众最爱看痴情男配和情敌的戏码。
　　赵进对剧情好坏一点不挑剔，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迎合观众，不过他的建议的确可行，在小说里，司禾就是个推动剧情的脸谱化人物，他的任务就是让魏新出国，让魏新打架，让魏新进派出所，望舒要做的，不过是丰富一下人物。
　　望舒：那我试试。
　　赵进喜欢他这个爽快劲，现在好多职业编剧都倍儿清高，把剧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点点都不乐意改，往剧里植入个广告都得求爷爷告奶奶的。
　　做人还是得现实点才好。
　　有了想法，剧本写起来就容易的多。
　　其实写剧本的周期并不如小说那样长，耗时耗力的主要原因就是修改，不是自己觉得好就是好，要和制作人导演沟通，投资方评估，直到人人都认可，才能最终定稿，而这个定稿，也只是达到了可以开机的水平，拍摄的时候也会出现很多突发情况临时改稿。
　　有很多故事就死在了这些混乱的意见中，能抗住，就能脱颖而出。
　　望舒在写剧本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下笔如有神，然而五天时间内还是修改了三次。
　　在他又烦躁又疲倦，恨不得砸电脑的时候，杨砚回来了。
　　杨砚晚上七点下了飞机，九点拎着一堆水果蔬菜敲了望舒家门，填满了他家的冰箱。
　　望舒懒散的倚在沙发上，打量着半个月未见的杨砚。
　　他瘦了，五官更加深邃俊美，此刻挺拔端正的坐在那里，眼睫低垂，没什么表情，莫名有种淡淡的孤傲感。
　　完全就是剧情后期魏新的模样。
　　“制片人那边已经敲定了你来演魏新，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联系你经纪人。”
　　杨砚没什么反应，只说了一句，“我会好好演。”
　　对于《胃心》望舒下了多少工夫，杨砚再清楚不过。
　　望舒这样的性格，这么认真专注的完成一件事，或许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他当然要尽自己所能帮望舒完成，和吃饭喝水一样，他应该做的。
　　“你就这么答应了？”
　　杨砚不说话。
　　望舒坐起身，缓缓的靠近他，他离杨砚越近，杨砚的身体就越僵硬。
　　“杨砚……”
　　望舒的声音很轻，杨砚不忍不回应，“嗯。”
　　“你干嘛这副表情。”望舒明知故问。
　　他这半个月来的忽冷忽热，已经快把本来就没有很高智商的男人玩成傻子了。
　　“我……”杨砚想问望舒，你发那些朋友圈是什么意思，可自己欺瞒在先，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的脑海中忽然闪过那晚在路灯下望舒羞涩的脸，“你不是说，等我回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告诉我吗？”
　　“有啊，非常重要，不过我现在饿了，不想说。”望舒靠在他身旁的沙发抱枕上，又像是靠着他的肩膀，软绵绵的和他撒娇。
　　听到望舒说饿了，杨砚条件反射似的站起来，“我去做饭。”
　　他这一起身，望舒倚着的抱枕歪到在了沙发上，他也躺了下去。
　　“……”
　　怎么说呢，想和杨砚玩暧昧，是不可能的。
　　望舒仍记得在那个世界的时候，他用了很多方式，明里暗里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却得不到一丁点回应，他甚至一度以为杨砚是个“钢铁直男”，直到他厚着脸皮钻进杨砚的被窝里……
　　想着那时的事，望舒白皙细腻的脸颊漫上一抹薄红。
　　杨砚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冰箱里有水果，你先吃点，饭还得一会。”
　　“好——”
　　夏季最平凡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空调冒着凉丝丝的风，暖色灯光撒遍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电视里播放着八点档的狗血剧，旺旺趴在落地窗旁的地摊上摇着尾巴玩会发出声音的小球，厨房的砂锅里传来咕嘟咕嘟的声音，空气中流淌着浓郁的番茄牛腩汤味，望舒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半个甜甜的西瓜，他握着勺子，将西瓜中间那一块挖出一半，大口塞进嘴巴里，随即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睛。
　　从他身后路过的杨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圆圆滚滚的后脑勺，“别蹭衣服上。”
　　“好。”望舒答应的很乖巧，他扭过头看杨砚，“你在做什么？”
　　“扫地。”杨砚的声音有些低沉，听上去情绪并不是很好。
　　不过望舒现在就像泡在蜜罐子里一样，根本听不出来他这句话和上句话有什么区别，“地挺干净的。”
　　确实没有什么很明显的脏东西，杨砚扫的，是狗毛，和望舒的头发。
　　或许是被剧本折磨的，望舒掉了很多的头发。
　　杨砚想着，明天早上要煮点黑芝麻糊，他要保护好望舒的头发。
　　虽然他不嫌弃望舒秃顶，但望舒自己一定会很伤心。
　　扫完地，饭菜也好了，望舒自动自觉的把剩下的西瓜放进冰箱里去盛饭。
　　米饭也是杨砚刚拎过来的五常大米，又香又软又甜，打开电饭煲的盖子，满屋飘香。
　　望舒刚刚其实不太饿，现在真的饿了。
　　杨砚也饿了，他还是中午吃的饭，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一个比一个吃的香，也就一会的功夫，桌上的菜成了残羹，锅里的米也一扫而空。
　　吃饱了就想睡觉。
　　望舒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让正想问他到底要说什么的杨砚看着他眼底的一片青黑，把问题又收了回去。
　　“我收拾，你去睡吧。”
　　哎？他都不好奇我要说什么了吗？
　　望舒抿唇，左侧脸颊鼓起一小块肉，似乎在纠结什么。
　　杨砚坐在对面等着他，发言。
　　“杨砚，你困不困？”
　　“有些。”杨砚今天十二点钟杀青，着急赶飞机，在飞机上又一直惦记着望舒，一刻都没睡。
　　“那就，在我家睡吧，明天早上你叫我起床，我和你一起晨练。”
　　望舒胡说八道的，他不可能去晨练，他就是想让杨砚睡在他家。
　　对面的杨砚喉咙滚动，看望舒的眼神灼热的烫人，他忽的站起身，吓了望舒一条，然而内心还有点小激动。
　　这是要干嘛？要亲他还是怎样？他刚吃了炒鸡蛋，嘴里会不会有鸡蛋味？
　　望舒承认，自己在那一瞬间就是一个傻逼，可对面的杨砚绝不会比他聪明多少。
　　因为他说，“好，我先回家。”
　　“回家干嘛？”望舒是真的懵，你都回家了就在家睡吧！他那个破借口还有什么意义了！
　　“洗澡，还得擦护肤品。”
　　O几把K，你真的可以。
　　年轻人或许不能理解，但对于上了年纪的人，尤其是女性来说，一晚上不洗脸，就代表着毛孔堵塞，出油长痘，加剧衰老，还有就是一种类似于签到一年突然断签的失落感。
　　杨砚连碗筷都没收拾就回家洗脸去了，望舒杵着下巴琢磨一个严肃的问题。
　　为什么他们住的这么近？
　　原本正常的流程变得好尴尬。
　　虽然过程尴尬了点，但是结果还在正轨上。
　　望舒看着已经洗漱妥当，穿着格子睡衣的杨砚，忽略逻辑非常不要脸且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家就一床被子。”
　　“一起睡，我不介意。”杨砚的语气也正人君子到了极点。
　　望舒长着一双清澈无辜的眼睛，总是像孩子一样懵懂，看似没什么心事，可杨砚知道，他心眼很多，从自己见他第一面的时候，杨砚就知道。
　　对了，他第一次见望舒，并不是望舒去他家里偷兔子肉，而是在那之前的一个晌午，他去打猎，路过孙大娘家门前，望舒坐在孙大娘家墙上傻兮兮的笑，不知道在做什么，把孙大娘逗的直笑。
　　杨砚从小到大就独来独往，很少笑过，他不由驻足，站在树后偷偷的看。
　　望舒一脚踩空，从墙上重重的摔下来，手里还握着一条方巾，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高举着方巾得意洋洋的笑，“孙大娘！我给您够下来了！”
　　“哎呦，没摔疼吧。”常人摔着一下可得疼一会。
　　“我摔一下算什么，这么高的墙，也不能让您爬，您说是不是。”
　　村里的老太太，不惹人嫌弃就不错了，哪有人一口一个您的呵护着，孙大娘心里那叫一个舒坦，给了他小半筐的地瓜。
　　杨砚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故意摔下来的。
　　有地不种，骗吃骗喝。
　　那一刻，他打心眼里瞧不上望舒。
　　下一刻，望舒转身，捧着半筐地瓜，紧咬着下唇，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一瘸一拐的往家走，碰上熟人了，他呲着牙一笑，要多甜有多甜。
　　杨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是难受。
　　后来他才知道，望舒不止心眼多，心防也重，总是忽然沉默，满腹心事。
　　他用了整整一年，才在被窝里卸下他的心防，把自己的离奇经历讲给他听。
　　每天搁怀里搂着，就算是块石头也热乎了，更别提望舒骨子里，就是一个敏感脆弱的孩子，杨砚让望舒养成了一种习惯，有话一定要在黑漆漆的夜里，枕在他的胳膊上，躲在被窝里说，只因那里是望舒认为，全世界最安全，最让他安心的地方。
　　这点杨砚的认知很模糊，他只以为，望舒喜欢在床上说秘密。
　　“你要和我，说什么？”借着窗外的月光，杨砚清楚的看到望舒轻颤着的睫毛，他不由的有点紧张，总觉得望舒下一秒就会说，我爱你，之类的，让他浑身酥麻的话。
　　“嗯……”望舒躺在他身旁，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先承认个错误，“杨砚，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你很多……”望舒说着，抬起手，小心翼翼的触摸他额头的伤疤。
　　杨砚一动也不动，任由他的手抚摸自己的额头，“你……知道那天的人是我。”
　　望舒点头，那触感明显的疤痕让他的眼睛登时红了一圈，声音里也染上了些许哭腔，“虽然我很想否认，打你的人不是我，但是否认不了。”
　　那个暴戾的人确实是望舒，哪怕是现在，有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冲上来抱住他，亲他，望舒还是不会轻饶了那人。
　　“什么叫，不是你？”杨砚下意识的攥紧了望舒的手腕。
　　望舒没觉得疼，他看着杨砚，深吸了口气，待情绪渐渐平复，才缓缓的说道，“大约十个月前，我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在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生活了三年，认识了一个，叫杨砚的人。”


第39章 
　　望舒的故事, 三言两语便能梳理清楚。
　　而杨砚的那七年，却要说上好久。
　　永历二十一年春, 那天天气很好, 杨砚猎到了一只野猪, 不算大, 卖掉半身猪肉后还够他和望舒吃上几顿。
　　望舒看到肉也很开心，没有因为杨砚没带他去庙会的事闹小脾气。
　　吃完了饭, 趁着天还亮，他打算弄些木头，把望舒想要的凉棚搭起来, 这样等夏日里太阳能把水晒热，就可以直接在院子洗澡。
　　“杨砚……我头好疼……”
　　杨砚背上望舒去看大夫，他在自己背上说, 要走了, 要忘了他, 要回家过好日子，也让他好好过日子。
　　之后, 便没了声音。
　　杨砚没敢把他放下来看，就这么背着他一路的往前走。
　　那天晚上没有月亮, 杨砚背着望舒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悬崖边上, 在那一刻, 杨砚好像在半空中看到了一道桥, 桥的尽头, 是让他不会那么疼的极乐世界。
　　杨砚没有半点犹豫的踏上那道桥, 身体变的轻盈起来，耳边呼啸的风声极其悦耳。
　　待风声停下，天地万物都跟着静了。
　　过了很久很久，杨砚睁开眼睛，印入眼帘的是白色被褥，白瓷地板，他身旁还摆放着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头发雪白，满脸褶皱，眼睛灰突突的盯着他，“你醒了啊。”
　　老太太抬起手，按了一下身旁的铃。
　　过了一会，透明的门被人横向拉开，走进来一个白色衣服的女子。
　　她问杨砚，“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有家人的联系方式吗？你不会说话？”
　　杨砚始终低着头，始终沉默着。
　　过了两日，他才知道，他因昏迷不醒被人送到了救助站，已经在医护病房里躺了七天，那个女子是护士，就是护士剪了他不好打理的头发。
　　清醒过来的杨砚不能住在医护病房里，他被送到了一间约莫能住二十人的屋子，屋里霉味很重，只有一扇朝北的窗户，上下铺，厚厚的军绿色被子，这里算上他，一共住了十二个人，除了一个十岁小孩外，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他们或防备拘谨，或愁容满面，或目光呆滞，或像疯子一样傻笑。
　　在这里，要穿一样的衣服，一日两餐，每天晚上九点熄灯睡觉，早上八点起床跑步
　　第一个和他说话的是十岁小孩，“哥哥，你这么高也赚不到钱吗？我要是长到你这么大，就去搬砖，我听赵叔说，他儿子在工地一个月能挣四千多块钱呢！我想赚钱给妈妈……这样我妈妈就不会走了……”
　　他说着说着，呜咽呜咽的哭了起来。
　　杨砚觉得，这个世界处处美好，他没必要哭。
　　男孩哭了半天，没人理会他，他又擦干眼泪笑了起来，“我以后要赚大钱，这样我就可以雇好多好多人找我妈！”
　　隔天，男孩被人带走了，说是要去福利院，一个比救助站安稳的地方，杨砚也打算离开。
　　他还要去找望舒。
　　穿着明亮制服的工作人员机械式的问他，“你有什么打算，要去哪？”
　　“去……找家人。”
　　杨砚其实不知道该去哪找望舒，望舒没和他说过家住哪里。
　　或许是因为没有必要。
　　小孩说过，只要赚了钱，就能找到家人，杨砚想赚钱，他问救助站的人，“你知道，哪里有工地吗？”
　　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十分乐意给救助站里四肢健全的年轻人介绍工作，并庆幸他们只是一时落魄，不是懒惰的流浪汉。
　　杨砚被介绍到了一处工地，包工头拍了拍他结实的肩膀，乐呵呵的留下了他，一个月三千块钱，还提供住宿和三餐。
　　他的工作只需要把红砖搬到推车上运到另一个地方，这样就能赚到钱，比起靠天吃饭的日子，搬砖轻松又简单，杨砚很满意。
　　就是住的地方差了点，比救助站脏乱百倍，同住的工友们总是狭小的钢板房里吞云吐雾，说些不好听的荤话，咒骂工作辛苦，更多的时候，他们会拿着手机，给家里人打电话，父母，妻子，儿女，糟糕的生活在他们嘴里变得美好起来。
　　可放下电话，他们还是会抱怨饭菜难吃。
　　工地的饭菜都是一大锅炒出来的，看着不美观，味道也不好，不过杨砚吃着很满意，有米饭，有白面馒头，每次吃饭就属他吃得多。
　　刘娟是工地的厨娘，比他大三岁，知道他举目无亲，拿他当弟弟一样照顾，盛饭的时候常常在杨砚的盒饭里多放几块肉，还在全国人口普及的时候帮他办了户口，生日随便填的，出生地是刘娟的老家。
　　杨砚拿到户口本的那一刻，心里是很满足的。
　　他也是这个美好世界的一份子了。
　　杨砚渐渐的适应了工地的生活，每天早上七点上工，晚上八点休息，从春天到夏天，三个月时间转瞬即逝，他攒下了八千九百块钱。
　　他花二十块钱买了一双胶鞋，三十块钱买了牙具洗脸盆和毛巾，剩下那五十是用来办户口和身份证的。
　　下铺的工友实在不能理解他这样的年轻人是怎么做到一分钱不花的，不由调侃他是不是要存钱娶媳妇。
　　杨砚想了想，点头。
　　工友抱怨，“哎……是得存钱啊，这年头没车没房上哪娶媳妇去，总不能让人跟着咱吃苦受罪住钢板房，”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用力的扎进了杨砚的心。
　　就算找到了望舒，他拿什么让他过好日子。
　　所以在万兴出现说要签他做演员的时候，即便怀疑他可能是个骗子，杨砚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做演员会赚很多钱，会有很多人在电视里看到他。
　　他相信望舒看到他，一定会来找他，那时候他也可以让望舒过好日子。
　　工人和演员是完全不同的，杨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大字也不识几个，就他每天洗澡，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清爽，同组的男演员仍嫌弃他脏，视他如瘟疫，极为刻意的躲避和不约而同的孤立。
　　杨砚不在乎，他在这个环境里拼命的学习。
　　每过一天，望舒离他就越近一步。
　　这个念头支撑着杨砚，让他不再是别人眼里的异类，并成为了红极一时的演员。
　　万兴说他火了。
　　杨砚问，是不是所有人都能认得我。
　　万兴回答，是。
　　那是杨砚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刀，哪怕一句话也不说，只随意的站在那里，就能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
　　可他没能等来望舒，却等来了一场所有人的鄙视和厌恶。
　　被他抢了风头的演员将他的一切都爆料到网上，言辞犀利至极，仿佛喜欢他的人就是品位低劣恶俗，而那些喜欢他的人一夜之间换了一张面孔，像是受到了欺骗，咒骂声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躲都躲不掉。
　　粉丝极端的态度伤到了杨砚，和同组演员从头至尾的排斥不同，杨砚不明白喜欢为什么可以消失的那么快。
　　那望舒会改变吗？
　　这个疑问如同一颗小小的种子，深埋在杨砚的心底。
　　杨砚是黑夜里迅速陨落的流星，虽然只有短暂的闪耀，但是仍会留下陨石，他的演技受到了业内认可，开始有导演找他本色出演一些正剧。
　　万兴犹豫了很久，替他接了。
　　杨砚就此转型成为一名正剧演员，片酬不高，可对于曾一个月赚三千元的杨砚来说，已经很多了。
　　他用这些钱找到了私家侦探，寻找一个十八岁的望舒，他只提供了姓名年龄和样貌特征，还有一个十分致命的错误信息，这无异于是在大海里捞一根不存在的针。
　　说来可笑，杨砚花了几百万请私家侦探找望舒，最后望舒却是私家侦探和朋友在酒吧喝酒的时候恰巧碰到的。
　　私家侦探听到有人喊望舒的名字，下意识的回头，一看那张脸，和杨砚描述的八九不离十，急忙偷偷拍下照片传到杨砚的手机里。
　　照片里的望舒手里拿着酒杯，懒散的倚在沙发上，即便脸有些模糊，可光是看他的动作，杨砚就知道，那是望舒。
　　杨砚来到这个世界五年多，他一直觉得这里是美好的，可在去找望舒的路上，杨砚猛然发现，自己那五年的每一天都是熬过来的。
　　没有望舒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他终于要解脱了。
　　……
　　虽然和想象中的不同，但是他的确解脱了。
　　心底的小种子发了芽，根穿透了心脏，茎吸干了血液。
　　望舒身边有了别人，是个很关心他，很喜欢他的女孩。
　　杨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满身伤痕的那些天，伤好之后，他继续让私家侦探找人。
　　他不想承认那是望舒，只能用这种方式欺骗自己。
　　否则，他不知该怎么度过余生。
　　直到在停车场里再次遇到望舒，他的保姆车出了故障，挡住了另一辆车离开的路，车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她特别生气，望舒拉住她的手，甜甜的笑，“好了，时间还早，我们等一会。”
　　杨砚透过单向玻璃紧盯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他像是变了个人，望舒却仍是他记忆中的模样。
　　是他深爱的模样。
　　机缘巧合下，杨砚加了望舒的微信，他只想用这种方式，窥探望舒生活的片面，知道望舒过的好，他就满足了。
　　是望舒主动找上来的，望舒给他发了微博私信，说看了城不破以后，非常喜欢他，是他的粉丝。
　　望舒不记得他了。
　　杨砚那一刻只有一个想法。
　　要让望舒重新爱上他。


第40章 
　　望舒侧躺在床上, 枕着自己的胳膊，紧盯着杨砚的侧面, 他一字一句的讲述着自己七年的经历，两个小时，修饰过的故事才到了结尾。
　　从救助站, 工地，演员集训的宿舍, 公司分配的公寓，新东方的房子。
　　他总能抓住机会, 遇到贵人，一切都显得那么顺利。
　　可这个“美好”的世界，望舒又不是没生活过, 杨砚微博底下的评论望舒又不是没看过。
　　是苦是甜, 他心里清楚。
　　“所以……你后来, 都是故意接近我的。”
　　杨砚嗯了一声。
　　望舒一点一点的凑近他, 搂住了他的腰，“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望舒喉头哽咽，无法开口, 他吸了吸鼻子，把杨砚搂的更紧了，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杨砚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 忽然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偷看过我手机？知道烈日就是我, 才发了那些朋友圈。”
　　望舒心虚，好一会才开口，“是……是啊。”
　　“什么时候偷看的？”
　　“忘，忘记了。”
　　杨砚忍着笑，捏了一把他的脸颊。
　　就算望舒不说，他也能猜到，就是在和刘娟吃饭的那天，他只顾着和刘娟说话，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手机。
　　他早该想到的，望舒一直想偷看他手机，奇迹暖暖那个游戏，他登陆过，望舒才两级，根本就没有玩。
　　也就是说，在那这之前，望舒就知道了他是那个世界的杨砚。
　　之所以一直想看他的手机，是怀疑他的不相认，怀疑他的那七年。
　　做得好。
　　杨砚真的不生气。
　　他知道，望舒父母去世后，明着对他好的亲人暗地里都在算计他父母留下的财产，半大的孩子，本该被父母呵护宠爱的年纪，要瞪大了眼睛看身边的人心险恶，他看不透笑脸背后是真心还是陷阱，不得不谨慎，不得不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些亲人，他又一头扎进了林红身边的牛鬼蛇神里，他必须明白，面对那些人，该说什么话，该怎么样的笑，该拼命地讨好谁。
　　望舒懒，是因为他活的太辛苦，望舒多疑，是因为他害怕受到伤害。
　　一切的一切，杨砚都清楚，都明白，却永远不会对望舒吐露半个字。
　　两个人要相处一辈子，总要有一个人傻一点。
　　“望舒。”
　　“唔……”
　　杨砚凑上去亲望舒的嘴巴，他的舌头划过望舒的唇瓣，留下一道亮色的湿润，他没做别的，却让望舒身体软的一丁点力气都没有，躺在床上任他摆布，躁动的火瞬间燃烧起来，仿佛夜色中的烟花，在胸腔中炸裂，点点的火星钻进身体的每一处经脉。
　　望舒偏开头，躲避他近乎粗暴的吻，“不行……”
　　杨砚在床上向来是不讲理的，可他知道望舒现在的身体娇嫩的很，容不得他随便动，“我帮你。”
　　他的手心全是厚厚的茧子，疼的望舒眼睛里不由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圆润饱满的脚趾像是受到惊吓的胖娃娃，齐齐的蜷缩起来，“嗯……”
　　杨砚舔掉望舒眼角的泪珠，手指埋在他的头发里，抵着他的后脑，低沉暗哑的声音带着一股热气送进望舒的耳朵里，惹得他后腰一阵酸痒，软成一池春水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栗，“想我吗？”
　　过了好久，望舒眼前的霜花渐渐散去，他眼神迷蒙的看着杨砚，喃喃道，“想，很想。”
　　杨砚笑了，把他往怀里搂，怎么亲昵都不够。
　　望舒不知道杨砚折腾了多久，他实在太困了，窝在杨砚的怀里，不知何时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是杨砚把他叫起来的。
　　杨砚坐在床边，精神饱满，“望舒，起床了，说好了去晨练。”
　　望舒从床这边滚到那边，把头蒙在被子里，死活不动弹。
　　他不起能怎样？
　　杨砚用薄薄的被子把他卷起来，扛上肩头，带进了浴室。
　　“啊——你干嘛啊！！！我要睡觉——”望舒真的困，困的激恼，可在杨砚身上，他也懒得挣扎，就是用嘴反抗。
　　主要是挣扎了也没用，他一没杨砚高，二没杨砚壮，三没杨砚力气大。
　　“你昨晚说和我去晨练的。”
　　望舒家的洗手台很大，原先放满了林红的保养品，林红搬走了，洗手台就空了下来，杨砚把望舒搁在洗手台上，拿起早就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了他的嘴里。
　　“唔！”清凉的薄荷味一下子让望舒睁开了眼睛，面前的杨砚穿着一身浅色家居服，嘴角挂着柔软的笑意，“乖，刷牙洗脸。”
　　一米六出头的时候被抱着玩，一米八出头也被抱着玩，望舒阴着脸盯着杨砚看。
　　作为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刻，他觉得伤自尊。
　　“要早睡早起，要多运动，对身体好。”杨砚以前无知，放任望舒天天躺在家里，现在不一样了，他看朋友圈说，熬夜会心脏不好，容易猝死。
　　可不能猝死。
　　望舒坐在洗手台上刷完牙，杨砚拿着一条浸了冷水毛巾，猛地在他脸上擦了一把。
　　“欸！”
　　“别动。”
　　杨砚微微俯身，盯着他白嫩细腻的脸颊看，忍不住用手戳了戳。
　　被他这样一番折腾，望舒黏稠的睡意散了，情绪也不像刚才那么炸，他坐在洗手台上晃荡着小腿，软声细语的和杨砚商量，“我再躺一会成不成……现在才七点……”
　　杨砚就吃望舒腻腻乎乎的这一套，他犹豫了一下，抬眼盯着望舒看，“那，七点半……”
　　“好好好，七点半。”望舒一本正经的将身上的披着的被子搭在杨砚的头顶，两边绕过耳朵，被角塞进衣领里，只露出一张古铜色的俊脸，“狼外婆。”
　　杨砚咧嘴笑，揉了揉望舒的头发。
　　他是全世界最和蔼的狼外婆。
　　望舒伸出双手，不自觉的对他撒娇，“抱~”
　　“好。”
　　说抱就抱。
　　望舒一步也没走，脚不沾地的从床上到了卫生间，又从卫生间回到了床上。
　　杨砚去做早餐了，望舒平躺在床上，悠哉悠哉的翘着脚，拿着手机搜新闻，嘴角的笑意渐渐收敛，
　　昨天晚上，杨砚说他曾和同组的男演员一起住在集训宿舍里，望舒记得很清楚，自己在网上搜索关于杨砚信息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段视频。
　　是2012年，城不破男二号，陈叙凌的采访，采访时间是杨砚被全网黑的前一天。
　　只有一小段，画质不是很好，可仍能看清楚被采访的人面容俊俏白皙，带着眼镜，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望舒插上耳机，重新看这段视频。
　　记者：作为新人演员，这次的拍摄对你来说一定受益匪浅吧。
　　陈叙凌：李子英导演为了拍好这部电影，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教导我们，我觉得，李子英导演不知是教会了我们如何演戏，更教会了我们年轻一辈对电影的态度，终身受用。
　　记者：对啊，光是培训就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据我所知，这一年里，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宿舍吧？会不方便吗？
　　陈叙凌：嗯……我睡眠质量不太好，有一丁点的声音就会被吵醒，上大学我爸怕我睡不好，特意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公寓，所以说，住宿舍对我来说很困难，我们是三个人住在一起，班清特别有意思，他晚上睡觉总口渴，就会在枕头边放一个矿泉水瓶，睡到一半，眼睛都不睁开，就躺在那里咕嘟咕嘟的喝水，我呢……很害怕他呛到，就准备了一个手电筒放在身边，他喝水的时候我必须得看看，要不然心惊胆战的。
　　记者：哈哈，宿舍生活很有趣啊，那杨砚呢，他那么不苟言笑的人，有没有什么小怪癖？
　　陈叙凌：……这个，他，还好吧，可能是干活累，睡觉会打呼噜。
　　记者：干活累？是指学习演戏吗？
　　陈叙凌：呃，是啊，他虽然不爱说话，但是很努力。
　　视频到此为止。
　　去你妈的，杨砚追着野猪漫山遍野跑一天也不打呼噜！
　　这段没有一丝一毫真实性的采访就是坐实有关杨砚所有爆料的实锤。
　　这种手段在望舒看来低劣无比，无非是陈叙凌看不起杨砚的出身，又嫉恨他比自己火，把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杨砚的事情添油加醋爆料给记者，转脸又像一朵盛开的白莲花，用蹩脚的谎言“帮”杨砚隐瞒，即便杨砚从未说过什么，可在所有人的心里，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是小人得志，他凭什么做明星，他就该去搬一辈子的砖，你还喜欢他？你是个傻子吧？
　　杨砚倒下了，陈叙凌如愿顶替了他的位置，拍了大制作电影，拍了大火的古装偶像剧，短短几年时间，成了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流量小生。
　　望舒看了他的微博，粉丝三千万，随便一个自拍转发就能轻松破百万。
　　比如这种。
　　陈叙凌：崩溃，今天戏服一共有六层……
　　配图是陈叙凌穿着皇帝的戏服站在一个蓝色帐篷里，旁边两个人拿着风扇和冰块。
　　【啊啊啊啊啊，我家小皇帝一定很热吧！爸爸妈妈要心疼了2333】
　　【我们家叙哥就是敬业！】
　　【为什么穿这么多啊，热中暑了怎么办！】
　　杨砚拍戏，冬天穿过短袖，夏天穿过棉袄，他去过沙漠，深山，西藏，那些正剧各个条件艰苦。
　　他本不该，受这些苦。
　　望舒咬着牙根，盯着这张照片看。
　　陈叙凌，你他妈给我等着，杨砚经历过的，我一定让你也尝尝。
　　厨房里传来杨砚的声音，像妈妈口吻，“望舒，吃饭了。”
　　“好的~”望舒关掉手机，穿上杨砚整齐摆放在床边的拖鞋，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温牛奶，抿了一口。
　　味道有点奇怪，望舒禁鼻子，想喝冰凉的酸奶，“这牛奶是不是坏了？”
　　“这是高钙奶，都喝了，我听人说你这个年纪得补钙吗。”
　　“你听谁说的？”
　　“朋友……圈。”


第41章 
　　对于该怎么照顾望舒, 杨砚显然是蓄谋已久。
　　高钙奶都早早的准备好了，晨练望舒也摆脱不了。
　　好在，杨砚知道他的身体素质还不如一身肥肉的旺旺，不会真的让他满小区跑。
　　牵着旺旺和杨砚在公园里散散步, 说说话, 呼吸一下难得的新鲜空气，望舒觉得很惬意, 好像……比躺在床上舒服一点。
　　他和杨砚很有默契的不去谈论两个世界的种种，就好像那些事情并不存在一样。
　　“胃心什么时候交稿？”
　　“听导演说，好像要在H市拍摄, 那边十一月份中旬下雪，最迟也得十一月初定稿。”望舒手里捏着一根草，走路的姿势懒散, 随意，吊儿郎当, 莫名有种公子哥的感觉。
　　杨砚忍不住捏了捏他后腰的软肉。
　　“怎么了？”
　　“嗯……没事, 女主定下来是谁了吗？”
　　“这个, 还没定下来, 可能会是岳妍吧，你觉得她怎么样？你不是和她一起演的城不破吗, 导演说什么能再续前缘，吸引观众。”
　　都是些花架子, 不管怎么说, 到头来还是得看口碑, “演技挺好。”
　　望舒眯着眼睛，揪住他的袖口，半个身体都往他那边歪，把杨砚的袖子拽的皱巴巴的，“你觉得她好看吗？”
　　杨砚这个人说话真的很客观，非常耿直了，“垫完鼻子之后挺好看的。”
　　“哦，你还知道她垫了鼻子？”望舒阴阳怪气的说着，一把搂住了杨砚的脖子，夹在自己的咯吱窝里，声音带着笑意的逼问他，“我要不要去垫个鼻子！”
　　杨砚知道他就是在和自己闹，低声笑了出来，老老实实的回答，“你不用。”
　　“你还笑啊，是不是知道和她演男女朋友特高兴啊？”
　　杨砚微微弯着腰，将手里的牵引绳缠了一圈在手腕上，确保旺旺不会到路人那捣乱后，单身搂住望舒的腰，将他飞快的旋转了一圈。
　　“啊——杨砚！卧槽！”
　　小区公园里的大爷大妈看着两个充满活力的年轻人，不由的跟着笑了出来。
　　吵吵闹闹的走到公园河畔旁，望舒又问了一次杨砚，“你说真的，你和她合作高不高兴？”
　　如果杨砚不高兴，他可以不用岳妍出演沈安然，只要的够坚定，制片人和导演并不会反对，反正沈安然这个角色，只要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就可以演。
　　而魏新却是非杨砚不可的。
　　杨砚知道望舒的意思，“她很合适。”
　　望舒轻轻的唔了一声，转脸对杨砚坏笑，“你怎么知道岳妍垫了鼻子的？”
　　杨砚坐在木椅上，看着望舒，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旺旺的头，“她是两千十一年垫的鼻子，那时候我们还在集体培训，李导骂了她很久，差点换了她。”
　　“你们都是城不破出道的新人吧？也对，趁着自己还没有黑历史，趁早整容，那……陈叙凌整过吗？”
　　杨砚脸色微变，虽然只有那么一瞬，但仍被望舒捕捉到，“不太清楚。”
　　望舒没再说什么。
　　在外面溜达了半个多小时两个人才回家，杨砚到九楼，望舒到十五楼，没过一会，杨砚就拖着两个行李箱进了望舒家门。
　　他这回没有按门铃，直接输入了密码，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望舒正坐在沙发上啃苹果，看到他像搬家一样，愣了一下，“你……这是干嘛？要和我非法同居吗？”
　　“合法。”
　　哪里合法……
　　也是，他们早就非法同居过了。
　　望舒把剩下的半个苹果塞进杨砚的嘴里，十分殷勤的帮他整理东西。
　　说是整理，其实他就是想看看杨砚都带什么来了。
　　打开第一个行李箱，里面有一半都是护肤品，一半是洗漱用品，看着那么多的瓶瓶罐罐，望舒忍不住惊叹了一下，“哇……这规模一看就是大明星啊。”
　　杨砚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他咬着望舒剩下的半个苹果，伸手合上了行李箱。
　　在望舒看来有点可爱。
　　他转过头，笑眯眯的打开了另一个箱子，这里面全都是杨砚平时穿的衣服，大部分都是体育店里的休闲装，一百块两百块一件，在普通人眼里，算是还不错的衣服，可在演艺圈里，这就是廉价，在粉丝眼里，这就是LOW。
　　杨砚从来都是这样，舍不得对自己好。
　　从前是想攒老婆本，现在是想留给他。
　　望舒不由的想到他刚认识杨砚的时候，杨砚虽然没有父母，但是他强壮，勤劳，给自己攒下了足够的老婆本，村庄里的很多姑娘，都想要嫁给他。
　　然后……老婆本被望舒给吃光了。
　　怎么说，他现在也是小有积蓄的人，是时候轮到他为杨砚付出了！
　　“杨砚！”
　　“嗯？”
　　“等会我们去买衣服吧！”
　　“好。”
　　或许是以为望舒要给自己买衣服，杨砚答应的很爽快，他把自己的东西整理好后就跟着望舒出了门。
　　杨砚除了保姆车以外有一辆自己的车，他经常在外拍戏，就算回到家也不出门，车常年停在地下停车场里，落了厚厚一层灰。
　　“你什么时候考的驾照啊？”
　　“四年前吧，当时要拍一个开车的戏，顺便就把驾照考了。”
　　望舒很不想承认，自己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现代人，他会的技能还没有杨砚多，最起码……他就没有驾照。
　　懒得学车。
　　打车多好，方便又轻松。
　　杨砚开车很稳，是一个标准的新手司机。
　　望舒不用老司机称呼他，是因为杨砚在开车的时候有点过分遵守交通规则了。
　　望舒想和他说说话他都不理，一脸冷酷无情的样子。
　　不过，坐在副驾驶的望舒感到很安心。
　　……
　　望舒以前常常和林红逛那些奢侈品牌的店，自然知道在哪里买适合杨砚又有逼格的衣服。
　　说实话，进店里那一刻，望舒有点肉疼。
　　因为懒，他对自己的劳动成果格外珍惜，然而现在一眼望去，全场都是金灿灿。
　　望舒，不要心疼，你得做个人。
　　下定决心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给杨砚置办几身好行头后，望舒走起路来都显得雄赳赳气昂昂，他拎着一件衬衫在杨砚身上比划了两下，还算满意，“你去试试这个。”
　　“给我买？”杨砚听到望舒的话略有些惊讶，
　　“对啊。”望舒腰板挺得笔直，拽拽的说，“我们有钱。”
　　杨砚盯着他看了两秒，低头笑了起来，“嗯，你说的对。”
　　望舒又帮他选了能够搭配衬衫的裤子和鞋，一股脑的塞进了换衣间，等门关上，望舒赶紧拿出手机，点开计算机。
　　我的妈，他没看错吧！那个破衬衫两万六千八！
　　鞋六千二……裤子三千……
　　望舒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待会要买的东西，长舒了一口气，还好，应该还能剩点。
　　等杨砚从换衣间里出来，望舒仅剩的那点心疼便消散一空了。
　　杨砚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宽肩窄腰大长腿，款式简单大气的衬衫长裤穿在他身上比画报上的模特还合适，说不出的好看。
　　望舒一个写小说写剧本的人，此刻满脑子只有两个词。
　　洋气，高级。
　　“好看吗？”杨砚故意在他面前卖弄，又是理衣领又是折袖口，骚气的不得了。
　　望舒咽了咽口水，想扯杨砚的袖子，犹豫了一下，没舍得，抓住了他的手腕，“我给你买！”
　　望舒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付了账，乐呵呵的带着杨砚去别家店，到这个时候他才理解林红的购物欲。
　　买买买可真快乐，这地方真他妈是天堂。
　　“杨砚，你想要这个吗？”望舒拎着一双休闲风的运动鞋，奶白色的，非常GAY气。
　　杨砚看着他眼巴巴的盯着自己，便点了点头，“想要。”
　　“那我们一人一双！”
　　他也喜欢，可以穿情侣款了，望舒付账的时候都美滋滋的。
　　说实话，杨砚也很享受这种被“包养”的感觉。
　　原来这就是不劳而获的滋味，真好。
　　望舒带着杨砚逛了两个小时，走累了，钱也花完了，望舒摸摸肚子，往杨砚身上一栽，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有种身体被掏空的虚弱，“我饿……”
　　“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望舒想了想自己卡里的余额，闷闷的说了一句，“该你请客了。”
　　望舒装可怜装的太刻意了。
　　但他只是单纯的想从杨砚那里获取一些反应，比如，感动？
　　杨砚给他吃肉的时候，他都可感动了呢！
　　杨砚淡定的让他失落，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结果有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杨砚扶正他的身体，从兜里拿出一张卡，塞进他的手心。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我不能要！”望舒虚虚的往外一推。
　　杨砚笑笑，也装模作样的和他推搡，“上交，工资。”
　　“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钱。”
　　“你不是我媳妇？”
　　“那倒是。”望舒拿着卡，眼睛亮晶晶的问他，“多少钱啊？”
　　“没多少……”
　　杨砚没谦虚，他前几年的存款都用来买了新东方的那套房子，今年刘阿姨家菜馆的分红还没下来，那张卡里是他拍西藏的人民的片酬，去掉税收，去掉公司分成，还剩两百八十万。
　　还是那个道理，几个月时间赚两百八十万，对普通人来说是一夜暴富，在演艺圈里是廉价，在粉丝眼里是LOW。
　　片酬，对孤身一人的杨砚来说多少都可以，对有了望舒的杨砚来说远远还不够。
　　杨砚看着翻来覆去看那张卡的望舒，忽然很想红。
　　在这个圈子，只有红才能赚到钱。
　　“望舒。”
　　“咋了？”
　　“胃心，如果找岳妍当女主，我和她的片酬会差多少。”
　　望舒把卡揣进兜里，抬眼看杨砚，嘴角的笑容丝毫未变，“你应该清楚的。”
　　“想听你说。”
　　“她是你的好几倍。”看杨砚沉默不语，望舒凑上去冲他笑，额前的头发划过杨砚的耳垂，“艳艳别嫉妒她啊，以后你会和她一样红。”
　　望舒嘴里这个以后，最起码也是胃心拍摄完并且播出以后。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以后这么短暂。


第42章 
　　自从有了杨砚，望舒这个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的人也养成了有事没事就刷微博吃瓜的习惯。
　　他认识的明星不多, 绝大一部分都是和杨砚有过合作的演员, 还有就是红到令人发指, 满大街都是代言和宣传，让他不得不认识的明星。
　　住在三楼的祖博鑫就算得上一个。
　　祖博鑫的家其实是住在京城郊区的别墅，这里不过是他和女朋友约会的一个秘密据点, 望舒有一天半夜遛狗遇到过他和他女朋友, 至于究竟是哪个女明星, 望舒没认出来，包的太严实了。
　　所以当他在微博热搜榜第一看到祖博鑫恋情曝光七个大字时，内心也有点小激动，很好奇对方究竟是谁。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管他粉丝还是路人，都想点进去看一眼, 这就导致微博直接瘫痪。
　　望舒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还以为自己的手机出现了问题，他跳下床跑到卫生间, 问正在给旺旺洗澡的杨砚, “你手机呢？”
　　旺旺把水甩的到处都是，让杨砚很不满, 也没时间去找自己的手机，“你笨不笨, 打个电话不就知道了。”
　　喔——
　　好像是哎。
　　“你有点不得了。”望舒拍了拍他的屁股, 拿起手机打电话。
　　“铃铃铃——”
　　望舒寻着声音在狗窝里找到了杨砚的手机, 他点进微博，直接弹了出来。
　　根本进不去。
　　……
　　厉害了。
　　过了约莫十分钟，微博才恢复正常，一直不断尝试的望舒连忙进去吃瓜。
　　这瓜也太好吃了。
　　流量小生配演技派大花，超级无敌姐弟恋。
　　爆料的是一家知名娱乐工作室，说白了就是狗仔队，今早八点钟，娱乐侦探的官博发布了一条时长十分钟的视频，不过短短一个小时，评论就破了三十万。
　　“大家好，这里是娱乐侦探，我是侦探诸葛亮。”
　　视频开头，一片漆黑，只有这么一句毫无情绪的旁白，紧接着画面一转，场景变成了新东方小区门口，镜头对着一辆黑色的宝马车，镜头后两个狗仔窃窃私语，“这是祖博鑫经纪人的车？”“祖新博坐在后面，还有一个神秘女子。”
　　镜头一阵晃动，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祖博鑫下了车，右下角出现一张祖博鑫粉丝拍摄的机场接机图，和祖新博现在穿的这身衣服一模一样。
　　祖博鑫绕过后备箱，到另一边打开了车门。
　　拍摄的人声音有些兴奋，跟了这么久，终于拍到了大料，“这么绅士？绝对不是助理啊！”
　　“女的下来了！”
　　下车的女子穿着蓝色的卫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穿着看上去和祖博鑫一般大，这就进一步排除了是女性长辈的可能。
　　“这谁啊？看不清。”“大夏天穿这么多……肯定关系匪浅。”
　　话音落下，镜头又变了，是电梯监控的画面，下面显示着一排数字，记录着非常准确的时间，九月五号晚上十一点十五分，电梯里只有祖博鑫和其包裹严实的女友，两人站在一起，祖博鑫还殷勤的帮她整理帽子。
　　画面中间出现了两人举止亲密六个鲜红的大字，背景音乐也忽然的悬疑起来。
　　监控显示的时间从晚上十一点变成了次日十点，祖博鑫和其女友各自换了一身衣服，乘坐电梯下楼离开。
　　又是刺眼的红字，清清楚楚的写着，两人一夜温存，羡煞旁人。
　　这会天已经亮了，两个狗仔显然在外面蹲守了一夜，声音不像晚上那样精气神十足，“出来了出来了。”
　　接二人的车是一辆白色的奥迪，到这，祖博鑫女友的身份已经逐渐浮出水面。
　　“这车好像是那谁的吧……”“车牌号看清了吗？”“哔哔哔……”“卧槽，还真是啊！”
　　车牌号做了消音处理，两个狗仔也没有说出女人的名字，可接下来，视频中出现了几张图片，皆和娱乐圈大花，拿过两个影后的张瑶玉有关，身上穿的衣服，白色的奥迪，以及走路的步态，所有的一切都和视频当中关于神秘女子线索一一对应。
　　悬疑乐到了高潮，还是那熟悉的鲜红色字体。
　　相差六岁的姐弟恋！祖博鑫女友，影后张瑶玉！
　　不要走开，还有彩蛋哦~
　　望舒这个人，就不乐意看彩蛋，很容易把正片的那种感觉破坏掉，他直接退出视频去看热门评论。
　　【我鑫哥啊！！！！】
　　【哈哈哈哈，我女朋友是祖博鑫粉丝，正在哭哈哈哈哈哈，好开心啊】
　　【客观的说，很般配，粉丝别激动，你家蒸煮可赚了一个影后啊，好好指导一下祖博鑫，未来妥妥保送影帝】
　　【为什么是张瑶玉！！神烦她！得个影后不知道怎么嘚瑟好了！也不看看自己那张整容了垮成什么样！还勾搭小鲜肉！不要脸！】
　　【什么垃圾配乐，挺好点事整的像出人命了】
　　【真搞不懂两个戏子有什么可上热搜的，今天可是XXX的忌日！】
　　【啊啊啊啊彩蛋！他们俩好可爱啊！比那膈应人的悬疑片有意思多了。】
　　微博的热门评论下是可以显示热门回复的，望舒万万没有想到，他居然看到了自己的ID。
　　【我也觉得超甜！妈惹！王叔叔软萌的一批！】
　　王叔叔？是哪个王叔叔？
　　望舒下意识的返回视频，去看自己忽略的彩蛋。
　　或许是因为天气晴朗，拍摄没有很偷偷摸摸，彩蛋的画风和正片完全不同，阳光明媚，就连BGM都欢快的不得了。
　　望舒在视频里看到了自己和杨砚。
　　就是那天早上的晨练，他们七点四十出门，那个时间两个狗仔正守在小区里。
　　“哎，那不是前段时间很火的作者吗？叫什么王叔？”
　　“是他，原来也住这小区，遛狗呢。”
　　阳光正好，景致怡人，望舒和杨砚并排走着，他扯着杨砚的袖子，往他身上靠，一只脚踩在地上，另一只脚踮起脚尖，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嗲，怎么看怎么少女。
　　他一把搂住杨砚的脖子，仰着头灿烂的大笑，感染力极强，就连望舒本人看了都不禁翘起嘴角，而杨砚被他压住，微微俯下身，伸出长长的手臂，环住他的腰，用手臂的力量把望舒夹在了腰上，轻快的转了两圈才把他放下来，眉眼间是藏不住的宠溺和温柔。
　　“我的妈……这什么情况。”狗仔的声音打破了和谐的一幕，“那个男的好像是杨砚。”
　　“两个人一起遛狗，关系挺好啊。”
　　“他们俩在一块居然没有违和感哈哈哈。”
　　视频的最后，是一个圆润的甜字。
　　望舒把短短一分钟的彩蛋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坐在那傻乐一会，直到看见杨砚牵着已经吹干了的旺旺从浴室里走出来，他才猛地回过神。
　　一个流量，一个影后，曝光恋情！这视频点击量得多少啊！
　　杨砚跟在后面！
　　望舒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
　　一次能让杨砚迅速打开知名度的机会。
　　他能想到，作为经纪人的万兴自然也能想到，刚看到爆料视频，万兴便赶到了杨砚家门口。
　　这门，干敲也不开。
　　睡觉呢？不能啊，这会应该在家擦地板才对。
　　万兴拿出手机给杨砚打电话。
　　好一会才接了起来，“喂。”
　　“你在哪呢？！”
　　“十五楼。”
　　“……”
　　当万兴坐在望舒家沙发上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蒙的。
　　他看到视频时，并没有多想，但现在多想了。
　　同……同居？
　　是同居吧？阳台上挂着的衣服……是杨砚的衣服吧？
　　早在杨砚管他要微信号的时候，万兴就猜到他可能是对人家“小男孩”有想法，可他没想到看着不声不响的杨砚勾搭人的速度这么快！
　　真人不露相啊！
　　但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万兴就当两个人是纯洁的好哥们，“你们有看到那个视频吗……”
　　杨砚坐在一旁给旺旺吹毛，没说话，倒是望舒异常积极，他十分自来熟的坐在万兴跟前，兴致勃勃的说，“看到了看到了，视频拍的很不错！你觉得能不能借这个机会炒作一下？”
　　“太能了！”万兴的生活好不好能不能赚到钱，得指望着杨砚，他和望舒一样想让杨砚火。
　　两个人一拍即合。
　　万兴早就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该如何炒作。
　　他们的炒作，避不开卖腐两个字。
　　荷尔蒙爆棚正剧演员X身娇体软网红作家，这对CP实在是太好嗑了，轻而易举的就能吸到一波CP粉，问题就在于，该怎么样留住这些粉丝。
　　童话的结尾永远是公主和王子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小朋友们对这个大结局很满意，转头就会去看另一个更加曲折离奇的故事，没有看到满意的结局之前，是不会看下一个故事的。
　　这和女孩们喜欢凭借自己的脑补狂热的嗑各种CP，可真实情侣的CP粉少之又少是同一个道理。
　　她们喜欢的是像那段彩蛋里的感觉，一点不GAY气，一点不藏着掖着，就是普通朋友间的打打闹闹，又有点朦胧暧昧的小美好。
　　靠脑补就能成就一段旷世绝恋。
　　视频下关于两个人的评论都喊着甜，几乎没有怀疑他们关系的，比曝光恋情那对和谐百倍千倍。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维系好“兄弟情”，让这对冉冉升起的CP有一个完美的售后服务！
　　说到这，万兴兴奋起来，笑的后槽牙都露出来了，“要么说巧呢，昨天晚上赵进联系我，想让杨砚出演胃心，片酬才给三百万，今个早上这新闻就出了，片酬肯定翻倍啊！你可是编剧！”
　　等《胃心》宣传期，两个人同框的机会多得是，稍稍撒点糖，就能带动起胃心的收视率，不管是剧里剧外，最直接的受益人都将是杨砚。


第43章 
　　“那, 现在应该做什么？需要发个微博之类的吗？”
　　“现在, 现在千万, 什么都别做。”
　　万兴毕竟在娱乐圈混了好些年头, 即便不是什么名字响当当的金牌经纪人，可最基本的权衡利弊他还是懂的。
　　这个风口浪尖上绝不是他们炒作的好时候，稍稍有动作，不说人精一样的网友们会一眼看穿他们是蹭热度, 就连祖博鑫和张瑶玉那边也会把自己被爆料的账记在他们的头上。
　　这两个人曝光恋情究竟是伤筋动骨还是如虎添翼现在还不好说, 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就算人家伤了筋动了骨, 力量也不容小觑，整一个压根没有粉丝的杨砚, 跟玩似的。
　　况且就目前的情况看，以那段视频的影响力, 就算他们什么都不做，也一定会上热搜。
　　不出三个小时，微博热搜的迅速被那条视频引发的所有事件占领。
　　祖博鑫张瑶玉曝光恋情。
　　张瑶玉前男友。
　　微博瘫痪。
　　祖博鑫粉丝。
　　娱乐侦探。
　　……
　　还有意料之中的王叔杨砚。
　　点进热搜, 一条内容便是望舒第一天遇到杨砚时, 两人在电梯里的合影。
　　隔壁王叔：在电梯里偶遇楼上邻居@杨砚
　　原本只有几百的评论这会骤增到八千。
　　【哈哈哈哈，王叔一脸的我们不熟，才多长时间就往人家身上扑了~】
　　【这直男的自拍角度, 使我突然get到了杨砚的帅……】
　　【好想去做王叔的邻居QAQ, 想和他一起遛狗嘤嘤嘤】
　　【魂穿杨砚, 艹翻王叔】
　　【楼上不要脸, 举报了！】
　　这条微博是望舒自己发的，他的地盘他做主，粉丝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或言语幽默，或态度温柔的评论顶上热门，不给那些为搏眼球的评论一点机会。
　　第二条微博源自望舒的书粉，刚发布不久，热评都是刚点进热搜的吃瓜群众，吃瓜群众的年龄，智商，思想，各有不同，阐述的评论也千奇百怪些。
　　书粉把《贵公子种田记》和《胃心》当中所有对男主角的外貌描写都截了图，发了一张九宫格的微博，最中间的是杨砚的全身照。
　　完全契合。
　　王叔隔壁少妇：哈哈哈哈哈哈哈，来，排队吃狗粮……不，是吃糖。
　　【这个真的甜！！！！】
　　【只有我不认识这男的吗？？？】
　　【杨砚还真是标准的男主角脸，这么看好帅啊】
　　【暴露年龄系列，我特别吃杨砚的脸，他演萧将军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他，可惜啊……我能接受他是搬砖工人，也能接受他是文盲，毕竟生活环境不同，这些也不能怪他，可他藏着掖着，欺骗粉丝这点，我真受不了，这可是人品问题！】
　　【卧槽？层主能具体说说吗？】
　　【什么萧将军？我错过了什么？】
　　【真服了啊，当年杨砚红的时候从来没有说过自己不是工人吧？他没说过自己的身份吧？难道不是你们一个个给人家想象了一个特别牛逼的背景，回头发现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回事，恼羞成怒诋毁人家？】
　　【搬砖工人？文盲？糙汉攻娇气受！这对安利我吃下去了！另，层主口口声声特别喜欢杨砚，却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也别吐槽别人的人品了，你自己也不是好鸟。】
　　时代的变迁显而易见，12年的那波全网黑，一个站出来为杨砚说话的都没有，现在，那些人或许远离了微博，或许已经心智成熟，总之有不少知道那件事的人维护杨砚。
　　可仍没有几个人认为望舒和杨砚有基情。
　　一来是因为杨砚演过太多央视正剧，正派传统的形象根深蒂固，二来望舒太过于光明正大，他光明正大的写耽美文，光明正大的把自己和杨砚的合照发到微博，光明正大的和杨砚在公园遛狗，加上两个人“公众人物”的身份，这份坦荡很难让人往歪了想，还有一点，在望舒因为那些短视频火到上热搜的时候，曾经有人爆料他有女朋友，实锤太多，很难再让人觉得他是个GAY。
　　但是，有一个人，确确实实的知道望舒喜欢男人。
　　林红看到视频的那一刻，就知道望舒和杨砚肯定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不是特别的人，以望舒的性格，绝不可能这么亲近！居然还一起晨练！晨练啊！
　　林红一下就炸了。
　　她倒不是因为望舒和男人交往才炸，林红的想法很简单，她始终觉得像望舒那么理智的人，就算现在喜欢男人，等到了年纪，也会结婚生子，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所以望舒和男人谈恋爱，她不会抵触，她抵触的是望舒和杨砚这样的男人谈恋爱。
　　先不说年龄阅历上的差距，毕竟她家望舒心理年龄比她都大，爷孙恋也能hold住！关键是杨砚高大健壮的身体，和望舒站在一起把他显得又薄又瘦！
　　男人和男人之间相处肯定和男女之间有所不同，白衡和白启明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生父子，还都是文化人，生起对方的气都恨不得打一架，两个毫无血缘的男人，要是住在一起，时间长了怎么会没有矛盾，望舒又不是女孩……万一打起来，杨砚那个体格，随手扒拉一下望舒都够他受的，望舒妥妥的会吃亏啊！
　　不行不行！就算喜欢男人，也得找个文质彬彬的才行。
　　林红急忙给望舒打了个电话。
　　“喂。”
　　“你在哪呢？”
　　“家啊……你看到视频了？”
　　“你还说！我现在去找你！”
　　林红气势汹汹的，倒让望舒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因为视频的事。
　　那段视频……有刺激到她的点吗？
　　饶是望舒再怎样通透，也很难把林红的心思猜个彻底。
　　不管林红是因为什么，他得做好接招的准备。
　　“杨砚，我小姨说要来。”
　　一听到这话，还没等杨砚有什么反应，在一旁刷微博的万兴猛地站起身，“差点忘了，我还得去一趟公司！”
　　在万兴眼里，杨砚就是一个拐骗健康少年走向歧途的怪蜀黍，现在人家家长要找上门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此地不宜他久留！
　　万兴说走就走，溜的很快，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在逃跑。
　　望舒忍不住笑，“你经纪人挺怂。”
　　“是谨慎。”
　　“你不害怕吗？我小姨这个人很不讲道理的。”
　　杨砚神色严肃，紧盯着望舒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他，“你不会让你小姨欺负我的对不对。”
　　望舒觉得他这副模样可爱的不得了，不由弯了弯眼睛，笑着扑到了他的身上，他坐在杨砚怀里，双手捧着他泛红的俊脸，声音软绵又坚定，“艳艳放心哦~我会保护你！”
　　杨砚一把搂紧了他的腰，让他的身体离自己更近一些，“你小姨很有眼光。”
　　“嗯？”
　　“那些人都不觉得我们有什么。”
　　望舒止不住的笑。
　　刚刚他和万兴说话的时候，杨砚全程置身之外，他还以为杨砚很放心万兴办事，原来一直都竖着耳朵听着呀，“我小姨觉得我们有什么，你就这么高兴？你真不怕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来个以死相逼什么的？”
　　他这么一说，杨砚的眼睫明显轻轻一颤。
　　不看他的脸，光是那双眼睛，望舒脑子闪过一个非常柔美的形容词。
　　楚楚可怜。
　　不管杨砚怕与不怕，林红总归是来了。
　　“小姨。”林红一进门，迎接她的就是望舒一张灿烂笑脸，这声小姨叫的也比往日甜。
　　然而林红看着站在望舒身旁高大挺拔的杨砚，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难怪能那么轻松的把望舒抡起来……
　　她真是想不明白，这黢黑黢黑的大块头哪里比那些身娇体软的小姑娘好。
　　“你这么突然的跑来，有事吗？”
　　林红轻哼一声，一点不客气的看着杨砚，“他是谁，怎么在这啊。”
　　望舒是真的一点不怕林红，早在他稍稍懂事的时候，林红的家长威严就随着自己做那些蠢事烟消云散了，“坐下说吧，换鞋，刚擦完地。”
　　虽然林红是以家长的身份上门质问，但是望舒轻飘飘的一句话，她还是老老实实的换了拖鞋。
　　可能是觉得自己气势被压住了，林红坐在沙发上，用贵妇姿态把自己的包放在了一旁，抬眼看望舒和杨砚，那眼神没有丝毫的善意。
　　到底是在豪门生活过的女人，装腔作势起来确实很有震慑力，杨砚抿唇，长长的睫毛又颤了一下。
　　“你能不能好好看人。”望舒拉着杨砚的胳膊坐在一旁，“介绍一下，杨砚，我男朋友。”
　　他话音落下，杨砚咧着嘴笑了。
　　开心归开心，对林红他还是很尊重的，“小姨，你好。”
　　林红听到这声小姨浑身别扭，“谁是你……”
　　“哎！”望舒打断她未出口的话，表情十分凝重，“小姨。”
　　林红不说话了，浑身上下都流露出对杨砚的不喜。
　　网上的评论她也有看，什么农民出身，搬砖工人，没有文化，人品低劣，这就是她对杨砚的印象。
　　怎么看都配不上望舒。
　　杨砚很有眼色的站起身，“我去洗水果。”
　　望舒点点头，冲他弯着眼睛笑，“嗯。”
　　看着他走到厨房，林红才小声的开口，“我坚决不同意你们俩在一起。”
　　望舒长叹了口气，他不怕什么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就怕碰到他小姨这个傻白甜，“你就不能活的有点技术含量吗？你跟我说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他这话太打击人了，林红幽怨的盯着望舒，声音里全都是委屈，“你不识好人心啊。”
　　“我识不识好人心你最清楚了。”
　　林红很信任望舒看人的眼光，可她对杨砚的印象实在是差，“真不明白你看上他什么了，你不知道他是……”
　　她一张嘴望舒就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了。
　　不爱听。
　　可大部分人都和林红一样，凭着从网络上获得的丁点信息就判定了一个人的模样。
　　所以，当务之急，是改变杨砚在大众眼里的形象……
　　“望舒，你听没听我说话啊。”
　　“我听到了，其实……”望舒本想忽悠她一下，说网上那些事都是假的，可眼睛骨碌一转，有了个更好的主意。
　　望舒凑过去，偷偷的扫了一眼厨房，杨砚正站在水龙头前一颗一颗的洗葡萄，“我跟你说，杨砚是个老实人，对我特别好，洗衣做饭，打扫房间，早起遛狗，最重要的是，他赚的所有钱，都给我了，超级多。”
　　林红的眼睛亮了亮， “真的？”
　　“你还不信，看地毯嘛，一根狗毛都没有，会是我收拾的？他做饭也特别好吃，我都胖了。”
　　林红环顾四周，最后把视线落在了望舒的脸上。
　　家里可以临时抱佛脚现打扫，可望舒的好气色骗不了人。
　　“那……还挺不错的。”林红此刻是典型的娘家人思想，对她来说，只要杨砚有车有房有存款，还能一心朴实的爱望舒，就是一个全世界最完美的人。
　　至于这对又要洗衣做饭又要赚钱养家的杨砚来说是否公平，她不在乎。
　　反正，杨砚老实人嘛。


第44章 
　　杨砚不记得自己从谁嘴里听过这样一句话, 女人都是善变的。
　　刚刚还看他很不顺眼的林红这会眼睛里充满了慈祥与和蔼。
　　“你怎么洗了这么多葡萄？”
　　“多吃水果好。”
　　“对啊, 多吃水果是好事。”林红捏起一颗葡萄送进嘴里，看了一眼望舒, 转头对杨砚说道，“我听望舒说你做饭很好吃？”
　　杨砚笑了笑，“一般的家常菜还可以，正好我也要做午饭了, 要不小姨你在这吃吧。”
　　“好啊。”林红一点都不客气。
　　望舒微微皱眉，瞪了一眼林红。
　　可惜, 林红没看见, 她站起身, “旺旺呢？好久没看到我家大宝贝了。”
　　“刚洗完澡，屋里呢。”
　　旺旺那屋装修的时候原本是打算做成家庭影院, 隔音特别的好, 屋里的旺旺还不知道林红来，林红一打开门, 整只狗都怔了一下, 摇着尾巴就扑了上来。
　　它想林红, 林红也想它, 一人一狗就差抱头痛哭一场。
　　望舒无奈的看着林红和旺旺, 而杨砚则眼含笑意的看着他，“我去做饭了。”
　　“我帮你！”
　　望舒属于典型的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他所谓的帮忙最多就是淘淘米, 洗洗菜。
　　不过对杨砚来说, 他能站在自己身旁，和自己说说话，那就是帮了大忙。
　　“你和你小姨说什么了？”
　　望舒着低头，把水池里的菜叶翻了几下，抖一抖水珠，放到了一旁的菜篮里，这才侧头看他，“你没听见吗？”
　　杨砚还真没听到，刚刚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完全就是窃窃私语，“没有。”
　　“就说，你对我好啊。”
　　杨砚看的出来林红立场不坚定，可她不至于不坚定到让望舒一句话就改变了想法，“具体怎么说的？”
　　望舒轻笑出声，垫着脚往杨砚跟前凑了凑，“你这么好奇啊。”
　　“嗯。”杨砚一本正经的点头。
　　肯定是夸他了，要不然林红的态度，怎么会转变的那么快。
　　他就是想听听，望舒是怎么夸的他。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就说你又高又帅有车有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关键是，对我好，这么棒的男朋友，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啊。”
　　望舒每说一个字，杨砚的嘴角就往上翘一点，眉眼里的得意和喜悦怎么也压不住，“你的评价很客观。”
　　“什么叫客观，我不懂，我说的都是实话。”
　　杨砚被他夸的很舒服，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
　　事实上从杨砚上热搜到现在，他没有碰一下手机。
　　杨砚不想，甚至有点怕在网上看到那些不好的言论。
　　直至今日，他仍记得当年，原本对他笑，满口喜欢和爱的粉丝，一夜之间变了一副模样，在他面前，用高高在上的姿态，用鄙夷嘲讽的目光，用咄咄逼人的质问，毫不留情的将他的自尊心碾到地上。
　　即便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他偶尔还会想到那个让他窒息和眩晕的场景。
　　可现在，杨砚不在乎了。
　　在他心里望舒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望舒都夸他优秀，他就一定是优秀的，无旁人怎么想他，真的无所谓。
　　“洗好了，还要我做什么吗？”
　　望舒的手那么细嫩，洗菜就够让杨砚心疼的了，哪里舍得他做别的，“去陪小姨吧。”
　　望舒嘿嘿一笑，调侃杨砚，“我刚就想说，你改口挺快啊。”
　　“你小姨就是我小姨。”杨砚说着，歪头冲他笑了一下，一张凌厉冷酷的俊脸笑的又傻又憨，狠狠的撞在了望舒的心头。
　　嘤嘤嘤~反差萌~
　　杨砚擅长炒菜，备好了料，大火爆炒几分钟，一道菜就出锅了。
　　没一会的功夫四道家常小炒被端上了桌，杨砚把围裙从身上摘下来，对着客厅里逗狗的两人喊道，“吃饭了。”
　　林红闻着香味就饿了，她咽了咽口水，坐在了餐桌前，像一个美食家似的拿起筷子，“嗯……看样子挺……不错的。”
　　看她收回去的那个口型，望舒就知道她要说什么。
　　挺油的吧。
　　望舒和杨砚说过这个问题，杨砚炒第一道菜的时候还能克制一下自己，可是一炒开心了，就完全控制不住油壶的度量，用油跟用自来水一样。
　　果然啊，人有钱了就膨胀了。
　　不过林红那么刁钻的嘴，居然没直接说出来，还是让望舒感到欣慰。
　　“味道更不错，尝尝。”望舒给她夹了一筷子肉片。
　　“我尝尝。”
　　杨砚坐在林红对面，紧盯着她，眼含期待。
　　他很希望得到林红的认可，就如他所说，林红是望舒的家人，那就是他的家人。
　　然而，林红刚把肉放到嘴里，眉头就皱了起来，狰狞的表情怎么看怎么痛苦。
　　“小姨……”
　　望舒刚想问问怎么了，就见她猛地站起身，往洗手间跑去。
　　望舒懵了一下，急忙起身跟过去。
　　洗手间里不断传来干呕的声音。
　　很，难吃吗？
　　杨砚垂眸，拾起筷子尝了尝林红刚刚吃过的肉片。
　　肉质软嫩，味道咸辣。
　　他很用心炒的，配菜是望舒洗的，比以往味道还要好。
　　林红故意刁难他？
　　不对。
　　杨砚勾起嘴角，不紧不慢的给林红倒了杯水，拿到洗手间门口，“没事吧……”
　　比起自己身上的不适，林红显然更急于解释一下自己突如其来的呕吐，“没事没事，不是你做菜难吃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反胃。”
　　说完，林红紧张起自己的身体，“我不会，胃出什么毛病了吧！”
　　她可不想死！她要死了，她家白教授说不定就是别人的了！
　　望舒和杨砚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笑意，望舒眨了眨眼睛，“我觉得……”
　　杨砚笑，“可能是……”
　　异口同声的说，“怀孕了。”
　　林红顿时瞪大了眼睛，她先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小腹，随即伸出手指算起了日子。
　　今天还真是不平凡的一天。
　　望舒和杨砚站在B超室门前，等待着里面做检查的林红。
　　私人医院，人不多，整个走廊里只有一个中年男子，正在整理妻子的包，他明显不认识望舒和杨砚，两个人也不必躲躲藏藏。
　　望舒看着墙壁上挂着的婴儿图片，有些兴奋，仿佛林红已经在产房里了，“你说，我小姨会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叫什么名字好？”
　　“……你喜欢孩子吗？”
　　这个问题，很有深度。
　　望舒睨了他一眼，挑了挑眉，“我喜欢，你要给我生一个吗？”
　　杨砚靠在墙上，眼神凝重的盯着他看，“可以，想办法。”
　　望舒忍着笑，看向他的下半身，“就算现在科技发达了点……你也生不了啊。”
　　杨砚那双黑漆漆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不少。
　　“哎哎哎，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才多大啊，旺旺养着我都嫌烦，还孩子……不过，你想要孩子吗？”望舒以前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按杨砚的性格，或许现在会觉得，有他一个人就足够了，但年纪大些，一定希望有儿女承欢膝下。
　　“不。”
　　杨砚回答的很果断，望舒盯着他看了两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说话的功夫，安全通道的门被打开了，白衡喘着粗气跑了过来，“怎么，怎么了，谁怀，怀孕？”
　　他的样子狼狈极了，平日里整齐的头发乱成一团，满脸汗水顺着脖子往下流，衬衫的扣子也解开了两颗，显然是跑过来的。
　　“你老婆，我小姨，可能是怀孕了。”
　　望舒没把话说的太绝对，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毕竟就算有怀孕的反应，也保不齐是假性怀孕。
　　林红和秦钧中结婚六年，也没有个孩子，两个人去医院检查过，都不是太容易有孩子的体质，林红这边的问题，比秦钧中还多了一些。
　　但白衡显然没有把这话听进去，他深吸了一口气，在B超室门口转了两圈，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望舒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吧，这就是中年男人对小娃娃的渴望。
　　他都不能保证，自己到白衡这个年纪会不会希望有个孩子陪在自己身边。
　　那个时候，再怎么热烈的爱情都会平静如水，现在觉得趣味满满的日子，也会枯燥起来。
　　要是在老一点，床也没得上了，两个孤寡老人抱团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就略显凄凉了。
　　望舒浑身一哆嗦，差点被吓直了。
　　杨砚似乎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把扯住他衬衫的后领，拎到自己跟前，幽深的眼眸紧盯着望舒，仿佛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刀，藏在里面。
　　望舒是第一次被他用这种充满威胁性的眼神看着，不由的犯花痴。
　　我们艳艳好帅~
　　“你干嘛那么看着我？”
　　杨砚眨了一下眼睛，松开了手，刀也跟着消失了，表情逐渐变得有些委屈，“你不能，嫌弃我不会生孩子。”
　　望舒有些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怎么会嫌弃杨砚呢，就是有那么一丁点担忧晚年生活而已……
　　等等。
　　杨砚，现在，是不是在和他撒娇啊？


第45章 
　　正当望舒想调侃杨砚几句的时候, B超室的门被打开了。
　　先走出来的是林红，她眉开眼笑的, 脚上穿着白衡的皮鞋, 而紧接着走出来的白衡光着脚，小心翼翼的跟在林红身后，手里还拎着她的高跟鞋。
　　这架势, 不必再多说什么, 望舒咧开嘴，往后退了一步，一边傻兮兮的笑, 一边盯着林红的小腹看。
　　林红感觉自己很久都没看到外甥这么笑了, 她的心情比刚刚还要好上许多，看这个世界，处处都是美好，“白教授, 你打电话让启明晚上回来，做点好吃的庆祝一下, 望舒和杨砚晚上也都到家里吃。”
　　白衡连忙点头，扶着林红往外走。
　　“我还没到大肚子的时候呢。”
　　“医生说前三个月要小心点……”
　　从今天开始, 林红将从白衡的公主晋升为皇后。
　　人家都说, 女人一生只能做十个月的皇后, 可林红不一样, 她的人生轨迹是公主, 皇后, 皇太后。
　　一眼能看到底的幸福，让望舒都忍不住羡慕。
　　不过，看看身旁的人，望舒又觉得，自己更幸福一点。
　　杨砚不能生孩子挺好的，他赢在了没有白启明那么个大儿子。
　　中午正是堵车的时候，白衡心急，是做公交车赶来的，正好晚上要去他家吃饭，便由杨砚开车送他们回去。
　　车开出去好一会，白衡的情绪才稳定下来，“这位是？”
　　他问杨砚，杨砚开车的时候绝对不和人说话，没有理他。
　　望舒笑眯眯的转过头解释，“他是我男朋友。”
　　白衡明显愣了一下神。
　　林红皱着眉推了他一把，“你有意见吗！”
　　林红向来护短，她可以教训望舒，可以嫌弃杨砚，但别人不行。
　　白衡回过神，笑了起来，“怎么会呢，爱情都是平等的，无关性别，相比很多因为外界压力隐藏自己真实感情的人，我倒是很佩服望舒的勇气。”
　　到底是白教授，说话就是有水平，让人听着很顺耳。
　　“姨夫，他叫杨砚，一会下车再让他和你打招呼，他开车的时候都不说话，怕出事故。”
　　“这是好事。”白衡看向林红，“我以后开车，你也别一直和我说话，要小心一点，安全最重要。”
　　怀孕的女人在面对丈夫急速飙升的爱护之心，都是产生同一种心理，林红是个俗人，她抿嘴，“哼。”
　　“怎么了？”
　　“是不是现在，孩子比我重要多了。”
　　白衡反应的很快，“当然是你更重要，”
　　不必说出个一二三四，有这么坚定的一句话就够了。
　　林红不气了，她也无比爱自己的孩子，“回去就把我的化妆品和高跟鞋都收起来，不要让我看到。”
　　“好好好。”
　　车开到一半，白衡突然让杨砚把车停到了路边，“我去买点东西。”
　　望舒趴在车窗往外看，见他进了一家糕点屋，不由笑道，“应该是去给你买吃的了。”
　　林红中午就吃了那么一口肉，还干呕了半天，这会胃确实难受，不过心里很暖。
　　她不过是在做B超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没吃午饭，处在兴头上的白衡就能记到心里去，还能想着给她买点吃的，这样林红就很知足了。
　　做人，一定要知道好赖。
　　林红在心里暗暗警告自己，不能因为怀孕了就有事没事的折腾白衡，又怕自己那个混劲儿上来控制不住自己，林红戳了戳前面望舒的肩膀。
　　“嗯？”
　　“你以后每天都要给我打个电话，提醒我不能欺负我们家白教授。”
　　别人不行，可望舒多说几次，她就能当回事了。
　　虽然林红这话听上去挺没道理，但是望舒能懂，“我正想和你说呢，姨夫岁数也不小了，你……”
　　望舒话没说完，身旁的杨砚突然下了车，往马路对面走去。
　　望舒的视线跟着他看过去，未出口的话也打算在说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白衡从糕点屋挪到了隔壁的隔壁的婴儿用品店，他抱着一大一小两个箱子，远远的看着箱子上的图纸，望舒就知道是什么了。
　　哎……
　　杨砚走到白衡跟前，接过了箱子，“我来吧。”
　　婴儿床确实太沉了，白衡拿着很吃力，杨砚帮忙他没有拒绝，他抱起婴儿床上面摞着的木马，“这个我拿。”
　　走到车旁边，林红探出头来，“你买这个干嘛啊？”
　　白衡把箱子塞进后备箱，擦了把汗，把挂在手腕上的糕点递了过去，“早点准备好。”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当初那种执着的购买欲，林红没有再说什么。
　　很快到了白衡的新家，和原来那里比，这栋房子面积大了很多，装潢和摆设上更多了些女性的柔美。
　　望舒是头一次来，林红拉着他去看给他准备的房间，“五室两厅呢，房间足够用，你要没事，就来小姨这住。”
　　她是一片好心，望舒没有拒绝，“等你肚子里的孩子出生，我天天赖在这，你别嫌烦就行。”
　　“我才不嫌烦呢，杨砚乐意就行。”
　　望舒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林红有很多的缺点，但是望舒知道，她是真心实意的爱自己。
　　房间外，白衡和杨砚正在开箱。
　　婴儿床和木马都是没组装好的，乱七八糟的零件一大堆，白衡像是小孩子得到了乐高玩具，拿着图纸津津有味的研究该如何操作。
　　这是作为父亲的乐趣、成就感和满足感，即便杨砚不用看图纸就能迅速组装好，他也没有帮白衡，只是将箱子和塑料包装整理好后放在了门口。
　　细节见人品，是故意讨好，还是下意识的举动，历尽千帆的白衡自然能看得出来。
　　白衡笑了笑，知道那间给望舒准备的房间，望舒是没什么机会用到了。
　　好像每个男人天生就会组装家具一样，擅长写毛笔字的白衡组装起婴儿床以意外的得心应手，林红在一旁看着，满眼的崇拜。
　　这种时候，显然适合独处。
　　望舒很有眼力价的把杨砚拉进了房间，“过来，躺一会。”
　　今天从早起杨砚就没闲下来过，他不累望舒看着都累。
　　“好。”
　　这张床是给望舒一个人准备的，不是很大，望舒自己躺宽敞，加上杨砚就有些拥挤了，他侧身，微微弯腰，把腿蜷缩起来，将下半边床空出来给杨砚，“你斜着躺，这样舒服点。”
　　杨砚把手搭在了他的腰上，将人往怀里搂，头埋在他的脖颈里轻声的笑。
　　他鼻息间涌出的热气让望舒觉得痒痒，“笑什么。”
　　“困了，睡一会。”
　　“唔，你睡吧……”
　　杨砚抱着他，没一会的功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望舒一丝一毫的睡意都没有，怕打扰杨砚才一直没动，听他呼吸匀称后，小心翼翼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都下午了，微博还那么热闹，因为那条视频所产生的新鲜事不断发生。
　　【哈哈哈哈哈哈六人寝，五个室友都是祖博鑫的粉丝，现在已经坐在一起哭三个小时了，我该怎么办！疯了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我同学，正上课呢突然哭着跑出去，现在找不到她了，全班都在到处找。】
　　【我日，这俩人是去年五月份就处上了吗？？还一起去过迪拜？】
　　【看鑫哥以前的采访视频，早就说过了谈恋爱不会公布！会保护女方！我觉得鑫哥做的很好，你们作为粉丝，能不能念在以往的情分上，别作行不行啊！】
　　真可怕……
　　这是望舒关注娱乐圈以来经历过最厉害的一次大波动，好几个热搜后面都跟着一个爆字，看上去有点刺激。
　　这件事的热度实在是太大了，营销号疯狂的寻找能蹭热度的机会，而望舒和杨砚莫名其妙的白蹭了一波热度，所有能通过他们俩获取利益的人都活跃了起来。
　　万兴借着这次机会，将杨砚的片酬从三百万增加到了五百七十万，显然，这个时候赵进也不在乎用两百七十万买个噱头，生意人总是不会让自己亏本的，只要妥善运用望舒和杨砚的关系，《胃心》分分钟就能收获网友的眼球，宣传费不知道省了多少，所以在还没有开机之前，赵进先注册了胃心电视剧官博，并用这个账号关注了导演郭瑞，杨砚，还有望舒。
　　望舒和官博互粉后，即便官博主界面是一片空白，凭借那么几个关注，书粉也知道了出演魏新的人是谁。
　　小说改编成电视剧最大的争议在《胃心》这完全不存在。
　　【卧槽卧槽！杨砚演魏新吗！！！！哈哈哈哈！！！】
　　【量身定做没错了hhhh】
　　【我家王叔叔是真牛逼啊，期待胃心！】
　　【说实话，比起胃心，我更希望贵公子种田记能改成影视，嘻嘻嘻，杨砚演陈村长，王叔叔演小公子~我看他们种地能看一百集！】
　　当然，也有不是望舒粉丝的路人，对整件事都充满了质疑，比如，diss《胃心》的原著写的垃圾，能签约影视都是因为望舒有背景，阴谋论祖博鑫和张瑶玉的恋情曝光是望舒从中作梗，想炒作自己，还有一点根据都没有的离谱言论。
　　望舒对这些评论有免疫体质。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看了内心毫无波动。
　　他躺在那里，看着无趣的评论，耳边传来杨砚的呼吸声，眼皮越发沉重。
　　在入睡前，望舒以为，刺激的一天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更刺激的事还在后面。
　　下午四点半，知道自己即将有个弟弟或妹妹的白启明回来了，他身后，还跟着李清影。
　　“红姐！恭喜你喜得贵子~是不是超开心！我听白启明说你怀孕了都开心的不得了啊！”李清影就有那种和谁都能处好关系的技能，林红很喜欢她，“清影来的正好，我这好多不能用的化妆品，你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是为了这个来哒~”
　　李清影的到来，让这个屋子里的气氛登时变得有些尴尬。
　　白衡一脸尴尬的盯着杨砚，杨砚直勾勾的盯着望舒，而望舒，正在看白启明。
　　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白启明看李清影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第46章 
　　不管是什么样的气氛, 林红都能安逸其中……嗯，也可能是根本没察觉那里不对，总之她无视杨砚, 乐呵呵的挽着李清影的手臂, 带着李清影进了自己的卧室。
　　一直到卧室门关上，白启明的视线才从李清影的身上收回来，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白衡，笑着叫了一声, “爸。”
　　白衡这辈子只交往过前妻和林红两个女人, 且这两个女人这辈子还没见过面，他见识少, 没经历过太大风浪，还沉浸在前任现任在这种情况下相遇的尴尬，笑的也有些不自然, 好在白启明的注意力很快被杨砚吸引，并未察觉。
　　望舒和白启明视线相撞, 眨了两下眼睛, 机械式的介绍杨砚, “我男朋友。”
　　白启明怔住。
　　白衡这会仿佛找到了能理解他的战友, 连忙拖着战友逃离战场, “启明，过来帮我削点土豆。”
　　“嗯……好。”
　　白衡并没有意识到性格冷淡的儿子为什么会在“家庭聚会”这种日子, 带一个“身份特殊”的女孩回来。
　　望舒可忽略不了, 白启明看李清影那种黏糊劲, 让望舒实实在在的确信他就是白衡的儿子。
　　关系现在有点乱。
　　望舒呆坐在沙发上，一点点梳理自己脑袋里那团乱麻。
　　林红嫁给了白衡，所以他和白启明有一层兄弟关系，李清影是他名义上的前女友，白启明看上去明显对李清影有意思，但李清影好像又没有那个意思，最重要的是李清影以为白启明对他有意思，是不可能对白启明有意思的。
　　那么现在是几个意思？
　　饶是自诩智商情商双高的望舒这会也不免有点懵。
　　然而，没有最乱套，只有更乱套。
　　杨砚还在这，他知道李清影是自己的前女友。
　　想到这茬，望舒缓缓转过头，对着脸色阴沉的杨砚咧嘴一笑，有些僵硬，“你……盯着我干什么。”
　　他刚刚的走神，在杨砚眼里就是对前女友的余情未了，“你说呢。”
　　“你生气了。”望舒用屁股的力量往他身旁挪了一寸。
　　望舒是个软骨头，不管是站着也好，坐着也罢，杨砚在身边，他就喜欢往上靠，现在存心了讨好他，更是粘的紧紧的，他小声的说道，“我年少无知，我误入歧途，是我的错误，我会好好反省的，再说，那会我都还不认识你，这事咱们就让他过去好不好？”
　　什么时候，该有什么样的态度，望舒心里门清。
　　他这样，杨砚也不能冷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在杨砚嘴里，不出现明确答案可不行，望舒眼巴巴的看着他，“你得说好不好，不能回家翻后账。”
　　不能翻后账，他生气还有什么意义。
　　杨砚不想再吃他的糖衣炮弹，拿起遥控器调了台。
　　杨砚要么不看电视剧，要看就看那种极度振奋人心的抗日剧。
　　他是个爱国愤青，管他什么离谱的剧情，总能看的一脸严肃认真。
　　真是穿不逢时，杨砚要是穿越到抗日战争的时候，绝对是能流芳百世的大英雄。
　　“欸，你不理我是吧，那我可去，找我小姨了。”
　　杨砚扫了他一眼。
　　威胁，行。
　　小本本上记一笔。
　　望舒咬唇，想到杨砚那些不知从哪学来的手段，眼底流露出几分怯意，“算你狠。”
　　望舒老老实实的窝在沙发上跟他看抗日神剧，眼看着男主角从几百人的敌方军营里单枪匹马大杀四方救出了女主角，望舒忍不住吐槽，“真扯淡。”
　　虽然杨砚自己十分清楚电视剧的拍摄手法，也清楚究竟扯不扯淡，但是他不容许望舒诋毁他心目当中的红军战士。
　　杨砚从茶几下面的果篮里拿出一个橘子，十分干脆利落的把橘子皮一整张的剥下来，“给。”
　　“唔……”
　　橘子不大，望舒的嘴也不大，被一整个塞进嘴里，他两边脸颊都鼓了起来，一口咬破的橘子汁也有些兜不住，顺着嘴角流了一下巴。
　　嗨呀！气死个人！
　　望舒踢了他一脚，起身去了洗手间。
　　他前脚把水龙头拉开，后脚林红和李清影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李清影手里拿着个满满当当的化妆包，笑的非常明媚，这会才注意到杨砚，“咦！是你啊！”
　　林红看着杨砚铁青的脸，猛地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呃……你们认识……”
　　李清影并没有认出杨砚就是一六年夏天在格莱维门口的那个人，她笑盈盈的看着杨砚，“你好，我是李清影，李子英是我奶奶。”
　　杨砚抬头看她，恩师的孙女。
　　他也笑了，“你好，我是杨砚，望舒的男朋友。”
　　“啊？”李清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迷惑的看着杨砚，顿时瞪大了眼睛，“什么啊？”
　　洗手间里的望舒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内心深处是有些疲倦的。
　　这混乱的关系究竟到哪才是个头。
　　望舒关掉水龙头，用毛巾擦干了自己手上的水，刚要往外走，就碰上了来找他的李清影，小姑娘看望舒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外星生物，“你你你——”
　　“别指着我。”望舒手掌搭在她的手腕上，把那只指着自己的手压了下去，“冷静一点，有话好好说。”
　　在李清影眼里，望舒是个纯直男，面对秦朗，面对白启明，他都是宁折不弯的！
　　这怎么就突然冒出了个男朋友？！
　　李清影深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你和杨砚是什么关系？”
　　“就是男朋友，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那那那那……”李清影的声音变的更小，“你什么时候弯的？杨砚比秦朗白启明好在哪了？”
　　“我不是弯，我是喜欢杨砚，还有……”望舒微微俯身，在她眼前竖起一根手指，“我必须得和你说明白一个非常非常严重的问题。”
　　“什么……什么问题？”
　　“白启明，并不喜欢我，他虽然长的有点GAY，但是他是个纯直男，你不要拿他当GAY。”
　　李清影的眼睛瞪的更圆了，怕是长这么大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怀疑自己的脑子是否正常。
　　“哦，对了，作为我年少无知时的前女友，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我们俩单独待在洗手间里真的很奇怪好吗。”望舒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不出所料，外面的醋坛子已经打翻了，正幽幽的坐在那里，浑身散发着低气压，林红已经为此躲进了厨房。
　　“我和她说清楚了。”
　　不管，就是生气，小本本上继续记。
　　他这是明晃晃的找事，望舒没办法。
　　算了，反正事确实是他做的，也没法抵赖。
　　所谓的庆祝，在这么一连串的事故下，成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在饭桌上，望舒作为唯一一个能正常开口说话并不感到尴尬的人，非常严肃的说明了几件事，“因为我和杨砚之后要合作拍摄电视剧，所以我们的关系，你们不要和别人说。”
　　这是正事，除杨砚外众人皆点了头。
　　“嗯，我和李清影，那会根本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单纯的看别人都有对象，两个单身狗凑一凑，挂个男女朋友的名，中二期嘛，望理解，是不是李清影。”
　　这是真事，李清影点头。
　　一旁的白启明看了她一眼，细长的眼睛里染上零星的笑意。
　　望舒只觉得脑袋疼。
　　虽然事故比较多，但林红怀孕的的确确是一件大喜事，幸而有这件喜事在，晚餐最后的散场还称得上和谐。
　　杨砚的车刚停下，憋了一路的望舒就迫不及待的和他说话，“你觉不觉得，白启明对李清影有意思啊？”
　　“有吗？”
　　“一定有啊！他对我小姨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也就我小姨傻兮兮的还以为是自己怀孕的原因，白启明那么缺爱，怎么可能喜欢二胎呢！肯定是因为我小姨和李清影的关系好！”
　　杨砚锁上车，看了一眼望舒，“你小姨和她关系确实好。”
　　“……跟你说正事，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
　　“回家说。”
　　放屁，回家还能说正事了吗。
　　社会真是一个大染缸，把原本纯情的杨砚染成了一个妖艳贱货，就连在床上也从全凭蛮劲变成了如今的花样繁多。
　　望舒感觉自己需要补补身体，不能趁着年轻就挥霍，毕竟男人一生的精力是有限的。
　　当然，持久力好的杨砚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
　　祖博鑫和张瑶玉恋情曝光一事在微博上挂了整整三天，就在热度要退却的时候，两人才正式的在微博上宣布恋情。
　　张瑶玉：遇到你，是我，前世积德？发微博之前商量一下行不行，我语文很差的，怎么对仗啊//祖博鑫：遇到你，是我一生之幸@张瑶玉
　　这一举让三天来网友们起起落落的心情终于涨到了一个新高度，且迅速的尘埃落定。
　　对这段感情，祝福也有，嘲讽也有，期盼百年好合有，期盼下一秒分手也有，总而言之，路人们的讨论基本上到此为止，剩下的就是饭圈内部的争斗。
　　沉寂了三天的望舒，也借着那俩人承认恋情的梗，有了动作。
　　隔壁王叔：慌张……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杨砚
　　用自己的手机发完了微博，望舒转头拿起杨砚的手机，笑眯眯的转发了微博。
　　杨砚：公开吧//隔壁王叔：慌张……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做什么@杨砚
　　打着“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名头，光明正大的秀恩爱，他们越是这样，旁人就越不相信他们有一腿。
　　【啊啊啊啊！】
　　【哈哈哈哈哈哈，一前一后发微博，你们俩是在一块遛狗吗！】
　　【我王叔叔超可爱啊！想抱回家！】
　　【好基友手拉手！一生路一起走！】
　　【卧槽卧槽，这年头直男都这么玩吗？厉害了我的叔！】
　　【啊啊啊啊公开了！！！（人家俩人都公开了，你们能不能有点吃瓜群众专业的态度？）】
　　【这对CP我站定了，扛起仰望大旗一百年不动摇！】


第47章 
　　不论网友们因为什么原因对《胃心》产生期待, 可究其根本，一部电视剧是否能够成功，靠的还是电视剧本身。
　　两年来古装偶像剧刷屏，让众多观众都产生了审美疲劳, 今年一连扑了好几部大制作古偶，红了的都是现代剧, 赵进手里同时跟进了好几个项目，其中最受重视的就是《胃心》, 光是广告商的投资就拉到了一亿五千万, 或许是因为片酬的数字足够漂亮，沈安然的角色很顺利的签下了岳妍。
　　钱在手边上, 谁也不愿意往出推。
　　可好好的一部剧, 因为违和感十足的广告毁了, 未免让人糟心, 赵进拉的广告都是什么酸奶广告, 饮料广告，手机广告, 两集出场一次, 特写镜头两秒, 远镜头十秒, 把这些塞进电视剧里, 还必须要自然, 流畅, 不让观众出戏, 实属不易。
　　所以在写剧本的时候，望舒尽所能的把广告安排到剧情里，或者为了广告创造一段剧情，虽然比起古装剧里打广告来说，现代剧要容易一些，但还是让望舒绞尽了脑汁，一次两次的他还有梗可以写，多了就实在是想不到。
　　“艳艳……”
　　“怎么了？”
　　“我写不下去了。”望舒对着电脑坐了两个小时，真是不知道广告该往哪里塞。
　　这段戏是魏新在国外的剧情，他因父亲去世后没有钱缴学费，只好在餐厅洗盘子来维持生活，连续好几集都是他在国外的经历，望舒却必须得让魏新能喝上国内金主爸爸的酸奶。
　　“赵进也是的，他拉投资商之前就不能过过脑子吗！这也太他妈为难人了！”望舒忍不住爆了粗口，恨不得把赵进找来好好理论一下。
　　一旁的杨砚正在看之前的剧本，他怕是整个剧组里对剧本了解最深刻的人了，别说台词，情节都能完整的记下来。
　　凭着对剧本的了解，也可以给编剧出出主意，“嗯……你可以加一个中国人进去，他乡遇故知，请客喝酸奶。”
　　望舒眉头蹙起，微不可闻的叹息从紧抿着的唇间中慢慢吐出，“那不行，这段很虐的，不能有一丢丢的温暖在里面。”
　　杨砚笑了笑，“狠毒。”
　　“啧，你懂不懂，越惨观众越心疼。”观众心疼魏新，自然也会喜欢杨砚。
　　不得不说，通过几次剧本的改动，望舒从赵进和郭瑞那里学到了不少能抓住观众心的知识点。
　　杨砚垂眸，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那就让“故知”也虐魏新，还有什么，比被自己家人欺负更惨的。”
　　“咦，你说的有道理啊。”一句话让望舒灵感爆发，脑子里咕嘟咕嘟的冒出一连串很有感染力的剧情，酸奶广告也能顺利的藏身其中。
　　……
　　时间在键盘声中流逝，转眼十月中旬，金黄色的秋天总象征着收获，《胃心》的剧本终于通过多方审核大功告成，拍摄团队也组织完毕，剩下的便是根据剧本里的角色甄选演员。
　　在甄选演员的事宜上，望舒小说原著作者和编剧，是最有发言权的。
　　上午九点，杨砚开车把他送到了金南影视的办公大楼，“结束了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你不和我一起进去吗？”
　　“开剧本研讨会的时候我再来，一会要去一趟经纪公司。”
　　“好~”望舒笑眯眯的冲他摇了摇手，背着双肩包慢悠悠的往大楼里走，看着他进去，杨砚才重新启动车。
　　望舒走到前台，客气的问，“你好，我想问一下，胃心剧组选角在几楼？”
　　望舒一身白色卫衣浅色牛仔裤，戴着口罩背着双肩包，看上去和那些来试戏的学生没什么区别，前台小姐扫了他一眼，“十三楼。”
　　“谢谢。”望舒一边往电梯走，一边拿出手机回复赵进的微信。
　　赵进：还有五分钟！快点快点！
　　望舒：坐电梯了！
　　和他一同乘电梯的还有许多年轻人，正是为了选角而来。
　　由于《胃心》当中的角色年龄都不大，来试戏的大多都是影视学院表演系的学生，对于还没有签约经纪公司的他们来说，机会是得来不易的，所以只要有剧组选演员，都要来尝试一番。
　　望舒是最后一个进电梯了，站在电梯门旁，身后传来两个女孩说话的声音，“烦死了，这痘痘也太显眼了。”
　　“挺好的啊，你不是试的初中沈安然吗？有痘痘真实。”
　　“哎……”女孩叹了口气，话锋一转竟到了望舒身上，“话说今天好像能见到那个王叔啊~”
　　“他微博粉丝都快三百万了吧？”
　　“不知道，反正评论过万了……羡慕死了，差不多大的年纪，人家已经和导演坐在一起选角了……”
　　“我听说他好像挺有背景的，要不怎么能随便写个小说就签约影视呢。”
　　“应该有背景吧，不然也不会连大学都没上过就做编剧。”
　　叮——
　　十三楼到了。
　　望舒走出电梯，还没来得及回头看一眼背后说他闲话的两个女孩，就被眼前的人数震撼了。
　　哇……这么多来试戏的。
　　通往会议室的走廊将近二十米长，男左女右各排一队，站的满满登登，足有上百人。
　　“来来来，安静一下，五人一组，女士优先。”
　　试戏正式开始了。
　　望舒顾不得其他，大步流星的往会议室走，两侧的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看的望舒都有点发毛。
　　门口组织演员的人是赵进的秘书，前两天过剧本的时候和望舒打过照面，笑呵呵的招呼道，“来了。”
　　“嗯。”望舒推开门，里面刚开始，五个女孩站成一排，正在做自我介绍，“我来晚了。”
　　“你还真能掐点，过来坐。”
　　说是会议室，其实就是个舞蹈室，靠墙的位置放了一排桌椅，望舒在郭瑞旁边坐下后，郭瑞才抬眼对着刚刚被打断的女孩道，“继续吧。”
　　试戏是一件难事，看人演戏也是不容易，望舒起初看她们一个一个的将剧本里的小片段表演出来还挺有兴致的，可几组下来，审美疲劳了，眼皮也黏糊了。
　　“喝口水精神精神。”
　　“谢谢郭导。”
　　郭瑞是个中年导演，长的高高大大，看上去其貌不扬，人却还算随和，待望舒也很照顾，“怎么样，刚才几个有适合的吗？”
　　望舒桌上的小本子已经被他画的乱七八糟了，“都……差不多吧。”
　　这次选角主要就是少年沈安然和少年魏新以及增添了戏份的司禾，其余三三两两的配角倒是很好找，没有什么具体特色，也不是非谁不可。
　　可重要的这三个角色就着实困难了，少年沈安然青涩清纯且青春，少年魏新身材微胖长相纯善，至于司禾，就是一个帅，校草级别的帅。
　　“现在选角真是越来越费劲了。”不管那些电影学院戏曲学院怎样尽力的多元化招生，可到了大学校园里，大部分的优秀苗子都受传染似的变成了同一个模样，胖的瘦下来，瘦的壮起来，从发型到穿着都越来越统一。
　　望舒低头看角色名，突然发现上面少了一个，“欸？陆小天呢？”
　　陆小天是望舒为了酸奶广告新增的角色，在国外留学的高中生，长相无辜具有欺骗性，勤工俭学时结识了魏新，同为中国人，两人一见如故，陆小天请魏新喝中国酸奶以此回忆故乡的味道，中间穿插在国内魏新和沈安然一起喝酸奶的片段，移情作用，对这个世界已经产生防备的魏新对陆小天敞开了心扉，把他当做自己在国外最好的朋友。
　　然而一次偶然，陆小天得罪了人，遭到报复，魏新为保护他，错手伤人，被送进了警局，面临牢狱之灾和大额罚款。
　　陆小天怕因为这件事对自己的学业产生影响，怕父母送他出国的这笔钱付之东流，所以并没有给魏新作证。
　　因此，拿不出赔偿金的魏新被判了一年有期徒刑，为他的成长添了一笔浓重的色彩。
　　陆小天这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但是也算关键人物，身负打广告和送魏新进监狱的重任。
　　“这个啊……”坐在最边上的赵进讪讪一笑，“待会说。”
　　赵进是谁，手握重权的制片人，在《胃心》没开机之前，这个项目就是他的一言堂，他说加广告望舒就加广告，他说改剧本望舒就改剧本，他说让谁做主演谁就来做主演，望舒还是头一次看他笑的这么……怂。
　　莫名的，望舒脊背一凉，或多或少的猜到了赵进的想法。
　　难怪……难怪前两天那么积极的张罗着给陆小天加戏。
　　“张海钧是吧，你把刚才那段重新演一遍，更含蓄一点。”听到郭瑞开口提要求，望舒抬起头，看向张海钧。
　　嗯……和他小说里描写的少年魏新很像，就是没那么胖。
　　“接受增肥十斤吗？”
　　小胖子有本事才会被表演系录取，可他的长相限制了他的戏路，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角色不容易，因此格外珍惜，便一口答应了下来，“能！”
　　十几轮下来，大部分的角色都选到了合适的演员。
　　只剩下回忆片段的灵魂人物，少年沈安然。
　　望舒已经坐不住了，他枕着矿泉水瓶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的等着一下组演员进来。
　　一旁的郭瑞看他这副模样，抬手敲了敲桌子，“坐好了，外面的可都一直站着。”
　　说的也是……
　　望舒深吸了口气，用尽全身力量坐直了身体。
　　“我是宁乐乐，京城电影学院表演专业大三生，试戏角色少年沈安然。”
　　这声音望舒听着耳熟，定睛一看，脸上有痘。
　　看吧，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搞不好就会有这种情况的发生。
　　宁乐乐心理素质很强大，她看着望舒，也不尴尬，很快投入到表演当中，演技没有多出挑，倒也稳扎稳打。
　　“挺不错的。”
　　“形象气质挺贴合角色，望舒觉得呢？”
　　望舒也不是那种公报私仇的人，“我觉得，还可以。”
　　他实在是，不想坐在这里了。


第48章 
　　“没了没了！”“终于完事了……”“腰好疼……”
　　望舒简直不敢相信, 继林红婚礼他做头发那次, 自己又坐了六七个小时。
　　不过这次选角, 除了挑选演员外, 让他对郭瑞这个导演刮目相看。
　　人是不能一眼看到底的, 就凭郭瑞对这些籍籍无名的试戏演员的尊重, 让望舒觉得《胃心》的成果一定错不了。
　　“饿了, 怎么着, 赵大制片人, 请客吃饭啊。”郭瑞一提, 众人都纷纷起哄。
　　“行行行, 咱, 就近呗？”
　　这种饭局不光是吃饭, 还得把看了半天的演员定下来，望舒跟着他们往外走，顺便给杨砚发了条微信。
　　望舒：要去吃饭, 你自己先吃。
　　杨砚：才结束？坐累了吧？回去给你按按。
　　望舒弯了弯眼睛，未等回消息，一旁的郭瑞凑了上来, “ 笑成那样, 女朋友？”
　　“差不多吧。”
　　吃饭的地方就在金南影视办公大楼的附近, 赵进在大厅点菜，一行人跟着侍者走到包间落座, “少年魏新, 应该该是那个张海钧跑不了了吧？”
　　望舒点了点头, “就现在看，他的确很符合少年魏新的人设，就是不知道演技方面郭导认可吗？”
　　“演技虽然稚嫩了点，但也算佼佼者了，就他吧。”
　　敲定角色的事，望舒和郭瑞就能定下来，无需通过赵进，除非有一些投资人往剧组里塞角色，赵进才会插手。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七八个角色都定了下来，郭瑞清了清嗓子，看向望舒，“这个……陆小天的角色，我和赵进商量过了。”
　　望舒盯着他看。
　　“是这样的，你和杨砚，上个月不是有挺多关注吗，那个时候，我就想着，能让你和杨砚在胃心里合作一下，原本考虑司禾这个角色很适合你，不过，司禾戏份比较重，你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所以，你想让我演陆小天？”望舒摸了摸鼻子，“还是算了吧，别成败笔。”
　　“怎么会呢，你也挺贴合陆小天的形象的，本色出演就好，戏份也不多，几个镜头而已。”
　　郭瑞话音刚落，赵进推门走了进来，他在门外听到了郭瑞的话，“就是说，你最适合。”
　　要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人脉非常重要，他们俩都这样说，即便望舒没有那个心思出演陆小天，却也没有直接回绝，只是道，“我考虑考虑吧。”
　　看他的表情，众人便知这事不大可能。
　　很快，菜上齐了，都没吃午饭，这会饿的不行，只顾着埋头吃饭，赵进坐到望舒身旁，小声的问他，“你不想演陆小天？”
　　和赵进，只管谈利益，望舒笑了，“我是真不会，演的啥也不是，不说影响了胃心，我自己也要挨骂的。”
　　陆小天完全是新角色，原著里没有出现的人，本身改编剧出现新角色书粉就膈应，这个新角色要是作者本人演的，旁人会怎么想，作者为了博出位，自己给自己加戏，书粉还不得气死。
　　那望舒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赵进自然也懂，“剧本什么样是一码事，演员怎么演是一码事，导演怎么拍后期怎么剪又是一码事，魏新和陆小天，可以是朋友，稍微暧昧点也不是不行，你也应该知道，现在管他是电影还是电视剧，卖腐这种戏码总也少不了，我之所以会说陆小天这段戏加的好加的妙，可不单单是为了那么一个广告。”
　　“嗯……我会考虑的。”
　　知道他这次说考虑是认真的，赵进便没再继续劝说下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望舒腰疼的不行，趴在床上一动一不动。
　　杨砚跪在床边，轻轻的敲着他的腰，“疼吗？”
　　“还行，别太使劲。”
　　“你才多大啊……”杨砚轻叹了口气，“平时多动弹动弹，又累不死人，肯定比你坐一会就难受划算的多。”
　　望舒顿时提高了分贝，“什么叫坐一会啊！我坐了六个半小时！”
　　“……别人一定不像你这样。”
　　望舒轻哼了一声，不接茬往下说，生怕杨砚又提起运动的事，“你吃饭了吗？”
　　“吃过了，和刘娟一起吃的。”
　　刘娟……
　　望舒翻身坐起来，“你们为什么一起吃饭啊？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胃心开机以后好久不能回京城，所以她就找我吃顿饭。”杨砚说的坦坦荡荡，就他看来不管和刘娟是朋友还是姐弟，几个月见不着，走之前吃顿饭很正常。
　　望舒可不这么想，“她知道我们的事吗？”
　　杨砚摇了摇头，“你不是说，不能告诉别人吗。”
　　“好吧。”望舒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打算当着杨砚的面点破刘娟的心思。
　　他要说了，杨砚肯定会生气。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突然和望舒说，林红对他有想法。
　　望舒还不得一气之下撕了那人的嘴。
　　“对了，郭导说让我演陆小天，你觉得我行吗？”
　　杨砚对望舒有种莫名的崇拜，他觉得望舒无所不能，“你肯定行。”
　　“哎呀，我没问你我能不能演，我是问你我可不可以演。”
　　“嗯？”杨砚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有区别吗？”
　　傻子。
　　望舒的眼神充分的诠释着这两个字，他用力的拍了一下杨砚的肩膀，躺了回去，不打算在和杨砚讨论这件事。
　　杨砚看着他，好一会才开口道，“不是能不能，也不是可不可以，在于，你想不想。”
　　望舒翘起嘴角，清澈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光亮，好似含了泪一般，却不见一丁点湿润。
　　这就是，有人站在身后做依靠的感觉，可以放手去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望舒原本没打算演陆小天这个角色的，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尝试一下。
　　两天后，便是《胃心》的剧本研讨会，所有演员都要到场读剧本，望舒作为编剧，说是剧本研讨会，更像演员见面会，小小的会议室里挤了三十多个人，岳妍也到场了，她穿着一身米色风衣，身边经纪人助理跟着好几个，气势瞬间将会议室里的新人演员震慑住了。
　　明星的气场就是不一样……
　　这也是人人都想在这个圈子里出头的缘由，
　　“杨砚，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面对外人的杨砚，和面对望舒的杨砚完全是两个人，不太爱笑，没什么话，眉眼间尽是疏离和冷淡。
　　岳妍之前和杨砚有过合作，虽然那个时候她和旁人一样不太爱理会杨砚，可初入娱乐圈的新人，到底没有那么势利，和杨砚的关系还算说得过去，这会要再合作，也不尴尬。
　　“真没想到还有机会合作。”岳妍挑眉，看似寒暄，实则调侃中略带讽刺。
　　“是啊。”杨砚笑笑，并不理会。
　　岳妍是现下一线女演员，算得上娱乐圈里数一数二的小花，她和杨砚同期出道，这些年拍了不少电视剧电影，皆是主演，有大火的，也有烂片，即便不比张瑶玉那般作品体面，却有实在的粉丝站在身后，和杨砚这种在娱乐圈里压根没有存在感的演员合作，的确没想到。
　　没办法，谁让剧本都是量身定做的。
　　二十余个演员坐在一起寒暄过后读起了剧本。
　　这就是考验台词功底的时候了，什么样的台词用什么样的声音语气，都有说头在里面，有能耐的演员只需要用声音便能创造出一个鲜活的角色。
　　“呵……你认不出我了？”杨砚一开口，就成了魏新，低哑的声音里略带一些苦涩和无奈，让人瞬间被带进他的情绪里，不由的为他在国外那几年心酸。
　　望舒坐在另一端，盯着杨砚看，只觉得他浑身上下都发着光。
　　“你，你是……”岳妍的声音忽然哽咽，不确定的问，“你是魏新吗……”
　　“老同学，好久不见了。”
　　“真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你这些年还好吗？我给你寄过信，你都没有回信给我。”岳妍嘟嘴，抱怨道，“我那会还以为你有了新朋友，不理我了呢。”
　　两人初中的时候，是最好的朋友。
　　早已物是人非。
　　“抱歉，去国外没多久，就搬家了……”杨砚说完台词，会议室里响起掌声。
　　望舒也一个劲的鼓掌，他难以想象自己随便写的台词，到了杨砚的嘴里居然被赋予了这么多的情感，不过寥寥几句，就将魏新走过的那条荆棘之路表达的淋漓尽致。
　　难怪赵进说剧本是一回事，演员演出来又是一回事。
　　郭瑞也没想到效果这么好，“太棒了！不愧都是李子英导演带出来的演员，基本功就是扎实！”
　　岳妍笑了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刚才那几句台词，听上去旗鼓相当，可她知道自己输的很彻底。
　　不爽归不爽，岳妍对杨砚的态度倒是不一样了，比起刚刚，明显友好的多。
　　娱乐圈是个实力与机遇并存才能出人头地的地方，杨砚有实力，现下也有了机遇，说不准就能红起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杨砚，你可以啊。”
　　“还好。”
　　欣赏完两个主演的台词功底，其余演员也在导演的指导下读起了剧本。
　　只有望舒，盯着剧本嘴皮都不动一下，杨砚笑笑，走了过去，“怎么样？”
　　望舒底气不足，“不怎么样。”
　　光是念台词他就觉得奇怪，演可怎么办。
　　望舒愁的不得了。
　　科班出身的演员有一项课程是专门培养信念感的，说白了，就是让人入戏，不会感到尴尬。
　　要相信自己就是要演的那个人。
　　杨砚坐在他身旁，膝盖抵着他的大腿，一本正经的盯着他，“陆小天。”
　　望舒深吸了口气，“你……你……哎呀，我不行。”
　　郭瑞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就几句台词，当背课文。”
　　说话的功夫，剧组的副导演和岳妍以及几个年纪大的老演员也凑了上来，望舒是全组年纪最小的，小孩嘛，又是实打实的新人演员，一群人齐刷刷的给与鼓励，“加油！”“没人笑话你，大胆读。”“谁都有这个时候。”
　　宁乐乐看着，转头对身旁的赵海钧一笑，“同人不同命。”
　　她是名校的高材生，可却和赵海钧一样，长相青涩，很难找到合适自己的剧本，眼看着要毕业了，还没有什么成绩，演了一堆翻不出水花的小女配，到现在也没签下经纪公司，对于家境好，长相好，成绩超出同龄人百倍，走到哪里都众星捧月的望舒，不由嫉妒和眼红。
　　赵海钧比她不顺，却没她那么心高气傲，对望舒有羡慕，却不嫉恨，“人家厉害啊。”
　　“哼……不会演戏还给自己安排这么个角色。”
　　“你说什么？”
　　“没什么，读台词吧。”


第49章 
　　望舒的台词是真心的少, 在导演和几个老演员的帮助下, 勉勉强强的把剧本读了下来。
　　就像郭瑞说的，陆小天就是个天真又有些怯弱的小孩, 除了他不给魏新作证那段的眼神戏，望舒本色出演就好。
　　剧本研讨会后《胃心》剧组便要在H市开机了, 这一走就要过年才能回来，旺旺是没办法带着的，好在白衡未雨绸缪, 换了大房子, 领着林红特意来接旺旺。
　　旺旺是真舍不得杨砚, 咬着杨砚的衣角好一通撒娇。
　　是望舒掰开了它的嘴。
　　真是的，不要觊觎你哥哥的男人好吗。
　　H市素有东方小巴黎之称，再加上离雪期也不远了，所以《胃心》大部分的戏都是在H市拍摄, 那边比京城冷的多, 却是杨砚拍这么多戏里条件最好的。
　　收拾好行李后, 两人跟着剧组到了H市，赵进在那边租了连栋别墅，拍戏使用的同时也解决了工作人员和演员住宿的问题，望舒和杨砚分到了同一栋别墅, 一楼是几个摄像，二楼是导演和副导演还有望舒, 三楼是杨砚和经纪人万兴, 万兴真的很有眼力价, 二话不说和望舒换了房间。
　　虽说谁住哪里都是安排好的，但换着住还是一块住也没有人管这事。
　　三楼是两室一厅，简陋是简陋了点，可比酒店私密性好的多，拍摄结束还能和楼下的人一起打打牌喝点酒，望舒挺满意的。
　　至于岳妍，她毕竟是流量型小花旦，不能一直消无声息，怎么着也要让粉丝拍点上下班的照片，因此自费去住了酒店。
　　由于拍摄团队是郭瑞自己的班子，合作过好几次，已经有了一定的团队默契，开机仪式后，剧组迅速的运转起来，望舒作为编剧几乎整天都泡在片场里，不过他倒也不觉得累，比起别人他算是最轻松的。
　　就是……天冷了，起床难。
　　“望舒，八点了。”
　　“嗯。”望舒答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
　　看时间还来的急，杨砚下楼去买早餐，刚走到二楼走廊，两扇门都打开了，郭瑞顶着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打了个哈欠，“豆浆油条，谢谢。”
　　对面门的副导演和郭瑞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米粥，葱油饼，谢谢。”
　　“……”这是每天早上都要发生的事，杨砚已经习惯了，干脆去敲了几个摄像的门，问他们想吃什么。
　　不过是顺便，不过是十来块钱，可用处却极大，每每拍到杨砚，摄像们都极其认真，取最好的角度，拍摄出他最好看的模样。
　　等杨砚把早餐买回来，一群人已经梳洗完毕，在餐桌旁看今天的拍摄计划。
　　“给，望舒没下来吗？”
　　郭瑞翻着自己的豆浆油条，笑了笑，“那赖床精，您再去请几回吧。”
　　望舒和杨砚的关系，他们都能看出个一二三，只不过这种事，就算心里有数，也决不能宣之于口。
　　杨砚大步上了楼，望舒还缩在被窝里睡觉，脚丫子露在外面，杨砚上去摸了一把，滚热的。
　　他走到墙角，拿了一瓶矿泉水，拧盖瓶盖后递到了他身旁，“望舒。”
　　“唔……”看到水，望舒稍稍坐起身，扶着杨砚的手，咕嘟咕嘟的畅饮小半瓶。
　　几栋别墅都交了取暖费，可太过空旷，难免会冷，杨砚买了电热毯，他用着挺舒服，就是望舒，年轻人火气重，每天早起都口干。
　　喝了水，人也精神多了，望舒嗖的一下从床上爬起来，把昨天一口气脱下去的裤子和衣服又一口气的穿上，动作快的离谱，前后不到十五秒钟。
　　“你明天干脆穿着衣服睡觉吧。”哪有人三件衣服一起穿的。
　　穿上衣服也不冷了，望舒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里面的衣服，“这可是你说的，那我明天就穿着衣服睡觉。”
　　杨砚没话说了，“去洗漱吧，我买了早餐在楼下。”
　　“嗯。”
　　等望舒洗漱好，杨砚已经将床上的被子整齐的叠好放在床头了。
　　两米宽的大棉被，能叠的那么规矩也不容易，望舒一边穿羽绒服，一边笑眯眯的说，“居家旅行，必备杨砚。”
　　杨砚摸了一把他还有些湿哒哒的头发，“不吹干？”
　　“吃完饭就干了。”
　　人懒则无敌，望舒宅在家里的时候不用每天洗头发，现在要每天见人必须得洗，干脆把头发剪的短短的。
　　也亏他长的好看，换了旁人，这个发型绝对有股土味。
　　吃完早饭，众人一起赶去片场。
　　这场戏要拍的是杨砚和岳妍为数不多的亲密戏。
　　魏新在餐厅的厨房里给沈安然做一道自己研发的新菜式，亲手喂沈安然吃，并且握了她的手腕。
　　嗯，这就是亲密戏了。
　　一切准备就绪后，导演喊了开始。
　　望舒盘腿坐在凳子上，看着两个人演戏，时不时的往嘴里塞一颗杏仁。
　　说实话，他起初以为自己看到这种戏码怎么着也会吃吃醋，可真到了拍摄的时候，心中却意外的平静。
　　就好像，站在那里的人，就是魏新，他和魏新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望舒……”
　　听到有人小声的叫他的名字，望舒转过头，看到了宁乐乐，“有什么事吗？”
　　宁乐乐脸颊微红，声音和蚊子叫似的，“一直没机会和你说，试戏那天，在电梯里，我不是故意说你坏话的……那时候还不了解你，道听途说的事当了真，对不起啊。”
　　她的态度非常诚恳，望舒也没兴趣和她计较这个，“没关系。”
　　“你能原谅我就太好了！”
　　她兴奋之余声音比刚刚大了好多，这场戏是现场收音，就算收音麦离的很远，望舒还是顾忌有杂音，“嘘……”
　　宁乐乐连忙点头，闭上了嘴。
　　“卡！那个，魏新的眼神在柔一点，铁汉柔情懂不懂，沈安然你也是，魏新做的菜很难吃吗？你就不能咽下去。”
　　“导演，换个菜呗，这个也太高热量了，几条下来我得吃多少啊，还怎么拍戏啊！”岳妍的要求看上去很无理取闹，然而望舒在片场待了这么长时间，也知道了镜头里演员的脸有多脆弱，就说杨砚吧，能一顿吃三碗白米饭的人，现在都开始减少饭量了，晚上六点后更是水都很少喝，脸稍稍肿一点，在横向的屏幕里就放大了好几倍。
　　“换换换，厨师呢？”
　　很快，杨砚跟着剧组聘请来的厨师学起了新的菜系，他专注认真的模样帅的不得了，望舒呆呆的看着，莫名有点期待《胃心》播出。
　　到时候，他要给魏大厨疯狂打电话~
　　“又要等好久啊……”
　　望舒侧头，宁乐乐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他身旁，“今天有你的戏吗？”
　　“有呀，一会我和海钧也拍这场。”
　　宁乐乐和张海钧原本之拍少年时期的回忆，不过考虑到剧中魏新过于含蓄的性格不能爆发感情戏，便在一些情感浓郁的地方换上宁乐乐和张海钧，现在的故事，当年的人，感觉完全不同。
　　算是一种假设吧，若魏新没有出国，会是什么样。
　　很常见的拍摄手法，就是宁张惨了点，一个镜头的事要等上好久。
　　“他呢？”
　　“哦，他在那边玩游戏，你喜欢玩游戏吗？”
　　望舒摇摇头。
　　宁乐乐便笑了起来，“我也不喜欢，哎……片场我就认识他，他也不爱理我，怪无聊的。”
　　虽然她看上去纯真无邪，但是刻意套近乎的目的太明显了点，望舒垂眸，“唔……你可以看他们演戏，能学到很多。”
　　他以为自己说完这句话，宁乐乐就该明白他的意思了。
　　“你也想做演员吗？难怪你看的这么认真。”
　　“没。”
　　宁乐乐眨了眨眼睛，“是吗……那你为什么演陆小天啊？”
　　这里面乱七八糟的事太多，望舒笑笑，和她打官腔，“彩蛋。”
　　一些很知名的影视作品都喜欢用幕后的工作人员客串，比如用导演的声音，用摄像的名字，用化妆师跑龙套，都算是一个作品结束后的一个小彩蛋。
　　望舒也是这个名义。
　　“这样啊。”
　　望舒的态度实在是冷淡了点，宁乐乐尬聊不下去，讪讪一笑不再说话。
　　“卡！辛苦了，赶紧歇会吧，宁乐乐，张海钧，做准备。”
　　片场很冷，一结束岳妍就穿上大衣跑进了外面的保姆车，杨砚走过来，从望舒怀里拿起自己的羽绒服。
　　待他穿好衣服，望舒把地上放着的保温杯递了过去，“下一场得三点，我们去吃饭吧，我想吃火锅。”
　　杨砚一边喝水一边看他。
　　这就是家属跟组的感觉，痛苦并快乐。
　　以前同组的男演员和他说，他还不太懂，现在终于是明白了。
　　面对着最亲近的人，和一桌子美味，你是吃还是不吃。
　　难以克制，又必须克制。
　　算一算，开机半个月了，杨砚一次剧组盒饭都没吃过。
　　“怎么了？你不想吃火锅？那你想吃什么？”望舒抬着头和他商量，水汪汪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杨砚慢悠悠的拧上保温杯的盖子，“火锅吧。”
　　坐在小板凳上的人顿时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就像是带着甜味的牛奶，缓缓的流淌在杨砚的心间。
　　吃吧，大不了，晚上多运动运动。


第50章 
　　H市的冬季漫长而寒冷, 处处皆是白雪的城市将剧本中魏新在异国的孤寂和萧瑟还原的十分完美，然而, 室外戏还能多穿点, 到了剧组临时搭建的摄影棚里就糟心了。
　　今天是拍摄陆小天那段戏的日子，望舒换上了餐厅服务生的工作服，外面裹着羽绒服, 坐在角落里哆哆嗦嗦的吃雪糕，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莫名的怜惜。
　　没办法, 在“温暖”的后厨里，总不能满嘴的哈气。
　　杨砚正在拍摄被国外主厨欺凌的戏份, 他穿着单薄的厨师服，刚含了两块冰，在怎么抗冻, 这会镜头外的手也微微发抖。
　　实在是太冷了。
　　“好！这段过——魏新赶紧穿件衣服, 别冻感冒了。”
　　杨砚比所有人想象中的还能吃苦，最厉害的一天一口气拍摄了十四个小时, 整整三页的剧本，这相当于为剧组省了两三天的时间, 所以郭瑞对他的态度好的不得了, 甚至超越了人气女主角岳妍。
　　这场戏一结束，杨砚和郭瑞同时朝望舒走了过来，郭瑞开口问道, “怎么样了？”
　　望舒先是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随后张着嘴哈气, “没了。”
　　“挺好，台词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抱会热水袋，一会羽绒服得脱了，拍你的时候别跟开了震动模式似的。”
　　“好……”摄影棚外下着大雪，摄影棚内已经逼近零下二十度，望舒一开口，牙都直颤，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杨砚不心疼才奇怪，他皱着眉，在望舒身旁坐下，握住他细长的手指放进了自己袖子里，另一只手轻轻搓着他的手腕，以此取暖，“一会去制片主任那要点冲剂喝，别感冒了。”
　　望舒紧绷着的肩膀缓缓放松下来，冷还是冷，却没那么抖了，“我知道。”
　　郭瑞看了他俩一眼，叹了口气，“还有十分钟，对一遍台词吧。”
　　陆小天的台词不多，可在郭瑞和赵进的要求下，人物设定更为饱满，一个被父母宠爱，赋予许许多多期望的男孩，长的讨喜，对人也总是一脸笑模样，哪怕是在异国，也没有遭受到很多歧视，同是在餐厅打工，他比魏新的境遇要好太多。
　　这场戏，是午餐时间，饿着肚子的魏新独自一人在后厨清理垃圾，陆小天来送餐具的时候看到了他，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转身跑到更衣间，把父母寄来的零食拿出了一部分，送给魏新，“我爸妈寄来的，这可没有卖的呢。”
　　“我不需要。”魏新的声音很冷淡，比国外的冬天还要冷。
　　“拿着吧，我们都是中国人，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吗，你不用不好意思。”陆小天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仿佛一缕阳光，照亮了魏新平静如黑夜的眼眸，魏新抬起头，看到了陆小天手中的酸奶。
　　遥远的记忆似潮水般袭来。
　　“给你！”陆小天把东西塞到他的手里。
　　“……谢谢。”
　　那瓶酸奶，是阔别已久的味道和善意。
　　“不用和我客气，我来国外这么久，也没什么朋友，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不过开学以后，我就不能在这工作了，得好好上学才行，要不然我爸妈……”
　　陆小天的声音越来越轻，之后是旁白。
　　陆小天就像一轮初升的太阳，高悬于魏新的天空之上，让魏新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又不甘愿缩回他阴冷潮湿的角落，只能在无尽的纠结中接受陆小天温暖的照拂，魏新想，不管是国内的佛祖，还是国外的上帝，都是仁慈且公正的，见不得任何一个人过的太苦，所以才会让他遇到陆小天，魏新对此心怀感激……
　　“很好很好，一会拍摄的时候就照这么来，别抖就行。”郭瑞对两个人的语境很满意，哪怕没有在摄影棚里正儿八经的演，光是靠台词，他们之间的那种磁场就足够美好。
　　只有被赋予无与伦比的美好，陆小天在拒绝作证的时候才会对魏新造成毁灭性的伤害，从而合理化魏新回国后的冷血和无情。
　　望舒吸了吸鼻子，把手往杨砚的袖子里又塞了一寸，可怜巴巴的看着郭瑞，“导演，求一次过。”
　　“一次过不存在的，这段可是得做成回忆穿插。”
　　望舒不说话了，哪怕剧本是他本人写的，可最终成品究竟是什么样子，他也想不到。
　　对望舒来说，拍戏最难的就是走位，找镜头，幸好郭瑞知道他对这方面没什么经验，在拍摄之前还特意替他走了一次，望舒只需要记下来就可以了，至于那几句台词，早已千锤百炼，倒背如流，也没有难度。
　　“开始！”
　　站起来反而没那么冷了，望舒端着餐具往定好的位置走。
　　郭瑞坐在监视器后面看着望舒精致的侧脸，转头对副导演道，“这小孩长的真他妈好看，吃的脸都圆了还这么上镜。”
　　副导演连连点头。
　　一场戏换了三个机位，拍了整整八次，才算是过关。
　　就像小孩子学步，迈出了第一步，之后的路就容易走了。
　　按照剧情，陆小天还有三场戏，一场是在夜晚的巷子里用雪球和魏新打闹，一场是在点单的时候得罪了不良青年，最后一场只有一个关门的镜头。
　　都没什么难度，也不需要耗费很多时间来布景，晚上十二点，拍完最后一场打闹的戏份，望舒杀青了。
　　陆小天是魏新生命当中非常重要的一段记忆，给过他美好，痛苦，让他一生铭记，无法忘怀，而魏新却只是陆小天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不过是他很多善举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哪怕换来了意想不到的回报，他也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至于对魏新那一点点的歉意会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遗忘。
　　陆小天的人生绝不会因此发生改变，他会按照父母铺好的康庄大道，就这样走下去。
　　郭瑞回味着陆小天关门时的那个眼神，深吸了口气，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高声喊道，“过了！收工收工！大家今天辛苦了，回去都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明天十一点开工！”
　　望舒是早上七点半起床的，在片场折腾了一整天，这会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他迷迷糊糊的爬上导演的面包车，杨砚紧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拿着一个暖手宝，“困了？”
　　望舒眯着眼睛，口齿含糊的嗯了一声。
　　杨砚把暖手宝塞到他的怀里，又将羽绒服盖在了他的身上，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哄小孩一样，“睡吧，到了我叫你。”
　　别墅里片场很远，开车要二十多分钟。
　　望舒靠在他的肩上，温暖的感觉让他很舒服，还没等车启动，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郭瑞是最后一个上车的，他朝后座看了一眼，小声道，“这么快就睡着了？”
　　“嗯，今天累着了。”
　　“也是，拍了十多个小时，我今天都乏了，更别提他。”
　　杨砚侧头看了一眼熟睡着的望舒，他白皙细腻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粉色，好似诱人去咬一口的水蜜桃，杨砚的眼神愈发柔软多情，“我也没想到，他能坚持下来。”
　　今天的望舒让人刮目相看，就算冷，就算饿，就算困的睁不开眼，也没有太多的抱怨。
　　当然，完全不抱怨是不可能的，就郭瑞一人便遭受到了好多白眼。
　　郭瑞笑笑，做了点弥补，“明天没有你的戏了，好好休息一天。”
　　其实明天应该有的，杨砚连忙说道，“谢谢导演。”
　　到了别墅，众人陆续下了车，车门打开，冷风嗖的一下灌了进来，驱散了融融暖意，望舒睁开眼睛，看着杨砚的下颚，“到了……”
　　“下车吧。”
　　望舒睡的黏黏糊糊，整个人都没精神，身上也没有力气，一点也不想往三楼爬，他扒着杨砚的肩，声音软糯的撒娇，“你背我……”
　　“嗯。”
　　杨砚背着望舒往里面走，几个摄像正在收拾设备，看到他俩笑了起来，“呦，高级待遇啊，杨哥哥我也要求举高高。”
　　“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你那一百八十多斤的体格子。”
　　“一百八十多斤怎么了，你瘦！”
　　他们笑他们的，望舒一点不脸红，反而抱紧了杨砚的脖子，得意眼神的扫过他们，轻轻的哼了一声。
　　他这反应，让几个孤苦的摄像心都碎了。
　　妈的，好像找人疼爱一下。
　　杨砚忍着笑，背着望舒往楼上走，“明天休息。”
　　望舒登时来了精神，“不用拍戏？”
　　“嗯。”
　　“那我们下午出去转转。”望舒说着，低头蹭了蹭他的脸。
　　他的话不是询问，而是通知，杨砚也用不着回答。
　　回了房间，望舒脱掉衣服钻进了被子里，早在十点多，万兴就回来帮着开了电热毯，这会被窝里热乎乎暖洋洋的，望舒眯着眼睛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好舒服……我要睡了……”
　　“你先睡吧，我去洗个澡。”
　　望舒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对着杨砚竖起大拇指。
　　不得不佩服杨砚风雨无阻也坚持护肤的韧性。


第51章 
　　翌日, 望舒睡到了中午才自然醒，杨砚已经做好了午饭。
　　“人都走了？”
　　“嗯。”
　　“万兴呢？”
　　“他……他去给丈母娘买土特产了。”
　　望舒皱了皱眉。
　　不带着人，就他和杨砚单独出去是不是不太好？要是被人拍下来怎么办……一起遛狗还好说, 平安夜两个男人单独出去玩，就奇怪了点吧……
　　好在由于天气冷的缘故, 满大街的人都戴着帽子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 杨砚和望舒也这样打扮, 到人群里并不显眼, 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圣诞节，街上都是圣诞树和圣诞老人，节日氛围十足。
　　望舒青春期那会挺愿意过这种西方节日的, 什么情人节，万圣节, 反倒是过年没什么滋味, 就和平常一样的吃饭睡觉。
　　不过, 在那个世界的三年, 让他重新认知了什么是春节, 逛集市, 裁新衣服, 还能大口吃肉，实在是让人幸福的冒泡泡, 以至于刚过完年, 望舒就眼巴巴的盼着下一个年。
　　想到这, 望舒看向身旁的杨砚，他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不远处吹萨克斯的圣诞老人。
　　有什么好看的……
　　望舒抬手戳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在看什么？”
　　“我也给你买那个吧。”
　　“啊？”
　　杨砚一把抓住他缩进袖子里的手，穿过马路，走到圣诞老人身旁，那里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全都是圣诞帽和圣诞鹿角，杨砚挑拣半天，选了一个红色鹿角的发箍，问小摊后站着的中年老板，“多少钱？”
　　“全场十块，买两个便宜三块。”
　　杨砚从钱包里翻出十七块钱零钱，对望舒说，“你给我选一个。”
　　“干嘛啊？你要戴？”
　　“选一个。”
　　“……”望舒侧头，扫了一圈周围的小情侣，大冷天的，都把帽子摘了，要么戴着鹿角，要么戴着圣诞帽，一个个耳朵冻得通红，却又笑的无比灿烂。
　　人的本性就是跟风啊。
　　望舒给杨砚选了个稍微小一些的鹿角，“那，这个吧。”
　　杨砚很是满意的给了钱，把自己的鹿角戴在了头上，又要去摘望舒的兜帽。
　　“我不——太傻了。”望舒推开他的手，快跑了两步。
　　没听到杨砚跟上来的脚步声，望舒转过身，只见身材高大，一身黑衣的男人头戴红色小鹿角，一脸幽怨的看着他。
　　望舒觉得他今天非常的奇怪，非常非常。
　　“好好好，戴还不行吗。”望舒摘掉帽子，把鹿角戴在头上，又提了提口罩，“可以了吧。”
　　杨砚这才满意，眼角微弯，“很可爱。”
　　望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杨砚这个人，表达爱的方式很含蓄，都是背着人的，很少有这种时候，直觉告诉他，杨砚的改变和去给丈母娘买特产的万兴有关系。
　　算了，管他呢，从杨砚这肯定撬不出来什么，回头问问万兴好了。
　　打定主意后，望舒开始认真规划今天的行程，难得能一起出来玩，不能把时间耽误在压马路上，“我们去滑雪吧，我还没有滑过雪呢。”
　　“好啊。”
　　H市的滑雪场特别有名，冬季游客都喜欢来这玩，赶上今天是平安夜，滑雪场的人不多，望舒和杨砚租了滑雪装备后坐上了双人吊椅，这种吊椅看上去很是简陋，晃晃悠悠的挂在索道上，坐在上面的人双脚悬空，极其没有安全感。
　　望舒揪着杨砚的袖子，有些紧张的看着下面，“这么高啊。”
　　杨砚坐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的雪山和森林，“还好。”
　　“你不恐高？”
　　“嗯。”
　　他身体坚硬的像块石头，望舒才不信，“你看看下面。”
　　杨砚老老实实的低头，很疑惑的问，“这有什么好怕的。”
　　可以。
　　吊椅到了山坡顶上，晃悠两下停了下来，一阵冷风吹过，望舒打了个寒颤，随即被山上的雪景吸引，“喔——杨砚你看那边。”
　　刚刚很远的雪中森林现下近在眼前，银装素裹的树枝看上去格外的纯洁和清丽。
　　这种景色，杨砚看多了，在那个世界，他冬天也经常进山，就是望舒，一下雪就躺在被窝里，眼里头只搁着窗外那四方小院，“你小心点。“
　　“我要发个微博。”
　　望舒摘掉手套，在滑雪场里好一顿拍，又将手机递给杨砚，“拍我。”
　　杨砚拍照的角度很糟糕，把望舒一米八多的个子拍成了一米六，望舒看了一眼照片里自己短粗胖的身材，都觉得辣眼睛，干脆就放弃了。
　　这种基础，就算拍半个小时也是这样。
　　隔壁王叔：堆堆堆雪人~
　　发完微博，望舒站在原地刷评论。
　　【啊啊啊啊啊！活捉王叔叔！】
　　【景色好漂亮，王叔去哪玩了？】
　　【哈哈哈哈，平安夜和女朋友约会去了吗？】
　　约会？
　　这两个字猛然点醒了望舒。
　　对啊！约会！
　　这好像，是他和杨砚第一次正儿八经的，没有任何目的性，单独出来玩。
　　所以……杨砚今天诡异的行为，和这两个字有关？
　　望舒收起手机，踩着滑雪板像鸭子一样走到杨砚跟前，“艳艳。”
　　“怎么了？”
　　“我刚才发微博，有人说我在约会哎。”
　　杨砚眼神闪烁，不知怎么回事，莫名的羞涩起来，他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不是吗？”
　　果然。
　　要是在床上的杨砚也能这么纯情，那望舒的满足感会提升很多的。
　　男人本性就喜欢纯。
　　“是啊，晚上吃完饭，我们去看电影。”望舒说着，用力的撑了一下雪杖，顺着雪道快速的滑了下去，“哇呜~”
　　他平时虽然不爱运动，但是平衡力极佳，很多需要依靠平衡力的运动都是上手就会，这点杨砚就差了些，他模仿着望舒的样子，没多远就摔在了地上。
　　望舒停下来，回头看他，笑声便传到了杨砚的耳朵里。
　　“辣鸡。”
　　不蒸馒头争口气。
　　杨砚迅速爬起来，稳住自己的身体，重新尝试。
　　再次跌倒。
　　等杨砚站起来时，望舒已经在他跟前了。
　　“你……”
　　没等他的话出口，望舒揪着他的领子，让他弯了腰，隔着两层口罩，用力的亲了一下他的唇，“乖，别哭，继续努力。”
　　像哄小孩学走路一样。
　　杨砚笑了，张开双臂，一把将望舒拥在怀中。
　　“就抱十秒钟吧，抱太久不好。”望舒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他抱的太紧了。
　　“嗯，你数着点。”
　　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现在或许还能仗着没人认识，藏在人群里溜达一会，做些情人之间做的事，可等《胃心》播出了，还能不能这样就很难说。
　　当然，迟早会有光明正大的那天，只是时间问题。
　　两个人出来玩，只是凑巧撞上了平安夜，并没有打算过圣诞节，剧组里的人忙的脚不沾地，也没那个心情，以至于圣诞节根本没人提起这件事。
　　杨砚今天要拍打架的戏，郭瑞的要求是，要打出莽撞，毫无章法的美感。
　　真心难。
　　趁着杨砚在和几个兼职群演的留学生套招的功夫，望舒凑到了万兴身旁，“昨天上午，我睡觉的时候，你和杨砚说什么了？”
　　对万兴来说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他如实交代，“哦，杨砚说要和你出去逛逛，我说你俩约会去啊，他就问我怎么约会。”
　　听到他的答案，望舒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的料事如神，“你怎么说的？”
　　万兴很了解杨砚了，“这种事怎么言传，平安夜满大街情侣，我就让他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做的呗，他做的咋样？”
　　自己的人，必须得夸，“优秀。”
　　万兴露出震惊的表情，还带着怀疑，不过瞬间就变成了担忧，“你俩……真的在大街上秀恩爱了？”
　　他能放心让两个人单独出去，是放心杨砚，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我又不傻。”
　　那倒是。
　　和望舒接触的这段时间，万兴非常清楚，这个刚满十九岁的小男孩，猴精猴精的。
　　“我昨天看到你发的微博了。”
　　“嗯？”
　　“回头给我一张你没发过的滑雪场照片，我也发个微博。”
　　望舒懂了，他和万兴相视一笑。
　　确认过眼神，是想暗搓搓秀恩爱的人。
　　万兴发完微博后不久，望舒点赞了，因为万兴的微博简介上写着：演员杨砚经纪人，所以那条微博的评论迅速增长起来。
　　【天啦噜！一起去玩嘛！】
　　【哈哈哈哈，经纪人小哥哥是不是吃了一嘴的狗粮？】
　　【站定仰望一百年！】
　　【张嘴，吃糖！】
　　万兴估摸着头一次微博评论这么多，坐在那嘎嘎嘎的笑，声音就像是被踩了脖子的公鸭。
　　说真的，望舒想打他。
　　杨砚的经纪人，忍忍吧。
　　幸好，杨砚套完了招，往望舒跟前走的时候顺手打了他一下，按了万兴的暂停键。
　　唔，世界都安静了。
　　“完事了？”
　　“嗯，等天暗一点就能拍。”说完，杨砚看向憋笑憋的快要死过去的万兴，“他怎么了？”
　　望舒眨了眨眼睛，“他，太开心了。”
　　“为什么？”
　　“为了即将到来的春天。”望舒觉得自己这个比喻真是太贴切了，还很文艺。
　　不愧是写小说的，真棒啊。
　　然而除了万兴本人，谁都不能懂，杨砚尤其，“神经病。”
　　“是你不懂。”
　　望舒话音刚落，杨砚冷厉的眼神就递了过来。
　　演员吓唬人，一吓唬一个准。
　　望舒不怂，“看什么，本来就是啊。”
　　杨砚盯了他一会，效果薄弱，眼神才软了回去，他的求知欲迫使他问望舒，“到底是什么意思？”
　　望舒摸了一把后颈处的淤红，非常嘚瑟的晃了晃脑袋，“我有一个小秘密，秘密~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这首歌来的莫名其妙，杨砚也不是很懂。
　　他生气了，站起身往导演那边走，从万兴身边经过的时候，又用力的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卧槽！你干嘛？”
　　“我给你老婆打电话。”
　　“干嘛啊！”
　　“你和姑娘聊天，还笑。”
　　万兴急忙追上去解释，“我没有啊，你听我说……”
　　望舒目睹杨砚套话全程，心里骄傲。
　　我们艳艳可真他妈的机智。


第52章 
　　《胃心》在H市的拍摄进展的十分顺利，到了年根底下, 剧组便集体返回了京城。
　　眼看着要过年了, 时间也不紧张, 郭瑞特地给幕后和演员们放了一周的年假, 待假期结束后补拍一些室内镜头就算大功告成了。
　　一下飞机, 望舒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在H市的这段时间，冻的他身体素质都强大了。
　　“回家吗？”杨砚拖着行李箱问他。
　　“你先回去吧, 我要去看看我小姨。”
　　整整三个月未见, 望舒非常好奇林红肚子里的小娃娃现在是什么模样，迫不及待！
　　杨砚点点头, 把他背上的双肩包摘了下来, “正好我回去打扫一下，你早点回家, 旺旺也接回来。”
　　望舒在心里默默的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 用力点头，“好。”
　　看到林红的那一刻望舒有些惊讶，她穿着一身粉色的保暖睡衣, 趿拉着毛绒拖鞋, 头发松松的挽起来，和普通人居家的造型相差无几, 可又和那张脸不太般配, “小姨……”
　　林红看到他高兴的不得了, 一把搂进屋里, 也不管他没换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怎么都没说，我好让你姨夫做点好吃的啊，杨砚呢？”
　　“刚下飞机，杨砚回去送东西了。”
　　“刚下飞机？你不累啊，进屋躺会。”
　　林红把望舒拉进屋子里，像个小孩似的炫耀着自己孕期中打发时间做出来的手工娃娃，“好不好看？”
　　跟她说话望舒不用在脑子里转几个弯，“娃娃挺好看，你怎么这样了？”
　　就算是怀孕，也该是精致的猪猪女孩才对。
　　“别提了，我想好好收拾，就怪这小孩不听话，作的我难受，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林红说着，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眼睛里似水的温柔快要溢出来了。
　　她还没怎么显怀，可看那样子，孕期反应应该很激烈，望舒小心翼翼的把手贴在她的肚子上，已经能感受到胎动了，“现在是，四个多月？”
　　“嗯，预产期六月中旬，你别说这个，一说我就紧张。”
　　望舒笑笑，“姨夫呢？还有白启明不也该放假了吗？”
　　“他们俩去买年货了，估计快回来了吧。”
　　“你怎么不跟着去？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好。”
　　林红瞪大了眼睛，很不敢置信，“望舒，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错吧。”
　　“这有什么可听错的……”望舒看着她，有些受不了，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好像在他心中，林红和别的女人是不同的，就算是怀孕的时候，也该有自己的风格，“起来收拾收拾，我陪你出去逛逛，买个包？”
　　林红的情商低，智商也不是很高，但此时此刻，她比望舒先一步了解了他的情绪。
　　望舒是在心疼她。
　　林红忍不住笑了起来，哪怕不着粉黛，那张脸的颜色也能媲美桃花，“买包就算了，你姨夫给我买了好几个，现在又背不了，等能背上就过时了。”
　　“那，你想买什么吗？”
　　白衡再怎么好，和林红也没血缘关系，还有那么大个儿子，所以望舒执着的想给林红一个完美。
　　“你有钱烧的吧，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把我锁屋里不让我出门。”
　　望舒想到那个时候自己的行为，不好意思了，“那时候，穷，现在有钱。”
　　林红把娃娃塞到他手里，“出去就算了，懒得换衣服，嗯……过年，和杨砚一起来这过吧，人多热闹。”
　　望舒想了很久，摇了摇头，略有些艰难的说，“还是，不了，想和杨砚，在家过。”
　　和杨砚，在属于他们俩的家里过年。
　　光是想想，望舒就要幸福的晕过去了。
　　……
　　新年新气象，除旧迎新这四个字可累坏了不少人，杨砚也算是其中之一。
　　洗床单被罩，窗帘沙发套，洗衣服刷鞋，除尘扔旧物，望舒家三百多平米的大房子，要真正儿八经的打扫起来，费力的活一件一件往外冒，杨砚几乎是从早上睁眼睛开始就忙碌着，一直到晚上睡觉。
　　望舒看着他都觉得腰酸背痛，不过杨砚倒是精神头十足，一点也不觉得累，干的劲儿劲儿的，望舒要插手他还不乐意。
　　没办法，望舒只能从另一个方向帮他分担。
　　买年货。
　　这个时代是个美好的时代，什么东西都能从网上购买，哪怕是快递停运了，市内超市和店铺也给送到家，望舒躺在床上认真的挑选着年货，时不时的还问问杨砚的意见，“你想吃什么味的瓜子，有奶油的，五香的，绿茶的……”
　　杨砚的头从门口探出来，手里还捏着一条湿哒哒的毛巾，“什么味？”
　　“啧，你这几年怎么过来的，算了，我都买点，给你尝尝。”
　　望舒知道，杨砚有好多好多零食听都没听过，他想让杨砚尝个遍，光是买坚果就花了五百多，“你知道吗，我小时候过年，我爸妈都买可多瓜子里，一麻袋一麻袋的买，我妈爱嗑瓜子，就因为我刚换完牙的时候老跟着我妈嗑瓜子，现在门牙上还有个豁。”
　　他就在床上嘟囔着，也不管杨砚能不能听见，“对了，过年之前，我想去给我爸妈上坟，其实早就该上坟的……还得烧纸，也不知道他们俩在那边有没有钱花，估计我们家人在阴间得可穷了，我小姨就从来不给我姥姥姥爷烧纸，她不信这个，所以我也不知道该哪天烧纸钱……”
　　望舒的声音越来越小。
　　杨砚的头再次探出来，“望舒。”
　　“怎么了？”
　　“为什么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话这么多。”
　　望舒的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看上去亮晶晶的，配合他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我习惯了，怎么，你嫌我话多？”
　　在那个世界，没什么好玩的，和杨砚说话就是他的娱乐。
　　杨砚也知道，所以有那么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胆颤心惊，就怕望舒有了别人陪，就不需要他了。
　　“不嫌，就是，你的答案我不满意。”
　　“好吧，我喜欢你才和你说话~”
　　“你接着说吧。”
　　杨砚满意了，让他接着说，可望舒却不记得自己刚刚说到哪了，他问杨砚，杨砚回答。
　　“说买水果的事。”
　　他说是，那就是吧。
　　……
　　除夕夜杨砚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有鱼有虾还有猪肘子，可以说是年夜饭的标配了，不管味道好不好，卖相都绝佳，望舒照旧拍了一张照片发到微博上。
　　隔壁王叔：开饭了！
　　哪怕是过年，手机也永远不会被冷落，望舒一刷新便跳出来好多评论，一部分是秀自己家年夜饭的，还有一部分是祝新年好的。
　　细看挺没趣，望舒扫了两眼，把手机放到了一旁，转过身看更没趣的春晚节目。
　　嗯……这人好眼熟。
　　望舒凑近了看两眼，认出来了。
　　他的仇人，陈叙凌。
　　这垃圾都上春晚了。
　　望舒看着来气，关掉电视后扯着嗓子喊杨砚，“你好了没啊！”
　　杨砚站在锅前，一动也不动。
　　望舒等的不耐烦了，起身进了厨房，“就包个饺子，你……”
　　一瞬间，厨房里安静了，只有那一锅韭菜猪肉汤在咕嘟咕嘟冒泡泡。
　　“为，为什么一个全乎的都没有？”
　　“……面不好，超市积分兑换的面。”
　　“哦。”


第53章 
　　望舒手握楼下超市VVVVIP会员卡, 送的面粉怎么可能不好, 就算不好, 包个饺子还是没问题的。
　　是杨砚不会。
　　望舒挽上袖口, 张开手臂, “来, 围裙，展现技术的时刻到了。”
　　杨砚愣了一下，帮他系上围裙，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会？”
　　“笑话，我用橡皮泥捏饺子玩的时候, 你还不知道……嗯，反正我会。”望舒拿着擀面杖, 表情认真严肃, 用力碾压那白嫩的小面团。
　　“看, 擀的怎么样？”望舒捏着不圆也不薄的饺子皮，美滋滋的看着杨砚。
　　“嗯，好……要不，别弄了, 等饺子好了，菜就凉了, 我做了这么久, 还是趁热吃吧。”
　　两个人站在厨房里, 你看着我, 我看着你，谁也不说话。
　　京城不允许放烟花爆竹，电视机也关着，屋子里轻悄悄的，可在这座城市里，却半点不显寂寥。
　　沉默片刻后，望舒看着自己的饺子皮，缓缓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杨砚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那，吃饭吧。”
　　年夜饭很丰盛，两个人拼了命吃也吃不掉五分之一的丰盛，望舒拿着筷子一道菜吃了两口，嘴里发出一些不太讲究却能取悦厨师的声音。
　　杨砚后天就要开工拍戏，不能吃太多，不过光是看着他吃心里就很满足了，“这么好吃？”
　　“还行吧。”他说着，嘴却不停。
　　行为往往比语言更显真实。
　　杨砚觉得自己这几个小时的菜没白做，他露出一个近乎慈祥的笑容，给望舒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多吃点。”
　　看着他的表情，望舒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现在几点了。”
　　“十点。”
　　十点了？
　　望舒放下筷子，笑眯眯的站起身。
　　看他的动作，杨砚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艳艳过年好~祝你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说完，望舒朝上的手心递了过来。
　　他的掌心白白嫩嫩，手指细长葱白，没有一丁点硬茧，杨砚看着那只手，自豪感和成就感油然而生，“要红包是吧。”
　　“昂，红包。”望舒快速的点了两下头。
　　杨砚摸摸口袋，把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摸了出来。
　　他的钱都如数给了望舒，还要给工作人员发新年红包，剩下的收拾收拾都塞进这个红包里了，然而，还是没有多少，“给。”
　　望舒接过来，捏了一下，有些惊讶。
　　这么厚？
　　拆开一点，看了一眼。
　　一张红色的，两张绿色的，剩下的是一眼数不清楚的五块钱。
　　给红包的那个人莫名有些可怜。
　　望舒清了清嗓子，重新落座，“好了，现在轮到你给我拜年了。”
　　拜年就相当于送给对方一个美好的祝福，杨砚很愿意，“祝你，新的一年，一切都顺利。”
　　“还有呢？”
　　“身体健康……发财。”
　　“这词不好，换一个。”
　　杨砚想了想，薄唇微启，很是正经的吐出一个词，“暴富。”
　　“非常ok，冲你这个词，我给你个大红包。”望舒说着，去摸自己的手机，看杨砚还眼巴巴的等着红包，望舒笑了起来，“我没有那么大的红包，微信给你。”
　　在杨砚的注视下，望舒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他微信里平时没有多少钱，不过今天收了不少红包，和原本的加在一块足足一万块。
　　望舒犹豫了一下，给他转了一个1314，又转了一个521，剩下的以999的形式转了过去，转了半天才完事。
　　他在心里夸自己，越长大越他妈会浪漫了。
　　领完转账的杨砚却并未放下手机，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在看自己土气又别致的数字。
　　自己的心意没有得到回应，让望舒感到不爽，“杨砚。”
　　“嗯？”
　　“看什么呢？”
　　杨砚可能是懒得复述，直接把手机屏幕给他看。
　　刘娟：[新年快乐]
　　刘娟：过年有好好吃饭吗？我妈包了饺子，给你送点？
　　刘娟：又睡这么早？
　　一个红包一个又字，瞬间让望舒的好心情打了折扣。
　　“你想吃饺子吗？”
　　望舒抿唇，随即摇头，“不吃，我们新新人类都不看春晚，也不吃饺子。”
　　新新人类？
　　这个词好像一点都不新鲜。
　　杨砚知道，但是他不说，“那你们新新人类，春节都干嘛。”
　　“嗯……新新人类也是人类，就吃吃饭，洗洗澡，睡睡觉。”
　　很老的套路，一点也不新，在那个世界，那间小土屋里，他们俩就是这么过年的。
　　但是很和杨砚胃口。
　　“走吧，洗澡。”
　　“不吃饭了？”
　　“明天吃。”
　　杨砚揪着他的衣服，连拖带抱的拽进了浴室，他打小干活就麻利，把望舒从里到外洗干净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望舒被按在洗手台上的那一刻，先是回忆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哪里得罪这个小肚鸡肠的人，搜寻未果后，才理直气壮的说，“你松开我。”
　　“嗯。”杨砚一头黑发又湿又乱，俊脸泛着层不正常的红，“凉？”
　　“废话！”洗手台是大理石的，冰冰凉凉，望舒弓着腰，尽量减少身体和大理石的触碰 ，他回头瞪了杨砚一眼，眸中满是氤氲的水汽，纤长细密的睫毛不住的轻颤，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
　　杨砚笑了笑，手指划过他的脊梁骨，仿佛传过来一股火，燃了情欲，暖了望舒，他软软的伏在洗手台上，却不再觉得冷，“唔……”
　　“看镜子。”
　　望舒才不要。
　　他乱七八糟的小片片没少看，深知人在做那种事的时候无法管理的表情最丑，杨砚对他有滤镜，怎么看都是好看的，他自己可没有，“我不想在这……”
　　没用的，穿上衣服望舒是祖宗，脱掉衣服就只能任人摆布。
　　杨砚想用这个角度，看他的表情，一个瞬间也不愿意错过。
　　……
　　望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弄到床上的，他用尽浑身力气推开杨砚搭在他腰上的胳膊，“我，采访你一下。”
　　“采访吧。”杨砚笑着，又把他搂到怀里。
　　挣扎不动了，望舒喘了两口气，艰难的问，“你这些事，都跟哪学来的。”
　　“我可以选择不回答吗？”
　　“你做个人，行吗？”
　　“你这么想知道。”
　　“卧槽，哪是这么想，我他妈是超级想了！”望舒几乎不再杨砚面前爆粗口，最多也就是心里说说，可见他现在的好奇心到了一种什么程度。
　　就这，杨砚还犹豫了好一会，才说了一个关键词，“……电脑。”
　　“什么啊？”
　　“以前。”
　　望舒捏了一把他的胸，“你和我玩你说我猜呢？一个词一个词的蹦。”
　　杨砚语气比刚刚急躁了许多，“光盘，你猜吧。”
　　他说完闭上了眼睛，把头埋在了望舒的脖颈里。
　　电脑，以前，光盘。
　　望舒好像是懂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说的呢！没事啊，你不用害羞，谁还没有个孤独寂寞冷的时候。”望舒一下子来了精神和力气，托着杨砚的下巴把他的头从自己身上抬起来，“好看吗？分享一下？”
　　很快，他就后悔了自己此刻的张狂。


第54章 
　　除了林红以外, 望舒没有什么能走动的亲戚, 杨砚就更不用说。
　　没有拜年这个麻烦事, 两人的春节可以说过的非常清净舒服了。
　　然而大年初二杨砚就要回组拍戏, 望舒感觉年过的不是很完整……年夜饭的剩菜没吃完。
　　好在《胃心》的固定室内戏场景不多, 在H市已经拍完了魏新和沈安然的家，还有餐厅厨房以及监狱, 剩下的场景便是沈安然的公司, 大部分都是沈安然的戏份，杨砚只用了一周时间便杀青了。
　　杨砚虽然不是那种片约不断的演员, 但是也有很多剧本找上门，就是都很一般, 万兴有预感《胃心》这部略带汤姆苏设定的电视剧一定会有水花, 咬咬牙把那些乡土气息的剧本都推了。
　　草根怎么了, 从现在开始, 好好维护形象，未必不能翻身，娱乐圈里沉寂七八年又爆红的人不是没有。
　　万兴提高了眼界, 杨砚就成了无业游民，和望舒一起过上了游手好闲的日子。
　　望舒是真没什么事, 他前段时间因为小说和剧本心力交瘁，现在好不容易一切都搞定了，当然得休息休息。
　　两个人在家宅了半个月, 望舒才缓过来乏, 随即脑子一热突然想换个地方宅, 杨砚也觉得在京城他们俩想出去逛逛顾虑太多，又不能整天闷在家里，便带着他去了乡下的房子。
　　这房子在京城的远郊，附近都是森林湖畔，原先是一个文青设计师为了完成自己“归隐深林”的梦想，花了大价钱建造的，后来一家人移民国外，无奈之下把房子转手卖给了一个富商，富商恰好认识刘娟，因为公司出了些事，要急卖不动产，所以提出把房子卖给刘娟。
　　刘娟住了小半辈子的乡下，哪里还有哪个闲情逸致来这住，就在朋友圈里帮着转发了一下富商卖房的信息，杨砚无意中看到图片中附近的山林，觉得很像自己原本的家，左右不贵，便买了下来。
　　也是脑子一热，杨砚四处拍戏，根本没有什么时间来这边住，后被万兴作为礼物给圈里的一些想回忆回忆乡下生活的朋友借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来一波人，玩的时候也帮着收拾修缮，正因如此，这里还算整洁。
　　望舒早就知道杨砚在远郊有套房子，但是没想到设计的这么别致，古声古色的四合院里又带着现代的方便舒适，后园里种着各色果树，还有一块四四方方的小菜地，墙根底下种满了花花草草，弯弯绕绕的长廊两侧挂着风铃，院中还有一座小凉亭，亭外是小鱼塘，秋千架。
　　乡下空气清爽景致怡人，杨砚晨起的时候喜欢拖着望舒，带着旺旺去山上玩一圈，顺便捡一些干柴回来烧火做饭，他还买了小鱼苗和菜种子，把原本没什么生气的小院打理的十分热闹，春天来临之际，没什么比眼看万物复苏更让人心里舒坦的了。
　　望舒则喜欢坐在秋千架上看他拿着锄头翻地，喜欢看旺旺摇着尾巴在土里找蚯蚓，最喜欢晚上爬到房顶，和杨砚就着花生米喝点小酒，看看满天繁星，聊聊过往未来。
　　他躺在床上小半辈子，没有哪个瞬间比现在的每个瞬间更惬意。
　　可人生不是到这里为止的，他们也没有那个资本能一辈子就这么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四月初，《胃心》的首曝预告片发布了。
　　只有短短的两分钟，前三十秒是宁乐乐和张海钧所饰演的少年时期，背景音乐都悠然动听，带着那么一股子无忧无虑的味道，分外戳人，三十秒的时候，画风突变，背景音乐也跟着燃了起来，之后便是一大段紧凑激烈的镜头，看的人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其中有一幕，是望舒饰演的陆小天关门的场景，做了特效的缘故，黑暗中只有那么一道门，陆小天站在门内的暖光里，眼神冷漠，砰的一声，门被关上了，紧接着便是杨砚穿着一身囚服，站在监狱门口，回头看着太阳，嘴角的笑凌厉而阴森。
　　预告片一发布就掀起了一阵大型撕逼，炮火四溅，伤及一片。
　　【？？？我岳哥就这么几个镜头？？？】
　　【大男主戏啊卧槽，岳妍给杨砚提鞋？哈哈哈哈哈！】
　　【年度最佳笑料奖预定，岳妍给农名工哥哥做配，月亮姐姐们别哭，整容脸一垮糊穿地心是迟早的事】
　　【岳妍作为演员，出演自己喜欢的角色，演绎到位，还是正儿八经的女主角，我真不明白有什么好嘲的，人家拿最佳女主角的时候你们蒸煮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抠脚呢】
　　这场撕逼和制片方，和杨砚，和望舒，完全没有关系，岳妍在娱乐圈的风口浪尖上来来去去也待了好一段时间，粉丝的仇家无数，捉到机会当然要好好的嘲讽一番，岳妍自己的粉丝也有不满的，也有理智的，多方力量掐起来硬是把预告片顶上了热门。
　　不得不承认，这些关注全赖于岳妍的人气和热度，在众多和岳妍有关的热门评论后面，才出现那么零星几个讨论剧和男主角的，还都是望舒的粉丝。
　　【啊啊啊啊啊！妈妈快来掐我一把！我没看错吧？这剧情好鸡儿带感！】
　　【我日！杨砚帅炸了！】
　　【王叔真名居然叫望舒，天啦噜，这么洋气的名字怎么搞的……哎，啥也不说了】
　　【望舒是友情客串？其实应该是基情客串才对】
　　【今年最期待的剧！感觉和小说很不一样啊！】
　　几千条的评论，少有书粉表示不满，只因在人物方面还原的太好了，又加入了没有违和感并让人期待的情节。
　　不管怎么说，《胃心》的预告片制作的非常成功，一举成为了所有未播出剧里最受关注的，至于成败，只待播出后才能知晓。
　　《胃心》的版权卖给了一个自带观众的地方台，预计七月初暑假前播出，每天两集，播到七月末。
　　从小说，到剧本，到拍摄，到制作，将近一年的时间，只为了那短短一个月，望舒就算是有信心，也难免会感到紧张，他是最怕自己的勤劳努力付之东流的人。
　　随着林红肚子越来越鼓，望舒回了京城。
　　白衡有个未出生的孩子要养，白启明将来结婚生子他也想帮一把手，怎么样也不能丢了工作，可林红身边又不能离人，望舒便担负起了陪伴林红的重任，倒是把《胃心》的事给忘在了脑后，杨砚的地位也排在了第二。
　　在家带旺旺的杨砚难以忍受孤单和寂寞，非常委屈。
　　这也没办法，林红怀孕后期，情绪已经不是那么稳定了，时不时的就会不受控制的炸一下，特别不喜欢吵吵闹闹，身边多一个人都嫌烦，也就白衡和望舒能控制她一下。
　　趁着林红睡午觉，望舒溜到阳台给杨砚打电话。
　　“喂。”
　　“睡着了？”
　　“刚睡，非要让我跟她唱歌，说哄我妹妹。”
　　“是女孩？”
　　“鬼知道是男孩是女孩，她就随便叫，今天是弟弟明天是妹妹，昨天还说旺旺要有弟弟了，旺旺也要当哥哥了。”
　　杨砚回头看了一眼郁闷的旺旺，“他估计还想回乡下。”
　　“乡下地方大，能让他撒欢，不过我小姨不乐意，说我们把品种狗养成了土狗。”
　　杨砚还不乐意呢，“土狗怎么了，土狗哪不好。”
　　望舒小声的笑，“你是土狗，你为土狗代言。”
　　杨砚沉默了一会，声音低落道，“我觉得旺旺很像大黄。”
　　大黄……
　　想到那只不会叫唤，但杨砚走到哪它都跟着的大黄狗，望舒心里也酸酸的。
　　那鬼地方，没有主的狗都要被杀了吃肉。
　　贫瘠是原罪。
　　“对了……我小姨这是头胎，年纪又不小了，保险起见过两天要去医院住，一直待到生完孩子。”
　　他这个话题转移的很生硬。
　　“是吗？还有几天了。”
　　“离预产期还有二十天，胃心是不是要到宣传期了？”
　　杨砚轻轻的嗯了一声，“还要上综艺做宣传。”
　　杨砚上一次上综艺节目，还是《城不破》的宣传期，全网黑的时候，他在综艺节目上的寡言少语也成了黑点，被各种攻击，打那以后，杨砚出演的电视剧就都是央视正剧，直接在新闻联播里做宣传。
　　对于综艺，杨砚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什么综艺啊？”
　　“还不知道，反正，录制结束后会在六月末播出。”
　　望舒看着阳台里的花花草草，心里很清楚杨砚那毫无综艺感的性格，不管上什么综艺都会沦落成背景板，“你放轻松，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咱又不是拿不出手。”
　　背景板就背景板吧，总归不会招黑。


第55章 
　　林红预产期前半个月, 从来不过百的体重已经高达一百五十斤, 天气愈发热，她身体又沉重，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活泼了些, 总是踢踢踹踹，让林红睡不安稳, 她的情绪一直不是很好，总觉得胸口发闷，喘不过来气, 虽然医生说这是正常反应，但是白衡还是担心, 便收拾收拾东西, 带着她住到了医院里。
　　杨砚要和剧组的几个演员四处去录制综艺，时常不在家，偶尔望舒会跟着住在医院里, 就算他不能帮上什么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坐着，林红也会觉得好一点。
　　毕竟，怀孕期间最想要娘家人陪伴。
　　因为林红不想听到一群人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她那些凑到一起就控制不住自己嘴巴的姐妹们硬憋着不来看, 估计是憋的难受，还特别建了一个微信群, 把望舒也拉了进去。
　　微信群里的日常就是赌林红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叫什么名字好, 她们这些姨该给买点啥。
　　没事的时候看看还挺有趣的。
　　上了大学的白启明终于彻底意识到自己长大成人了，未来的路父亲不能陪着他，他也无法陪伴父亲，所以能有人在白衡身边让他不至于那么孤单，白启明由衷的高兴，周末有时间便会来医院看看林红，顺便带些水果和营养品。
　　李清影经常跟着来，两个人的关系看上去不太寻常，搞的望舒总是会蜜汁尴尬。
　　在众人的期待下，六月十五号上午九点，林红进了产房。
　　白衡是想陪产的，林红死活不让，她怕白衡看到她生孩子的场景产生心理阴影，导致以后夫妻生活不和谐。
　　虽然这个理由让人哭笑不得，但是在林红的坚持下，只有来帮忙的两个姐妹进去陪产，白衡在产房外等待。
　　一同等待的还有望舒，以及刚下飞机便赶来的杨砚。
　　白衡在产房外的走廊里急得团团转，三番五次的把头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那样子就像是家里着火了似的。
　　望舒还好，原本林红羊水破了的时候他挺着急的，这一进产房，反而轻松了许多，有种悬在嗓子眼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的感觉。
　　成为一个母亲的最后一关，他帮不上任何忙，只能靠林红自己了。
　　望舒两天没有看到杨砚了，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是想他的，他紧紧的挨着杨艳坐，“节目录的怎么样？”
　　“都是按台本走的，我觉得我表现的还不错。”
　　这半个月杨砚先后录制了三档综艺节目，都是收视率和话题度比较高的，播出时间分别是六月末的周五周六周日，紧接着的周一晚上七点半便是《胃心》播出的时间，可以说制片方和电视台把该做的都做到了，剩下的就只得听天由命。
　　“我听万兴说，你们都是和另一个剧组一起上的节目？是不是人很多？”
　　“嗯，暑期档电视剧电影比较多，所以宣传资源不好争取。”
　　“哎……我估计剪辑出来应该没你什么事。”
　　杨砚笑了笑，并不在意，“万兴也这么说，我觉得挺好的，少说少错，宣传有岳妍就够了，还是看作品。”
　　“也对。”望舒转过头，白衡还在门上趴着，堂堂知名大学的教授，一点形象都没有了，“姨夫，过来坐会吧，这时候你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白衡长长的叹了口气，很苦恼的问，“怎么没有声音？”
　　“两层门，隔音的，你想听我小姨喊什么？我跟你赌一百块的，她现在肯定喊不生了。”
　　不用赌，白衡也觉得林红会这么喊，“一定很疼……”
　　他的表情悲壮极了，杨砚都有些于心不忍，“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白衡把上下五千年的好字眼都拿出来选了一圈，最后定下了一个万分简单的名字，“想好了，男孩叫白林，女孩叫林白，小名叫杠杠，杠杆的杠。”
　　大名虽然简单，但寓意很好，是夫妻俩的姓氏，林字清新大气，白字纯净无暇，朗朗上口的也很好听，可小名杨砚一时没理解，“为什么叫杠杠？”
　　“林红各取一半，就是杠，床前横木也是杠。”望舒解释完，摸了摸他的头，很是宠溺的说，“小傻子。”
　　这么解释，这个名字起的的确很好，“原来是这样……”
　　说完，杨砚笑了。
　　这会轮到望舒不懂了，“你笑什么啊？”
　　“嗯，大名应该是小姨取的吧？”
　　望舒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你怎么知道的？”
　　杨砚没有正面回答，“我掐指一算。”
　　“别闹，赶紧的，你怎么知道的，别人都以为是姨夫取的。”
　　“傻子。”
　　“……”
　　真是小心眼。
　　望舒不问了，“那你憋着吧。”
　　换了旁人，这会一定迫不及待的说了，偏偏杨砚太能藏秘密，他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就是不开口。
　　望舒先忍不住了，手暗搓搓的搭在了他的大腿上。
　　“旺旺。”
　　正是因为林红喜欢用姓氏取名字，所以，旺旺才会叫旺旺。
　　满足了好奇心，望舒收回了手，“你笑点真迷。”
　　杨砚点头，并不否认。
　　两个小时后，产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一个圆脸的小护士从里面走了出来，冲着白衡笑，“恭喜，是个男孩，正好七斤，大人孩子都很好。”
　　听到大人孩子都好，内心忐忑的白衡才长舒了口气，连忙进去看。
　　望舒也跟了进去。
　　孩子在医生怀里啼哭不已，白衡却顾及不到他，径直从医生身边经过，半跪在床头，看着林红脸色苍白，满头汗水，嘴唇都被咬破了的样子，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淌，“你，你没事吧……”
　　林红说不出话来，不过看白衡哭，身体上的疼减轻了不少，她微微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柔柔的笑。
　　这一刻哪怕一个人疼，一个人哭，以后想起来也是甜蜜的记忆。
　　众人很知趣的没有上前打扰。
　　杠杠足月生的，又非常健康，不需要特别精细的看护，医生便将杠杠放到了婴儿床上。
　　林红的两个闺蜜都是生过孩子的，对杠杠各种夸赞，“好可爱啊。”“是啊，眼睛真长。”
　　杨砚和望舒也在一旁看，表情和那两个女人完全不一样，满满的都是嫌弃。
　　“怎么这么丑……”望舒知道孩子刚出生肯定不好看，可杠杠也太难看了些。
　　“脸皱巴巴的，脑袋好长，腿上还有个坑……”杨砚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孩子，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满脑子就是一个丑字。
　　“小孩子刚出生都这样，你看他多可爱啊，嘴和林红一样，而且手长脚长，将来肯定是个小帅哥。”
　　恢复了些力气的林红听到他们这么议论杠杠，好奇的不得了，“我想看看……”
　　白衡连忙起身来抱杠杠。
　　白衡算是老来得子，看到小小的杠杠，想到林红这这日子来的辛苦，刚停下的眼泪又有些控制不住了，他为自己儿子辩驳，“哪丑了，一点都不丑。”
　　可惜，林红也觉得丑。
　　只看了一眼，就把脑袋扭过去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可以说非常悲伤了，“我不信，这不是我生的。”
　　都说娘不嫌儿丑，这句话在产后身体和心理都十分脆弱的孕妇这并不成立。
　　孕妇在月子里哭很容易伤眼睛，白衡急忙安慰道，“别哭，没事没事，不出半个月就好看了。”
　　他硬着头皮又补充了一句，“启明小时候就这样。”
　　林红的心情糟糕透了，“骗人！望舒出生的时候才不这样！就是你的基因不好！”
　　产房里的人齐齐看向望舒。
　　望舒一脸无辜的摊手，“怪我喽？”
　　不管林红满不满意，孩子总算是落地了。
　　白衡早就请好了月嫂和陪产假，全身心投入到伺候月子的伟大事业中，他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杠杠一天一变的模样，终于让林红的心情好了起来。
　　转眼《胃心》开播在即，杨砚头半个月前录制的综艺也开始播出了。
　　望舒提前十分钟守在电视机前等着看。
　　综艺节目不比电视剧，杨砚挺尴尬的，他捂住望舒的眼睛，“还是别看了。”
　　“为什么不看，我可是你的粉丝后援会会长。”
　　望舒这话不是吹牛的，他真是杨砚粉丝后援会的会长，官方微博都建了，杨砚也和他互粉了。
　　听他这么说，杨砚笑了起来，不在劝阻，“那你看吧，我带旺旺出去转转。”
　　“别啊，咱们一起看。”望舒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
　　这档综艺名为《开怀一刻》，算是一档搞笑综艺，一共三名主持人，各带一队嘉宾，做做比赛什么的，很低能，受众群却很广泛。
　　节目一开始，是以剧组的方式介绍嘉宾。
　　“欢迎胃心剧组！一个一个和大家打招呼，从这边开始吧。”
　　“大家好，我是岳妍，在胃心中饰演沈安然。”岳妍的自我介绍很简单，只有短短两句话，不过作为胃心剧组的人气担当，主持人很知趣的给她抛梗，“哈哈哈，化妆的时候我就说，今天岳妍肯定会穿高跟鞋。”
　　岳妍轻松接住，“我是真的不喜欢穿高跟鞋，没办法啊，有些人个子太高了，我可不想近景的时候只留一个头顶。”
　　“那拍戏的时候有这种苦恼吗？”
　　“拍戏的时候还好，因为角色需要，沈安然一直都穿着高跟鞋。”
　　主持人十分自然的把话题转到杨砚身上，“杨砚是第一次来开怀一刻，跟观众朋友们打个招呼吧。”
　　录制开怀一刻那天，杨砚穿着望舒倾家荡产给他买的衣服，设计简约的衬衫长裤衬得他愈发高大挺拔贵气逼人，单单是站在那里，就是全场瞩目的焦点，“大家好，我是杨砚，在电视剧胃心中，饰演胃心。”
　　他没怎么变，从前也如此。
　　所以那些人在知道了他的身世后才会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在所有人的印象里，草根明星就算不是那种很滑稽的谐星，也不该他是这样的。
　　杨砚是个特例。
　　“好帅啊你。”望舒忍不住夸赞杨砚，同时也是夸赞自己。
　　太会选衣服了，真有品味。


第56章 
　　综艺是娱乐圈中出了名的双刃刀, 有时候可以通过综艺一夜爆红圈粉无数，有时候却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举动被网友捉住小辫子, 黑上个三年五载是都是少的。
　　望舒以为, 杨砚既然是注定的背景板，他就看个热闹就好，没必要有太多的担忧。
　　然而，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个节目里, 杨砚的存在感会如此之高。
　　《欢乐一刻》的游戏都是两组比赛, 几乎每期的游戏都或多或少的有所不同，今天的第一轮游戏是四组男女搭配参赛, 对面两组，胃心两组, 女嘉宾站在舞台幕布后面，男嘉宾站在前面, 随机选择位置，幕布拉开后，男嘉宾需要背起女嘉宾，跨过两个围栏, 走过独木桥，爬上一个铺满指压板的斜坡，登顶后回答问题, 答对后男嘉宾所在队伍加一分。
　　这个游戏可以说是非常消耗体力了。
　　先不说背着人要跑那么多关卡, 要是幕布后的人不是自己队伍的还会捣乱, 就算跑到了终点也未必会答对问题。
　　杨砚别的不一定优秀，但论力气，他算是佼佼者，因此，在这个游戏里，杨砚发挥的极其出色，就如他在产房门口说的，表现的很好。
　　有点好的过了头。
　　不管幕布后的女嘉宾是谁，背起来就跑，仗着腿长优势轻松跨栏，两步过独木桥，就连上指压板的坡也是眉头不皱一下。
　　导演组肯定不会让第一轮游戏这么轻易的就结束，出的题刁钻的不得了。
　　“请问，腌菜中含有的致癌物质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杨砚表情一怔，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回了原地。
　　这段本身并没有什么太招人喜欢的笑点，还有可能被别有用心的人说成是空有力气没有文化。
　　可后期制作却将他怔住的那一秒放慢了速度，在旁边加上现在的流行语【我是谁，我在哪，我不知道】
　　当他原路返回时背影也变成凄凉的黑白色，并配上一段令人悲伤的音乐，让原本单调的镜头瞬间有趣生动了许多。
　　之后两轮也是如此。
　　“请问，眉毛的生长周期约为？”
　　“请问，动物中视角最大的动物是？”
　　望舒看着电视里杨砚愈发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似乎是怕他嘲笑自己的无知，杨砚辩解道，“题，很难，他们都不会。”
　　问题不算难，就是太偏了些，望舒拍了拍他的腿，“导演组得控制节目时长，估计第五轮开始题目就简单了。”
　　事实就是望舒所说的那样，可谁都没有想到，杨砚把第四轮的题答出来了。
　　把另外三组从独木桥上挤下去后，杨砚背着岳妍跑上了高坡。
　　主持人已经不感到惊喜和意外了，照着手中的台本读问题，“请问，怎样吃胡萝卜才能更好的吸收里面的胡萝卜素！”
　　岳妍在粉丝心中就是真性情人设，这会大大方方的生气，“导演组！黑幕啊！是不是不想让我们赢！”
　　主持人笑了起来，“题都是早就准备好的啊，下轮继续……”
　　没等他话说完，一旁的杨砚慢条斯理的开口道，“油烹后，熟吃。”
　　这回轮到主持人傻眼了，他拿起台本看了一眼，“回答，回答正确！恭喜胃心剧组获得本轮游戏的胜利！”
　　望舒和主持人的表情相差无几，“这种鬼问题你都知道！”
　　“朋友圈看的。”杨砚为自己的朋友圈感到骄傲，“所以你以后别总说朋友圈里的东西都是骗人的。”
　　“……”望舒无话可说。
　　因胃心剧组强势的碾压性的胜利，后面两项比赛导演组都选择按照这种设定进行，一强一弱两种极端可以给两边剧组都制造热度和话题，最重要的是岳妍从城不破出道起给人的感觉就是走高端路线的女强人，和背景不太体面的杨砚没有丁点CP感，不少网友揪着这点吐槽，毕竟是本台播出的电视剧，导演组后期剪辑上把杨砚体现的更加强势，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男性荷尔蒙，岳妍在他身边被衬托的很小女人，观众所喜欢的CP感立马就有了。
　　让人不自觉的对《胃心》产生期待。
　　节目播出完，杨砚和岳妍就上了微博热搜。
　　热搜是买的，可有人讨论却是真的。
　　【啊啊啊！杨砚背岳哥的时候真是苏爆了！太撩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杨砚真的是一本正经，主持人说怎么玩就怎么玩，反正就要赢！】
　　【杨砚太帅了！好男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杨砚背起岳妍的时候，突然好想谈恋爱……】
　　【重新认识了硬汉这两个字】
　　【头一回发现岳哥这么软233好小一只啊！】
　　【被一群韩范花美男刷屏一年，老阿姨心毫不动摇，然而，看到杨砚拿着话筒，似笑非笑的样子，我的老阿姨心他妈的终于活了……】
　　《欢乐一刻》确确实实让杨砚吸引了一票粉丝，望舒建的的杨砚全国后援会一夜之间也涨了将近一千个粉。
　　虽然离红还有十万八千里，但是没有人黑望舒就非常满意了。
　　周六周末还有综艺播出，这两个节目比起《欢乐一刻》是不值得一提的，不管是好是坏短期之内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望舒没有再看。
　　周末下午，望舒自己一个人打车去了林红家。
　　为杠杠那褪了一层皮后愈发娇嫩的皮肤，林红这几日心情都不错，也不觉得人多烦了，那些姐妹一波一波的跑到她家里去看孩子，送礼物。
　　望舒到的时候白衡没在家，开门的是月嫂，看上去四十出头，慈眉善目的。
　　“家里有客人吗？”
　　“有的。”
　　望舒冲她笑了笑，进了林红的卧室，林红靠坐在床上，杠杠躺在她腿边睡觉，而孙柔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孙姨。”望舒笑眯眯的打招呼。
　　“说曹操曹操到，我和你小姨正说你呢。”孙柔穿着一身紫红色V领长裙，气质优雅得体。
　　曾经登顶过娱乐圈，就算是下来了，也和寻常人不同，孙柔手里的人脉和资源肯定不是万兴能比的。
　　望舒心里想的很多，面上却只是笑笑，“说我什么啊。”
　　“说你嫌弃杠杠长的丑啊，我可听你小姨说了，你在产房里好一通说我们杠杠不好。”
　　“那我小姨没和你说，她自己因为嫌弃杠杠长的丑，躺在产床上哭的事？”
　　那天产房里发生的事早就被这些女人在群里翻来覆去的说了好几天了，孙柔哪会不知道，就故意逗望舒而已。
　　望舒在林红脚边上坐下，看了一眼杠杠，咧嘴笑，“好像又白了点。”
　　“会越长越好看的！”林红这会对杠杠的颜值有了自信，“幸好生下来的时候没扔。”
　　孙柔也道，“再过几个月就是最好看的时候了，之后越长越难看，我儿子今年十二，脸越长越圆，跟他爸一样一样的。”
　　“脸圆好啊，脸圆有福气。”
　　“福气这种东西，看不见摸不着的，还是长的好看实在，我还期待着他长成望舒这样呢。”
　　看的出来望舒的长相孙柔很喜欢，见一回就要夸一回。
　　“孙姨你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对了！孙姨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呦，你这不好意思的时间也太短了吧，就不好意思两秒，什么事啊？”
　　“我不是写了个剧本吗，明天就要开播了，你帮我宣传宣传。”
　　就是发个微博而已，孙柔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她办事痛快，不喜欢那些拐弯抹角，所以才会和心思简单的林红成为好朋友。
　　事实上孙柔这几年并没有怎么经营微博，日常微博的评论最多也不过是两千条，可孙柔清楚该怎么受到更多的关注度。
　　孙柔：明天晚上八点《胃心》开播！我外甥写的剧本，大家多多支持！@隔壁王叔
　　孙柔是谁，鼎盛时期都火到国外去了，退圈之前还客串过好莱坞的大制作，之后又嫁入了豪门，算是圈里出了名的有背景，她这样直接在微博上宣布望舒是她外甥，相当于把望舒拉进了京圈，还预定了一波热搜，这可不是简单的宣传一下电视剧。
　　望舒登时笑的跟朵花似的。
　　看他这么笑，孙柔就知道自己这个人情没有白送，但还是略带调侃的问，“你至于吗？这年头收视率和编剧有什么直接关系？”
　　林红真的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对着望舒翻了个白眼，“那个男主演，杨砚，是他的……好朋友。”
　　“这样啊。”孙柔点点头，“我知道他，城不破的时候很火，可惜后来被嘉航的公关团队把名声搞坏了。”
　　望舒脸上的笑瞬间收了个干干净净，“嘉航娱乐？陈叙凌的经纪公司？”
　　孙柔点点头，提到陈叙凌满脸不屑，“陈叙凌在城不破里面那个角色也是硬抢下来的，城不破爆了以后为了让陈叙凌上位，嘉航娱乐硬是把杨砚给拉了下来，一个新人，你说他凭什么，要么是有娘家有背景，要么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婆家。”
　　望舒听懂了，眼神略有些凝重。
　　嘉航娱乐是现在圈里手头资源和艺人最强势的娱乐公司，要是陈叙凌有嘉航娱乐保驾护航，那杨砚这口气，怕是这辈子都要窝在心里。
　　林红不是很懂，“什么婆家？陈叙凌不是男明星吗？”
　　孙柔笑了起来，不再继续谈论这些事，“小杠杠醒了欸，听姨姨说话呢是不是，小眼珠子真亮。”
　　望舒看了一眼杠杠黑漆漆的眼珠，又笑了起来。


第57章 
　　不出望舒所料, 周一早晨，孙柔望舒两个名字一齐上了热搜。
　　这个热搜真的是实打实的从最下面一点点爬上去的。
　　国人念旧，远香近臭, 种种原因让已经淡出娱乐圈的孙柔仍有不少的影响力，哪怕她口中的外甥不是望舒, 也会掀起一阵风波，更何况是脑袋顶早就被按上人生赢家名号的望舒。
　　【我柔好霸气！想你~】
　　【今晚八点电视机前XX卫视准时收看《胃心》可好！】
　　【卧槽！！！！这什么背景？？？】
　　【我就说背后肯定有人, 否则怎么会这么容易签影视，哎, 有的人真是一出生就在终点站了。】
　　【有些人不用阴阳怪气的酸, 人家确实有本事啊, 要不让别人想捧都捧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家王叔叔真的是厉害了！】
　　【不是说他以前的女朋友是李子英的孙女吗？杨砚也算是李子英的徒弟……嗯，果然是圈中圈】
　　【昨天大半夜去看了胃心，摸着良心说, 虽然不算什么大神之作，但是的确很吸引人, 各种描写都特别细腻, 比起一般的言情小说, 多了点男作者擅长的升级流，两者相融并不违和, 让我挺期待胃心的，看完之后特意去搜了望舒背景emmmm……[网页链接]】
　　在望舒意料之外的事, 由于孙柔的这条微博, 引发了网友对他背景的好奇, 把他的小半辈子都扒了出来。
　　在校期间成绩名列前茅，三天两头因为打架被找家长，上课拿着电脑看股票，十六岁投资酒吧生意，高三上半年因病休学，闲余时间在家里写小说一本成神，二本签约影视自己做编剧，这期间还和小姨合作开了一家咖啡厅火便全网。
　　可以说是传奇人生了。
　　望舒自己看也觉得很牛逼，可真没有那张长图里说的那么夸张。
　　什么成绩名列前茅，什么三天两头打架，什么上课看股票，说的跟亲眼所见一样，他那会成绩顶多算个中上游，打架也都是站在一边看热闹，至于上课看股票就更扯淡了，他是活腻了吗？他不怕老师的啊？
　　这些爆料找不到源头，也无法确定真实性，可网友们愿意相信，并且乐此不彼的将那张长图四处传播。
　　然后，便有了种种鸡汤文章。
　　【绝不要让你的孩子死读书，读死书！】
　　【不上大学就会一事无成？请抛开你的偏见！】
　　【望舒成功最重要的因素究竟是家庭背景还是天和地利？】
　　这些文章又引发了新一轮的争论。
　　望舒一篇篇的看完，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狗屁家庭背景，他就是个孤儿，孤儿懂什么意思吗？失去父母的未成年人！
　　想到这，望舒还真觉得自己挺牛逼的，要是父母还在，也会为他感到骄傲。
　　……
　　即便网友们过于神话他，可望舒并没有打算一五一十的澄清，左右他真正的家庭背景究竟是如何，那些爱爆料的初中同学和高中同学都不知道，不如放任自流，顺便能炒作一番《胃心》，现在对他，对杨砚来说，《胃心》的收视率才是最重要的，就算哪天真的被扒出来，他也无所谓。
　　估计那个时候，我们艳艳就是大明星了~
　　望舒想想就觉得超开心。
　　“艳艳~晚上吃什么呀~”
　　心情实在太好了，哪怕今天外面打雷下雨，望舒也觉得处处明媚，他搂着杨砚的脖子，腻腻歪歪的和他撒娇，企图从拿着菜刀专注剁鸡肉的杨砚那获取存在感。
　　杨砚侧头看了他一眼，用手肘稍稍推开他，“别溅到身上，不好洗。”
　　望舒低头看看自己白色的短袖，瘪着嘴点点头，向后退了一步，坐在了吧台椅上。
　　杨砚继续剁鸡，顺便给望舒介绍今日菜单，“我们在山上采的蘑菇还剩点，炖小鸡吃，还有西红柿炒鸡蛋，炒三丝。”
　　地地道道的家常菜。
　　望舒杵着下巴，歪头看他。
　　杨砚做菜的时候有种迷之帅气，是他洗衣服擦地板的时候没有的帅气，那种专注和从容，望舒看三天三夜都不会腻。
　　“还有两个小时胃心就播出了，你紧张吗？”
　　杨砚点头，把剁好的鸡肉块放到的一锅开水里，“紧张。”
　　“看不太出来欸。”
　　“藏得比较深。”
　　“那你觉得我紧张吗？”
　　杨砚忙着备料，没看他，却很笃定的说，“紧张。”
　　望舒弯了弯眼睛，继续他无聊的追问，“为什么啊？”
　　“因为我啊。”杨砚说着，翘起了嘴角，像是偷笑，又像是害羞。
　　不管是什么，在望舒的眼里，都甜滋滋的。
　　叮咚——
　　听到门铃响，望舒起身去开门。
　　“你怎么来了？”
　　万兴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箱啤酒，笑的满脸褶子，“来拜访我的大恩人！”
　　他怕是疯了。
　　万兴没疯，但脑子肯定是不太正常了，他换了拖鞋像阵风一样跑进厨房，“杨砚！杨砚！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
　　“刚刚得到消息，时代影视今年的大制作《黎明到来前》十月份就要开机了！你你你……让你去试戏啊！男主角啊！”
　　望舒这方面知识储备不是很多，“劳驾，打听一句，你怎么这么激动？”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金南影视和时代影视比，就是个小作坊，你能理解吗？《黎明到来前》可是欧阳编剧和五六个知名作家花了二年时间制作的剧本！电视剧！哒哒哒！”万兴说到最后语言组织系统直接崩坏了，可见这是一张多大的饼。
　　望舒为了改好剧本，曾经看过很多的书，其中有一本就是万兴口中的欧阳编剧著作的，欧阳正所写出的剧本不多，可部部都是经典之作，哪怕是现在的零零后，打开电视看到他的作品，都能看的津津有味。
　　新人演了他的剧本，和飞升没啥两样，就是糊咖也能续命十年。
　　“卧——槽！”
　　“激不激动！开不开心！”万兴攥着两个拳头，在脑袋边上抖啊抖，看上去像个傻子，但望舒不会嘲笑他了。
　　不过望舒很快冷静下来，提出疑惑，“为什么，会让杨砚去试戏？”
　　《胃心》还没播出呢，杨砚也没成大明星呢，要是小制作的电视剧电影，望舒或许还能理解他们看好杨砚，想趁着杨砚没大火，片酬不高的时候签下他的档期，可欧阳正的剧本，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啊，这饼来的有些突然，把望舒砸的晕乎乎的。
　　“这个……”万兴抓了抓头发，“好像是，欧阳编剧还是导演在网上看到了胃心的预告片，所以才说让杨砚去试戏……我真想不起来了，刚刚太激动，挂了电话就过来了。”
　　那还能想起来买啤酒……
　　望舒摇了摇头，看向正在切土豆丝的杨砚，“你给点反应啊。”
　　杨砚倒是看的很透，“就是让去试试，别有太高的期望，期望越高，失望越大。”
　　万兴不喜欢他这种心态，在娱乐圈混，没有野心怎么能行，“那你也得做好准备！接了这部戏，你这辈子就稳了！望舒，你说是不是。”
　　“这个……”望舒还真不好发表什么意见。
　　杨砚不紧不慢的把土豆丝码好，放到一旁的盘子里，这才转过身看向万兴，“你以前不是还说，欧阳正的剧都是剧火人不火，片酬还少的可怜吗？”
　　“我他妈的那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要是能演，我操那国民度就没谁了！地位啊！地位啊！你现在还这么年轻！以后片酬逆天的好剧本不是任你挑吗！”
　　杨砚盯着他看，一句话也没说。
　　万兴忽然沉默了。
　　每个编剧导演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格，欧阳正亦是如此，他偏爱历史正剧，绝大部分场景都庄严肃穆，大气磅礴，一个年轻演员身上的气场很难压住戏，所以迄今为止，他的剧男主演最小的也三十六岁，出演的人物却是二十出头……
　　过了好一会，万兴才开口，“世事无绝对啊，据说这部剧是民国题材，真实人物改编的，那个时期但凡有名望的都是年轻人！考虑到不抹黑名人形象，用你也正常，要不也不会让你去试戏。”
　　“多少人试戏？三十个？”杨砚真不是丧，他就是觉得万兴激动过了头。
　　“……”这句话彻底把飘在天上的万兴打下来了。
　　编剧导演试戏，和女人试衣服没什么区别，试试又不花钱，觉得不错，就通知一声，别说这种大制作，就连《胃心》的一个小配角也试了二十多个人，一看过去就不适合的，也要让试一试。
　　“那我回头打听打听剧本，反正离试戏还有一个星期……”
　　“能抓住这个机会是好事，抓不到也不损失什么，平常心。”望舒拍了拍万兴的肩膀，很能理解一个步入中年且碌碌无为的老男人这种时候失态，“在这吃饭吧，一会胃心就播出了，一起看。”
　　提到《胃心》，万兴的眼睛又亮了， “你怎么没说，你有那么多关系啊！”
　　孙柔，李子英，这都是万兴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脉，他当年要是有这种关系，杨砚也不至于去拍那些又苦片酬又少的剧。
　　“你洗脑包吃多了吧。”望舒和杨砚的想法不谋而合。
　　万兴，是个好人，却不一定是个好经纪人，有种难当大任的轻浮，空有野心没有手段，以至于让杨砚当年被黑的那么惨。
　　如果杨砚真的再度翻身，人红是非多，那个时候万兴还这样不能稳住心态，那杨砚换经纪人，甚至换经纪公司，是势在必行的事。
　　不存在什么忘恩负义，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第58章 
　　杨砚也演了八部电视剧了，在电视上看到自己, 对他来说是司空见惯。
　　可望舒还是头一回在电视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当看到片头曲最后《胃心》两个大字下面写着原著作者王叔编剧望舒的时候, 望舒拿着手机咔擦一声拍了下来, 随后美滋滋的发了朋友圈和微博。
　　杨砚和万兴在一旁看着他，不由的笑，万兴道, “别骄傲, 别膨胀。”
　　“那是不存在的。”说完，望舒摸了摸杨砚的头，“倒是你, 等我们艳艳成为了大明星，你别膨胀。”
　　看着杨砚任由他像摸狗一样摸头发, 万兴长长的叹了口气，调侃意味十足, 估摸着望舒的话也只当成了玩笑。
　　杨砚盯着电视，比望舒还专注。
　　一部剧是否吸引人首先是剧本, 其次是导演，演员, 摄像, 美化道具, 还有便是身兼重担的后期制作。
　　有不少电视剧每一步都完成的很优秀, 最终败在了混乱的剪辑上。
　　《胃心》第一集的内容和小说描述基本一致, 沈安然作为一名美食杂志的编辑, 去魏新的餐厅试吃菜品, 因为对菜品并不满意，所以在撰写稿子的时候给出的评价并不高，从这里引出魏新第一次出场，正在筹备分店开业的他看到了杂志上对自己餐厅的点评，非常果断的训斥了因恋情进展不佳心思不宁的主厨，并对沈安然出发了试吃新菜的邀请。 
　　到这为止，第一集结束了，内容不多，很大一部分是为了介绍人物。 
　　不得不说，当年城不破选角的时候的确很严谨，杨砚和岳妍的长相无可挑剔，且后期调色下餐厅有品质的装潢和演员时尚感爆棚的服饰让这部顿时上升了七八个档次，一看就很高级，尤其是沈安然试吃菜品还有魏新训斥主持这两段，背景音乐的渲染力十足，让人看得极其享受，说是视觉盛宴一点不为过。
　　可即便如此，第一集的情节看上去还有没有什么能留住观众的点，望舒的表情有些凝重，“第一集……是不是，枯燥了点？” 
　　小说和电视剧不同，小说里，魏新在看到杂志文章里的署名时心理活动十分勾人，能让读者有兴趣想要看下去，可电视剧里只给了署名两秒钟特写，和魏新一个深沉的眼神
　　对坐在这的三个人来说，故事情节已经了然于心，这么看的确枯燥，万兴笑了起来，“现在国内电视剧都这样，进展慢，况且有很多观众没有看过原著小说，介绍人物是必须的，就算明天收视率低了，等剧情发展起来，口碑好了，收视率不成问题。”
　　望舒点点头，心里却对自己的剧本产生了不满。
　　要怎么做，才能在第一集就让观众产生兴趣？要怎么做，才能让情节紧凑的同时把人物关系清晰的表达。 
　　望舒忽然意识到，小说改编成剧本，看似简单容易，实则局限性太大。
　　“望舒。”
　　“嗯？”
　　杨砚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苹果，“想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觉得，不太满意。”
　　杨砚轻笑一声，没有像万兴一样安抚他，而是缓缓说道，“你可以到微博看看，别人怎么说。”
　　在这个网络时代，电视里长达十分钟的广告太过漫长，十分钟能完成很多事，发个微博绰绰有余。
　　望舒从茶几上拿起手机，舔了舔略有些干涩的嘴唇，点进了关于胃心的话题。
　　【我岳哥真的美美美美死个人了！】
　　【本淑芬对电视剧非常满意了，杨砚简直就是魏新本新！岳妍也敲美！颜值巅峰了！】
　　【卧槽！头一次发现男人穿皮夹克这么帅！电视剧没播出之前我还挺担心的，万万没想到杨砚把魏新还原的这么好，又正气，又痞气，还有点玩世不恭，啊啊啊啊啊，少女心炸裂啊！】
　　【大晚上的，刚吃完饭又饿了……妈惹，菜看上去挺好吃的啊，馋QAQ】
　　【哈哈哈哈哈哈，莫名觉得主厨被骂的时候好鸡儿可怜，主厨：你们夫妻俩就熊我吧！】
　　【啊啊啊啊好看啊！坐等望舒出场！】
　　相比上个星期一开播就被从头骂到尾的那部现代都市剧，《胃心》的好评可以说是相当的多了，望舒看着这些评价，心情就好了。
　　这就是享受自己劳动成果的甜蜜。
　　看望舒笑了，杨砚紧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
　　万兴把杨砚的肢体变化看在眼里，突然感慨。
　　人的付出果然是相互的，望舒处处为杨砚考虑，杨砚也把望舒的心情化为自己的心情。
　　真挺好的。
　　就是怕望舒现在年纪小，或许图个新鲜？
　　还可惜两个人这么好的基因，真是白瞎了。
　　万兴刚刚喝了几瓶酒，脑子里乱糟糟的想了一大堆事，莫名其妙的把望舒那句话重新翻了出来。
　　可以骄傲，不能膨胀啊。
　　这次要好好干，好不容易爬起来了，绝对不能在让人按下去。
　　“哎……”
　　听他叹气，杨砚转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没事，酒喝多了。”
　　杨砚没在深问，指了指电视，“演上了。”
　　第二集的剧情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沈安然受邀来品尝新菜，魏新一边亲手为她做菜一边躲在厨房的布帘后面偷偷看她，眼神没有多深情，却带着浓浓的怀念，瞬间让人觉得，这个待人冷漠疏离，不喜形于色的男人，有着温情的另一面。 
　　拍这段戏的时候，周围全都是人，岳妍也压根没坐在那，望舒没啥反应，可现在心里不由自主的酸唧唧。
　　嗯，就像是自己付出一生心血培养的儿子喜欢上别的姑娘一样。
　　第二集才演了十几分钟，万兴的手机响了，“喂，我在杨砚这呢，你说干嘛呢，咱家电视开着吧？那就行，你妈家电视呢？啧，打个电话问问，行行行，我现在就回家了。” 
　　放下电话，万兴冲杨砚和望舒一挥手，“儿子要吃冰淇淋，领导让我回家，告辞！”
　　杨砚起身去送他。
　　没了他们俩，沙发地方大了，望舒习惯性的躺下。
　　等杨砚送完人回来想在他腿边上坐下，却被蹬了一脚。
　　“怎么了？”
　　望舒盯着他看，“你去那边坐。”
　　旁边还有两个小沙发的。
　　杨砚笑笑，握住了望舒的脚踝，一屁股坐了下去，“我想挨着你。”
　　望舒真不习惯他说这种话，“你这算是甜言蜜语吗？”
　　杨砚的眼神略显迷茫，“这算甜言蜜语？”
　　“不算，但是我要求低。”望舒说着，把脚丫放到了他的腿上，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脚趾甲长了……穿鞋顶的疼。”
　　“该剪了。”
　　杨砚是老年人作风，连钥匙带指甲刀掏耳勺一整套都天天挂在裤腰上，他拿出指甲刀，捏住望舒的脚背，小心翼翼的修剪他的脚指甲。
　　望舒就喜欢他这种专注的表情，不管是做饭，开车，还是剪指甲，“杨砚，你会生气吗？”
　　几秒钟后，杨砚才回问，“生什么气？”
　　“就是，我什么都让你干，你说你，要拍戏，要洗衣服，要做饭，要刷碗，还要打扫卫生，还得给我剪脚趾甲……”望舒掰着手指一项一项的数，越数越觉得自己有点不是东西，这要是换做他，早就哭天喊地了，“你不委屈呀？”
　　杨砚像是听了个笑话，“这有什么可委屈的？不是应该的吗？”
　　望舒听的特别舒心。
　　什么甜言蜜语，都比不了这种话来的实在。
　　他又低头剪指甲，望舒不再打扰他，歪着头看电视。
　　这么会的功夫，已经演到沈安然和魏新见面了。
　　时隔好几年，物是人非，在悠悠的乐声中，穿插了曾经的回忆。
　　宁乐乐和张海钧的那段戏是另一个组在某高中拍摄的，相比较之下，张海钧的演绎要比宁乐乐细腻许多，当然，也是因为少年魏新需要表达的情感更多，给了他发挥的机会。
　　看杨砚剪完一只脚，望舒插空和他说话，“可惜了，这小胖子演技真的不错，就是长相压了戏路。”
　　杨砚抬头扫了一眼电视，“他会瘦的。”
　　真到没有戏接，吃不上饭的那天，自然而然就会瘦下去。
　　“当演员可真辛苦啊，杨砚……你要演到几岁？”
　　杨砚想的很认真，“三十二吧。”
　　望舒乐一下，“这么精确吗？说说原因。”
　　杨砚的原因，俗气的不得了，他一本正经的和望舒算，“上个月我们花了一万五，不算买衣服，也不算给杠杠买金锁，如果加上零零总总的开销，一年至少要五十万，假设你能活到八十岁，需要三千万左右……”
　　杨砚还没说完，就被望舒打断了，“大哥，先不说你是不是嫌我花的多，也不说你为什么觉得我只能活到八十岁，咱们先把通货膨胀算一算。”
　　“我算了。”
　　望舒难得露出很无语的表情，“……你当我没问行不行。”
　　“我真算了。”杨砚还真没逗他玩。
　　他细细的算了两个人的开销，自己片酬未来的涨势，以及通货膨胀，感觉，如果幸运的话，需要努力一点工作四年。
　　说的矫情一点，杨砚的梦想不是攀上这个行业的顶峰，也不是想草根逆袭打脸那些曾经瞧不起他的人。
　　他只是，无比单纯的想让望舒一辈子，衣食无忧，幸福快乐。
　　这轻描淡写的八个字，是很多人随口的承诺，可对杨砚来说，是他一生所求。


第59章 
　　胃心播出后反响很好, 收视率百分之八点五, 全国同一时间段排名第二, 可以称得上是高开。
　　望舒有信心，低走是不可能的低走的, 这辈子不可能低走。
　　事实证明, 望舒的信心不是空穴来风, 短短五天时间, 《胃心》播放到了第十集，而第九集第十集全部都是魏新在国外时的剧情。 
　　陆小天在第十集后半个小时出场。 
　　由于头天晚上睡得太早, 望舒是第六天上午用手机看的。
　　令他感到膨胀的是，自己出场那一刻，弹幕瞬间遮住了屏幕。
　　内容无外乎是啊啊啊啊啊！望舒！仰望大旗扛起来！
　　也不怪别人激动，望舒当时不过是照本宣科的把导演的想法演了出来, 丝毫没有加入自己的情绪和私心，然而郭瑞是有私心的, 哪怕有旁白解释魏新的心思有多单纯，多简单，可在剪辑调色后，魏新和陆小天之间的那种磁场，蜜汁GAY里GAY气。
　　有点, 魏新爱上陆小天却不自知的感觉。
　　后面的剧情也完全贴合这种脑补。
　　魏新每天和陆小天一起上班下班, 说笑打闹, 终日阴沉的魏新逐渐对他敞开心扉, 在这个人心冷漠的异国他乡, 陆小天成为了他最重要的人，所以，在听到那些不良青年说着关于陆小天的污言秽语，并打算在餐厅下班后对陆小天，即便内心仍有恐惧，魏新还是义无反顾选择了保护陆小天。
　　他和那些不良青年一同被抓进了警局，那些人沆瀣一气污蔑魏新，魏新面临的是一年有期徒刑。
　　他唯一的机会就是陆小天，只要陆小天能出面作证，这些人曾在餐厅威胁过他，这件事才能有转机。
　　魏新在警局里等了很久，也没能等来陆小天。
　　陆小天不会来的，他是留学生，一旦被学校知道自己在读期间打工，甚至参与恶性事件，必然会被遣返回国，后半生很难再出国。
　　他父母花了一生积蓄为他铺路，陆小天不能辜负父母，只能选择辜负魏新。
　　陆小天是魏新人生的一个重大转折点，让第九集第十集的收视率成功破了百分之一，成为同一时间段收视率全国第一，也让陆小天和魏新一同上了热搜。 
　　【好像抱抱魏新QAQ，王叔叔果然是后妈！本阿姨一把年纪，活活被虐哭了，我的小新啊！】
　　【陆小天！你个王八蛋！你不是人啊！你知不知道魏新多爱你！】
　　【讲道理，我要是陆小天，我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不过！我不是陆小天！陆小天你真不是东西啊！！！】
　　【求问我家小天还会出场吗？妈惹！好想看陆小天和魏新在相遇啊！求大大写个同人！！】
　　【哈哈哈哈，求同人的，你们可以去求王叔叔啊，让他写陆小天和魏新的同人。】
　　【哈哈哈哈哈哈，求再相遇的，你们可以去求望舒啊，让他改改剧本2333】
　　【望·王叔·陆小天·舒：我超级忙你们知道吗？让我干这个干那个的，我不要命的啊？】
　　【我知道仰望CP后续有糖，但是万万没想到还有屎，哭晕……】
　　【突然想看这剧了！有点带感啊！】
　　【强烈安利《胃心》好看到炸裂啊！杨砚真的是又帅又酷一点不油腻！】
　　【一想到周五周六看不到魏新，我的心啊，好痛啊……】
　　毋庸置疑，《胃心》火了，虽然暂时还不能称之为爆，但的的确确是火了，这股火在杨砚身上烧的最强烈，从各种访谈节目的邀约和应接不暇的剧本代言，就能看出。
　　万兴顶着公司上层的压力，硬是全都延后了。
　　两天后，就是《黎明到来前》试戏的日子，现在没有什么能比这个重要。
　　然而，杨砚这边除了知道这部戏是一部民国戏以外，一无所知，连想要提前准备都无从下手。
　　不过望舒倒是觉得，民国戏很适合杨砚，说不定能在电视剧里一圆他做抗日小英雄的梦想。
　　两个人窝在家里看了好几天的民国剧，把每个角色每个桥段，该有的表情和动作翻来覆去的琢磨，尽自己所能，把民国的人设都演绎一遍。
　　甚至演绎的有些过了头。
　　关灯后，杨砚把望舒压在床上，手指抵着他的心脏，“别动。”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传到望舒耳朵里，带着一股阴冷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好，我不动……”望舒还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戏份里他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说，绝密情报的丢失是不是和你有关。”
　　有关还是没关？望舒不知道，所以选择不开口。
　　杨砚演的很投入，他一把捏住望舒的脸颊，将他紧闭的嘴唇捏开一个小小的口，洁白的两颗牙齿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像一只小兔子。
　　杨砚深吸了口气了，低哑道，“不说是不是……”
　　望舒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眨了眨眼睛。
　　玩什么花样呢这是？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杨砚以低下头，封住他红润的嘴唇，眼睛亮的仿佛藏在夜色中的恶狼。
　　“唔……”望舒被他亲的透不过来气，难受中带着点小兴奋。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又又又开始怀疑杨砚到底是不是双重人格，怎么一到这种事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怀疑过后，望舒真的难受了，他已经在狂热且激烈的吻中遗忘了怎么呼吸。
　　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
　　“嗯！！！”望舒用力推开他的手，骨碌碌的滚到床边上，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口气。
　　咔一声，床头灯被打开了，望舒回过头，恼怒的瞪着他，“你睡不睡了？明天还要试戏呢！”
　　杨砚侧躺在床上，单手撑着自己的头，直勾勾的盯着望舒看。
　　刚刚亲的太狠了，他的唇瓣有些肿，脸颊白里透红，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含着一层水汽，瞪人的时候显得坚韧又无辜。
　　杨砚猛地找到了自己角色的定位。
　　他的爱人是藏在他身边的地下党，窃取了机密情报，他以掌握罪证，而面对爱人，内心愤怒与不忍交织，也藏着对这个世道的恨意。
　　看着杨砚一丝丝变化的眼神，望舒觉得，这部戏他要不取的点成果，那可太不公平了。
　　最后，这场莫名其妙的戏，望舒还是陪着杨砚演完了，虽然心里有那么一点怀疑杨砚的动机，但是作为贤内助，他还是愿意牺牲一下自己的身体。
　　再说，有那么一会两会三会的时候，也挺爽的。
　　第二天一大早，眼眶乌青的万兴到望舒家来接杨砚，看到神清气爽的杨砚，万兴心安不少，却还是忍不住嘱咐他，“等会到了那，你别紧张，正常发挥就行。”
　　望舒半躺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牛奶，一边喝一边用手机刷微博，听万兴这么说，抬眼看他，“看上去你比较紧张一点。”
　　万兴嘿嘿一笑，并不否认，“我昨晚上一宿没睡好，就惦记这事，对了，差点忘了，欢乐一刻要录胃心专场，只有胃心一个剧组，你也得去。”
　　“嗯？为什么要录专场？”
　　“就是，粉丝嫌那期欢乐一刻杨砚和岳妍的镜头太少，民众声音比较大，再加上胃心现在成绩这么好，也算趁热打铁吧，张海钧和宁乐乐也去。”
　　望舒点点头，“行。”
　　编剧导演上欢乐一刻也不是没有过，望舒不是特例，他不会放过这么好一个能打开自己知名度的机会。
　　“嗯，那我回节目组一声。”说完这句话，万兴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开口问望舒，“你要做艺人也不错……我可以签你的。”
　　望舒弯了弯眼睛，笑的十分明媚，可说出的话对万兴而言，是刺耳的，“我要做艺人，肯定要签个厉害点的经纪人，你不行。”
　　“我！我哪不行！我……”万兴想反驳，挺直的腰板却驼了下去，略微下垂的眼角看上去丧丧的。
　　他竟想不到怎么反驳。
　　这经纪人当的，操他妈！
　　杨砚换好衣服出来，看了一眼望舒，见望舒冲他挑眉，视线才移到万兴身上，“怎么了？”
　　“没怎么……走吧……”万兴耷拉着脑袋，像一条丧家之犬，浑身散发着哀伤的气息，默默的换上自己的鞋，把拖鞋摆到鞋柜里，走出了门。
　　“他怎么了？”
　　“哀己不幸，怒己不争。”望舒说着，将自己手里的牛奶一饮而尽，冲着杨砚晃了晃手里的空杯，“加油！”
　　杨砚笑笑，手掌虚握，做了个饮酒的姿势，待手放下，才轻声说道，“会的。”
　　两人走后，望舒继续刷微博。
　　他已经养成了时时刻刻关注娱乐圈大事小情的习惯，俗称吃瓜。
　　今天最热门的事是祖博鑫和张瑶玉的恋情，两个人在恋情曝光后各自的事业皆受到了影响，尤其是祖博鑫，粉丝数据一落千丈，代言也丢了好几个，张瑶玉虽然比他好一点，但是微博评论区都是祖博鑫女友粉的咒骂，可以说相当惨烈了。
　　为了解决这次危机，两人破釜沉舟，携手上了一档综艺真人秀节目《假想婚姻》
　　这是一档纯粹的秀恩爱综艺，让娱乐圈中知名的情侣一夜之间变成夫妻，记录从情侣到夫妻之间相处的变化，当然，这里面美化婚姻的成分居多。
　　这档节目让一些恐婚人士重拾对婚姻的信任，很受广电的支持，也是国家重点培养的项目，有这么一座靠山帮忙净化网络上的反面意见，一点进微博截取视频的评论区，只能看到一堆好评，俗称吃洗脑包。
　　望舒就是洗脑包吃多了，特别喜欢看这两个人秀恩爱，满脑子都是甜甜甜。
　　啧啧，看看人家这日子过的，真他妈的浪漫啊。
　　不过在磕糖之余，望舒也感受到了综艺的力量，这股力量将张玉瑶评论区里的恶意驱了个干干净净，将祖博鑫掉了的代言全都找了回来，甚至还多了好些。
　　可惜，真人秀和杨砚无缘，杨砚那个性格，二十四小时都在镜头下……
　　望舒幻想了一下，好像……好像杨砚也没什么太大的缺点啊？
　　还挺可爱的。


第60章 
　　他们到时代影视不久, 万兴便给望舒发来了微信。
　　万兴：知道剧本了, 是三男主！
　　望舒：三？
　　万兴：将门三兄弟，一老大是共党, 老二是土匪，老三是国民党
　　望舒：……那杨砚试土匪？
　　万兴：不是土匪……是老三, 好像是, 编剧觉得, 他符合老三身上反派的气质
　　反派？
　　望舒：还不如土匪
　　万兴：这可不一定，反派服装和造型好看啊
　　望舒：肤浅
　　万兴：你不懂，剧本上老三为了国家战亡了, 虽然有反派设定, 但是归根结底是个正面人物，还是悲剧，我觉得这个角色很好
　　望舒：那倒是……三男主的话，机会应该很大吧？
　　万兴：那必须的啊, 对了，陈叙凌也试了这个角色, 我也真是呵呵了, 嘉航的手再怎么长，也伸不进时代影视啊，他那垃圾演技自己心里也没点B数
　　话粗理不粗。
　　反正望舒听的舒服。
　　望舒：那今天就能定下来吗？
　　万兴：定下来是不可能的，还得二试三试, 怎么着也得十天半个月
　　虽然这部戏还没定下来, 但是知道了三男主的万兴自信心已经爆棚了。
　　毕竟杨砚的演技没得挑, 人气也在迅速增长，就连形象也很贴合国民党老三，这个角色非他莫属的！
　　……
　　三天后，望舒和杨砚一同去了X市电视台参加《欢乐一刻》的录制。
　　《欢乐一刻》的录制时间是下午六点，下午嘉宾都在各自的休息室里化妆对台本，望舒和杨砚很理所当然的共用一间休息室。
　　台本对到一半，休息室的门被打开了，穿着米色风衣带着墨镜的岳妍大步走了进来，“哈喽。”
　　一见岳妍，三人互道恭喜，胃心火了最直接的受益人就是他们。
　　利益之下每个人都是好朋友，望舒一脸担忧的看着岳妍，“妍姐，你怎么又瘦了。”
　　这话每个女人都愿意听，岳妍摸了摸自己的脸，略带笑意的问，“是嘛？那还好看吗？”
　　望舒笑眯眯的点头，“好看啊~”
　　“就你嘴甜，台本对完了？”
　　“还没呢。”
　　岳妍看了一眼台本，“呦，我和杨砚各带一队啊。”
　　由于是胃心剧组的专场，演员年龄相差又不是很大，很难分出两组，所以导演组决定由男主女主为队长，通过石头剪子布来挑选组员。
　　岳妍看着杨砚，眼神中带着一些调侃，“望舒同学我预定了。”
　　“呵。”说到这杨砚也不对她客气了，“你试试。”
　　“呀，你这态度？给我等着啊。”岳妍撩了一把头发，走了出去。
　　望舒坐在一旁傻乐。
　　杨砚看着他，也笑了，“你干嘛呢？”
　　望舒就是觉得他刚刚那句你试试说的特别可爱，可现在休息室里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望舒又不好说，他和杨砚之间的事对于有些人可以毫不避讳，比如郭瑞，比如赵进，比如岳妍，可在这些工作人员面前，就必须谨慎。
　　“没事，对台本吧。”
　　……
　　五点五十分，《胃心》剧组的人齐齐出现在后台，等待上场。
　　胃心剧组来的演员加上望舒一共是八个人，虽然是专场，但对于时长只有一小时四十分钟的综艺节目来说，人还是多了些，肯定有人要当背景板，望舒看着站在那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张海钧，上前安抚道，“没事，不用紧张，又不是直播。”
　　言下之意，就算是出错，后期也会剪辑掉。
　　张海钧对望舒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我，我是第一次上综艺。”
　　“我也是啊，你看人家宁乐乐，还是个女孩子呢，比你强多了，你是不是男子汉。”任谁听这话，都只是为了消除张海钧紧张说的玩笑话，可传到宁乐乐耳朵里，就不一样了。
　　宁乐乐穿着一字肩红色连衣裙，黑色绑带高跟鞋，性感的身材和白皙的肌肤极为惹眼。
　　她和张海钧不一样，她自认有天使的容貌，魔鬼的身材，注定了一飞冲天，差的只是一个机会。
　　这次录制《欢乐一刻》就是她的机会！
　　宁乐乐勾起嘴角，眼底的野心暴露无疑。
　　岳妍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杨砚，看见那只浑身散发着骚味的狐狸没有。”
　　杨砚一直盯着那边的三个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这些年，他见过不少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的人，宁乐乐太过平常。
　　岳妍是不屑的，她出道便是城不破的女主角，横扫各大新人奖，无需那些肮脏的手段，就稳住了的自己的地位，对杨砚，她虽然没有多热络，但是心里还是认同他的，“你不用笑，看好你家小白兔，别被当垫脚石踩了。”
　　“小白兔？”杨砚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岳妍指的是望舒。
　　他看上去，的确像个小白兔，懵懂又纯善，“我觉得，你这个形容很恰当。”
　　说话的功夫，前面舞台上传来主持人的声音，“欢迎胃心剧组！”
　　众人起身站好，伴随着音乐声缓缓走上舞台，在舞台中央站定，杨砚和岳妍站在最中间的C位，最边上是宁乐乐和饰演司禾的宋让。
　　主持人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宁乐乐，笑的难以捉摸，“今天除了我们胃心剧组的演员，还有一个特别嘉宾！”
　　他说完，台下的观众呼声响起，“望舒！编剧！”
　　主持人耷拉下嘴角，上前几步，故作生气，“没和你们互动！抢台词是不是！”
　　台下发出善意的哄笑。
　　主持人退回去，顺势站在了望舒身旁，“没错！今天的特别嘉宾就是我们的原著作者同时也是本剧的编剧，望舒！来望舒做个自我介绍吧！”
　　望舒这会不像在台下那般从容淡定，他拿着话筒，清了清嗓子，看上去十分紧张， “大，大家好，我是望舒。”
　　主持人侧头，“然后呢？”
　　望舒眨了眨眼睛，“今年，十九。”
　　台上台下都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是不是还要介绍一下自己的爱好。”
　　望舒顺着茬往下接，“爱好是看书，看电视剧。”
　　主持人有心让他多说点，便继续询问，“我最近剧慌，你都看什么电视剧啊？”
　　“嗯……最近在追的剧是胃心。”
　　“哈哈哈哈，请问作为胃心的编剧，你对胃心满意吗？”
　　“满意啊，我觉得特别好看，导演导的好，演员演的好，哪里都好。”望舒说完，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最近也在追胃心，人家编剧真的不是自卖自夸，特别特别好看。”另一个女主持人说着，把话筒递到了杨砚那，开始了自我介绍。
　　他们的自我介绍都很简单，一句大家好，介绍自己的名字，饰演的角色，最多在加一句角色性格，话筒到了宁乐乐那，格式有了变化，“大家好，我是宁乐乐，在胃心中饰演的是少年沈安然，一个校园女神~说实话当初试戏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自己能演这个角色。”
　　她都这么说了，台下这么多观众看着，主持人必须问，“为什么啊？乐乐很符合校园女神的形象。”
　　“这个说起来有点尴尬，因为我是胃心的书粉嘛，试戏那天能见到作者大大，就很激动，在电梯里和我闺蜜说，想给大大生猴子……然而我们编剧就在前面站着……”宁乐乐说的时候，颇为心虚的看了望舒一眼。
　　还有这种事？
　　主持人看向望舒，只见他微微笑着，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那真的很尴尬啊，望舒当时听到这话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什么感觉？日了狗的感觉，她才不是这么说的。
　　毕竟是剧里的演员，望舒也不能在这种场合拆台，“嗯，看过胃心的人都很崇拜我，台上的演员都想和我生猴子，习惯了，但是，对不起……“
　　“啊啊啊啊！脸呢望舒！”“过分啊！”“受不了受不了。”台上的演员，除了杨砚以外很及时的给出反应。
　　望舒看向主持人，一本正经的说，“他们就这样，口是心非。”
　　看场子热起来了，主持人笑笑，很自然的进入到今天的第一个环节。
　　两队队长石头剪刀布选择队员。
　　杨砚和岳妍相视而立，一只手背在身后，有点决战紫禁之巅的意思。
　　“石头剪刀布而已，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岳妍勾起嘴角，“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杨砚点头。
　　瞬间，两人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岳妍出剪刀，杨砚出布。
　　“欧耶！哈哈哈哈哈！我选望舒！”
　　杨砚失落的表情被台下观众看在眼里，今天买门票来看现场的大多都是仰望CP的CP粉，顿时一片惨烈的哀嚎，“啊——”
　　主持人笑眯眯的去采访岳妍，“为什么先选望舒啊？”
　　岳妍笑了，“我要赢啊，他们俩关系好，绝对不能一组。”
　　主持人又问杨砚，“你和望舒关系很好吗？”
　　杨砚按照早就和望舒套好的话说，“对，我们是邻居，他也是我的粉丝，很多年前就是我的粉丝了，死忠粉。”
　　“哈哈，难怪。”主持人递过去一个调侃的眼神，“对于望舒说，你想给他生猴子，你有什么想法。”
　　杨砚笑了起来，“我不行，生不了。”
　　这是能生就要生的意思？
　　台下的CP粉磕糖嗑的丧失了语言系统，“啊啊啊啊！”
　　点到为止，双方分好了组，岳妍，望舒，张海钧，宁乐乐一组，剩下的都和杨砚一组，看上去实力悬殊比较大。
　　好在今天没有什么力量型的比赛。
　　“第一轮比赛，你有我没有！每人伸出十根手指，说一个自己做过，别人没有做过的事，没有做过的自动收起一根手指，如果全都做过，说的人收起一根手指，手指全部收起则出局，小心不要误伤队友哦。”
　　按照站位，第一个人是宋让，“嗯……我曾经把自己家烧着过。”
　　“啊！这个够狠。”
　　所有人都收起了一根手指。
　　紧接着是宁乐乐，“我，我从没有谈过恋爱……”
　　望舒犹豫了一下，默默的收起了一根手指，杨砚看着他，也把手指收了起来。
　　唯有张海钧，保持不变。
　　主持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到下一个人。
　　到杨砚那的时候，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在工地搬过砖。”
　　“……”
　　这一条稳稳的秒杀了全场。


第61章 
　　杨砚这段时间人气骤增, 他那点历史和望舒的背景一样，被营销号整理好后四处传播, 网友们都知道, 也没什么感觉。
　　现在不比当年, 明星各种吸毒出轨乱七八糟的黑料全网都是, 一个小小的, 莫须有的“隐瞒出身”算得了什么。
　　主持人正是清楚这点，才很淡定的说，“我一直都很佩服杨砚, 一个人无法决定自己生来的环境, 杨砚不依靠任何人, 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就是强大的，当然, 其中的心酸和辛苦, 只有自己知道。”
　　台下的几个举着杨砚灯牌的粉丝一边鼓掌一边掉眼泪。
　　接下来是望舒，他想了一会, “我, 做过植物人。”
　　“啊？”主持人显得非常惊讶，“是我理解的那个植物人吗？”
　　望舒点了点头，看着他的眼睛, 一字一句的说道, “因为一点儿小意外, 以植物人的状态昏迷了三个月。”
　　“我倒是知道望舒高三的时候因病休学过,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嗯，有一部分原因吧。”
　　“这个，比搬砖还狠。”岳妍苦着脸收起一根手指头，“完了，我还剩两根儿手指了，队友好好想一想，不要误伤。”
　　即便岳妍有极强的胜负欲，可这轮游戏的站位，或多或少的决定了成败，杨砚队取得了胜利。
　　第二轮游戏是你来猜猜我是谁，两组各派一名队员，相对而坐，身后的白板上写着一个公众人物的名字，两人相互问对方问题，对方只能回答是与不是，率先猜出自己身后白板上名字的队伍加一分。
　　为了节目效果，杨砚和望舒率先进行对决。
　　望舒身后的白板上写着岳妍，而杨砚身后的白板上写着杨砚。
　　望舒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弯了弯眼睛，笑的很甜，“那我先问了啊。”
　　“好。”
　　“嗯，是男人吗？”
　　“不是。”杨砚回答完，跟着他的思路问，“是女人吗？”
　　望舒翘起嘴角，犹豫了好一会才说，“好像，不是……我这个是演员吗？”
　　杨砚点点头，“是，那我这个是演员吗？”
　　“算是吧……我也不太清楚，他好像有挺多职业的。”
　　主持人忍笑，在一旁说道，“可能也是个歌手是吧，反正演过戏。”
　　“对对对。”又轮到望舒问杨砚，“那我这个，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吗？”
　　坐在舞台最边上候场的岳妍捂住胸口，有种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的既视感，惹得台下观众哈哈大笑。
　　“是，我这个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上吗？”
　　听他说是，望舒就笑了，“你干嘛老是模仿我的问题？”
　　杨砚非常的理直气壮，“你问的就是我想问的。”
　　“好吧，是……那，我这个，年龄在25岁以上的女演员，漂亮吗？”
　　望舒的表情一本正经，却让台上台下都笑人仰马翻。
　　一直都回答果断的杨砚猛地犹豫了一下。
　　岳妍咬着牙，紧盯着他。
　　“呃……不是。”
　　“哈哈，你不怕这个人和你拼命啊？”望舒一副已经猜出是谁的样子，胸有成竹的看着杨砚，“到你了。”
　　“这个二十五岁上的男演员，是不是长的很帅？？”
　　望舒点头如捣蒜，“是是是是！非常帅。”
　　杨砚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你别总跟着我的问题问，这样吧，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先问。”望舒说完，看了眼主持人，一脸乖巧可人，“可以吗？”
　　“当然可以。”游戏更有趣味性，对节目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儿，主持人没有必要阻拦。
　　杨砚敲了敲自己的膝盖，眼底藏着浓浓的笑意，“你是不是很崇拜这个人。”
　　望舒眯起眼睛，“是啊，那我身后这个，是不是很矮？”
　　还没有等杨砚开口，岳妍忍不住了，把手中的台本扔了过去，“你们俩故意的吧，猜出来就是说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砚和望舒齐齐看向岳妍，在摄影师的镜头里，这画面就像同班的男同学合伙逗女同学，看上去很是温馨和睦。
　　这一局意外平局，下一局出场的是岳妍和宋让，两个人背后的名字都不好猜，周旋了很久，最终胜出的人是岳妍，由于节目时长，这个游戏到此为止，没都参与其中的只能当一把背景板。
　　看似普通的游戏后，却藏着深深的玄机，宋让的长相很帅气阳光，即便在帅哥众多的影视学校里可以脱颖而出，所以很快签约了岳妍所在的影视公司，作为同公司的前辈，岳妍当然要带着宋让多多出镜。
　　这就难免让宁乐乐感到不满，因为台本上，这轮儿游戏她是有机会出场的。
　　宁乐乐看向在一旁和杨砚说话的望舒，心里有了主意。
　　第三轮游戏是《欢乐一刻》最出名的勇登高峰，两组成员需要在规定时间内，爬上两米高的梯形平台，并在上面完成指定的拍照动作，通过人数的多少决定输赢。
　　一行人很快换好了运动服，开始热身。
　　杨砚盯着望舒看了一会儿，指了指望舒长出一截的裤脚，“挽上点，别绊倒了。”
　　望舒立即蹲下身体，将长出一截的运动裤小心翼翼地窝起来。
　　然而他一站起来，肥肥大大的裤脚就散开了，“唔……”
　　台下都是拿着相机手机的观众，他们的任何举动都会被录下来，杨砚没办法帮他挽裤脚，只能郁闷地长叹一口气，“生活不能自理。”
　　望舒捂着嘴巴，翘起一只脚，凑近他轻声说道，“不是有你嘛~”
　　望舒都已经谨慎到说这种话的时候把嘴捂住，生怕有观众会读唇语，然而，台下观众看到望舒说完话后杨砚脸上灿烂的笑时，还是发出兴奋的喊声。
　　“……”望舒不知道她们在脑补什么，不过这种“糖”偶尔一颗还好，一口气给多了很容易适得其反。
　　望舒和杨砚稍稍拉开距离，和一旁的主持人聊天。
　　很快，舞台准备完毕，八个人站成一排，待音乐停下后，游戏便正式开始。
　　望舒身体随着音乐微微摆动，时不时的和身旁人换个位置，旁边人也都和他一样，没有，杨砚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不知不觉的，宋让站到了望舒身旁，音乐一停止，望舒还没等跑出去，就被宋让一把抓住，他哪有什么力气能挣脱坚持健身的宋让，干脆也不挣扎，就站在那里让他抓住。
　　“你怎么不跑。”
　　望舒嘻嘻一笑，“你不也没跑。”
　　旁边的主持人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笑了出来，暗暗记在心里，打算等这局游戏以后复述一次。
　　而杨砚凭借自己的力气，带着自己队的两名女队员，非常轻松的爬了上去。
　　宋让看着下面的四个人，一脸蒙逼的仰着头看杨砚。
　　杨砚说，“你不用上来了。”
　　也是，上面三个人怎么着都稳赢。
　　张海钧爬这个高坡有点费劲，一上去就被人推了下来，战斗力还不如岳妍。
　　“望舒，过来帮忙。”
　　张海钧跑过去，凭借自己的体重拖住了宋让，望舒拔腿就往坡上跑，一把揪住上面一个女队员的脚踝，活生生的撤了下来。
　　战斗这才全是正式打响，只听全场都是女人的尖叫声，有些刺耳，
　　“啊啊啊！”岳妍和宁乐乐在望舒的掩护下往上爬，她们俩毕竟是女人，杨砚就算想推，也不好找地方下手，而自己队的女队员还被宁乐乐扯着腿自身难保。
　　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高台上的形势立马变了，只剩下望舒岳妍和杨砚及杨砚队伍里的女队员。
　　“不要动我！”岳妍耍无赖一样的抱住杨砚的大腿，“望舒快拉宁乐乐上来。”
　　导演开始倒计时，“十，九，八……”
　　望舒不在管那个挣扎着往上爬的女队员，回手去拉宁乐乐。
　　本来有平局的机会，可宁乐乐脚底一打滑，另一支手也放开了自己紧紧拉扯着的裤一，望舒是真没有那个力气拉住一个成年女子的体重，宁乐乐连带着望舒一起从两米多的高台上滑了下去，重重的摔在地上铺着的安全垫上。
　　望舒怔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趴在宁乐乐的身上，他迅速爬起身，伸手拉起宁乐乐，“你没事吧？”
　　宁乐乐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羞涩，“没，没事。”
　　此刻，时间已经到了，杨砚队胜出第一局，可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
　　望舒这会儿也意识到宁乐乐刚才是故意的，他淡淡的看了宁乐乐一眼，转身走到主持人身旁，虽然还是甜甜的笑着，但是眼睛里已经是一片冰霜。


第62章 
　　宁乐乐利用望舒炒作的手段很不高明, 台上绝大部分人都能一眼看出她的目的，可在观众眼里, 这是很甜蜜的画面。
　　她的选择是正确的，两个人的长相很匹配，望舒“无意间”压在她身上, 她露出羞涩的表情，有种青葱初恋，朦胧悸动的感觉，再加上宁乐乐所说的电梯事件，以及望舒的身份和名气，足够炒绯闻了, 即便是不火，也能迅速提升宁乐乐的知名度，吸引一波粉丝。
　　宁乐乐长相清纯, 若是能够凭借这次上节目, 签约一家经纪公司，抱上大腿，出演一些青春校园剧的女主角不成问题。
　　而她能不能如愿，全凭望舒乐不乐意，望舒想让导演组把那些镜头剪掉, 是轻而易举的。
　　早在台上, 宁乐乐就看出望舒的不满, 也怕自己处心积虑制造的噱头就这么没了, 录制一结束, 她便拦住了望舒。
　　望舒斜睨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有事？”
　　宁乐乐冲他灿烂一笑，看了一眼他身旁的杨砚，“能单独聊聊吗？”
　　“好。”
　　望舒答应后，杨砚便不再说什么了，站在原地看着他跟着宁乐乐走到了一旁的落地窗前。
　　“说吧，想聊什么。”望舒在椅子上坐下，抬眼看她。
　　宁乐乐在台上就说了谎话，这会儿也不弯弯绕绕，很直接的说，“不好意思，我不这样做，很难有镜头。”
　　望舒笑了，“所以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有镜头吗？”
　　“当然，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他们能看的出来你前景好，就处处都捧着你，你什么都没有，就只能甘当背景板，我也是没有办法，希望你能理解，能给我个机会，再者说，你和杨砚之间走的太近，难免会有风言风语，这样，对你好，也对我好，何乐而不为。”
　　望舒必须得承认，宁乐乐这话说的很有艺术。
　　捧着他，求着他，还威胁着他。
　　“啧。”望舒看了眼窗外，犹豫了两三秒，才对宁乐乐说，“你这个有恃无恐的态度，很惹人讨厌。”
　　“无所谓，反正你本就讨厌我，也不差再多一点讨厌。”宁乐乐见他听出自己话中的威胁，干脆把话挑明了，“我不怕得罪你，一定是有资本的，你谨慎一点，我们好好相处，说不定以后还有麻烦你的地方。”
　　望舒想了又想，也没有想到自己可能有什么把柄在她的手上。
　　被人拿捏着的感觉很不爽，可望舒还真怕她手里有什么“实锤”，毕竟杨砚《黎明到来前》的角色还没拿下来。
　　好烦。
　　沉默许久，望舒还是选择相信自己，他不信一个宁乐乐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你想红，我可以理解，这个圈子里没人不想红，可你想踩着别人的脑袋走捷径，也得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望舒扫了一眼宁乐乐略有些飘忽的眼球，轻声笑了笑，起身向杨砚走了过去。
　　他清润的声音传到宁乐乐的耳朵里，“万兴呢？请他帮我去找一下导演。”
　　无视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宁乐乐放声喊道，“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别为了一点小事，和我闹的两败俱伤。”
　　杨砚回头看了她一眼，那双狭长的黑眸里没有半点儿情绪，却不由得令与他对视的人浑身发冷，宁乐乐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闭紧了嘴。
　　望舒倒是不在意，他边走边小声的和杨砚说自己与宁乐乐的对话，皱着眉，满脸厌恶，“就是这样了……今天的事确实是一件小事儿，可我烦她威胁我，还打算一直威胁我！”
　　有点委屈。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望舒微微抬头，眼睛圆溜溜的，“唔……你不怕她真有什么，关于我们俩之间的证据？那你可能就演不了戏了，粉丝也没有啦。”
　　杨砚说，“我搬砖也能养你。”
　　“我才不用你养。”望舒说着，垂下了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刚刚因为宁乐乐所产生的不愉快便一扫而空了。
　　就如宁乐乐所说，这个圈子很现实，你前景好，你有地位，就有人捧着你，望舒想让导演组剪掉一两个镜头，不过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导演组很乐意帮忙，也希望他能记下这个人情，将来电视台哪个综艺需要个嘉宾什么的，能请得动他。
　　那些个人精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能看不出来望舒身上有爆红的资质。
　　解决完宁乐乐的事，望舒琢磨着去吃点什么，折腾了一下午，都有些饿了。
　　一出电视台的大门，望舒被守在外面的粉丝吓着了，“这么晚你们还不回家？”
　　“等你们！”“杨砚！！！”“望舒今天好帅啊！”
　　二三十个小女孩看上去都十分激动，杨砚和望舒没有说话，默默地上了保姆车，待车门关上，杨砚才打开车窗，对她们笑了笑，“早点回去吧。”
　　“知道了！”“晚安！”
　　保姆车缓缓开离电视台，望舒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粉丝，“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关注后援会……”
　　杨砚伸手扳正了他的脑袋，“会长，请你坐好。”
　　坐在前面的万兴长叹了口气，“宁乐乐的事，你们俩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你能不提她吗？”望舒听到宁乐乐这三个字就烦，不过他确实得和万兴说一声，“你最近注意点，搞不好她会有什么动作，我估计就是报爆料什么的。”
　　“爆料！你们俩……有什么被拍到了？”
　　望舒不觉得自己和杨砚能被她拍到什么猛料，他自认和杨砚很有分寸，“不应该，反正她威胁我来着。”
　　这种问题，本来就该经纪人解决。
　　嗯……虽然万兴不是他的经纪人。
　　万兴不说话了，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行人一起吃了火锅后，杨砚和望舒回到了家里，“去洗澡吧。”
　　望舒摇了摇头，“不想洗了，今天好累。”
　　若是往常，望舒犯了懒，杨砚也不会硬逼着他，可今天不行，“洗完澡睡觉舒服。”
　　望舒瘫在沙发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确定了杨砚不是想和他做，不由翘起嘴角，“你，是不是因为宁乐乐？”
　　“不是。”杨砚很淡定，“今天玩那个游戏，蹭一身香水，你要累就歇会，我先去洗。”
　　望舒扯着自己的衣领嗅了嗅，的确有股女人身上的香水味，玩那个勇爬高坡的时候蹭上的，宁乐乐，岳妍。
　　望舒忽然想到在那个游戏里被自己忽视掉的杨砚，他起身快步跑到打算进浴室的杨砚身后，拽住了他的胳膊，上上下下好一通闻，“你没有啊。”
　　“我又没和人拉拉扯扯搂搂抱抱……”
　　他就说，还是因为宁乐乐。
　　望舒在他嘴上吧唧亲了一口，“去洗澡吧！”
　　“嗯。”杨砚说着，把望舒一起拖进了浴室。
　　“你干嘛啊……”
　　“你不是要和我一起洗澡的意思吗？”
　　“你说这种话的时候能不能把笑憋住，别笑！”
　　没有什么事是洗一次澡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次。
　　……
　　《欢乐一刻》是周一录制的，而播出时间在周五。
　　《胃心》专场，望舒的综艺首秀，仰望CP难得的同框，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使得节目刚开始网上就掀起一片讨论。
　　望舒一边看电视一边刷微博，而杨砚在厨房里炒菜，浓浓的油烟味满屋子都是，“杨砚，我觉得有必要重装修一下。”
　　“为什么？”
　　“开放式厨房真的很不适合您做菜的方式，要么装修，要么别爆炒。”
　　杨砚发觉望舒在看他，颠了两下勺，“我觉得这样很好，能更直观的让你看到我做饭的辛苦。”
　　望舒摇了摇头，把视线移到电视上，“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
　　“你教的好。”
　　电视里，主持人问杨砚，“平时在片场，谁笑场会最多呢？”
　　杨砚看着镜头，回答的极其官方，“不拍戏的时候大家会在一起说说笑笑，可开拍之后，同事们的工作态度都很严谨，几乎不笑场，所以胃心的拍摄进度也很快。”
　　回答的可以说一点不综艺了，主持人微不可察的将话筒离自己远了些，清了清嗓子才转身问望舒，“编剧也要跟组的，在片场里发生过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吗？”
　　“因为我们拍戏的时候是冬天，在摄影棚里面是不能有哈气的，所以经常要吃冰块，有一次正赶上岳妍姐身体不舒服，吃不了凉的，导演让她休息几天，但是岳妍姐为了不耽误剧组进度，还是坚持把那两场戏拍完了，那时候我就觉得，即便岳妍姐有时候看上去凶巴巴的，可在工作上很认真，也很敬业。”
　　一旁的岳妍捂着嘴笑，“好了好了，应该做的，再夸我就要膨胀了。”
　　主持人也笑，“你们剧组的人都这么官方吗？”
　　杨砚摇了摇头，“然后岳妍用这件事让导演请她喝了一个星期的鸡汤，是那种非常贵的鸡汤。”
　　岳妍露出一个僵硬的假笑，“你，不是让我管导演要的吗！你不也喝了吗！”
　　“我拒绝承认。”
　　后面岳妍又说了是望舒和杨砚一起撺掇她去管导演要工伤鸡汤的，不过被剪掉了。
　　不管怎么说，沈安然和魏新才是这部戏的主角。
　　微博上对这期节目的反响也很好。
　　【啊啊啊啊！史上最帅编剧！在演员堆里一点都不逊色啊！被吸粉了！】
　　【哈哈哈姐弟呢很甜啊，男主角，女主角，编剧，铁三角CP，随意组合！】
　　【咦……莫名觉得岳妍有点萌是咋回事？】
　　【嘤嘤嘤，我们望舒都上欢乐一刻了，真是长大了，来来来，小可爱让姨母亲一口~】
　　【哇喔，胃心的编剧笑起来好甜啊！突然想磕御姐小奶狗CP，有没人有能推荐类似的文？】
　　【楼上大狼狗和小奶狗CP的文想看吗？仰望贴吧欢迎你。】
　　几乎，没有人提及宁乐乐。
　　望舒放下手机，笑了笑。
　　对于宁乐乐来说，被人忽视才是最令她愤怒的吧。


第63章 
　　望舒也不是全然就不在乎宁乐乐的动作了, 他也怕这人真就憋出一个大招，吧唧往他脸上扔一接不住的炸药桶，炸的他面目全非，因此在节目播出后的两天都保持着警惕, 几乎隔半个小时就要上一次微博，看看有没有什么新动向。
　　而杨砚很喜欢《黎明到来前》的剧本, 一门心思的准备第二次试戏，这会可比之前正儿八经多了, 也不拉着望舒演那些个有点下流味道的小戏码, 他不知从哪弄了一面大镜子, 按在了空着的客房里, 对着镜子一边做表情一边念台词。
　　望舒偶尔经过门口听到里面的声音，都觉得有点热血澎湃。
　　真的，简单的一句话, 用不同的语气，不同的分贝, 不同的停顿，说出来完全是好几个感觉, 让人觉得无比神奇。
　　就在杨砚第二次试戏的那天，望舒等了许久的火药桶终于被摆了出来。
　　xx娱乐：网友爆料，杨砚和望舒在一起很久了，拍摄《胃心》期间晚上也睡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可两个人的感情真好, 随意感受一下。
　　配图是正正好好的九宫格，而图片里的主角正是杨砚和望舒。
　　前三张是杨砚和望舒坐在小板凳上看手机，两个人裹着羽绒服，紧紧的靠在一起，可以清楚的看到，望舒怀里捧着热水袋，杨砚的右手就放在他的怀中，中间的三张是在摄影棚里，望舒躺在长椅上，枕着杨砚的大腿，身上盖着两件羽绒服，杨砚则穿着单薄的衬衫，十分认真的盯着剧本。
　　后面三张是有一天拍摄结束后，望舒想去吃火锅，杨砚第二天要拍监狱的戏份，脸要很瘦很瘦，不仅不能吃东西，水都不可以喝，望舒故意逗他说，你可以看着我吃，杨砚也玩笑般的说要掐死他，并张开手掌，抵住他的锁骨，轻轻将他推到了墙上，望舒记得自己那会是笑来着，可照片上的表情，却带着挑衅和得意。
　　嗯……
　　虽然从照片的清晰度和角度上看，都是情急之下的偷拍，但是望舒得承认，这照片拍的好，还加了滤镜，有种很暧昧，很缠绵的感觉。
　　“操。”
　　望舒没忍住开口骂了一声。
　　其实这些根本就没什么，拍戏的时候那么冷，大家都挤在一起坐，把演员脱下来的大衣盖在身上都是很正常的事，一帮人朝夕相处混熟了也会说笑打闹，可偏偏从这九张照片看，有种谜一样的欲。
　　望舒小心翼翼的点开已经九百多条的评论。
　　愣了一下。
　　【哈哈哈哈，年度最佳笑话了】
　　【这就是在一起了？我们班男同学也总这样，腐女福利天天有】
　　【嗯，没看出来在一起了，不过关系是真的好啊】
　　【有实锤吗？转发过五百就是造谣】
　　咦，这评论画风怎么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望舒再往下翻，迎来了自己预料中的评论。
　　【卧槽卧槽！看这图片，应该是剧组内部人员爆料的吧，绝了！】
　　【啊啊啊啊，超级甜！我就说他们俩有一腿！壁咚什么的好萌~】
　　【别的还好，枕大腿这个……好鸡儿GAY】
　　【攻受分明哈哈！】
　　【emmmmm……居然还有脑残萝莉粉以为这是纯兄弟感情】
　　【讲真，杨砚看望舒的眼神都他妈要滴水了，还说是兄弟？不知道别人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啧……”望舒这边刚刷完评论，就收到了万兴的微信。
　　万兴：[微博链接]
　　万兴：你看看这个，宁乐乐爆料的。我真是……找了水军控评，好像没什么用
　　望舒：我说的呢，那现在怎么办？
　　万兴：在观望观望吧……我日了，这女的真牛逼啊，这几张照片完全就是打擦边球，解释吧，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解释吧，看着情形，百分百得上热搜，要是闹大了……先不说别的，很容易影响到黎明到来前，时代影视不可能拿这个剧本蹚浑水。
　　万兴：我预测，她要么真存心整你，还留着后手，就等咱解释了以后扔过来一个石锤，要么，就是想用这件事接着炒作她自己，欢乐一刻的镜头虽然剪了，但是还有饭拍啊。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可这对于望舒来说，太过被动，几乎就是被人牵着鼻子走。
　　不行，他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饭拍……饭拍……
　　望舒摸了摸自己的眉毛，面无表情的切换了微博账号。
　　《胃心》成功的让杨砚再度爆红，成为今年夏天的一匹黑马，不到一个月时间，微博粉丝狂涨一千万，而杨砚全国后援会这个微博账号也增长了五十多万的粉丝，全赖望舒常常把自己伪装成前线，拍一些独家照片，并且时不时的搞一次转发关注送亲笔签名照的活动。
　　望舒点进核心粉丝群里，她们正在讨论关于今天爆料的事。
　　这些粉丝都是手里拿着大炮的前线粉，虽然成为杨砚粉丝的时间不长，但是很明显都是在饭圈混过的大佬，有什么事一眼就能看透，把蒸煮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
　　杨砚的小鼹鼠：哎，其实那天在电视台门口，我就察觉到他们俩有点不对劲。
　　魏新啊：难受……我男神不会真是GAY吧？
　　一生仰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新啊：你能不能别笑了？这是啥好事吗？我这边群里都吵炸了，好几个闹着要脱粉，说实话，砚哥真不固粉……
　　一生仰望：放心，我觉得没什么大事
　　望舒感觉自己能插话了，手指飞速的在键盘上打字。
　　杨砚全国后援会：鼹鼠在饭圈没有死敌，只要我们不给热度，应该不会有大事，可那些照片一看就是剧组内部人拍的，会不会爆料的人和杨砚或者望舒有仇？故意整他？
　　杨砚的小鼹鼠：可能……不过片场那么多人，鬼知道是谁啊
　　杨砚全国后援会：我刚仔细看了那几张照片，发现了一个共同点，你们注意一下砚哥的衣服
　　魏新啊：卧槽！卧槽！我好像明白你的意思了，等我一下，我要回去重看一遍剧！
　　啧，聪明。
　　望舒翘起嘴角，对这名粉丝的智商十分满意。
　　确实，每天在剧组的人没有两百也有一百，想要找到拍照的人是谁，难如登天，可宁乐乐算计的这么好，恰恰忘记了她和杨砚是没有对手戏的，就那么几场穿插回忆的戏份。
　　一到回忆戏份杨砚和他就被偷拍，会是巧合？
　　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巧合，可只要宁乐乐后续有动作，这些粉丝，业内的人，谁有不是傻子，这种事会看不明白。
　　不管最后怎么样，宁乐乐不可能干干净净的把自己摘出去，绝对没有哪个导演和演员，愿意和一个处心积虑揪小辫子抓把柄的人合作。
　　想到这，望舒觉得压在自己胸口的大石头轻快了不少。
　　他没打算把自己的计划和万兴说，他有心思想看看万兴会怎么解决和处理，如果没能有一个完美的答案，那就只能好聚好散。
　　……
　　下午两点，杨砚试戏结束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万兴，他手里拎着一份热腾腾的牛肉面。
　　望舒早就饿的不行，拆开方便筷子，挑起面条就是一大口，待面条咽下去，胃里舒服些才问道，“怎么样？”
　　“应该，差不多了。”杨砚的语气明明白白的告诉望舒，今天微博上的事确实有影响，否则，应该两个字是不存在的。
　　“第三次试戏是什么时候？”
　　“后天。”
　　望舒没再说话了。
　　坐在一旁的万兴盯着他吃面条，一个劲的叹气吸引望舒的注意力，看着怪可怜的。
　　望舒在心里摇了摇头。
　　其实，万兴要进来就批头盖脸的训他一顿，说他不注意影响，不谨慎，被人拍了照片还不知道，他或许还没什么郁闷。
　　算了，本来就蠢，在是个冲动的臭脾气就更让人难过。
　　面条下了一半，望舒喝了两口热汤，这才抬起头看万兴，“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万兴憋的不行，这会可算能开口了，“那个，我今天去时代影视的时候，旁敲侧击的打听了一下，欧阳编剧很满意杨砚，估计这个角色跑不了，就是怕今天网上的爆料过几天就成真事……”
　　“所以呢？”没有听到实质性的解决方案，望舒的表情不大好了。
　　万兴忽然说不下去了，其实他自己也纳闷，自己一个都快奔四的人了，为什么还要这样看望舒的脸色。
　　一旁“补课”的杨砚放下手机，看向望舒，笑了起来，“照片好看，宁乐乐拍照的技术真不错。”
　　欸？
　　望舒不由侧目。
　　按正常人的思路，应该会说，宁乐乐拍照技术真不错，照片很好看。
　　那杨砚为什么反着说？那几张照片里的小玄机他看出来了？
　　现在都这么聪明了吗？这就是传说中的近朱者赤？
　　“是吧，你衣服穿得也挺帅，没拍到什么大棉袄二棉裤。”
　　杨砚点点头，眼底笑意渐浓，“吃饱了吗？”
　　“嗯，吃饱啦！”
　　万兴回过神，猛地站起来，“对啊！衣服！”


第64章 
　　事实证明，除了那三组照片, 宁乐乐没有其他底牌。
　　下午, 望舒和杨砚上了热搜, 点进热搜，第一条微博就是那三组照片，评论已经过了三万，绝大部分都认为爆料可信，而第二条微博，就是“望舒粉丝”对谣传的澄清。
　　【望舒和杨砚是朋友而已, 难道有点亲密举动就算是在一起了？那我家王叔怕是脚踩好几条船……】
　　配图是《欢乐一刻》的饭拍动图。
　　望舒压在宁乐乐身上, 起身去拉她的手，两个人都笑着，画面十分甜蜜。
　　【望舒真是一个和谁都有CP感的人】
　　【啊啊啊啊！有种校园初恋的感觉！好甜啊！想看两个人拍偶像剧！】
　　【宁乐乐好漂亮啊~】
　　【所以说, 不要断章取义，更不要看图讲故事，人和人之间相处, 难不成还要穿盔甲？】
　　一些望舒和杨砚的粉丝为了尽快澄清两个人的关系, 将这条微博大肆转发, 并一再声称对望舒而言不管是杨砚还是宁乐乐, 都只是好朋友而已。
　　望舒有点佩服宁乐乐。
　　她用这种方式, 让所有人只能按照这个方向对爆料做出解释和澄清，既不需要和望舒拼个你死我活, 又一分钱不花的打进了热搜, 赚了一波免费的宣传, 对一个还没有毕业，甚至没有签约经纪公司的普通学生来说，可以说手段过人。
　　可她没能预料到，这件事掀起的风浪太大，已经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压下去的了。
　　片场偷拍，剧组人员爆料，相当于三分之一的石锤，再加上那三组照片，又是三分之一，最后的三分之一，是望舒和杨砚住在同一栋楼里。
　　种种加在一起，哪怕再怎么坚信两个人是直男的粉丝，也不由的往歪了想
　　万兴这边，同样用粉丝的身份做出了对拍摄之人猜测的九宫格长图，把杨砚的戏服和宁乐乐的戏份联系到一起，言辞凿凿的指出杨砚和望舒被偷拍的这三次，恰巧都是和宁乐乐张海钧仅有的那几场合作的戏份，而照片中有张海钧的身影，所以以此怀疑偷拍的人是宁乐乐。
　　万兴用粉丝的身份说，起初仅仅是猜测，并未觉得会是宁乐乐，可当一个仅仅注册微博一周的“望舒粉丝”发布这么一条澄清博的时候，他认定了就是宁乐乐的炒作手段，并将粉丝的饭拍视频截图，指出宁乐乐原本能轻松爬上高台的时候刻意放手，为的就是炒作自己，长图里还有宁乐乐在《欢乐一刻》各种走位抢镜头的证据，条理很清晰，把宁乐乐成功塑造成一个为了红处心积虑的女人，清纯形象大打折扣。
　　即使网友对偷拍的人是否是宁乐乐都半信半疑，可业内的人心中清清楚楚，除非宁乐乐能抱上强有力的金大腿，否则之后的路就是寸步难行了。
　　然而，望舒和杨砚的绯闻还是在风口浪尖上。
　　望舒看着微博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看向在自己家里待了一天的万兴，“现在怎么办？”
　　“现在很多粉丝都认定了是宁乐乐自导自演，那，那条爆料就不作数，等热搜下去就没事了。”万兴心里也底气不足，把宁乐乐拉到台面上来是一步险棋，或许网友会认为，是宁乐乐想炒作才编胡话爆料的，可，宁乐乐到底是《胃心》剧组的演员，她要是破罐子破摔，真一口咬死了望舒和杨砚就是在一起了，那《黎明到来前》的角色，怕是留不住。
　　“那要是热搜再往上爬呢？”
　　现在是热搜十三，搞不好一会就爬到第一。
　　“要真热搜第一还好呢，你就能光明正大的澄清了，我刚刚联系了岳妍的经纪人，还有郭瑞，让他们帮忙在澄清微博下评论这是就算完了。”
　　望舒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杨砚坐在地毯上，轻轻梳着旺旺的毛，“这么点小事，你研究了八个小时。”
　　他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万兴尴尬的笑了笑，“挺晚的了，我先回家，需要发微博的时候，我给你们发微信。”
　　杨砚放下手里的梳子，起身送他出门。
　　“我觉得，你该换经纪人了。”虽然觉得万兴挺可怜的，但是望舒该说的还是要说，“他不行。”
　　杨砚坐在望舒身旁，沉默片刻，“再说吧。”
　　杨砚也知道，万兴在有些事情上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可这么多年，万兴的确很照顾他，两个人是同事，亦是朋友，万兴家里一儿一女，都长大了，正是花钱的时候，最近还张罗着要买房，他现在换经纪人，就是断了万兴的财路。
　　于心不忍。
　　“以后这种事会越来越多，每次都这样吗？”望舒伸手从茶几上拿了个橘子，递给杨砚，杨砚剥开橘子皮，掰了一半给他，一半塞进嘴里，没有说话。
　　望舒用佩服的眼神看他，随即低头将橘子上的白丝一点点清理干净，“算了，你要是觉得可以等，就在等等，他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人挺好的。”
　　望舒所说的人好，和杨砚还不一样。
　　万兴也有优点，那就是听话，不会做些擅做主张的事，也不会干预杨砚的选择。
　　这是能让望舒忍耐的关键原因。
　　听望舒这么说，杨砚笑了起来，“明天要去看看杠杠吗？”
　　“行啊，我跟你说，杠杠现在真是一天一个模样，眼睛越来越大了，长的特像我小姨！”望舒给他翻林红朋友圈的照片，“你看，这是我小姨满月时候的照片，这是杠杠，像不像？”
　　别说，还真挺像的，尤其是眼睛，简直一模一样，“那你满月照呢？”
　　望舒愣了愣。
　　他的满月照，在星海湾的那套房子里，束之高阁，已经很多年没有动过了。
　　那本相册里，有他十二岁之前的所有照片，有很多亲人，也有父母。
　　“唔……不知道，可能是搬家弄丢了。”
　　杨砚的眼神有些遗憾，甚至有些恼怒，他戳了戳望舒的头，“你怎么什么都丢。”
　　望舒笑笑，“说不定我小姨那会有，明天去看看呗，我小时候，每年过生日我爸妈都带我去照相馆拍照，然后挨家挨户的分。”
　　杨砚俯身，吻了吻他的嘴角，“今年你过生日，我们也去照相馆拍照吧。”
　　“现在谁还去照相馆拍照，你真的土啊。”望舒说着，搂住了他的脖颈，加深了这个浅浅的吻。
　　酸酸甜甜的，有股橘子味。
　　……
　　十点钟，热搜终于爬到了第一。
　　望舒收到了万兴的微博文案，望舒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发到了微博上。
　　隔壁王叔：看到热搜，我的第一反应是照片拍的不错，第二反应就是从今天开始要和杨砚保持距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网友们随便玩玩闹闹我和杨砚都是无所谓的，我也经常拉着他看那些剪辑视频，都觉得挺有意思，也无所谓，可是杨砚毕竟是演员，将来还要继续演戏的，他纯实力派，演到七老八十没问题，你们要当真了，好多制作人也会当真，到时候没人找他拍戏，我得摊多大责任啊QAQ
　　望舒发完微博没多久，岳妍和郭瑞就评论了。
　　【岳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就老死不相往来吧】
　　【郭瑞：以后杨砚找对象也是问题，你完了，摊上事了】
　　两个人的评论即便没有直说，可却变相的证实了杨砚和望舒并没有什么关系。
　　而CP党们看到老死不相往来，简直要哭晕在厕所。
　　【别啊！！！！！】
　　【不知道圈里有多少好朋友因为这种谣传到了见面都不敢说话的地步】
　　【我们嗑纯友谊兄弟情啊！！！老死不相往来什么的，太严重了吧！】
　　【虽然很心塞，但是还是想哈哈哈哈哈哈，好了望舒同学，杨砚的后半生你得负起责任，给他写剧本，给他找对象，嗯……你也可以选择当他对象】
　　十分钟后，杨砚也发了微博。
　　杨砚：所以，以后不用遛狗了吗？
　　这条微博乍一看有种迷之伤感，完全不同于望舒那种决绝中带着玩笑的感觉，真的扎人心。
　　【啊啊啊啊啊！别欺负魏新宝宝了！他难得有个朋友！】
　　【哭了……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这句话突然掉眼泪】
　　【怎么闹得跟分手了一样QAQ】
　　望舒很及时的出现在杨砚的微博评论区。
　　【隔壁望舒：别别别，狗得溜，当我没说！】
　　这条回复算是给今天的事画上了一个句号，看上去还算是圆满。
　　第二天上午，两人一起去了林红家看杠杠。
　　杠杠已经一个多月了，皱巴巴的笑脸此刻白白嫩嫩，像个可口的小包子，正挥舞着小手，冲逗他的林红笑，模样可爱的不得了。
　　望舒一下子沉迷在小娃娃身上的奶香味里。
　　而往日见到杠杠就移不开眼的杨砚，此刻盯着望舒小时候的照片一动也不动。
　　“有什么好看的。”望舒踢了他一下。
　　杨砚回神，将照片揣进了兜里。
　　林红看到他的动作，眼睛瞪的老大，“哎！你干嘛！”
　　“我，放一会。”
　　“你拿出来！”林红很珍惜这些照片，每一张都保存的极好，自然不会让杨砚一锅端走。
　　杨砚与林红僵持许久，就是不拿。
　　林红抱着杠杠不好下床，便用威胁的眼神瞪着他，“赶紧的！”
　　杨砚平时对林红很尊重，然而今天，他坐在那里，涨红了脸，硬邦邦的吐出两个字，“我不。”


第65章 
　　杨砚死皮赖脸, 林红也不是好惹的, 即便那些照片可以用手机拍摄, 也可以拿到照相馆翻新，可当年从姐姐手里接过来的感情，就在背面微微泛黄的旧照片上, 林红打死也不能让杨砚拿走。
　　无奈，杨砚把照片拿到了采光较好的客厅了，高高的端着手机，严肃认真的将照片拍下来。
　　林红悄咪咪的往外看了一眼, 不知怎么, 忽然觉得，望舒真的跟杨砚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她回头对抱着杠杠笑的望舒道，“我昨天看到微博了。”
　　“嗯？”
　　“为什么不承认啊？”
　　呦？
　　林红这么问, 望舒还真没想到, “你希望我承认？”
　　林红坐到床上, 看着望舒，“那到没有, 就是……嗯……”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望舒看她的表情, 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 我们俩不承认, 是惦记着以后娶妻生子？”
　　林红点头。
　　一孕傻三年啊。
　　望舒不和她计较, 慢条斯理的解释，“承认也得等个几年再说，其实，也不一定会承认，能瞒就瞒着呗，瞒不下去再说。”
　　“那，这么骗人好吗？你不怕那些人知道了骂你。”
　　“说了才会挨骂好吗，等杨砚不演戏了，那些人也不会关注我们俩的事，你别操这个心。”望舒把杠杠送到她怀里，又说道，“也别想着我娶媳妇什么的，除非我年纪轻轻就丧偶，一个人熬不下去，要不然这辈子，就他了。”
　　“……”
　　林红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能为望舒做的，只有好好教育杠杠，等望舒年纪大了，没有依靠那天，起码有杠杠时时刻刻想着他，帮着他。
　　娱乐圈里每天都有很多新鲜事发生，网友们的瓜吃不过来的吃，望舒和杨砚的事很快便无人关注，好消息也一个接着一个的传来。
　　杨砚成功的拿下了《黎明到来前》老三的角色，《胃心》在这个暑假从一众古装偶像剧里杀出一条血路，收视率在大结局前夕怒破百分之三，杨砚也通过如此出色的成绩，接了好几个高端代言。
　　万兴是打定心思要把杨砚身上的草根标签摘下去，一般的代言广告都不接，可惜，最多也就是这样了，杂志封面，高奢代言，这些都和杨砚无缘，最起码，暂时无缘。
　　这不是杨砚火了就能得到的。
　　敲定了老三的角色，杨砚堆积许久的日程一下子忙了起来，每天早早就出门，要三更半夜才能回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一圈。
　　这期间望舒也没闲着，开始着手写新的剧本。
　　有了成绩，人就想往高了爬，望舒也逃不过。
　　他不想再写那些情情爱爱，不想拘泥于无尽的套路，可又着实不知道该从何下手，七天憋住六个字，还在第八天全都删掉了。
　　“哎……书到用时方恨少。”望舒长叹了口气，歪头看向昏昏欲睡的杨砚，“你明天还有安排吗？”
　　杨砚点头。
　　望舒又叹气。
　　他自己待在家里真的很没意思。
　　也奇怪，明明以前宅个十天半个月完全没感觉的，还有点乐在其中。
　　望舒突然想到，等《黎明到来前》开机，他就要和杨砚分开好几个月的时间，他想着在那之前，和杨砚一起去趟郊区，这会院里的小菜地应该都长的很好了，便问杨砚，“黎明什么时候开机定下来了吗？”
　　“要很久吧，万兴说等不了那么长时间，这几天正在选剧本，趁着开机前有点存货，快的话，下周就要进组。”
　　那这就不止是几个月了！
　　没听到望舒说话，杨砚睁开眼睛，盯着他鼓起的脸颊看，“你舍不得我？”
　　“……你觉得呢？”
　　杨砚把他拉到怀里，轻轻的揉了揉他细软的黑发，“早点睡吧。”
　　人生在世，就是会有许许多多的不得已，总不能才二十出头就靠着吃老本过日子吧。
　　望舒把脸埋到他的肩膀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很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望舒醒来时，杨砚已经出门了，他没有赖床，起身拉开了窗帘，外面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迎面洒了过来。
　　真的舒服。
　　望舒伸了个懒腰，光着脚走到了餐厅，桌子上有一碗还热着的粥和一碟小咸菜。
　　旺旺正在厨房里吃他的狗粮，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去了，丝毫没有理会望舒的意思。
　　狗和人一样啊，谁对他好，他就跟谁亲。
　　望舒边刷微博，边喝光了碗里的粥。
　　“哎……”
　　他最近叹气的频率有点高了。
　　但是忍不住，胸口发闷，唯有叹口气才会舒服一些。
　　是好几天没出门的缘故吗？
　　望舒看看因为杨砚忙同样好几天没出门的旺旺，决定做一会好人，带他到公园溜溜弯。
　　把碗放到洗碗池里后，望舒洗了个澡，又换了身相当体面的衣服，像是要去约会似的牵着旺旺下了楼。
　　“汪！”这傻狗一出门就兴奋起来，尾巴摇的快要甩到天上去了似的，扯着望舒满公园的跑。
　　它和杨砚出来习惯了，因为杨砚会跟着它跑，让它撒欢个够。
　　望舒这脆弱的小身板可不是杨砚，天气这么热，他跟着跑了三五分钟就满头的汗，刚刚的澡白洗了。
　　望舒心里郁闷，想着把它带回楼上，可见旺旺舌头伸到老长，一副渴的不得了的样子，又看离公园小池塘不远，便动了恻隐之心，带着旺旺去池塘边上喝水。
　　很快，望舒就后悔了。
　　傻狗就是傻狗，刚喝了两口水，就毫无预兆的一头扎进了池塘里，舒舒服服的在里面游泳，还把脑袋冒出来冲望舒笑。
　　“你大爷！”望舒废了好大的力气将它从池塘里扯了出来，一身的汗再加上脑袋顶上的大太阳，本来就够烦躁的了，再看看旺旺腿上沾着的淤泥和一身的水，望舒感觉自己头上都冒烟了，“我打死你！”
　　傻狗被惯坏了，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猛地甩了甩身上的水，望舒的衣服上溅的都是泥点子。
　　忍不了的。
　　望舒一巴掌打在旺旺头上，“你他妈的！”
　　气的丧失了语言系统。
　　他这巴掌真的用了力气，旺旺哼唧一声，老实了。
　　望舒深吸了口气，拖着它回了家，直接关进了他自己的房间里。
　　不管，就让它自生自灭。
　　……
　　不可能的，他不管，杨砚回来也要给他洗澡。
　　想到杨砚累了一天，回来还要和这条傻狗斗智斗勇，望舒认命的从沙发上爬起来，把旺旺拖进了浴室。
　　给旺旺洗完澡，吹干了毛，又给自己洗了澡，洗了被旺旺弄脏的衣服，做完这些，望舒已经奄奄一息。
　　他用了自己最后的力气拿起手机给杨砚发微信。
　　望舒：等你回来怕是见不到旺旺了。
　　杨砚没有回复，或许是手机不在身边。
　　望舒又忍不住叹气。
　　他今天太丧了。
　　杨砚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钟，望舒睡了又醒，这会还有点意识不清楚，“你回来了……”
　　“嗯，我先去洗澡，你看看这个。”
　　“什么东西啊……”
　　望舒看着浴室关闭的门，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杨砚如他所愿，成了大明星，他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怎么办，他是不是要成怨妇啊？！
　　这个念头在望舒心里一闪而过，他低下头，翻开杨砚给他的文件夹。
　　那是一份综艺真人秀的企划案。
　　“奇怪的旅行……”
　　《奇怪的旅行》是XX电视台最新推出的综艺真人秀，由娱乐圈中知名的演员，歌手，主持人，导演，编剧，组成一支旅行队伍，去往不是旅游景点，没有人山人海，摆脱城市嘈杂的地方游玩，来一次让人浑身轻松的愉快旅行，录制时间为一个月，走遍中国八个特色小镇，节目组提供住所，而嘉宾通过自己的努力，寻找食材完成当地的特色美食，只有任务成功，节目组才会提供下一个住所。
　　嗯，看上去特立独行，说白了就是没钱出国，也没钱请很多艺人的穷综艺。
　　杨砚给他这个的意思是……要和他一起录制真人秀？
　　这个……
　　望舒有点纠结。
　　按理说，杨砚不该参加这种真人秀，趁着《黎明到来前》没开机拍一部电视剧才是他最好的选择，况且，上真人秀，时时刻刻都有摄影机跟拍……不稳定因素太多了。
　　望舒知道，自己应该果断的把这份企划案扔进垃圾桶里的。
　　可他今天丧的难过，实在狠不下心。
　　望舒开始给自己找借口。
　　综艺好啊，制作周期短，播出的也早，《黎明到来前》拍摄加后期，怎么也要明年甚至后年才能播出，这期间粉丝要流失多少，在综艺真人秀上好好表现，可以强有力的圈粉和固粉，好处很多啊，况且……这样的话，在《黎明到来前》开机之前，他都能和杨砚在一起了……
　　“啊——好烦啊！”
　　望舒靠在沙发上，用企划案盖住了自己的脸，从头发丝到脚趾甲都透着一个大大的丧字。
　　浴室的门被打开了，杨砚穿着短裤和T恤，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头发，他问望舒，“看完了吗？”
　　“嗯……”望舒有气无力的回应。
　　“那去吗？”
　　望舒垂眸，昧着良心说，“算了吧……万兴不是在挑剧本吗。”
　　杨砚俯下身，从背后环住他的肩膀，水滴顺着他的发梢缓缓滑进望舒的胸膛。
　　冰冰凉凉的。
　　可杨砚身上的温度却暖暖的，仿佛和那水滴一起，蔓延至望舒的身体里，让他所有的不愉快连同胸口的闷气都一扫而空了。
　　杨砚昨晚这个时间问他，“你舍不得我？”
　　望舒反问，“你觉得呢？”
　　二十四小时后，望舒等来了回答。
　　杨砚在他耳边轻轻的说，“我舍不得你。”
　　望舒，自认是个以利益至上的人，早在刚刚纠结的时候，他就在心里筑起一道坚固的堡垒，堡垒里面，是他的决定。
　　可现在，因为杨砚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他的堡垒瞬间分崩析离，就像从未出现一般。


第66章 
　　《奇怪的旅行》的确是一个缺乏节目资金的穷综艺, 像杨砚这种正当红的演员他们想都没想过, 更别提还有一个人气仅稍逊杨砚的望舒。
　　有了他们俩, 一大片广告投资商瞬间找上门来，节目资金翻了一倍，而这些钱大半都用在了杨砚和望舒综艺片酬上。
　　两个人加在一起，足足一千七百万, 虽然去除和杨砚经纪公司和团队的利润还有税金只有一千万不到，但相比杨砚拍摄《胃心》的片酬也是个大数字了。
　　望舒想，难怪有那么多艺人喜欢参加综艺真人秀，周期短，来钱快，也不用费什么力气。
　　真人秀顾名思义，就是一半真人一半秀, 由于拍摄过程中有很多女性不方便的项目, 因此五个嘉宾全都是男性, 主基调也没有什么粉红泡泡，万兴之所以支持杨砚参加《奇怪的旅行》，也是希望能够通过这个, 彻底改变杨砚在大众心里的形象, 顺便洗一洗网友心目中他和望舒暧昧的关系。
　　可以说是一举多得。
　　《奇怪的旅行》最大的噱头就是娱乐圈中五中标志性职业的相互碰撞，以及宣传中国特色小镇, 也算是响应国家号召, 引领带动全国小城镇建设。
　　第一站就是位于云南大理的喜洲古镇。
　　喜洲镇西倚苍山, 东临洱海, 景色宜人不说，且是白族聚居的城镇，这里有保存最多，最好的白族民族建筑，从布局上看是典型的“三坊一照壁”及“四合五天井”的白族庭院格局，这些民居雕梁画栋、斗拱重叠、翘角飞檐、门楼、照壁、山墙的彩画装饰艺术绚丽多姿，充分体现了白族人民的建筑才华和艺术创造力。
　　望舒不能称得上是一个文艺青年，可云南大理，苍山洱海，几乎是每一个人都想去的地方，望舒以前没有四处旅游的心思，可自从和杨砚在乡下待那几个月后，国内国外所有的旅游胜地，他都想去，和杨砚一起。
　　《奇怪的旅行》算是给了他一个公费谈恋爱的机会。
　　超级划算了。
　　五个嘉宾所在地不同，所以拍摄从下飞机开始。
　　望舒和杨砚到大理的时候是上午九点，接机的人在机场外绕了一大圈，有男有女，纷纷高举着手机，对着杨砚一同狂拍。
　　望舒和杨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看着前面的杨砚，笑着对着跟拍自己的摄影说道，“你来演我的粉丝。”
　　摄像把镜头转到一旁，有很多人的手机对着望舒。
　　外面有贴着奇怪的旅行标志的大巴车，望舒和杨砚把行李箱放好后一起上了车，望舒径直走到最后一排躺下，“累死我了……”
　　杨砚从双肩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他，顺势坐到了倒数第二排，他们俩是第一波到的，还要等上好一会，“吃点东西吗？”
　　“不了，飞机上吃过了。”望舒看向窗外，没有在单独相处的时候和杨砚说太多。
　　两个人在来之前，发过誓的，这一个月的时间就像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尽可能的让人相信他们俩就是关系好的，好朋友。
　　杨砚是演员，而望舒擅长撒谎。
　　“好吧，那你歇会。”杨砚和他一样往窗外看。
　　大巴车外面围着许多粉丝，不停的喊杨砚的名字，其中也有喊望舒的。
　　这感觉对望舒来说还真是有点不适应。
　　杨砚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被伤过的心想要愈合，需要的不止是时间。
　　约莫半个小时候，另一班飞机降落了。
　　导演说有两个嘉宾到了，望舒这才坐起身，准备迎接需要相处一个月的驴友。
　　结伴而来的两个嘉宾其中一个是XX电视台的一名主持人刘帛晨，平时做些娱乐频道采访的工作，人气一般，不过经常在XX卫视各种联欢晚会上主持，国民度还算高，另一个则是几年前大火，现在有些过气了的选秀歌手田艺，两人一上车便很热情的向杨砚和望舒打招呼，“你好，你好。”
　　一会到了目的地还要下车介绍，四个人简单的寒暄了一会便聊起了各自的情况。
　　“我听说有做菜的任务，这个晨哥很拿手。”说话的是田艺，他长着一张很清秀很干净的脸，因为身份是歌手，造型多变，金黄色的头发十分乍眼，妆感也很重，穿着一条黑色破洞裤和红色格子衫，非常时尚，而他口中的晨哥，刘帛晨和他恰恰相反，长相不是很出众，气质却很好，戴着黑框眼镜，穿着衬衫西裤，温文尔雅的，说话的声音也很带着一股播音腔，“我也就做菜还算是强项了。”
　　看他一点不谦虚，望舒觉得他做菜一定很拿手，“我不行……蛋炒饭都勉强。”
　　刘帛晨笑起来，“现在小孩都不会做菜，望舒今天多大？是我们几个里最小的吧。”
　　“我……”望舒用余光看了一眼杨砚，“我二十。”
　　“那你是老幺了。”
　　说话的功夫，最后一个嘉宾到了。
　　“路导？”
　　路辉冲杨砚笑了下，“好巧啊。”
　　“你们认识？”
　　“前段时间合作过一部电视剧，西藏的人民。”
　　路辉不是什么有知名度的导演，不过样貌端正硬朗，身材高大健硕，他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灰色短袖，身上的肌肉一眼就能看到，感觉很有气势的样子。
　　人到齐了，大巴车缓缓开动，围在车附近的粉丝一个劲的喊杨砚，有那么一瞬间，车里蜜汁尴尬。
　　大家都是在娱乐圈混的，自然知道人气就代表了地位。
　　镜头前每一个微表情都是要注意的，一瞬间的尴尬过后，众人恢复如常，田艺大大方方的调侃道，“刚刚我和晨哥差点没上来车。”
　　这话虽然没有恶意，但是的确难接，刘帛晨开口道，“杨砚这部戏真的很火啊，我妈都被吸粉了，天天晚上用电视看一遍，白天还得用手机重温，我来之前她知道有杨砚，还让我要签名呢。”
　　望舒在一旁笑，“是剧本写的好。”
　　路辉接话，“那以后写剧本找我拍哈哈。”
　　田艺也说，“那我就唱个片头曲好了。”
　　刘帛晨扶额，“让我好好想想，我干点什么好。”
　　看主题进展的这么顺利，坐在最前面的总导演满意的转过了头。
　　很快，大巴车开进了喜洲镇，这里是没有被商业开发的古镇，原生态的白族居民建筑被称为是白族民居博物馆，上百年的老宅深藏在小巷子里面，看上去风韵十足。
　　五个人拖着行李在一片空地下了车，自觉的站成了一排。
　　八月初的喜洲镇热的不行，望舒受不了这么大的太阳，把背上的双肩包高举在头顶，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以此躲避刺眼的阳光。
　　一旁的摄影凑近了他的脸。
　　少年的脸颊白里透红，细腻光滑，睫毛纤长，唇瓣红润，丝毫不惧快贴到脸上的摄像机，他的额头上满是细细密密的汗珠，却不让人觉得黏腻和炎热，好看，就忍不住想多拍，这是每一个摄像的通病。
　　“大家好，欢迎来到奇怪的旅行。”总导演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流程和词稿，一本正经的说道，“现在有几项重要事宜要和大家说清楚，在这次旅行过程中不得擅自使用自己的金钱，不得擅自寻找粉丝及朋友的帮助，不得破坏任何公共环境，不得大声喧哗扰乱居民，违反者将在节目播出时剪辑掉所有镜头。”
　　望舒半睁开眼睛，问了一句，“那，要是我们都违反了，你们播啥啊。”
　　杨砚拍了拍望舒的肩膀，“看破不说破。”
　　“好的。”望舒点头，却翘起了嘴角。
　　导演小小的尴尬了一下，强势的人设就立不住了，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导演组已经为诸位准备好了一个非常舒适安逸的白族古宅，就在诸位身后的巷子里，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要想成功找到住处，必须完成一项任务。”
　　田艺转头对望舒说道，“我们直接去找吧，住的地方肯定放了摄像机。”
　　“我觉得可以，这天太热了。”
　　导演组看出来了，望舒和田艺绝对是两个刺头，他不理会望舒和田艺，继续说道，“请来领取任务卡和资金。”
　　田艺大步走过去，接过任务卡和一个小小的红包。
　　“三十分钟内寻找到当地特色美食喜洲破酥粑粑，五名成员全部吃下则成功。”
　　读完任务，田艺顺势拆开了红包，里面不多不少六十六块钱，“这数字，真吉利。”
　　刘帛晨推了推眼镜，“你们觉不觉得，这个套路，非常的熟悉，有点像，某个亲子节目。”
　　几个人的合同上第一条就是必须活跃幽默，杨砚不是有梗的人，望舒便帮他接下了这个重担，他笑眯眯的对刘帛晨说，“刘伯伯，你说对了，这就是亲子节目。”
　　主持人的反应力和语言能力算是最机敏的，刘帛晨立马回他，“是这样啊王叔叔。”
　　田艺在一旁哈哈大笑。
　　望舒怼过去，“你笑什么小甜甜。”
　　这回轮到杨砚笑了。
　　望舒也毫不客气的怼他，“你有什么可笑的，你外号有人家小甜甜好听吗？”
　　路辉好奇的问，“他外号？什么啊？”
　　“也不算外号……”
　　他话说一半，被杨砚打断，“望舒！”
　　他是带着万兴的期望来的这个节目，要高大上，要有逼格，要……
　　望舒歪头眼睛瞪的圆圆的，“呀，艳艳你什么意思？”
　　都没有了。
　　“砚砚？小燕子的燕？”
　　望舒摇了摇头，弯起眼睛，“是艳丽的艳，杨砚本人了有没有。”
　　路辉上下打量了一下杨砚，一个劲的点头，“是是是，本人了。”
　　杨砚深吸了口气，丝毫不示弱，“路导，你媳妇不是还叫你小灰灰吗，是本人了对不对。”
　　路辉的形象和小灰灰完全反差，众人都笑了起来，就连摄影的手都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哈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俏皮的小外号，让五个人迅速从生疏变得熟络起来，在他们其乐融融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有二十五分钟。”


第67章 
　　喜洲破酥粑粑是喜洲镇闻名遐迩的特色美食, 几乎所有游客到了这里都要尝一尝, 因此，满大街都是破酥粑粑的店，并不难找，几人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家，节目组给的资金看似少，可买几个破酥粑粑还是刚刚好的。
　　望舒心里暗爽。
　　嗯, 实打实的拿着公费谈恋爱。
　　田艺拿着钱买了五个破酥粑粑, 刚刚出炉的金黄色的圆形酥饼包在牛皮纸里，拿着有些烫手, 看上去十分可口，望舒鼓着嘴吹了半天，感觉凉了许多, 才一口咬下去, 酥酥脆脆的, 带着一股浓浓的猪肉葱香味，由于是炭火烤制, 还有种炭火独有的味道，“这个真的好吃。”
　　众人对此赞不绝口。
　　完成任务后, 他们终于可以去住的地方了。
　　望舒特别想在阴凉的地方躺一会，他太热了，也有点累了, 脚步极其沉重。
　　走在前面的杨砚回头看他。
　　眼睛里写着四个字, 想背起来。
　　他盯着望舒看了足足三秒钟, 伸手接过了他背上的双肩包，“我来吧。”
　　就算要保持距离，也没必要太刻意，望舒把双肩包给他以后，轻松多了，“真让人感动。”
　　杨砚笑笑，没有说话，
　　沿着小巷一直走到尽头，是一片波光粼粼的碧海汪洋，迎面而来的海风瞬间减轻了众人身上的燥热。
　　“哇！”望舒只恨自己读书少，无法用精巧的言语来阐述这壮丽的景致，只能傻兮兮的拿出手机拍照。
　　可在怎么好看的景色，拍到手机里面一张也足够了。
　　“走啦走啦！去看看我们的房子！”田艺显得很是兴奋，他一路走到前面，爬上了高坡，没走几步就是装着摄像机，插着logo大旗的一栋古宅，“还是海景房啊！”
　　白族人崇尚白色，建筑的主色调也是白墙青瓦，壁上有着蓝金红的壁画，高墙大院同碧海蓝天绿荫结合在一起，颇为大气。
　　望舒仰着头看着造型奇特又美观的门，一个劲的惊叹。
　　这倒不是演出来的。
　　他长这么大，除了京城没去过哪，还比不上杨砚呢。
　　“好看吗？”
　　望舒点头，压根没听出来是谁和他说话，“没白来。”
　　杨砚笑了笑，扯着他肩膀的衣服拽进了院里。
　　进门没有直通院子，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墙壁，墙上面写着福字，绕过遮挡墙，便全都是颜色有些发橘的木雕，最惹眼的就是漂亮的格子门，看上去古韵十足，屋里里面没有外面看着那么漂亮，毕竟是百年古宅，家具之类都有些陈旧了，可那种历史感和别致的设计，仍然人眼睛冒光，“我要去楼上看看。”
　　望舒来了精神，上楼梯也不觉得累的，三步两步的就爬了上去。
　　这栋古宅只是白族普通人家的住宅，楼上楼层不高，有些像是阁楼，有一扇木门，推开门就是大海，另一边的门也开着，过堂风凉飕飕的，望舒当即决定，自己要住在上面。
　　就这么决定了。
　　“王叔叔！”
　　听到有人叫他，望舒慢吞吞的下了楼。
　　导演的任务来了。
　　“这栋古宅里能居住的一共有四间房间，也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
　　“这是客栈吗，还天地玄黄……等等，四间房？”
　　“天字房在一楼，朝阳靠海，室内有冰箱彩电，以及一切你所需要的，地字房在二楼，同样朝阳靠海，除了冰箱彩电，什么都有，还有阳台，就是层高矮了点，玄字房在南面，房间只有五平米，阴冷潮湿，且除了床什么都没有，咳咳……黄字房在这间屋子的外面，原本是仓库，有点简陋，不过床很大，能睡两个人。”
　　导演话音刚落，望舒就笑了，“说吧，比什么，我地字房要定了。”
　　“你想的挺多啊。”田艺也是个能贫的，“我就没你那么高要求了，天字房凑合一下挺好。”
　　“人还没说比什么呢，你们俩就这么自信。”
　　看着满身肌肉的路辉，望舒没说话。
　　管他呢，绝对不能住仓库。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外面墙上的壁画，上面画着竹子，梅花，葡萄，蝴蝶，还有山水，我这呢，有五张卡片，大家按照年龄大小来抽取，抽到什么就用蜡笔在纸上画什么，画好之后有古宅的主人来评分，前三名可获得天地玄三房，而剩下的两位，只能住到黄字房了。”
　　望舒眨了眨眼睛，询问众人，“你们，谁学过画画吗？”
　　纷纷摇头。
　　望舒的表情一下子变了，“人家，看到我们的画，会不会把我们赶出去啊……”
　　“那不能，五十六个民族是一家，大家都是一家人嘛。”路辉说着，很自觉的上前抽了一张卡片，接着是刘帛晨，杨砚，田艺，最后是望舒。
　　“这不公平……”望舒鼓着嘴拆开了装着卡片的信封，“哈哈哈哈哈！葡萄！”
　　葡萄啊，画的再怎么丑也是个葡萄样，在望舒得意的目光下，四个人缓缓拆开了信封。
　　路辉是梅花，刘帛晨是竹子，而田艺是最难画的山水，“NO！！！”
　　杨砚拿着他的蝴蝶，笑容有些苦涩。
　　望舒打趣道，“这个很适合你啊艳艳。”
　　“是吗……”
　　白族人受道家儒家思想影响深远，追随道法自然和儒家的中庸，民族特点内敛含蓄，审美也推重典雅而不张扬，因此壁画没有那么繁琐，乍一看并不是很难，可真要画的时候，就怎么也下不去笔。
　　五人坐在饭厅的长木桌上，对着面前的白纸和蜡笔犯起了难。
　　最先动手的人是杨砚，他用浅粉色的蜡笔轻轻的在白纸上勾勒着蝴蝶的轮廓，看上去以是胸有成竹。
　　望舒也学着他的样子，先用浅色的蜡笔画。
　　很快，所有人都动起手来。
　　管他好赖，交白卷就铁定要睡仓库了。
　　望舒的葡萄和刘帛晨的竹子是最好画的，两个人最先完工，望舒看着自己纸上一串小紫球，长长的叹了口气。
　　刘帛晨看了一眼，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哈哈哈哈，你这个，可能黄字房都住不上。”
　　“我看看你的。”望舒扒开刘帛晨死死挡着那张纸的胳膊，嘲笑回去，“你这个还不如我。”
　　若是望舒是画了一堆紫球，那刘帛晨就是画了一段一段的绿色长方形。
　　认真对比后，刘帛晨道，“半斤八两吧。”
　　望舒给他们俩找台阶，“这个太简单了，不能显现出我们高超的绘画水平。”
　　“你说的对。”
　　坐在对面的田艺撑起下巴，把自己画好的纸扔了过来，“那你看看我这个复杂的。”
　　田艺卡片上是墨色的山水画，有点青山绿柳的意思，然而用蜡笔画出来，就是乌漆墨黑一团，“嗯……你很优秀。”
　　刘帛晨点头。
　　令人诧异的是路辉的梅花画的还真不错，也是他那副画上的颜色比较多，看上去还能有点美感，最起码树枝花蕊花瓣都清清楚楚。
　　“艺术家就是不一样。”
　　导演嘛，也是艺术家的一种。
　　路辉也很满意自己的作品，抱着胳膊坐在了一旁，“天字房稳稳地。”
　　望舒歪头看了一眼杨砚的纸，愣了愣，“小灰灰……或许，你知道什么叫flag吗？“
　　众人把头都凑了过来，只见杨砚微微蹙眉，宽大的手掌捏着小小的蜡笔，缓缓的给白纸上以初现轮廓的蝴蝶上色。
　　“我——去——”
　　望舒发誓，田艺想说的是我操。
　　确实，很难想想杨砚会把本就复杂的蝴蝶画的这么细腻精致。
　　“你，学过画画啊？”
　　面对路辉的问题，杨砚气定神闲道，“没有，就照着画。”
　　他连临摹两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
　　杨砚的蝴蝶得了第一名，而路辉的梅花紧随其后，望舒的葡萄凭借着圆润可爱得了第三，至于那两个人，认命去参观自己的仓库和大床。
　　而在导演宣布完各自的住房后，杨砚却忽然开口道，“能按照名次自己选房间吗？”
　　导演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操作，不过他以为杨砚可能想去二楼，便点头同意了。
　　“我吹不了海风，就玄字房吧。”
　　嗯？嗯？
　　望舒反应了两秒，嘿嘿一笑，转头看向路辉，他也挺高兴的，“正好，二楼太矮了，望舒你去住吧。”
　　“好呀~”心愿达成，望舒拿起自己的双肩包，美滋滋的上了楼。
　　摄像的镜头对着他的鞋，一路摇到后脑勺，每一处都流露着愉快和轻松。
　　望舒上楼时得微微驼着背，他绕过一道小木门，找到了自己的房间，作为二楼唯一的房间，还挺大的，床沙发桌椅一应俱全，窗外就是令人陶醉的碧海，望舒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欣赏着美景。
　　“床上有衣服。”摄像提醒道。
　　“看到了，歇会再换。”床上的衣服是导演组为他们量身定制的白族服饰，也是以白色为主，说实话，望舒不太喜欢穿这些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奇怪。
　　他拿出手机，躲着镜头给杨砚发了条微信。
　　望舒：感谢~
　　杨砚回复的很快：呵呵
　　嗯，杨砚的呵呵他要当成哈哈看。
　　一旁的摄像忍不住八卦，“给女朋友发微信呢？”
　　“没有啊。”
　　即便知道自己玩手机的画面会被剪辑掉，不过出于谨慎，望舒还是没有说自己给谁发微信，否则后期剪辑的时候要是被看出来他和杨砚互发微信就不好了。
　　“换衣服！你……”
　　摄像很知趣的弯着腰走了出去。
　　白族的服饰和壁画一样，非常具有民族特色，白色对襟上衣，镶花边黑领褂，白色肥宽裤子，裤子膝盖下方有一道花边，轻薄舒适，比望舒自己的衣服凉快多了。
　　换好衣服，望舒照了照镜子，非常满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奇怪，“真帅。”
　　望舒忽然想看看杨砚穿上这套衣服的感觉。
　　他推开门，在摄像诧异的眼神中匆匆下了楼。
　　他刚到楼下，杨砚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沉默片刻，异口同声道，
　　“你很适合这身衣服。”
　　“你不太适合这身衣服。”


第68章 
　　望舒身材纤细, 皮肤细白，穿上白族的衣裤和蓝马褂看上去分外的清爽干净，而杨砚，天生皮肤就偏黑，还在头上包了个造型奇特的头巾。
　　也不能说人家白族人民的传统头饰不好看，可杨砚戴着就特别的难看。
　　“这个是节目组给发的？”
　　杨砚没有察觉到望舒怪异的眼神，见他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八角巾，还以为他没有眼馋, 便问了一句, “你要吗？”
　　“你自己留着吧。”望舒说着, 转身出了门, 他还想看看仓库里那张大床究竟有多大。
　　杨砚把头上的八角巾摘了下来，攥在手里, 跟着望舒出了门。
　　折腾了小半天，这会已经到了下午三点，比起上午的烈日炎炎, 现在阳光温和舒适, 让人不自觉的放松下来，望舒连走带蹦哒的到了仓库,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田艺和刘帛晨的争执声，“我不！我不！我就要躺在外面！”
　　“人这边还拍着呢，你懂不懂什么叫尊老爱幼？我不是刘伯伯吗？”
　　“那人家还是你的小甜甜呢。”
　　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望舒推开门走了进去, 都不用问就知道他们为什么吵。
　　仓库里这床说大的确大, 有点东北小炕的意思, 就是靠墙那面贴着未经修饰的石头，这半夜睡觉不老实，一下子嗑上去，也够人受的。
　　“咳咳……你们，完全可以把床搬到中间。”
　　咦，好像是那么回事啊。
　　两个人瞬间重归于好，你是我的刘伯伯，我是你的小甜甜。
　　刘帛晨拽着床头，田艺拽着床尾，非常默契的喊道，“一，二，三！”
　　看两人太阳穴上的青筋，就知道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然而那张上了年纪的实木大床纹丝未动。
　　有点尴尬。
　　杨砚主动上前帮忙。
　　他一看就是有力气的人，刘帛晨和田艺振作起来，重新喊一二三。
　　然而，刚喊到二，床动了。
　　“杨砚同学，你……这样搞的我们很难堪。”
　　杨砚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没能把握好时机，他诚恳的提出意见，“要不我再推回去？”
　　“……”搬完了床，四人走到院子里，正好享受完冰箱彩电的路辉也换好衣服走了出来，“我那屋冰箱里居然有冰啤酒！咱们晚上喝点啊？”
　　他不说还好，一说望舒就觉得饥肠辘辘，他摸了摸肚子，看向导演，“饿了……”
　　“我也饿了。”其余人也跟着他往导演那看。
　　终于能宣布任务了，导演开心的不得了，“为了庆祝今天的相遇和未来的相伴，厨房里有我们为诸位准备的丰盛的食材，诸位可以自己动手，制作一桌美味佳肴，尽情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当然，既然在喜洲镇，住在了白族的古宅里，也穿上了白族人的特色服饰，美味佳肴也要是白族特色。”
　　望舒听到厨房里有丰盛的食材就知道这美味佳肴绝对不简单，“你就直说吧，做什么。”
　　导演邪魅一笑，“喜洲士八碗。”
　　喜洲士八碗是白族人的婚宴标配，由八道热菜组成：添加红曲米的红肉炖，挂蛋糊油炸的酥肉，加酱油、蜂蜜扣蒸的五花三线肉千张，配加红薯或土豆的粉蒸肉，猪头、猪肝、猪肉卤制的干香，加盖肉茸、蛋屑的白扁豆，木耳、豆腐、下水、蛋丝、菜梗氽制的杂碎，配加炸猪条的竹笋。
　　以上，来自百科全书。
　　在望舒这用四个字就能简单概述。
　　“我不会做。”
　　不说不会做，这八道菜的食材，有那么几样望舒见都没见过，而另外四人也全然没有接触过白族菜系的做法。
　　“要不别吃了……”田艺也一副认命的样子，对不会做菜的人来说，一道菜光是食材的准备就要半个小时，还未必能一次做成，这八道菜，还不得要人命。
　　看两个年纪小的都丧了，刘帛晨长舒了口气，将袖子挽了起来，“导演有句话说的对，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怎么也得吃好的，杨砚会做菜我知道，路导会吗？”
　　路辉与他对视片刻，“会切。”
　　“那就行了，分配一下任务，路导切墩，我和杨砚掌勺，田艺望舒在边上帮帮忙，人多力量大，天黑前肯定能做好。”刘帛晨说着，率先走进了厨房。
　　古宅的厨房很大，容纳十个人绰绰有余，看的出来有些东西是节目组后搬进来的，一张将近六米长的木桌就摆在厨房中央，上面满满当当的都是做彩所需的食材。
　　杨砚上前翻了翻上面的东西，笑了，“还好，没有想的那么难。”
　　望舒可没看出来，他看桌子上的东西都一个头两个大。
　　好在没什么高难的技术活，掌勺的怎么吩咐，他和田艺怎么做就得了。
　　“嗯，也没什么要洗的，你们俩削点土豆，再把竹笋收拾出来就行了。”
　　听到让望舒削土豆，杨砚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忍不住说道，“他们俩没做过菜，土豆容易削到手，我来吧，用不了多少时间。”
　　杨砚不是干说不练的人，他话音落下就拿起了土豆，顺手抄起菜刀，就那么几下子，一个削了皮的土豆就完成了。
　　刘帛晨眼珠子都快调出来了，“我的天！你这也太秀了！”
　　“杨砚……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听到路辉的问题，杨砚削土豆的动作停滞了一下，状似思考。
　　没有不会的吗？
　　这个念头闪过后，杨砚开口道，“太多了，数不清。”
　　可以的。
　　望舒和田艺是真不会做菜，两个人把能洗的东西都洗了一遍后乐颠颠的出去逛古宅了。
　　弯着腰切菜的路辉听到外面的说笑声，长叹了口气，“俩孩子玩的可真融洽。”
　　这话不知道怎么的，就戳了杨砚的笑点，他足足笑了五分钟，直到刘帛晨和路辉看他的眼神都有点诡异了，他才勉勉强强的恢复正常。
　　田艺虽然比望舒大五岁，但是性格开朗幽默，能抛梗也能接梗，能怼人也经得起怼，望舒和他玩的确实很融洽。
　　“真舒服啊……”望舒坐在花坛上，有些昏昏欲睡。
　　白族很讲究住宅环境的优雅和整洁，他们用毕生的精力建盖一所住房，多数人家的天井里都砌有花坛，在种上几株山茶，丹桂，石榴等乔木花果树，望舒他们赶上了好季节，好时辰，暖阳洒满院中每一处郁郁葱葱，让人坐在这里就不由犯困。
　　“是啊，好舒服……”田艺倒没有望舒偷懒偷的那么心安理得，他看向望舒，“我们这样好吗？”
　　望舒慵懒的晒着太阳，眼睛都没睁开，“人是，各有所长，志在四方，你的一腔热血迟早有机会抛洒。”
　　“我觉得你的发言非常有道理。”
　　望舒笑了笑，很善良的报答他的捧场，“你要是觉得良心不安，可以发挥你的特长，站在厨房门口给他们唱首歌，鼓舞一下士气。”
　　望舒这句话看似开玩笑，其实很完美的给了田艺一个打歌的机会。
　　说实话，现在的歌手，有很多是人火歌不火，或者歌火人不火，像田艺这样曾经歌火人火，现在歌不火人不火的可以说在娱乐圈里绝种了。
　　不过，只要有实力，翻身也就是一朝一夕。
　　听到他的话，田艺先是一愣，随即迅速站起身，“对！我也要发挥我的特长！那我去了！”
　　他一走，望舒终于能躺在花坛上了。
　　有点硌得慌。
　　比坐着强。
　　摄像本不该说话的，可看望舒穿一身白衣服，还躺的不舒服，便不由自主的透漏，“天字房有藤椅。”
　　望舒一下子坐起来，“早说啊。”
　　天字房还真是啥都有，望舒把藤椅搬到花坛旁，正好赶上田艺在唱情歌，旋律优美婉转，配合着海浪的声音，说不出的动听。
　　望舒躺在藤椅上轻轻摇晃，翘着二郎腿悠闲又惬意的晒着太阳，一副晚年养老生活的架势。
　　在厨房里面做菜的杨砚见田艺在这唱歌，有点想知道望舒在做什么，便找了个由头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
　　没几步就看到了望舒，他只说了四个字，“原形毕露。”
　　“真人秀，你懂不懂什么叫真人，这就是非常真是的我。”
　　“用不用我给你端点饮料水果？”
　　望舒歪头，莞尔一笑，“太高调了吧，会拉仇恨的。”
　　“你知道会拉仇恨还坐在这。”
　　“这光好。”望舒的理由可以说极其充分了。
　　两人简单交流后，杨砚回了房间，换了一双更舒适的鞋，不知道从哪给望舒端来了一杯茶，“好好享受。”
　　端都端来了，望舒必须的笑着接下来，“谢谢您嘞。”
　　回到厨房，田艺一首歌正好结束，他问杨砚望舒在做什么，杨砚用调侃的语气说着外面自己的所见所闻。
　　“哎！人家那才是旅行！”路辉的语气里满是羡慕，他个子高，案板又矮，这会切菜切的腰酸背痛。
　　田艺参观完望舒回来，迫不及待的和他们分享，“我跟你们说，你们都应该去看看，那感觉，简直地主老财！”
　　刘帛晨和路辉忙着早点把菜做出来，倒是没去看，不过嘴上却打趣着，“我们就是地主老财家的长工。”
　　杨砚也跟着吐槽，“望舒平时就这样，有时候十天半个月不下楼，他小姨养了一只狗，前段时间就都他照顾着，我不是住他家楼下吗，天天早起晨练就帮着他遛狗，送狗回去的时候还得给他带份早餐，要不然宁可饿着在床上躺到中午也不吃饭。”
　　路辉一年到头都在忙，很少有清闲下来的时候，听到杨砚这么说，更羡慕了，“我要不是上有父母双亲，下有妻子儿女，我也天天待在家里了，拍戏是真苦啊。”
　　刘帛晨道，“职业不一样啊，你拍戏要取景，什么艰苦的地方都得去，人望舒编剧，工作也是在家里，性格懒散点正常，都是习惯，你让他切菜，他就是会切也切不动啊。”
　　“也对。”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杨砚还算是满意。
　　他很努力的给望舒立人设了，想必之后一个月的旅行，望舒不会太辛苦。


第69章 
　　黄昏时刻, 喜洲士八碗终于大功告成。
　　望舒很有眼力价的从藤椅上爬起来端菜，拿酒，摆碗筷，整个人都显得很热情。
　　抛头颅洒热血的热情。
　　一切就绪后，导演组发声了。
　　“大家为了这顿晚饭，辛苦了！接下来，由我们古宅的主人来评判，这桌喜洲士八碗究竟合不合格！”
　　早在今天中午比赛画画的时候望舒就见过这个古宅主人, 他约莫七十岁左右, 杵着拐杖, 老态龙钟, 人却很慈祥。
　　老人被搀扶着坐在了椅子上，拿着筷子颤颤悠悠的加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五人齐齐盯着他看。
　　过了好一会, 这口肉才被咽下去，“味道……很好啊。”
　　“耶！”田艺兴奋的蹦高。
　　望舒冲他翻白眼，“又不是你做的, 你耶什么。”
　　“也不是你做的啊。”
　　“我也没耶啊。”
　　“你替战友开心行不行。”
　　“你开心就好。”
　　两人互怼一番, 将气氛推向一个高潮。
　　老人睡得早，尝了菜后便回了房间。
　　五个男人坐在一桌, 有酒有肉，免不了要喝上几轮，侃侃大山。
　　内容也不过是关于自己职业上的趣事和烦恼, 也算是这次旅行的主题。
　　“望舒, 我们刚刚在厨房还说呢, 羡慕你，悠闲。”
　　望舒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啤酒，微微的摇头，“哪里悠闲了，我改剧本的时候头发掉的可厉害了。”
　　“哈哈哈，看你头发还挺浓密的。”“这事得过几年在看。”
　　话题从望舒的头发，莫名延伸到了望舒的手，“望舒的手好细长啊，小时候弹过钢琴吗？”
　　几人伸出手来对比，就属望舒的手最白嫩，最纤细，而手最粗长的那个，心里止不住的得意和骄傲。
　　“没有，我小时候什么兴趣班都没上过，唯一的爱好就是看动画片和漫画书。”
　　这么一说，除了望舒和杨砚，每个人小时候都上过兴趣班，令人震惊的是，刘帛晨居然学过画画。
　　“刘伯伯，你兴趣班怎么上的？”
　　刘帛晨感到羞愧，“那会我爸妈给报了好多兴趣班，实行广撒网战略计划，我学过画画，拉丁舞，钢琴，口才，书法，跆拳道，最后只有口才和书法坚持下来了。”
　　望舒点头，“难怪你现在的职业是主持人。”
　　一旁的田艺猛地一拍手，“要这么说，我从小就喜欢唱歌，所以我妈才送我去学的小提琴。”
　　“唱歌和小提琴有什么关系啊？”
　　“这你就不懂了，那叫打小就出众的音乐素养，我妈就是这么和人吹的。”
　　“哈哈哈哈。”刘帛晨笑过之后，看了一眼杨砚。
　　作为从业多年的主持人，他心里自有那么一套流程，“杨砚今天这画画真是惊到我了，一点也不像没学过画画的。”
　　路辉和杨砚有过合作，对他多有了解，忍不住为他道不平，“杨砚要是生在你家，你那点兴趣班他现在都能精通，脑子是真聪明！”
　　路辉能如此仗义，也是因为拍摄《西藏的人民》时那场小吃车意外起火，要不是有杨砚，他现在不一定什么样呢。
　　刘帛晨抿了口酒，用这么几秒钟的时间打了个草稿，“是啊，其实当年杨砚那件事我是非常清楚的，他根本就没有要欺骗谁的意思，就是不太爱说话而已，我记得那会，听一个业内的朋友说，在采访杨砚的时候，他也说过自己没出道之前的事，可他那时候正火，就算说了，公众也不会知道……再说，出身这件事，又不是谁能决定的，杨砚那会应该挺难受的吧。”
　　刘帛晨说谎了，根本就没有那个所谓的业内朋友，可当时杨砚正火，采访过他的人不计其数，也不会有人推翻他的谎言。
　　他的话可以说极为高深，一面帮着杨砚诉苦，一面帮着杨砚虐粉。
　　当然，他和杨砚没什么交情，也只是为自己而已。
　　时隔多年，再次有人在镜头前提起这个话题，杨砚心中平静极了，他眼睫微垂，看着桌上的酒杯，轻声说道，“那个时候应该挺难受的，年纪小，又没什么经历，就觉得自己也没做错什么，还有点委屈……不过现在想明白了。”
　　刘帛晨笑着举杯，“对不起你了艳艳，突如其来的扎心。”
　　“哈哈，不扎心。”
　　望舒始终都没有说话，他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该安静。
　　聊完了一些略有伤感的话题，天也黑了下去，院里挂上了昏黄的灯，海风也有点冷了，杨砚起身，进屋给他们拿了外套。
　　而这个时候，喝高了酒的路辉讲起了鬼故事。
　　一个关于老宅的鬼故事。
　　“女大学生暑假打工，照顾一个独守老宅的老太太，老太太穿着一身灰布麻衣，头顶包着黑巾，眼睛发灰……听老太太的女儿说，她早些年瞎了眼睛……”
　　鬼故事本身，并不吓人，偏偏路辉太过声情并茂，每讲到精彩的地方总要猛地来一嗓子，把桌上的四人外加沉浸在故事里的导演组都吓的一哆嗦。
　　都怪这气氛，太适合讲鬼故事了。
　　“女大学生心中纳闷，为什么半夜里，老太太那屋总有猫叫的声音，她想啊想，怎么也睡不着，正赶上半夜，老太太上茅房，她也不知道哪来的胆子，趁着老太太上茅房的功夫，偷偷溜进了主卧，她开了灯，房间里和白天没什么两样，没有猫，更没有什么叫声，正当女大学生打算回自己屋的时候，老太太回来了！”
　　这剧情一点不精彩，望舒就怕他这冷不丁一下，他下意识的把凳子往杨砚身旁搬了点。
　　“拐棍的声音，哒，哒，哒，很快就到了屋里，女大学生屏住呼吸躲在墙角，一动也不敢动，好在，老太太关了灯，摸到床边上，一会就发出了鼾声，女大学生松了口气，偷偷摸摸的离开了老太太的房间，没走几步，她突然浑身一颤！魂都要吓丢了！那老太太明明是个眼盲！怎么会关灯！”
　　田艺猛地站起来，“不行了不行了，您可别讲了，我晚上该睡不着觉了。”
　　“我也不听了，小甜甜咱回仓库睡觉去吧，这明天早上在收拾。”
　　路辉故事还没讲完呢，有点扫兴，他拽住身旁望舒的胳膊，“我给接着讲啊。”
　　杨砚打掉路辉的手，“还讲什么，你给你导演讲去，望舒，收拾收拾睡觉了。”
　　“嗯！”望舒也不想在听这无聊的恐怖故事了，他站起身，连忙回了房间。
　　摄像拍完洗漱，更衣之类的一些日常，也就要收工了。
　　望舒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也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冒出了路辉口中鬼故事的画面。
　　盲眼老太太……
　　满脑子都是穿着灰布麻衣的老太太。
　　“……”
　　这人，真是不能想象力太丰富。
　　望舒睡不着，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给杨砚发微信。
　　望舒：你睡了吗？
　　杨砚：没有呢，在擦护肤品。
　　望舒：？？？摄像撤了没？
　　杨砚：我等他撤了才开始擦的
　　哈哈哈，硬汉人设不能崩。
　　不过望舒估计，照这种情况看，也不远了
　　望舒：那你擦好了再说吧
　　杨砚：没事，我用指关节打字
　　望舒：666
　　杨砚：是不是害怕了？
　　这都能猜到？
　　望舒抿唇，压下自己的笑容，躲在被窝里回复他：我不害怕啊，就是……你不在身边，睡不着
　　好一会望舒才收到杨砚的回复：还有，一个月
　　这五个字怎么看怎么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嗯……要禁欲一个月，杨砚也该咬牙切齿。
　　望舒心里突然冒出了好多坏主意，并将其中一个付之行动。
　　望舒：[来啊靓仔快活啊jpg.]
　　杨砚又没回复，望舒等不及了，继续给他发表情包：[来嘛来嘛jpg.][想要和你爱的鼓掌jpg.]
　　在望舒极其sq的骚扰下，杨砚回复了：[操翻你jpg.]
　　他的表情包是两个小人，动作十分不雅。
　　卧槽？
　　卧槽！
　　望舒打字的手都在抖：你哪来的表情包？？？
　　这回杨砚是秒回的：刚上网搜的
　　上网搜的？咋搜的？
　　就搜这三个字？
　　那个场面望舒难以想象，他也不敢想象。
　　望舒：你，你现在不得了啊！
　　杨砚：就一般不得了，保存好那张图片，动作不错。
　　望舒回头去看那张表情包，藏在被子里的脸歘的一下红了起来。
　　找杨砚聊天是有用的，最起码现在，他脑海里半点盲眼老太太的身影都没有。


第70章 
　　翌日清晨, 望舒被海浪声唤醒，他坐起身，拉开窗帘，外面的朦朦胧胧的白光照射进来，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意，令望舒不禁打了个哆嗦。
　　屋里面是有摄像头二十四小时运作的，望舒刚起床，摄像就急匆匆的赶来, 看他衣冠不整的样子, 应该是刚睡醒。
　　“早啊。”望舒和他打了个招呼, 打算先洗漱。
　　一拎起水壶, 里面是空的。
　　“欸，昨晚用完了……”望舒打了个哈欠, 拿着自己洗漱包下了楼。
　　院子里有洗漱池，路辉正站在那里洗脸，望舒过去用杯子接了点水, 蹲在了一旁。
　　他这边刚把牙刷放到嘴里, 那边仓库的门就被打开了，田艺眼眶青黑的走出来, 气势汹汹的找路辉算账，“路导！你知道不知道！我昨晚上，做了一宿的噩梦！”
　　本来没什么的, 可田艺刚走几步就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他的表情, 他的头发，他的姿势，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着一个惨字，望舒满嘴的牙膏差点喷出来。
　　“哎呦，你没事吧。”跟在田艺身后的刘帛晨急忙去扶起他，“大早上的，给人行这么大礼。”
　　路辉一边擦脸一边笑，“使不得使不得。”
　　田艺自己也笑了，“尴尬，这段后期给我剪了！”
　　这么逗趣的笑点，导演组能剪才怪。
　　望舒刷着牙，四下张望，未见杨砚的身影，而昨晚他们吃的那桌残局已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用头发丝想想也知道是谁收拾的。
　　望舒迅速的洗漱后，回屋换衣服。
　　今天的安排是去海边玩，望舒犹豫半天，换上了一身黑色短袖和五分裤。
　　泳衣就算了，望舒压根就不会游泳，一是懒得学，二是被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望舒惜命着呢。
　　等他出去，消失了一早上的杨砚也出现了，望舒很自然的和杨砚打招呼，“早啊，你去哪了？”
　　“海边，随便转转。”杨砚说的轻描淡写，他身后的摄影却一脸苦相。
　　真惨，他负责的艺人五点钟就起床了，洗漱换衣服，收拾餐桌厨房，还要去海边跑步。
　　他都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跟着跑完全程的。
　　“这样啊。”望舒面对着杨砚，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两天他一直似有似乎的避免着和杨砚有太多的接触，基础打下了，反而不自在了，“他们都在换衣服呢，一会要去海边。”
　　杨砚点了点头，倒不急着去换衣服，“走，去弄点早餐。”
　　“好啊。”
　　望舒跟着他进了厨房，昨天晚上还一片狼藉的厨房这会干干净净的，“你收拾过了？”
　　“早上没什么事，收拾了一下。”杨砚说着，掀开架子上的布帘，从里面拿出一小袋面粉，对厨房哪里放着什么，跟自己家一样熟悉，“烙点饼，打个鸡蛋汤？”
　　杨砚烙的糖饼可好吃了，前段时间他忙，望舒都好久没吃到了，“好好好，糖饼，用我帮忙吗？”
　　“我和面，你帮我倒水。”
　　“嗯！”
　　望舒答应了一声，去找水壶。
　　杨砚利落的拿着一条毛巾，把木盆擦了一遍，随即将面粉倒了进去。
　　之后，两人不再有什么交流。
　　厨房里只有杨砚的发号施令，“倒，停，倒，停，倒，停，好了。”
　　他顿了顿，又说了一句，“水倒的刚刚好。”
　　被表扬的望舒已经习以为常，他笑了笑，把水壶放回了原位。
　　杨砚牌糖饼面要发酵了才好吃，趁着发面的功夫，他又拌了几道凉菜。
　　那三人换好衣服到厨房的时候都显得很震惊，“哎呀，还有早餐！”
　　“简单做了点。”
　　三人都怪不好意思的，本来桌子就是杨砚收拾的，早餐还让人家做，便纷纷客套道，“不用这么麻烦。”“对啊，我都不吃早餐。”“昨晚上不是还有剩菜吗？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了。”
　　杨砚没说话，心里想着，你们不吃，望舒还要吃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把发好的面擀成了饼，那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一看就很老道，一旁会做菜的刘帛晨由衷，“你还真是啥都会做啊。”
　　望舒莫名想到了过年那天杨砚包的饺子，低低的笑出了声。
　　杨砚扫了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也不是，不会包饺子。”
　　“包饺子我会啊！”田艺高高的举起手，“我们全家别的不行，都会包饺子，跟家族遗传似的！”
　　一天下来大家都混熟了，以前从没和田艺接触过的路辉也不客气的怼他，“你那叫耳濡目染。”
　　“就，就是家族遗传！我都很少看人包饺子！上手就会了！”
　　“是吗？那明天早上吃饺子，你来包。”
　　田艺心虚的垂下头，“不行不行，我指的包饺子，就是包，饺子，别的都不会……”
　　“废话，那谁不会。”
　　望舒呵呵的笑，指着杨砚，“他不会啊。”
　　杨砚握拳。
　　那明天早上就吃饺子。
　　没一会的功夫，热腾腾的糖饼出锅了，望舒看的都流口水，他拿起筷子戳了一个糖饼，鼓起腮帮子使劲的吹。
　　还没等他咬下去，杨砚又憋不出说，“等会在吃，外面凉了，里面的糖烫嘴。”
　　望舒回回吃糖饼都要挨烫，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这会也是。
　　感觉里面应该凉了，望舒咬了一口，第一感觉是软，香，第二感觉就是糖，糖饼里面的糖顺着流进嘴巴里，糖的望舒呲牙咧嘴，“嘶——”
　　“哈哈哈哈哈！让你馋。”田艺笑话着望舒，伸手去拿第一波出锅的饼，他聪明的把糖饼从中间掰开，吹了半天才咬下去，眼睛顿时闪闪发光。
　　望舒看他这样，被烫到的嘴也不疼了，眼角眉梢都透着得意，“好吃吧。”
　　田艺一个劲的点头，伸手张罗着让另外两个帮着做鸡蛋汤的人也尝尝。
　　刘帛晨以为，这是综艺效果，他们就算在娱乐圈里不温不火，可那点边角料就足够吃香喝辣，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一个糖饼而已，心里是这么想的，可面上，刘帛晨一脸期待的去拿糖饼。
　　巴掌大的糖饼，挺厚实的，两面焦黄，中间软白，看上去很家常，没什么出挑的地方。
　　刘帛晨尝了尝，竟意外的好吃！
　　“杨砚！你可以啊！我要是个女的，我保证娶你！”
　　刘帛晨是想说，你要是个女的，我保证娶你，一时口误，说错了话，惹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刘帛晨反应半天，才发觉自己口误了，他万分羞愧的捂住了脸，“NO！我的职业生涯啊！”
　　主持人口误算是大事一件了，难怪刘帛晨会崩溃。
　　杨砚烙着不忘怼他一句，“你是女的也没用，我不喜欢你这款。”
　　话赶话到这，刘帛晨也找到了梗，他插着腰，像一个泼妇似的问杨砚，“我怎么了，我哪不好了！你喜欢哪款啊！”
　　望舒和田艺以及路辉站成一排一边吃饼一边看热闹，望舒还挺好奇杨砚该怎么圆这个场的。
　　说实话，不好圆。
　　杨砚借着翻病的功夫想了一会，才缓缓说道，“我喜欢个子高，皮肤黑，勤劳敬业爱运动的。”
　　厨房里瞬间安静了。
　　吃饼群众路辉突然上前一步，做出了一个极其妖娆妩媚的动作，“你是说我吗？”
　　望舒这饼感觉有点难以下咽了，而田艺直接做了个想吐的表情。
　　杨砚侧头看了他一眼，“小灰灰，要点脸。”
　　“OK。”
　　说笑一番后，早餐也在厨房里吃完了，剩下的糖饼被导演组瓜分了个一干二净。
　　等杨砚换完了衣服，五个人一起去了海边，今天没什么任务，就是玩，就是开心，明天要自己寻找食材，制作当地特色的喜洲粑粑。
　　都是难得能放松，五个男人跟撒了欢似的，路辉和刘帛晨是游泳高手，到了海边就开始脱衣服下水。
　　望舒这会才注意到看似瘦弱的刘帛晨居然有腹肌，就连田艺也有点，他暗搓搓的把衣服捂得更严实了。
　　男人，谁不要面子。
　　“望舒！你过来，我们划小船去捞鱼啊！”
　　面对田艺的邀请，望舒一个劲的摇头，“我不去，我不会水。”
　　“哎呀，在沙滩上坐着有什么意思，没事，我划船可棒了，保证不让你掉海里。”
　　望舒盘腿坐在沙滩上，把沙子堆成一个小土堆，“我要盖城堡。”
　　田艺一脸你在逗我吗的表情。
　　站在他旁边的杨砚笑了起来，“去吧，我教你游泳。”
　　“你会游泳？”望舒是真不知道杨砚会游泳，现在就连他也想问问杨砚到底不会什么了。
　　“拍戏的时候学过，不难。”
　　“……”
　　有杨砚在，那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海，似乎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可怕了。
　　望舒犹豫了一下，站起了身。
　　田艺口中的小船，是节目组准备的，早些时候白族人出海打渔用的老船，非常大，一点也不小，容纳十几个人轻而易举。
　　五人一起上了船，打算捞点鱼，晚上烤鱼吃，搞个篝火晚会什么的。
　　杨砚在这方面不在行，和望舒一起在水没有那么深的地方下了船，打算教望舒游泳。
　　考虑到安全，导演组给了两人一块浮板，给了望舒游泳圈，还在不远处准备了救生艇，一边拍摄一边以备不时之需。
　　这是望舒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脚不沾地的泡在水里，他紧紧的抓着浮板，看着杨砚的眼神里带着怯意。
　　杨砚愣了一下。
　　望舒除了夜晚，在床上，极少极少，几乎从不用这种眼神看他。
　　不知出于何种心里，杨砚把浮板抽走了。
　　“啊——”手边没了支撑，望舒只能抱紧自己身上的救生圈，他扑腾着两条腿往浮板那靠近。
　　杨砚坏笑，把浮板推远了。
　　“杨砚！”
　　“原来你这么怂啊。”杨砚往他脸上扬了点水。
　　“我这叫惜命！惜命！”望舒再三强调着，迎着杨砚泼过来的水，一个劲的往他身旁靠拢。
　　当手抓住他胳膊的那一刻，望舒松了口气。
　　杨砚微微偏头，盯着他湿漉的碎发，白嫩的脸颊，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坏念头不可抑制的冒出来。
　　游泳不能好好教了。
　　等有机会，再到海边来，再教一次。


第71章 
　　教游泳说难不难, 说简单却也不简单，望舒是个学习能力很快，且平衡力很好的人，可在水里头，就有点愚钝了，任凭杨砚怎么说，他的四肢就是僵硬的不听使唤。
　　杨砚倒是很有耐心，教完他踩水后, 开始教他游泳的动作, “你扶着这个板, 腿这样上下动。”
　　杨砚在浮板的另一端, 动作很标准，两条结实的长腿上下一动, 就把望舒往后推出了好远，望舒一紧张，身体根本就浮不起来, “我上不来……”
　　“你放轻松, 身体自然而然就浮起来了。”杨砚说着，到了板子的侧面, 伸手托住了望舒的肚子。
　　下水这么久，望舒的恐惧感已经不见了，他深吸了口气, 身体渐渐放平。
　　“对, 就这样。”
　　游泳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 杨砚也没打算让他现在就学会。
　　十分钟后，看望舒的动作愈发的柔软熟练，杨砚用拇指点了两下他的腰，“行了，到这上面歇会吧。”
　　望舒泡的手指都皱了，听到杨砚开口，连忙爬上了浮板，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瘫在浮板上，他的黑T恤此刻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露出一块白嫩的肚皮，在阳光下仿佛带着一层柔光，两条同样纤细莹白的腿，半搭在海水里，在黑色衣物的对比下极其显眼。
　　杨砚将他的T恤拉下来，细致的铺平整，随后潜入水里，像一条蛟龙一般迅速的游到远处，把望舒的泳圈拿了回来，扔在了他的身上。
　　望舒下意识的抱住了泳圈，微微抬头看杨砚，问道，“他们船开哪去了？”
　　“那边呢，我打个电话让他们回来接我们。”
　　杨砚的手机装在防水袋里，一直放在身上，联络人很方便。
　　船回来要十分钟，这会功夫，望舒拿着杨砚的手机拍起了照，“来，艳艳，摆个pose。”
　　杨砚很给面子，伸手剪刀手贴在自己脸边上，他面无表情的坐着这么娇俏的动作，有种莫名的喜感，望舒一边拍一边笑的手抖，“特别棒！”
　　“我看看。”
　　“给你。”
　　由于手机外面有一层防水袋，照片很模糊，不过在海里面拍摄，还挺艺术的，杨砚捧着手机看了一会，满意的点头，“好看。”
　　“你要求还真低啊。”望舒想到那张几乎看不清脸的照片，仰着头呵呵呵的傻笑。
　　杨砚眼疾手快的，也给他拍了一张。
　　“欸！”
　　杨砚把手机放到背后，冲他一笑，“特丑。”
　　在一点都不稳的浮板上，望舒也懒得去抢，丑就丑呗，“本人帅是事实。”
　　“嗯。”
　　两人拍照的功夫，船到了跟前，田艺探出半个身子看他俩，“学会了吗？”
　　望舒摇头，“没有这方面天赋。”
　　“着什么急，我学游泳的时候学了一个星期呢。”他说完，身旁冒出另一个人，路辉也用同样的姿势看他们，“你们这样看起来很惬意啊。”
　　望舒在这上面可一点都不惬意，“朋友们，能否让我们搭上友谊的小船。”
　　“哈哈哈，我们这是友谊的航空母舰。”田艺说着，往下放了一个梯子，“上来吧。”
　　杨砚在后面压着浮板，保持平衡，“你先上。”
　　“嗯。”望舒抓着梯子，缓缓的往上爬，他一动，绳梯就晃悠，上面的田艺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起了玩心，用力的扯了两下绳子。
　　望舒猛地不动了，紧紧的攥着两边的麻绳，脚心用力的蹬着棍子，泛起一道青白色。
　　“你想上来吗？叫声哥，我就让你上来。”
　　杨砚抿着唇，轻轻的将浮板滑到船边，伸手按住了绳梯。
　　他只能这样做，周围有五台摄影机全方位拍摄，他什么也不能说。
　　望舒抬起头看田艺，勾起嘴角，笑了笑，“小甜甜，你等我上去的，把你扔下来信不信。”
　　“呀，那你上来啊~”田艺的确没有恶意，只是想逗逗望舒，他接着摇晃绳子，不过下面有杨砚按着，晃动没有刚才那样激烈。
　　望舒始终带着笑意，不喊不叫，加快速度的往上爬。
　　见他要上来了，田艺拔腿就跑。
　　一旁的路辉这会坐起了好人，伸手拉了望舒一把。
　　望舒上船后没有去追田艺，而是回头看杨砚，只见他攥住了麻绳，像飞檐走壁似的，三步两步就爬上了甲板。
　　路辉震惊，“你是不是练过啊？”
　　“他练没练过不重要，田艺肯定没练过。”望舒笑笑，递给杨砚一个眼神。
　　杨砚心领神会。
　　船就这么大一点，田艺再怎么躲也躲不掉两个人抓他。
　　“别别别，我错了，我真知道我错了。”被逼到角落的田艺非常有眼力价的告饶，“不是，你们俩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就是欺负你了怎么样，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让我……嗯，让杨砚把你扔下去。”
　　田艺猛地站起来，一脸委屈的往船边走，“我记住你们了，狼狈为奸。”
　　他说完，英勇就义般的跳了下去。
　　然后，在海里面化作一只浪里小白龙。
　　“你就是想下去游泳吧。”
　　田艺在下面哈哈的大笑，“也没有，就是想向你展现一下我的泳姿。”
　　在这样愉快的气氛，夜幕降临了。
　　云南人喜欢篝火，白族人同样如此。
　　五人围坐在沙滩上，中间笼着篝火，旁边摆着烧烤架和几箱啤酒，吹着夜晚的海风，吃着白天在海面上捞上来的海鲜，夜晚和海洋的味道，有种窝心的感觉，就像是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手牵着手，遨游深海和星空。
　　望舒感觉自己这节目录对了，否则以他的性格，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和杨砚来这种地方，用上一整天的时间，准备一次海边烧烤。
　　而其余人，和望舒有一样的感觉，刘帛晨拿着一罐啤酒，侧躺在沙滩上，感慨道，“我年轻的时候算是文青了，经常搞什么背包旅行，一个人去看那些山山水水，几乎中国所有的名胜古迹我都看过，但是，说实话啊，没劲透了，现在想想我就是个伪文青，旅行这事，还是得和合拍的人在一块，能高兴，也能把这些景色变成美好的回忆扎在脑子里面。”
　　望舒笑，“刘伯伯就是刘伯伯，说话就能说道人心坎里去。”
　　路辉也赞同，“虽然是录节目，但是我真的挺开心的，感觉自己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现在工作压力太大，能在工作的同时放松一下，真他妈的爽。”
　　“哈哈哈哈，你咋说脏话呢，等节目播出来，就是，哔——”田艺边笑边往嘴里塞虾吃。
　　“谁不说脏话，说自己从没说过脏话那是假的，哎，你能不能别吃了，你不是偶像歌手吗？”
　　“屁，我实力歌手好吗。”田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把剩下的半个虾放了回去。
　　众人被他的举动逗笑。
　　吃饱喝足，田艺提议玩游戏，“我们就玩最简单的，查七都会吧，逢七和七的倍数就喊过，错的人就喝酒。”
　　听到要查七的倍数，杨砚悄悄的坐在那念叨，“21，28，35，42，49……56。”
　　望舒歪头瞄了他一眼，见他捂着麦，不由的笑，“查不到那么远。”
　　大家都喝了不少，脑子迟钝，能过三十就算厉害了。
　　游戏开始的第一轮，所有人的速度都很慢，有足够的反应时间，竟过了三十，直奔四十去，望舒怕再往后数九九乘法表背的不好的杨砚露怯，自己跳进了坑里，“37……哎呀！”
　　“哈哈哈哈，喝酒！”
　　到了第二轮，望舒带头加快了速度，以至于后面的人越来越快，基本上前一个人刚停，后面那个人就喊完了，在这样的速度下，别说三十了，二十八这个坎儿都过不去。
　　开始咋呼的最欢的田艺反而喝的最多。
　　他酒量是五个人当中最差的，脸涨的通红，身体也开始左倒西歪。
　　导演组怕他们喝的明天起不来，急忙喊了停，并宣布了明天的任务。
　　凭借自己的努力寻找食材和工具制作喜洲破酥粑粑。
　　这任务是真让人脑袋大，也扫了众人想在喝点酒的兴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海滩，便摸着黑回了古宅。
　　田艺是真喝多了，被路辉背着回去的，“你能不能别干呕！”
　　“我恶心！”
　　“我给你扔海里淹死你！”
　　“小灰灰~我可是喜羊羊啊~”
　　在他们无厘头的争吵声下，杨砚关掉了自己和望舒的麦，“你喝醉没？”
　　“没有。”
　　他特别清醒，可杨砚见识过他喝醉了以后是什么样，不免会担心，“一会回房间，不会再起来？”
　　望舒略尴尬的扭过头，看着只闻其声，不见其貌的海，“不会啊，我今天就比昨天多喝了一点点，放心，心里很有B数。”
　　夜色中，杨砚看着望舒白皙的侧面，笑了笑，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熠熠星光，“很乖。”
　　望舒的心里因为杨砚这两个字，烧起一团火，热浪直冲脸庞，染上一片绯红，“你……”
　　望舒想说的话被导演打断，“欸，杨砚和望舒的麦怎么了？”
　　“不小心关上了，这就打开。”望舒说着，打开了自己别在腰上的设备，瞪了一眼杨砚。
　　杨砚喉头里溢出一阵低笑。
　　不知为何，现在这样，有种，偷情的感觉。


第72章 
　　在喜洲镇的第三天早晨,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望舒坐在厅堂的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外面阴云密布的天，长长的叹了口气，“及时雨啊。”
　　杨砚站在他身后往自己身上穿雨衣，他也觉得这场雨是及时雨，和望舒不同的是，他的及时雨不是反话，下雨了，天气凉快, 外面行人也少, 对今天的任务来说, 还挺好的。
　　“哇, 你这雨衣好酷啊。”望舒一回头，就看到了穿着一件黑色雨衣的杨砚, 他戴着雨衣的兜帽，看上去有种神秘的感觉。
　　“是吗？”
　　望舒看看院里披着嫩黄色雨衣装可爱的小甜甜，认真的点了点头,  “是的。”
　　杨砚笑了。
　　今天的任务说难不难, 说简单也不简单，制作喜洲破酥粑粑的食材就那么几样, 可导演组有规定，不可以用自己的钱，也不可以求助粉丝, 所以他们要凭借自己的努力, 去出售食材的店铺打工, 换取食材。
　　早就分配好了任务，杨砚和望舒一组，去面粉店搬运面粉。
　　望舒迟迟没有换雨衣，是不满自己雨衣的颜色。
　　如果说嫩黄色的雨衣对一个男人来说，勉强能称得上是可爱，那么粉红色雨衣，就有点太过分了。
　　“我不管，不换。”望舒抱着椅子靠背，坚定的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导演组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没办法喽，谁让你今天起得最晚。”
　　“我……”望舒站起身，看着导演组，“好啊，那我宁可被雨淋！”
　　杨砚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至于，就是一件雨衣。”
　　望舒从他的眼睛里面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两个字。
　　期待。
　　“拒绝！”法式拒绝。
　　“哎，望舒，你就穿吧，一件雨衣而已。”田艺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趴在门口嘲笑望舒，“你看那上面的小花多可爱啊，我想穿还穿不了呢。”
　　望舒忽然露出一个微笑，一把抓住了田艺，“那我们换好啦！”
　　田艺大惊失色，用力挣脱他的手，撒腿就跑。
　　“你看！小甜甜都不穿这个！”望舒拎着那件小学生，还是小女学生穿的雨衣走到导演组跟前，“你们不要太过分啊！这个我穿都穿不进去好吗！”
　　其实挤一挤还是能穿进去的，就是太毁形象了，望舒不想太狼狈。
　　导演组本来的计划是让田艺穿这件，没成想望舒今天是起的最晚的一个，所以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他们叽叽喳喳的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给望舒一个机会，“只要你今天能凭借自己的手，完成一个破酥粑粑，那就可以给你换雨衣。”
　　望舒不是懒吗，那就让他的懒成为节目的一条主线，想一下，一个连油盐酱醋都没摸过的人，在经历过奇怪的旅行后，能烧出一两道菜，那是多么惊人的进步。
　　有看点。
　　望舒听到导演的话，先是一怔，随后一言不发的把粉红色还带着小碎花的雨衣盖在了脑袋上，“走吧！背面粉去。”
　　“……”
　　这会外面雨还不大，盖着点脑袋足够了，杨砚也没有瞎献殷勤，“嗯。”
　　他和望舒一起去了面粉店。
　　导演组早就安排好了任务，和面粉店的老板说一下他们的目的，老板就给他们找了活干，这活也很简单，只要将仓库里随意扔在地上的两百袋面粉整齐的摞在一起，就可以获得五斤小麦粉。
　　望舒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不怕面粉蹭身上，他靠在墙上，看着满仓库一看就是扒拉到地上的面粉呵呵一笑，“这面粉，看着好沉啊。”
　　“你试试，能不能拎起来。”
　　“那我试试。”
　　望舒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攥着面粉袋的两个角，用力的往起提，白嫩嫩的脸皱成了个包，“啊——”
　　面粉袋离地三厘米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掀起一阵粉尘。
　　望舒在镜头前缓缓蹲下身，捂住了自己的脸。
　　丢人。
　　但是真的很沉啊！
　　仓库里的面粉可不是超市里的包装，这一袋最起码能抵得过两个超市包装那么大。
　　杨砚站在他旁边，对着镜头缓缓说道，“这就是连遛狗都懒得溜的人，手无缚鸡之力。”
　　有了杨砚的这句话，面粉的任务望舒就不用做了。
　　这就叫心有余而力不足。
　　对望舒来说，难如登天的事，在杨砚那就显得轻松极了，甚至还有点惬意。
　　望舒躺在面粉袋上看他，时不时的换个姿势，已然习惯了杨砚的怪力。
　　可导演组却为此震惊。
　　别说八十斤一袋的面粉了，就是一块石砖，来来回回的搬两百趟这人也该象征性的累一下啊。
　　他不说累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与那边歇着的人聊天。
　　“外面雨是不是下大了？”
　　“嗯，好像是。”
　　“一会去找老板借个伞，我看他还挺好说话的。”
　　“没事，我那小雨衣还挺好用的。”
　　杨砚动作一滞，忽然笑了起来。
　　望舒眨了眨眼睛，脸噌的一下烧的通红，“你，你怎么这么污啊！”
　　杨砚瞬间收敛笑容，那张硬朗的脸看上去严肃的像是班主任，“我怎么了？”
　　“……”望舒迅速的转移话题，“不知道刘伯伯破酥粑粑学的怎么样了。”
　　刘帛晨的任务是去卖破酥粑粑的店里当学徒，这会应该也在干活，望舒清闲的有点心虚了。
　　搬面粉的任务是最累的，所以才分配了两个人，现在他一点活都没干，就躺在这……嗯，不太好的样子。
　　“我不担心他，不过我比较担心去超市的田艺，他好像要送货。”外面雨下的这么大，该很狼狈。
　　杨砚十分庆幸自己把望舒带到这来了。
　　也很庆幸自己和望舒一起参加了这个综艺真人秀。
　　感觉比想象中的效果要好，如果后期剪辑恰当，这档综艺的收视率和口碑一定不会差，这样一来，他既能在《黎明到来前》开机之前都和望舒在一起，也能延续胃心所创造的人气。
　　杨砚想着，等赚够了钱，他就没有顾虑的带着望舒去更多好玩的地方。
　　他看的出来，望舒是喜欢旅行的。
　　……
　　喜洲镇的录制结束后，五个人又去了七个极具中国特色的小镇，他们的性格很合得来，没什么找事撕逼，抱团排挤人，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戏码，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关系进展飞快，从起初的没话找话，到最后的哥们般相处，就连一直避忌和杨砚有太多交流的望舒，最后两站也抛下了他们之间特别的关系，变成纯粹的好朋友，偶尔也会勾肩搭背，笑的开心时也会抱作一团。
　　整体上说，很愉快，很轻松。
　　最起码望舒是轻松的。
　　《奇怪的旅行》一边拍摄一边做后期，录制结束一个月就能播出第一期节目。
　　望舒很期待这档真人秀的成品，而在这次旅行中，他也找到了很多的灵感。
　　回到京城后，望舒先是去看了已经学会翻身的杠杠，随即便投身到了他的写剧本大业里，杨砚虽说不需要进组拍戏，但也没闲着，三天两头的一个代言活动，或是拍摄广告，经常要奔赴各地。
　　可只要他在京城，只要没有工作，就哪也不去，守着一亩三分地，守着望舒。
　　《奇怪的旅行》是周六晚上十点播出，称得上是黄金时段，而预告片在前几天就已经在电视剧中间插播了。
　　这个预告片其实还挺好的，全都是美食美景兄弟情。
　　但网络上的超长预告片，望舒看了几次，每次都怀疑后期是不是吃错了药。
　　最起码，从预告上看最起码吃了五斤九九九感冒灵。
　　预告里完全没有录制中的温馨和睦，全都是引战的爆点。
　　就拿刘帛晨举例，预告片里是他在第一站说杨砚出身的镜头，断章取义的把为杨砚解释，变成了diss，转脸一段就是他口误说自己要是个女的就娶了杨砚，而他说完的每句话，杨砚的表情就都是蜜汁尴尬。
　　可以说是让人憋屈的预告了。
　　望舒也能理解，节目需要热点来吸引观众，可只拿刘帛晨当枪使，也有点太那个了。
　　刘帛晨从预告出来开始就一直被杨砚的粉丝指着鼻子骂，恶毒的让人很难以相信她们是那群在杨砚微博下尽显温柔可爱的女孩。
　　说起来，杨砚的出身他自己不在乎，可却是他粉丝鼹鼠们的痛脚。
　　也不怪她们，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你粉一个高逼格的明星，别人也会以为你的逼格高，而你粉一个恶俗下流的网红，别人就会认为你也是这样。
　　望舒现在彻底理解了万兴为什么这么想洗掉杨砚身上草根的标签了。
　　不过……他感觉有些困难。
　　节目里的杨砚几乎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了。
　　他画过画，也搬过面粉，他唱过歌，也劈过柴，他拉过二胡，也盖过房子，系着围裙做菜更是家常便饭。
　　在忐忑的心情下，《奇怪的旅行》第一期播出了。
　　自己录的真人秀，看着居然还挺有趣的，尤其是到了别人的视角里。
　　望舒躺在沙发上看着自己像个土财主似的躺在藤椅上喝茶，厨房里面忙的热火朝天，就忍不住的想笑。
　　不看预告片，后期做的真心不错，望舒估摸着等第一期结束了，刘帛晨也能翻身了，效果还会很好。
　　想到这，望舒忽然明白，为什么节目组要拿同是XX电视台的刘帛晨当枪使。
　　明踩，暗捧。
　　“骚操作。”
　　节目播出到一半，望舒拿出手机刷起了微博。
　　现在网上是一片的风平浪静，除了粉丝们，路人并未有什么反应。
　　《奇怪的旅行》定位上就是一个慢热的综艺，这种风平浪静在望舒的意料之中。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居然有人在骂他。
　　【望舒真的是，上来就给人起外号，别人都在干活就他偷懒，就属他年龄小，一点长幼尊卑都不懂，够烦人的】
　　类似这样的言论有很多，他们说的头头是道，逻辑清楚的不得了。
　　望舒特地找来看，越看越觉得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误。
　　啊，不小心吃了洗脑包吗。


第73章 
　　在录制节目的时候, 望舒真没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 毕竟这是一档轻松向的综艺节目, 都把年纪辈分挂在脑袋顶上，时刻记着长幼尊卑，处处谨慎有礼, 那还有什么意思, 望舒牢记合同上活跃幽默四个字, 为了节目效果，故而那样放肆。
　　现在看来，好像有点用力过猛。
　　到了零点, 《奇怪的旅行》会出现在各大视频网站的首页, 那个时候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首播, 各色各样的人都会在空闲无聊的时间点进去观看, 看到搞笑和不满的地方，他们会无所顾忌的发弹幕，而之后看到弹幕的人，即便本不觉得有什么, 也会受到影响, 这种影响很快就会蔓延到微博等各种社交网站。
　　望舒心知肚明自己放肆的行为要被当成槽点讨论，他开始有些担忧, 倒不是怕网友们说他些什么，网上对他的评价是好是坏他都不在乎, 可若是因为这个, 影响了整个节目的口碑, 那就不好了。
　　望舒正东想西想的瞎捉摸着的时候，杨砚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忙完了？”
　　“嗯，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现在在酒店里。”报告完自己的情况后，杨砚问道，“在看电视？怎么样？”
　　望舒歪头看了一眼电视，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沙发靠背，“播到我们吃士八碗那段了，你好帅啊。”
　　电话里传来杨砚微沉低哑的轻笑声，“是吗。”
　　望舒被他笑的耳朵酥酥麻麻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嗯……是啊。”
　　“你不高兴？”
　　“没有啊。”望舒似笑非笑的挑起嘴角，反问杨砚，“你是不是看过微博了。”
　　杨砚并不否认，“嗯。”
　　早在节目刚开播，他便不停的搜索望舒两个字，那些评价他自然清楚，“没关系，别放在心上。”
　　“我有什么可放在心上的，再说，后面还有十五期呢。”
　　听出望舒确实不当回事，杨砚踏实多了，“对啊，还有十五期，估计每个阶段都会有一个人成为网友争议的点，要是太相安无事了，节目的收回率也不会好，听导演组那边的意思是，如果成绩好，还想录制第二季，就算是为了给第二季铺路，也会给一个圆满。”
　　“欸，娱乐圈水深啊水深，我还是太年轻了。”望舒想到自己刚刚还惦记着会不会影响到节目，就觉得自己有点傻。
　　年轻两个字对杨砚来说很刺耳，他的语气立马就变了，“我很老吗？”
　　这个脆弱的玻璃心。
　　望舒轻轻叹了口气，凑近手机，小声的说，“你一点不老，而且很厉害……”
　　这大晚上的，哪里厉害？
　　望舒说完就知道自己说错了。
　　那边的杨砚沉默了三秒钟，挂断了电话。
　　望舒坐在那里等，没一会的功夫，视频发过来了。
　　“我就知道。”他毫不犹豫的按了拒接。
　　他拒接视频的原因起源于上周末，也是这样的晚上，已经打过电话的杨砚在睡前给他发视频通话，正巧赶上望舒刚遛完旺旺，躺在沙发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喘。
　　杨砚这个有着少女般脆弱玻璃心的老男人，竟然……
　　算了，太羞耻了，望舒不想回忆。
　　他对杨砚在这种事上的容忍已经十分的高了，因为杨砚是一个很无趣的人，除了工作，就是做家务，也没什么爱好，对他来说，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解锁新姿势，所以一般情况下，杨砚想要，就算是羞耻度爆棚的角色扮演，望舒也会努力着勉勉强强的演一下。
　　可是！这当中绝对不包括什么电话play！
　　绝对！
　　让他对着手机娇喘，还要按照那老人家的进度有情绪起伏的娇喘，太！太羞耻了！
　　嘟嘟——
　　望舒点开微信，是杨砚发来的表情包。
　　杨砚：[委屈巴巴jpg.]
　　望舒：别卖惨，你老个屁你老！你的朋友圈没告诉你性生活太频繁会死得早吗！
　　杨砚：我只是想和你视频。
　　看，很无辜吧，望舒知道，一旦接起这个视频，他就会抵不住诱惑，双手投降。
　　望舒：困了，我要睡觉。
　　杨砚：那，晚安，我想你。
　　望舒盯着那三个字，看了又看，看到最后有些咬牙切齿了。
　　只怪我，心太软，心太软。
　　看到望舒发来的视频，杨砚翘起嘴角，又迅速收敛。
　　“你不是要睡了吗……”
　　“哼。”
　　手机屏幕里的望舒脸颊白嫩，还染着些许清透的粉色，仿佛洗过的水蜜桃，看着就可口。
　　夜晚的杨砚但凡没有累到不想说话，只要面对望舒，身体就很难受他控制，“你不睡了……”
　　望舒抿唇，把头偏到一旁，从侧面看，他的睫毛很长，轻颤的同时也撩拨着杨砚的心，他的口发干，身体发热，那晚望舒酡红的双颊和蒙着水汽的眼睛随着热浪涌入脑海，杨砚的喉头滚动，声音低沉且轻柔，“望舒……你是不是想我了。”
　　……
　　次日清晨，望舒自然醒了。
　　他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才七点，杨砚这会应该刚上飞机。
　　以为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的望舒有些失落，睁开一道缝隙的眼睛吧唧一下又合上了。
　　再睡一会。
　　原本是能睡着的，本来起来的时候就有点挣扎，可电光石火间，望舒想到了昨晚关于他的那几条差评，明明不在乎，却很想看一看经过了一晚上的发酵，网上的舆论是什么样子。
　　他拿起手机，先点进了自己的微博评论。
　　最后一条微博是宣传《奇怪的旅行》，热评都是对他的爱与期待。
　　很好，早上就应该有这样积极饱满的情绪。
　　望舒用愉悦的心情搜索了自己的名字。
　　【凌晨三点看了奇怪的旅行，我只有一个想法，从今天开始，我他妈的要早睡早起！望舒一个男的！皮肤居然辣么好！牛奶肌肤啊！我简直无法面对我的烂脸，我要睡了……】
　　【天呐！仰望CP我站一辈子！嘤嘤嘤，太甜了！看望舒小地主躺着还给端杯茶哈哈哈哈，这段笑傻我了】
　　【哈哈哈哈，果然老幺是团宠！望舒懒的可爱嘤嘤嘤，他在藤椅上躺着那一幕真的好软萌啊，超级想冲进屏幕里抱着他~】
　　【讲真，真的很不喜欢望舒一上来就给人起外号，别人笑是不想让你尴尬，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吗？】
　　【有些人真是没事找事，一个小小的玩笑还要上纲上线，望舒一看就是为了节目效果才故意那么说的好吧，没看到后面这个梗一直出现吗，节目组的设定懂不懂！】
　　【大半夜的看个综艺因为望舒窝一肚子火，典型的全世界皆你妈啊，杨砚好心问他吃不吃东西，他那叫什么态度，看都不看杨砚一眼的，大家刚见面，互相还没说上几句话，他就跳出来给人起外号，嘚瑟什么？显你能了？做喜洲士八碗的时候，刘帛晨说让他们俩帮忙，他倒好，拉着田艺出去玩了，人家田艺后来好歹还回去守在厨房里帮了忙，他呢，真把自己当地主老财啊，要点脸行不行！】
　　【看了这期节目对望舒好感全无……】
　　望舒刷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微博，一直到杨砚回来才把手机放下。
　　“没起呢？”杨砚把行李箱放好后，将脱掉的外套放到了脏衣篓里，十分自然的问望舒，“吃饭了吗？”
　　望舒看着他一副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起了，我要躺一天。”
　　“好啊，躺一天。”杨砚说着，从衣柜里拿出了自己的家居服，不紧不慢的换起了衣服，“想吃什么，我帮你拿到床上。”
　　啊啊啊啊啊！好气啊！
　　望舒觉得，杨砚很有必要去精神科检查一下，他搞不好是个双重人格。
　　望舒不说话了，缩在被子里玩起了手机。
　　不到一分钟，刚刚还说让他在床上躺一天的杨砚就把他的被子毫不留情的夺走了，“今天阳光好，我晒被。”
　　望舒不和他抢，这个世界已经这么让人辛苦了，力所不能及的事，能不做就不做，“你不要故意惹我，我今天心情很不好。”
　　杨砚短促的笑了一声，抱着被子蹲在床边，“我错了，昨天晚上，我不该强迫你做那些事。“
　　“你走开啊！我不听！”望舒生怕他在重复一遍自己昨天晚上因精虫上脑所引发的一系列行为。
　　是的，要是他真不想做，杨砚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做，可他昨天晚上，有点失控了。
　　“好吧……那我去晒被子。”
　　听到脚步声，望舒把埋在枕头里的脸往外偏了一点，用余光偷偷的瞄门口，刚刚好的与杨砚的视线撞在一起。
　　“你！”
　　杨砚没有避开望舒扔来的枕头，被迎面砸中，这个时候，也非常有眼力价的没有表现出无辜，“我就是想问问你，早上吃什么？”
　　望舒本想很有骨气的告诉他，不吃。
　　“炒饭……”
　　“好，冰箱里还有咸鸭蛋和虾仁，用虾油加上蛋黄……”
　　那可太完美了。
　　望舒顿时眉眼弯弯。
　　好吧，承认了，他那丁点的气在看到杨砚那一刻就消了，现在有炒饭吃，还很开心。


第74章 
　　《奇怪的旅行》的第一期除去望舒这个小瑕疵, 还算是不错, XX卫视本来就自带粉丝, 电视机更是杨砚的地盘，遥控器掌握在大部分老年人手里，杨砚在没拍摄胃心之前, 最多的就是老年粉, 调台的时候看到杨砚的面孔, 肯定要停下来看一看，所以当天的收视率在同时段排名全国第一。
　　虽然网络播放量少了点，但是收视率足够漂亮, 这对上星的综艺来说已经很好了。
　　望舒看到了收视率排行后瞬间忘了自己是瑕疵的那码事, 只觉得舒心。
　　就算是综艺的收视率, 现在也是杨砚的成绩, 毕竟五个人当中只有他一个正儿八经的当红艺人，说是他扛起的收视率第一完全不过份，粉丝们可以尽情的吹。
　　有时候，粉丝吹吹牛逼作用也是非常大的, 好多广告商也刷微博刷论坛, 看到杨砚的影响力，吃了粉丝吹牛逼出来的洗脑包, 还不得抢着找杨砚做代言人。
　　什么被喜欢被讨厌，都是虚的, 只有抓在手里的东西, 才是实实在在的。
　　就是杨砚忙了点, 几乎每天都有通告，不过他倒是乐在其中，朝九晚五跟上班似的，偶尔出差晚上不回来精神头就更足了。
　　他不在家的时候望舒就写写剧本，或者去林红那串个门，杠杠作为林红和白衡的心肝宝贝，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小奶娃娃越长越胖，可爱的不得了。
　　这两天赶上天气好，望舒和林红带着他下楼晒太阳。
　　上午十点，小区里人不多，望舒推着婴儿车停在了小湖畔边，“杠杠~哥哥抱抱~”
　　杠杠冲他伸手，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仿佛洗过的黑葡萄一般，里面映着望舒的身影。
　　望舒心都软成了一滩水。
　　他小心翼翼的把杠杠抱起来，扑鼻的奶香味闻着就让人身心舒畅，“小家伙，又沉了不少。”
　　林红站在一旁看他们俩笑，“你怎么天天都说这话，哪长的那么快了。”
　　“小孩嘛，一天一个模样，你不觉得，我看变化特别大。”
　　“是吗？你这么喜欢小孩，以后不考虑生一个？反正……现在也可以代孕什么的。”
　　望舒伸出拇指擦拭掉杠杠嘴边的口水，随意的蹭在了自己的衣服上，“等个十年再说吧。”
　　“十年？”林红咧嘴，“十年以后杨砚都奔四了吧？”
　　“欸！你可别当他面这么说。”
　　“我也得能见到他面啊，他怎么这么忙？”
　　望舒侧头，看向已经减肥成功，隐隐恢复往日魔鬼身材的林红，“你有点奇怪啊，怎么对他接受度这么高？”
　　林红别别扭扭的把视线投入湖中央，“有吗？”
　　“你说有没有，你不会是，因为看了那综艺吧？”
　　林红露出一个丧气的表情，“望舒，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你这样让我很没有安全感啊。”
　　望舒笑了起来，“怎么，你被他吸粉了？”
　　望舒说的是玩笑话，可林红并没有否认，只是说了一句，“他挺好的，好好珍惜吧。”
　　还真是活久了什么新鲜事都能见到，望舒觉得好笑，笑过之后，注意力再度回到了杠杠身上。
　　他真的长大了，从产房里那个皱皱巴巴的丑八怪小孩，长成了粉雕玉琢的福娃娃，大大的眼睛粉嘟嘟的脸蛋，怎么看怎么招人喜欢，“杠杠~叫哥哥！”
　　“呀！”
　　“哥哥！”
　　“呀！”
　　从林红那离开后，望舒直接去了咖啡厅。
　　养一个孩子要花的钱不少，加上林红本身开销就很大，白衡的工资是远远不够的，悠闲一刻的收入对这个家庭至关重要。
　　望舒偶尔去刷刷脸，就足够让悠闲一刻的生意爆棚，足够让林红和杠杠衣食无忧。
　　不得不说，虽然成了公众人物不像以往那样自由，但所带来的利益确实很让人心动。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奇怪的旅行》第二期准时播出了。
　　望舒仍然因为自己的懒惰被广大网友痛批着，因为冷眼旁观杨砚搬面粉，甚至比第一期还要狠，他没有经纪公司，无法控制舆论风向，就像一条任人宰割的咸鱼，可他这回是一丢丢的感觉都没有了，反而开心到炸裂。
　　杨砚和他是完全相反的，第二期里面的游泳，烤鱼，包饺子，搬面粉，做破酥粑粑，帮节目组修理汽车种种行为，让杨砚彻底，彻底的爆红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乐于助人，心地善良，勤劳勇敢几乎所有的褒义词都被按在了他的身上，草根文盲的标签被换成了非常响亮的称号。
　　国民老公。
　　这四个字在热搜第一挂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只要点进去就是杨砚的视频和照片，#国民老公杨砚##想嫁杨砚#此类的话题更是层出不穷，杨砚的微博粉丝成功的破了三千万大关，各种粉丝数据远超所谓的流量明星，说是登顶娱乐圈都不为过。
　　【啊啊啊啊啊！杨砚身材好好啊！宽肩窄腰大长腿，腹肌胸肌人鱼线！天啦噜！好帅！】
　　【我们家艳艳游泳的姿势也太漂亮了吧~】
　　【这辈子吃到杨砚做的菜死而无憾啊！】
　　【会修车的男人帅的离谱啊！】
　　【妈妈！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温柔的男人！羡慕嫉妒望舒一百年！】
　　【想嫁给杨砚这样的男人QAQ】
　　【我一个男的我都想嫁给杨砚……】
　　【别做梦了，杨砚是我老公，我是他的童养媳】
　　这种效果是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就连引导这种风向的节目组都没有想到。
　　望舒也懵了，头天晚上他还在为杨砚又涨了十万个粉丝而沾沾自喜，一夜之间杨砚就涨了将近三百万粉丝。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刚从桑塔纳换成了保时捷，还没高兴多久，就莫名其妙坐上了火箭一飞冲天，让人又惊又喜。
　　杨砚经纪公司的高层正在召开紧急会议，商议杨砚后两个月的所有行程和代言金额，原本的通告被无限度延期了，杨砚难得放假一天时间，他什么都没做，衣服没洗，地板没擦，旺旺也没遛，就躺在床上陪着望舒刷微博。
　　还有傻笑。
　　“你眼睛不累吗？”
　　望舒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不累啊，我哪都不累~特高兴，真没想到真人秀这么能吸粉，不对，是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吸粉！我们艳艳就是招人喜欢~”
　　杨砚被他近乎天真的语气逗笑了，这样的望舒着实少见。
　　“天上掉馅饼了。”
　　望舒听这话莫名觉得有点心酸。
　　也对，他勤勤恳恳拍戏这么多年，没能抵过用一个月时间录制的真人秀。
　　走失了一天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人红是非多，我估计过段时间，会有很多针对你的事……”
　　望舒的担忧并非是杞人忧天，原本娱乐圈的流量明星就屈指可数，祖博鑫曝光恋情后人气大不如前，陈叙凌又连续两部电影票房惨淡，口碑恶劣，杨砚的爆红势必导致饭圈动荡，有人爬上来，有人就要走下去。
　　不会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的走下去。
　　杨砚抓起他的手放在掌心之上，轻声说着，“现在我身后是整个公司。”
　　望舒懂了。
　　杨砚现在成为了经纪公司的摇钱树，只要公司上层不蠢到在他正当红的时候踩着他捧新人，不管杨砚被泼了什么污水在身上，公司那边都会不遗余力的护着他。
　　“那你以后会不会很累啊？”
　　“这段时间会很忙，可能没什么时间能陪你，不过，等黎明到来前开机进组应该就会好得多。”
　　望舒笑，“说的好像你进组了就有时间陪我似的。”
　　说完，望舒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就算你特别特别忙，一连好几个月都不回家，我也不会出轨的，我老老实实在家独守空房。”
　　杨砚一把将他搂进怀里，揉搓了两下他的脸颊，“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有点担心了。”
　　望舒很配合的抱紧他，抬起头凝视杨砚漆黑的眼眸，“别担心，我又不是个傻子，对吧。”
　　“那你怕不怕我出轨？”
　　“不怕。”望舒毫不犹豫的回答。
　　“为什么？”
　　“你是个傻子。”
　　如果不是傻子，怎么会这样爱他。
　　望舒没觉得自己哪里值得杨砚不遗余力的付出和全心全意的爱。
　　他偶尔也会偷偷的感到庆幸，庆幸杨砚有点傻，从在那个世界起，望舒就这样庆幸着。
　　他从没有问过杨砚究竟喜欢自己什么，怕哪天杨砚想通了，觉得喜欢他是一件很愚蠢的事，不要他了。
　　“我傻吗？”杨砚还以为自己最近的表现，会让望舒觉得他很聪明。
　　望舒没再接这个话茬，他吸了吸鼻子，小声的说，“杨砚……你千万别让自己太辛苦，我怕你很累的时候，想到我，会觉得委屈。”望舒的忧虑有些自私，如果是他，很疲惫的时候想到有人轻松自在的等着他回去做饭，一定会很委屈，很愤怒。
　　杨砚的声音里带着困惑，“想到你为什么会委屈？想到你就不累了才对。”
　　望舒因为这官方且标准的回答沉默了片刻，随即窝在他怀里笑个不停，“你真的是，国民老公本公了。”


第75章 
　　果然, 彻底红了的杨砚更忙了。
　　他不在家, 但望舒能时时都看到他的身影。
　　手机里处处是关于杨砚的新闻, 各大电视台也开始播放杨砚以前拍摄的电视剧，大街小巷布满了杨砚的广告，就连望舒打车去林红家, 出租车上的广播都在说着杨砚。
　　这种感觉还挺奇怪的。
　　望舒看着车窗外商场大楼上那幅巨大杨砚的代言海报, 忍不住笑出了声。
　　前面的司机师傅频频用后视镜看他, “我觉得你好眼熟啊。”
　　望舒笑笑，“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像哪个明星？”
　　“对对对，就是那个, 叫什么书的。”
　　“好多人都这么说, 所以我出门才戴口罩, 摘了就不像了。”
　　听到他这么说, 司机师傅有点沮丧。
　　他还以为有明星做自己的车了，想想也是，哪个明星出门会打车。
　　“姨夫。”刚到林红家小区楼下，望舒碰上了买东西回来的白衡, “买什么了？”
　　白衡提起手里的猪排骨, “听你小姨说你要来，我去买了点肉, 上楼吧，给你做排骨吃。”
　　白衡的糖醋排骨是一绝, 望舒本来不太饿, 听到说有排骨, 肚子就咕咕的响，动静也忒大了点，白衡不由问，“早上没吃饭呢？”
　　望舒点头。
　　今天杨砚很早就出门了，走的时候做了点皮蛋瘦肉粥，原本望舒起来的时候刚刚好能吃，可他起的有点晚，粥都熬干了。
　　“早饭得吃，不吃早饭不行。”
　　望舒乖巧的应下，“周六启明也在家吧？”
　　白衡一边拿出钥匙开门一边摇头，“没有，我估计这小子是谈恋爱了，上午十点出门，晚上十点回来，准的不得了，问他干嘛去了也不说。”
　　白启明谈恋爱？
　　像是某种预知能力一般，李清影的模样猛地从他脑中闪过，望舒心里咯噔一下。
　　他看着白衡拎着排骨走进厨房，默默的拿出手机，点进了李清影的朋友圈。
　　被屏蔽了。
　　一定是被屏蔽了。
　　望舒记忆中，李清影是一个每天必须要发朋友圈的人。
　　“望舒来了，杠杠，看看哥哥来了~”
　　“咿呀！”
　　望舒没搭理林红，而是直接给秦朗打了电话。
　　秦朗接到他的电话十分意外，“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虽然说是做朋友，但是自从秦朗和望舒表白后，望舒很少和他联系，三五个月发一条微信都是多的，“你能看到李清影朋友圈吗？”
　　“你等等啊。”过了一会，秦朗说道，“能啊，她最近谈恋爱谈的正欢，也神隐了。”
　　果然。
　　李清影谈恋爱还屏蔽他，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怎么着，她屏蔽你了？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这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疑惑。
　　望舒没法解释，也懒得解释，“说来话长了，有机会见面和你说。”
　　秦朗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哪有机会见面啊，行了，你忙你的吧。”
　　“好……拜拜。”
　　电话挂断的时候很尴尬。
　　望舒能感觉到，秦朗现在对待他的态度和那些普通的酒肉朋友差不了多少，见面了就开开心心的在一起玩，不见面也就那样，无所谓想念不想念。
　　他的喜欢在互相不联系的情况下维持了不足几月。
　　望舒再回头想想杨砚那七年，还是会有点不敢置信。
　　“望舒，望舒。”
　　听到林红叫他的名字，望舒回过神来，“嗯？”
　　“想什么呢？”
　　“没什么。”
　　林红抱着杠杠，从头到脚的打量着望舒，也注意到了他穿的两只不一样的袜子，“你怎么心神不宁的，有事就跟小姨说说，小姨虽然没本事开导你，但是做个垃圾桶还是可以的。”
　　望舒这么不愿意出门的人，连着往她这跑，要说心里没装着心事，林红才不信。
　　望舒扔开手机，重重的躺到在床上，“就是……没意思。”
　　也没地方可去。
　　他想杨砚，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想。
　　在那个世界，杨砚和现在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也和现在一样，在家里等着。
　　可这个世界，是不同的。
　　望舒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他原本是非常期待，并希望杨砚成为大明星的。
　　现在杨砚如他所愿，红了，成大明星了，每天都很忙，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真的是，每个人身上都存在着两个人格。
　　望舒叹了口气，把自己的烦恼说给林红，“和杨砚一起拍戏，录综艺，忙忙碌碌的习惯了，冷不丁清闲下来，没劲透了。”
　　“切，我合着你有什么大事呢，就这啊？”
　　望舒没想到有一天他会被林红嘲笑，“对啊，就这，怎么了。”
　　这种事林红最有体会了，她和秦钧中结婚后，秦钧中才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每天也是东奔西走的忙，她起初很不适应，就像望舒一样，生无可恋，满脑子只有无聊两个字，后来就学会了自己打发时间。
　　结局不好就是了。
　　林红拍了一下他的肚子，笑呵呵的说道，“你自己找点事情做嘛，不是觉得太清闲了吗，去学点什么好了，你姨夫总和我说，你得上学，活到老学到老，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你提。”
　　学点什么？
　　望舒一想到在教室里坐着，他就头疼，腰疼，哪都疼。
　　林红看着他，抱着杠杠起身去关上了房门，回过头小声的说，“我是认真的，我听孙柔说杨砚现在了不得呢，娱乐圈里形形色色的人这么多，也不乏长的好看又优秀的，你说你们俩分开时间长了，他要是……是吧。”
　　望舒笑了起来，“你不是觉得杨砚挺好吗？”
　　林红一副过来人的样子，“我以前还觉得秦钧中挺好呢，人总是会变的嘛，况且杨砚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上赶着往他身上贴的人肯定不少，你可得注意着点，如果发现他有问题，采取点行动，别让他跟别人跑了。”
　　说来好笑，在和杨砚讨论出轨话题之前，望舒真的有过这种想法。
　　杨砚不再是那个只会打猎种地的傻小子，遇到比他更好的人，会动心吗。
　　血缘关系可真是奇妙。
　　自私，多疑，敏感。
　　望舒忽然觉得，若是他没有去过那个世界，没有遇到杨砚，那现在的他，一定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吃了饭，哄着杠杠玩了一会，望舒便离开了林红家。
　　他前脚走，后脚林红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怎么了？”
　　林红把睡下的杠杠放到了床上，看着白衡委屈的嘟嘴，“我们家望舒，是真喜欢杨砚。”
　　白衡没明白这话是打哪来，“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女人的感觉，你不会懂的！”
　　白衡不懂什么女人的感觉，不过望舒喜欢杨砚，这用感觉吗？
　　看眼神就能看出来了……
　　他老婆真是傻的可爱。
　　“好了，孩子睡了，要不，我陪你出去转转？”
　　“行！”
　　……
　　林红的话，望舒倒不是一点都没往心里去，左右剧本进展慢，杨砚也不在家，他想学点什么东西，打发打发时间。
　　望舒捧着手机查了几个小时的资料，在好几个选项里摇摆不定，一直纠结到杨砚回家。
　　“欸？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杨砚手里拎着一份外卖，“收工早，是不是没吃饭呢？”
　　望舒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外卖，是一份海鲜面，看上去十分美味，“哪买的？”
　　“楼下新开了一家面馆，看着还不错。”
　　“嘻嘻，尝尝！”望舒端着面条去了厨房，杨砚坐在沙发上顺手帮他整理电脑和本子，不经意的看到了他写在本上的选项。
　　西点，摄影，野外生存……
　　“这是什么？”
　　“唔？哦，在家没意思，想去学点什么，你觉得，我适合学什么啊？”
　　杨砚弯起嘴角，调侃道，“你不是说，最不喜欢在教室里坐着吗？”
　　望舒吃了一大口面条，含含糊糊的说，“我查过资料了，这些项目京城都有俱乐部，很好玩，还不用坐教室。”
　　“这样啊，我觉得摄影好，学拍照吧。”
　　“好，那就摄影了！”
　　望舒也没有问为什么，在他看来，这些都差不多，既然杨砚觉得摄影好，那就学摄影。
　　“面好吃吗？”
　　“还行，挺鲜的，你要尝尝吗？”望舒问完，猛地抬头看杨砚，“咦，我怎么觉得，你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
　　从进门开始，杨砚的眼睛里就满是浓浓的笑意。
　　“被你看出来了？”杨砚脚步轻快的走到望舒对面坐下，从口袋里翻出一张请柬递给他。
　　望舒翻开来看，傻眼了。
　　“刘娟？她要结婚了？！”
　　“嗯，婚期就定在十一月五号。”
　　这世界变化也太快了吧……
　　望舒记得，他和杨砚录制《奇怪的旅行》回来的时候，刘娟还来过，看杨砚的眼神仍有那么一丢丢的爱在里面，怎么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结婚了。
　　“好突然啊……”
　　“是啊，我也觉得，她今天来给我送请柬的时候我都吓到了。”
　　望舒看着杨砚欣喜的表情，也跟着笑了，“该恭喜她。”
　　望舒心里清楚，刘娟不是放弃，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也等不起。


第76章 
　　刘娟的婚礼杨砚是一定要参加的, 说起来也巧, 《黎明到来前》定于十月末在海城影视基地开机, 进组后杨砚基本没有通告，他的戏份也没有那么紧凑，腾出一天赶去婚礼倒是不难。
　　杨砚觉得这都是缘分, 是老天爷想让他见证刘娟幸福的婚姻, 并为此情绪高涨, 把好几天没洗的衣服一股脑的都洗了出来，洗完衣服还嫌晾着太麻烦，打算买一台烘干机。
　　“望舒, 我买这个了。”
　　望舒歪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机, 红色的价格很是显眼, “这么高级啊。”
　　将近六千块钱的烘干机, 可比他家洗衣机昂贵多了。
　　“前几天万兴家买了一个，小孩的衣服洗完了扔里面没一会就干了，很快，还卫生。”
　　“所以你就吃了安利？”望舒看他一副网瘾少年买了新装备的样子就止不住乐, 顺便提议道, “那再买个吸尘器好了，旺旺最近掉毛太多, 我都穿不了黑衣服。”
　　“可以。”
　　杨砚再次吃下安利，挑了半天, 最后入手一个快四千的吸尘器。
　　买完了自己想要的, 杨砚学着望舒的动作瘫坐在沙发上, 显得极为惬意，“真好。”
　　“什么真好？”
　　“有钱真好。”
　　这话要是别人说，肯定会有种暴发户，或是小人得志的感觉，但从杨砚嘴巴里出来，就特别让人感动，有一种赚钱就是为了轻松的做家务的既视感。
　　励志。
　　“望舒，我……我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想买东西。”杨砚在付款之后并没有放下手机，他翻翻找找的不知何时到了相机的界面上，“你不是要学摄影吗？买什么样的相机？”
　　嗯，可能，压力大的不止是他。
　　杨砚也会有压力，一直憋着，今天被刘娟要结婚的喜讯一刺激，有点找不着北了。
　　望舒凑过去，吧唧一口亲到他的唇瓣上，清澈的眼睛里映着吊灯的光，绚丽的让杨砚心痒痒，“干嘛？”
　　“相机暂时不买，我刚刚联系了摄影俱乐部的管理，看看他要求什么设备。”
　　杨砚凝视着他，执着的问，“亲我干嘛。”
　　望舒满脑子关于这句话的梗，不想说，却无法摆脱，“干你。”
　　杨砚再次爽快答应，刚刚萌生的购物欲被无情斩断，“可以。”
　　“啊？”
　　“洗澡，一起，万兴说，我现在的时间就是金钱。”
　　望舒如往常一般被他搂着抱着往浴室里推，“杨砚，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能把一起洗澡说的这么清新脱俗还有点刻苦，望舒真心的佩服。
　　“岂止说话水平。”
　　杨砚是这么回答的。
　　望舒起初还没怎么听懂，不过在洗澡的过程中，他明白了。
　　在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杨砚洗澡的速度都要比往常快。
　　“唔——你动作慢点成不成！啊嘤~”
　　望舒压在嗓子眼里的动静，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小奶狗，呜咽呜咽的，杨砚心疼之余，还觉得可爱，“好，慢点。”
　　“呃，啊——”肚子里实在是难受，望舒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属狗的？”
　　望舒忍不住翻出杨砚的话骂他，“你才属狗的！说好干你啊！”
　　“等会干我好不好？”杨砚和他有商有量，友好的像是在讨论晚上谁洗碗。
　　还能是谁。
　　从杨砚的眼神里，望舒看到了一个和干你一样被用烂的梗。
　　坐在杨砚身上脑袋发晕的那一刻，望舒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刚刚到底说了什么。
　　“别咬着自己。”杨砚眼神炙热的仿佛要将望舒的身体融化。
　　望舒松开咬着自己嘴唇的牙齿，水汽氤氲的眼眸迷茫的看着杨砚，“我，好累……”
　　他像是快哭了。
　　杨砚爱死他现在的表情，他很想拍张照片留下来，放大了挂在卧室里。
　　光是这么想想，望舒的身体就颤抖的更厉害，说话的都有些破碎，“杨砚……”
　　杨砚坐起来，将他搂紧，重新问了一遍，“说什么？”
　　他的身体发软，声音也奶气软糯，一声哼唧十几个弯，似水波的浪，“嗯嘤……太，太深了……”
　　在意识彻底模糊的时候，望舒听见杨砚说。
　　我爱你，望舒。
　　……
　　翌日，望舒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回味那句我爱你。
　　不知道为什么，人家都说男人在床上说的爱不能当真，可望舒却觉得杨砚能在那个时候说这种话真他妈甜~
　　甜的望舒忘记了一连几日的兴致不佳，酸胀的腰也没那么难受了，不过现在下床肯定是痴人说梦。
　　左右早饭吃过了，望舒拿出手机联系摄影俱乐部的管理。
　　这个摄影俱乐部的名字叫远方，是京城一个很小众的摄影俱乐部，望舒也是通过李清影才知道的。
　　联系上了管理望舒才明白为什么会小众。
　　首先，年龄不能超出二十六岁，其次，要有指定的设备。
　　光是设备，就要五万块打底。
　　说白了，就是一群年轻且游手好闲的富二代。
　　望舒选择这家俱乐部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不需要什么摄影技术的基础，就是一帮人凑在一块玩，管你拍的好拍的坏，开心就好。
　　望舒按照管理要求买了设备，随后被告知了远方俱乐部的地址，是一个京城大杂院，地理位置很好。
　　管理员：明天下午一点有活动，到时候你带着设备来就行。
　　望舒：可是我还什么都不会……
　　管理员：没事，我们这边还有一个新人，也刚加入不久，倒时候我找人带你们俩，我们俱乐部的人都很好的。
　　望舒很喜欢这种感觉。
　　当天傍晚，杨砚购买的烘干机和吸尘器还有望舒的设备就送到了。
　　想着还是不要给人添太多麻烦，望舒自己着手研究起了他的新相机。
　　嗯……很难。
　　单单是那些镜头的型号就让望舒看着眼晕。
　　望舒试着拍了几张照片，全部对焦失败，非常模糊，不过这倒是激起了望舒的求知欲，他很期待自己能灵活运用这玩意。
　　到时候可以给杨砚拍照片~
　　第二天下午一点，望舒很准时的到了俱乐部。
　　大杂院在一个胡同里，一面铁门上写着远方两个字，望舒推开大门，东拐西绕的走了进去，里面传来男男女女的笑声。
　　“你们好。”
　　“欸！还真是这个望舒啊！”院里的大沙发上坐着八个人，五男三女，他们看到望舒惊讶了一下很快恢复常态，“过来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赵子川，我刚和他说了你的情况，他带你和原舟。”
　　望舒笑着和那个看上去很嘻哈的男孩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望舒。”
　　“你好你好。”赵子川约莫二十三四，一头脏辫，满身名牌，身上丝毫没有富二代的傲气，反而非常热情，“我比你大，叫我川哥就好。”
　　望舒从善如流，“川哥……我比较想知道，谁叫圆周，圆周率那个圆周吗？”
　　众人都笑了起来，身材微胖的管理员解释道，“原来的原，同舟共济的舟，当然，你要是愿意，也可以叫她π，她还在高架上堵着呢，一会介绍你们认识，我们俱乐部现在有两个小萌新了！”
　　原舟……
　　望舒听这个名字很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听过。
　　和那些人相互认识后，原舟终于到了。
　　她看上去和赵子川差不多大，穿着高奢品牌的T恤短裙，长相很明艳，眉眼看着和林红有几分相似，让望舒凭空生出几分亲切，仍觉得熟悉。
　　“哈喽~我来晚了。”原舟看向望舒，勾起嘴角，“你好啊，学弟。”
　　望舒终于想起来了，他上高一的时候，曾在学校里见过原舟，是高三的学姐，不过开学没多久原舟就出国留学去了，所以才会没什么印象。
　　他迅速反应过来，回以灿烂的笑，“学姐。”
　　“你们认识啊？”问话的是俱乐部里的一个女孩黎曼，同是一身名牌，可不管是衣服的档次还是气质都比原舟低了不少，望舒看的出，原舟不是很喜欢她，“我叫他学弟，你觉得我们认识吗。”
　　怼了黎曼，原舟挑眉问望舒，“你还和秦朗他们在一块玩吗？”
　　她问出这话，望舒心里就清楚，原舟应该是了解他的，那对他高一时的事，知道的也不会少，“现在很少在一起。”
　　“哦~是吗。”原舟没有再说别的。
　　“都认识就太好了，今天咱们还是老规矩，分三组玩，子川带着两个小萌新，简和威廉还有黎曼，剩下我们三，行吧？”管理员罗哥说话很好使，他干脆利落的分了组，队员们就三三一伙出了门，望舒抱着相机一脸懵逼的看着赵子川，属实跟不上节奏。
　　赵子川人是真的热情，“咱们先不出去，研究研究手头上的东西，望舒不是没有基础吗。”
　　原舟问他，“你为什么学这个啊？”
　　“玩。”望舒现在有点不喜欢她盛气凌人的样子。
　　“OK，子川你教着，我叫点东西吃，中午没吃饭，饿了。”
　　“得嘞，你去吧，吃完饭正好咱一快出去。”
　　看着原舟进了外面的一个小屋，赵子川冲望舒一笑，“你别介意啊，原舟就这性格，今天可能是堵车堵的恼火，和谁说话都跟吃枪药了似的，平时人挺好的。”
　　望舒抿唇，露出一个略微羞涩的笑容，暗搓搓的套赵子川的话，“这样啊，我刚刚还以为她不喜欢黎曼姐。”
　　“呃……这个倒是真的，她觉得黎曼来俱乐部是钓凯子的，女人，就这样，想的多。”
　　那望舒明白了，原舟估摸着是认为他和高一那会一样，参加俱乐部是为了抱大腿，难怪会这么阴阳怪气。
　　搞笑，他们家艳艳现在就是金大腿好吗，他还用得着抱别人的。
　　哼！


第77章 
　　摄影这东西, 照着说明书研究, 实在是难, 可有人手把手的教，也能称得上简单。
　　赵子川是个好老师，他把设备的使用方法告诉望舒后又教了他几个基本的拍照守则, “你试试, 就拍这小院。”
　　“好。”
　　远方俱乐部的小院布置的很好看, 随手一拍都是一张手机壁纸，可见布置的人审美极高。
　　望舒对着角落的红砖墙和竹子拍了一张照片，“对焦了！”
　　赵子川看了一眼, 笑嘻嘻的表扬他, “挺好, 你这进步比原舟快多了。”
　　“怎么就比我快了。”原舟吃完了饭出来, 正好听见赵子川的话，过去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会不会说话。”
　　“诶诶，说错了说错了, 你比较厉害。”
　　哄了原舟两句, 赵子川拿起自己的相机包，准备带着两个萌新出发去今天要拍照的地方。
　　原舟问道, “去哪啊？”
　　“听罗哥说，是一个主题游乐园, 新开不久, 你跟着我的车就行。”
　　望舒有点尴尬, “我，不会开车。”
　　“没事，你坐我车……哎呀，我车上今天放了好多东西，原舟，让望舒搭你车行吧。”
　　原舟看了一眼望舒，点点头，“走吧。”
　　原舟的车是一辆很乍眼的劳斯莱斯，和她的气质很相似。
　　望舒喜欢这辆车。
　　嗯……要不考个驾照好了。
　　坐上车望舒就开始琢磨这件事，看原舟没有理会他的意思，望舒拿出手机给杨砚发了微信。
　　望舒：我想考驾照QAQ
　　一般情况下，杨砚工作的时候手机都放在万兴那，不会很快回他，不过今天回复的很快。
　　杨砚：你开车肯定会违反交通规则
　　望舒：我不会，打车太不方便了，而且我看上一辆跑车，巨帅
　　杨砚：跑车起步猛，更容易出问题
　　望舒：我配一个安全座椅？
　　杨砚：我觉得可以
　　望舒：不想理你
　　杨砚：俱乐部怎么样？高兴吗？
　　望舒：还行，就是大家都有车，就我没有QAQ
　　杨砚：买
　　这是同意了？
　　望舒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给他发了一个比心的表情。
　　杨砚回复：我要忙了，晚上回家研究一下交通安全
　　望舒莫名脑补出交警play。
　　完了完了，他被杨砚带坏了！
　　“女朋友啊。”
　　“嗯？”望舒回过神才发现车已经停下了，前面似乎出了车祸，好多交警正骑着摩托车往前赶。
　　还真是……老天爷在警告他不要考驾照吗？
　　望舒脑子里发蒙，所以在面对原舟问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回答了，“不是，没女朋友。”
　　“我记得你和李清影有过一段，什么时候分的？”
　　“很久之前了，我们俩就是闹着玩，也不算谈恋爱。”望舒说完，侧头对原舟笑，反问道，“学姐，好像挺了解我的。”
　　原舟点头，随手转着方向盘，“我和李清影认识，听她提过你。”
　　是这样，难怪。
　　京城交通事故解决的很快，没一会的功夫车就疏散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到了主题游乐园。
　　这地方在五环外，画风有些恐怖阴暗，主要项目有吸血鬼古堡，废弃医院，还有几个看名字就非常恐怖的密室逃脱。
　　望舒下了车，看着那个古堡，略有些呆滞的问赵子川，“这，是游乐园？”
　　“哈哈哈，看着确实渗人，不过挺适合拍照的。”
　　的确，不管是古堡还是鬼屋，都很逼真很漂亮，让人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一边玩一边拍照，也符合俱乐部的风格。
　　“走吧，我刚给罗哥他们打了电话，他们在玩密室逃脱，咱们去鬼屋。”赵子川一看就是个胆子大的，开开心心的去买了门票。
　　望舒经历过“灵异”事件，再加上想象力丰富，对这种东西有着抵触心理，说怕倒是不至于，就像路辉讲的鬼故事一样，他会一直乱想。
　　发觉望舒脚步迟疑，原舟笑了，“你害怕啊？”
　　“我？我没啊。”
　　“切，怕就怕呗，有什么的。”
　　这是被瞧不起了吗？
　　我今天就让你看看……
　　算了，瞧不起就瞧不起，他还是别立flag了，这鬼地方怎么这么吓人。
　　恐怖医院的布景非常逼真，占地面积约五百平米，上面两层，地下室两层，还有暗道，可同时容纳三十人进入，望舒他们来的时间很好，工作日的下午，里面就有两对情侣。
　　工作人员把他们三领到了入口处便离开了。
　　望舒看着满地的血迹，开始思考人生。
　　这有什么好拍照的？很有艺术感吗？
　　事实证明，艺术感无处不在。
　　赵子川随手拍了一张墙上斑驳的血迹递给望舒看，那隐隐的光和令人压抑的黑暗融合在一起，血迹更显阴森诡异，“这就是光影效果，我刚刚和你说过的。”
　　望舒点点头，一边往里面走一边拿出了自己的相机，打算拍几张可怕一点的照片给杨砚看，哪天有机会和他一起来玩。
　　正当望舒调试好相机准备拍照的时候，一个浑身烂肉，穿着护士服的女丧尸从他上面蹦了下来，她下来的太突然了，望舒先是一愣，随即一个劲的往后退，一直缩到了原舟身旁，“啊啊啊啊——卧槽！吓我一跳！”
　　望舒的反应逗笑了原舟，“你不说不怕吗？”
　　女丧尸只吓了望舒，原舟和赵子川早就看到了她的破绽，毫无反应。
　　望舒清了清嗓子，“她就是不这个打扮，我也会吓到，离的太近了，差点亲上。”
　　“看你帅呗。”
　　原舟的玩笑话说到了女工作人员的心坎里，她有些不好意思，迅速的爬到了天花板上躲了起来。
　　赵子川说，“我们分开走吧，我去二楼。”
　　原舟无所谓，“那我去地下室，望舒就在一楼吧。”
　　他们拍照很少有三五个人凑在一起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分开的，以此避免拍差不多的照片。
　　望舒看着他们俩毫不留恋的离开，深吸了口气，谨慎小心的往前面走，生怕从哪里再跳出一个浑身腐烂的丧尸。
　　嘟嘟——
　　听到微信提示音，望舒躲到一个角落里翻出了手机。
　　是杨砚。
　　杨砚：对了，今天我回去的早，晚上想吃什么？
　　望舒：我什么都不想吃，被吓到了[气鼓鼓jpg.]
　　杨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望舒给他录了个小视频发过去，很快就收到了回复。
　　杨砚：不怕晚上做噩梦啊？
　　望舒：还好，不算很可怕。
　　杨砚给他发来了视频。
　　一楼的网络信号还不错，望舒接起了视频，杨砚正坐在保姆车里吃东西，“刚忙完，看我的午饭。”
　　一盘牛肉，一盘沙拉。
　　“咦，你好惨啊。”望舒轻松下来，靠着墙和他聊天，“牛肉有油吗？”
　　“有一点油，还有一点盐。”
　　“没事，等拍完那个沐浴露的广告，我请你吃火锅。”
　　“成啊，对了，你怎么在那种地方？”
　　“俱乐部的活动，还挺有意思的。”
　　杨砚因为要吃饭，所以把手机放到了一旁，只露出了一个肩膀，望舒便不再时刻盯着手机，缓缓的往前面走。
　　“就你自己吗？”
　　“对啊，我们分开走的。”
　　看望舒一副无所畏惧轻松惬意的模样，杨砚使坏故意逗他，“你身后有人。”
　　望舒听到他的话回过头看，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还没等他笑出来，身旁的病房门里突然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卧槽！”望舒被吓的一激灵，手机差点扔出去。
　　杨砚止不住的笑，笑的望舒都觉得自己丢人。
　　“这，这个地方不能分心，我挂了。”
　　杨砚还在笑，“好，早点回家，晚上做糯米鸡，我新学的。”
　　只要专注一点，望舒真的没有再怕，他转悠了一圈，利用走廊一闪一闪的灯拍了几张自己很满意的照片，还拉着一个扮相特别好的工作人员拍了合影。
　　工作人员认出了望舒，兴奋的和他聊天，“我是你的粉丝。”
　　她一笑，整个裂开的脸就更恐怖了，且笑的同时眼睛上粘的腐肉还有些摇摇欲坠，望舒不禁移开视线，“那你还那么吓唬我。”
　　“哈哈哈，我刚才没看清，没，没吓着你吧？”
　　望舒摇头，“我想出去了，出口在哪？”
　　“在地下室，我带你出去吧！”
　　“你不工作吗？”
　　“没事没事，地下室比上面恐怖多了，带接受不了的客人出去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
　　小姑娘还真是他的死忠粉，一边走一边说胃心的剧情，简直熟记于心，“我特别喜欢魏新，杨砚演的也很好，我电视剧看了三遍了！”
　　“是吗，那你喜欢杨砚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
　　“哈哈哈，我喜欢魏新多一点。”
　　有工作人员在旁边，望舒这一路走的都很安全，也没有什么恐怖袭击了，小姑娘还做起了市场考察，“一楼哪个点最吓人。”
　　望舒想了一下，“嗯，有个门，里面有人伸手拽我，挺吓人的。”
　　“哈哈哈，好多人都这么说，那个门看着是关闭的，但是人手可以穿过去，我们这很少有攻击客人的项目，怕发生肢体冲突。”
　　也是，刚刚要没有那道门，望舒估计会条件反射的打人。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望舒的警惕心下降到了最低点，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在身后抱住了他。


第78章 
　　望舒真的被吓到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身体僵硬紧绷, 心脏跳的飞快, 额头上瞬间冒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欸？”身后的人见他没有反应，迟疑了一下，放开了紧抱着他的胳膊。
　　望舒缓缓蹲下身, 用力的深呼吸, 平复自己因为惊吓而发生异常的心脏。
　　“你……没事吧？”
　　是原舟, 她似乎是想和望舒开一个玩笑，但望舒的反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好一会望舒苍白的脸上才渐渐有了血色，他看了一眼原舟, 轻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
　　哪里是没事, 他非常的生气, 他要是有心脏病，估计原舟这么一下，他就上西天了。
　　可生气归生气，没必要为了这种事发脾气。
　　望舒也懒得和她发脾气。
　　发觉自己真的吓到了望舒, 原舟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素来大小姐脾气的她拉不下脸和望舒道歉，便笑着把手搭在望舒的脑袋上, 触碰他清爽柔软的发丝，“摸摸毛, 吓不着。”
　　望舒不喜欢她的这种态度和过于亲近的举动。
　　原舟看着可不像一个自来熟。
　　望舒歪头, 避开她的手, 玩笑般说道，“已经吓着了好吗？”
　　“是你说你不怕的啊。”
　　他说错了？
　　望舒无奈的笑笑，“我怕行了吧，腿都软了。”
　　从废弃医院里出来，两人坐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等待赵子川。
　　望舒一言不发的摆弄着手里的相机，而原舟在偷偷的打量着他。
　　他穿着素白的衬衫，身材颀长，脊背端直，柔软的碎发在阳光下晕染成浅浅的栗色，他没什么表情，好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哪怕地动山摇似乎也不能得到他的一个眼神。
　　原舟喜欢过他。
　　那年夏天，新生入学，望舒穿着军训的迷彩服像是没长骨头一样靠在墙上。
　　她身旁的朋友上前搭讪，问望舒，“欸，你们高一不军训吗？”
　　他眯着眼睛，笑着回答，“学姐，中暑了看不出来吗？”
　　那为期一周的军训，他总是在偷懒，只要原舟从窗户边往下看，望舒总是靠着点什么东西，有时是墙，有时是人。
　　和李清影认识之后，原舟才知道，他这人非常懒，嘴却甜的很，教官也格外偏爱他，愿意放任“身体不好”的他去休息，打那以后，原舟的视线便常常黏在他的身上，她那会也有男朋友，对望舒说不上是喜欢，还是别的什么，就觉得他很有个性，长的也很顺眼。
　　后来，原舟了解到了他的那些小伎俩，又觉得望舒俗而无趣，眼睛里要么是钱，要么就是权力，这有什么好的，李清影是傻，才会和他交往。
　　没多久，原舟出国留学，等她回来的时候，望舒已经成了知名的作家编剧，电视上也有了他的作品。
　　阔别三年，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冒出来了，且更加的强烈。
　　“望舒。”
　　“嗯？”
　　原舟伸手在自己耳畔扇了扇凉风，“好热啊，赵子川估计还要一会，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游乐园入口处有一家咖啡厅，这地方刚建成不久，望舒估摸着也就那么一家，实在太远了，要走五六分钟，望舒不愿意动弹，宁可守着长椅，这好歹有个避光的凉棚，“你去吧，我在这等。”
　　“……”原舟的表情难以捉摸，她盯着望舒看了半天，不敢置信的问，“你刚刚说什么啊？”
　　望舒抬头，真当她是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大门那边有家咖啡厅，你热的话可以去喝点东西，我在这等他。”
　　原舟皱眉，用力拍了一下望舒的肩膀，“你让我自己去！有没有点绅士风度啊！”
　　望舒被她拍疼了，不过想到她在大杂院的时候也这么拍赵子川，猜想是习惯使然，倒也没说什么，揉着自己的肩膀长叹了口气，“那就去吧。”
　　本就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望舒虽然不喜原舟的为人处世，但是他挺喜欢这个摄影俱乐部的，没道理因为这点小事让自己在俱乐部里待不下去，原舟一看就是那种报复心很强的女人，不得罪为好。
　　“这还差不多。”原舟满意了，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换了一张青春明艳的笑脸。
　　两人往咖啡厅走的路上，身旁涌过来好多拍照的人，他们大多都是通过奇怪的旅行认识望舒的。
　　望舒在网上被各种吐槽，可现实中怎么着也算小明星，被围观拍照不算稀奇事，只要没人上来搭讪，望舒就当他们不存在。
　　原舟对此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她轻松的和望舒聊天，“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进圈，我还以为你会拍戏什么的呢。”
　　“嗯？”望舒觉得这句话有语病，怪怪的。
　　“就是长相嘛，挺符合圈里的审美。”
　　望舒摸了摸自己的脸，略有些敷衍的说道，“是吗……”
　　进了咖啡厅，空调的冷气瞬间驱散了两人身上的燥热，望舒那股子懒散劲又上来了，就近坐在了沙发上。
　　原舟坐在了他对面，“你喝什么？”
　　“加冰柠檬汁。”
　　“一杯加冰柠檬汁，一壶茉莉花茶。”
　　“好的，请稍等。”
　　侍者离开后，原舟继续说着刚刚的话题，“真的，我看了你演的陆小天，不错，演个偶像剧完全没问题。”
　　望舒靠沙发上，摇了摇头，“太累。”
　　“你，真是……”原舟欲言又止，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奇怪。”
　　望舒觉得她才奇怪，原舟提起娱乐圈的语气，有着不寻常的轻蔑和熟稔，直觉告诉望舒，她的背景肯定和这个圈子有关。
　　望舒翻出手机，在桌子下面偷偷的给李清影发微信：原舟什么来头？
　　李清影应该是在上课，并没有回复。
　　望舒便把这件事放在了一旁。
　　两人在咖啡厅里坐了约莫半小时，赵子川打来了电话，他那边的拍摄结束了，那两组的人也玩完了密室逃脱，要在门口集合，一起去吃饭。
　　望舒这才知道他们的活动还是个商业性的活动，给游乐园拍照打广告，赚取的报酬大家一起潇洒的花光，享受自食其力的乐趣。
　　神他妈自食其力。
　　吃饭的地方在离游乐园不远的日料餐厅，九个人并排坐在一起，互相看对方的照片，说着拍照时发生的趣事。
　　望舒受到惊吓的事也成了原舟和赵子川的梗，原舟绘声绘色的讲着望舒被吓之后的反应，随即众人都笑了起来。
　　望舒也跟着笑，不可否认，抛去他当时的个人情绪，这事在原舟嘴里说出来还真挺逗的。
　　吃完了饭已经七点钟了，俱乐部的活动到此为止，黎曼和望舒一样没有开车，小声的问威廉是否能送她回家。
　　威廉是中英混血，有着望舒没有的绅士风度，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原舟轻哼一声，拿起桌上的包，“望舒你去哪？”
　　望舒本是想回家，但看原舟的意思，是要送他，望舒不想承这个人情，便改口道，“我小姨家在附近，我去看看，正好给她带点吃的，你们先走吧。”
　　“好吧。”原舟拎着包大步离开。
　　望舒独自在餐厅里坐了一会，打车回家。
　　他到家的时候，杨砚已经在厨房里做他新学的糯米鸡了，听到开门声，杨砚探出头，“你吃过了？”
　　“一起去吃的日料，不爱吃，没吃饱。”
　　杨砚点点头，继续鼓捣他的糯米鸡。
　　望舒换了拖鞋，把相机包随手扔在沙发上，脚步疲倦的走到厨房，从背后抱住了杨砚的腰，“好累……”
　　“你出门就累对吧。”杨砚捏了捏他的手，柔声说道，“去躺一会。”
　　望舒鼓起嘴巴，头发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以此宣泄今天被吓到的不满，“我碰到高中认识的人了，哎，我快让她气死了，你都不知道她怎么……算了，没法说。”
　　望舒不想告诉杨砚他今天被吓成那副鬼样子。
　　“不可能所有人都符合你的喜好，别放在心上，不喜欢就少和她接触。”
　　望舒点头，“不过带我的那个人挺好的，特亲切，特热情，也会教我，我现在拍照都能对上焦了。”
　　杨砚把收拾好的糯米铺在荷叶上后，又在糯米上放了鸡肉，叉烧肉，咸蛋黄还有冬菇，似乎对自己的摆盘很满意，他侧头对望舒笑道，“相机拿来，拍一张看看。”
　　“好！”
　　杨砚自打录制完《奇怪的旅行》就对家常菜失去了兴趣，改研究起了做工复杂繁琐的大菜。
　　望舒拿来相机，对着丰盛的食材拍了一张照片，又抬起镜头拍杨砚，“笑一个。”
　　杨砚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你是小学生吗？高级一点，别看我，看菜。”说着，望舒往后退了两步。
　　杨砚不是不会拍照，可一对着望舒，他就下意识的比剪刀，“高级？”
　　望舒看着相机里杨砚的脸，认真的重复，“对的，高级。”
　　“懂了。”
　　杨砚不再看望舒，把荷叶拢起来，放到了蒸笼里。
　　不需要太刻意，望舒随手一拍都觉得高级，“哈哈哈，帅！”
　　“我看看。”杨砚盯着那张照片，夸赞望舒，“你学的还挺快，弄到我手机里，我发微博。”
　　糯米鸡还要蒸一会才能吃，趁着这个功夫，杨砚拿起手机发微博，
　　不过，微博评论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杨砚：晚餐，糯米鸡。
　　【大哥！还糯米什么鸡啊！你王叔叔都跟人跑了！[图片链接]】
　　【叫邻居一起吃，顺便问问他今天和哪个小婊砸一块玩去了】
　　杨砚扫了一眼正在逗狗的望舒，点开了图片链接。
　　望舒蹲在地上，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站在一旁笑眯眯的揉他的头发，画面看上去十分的和谐。
　　嗯？


第79章 
　　“望舒, 你来一下。”
　　这个语气, 怎么怪怪的。
　　望舒是多会察言观色的人, 他迅速的把给旺旺梳毛的刷子放到了一旁，光着脚迈到了沙发上，盘腿在杨砚身旁坐下, 声音软糯的问道, “什么事~”
　　杨砚笑了, 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说，要考驾照吗？”
　　对啊, 差点忘了这茬, “你还说呢, 我那会刚和你说完要考驾照, 前面就有人出车祸了，吓得我，还以为老天爷在劝我。”
　　“那还考吗？”
　　“要考的，我都这么有名了, 别说打车, 走到路上都能被认出来。”望舒说的是实话，可那小模样在杨砚的眼里怎么看怎么可爱。
　　“吃完了饭, 我们了解一下交通规则。”
　　望舒看着杨砚眨了眨眼睛，“怎么了解。”
　　看他的眼神, 杨砚就知道他想歪了, “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收起来, 生命重于一切。”
　　“……我，我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啊，你这人真的是……做人能不能纯洁一点？”
　　“嗯，是我不纯洁。”
　　杨砚本是想问问望舒，那张照片的事，可话到嘴边，又觉得没有必要。
　　望舒总待在家里，难得有兴致出去交朋友和别人玩，他还是别因为一点小事惹的望舒心情不好了。
　　人和人相处，走的近些难免会有身体触碰，杨砚觉得这是小事，就像他还总和经纪人助理挤在一辆车上，可对于网友来说，这就不是小事了。
　　鬼屋里的那个工作人员不仅是望舒的粉丝，同时也是一名cosplay爱好者，微博粉丝过万，在圈中小有名气，在望舒被原舟抱住的那一刻，她就兴奋的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花式偷拍两个人的接触，甚至一路跟到了咖啡厅。
　　COS万岁呀：啊啊啊啊啊！今天工作的时候偶遇望舒！真人皮肤超好超可爱！特别不经吓哈哈哈哈
　　配图是九宫格，每一张都是望舒和原舟两个人，杨砚微博下粉丝的照片都是取自这里。
　　原博并未提及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众人却齐齐猜测猜测是可能是情侣一起出去玩，吃瓜群众喊着般配，喊着甜蜜，令望舒的女友粉妈妈粉顿时抱头痛哭。
　　这条微博很快转发过万，虽然转发多，但是影响力不算大，毕竟望舒不是什么娱乐圈爱豆，又年轻气盛，和女孩子约个会再正常不过，甚至好多杨砚的粉丝为此开心，望舒不是GAY，那杨砚更不可能是了，两个人实打实的好兄弟！
　　事情本该以此收场。
　　然而次日傍晚，一个营销号突然爆料，标题鲜明显眼。
　　【知名编剧望舒携女友游玩鬼屋，女友疑似嘉航娱乐老总千金】
　　望舒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这件事已经上了热搜，望舒女友四个字简直要闪瞎他的眼睛。
　　嘉航娱乐？
　　望舒对嘉航娱乐的了解很浅薄，他只知道嘉航娱乐很牛逼，还是陈叙凌所在的经纪公司。
　　显然饭圈粉丝对嘉航娱乐的认知比他多的多。
　　【我去！现在我服了，真他妈的人生赢家啊！】
　　【哭晕在厕所，我叔叔找个女朋友都这么优秀，比不了比不了】
　　【好般配啊~祝福~】
　　【妈惹，望舒到底啥背景啊，好像真的很牛逼】
　　【脑补十万字言情小说，好甜！】
　　【心疼艳艳……】
　　消失一整天的李清影在这个时候像马后炮一样冒了出来。
　　李清影：昨天手机丢了……刚看到微博和你给我发的微信
　　望舒：呵呵，你走吧。
　　李清影：我真是手机丢了……
　　望舒才不信她这个手机控能离开手机一整天，就丢了也会马上买吧？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望舒：原舟什么情况？真和嘉航有关系？
　　李清影：这你都不知道？高一那会你还见过原舟呢。
　　望舒：……我知道我问你干嘛
　　李清影：也对，原舟还挺低调的，那个，嘉航总裁袁航你总知道吧，原舟是袁航的独生女，听说手里还有嘉航娱乐百分之十的股份
　　望舒：你们俩很熟？
　　李清影：说不上熟吧，我奶奶和袁航有点交情，我和原舟也就是和微信好友的关系，对了，摄影俱乐部的事我就是和原舟打听的
　　怪不得。
　　所以现在网上关于他和原舟的事该怎么处理？
　　不对不对，当务之急是杨砚看到了吗？！
　　望舒回过神，连忙给已经飞往B市拍摄沐浴露广告的杨砚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通，“喂。”
　　杨砚的声音有些喘。
　　望舒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他，“你今天，有刷微博吗？”
　　“你说你上热搜的事？万兴和我说了。”
　　他的情绪很平静，有点，我不在乎的意思。
　　望舒鼓起脸颊，问他，“你什么想法。”
　　杨砚刚拍完在夕阳下跑步的镜头，口有点干，他从助理小满手中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润了润嗓子才说道，“我和万兴讨论过了，只要原舟不出现，这件事你晾着就行。”
　　杨砚在这种情况下非常理智的替望舒解决了烦恼。
　　然而望舒的眉头还是紧蹙着。
　　有些话是完全可以直说的，望舒一点都不客气的质问道，“你看到那些图片没？你都不吃醋的啊！”
　　听到他的声音，杨砚脑补出一张气鼓鼓的脸，不禁笑了出来，“我昨天晚上就看到了，已经吃过醋了。”
　　“哦……吃过了啊，我都没发现。”望舒说着，眼神开始游离，有种恶人先告状的心虚。
　　“那是因为，我发现这醋一点都不酸，就吃了一下下。”
　　望舒弯起嘴角，“什么意思？”
　　“就像，我和岳妍拍戏，我抱她，你也不会吃醋一样。”
　　他这么说，望舒就完全能够理解了。
　　他不是不会吃醋，电视播出的时候，也吃了一下下。
　　醋都不酸的。
　　“行吧，那你今天晚上回来吗？”
　　杨砚看了一眼时间，轻轻叹气，“估计回不去了，一会还要拍室内广告，十二点之前都不一定结束。”
　　杨砚拍摄的是沐浴露广告，广告的故事非常没有新意，男主角在海边跑步，偶遇女主角，对其一见钟情，约她吃晚餐，然后回房间用沐浴露洗澡，女主角因为他身上的沐浴露味爱上了他。
　　是超神奇沐浴露没错了。
　　抛去这毫无新意的故事，广告的主要卖点就是杨砚荷尔蒙爆炸的腹肌，不管是在海边跑步还是洗澡，他的上半身都是没有遮挡物的，也正是因为这个广告，杨砚这段时间才会吃的这么少，保持身材也是艺人的工作。
　　“辛苦啦！回来我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不过，我不在家你也要好好吃饭。”
　　望舒笑眯眯的点头，点完头他才恍然意识到杨砚看不见，“哎呀。”
　　“怎么了？”
　　望舒懊恼的拍了两下自己的头，“饭是一定要吃的，待会我下楼买点核桃，补补脑子，感觉最近脑袋有点不好使。”
　　杨砚在电话那边笑，并不觉得望舒的话是对的。
　　而望舒是真觉得自己笨了很多。
　　他的确笨了。
　　清楚罪魁祸首就是杨砚。
　　倒不是说什么恋爱使人智商下降，只是，现在有杨砚站在他身后，大事小事都能和杨砚商量，有杨砚为他遮风挡雨，给他一个依靠，不用凡是都自己绞尽脑汁的琢磨，也不用费尽心思的为未来做打算，脑袋不常用了，就不好用了。
　　不说别的，要是没有杨砚，以望舒现在的处境，一定想方设法的抱紧原舟的大腿，这个世界人脉无比重要，他要想顺利卖出自己的剧本，原舟就是一条捷径。
　　现在有杨砚在，就没有必要了。
　　望舒的新剧本到现在连雏形都没有，他一点都不急。
　　放下电话没多久，俱乐部的管理罗哥联系了望舒。
　　罗哥：我看到微博了，原舟那边想要你的微信聊一下这件事，可以吗？
　　这件事从现在的发展看，怎么都是望舒占便宜原舟吃亏，她要聊，望舒当然得配合：可以啊
　　很快，原舟加了望舒的微信。
　　这人在微信上发的文字也有股子傲慢劲儿。
　　原舟：怎么我就是你女朋友了？
　　望舒：谣言
　　原舟：谣言？那你澄清吗？
　　她谣言后面这个问号，让望舒莫名觉得，原舟以为这件事是他操纵的。
　　想想也是，拍照的人还口口声声他的粉丝……
　　望舒：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不澄清晾一天两天的就完了，澄清的话，影响会更大，不过立场坚定应该也没问题，你觉得怎么好？还是你男朋友会误会吃醋什么的，我都可以解释。
　　这件事望舒没理，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全方位的配合原舟了。
　　他等了半天原舟的选择，结果等来了一句：我没男朋友。
　　这位朋友脑回路不太对劲吧？说这个的意思是啥：？
　　原舟：澄不澄清我都无所谓，你随便吧，下次俱乐部活动注意点，不要再被拍
　　原舟这话是在敲打他吗？
　　合着认定照片的事是因为他了……
　　望舒：我知道了，下次活动我和罗哥说，不把我们分在一组
　　消息发过去，望舒感觉自己的话和原舟一样，硬邦邦的，再这么说两句就要吵起来的架势。
　　犹豫了一下，望舒又补充道：这样问题就解决啦~


第80章 
　　异性朋友之间接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因为没有任何实锤的猜忌特意去澄清, 实在是多此一举, 望舒也不能被拍到和女性走在一起就澄清一次，这次澄清了下次不澄清就更难办，左右这事也没有坏的影响, 望舒便没再理会, 没两天的功夫健忘的网友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转眼《奇怪的旅行》播到了第五期, 已然成为近两年间综艺界的一匹黑马，不论是收视率还是网播量都遥遥领先其他综艺，甚至打破了许多综艺史的记录, 这个综艺真人秀不止让杨砚爆红, 同时也让沉寂许久的田艺再度回到观众的视线中, 人气一路飙升, 仅次于杨砚，就连在节目里和他很有CP感的路辉也成为了最受喜爱的导演。
　　前四期的节目已经让五个嘉宾的人设深入人心，每个人身上都有了鲜明的标签，杨砚是全能, 勤劳, 聪明，好脾气, 田艺是爱捣蛋，怂, 导演组克星, 路辉是强壮, 逗比，反差萌，刘帛晨是高情商，交际花，金句王，而望舒，慵懒毒舌四个字足以概括。
　　说白了，就是人懒嘴还损。
　　这也导演组刻意剪辑后的结果，望舒一天二十四小时说了一千句话只有十句是怼人，全都被剪辑到了一百二十分钟的节目里，如果说《奇怪的旅行》是一部电视剧，那杨砚就是正义的男主角，望舒则是邪恶的反派。
　　这种极端剪辑的效果确实好，最起码在第四期的弹幕里已经很少有人吐槽望舒懒了，当他懒已经成为事实，观众只想让他滚出节目组，不然打上马赛克也行，即便望舒的粉丝和仰望CP粉拼死维护，也吵不过高标准严要求且数量庞大的综艺粉。
　　当然，被骂的不止望舒一个人，刘帛晨的情况也很糟糕，作为主持人，节目组给出任务的时候，他能凭借自己出色的外交能力在规定范围内找到当地人的帮助，能在恰当的时机说出令人捧腹大笑的金句，也能在聊天交心的时候带节奏找话题，不可否置他让节目的内容更加丰富，是综艺粉的掌中宝，然而，他把杨砚和田艺在娱乐圈里的多年沉寂挖出来作为夜间话题，着实不招两家粉丝的待见，这就致使两家粉丝一致认为他话多，抢镜头，不分场合的抖机灵。
　　望舒是反派，他就是那种藏身于好人堆里的卧底。
　　第五期众人来到了位于江南水乡的周庄古镇，全镇依河成街，桥街相连，深宅大院，重脊高檐，河埠廊坊，过街骑楼，穿竹石栏，临河水阁，一派古朴幽静，是江南典型的小桥流水人家，导演组提供的古宅里仍旧是天地玄黄四间房，五个人需要从同一起点完成铁人三项跑到古宅，抢夺房间卡，最后两名毫无疑问是黄字房。
　　电视机里的望舒一听见铁人三项有跳绳，仰卧起坐，飞镖扎气球，脸上的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蔫了吧唧的蹲在了地上，摄影给了他长达十秒钟的特写，将他的眼神变化都拍了下来。
　　简而言之，生无可恋。
　　望舒看到这，转头对一旁的杨砚道，“你又要出风头了。”
　　或许跳绳仰卧起坐杨砚和路辉能打个平手，可飞镖扎气球对杨砚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他以前打猎可是箭无虚发。
　　杨砚笑笑，对仗般的回他，“你又要挨骂了。”
　　望舒撇嘴，“导演组绝对是针对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你的BGM借我用一用啊……”
　　因为杨砚在各种比赛里总是胜出，导演组专门给他配了一个很燃的背景音乐，当凡是音乐响起，杨砚就是最牛逼的人，网友戏称，在杨砚的专属BGM里，他就是无敌的。
　　这次也毫无意外，从起点到古宅五百米的距离，跳绳三十个，仰卧起坐三十个，飞镖扎气球五个，杨砚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扔飞镖那个点动作更是帅到爆，一个飞镖干掉一个气球，围观群众的欢呼声简直要冲破云霄，再加上他的专属BGM，望舒都看电视里的杨砚都有些星星眼了。
　　节目组的后期也是个妙人，只要镜头从杨砚那切出来，出现的人绝对是望舒，就连强势的BGM也毫无预兆的平静舒缓起来。
　　望舒自己看了都想笑，“妈的，搞事情。”
　　杨砚看着跳两下歇一下的望舒也一个劲的摇头，“说了让你好好锻炼身体，你就不听话，明天我把跑步机从楼下搬上来，你要是不愿意早起下楼，就在家里锻炼。”
　　望舒现在很丧，他挪动了一下身体，缓缓躺倒在杨砚的大腿上，边看电视边说道，“后天黎明就开机了吧？”
　　“嗯。”一说这件事，杨砚嘴角的笑消失了，他这次进组，安排的档期是三个月，过年都未必能回来。
　　“你行李什么的收拾好了没？”
　　“还没。”
　　听杨砚的声音有些低落，望舒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颚，“我会想你的。”
　　“你会去探班吗？”
　　“你觉得可能吗……”望舒倒是想去探班，可自从杨砚红了，小区外面成天有狗仔蹲守，杨砚现在回家都要小心翼翼的，幸亏因为祖博鑫那件事小区的安保设施提升了，外人进不来楼里，也无法查看电梯监控，要不然他们怎么能安安静静的住在这。
　　杨砚叹了口气，不在纠结这个问题，靠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这会五个人已经选好了房间，杨砚毫无疑问是天字房，而望舒和田艺是条件最差的黄字房，这里的黄字房能比喜洲镇强一点，最起码有两张木床，不用挤着睡。
　　田艺不是很满意，他气呼呼的坐在门口瞪着玄字房的刘帛晨，刚刚他差一点就赢了刘帛晨，就晚了那么一秒钟，他不甘心。
　　屋里的望舒是典型的随遇而安。
　　他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喝着用来打广告的饮料，对自己的住处十分满意，那股悠闲惬意劲儿让人莫名觉得岁月静好，导演组配字【地主老财的落魄生活】
　　画面一转，到了天字房，杨砚正在收拾自己的行李，把自己上一站没洗的脏衣服通通泡在了水盆里，随即到另外三间房里去收脏衣服。
　　周庄古镇的妇女都喜欢在家门口的河边洗衣服，杨砚入乡随俗的那叫一个快，导演组的配字的颜色也是极为喜气的大红色【我爱水乡！洗衣服方便！】
　　到了黄字房，躺在那的望舒歪头看了他一眼，“嗯？”
　　“我那有好多水盆，你们俩有没有脏衣服没有洗的，我帮你们泡上，明天早上一起在河边洗。”
　　田艺响应的很积极，“有有有！终于能洗衣服了！”
　　他打开行李箱翻衣服的功夫，杨砚和望舒进行了简单且深刻的交流。
　　“没有脏衣服吗？”
　　“没有。”
　　“你身上这件就是脏的。”
　　“是吗？我不觉得啊。”
　　“你所有衣服都这样吗？”
　　“都不脏。”
　　“拿出来。”
　　“……哦。”
　　望舒翻身下床，从床底拽出行李箱，长长的叹了口气，“人生可真是辛苦。”
　　电视机里的望舒感叹人生，电视机外的杨砚不由愧疚的低头，“我想帮你洗的。”
　　“我知道。”
　　杨砚本意的确是想帮望舒洗衣服，那些衣服泡在水里，导演组最多给一个远镜，再说闷头洗衣服这种无趣的桥段，后期就算放到正片里也铁定会加速，杨砚捎带手把望舒的衣服洗出来也不会有人发现。
　　可他万万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导演看他们五个人并排坐在河边洗衣服，竟觉得很有古镇风情，让摄像从头拍到尾，拍的那叫一个仔细，由于要用河水，连洗衣粉也不能用，望舒为此徒手洗了一大盆的衣服。
　　他长这么大，除了自己的内裤以外，袜子都没洗过，牛仔裤上的一点油渍就让望舒的手指通红一片，疼的他直皱眉，摄像还一个劲的给特写。
　　看到重复的特写，望舒关掉了电视，眉头皱的比洗衣服时还厉害。
　　“不看了？”
　　“糟心，那人是谁啊，是我吗？我有那样吗？”
　　望舒的记忆中，他可没那么大怨气，就皱了那么两下眉，一个镜头后期重复了三次。
　　杨砚抓起他的手，捏了捏他柔软的手心，“你怕明天有人骂你？”
　　“骂我懒我认，可我那么认真的洗衣服还要为这该死的剪辑挨骂，也太过分了。”望舒其实不在乎被骂，他只是在和杨砚撒娇而已。
　　杨砚安慰他，“我倒是觉得，骂你的人会少，你洗衣服洗的多努力啊。”
　　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面对望舒质疑的眼神，杨砚只是笑，并未解释什么。
　　杨砚不知道怎么和望舒形容，他皱眉的时候有多招人可怜，有多好看。
　　这样还忍心骂他，就太不是人了。
　　事实上，杨砚的想法和大多数人不谋而合。
　　次日早上，杨砚铁人三项和望舒洗衣服同时上了热搜。
　　望舒趴在被窝里看着两个相隔不远的标题，犹豫了一下，先点了杨砚的。
　　热搜的第一条微博来自于《奇怪的旅行》官方微博，是一段视频，仅有两分钟，在两分钟内，杨砚完成了跳绳，仰卧起坐，扎气球三个项目，一镜到底，毫无停顿。
　　【啊啊啊啊啊啊！砚哥太帅了！想嫁！】
　　【卧槽，这速度，也太快了吧！】
　　【扔飞镖那里男友力爆棚啊！路人转粉！】
　　【老公！我爱你老公！】
　　评论的内容和望舒想的一样。
　　心情愉悦的望舒点进了关于自己的热搜。
　　是他粉丝做的九宫格截图，加了滤镜，颜值爆表，每一张都能做壁纸。
　　不过……评论是什么鬼？
　　【啊啊啊啊！想日！想虐！】
　　【我的宝贝~快到妈妈这来，妈妈给你洗衣服！】
　　【脑补十万字小地主落魄后给主人洗衣服……流鼻血了……】
　　【我家望舒手好嫩啊，都红了，心疼QAQ能用这双手撸一发，死而无憾了】
　　【楼上GAY气逼人，然而我一个女的也想……】
　　【你们这群逆苏党2333】
　　逆苏？？？


第81章 
　　望舒是一个求知欲很强烈的人, 当有一个问题摆在面前, 他只需要躺着拿出手机搜索关键词就能得到答案的话, 他一定不会吝啬这么一点时间。
　　然后，他明白了自己微博评论区里为什么常常会出现那些管他叫宝宝，说他可爱, 还想要日他的粉丝。
　　这些逆苏粉不是开玩笑的, 她们是真想日他。
　　望舒在了解逆苏的同时, 还了解到了何为苏粉，真爱粉，路人粉, 亲妈粉, 后妈粉, 颜粉, 音粉，肉体粉，萝莉粉以及脑残粉，人的年龄性格不同, 喜欢一个人的原因也不同, 自然会产生各种属性。
　　或许是触底反弹吧，望舒在前四期节目里被照顾的太好了, 不干活就算了，住宿的条件也好, 几乎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对比其他人, 他就是在享福，所以会有人觉得不公平。
　　到了第五期，望舒的境遇瞬间从天堂跌落进泥潭，事实上不止是他，导演组觉得前两站嘉宾生活的太惬意了，没有什么励志的成分，因此在第三站加大了难度，他们住的古宅本就挨着河水，蚊虫众多，再加上白天天气炎热，夜晚闷热潮湿，每个人的睡眠质量就不好，导演组还没有给制作午餐的食材，要奔波两三个小时，到处打工才能吃上一顿凑合的饭。
　　杨砚都因为担忧望舒而变得焦躁不安，那三个人能力不如杨砚，更是有种分秒必争的紧迫感。
　　在这种情况之下，望舒的慵懒随性显得格外不同。
　　铁人三项？肯定比不过，那就溜达着走。
　　黄字房？凑合着住呗，好歹还提供饮料。
　　天气热蚊子多？被子盖盖好，不怕热。
　　洗牛仔裤搓的手疼？那两条裤子不搓了，这条完全可以一直穿。
　　要自己解决午饭？一顿不吃饿不死，睡一觉再说。
　　但凡出现他蹲下或者躺下的镜头，节目组总是会配上两个字。
　　认命。
　　望舒的认命就像一个富家子弟一夜之间身无分文流落街头，他没有一丁点的生存能力，让人产生一种想把他领回家精心照顾的欲望，那种可怜巴巴的佛性成功的吸引了一大票的亲妈粉和逆苏粉，就连弹幕里抵制他的评论都一下子少了很多。
　　这对望舒来说，是好事一桩。
　　隔天凌晨，杨砚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的行李。
　　即便他尽量的放轻动作，可开柜子的声音还是吵醒了睡梦中的望舒，“唔……你要走了……”
　　杨砚嗯了一声，“一个小时后万兴到楼下接我。”
　　望舒努力的睁开酸涩的眼睛，看着身影模糊的杨砚，嗓子有些沙哑，“四号晚上回来吗？”
　　五号是刘娟的婚礼，按照她老家的习俗，婚礼录像早上就开始，杨砚肯定得提早回来。
　　“五号凌晨一点的飞机，到家也得凌晨四点多了，你不用等我，刘娟不是给了你一张请柬吗，我七点在婚礼现场等你。”
　　望舒起身，跪坐在床边，眼神呆滞的看着杨砚把衣柜里的衣服放进行李箱里，好一会才喃喃的说了一句，“你要好好拍戏啊……”
　　他迷迷糊糊的说了这么一句话，把杨砚逗笑了，“我知道，你饿吗？我让万兴带点早餐上来？没时间做早餐了。”
　　“不饿。”望舒抓了抓自己凌乱的头发，很苦恼的看着杨砚。
　　“你那是，什么眼神？”
　　望舒早在看他的时候就想好了回答，语速极快，“我怕你太想我了。”
　　杨砚微微摇头，走进浴室里整理自己的护肤品。
　　他知道望舒想说什么，他想让望舒说，又感到害怕。
　　如果望舒不管不顾的说一句我会想你，他真觉得自己会做出什么很离谱的事，他现在没那个资格离谱。
　　望舒正是清楚这点，那句几番欲出口的话到底没不管不顾的说出来。
　　到了时间，他笑眯眯的送杨砚出门，“拜拜。”
　　杨砚摸了摸他的脸，“如果我收工早，我会给你发视频的，十点没接到我的视频就睡觉，别熬夜。”
　　“我知道。”
　　“没事的时候收拾收拾屋子，用吸尘器很方便的，脏了的衣服扔到洗衣机里，也不用辆，洗完了就直接扔到烘干机里面。”
　　望舒低头笑，“合着是给我买的啊……”
　　“我以为你知道呢……还有，一定要准时吃饭，不要总吃那些垃圾食品。”
　　“好好好……”
　　杨砚走后，望舒开始了自己的独居生活。
　　其实，还挺充实的，每天吃饭，睡觉，学车，写剧本，还有……参加俱乐部的活动。
　　和原舟传了绯闻之后，望舒参加了一次俱乐部的活动，并没有和她组队，而这次，是集体露营，拍摄夜晚的森林和星空。
　　望舒从驾校出来，在路边看到了那辆乍眼的兰博基尼。
　　他愣了愣，走了过去，“你这是？”
　　原舟坐在驾驶座上侧头看他，表情有些不耐烦，“不是说十二点结束吗？这都十二点半了！”
　　“……你怎么在这？”
　　“废话，我不是在群里说驾校的位置了吗，我顺路，好心来接你！”
　　原舟这个态度，还真难让人感觉出是好心，望舒不想和她搭话，一言不发的上了车，还没等他系上安全带，跑车发出一阵轰鸣，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这两天在驾校，望舒满脑子都是交通安全，看原舟这么个开车法，他不由的皱眉，“你慢点开。”
　　“你看看时间，说好了一点汇合。”
　　的确是他晚了，望舒看着窗外轻声解释道，“过两天考试，教练给我开了个小灶，耽误了点时间。”
　　“考驾照还用这么费事，用我帮你找人吗？”
　　望舒的视线从车窗外移到原舟的脸上，“嗯？”
　　“听不懂啊？”
　　“……听懂了，不过这种事情关乎生命安全，帮忙就算了。”提到生命安全，望舒想到了杨砚，他弯了弯眼睛，对原舟说道，“生命重于一切，你以后开车也要稳点。”
　　原舟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你说的也有道理。”
　　她放慢了车速，两人到露营点的时候已经一点半了，原舟把车停在路边，看着远处的森林深吸了口气，“空气真好啊~”
　　“你雾霾吸多了吧，这哪叫空气好，我知道一个地方，比这空气好，比这漂亮，比这舒服。”望舒一边炫耀这杨砚郊区的房子，一边拿出相机拍了张照片。
　　“哪啊？在京城吗？正好我们下一个活动地点还没定下来呢。”
　　望舒就是随口一说，可不想让他们去拍照，“不在京城。”
　　“你又说废话……走吧，他们在下面等着我们呢。”原舟说着，背上了包，脚步轻快的下了阶梯，走上了那条有些泥泞的林中小路。
　　露营点离公路不远，步行五分钟后，望舒看到了那边搭起的帐篷，罗哥也看到了他们，一个劲的招手，“快点过来！”
　　“罗哥，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你还知道来晚了啊，活我们都干完了，说，是不是故意偷懒！”罗哥假装训斥他，说到最后却笑了出来，“行了，你换衣服吧。”
　　俱乐部的活动用的都是公款，衣服都是罗哥亲自去买的，望舒和原舟换好了衣服后，为了将功补过，接下了组装烧烤架的任务。
　　望舒把烧烤架的图纸铺在地上，专注的研究着上面的步骤，而原舟已经动起了手。
　　望舒叹了口气，“你别弄，这样是错的。”
　　“怎么错了，我组装过！”
　　这个烧烤架看着零件挺多很复杂的样子，其实看懂了图纸，也不难组装，“那也是错的，要先组装这个。”
　　原舟这次倒是没发脾气，把手里的工具递给了望舒，“你来。”
　　望舒中午没吃饭，在车上的时候就饿了，只想赶紧把烧烤架组装好，他蹲在地上，照着图纸的顺序迅速拼装烧烤架。
　　咔嚓——
　　望舒抬起头，发觉原舟正在拍他，还沾沾自喜的说，“我拍照技术真不错。”
　　“我看看。”
　　原舟得意一笑，把手机递到他眼前。
　　照片里的望舒蹲成一团，硬朗的冲锋衣穿在他身上显得他十分白嫩乖巧，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而那双即便蹲着也能看出修长的腿格外夺目。
　　“哪好看……”站在自己的角度看，望舒真不觉得这张照片帅。
　　不过，他想让杨砚看看，“发给我。”
　　“不是不好看吗？”
　　“我是说哪都好看。”
　　“这还差不多，来，我们合影一张。”
　　她举起手机，拍自己的同时也把望舒带到了镜头里，“你笑一个。”
　　望舒头一次觉得她这么吵，“你，兴奋什么呢？”
　　原舟一愣，“我兴奋了吗？可能吧，我好久没有露营过了，快点，笑一个！”
　　望舒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将烧烤架最后一个零件组装完毕，“你自己拍吧，我好累，我要坐着。”
　　“你还想不想要照片了！”
　　“……”望舒回头看了一眼自己亲手组装的烧烤架，想给杨砚看的心迫使他屈服，“行吧，拍吧。”
　　原舟满意了，她东瞧瞧，西望望，然后像是招呼一只狗似的向黎曼招手，“你过来。”
　　黎曼放下手里烧烤要用的碗筷，走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原舟把手机塞到黎曼手里，和望舒一起站在了烧烤架旁，“给我俩拍张照。”
　　她的语气太过颐指气使，黎曼温柔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阴沉，随即笑了起来，“你们这是？”
　　“我生平第一次和别人一起完成的伟大作品，要留个纪念。”
　　望舒侧头看她，“你不是说你组装过吗？”
　　原舟挑眉，与他对视，露出明媚的笑，有着少女的娇俏和女人的性感，“骗你的，我头一次弄这个。”
　　黎曼到底是会摄影，瞬间抓拍下两人的对视，“拍好了。”
　　“我看看！”
　　原舟接过手机，看着照片里的她和望舒，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有些难以抑制的感情从她的眼睛里溢了出来，“拍的不错啊，望舒你看……”
　　原舟回头，望舒正蹲在地上和他的烧烤架合影。
　　“……”
　　“你喜欢他？”身旁的黎曼小声问道。
　　原舟脸上的笑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盯着黎曼，一字一句的反问，“就你长嘴了？我告诉你，你打肿脸充胖子，非要往这个圈子里挤我不管，但是你最好少在我眼皮底下勾三搭四。”
　　黎曼攥紧了藏在背后的手，指甲在掌心里留下几道青白色的月牙，“你，你别太过分……”
　　“呵，我过分怎么了，你也……”
　　“原舟，照片。”
　　原舟睨了黎曼一眼，转身时那双眼睛里已然含了笑，“我发给你了！这信号不好。”


第82章 
　　原舟和黎曼之间的战火硝烟, 望舒丝毫不知, 他只想着把自己拼装的烧烤架赶紧给杨砚看看。
　　一收到照片, 他就直接转发到了杨砚的微信里。
　　杨砚没有回他，三分钟后电话却打了过来。
　　望舒笑笑，走到一旁, “没有拍戏吗？”
　　杨砚的声音压得很低, “刚拍完我的戏份, 你在哪呢？”
　　“俱乐部活动，露营~”
　　“烧烤架你弄的？”
　　“当然，全程自己动手, 厉害吧。”
　　杨砚从不吝啬夸奖他, “厉害, 真的厉害, 等我回去，你也要给我做烧烤。”
　　望舒笑的脸都疼了，他踢开地上的小石子，靠着树干坐下, “没问题, 只要你自己忍得住不插手就行。”
　　“那我可能忍不住。”
　　“这不就完了，对了, 我们今天要在这住。”
　　“嗯？住帐篷？”
　　望舒看了一眼仅有的五个帐篷，“是啊, 我估计要挤着住, 怕你吃醋, 和你报备一下。”
　　杨砚的声音里满满都是笑意，“你报备了我就不吃醋啊？还不如不和我说，省的我晚上睡不着觉。”
　　“我特意和你说的。”
　　“想让我吃醋？”
　　“想让你惦记我。”
　　望舒话音落下，那边沉默了，望舒也不说话，静静的等着他开口。
　　心肝肾准备好，甜言蜜语要来了！
　　在一阵平稳的呼吸声后，杨砚轻声道，“你不说，我也惦记你，一直惦记。”
　　舒服。
　　被喂了一颗糖的望舒整个人都甜的不得了，他随手摘了一朵小野花，捏在手里转动着，嫩黄色的花瓣仿佛在指尖上轻灵的舞蹈，就像望舒此刻的心情，“拍摄，还顺利吗？”
　　“挺好的，好导演就是不一样，学习到了很多。”
　　“你怎么这么官方啊？导演在旁边？”
　　杨砚的视线投向远处的导演，不由笑出了声，“这你都能猜到，还说自己傻了。”
　　“嗯……不傻，我还是那么聪明，教练都说我学车学的快。”
　　“教练有骂你吗？”
　　望舒得意的翘起脚，“骂我？开玩笑，我可是高级学员，花了很多钱的。”
　　“了不起，了不起，我学车的时候可被骂的很惨，一度觉得自己是个白痴。”
　　杨砚是因为《城不破》之后的第一部电视剧有开车的戏份才去学的车，他那会连油门在哪都不知道。 
　　望舒手中的花停止了转动，他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我说你开车的时候怎么那么听话，合着是那时候被骂出来的。”
　　“可能是吧。”
　　“望舒，吃点东西吧。”
　　望舒转过头，看向朝他走来的黎曼，摆了摆手，“我待会吃。”
　　“给谁打电话呢？笑的那么开心，女朋友吗？”黎曼是典型的古典美人，眉毛弯弯，双眸含水，即便穿着冲锋衣，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独有的温柔。
　　怪不得威廉那个假中国人对她这么殷勤。
　　望舒看着黎曼，故意逗不会吃醋的那位，“啊，是我表哥。”
　　黎曼在他身旁站定，柔声的问，“你和你表哥关系很好吧。”
　　“是啊，我和我表哥关系特别好，是不是表哥？”说完，望舒笑着冲黎曼摆了摆手，示意她先走，黎曼也笑，将手上的点心放到他身旁，转身离开。
　　“表哥”不高兴了，“谁和你关系好，你和谁说话呢？”
　　“黎曼，我们俱乐部的部花，可漂亮了。”
　　“你们俱乐部几个女的？”
　　呦？是吃醋了吗？
　　望舒把手机挪开，深吸了口气，又重新放到耳边，极其自然的说道，“就三个啊，黎曼，简，还有原舟，简是俄罗斯混血，皮肤可白了。”
　　“我不白吗？”
　　望舒实在憋不住笑，“表哥，你故意逗我啊？”
　　杨砚抿唇，“你先逗我的，好了，你是不是还没吃午饭呢？去吃点东西，说了要按时吃饭。”
　　“好的！再见表哥~”
　　“再见表弟。”
　　两个人客客气气的道别后，同时挂断了电话。
　　望舒拿起盒子，咬了一口里面的小蛋糕，味道很平常，还有点过于甜腻，望舒看了一眼包装，估摸着是黎曼自己做的，没有胃口再吃，可肚子还饿着，他大步走到帐篷旁，热热闹闹的人群不知道哪去了，只剩下赵子川和黎曼，“罗哥他们呢？”
　　正在摆弄炭的赵子川道，“罗哥和威廉去买啤酒了，剩下的都在树林那边的鱼塘捞鱼，还要好一会才能吃上，你要饿了，就先吃点蛋糕垫垫肚子，这蛋糕都是黎曼亲手做的。”
　　还真是。
　　望舒笑了笑，“我不饿，我来帮你。”
　　这边烧炭的火刚点起来，原舟一路小跑回来了，看她两手空空，赵子川问，“怎么样？捞着鱼了吗？”
　　“我没去捞鱼，鱼塘那边有公厕，去上了个厕所，恶心死我了。”
　　望舒也有点想去厕所，“公厕在哪？”
　　“你要去啊？我带去你。”
　　“那，谢谢你了。”
　　望舒这会又觉得，原舟就是个直性子，人还挺不错的。
　　穿过树林就是鱼塘，公厕就在附近，望舒打眼一看，鱼塘对面有好多钓鱼爱好者，“这鱼多吗？”
　　“这边多，那边是垂钓区，没多少，你去厕所吧，我去看看他们捞鱼。”
　　这地方就是让人找乐子的，说是公厕，倒也不是很脏，望舒从厕所出来，径直走到了鱼塘边，看着他们在水里扑腾，望舒不禁摇了摇头，“你们这样能捞上来鱼吗，慢慢的，把鱼赶到边上。”
　　水里的人确实是没有收获，听到他这么说，立马改变了政策。
　　“不愧是捞过鱼的，有经验啊。”
　　听到原舟的话，望舒侧目，“你怎么知道？”
　　“我看了奇怪的旅行，挺有意思的。”
　　这样啊。
　　望舒忍不住问原舟，“那我们五个里，你喜欢谁？”
　　原舟眼神飘忽了一下，看上去有些慌乱，“我，我非得喜欢谁才能看吗？”
　　怎么这个反应，望舒转过头，看向水里捞到鱼高声欢呼的简，“我随便问问。”
　　“嗯……杨砚吧，他比较帅，比你帅多了。”
　　？？？
　　望舒内心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面上却云淡风轻的说道，“是吗？那我们俩是情敌了。”
　　望舒说过自己是杨砚的粉丝，原舟笑了起来，“是啊！情敌，拔剑吧。”
　　“用不着拔剑。”望舒弯起嘴角，“你喜欢吧，别白嫖啊，多给人花点钱。”
　　“切……你和杨砚关系很好？”
　　这话他刚问过他“表哥”，“嗯，好，我俩是好基友。”
　　真·好基友。
　　望舒的出柜在原舟耳朵里就是一句玩笑话，她盯着望舒精致的侧面，缓缓问道，“杨砚和他们公司的合约应该快到期了吧，有没有考虑过换一家经纪公司？”
　　“换哪家？嘉航？”
　　望舒知道她的背景，原舟半点不惊讶，“嗯，嘉航，我可以保证给杨砚最好的资源，让他成为嘉航的太子，互利互惠，多好，有机会，你可以和杨砚商量一下。”
　　太子是一句黑话，意思和一哥差不多。
　　说实话，嘉航是圈里娱乐公司的巨头，手握着很多可以让粉丝飘到天上的大饼，如果能有这些资源，后半辈子无忧了。
　　望舒歪头看了看原舟，“挺诱人的，你能做主？”
　　“当然，嘉航迟早是我的。”
　　傻气。
　　望舒摇头，“别了，你们嘉航的现任太子和杨砚，还有我，有仇。”
　　原舟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望舒的肩膀，“真的啊，太好了！我也和他有仇！”
　　“疼……”望舒挣脱开她的手，后退了一步，“你和他又什么仇？”
　　“这个……反正就是有仇，真的，那个扑街货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只要杨砚能加入嘉航，一年之内，就圈里没陈叙凌这人了。”
　　坐拥三千万粉丝的流量在原舟嘴里成了扑街货，还是一年就消失的扑街货……
　　也对，去年望舒还觉得陈叙凌是圈里的大山，今年杨砚的人气就朝他一截，娱乐圈变化这么快，也不是没有可能。
　　“和我说没用，我又做不了主，不过，你怎么这么希望杨砚进嘉航，你想潜规则他？告诉你，做梦。”
　　“你！”原舟脸涨得通红，她指着望舒，好半天才愤愤的放下胳膊，“你神经病！”
　　看鱼塘里收获颇丰的三个人准备打道回府了，望舒转身往回走。
　　“哎！我跟你说认真的，哪天你介绍一下杨砚和我认识！”
　　望舒毫不客气的拒绝，“做梦，情敌，拔刀吧。”
　　原舟后悔自己刚刚的选择，她不过随口说说而已，“我潜规则个屁，杨砚现在的人气，哪家公司不想争取他，嘉航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
　　望舒不理她，原舟大步走到他身旁，“话说回来，你们和陈叙凌有什么仇？”
　　这人好像傻。
　　“你不知道当年城不破的事。”
　　原舟想起来了。
　　当年杨砚的全网黑，都是嘉航一手操控。
　　“……这个，经济公司和艺人哪有绝对的仇人，不都是为了利益，况且当年的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反正就怨陈叙凌……”
　　原舟虽然没有吐露出什么，但是通过她的话，望舒隐隐猜到了陈叙凌和嘉航的关系。
　　原舟为什么那么肯定嘉航一定属于她，为什么和自己公司的摇钱树有这样的深仇大恨，为什么当年嘉航要费那么大力气踩已经爆红的杨砚捧还是个新人的陈叙凌。
　　如果望舒没猜错，嘉航的老总袁航就是让陈叙凌走到这个地位的通天梯。
　　“陈叙凌今年上映的两部电影，质量很不好，是因为你吗？”
　　“呵，他那个扑街货，好饼到他手里也成烂饼，大IP改编的电影，票房才三亿。”
　　这个望舒知道，三亿票房其实不少了，可那部电影预售就一个亿，结果口碑很差，惨淡收场。
　　望舒还没傻到要在嘉航千金的面前搞人家的一哥，“所以啊，你还管他干嘛，我要是你，就让他继续接这种电影，还能给你家公司赚钱，多好。”
　　“要真那样就好了，告诉你个内部消息，明年三月正道开机，男主的资源在嘉航手里，稳给陈叙凌了，他就算拼了老命也要拍好这部电影，岁数大了，要转型。”
　　“正道！”
　　《正道》望舒太了解了，这部小说在他上初三的时候红极一时，他翻来覆去看了七次，“你在逗我？”
　　“你有病啊，我逗你干嘛，欧阳编剧亲自操刀改剧本，只等明年三月开机了。”


第83章 
　　到了露营地, 望舒和原舟自动自觉的结束了刚刚的话题。
　　望舒从早上起来, 洗澡遛狗学车又跑到这个上厕所都要折腾十分钟的地方来, 身体已经疲惫了，他随便找了个空着的帐篷躺了进去，感觉浑身轻松。
　　躺着可真好。
　　帐篷外有人踢他的脚, 望舒微微抬起头, 是赵子川, “怎么了？”
　　“年轻人，有点活力好不好。”
　　望舒把自己的脑袋放回去，摆了摆手, “不行, 我很累。”
　　原舟在一旁说道, “我看奇行, 还以为是后期剪辑出来的，合着你是真体虚啊。”
　　“这不是体虚……”望舒还没说完，被赵子川打断了。
　　“是懒！”他说完笑眯眯的把自己脱下来的衣服扔进了帐篷里，“烧炭烧的我好热。”
　　黎曼体贴的递给赵子川一瓶水, 随后看着望舒道, “望舒前段时间还因为这个被骂了，人真奇怪, 明明自己不愿意工作，却希望别人都勤劳,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是勉强不了的。”
　　望舒躺在垫子上笑, “你这话，可以发到微博上去，我转发一下，说的太对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在微博上帮你说过话啊，喜欢你的人不比讨厌你的人少。”
　　赵子川也附和，“对，那些骂人的，都是生活过的不如意，没事找事而已，别放在心上。”
　　“嗯……”
　　“哈哈，我突然想起来，原舟你不是和望舒传了两天绯闻吗，其实你俩还挺般配的，现在不是流行姐弟恋吗。”
　　原舟伸手去拍赵子川的肩膀，被他躲了过去，“别闹，你打人怎么这么疼。”
　　“知道疼，你还胡说！”
　　“哈哈哈哈你脸红什么？望舒，你看……欸？睡着了？这也太快了吧……”
　　……
　　望舒醒来的时候，烧烤盛宴已经准备妥当了，众人围坐在一起，纷纷拿出相机对着烤架上的鱼拍起了照片。
　　烤鱼的照片就是这次活动的任务，望舒实在太饿了，惦记着赶紧开动，拍出的照片很随便。
　　罗哥看了看他和原舟的照片，一扁嘴，随即坏笑，“我们来评分，分最低的喝酒！”
　　望舒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了回去，“这不是欺负我吗？”
　　“那不一定啊，内部比赛绝对会有黑幕。”
　　都是爱玩的人，一个小比赛搞的还挺正规，罗哥从兜里掏出便利贴，一张一张的分了下去，“不记名投票，支持友情票！但是绝对不能投给自己。”
　　说是比谁照片拍的好，其实就是比谁人缘好，望舒看了一眼众人的照片，写下了黎曼的名字。
　　很快所有人都写完了，纸条扔进了吃完的蛋糕盒子里，罗哥拿着盒子摇了两下，“我来唱票！有没有人要加码啊？”
　　赵子川和罗哥玩的好，瞬间就领会了他的意思，“大冒险吧！票最少的打电话和对象说分手！不行就一瓶啤酒！”
　　“一瓶多没劲啊！两瓶！”
　　原舟这会很有自知之明，“单身狗怎么办？”
　　“哈哈哈，那就给前任打电话求复合！”
　　俱乐部里一共九个人，看上去大家都和和睦睦的，可内里还是有自己的交情，“我唱票了啊，赵子川，一票，我投的~”
　　赵子川给了罗哥一个飞眼，“我投的你~”
　　最后的结果从照片上看，是完全没有黑幕的，望舒和原舟零票并列。
　　“看来我们俱乐部还是没有黑幕的啊！来吧来吧！是分手还是求复合。”
　　望舒到现在根本没吃什么，两瓶啤酒无论如何他也喝不下去。
　　不过让他给杨砚打电话说分手，那就更不可能了。
　　“那个……用开扩音吗？”
　　“当然了！”
　　望舒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那我先来吧。”
　　这个电话，他早就想打了。
　　看着望舒脸上耐人寻味的笑，众人皆感到困惑，这表情，既不像是分手，也不像是求复合。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
　　“喂。”
　　听到李清影的声音，原舟不自觉的笑了。
　　“清影，你干嘛呢？”
　　“我？刚下课，你有事？”
　　“嗯，没什么大事，我们分手也有段时间了，和好吧。”
　　“……你说什么啊？我他妈的没听清？”
　　电话那头的反应成功的逗笑了一大群人，望舒镇定自若道，“我说，我们和好吧。”
　　“卧槽！你在逗我吗？我……你……”向来能说会道的李清影语无伦次了，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的心虚，“你，你，你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事啊？”
　　“你不同意啊？”望舒清了清嗓子，“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我，这个……说来话长……你在哪呢？要不……晚上一起吃个饭？”
　　望舒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让她偷偷摸摸的和白启明谈恋爱。
　　“改天吧，再见。”望舒果断的挂了电话。
　　“哈哈哈，我怎么没听懂呢？这是啥情况啊？”
　　望舒答，“说来话长。”
　　轮到原舟，她很痛快了喝了两瓶啤酒。
　　用她的话说就是单身狗没有前男友。
　　……
　　原本的计划是晚上拍星星和森林，没成想天刚暗下来就下起了雨，众人纷纷躲进了帐篷里，打算明天早上看雨后日出。
　　赵子川和望舒分在了一个帐篷，他闲不住，张罗个几个人在帐篷里一起喝酒打牌。
　　望舒玩了一会，因为会算牌，总是赢，被强制请出了牌局。
　　人太多，吵闹还拥挤，望舒躺不下，便挪到了罗哥空着的帐篷。
　　一个人在帐篷里静静地听着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那种感觉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帐篷外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片刻宁静，望舒坐起身，看到了醉醺醺的原舟，“你没睡觉？”
　　“他们，太吵了，睡不着，我还以为这边没人呢。”
　　“那你在这睡吧。”
　　正当他打算出去的时候，原舟开口问，“你和李清影分手后，没再谈恋爱？”
　　望舒抿唇，“你问这个干嘛？”
　　原舟笑了起来，“山里网络信号不好，闲聊呗，你女人缘有够差的。”
　　这话，仔细想想，没什么毛病，“嗯，挺差的。”
　　“没，没人追你吗？”
　　原舟这会酒劲上来了，说话舌头都打卷，望舒懒得和她废话，随口敷衍道，“有啊，我还有那么多粉丝呢，行了，你赶紧睡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帐篷，我粉丝该吃醋了。”
　　他说完，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原舟看着他的背影，笑着在他刚刚的位置躺下，垫子上还有望舒身体的余温，“望舒……”
　　她想，她之前是误会了这个人，她也确定，自己喜欢望舒。
　　喜欢这个拽拽的，懒散的，还有点可爱的青年。
　　望舒说的话一遍遍在原舟耳边回响，她拿出手机，找了白天两人的合照，发了微博。
　　是原舟不是圆周：@望舒
　　……
　　望舒看到这条微博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四小时之后的微博热搜上。
　　上次和原舟一起上热搜，原舟的微博就被扒了出来，好多嘉航娱乐艺人的粉丝因为她的身份关注了她，甚至称她为小原总，让原舟的微博有了一定的影响力，所以那张照片一发出，瞬间被各种转发，短短一天的时间就被顶上了热搜。
　　现在，不管是粉丝还是吃瓜群众，都因为这条微博坐实了他们俩情侣的关系。
　　【啊啊啊啊啊！小原总这是单方面公开恋情了吗！】
　　【夭寿啦！@杨砚】
　　【看脸真的很搭！御姐小奶狗什么的，最有爱了！】
　　【话说王叔叔一直没有反应欸？这什么情况？】
　　【小姐姐霸道总裁无疑了，我的男票不允许你们YY哈哈哈哈】
　　【这张照片好有爱~望舒的眼睛里有星星~】
　　【小原总蜜汁帅气啊！】
　　望舒把热评从头翻到尾，原本暴躁的情绪渐渐的稳定下来，这才给原舟发了微信。
　　望舒：你为什么发那种微博？
　　原舟回复的很快：喝多了，你说怕你粉丝吃醋，我发个微博试试，不过现在看，她们也没吃醋，我就说你女人缘差吧
　　望舒：……
　　原舟：怎么了？和我传绯闻你吃亏还是怎么的？那我删了啊
　　她现在删微博，望舒瞬间就会被打上渣男的标签。
　　不过，和她传这个绯闻还真不吃亏。
　　望舒琢磨着，既然那些人这么坚信他和原舟有一腿，他的直男形象这么深入人心，过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大摇大摆的去海城影视基地探班。
　　想到这，望舒回复她：你随意吧
　　原舟：生气啊？我开玩笑的，知道现在删了对你不好，要不互动一下，就继续当情侣呗，秀个恩爱我们俩就能一起上热搜
　　望舒皱眉。
　　原舟这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想上热搜？和嘉航有关？
　　她实在不按常理出牌，望舒觉得，那条微博应该是故意的……嘉航未来的继承人，总不会真是个傻子。
　　望舒正想问她到底有什么目的的时候，原舟的微信发了过来：对了，听说明天俱乐部的活动你不参加？
　　望舒：嗯，要去参加婚礼
　　原舟：好巧，我明天也参加婚礼，明硕食品老总的婚礼，他给我爸发了邀请函，我爸出差，就让我去
　　……
　　望舒：新娘，是刘阿姨连锁的刘娟？
　　原舟：！！！！！是啊！这么巧吗！
　　这世界还真是小。
　　望舒：那你如愿了，明天杨砚也去。


第84章 
　　望舒下午和杨砚刚打了电话, 他今天晚上有一场夜戏, 要十二点才能收工, 换身衣服就要赶往机场，搭乘凌晨一点的飞机回京城，第二天上午回组拍戏。
　　也就是说, 从中午开工到婚礼结束, 他只能在飞机上睡三个小时。
　　望舒想他回家以后能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特意洗了脏衣服，打扫了一下家里的卫生。
　　对杨砚来说仿佛是顺手就能做好的事，望舒用了一晚上。
　　不过, 他并不觉得累, 反而还有点乐在其中。
　　想着明天婚礼结束后, 杨砚回到家, 一推开门，看着干干净净的房子，望舒笑着进入了梦乡。
　　而在片场的保姆车里等夜戏的杨砚正刷着微博。
　　这个时间，正是网友们最活跃的时候, 关于望舒和原舟恋情的热搜被顶到了第五。
　　杨砚盯着那张合影看了许久, 才放下了手机。
　　手机碰到桌子那一刻，发出了当的一声, 很轻，也不脆, 却让一旁的万兴心里一哆嗦, 他有点后悔这么积极的把这件事告诉杨砚了。
　　虽然他迟早会看到。
　　“你, 你倒是说句话啊，安静的我有点瘆得慌。”
　　杨砚靠坐在椅子上，动了动僵硬的肩膀，语气轻松至极，“说什么？”
　　没什么说的吗？
　　万兴实在是好奇，他小心翼翼的问，“原舟发的微博，和照片，都这么暧昧了，你就一点不生气？”
　　“生气？你觉得，现在应该生气吗？”
　　“你……你这问题让我很难做人。”
　　杨砚笑了，“实话实说。”
　　万兴不是很想搅和这两个人的关系，可就他看了那张照片都为杨砚怄气，要换做他，他在外面拼命的工作赚钱杨砚家，他媳妇成天的和年轻小伙一起玩，还发这样的照片，他不得气死啊！
　　对，这种事不能放任的！
　　“该生气！”
　　杨砚点头，表示了解。
　　万兴等了半天，见他没有后续，瞪着眼睛问，“完了？你没什么想说的？”
　　“还说什么？我很生气了。”
　　“哦……”
　　翌日清晨，天气晴朗凉爽。
　　望舒一身正式的黑色西服搭配宝蓝色领带，衣冠笔挺的站在小区门口等他的专用出租车。
　　“不好意思啊，路上捎了个人，绕了点远。”司机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压根不认识望舒是谁，望舒才留的他手机号，需要用车了就打个电话，还算方便。
　　“没事，去圣蓝酒店。”
　　“好嘞！”
　　刘娟嫁给了明硕食品的老总，算是强强联合，男方是二婚，可婚礼仍然很隆重，把圣蓝酒店的顶层都包了下来，要知道，这地方平时可是人均消费一千打底的。
　　刘娟的婚礼酒宴要办两场，京城一次，老家一次，因此这次京城的这次并没有很多娘家亲戚，杨砚作为娘家的贵宾，下了飞机以后就待在这了，望舒到了顶层后没看到他，却看到了盛装打扮的原舟。
　　“望舒，这，过来坐。”这张桌上做的都是两家生意上的客人，原舟和一群四五十岁的老总坐在一块，看着怪怪的，望舒摆了摆手，去找杨砚。
　　原舟皱眉，随即笑着对桌上的人道，“叔叔们，不好意思，看到个朋友，我去打个招呼。”
　　原舟年纪不大，身价可是最高的，谁能挑她的不是，“你们小年轻在一块玩就好。”
　　“哈哈，这位置可得给我留着。”
　　“好好好。”
　　原舟提着裙子快步追赶上望舒，“你找杨砚呢？”
　　望舒点头，“看到他了吗？”
　　“刚才看到了，不过找他合影的人太多，我还没说上话他就不知道哪去了。”
　　望舒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不少人拿着手机偷拍他，望舒拉开和原舟的距离，拿出手机给杨砚打电话。
　　“喂。”
　　“我到了。”
　　杨砚的声音听上去不是很高兴，他说，“我看到你了。”
　　望舒四下张望，并未看到杨砚的身影，“你在哪呢？”
　　“来男厕所。”说完，电话被挂断了。
　　咦……
　　原舟问，“怎么了？那副表情？”
　　望舒摇了摇头，“没事，你去坐吧，我去个洗手间。”
　　“哦……”
　　望舒走到洗手间，里面空无一人，他对着镜子搭理自己下车时被风吹乱的头发，眉眼间染上些许笑意。
　　不可惜他今天六点就起床打扮，真帅。
　　望舒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好一会，也不见杨砚出现，他想到走廊里看看，一转身，却见杨砚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口，他高大挺拔，面容俊朗，穿着剪裁合体的衬衫西裤，袖口随意的挽到手肘，露出手腕上黑色的名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禁欲的气息。
　　望舒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半天才有了反应，“哇喔……”
　　杨砚酝酿半天的情绪让他这一个臭美，一个赞叹，扰的支离破碎，差点笑出来。
　　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演员的职业守则，杨砚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望舒。”
　　“怎么，了？”
　　杨砚回头看了一眼走廊，抬脚把里面维修中的牌子踢了出去，随手锁上了洗手间的门。
　　他这一举动着实让望舒感到不安，“你……你干嘛？”
　　“原舟的事，你不打算解释？”
　　果然是因为这事，杨砚怎么学小心眼了？
　　望舒咧嘴，上前一步，冲着杨砚捧脸，“你看我，GAY不GAY？”
　　杨砚垂眸，眼神骤然阴冷起来，“少糊弄我。”
　　“真，真生气了？”望舒愣了愣，随即笑的更灿烂，“你生气怎么也这么帅啊~亲一下？”
　　这个 ，可以有。
　　杨砚低头，轻轻碰了碰他的唇瓣。
　　然后继续生气。
　　想念因为这个吻减轻了不少，望舒的花痴也到此为止，开始正儿八经的解决问题，“什么不让你高兴了，你说，我看看我有没有错。”
　　本来这段时间就难见面，怄气什么的有多远滚多远。
　　杨砚盘算好的剧本彻底走偏了，他无奈的放弃了这个发作的机会，“你没错，可是我不想让你和原舟走的太近，她喜欢你。”
　　“啊？谁告诉你的？”关于原舟是不是对他有意思这个问题，望舒在某一个瞬间不是没怀疑过，可原舟对他的看不起还历历在目，以至于望舒下一瞬间就否定了自己的怀疑。
　　“她看你的眼神告诉我的。”杨砚说着，一把掐住了望舒的脸，“招蜂引蝶。”
　　“疼！”望舒蹙眉，眼睛里沁出水汽的同时，一脚踢到杨砚的腿上，“那以后我就不和她见面，屁大点事你掐我干嘛！”
　　杨砚紧张起来，刚刚的严肃不翼而飞，“掐疼了？”
　　“废话，你手劲儿现在怎么这么大。”
　　“我真没使劲……”
　　察觉到杨砚表情的变化，望舒偏过头笑出了声，“你演的挺好啊。”
　　杨砚一本正经的点头，“和导演和前辈学到了很多。”
　　这话望舒是第二次听到了，可见不是官方话，而是真事。
　　“挺好的，晚上回家接着演。”
　　听他这么说，杨砚现在就想回家了。
　　从洗手间出来，望舒才想起问杨砚，“你看到新郎了吗？什么样？”
　　“有点胖，看上去很和善。”
　　“听说他有个儿子，是二婚来着。”
　　这个问题杨砚显然已经和刘娟交流过了，“是丧偶，原配去世的时候儿子才三岁，现在七岁，还不记事，对刘娟很亲。”
　　望舒犹豫了一下，小声的问，“那……刘娟姐，是很喜欢他吗？”
　　“不喜欢怎么结婚。”
　　这傻白甜。
　　望舒轻叹了口气，跟着杨砚坐到了同一张桌上。
　　两人屁股还没坐热，原舟便走了过来，她笑吟吟的对杨砚道，“你好你好，我是你的粉丝，不介意我坐下吧。”
　　原舟喜欢他吗？
　　望舒还是不敢相信。
　　不过既然杨砚都给他一个生气演习了，他还是别惹杨砚生气的好，“介意。”
　　“你什么意思啊？”原舟的语气，就像是要和望舒打架一样。
　　望舒看向杨砚，笑着挑眉。
　　通过眼神传达给杨砚一句话。
　　这是喜欢我？这是我情敌吧？
　　杨砚笑笑，对原舟道，“不好意思，这张桌子要坐女方宾客。”
　　“没关系，这婚礼都这样了，做哪不一样。”原舟顺势坐到了望舒的身旁。
　　她瞧不起这个婚礼，在这么高档的地方，仪式却土的掉渣，还把村里吃宴席的那一套搬了过来，也不嫌丢人。
　　“你……”望舒嘲讽的话刚开了一个头，硬是咽了回去。
　　坐这就坐这，他很想让杨砚也感受一下，这猛烈的喜欢。
　　“我怎么了？”
　　望舒摇头，“你没怎么。”
　　杨砚早上接亲的时候就到了，望舒因为杨砚来的早，原舟是因为望舒来的早，因此，这张桌上目前就坐了他们三个人，借着这个机会，原舟和杨砚提了换经纪公司的事。
　　这对原舟来说，算是正式了，说话的方式都比刚刚客套了许多，“没有绝对的仇人，只有绝对的利益，嘉航能给你的，一定会比你给嘉航的多。”
　　杨砚静静地听她说完，微微一笑，“抱歉，我没有换经纪公司的打算。”
　　杨砚如此果断的拒绝让原舟脸上的笑收了三分，“你，不考虑一下？未来是不可知的，有些事，你也经历过，嘉航的船能帮你乘风破浪。”
　　“我的确经历过风浪，也不怕在经历一次，还有，这婚礼新娘满意，就是最好的婚礼。”
　　望舒忍着笑给杨砚到了杯水。
　　来，润润嗓子，多怼几句，让我感受一下你不善言辞外表下隐藏的好口才。
　　被怼的原舟丝毫不尴尬，她笑了笑，“这种事勉强不来，既然你没有这个意愿，那我们就交个朋友，晚上请客，一起吃顿饭吧，望舒也来？”
　　杨砚喝了望舒倒了的水，缓声道，“我晚上要回家洗衣服。”
　　上一秒还十分冷静的原舟这一秒一脸懵逼，“啊？”
　　望舒真憋不住了，他靠在杨砚的肩膀上，笑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原舟第一次见到望舒这样笑。
　　她不由想到李清影说过的话。
　　“你怎么和他这种人在一起了？。”
　　“你不了解他，虽然望舒有很多缺点，还有点自私，但是只要他一笑，我就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第85章 
　　婚礼的宴席分为三个区域, 男方的客人，女方的客人, 还有两个人生意上的朋友, 杨砚虽然和刘娟有生意上的往来，但有着亲友的情分，所以被安排在了亲近家属的那张桌上。
　　望舒和杨砚算的上一同被邀请来的，两人也理所当然的坐在一起，原舟的情况, 应该是尴尬的, 可她自己半点不觉得尴尬，不管杨砚扔来什么样的刀光剑影, 她都稳稳的坐在那里。
　　这并不是她不要脸，而是一个巧妙地误会。
　　她看过《奇怪的旅行》, 且每一期都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她知道望舒和杨砚是很好的朋友，因为在杨砚面前，望舒都表现的很放松, 杨砚也处处护着望舒，她认为，杨砚“怼”她, 是看出她喜欢望舒了，觉得她身份和望舒不般配, 说回家洗衣服, 一定是对她被怼之后的态度感到满意, 所以才会说俏皮话缓和气氛。
　　这样想，原舟就觉得，她要更努力的刷杨砚的好感度，如果杨砚认可了她，望舒就是她的了，她一旦和望舒在一起，杨砚绝对会改变主意和嘉航签约，这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吗。
　　原舟看得出望舒不喜欢她，才会想到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
　　可惜……她讨好错了人。
　　“我听说你演黎明那部戏的老三？这个角色是最出彩的呢，好多人抢。”
　　杨砚点点头，“陈叙凌也试戏了。”
　　原舟两天前才从望舒口中得知了杨砚和陈叙凌有仇的事，听到这话立马站队，“他？那垃圾演技要不是嘉航用大把的资源捧着，能有今天？”
　　“是吗……”杨砚不了解这些事，也不愿意去了解，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缓声道，“婚礼要开始了。”
　　望舒看向舞台，上面的司仪正在调试话筒，红毯两旁的椅子上也坐满了今天婚礼接新娘和送新娘的至亲和挚友，杨砚也是送亲的，望舒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不去那边坐吗？”
　　他不想让原舟和杨砚继续尬聊，他已经听不下去了。
　　“不用。”杨砚说完，低头揉了揉眼睛。
　　“困了？”
　　“嗯，在飞机上没怎么睡。”
　　一旁的原舟道，“我以前坐飞机也睡不着，不过后来上飞机之前都会吃点助眠的东西，或者喝点酒。”
　　望舒看着杨砚略显疲惫的侧颜，胸口闷闷的。
　　杨砚总是精神头十足，这样的表情属实少见，“要不待会你也喝点酒，回家好好睡一觉？你现在太缺觉了，反而会睡不着。”
　　“你怎么知道？你有过很缺觉的时候吗？”杨砚还是从林红那听说的，望舒以前，每天最少要睡十四个小时，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困劲儿。
　　望舒笑了笑，“有的，有一段时间，成宿成宿的睡不着，我记得，最厉害的一次，两天只睡了五个小时……”
　　那时候的他真是个凄惨的小孩，没了全心全意爱他的爸爸妈妈，面对的是一群如狼似虎的亲人，在漆黑的夜里，他独自一个人躺在父母的床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在枕头上，浸湿了脸颊。
　　从小被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怎么能在湿哒哒的枕头上睡觉呢，这就导致他有很长一段时间，困的头疼，却无法入睡。
　　望舒很少和杨砚说父母离世后的事，即便提起，也是一句话带过，可杨砚很清楚那是他心里的死结，不敢回首的记忆，“所以之后才会那么嗜睡？对自己的补偿？”
　　望舒重重的点头，模样颇为可爱，“嗯！”
　　原舟不了解望舒为何失眠，可对他的嗜睡再清楚不过，她完全能以此为话题和两人聊聊天，然而话到嘴边，原舟又止住了。
　　明明都笑着，气氛为什么……有些让人低落。
　　三人沉默不久，婚礼开始了。
　　刘娟从小生活在乡下，少女时期对婚礼的幻想很简单，并不像林红那样有着充满奇异色彩的浪漫，她的婚礼就是普通不过的传统灌注了与现阶段身价相匹配的奢华。
　　传统的流程，也意外的感人。
　　望舒看着刘娟被年迈的父亲领着一步一步的走到红毯上，她的丈夫深深一鞠躬后从刘娟父亲的手中接过她的手，两人缓缓的走到舞台中间，交换戒指，相互拥抱，亲吻，共饮交杯酒，共注四季水，随后两人的父母双亲走上舞台，六人的眼睛里顿时都含上了泪水。
　　等回过神，望舒抬手摸了一下自己湿漉漉的眼角，不由笑出了声。
　　杨砚侧过头看他，递过去一张纸巾，“还学会多愁善感了。”
　　听到声音，原舟也看向望舒，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你居然哭了？”
　　丢人了……但望舒刚才真的没忍住，他笑着伸手遮住了眼睛，“我没多愁善感，此情此景，难以抑制。”
　　“望舒，我发现我以前还是不了解你。”这也是原舟第一次见望舒掉眼泪。
　　杨砚斜睨了她一眼。
　　用你了解。
　　他就知道望舒为什么哭。
　　有点小骄傲。
　　望舒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后，舞台上已经到了扔捧花的环节。
　　司仪让在场的未婚男女都去抢代表幸福婚姻传递的捧花。
　　原舟对这个有兴趣，“我们也去抢捧花吧。”
　　望舒摇头，“新娘的捧花都是给伴娘的。”
　　原舟想想，也是这么回事。
　　可事实上，不是这么回事。
　　舞台上，一袭洁白婚纱的刘娟手持捧花，在一众等着抢捧花的男男女女里扫了一圈，视线移到了杨砚这桌，她笑着对杨砚招了招手。
　　她的的洒脱，让望舒有点想鼓掌。
　　那份发自内心的祝福，也值得敬佩。
　　望舒轻轻推了一下杨砚的肩膀，“去吧，这捧花果然是有黑幕的。”
　　“好。”
　　杨砚起身，大步走向人群。
　　原本就对着他疯狂拍照录视频的手机瞬间挪到了舞台上。
　　刘娟看着他站定，转过身，将捧花高高抛起，杨砚轻轻一跃，稳稳的接住了捧花。
　　司仪一路小跑到杨砚身旁，慷慨激昂抑扬顿挫道，“刚刚的一幕真的让人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新娘希望把她的幸福，传递给她最希望拥有幸福的那个人，杨砚先生，请问您和新娘是什么关系呢？”
　　杨砚看着刘娟缓缓说道，“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
　　听到这个答案，刘娟嫣然一笑的同时留下两行清泪。
　　是感动，又或是其他，无从得知。
　　“有一种感情，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作为弟弟，您有什么话想对新郎说吗？”
　　“她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是能够成为你后盾的人，是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会陪在你身边与你携手共进退的人，可他也有自己脆弱的一面，我希望，你作为她今后人生的依靠，能保护她，呵护她，信任她，把你的背交给她，这样就很好。”杨砚伸出拳头，“做不到，我会打人的。”
　　望舒看着露出幸福微笑的刘娟，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能这样洒脱。
　　即便是姐弟，杨砚也是一个能给她安全感的弟弟。
　　“难怪都说杨砚是国民老公，嫁人就是要嫁这样的人。”
　　听到原舟的话，望舒有点得意。
　　嫁给杨砚是不可能了，杨砚是他老公。
　　欸？他想什么呢？
　　哦，嫁给杨砚是不可能了，杨砚只喜欢他~
　　抢完捧花，婚礼便结束了，双方的宾客们陆陆续续的被使者安排到指定的位置上，杨砚坐的这张桌子都是送亲的，除了三四个长辈以外都是伴娘。
　　“你不回你那坐啊？”
　　原舟无所谓道，“那桌都是满口生意经的老男人，没劲透了，我就坐在这，谁还能赶我走？”
　　的确不能，新郎也是白手起家，和刘娟一样，亲戚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看穿着打扮就能看出不同，圣蓝酒店的侍者太会用有色眼镜看人了，对待新郎新娘生意上的客人都会更加尊重，当然，新郎新娘也支持这样做，毕竟这年头亲戚在亲，也没有实实在在的利益重要。
　　“你随便吧……”望舒说着顺手推开杨砚的椅子，让正走过来的杨砚坐下，“刚刚您的发言真感人。”
　　在这种场合说这种话，杨砚一点都不觉得感人，尴尬倒是有，他知道望舒能看出来他的尴尬，对他的阴阳怪气又恼火又好笑，“你怎么没哭。”
　　“呃……可能是你感情不到位。”
　　“可惜没机会GN重来。”
　　望舒刚想逗他几句，对面的两个伴娘走了过来，很羞涩的对望舒和杨砚说道，“能，能合个影吗？”
　　杨砚答应的爽快，“可以。”
　　其中一个伴娘把手机递到了原舟那，很不好意思的说，“请你帮忙拍个照好吗？”
　　原舟的表情不太好，不过还是接过了手机，“行吧。”
　　拍完了照，两个伴娘手挽着手，美滋滋的回到了座位，原舟撇嘴道，“跟景点似的，还让我拍照。”
　　“谁让你坐这了。”
　　她好心帮忙拍照，望舒还这么说，惹毛了大小姐脾气的原舟，“我坐这怎么了！”


第86章 
　　她稍稍一提高分贝, 一桌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
　　望舒皱眉，“能别这么大声吗？”
　　原舟生气归生气, 还没气到丧失理智, 她深吸了口气，声音小了不少，“我坐这你很不满？”
　　不满？
　　谈不上不满吧，就是她坐在这老和杨砚说话，让望舒不高兴了。
　　这种理由, 望舒不会说, “也没有，就是你不该坐这, 无规矩不方圆不懂吗？”
　　原舟一口老血闷在嗓子眼里差点没憋死，她瞪着望舒看了好半天, 在爆发和沉默中纠结良久，选择了后者。
　　怎么办，她也没有办法，用有些矫情的说法就是先爱上的人就输了。
　　原舟第一次产生要和望舒谈恋爱的想法, 是因为望舒给人的感觉完全符合当下最流行的小奶狗标准，比她年纪小，不管是长相还是声音都让人觉得他是那种很乖巧, 很软萌，很黏人, 很体贴的男友, 再加上身材高瘦, 穿着打扮简单又帅气，原舟就觉得，和他谈恋爱一定会很有面子。
　　仅此而已。
　　了解望舒之后，原舟发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望舒压根就是披着小奶狗皮的小老虎，长的软萌，本性凶残。
　　不过这样的望舒她更喜欢。
　　要是她对望舒示好，望舒就顺着杆子往上爬，她可能还不会像现在这样的，迷恋。
　　原舟因为自己的迷恋选择了忍耐，可气还是没消，她一言不发的坐在那里，不像刚刚那样话多。
　　她不再一个劲的和杨砚搭话了，望舒也满意了，脸上露出了些笑模样。
　　这样的场景在对面那些听不见两个人说什么，并相信他们是情侣的伴娘们眼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她们get到的剧情是，女友生气，男友皱眉，女友瞬间安静如鸡，男友顿时邪魅一笑。
　　错措辞，编个故事，加上偷偷录制的视频往微博上一发，这就是要火的节奏。
　　对，得这么办。
　　望舒还不知道他和原舟的绯闻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这会正好奇心强烈的向杨砚打听他泪点的源泉，“难怪父母都希望孩子早些结婚，要是上了年纪，参加儿女的婚礼，场面好心酸……对了，刘娟姐的爸妈多大了？”
　　杨砚算了一下，小声的说，“她爸我不知道，她妈好像是五十，我听她说过她妈是十九岁生的她。”
　　“五十——我还以为……”望舒还以为最少也要六十岁了，要不然也不会多愁善感的掉眼泪。
　　“做农活风吹日晒久了，都会显老。”
　　也对，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赞扬农民的诗篇了。
　　面朝黄土背朝天，是光荣，是伟大，是无奈。
　　望舒看着杨砚最近越来越细腻的皮肤，弯了弯眼睛，“那你还行。”
　　杨砚摸摸自己的脸，一字一句道，“这是我努力的成果。”
　　时间久了，杨砚也不再那么羞于提及护肤这件事了，甚至会和望舒交流一下心得，“最近买了一个眼霜，对黑眼圈效果很明显。”
　　望舒抿嘴笑，“嘘，让人听见形象都没有了。”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欸？你最近说话真的很有水平，出口成章的水平。”
　　杨砚很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他在装逼，不过看上去很有风度，“最近在学习，活到老学到老。”
　　望舒竖起大拇指，赞扬他的境界，“您真了不起。”
　　“您过誉了。”
　　……
　　宴席结束后，望舒和杨砚一起回了家。
　　杨砚进门就先在家里转了一圈，他背着手，慢慢的走，时不时地还停下来看看柜子里，看看垃圾桶，有种领导检查卫生的既视感。
　　望舒笑嘻嘻的跟在他身后，“领导，你对我的卫生情况打个分吧。”
　　“挺干净的。”杨砚揉了揉望舒的头发，“出息了。”
　　“我就是不爱干，又不是不会干，走吧，别检查了，你赶紧睡一觉。”望舒牵着他的手走到卧室，“我昨天晒了被子，香喷喷的，阳光的味道。”
　　看他扑倒在被子上像小狗狗似的到处嗅，杨砚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个味道，是，杀死螨虫的味道。”
　　望舒动作一僵，床单也不滚了，他趴在那，拖鞋一甩，钻进了被子里，“睡觉吧，我也困了。”
　　“我看朋友圈里说的。”
　　望舒怀疑杨砚是故意逗他玩，可杨砚不管是语气动作神态，一丁点纰漏都没有，他盯着杨砚看了半天，决定不纠结这个事，“一起睡，抱抱。”
　　乖巧，软萌，黏人，望舒是这种人。
　　“好啊。”杨砚躺到他身边，一把将他搂到怀里，另一只手捏了捏他肚子上的软肉，还是领导检查的口吻，“看样子，最近一日三餐都有按时吃。”
　　“很胖？”
　　“看上去一点都不胖，体重……”
　　“体重也很轻。”
　　杨砚嗯了一声，随即有些失落的说，“现在不能让你睡在我身上了。”
　　半夜会压的喘不上来气，真可惜。
　　望舒笑了，“那时候我一米六，现在我一米八，体重增加也是很正常的好吗？哦，那时候伙食还不好。”
　　“伙食不好吗？天天都有肉，和别人家比，我们是大户人家。”
　　只有几文钱存款的大户人家。
　　望舒是想这么说的，不过转念又一想，银子都被他吃了，就不说话了。
　　几句话勾起了杨砚的回忆。
　　他记得，那年夏天，外面很热，望舒躺在炕上嘟嘟囔囔的念叨着空调，冰淇淋……
　　望舒不让他抱，嫌太热了，杨砚坐在炕梢一边用藤条给望舒编帽子一边问，“什么冰淇淋？”
　　“嗯……这个有点难形容，是一种吃的，冰冰凉凉的，有各种口味，巧克力味，草莓味，奶油味，香草味，菠萝味，哈密瓜味，我最喜欢吃草莓味。”
　　杨砚很努力的想象冰淇淋的味道，可望舒给的描述太少了，“吃到嘴里是什么感觉？”
　　望舒杵着下巴，也在努力回想，“和雪一样凉，口感更细腻，非常的甜，还有股淡淡的香味，差不多就是这样吧。”
　　杨砚听他说的都有点馋了，“那冰淇淋是怎么做的？”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好像要用鸡蛋，牛奶吧。”
　　牛奶……离杨砚的生活太远了，他可以弄到羊奶，豹奶也行。
　　看到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望舒笑眯眯的问，“你也想吃冰淇淋？”
　　杨砚想吃，却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的。”
　　他不敢说自己想吃，也不敢吐露自己对那个世界的向往，他怕望舒会因为太想念冰淇淋，离开这个小小的土房子，去寻找他回家的路。
　　是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他不想让望舒走。
　　“艳艳。”
　　“嗯？”
　　“我想离开这。”
　　“嗯？”
　　“我们存点钱吧，咱们偷偷的跑掉好了，跑到皇城根底下，只要离开这，我就能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杨砚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好，存点钱。”
　　杨砚一口答应，望舒却泄气了，他开始自己否定自己，“不行啊，我是被流放的……这鬼地方离皇城那么远，赶路就要半年，等我们存够盘缠，黄瓜菜都凉了，搞不好会死在半路上……”
　　望舒坚信自己到了日子会回去，可杨砚还要生活，他想帮帮杨砚，只要去了皇城，他就能让杨砚吃上冰淇淋，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在现代，杨砚这个年纪也该是无忧无虑的半大少年……
　　望舒想了好多，好多，那时候的杨砚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
　　现在知道了。
　　“杨砚……”望舒看他睡了，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挪了出来，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他不困，就是哄哄杨砚，要是他睡着了，光是他身上爬就能把他吵醒好几次。
　　听到微乎其微的关门声，床上的杨砚弯起嘴角，明明在飞机上还有那么点小脾气，现在真的一丢丢残渣都没了，要不是他在飞机上那三个小时各种编排剧本，用了太多的心思和精力，他可能都忘记这事了。
　　睡觉吧，睡醒了说不定还能吃到爱心晚餐。
　　异地恋可真好，小别胜新婚不是说着玩的。
　　在期待中，杨砚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窗外以是黄昏，暖暖的阳光洒满室内，让人觉得安逸至极。
　　杨砚头一次赖床了。
　　“望舒！”
　　听到召唤他的声音，望舒快步跑了过来，推开门一脸迷茫的问，“你怎么了？”
　　“我饿了……”
　　“嗯……那我叫个外卖？”
　　爱心晚餐什么的只是梦，梦想。
　　杨砚点点头，“要荤素搭配，营养均衡。”
　　“我知道，还要拍戏，控制身材。”
　　“对，不要米饭。”
　　家里养个大明星可真辛苦，望舒感觉到有些操劳，他叹了口气，“那我看着点了。”
　　杨砚表示出很诚挚的感恩，“辛苦了。”
　　“没事，为领导服务是我的荣幸。”望舒顿了顿，问杨砚，“当领导开心吗？”
　　“特别开心，真的。”
　　他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让望舒更加坚定了要去探班的决心。
　　他也要体会一下做领导的感觉。


第87章 
　　望舒点的外卖很快就送到了, 就按照杨砚说的，荤素搭配, 营养均衡。
　　望舒把吃的摆在茶几上, 打开了电视，还有十多分钟，《奇怪的旅行》第六期就开始了。
　　“艳艳同学，你能不能快点啊，一会都凉了。”
　　“马上了。”
　　杨砚这人就是享不了福, 回家刚做了会领导, 就看洗手间墙上的水渍不顺眼，越看越不顺眼, 想着顺手擦一下，结果把洗手间的瓷砖上上下下都擦了一遍, 擦的闪闪发光才罢手。
　　望舒粗粗扫了一圈，“你真的有强迫症。”
　　“什么这症那症的，我好得很。”杨砚把抹布洗干净后整整齐齐的挂在了晾衣架上，“你看, 舒服吗？”
　　看个破抹布有什么好舒服的。
　　这不是强迫症是什么？
　　望舒犹豫了一下，“挺好的。”
　　“走吧，吃饭。”
　　“今天是周五, 奇行第六期了，我们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 你看没看到网上那个段子, 说奇怪的旅行是最下饭的综艺, 看到我们饿的饥肠辘辘，他们就特别珍惜眼前的粮食。”
　　很明显，杨砚不知道有这么个段子，他笑着说道，“造福社会了。”
　　“要不你别边吃边看了，怕你一个没忍住，吃多了。”
　　“不会。”
　　确实不会，杨砚属于那种食量很大但自制力很强的人，即便偶尔心情好吃的多了点，也会用运动平衡，他在九楼的家都成了健身房了，所以，自打杨砚收拾行李搬到这来，他的家望舒就没去过。
　　“开始了。”望舒坐在沙发上往嘴巴里舀了一勺饭，又一勺饭，把嘴塞得满满当当，鼓起的两腮活像一直储食的仓鼠，然后含着一大口米饭躺了下去，开始了漫长的咀嚼。
　　杨砚见不得他这样，不过他还吃着东西，现在也不能那他怎么着，“不坐起来吗？”
　　望舒摇了摇手，表示拒绝。
　　他今天很累了，杨砚睡了一下午，晚上一定不消停，他要养足精神才行。
　　况且这样吃东西，真的很爽。
　　望舒嚼着米饭，视线落在了电视机上。
　　到了第六期，节目的风格已经很成熟了，画面看着特别漂亮，开头一幕清晨的小桥流水人家，古宅绿叶露珠，让人觉得清爽又安逸。
　　镜头从门口一路钻进宅院里，定在了黄字房门口。
　　嘎吱一声，木门被人推开了。
　　在周庄古镇的第二天，他们的任务是收集露珠泡茶，一定要起的很早才行，田艺和望舒是最会赖床的，头天晚上就和最早起来的杨砚说好了，让他来做闹钟。
　　杨砚答应的事一定做到，刚跑完步就过来叫他们了。
　　走进幽暗的房间，杨砚摸索着走到了望舒的床边。
　　“嗯？”望舒咕嘟一声咽下嘴里的饭菜，指着电视一脸惊讶，“这个居然没减掉？”
　　杨砚也有些意外。
　　那天早上，望舒做了些很不适合出现在综艺节目上的举动。
　　电视里，杨砚弯着腰轻轻推搡着望舒的肩膀，“起床了。”
　　望舒没动静，睡得很熟。
　　昨天的任务都挺辛苦，杨砚看他这样，着实于心不忍，可这么多摄像头对着，他必须得把望舒叫起来，于是手掌顺着望舒的肋骨，钻到了他的背后，用胳膊的力量让他坐了起来，“望舒，六点半了。”
　　床太硬了，被子还潮湿，望舒有些身体不适，浑身酸痛，使不上力气，整个人软趴趴的靠在杨砚的肩膀上，“我在睡一会……”
　　杨砚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一样，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有点发烧？”
　　“不知道……”
　　《奇怪的旅行》有医药品牌的赞助，每个人的床头都放着一个医药箱，里面有些日常生活能用到的东西，杨砚扶着他，打开了一旁的医药箱，从里面拿出体温计，“胳膊抬起来。”
　　望舒乖乖的抬起胳膊，他穿着长袖，杨砚把体温计从领口的位置放了进去，“先躺下吧。”
　　“嗯……”
　　整个过程，两个人的黏黏糊糊的粘在一起，画面看上去……非常暧昧。
　　杨砚和望舒都以为这段会被剪掉，毕竟节目组就算是要卖腐，也不敢这么卖，可惜，他们低估了节目组的勇气，为了给金主爸爸打广告，为了节目收视率，已经不要命了。
　　望舒坐起来吃饭，笑个不停。
　　杨砚疑惑的问，“笑什么？”
　　“开心啊，宋导演要被请去喝茶了。”
　　把他折磨到生病的总导演，这次一定会因为这个镜头被狠狠的训话。
　　没错，望舒生病了，虽然只是一场小感冒，但是因此成为了导演组的宝贝疙瘩。
　　毕竟金主爸爸赞助的多啊，他的感冒必须很快痊愈，为了调整望舒的生活状态，在周庄古镇的第二天，所有计划全部更变，望舒的感冒成为了主线，那四个人的任务，都是为了他，比如制作当地特色的病号饭，比如通过和导演组的比赛来为望舒争取最舒适的房间。
　　当然，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大家的感情已经很好了，杨砚以外的三个人也相当积极。
　　他们做完收集露珠泡茶的任务后，望舒的高烧终于退了，可人还是病病殃殃的，脸色也不是很好。
　　四人紧赶慢赶的给他做好了病号饭，由杨砚端到了他面前，“吃点东西，会好很多。”
　　杨砚是实打实的心疼，紧蹙的眉头仿佛一名慈祥的老父亲，让人看了都心酸。
　　旁边的三人受他感染，表情瞬间一致。
　　望舒躺在床上笑，“感觉自己要死了似的。”
　　杨砚瞪他，“赶紧吃吧。”
　　“哦……”
　　这个时候，田艺接到了导演的提示，开口说道，“黄字房水汽太重了，后半夜还有点冷，要不然让望舒换一间房吧。”
　　还没等住在天字房的杨砚提出交换，副导演拿着喇叭喊，“我们总导演住着比天字房更舒服的房间，要不要来比赛！”
　　“比！说吧！比什么！”“赌注是什么！”慷慨激昂的声音足以证明，嘉宾对总导演的痛恨。
　　“就比砸核桃！”
　　周庄古镇有一种特色美食，名为万三糕，以及很多各色各异的糕点，其中最主要的原料就是核桃。
　　他们的比赛规则就是，一方四人为一队，一起砸核桃，将核桃仁放入空碗中，在规定时间内，哪队的积累的核桃仁克数多为胜利，导演组输了，就要把总导演的房间给望舒居住，还要给他们一百元现金，以备不时之需，若导演组赢了，那他们五个要无偿给整个导演组做一顿晚饭，供应将近两百人。
　　这种比赛，必须赢。
　　八个人蹲成一排砸核桃的场面还是很壮观的，尤其是病号望舒还趴在一旁的桌子上围观。
　　后期配字【地主老财和他的长工们】
　　又看到地主老财这四个字了，望舒长叹了口气，“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
　　“多可爱啊。”
　　听到杨砚的夸赞，望舒转过头明知故问，“你刚刚说什么？”
　　杨砚真以为他没听到，重复了一遍，“我说，这个梗很可爱。”
　　“是吗？和你国民老公的梗比呢？”望舒说着伸出去拿汤碗。
　　“别，坐到这边吃，免得弄到沙发上，还要洗。”
　　清理沙发太麻烦，望舒选择了放弃喝汤，他躺回去，追问杨砚，“说啊。”
　　杨砚笑笑，放下筷子，握住了他的脚踝，轻轻的晃悠了两下，“当然是你可爱。”
　　所问非所答，不过，这个答案还不错。
　　……
　　不出望舒所料，这期节目的收视率和网络播放了又破新高，望舒成为了第六期节目里最大的受益人，导演组的一系列操作让他被打上团宠的标签，他生病时的虚弱和乖巧瞬间激发出众多女性的母爱，要知道，没有一种爱是能比的过母爱的，一时间望舒的黑粉被打的头破血流，抱头逃窜，网络上成了望舒亲妈粉和仰望CP粉的天下。
　　【天呐！团宠奶萌奶萌的~也太可爱了吧！】
　　【崽崽病了，麻麻好心痛啊QAQ】
　　【宝宝快来让妈妈抱抱！妈妈给你量体温啊！】
　　【啊啊啊啊啊啊！今天仰望发糖了吗？岂止是发了，简直要嗑晕了！】
　　【王叔叔生病给艳艳心疼坏了，我也心疼……】
　　【导演组防放水放的也太明显了2333是不是心疼地主生病啦~我望舒果然是团宠！】
　　【舒all大法好哈哈哈哈哈】
　　就在望舒和杨砚的话题度达到一个高峰的时候，一条刘娟婚礼上的视频被翻了出来，转发量惊人。
　　发布视频的人是那天的伴娘，视频是偷拍的，有些虚晃，看的人一头雾水，可配上微博编辑的文字，就让人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xiaoxiao：今天去堂姐的婚礼做伴娘，居然看到了望舒和杨砚！超开心！话说我因为太激动了，直接让坐在望舒旁边的小姐姐帮忙合影，合完影之后才知道她就是望舒的女朋友，她好像因为这件事和望舒生气了，不过望舒一皱眉，她就不说话了，直到离席也没再说话，感觉望舒看上去虽然软萌软萌的，但骨子里是个霸道总裁啊！


第88章 
　　看图讲故事这种让人尽情发挥想象力的题目, 一年级小学生的试卷里就有。
　　望舒觉得，这个伴娘上学的时候，看图讲故事一定总能拿满分, 她编造出来的故事实在是太能令人产生信服感了。
　　原本网上对望舒和原舟之间的关系还存疑的吃瓜群众, 在看到这条微博后瞬间拍砖定论，认定了他们就是情侣关系。
　　在人的潜意识里，认为和望舒原舟在现实当中有过接触的人, 说话会比较可信。
　　所以, “男强女弱”的设定，也被全盘接受了。
　　望舒在《奇怪的旅行》中, 虽然一直是慵懒毒舌的形象，但也会偶尔流露出软萌的一面，再加上他年纪比原舟小上三两岁，网友们在此之前对他们“恋情”的定位一直都是年下姐弟恋, 当下最流行的小奶狗御姐搭配放在他们身上刚刚的好，不管是路人还是粉丝，都很看好这段“恋情”，并心生向往。
　　现在，角色颠覆，大小姐成了忍气吞声的软包子，小奶狗成了冷酷无情的霸道总裁。
　　软包子和霸道总裁不是重点, 忍气吞声和冷酷无情才是主角，难怪了，难怪原舟单方面秀恩爱望舒却不回应, 难怪望舒到现在也没有关注原舟的微博。
　　或许，他的身份背景真的强于原舟？是原舟在倒贴他？这并非是什么令人向往的爱情？还是望舒为了自己的人气不愿承认她？
　　种种联想和猜测让不少女性对此大失所望，那些早就看不惯他的黑粉抓住了这个机会，长篇大论的带节奏洗脑路人，把望舒塑造成了一个渣男，甚至引发了一阵讨伐风波，望舒的微博也因此沦陷。
　　【她很爱你，也请你好好对她。】
　　【一直以为你虽然懒散了点，但是人很真实，现在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这种环境下长大怎么可能是傻白甜，也就这些脑残粉天天把人家当宝宝，人家连原舟这样的顶级白富美都不看在眼里，会看的上你们这帮猪精？】
　　【心疼原舟，怎么说也是嘉航的大小姐，要不是爱惨了，怎么会愿意在那里坐冷板凳。】
　　【呵呵，到现在，连原舟微博的都没有关注，你不配拥有她的爱】
　　【看到你和杨砚说说笑笑，把原舟晾在一边，就像是看到了我前男友，在他心里，兄弟永远比女朋友重要，真的很心疼原舟，谁还不是父母的宝贝，凭什么在你这受委屈】
　　【杨砚也够没眼力价的，就算和望舒关系再怎么好，人家女朋友在那，也得注意分寸吧？】
　　【感觉杨砚喜欢望舒，这操作根本就是挖墙脚的小三】
　　【同意杨砚喜欢望舒，小原总虽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但是也深谙其道，给粉丝拍个照根本没什么可生气的，我猜她生气是因为望舒和杨砚走的太近了，杨砚还不不怀好心】
　　当然，望舒的粉丝和杨砚的粉丝不会看着自己偶像被人群攻，于是开始了一系列的据理力争，和讨伐者一样，也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故事。
　　【望舒真的有心机吗？以他的才华和家世需要为了人气不承认自己有女朋友吗？不想把自己的隐私放到公开场合就是渣男了？】
　　【抱走我家小学生，小孩一个哪懂什么情情爱爱的，就是单纯喜欢和男孩玩而已】
　　【只有我觉得望舒的反差萌很酷吗？身体娇弱的霸道总裁，这世界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了】
　　【讲真，觉得原舟委屈的到底有没有三观？不过是帮忙拍个照就气成这样，平时说不定有多跋扈，我还心疼望舒呢，我要是望舒，也不愿意搭理她，老给自己加什么戏，要是觉得委屈就分手啊，还在微博秀恩爱，呵呵】
　　【看望舒的微博，关注的都是和工作息息相关的人，这显然是个工作号，原舟是圈外人，为什么一定要关注她？】
　　【妈妈的宝贝啊，还是没有到谈恋爱的年纪，本来想着找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女朋友，能包容他慵懒的性格，没想到让他更辛苦了，还搞出这么多的事来】
　　【抱走杨砚，他现在已经进组拍摄，特意请了天假赶回来参加姐姐的婚礼，平时忙的不得了，和望舒哪有什么见面的机会，难得在一张桌上聊聊天很正常好吗】
　　【杨砚硬拉着望舒说话了？这年头连朋友都不能有吗？关系好点就有恋情？情敌小三什么的也太扯了。】
　　望舒也觉得扯，还小三，杨砚是原配好吗！
　　他看完评论后只有一个想法，澄清，必须澄清，他没想到这件事的影响这么大，甚至连杨砚都牵扯了进来，俗话说的好，人红是非多，杨砚正在风口浪尖上，一点点小事都会被无限放大，就算望舒有私心想利用他和原舟的绯闻，也不愿意让杨砚受到波及。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只有原舟出面才能解决。
　　望舒：看到微博了吗？
　　原舟：看到了，渣男
　　望舒：别闹，你赶紧发个微博解释一下吧
　　原舟：解释什么？
　　原舟这句话问的很有技巧，她没有问望舒要怎么解释，而是问他解释什么，可惜，望舒并没有领悟到。
　　望舒：解释你不是我女朋友
　　原舟：哦，好啊，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望舒：？
　　原舟：晚上请我吃饭吧，时间地点我来定。
　　看到这句话，望舒才觉得，杨砚的猜测也并无道理，或许原舟是喜欢他的，要不然，就是个神经病。
　　不，就算是喜欢也是个神经病。
　　望舒拿着手机纠结了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这条微信。
　　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里，他的能力比原舟强，可望舒自己知道，要论背景，十个他也不及原舟，况且现在网上的舆论都站在原舟那边，要是原舟真的恼羞成怒，存心整死他，他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如果没有杨砚，这顿饭望舒就算是不吃，也会好言好语的哄过去。
　　好在，他的人生中有一个远道而来的杨砚。
　　相隔五分钟，望舒回复：不请
　　原舟：小气！我要到微博上谴责你！
　　望舒：？
　　原舟向来说风就是雨，前脚说完谴责他，后脚就把他们俩的聊天记录发了微博。
　　是原舟不是圆周：一个小气鬼
　　配图从“解释你不是我女朋友”开始，到“不请”结束，明是谴责，暗是澄清。
　　由此，望舒确定了原舟喜欢他，有了这个前提，再去看原舟做的一些事，就没那么让人讨厌了，她虽然脾气古怪心性傲慢，但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对他也还不错。
　　抛开偏见，望舒真心实意的道：谢谢
　　看到他发来的谢谢，原舟嘴角漾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哼
　　望舒点进微博，关注了原舟，并转发了她的微博。
　　隔壁王叔：请不起请不起//是原舟不是圆周：一个小气鬼
　　就到此为止，望舒不打算再和原舟有什么交集，这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像秦朗那样，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淡了。
　　很快，这条转发下的评论破了万。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开心啊】
　　【不是女朋友？搞什么飞机呢这是】
　　【我仿佛听到了啪啪啪的打脸声】
　　【非常尴尬了】
　　【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狗头]】
　　【光速分手666】
　　【这是我见过最有人情味的澄清，比起单方面否认舒服多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xswl】
　　【我赌一百块，小原总喜欢王叔，然而王叔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
　　……
　　晚上九点，杨砚准时发来视频通话的邀请。
　　望舒早就在等他了，“哈喽。”
　　手机屏幕里黑漆漆一片，望舒只能听见淅淅沥沥的水声，和杨砚说话的声音，“今天有点忙，刚有时间联系你。”
　　“你在做什么啊？人呢？”
　　“在洗澡。”
　　望舒对洗澡已经产生了条件反射，白皙的脸颊腾地一下涨红了。
　　杨砚应该是把手机调成了后摄像头，“脸红什么。”
　　“你，你洗澡干嘛还给我发视频。”
　　望舒满脑子小火车污污污，杨砚倒是坦坦荡荡，“才回来，怕我收拾完你都睡了。”
　　他这样说，望舒就更不好意思了，他把手机下移，让杨砚看不到他羞红的脸。
　　这引起了杨砚的不满，“望舒，我要看你。”
　　他这样有点小霸道的要求，望舒根本拒绝不了。
　　“我拿着手机累，这样行了吧。”望舒把手机戳在床头柜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身躺下，问道，“你看微博了吗？”
　　“回酒店的路上看了会，万兴还给我唱了首歌。”
　　望舒脑海里闪过一个答案，不知道为什么，他非常确定万兴唱的就是他想的这首歌，“哈哈。”
　　杨砚关掉了水，声音比刚刚清楚不少，“你笑什么？”
　　望舒清了清嗓子，躺在床上轻轻的哼唱起来，“血和眼泪在一起滑落，我的心破碎风化，颤抖的手却无法停止，无法原谅……”
　　虽然有那么一点跑调，但是万兴唱的，的的确确是这首歌，杨砚拿起手机，调成前置摄像头，望舒看着，有一颗水珠从他的发梢滑落，顺着他的睫毛，滴在了嘴角，一路滑到喉结，消失在胸膛。
　　“你，你怎么知道的？”
　　望舒回过神，冲他甜甜一笑，“原配变小三，这你都不知道，平时不看电视剧吗？就一门心思研究小黄片了是不是。”
　　杨砚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他还点了点头，“对啊。”
　　“对什么对。”望舒嘟囔着把视线再次落到他的脖子，“欸？你脖子后面是沾了什么吗？”
　　“嗯，纱布，今天拍戏的时候受了点伤，已经处理过了。”
　　他一说受伤，望舒自己的脖子都开始疼了，“伤口很严重吗？疼不疼？洗澡没事吗？沾水不会感染吗？”
　　杨砚露出了一个沾染情欲味道的微笑，声音却可怜巴巴的，“我很疼……”
　　哦，他洗完澡了。
　　哦，看来一点都不疼。


第89章 
　　原舟的澄清让关于两个人恋情的谣言有了一个浑水摸鱼一般的结果, 毕竟就看聊天记录，原舟喜欢望舒的意思很明显，仍有人对他们俩之间的进展有所期待。
　　金童玉女的美好爱情, 在这个世俗的世界里永远被喜爱。
　　而刘娟婚礼上流出的大部分视频和照片则让网友们确定了杨砚望舒好朋友的关系, 还有人猜测，他们之间或许有亲戚。
　　又是邻居，又是朋友, 再加上亲戚, 不好才说不过去。
　　所以望舒，很光明正大的去海城影视基地探班了。
　　光明正大到, 上飞机之前还特意发了个微博。
　　隔壁王叔：途径海城，要不要去探个班？
　　【要！】
　　【哈哈哈哈哈要啊】
　　【杨砚】
　　扫了一眼千篇一律的评论，望舒关掉了手机，对着玻璃理了理自己卫衣的帽子。
　　临近十二月, 京城的天气愈发凉了，望舒只穿了一件衬衫和一件卫衣，这会有些冷，不过等到了海城，就会暖和很多，这样刚刚好。
　　他想着海城宜人的温度，想着在那里的杨砚, 嘴角不可抑制的弯了起来。
　　多久没见了。
　　望舒掰着手指头算，把脚趾头也算上就刚刚好。
　　二十天了。
　　虽然天天发微信，打电话, 但望舒还是很想很想杨砚，很想趴在他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的腰，这种渴望让望舒都觉得自己是个病态的人，明明他没有那么喜欢和人亲近来着。
　　坐在飞机上，望舒就想，等到了片场，他要怎么和杨砚打招呼，既能表达出自己心里的想念，还不至于引人注目，他甚至想好了要怎么抱杨砚，用什么样的姿势，什么样的表情。
　　望舒想了好多好多，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他下飞机的时候，机场里人山人海，大多数人的手里都举着写着望舒名字的牌子。
　　望舒真的懵了，一脸懵逼的站在那，呆呆的看着她们。
　　什么情况？就算他说要来海城，也没有具体的时间，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粉丝来接机？
　　“哈哈哈哈！”人群里传出爆笑声，显然对望舒的表现非常满意。
　　搞？搞事情吗？
　　望舒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握住了双肩包的带子，像小学生上学似的，紧张而忐忑的往外走。
　　人群跟随者他的脚步，渐渐的后退。
　　望舒不由的向身旁拿着大炮拍照的粉丝打听，“你们，是什么情况？”
　　“哈哈哈哈，你猜啊。”
　　嗯？这个态度？
　　望舒忽然笑了，感觉自己猜到了答案。
　　他整理好情绪，大步的往前走，没多远，就看到了站在人群中间的杨砚，他和绝大部分来接机的粉丝一样，手里拿着一张纸，用记号笔写着望舒的名字。
　　难怪。
　　望舒走过去，在众多人面前，笑着问他，“你干嘛呢？带头扰乱机场秩序，搞事情啊。”
　　杨砚说，“我拍戏这么多年，头一次有人来探班，当然要隆重一点，只不过没想到这么隆重。”
　　身旁的粉丝露出一个略微苦涩的笑。
　　望舒也笑，“接待外宾似的，走吧。”
　　他们没有很用力的拥抱，望舒觉得有些可惜，不过……一下飞机就能看到他。
　　好开心。
　　上车后，杨砚对着车窗外的粉丝挥了挥手，“再见，注意安全。”
　　“好~”“知道了。”“砚哥再见！”
　　“嗯，再见。”
　　外面的粉丝对着车内大喊，“望舒再见！要经常来探班哦！”
　　听到声音，望舒探出头，一口答应下来，“我会的，你们千万注意安全。”
　　“嗯嗯！”
　　关上车窗的一瞬，杨砚转头对望舒道，“很可爱吧。”
　　里面的望舒点了点头。
　　杨砚的语气温柔而宠溺，惹得几百个粉丝连声尖叫，追着车走出了很远，一直挥手道别。
　　直到她们的声音消失不见，望舒才转过身，对着杨砚感慨，“好热烈。”
　　“嗯。”即便被所谓的粉丝狠狠伤害过，可杨砚仍觉得眼前这帮小女孩可爱的不得了。
　　“那你这样，没事吗？动作也太大了。”
　　杨砚挥了挥手里的帽子和口罩，“我是做了伪装才来的，被认出来了，人就越聚越多。”
　　望舒笑了起来，他看杨砚的眼神充满了黏稠的爱意，那种感觉让杨砚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暖融融的，舒服极了，“这么看着我干嘛？”
　　望舒歪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万兴，确认不是陌生人后才对杨砚道，“我想你了。”
　　“我也想你。”
　　万兴真的忍不住了，“你们够了！别太过分！你说好不容易你俩的事安稳下来了，这一整，明天又得上热搜。”
　　听得出来万兴真气着了，方言都飚了出来。
　　望舒安抚他，“别慌，你是做贼心虚，别人才不会往歪了想呢。”
　　的确，现在网上的舆论很稳，杨砚和望舒好朋友的身份没人怀疑，就连他们的cp粉也只是靠脑补yy，没有多少认为他们俩真是一对的，想到这，万兴稍稍松了口气，“还是得注意点，小心使得万年船。”
　　杨砚握住了望舒的手，带到自己的大腿上，凝视着他的脸，轻声说道，“不必万年，这船，总会开到岸边。”
　　一个艺人再怎么红，再怎么火，等年纪大了也会让位给新人，在娱乐圈里销声匿迹，那个时候，万兴也没必要操这个心，他笑了一声，“那你就安安稳稳的开到岸边吧。”
　　杨砚没再说话。
　　望舒累了，这会顺势靠在他的身上，合拢了自己的手掌，与他十指紧扣，“我还有句话要和你说来着。”
　　杨砚微微侧头，低声问他，“什么？”
　　“我小姨让我带给你的，在飞机上我还记得，下来的时候受到了惊吓，忘记了。”
　　“应该不是什么好的话，对不对。”
　　望舒嘿嘿一笑，“对头。”
　　杨砚看着他的笑容，有些漫不经心的猜测，“是不是和我不在家有关系？”
　　“欸？你怎么知道的？你接着说。”
　　杨砚笑眯眯的摇头，“就到这，在显得我很厉害的时候就停止。”
　　“切……对了，你一会回片场吗？是请假出来的吗？”
　　“直接回酒店，今天的戏份都结束了，你来的日子好。”
　　回酒店！
　　棒！
　　看望舒露出傻笑，杨砚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
　　他知道，望舒想他，很想很想。
　　他也如此，时时刻刻。
　　到了酒店房间，望舒有被小小的震撼一下。
　　拍摄胃心的时候他和杨砚一直都住在剧组租赁的别墅里，这算是他第一次来杨砚住过的酒店，讲真的，一个居家男人有种能力，可以把任何地方变成家一样。
　　“这是什么？”
　　“电磁炉和冰箱。”
　　望舒看着还盖着蕾丝帘子的冰箱，露出苦笑，“我还不知道这是电磁炉和冰箱，我想问酒店里为什么出现这个？”
　　杨砚淡定回答，“做饭，外面吃挺贵的，还不健康。”
　　o几把k。
　　“你买的啊？”
　　“为什么买，也用不了几个月。”
　　“那是哪来的？”
　　“在酒店经理那租的，五百块钱很划算吧。”
　　杨砚的表情里还有点小得意。
　　望舒搓了搓手，一把捧住他的脸，用力的揉搓，一字一句的问，“你，很，穷，吗——”
　　杨砚瘦了，瘦了很多，两颊的肉都挤不起来了，不过他属于那种骨相好看的人，即便瘦，也有种病态的英俊。
　　“不穷啊。”杨砚把他搂进怀里，“没必要花的钱为什么要花。”
　　“你买烘干机和吸尘器的时候不是挺大方的吗？”
　　“那是给家里买，当然买好的啊。”他说的理直气壮，让望舒心里一暖。
　　家啊。
　　他们的家。
　　哈哈哈哈哈哈哈。
　　无法言表的开心让望舒整个人都显得傻兮兮的，“我昨天还收到你买的杯子了。”
　　杨砚自打买了烘干机和吸尘器之后，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喜欢在网上买一些东西，大到家用电器，小到卫生纸，有用的没用的，买了好多好多，望舒的生活都精致了起来，就比如，原本他喝水喝茶都用一个杯子，现在喝水用喝水的杯子，喝茶用喝茶的杯子，喝咖啡用喝咖啡的杯子，昨天又收到了两盏酒杯。
　　他喜欢给家里买东西。
　　可九楼的那个房子，以前杨砚住的时候可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像样板房。
　　嗯，那就是个房子。
　　杨砚住的酒店有很大的客厅和阳台，茶几上铺着一层剧本，望舒坐在沙发上等着杨砚给他倒水，随手哪起剧本看，这一看，就着了迷。
　　主角是三兄弟，杨砚饰演的老三名为赵东华，前期是叛逆的幺儿，中期是心狠手辣的国民党军官，后期则和两个哥哥一起抗战救国，最后为了保卫南京保护大哥战死沙场，他的死即便是在剧本上也让人唏嘘不已。
　　赵东华是三兄弟中最优秀最有能力的，他自小和母亲在国外生活，毕业于高级军事学院，精通日语德语法语三门外语，身材高大，长相俊朗，优雅而有风度，常常穿着剪裁精致的手工西装，头发永远整齐干净，哪怕是在生死关头，也是从容不迫的，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他赶到惊慌，他可以残忍的割掉敌人浑身的肉，也可以温柔的给身旁的小士兵点一支烟，然后笑着告诉他，不用害怕。
　　赵东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在死之前，他已经看清了国内的局面，甚至想好了加入共党，未来的每一步他都算计的清楚不过，他本该活到和平年代，身居高位，将政治当成消遣似的过日子。
　　可他的软肋就是亲人，为了保护爱他如子的兄长，被敌军打成了筛子，他浑身是血的躺在城门下，微笑着看着漫天硝烟，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赵东华也圆满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第90章 
　　“你觉得这剧本怎么样？”杨砚坐在一旁整整一个小时, 发觉望舒并没有想理他的意思，忍不住开口把他从剧本里拉出来。
　　“嗯？你问我什么？”
　　“我说，剧本怎么样？”
　　望舒抬起头, 认真的回他, “精彩，大气，细腻。”
　　大师出品就是不一样, 每一处剧情的衔接和入微的细节都让看剧本的人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就像赵东华年少时第一次杀人, 他非常紧张，不安, 又透着那么一丝的兴奋，他的本性像极了那个军阀父亲，对鲜血和战争有种天生的渴望，他就是该出生在乱世里的英雄, 他唯恐天下不乱。
　　这样一个本性就坏的人，在杀完人后居然帮冷掉的尸体用温水擦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动作和眼神皆无比温柔。
　　他的行为也太奇怪了吧，究竟是什么意思？
　　望舒再往下看，是一段旁白。
　　其实这人与赵东华无冤无仇，他可杀也可不杀，为了取得处长的信任, 他没有太多考虑，动手取走了一条鲜活的生命，赵东华并未产生多少愧疚, 但他认为，被他杀死的人，怎么也要体面一些……
　　看完这段，望舒就懂了，“你这个角色，有点变态。”
　　他的表情明明在说非常变态，杨砚轻笑出声，显然早已预料到他会这么说，“这个问题，我问过导演和编剧，他们说那个年代有很多这种性格的变态，有变态的善，有变态的恶，也有赵东华这种，受父母兄长影响，善恶平衡的变态。”
　　“善恶平衡？这词很高级啊。”
　　“嗯……就是极致的善，和极致的恶，一个很矛盾的人吧。”
　　望舒点点头，把剧本随手放在了茶几上，“明天我能去片场看你拍戏吗？”
　　“当然，不过，你除了剧本的事，没有别的话要和我说吗？”杨砚说着，往他身旁凑了凑，握住了沙发的扶手，将望舒圈在了自己的胳膊里，他们的距离很近，望舒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这姿势暧昧极了。
　　这举动也很奇怪。
　　望舒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你是杨砚吗？”
　　杨砚笑了笑，眉眼中的温柔简直能让人溺毙其中，“不一定，有一半是赵东华。”
　　难怪，从机场离开那会望舒就纳闷，在粉丝面前说甜言蜜语不是杨砚的风格，可那会他满心只有见到杨砚的兴奋，也没有想太多，“这就是传说中的入戏？”
　　“算是。”
　　那还挺可怕的，赵东华再怎么说也不是好人，就好像小说里的偏执狂掏心掏肺的爱一个人，会显得很有魅力，可在现实当中，不管他多帅，多富有，都令人胆战心惊，“悠着点。”
　　杨砚低头，亲吻他的嘴唇，一下，两下 ，每次都浅尝即止，带着诱哄的味道，可双手，就没有那么克制了。
　　望舒的力气就像是握在手里的沙，迅速流逝，无法支撑手掌拢起的动作，他软软的靠在抱枕上，脚背绷得笔直，浑身上下都窜流着燥热的火，呻吟声无法抑制的从喉咙里冒出，白皙的脸颊因此染上了一层红晕。
　　“嗯……”
　　“望舒，我想你。”
　　……
　　杨砚给赵东华这个角色灌输了太多属于自己的东西，哪怕剧本上没有任何的表述，他也会自行完善这个人的人格，包括性。
　　善恶平衡的变态对待爱人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在望舒没来之前，杨砚每晚都会琢磨。
　　现在他很直接的告诉了望舒。
　　望舒看着坐在床尾帮他叠衣服的杨砚，回想着刚刚极致温柔的挑逗，神情中带着些许餍足。
　　赵东华如果安分点，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你要在这样看着我，我们就没法吃饭了。”
　　望舒回过神，冲他挑了挑眉，“吃我没吃饱吗？”
　　杨砚叠衣服的动作一滞，侧头看他，那个眼神让望舒瞬间认了怂，“开玩笑开玩笑，当我没说。”
　　“放心，我也是人，再来一次真吃不到饭了。”
　　望舒笑了，用脚尖踢了踢他的背，“我衣服在行李箱里，帮我拿来，好饿啊。”
　　“嗯。”
　　看着杨砚从卧室出去，望舒拿出手机，刷起了微博。
　　他到酒店至今，刚过了五个小时，杨砚接机的事就上了热搜，底下评论热闹的不得了，粉丝都跟过年了似的。
　　【甜甜甜！！！！！】
　　【这对cp我能站一万年！】
　　【听到砚哥说从没有人来探他的班时，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不过现在都好了！砚哥加油！我会一直爱你的！】
　　一直爱吗？
　　能一直爱杨砚的只有他。
　　望舒想想还有那么点感动自己。
　　换好了衣服，望舒随杨砚及万兴还有两个助理一起出门吃饭，吃饭的地方是一家曾有很多来海城影视基地拍戏的演员光顾过的火锅店，这地方好就好在独立包厢特别多，比较安静舒服。
　　望舒坐下后就懒得动，杨砚和两个饿极了的助理一起出去调配酱料，期间万兴问他，“你剧本写得怎么样了？”
　　这个问题好突然，望舒叹了口气，“就那样，刚打头。”
　　万兴憨厚一笑，“现在好多影视公司等着拍你剧本呢，联系不找你的，就都联系我了。”
　　望舒来了兴致，“一集多少钱？”
　　“你猜。”
　　他随口说了个数字，“二十万？”
　　二十万不多不少，算是编剧界的高价。
　　万兴摇头，伸手比了个五，“五十万，如果你本人出演角色，还另给片酬。”
　　“天价啊。”得到这么个数字，望舒还真没想到，他那刚打头的剧本，可配不上这个价钱。
　　“欸，不算天价，你的剧本现在有一个宣传的价值。”
　　望舒不太理解，“价值？我现在因为奇行有人气，可再过一个月，奇行就播完了，我的剧本还遥遥无期，剧本，拍摄，后期，成品出来也要一年加半载，那会还有这个价值吗？”
　　关于这点，万兴看的明白，“杨砚是未来可期的啊，等黎明结束了，在来两部电影，明年就是杨砚年。”
　　说话的功夫，杨砚推门走了进来，手里除了两碗火锅料，还有一盘哈密瓜，“我看哈密瓜很新鲜，给你拿了点，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闲聊。”望舒随后拿了一块哈密瓜，对着中间果肉最多，最水灵的位置咬了一口，随手将边角放到了一旁。
　　杨砚看着，没说话。
　　对面的万兴也觉得哈密瓜水灵，他不爱吃这东西的，不过今天看望舒吃的甜，感觉馋了，“我也来一个。”
　　只咬一口，不合口的味道让他一个劲撇嘴，“哪好吃了。”
　　万兴把剩下的哈密瓜扔到了桌子边上，杨砚立即皱眉，“吃干净，浪费！”
　　他的语气完全是凶巴巴的训斥，望舒都跟着一愣，嘴巴也不动了，视线落到了自己剩下的那块上。
　　杨砚看他迷茫的眼神，觉得可爱，声音放柔，“没事，那个一会我吃。”
　　万兴一口血上不去也下不来，憋的脸都红了，“双标，双标的太过分了你。”
　　杨砚好像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差别待遇，也不好意思再说万兴，默默的拿起望舒吃剩的哈密瓜清理干净。
　　万兴还没解气，可服务员推门进来送菜，他也不好在说什么了。
　　“您好，您点的特色五花肉一盘，嫩牛肉一盘。”侍者的服务很周到，事实上周到的原因是包厢里坐着她喜欢的顾客。
　　杨砚接过两盘肉，礼貌的道了声，“谢谢。”
　　“不客气，三位慢用。”出了门，年仅二十岁的服务员激动的浑身发颤，她早就知道杨砚在附近拍戏，可从来不见他到这吃火锅，今天可算见到了。
　　“欸！怎么样？近距离看是不是特帅？”
　　“超帅的！你知道吗，望舒也在，他们坐在一起吃瓜的场面也太好笑了！”
　　上了菜，望舒才把哈密瓜放下，他早就饿了，还是中午吃的饭，这会都要半夜了。
　　望舒夹了块嫩牛肉放到沸腾的汤里，涮了个半生不熟就迫不及待的拿了出来，停了两秒放进嘴里，一脸满足的感慨，“爽——好久没有这么晚出来吃火锅了。”
　　万兴可得着机会怼杨砚了，“托你福，我们也能出来吃一次。”
　　“为什么？”杨砚需要控制体重不能吃，他们又没有这个限制。
　　万兴哼了一声，“有些人不让啊，一说要出来吃火锅就说太贵，让买底料在酒店自己弄，忒抠门。”
　　两个助理纷纷点头，尤其是贪吃的小满，“就是。”
　　“不是。”杨砚反驳的倒是快，“我没拦着你们出来吃。”
　　“你没说出去吃不如在酒店吃划算这种话？”
　　“我说你就听？”
　　“你——”
　　看万兴一副要被气死的样子，望舒才笑眯眯的出来劝，“好了好了，多吃点，这顿我请客。”
　　有了这句话，万兴才吃的舒心了。
　　其实他生气的原因在于，要是他带着两个助理出来吃饭，那就得他来请客，杨砚一起，不就可以杨砚请客了吗，以前喝杯咖啡都是杨砚花钱，嗯……更久以前，杨砚还没火的时候，都是他花钱的。
　　后来结婚了，有了家庭，万兴就是能省则省。
　　杨砚和他是一个性质，只是万兴没意识到。
　　吃饱喝足，一行人回到了酒店，都十二点了，酒店门口还守着几个前线粉丝，看他们一过来，就咔擦咔擦的拍照，“砚哥！”
　　好多艺人都不会理会她们，只有杨砚每次到这个时候都要说一声，“你们早点回去。”
　　“知道了！”
　　“天天知道……”杨砚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在他看来一帮妙龄少女深更半夜的在酒店门口游荡实在不好。
　　望舒走在最后，看着杨砚摇头就止不住的笑。
　　他今天嘴角一直翘着，就没下来过。
　　“望舒！早点休息哦！”
　　这个声音格外的吸引人，众人齐齐将视线投过去，是一个男人，长相和声音一样粗狂，可脸上却带着比女粉还娇羞的神情。
　　男，男粉？
　　望舒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就冲他挥了挥手。
　　男粉更激动了，扯着嗓子喊，“望舒我爱你！”
　　望舒瞬间低下头，大步的往电梯方向走。
　　这场面太搞笑了，几个前线粉丝都忍俊不禁，谁都没有注意到杨砚看那个男粉的眼神有多阴森。
　　回了房间，杨砚还对男粉耿耿于怀，“你冲他挥手干嘛。”
　　“啊？”望舒没想到杨砚会有这种反应，“挥手怎么了？”
　　“不好。”杨砚说完，特意指出哪里不好，他一本正经的看着望舒，低声道，“显得你很gay。”
　　他的脸很冷，可望舒还是想笑，“这句英文说的非常好。”
　　神经病，他和原舟都闹成那样了也不见杨砚吃醋。
　　很快，望舒就知道杨砚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映了。
　　都是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杨砚躺在床上冷不丁开口，“他说爱你，你干嘛害羞。”
　　“我害羞？”
　　“你刚才脸都红了。”望舒向来只对杨砚脸红，专属的福利给了一个陌生男人，这让杨砚很不爽，越想越不爽。
　　望舒打了个哈欠，把腿搭在他的身上，轻声的哄着难得吃醋的杨砚，“那是尴尬的，搁在你身上你也尴尬。”
　　见他困了，杨砚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睡吧……”
　　“嗯。”
　　……
　　翌日中午。
　　望舒跟着杨砚去了片场，大制作的片场就是不同凡响，到处都是群演和工作人员，人多而不乱，看着就有规模。
　　望舒注意到，这还有不少的小演员，“怎么这么多小孩？”
　　“今天拍福利院的戏份。”
　　这场戏望舒昨天在剧本上看到过，很悲情。
　　混战时期，大哥的孩子在街上走失，辗转反侧被送到了福利院，赵东华得到消息后冒着城中满是敌军的危险和土匪二哥一起来找这个孩子，想要把他带回去，可福利院上上下下三十多个小孩，二哥人虽冒失粗狂，但心地颇为仁善，尤其是对这些经历过残酷战争家破人亡的小孩，因此提议把这些孩子都带出城外。
　　赵东华不同意，人多眼杂，他担忧被敌军发觉。
　　可若不早些带这些孩子走，敌军暴虐成性，这些孩子的命很容易葬送于此。
　　就在此时，一群女学生逃到此处，得知两人是来救人，便提议大家一起，趁着夜色逃出小城。
　　女学生中有二哥故人，且是喜爱之人，二哥一口答应下来，用飞鸽传书给城外弟兄，打算联合他们一起，硬闯出城。
　　赵东华不发表任何意见，心里打定主意，先带着侄子离开，不料在走之前，被二哥发现，二哥对他的行径极为不齿，说他铁石心肠，赵东华对二哥的鲁莽也很无奈，两人僵持不下，最终赵东华劝服了二哥，按照他的计划行动，未曾想他刚把侄子送到安全地带，敌军便发现了一众女学生，并意图不轨，几番斗智斗勇后，十几个女学生与三十多个孩子只活下了不到十人，幸好赵东华带着城外的土匪及时赶回，否则一个也活不下来，然而二哥故人惨死，二哥也重伤，从此兄弟俩结下了仇。
　　这场戏只剩下最后一部分，等拍摄完毕，福利院的场景就要被毁掉了。
　　望舒再次感慨大制作就是不一样。
　　待杨砚换好了服装，拍摄便开始了。
　　望舒躲在角落里看着杨砚从容的指挥着十几个和二哥一样不受控的土匪，时不时的抬手看一眼时间，以确保自己制作的土炸弹会按时引爆，那种胸有成竹的自信，实在太令人着迷了，要不是剧组禁止拍照，望舒真想全程录像，回家好好欣赏。
　　一场戏结束，杨砚的脸上已经沁出一层汗珠，化妆师急忙上前补妆，补妆的这么会功夫，杨砚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剧本。
　　虽然他没时间理自己，但望舒光这么看着他就觉得很有趣，看一天都不会腻，特别有新鲜感。
　　正当望舒打算偷偷摸摸拿出手机照一张照片时，一个穿着民国学生服的妙龄少女拿着剧本走到了杨砚身边，露出一个很甜美的微笑，望舒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见杨砚冷着脸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女孩笑容尽失，转身离开。
　　这勾起的望舒的好奇心，他本想记在心里，等放饭的时候问问杨砚，可站在远处的杨砚却拿出了手机，看动作像是在编辑信息。
　　等他停了动作，望舒的手机嘟嘟的响了起来。
　　杨砚：她对我有意思，我拒绝了，你看，我一点都不尴尬，也不脸红。
　　行，算你厉害。
　　望舒忍着笑意深吸了口气，回复道：我知道错了qaq


第91章 
　　杨砚都这么以身作则了, 望舒觉得自己必须赔礼道歉。
　　他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只要道歉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拍完福利院的这场戏是下午三点, 剧组里但凡有这种大规模的爆破戏, 就会吃顿好的伙食饭，来做一个精神补偿。
　　杨砚进组这么久，头一次耍了个大牌, 让小满去要了两份盒饭。
　　“走吧, 去车里坐。”
　　“嗯。”
　　望舒跟着杨砚进了房车。
　　因为海城影视基地常年有演员来此拍摄，甭管是一线二线, 凡是有点人气的都需要这么一辆能代步能休息的车，不可能把车从家开到这，也不是人人都有钱买，所以海城有专门租赁保姆车和房车的地方, 一般的车一天是一百块，好一点的是两百。
　　杨砚现在怎么说也是一线演员，车就是脸面，哪怕他自己觉得没什么太大用处，万兴也自己做主给他租了最高级的，一天两百三，租三个月有优惠, 总共两万。
　　这两万块没有白花，房车里有一张足够杨砚躺下休息的床，还有一张小沙发小茶几用来吃饭, 当然，也有厕所，不过杨砚从来不用就是了，所以车里面味道不难闻。
　　望舒一上车就躺在了床上，“好凉快。”
　　“开了空调。”杨砚还没洗澡，身上全都是刚刚拍爆破戏时沾染的灰尘，他坐在一把塑料凳子上，拆开一旁的湿巾，不紧不慢的擦着手，“晚上换景，拍火车上的戏，那边太热了，你要不回酒店吧？”
　　望舒摇头，“我在这陪你。”
　　他陪着杨砚自然是高兴，可火车那边的景条件太恶劣，还有车厢内部的打戏，杨砚不想让望舒看到自己太狼狈的样子，“我怕你难受。”
　　望舒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买了明早的机票，去t市。”
　　杨砚愣了愣，“去那干嘛？你真是顺路来看我的？”
　　“不是，田艺明天在t市开演唱会，我顺路去看看他。”望舒说的是实话，只不过他刻意的误导旁人，让旁人认为他的主要目的是去看演唱会，来探班只是顺路。
　　“对啊……明天是田艺演唱会。”杨砚将湿巾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看上去和之前无异，事实上已经动了和望舒一起去看演唱会的心思。
　　可惜，这两天他的戏份安排的很满，根本挤不出时间去t市。
　　杨砚在心里算了算，感觉没什么希望，也就没有和望舒提，“你和他说了吗？你要去的事。”
　　“说了，他给我留了一张位置超级棒的票。”这是望舒第一次参加演唱会，还挺激动的，“听说田艺演唱会的票价翻了两倍呢。”
　　自从《奇怪的旅行》结束后，除了望舒以外的四个人都忙碌了起来，现在只是偶尔在微信里联系一下，望舒和田艺联系的倒是比较频繁，也是田艺热情，出新歌小样喜欢到处给人听，是和谁都比较亲的那种，这次巡回演唱会京城场的时候他就让望舒去了，那会望舒正犯懒，不愿意动弹，就找了个由头没有去，这次望舒主动提出要去，让田艺开心的不得了，望舒还有些不好意思。
　　“是吗？所以他给你留的票是免费的？”
　　望舒点头，随即笑了，“你这不是废话吗。”
　　杨砚更想去了。
　　“砚哥！”房车的门被推开，小满端着三份盒饭走了进来，“哈哈哈，真没想到赵阿姨是望舒的亲妈粉，知道望舒吃居然多给了一份糖醋排骨。”
　　剧组的伙食是真不错，一点不比大饭店的味道差，卖相也好，“哇，大剧组就是不一样，难怪你不到外面吃。”
　　杨砚骄傲起来，“毕竟主演。”
　　“呦，好厉害。”望舒这阴不阴阳不阳的语气可不像是在夸赞他，杨砚笑笑，摸起湿巾，递了过去，“擦擦手吧。”
　　望舒从湿巾袋里抽出两张，抬脸问道，“所以你都不和别的演员一起吃饭吗？”
　　“偶尔吃。”
　　小满把盒饭放好后离开了房车，去找万兴一起吃午饭。
　　杨砚虽然在某些方面对他们小气了点，但是薪资待遇很好，称得上圈子里助理工资第一位，平时想怎么花都可以自己做主。
　　小满一走，杨砚就脱掉了脏兮兮的戏服，只剩一件白色的老干部背心。
　　望舒知道他只是图吃饭干净，可还是一脸慌张的看向他，“大白天的，你干嘛啊！”
　　“你想让我怎么回答？”杨砚用筷子的一端敲了敲他的头，“干你吗？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消停点吃饭吧，晚上回去再说。”
　　“那行吧。”望舒暗搓搓的瞄了一眼他手臂上的肌肉，才发觉杨砚不是瘦了，而是身体更结实了。
　　有他拳头那么大？
　　好像差不多。
　　望舒的审美受林红的影响，有些偏女性化，不像直男或者gay一样喜欢浑身肌肉疙瘩毫无美感的那种身材，可杨砚的身材真的刚刚好，流畅的线条和古铜色的肌肤，让人看了会下意识的咽口水。
　　杨砚刚往嘴里放了一块小排骨，就见一只白嫩嫩的手无声无息的伸了过来，他感觉这只手的主人有点不怀好意，带着椅子往后挪了一步远，“嗯？”
　　望舒冲他甜甜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摸摸~”
　　“摸什么？”
　　“胳膊，我看看硬不硬。”
　　杨砚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晚上摸，我怕胳膊不硬别的地方硬。”
　　“你，你……”他的流氓话导致望舒的语言系统短暂崩坏，好一会才找到思绪，“你的纯情呢朋友，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我说实话而已，况且，不是变得快，是循序渐进的变。”杨砚承认自己变了，不是当年那个在炕上弄望舒，还要捂着望舒的嘴不让望舒叫出来的他了，嗯……或许他不是变了，而是长大了，就像是生活在校园里的小孩，迈入社会十余年，再回首看看过往，就好像在看令一个人。
　　望舒也有变化。
　　变的越来越天真，越来越可爱。
　　他很久没有算计着做坏事了，披着兔子皮的小狐狸，变成了一只纯种小白兔。
　　真好啊。
　　兔子过日子比狐狸无忧无虑的多。
　　杨砚胡思乱想的功夫，望舒已经吃了好几块排骨，吐出的骨头堆放在一起，干干净净的，可见这排骨合他胃口。
　　“好吃吗？”
　　“嗯，特好吃，原来你过的是这种美好生活啊！”
　　杨砚被他的举止逗笑了，“工作辛苦吃的才好，你又不是没看见。”
　　说到工作，望舒食欲大减，他放下筷子，长叹了口气，向杨砚抱怨，“我那倒霉剧本，还处在一个要死不活的状态。”
　　有了庇护，自然没了上进心，望舒现在是空有野心没有动手的能力，拖延症一天比一天严重。
　　“为什么要死不活，说来听听？”
　　“剧本真是不好写，我也想写一部让人看了觉得荡气回肠的大剧，可是……知识层面太少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你知道吧。”
　　杨砚摇头，“是你年纪小，写不来大剧，欧阳编剧写黎明到来前，还是和十几个当代作家一起讨论创作的，就这样还写了将近两年，你急什么。”
　　这话让望舒直接绝望了，“放弃，我还是写小说算了。”
　　杨砚想了想，给他出了个注意，“其实，也不是非要写那种历史大剧啊，搞笑的情景剧也有不少成为经典的。”
　　“你觉得我会搞笑吗？”
　　“我觉得你这个人就很搞笑。”
　　望舒扫了他一眼，“吃饭吧，没得聊。”
　　吃完饭后，助理直接把房车开到了下一个场景，路不平，车也晃晃悠悠的，望舒躺在床上不由感到了疲倦，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杨砚是什么时候下车拍戏的。
　　等望舒醒来，天已经暗了，夕阳的余光丝丝缕缕的洒进车内，让桌子上玻璃杯的水都变成了夺目的橘黄色。
　　刚好望舒有些口渴。
　　一杯水喝光，望舒的喉咙舒服不少，在床上又呆滞了几分钟，他坐起身，穿上被整齐摆放在一旁的鞋。
　　外面有些吵闹，好多个工作人员在附近休息，有的吃零食，有的抽烟，望舒一下车就看到了小满，他正和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女孩说话，这样热闹生动的场景望舒平时在家还真看不到。
　　小满很快注意到了望舒，笑着小跑过来，“砚哥说了，让你醒了以后等他一会，一起回酒店。”
　　“他在哪呢？”
　　“拍戏呢，又碰上死结了，一遍一遍的拍。”
　　“死结？”
　　小满点头，“对，砚哥有个死结，一个镜头要重拍好几次。”
　　这话勾起了望舒的好奇心，他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蓬乱的头发，顺手带上了杨砚的棒球帽，“我去看看。”
　　“那边呢。”
　　小满给他指了个方向，一片空地上有一条火车轨道，而轨道的尽头停放着两节复古的绿皮车厢，周围有很多工作人员正在扯照明灯，估计是要拍夜戏。
　　望舒没走多远就看到了杨砚的身影，他换掉了下午的脏衣服，这会穿着黑色军靴，绿色的军裤，上身的军装不知道哪去了，只有一件雪白的衬衫，袖口被随意的挽起，露出结实的手臂一块复古的手表，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未被点燃的烟，挺拔的站姿和弯曲的手指，每一个细节都显得优雅而贵气。
　　望舒知道杨砚的死结是什么了，他不会抽烟。
　　“杨砚。”
　　听到望舒的声音，杨砚看了过来，挑唇微笑，略带邪气，那模样完全就是赵东华本人，“醒了。”
　　望舒顿了顿，才回答，“嗯，你还要多久。”
　　“还有一场戏，马上了，晚上冷，怎么不穿外套。”
　　原来挂在床边的外套是给他准备的。
　　望舒抿唇，微微侧首看向火车内，“里面好乱啊。”
　　杨砚也往里面看了一眼，“刚拍了一场打戏。”
　　“那你这么干净。”
　　杨砚轻声笑笑，手伸到背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枪，在手指间转了一圈，“高级打戏。”
　　他的一举一动都不是杨砚，而是赵东华，有种高岭之花的冷艳，望舒摸了摸帽檐，“那你拍戏吧，我回车里等你。”
　　“还要好一会呢，陪我抽根烟。”杨砚干净利落的把枪别到身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打火机，“导演说，我抽烟的动作像个新手。”
　　果然是因为这个，剧本里的赵东华可是个名副其实的老烟枪。
　　“你来一下我看看。”望舒是会抽烟的，和秦朗陈宇他们玩的时候也抽过，不过有一次没吃饭，连抽了两根烤烟后又恶心又头疼，难受的动都不能动，自从那次后望舒就不抽了，一转眼，已经快要六年了。
　　算上在那个世界的三年。
　　做演员最重要的就是解放天性，不怕尴尬，杨砚看着望舒，瞬间进入角色，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散漫，动作熟练的点燃了夹在食指和中指间的烟，低头抬眼的动作都十分迷人。
　　可惜，他不会吸烟，只能将烟雾含在嘴里，三五秒后吐出，的确不自然。
　　望舒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也没笑话他。
　　杨砚叹了口气，随手将烟按在身边的柱子上，“我已经练了很久了，差点呛死。”
　　以前这种戏，只需要拍摄一个点烟的动作，一个镜头带过就好，可火车上这段，在赵东华吸烟的时候，是有内心旁白要念的，所以他最起码得吸两口。
　　也不是没有人教过他，剧组会抽烟的人多得是，可这种东西，不是说教就能教会的。
　　导演和编剧也没想到，杨砚不会抽烟，这圈子里，不会抽烟的人太少，凤毛麟角的存在还被他们赶上了。
　　“哈哈，你可以多试试，努力学习，说不定就开窍了。”望舒没说自己会抽烟的事，在遇到杨砚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本人眼里都是黑历史。
　　“又不是什么好事。”杨砚笑着抬起手，是想摸摸他的脸，猛地想到这周围都是人，手拐了个弯，落在了他的手臂上，轻轻的捏了一把，“回车上吧，估计一会就要开拍了。”
　　望舒点点头，往房车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这场戏ng了几次，杨砚点燃了多少根烟，总之拍摄结束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换上自己衣服的杨砚身上有着难以遮掩的烟草味。
　　“你干嘛呢？”脱掉了戏服，抛开了赵东华的影响，杨砚顿时开朗不少。
　　“打游戏，在小满那吃的安利。”望舒趴在床上认真的操作着自己的角色，“我这局马上就结束了。”
　　“没事，你慢慢玩。”杨砚嫌弃自己身上的味道，转身去找湿巾，“我们回酒店还是去吃饭？”
　　望舒翘起脚晃悠两下，“就酒店吧，我想吃你给我做的。”
　　杨砚找到湿巾后坐到他旁边，啧了一声，“你都不心疼我的，我这么累，还让我做饭。”
　　“我就想吃个蛋炒饭。”
　　“蛋炒饭？那可以。”
　　杨砚有自己的小心思，要做菜的话，得买菜，洗菜，炒菜，吃完了还要洗碗，望舒明天早上就走了，他不想在这上面耽误时间。
　　车开回酒店，望舒又看到了昨晚等在酒店门口的那帮小姑娘。
　　今天的喊声也和昨天一样，“砚哥！砚哥！晚上好！”
　　杨砚下车，也说了和昨天同样的话，“你们早点回去。”
　　“哈哈哈，好！的！”
　　紧跟着下车的望舒让一众粉丝愣了愣。
　　他这班，探的有点长了。
　　随即，又听到了昨晚的声音，“望舒，望舒！”
　　这次望舒是脸不红心不跳，只是微微拉低了帽檐，目不斜视的进了电梯，态度近乎冷漠。
　　杨砚心情愉悦，脚步轻快的与他一前一后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后，杨砚的粉头低头问身旁好友，“望舒那帽子，好像是砚哥的吧？”
　　“是啊。”
　　“你不觉得，他们俩有点怪怪的吗？”
　　“切，腐眼看人基，我发誓，他们俩绝对直男，不说砚哥，你看望舒刚刚那态度，直的不能在直了好吗。”
　　女孩看向望舒的男粉，他已经忧伤的掉眼泪了，“嗯……那就是我想多了。”
　　“不过，我悄悄的和你说，我还真怀疑砚哥是弯的……”
　　“啊？”
　　“嘿嘿，弯的更好，没有曝光恋情那一出，我已经被祖博鑫伤透了，这种伤害受不了第二次。”
　　“优秀。”
　　这边望舒已经吃上了蛋炒饭，也不知道杨砚动作怎么就那么快，望舒洗把脸的功夫蛋炒饭就好了，“你有点退步啊。”
　　杨砚握住他的手，用勺子舀起一点，送进嘴里。
　　味道好像是有点差，“米饭不好，要不，我帮你要点别的？”
　　这个还真不是杨砚甩锅，这家酒店擅长做西餐，米的质量一言难尽。
　　“不用了，凑合吃吧。”望舒把杨砚用过的勺子塞进嘴里，舔了两下，看似不走心的说了一句，“你身上一股烟味，去洗澡吧。”
　　杨砚本来是打算去洗澡的，听他这么说，直接坐到了一旁，他想和望舒说，等你吃完，我们一起洗。
　　可话刚欲出口，杨砚突然听见，卧室里传来梆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碰到了木头。
　　“……你吃吧，我去洗澡。”
　　望舒饭嚼到一半，呆呆的停住，不解的看着杨砚的背影。
　　咦？是他暗示的不够明显吗？


第92章 
　　杨砚走进卧室, 随手关上了房门。
　　每天下午一点，酒店的保洁员都会来打扫卫生，杨砚有交代过卧室不准进入, 他去片场之前, 时间再怎么紧张都会简单的打扫一下，现在放在床边的拖鞋有些歪了，床头柜上的水杯也有微微移位。
　　杨砚皱眉, 视线落在了酒店白色的床罩上。
　　这下面是空的, 要是藏个人，绰绰有余。
　　心里有数了, 杨砚却没打算掀开来看看，他脱掉身上有些脏的外套打开半透明的衣柜，从里面拿出一件长长的风衣穿在了身上，又给望舒拿了件厚实的卫衣。
　　海城昼夜温差大, 外面这会有点凉。
　　“欸？你咋没洗澡呢？”
　　“突然饿了，我们到楼上吃点东西吧。”
　　望舒捧着还剩一大半的蛋炒饭像看傻子一样看杨砚，“你病了吗？”
　　杨砚笑，把手里的卫衣扔给他，“带你吃大餐还不乐意，穿上点衣服，上面冷。”
　　酒店用餐的地方分两块区域, 楼下一层是吃早餐的，而顶楼，一般是吃烛光晚餐的。
　　这是什么情况？约, 约会吗？不太好吧？
　　望舒嘿嘿一笑，一边换衣服一边问杨砚，“叫万兴他们吗？”
　　“不叫，人均消费水平有点高。”
　　咦，这也太不好了。
　　明知道不好，望舒还是跟着他上了电梯。
　　吃晚餐的地方在二十三楼，是半露天设计，晚风徐徐，可观夜景，虽然夜景不是很美，但是灯光的气氛极佳，乍眼一看，很是浪漫。
　　望舒还是第一次和杨砚在这种地方吃饭，他东张西望的扫了一圈，挑了个靠边的位置。
　　不是这比较隐蔽，恰恰相反，前后都有人。
　　嗯，还是要光明正大些。
　　“这是本酒店今日菜单，二位客人看需要些什么。”
　　望舒从使者手中接过菜单，眼睛又明亮又纯净，还透着点小兴奋。
　　杨砚被他的眼神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他知道让望舒兴奋的不是高级而洋气的美食，是和他在这种地方吃饭。
　　好像，真的是第一次，不，连第一次也不算。
　　杨砚叹了口气，“你随便点吧，我也不知道吃什么，和你一样就好。”
　　望舒眨了两下眼睛，“你不嫌贵了？”
　　“为什么吃中餐我总嫌贵，因为中餐我都会做，知道一道菜本该多少钱，西餐我又不会做，再说，这种情况下，你可不可以别揭我短，吃就完了。”杨砚的话惹得使者抿嘴偷笑。
　　“那我点了，要两份菲力牛排，两份蘑菇浓汤，零八年小拉菲……”
　　他这边还没点完，杨砚站了起来，“听不下去了，我肉疼，去个洗手间。”
　　“这种情况下，你就不能装的大方点。”
　　杨砚回头瞪他，“你一瓶酒喝我三千，我还不能肉疼？”
　　望舒笑眯眯的点头，“能，你去吧。”
　　洗手间在外面走廊里，杨砚走到无人的角落，拿出手机给万兴打电话，“喂。”
　　“怎么了？”
　　“我房间里有人，应该在床下，我在顶楼，房门反锁了，你带着小满，找两个保安，去解决一下。”
　　万兴那边懵了好一会，才不可置信的问，“你床底下有人！”
　　“不用重复了，赶紧带人过去，别把事情闹大，我不太确定那个人是什么时候躲进去的，搜一下身，看看有没有什么设备，酒店房间也都检查一遍。”
　　“你，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你和望舒没做什么吧？”
　　虽然很不想说这些，但是杨砚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猜应该是今天下午保洁打扫房间的时候进去的，如果是那时候，就没事，反正你找人仔细检查一下吧，以防万一，对了，这事别和望舒说，怪膈应人的。”
　　这次万兴很果断，“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杨砚的转身看向望舒，他穿着略有些宽松的白色卫衣，戴着白色鸭舌帽，正杵着下巴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精致的侧面有种朦胧的少年感，无辜，清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保护他，庇护他，即便他不需要，也想把生活中最好的一面呈现给他。
　　“点完了？”
　　“嗯，待会给钱的时候别骂人啊。”
　　杨砚笑，“我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放心。”
　　望舒还是有点担心，他小声的问杨砚，“我们俩单独在这吃饭，不好吧？要是被认拍了传到网上怎么办？”
　　他这样小心翼翼，让杨砚都有些后悔入这行了，“你前后左右看看，在这吃饭的人谁会拍你。”
　　望舒前后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他们，放心不少，“我不是怕影响你吗。”
　　“这样啊，那你发个微博好了，你不是喜欢光明正大吗？”
　　杨砚只是随口一说，望舒却觉得他这个注意非常的棒，“有道理啊，我发个微博，你转发怎么样？”
　　杨砚忍不住咧嘴，怕望舒认为自己在笑话他，便用手遮了遮，“嗯，你确定不是在蹭我热度吗？”
　　蹭热度？
　　好像有点这个意思。
　　望舒发完那条去探班的微博以后，粉丝又涨了好多。
　　“能蹭吗？”
　　“一家人，客气什么。”
　　很快，望舒点的开胃菜上来了，在这么洋气的地方，他很土鳖的打算等菜全都上齐在拍照，杨砚对吃西餐更没有什么经验了，望舒想怎么吃，他就听安排。
　　望舒很自在，“这要是和我小姨在外面吃饭，她又要说我了。”
　　“说你什么。”
　　“你知道吗，就是，以前，她第一次带我到这种地方吃饭的时候，我连刀叉都用不好，她说我跌份，然后就天天带着我吃，什么时候练会了，什么时候算完，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西餐特别反感。”
　　林红的确是会和小孩说这种话的人，她不会管什么孩子脆弱的自尊心，只想把自己觉得是毛病的地方纠正过来。
　　杨砚喝了口酒，第一次问望舒，“那，你那时候，过得好吗？”
　　望舒点点头，语气轻快，“挺好的啊，有吃有喝，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若不是他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杨砚就信了。
　　“我都不记得我父母长什么模样，很小的时候，有一场大旱，整整三年没有下雨，颗粒无收，饿死了很多人，嗯……都记不清了。”
　　杨砚不同于望舒，他对父母毫无印象，也不会有任何悲伤的情绪。
　　望舒看向远处的灯光，一字一句道，“我们是，难兄难弟。”
　　“别，你比我惨。”
　　这个望舒不乐意，“谁比你惨，我好歹吃喝不愁。”
　　他那会惨就惨在已经懂事了，一时间受不了失去至亲和生活的翻天覆地，但望舒认为，心理难过比身体难过要好很多。
　　杨砚不与他争辩，这种事也没什么可争辩的，“是，那我比较惨。”
　　望舒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一直窝在手里的叉子，“别说了，再说下去就没有胃口了。”
　　“好，不说这个，你明天几点飞机。”
　　这个话题望舒仍然拒绝，“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吃，不想直说好了，我们回去是蛋炒饭，这会应该没凉。”
　　杨砚紧抿的嘴唇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他缓声道，“想让你吃，回房间有什么意思。”
　　哇？
　　望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拍了这部戏觉悟都提升了啊。”
　　说话的功夫，菜上齐了。
　　杨砚调整了一下使者的摆盘，“拍照吧，不是还要蹭热度吗。”
　　“嗯。”
　　他们俩很少在一起自拍，不过要自拍，也非常的快，吹嘘一点说，两个人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皮肤也没什么瑕疵，怎么照都好看，况且望舒学了几天摄影，对于角度的拿捏很科学。
　　“来，摆一个酷一点的表情。”
　　杨砚瞬间魏新上身，又酷又邪魅，和刚刚那个卖惨的人完全搭不上边。
　　望舒举着手机，将两个人的脸和一桌子精致的西餐拍到一起，“完美，我加个滤镜。”
　　杨砚扫了一眼他完美的照片，“那个，能提个小要求吗？”
　　“说，你请客你最大。”
　　“帮我p白一点呗，你显得我好黑。”
　　望舒的笑点就长在了杨砚的肤色上，听他这么说，顿时笑的乐不可支，“好啊，你等着啊。”
　　首先，磨皮，然后美白，嗯，加滤镜。
　　一连串的骚操作下来，望舒的脸比杨砚白了好几个度，他偷偷摸摸的没给杨砚看，“你说我怎么发微博好？”
　　“还编剧呢，微博文案都搞不定？”
　　望舒不问他了，捧着手机当当当的打字，没一会的功夫抬头对杨砚道，“发完了。”
　　杨砚拿出手机，点进微博，首页第一条就是望舒。
　　隔壁王叔：明天就要去下一站了，临走前吃顿好（贵）的，真开心，那什么，下一站的朋友准备好钱包@田艺
　　配图是肤色差极大的合影。
　　到底是编剧，这故事编的非常有逻辑。
　　杨砚看了一眼微博评论，这会都还没组织好语言，一片啊啊啊啊啊啊，“编剧，我怎么转发？”
　　“呵，还娱乐圈老油条呢，微博文案都搞不定。”望舒说着，美滋滋的吃起了他的开胃菜，显然没有要帮杨砚的意思。
　　作为娱乐圈老油条的杨砚，对着这条微博看了好半天，才在粉丝那里找到了灵感。
　　杨砚：说好的，帮我p白一点呢？//隔壁王叔：明天就要去下一站了，临走前吃顿好（贵）的，真开心，那什么，下一站的朋友准备好钱包@田艺
　　他这边的粉丝明显有了准备，评论透着一股优秀的气息。
　　【塑料兄弟情】
　　【王叔叔为了diss砚哥性感的肤色，不惜把自己的鼻子都磨没了2333】
　　【请转告王叔叔，让他不要对自己的皮肤有什么误解，不磨皮美白也能碾压的】
　　【烛光晚餐，非常昂贵了】
　　【心疼我家田艺】
　　抛去明星和粉丝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相关，这些评论还真是搞笑，杨砚选了几条特别好玩的递给望舒看。
　　“你等着吧，要不了多久，田艺就出现了。”
　　田艺不仅在节目中，私下里活跃，就连在微博上也活跃的像一个高仿号，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哪有事哪到，哪有热闹哪有他。
　　不到三分钟，田艺就评论了望舒的微博。
　　【哈哈哈哈哈，不用心疼我，还是心疼小黑艳吧[狗头]】
　　“他说你小黑艳。”
　　杨砚切牛排的动作一滞，沉默三秒钟后，他抬起头，一本正经的问望舒，“我黑吗？”
　　其实，摸着良心说，杨砚不是黑，他的肤色相当性感，然而在大多数人都白皙的年代，杨砚性感的古铜色皮肤就成了一个被调侃的对象。
　　他的认真让望舒突然想安慰他，“不黑，小甜甜就羡慕你，说实话他有点娘。”
　　相较田艺，望舒长的更像个女孩，不过杨砚还没傻到这么说他，“那你就这么回复他，去掉实话。”
　　原来在这等着。
　　望舒按照他的要去回复田艺。
　　【你是羡慕对不对】
　　回复完，望舒都觉得这话太狠了，田艺不可能说羡慕，但说不羡慕，就真没有阳刚之气了。
　　等了不到一分钟，田艺回他了。
　　【你别来了，演唱会取消！】
　　三人的互动引的三家粉丝哈哈大笑，就连路人都觉得有趣。
　　至于这当中暗藏的小心机，望舒自己也忘了，只顾着和杨砚一起，跟着网上的人瞎开心。
　　吃完了高级的西餐，喝光了将近三千一瓶的红酒，望舒捧着酒店赠送的餐具跟在杨砚身后往房间走，他脚步有些打晃，可还是能看着杨砚步伐稳健。
　　也是奇了怪，那瓶红酒他和杨砚一人喝了一半，他都上头了，杨砚屁事没有，明明杨砚不常喝酒的。
　　天生的好酒量，真是羡慕不来。
　　到了门口，杨砚停下，望舒就直勾勾的撞到了他背上，情节堪比偶像剧。
　　“醉了？”
　　“一丢丢，这酒挺醉人。”
　　杨砚拿房卡开门的同时侧头瞄了一眼望舒红扑扑的脸，“三千块的酒，能不醉人吗。”
　　“啧，你还，大不大款了，三千块钱，老念叨。”
　　话都说不顺溜了还一丢丢醉。
　　杨砚推开门，搂着他的肩膀走了进去。
　　看地上零零碎碎的脚印，在不久之前，房间里应该来过几个人，杨砚把他安置在沙发上，走进了卧室，里面干干净净，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样。
　　“艳艳！洗澡啊！”
　　“你醒醒酒再洗吧，我上个厕所。”
　　客厅里传来他嘟嘟囔囔的声音，“尿频，尿急，尿不尽。”
　　是不是喝多了？好像打他。
　　当然，杨砚也就是想想。
　　他走进浴室，拨通了万兴的号码，“怎么回事？”
　　“操他妈的，我还以为私生饭，狗仔！今天下午趁着保洁打扫卫生的时候溜进去的，这年头狗仔都这么拼吗？”
　　杨砚不由眉头紧蹙。
　　是了，粉丝路人不怀疑他和望舒的关系，这帮狗仔怎么可能不怀疑，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接机，昨晚还住同一家酒店，狗仔憋了一宿，眼看着就要错失良机，殊死一搏也不是没有可能。
　　利益和风险同在，要是真拍下他和望舒的实锤，多了不值，出价两千万杨砚是一定会买的。
　　“人在哪？”
　　“捆起来我，现在在我房间，你过来吗？”
　　“不了，我这边都收拾干净了？”
　　“嗯，逼问出来五个针孔摄像头，我和小满里里外外搜了一圈，没有了，他身上的录音设备我也看了，没什么事，那现在人怎么办？”
　　杨砚微微叹了口气，“放了吧，又是搜身又是捆的，真告他，我们也不好说，没必要闹大。”
　　万兴也是这么想的，狗仔在圈里圈外都有免死令牌，再怎么出格也让人无计可施，“行吧，这件事你也得吃个教训，要是没发现他……你应该知道后果多可怕。”
　　“我知道了……”
　　“不过，也算因祸得福，我刚和那狗仔周旋了几圈，他现在好像不认你和望舒有一腿这事了，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传出去，短期内应该不会有狗仔跟你。”
　　“什么叫有一腿。”
　　没等万兴回答，本该在客厅的人冒了出来，“谁有一腿？”
　　杨砚被身后的小醉鬼吓了一跳，他挂断电话，回头看向望舒，“你。”
　　“我，三条腿。”
　　杨砚郁闷的心情因为他这句话纾解不少，“嗯，三条腿厉害了。”
　　望舒指着他说，“你也三条腿。”
　　三千块钱的酒这么大劲儿？
　　在杨砚的印象中，红酒都一个样，和十五块钱一大桶的色酒差不多，他没想让望舒喝醉的。
　　望舒喝醉酒的时候，说什么都是真理，杨砚点头答应，“对，我也三条腿。”
　　望舒得到他的认可很开心，扑到他怀里，醉醺醺的笑，又补充了一句，“三条腿，一样长。”


第93章 
　　翌日上午, 望舒被一阵阵闹铃声唤醒。
　　他睁开眼睛，大脑一片空白，记忆到昨晚躺在沙发上为止。
　　又断片了……
　　望舒看了一眼从窗帘缝隙中闯进来的阳光, 心知杨砚已经去片场了, 心里有点小郁闷。
　　好不容易能和他在一起独处，居然还喝醉断片。
　　烦。
　　正烦着，闹铃声又响起了。
　　望舒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已经八点半了, 闹铃的备注是最后一道保险杠。
　　他点进闹钟，发现手机被设了八个闹钟, 开始相隔十分钟，然后变成了五分钟。
　　起来玩会手机。
　　能吃早饭。
　　能洗澡。
　　时间有点紧张了。
　　我觉得不能睡了。
　　飞机不等人。
　　演唱会要结束了。
　　最后一道保险杠。
　　杨砚的时间真是迷，十分钟哪够吃饭哪够洗澡的。
　　望舒弯起嘴角，正打算起床穿衣服的时候, 一条微信发了进来。
　　杨砚：如果你醒了，去隔壁房间找小满，让他送你去机场，如果你没醒，我会让小满帮你改签机票。
　　杨砚：三千块钱的酒不是那么好喝的。
　　还惦记这三千块……
　　望舒：醒了
　　望舒：[不要太想念我jpg.]
　　杨砚：我尽力不太想你……不想你太难了
　　啊，老天爷，他为什么就没起来呢。
　　望舒的那班飞机是九点二十, 从酒店到机场二十分钟，还有半个小时，其实挺宽裕的。
　　换好衣服, 望舒按照吩咐去隔壁找小满。
　　小满看到他，露出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笑容，笑的望舒心里发慌，“你干嘛那么看着我？我，昨天晚上做什么出格的事了吗？”
　　小满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没啊，我们赶紧走吧。”
　　这表情可不像没什么。
　　算了，望舒也不打算刨根问底，丢脸的事还是不知道为好。
　　到机场的时候是九点十分，机场居然守着不少他的粉丝，显然是知道他今天会出发去t市，特意守在这里的。
　　“望舒望舒，能给我签个名吗？”
　　不等望舒说话，旁边刚换好登机牌的小满便将人拦了下来，“不好意思，还有十分钟就登机了。”
　　十分钟，有点赶。
　　女孩们失落的放下了手里的小本本。
　　望舒很少坐飞机，也很少碰到这种情况，他扫了一眼那些小本本，一边走一边接过其中一个女孩手里的《胃心》出版书，“没事，这样签几个还是可以的。”
　　“谢谢！”
　　望舒没有刻意的练过签名，不过他的字写得很好看，是放荡不羁且潇洒随意的江湖体，女孩接过那样完整的签名，开心的直蹦高，旁边没有带出版书的则一脸懊恼。
　　望舒看了，内心也有种满足的感觉。
　　果然，人的本性中就带着偏见，傲慢和虚荣。
　　快过安检的时候，有一个女孩递过来一张白纸，看她手里还拿着登机牌，应该是凑巧遇到望舒，“你好！我特别喜欢你，能给我签一个名吗？”
　　望舒愣了愣，收回自己的手，“对不起，这个不能签。”
　　一旁的追星少女提醒道，“不能用白纸的。”
　　“啊，是吗，我不知道……不好意思啊。”
　　望舒笑笑，“没事，我们是一班机，待会可以给你签。”
　　“那太好了！”
　　要过安检了，望舒冲小满和一众女孩挥了挥手，“拜拜~”
　　“拜拜，一路平安。”
　　从海城到t市只需要两个小时，望舒一上飞机就开始睡，一直睡到飞机降落，这才算养足了精神，下飞机后那个女孩又来找他签名，这次拿的是一张明信片，她又重申了一遍，“我真的特别喜欢你！我们演唱会上见！”
　　原来是田艺的粉丝……
　　望舒看了她一眼，低头签名，“我有点不开心。”
　　“为什么啊？”
　　“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田艺啊？”
　　“都喜欢！”
　　望舒听到答案后把明星片换给了她。
　　女孩接过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田艺两个字，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随后顾不得和望舒说话，赶忙拿出手机拍照发微博。
　　出了机场，望舒看到了举着他名牌的田艺，和在海城机场一样，仍有一大帮田艺粉丝一起举牌，不过，田艺明显更夸张点，他手里还捧着一束花。
　　见望舒出来，一溜小跑，把花塞到了他怀里，“热烈欢迎！”
　　“你神经病啊，晚上要开演唱会，现在这么闲吗？”
　　“我不能让小黑艳比下去啊。”
　　一旁的粉丝顿时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觉综艺外比综艺更有趣。
　　很快，这两天在机场和微博上发生的事经过整理被写成段子，转发到各大社交网站和论坛上，引发了一波围观和讨论，望舒团宠的名号算是彻底出圈了，顺便还宣传了一波田艺的巡回演唱会。
　　望舒知道，这也是田艺来接机的主要目的。
　　这个圈子没有什么事是平白做出来的。
　　傍晚演唱会开始前，望舒机场和田艺巡回演唱会一同上了热搜，望舒躺在化妆室的沙发上刷着评论。
　　【嘤嘤嘤，哥哥们都好宠王叔啊~】
　　【演唱会结束要去吃什么大餐！吃最贵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家小甜甜就是嘴硬心软，说不让你来还特意去接机，可爱~】
　　【望舒收到花骂田艺神经病那个视频真的笑惨我了，直男本直】
　　【小黑艳：失算了，忘记带花】
　　【今天送机的是小满吧~跟艳艳的助理都这么亲】
　　【仰望大旗扛不住了，我们这么有b格的cp名，被王叔和艳艳彻底毁了，是真村啊】
　　【楼上笑死我，心疼cp粉】
　　【同cp狗，一把辛酸泪啊，村就算了，还逆了cp，这样好了，淑艳大旗扛起来】
　　一般情况下，望舒看这些评论是笑不出来的，不过今天的网友们真的很有才华，他被淑艳大旗戳中了笑点，“哈哈。”
　　“你笑啥呢？”
　　望舒看向正在画眼线的田艺，“笑也不让？不过你为什么要画眼线，多难看啊。”
　　“你懂什么，舞台效果。”田艺正想好好跟他说道说道什么是舞台效果的时候，放在化妆台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看到上面的名字，他抬手让化妆师停下。
　　“喂，有何贵干？什么啊？这么突然？你这么不是搞事情吗，真当我演唱会空场啊？买票……买票可以，钱微信转给我就行啦~回头我把座位号发给你，哦……知道了，行了行了，我很忙的。”
　　望舒问，“谁啊？”
　　“我一朋友，那个，你现在去观众台吧，一会观众进场就不方便了。”
　　也是，望舒起身，从包里拿出帽子和口罩，“那我先走了，演唱会结束别跑，请我吃夜宵。”
　　田艺瞪了他一眼，“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似乎想到了什么，田艺又笑了，“行，我请你吃最贵的。”
　　望舒真是生平第一次参加演唱会，要不是田艺的助理领着，他都找不到自己的座位。
　　不过田艺还真给他留了一个相当好的位置，正对着舞台中央，能将舞台上的人看的非常清楚。
　　他坐下没一会，大批的观众入场了，前后左右也都有了人，大多都是些二十几岁的女孩，兴奋的不得了，起初并没有认出望舒，直到望舒旁边的座位有人坐下，“啊！望舒！”
　　望舒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
　　旁边能和望舒搭上话的人都打了个招呼，她们都是田艺的死忠粉，见到望舒也没有很激动。
　　约莫十分钟后，观众席的灯光被熄灭了，旁边的人传过来一把荧光棒，望舒留了一根后传给了右侧身旁的人，传完后，他看了看左侧空着的位置。
　　啧，也坐不满啊。
　　待场上人手一根橙色荧光棒后，舞台中间亮起一束追光，升降台缓缓升起，田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服，格外圣洁。
　　如果忽略掉他的眼线。
　　田艺唱歌是专业的，他一开口，所有的观众都安静了下来，紧紧的盯着追光下的那道身影。
　　望舒也盯着，不过他不是什么粉丝，也不太懂的欣赏音乐，注意力时不时的会跑偏。
　　“借过一下……”
　　好吧，他的注意力真是一点不集中，那么小，那么不起眼的声音，他瞬间就捕捉到了。
　　望舒转过头，黑暗中，一个穿着白色t恤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弯着腰朝这边走来，他仿佛感觉到了望舒的视线，抬起头，与他对视，随即一笑。
　　望舒怔住，视线紧紧的黏在他身上。
　　杨砚走到跟前，坐到了望舒左侧的空位上，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望舒耳边轻轻响起，“好巧啊，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也来参加演唱会吗？”
　　“你……”
　　杨砚的手搭在了他的腿上，拇指若有若无的摩挲着他腿侧的牛仔裤，有些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我后半夜两点的飞机。”
　　望舒歪头看了眼后排的观众，笑着问道，“你来蹭饭啊？”
　　“怎么会，我只是，单纯的来看演唱会。”杨砚说着，视线落在望舒手里的荧光棒上，“这个我怎么没有。”
　　“刚才分的，你不在。”
　　杨砚点头，“待会要一个，我花钱买了票的。”


第94章 
　　当第一次看演唱会变成和杨砚一起看演唱会, 望舒瞬间觉得，这演唱会好极了，无论是场地, 灯光, 音效，还是舞台上主角的眼线，都是如此的完美, 原本欣赏不来的音乐也变得动听起来。
　　一首歌结束, 田艺看着台下的万名观众，沉默了两秒, 开口道，“感谢今天到来的每一位粉丝，亲人，好友, 是你们给了我勇气和支持，让我此时此刻能站在这里，实现我一生追逐的梦，完成我一生追求的事。”
　　“田艺！田艺！田艺！”近万人高呼着田艺的名字，仿佛是一种信仰，和田艺一样，这个场景也是他们毕生追求的。
　　不得不说, 这气氛太感染人了，望舒也跟随着高喊，“田艺！田艺！”
　　喊完他就笑了, 转头对杨砚道，“田艺，真帅啊，是不是。”
　　歌手这个职业，有着哪怕是当红演员也不能触摸到的快感，置身舞台，万众瞩目，好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主角。
　　“是很帅。”杨砚点头认可，同时拿出了手机。
　　望舒以为他要给田艺拍张照片，却没想到杨砚直接把手机递给了后排的一个女孩，“不好意思，能麻烦你帮我们拍张照片吗？带上田艺。”
　　“好的好的，没问题。”女孩露出惊喜的表情，小心翼翼的接过手机。
　　望舒笑了，和杨砚一起转过身体，同时比了一个剪刀手。
　　后面的女孩花钱买票坐在这个位置，为的就是近距离拍田艺，拍照技术很不错，她拍好照片后，杨砚把手机放在大腿上，发了一个仅望舒可见的朋友圈。
　　望舒是看着他编辑朋友圈的。
　　纪念第一次看演唱会
　　输入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望舒，微微一笑，在后面加了一个逗号还有和你。
　　啊啊啊啊啊！小黑艳怎么这么甜！
　　望舒心里的尖叫好大声，整个演唱会的人都没有他声音大，以至于那一刻，他感到十分安静。
　　台上，第二首歌开始了，是摇滚的曲风，场子一下热了起来，嗨到不行。
　　望舒趁着旁人不注意，保存了那张照片，也发了朋友圈，不过是对所有人可见的。
　　望舒：和我的好基友，到著名景点一游。
　　杨砚被他逗笑了，还说了一句什么，周遭的声音太吵，望舒没听清，不知道为何，他特别想知道杨砚那个笑容下究竟说了什么，他凑近杨砚问，“你刚才说啥？”
　　“嗯……我说我的荧光棒怎么还没送来。”
　　他刚刚联系了助理，去要荧光棒，这会应该送来了才是。
　　望舒觉得不是，他没说那么长的话。
　　究竟是什么呢？
　　反正，一定是句超级甜的糖。
　　在第二首歌结束之前，杨砚的荧光棒被传了过来，一看他就是花了大价钱买票的vvvip客户，应援荧光棒都与众不同，比望舒的大了两三圈。
　　“哇，你这个酷，我们换一下成不？”
　　“成啊。”杨砚爽快答应，把自己的荧光棒交到了他手里。
　　在交接的那一刻，第二首歌结束了，台上的田艺又脱了一件衣服，只剩下黑色的背心，而穿着更加火辣的女伴舞依次上场。
　　“啊啊啊啊啊啊！”
　　快要掀开房顶的声浪让望舒蜜汁激动，他一句话也不说，专注的挥舞着超大号的荧光棒，兴奋的像个小孩。
　　面对这样的望舒，杨砚恨不得把眼睛粘在他身上。
　　不过很可惜，负责拍摄投影大屏幕的镜头在这个时候扫了过来。
　　突然在大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身影，望舒懵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甜甜一笑。
　　准备跳舞的田艺挥手和他打了个招呼，“望舒同学，我的帅是不是震撼到了你。”
　　望舒的动作和神态都被观众看在眼里，再加上田艺此刻的调侃，惹得全场爆笑，“哈哈哈哈哈哈！”
　　音乐声再次响起，田艺瞬间换了一副冷酷的表情，并且马上进入状态，无论是舞蹈动作还是歌声都没有丁点瑕疵。
　　果然是专业的。
　　一场演唱会，看的望舒酣畅淋漓，杨砚也很开心。
　　演唱会结束后，他和杨砚迅速离开，到场外等待田艺。
　　田艺看着弱，事实上作为歌手，体力好过望舒千百倍，两个多小时连唱带跳下来，看着和平时一样，还那么活力十足，他穿着长裤t恤快步跑上车，对着外面的粉丝挥了挥手，“再见！回去注意安全~”
　　“哥哥再见！早点休息！”
　　“好的！”
　　和粉丝道别后，车缓缓开启。
　　田艺长舒了口气，问坐在一旁的望舒和杨砚，“吃什么啊，饿死我了。”
　　望舒替他解释，“田艺怕状态不好，两天没好好吃过东西。”
　　“你很厉害。”杨砚由衷夸赞。
　　“哎，工作需要，没有办法，我们先说好啊，我不能吃太辣的东西，过几天还有一场。”
　　望舒笑了起来，“那就还吃西餐呗，又贵，又不辣，杨砚你想吃吗？”
　　“可以啊。”
　　“好！就吃西……等等……”田艺看向杨砚，“我怎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杨砚给他打电话，说要来看演唱会的时候，田艺发誓自己一点都没多想，可就在刚刚杨砚说可以，然后对着望舒眯着眼睛笑的那一刹那，他莫名的在这两个人周围看到了粉红色的泡泡。
　　虽然现在没有了，但是那种暧昧的感觉，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什么不对劲？”问这话时，杨砚恢复如常，又变成了那个表情有点冷硬，眼神却很温和的男人。
　　田艺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略苦恼的说，“没……”
　　“吃饭吧，我凌晨还要赶飞机。”
　　田艺想着，自己可能是看节目看多了，被这两个人刻意卖腐的桥段洗了脑，他自己不是也有卖腐吗，嗯，还是不要胡思乱想的好，“行！对了，望舒你什么时候走？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处理，明天晚上回京城，要不一起吧？”
　　望舒是个大闲人，他什么时候都可以，便点了点头，“好啊。”
　　田艺开心了，一把搂过望舒的肩膀，“那太好了，明天我带你在t市玩一圈，你头一次来t市吧？”
　　“嗯。”望舒答应着，悄咪咪的扫了杨砚一眼，见他盯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低垂的眼睫完美的遮挡了情绪。
　　但望舒还是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小黑艳超喜欢吃男人的醋。
　　这个傻子。
　　“不玩。”望舒推开他的胳膊，“我最不喜欢旅游了。”
　　“你可真是啊。”田艺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大好年华，怎么能安逸于床榻，哥哥带你嗨，带你浪！带你去海边找姑娘！”
　　不愧是会唱rap的人，说话都这么押韵，望舒这会看到不看杨砚，直接选择了拒绝，“不去。”
　　田艺也很难得找到一个这么闲的人陪他玩，竭尽全力的圈拢望舒，“干嘛不去啊，你不想冲浪吗？你不想开快艇吗？我跟你讲，在奇行的时候狗比导演组什么也不让我们玩，这次我带你玩个刺激的。”
　　t市三面环海，是著名的旅游胜地，海上游乐项目更是花样百出。
　　望舒听他说的，还有那么点小心动。
　　杨砚已经教会他游泳了……他想和杨砚一起玩，可杨砚明天还要拍戏，他和田艺一块去不太好……
　　在望舒纠结的时候，身旁的人开口道，“去吧，难得出来一次。”
　　望舒看向杨砚，他正笑着，“田艺说的有道理，这个年纪，怎么能总躺在床上。”
　　田艺的眼睛里，再次出现粉红泡泡。
　　这次的泡泡明显比刚刚那波坚韧的多。
　　……
　　今天的晚餐和昨天一样，菜上齐，三人合影，发微博。
　　隔壁王叔：又是开心的一天。
　　田艺：有人不远万里来蹭饭！这波亏了！//隔壁王叔：又是开心的一天。
　　杨砚：报销一下往返机票，谢谢。//田艺：有人不远万里来蹭饭！曝光无耻行径！//隔壁王叔：又是开心的一天。
　　三个人两日来的互动十分紧密，《奇怪的旅行》正热播，另外两个人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掉队，很快路辉和刘帛晨也转发了望舒的微博。
　　路辉：王叔叔，下一站是青青草原吗？喜羊羊来一锅？//隔壁王叔：又是开心的一天。
　　刘帛晨：哈哈哈哈哈能不能有点新意，所以说西餐就这么贵吗？来刘伯伯这，请你吃点不一样的//隔壁王叔：又是开心的一天。
　　昨天是周五，《奇怪的旅行》播出，话题度正热，今天四人转发下来，望舒的微博评论达到了一个新高度，成功的破了七位数。
　　【王叔：哎，要雨露均沾可真累】
　　【哈哈哈哈哈哈，宝宝这辈子也没这么折腾过吧】
　　【强烈要求奇行第二期原班人马，太搞笑了哈哈哈】
　　【砚哥可以的，打飞的去蹭饭】
　　【喜羊羊：小灰灰你变了，为了你的王叔叔，抛弃了我们的友谊吗】
　　【继仰望大旗扛不住以后，淑艳大旗也扛不住了，我现在只想站定all舒】
　　【地主宝贝真的是团宠，哥哥们都好宠溺啊~】
　　这种局面是望舒没想到的，他原本，只是想探个班而已。


第95章 
　　凌晨三点钟, 杨砚离开t市，大约五点钟到海城，早上八点钟, 要准时到片场。
　　这么紧迫的时间, 换了旁人，拥有杨砚此刻的人气和地位，铁定是要和导演请上半天假的, 可杨砚舍不得那半天假, 他请半天假，很有可能耽误剧组一天的进度, 那么他在过年之前杀青的希望就更加微乎其微了。
　　杨砚想和望舒一起过年，很想很想，如果没能和他在一起过一个完整的年，杨砚年后的两三个月心里都不会舒服。
　　他走的时候, 机场已经没有那么多等候的粉丝了，望舒和田艺一起去送他，并没有闹出太大动静。
　　嗯，田艺是硬要跟去的，明明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也要尽这个“地主之谊”。
　　虽然从某种角度看，他挺碍事的, 但是那股子热情劲也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那我走了，你们回去早点睡，不要熬夜。”
　　望舒看着杨砚脸上暖意融融的微笑, 心里一酸，还未分别就已经开始想念，他吸了吸鼻子，冲杨砚挥了挥手，只说了一声拜拜，和一旁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田艺相比较，显得十分淡漠。
　　“大佬加油！好好拍戏，今年视帝，明年影帝！一路平安！再见！再见！”目送杨砚过安检，田艺没完没了的吉祥话才停了下来，随即很果断的转身欲离开。
　　刚走了两步，田艺发觉望舒还站在原地，“欸？走啊，你都不困啊。”
　　“嗯……”望舒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跟随者田艺慢慢悠悠的往外走。
　　他如此慢条斯理，让田艺的节奏也跟着慢了下来。
　　田艺印象中，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闲适的时刻了，这让他不由感慨，“真好……”
　　望舒抬眼看向他，挑了挑眉问，“什么真好啊。”
　　“感觉，这种感觉真好，我现在越来越羡慕你慢生活的感觉了。”
　　“呵呵……”望舒轻声的笑了笑，他的慢生活……不如说是养老生活，又没事一定等着他去做，他着什么急。
　　“咱们回去早点睡，你睡到中午，那会我的事也都搞定了，我带你去海边冲浪，玩摩托艇！对了，我找人租个快艇，我们出海！哎呀，不知道为什么，杨砚一走，就像……家长走了，哈哈，他和我们有代沟，玩不到一起。”
　　不是好像，本来就是，他的监护人上班赚钱去了。
　　这么一想，望舒顿时觉得自己是个宝宝。
　　如果用各个年级的学生来比喻他们，杨砚一定是奋发图强的高三学长，偶尔会给学弟们一些关怀，一些督促，田艺则是刚上高中的新生，对高中生涯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的期待，总有用不完的精力，望舒……望舒或许是初三的学渣，还得是家里有点小钱的，哥哥是奋发图强高三生的学渣，他的后半生衣食无忧，也有人照顾，不想努力，也不需要努力，每天懒懒散散的过日子，不管是智力还是体力都处在平均线之下。
　　这点很容易印证。
　　望舒跟着田艺在t市玩了一下午，即便没有找姑娘，也挡不住他身体被掏空，回到京城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劲儿。
　　身体康复后的头等大事就是去看他家的小杠杠，顺便把旺旺接回来。
　　望舒的驾照托了人找了关系，已经下来了，他没敢告诉杨砚，也没敢给自己买新车，就把林红之前的那辆车给借来了，车起步很稳，也能装狗，望舒开上之后认为比原舟的跑车好。
　　他发誓，他就踩油门的那一刹那想到了原舟这个人，未曾想刚出小区就和她碰上了。
　　“望舒！”原舟穿着一条紧身牛仔裤，蓝色条纹衬衫，外面披着米色风衣，迎着寒风站在大街上，光是看着她，望舒就很冷。
　　“你怎么在这？”
　　原舟咬着牙根，冷的说不出话，看望舒的眼神，意外的有些楚楚可怜。
　　望舒直男人设丝毫不崩，他看着原舟，说了一句，“大冬天的，穿这么少，找死呢吗？”
　　这话如果是杨砚说，或许有种爷们般的关怀，可到望舒嘴巴里，就是实打实的冷酷无情了，原舟瞪了他一眼，拉开了车门。
　　冷空气嗖嗖的往里面灌，望舒不禁打了个寒颤。
　　“先上来吧。”
　　杨砚那套礼貌开车法都是骗人的，他要是一脚油门踩下去，不让那两个出租超过去，不就没有这事了。
　　在望舒的无限懊恼中，原舟坐上了副驾驶，“冷死了。”
　　望舒重复了一遍自己刚刚的问题，“你在这干嘛？”
　　原舟撇嘴，十分不爽的说，“落难了，你看不出来吗，这个时候还碰上你了，真够倒霉的……”
　　原舟大小姐的语气和神态让望舒确定，他们俩还真是偶遇。
　　“落难？”望舒询问着她的同时，看了一眼时间，慢慢的踩下了油门。
　　今天路上太堵了，也不知道十二点之前能不能到，姨夫给他做的糖醋鱼凉了就不少好吃了。
　　望舒东想西想的同时也将原舟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大致意思是说，她最近因为公司还有陈叙凌的事和他爸闹了点矛盾，十分钟之前矛盾爆发，她爸说要和她断绝父女关系，把她从车上赶了下来，除了这身衣服，她连手机都没有，遇到望舒之前，正在往自己闺蜜的美容院走。
　　“你闺蜜的美容院在哪，我送你去吧。”望舒扶着方向盘，看着堵了一路的小汽车，耐心的余额越来越浅。
　　开车可真不容易。
　　“我说，我都这么惨了，你没点什么表示吗？”
　　望舒目不斜视道，“要借钱吗？三千以上收利息。”
　　他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就像在生意场上谈合同一样，完全为了利益战斗，这态度着实扎了原舟的心，“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的话逗笑了望舒，“我本来就这样啊，所以你对我有什么误解吗？”
　　原舟不说话了。
　　是啊，先不说她并没有很了解望舒，光是她了解的望舒就是这样。
　　原舟见过和李清影谈恋爱时的望舒，不过认知片面，她非常好奇望舒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大小姐的征服欲在此时此刻如同一堆浇了汽油的枯燥，燃烧的异常猛烈。
　　是最后一场火，一定要烧的轰轰烈烈。
　　“算了，你要去哪？”
　　“我小姨家。”望舒还报了个具体的位置，然后分外天真的问她，“顺路吗？”
　　原舟笑了，娇俏明媚，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花，“顺路啊，我也去你小姨家。”
　　她说这话的时候，望舒特想猛地踩一脚刹车，不过考虑到追尾的风险，他又克制住了自己。
　　忽然理解杨砚开车的时候为什么不和旁人说话了。
　　“你去我小姨家？你脑子冻硬了。”
　　原舟丝毫不在意他的话，“总看你在朋友圈晒你弟的照片，我也喜欢啊，想看看，再说了，作为朋友，到你长辈家串个门不行啊？”
　　望舒跟原舟的脑回路从来不在一条线上，他也懒得硬往一条线上掰，“大姐，别闹了，你都被扫地出门了还想着串门子？这样吧，我给你钱，你……”
　　望舒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一块钱现金都没有。
　　不知为何，有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凄凉。
　　他想了想，把自己手机递给原舟，“给你朋友打个电话，让谁来接你。”
　　原舟是打定了主意要到林红家去，她是个不怎么聪明的人，又被她爸袁航灌了一脑子的生意经，在这个时候，只想着迂回战术。
　　拿不下望舒，她可以先拿下望舒的家人啊。
　　原舟自认以自己的容貌和家世，没有哪个家长会拒绝她这样的儿媳妇。
　　虽说主意已定，但原舟还是接过了望舒的手机，“密码多少啊？”
　　望舒的这款手机，如果不用指纹解锁，初始设定是全键盘的六位密码，“六个y。”
　　“你倒是图省事。”原舟一点都没有往别处想，迅速的解开了望舒的手机，点进了拨号盘，上面有几条通话记录，留有备注的只有一个。
　　监护人。
　　原舟往下扒拉，又出现了两个人的名字。
　　小姨，姨夫……
　　这个社交圈，蛮简单的。
　　原舟其实很想看看微信，不过她到底还存有着一个人该有的道德底线，只是看了通话记录就把手机还了回去，“突然想起来，我不记得我朋友号码。”
　　望舒想骂人了。
　　他深吸了口气，劝解自己要心平气和，“那我给你叫辆车，我赶时间。”
　　原舟很知趣的软化了态度，“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弟而已……不行的话就算了，你借我钱好了，我也不确定我朋友现在在不在家，要是找不到她我也不至于太狼狈。”
　　“我没带现金，我……”望舒的脑子里有一万种解决方式，然而他还没开口就被原舟打断了。
　　“那正好啊，你小姨那肯定会有现金，你带我去取，顺便让我看看你弟。”
　　望舒看明白了，他就算把袁航叫来接原舟回家，原舟也不一定会下车。
　　他现在很想转过头非常大声的告诉原舟，别说我现在属性是个gay，就不是gay我们也没有戏，你不要惦记我的天鹅肉可以吗！
　　也就想想。
　　他可以给原舟冷脸，却不可以和她撕破脸，站在原舟身后的袁航，给了她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的资本，就算是为了杨砚，望舒也不想和原舟结仇。
　　电光石火见，望舒有了主意，他挑唇轻笑，应了原舟的话，“好吧。”
　　目的达成，原舟的心情好了起来，连堵塞的路都顺畅了。
　　望舒想，今天还真他妈的是邪了门。
　　到了林红家门口，望舒看了眼身旁的原舟，叹气的同时，抬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自从杠杠生下来，门铃就是个哑铃了。
　　“来了~”听屋里的声音，就知道杠杠现在精神着呢。
　　林红打开门，笑容嗖的一下收了回去。
　　她是个非常时尚的辣妈，微博也是天天刷，尤其是望舒的新闻，早中晚打卡似的搜索。
　　正因如此，她认识原舟。
　　“小姨你好，我是望舒的好朋友原舟，你叫我小原就好。”原舟客客气气的打了个招呼，又道明了自己的来意，“一直听望舒说他弟弟特别可爱，我是独生子女，眼馋的不得了，今天顺路，来看看小宝宝，不会打扰到吧？”
　　林红这会还有点懵，“啊，不打扰。”
　　原舟顺理成章的进了屋。
　　这小区的供暖不错，快半岁的杠杠正穿着薄薄的小连体衣在地摊上玩，他太可爱了，小小的一个奶娃娃，白白胖胖的，两条短粗的小腿翘得老高，脚丫子也就望舒食指那么长，穿着蓝色的袜子，看上去有种qq弹弹的感觉。
　　“哇——好可爱啊！”
　　望舒一时间也和原舟一样沉迷在杠杠的盛世美颜里，直到后腰被人猛戳了一下。
　　望舒转过头，通过林红的口型，他清楚的看到了两个字。
　　直了。
　　直是不可能直了，这辈子不可能直。
　　望舒摇头，林红犀利的眼神才稍稍温和。
　　望舒也学着她的样子说话。
　　桃花，莫得罪。
　　他和林红，曾几何时，也是一起并肩战斗过的，林红瞬间领悟了他的意思，转头笑眯眯的对原舟道，“小原怎么穿的这么少啊，外面不冷吗？”
　　原舟的注意力从杠杠那移了过来，也笑了，“坐望舒车来的，也还好，不算太冷。”
　　“是嘛，你应该是第一个坐望舒车的，怎么样，有没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望舒开车挺稳的，我们路上堵了好一会，一般新手司机都会急躁，他一点都不急。”
　　“望舒就是慢性子，欸，你身上这个衬衫我也有一件啊。”
　　“真的啊！”
　　女人聊到这种话题，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没完没了。
　　趁着她们聊天的功夫，望舒给杨砚发了条微信。
　　望舒：我和原舟在小姨这，故事很复杂，略过……
　　杨砚这会应该没有拍戏，他是秒回的：你的城市令我心情很不愉快
　　望舒笑了笑，选了个小猫咪的表情包发了过去。
　　望舒：[乖巧jpg.]
　　杨砚：我真的生气了
　　隔着万水千山，看着那六个字，望舒竟然感受到了杨砚的情绪，不过他很难脑补出杨砚说这句话的语气。
　　因为，很少说。
　　望舒：我会解决好的[对灯发誓jpg.]
　　杨砚：她现在在你旁边
　　望舒：嗯……你能不能加个可爱点的小表情，我都害怕了qaq
　　杨砚：你说过以后不见面[刀]
　　那把带血的刀，是赤裸裸的威胁，可望舒真心觉得可爱。
　　超可爱了。
　　望舒：真的是巧合，说出来你都不信，比我写的剧本还扯
　　杨砚：你的人生都是传奇了，我还能有什么不信的
　　一般情况下，杨砚打字都是比较缓慢的那种，不过今天异常的快，他能三十秒之内回复望舒都算他是秒回，然而今天，真的是秒回，那么长一串字，也就用了三秒钟。
　　望舒正想回复杨砚的时候，他的电话打了进来。
　　“喂……”望舒蜜汁小心虚。
　　杨砚在那电话那边问，“别人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望舒坐在沙发的这一边，电视还开着，不过杨砚都这么说了，望舒还是调小了一点声音，“不能。”
　　“从现在开始，我说一句，你说一句。”
　　到这一刻为止，望舒还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是什么。
　　“好，你开心就好。”
　　坐在墙角的杨砚清了清嗓子，低声道，“你在做什么？”
　　望舒重复。
　　“等你有时间，我们一起吃饭吧。”
　　望舒怔了怔，继续重复，比上一句话，投入了点感情。
　　“我有点想你。”
　　“不是有点，是很想你。”
　　“想你哪有为什么，是应该的事。”
　　越往后说，望舒的声音就越软，笑容就越甜。
　　我他妈今天一点都不倒霉！简直撞了大运啊！
　　坐在沙发那边的林红和原舟表情一样呆滞的看着望舒，看着他全身心投入的和电话那边的人撒娇，林红甚至已经忘了自己要帮望舒解决桃花的目的，她很严肃的怀疑眼前这个人是不是她外甥。
　　当然，原舟也不确定这人是不是望舒。
　　她突然解惑，原来在她面前，拽拽的，冷冷的，毒舌而懒散的望舒，喜欢一个人是这样子的。
　　有羡慕，有失落，有难过，却不再有想要拥有望舒的想法。
　　望舒的笑容实实在在的告诉原舟，那份感情，她就算用上一生的时间也抢不过来。
　　电话那边的杨砚已经彻底豁出去了，“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
　　“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
　　“我爱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该你说了。”
　　望舒想跳起来欢呼，呐喊，他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杨砚对他说了这三个字。
　　他极力压制下所有的情绪，脸涨得通红一片，嗓子也变得沙哑起来，“我爱你。”
　　杨编剧的故事虽然短暂，但是内容丰富，剧情在这里来了个急转弯。
　　“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
　　望舒是掐着自己大腿根重复这句话的。
　　林红更懵了。
　　所以……她外甥到底在追求谁？


第96章 
　　杨砚是个非常优秀的编剧, 他仅用三言两语，就为望舒成功的塑造了一个用情至深却求而不得的痴情形象。
　　望舒不得不承认，他这招非常有用, 他挂断电话后, 淡定的从林红那借了三千块的现金交到了原舟手上，原舟笑了笑，称今晚会用微信转给他便道别离开。
　　白衡站在门口客气的问, “怎么走了, 马上开饭了，留下吃饭吧。”
　　“不了叔叔, 我今天还有事，改天吧。”
　　“那行，有时间和望舒一起来玩。”
　　望舒站在白衡和林红身后笑。
　　果然啊，文化人就是会客气, 明明饭早就好了，糖醋鱼都盛出来摆在厨房里好一会了。
　　不过……林红和白衡对杨砚那种隐隐的维护，真的让望舒很开心。
　　他的家人，认可他的爱人，并当成自己的家人看待。
　　还有什么事是比这个更让人暖心的呢。
　　原舟走后，望舒抱起杠杠，在怀里轻轻的哄逗着, “杠杠，叫哥哥~”
　　杠杠还不到半岁，却已经知道自己的名字了, 当有人叫他的名字，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便会骨碌一下转过来，碰上心情好了，还会呀呀的喊一嗓子。
　　今天就心情好。
　　“呀！”
　　这对望舒来说，就是叫了哥。
　　他满眼喜欢的看着刚刚，只觉得这小家伙可太聪明了。
　　“望舒！”那边和白衡交流过眼神的林红大步走过来兴师问罪，“你这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
　　望舒是想这么回答的，可他知道，这么回答肯定混不过去，但真要让他把这些事从头说到尾，说到林红能听明白，他就打心眼里觉得累，“嗯，等杨砚回来跟你说吧，他都知道。”
　　杨砚都知道？
　　那就没事了。
　　林红顿时笑开了花，“吃饭吧吃饭吧，你姨夫做了糖醋鱼，可好吃了。”
　　“嗯，对了，今天不是周六吗？白启明没回来？”
　　林红这个后妈做的很尽责，提起白启明的近况，说的头头是道，“他在和朋友做什么手机软件，最近挺忙的，都快一个月没回来了，周三我和他爸去学校给他送衣服，看他都瘦了。”
　　望舒悄咪咪的扫了一眼白衡，见他脸上有尴尬一闪而过。
　　他在尴尬什么，望舒心里很有b数。
　　其实白启明和李清影谈恋爱这件事，望舒真的认为有什么，或许从长辈的角度看，他和白启明算是兄弟俩，李清影作为他的前女友在去和白启明谈恋爱，有些说不过去，尤其是在曾经把李清影当外甥媳妇看的林红那。
　　外甥媳妇莫名其妙变成儿媳妇，换谁都接受不了，大概是因为这种想法，白衡就算知道了也当个哑巴，不愿得罪林红。
　　望舒作为关键人物，同样打算当个哑巴。
　　原因有两点，其一，李清影偷偷摸摸谈恋爱，发朋友圈还屏蔽他这件事，太让他恼火了，他非常记仇，其二，如果不是遇到了杨砚，如果不是和李清影这么熟，望舒一定会和李清影这样的女孩在一起，身世好，长相佳，八面玲珑却不世故，性格强势却很善良讨喜，除去那些无伤大雅的小脾气，几乎是完美的，最重要的是和林红关系又很好，望舒对她和白启明在一起是乐见其成的，和问题在于，这两个人是否合适，如果这么一点小问题都不能让所有人都愉快的解决，那还谈什么未来。
　　“恭喜你啊，白捡一个勤奋的大儿子。”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让林红和白启明和睦了不少，有那么点母子的意思了，提起白启明，林红眉眼里都有了骄傲之意。
　　白衡看着林红的表情，也笑了，“吃饭吧。”
　　“对对，先吃饭，一会菜凉了。”
　　“杨砚不在家，你也别总叫外卖，隔三差五的到这来改善改善，姨夫给你做好吃的。”
　　“好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
　　一转眼，到了年根底下，家家户户都开始大扫除，买年货，大街上也是年味十足，可望舒却没什么心情筹备过年的事。
　　《黎明到来前》的剧组只给演员们放了不到两天的假，除夕夜头天晚上回来，初一中午就得走。
　　望舒一想到这事就丧的不行，年都没心思过了。
　　可杨砚对他这假期却期待的很，剧组宣布假期时间后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这会脚趾头都数进去一半了。
　　他心心念念着想回家过年，心心念念的想着望舒，再加上剧组拍摄辛苦，赵东华这个角色所需要的情绪要消耗及其多的精气神，使得杨砚不到十天就瘦了五斤。
　　一个成年男人瘦五斤特别的明显，杨砚面部的轮廓都变得更加深邃了。
　　他越瘦，就越符合赵东华在剧中后期的形象，导演自然欣喜，逢人就夸杨砚敬业，是一名优秀的青年演员，他常用难得，稀有，这样的形容词来描述杨砚，到让杨砚在业内的名声一路高涨，数不清的剧本塞到万兴那，排着队的想等他演。
　　年轻，长得帅，有人气，还他妈敬业，这哪是稀有，这是独一无二啊。
　　可杨砚没有很高兴，他瘦了，导演高兴，望舒未必高兴，他甚至不再和望舒视频。
　　嗯，电话粥还是要煲。
　　晚上九点，杨砚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
　　望舒一直在等，铃声未响就接了起来，电话那边瞬间传来一阵轻笑。
　　望舒知道他在笑自己的迫不及待，耳垂都变得通红。
　　其实说迫不及待，杨砚更迫不及待一点。
　　他和望舒约定好，要是九点钟还没联系他，一定是收工晚，就不会联系他了。
　　说到就一定得做到，否则望舒怎么会保持住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你收拾完了吗？吃饭了吗？”
　　杨砚一边换鞋一边道，“嗯，已经洗完澡，吃完饭了。”
　　事实上，他刚刚回到房间。
　　听他这样说，望舒的背缓缓的从枕头上滑了下来，换了一个蜷缩的姿势，他说着几乎每天都会重复上演的台词，“吃的什么啊？”
　　在车上吃了营养餐，“和万兴他们去吃的烤肉，不大一个小店，味道还挺好的。”
　　望舒弯了弯眼睛，对他的答案很满意。
　　杨砚躺倒在沙发上，也问他，“你呢，晚上吃的什么？”
　　“我吃的……菊花猪肉。”
　　杨砚庆幸自己没有喝水，他捏了捏自己笑的有些僵硬的脸，“菊花猪肉？怎么做的？”
　　他没震惊也就算了，还打算学习一下，望舒瘪了瘪嘴，控诉起这道菜，“没什么技术难度，就猪肉丝摆成菊花的样子，我看着名字好玩，就叫了一份，外卖小哥送来的时候都散架了，一点都不像菊花。”
　　“那像什么？”
　　“猪肉丝呗，还能像什么。”
　　杨砚憋不住笑出了声，就这么一两分钟的功夫，一身的疲惫便消散一空了。
　　“你笑啥啊，我跟你讲，我连明天的晚餐都想好了。”
　　明知道他会说，杨砚还是十分捧场的问了一句，“明天晚餐吃什么？”
　　“那家店还有一道汤，叫什么……玄宗鹿肾长龟汤。”
　　乍一听这汤的名字，杨砚还没反映过来究竟是什么内容，只觉得非常霸气，“挺贵的吧。”
　　望舒嗯了一声，“当然贵，这可是他家店的特色，我特地打了个电话问，这汤里面有白马鞭，鹿鞭，牛鞭，黄狗鞭，龟肉，还有羊肉。”
　　听着这一长串的鞭，杨砚都觉得自己要流鼻血了，“有点……不，不是有点，是大，大补啊……咱们那小身板能受得了吗？”
　　望舒把头埋在枕头上笑了半天，平静下来后才说道，“你结巴什么？”
　　“我结巴了吗？一时没组织好语言而已，我现在说话非常溜。”
　　实话。
　　现在的杨砚，可是能在一众记者的狂轰滥炸中轻松脱身的老油条，那个初到陌生世界不善言辞的少年，已经随着年龄的增长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望舒却越活越回去，和杨砚撒娇的频率，逐日增生，“哦~作为你粉丝后援会的会长，我为你感到骄傲~”
　　“你这会长的职务不是让出去了吗？”
　　自打杨砚火了以后，粉丝后援会渐渐壮大起来，增加了不少必然要存在的商业性元素，所以后援会几个元老级别的粉丝势必要面基，望舒哪能和她们面基，便以身在国外不方便回国也不方便处理后援会大小事务的缘由，把会长一职转让了出去。
　　“前会长就不能骄傲了？”
　　“能能能，当然能了……那个，接着说汤的事，我介意你还是别喝了，这汤太躁。”
　　望舒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差点把重要的事给忘了。
　　“我不，我就要喝，躁就躁呗，小问题。”
　　杨砚并没有get到望舒话中深意，他一本正经的和望舒说着问题的严重性，“你知道吗，男性，尤其是你这样的年轻男性，遗精过多会引发很多后遗症，头晕眼花，腰酸乏力，记忆力减退，烦躁，流鼻血，严重甚至会导致肾虚，这可不是小问题。”
　　望舒听的瞠目结舌，“你都哪学来的。”
　　“朋友圈。”
　　“……你当我没问，汤我也不喝了。”望舒的疯狂暗示都被当成了过耳云烟，这让他非常郁闷。
　　电话那头的杨砚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要是实在想喝，等我回去，一起喝。”


第97章 
　　还有三天, 杨砚就回来了。
　　望舒看向空着的一半床，微微握紧了自己的手机，“好吧……我很想你。”
　　“我也是。”
　　想念是所有人都会拥有的情绪, 有的轻一点, 有的重一点，在某一个瞬间，一定会认为, 自己的想念是全天下最深厚, 最浓重的。
　　过了那个瞬间，想念或许会变成数不清的情绪, 是永远不能相见的绝望，也会是对下一次见面的期待。
　　这两种情绪，望舒都因杨砚而拥有过。
　　“对了，我小姨说, 今年过年一定要到她家里去过，虽然我很想和你一起在家里过年，但是她的态度很坚决。”
　　望舒感到苦恼，他是真的想和杨砚一起单独相处，不过，他又不是很想让杨砚回家还那么忙忙碌碌的，林红那边什么都有, 什么都准备好了，不需要操别的心，杨砚也能好好放松两天
　　杨砚想了想, 柔声道，“那就去吧，我走了你自己在家也没意思，再说，人多热闹也挺好的，哦，忘了和你说，我大哥在新疆认识一个玉商，我托他买了两块和田玉，到时候给你一块，给杠杠一块。”
　　杨砚口中的大哥是剧里饰演赵家大哥的演员，在戏外，他也叫大哥二哥。
　　“好看吗？啥样的？给我发个图片看看。”
　　“着什么急……拿回去再看。”
　　望舒嘿嘿一笑，“surprise？”
　　杨砚能听得懂一些比较日常的英文，也会说两句，“yes。”
　　“ok，thank you very much。”
　　“you are wele。”
　　望舒猛地一下词穷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幼儿级别的英文对话，“呃……”
　　电话那边的杨砚小声的偷笑。
　　被嘲笑了？
　　望舒虽说英文不是很好，但新概念也是学过的，他翘起嘴角，故意把问话说的很快，“what timeyou gettomorrow”
　　“tomorrow……”杨砚只听清了what time和tomorrow，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猜出这句话的意思，“seven。”
　　“哎呀？你现在可以啊。”
　　杨砚得意的笑，“最近很努力的学习。”
　　对了，杨砚饰演的赵东华还是个海龟，总得说两句英文，他那点现代技能，几乎都是在拍戏的时候学习的，望舒夸赞道，“在努努力，怎么也能是个小学毕业的水平了。”
　　杨砚膨胀了，“从今天开始，初中生。”
　　望舒脑补他成为叛逆中二少年的模样，忍不住发乐，“可以可以很强势。”
　　两个人拿着电话傻笑了半天，望舒才突然想杨砚那句seven，“你明天七点就起床啊？”
　　“嗯，明天比较早。”
　　“那你早点休息吧，我挂了啊。”
　　杨砚看了一眼时间，认为还早的很，“别……十点再睡。”
　　“你不洗澡了？”
　　杨砚愣了愣，“我洗过了啊。”
　　望舒无奈的说，“你当我傻吗？你是不是刚回酒店。”
　　“……你知道啊。”
　　“废话，我好说歹说，也是你粉丝后援会的前会长。”
　　杨砚迟疑了好半天，才问他，“那，你看到她们拍的视频了吗？拍的，好看吗？”
　　望舒被他的语气逗笑了，“大哥，你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我能看到什么啊，你帽子口罩戴的那么严实，我哪能看出来你瘦了啊。”
　　“……我去洗澡了。”杨砚丧丧的说。
　　“好，等你回来。”
　　挂断电话，望舒点进了微博群里，里面的小姑娘还在热聊，话题主要围绕着杨砚今天的状态和《黎明到来前》的路透。
　　【嘤嘤嘤，华哥真的超帅了，军装控一本满足】
　　【哈哈哈，有个小姐姐去探班，正好看到砚哥在拍抽烟的戏，又被呛了，不能拍照真的好可惜，要是剧组花絮能放出来就好了。】
　　【日常一呛get】
　　【近距离高清无修大图，艳艳皮肤状态真好，羡慕惹】
　　【天生好，也就只能羡慕羡慕】
　　望舒在心里吐槽，天生好个屁，他用的都是贵妇级护肤品好吗，洗澡加护肤要两个小时你们造吗？要不然我至于这么早就挂电话吗……
　　虽然心里的弹幕已经炸了满屏，但是望舒仍然昧着良心在群里发消息道：作为七年老粉，我可以摸着良心告诉你们，那时候杨砚私下里都素颜，皮肤好的跟剥了皮的鸡蛋一样！
　　【哇！！！！捉住会长！】
　　【羡慕会长啊，亲眼见过砚哥年轻时候的样子】
　　【哎，当年太小，还不会追星呢，否则怎么会让我家艳艳受那种委屈】
　　【别说这个了，现在好了就行。】
　　……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望舒来说，却是极其漫长的。
　　他晨起刷牙的时候，对着电脑写剧本的时候，牵着旺旺在公园里溜达的时候，总会去算时间，从最开始的以天计算，到以小时计算，最后，以分钟计算。
　　还有，二十六分钟，杨砚就下飞机了。
　　望舒躺在床上看着《奇怪的旅行》第十期，视线没有离开手机，心思却早就飘到了天空，紧紧跟随者那架离京城越来越近的飞机。
　　还有，二十五分钟……
　　“杨砚！”
　　手机里传出田艺的呼喊声让望舒稍稍回神。
　　第十期，他们去了一个更加原生态的北方小镇，各种设施都非常贫瘠，景致却很美，山清水秀，蓝天白云，他们住的古宅也不再是那种有甲乙丙丁级别的房间，而是一间砖瓦房大屋，矮墙小院，五个人挤在一张大炕上。
　　夜里没事了，就在炕上打扑克。
　　“你怎么回事！会不会玩啊！”田艺因为杨砚总打烂牌生气了，他们的游戏规则很简单，每把红桃十还有方块十是一伙的，田艺总是和杨砚一伙，杨砚还不怎么会玩，抓了好牌也不知道等等他，一股脑的都出去了，导致田艺这会已经满脸白纸条了。
　　“我又不知道你是红桃十……”
　　田艺生气的摔牌，“我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你第二轮就把方块十打出来了，他们都在管你，我管过你吗？”
　　杨砚好脾气的笑，“你不是，谁都管不上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是望舒本人发出来了。
　　这期节目他翻来覆去好几遍了，每次听到这段笑声都尴尬。
　　他怎么笑声那样？
　　好笑吗？
　　当时那种情景之下，好像还真挺好笑的。
　　弹幕里的网友也被这段笑声刺激到了。
　　【哈哈哈哈，笑的床抖】
　　【这魔性的笑声是哪里传来的（拒绝承认是我王叔叔笑的）】
　　【望舒的笑点是长在了杨砚身上吗？】
　　【王叔笑的好甜啊~】
　　“汪汪汪！”
　　门外的傻狗又开始叫唤上了。
　　以往这个时候，望舒该带他下楼遛弯了。
　　关掉手机，望舒走下床，推开了门，旺旺嗖的一下蹿了进来，尾巴摇的快要甩出去了一样，它围着望舒不停转圈，“汪汪汪汪汪！”
　　“你不要恃宠而骄啊，就一天不下楼溜溜也忍不了吗？”
　　“汪！”
　　欸？它这声叫的太配合了，好像再说是一样。
　　“忍不了？”
　　“汪！”
　　好吧……那就带他下楼转转……等杨砚回来，一起回家也挺好的。
　　望舒精神起来，换了一身他前两天刚买的新衣服，下楼前还对着镜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真帅。
　　望舒一手牵着旺旺往电梯走，一手给杨砚发微信。
　　望舒：到小区给我打个电话，我和旺旺在下面迎接你！
　　走到公园凉亭里时，杨砚回复了他：刚下飞机，等我。
　　时间变得更慢了。
　　望舒走一会，坐一会，逗旺旺完了一会，好像一个小时过去了，然而，拿出手机一看，才过了十分钟。
　　“哎……”望舒揉了揉旺旺的脑袋，“怎么混的这么惨。”
　　后半句话望舒没说，有点丢人。
　　跟望夫石似的。
　　十点钟整，望舒的手机终于有了动静。
　　只震动了一下，就被瞬间接起，“喂，你回来了？在哪呢？”
　　杨砚笑了笑，“我在车上，你在哪？”
　　“我，我在停车场附近，我现在去停车场找你。”
　　“好。”
　　望舒笑眯眯的牵着旺旺向停车场走去，旺旺以为要回家，死活不动弹，“傻狗！走啊！”
　　“汪汪！”傻狗的脸上竟出现了委屈的表情，像是在说，才出来这么一小会，干嘛回家。
　　望舒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硬生生的把旺旺往地下停车场拖。
　　他拖了两步，旺旺呜咽一声，不情不愿的迈动了腿。
　　懒蛋主人态度这么坚决，它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勤劳主人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望舒牵着旺旺，快步走进了地下停车场，在一片幽暗中，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挺拔而高大的男人，即便面容模糊，望舒也知道，他一定是在笑。
　　旺旺也看到了，刚刚还走大姑娘小碎步的傻狗一瞬间化为一支离弦的箭，以每秒十米的速度向杨砚跑去。
　　望舒的速度并没有比那只狗慢多少。
　　一狗一人一前一后的到了杨砚跟前。
　　狗猛摇着尾巴，“汪汪！”
　　人微微仰着头，肩膀和胸口上下浮动，呼吸有些急促，脸颊染上一抹微红，弯弯的眼睛亮的发光，“杨砚！”
　　这画面对杨砚来说又好笑，又令他难过。
　　杨砚笑着抬起胳膊，将望舒一把拥入怀中，他抱的很紧，仿佛要把望舒揉进自己的骨头里，他的头埋在望舒的肩上，低哑的声音如同悦耳的大提琴，传进望舒的耳朵里，让他浑身都酥酥麻麻，“我好想你。”
　　望舒只是笑。
　　他刚刚跑的太急了，杨砚又跑的太紧了，他上不来气，说不出话，却丝毫不想让杨砚放开手。
　　旺旺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它站起来，两只前爪扒在杨砚的腰上，叫的可怜巴巴的。
　　杨砚这才放开了手，低头看了一眼旺旺。
　　“汪！”
　　杨砚看着旺旺，愈发觉得刚刚望舒的举动和他非常之像。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望舒这样跑。
　　杨砚有些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录个视频，下一次看到望舒跑步，还不一定是什么时候。
　　死之前能看到吗？


第98章 
　　“欸, 你们俩能不跟这深情对视吗？不回家啊？我还着急回家看我媳妇呢。”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万兴从副驾驶座里探出头来，他一脸的喜气，看着和新郎官似的。
　　也是, 小别胜新婚。
　　望舒朝他挥了挥手, 跟着杨砚一块进了电梯。
　　借着电梯里明亮的灯光，望舒从上到下，不放过每一寸角落的观察杨砚。
　　瘦了, 头发也长了。
　　除此之外, 没什么太大的变化，看他的眼神依旧炙热。
　　“你看什么呢？”两人异口同声后, 都低头笑了。
　　旺旺坐在那，黑亮黑亮的眼珠子紧盯着杨砚，舌头伸得老长，好好的大金毛, 跟哈巴狗一样，杨砚这会忍不住指着旺旺说，“我怎么觉得，你和你弟弟，长得越来越像了？”
　　望舒也看向旺旺，他抬起两个胳膊，耷拉着手, 笑眼弯弯的冲着杨砚伸出了舌头。
　　他梳着乖巧的短发，脸白白白白嫩嫩的，眉眼弯成恰到好处的弧度, 牙齿和舌头，每一处都带着无法言喻的可爱和憨态，看的杨砚都想捂一捂胸口。
　　嗯，用网络上的话说就是，快萌吐血了。
　　“像吗？”
　　杨砚点头，笑着揉搓了一把他的脑袋，“像，不过你更像小哈巴狗。”
　　哈巴狗？
　　望舒脑海里冒出一张满脸褶子，永远耷拉着嘴角的忧郁脸，他蹙起眉头，“你知道什么是哈巴狗吗？我还是更像我弟弟，你看我弟弟，长的多洋气。”
　　杨砚上过李子英导演的动物模拟课，对动物的神态该如何表达在人的面部上略有研究，他看望舒不满的样子，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哈巴狗，但是望舒不喜欢，他便换了个说法，“对，你是金毛。”
　　杨砚话音刚落，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他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旺旺，大步的走到了门口，一准头，见望舒还慢慢悠悠的跟在后面，若有所思的样子。
　　“快点啊，想什么呢？”
　　望舒小跑过来，打开了门，“我是在想，你该是什么狗。”
　　这个想法还真挺别致的，杨砚饶有兴致的看着他，“想到了吗？”
　　“想到了啊，中华田园犬。”
　　“说的霸气，可中华田园犬的模样可太多了。”杨砚把旺旺带到他的房间，松开项圈后不管旺旺委屈的神情，关上了门，又继续说道，“大小，颜色，毛是长是短？”
　　望舒站在餐桌旁喝水，还真琢磨起他的话了，“嗯……得是大狗，黑色的，短毛，毛很亮，身上的肉很结实，耳朵大，腿长，跑的快，田园犬中的猎犬吧。”
　　你别说，望舒描述的足够形象，杨砚已经想象出那只狗的模样了。
　　非常帅的一只黑狗了，看着就和他一模一样。
　　所以他就那么黑吗，黑的都发光了。
　　望舒喝完了水，给杨砚也倒了一杯，小心翼翼的端到他跟前，殷勤的问，“大黑狗，你渴不渴？”
　　“嘶——你欠揍了？”他说着威胁的话，却满脸笑意的接过水，“你怎么不长记性呢？忘了因为起外号，人家都说你没素质。”
　　望舒抿唇一笑，“爱称，爱称……”
　　杨砚无奈的摇了摇头。
　　其实望舒的水送的很及时，他刚下飞机就渴了，一直到现在都没喝上水。
　　刚喝了两口，杨砚忽然想起一件事，“对了，汤呢？”
　　“啊？什么汤？哦……你说那个汤，我看了评价，不好喝的。”
　　“你不是说特色吗？为什么不好喝？”
　　“喝那个的都是为了大补。”望舒扫了一眼杨砚的下半身，故作担忧的问，“你，需要补补吗？”
　　“你试试不就得了。”
　　……
　　翌日清晨，望舒被自己的手机铃声吵醒。
　　他费力的睁开一只眼睛，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喂……”
　　“望舒，都几点了，不是说来这过年吗？”
　　望舒迷迷糊糊的看了一眼时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林红，你自己看看才几点，你干嘛啊，杠杠不让你睡好觉，你是不是也不让我睡好觉啊。”
　　“还才几点，这都六点半了，你弟弟五点钟就起来了，你说你做哥哥的，就不能……”
　　“行了行了，我现在起来……我得收拾收拾啊。”
　　“我知道你得收拾，所以才提前叫你嘛，九点啊，九点之前必须到。”
　　放下电话，望舒身体一软，又滚回到被子里。
　　九点……他睡到七点半……
　　等等，杨砚呢？
　　望舒猛地坐起来，看向身旁空着一片的床。
　　懵了两秒后，望舒反应过来，杨砚应该是带着旺旺下楼晨练了。
　　若是平时，望舒会躺下继续睡，等杨砚回来叫醒他，美美的吃一顿早餐，然后一起去林红家。
　　不过，在杨砚只能在家里待不到两天的情况下，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望舒都格外珍惜，因此，他非常痛快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杨砚！”
　　看到望舒，杨砚的表情有些错愕，“你怎么下来了？”
　　望舒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看不出来吗？早起晨练啊。”
　　“晨练？”
　　“对头。”
　　杨砚着实好一会才缓过神，“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换做旁人像杨砚这么出口成章的说话，望舒肯定要膈应死了，可换了杨砚，他就觉得特逗，“过奖了过奖了。”
　　杨砚轻笑一声，牵着旺旺往人少的地方走。
　　他们小区里这帮老爷爷老奶奶，是真的闲啊，大过年的，天这么冷，也阻碍不了他们出来成群结队话家常的心。
　　“欸，我下楼的时候看了一眼你带回来的东西。”
　　“看到那两块玉了吗？”
　　望舒摇头，“玉倒是没看着，看着两本书，三国演义和新概念英语，你这跨度也太大了。”
　　杨砚侧头看了一眼望舒，挑了挑眉，“你都不夸我努力学习吗？”
　　“你不说我还想问呢，好不容易放假了，你拿书干嘛？”
　　“在飞机上看看，活到老学到老。”
　　“very good。”
　　“过奖过奖。”
　　在楼下溜达了一会，望舒觉得冷了，“我们回去吧，小姨给我打电话，九点之前到他家。”
　　杨砚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行吧，结束你短暂的晨练。”
　　“……”
　　望舒和杨砚收拾完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好在京城过年的时候，没有所谓的高峰期，一脚油门下去，很快就到了林红家。
　　九点整，杨砚敲了林红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白启明，他看着望舒和杨砚，真是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着不自在，满脸的我非常尴尬，“你们，来了……”
　　望舒笑着道，“除了我们，这个时间还能有谁来。”
　　林红抱着杠杠从卧室里走出来，“还挺准时。”
　　“当然得准时了，老佛爷都下命令了，能不准时吗？”望舒还记着早上被她扰了清梦的事，说话带着冲劲。
　　要是林红嫁给白衡之前，准要和望舒挤兑几句，不过，在嫁给白衡生了孩子之后，她的脾气明显温柔不少，压根就不搭理望舒，笑眯眯的对杨砚道，“拍戏辛苦吧，我看你瘦了不少。”
　　“还好，是导演要求减肥，符合角色形象。”
　　“呀，那过年吃点没事吧？”
　　杨砚笑笑，“不碍事。”
　　杨砚怕是平生头一次和这么多人一起过年，望舒能看出他不适应，也能看出他很喜欢，屁股还没做热乎，就分起了礼物。
　　“小姨，这是给您的。”送给林红的礼物是今年某品牌冬季的新款皮包，还是限量版。
　　“哇，这个你怎么买到的！太漂亮了！”
　　这人啊，不管怎么变，本性都变不了，一看到那包包，林红孩子都不要了，稀罕的抱着包跑到厨房和白衡炫耀了一圈。
　　杨砚继续分礼物，他拿出一部最新款的电脑给白启明，“我记得你是计算机系的，买的是最高配置，应该有用吧。”
　　这电脑的价格一万多，对还是大学生的白启明来说，是非常昂贵的，他不像林红，不好意思收，“不用了，我有，刚买没多久。”
　　望舒看了白启明一眼，把电脑塞到他怀里，“都是一家人，拿着吧，你砚哥大明星，有钱人。”
　　一句一家人，一句砚哥，让白启明的不自在瞬间消减了些许，他犹豫了半天，道了声谢。
　　林红炫耀完包回来，脚步轻快的走到望舒身旁，“你看这包，你看这颜色，完美吧。”
　　“嗯，挺完美的……那三千块钱我就不还你了。”
　　林红咧嘴笑，“不还就不还呗。”
　　杨砚疑惑的问，“什么三千块钱？”
　　林红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她瞪着望舒，“你不说他都知道吗？”
　　“……除了这三千块钱，他都知道。”望舒简直想打自己的嘴，他闲着没事，提这个干嘛。
　　“我知道什么？”
　　“就那个原舟的事，你不都知道吗。”
　　“你不说故事太长省略吗？”
　　“……”
　　杨砚看望舒一脸吃瘪的表情，笑了笑，继续分礼物，“这是给姨夫的茶叶。”


第99章 
　　这种团圆的节日, 就该是热热闹闹的。
　　望舒坐在小马扎上守着垃圾桶剥蒜，时不时的歪着头看一眼正在剁肉的杨砚。
　　菜刀带着鸡胸骨当啷一声落在菜板上，那种声音, 意外的悦耳。
　　“嗬, 劲儿够大的啊。”杨砚一刀就把冻得梆硬的鸡胸给剁成了两半，震撼到了白教授，“我得砍好几下。”
　　杨砚举着菜刀, 笑的有些不好意思, “刀……刀刃有点卷了。”
　　“没事没事，那刀本来就是剁肉的, 一会磨磨就好了，家里有磨刀石。”
　　“在哪？我来磨吧。”
　　“等会啊，我找找。”白教授一边找磨刀石一边感慨，“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在厨房里和我一块做饭呢, 多个人就是轻巧。”
　　厨房外耳朵灵敏的林红听到这话，抱着杠杠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你再说，我没帮你做过啊。”
　　白教授不说话，默默地把磨刀时递给了杨砚。
　　望舒坐在小马扎上笑，“小姨, 您能别自己给自己挖坑吗？帮忙和帮倒忙是两码事。”
　　林红向来说不过望舒，她也很有眼色的不在自取其辱，抱着杠杠又回了客厅。
　　白衡这会才偷偷的和望舒吐槽, “你小姨上次帮我做饭，家里差点没失火。”
　　“哈哈，她还是有梦想的。”
　　“对，不过，为了生命安全，我残忍的扼杀了她的梦想。”
　　“做得好。”
　　在杨砚的帮助下，不到十点半，年夜饭需要的备料就准备妥当了，看着火上慢炖的蹄髈和焖罐鸡，白衡长舒了口气，转头对杨砚道，“行了，没什么事了，你赶紧歇会去，难得放假。”
　　杨砚点点头，摘掉了围裙，挂在了一旁的墙上，“姨夫你也歇会吧。”
　　“马上，我炸点薯条，你们待会当零食吃。”
　　“那我给您泡杯茶。”
　　“行啊，茶具都在书房呢，我也尝尝你这茶叶。”
　　白衡的新房子和望舒家差不多大，五室两厅两卫，还有一个衣帽间，原本房间旺旺留了一间，不过旺旺大部分时间都在望舒家，偶尔望舒有事才送来，就让它在主卧的客厅住了，把那间房间改成了书房。
　　书房朝南，采光非常好，里面摆着一张桌子，沙发茶几，显得有些空旷，当然，如果加上坐在地上逗狗的望舒，就满当多了。
　　“怎么带它来这屋玩？”
　　“杠杠睡着了，我怕它叫唤，你看，我给它扎的小辫，美不美？”
　　杨砚从旺旺的脸上看到了生无可恋，“嗯，美。”
　　“嘿嘿。”望舒笑着把旺旺推到了一边，起身跟着杨砚走到了茶几旁，“你要泡茶啊。”
　　“对啊，给姨夫试试我买的茶叶。”
　　望舒打眼一瞧，茶几上的茶具五花八门，有的东西他都不认得，“咱那茶叶挺贵的，还是别糟践了吧……”
　　听出他话里的怀疑，杨砚垂眸看他，“我会泡茶，我们组导演编剧制片都爱喝茶。”
　　“那，你给他们泡过？”
　　杨砚毫不迟疑的点头，”天天泡，为了加戏不择手段了。”
　　要么说望舒的笑点长在了杨砚身上，他一本正经的随便扯点什么，望舒都觉得是天底下最逗的笑话。
　　可随着杨砚动手开始温杯，望舒就笑不出来了。
　　他明明穿着一身很普通的休闲服，明明没有很端直的坐在那里，却凭空让人觉得清俊挺拔，修长的手指捏着茶夹灵巧的用热水冲洗着茶杯时，更添了几分优雅从容的气度，他的眼眸里波澜平静，除了面前的茶具再无其他，有点冷漠，又有点温和。
　　很难让望舒把他和刚刚在厨房里磨刀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
　　杨砚不说话，望舒也不开口，他半蹲在茶几前，凝视着杨砚的手，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种沉默直至茶香袅袅，杨砚把茶盏推到他面前，柔声的说道，“尝尝。”
　　“嗯……”
　　望舒是不会品茶的，他也不愿意喝茶，不过今天这杯三红七青的液体，他居然尝出了其中的滋味，从初入口中的醇滑微涩，到之后的两颊生津，满口回甘，那种味道的转变极为奇妙。
　　“好喝吗？”
　　望舒一手握着茶杯，微微点头，“好喝。”
　　杨砚略带笑意的声音传进他的耳朵，“你这表情，可不像是好喝。”
　　望舒抬头，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平静的海面似乎被风吹起了波澜，望舒感觉自己在船上，在他的眼睛里，迎着微风，飘飘荡荡，头都有些晕了，“杨砚。”
　　“嗯？”
　　望舒想说，你长大了好多。
　　他们初见时，杨砚比他还小一些，漫长的一眨眼后，杨砚已经不是那个孤独而坚强的小孩了。
　　望舒一直不肯承认，他佩服杨砚，打心眼里的佩服，在那个贫瘠的小村庄里，好像没有什么事能难得住杨砚，他凭借自己的双手，给望舒能力范围能最好的生活，望舒那会虽然感激他，但是偶尔也会有不服气，如果当时能离开那里，他一定有本事养活杨砚，也让杨砚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泡茶的时候超级帅。”
　　杨砚笑了，眼角有两条纹路，含着对眼前人的爱，“是吗？看来我得多当着你的面泡茶了。”
　　望舒想跟他道歉，比起杨砚自始至终的爱，他的感情，夹杂了许多其他的因素，和杨砚在一起的时候，他对杨砚只是朦朦胧胧的喜欢，面对他毫不抱怨的付出，那种喜欢又增添了几分愧疚和心虚，时间一长，喜欢，愧疚，心虚以及对未来的忧虑，种种情感都化作惯性的爱。
　　对不起到嘴边摇身一变，“杨砚，我爱你。”
　　他的表白来的突然，毫无预兆，让杨砚慌了神，“你……”
　　他还是不好意思当着望舒面说这三个字，可他红到滴血的耳朵替他做了回答。
　　望舒胸腔登时被一股暖意洋洋的热气塞得满满当当，他咧着嘴笑了起来，“你害羞啥啊。”
　　这对杨砚来说是赤裸裸的调戏。
　　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杨砚可承受不来。
　　他记在心里，等着晚上和望舒算账，“走吧，茶端出去，一会凉了。”
　　“好的呀~”
　　很快，中午的团圆饭上桌了，两个大厨合作，暗地里比较厨艺，一桌子都是炫耀技术的大菜，望舒看着都要流口水了。
　　在开动之前，除了坐在婴儿椅上的杠杠和趴在桌子底下啃大骨头的旺旺都拿出手机拍了照片。
　　望舒毕竟是个业余摄影师，拍的最好，他把照片发到杨砚微信上，“你发微博吧。”
　　杨砚点头。
　　他是必须得发微博的，怎么说也要给那好几千万的粉丝拜个年。
　　趁着大家都在发朋友圈的时候，望舒凑过去看他是怎么发微博的。
　　“新年快乐？也太简单了吧？”
　　“那怎么发？”
　　“说点对未来的期盼什么的，给你的事业粉打一针强心剂，哈哈。”
　　望舒说的是娱乐圈的套路，杨砚笑了笑，在新年快乐后面加了一句。
　　杨砚：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能有更多的收获。
　　当红两个字不是开玩笑的，即使是在全国人民都忙着吃团圆饭的时候，杨砚微博底下的评论数字也和平时无异的疯涨着。
　　【砚哥新年快乐！】
　　【我的妈啊！这团圆饭！无敌了！】
　　【大过年的！发个自拍会胖吗！】
　　望舒正看评论呢，被林红反手抽了一下，“干嘛呢，大过年的还玩手机。”
　　“……”好吧，在他沉迷评论的时候，这几个人都把手机收起来了。
　　这顿团圆饭，杨砚真是敞开了吃，敞开了喝，望舒先前还劝他多吃点，在他三四口吃掉一个红烧狮子头后转变成了少吃点，“你不拍戏了啊？”
　　说完就挨了抽，“大过年的，人家吃点怎么了。”
　　望舒捂着被林红打疼了的肩膀，瞪了她一眼，“你不爱我了吗？”
　　看自己真把他抽疼了，林红忙哄，“我爱你啊！打是亲骂是爱。”
　　望舒这才露出了点笑模样。
　　杨砚把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眼眸深处闪动着些许微光。
　　这顿饭几人都喝了不少酒，除了林红以外都有些微醺，尤其是白衡，他酒量不好，离席的时候脚都打晃了。
　　林红一边扶着他往屋里走，一边招呼几个小的，“你们都去睡一会吧，晚上咱打麻将，通宵。”
　　即便明天中午还要坐飞机赶往海城，可杨砚仍然一口答应了下来，“好。”
　　回到房间，望舒直接躺在了床上。
　　杨砚关上门，问望舒，“累了吧？”
　　“还是躺着好。”望舒说着，往旁边挪了挪，给杨砚空出一个地方来，他拍了拍床，“过来躺一会。”
　　“好。”
　　杨砚在他身旁躺下，忽然轻声一笑。
　　“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就是觉得开心。”杨砚翻过身，凝视着望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谢谢你。”
　　“你谢我什么？喝多了吧？”
　　谢谢你能和我在一起，谢谢你能给我一个家，望舒，“我爱你。”
　　望舒懵了两三秒，随即捧着他的脸用力的吻了上去。


第100章 
　　望舒和杨砚一直睡到了下午三点半, 他们醒的时候，林红和白衡还睡着，白启明不知道去了哪里。
　　“姨夫真喝多了……”杨砚怕吵醒主卧里的三个人, 说话都压着嗓子。
　　望舒翘着脚躺在床上刷微博, “得睡一会呢，我姨夫酒量菜的不行，话说, 你好不好奇白启明去哪了？”
　　“为什么这么问？”
　　望舒一副能掐会算的模样, 十分自信的说道，“这位朋友憋着搞事情呢, 你没看出来吗，我跟你赌五百块，今天他回来的时候绝对能带个惊喜。”
　　杨砚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是说，李清影？”
　　“对头，你不觉得这个时候把李清影带回来，是天时地利人和吗？”
　　杨砚没想明白，“怎么说？”
　　望舒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坐起身，盘着腿, 侃侃而谈，“白教授明显知道这件事了，我也知道这件事, 你说白启明迟迟不曝光恋情是为了什么？”
　　“小姨？”
　　“对了，就是我小姨，别看我小姨对他好，他还是有点怕我小姨的，你想想，我和李清影……那什么的时候，我小姨简直把李清影当，那什么看，就算现在我们都当没有那回事，我小姨也认为我们是那什么未遂，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别不别这个劲儿啊，要是让她知道了，她那脾气，多吓人，但过年就不一样了，没有什么事是一句大过年的过不去的，如果白启明把李清影带回来，我小姨就算不舒坦，可看到我的态度，也会有琢磨出个一二三四，再加上过年一热闹，不就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吗。”
　　他说的头头是道，杨砚也承认有道理，不过白启明和李清影怎么着他不在乎，他就像听一听没有马赛克的版本，“那什么是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杨砚本人了，望舒一扭头，接着看手机，“我不告诉你。”
　　行吧。
　　正按望舒说的话来，下午五点半，白启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手里拎着好几盒礼品。
　　林红正抱着杠杠唱儿歌呢，看到李清影愣了一下。
　　李清影笑着说，“过年好啊！”
　　她是不知道该叫林红什么了，她叫过小姨，叫过红姐，现在想叫妈，真的是……就连她自己都很难叫出口。
　　“清影怎么来了，你这孩子，来就来，还拿这么多东西。”
　　望舒听到声音从门缝里看了出来，连忙转头招呼杨砚，“快快快，大型家庭伦理虐心励志剧，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坐在床上看包饺子教学视频的杨砚摇了摇头，表示不感兴趣。
　　他，真的不是很喜欢李清影。
　　他的冷淡不能影响望舒的兴致，望舒发自内心的想看热闹，又不好意思出去蹚浑水，便扒着门缝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李清影把礼物放在茶几上后，便站在了一旁，白启明也跟着她站在那。
　　林红有点懵，“坐啊……你们俩，站着，干什么……”
　　从她的停顿和犹豫了，望舒感觉的到，她已经猜出了点大概。
　　“妈。”白启明正儿八经的叫了她一声，叫的林红孩子都抱不住了，“给你介绍一下……”
　　他话没说完，被林红抬手打断，“你等一下，等一下，这个场景，我似曾相识。”
　　杨砚虽说在学怎么包饺子，但一点不影响他听到外面的话，“望舒，这场景你似曾相识吗？”
　　望舒得承认，他也介绍过，可哪有这么正式啊，他不认似曾相识，“我不。”
　　外面的大剧还在继续。
　　林红缓了半天，抬眸问白启明，“你不会要和我说，李清影是你女朋友吧。”
　　白启明点头。
　　“望舒！”林红喊了一声望舒的名字，声音骤然增大，吓了她怀里的杠杠一跳，杠杠扯着嗓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场面一时有些混乱，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望舒做不成观众了，忙推门走了出去，“怎么了？”
　　一直躲在卧室的白衡也装不下去了，跟着一起到了客厅。
　　正好，该来的人都来了，林红看着白启明，表情不是很好，“你再说一次吧。”
　　白启明的的确确有些怕林红，如果不是林红和白衡结婚，像林红这样有气势的女人，他一辈子都不会太多接触。
　　白启明深吸了口气，把一旁的李清影拽到自己身边，一字一句道，“她是我女朋友。”
　　为了不让林红有种全世界只有她不知道这件事的感觉，望舒和白衡配合的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随后，望舒开口道，“恭喜啊。”
　　他这种轻描淡写的态度也叫林红为之震惊，“完了？”
　　望舒点点头，“要不然呢？”
　　“这，这……”林红语塞，好一会才声音平缓的对白启明和李清影说道，“这也太奇怪了……”
　　哪怕望舒说过不止一次，他和李清影那段初恋就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凑在一块赶潮流，可侄媳妇变儿媳妇，林红还是很难以接受。
　　这点，望舒可以理解。
　　他笑了笑，“哪奇怪了，你不是自称新时代家庭妇女吗，接受能力也太弱了，你看我姨夫，多淡定啊。”
　　白衡是一个聪明人，且非常懂得看形势，他装作一家之主的样子，稳稳的坐到了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后，轻声道，“不奇怪，林林，俩孩子两情相悦，我们就要支持，想想望舒，如果你反对，望舒得多难过啊。”
　　白衡这句话，望舒简直想给他鼓掌，以她对林红的了解，这话就是往林红的心窝子里戳。
　　林红沉默着，怀里的杠杠也哭声渐止。
　　过了一会，林红对站在客厅的情侣柔声道，“还站着干嘛，坐吧。”
　　李清影这个人精，刚刚不敢说话，这会见形势明朗，连忙讨巧卖乖，她拍着胸脯，做出长舒一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您会生我气呢。”
　　林红莞尔一笑，风韵十足，“生什么气，就是你们提前也没打招呼，有点惊着了。”
　　李清影连忙把锅甩给白启明，“都是他啊，说要给你们个惊喜。”
　　“可不是又惊又喜。”林红娇嗔的瞪她一眼，“前不久你还是我的伴娘，现在我成了你的后妈，幸亏我没有心脏病。”
　　李清影倒是能顺杆爬，她挤到林红身边坐下，轻轻摇着她的袖子撒娇，“什么后妈，你是白启明后妈，是我亲妈。”
　　很显然，她在踩着白启明讨好林红，望舒看了看白启明的表情，还挺乐在其中。
　　白启明已经见过李清影的家长了，李家对出身书香世家的白启明非常满意，允许李清影在这待到晚上，吃年夜饭之前回家就成。
　　因此，迅速融入这个家庭的李清影撺掇起了打扑克，她知道杨砚和望舒的关系，热情的把他往小辈圈子里拉，“大过年的，一起玩嘛。”
　　在白衡和林红眼中，他们四个都算是小孩，看他们四个热闹，做长辈也心情愉快，因此，林红帮着劝说不怎么想和李清影一起玩的杨砚。
　　她都开口了，杨砚没有拒绝的理由。
　　四人进了望舒的房间，门一关，李清影长长的舒了口气，一把抱住了望舒，“今日大恩，没齿难忘。”
　　她背对着那两个人，望舒可是正对着，将两人阴晴不定的表情尽收眼底。
　　可以的，他现在更能理解林红为什么一时接受不了了。
　　气氛虽然有短暂的尴尬了那么一下，但是很快又恢复到充满年味的热烈中。
　　四人在床上打着扑克，白衡和林红时不时的进来送点零食和饮料，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了几个小时。
　　“诶呀，我得回家了。”输的彻头彻尾的李清影十分做作的说着，“白白，送我！赶紧。”
　　“你们俩欠的钱，不打算给了？”
　　“啧，说什么呢，我是那种欠钱不还的人吗？等着，我收了压岁钱就还你！”说完，李清影拉着白启明的手溜了出去。
　　望舒坐了几个小时，腰早就疼的不行了，也没有要送她的意思，直直的倒在了床上，他笑着对杨砚道，“你挺有才华啊，扑克打得不错。”
　　在打扑克的过程中，李清影简单扼要的讲述了一下自己和望舒的恋情史，主要目的是想告诉一直拿眼刀剜她的杨砚，他们俩之间，只是纯洁如兄妹的友谊。
　　她的故事生动极了，让杨砚听了很难在吃醋，这会也没有和望舒闹小情绪，反而谦虚的说，“没有，我们配合的好。”
　　门外传来林红的声音，“望舒，杨砚，出来吃点水果，待会包饺子了！”
　　杨砚站起来的动作非常利落，去年的饺子汤，实在是太丢脸了，今年，他做足了准备，一定要雪耻。
　　望舒被他的雄赳赳的气势逗的直笑，“你怎么跟要去打仗似的。”
　　林红推开门，正好看到杨砚拉望舒起来的场景，“啧！你没长骨头啊，什么时候躺不行，大过年的还要躺着。”
　　望舒明白林红的意思，他要是不出去，杨砚会放不开，“知道了，就起……”
　　在一大家人的热闹中，杨砚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九个年，圆满结束。
　　……
　　年后的日子过的飞快，望舒对剧本的思路愈发清晰，有时候写起来就忘了时间，不知不觉的，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在另一个世界诞生。
　　杨砚给了他一些灵感，他写不来那些令人拍案叫绝的大剧，创新灵动的小剧还搞不定吗。
　　望舒对着新剧本纠结半天后，在电脑上敲下了新剧本的名字。
　　《摘星》
　　这部剧的故事非常赶潮流的发生在民国时期，不过不是什么正日八经的民国，而是架空时期的民国，当然，绝大部分设定还是参照了民国历史。
　　陈家是宁阳有名的书香世家，名门望族，一家子都是学富五车的书生，哪怕家中子嗣娶妻，也要娶一个知书达理识文断字的女子，而陈文卿是陈家的长子长孙，自小便受家中长辈悉心教导，精心呵护，乳名平安更是表达了长辈对其美好祝愿。
　　作为大家族的大少爷，陈文卿顺风顺水的长到了十八岁，他上通四书五经，下会一口流利的中文，不管是人品，样貌，学识，都是万里挑一的，是名副其实的陈家未来掌门人。
　　可惜，国内战乱，各个派系的军阀打的不可开交，原本还算安生的宁阳突然闯入了一批打了败仗的军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整整一个旅的军力迅速霸占了宁阳，其司令为了招兵买马，盯上了宁阳首富的陈家，先礼后兵，软硬兼施，手持枪杆子，势必要让陈家祖上基业成为他兵权的垫脚石。
　　俗话说的好，书生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可陈家的书生皆有一身傲骨，让他们亲手毁掉祖宗留下的东西，还不如要他们的命。
　　他们宁死不从，司令也非常无奈，毕竟陈家在宁阳，乃至整个省的名望都是极高的，出了名的大善之家，若做事不留一点情面，真一锅端了陈家，那他之后的路就更难走了。
　　一个字不识的陆司令，能走到今天，也是有着自己的手段的，他带着六个姨太太，唯一的千金以及一个连的兵住进了陈家，打算和陈家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持久战。
　　由此，男主角陈文卿和女主角陆荷开始了在同一屋檐下生活的日子。
　　陈文卿厌恶陆司令，也厌恶陆荷，从不给陆荷一个好脸色，可陈文卿不知道，早在军队没有驻扎到宁阳的时候，陆荷就曾见过陈文卿，还与他说过话，自小生活在兵匪窝里的陆荷对温柔绅士的陈文卿一见钟情，这次能在与他相遇，欣喜的不得了，她对所有人都是不屑一顾的大小姐脾气，却处处讨好陈文卿，简直比陈文卿家里的长辈还拿他当个宝。
　　后来书生和兵逐渐融洽相处，陈家也理解了陆司令为什么要打仗，几番纠结后，拿出了家产供陆司令购买军火，陆司令也如约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陈家大宅，并发誓绝不会让战火波及陈家。
　　两方和解，陆荷以为对她稍显好感的陈文卿能和她在一起了，万万没想到，陈家祖父为了避免自己宝贝大孙子受陆荷的骚扰，决心让陈文卿和自己的表妹成亲，对此，就算是没有陆荷的存在，陈文卿也不愿意，然而陆荷一听闻此事，急的火上房一样，自己收拾好行李，又住到了陈家，展开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苦日子，陈家祖父恼羞成怒的向陆司令告状，陆司令却乐见其成，并表示支持，毕竟女儿能成为大家闺秀还能嫁到陈家这样的家族，对陆司令而言，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陈文卿和陆荷再次纠缠到一起，一颗冷硬的心，逐渐被似火的热情所打动。
　　说白了，这就是一段民国时期矫情大少姐倒追更矫情大少爷的故事。
　　不过在剧情后期，望舒把发生在陈家大宅的爱情挪到了乱世之中，多了些许战争残酷和民族大义的元素，嗯……不一定有前面的剧情吸引人，其主要目的，是为了提升剧本的逼格，总的来说，这部剧及温馨，搞笑，爱恨情仇于一体，在一家书生和一个连的兵之间的互动上，有着些许无厘头的搞笑，更多的是书生们对这些从小离家，在兵荒马乱中成长的少年的怜爱。
　　望舒实话实话，着剧本没什么太多逻辑，比如那些兵痞不可能在陈家大院里种瓜果蔬菜，比如那些傲骨铮自视清高的名门望族也不会和大字不识一个的兵痞打成一片，可望舒得这么写，只有这样，才能打破常规，在众多民国电视剧中，霸占一席之地。
　　至于摘星这个稍显文艺的名字，来源于陈文卿和陆荷的一段对话。
　　陆荷对陈文卿说，“你要怎么才能爱上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
　　陈文卿这样回答她，“你摘颗星星给我。”
　　望舒是个起名废，他觉得这个名字非常完美，把剧本整理好后，望舒发给了杨砚，随后又发给了《胃心》的制片人赵进。
　　两人一前一后回复了他。
　　先回的是杨砚。
　　杨砚：特别好，真的，回头我给欧阳编剧看看。
　　望舒：别别别，黎明不也是民国剧吗
　　杨砚：没事，欧阳编剧不会在意的
　　望舒：我怕摘星把黎明比下去，他难过
　　杨砚：[o几把kjpg.]
　　调戏杨砚成功，望舒的心情比刚刚还要好，他直接发了语音，“嘻嘻，你什么时候回来？”
　　杨砚已经杀青了，这几天在后期配音，毕竟不是专业的配音演员，吃力是在所难免的，也就耽误了一些时间。
　　杨砚：后天吧，只在家待一天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望舒的好心情不见了。
　　望舒：好吧，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你在家我都没心思写剧本，我已经把剧本给赵进发过去了，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又要过上天天被催剧本的日子了
　　杨砚：关于剧本的事，我有些想法，等我回去和你细说，现在要去录音棚了。
　　望舒：好哒~
　　刚和杨砚说再见，赵进的微信便发了过来，不过他的态度明显比杨砚热情。
　　赵进：可以的！！！！老弟！！！牛逼啊！！！我喜欢你这个剧本！
　　望舒：好巧，我也喜欢
　　赵进：真的，现在的观众就吃这一套，无脑甜，我已经想象到那甜滋滋的画面了！
　　望舒：无脑甜？你是没有心情和我继续合作了吗？
　　赵进撤回了上一条消息，把话重说一遍：剧本写的是真好，一准爆红
　　爆红这两个字，是身处娱乐圈里，每个人的向往。
　　望舒最初认识赵进的时候，哪里敢这么怼他，也是《胃心》的爆红，让他有了底气。
　　望舒：承你吉言了！
　　赵进：说什么呢，你既然选择找我，我们就是共荣辱，这样吧，我回头和公司商量一下，最迟后天给你答复，咱们得尽快签约，我听说黎明到来前那部戏是暑假前后播出，我们争取蹭波热度，你也要抓紧写剧本啊！明天我给你寄一本至于拖延症的书。
　　望舒：……赵制片人，你能不能别这么给面子
　　赵进：咋了？
　　望舒：我刚和杨砚说完，你会催我写剧本
　　赵进：欸……可惜了，这部剧杨砚没法演，人设差的太多，民国大少爷的形象，你心里有没有什么人选？
　　望舒：没有，长相方面五官端正就好，主要是气质
　　赵进：说的也对
　　对于主角的形象，望舒还真没有仔细去想过，他只是着重塑造了性格，至于脸该是什么样子，他还很模糊。
　　算了，先把剧本写完再说吧。
　　一旦有了大致剧情，望舒的写起剧本来就游刃有余了，找到了状态和感觉，根本停不下来，效率极高，也不存在什么拖着不写的情况。
　　短短两天时间，望舒的剧本又搞定了三集，而杨砚也回到了京城。
　　杨砚一看到他，脸色就由晴转阴，“你这两天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望舒发誓，他有好好吃，只不过写剧本和拍戏一样，是耗费心血和精气神的事，所以人才会显得憔悴，望舒摸了摸自己的脸，“我瘦了？”
　　“你说呢？家里没镜子吗？我都和你说了，不管怎么样，一日三餐都要吃，要早睡早起……”
　　“停！好了……我知道错了，我都饿了。”望舒抬眸，委屈巴巴的看着杨砚，看的杨砚长叹了一口气，“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太饿了。”
　　杨砚是典型的民以食为天，没有什么事能比吃饭重要。
　　顾不上和望舒多说些什么，杨砚便系上围裙一头扎进了厨房。
　　望舒坐在厨房外的小吧台旁等他，顺便和他回报剧本的最新进展，“今天上午赵进给我打电话，说摘星这个项目公司批了，让我找个时间和他签合同。”
　　说到这事，杨砚手上动作一滞，他转头看向望舒，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自己投资？”
　　“自己投资？你的意思是，你要投资？”
　　望舒说的虽然是实话，但是令杨砚不痛快，他皱着眉头纠正，“我的就是你的。”
　　“……”
　　这有什么好气的。


第101章 
　　自从杨砚凭借《胃心》再度一炮而红后, 他的电视剧片酬，综艺片酬，代言费, 出场费, 在这个圈子里都称得上头筹，他本人也没有什么玩名车玩豪表的爱好，私人开销比较大的一部分也就是买买家用了, 所以在很短的时间便积累下一笔不小的财富。
　　杨砚没打算一直拍戏, 也没打算在未来的后半生和望舒一起坐吃山空，他和望舒过过吃完这顿犯愁下一顿的穷日子, 实在是穷怕了，而此时他的状况，投资影视是最恰当的选择。
　　“还是在考虑一下吧……”望舒听了他的想法，有些犹疑, 毕竟拿出一大半身家去投资一部连剧本还没写完的剧不是一件小事，望舒对自己，并不是很自信。
　　从最初写小说开始，他就一直在投机取巧，在种田文红的时候，跟风写种田文，在古装剧霸屏的时候, 写现代都市剧，眼看着今年是民国年，又蹭热度写民国剧本, 望舒觉得，前两次的成功有很多因素，幸运也是其中一部分，他真的不敢像赵进那样，底气十足的说自己的剧本一定会火。
　　“没关系，你有很多时间考虑。”杨砚笑了笑，不再多说。
　　望舒越想越逗。
　　旁的编辑能凭借自己的剧本拉到赞助，还不膨胀的飞起来，恨不得立马就签合同，到他这就得考虑要考虑，嗯，这样说来，杨砚那句，我的就是你的，还是非常有道理的。
　　家里没什么菜，杨砚便随便闷了点米饭，做了两道家常小炒。
　　他的手艺越来越好，望舒吃到最后连锅底都刮干净了。
　　“好饱……”望舒靠在椅子上直揉肚子。
　　吃习惯了杨砚炒菜的油腻，过于清淡的望舒还吃不下。
　　杨砚一边捡碗一边念叨，“待会买个洗碗机，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们家是高科技之家。”
　　望舒说的一点不夸张，原本林红装修这套房子的时候，只是按照西方国家的格局简单装修的，因为没有人住，很多家用电器都没制备齐全，自打杨砚搬来，东西一点点的换，现在方便到连开灯都只需要喊一声。
　　杨砚点头，“我看上一个洗碗机，特别贵，很有科技感，就是厨房没地方放，我打算等天气暖和一点，我们去郊区玩，正好把这房子重新装修一下，那边空着的两个卧室可以做成你写剧本用的书房，还有一个做成健身房，这样我的跑步机也不用放在客厅里了。”
　　听他再说下去都要拆家了，望舒终于忍不住插了话，“那个……你还记得记得，你还有一套房子在九楼……你干脆直接把那套房子重装修了吧，省的今天想改这明天想改那的。”
　　杨砚说，“不行。”
　　“为什么？”望舒是真不知道杨砚拒绝他提议的理由是什么，他的话看似是在看玩笑，实际上是仔细考虑过的，杨砚的那套房子不管从哪方面讲，重新装修都是比较简单和划算的，他除了主卧，剩下几间房子都空着，要是装修这套，还要把原本的家具清出去，那些家具都是实木的，当初林红买的时候也超级贵。
　　杨砚回答道，“家怎么能经常换，况且这里我住出了感情。”
　　望舒除了笑，竟无法反驳，“好吧，你开心就好，对了，拍完黎明你还有什么安排啊？”
　　“上星期公司那边接了一部商业电影，在等女主档期，估计这个月中旬开机。”
　　那部电影望舒听杨砚说过，是一部都市浪漫爱情电影，讲述一对家境，年龄，学历，都诧异极大的夫妻，因结婚后生活上的种种矛盾离婚，又在经历很多事情后重新在一起的故事，有能让观众喜欢的看点，有能引发社会争议的矛盾点，也有一定会被评判的槽点，制片方主要目的是圈钱，找的男女主角都是当红明星，杨砚作为身上扛了一大半剧情的大男主，拍摄周期也才三个月。
　　其实这部电影，杨砚是打心眼里不乐意接，可没办法，他和经济公司毕竟有合作关系在，也得考虑公司的盈利，每年拍一部商业片是基本。
　　人活在世，不管是谁，都会有无奈。
　　“那现在就是定下来了呗。”望舒挑眉看他，“剧本收到了？演夫妻肯定有床戏吧。”
　　“没有。”这两个字从杨砚嘴里说出来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剧本里我的年龄设定是三十二岁，女主二十岁，演女主那小孩还有两个月生日满十八，经纪公司禁止拍亲密戏。”
　　未满十八的当红女星？
　　“女主是孟雯萧？”
　　“嗯。”
　　孟雯萧出身演艺世家，五六岁就开始拍戏，也称得上是老戏骨了，最重要的是小姑娘人特别聪明，懂礼貌，知进退，去年参加一档户外综艺，因小小年纪不骄不躁，真实又可爱的表现被人所喜爱，成为了那个年纪中最火的一个，家境好，有背景，人气高，前景一片光明，难怪公司这么护着。
　　望舒咧嘴笑了起来，“挺好的，挺好的。”
　　虽然这个职业，拍吻戏亲密戏是在所难免的，但是杨砚不拍，望舒还是会很开心。
　　“傻笑什么。”杨砚的手按在望舒腰旁边的沙发上，稍稍用力，半个身子都压了过去，他盯着望舒的眼睛问，“我又要进组拍戏了，你就这么开心吗？”
　　“你希望我开心还是不开心？”
　　望舒的问题杨砚答不上来，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傻，杨砚低头吻了吻他的眼角，“走吧。”
　　他说了一半的话，不过在现在这种姿势，这种气氛之下，望舒已经知道后半句是什么了，“洗澡去。”
　　两人相视，同时点头，随即会心一笑。
　　其实，面对长时间的分离，两个人都适应了，这种适应在望舒身上表现的特别明显，从起初的无所适从，除了偶尔去看杠杠以外，他的生活充斥着三个字，想杨砚，想杨砚，想杨砚……
　　不过现在，他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做，偶尔想到杨砚也是满满的甜蜜和对相见的期待，至于那一丝丝泛着苦味的想念，也会被准时到来的一通电话驱逐出他的身体。
　　……
　　商业片的大部分投资资金都被用在了请演员上，杨砚虽有人气，但爆红后还未出演过电影，票房号召力不可估计，一般这种情况的演员票房不会给太多，可制片方对杨砚蜜汁信任，给出的片酬是非常客观的。
　　当然，也是因为这部电影的拍摄成本少，有那个闲钱来请演员，商业片嘛，直白点说就是给粉丝一个为偶像花钱的机会。
　　因为这笔片酬充实了杨砚的钱包，所以望舒在纠结好几天之后认同了他投资的计划。
　　对此赵进也是乐见其成，他拉投资没什么太大能力，就是找广告商牛逼，可民国剧打广告着实是艰难，杨砚的投资无疑给了他一管强心剂，赵进和望舒签约后迅速拉起了一支队伍，有趣的是，导演竟然是路辉。
　　望舒起初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仔细想想，路辉拍了好几部正剧，几乎都是民国戏，他的班底对民国的布景服装都太熟悉不过了。
　　《摘星》项目正式启动那天，杨砚进了电影《离婚体验》的剧组，他进组之后望舒才知道，《离婚体验》这部电影是杨砚从众多商业片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没有亲密戏，而且拍摄地就是京城。
　　望舒以为，对于这部电影，杨砚就是完成经纪公司的任务，没想到他非常的用心，即便是收工后回到家里也拿着剧本对镜子练习眼神。
　　充满爱意，宠溺，无奈，包容，又极其含蓄的眼神。
　　这个他不能和望舒对戏，和望舒对戏或许很容易，可到了剧组，面对比孟雯萧就难了，所以他只能对着镜子反复练习，寻找那种感觉。
　　用他的话说就是，剧本发挥空间有限，要想不让这部商业片成为网友诟病的污点，只能在自己身上下功夫。
　　他的勤奋或多或少的感染了望舒，写剧本的时候也变得极为专注，哪怕累了，想想杨砚也会很用动力，就为这个，还无意中给剧本勾画了很多令人心动的小细节，就连路辉那个拍谍战剧抗日剧的糙汉子看了也觉得暧昧而甜蜜。
　　转眼到了六月中旬，这短短四个月时间里，《离婚体验》在经历过女主受伤停工半月后杀青，《摘星》剧本在经历过三次校稿后定稿，他们家在经历过长达一个月的重装修后终于完工。
　　而这些事结束的那天，刚刚好是杠杠满周岁的生日。
　　“望舒，你动作快点。”
　　“你催我干嘛，我们又不能一起出去，你先下楼吧，我把头发吹干就去。”
　　“好吧，那你快一点。”
　　现在小孩过生日是一件大事，比大人的生日还要隆重，杠杠作为一家人的心肝宝贝，生日更得严肃对待，白衡特意在一家很出名的大酒楼定了一桌酒席，一方面是给杠杠过生意，一方面也想让各自忙碌的一家人好好聚聚。
　　这样的心思是好的，可是那家酒楼是住在京城的名人常出没的地方，附近一年到头有狗仔守着，对望舒和杨砚来说不太方便，两个人怎么着也要分头行动。
　　望舒到酒楼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半，天还不算太黑，他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马路对面的那辆面包车里的狗仔。
　　确认过眼神，是专门来拍杨砚的人。
　　这个狗仔就连望舒都眼熟了，他跟了杨砚得有小半年，什么有爆点的料都没拍到，别的明星那好歹还能拍到私下里喝酒抽烟蹦迪，杨砚简直就是个过退休生活的老年人。
　　虽然没有爆点，但是拍杨砚就有点击量，因此狗仔常常为了完成公司的任务，把杨砚收工后去超市买菜的视频发到网上，还遭到了杨砚粉丝的嘲笑。
　　就是狗仔，也是要面子的，他就不相信一个人能这么活着，所以只要杨砚开着自己的车外出，就一准能看到他。
　　望舒一转头，又看到了一波狗仔，准确的说，是同一家公司的两队狗仔。
　　这么热闹吗？
　　他疑惑着走进酒楼大厅，正巧碰到迎面走来的赵进，还有他身旁的陈叙凌，两人聊得正火热，赵进冷不丁一抬头，远远的看到他，抬手打了个招呼，“望舒！好巧啊！”


第102章 
　　赵制片。”望舒笑着走到他跟前, “真的是很巧啊，我在家写剧本，半个月不出一次门, 出门就碰到你了。”
　　他半个月不出门赵进是知道的, 望舒这么一说，赵进也觉得很有缘分，一边拍着望舒的肩膀一边笑道, “老天爷都不让你出门, 你看，还碰到我了。”
　　“今天我是事出有因, 我弟弟，抓周宴。”
　　赵进楞了一下，“你弟弟？哦！想起来了，小姨家的！”
　　望舒点头。
　　赵进笑着侧身, “瞧我，一看到你就想起剧本，逗我忘了和你介绍，这位是陈叙凌，叙凌，这是望舒。”
　　陈叙凌穿着衬衫西裤，戴着金丝眼镜, 梳着复古的三七头，皮肤白皙干净，一派俊美儒雅的样子, 望舒朝他伸出手，“久仰大名。”
　　陈叙凌笑着与望舒握手，气质十分温和，毫无攻击力，“你好，常听身边的朋友说起你。”
　　望舒说，“我也是。”
　　即便两人皆面带笑意，可赵进还是看出在他们之间涌动的暗流。
　　不是什么好气氛。
　　“行了，你赶紧上去吧，待会你家人等急了，改天有机会，我们好好聚聚。”
　　“好，那我就先走了。”
　　看着望舒坐上电梯，赵进转头对陈叙凌道，“到底是年纪小，剧本写的就是新鲜，新剧本又是爆红的模子。”
　　陈叙凌轻笑，“现在新鲜的剧可太多了。
　　“啧，这话说的，网剧和上星剧能一样吗，十八岁少女专看和老少皆宜能一样吗，你相信我，这部剧绝对会火，你正道拍完了，档期可得给我留着，陈文卿这个角色，我越琢磨越适合你。”
　　“再说吧，我现在只想把正道拍好。”
　　超级ip改编成电影的《正道》对陈叙凌来说，是一场必须要打赢的翻身仗，作为一个流量明星，为了正道，他将有八个月时间不出现在公众眼前，在这个新人辈出的娱乐圈，八个月时间足够他被大多数人淡忘，这一场赌博，一定要赢。
　　……
　　望舒到包厢时，白衡和林红已经在圆木桌上摆了一圈抓周要用的东西了，白启明李清影和杨砚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逗要哭不哭的杠杠。
　　望舒走过去，在杨砚耳朵边上打了个响指，“哎。”
　　“怎么了？”
　　“你猜我在楼下看到谁了？”
　　杨砚应该没有碰到陈叙凌和赵进，眼神中略带迷茫，“谁啊？”
　　没等望舒说，林红便唤道，“启明，把弟弟抱过来。”
　　“嗯。”
　　“待会说。”
　　白启明把杠杠放到圆桌中间，摸了摸他细软的头发，“好好挑啊。”
　　众人都拿出手机录视频，望舒瞧着，这桌上有钱，印章，毛笔，历史书，小蛋糕，小汽车，手机，还有几个零碎的小物件，望舒居然看到了林红的项链。
　　“放项链干嘛啊……”
　　林红解释，“我以前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珠宝设计师，现在我是没希望了，说不定杠杠可以。”
　　“你不能有这种想法，大人没完成的梦想，不能压在孩子身上。”白衡对杠杠的未来是非常佛系的，并没有强迫他去学习什么，做些什么的打算。
　　“那你还放你的印章毛笔历史书。”
　　“那不是应该放的吗。”
　　呆呆坐在圆桌上的杠杠看着爸爸妈妈你一句我一句的争执，咯咯咯的笑出了声，随即利落的趴下，攥着小小的拳头，缓缓的朝林红和白衡的方向爬了过来，圆滚滚的一小团实在是太可爱了，望舒从包里翻出相机，左一张右一张的拍个不停。
　　“巴巴……”
　　小孩子抓周大人是不能干预的，即便白衡恨不得赶紧把杠杠抱到书和毛笔跟前，还是硬咬着牙忍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
　　得不到爸爸的回应，杠杠有些着急了，随手拿起小木锤生气的敲起了桌子，“巴巴！”
　　“呀！杠杠拿了小锤子啊！”
　　“哈哈哈，我们家杠杠好棒哦，来，妈妈抱抱。”
　　在所有人都万分激动之时，杨砚凑到望舒耳朵边上小声的问了一句，“为什么拿锤子还这么开心？”
　　望舒扫了他一眼，“人家那是法官的锤子。”
　　……
　　吃完抓周宴已经快要十点钟了，望舒今天起的早，吃饭的时候就有些犯困，迫不及待的想回家睡觉。
　　都是一家人，林红也不和他寒暄客气，在酒楼门口对着车里的望舒挥了挥手，“你小心点开车。”
　　“知道了。”
　　这话林红不用对杨砚说，她坐过杨砚的车，最叫人放心。
　　送走了望舒和杨砚，白衡开车带着剩下的人一起回了家。
　　在马路对面守着的两个狗仔表情皆是一脸懵逼。
　　跟了杨砚这么久，好不容易看到他和望舒一起出现，居然还是家庭聚会。
　　望舒小姨儿子的周岁宴，李子英导演的孙女李清影，李子英导演的徒弟杨砚，……
　　老天爷啊！这帮人到底是什么亲戚啊！
　　“哥，咱们还跟吗？”
　　“还跟个屁，我们又进不去小区，护送他们回家吗？”
　　“那我们这视频发网上吗？”
　　“发什么？两人规规矩矩的出来和家人聚餐，你告诉我怎么发？”
　　“……”
　　望舒和杨砚并不知道他们俩快把一个入行多年的狗仔逼疯了，非常遵守交通规则的把车一前一后开进了停车场。
　　望舒下车后围着车转了一圈，抬手招呼杨砚过来，“我这车好像有点问题，有种嗡嗡的声音。”
　　杨砚车也开了几年，但关于这方面的知识少的可怕，不过为了安全考虑，这车不能让望舒开了，“明天我叫助理帮你把车开到4s店看看吧……”
　　说到一半，他改了口，“你去买一个新的吧。”
　　这可不是望舒本意，“这个，能开就将就开呗，反正我小姨现在也不用。”
　　杨砚一边往电梯里走一边说道，“就是因为是小姨的车，你开起来一点不爱惜，今天回来的时候油门踩的多猛，自己心里要有数。”
　　“那不是因为晚上车少吗，我白天开的特别稳。”望舒说的实话，有杨砚日复一日的在他耳朵边上念安全经，他但凡开的快一点，就会产生负罪感。
　　“还是买一个吧，这车小姨压根就没维修过，大毛病小毛病一大堆。”
　　望舒心里有点小想法，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明天去修修就好了。”
　　杨砚按了一下电梯上的数字，偏过头看向望舒，“你不是说那车的颜色不好看吗？”
　　说到车的颜色，望舒又活了心，他不喜欢红色的车，“那……那我买了。”
　　其实，他这么犹豫是因为自己兜里的钱不够。
　　男人嘛，都好面子，林红的车虽然颜色不好看，但是价格放在那，也两百多万，望舒要买，总不能买一个比这辆车差的，然而让他用掉自己全部的存款去买他有还不常用的东西，他有点舍不得。
　　看他纠结的表情，杨砚勾起嘴角，“没钱？”
　　“你能不说的那么直白吗？你我心中有数就好。”
　　“我有。”
　　出于种种原因，望舒不太想花他的钱，可他直说，杨砚一定不高兴，机智的望舒换了一个巧妙的说法，“你的钱，不是留着我们以后用吗。”
　　杨砚迈出电梯，也没等望舒，自顾自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还把门关上了。
　　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呢？
　　望舒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怎么了……”
　　他倒是直白，“对你不满。”
　　“我怎么了？”
　　杨砚换好鞋，转过身盯着望舒，严肃的皱着眉，“你以前从不分你的我的。”
　　以前……
　　在那个世界的时候吗。
　　那个时候的他一无所有，分你我，还不早就饿死了。
　　“为什么现在要这样，你经常这样！”杨砚真的生气了，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很多，他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望舒说话，他在和望舒吵架。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吵架。
　　“我……”望舒自认能说会道，这会却语塞了。
　　为什么？
　　这三个字总是能难倒人。
　　望舒其实知道因为什么，在那个世界，望舒会和杨砚在一起，除了自己对他朦胧的喜欢外，更多的是想依附他生存下来，他的坏心眼如此直白，如此理直气壮，他可以毫无顾忌的吃杨砚的，穿杨砚的，他总是想，如果不是在这个流放之地，他同样能养着杨砚。
　　可当他们再次相遇，杨砚还是比他优秀。
　　都说当局者迷，但望舒最是了解自己，了解自己有多重视金钱权利，了解自己有多需要，多渴望这两样东西，他那些朋友，玩伴，都是家境富裕的人。
　　望舒知道，杨砚同样了解自己。
　　他爱杨砚，不想在杨砚面前展露出自己内心狭小肮脏的阴暗面，所以才会克制自己，在钱方面和杨砚划出一道分水岭。
　　正是因为如此，在无比坦诚的杨砚面前，望舒无法说出自己的理由。
　　看望舒沉默许久，杨砚的语气骤然软了下来，“你，怎么不说话。”
　　“还没想好说什么……”望舒抬起头，看着杨砚，“不过，我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以后一定不这样。”
　　杨砚近乎迫不及待的回答，“那我原谅你了。”
　　战火还没点燃，就熄灭了。


第103章 
　　重归于好后, 望舒才想起来自己要和杨砚说的事情。
　　“对了，我去酒楼的时候，在大厅看到了赵进和陈叙凌了。”
　　“陈叙凌？他不是在拍正道吗？怎么会在京城。”提起陈叙凌, 杨砚已经不像原来那般在意, 那时候的他即便克制自己不面露厌恶，也会给这个名字一个稍显不同的表情。
　　现在不会了，就好似人长大了会淡忘童年时期的打闹。
　　“不知道, 不过我知道他们两个为什么走在一起, 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想听听吗？”
　　杨砚点头, “你说吧。”
　　望舒挤在他身旁，随手从床头柜上捏了颗草莓放进嘴巴里，含含糊糊的说道，“我觉得吧, 赵进应该是有那个让陈叙凌饰演陈文卿的心思，刚刚我算了一下，正道是元宵节前后开机的，到摘星建完景选角，正好是五个月时间，五个月正道怎么着也杀青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杨砚侧头看他, 眉眼里染上些许笑意，“你算的对，正道七月中旬杀青。”
　　他的话更是证实了望舒猜测。
　　其实, 赵进有这种想法也很正常，陈叙凌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非常符合陈文卿这个角色，虽然他现在被打上了票房毒药的标签，但是不可否认，他的名气还在那里，管你是什么垃圾电影，用粉丝效益过两亿还是轻轻松松的，加上出演超级ip的大男主，从流量小生转型成实力派演员并非是一件困难的事。
　　所以说，不夹杂私人情感的话，陈叙凌如果出演陈文卿，不管从那个方面来讲，对《摘星》都是一件好事。
　　当然，这种事现在想还有点早。
　　“吃草莓吗？”望舒边问边把还挂着水的草莓往他嘴边递，水珠滴在了床上，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杨砚张嘴的同时扫了一眼那道水渍，“怎么不把水沥干。”
　　今天望舒做了错事，草莓都是自己洗的，一晚上更是软话不断，他笑眯眯的看着杨砚，看似害羞实则挑逗道，“我着急啊。”
　　“急什么？”
　　“离摘星建景结束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就要开机了，到时候我肯定要跟组的，你呢，再过个一星期也要进组了，又要分开几个月……”
　　他还没说完，杨砚就知道他着急什么了。
　　他脸上笑意更甚，伸手将望舒揽进怀里，“睡觉吧。”
　　“好啊，哈哈哈。”
　　“笑什么？”
　　“你碰到我痒痒肉了。”
　　……
　　娱乐圈里的生活总是忙碌的，而忙碌就代表着成功，《离婚体验》才杀青了一周时间，杨砚就接了一个武侠剧翻拍的剧本《玄月刀》，《玄月刀》是一部大家的武侠小说，于二十年前被改编成电视剧，迄今为止已经翻拍了四个版本了，几乎是出一部翻拍被骂一次。
　　杨砚的经济公司是非常不赞成他接这部剧的，无奈杨砚自己喜欢，他初到这个世界，拍摄《城不破》的时候，就曾经看过《玄月刀》，并深深的迷恋上剧中主角的快意江湖，毕竟那个时候的杨砚，比任何人都憧憬毫无顾忌的自由。
　　《玄月刀》的所有版本杨砚都看了一遍，望舒不止一次听他提起里面角色的经典语录。
　　既然他喜欢，他想演，那望舒就支持他，他也相信杨砚能演出一个独属于他自己的《玄月刀》
　　杨砚的经纪公司在他和反复商议许久后，也宣告败北，他们的想法就要消极的多，大不了就是挨骂呗，哪个演员能一直不挨骂，反正也不耽误收视率，哪个版本的《玄月刀》收视率都是相当高的。
　　就这样，杨砚顺利的进组了。
　　剧组不论是导演编剧还是制片人对他都特别的满意，不说杨砚超高的人气和演技，他的古装扮相绝对没得挑，容颜俊朗，身姿挺拔修长，十分贴合原著里对主角的描写，最重要的是，杨砚不仅会骑马，射箭也是一流，准头堪比射击运动员，力气更是大的没边，剧组的道具再怎么轻，那玄月刀也足有八斤重，到杨砚手里面就跟小孩玩具似的。
　　杨砚在《玄月刀》剧组里待的十分开心，每天痴迷于武术动作，偏爱在威亚上拍打戏，有时候拍打戏一拍就是几个小时，一点都不觉得累，越拍越兴奋，还真像是小孩进了游乐场。
　　望舒被他感染，也十分亢奋，总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精力，杨砚不在家，他将自己无处宣泄的精力一股脑的塞进了《摘星》当中，甚至不嫌麻烦的和路辉一起去海城监工建景的事。
　　因为《摘星》是望舒幻想出的一个世界，所以路辉跑了好几个地方也没找到适合陈家大院的景，好在剧组资金相当充裕，他干脆在海城影视基地选了一片空地，建了一个陈家大院，这样一来，也方便拍摄其他外景。
　　七月十号，《摘星》剧组正式开始选角，这部剧性格鲜明需要演技的小角色非常之多，选取角色也是一件麻烦事，望舒跟着路辉折腾了整整五天，才把一些配角给定了下来，只有主角，依旧没有太多头绪。
　　这个时候，赵进才向他和路辉提议，给陈叙凌发个邀请试试看。
　　连着合作两部戏，望舒又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小朋友，和赵进之间的关系早就和平辈一样了，说起话来一点都不客气，“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
　　知道他不喜欢陈叙凌，赵进讪讪一笑，“我是有这个打算不错，可我也没强迫你们非得用谁吧，现在不是没有这个人选吗，我就是推荐一下，陈叙凌那边昨天刚杀青，正好的事，你不能否认陈叙凌挺合适的吧，你也不能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他说的有道理，就目前来看，陈叙凌的的确确最适合这个角色。
　　望舒看了一眼路辉，见他微微点头，轻叹了口气，“既然你们都认为他合适，那就试试……陈文卿这个角色还得继续找，圈子里找不到，就去找学生，反正陈文卿的年纪不大，陈叙凌岁数大了点。”
　　“成成成，那我现在就去联系他的经纪人。”赵进答应的爽快，却并没有按照望舒的要求去通知在校学生来试戏，在他看来望舒经验还是少了点，这年头有几个天才演员能才学生时代就大放光彩的，就算是高材生，也免不了会因为没有经验而演技尴尬，陈叙凌虽然发挥不定，但还是一个比较老道的演员。
　　赵进的效率非常之快，他把剧本发给陈叙凌经纪人后，不到一天，那边就有了回应，同意出演这部戏。
　　赵进在这行这么多年，对陈叙凌什么水平在清楚不过，不管外形如何匹配，演技这东西你得给出一个保障，他花了这么多精力做的项目，不能让一只苍蝇坏了他这锅好汤，望舒和路辉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赵进像陈叙凌那边提出了试戏。
　　不管你咖位多大，制片方说试戏，就必须得试戏，即便陈叙凌有些看不上这个编剧和导演都不是什么角色的小剧组，也同意了试戏的事。
　　七月十八号，在金南影视的会议室里，《摘星》进行了最后一天的选角，和陈叙凌一起的还有来试戏的女主角——孟雯萧。
　　望舒在《离婚体验》的拍摄期间就通过杨砚结识了孟雯萧，因为杨砚常夸她敬业，演技好，所以对这个演员很有好感，在陈叙凌迟到，孟雯萧提前到的对比后，那个很，就变成了非常。
　　“你好。”
　　“你好！特别荣幸能来试这个角色，我很喜欢剧本呢，收到剧本以后翻来覆去看了两天，简直太太太喜欢了，对了，这是我自己做的老式桃酥饼，贿赂一下导演编剧，还有制片人~”孟静雯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不管是行为举止，还是说话方式，都让人打心眼里的舒服。
　　路辉接过桃酥饼后冲她笑了笑，“老戏骨这么客气干嘛，论资历，你还是望舒的前辈。”
　　孟雯萧不太好意思的低下头，“什么老戏骨，别取笑我了。”
　　简单的寒暄后，孟雯萧开始试戏了，因她说从头到尾的看过剧本，路辉便做主让她自由发挥，孟雯萧沉思片刻后，选了摘星那段。
　　无实物表演是很考验人演技的，不过对于拍摄经验丰富的孟雯萧来说是小菜一碟。
　　她站在会议室中间，微微仰着下颚，高傲的说，“如今宁阳是我的，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和我好。”
　　对面的人说要天上的星星，大小姐的眸光瞬间黯淡下来，她低喃着，“要星星，要星星……”
　　仅仅是一个眼神，就抓住了在场人的心神。
　　路辉稍稍凑近望舒，小声说道，“是真聪明，完全符合我心里的那个感觉。”
　　望舒点头，表示赞同。
　　之后的一段戏，孟雯萧通过自己自然而精湛的眼睛，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路辉对她打心眼里的满意，甚至邀请她等一会，现场和陈叙凌对戏。
　　然而，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小时。
　　就连赵进都不耐烦了，打了三五个电话催促，终于把陈叙凌请了过来。
　　他倒是客气，一进门就道了歉，“不好意思，有点堵车。”
　　望舒和赵进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他从哪里来的，途径那条路，这个时间究竟堵不堵车，他们最清楚不过，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和陈叙凌寒暄，赵进硬邦邦的一笑，“没事，我这边一会还有个会要开，咱们抓紧时间吧。”
　　陈叙凌笑着点点头，“演哪段？”
　　“就摘星星那段。”路辉说完，发觉他没有动作，便知道他没怎么看剧本，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后，把剧本翻到了那也，叫身旁的副导演送了过去。
　　孟雯萧来自演绎世家，圈里的大大小小事她什么不知道，见陈叙凌先是迟到后是准备不足，便没了和他对戏的心情，一句俏皮话绕了过去，“幸好我赖着没走，就知道有机会看前辈现场彪戏~”
　　望舒将笔在指尖轻轻转了一圈，才歪着头看了一眼孟雯萧，开始怀疑她夸自己剧本的话是不是真的。
　　陈叙凌为了正道潜心学习的那三个月还真没白学，虽然没有多令人惊艳，但是和他之前的两部电影相比，有了很大进步。
　　望舒没瞧上眼，只觉得中规中矩，毫不出彩，毕竟有珠玉在前。
　　陈叙凌沾了外形和气质的光，整个圈子里在找不出一个比他更适合陈文卿的演员了，所以，陈文卿这个角色就在纠结和无可奈何中定了下来。
　　然而，望舒万万没想到，就在剧组即将开机的前三天，陈叙凌居然跑去参加了《奇怪的旅行》第二季。
　　晚上望舒给杨砚打电话的时候都有些气急败坏了，“要不是赵进和路辉坚持，我会用他！他也太高看自己了吧，仗着没签合同居然放鸽子！”
　　杨砚宽慰他，“多好啊，以后在剧组里，你就是老大了。”
　　一句话，让望舒的气消减不少。
　　也对，赵进和路辉在陈叙凌身上栽了个这么大的跟头，以后他就有发言权了。
　　想想都开心。
　　不过这并不耽误望舒吐糟陈叙凌，“他真的是，还把奇行当成香饽饽，我听奇行的导演说，原本第二季的五个人都找好了，眼看着就要开始录制了，是他硬换下来一个人挤进去的。”
　　第一季的五个人因为奇行都火了一把，田艺有了忙不过来的工作，没时间参加第二季，望舒杨砚和路辉都进组拍戏，第二季的老成员只有刘帛晨一个人，观众排斥综艺新人，不给面子的可能非常大，奇行第二季能不能火很难说，望舒真是不能理解陈叙凌的脑回路。
　　杨砚倒是可以理解，“他有八个月没活跃了，要是再进组拍戏，就是一年，他也怕被粉丝忘记，想要圈粉，最直接了当的手段就是参加综艺，奇行是最好的选择。”
　　“你怎么一直帮着他说话啊？”
　　杨砚勾起嘴角，带着些许嘲讽的笑，“你觉得，我在帮他说话吗？我是在可怜他。”
　　望舒问，“可怜他什么？”
　　“可怜他好好的路不走，非往火坑里跳。”
　　“你说真人秀对他来说是火坑？还好吧，我看他是那种能在镜头底下秀一个月的人。”
　　杨砚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把自己心里的那句话和望舒说出来。
　　挖个坑，烧把火，没有火坑也能创造出火坑。


第104章 
　　不管陈叙凌前路如何, 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摘星》，还有两天就要开机，媒体都找好了, 男主角却迟迟未定, 想想就让人觉得滑稽。
　　大清早的，剧组的几个主创聚在一起边吃早餐边商量这件事，望舒吃着奶黄包, 时不时的看了一眼赵进, 看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件事就是他的错，他提议找的陈叙凌, 望舒让他去找学生他也没去，现在陈叙凌放鸽子了，他的脸也跟着丢尽了，一把年纪, 还赶不上一个孩子。
　　“前段时间那个选秀节目不是下来一帮挺好看的小孩吗，也有人气基础，要不从里面挑个形象合适的？”路辉说完，自己就叹了口气。
　　唱歌跳舞的，怎么拍戏啊。
　　倒不如……
　　“望舒，干脆你来得了。”
　　路辉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从商业考虑, 一部电视剧里必须得有一个“台柱子”，人气高，长得好。
　　望舒的人气比陈叙凌是差了点, 可编剧，男主，这两个身份加在一起，影响力一定是比陈叙凌要强的，从电视剧质量的角度出发，虽然望舒的长相在那个时代背景下略显阴柔，但是作为编剧，对剧情的理解和体会，必然超出一般演员，他人聪明，绝对能演好，大不了就是多花些时间，“赵进，你觉得呢？”
　　合作《胃心》的时候，望舒饰演陆小天客串过几个镜头，他什么水平赵进知道，没有丝毫的演戏基础，是需要导演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带着走的，不过这种事情，熟能生巧，拍一段时间下来，应该能驾驭，“试试，也可以。”
　　众人齐齐看向望舒，见他低头吃东西，跟没听见似的。
　　“你倒是，表个态啊。”
　　望舒放下筷子，抬眼看对面坐着的两个人，缓声道，“我觉得，不行。”
　　他自己几斤几两他最清楚，和杨砚对戏，演个小跑龙套的客串一下还能糊弄过去，可要是让他演男主，那就相当于毁了这个剧本，再说，也太累了，“还有两天时间，在想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把开机仪式往后推推，男主角不能凑合。”
　　一直不说话的孟雯萧突然开口道，“我，认识个学长，挺适合陈文卿的，要不让他试试？”
　　路辉问道，“萧萧是中戏的？”
　　“对，今年大二。”
　　“有你学长照片吗？”
　　“有啊！”孟雯萧拿出手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找出了三五张她学长的艺术照。
　　望舒偏过头，和赵进对视，两人会心一笑，算是明白了孟雯萧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推荐自己的学长。
　　不是男朋友，他把桌子吃了。
　　孟雯萧的学长叫程宇，今年二十一，照片里的程宇身材颀长挺拔，皮肤白皙，眉眼清秀，嘴唇薄厚适中，整张脸乍一看没什么出彩的地方，放在人堆里也就是个干干净净的小帅哥，可他眼角的一颗泪痣，瞬间为这张脸增色不少。
　　路辉拿着手机和望舒一起端详了半天，慢悠悠的点了两下头，“看照片，挺有观众缘的。”
　　业内的观众缘和真正意义上的观众缘还不一样，大部分人眼里的观众缘，是这个人长得好看，讨观众喜欢，而业内所谓的观众缘，更直白的说就是这张脸的可塑性，你可以扮演皇帝，乞丐，老师，杀人犯，只要穿上戏服，融入到那个环境里，就变成了那个人，这是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就说杨砚吧，他的身材和长相就限制了他的戏路，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饰演像陈文卿这样的文弱书生。
　　“我觉得不错。”
　　孟雯萧看几人对程宇的长相都满意后，才笑眯眯的说道，“我学长的演技特别好，我和他一起演过话剧，全程都被带着走，他真的很厉害，只不过他这个人有点倒霉。”
　　望舒看向她，“怎么说？”
　　“他吧，每次一有演戏的机会就出意外，大到车祸，小到崴脚，明明是他们那一班里最优秀的，却一直没有出头的机会，只能演演话剧，对了，他演的话剧还得过奖呢。”
　　她这么一说，路辉隐约想起来自己好像听人说过，中戏有一个非常优秀又非常倒霉的学生，“哦，就是他啊。”
　　望舒看着孟雯萧笑容里若隐若现的甜蜜，微微点头，“他今天有时间吗？当面试试吧，说不定好运气要来了。”
　　“好，我这就联系他。”
　　趁着孟雯萧起身去外面打电话的功夫，望舒摸着下巴，做作的表现出一种刻意，“雯萧，对她学长不错啊。”
　　路辉说，“挺好，能入戏。”
　　赵进虽然是制片，但对拍电视剧的事还是很有研究的，“这些小孩，但凡有点感情基础，随便演一演都有那个cp感。”
　　路辉赞同他这话，“要真用程宇，我们剧组的资金又多出一大笔吧。”
　　“你看你，还艺术家，一副奸商嘴脸。”
　　“你什么嘴脸，用不用我给你找个镜子？”
　　程宇就在京城，半个小时不到就赶来了，他真人不是那种让人看了就觉得眼前一亮的帅气，可越看越顺眼，上镜也很好看，他在饭店包厢里简单的和孟雯萧对了一段戏，自然高超的演技瞬间获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这年头只要你有本事就能得到别人的尊重，路辉等人对他的态度有不一样了，仿佛已经看到了程宇一片光明的未来。
　　赵进更是当场便拟了合同，程宇作为新人，片酬不多，一集一万元整，不过对于程宇来说，男主角才是更有价值的，别说一集一万，就是不给钱，他也愿意演。
　　有趣的是在签完合同后，赵进玩笑着说要去给他买一份人身保险，省得他出点什么意外。
　　闹得程宇怪不好意思的，再三保证会小心翼翼的过日子，让自己顺利拍完《摘星》。
　　就这样，七月二十日，《摘星》剧组在海城影视基地的陈家大院里举办了开机仪式。
　　为了方便，整个剧组的人都住在一家酒店，在望舒大力撺掇之下，他们的酒店安排到了《玄月刀》剧组酒店的对面，望舒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口，一拉开窗帘就能看到对面杨砚的房间。
　　即便离的近，可望舒和杨砚见到一面的时间少之又少，《摘星》大部分都是夜戏，《玄月刀》则恰恰相反，因为这该死的时间差，望舒连每天晚上和杨砚视频通话的环节都被迫取消了。
　　好在《摘星》剧组里的人都特别的合，每天除了拍戏就是吃喝玩乐，时间不知不觉就流逝了，望舒倒没有太过想杨砚。
　　“望舒，这里还得改一下！”
　　听到路辉这一嗓子，躲在棚里睡觉的望舒猛地被惊醒。
　　他最怕的就是改剧本了。
　　定稿后的剧本在拍摄中经常要做出改动，这一商量起改剧本就没完没了，最让望舒难过的事，人家提出来的问题就是剧本的毛病，还必须得认命。
　　“又怎么了？”
　　“你问陈文卿。”
　　果然，又是程宇。
　　望舒的视线落在穿着一身素色长袍的程宇身上，看的他一脸尴尬，不过该说的话倒是一点不含糊，“我就是觉得，这里陈文卿的台词有问题，太直白了，应该含蓄一点。”
　　望舒拿着剧本看了半天，点了点头，“改，等着，我改。”
　　程宇是一个爱琢磨的演员，他用短短一周的时间把剧本琢磨的比望舒还透彻，每一个角色之间的关系，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应该产生怎么样的化学反应，群戏的时候甚至会仔细考虑每一个演员该有的表现，并且丝毫不怕得罪编剧导演，只要他认为哪里有不妥，就一定要提出来，结果无非两种，说服与被说服。
　　起初望舒还会和他僵持一会，在长时间被说服后，干脆就放弃了，路辉也是如此，他们必须得承认，程宇的意见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好的意见，值得听取。
　　“不好意思啊，我排话剧的时候习惯了，总是忍不住。”
　　望舒摆摆手，用手中的笔涂抹掉了原本的台词，“没什么不好意思，大家都是为了摘星，这部剧成果好，能成就我，也能成就你，心往一处使才对。”
　　程宇笑了笑，安心走到一旁和孟雯萧对后面的戏。
　　对到一半，程宇抬头看孟雯萧，低声说道，“谢谢你能推荐我。”
　　“这有什么可谢的，你本身就很厉害，就算没有我，你也有好的剧本。”
　　“那不一样，我喜欢这个剧组，导演，编剧，你，我都喜欢。”
　　孟雯萧的脸顿时涨得通红，“我……我也是，我觉得，你，你们都很厉害。”
　　“……继续吧。”
　　“好！”
　　望舒在后面把他俩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有点心疼自己和路导演。
　　他万分肯定这两个人是互相喜欢的，就是不捅破那层窗户纸。
　　望舒这会难免有点幸灾乐祸的心理。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能在同一个组拍戏多好，等以后不在同组了，看你们哭不哭。
　　就像他和杨砚……
　　望舒刚刚想到杨砚，杨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那个时机巧的都让望舒觉得神奇。
　　“怎么了？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晚上叫路辉一起，我们三吃顿饭吧。”
　　望舒轻笑出声，只心疼路导演了，“不行啊，晚上我们剧组要拍夜戏。”
　　“没关系，你们拍完戏，正好吃夜宵。”
　　望舒想拒绝，他们拍完戏最少也要凌晨一点了，吃完饭估摸着都得三四点钟，杨砚第二天早起就要去片场，拍的都是动作戏，就是铁人也很难撑得住。
　　然而他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杨砚又道，“我想见你了。”
　　望舒自动把那个见字从这句话里头扔了出去，“我也想你了。”
　　电话那边的杨砚挑唇一笑，“你昨天晚上睡觉没拉窗帘，我今早看到你趴在枕头上睡觉。”
　　？？？
　　“你怎么看到的？”两个人的酒店虽然隔着一条马路，能看到对方房间的窗户，但想看到对方的床，得是什么视力啊。
　　“这是秘密。”
　　“还秘密……望远镜？”
　　“天文望远镜。”
　　“你在，和我说笑话吗？”
　　“是啊。”
　　望舒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真买了个天文望远镜。”
　　杨砚的语气非常正经，“我的钱又不是捡来的，有望远镜足够了。”
　　“……”


第105章 
　　深夜一点收工后, 望舒拖着路辉一起去找杨砚吃夜宵。
　　路辉是不情愿的。
　　“你干嘛啊，我最近减肥。”
　　《摘星》剧组有钱，伙食也好, 路辉拍这么多年戏头一次有这么好的待遇, 每次放饭都往死里吃，在监视器前面也不停嘴的吃零食，短时间内肚子就大了一圈, 这让他感到忧虑。
　　中年危机, 多可怕。
　　“就吃一顿，能胖多少。”
　　“也是。”
　　望舒劝了一句, 路辉就举白旗投降了。
　　吃的越多越馋。
　　吃饭的地方是一家烧烤店，这个时间人不多，挺安静的，望舒和路辉一起上了二楼, 在窗口看到了杨砚。
　　路辉看到他愈发难过，头一句话就是，“你这身材怎么保养的啊。”
　　非常尴尬了，他们俩本就身高相仿，又都穿着休闲的运动装，不必凑近就可看到差距。
　　“你要是天天穿着三层戏服在摄影棚里吊威亚也这样。”杨砚说着，把视线移到了望舒身上, “你也吊威亚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还瘦了？”路辉不解的看着望舒，“他天天躺在椅子上，连厕所都能不去就不去, 哪瘦了啊。”
　　就是瘦了，下巴都尖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杨砚并没有说出来，他招呼两人入座，将已经点好的东西往对面推了推，“拍的怎么样？”
　　路辉笑了，眼睛里闪烁着得意的光彩，嘴里却谦虚道，“还行吧，都挺合拍的，就是进度太慢了。”
　　望舒歪头扫了他一眼，“进度慢？”
　　一个漂亮镜头三两个小时才能拍出来，时不时的就要开会讨论台词，进度不慢才怪。
　　“我说真的，按照我们现在的进度，十一月能杀青就不错了，这才八月十号……欸？杨砚，黎明是不是要播出了？”
　　“嗯，晚上八点。”
　　“今天晚上。”望舒愣住，随即喃喃道，“过的好快啊。”
　　《黎明到来前》是年后杀青的，一转眼这都八月份了。
　　路辉猛地一拍大腿，“我说的呢，你这个时候找我们俩吃夜宵，服务员，来两瓶白酒。”
　　“你好，来什么酒？”
　　“啥都行，来最贵的。”
　　“好嘞！”
　　望舒看着杨砚脸上一闪而过的肉疼，憋不住笑了出来。
　　杨砚见他笑，也跟着笑了。
　　“你们笑啥？咱得好好喝一个，庆祝我砚哥飞黄腾达。”路辉说的那叫一个真情实感，在他看来，欧阳编剧的剧本，时代影视制作，杨砚的演技和敬业，这部剧稳稳的要一飞冲天。
　　杨砚敲了敲桌子，把纸巾盒往他手边上一推，“小点声，嫌我们太低调？”
　　“这不是开心吗，望舒，你晚上想着和小赵说一声，道具组有个电视，晚上在剧组弄上，咱看直播，我早就想看这个了。”
　　作为电视剧的导演，追剧也是一种学习的手段。
　　望舒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黎明八月就播出了，摘星十一月才杀青，我们还怎么蹭热度？”
　　“还蹭什么热度，你真搞笑。”刚刚还假模假样谦虚的路辉暴露了自己的对摘星的信心满满，他是真憋不住炫耀，“杨砚，你都不知道，我拍那些抗日剧真是拍的够够的了，这次终于有机会展现我艺术家的一面，到时候让你看看，什么叫电影质感。”
　　“电影质感？”
　　“嗯……有点吹牛逼了，反正就是很艺术，你哪天有空，去看看我们盖的陈家大院，可漂亮了，艺术品。”
　　路辉一边喝酒一边左一句右一句的炫耀，炫耀着炫耀着，话不知不觉的挪到了陈叙凌身上，“陈叙凌他看不上咱这剧本，看不上我这导演，我得让他后悔，望舒你说是不是。”
　　路辉虽然看着人高马大，但是脾气挺好的，人也很随和，陈叙凌这件事发生至今，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提出对陈叙凌的不满，还是在私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的时候。
　　望舒拿起酒瓶，帮他斟满了酒，“是啊。”
　　路辉叹了口气，一口干了半杯酒，“得了……你说这人，啥也不是，命怎么就这么好，听说正道大年初一上映，那可是千万书粉……”
　　《正道》是两代人关于青春热血的回忆，不知当年多少在教室里偷看小说的学生成长为了社会的精英，那些书粉贡献的票房，就足够让陈叙凌摆脱掉去年扎在他身上的票房毒药。
　　坐在对面的杨砚轻描淡写的说道，“离婚体验也是大年初一上。”
　　望舒和路辉同时瞪大了双眼，“啊？”
　　“原本是定在圣诞节，不过资方和导演看完一部分片子之后，决定闯一闯春节档。”杨砚笑着抿了口酒，“可能是成品太好了吧。”
　　“卧槽……”
　　即便望舒怀疑杨砚是因为受不了路辉的吹嘘，估计这么说刺激他，可《离婚体验》这么个糟心的名字的的确确定档在了大年初一。
　　商业片嘛，本身就是为了赚钱，电影上映也是分淡季和旺季的，春节档就算是旺中之王了，每年不知道有多少电影在大年初一上映，好的坏的，参差不齐，有的是对电影本身有信心，有的是电影本身就垃圾，能骗一张票是一张，《离婚体验》应该是两者都有吧。
　　望舒没看过剧本，只知道大概剧情，他是在无法想象这么一部没有内涵也没有笑点的电影，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勇闯春节档。
　　虽然他对杨砚很有信心……
　　吃完夜宵正好凌晨三点，路辉喝醉了，摇摇晃晃的往酒店走，望舒和杨砚并排跟在后面，“你回去早点睡，还得早起呢，以后你要找我吃饭可以提前和我说，我也不用一直待在剧组。”
　　夜色中，杨砚看向望舒的眼睛里闪着点点动人的光，“我知道，今天是特殊情况。”
　　望舒瞬间觉得有些愧疚，他低着头，乖巧认错，“抱歉……最近被剧本折腾的，都忘了黎明这件事了。”
　　杨砚却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望舒疑惑，“那是什么特殊情况？”
　　“今天收工的早，回酒店后洗了两件衣服。”
　　“然后呢。”
　　杨砚翘起嘴角，神情中透着安逸，“洗完衣服睡着了，然后梦到了你。”
　　梦到望舒，是个非常特殊的情况，杨砚这一年睡眠质量极佳，很少会做梦。
　　那能怎么办呢，梦醒之后是在太想他了。
　　望舒因为他的话，脸颊染上一抹薄红，他不好意思问杨砚梦到了什么，只得僵硬的转移话题，“……原来你下午睡过了。”
　　杨砚盯着他细白的后颈看，好一会才问道，“冷不冷？”
　　望舒摇了摇头，“不冷。”
　　深夜徐徐拂过的风，让人裸露在外的肌肤不由生凉，可空气中飘散的树木香味，和惬意甜蜜的氛围，莫名让望舒觉得暖和。
　　暖的胸口发胀。
　　醉酒的路辉一直睡到下午一点才醒，连脸都没洗就急匆匆的赶往片场，拍戏之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道具组的小赵修电视。
　　那个小破电视啊，是真的破，人举着天线才出画面，时不时地还卡一下子，不踹一脚不动弹。
　　好在晚上八点钟准时看上了《黎明到来前》的直播。
　　再怎么牛逼的剧也有商业手段在里面，杨砚作为剧中最有人气的男主，第一集就出场了。 
　　第一个镜头就是他穿着军装吸烟。
　　或许是因为有后期调色剪辑的效果在里面，这个镜头丝毫看不出他不会吸烟，反而让人觉得，他是个优雅的老烟枪，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雍容高贵的感觉。
　　望舒坐在马扎板凳上，眼睛里噌噌放光。
　　真帅啊。
　　不止是他，剧组的几个主创和几个闲着没事干的工作人员围着小电视看的津津有味，尤其是路辉，看也就算了，还拿着小本本做起了笔记。
　　到大哥戏份的时候，望舒的注意力才从电视里跑出来一部分，他看一群人深陷电视剧无法自拔的样子，觉得有趣，亦觉得骄傲，因此后退两步拿着手机将这一幕拍了下来，发到了微博上。
　　在《摘星》开机那天，为了宣传预热，他把自己的微博id改成了名字。
　　望舒：一个沉迷电视剧不务正业的剧组……
　　瞬间就有了几百条评论。
　　望舒不用看都知道这几百条评论里充斥着啊啊啊啊啊，他等了十分钟才开始刷热评。
　　这会的热评有趣多了。
　　【我在等着零点看网络更新，我不是一个好鼹鼠】
　　【哈哈哈哈，非常努力的想贡献收视率了】
　　【剧组日常真的超搞笑哈哈哈哈哈，现在比起正片，我更期待花絮】
　　【假装看不出来王叔叔在给艳艳做宣传】
　　【麻烦转告小灰灰，小孩子不能离电视太近，伤害眼睛】
　　《黎明到来前》刚播出，且播出前没有什么宣传，网上还没几个人讨论，望舒翻了翻评论，一抬头又看到了杨砚，这才收起了手机。
　　杨砚这个角色绝对是他饰演众多角色里人设最有魅力的一个，导演应该也很偏爱这个亦正亦邪的男人，每一个镜头的角度都十分考究，给了杨砚一个又一个好看的特写，就连背景音乐都和别人的不同，特有气势。
　　对望舒来说，简直是盛宴。


第106章 
　　《黎明到来前》一经播出就备受好评, 短短两集剧情瞬间俘获了各个年龄段的剧粉，老年人喜欢剧中对那个年代一些小细节的刻画，中年男人喜欢激烈的枪战, 中年女人喜欢充满魅力三兄弟, 至于年轻人，绝大部分都是冲着杨砚，欧阳编剧, 时代影视这些勾人的阵容来的, 也为此深陷其中。
　　这种除了幼童以外几乎覆盖全年龄段的民国剧，在数据方面是非常吃香的, 播出第一天收视率就破了一点五，登顶同时段全国收视率排行榜，隔天晚上，前两集的网播量便达到了八千万。
　　这个成绩换做旁的电视剧, 几乎可以说是巅峰，然而对《黎明到来前》而言，只是一个开始，都在制作方的预期当中。
　　网上的评价则十分统一的夸赞起了杨砚。
　　首先，这部剧只是初播，绝大多数的剧情还未扩展开，除了杨砚以外的实力演员也并未通过这部剧吸引到自己的粉丝, 因此，关于这部剧的讨论点集中的放在了杨砚的身上。
　　杨砚的家庭背景至今很模糊，网友和粉丝只知道他出身农村, 家境不好，没上过学，甚至搬砖度日过，除此之外便再无有关他未出道前的其他讯息，虽然模糊，但这种家庭背景不会被意外，吃瓜群众看预告片的时候很怀疑杨砚是否能够完美的演绎一个家世优越英文流利的海归小少爷，现在的结果让他们大吃一惊。
　　惊艳的那个惊。
　　《黎明到来前》是演员的原音配音，在前两集中杨砚优雅从容的气质和流利的英文彻底颠覆了许多人对他固有的印象，不管是粉丝路人，还是不怀好意的吃瓜群众，都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从杨砚的微博底下一路杀到了热搜。
　　【我砚哥杀人我都觉得帅，怕是疯了哈哈哈哈】
　　【卧槽！赵东华说英文那段真的震撼到我了！说的真的很好啊！口音什么的也不是很明显，看的出来是下了功夫！给杨砚点赞！】
　　【肉眼可见杨砚在一点点进步，胃心的时候还是配音，现在就能用自己的原音了，讲真，没有一丁点英文基础，能说成这样，哪怕是照着读也让人很佩服！】
　　【啊啊啊啊啊！我老公吸烟的动作也太苏了吧！一点都看不出来不会吸烟！】
　　【突然想起在奇行第一期里刘帛晨说过的话，如果杨砚成长在一个城市的小康家庭里，他的成就必然远远超出现在】
　　【作为杨砚的颜粉，我对我的肤浅感到愧疚，真应了那句始于颜值，陷于才华】
　　【从胃心起一直关注着杨砚，不是粉丝，算路好吧，看了他所有的作品和综艺，感觉他是那种对人生很有规划的人，心里有一个要完成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学习，拼搏，不炒作不张扬，稳扎稳打的走好每一步，我觉得这种人才配得上明星偶像的光环，能带给人积极向上的正能量】
　　这一水的超高评价看的望舒心情舒畅，他为杨砚的努力得到回报开心的同时，心中也生出了一丝丝担忧。
　　杨砚接下来要上的电影是商业片《离婚体验》翻拍武侠剧《玄月刀》，一个电影一个电视剧，光是前缀听着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有多少口碑不错的实力演员因为商业片和翻拍剧遭到群嘲，粉丝也视这种戏为毒饼，生怕自己偶像接，杨砚连着吃下两张“毒饼”，成果未定，现在被捧得这么高不知道是好是坏……
　　……
　　一个半月后，《黎明到来前》迎来了大结局，赵东华被流弹打死在城门下的那一刻，收视率高达百分之三点六五，这个数字在网络兴起的时代是十分惊人的，打破了近几年收视率的记录，不管是普通观众还是网友粉丝，对赵东华的死都万分难以接受，还有不少抱着电视痛哭的视频被传到网上。
　　赵东华是个坏人没错，可他没对家人坏，没对国家坏，他同样是个英雄，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他不该死，不该死！
　　只怪这部剧的导演把赵东华这个人物刻画的太细致太完美了，就连拉着他向善的大哥都因此被人所讨厌，有许多人认为，如果没有大哥，就这样让赵东华当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也不错，他一定会站在权利的顶端，将自己的家人保护的很好，拥有幸福美满的生活。
　　也正是因为观众的这种情绪，连日军小孩妇女也残忍杀害的赵东华更是必死无疑，千万观众对赵东华的死不满，遗憾，难过，这种复杂的情感将杨砚推上了一个新高度，大大小小的剧本代言蜂拥而至，甚至还有杨砚原本终生不可触及的时尚杂志封面邀约，不过杨砚一个都没有接，一门心思的拍摄《玄月刀》。
　　而这个时候，《摘星》拍摄进度也过了大半，路辉和赵进凑在一块打起了杨砚的主意，想让杨砚到《摘星》里客串一把。
　　《摘星》后期有一个非常正面的角色，原本的人物设定是一名心怀天下安定的老人，可路辉想着，要是杨砚能来演，不就跟个让人超级惊喜的彩蛋一样吗。
　　能给《摘星》带来一波热度，也能圆了千万观众的遗憾，给他们一个美丽的如果。
　　如果，赵东华没有那对给他造成极深负面影响的父母，那么聪明的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善良并优秀的人，为国家和平作出伟大的贡献。
　　因此，路辉和赵进一起求着望舒改了剧本，把原本的老人改成了年轻有为的学者，左右那年代英杰辈出，这么改也不会有违和感。
　　望舒原本是很犹豫的，他觉得有遗憾未必不好，可《黎明到来前》这部剧到了后期，赵东华这个角色争议太大，有点往传播不正三观的苗头发展，有不坏好心的人抓住这点不放，杨砚粉丝的愤怒争辩也成了这些人批判杨砚的手段。
　　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对的。
　　望舒想了很久，还是决定问问杨砚，再来考虑是否让他客串。
　　趁着晚上剧组布景的时候，望舒躲在棚里给杨砚打了电话。
　　“你干嘛呢？”
　　“刚吃完饭，准备把衣服洗了，你有脏衣服吗？我叫小满去取。”
　　“没，前天不是刚洗过吗。”
　　明明离得这么近，可不管是他想给杨砚点什么东西，还是杨砚想给他点什么东西，都得通过助理完成。
　　也是惨。
　　算了，用不了多久他们俩都能杀青回家，也不差现在见这一面。
　　想到这，望舒叹了口气。
　　听他叹气，杨砚连忙问，“怎么了？心情不好？”
　　曾经的望舒哪怕心情不好也能笑的很开心，现在不行了，被人惯的愈发爱喜形于色，只要不高兴就叹气。
　　“没有，刚才没事看了黎明大结局，有点难受。”
　　电话那头的杨砚笑出了声，“还多愁善感上了，我拍之前你不是就知道剧情了吗？”
　　望舒嘟囔道，“我夸你演技好你都听不出来吗。”
　　“嗯，听出来了，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个吗？”杨砚感觉的到望舒还有别的事，倒不是猜的，就是相处久了，有种几乎神奇的直觉。
　　“还有一件事，路辉说，希望你到我们剧组客串一个角色，正面角色。”
　　因他后面这四个字，杨砚瞬间了解了路辉的想法，“可以啊 ，什么时候，我和剧组说一声。”
　　望舒愣了愣，“你这就答应了啊？”
　　“不说这是挺好的一个想法，你的剧本，我还是资方，没理由不答应。”
　　好简单。
　　原来这么简单吗？
　　望舒一边纠结着，一边吞吞吐吐的问出了藏在自己心里一个月的问题，“离婚体验，和玄月刀，要是，成果不好怎么办？这两部戏都挺险的……”
　　望舒在乎杨砚，正因为在乎，他害怕的事情很多，连请杨砚客串一下都不敢理直气壮，他怕自己影响到杨砚的事业，又怕这两年一直顺风顺水的杨砚事业出问题，会因为落差心情不好。
　　杨砚站的越高，他想的越多，怕的越多，连杨砚和他那个赚够钱就退圈的“四年之约”也开始抵触了。
　　赚够钱的杨砚，正处在一个男演员的黄金年龄，他那么喜欢拍戏，不应该退圈。
　　望舒甚至觉得，比起杨砚一片光明的未来，他和杨砚的事反而没那么重要了，就这样过一辈子，过到杨砚退休也挺好的。
　　反正他又不是女人，还计较名分。
　　“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突然想问。”
　　他突然想问，杨砚就如实的解答，“虽然我无脑自信的认为，这两部戏我演的都不错，但是你既然问了成果不好怎么办，那我只能告诉你，无所谓。”
　　望舒万万没想到自己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
　　“为什么无所谓？”
　　“片酬我收到了，戏也好好拍完了，至于好不好，就不是我说的算了，人活着，总要往前看。”杨砚顿了顿，又慢条斯理的说道，“安心，哪怕我有一天拍烂片拍的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惨到身无分文了，就算去搬砖也照样养得起你。”
　　这话杨砚以前说过一次，不过这次听和上次的心境完全不同。
　　安心两字，得来不易。
　　望舒想，从今天开始，他终于可以对得起爸妈给他的名字了，身心一致的，舒舒服服过日子。


第107章 
　　就在望舒为杨砚要客串的这个角色绞尽脑汁修改剧本的时候, 《奇怪的旅行2》第一期播出了。
　　望舒只是在微博上看了一眼预告短视频，嘉宾有主持人刘帛晨，演员陈叙凌, 歌手沈亮, 还有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编剧，和身材瘦小的导演。
　　比起第一季除了杨砚外都没什么名气的阵容，第二季可以说是鸟枪换炮, 不管是导演还是编剧, 都是鼎鼎有名的大导演大编剧，可以说阵容强大。
　　望舒还挺想看看综艺里的陈叙凌是什么模样的, 不过剧本的事缠的他脱不开身，因此，在第一期播出后的第三天，望舒才有时间到微博搜一下。
　　这一搜不要紧, 铺天盖地的都是夸赞陈叙凌的通告。
　　什么温文尔雅，什么诗意人生，什么夏日清凉剂，清爽不油腻，此类的形容数不胜数，除了这些打眼一看就是花钱买的通告外，剩下的便是陈叙凌粉丝的各种花痴。
　　望舒翻了几条微博, 注意力全都在国民男神四个字上，总之，光是看这些文字, 就能让人联想到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
　　望舒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奇怪的旅行》会这么不接地气吗？
　　他太好奇在这么一档综艺里，陈叙凌是怎么把自己塑造成这种形象的了，所以他特意抽出时间去看了第一期。
　　看到一半就想骂人。
　　这不公平。
　　《奇怪的旅行2》明显改了风格，虽然仍是在特色小镇里旅行，但是相较于第一季的狼狈，第二季要轻巧的多，设定也从团队变成了家庭，五个人成为一家人，彻底融入到当地生活中，买菜做饭，用旅行者的身份过普通人的日子，节奏也因此慢了很多。
　　而陈叙凌在这里的角色是被呵护的“老四”，上有三个照顾他的哥哥，下有一个逗乐跑腿的弟弟。
　　望舒录制过这档节目，也和节目导演组打成一片过，他知道这是节目组给出的设定，他也明白这个设定是非常恰当合适的，做事果断的编剧老大，生活经验丰富做得一手好菜的导演老二，圆滑体贴的主持人老三，温柔随和的演员老四，活泼勤快的歌手老五，每个人的人设在第一期就表现的淋漓尽致，围绕着这些性格发展，再加上与“一家人”站在对立面的导演组，不愁没有看点。
　　问题在于，这五个人当中，有的根本就和对方不认识。
　　哪怕刚开始见面就表现的极为熟络，可他们之间没有丝毫的默契，有种生硬的感觉。
　　不管是望舒这么觉得，弹幕里也都是这样的评价，甚是有人和第一期作比较。
　　【啥啊，上来就搞尊老爱幼这一套】
　　【导演做饭的时候，陈叙凌不也在喝茶吗？凭什么他是诗意望舒是懒蛋】
　　【心疼刘伯伯，一脸尴尬】
　　【我家亮亮是仆人吗？怎么什么脏活都让他干？就因为他最小吗？】
　　【怎么不分天地玄黄了？都是大牌得罪不起啊，导演组垃圾】
　　【陈叙凌懂品茶吗？真够做作的，粉丝也是睁眼瞎】
　　【弹幕里脑残粉真多，没眼看】
　　微博上的情况和弹幕里相比简直天差地别，望舒没看到最后便关掉了视频。
　　他站在客观角度说，真的挺无聊的。
　　岁数大的倚老卖老，岁数小的谨慎谦卑，因为第一季他被黑的太惨，这一季明显都收着自己不做出格的事了，所以一整期除了导演和刘帛晨两个人在做饭的时候引发一些笑点外，其他的全都是流水账和广告植入。
　　后期倒是做的挺精美。
　　望舒客观之后开始站在私人的角度幸灾乐祸，第一期就这样，后面想翻身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望舒现在就希望着《摘星》能取的一个好成绩，虽然这不能给陈叙凌带来什么实际的伤害，但是能让他憋屈一下子，望舒也挺开心。
　　嗯，改剧本。
　　为了迎合《黎明到来前》的悲剧，望舒给杨砚塑造的是一个年轻有为的政治家周承安，他的家庭和陈家祖辈是世交，和陈文卿一样，同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可他相较被家里长辈捆在裤腰带上拴着走的陈文卿，脚步更加的自由，知识更加丰富，眼界更加开阔，他途经宁阳陈家，前来拜访，和陈文卿一见如故，和他彻夜长谈，陈文卿在他身上得到了很多启发，不愿再受家族摆布，有了自己人生的梦想。
　　周承安的出现，可以说是整部剧的转折点，剧情从轻快到沉重，提升了整个逼格。
　　改完剧本，望舒才发觉这一步改的特别好，年轻有为的政治家比睿智的老人更能激发陈文卿骨子里的雄心壮志。
　　路辉对望舒的改动也十分满意，急忙联系了杨砚。
　　杨砚答应的很痛快，第二天就向《玄月刀》剧组请了两天假。
　　杨砚在拍摄《玄月刀》期间的勤奋和努力剧组的每个工作人员都看在眼里，这会对他想去隔壁剧组客串的要求没有丝毫不满，甚至巴巴的问杨砚两天时间够不够，即便杨砚说足够了，导演也给他多加了一天时间，让他给自己放个假，好好的休息，左右这两天统筹表上大部分都是配角的戏份。
　　望舒得知此事的时候，杨砚已经换上了《摘星》剧组的戏服，在化妆间里做造型了。
　　他的头发因为要拍摄古装，略长，造型师便用发胶都梳到了脑后，露出了整个额头，仍显得他面容刚毅，丰神俊朗，只是额角那道微微凸起的疤痕，看着属实乍眼。
　　周承安的人生里，脸上是不该有疤痕的，化妆师用遮瑕细致的将那道疤隐藏起来。
　　望舒坐在化妆镜对面的沙发上，看的心虚。
　　仔细想想他的人生还真是传奇，小时候怎么能皮成这样，打人下死手啊。
　　发觉望舒的视线，杨砚轻声笑了笑，问化妆师，“你知道我这疤是怎么来的吗？”
　　化妆师疑惑的问，“摔的？我看这疤岁数不大。”
　　“不是，是一个……”
　　望舒不想让他们再继续这个话题，急忙打断，“你剧组为什么要给你放三天假，我们这边一天就能拍完。”
　　杨砚理所当然的说，“导演看我太辛苦，心疼我啊。”
　　“你们导演人挺好的。”
　　“是我人好，他要不对我好，会觉得愧疚。”
　　这话在望舒听来简直是在说他，“你现在，嘴皮子真是越来越溜了，别做演员了，该说单口相声去。”
　　杨砚摇了摇头，“单口多孤单，说相声还是两个人好，你可以给我做捧哏。”
　　“你还知道捧哏呢。”
　　“我还知道捧哏一般都胖呢，不过我不会嫌弃你瘦的。”
　　化妆师被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跟相声似的对话逗笑了，她边笑边用一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望舒。
　　看的望舒不自在。
　　正巧这个时候副导演有事找望舒，把他叫了出去。
　　看望舒走了，化妆师才笑着说道，“这下真看出望编剧和你关系好了。”
　　“怎么看出来的？”
　　“他啊，平时在剧组里都不怎么说话的，准确的说，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我们私底下都叫他话题终结者。”
　　对于望舒离开他后的剧组生活，杨砚了解的还真不多，他来了兴致，抬眼与化妆师对视，“话题终结者？”
　　“对啊，平时片场有小姑娘找他聊天，不管说什么有趣的话题，他只要接一句，就让人没得说了。”
　　还有这一出……
　　“有女孩喜欢他？”
　　“欸，你这个语气可不太对，哪里是有，还很多呢，只不过她们就是单纯的喜欢，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为什么？”
　　“他不是和原舟在一起了吗？人家那多般配啊，郎才女貌的。”
　　杨砚勾起嘴角，“哦，这样啊，是挺般配。”
　　可惜没有缘分，他捷足先到。
　　……
　　杨砚的戏份不多，但台词特别的考究，都是望舒一个字一个字憋出来的，为此还特地给白衡打了个电话讨教，因此，饶是记忆里特别好的杨砚，在背这段台词的时候也有些吃力。
　　犹豫这部戏大部分的场景都是在陈家大院里，相对僻静，演员的台词功底也不错，都是现场收音，杨砚说台词的时候不能有一丁点的停顿，“文卿，以你的学识，不该拘泥于宁阳，现如今……”
　　他坐在椅子上背了半天台词，末了来了提一句，“望舒我恨你。”
　　望舒呵呵的笑，“不至于吧，你英文台词说的都那么厉害了，对了，还有德语的台词。”
　　想到《黎明到来前》那段德语，杨砚的脸上出现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别提这个，跟背咒语一样。”
　　一旁的程宇也跟着笑了起来，“幸好幸好，我是听君一席话，不是说那一席话。”
　　杨砚扫了一眼望舒，语气轻快道，“编剧太爱我怎么办。”
　　大庭广众之下，望舒的耳垂仿佛染上了红色颜料，鲜红欲滴，“爱你大脸蛋！”
　　“难道我除了脸帅就没有别的优点？”
　　他太能贫了，望舒说不过他。
　　也能理解，杨砚在《玄月刀》中饰演的就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侠客，他这种状态怕是要一直保持的杀青。
　　忍，忍一时风平浪静。
　　说笑间，杨砚的台词记了个七七八八，他对程宇道，“我们对一遍吧。”
　　“好的。”
　　程宇作为尚未出道的新人，平时在都是熟人的剧组还很放得开，今天碰到杨砚就收敛了许多，对杨砚分外尊重，甚至怀揣着一丝丝的敬畏，杨砚和他就是大海和小湖泊，他害怕哪里做的不恰当，得罪杨砚。
　　不过，杨砚本人比他想象的还要随和。
　　对完台词，程宇半是真心半是奉承的说，“你记得也太快了……”
　　杨砚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到底是学话剧的，台词说的真好。”
　　“没有没有，我就是习惯了用陈文卿的方式说话。”
　　“不用谦虚。”杨砚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以后，会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演员，也会是一个很优秀的明星。”
　　看着杨砚漆黑的眼眸，程宇谦虚的话莫名咽了回去，“谢谢您，我一定会努力的，向您看齐。”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这是哪门子的商业互吹啊。”
　　杨砚回手揉搓了一把望舒的脸，“请你在心里吐槽可不可以。”


第108章 
　　杨砚客串《摘星》的镜头不多, 他进入角色的速度又快，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杀青了，因第二天他是有假期的, 路辉特别主动的请他及剧组主创一起去吃顿大餐, 杨砚欣然答应。
　　这次聚餐动作比较大，被常年驻守在海城影视基地的狗仔拍了下来，并传到了网上。
　　杨砚和望舒在拍摄期间都是极其低调, 众多粉丝根本抓不着影, 难得他们一起出现，人数庞大的仰望cp粉瞬间将两个人刷上了热搜与他们一同上热搜的还有《奇怪的旅行》, 将望舒杨砚路辉三人的友谊夸的天花烂坠，并在通告末尾宣传了一下《奇怪的旅行2》。
　　这条热搜是奇行导演组花钱买的，奇行2的收视率和网播量都不尽人意，完全没有第一季那么高的话题度, 导演组看出败势，无奈之下才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这种方式有利也有弊，其利在于能很好的宣传奇行2，让更多还不知道这档综艺的观众去看，收视率和网播量能迅速增加，然而弊端则是强烈对比，原本风平浪静的微博也开始出现弹幕里两期对比的言论, 比较在望舒身上尤其明显，他是奇行1里最懒最受宠的老幺，而在奇行2中, 老幺沈亮因为年纪辈分小，要去做最多的活，前辈指使起他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最懒散的陈叙凌反而受到了各种夸赞和表扬。
　　怎么看怎么令人不满意。
　　微博上开始有大量对奇行2嘉宾不满的言论，陈叙凌作为当中人气最高的流量嘉宾，粉丝都非常尽责的维护着节目，维护着陈叙凌，网友说导演组偏心，同是在一旁休息喝茶，望舒的时候字幕全是地主老财，小懒蛋等暗含贬义的词汇，到了陈叙凌这就是悠闲平和的诗和远方，这太不公平，陈叙凌的粉丝便回怼，陈叙凌为这个大家庭也奉献了很多，你们所看到的都是节目组剪辑后的效果，还用截图列出了种种证据，一时间两边不相上下。
　　《奇怪的旅行2》第二期收视率的确好了不少，然而弹幕中却吵得更凶了，陈叙凌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对家不少，就连和气如杨砚的粉丝也有一大部分讨厌他的，数不清的人揪着陈叙凌的错处一再放大，有的着实无理取闹，陈叙凌的粉丝也看不过去，年纪小的更是破口大骂，弹幕里乌烟瘴气，比望舒被黑那会还要邪乎，而陈叙凌倒霉就倒霉在，有望舒这么个先例。
　　望舒那会，懒虽懒，但杨砚照顾他，旁人看他年纪小也都愿意让他懒着，到了后期，除了极端的综艺粉，路人都还挺喜欢他的，稳稳的团宠，然而，第二季年纪最小的沈亮干活勤快，综艺感也好，非常讨人喜欢，就把走望舒团宠路的陈叙凌压制的死死的，上一回真人秀，不1·仅没圈到粉，还多了好些路人黑，若之后没能逆袭，就真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们吵得热火朝天，倒是让望舒捡了便宜，不仅洗白了自己，还增加了知名度，微博评论数又回到了《奇怪的旅行》热播的那段时间。
　　当然，这对望舒来说并没有卵用，最多满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转眼，《玄月刀》杀青了，杨砚没有捞到休息的时间，大堆积攒的通告一股脑的压了过来，杀青宴都没吃上就收拾行李跑到海边拍摄时尚杂志的封面去了。
　　时尚杂志后，等待他的是奢侈品牌的代言，那可是实实在在的钱，也是粉丝吹嘘炫耀的资本，望舒作为杨砚粉丝后援会的前会长，光是想想心情都好极了。
　　毕竟，杨砚的就是他的。
　　《摘星》后期的拍摄进度慢了不少，拍摄场景从陈家大院挪到了外面，每次光是布景就要小半天，望舒在剧组里闲着没事，加上天气愈发凉了，就特别想吃东西，有时候一天要吃五顿饭，他叫外卖的时候习惯给路辉也带一份，路辉也喜欢把自己的小零食塞给他，两个人争先恐后的往身上贴肉，好像生怕自己没有对方胖，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望舒足足胖了九斤，脸都圆润了不少。
　　《摘星》杀青的前一晚，望舒对着镜子左照照右照照，时不时的捏一把自己的脸，长叹一口气。
　　这可咋办。
　　望舒其实是不太在乎自己的外表的，他大小就对自己的脸非常有自信，胖了瘦了都不觉得自己丑，然而后天就要回京城了，后天就要和杨砚见面了，他很忧愁。
　　也不是怕杨砚嫌弃她，只不过杨砚因为工作的忙碌一直都很瘦，他胖这么多……深表愧疚。
　　算了，今天晚上夜宵就不吃了，临时抱佛脚，能瘦多少是多少。
　　人吧，在特别无聊的时候饥饿感就特别强烈，嘴巴都痒痒的，很想嚼点什么东西，望舒躺在床上忍了半天，在即将忍不住的时候，收到了杨砚发来的微信。
　　及时雨了。
　　杨砚：方便视频吗？
　　望舒直接发过去了视频。
　　视频那边，杨砚正躺在家中，他的床上，而本该他躺着的位置，现在有一条傻狗。
　　“你怎么让他上床啊？”
　　杨砚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怎么了？你是卡了吗？”
　　杨砚低沉如大提琴的声音悠悠传入耳畔，“没，旺旺太寂寞了，我陪陪他。”
　　这听着明显就是反话，寂寞的是人才对。
　　“那你怎么不去狗窝陪他，让他霸占我的位置，我生气了啊。”
　　杨砚身体微动，随后望舒听到呜咽一声，是旺旺在委屈的时候才会发出的声音，望舒不由脑补出杨砚躺在床上一脚把旺旺蹬下去场景，他竟然一点都不心疼那条傻狗。
　　“什么时候回来？”
　　他是在问望舒飞机班次，而望舒却想着给他一个突然袭击，“后天。”
　　“几点？”
　　“不知道啊~还没定下来。”
　　杨砚笑了笑，“好吧，正好我后天没有工作，在家等你，想吃什么？”
　　望舒超级想吃他做的饭，自打杨砚进《玄月刀》剧组拍摄后，望舒就没吃到了，这一晃都五个月了，“想吃炒鸡蛋，酸辣土豆丝，还有糖醋排骨。”
　　“好，满足你，前天郊区那边给我寄来了五斤土鸡蛋，还有两斤鸭蛋，我把鸭蛋阉了，蛋黄可以给你做耳光炒饭，对了，我买了点石榴和蓝莓，泡了几罐酒，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小姨那，给她拿去两罐，我们自己留两罐，还有……”
　　欸？说着说着怎么又说到吃上面来了。
　　望舒好饿，可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家常小事，时不时的还有一声狗叫，就觉得特别满足。
　　好想他，好想见他，好想拥抱他。
　　赶紧结束这该死的网恋吧。
　　时间就是反其道而行，你越让它赶紧过去，它过的就越慢。
　　……
　　望舒在经历了无比漫长的时间后，终于到了家门口，看着熟悉的门，望舒竟有那么一丝的紧张，他抱紧了手里的玫瑰花，深深的吸了口气，动作轻缓的推开了门。
　　杨砚不在客厅，旺旺也不在。
　　听着咕嘟咕嘟的汤声，望舒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厨房。
　　杨砚正在厨房里忙活，而旺旺趴在一旁盯着案板上的排骨，哈喇子都流了下来。
　　有人等着回家的感觉原来这么好。
　　“杨砚！”
　　一人一狗被他吓了一哆嗦，杨砚转过头，入眼的是一大片鲜红色的玫瑰花，看数量，应该是九十九朵，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这是？”
　　望舒把玫瑰花递过去，“给你。”
　　杨砚顿时感到受宠若惊，“特意买来送我的？”
　　他惊讶的同时，还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那动作在望舒看来萌到不可思议。
　　“对啊，要不然呢。”装腔作势的耍了会帅后，望舒凑过去问还处在呆愣状态中的杨砚，“浪不浪漫？”
　　杨砚点头。
　　“惊不惊喜？”
　　杨砚又点头，随后笑的跟朵花一样，“你这个，让我有点……”
　　望舒得意洋洋的问，“有点什么啊？”
　　“嗯……有点怪怪的。”
　　他这边扎着围裙做饭，望舒工作回家后买了一捧玫瑰花，怎么看怎么像他之前拍过的一部家庭剧的桥段。
　　第一次出轨的老公因心怀愧疚给家中任劳任怨的糟糠之妻买了花，糟糠之妻欣喜之余在老公的衣服上看到了唇印。
　　杨砚扫了一眼望舒洁白的卫衣，把心里的想法憋了回去，“你好好的，为什么买花？”
　　“你太辛苦了啊，犒劳犒劳你，还有惊喜呢，仔细看看。”
　　杨砚低头，在最中间的那朵玫瑰花里看到了一枚素净的铂金戒指，在红色的花瓣间流淌着让心脏悸动的光。
　　杨砚在那一瞬间，有好多的话想和望舒说，可不知怎么却哽住了喉。
　　他站在厨房里，手捧着玫瑰，沉默了许久。
　　他的沉默令望舒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不喜欢吗？”
　　望舒后悔了，他本想着给杨砚一个惊喜，以这种方式逗逗他，在他的想象里，杨砚或许会不好意思，或许会耍贫嘴逗回来，可不该是现在这样，一句话也不说，连个笑模样都没有。
　　望舒以为他不喜欢这样女人才喜欢的惊喜和浪漫，于是试探着伸出手，想把玫瑰花拿回来。
　　却被对面的人灵巧的躲了过去。
　　“干嘛。”杨砚偏过头，压下快要涌上来的泪意，从玫瑰花里取出那枚戒指。
　　戒指里面藏着一颗钻，还刻着望舒名字的缩写。
　　ws
　　杨砚这辈子就没觉得拼音这么美好过。
　　他抬眸，盯着望舒的眼睛，缓声说道，“谢谢……”
　　望舒松了口气，刻意的不再着重这枚戒指的意义，“你有病啊，这是需要谢谢的事吗？”
　　杨砚笑笑，隔着小吧台，俯身凑到他面前，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嘴角，“我特别开心。”
　　望舒嘴角的笑再也抑制不住，用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用尽全身力气加深了这个吻。


第109章 
　　望舒是一个警惕心和防范心很强的人, 就连送给杨砚的戒指，都是按照他食指的尺寸专门定做的。
　　杨砚以前干过苦活，手指虽长, 但没有很漂亮, 粗细变化也比望舒的要明显，那枚戒指戴在中指上紧，戴在无名指上松。
　　此刻, 杨砚一边费力的把戒指往中指上戴一边幽怨的看着望舒, 略有些咬牙切齿的说，“你故意的。”
　　望舒躺在床上, 得意的翘着脚。
　　他是故意的，他希望杨砚能天天佩戴着，又不希望被那些爱捕风捉影的人抓住马脚。
　　“你别弄了，手都红了, 倒时候弄进去拔不下来，轻则打119，重则打120。”
　　这话成功的让杨砚打消了把戒指硬安到中指上的想法，他轻叹了口气，顺手放到了无名指上。
　　好看，顺眼，就是有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的感觉, 杨砚怕丢，折腾来折腾去，又戴回了食指上。
　　他是真的很在意这枚戒指。
　　对杨砚来说, 戒指所代表的意义并不是一个装饰品，而是婚礼上许下一生承诺的信物，这枚戒指是望舒送给他的，上面还有望舒名字的缩写。
　　只要想到这些，杨砚就觉得手指都沉甸甸的，就连给望舒洗水果，都要先把戒指摘下来，妥善的放置到一个干净安全的地方，待把手上的水擦干，才能重新戴上去，他摘戴戒指时的表情，有一种不可言喻的庄严和使命感。
　　望舒被他萌到之余，又实在觉得好笑。
　　所以说，铂金遇水会上锈吗？
　　……
　　离大年初一《离婚体验》上映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这期间杨砚没有再接电影电视剧，只是拍了一部广告片，一部微电影，平时就跑跑通告，活动范围不出京城左右的四个省份，基本上都是当天出门当天回家。
　　十二月三十一日，杨砚去参加了地方台的跨年夜直播，而望舒则守在电视机前等着他，假唱。
　　杨砚其实是会唱歌的，只不过发挥水平极其不稳定，到了高音部分总是走音，所以要在直播之前录制好，登台的时候对对口型即可。
　　望舒一点都不担心他假唱穿帮，毕竟杨砚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实力派演员。
　　临近十二点，杨砚作为压轴登台献唱，他今天有很考究的打扮过，一身量身剪裁的紫色绒面西装衬得他雍容华贵，肩宽腿长，不论是气势还是身材，都将一旁退场的那位红遍亚洲的国外歌手碾压成了小家子气。
　　望舒早就听了无数遍由百万调音师修整后的歌声，也看过杨砚今天的造型，可看着电视里贵气逼人的杨砚，仍是犯起了花痴。
　　这他妈的帅啊。
　　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望舒只是单纯觉得杨砚长得好看，有那么一点小帅，可这么多年后，杨砚身上已经有了咄咄逼人的明星气质，哪怕是在巨星如云的跨年晚会上，他也是最耀眼的。
　　他的明星，是天上星。
　　杨砚演唱完毕后，望舒刷起了微博。
　　他夸杨砚的词汇很浅薄，粉丝就显得有才华多了。
　　【砚哥今天颜值巅峰，造型也太好看了吧！】
　　【啊啊啊啊啊！我们家艳艳唱歌都这么好听，优秀！】
　　【长脸啊长脸！砚哥一登台全场都静了一下，台风真棒，对比《城不破》的路演视频，简直换了一个人，游刃有余的感觉，苏爆了！】
　　【天呐，万万没想到被演技吸粉的我会沉迷这张脸不可自拔，老公帅哭我】
　　【纯路人，也是个老阿姨了，看到杨砚总有种看到自家孩子的感觉，亲眼见证他从一个上台紧张，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小孩，成长到能独当一面的杨砚，心里感慨良多，又不知从何说起，莫名的想哭。】
　　望舒看到最后一条微博，特别的感同身受，他忽然遗憾，自己错过杨砚的那七年。
　　跨年夜之后，《离婚体验》进入到宣传期，杨砚开始忙碌起来，上综艺，跑路演，每天坐着飞机到全国各地宣传电影。
　　作为今年春节档最强势的一部商业片，《离婚体验》的宣发可谓是铺天盖地，公交车站地铁站的超大海报，电视里的综艺节目，微博里的预告及片场日常，还有粉丝的疯狂安利，望舒不管做什么，都能看到离婚体验四个大字，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无死角的将这部电影的资讯塞进大家的生活里，从这里就完全可以看出《离婚体验》的资金有多么充裕。
　　相比之下，《正道》的宣发就少的可怜了，《正道》是一部斥巨资打造的3d玄幻电影，买下ip的资金，拍摄成本，后期制作，种种加在一起资金投入高达三个亿，如果想要收回成本，票房必须在十亿以上，可官方给出的预告片，华丽精美却又完全脱离书粉对原著场景的幻想，让书粉大失所望。
　　望舒作为书粉之一，摸着良心说，这部电影的特效做的是真心好，音效也很棒，只不过原著中的仙侠世界带了点破旧感，作者用了大量的形容词来描述与人性冷漠相对应的环境荒凉，让人印象极为深刻，而在电影中，为了给观众带来视觉性的享受，不论从衣着还是妆容，都格外的华丽，整体色彩也浓郁厚重。
　　虽然是为了观众的观影体验考虑，但自认高人一等的原著粉并不吃这一套，纷纷吐槽起来，陈叙凌的黑粉更是穿上马甲扮演起了书粉，不遗余力的diss这部电影。
　　哪家的资方又不是土大款，到这种程度还往外掏大笔大笔的钱做宣发，不过他们对这部电影还是非常有自信的，只等电影上映后凭口碑力挽狂澜。
　　而在这个时候，不知道是不是陈叙凌按耐不住，请了一大批水军控评，扬言他为这部电影做出了多少的努力，受了多少的伤，演技一定会让所有书粉和观众惊艳，还在网络上大肆的宣传起了《正道》，言辞凿凿的评论到处都是。
　　一些资历很深的陈叙凌大粉看到这种情况顿时懵逼了。
　　这种操作看上去是一种宣传手段，可也太生硬了一点，只会反其道而行。
　　然而请水军这种事陈叙凌做的太多了，粉丝完全没有多想，单纯以为是蒸煮的团队操作不当，无奈之下只好赶鸭子上架，帮忙用更柔和更俏皮的手段宣传。
　　数不尽的水军和千万粉丝加在一起的力量极其强大，即便有人对这种手段感到厌恶，可更多的人被洗脑成功，对《正道》产生了极大兴趣，就连书粉也想看看陈叙凌的演技究竟有多好。
　　短短几天时间，《正道》的预售便远超《离婚体验》整整三千万。
　　望舒看着两边数字对比，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自打陈叙凌参加录制的《奇怪的旅行2》以最后一期百分之零点五的收视率收官后，望舒对陈叙凌就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准确的说，是不在意。
　　杨砚和他，乍一看人气实力相当，事实上一个高走，一个低流，从本质上讲已经不再是一个层面上可以比较的人。
　　而这一个月里，忙着跑宣传的杨砚只回家三次，一次为了他酿的果酒，一次为了他腌的咸鸭蛋，还有一次是太想望舒，瞒着万兴偷偷跑回来的，还差点耽误了第二天的活动。
　　他告诉望舒，等过年，他有十五天的假期，可以从除夕夜一直待到元宵节。
　　穿越回来后的第三个年，望舒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人生巅峰。
　　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少，除了体重外，完全没烦恼。
　　咦，真押韵。
　　……
　　今年和去年一样，还是在林红家过年，不一样的是去年还哼哧哼哧在地上爬的杠杠，今年已经可以走路了，还能简单的说上几句话，对一岁半的小孩来说，杠杠特别聪明。
　　真是万幸，不像林红。
　　“你妈妈，五岁才会说话！”望舒单手抱着杠杠，用一种夸张的表情比了一个五，杠杠十分配合的瞪大了眼睛张开了嘴巴，可爱逗趣的小模样惹的一屋子人笑的合不拢嘴。
　　“嘿嘿，小家伙，真聪明。”望舒满眼喜爱的盯着杠杠看，杠杠也用那双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哥哥……”
　　小孩奶声奶气的叫哥哥，怎么听怎么顺耳，望舒眯起眼睛，从兜里掏出手机扔给坐在对面的杨砚，“帮我们拍张照片。”
　　“你信得过我吗？”
　　“开玩笑，我们哥俩长的这么帅，怎么拍不好看，是吧杠杠？”
　　别看杠杠年纪小，已经懂得帅这个字的含义了，咧着小嘴巴笑了起来，“系——”
　　“哈哈，太可爱了宝贝~”望舒吧唧一口亲在了杠杠的脸颊上，还蹭了蹭自己的口水，杠杠也不嫌弃他，抱着他的脑袋亲了一口。
　　这期间杨砚拍好了照片，他走到望舒身旁递给他看，“行吗？”
　　杨砚的拍照技术不算太差，中规中矩的能看过眼，再加上望舒看杠杠的时候自带滤镜，只觉得好看，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杠杠送到杨砚怀里，“我发个微博，帮我抱会。”
　　杨砚做不来抱孩子这种轻手轻脚的活，他小心翼翼的抱着杠杠，坐到了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就像被点了穴道。
　　林红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到杨砚的状态，止不住的乐，“给我抱吧。”
　　杨砚还有点舍不得撒手，不过他更想看看望舒是怎么发的微博，只好忍痛割爱。
　　腾出手后，杨砚拿出自己的手机，点进微博轻轻一刷新。
　　望舒：带着我的小可爱小心肝小宝贝小天使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这不是望舒第一次在微博上晒弟弟了，粉丝们早就认识了这个小孩，纷纷调侃起来。
　　【弟控！！！！过年好啊！】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少女心！突然想结婚，找个帅帅的老公，生个可爱的小北鼻！】
　　【作为一个作者，一个编剧，您发微博就不能加个标点符号，一口气读下来我差点憋死】
　　【突然觉得王叔叔长开了，对比三年没变的头像，现在更帅啦！】
　　【这张照片拍的好好啊，看了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哥哥弟弟过年好，新的一年要开心哦！】
　　杨砚看到这，手机被人夺了过去。
　　“嗯？”
　　望舒站在他身旁，用手机轻轻敲了敲他的头。
　　“嗯？”
　　“我跟你说话呢，你听不见啊。”
　　杨砚真没听到，他伸手把望舒拉进怀里，小声的问道，“你说什么？”
　　望舒垂眸，盯着他的眼睛，“我说，我要买明天的电影票，你说我们几点去看比较好。”
　　“真要去看吗？”杨砚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没听见了。
　　不该听。
　　“废话。”
　　“那就，今晚吧，十二点以后。”
　　“好。”
　　……
　　人们都说，时代越发达，年味就越少，可事实上，过年就是过个团圆，只要一家人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就有令人幸福的年味。
　　吃完年夜饭的饺子后，望舒杨砚，白衡白启明，家里的四个男人凑到一起打起了麻将，林红抱着杠杠在姐妹群里抢红包，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楼下小孩放的小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碰，三条。”
　　“九万。”
　　“吃九万，可算有幺了。”望舒美滋滋的把牌堆里的九万捡了回来，立立正正的摆在了一旁，“听了，姨夫小心黑炮。”
　　白衡这种文人，平时是不怎么打麻将的，今天为了凑手陪三个孩子玩，零花钱都要输光了，令他感到心痛，“你们不好让这我点。”
　　林红耳朵那叫一个尖，“说什么呢，亲兄弟明算账，你们三别客气，别不好意思胡。”
　　“谁亲兄弟？”白衡十分平静的纠正了林红的错误后，扔出了一张六条。
　　“胡了~不是亲兄弟，是亲姨夫！”望舒把麻将推到，掰着手指头算，“穷胡，一个大，做东，姨夫你四番满了，你们俩一人三番，给钱给钱。”
　　白衡心更痛了。
　　他掀开桌布，正好还剩二十，“没钱了，不玩了。”
　　望舒手气正旺，扯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开，“别不玩啊，我借你。”
　　白衡摆手，“不可以，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他摆出一副教书育人的脸，望舒顿时就没心情再玩下去了，看看时间，也十一点四十了，“行吧，杨砚，穿衣服。”
　　林红连忙问，“大过年的，你们要干嘛去啊？”
　　“午夜场的电影，给我砚哥贡献票房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你们困了就睡，我拿钥匙了。”望舒说完，把脚伸进了鞋里，迅速的穿上了大衣，“快点。”
　　“我拿车钥匙。”
　　直到两人风风火火的出了门，林红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去看电影……这俩孩子。”
　　白衡倒是可以理解，“他们俩不这个时候去看，还能什么时候。”
　　林红没再说话。
　　望舒和杨砚坐上车出发的时候是十一点五十，离敲钟还有十分钟，车外处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车内安静的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这个时间马路上连个车都没有，杨砚也壮起胆子不遵守交通规则了，他踩下油门，问望舒，“哪家电影院？”
　　“直走就行。”
　　望舒选的电影院是离林红家不远的老电影院，比较偏远，破旧，已经开了很多个年头了，大冬天的一直都有人坐在外面售票，很多文艺青年喜欢独自到这里看电影，也有过年不能回家的北漂到这里来，能不那么寂寞。
　　到了地方，望舒看着大厅里零零散散坐着的人，安心不少，他压低了帽檐，走到自动取票机前取出了两张票。
　　“还有三分钟。”
　　午夜场的电影是十二点钟，正好敲钟。
　　大厅里摆着一台老电视机，望舒和杨砚并排坐在那里看着电视机里的春晚，旁人也和他们一样，除了那四四方方的电视，无暇注意其他。
　　“十，九，八……”
　　住在电影院的经理不知道从哪搞来的烟花，小小的一桶，摆了五六桶放在电影院的大厅里，待春晚主持人喊到了一，他拿着香烟将烟花全部点燃，“过年好！！！”
　　望舒还以为他要炸了电影院，旁边的人也都吓了一跳，没成想看着吓人，喷出来的小火花倒是很温柔，在幽暗的电影院大厅里，显得极为绚烂。
　　趁着旁人拍照的功夫，望舒和杨砚默默的溜进了电影院。
　　“都没人检票。”
　　“谁顾得上啊，我们快点走吧。”
　　这件电影院只有三个放映厅，一个放的是《正道》，一个放的是《离婚体验》，还有一个是知名喜剧团队拍摄的无厘头喜剧，算是今年春节档最受期待的三部电影了。
　　《离婚体验》的放映厅里是有四个人，除了望舒和杨砚，还有一对腻腻乎乎的小情侣。
　　他们坐在最中间，而望舒和杨砚坐在最后面，中间那俩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坐着的两个男人，一坐下就抱在了一起，望舒隐隐约约的听到了女孩的哭声。
　　“我怎么，这么瘆得慌……”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望舒被她哭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杨砚笑了笑，轻声道，“我感觉，他们是要分手。”
　　望舒皱眉，“我就说你们这电影名字起的不好，大过年的，恩爱的小情侣小夫妻谁要看离婚啊。”
　　杨砚不理解望舒在经历《胃心》《摘星》这两个名字后，被粉丝吐槽取名废的人，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吐槽别人，“看了你就知道了。”
　　这是望舒和杨砚第一次来电影院看电影，对电影院这种国际知名约会圣地，两个人都没有太大感觉。
　　杨砚是因为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对望舒搞小动作，望舒则是因为到了电影院除了想看电影别无所求。
　　他们俩，连一份爆米花都没买。
　　大屏幕亮了起来，第一幕就是“杨砚”的一天和他的独白。
　　男主角宋卓，年过三十，长相帅气，身材高大，有车有房，事业有成，他是一家小公司的老总，家中有一年轻漂亮的老婆，今年二十二，还在上大学，是典型的人生赢家。
　　电影里，从公司回到家的宋卓一推开门，满屋子年轻靓丽的小姑娘，她们热情开朗的向宋卓打招呼。
　　孟雯萧饰演的伊晴晴从人堆里钻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宋卓，“老公！工作辛苦啦~”
　　宋卓略有些勉强的弯起嘴角，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不必用台词，不必用内心独白，就能让人看得出，他深爱着面前的小女孩，也对满屋子吵闹的姑娘感到厌烦。
　　偶尔会被捏脸的望舒对这一段略有不满。
　　“演的挺不错啊。”
　　望舒在咬牙。
　　他这个反应就证明杨砚演的非常好。
　　第一时间得到观众反馈的杨砚身体轻松了不少。
　　镜头一转，坐在书房里看文件的宋卓被外面嘻嘻哈哈的声音吵得心烦，他深吸了口气，按耐住自己的情绪，书房的门又被推开，伊晴晴眨巴着那双清纯无辜的大眼睛问他，“老公，我们要出去唱歌，你要一起吗？”
　　宋卓露出一个柔柔的微笑，“不会太晚吗？”
　　“还不到八点呢。”
　　宋卓是不想让伊晴晴这个时间出门的，虽然他在笑着，也没有说话，但是望舒能从他眼神的细微变化中看得出来。
　　“我还有工作，你不要太晚，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不用接我，我自己可以回来的，我又不是小孩。”
　　宋卓平静的说，“顺便结账。”
　　他低下头，继续看文件，表示着这段对话已经结束，容不得再商量。
　　伊晴晴也低下头，默默的退出了房间，门被关得严严实实。
　　这道门的关闭，代表着这段感情在不知不觉间产生了隔阂。
　　前面的女孩哭的更惨了。
　　望舒戳了戳杨砚，冲前面挑眉，示意他看过去，“是不是扎心了？”
　　杨砚还在笑，“慢慢看。”
　　伊晴晴和朋友们在歌厅唱了两个多小时，期间又碰到了几个男同学，其中一个男同学帮她们结了账，并邀请一起去吃宵夜。
　　伊晴晴本不想去，但在朋友的撺掇下按耐不住玩心，还是跟着去了，并喝的酩酊大醉，宋卓迟迟等不到他回来，拿出手机看定位讯息，发现她在一家烧烤店，实在不放心，起身去接她，却在烧烤店门口看到一个男同学搂着喝醉的伊晴晴往车上走，宋卓蹙紧眉头，即将要大打出手的怒气大屏幕外的望舒都感受到了。
　　看到这，望舒忍不住吐槽，“也太狗血了吧。”
　　可后面的发展却和望舒想象的不太一样。
　　宋卓十分平静的走了过去，平静的向男同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男同学却态度尖锐的把伊晴晴抱的更紧，“你说你是她老公你就是了，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宋卓拿出钱包，里面有他和伊晴晴的合影，和结婚证上一样的合影，“这样可以证明吗？”
　　宋卓没有霸道总裁的从男同学手里抢过自己的老婆，这样的态度看上去有些软弱，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女性是不会喜欢这种桥段的，起码前面那位哭声愈发猛烈的女孩就不喜欢。
　　宋卓把伊晴晴用公主抱的方式带回家，将她放在沙发上，随即坐在了茶几上，他穿着西裤皮鞋，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
　　宋卓盯着伊晴晴沉默良久，拿出一支烟点燃，深吸了一口，然后含着烟雾凑到伊晴晴面前，轻轻吐出，伊晴晴瞬间被呛出了声音，“咳咳……”
　　“为什么装醉，如果我没去，你希望被带到哪里。”
　　卧槽，这剧情，神他妈转折。
　　不知道为啥，望舒在宋卓身上看到了一丝丝病娇的感觉。
　　望舒脊背窜过一阵凉风，莫名觉得这电影比想象中的带感。
　　前面那姑娘也不哭了，脑袋都不动一下的盯着大屏幕看。
　　其实是伊晴晴也用定位发现了宋卓的接近，知道他要来，故意联合男同学试探宋卓到底在不在乎她，可她没想到宋卓一看到伊晴晴就察觉到了她在装醉，回想到伊晴晴在追求他的时候也用了装醉这招，误以为伊晴晴对男同学有好感。
　　伊晴晴为宋卓的不信任伤心难过，两人大吵一架，伊晴晴恼怒之下提出离婚。
　　然后，就民政局了。
　　到目前为止，剧情紧凑，逻辑在线，望舒看的很痛快。
　　之后的剧情就没这么压抑了，伊晴晴大学即将毕业，加入一家公司实习，而在宋卓的刻意为之下，这家公司和宋卓的公司有了合作，伊晴晴和公司女上司被调到泰国考察，并与宋卓相遇，她隐瞒了自己是宋卓前妻的身份，没有和女上司说，而女上司却爱上了宋卓，并一再邀请他约会。
　　望舒又吐槽，“那是哪门子的汤姆苏啊。”
　　“毕竟优秀。”
　　因为工作需要，一行人坐着快艇出海前往未开发的小岛，希望能得到当地秘制酒酿的配方，没成想在要离开的时候因为即将到来的台风，被困在了岛上，这座小岛从未经历过大风大浪，岛上的居民也很紧张，更别提伊晴晴。
　　她很害怕，崩溃大哭，宋卓耐心安慰，像是哄小孩一般，一旁的女上司看了，对他更为心动，觉得他能给人依靠。
　　“狗血！”
　　身旁的人又开始咬牙，杨砚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剧情需要。”
　　望舒吐槽归吐槽，可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段确实很甜，高大的宋卓将娇小的伊晴晴紧紧的圈在自己怀里，用大衣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两人仿佛融为了一体，宋卓轻轻拍着伊晴晴的身体，柔声在她耳边说着，“没事，不哭了……”
　　一遍又一遍，直至伊晴晴入睡。
　　之后两人的关系明显缓和，宋卓是不是流露出的病娇腹黑和对伊晴晴的爱为这部狗血电影添色许多。
　　望舒看的心塞，到最后求婚那里实在看不下去了，拖着杨砚离开了影院。
　　前面那对情侣全程没有给他们一个实现，临走的时候望舒扫了一眼那两人，看女孩已经有了笑模样，靠在男孩的肩膀上一脸幸福。
　　回去的路上，杨砚问望舒，“我演的好不好。”
　　望舒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能让他憋屈成这样，不好才怪。
　　演的跟真的一样。
　　的确，这部电影虽然剧情不真实，但杨砚和孟雯萧的演绎却极为真实，每一个细小的动作，眼神，和说话时的语气，都让人觉得熟悉，好像在身边发生过。
　　次日中午，数不尽的影评被传到了网络上，望舒看了几个关于《离婚体验》的影评，都很客观，其中有几句话让望舒印象深刻。
　　【终于明白制片方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勇闯春节档，是演员给他们的勇气，是演员在粪池上铺满了灿烂盛开着的花。】
　　【杨砚的演技又一次升华了，从仅自己入戏，到能带动身边所有的演员，这话不是在吹嘘杨砚，事实如此，这部剧除了女上司以外，全部都是和孟雯萧一样没出校门的笑声，杨砚作为一个青年演员成功的带飞了整个剧组，甚至扛起了迄今为止八千万的票房，除了牛逼，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宋卓搂着伊晴晴安慰的那一幕，也曾在我的身上发生过，可惜，我和他越走越远，不是电影不真实，是宋卓这个男人太完美，他有着成熟男人的优雅，体面，睿智，责任感，也有着男孩般的嫉妒，心机，以及不顾一切的冲动和鲁莽，讲真的，如果我是那个女上司，我愿意扔下我的自尊，道德，不择手段的把他抢过来，我想让这个男人能全心全意的爱着我】
　　大部分的影评都在抒发自己的感受，倒是没几个人说观影体验，已经这段故事本身。
　　望舒可以从这些影评里看出，《离婚体验》稳了，狗血之所以狗血，是因为被用的次数太多，用烂了，看的人也难免乏味，可狗血还是占据着观众主流的，但凡不是母胎单身，看了总会有感触。
　　望舒捎带手的看了一眼《正道》的影评，和《离婚体验》恰恰相反的是，《正道》受人喜爱的是剧情，被diss的是演员的演技。
　　这部电影前期被吹演技吹的太邪乎，所有人都抱有很高的期待，然而看完了电影，期待都变成了失望。
　　【对于正道，我只想说，不愧是欧阳编剧改的剧本，剧情非常紧凑，场景也很漂亮，奢华归奢华，不出戏，这里特别表扬服装，终于不再是影楼服装了，感恩】
　　【请某家粉丝以后别再吹努力，吹刻苦好吗？懂什么叫天赋吗？不适合这行就趁早滚蛋，那段打戏看的我简直尴尬死，肌无力吗？还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油腻！】
　　【陈叙凌的演技的确有所提高，但是，但是！从城不破开始就抿嘴抿嘴，到正道还抿嘴抿嘴，愤怒抿嘴，无奈抿嘴，就你长嘴了？嘉航一哥了不起？你的形象真心不适合这个角色好吗！书粉真的气炸了】
　　【看的出陈叙凌有认真琢磨过原著小说，有几个细微的小动作很到位，然而看到他我就想到了诗意人生，你还是去追求你的诗和远方吧，这种大气磅礴的电影你驾驭不了的（没有要针对谁的意思，只是说出内心想法）】
　　即便望舒看这些差评看的很爽，可《正道》的票房还是领先于春节档上映的所有电影。
　　第一天《正道》的票房就高达一亿五千万，而《离婚体验》一脚踏进了一亿的门槛，剩下的几部电影在八千万到两千万不等。
　　至于第二天的预售票房，是《离婚体验》领先。
　　这样的成绩对《正道》来说是勉强，可对《离婚体验》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谁也没有想到在《正道》一家独霸的春节档，他们居然能破亿。
　　要开心死了。
　　尤其是杨砚的经纪公司。
　　《离婚体验》这部电影完美的证明了杨砚扛票房的能力，大年初二就有一大堆电影邀约送上门来，开出了价码一家比一家高，公司高层咬着牙硬挺，挺到《离婚体验》爆发，他们就能大赚一笔。
　　短短四天时间，《正道》的票房便突破三亿大关，《离婚体验》以两亿六千万的票房紧随其后，到这为止，成败已定，即便前者的票房领先于后者，可后者作为一部小成本电影，能有和前者不相上下的成绩，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电影虽说打的不分上下，可在主演的口碑上，陈叙凌却是惨败于杨砚。
　　陈叙凌别墅内。
　　“到底是谁！”陈叙凌用力的将手机摔在墙上，手机屏幕顿时四分五裂。
　　他气的手指发抖，却仍想不到在电影上映前雇水军带节奏猛夸他演技的到底是哪边的人。
　　袁航坐在一旁，看着表情扭曲的陈叙凌，轻叹了口气，“安静一点。”
　　“我怎么安静！网上那些人怎么说的你看不到吗！”
　　袁航皱眉，有些不耐烦，“我之前就和你说过，你经不起这样夸，会遭到反噬，是你自己愿意放任的。”
　　陈叙凌嘴唇翕动，好一会才不甘心的说道，“袁航，你知道的，我已经很努力了……你知道的……”
　　“我知道。”袁航顿了顿，“你不适合这行。”
　　这句话让陈叙凌再次崩溃，“你胡说！我红了这么多年，你凭什么说我不适合！”
　　袁航轻笑，眼角的皱纹浮了出来，他盯着陈叙凌，“好吧，是我胡说。”
　　从那双眼睛里，陈叙凌看不出半点当年的热烈。
　　他下意识的逃避着，不愿去面对褪色的情感。
　　他被宠惯了，已经不清楚天高地厚，“时代影视今年的都市剧，我想演，我要证明他们是错的！”
　　“他们？网上那些人？你有病啊。”
　　“对，对，我就是有病，袁航，你要帮我，你说过的，要捧我一辈子。”
　　袁航承认，自己喜欢当年那个有野心，有狠心，有智慧的小男孩，他可以理直气壮的面对他想要的一切，袁航打心眼里觉得干净，可眼前这人，像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短短几年，陈叙凌变得袁航已经快要不认识了。
　　贪婪的人永远无法满足欲望，那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袁航恍惚想起，原舟和他大吵一架后，跑回家里哭着说，她喜欢一个人，那个人眼睛里对金钱和权利的渴望如此明显，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资本拥有那个人。
　　而他的渴望早已被爱情填满。
　　小女孩就是小女孩，说的多肉麻，他光是想想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袁航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视线再次落到陈叙凌身上，“我和你，有签过什么书面合同吗？”


第110章 
　　俗话说得好, 每逢佳节胖三斤。
　　从春节到元宵节，杨砚正正好好，不多不少的胖了六斤。
　　在这长达半个月的假期里, 杨砚每天只有三件事要做, 吃好，喝好，玩好, 时不时的接个恭喜票房火爆的电话寒暄客套两句就算是他的工作了。
　　他享受着他难得的长假, 而望舒却有那么一丢丢的难捱。
　　关于吃好这个问题，大鱼大肉和食补还是不一样的。
　　杨砚沉迷男性养生不可自拔, 白天变着花样的补身体，晚上望舒身体被掏空，半个月下来憔悴了不少，以至于杨砚离开的那天望舒差点搞个欢送会。
　　“我走你就这么高兴？”
　　望舒连忙摇头, “没有的事，我很难过。”
　　杨砚站在门口，盯着他看了好半天，不禁笑了出来，“好吧，我不在家……你别熬夜，早睡早起, 按时吃饭，天气好的时候带旺旺多出去玩一会。”
　　他这些话，望舒听了太多遍了, 印象已经非常深刻了。
　　“我知道了。”
　　看望舒点头答应，杨砚放心不少，“我走了。”
　　他这次走，又要三五个月才能回家。
　　《离婚体验》上映十五天，票房破了八亿，数不尽的电影剧本被送到杨砚面前挑选，他挑来选去，选了一部缉毒片，杨砚在这部片子里饰演的是一名特警，一般情况下在演这种角色之前都会锻炼一段时间，不过杨砚身体素质一直都很好，不必临时抱佛脚。
　　杨砚出门拍戏，望舒就在家里写剧本，除了晚上一次视频通话，平时谁也不打扰谁，专注的做自己的事情，这样的日子过的飞快。
　　由于《正道》和《离婚体验》的票房并驾齐驱，势头都很猛，在上映一个月后纷纷又延期一个月时间，下映那天《正道》的电影票房破了二十七亿，这个成绩在所有人的预料中，就连望舒最后都禁不住剧情的诱惑跑到电影院里看了。
　　倒是《离婚体验》二十五亿的票房惊呆了圈内圈外所有人的眼睛，谁也没有料到这样一部小成本的2d电影会得到如此可怕的成绩，业内有人估算，这部电影的盈利最起码有二十个亿。
　　望舒不懂这个，不过他知道，作为主演的杨砚，光是庆功红包就收到了五百万。
　　娱乐圈的利益都是紧密相连的，孟雯萧作为《离婚体验》的女主角，水涨船高，她的人气也一路飙升，《摘星》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离婚体验》下映第三天播出了。
　　至于《玄月刀》，虽然比《摘星》早杀青一个月，但是武侠剧后期制作比较多，要在《摘星》之后才能播出。
　　望舒觉得挺好，两部剧要一起播出，那就是竞争关系了，他可不想和杨砚竞争。
　　女明星到底是吃亏，即便孟雯萧人气骤增，可《摘星》里就孟雯萧这么一张观众熟悉的脸，开播第一天成绩平平，收视率被一部快要大结局的电视剧和一档综艺压了过去，以百分之零点六的收视率排行全国第三，网上除了望舒和孟雯萧的粉丝外，很少有人讨论这部剧，没有褒也没有贬，处境尴尬。
　　在望舒以为自己要遭遇人生滑铁卢的时候，远在中国边境拍摄的杨砚发了一条微博。
　　杨砚：有一部电视剧，特别好看，我也在其中客串，支持支持[心]
　　光是看文字，有够一本正经的，可问题是，杨砚的配图是两张表情包，一看就是在网上找的，水印都还在。
　　第一张，是望舒和杨砚在奇行里的截图，杨砚在搬面粉袋，望舒在面粉袋上躺着。
　　[我的小祖宗，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jpg.]
　　第二张，是杨砚和孟雯萧的电影宣传照，就是杨砚把孟雯萧包裹在大衣里安慰她的那一幕。
　　[裹紧我俩的小被子jpg.]
　　一条微博，两对cp，三条热搜。
　　首先冲上热搜的是代表杨砚望舒的仰望，其次是代表宋卓伊晴晴的酌情，最后是摘星。
　　虽然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条微博是杨砚出于友情帮忙宣传电视剧，但是对仰望cp粉来说，这是一场狂欢。
　　【啊啊啊啊啊，这两个表情包，不能对比啊，好甜！】
　　【小祖宗这个表情包是一年前的了，现在都找不到，明显是之前就保存的哈哈哈】
　　【对对对，你家小祖宗，你宠着，不和你抢~】
　　【蒸煮撒糖，吃不消吃不消】
　　【砚哥真的太可爱了哈哈哈哈，万万没想到他也用表情包，突然好奇这俩人私下聊天的时候会不会用表情包，还是……直接视频啊233】
　　有两家的唯粉对cp粉这样的yy很不爽。
　　然而，cp粉是对的。
　　她们说的非常对。
　　小祖宗的表情包，的的确确是杨砚一年之前就保存在手机里面的，他们私下聊天，也的的确确是直接视频。
　　因为杨砚的关系，《摘星》的知名度被打开了，加上前两集的剧情和画面都很勾人，第二天的收视率直逼百分之一，若不是正赶上第一名的电视剧大结局，登顶还是很稳的。
　　令人觉得有趣和欣慰的是，程宇比《摘星》先一步火了。
　　在第三集中，大小姐陆荷将大少爷陈文卿压到在假山上，垫着脚尖强吻了他的脸颊，陈文卿的耳朵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那种单纯的害羞，直击所有少女的内心，好像有一朵烟花在心头炸裂开，让人不由欣喜。 
　　就因为这一个镜头，程宇的微博一夜之间猛增一百万粉丝，有人喜欢他的干净文雅，有人喜欢他的纯情羞涩，也有人觉得他演技好。
　　事实上，他就是害羞了。
　　被自己喜欢的女孩亲吻，身体产生最真实的反应，这种反应可比演技要吸引人。
　　这段强吻视频被转发到各个社交网站，无数的人看到这段视频都禁不住诱惑来追剧，《摘星》播出第四天，收视率便达到了百分之一点七，程宇的粉丝也从最初的一万出头，飙升到三百万。
　　要么说娱乐圈的利益紧密，程宇红了，望舒跟着吃香 。
　　网上开始流传一种说法，称望舒的剧本有种神奇的魔力，继杨砚之后，又一颗明日之星冉冉升起。
　　起初也是开玩笑，毕竟望舒第一个剧本就捧红了杨砚，第二个剧本又让程宇一条短视频红遍全网，不是有魔力是什么，可说这种话的人多了，还真有当真的，甚至有些中二病患者给望舒剧本的男主角取名为望之星，寓意是被即将被仰望的明日之星，就和大导电影里的女主角都是什么什么女郎一个意思。
　　望舒自己都觉得尴尬。
　　还望之星，怎么不叫望男郎。
　　望舒没想到，随着《摘星》的网播量和收视率逐步攀升，程宇的人气越来越高，他被望之星望之星的叫着，就真成了响亮的名号，不少经纪人开始打听望舒的新剧本，希望能让自己手底下的男艺人来做这个望之星，这一举将望舒捧到了编剧圈的至高地位。
　　《摘星》播出到杨砚客串的那集，收视率成功突破百分之二，遥遥领先与其他同时段播出的电视剧，成为了本年度第一匹黑马，就在剧组张罗着搞一场庆功宴的时候，一条有关《摘星》爆料被全网营销号转发。
　　其爆料内容言辞凿凿证据充足的指出，陈文卿这个角色原本是陈叙凌出演，并附上了陈叙凌在选角当天的行程和试戏照片，照片里陈叙凌和剧组主创笑眯眯的握着手，一副祝愿合作愉快的模样，结果两天后他就去录制了奇行2。
　　这条爆料本是无伤大雅，毕竟没有签合同，陈叙凌最多落个不诚信的名声，然而《奇怪的旅行2》惨惨落幕和《摘星》步步高升呈鲜明对比，陈叙凌的黑粉和对家粉抓住了这个机会，花式嘲讽，直接嘲的全网皆知，笑称他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甚至给陈叙凌标上了一个熊瞎子的外号。
　　若是以往，这些营销号的爆料在发出来之前就被压下去了，可这次，众人眼巴巴的等了两天，嘲讽声越来越大，却迟迟不见嘉航有动作，众人了然，嘉航一哥这是要换人做了，这会还不蹭一波热度，压榨掉他最后的血，还等着什么？
　　一时间网上关于陈叙凌抢角色，耍大牌，人品低劣，违约反悔的黑料层出不穷，一个锤比一个锤实在，让好几个三线演员的话题度直线飙升，也让陈叙凌的粉丝大失所望，集体脱粉。
　　陈叙凌经历着比杨砚那会还可怕的全网黑。
　　这明显是有人幕后操作，想要整陈叙凌。
　　从《正道》上映之前的水军开始……
　　望舒脑子里冒出杨砚的脸。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杨砚那个小气鬼，平时连请客吃饭都要肉疼一会的人，也就在他身上舍得花钱。
　　虽然这么想，但晚上和杨砚视频通话的时候，望舒还是没忍住问了他一嘴，“陈叙凌的事，和你有关系吗？”
　　杨砚那边承认的倒是痛快，“有一点。”
　　“卧槽。”
　　“你怎么骂人呢。”
　　望舒瞪圆的眼睛好一会才恢复常态，“什么叫有一点啊。”
　　“嗯，说来话长，你不是知道我入股了我的经纪公司吗。”
　　望舒点头，这个他是知道的，他还帮着杨砚收了一部分散股。
　　“因为我的关系，程宇在拍摄完摘星之后，签约成了我们公司旗下的艺人，现在是万兴带他，陈叙凌的形象和程宇比较接近，程宇要是想上位，陈叙凌就要让位，就这样。”杨砚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水军和营销号的事都是万兴干的，后面那些黑料都是别人爆出来的。”
　　这是哪门子的甩锅。
　　望舒就不信这里面没有杨砚的主意，毕竟陈叙凌临时反悔的事还是他和杨砚说的。
　　望舒不知怎么，笑了出来。
　　杨砚用迷惑的眼神看着手机，“你笑什么。”
　　望舒笑陈叙凌自食恶果，笑风水轮流转，笑杨砚居然走起了白切黑的路子。
　　好吧，单纯可爱的小懵懂，“我开心就笑呗，欸，你明天晚上，穿戏服和我视频行吗，我想看你穿警服的样子。”
　　“不用明天，我现在就给你穿，等着我。”
　　他嗖的一下消失在屏幕里，几秒钟的功夫，抱着一大堆衣服回来了。
　　请问，戏服带回酒店是什么骚操作？
　　还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你就这么直接换吗？”
　　“对啊，不行吗？”
　　杨砚同学仗着自己是单纯可爱的黑芝麻小汤圆，理直气壮的做着非常羞耻的事，让望舒的脸，一刻比一刻红。
　　……
　　转眼《摘星》大结局，《玄月刀》接档播出，开播第一天收视率就高达百分之一点五。
　　收视率高，网上的话题度也不低。
　　【卧槽！！！头一次看到这么牛逼的射箭镜头，连着三支箭正中靶心，没用替身！一镜到底！】
　　【杨砚的打戏看着太舒服了，全程无替身，无剪辑，除了牛逼我没有别的形容词】
　　【我爸作为玄月刀的资深粉丝，不管是原著还是所有版本的电影电视剧他都看过，亲口和我说，这版的玄月刀最好看，还说杨砚长的爷们，爸爸，那是您女婿啊！】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爹】
　　【杨砚也太适合这个角色了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个版本，希望后面也能这样出彩】
　　【做杨砚的粉丝真舒服，躺着粉就好，完全不需要努力啊，控评反黑什么的，呵】
　　【我给自己两巴掌，一是为了被我吐槽过的离婚体验，二是为了被我吐槽过的玄月刀】
　　【求楼上吐槽一下我蒸煮新接的剧好伐？】
　　【这跟玄学没关系，砚哥本人屌炸天，望周知。】
　　这是翻拍剧中少有的高评价，杨砚凭借自己的努力，再次创造了一个奇迹。
　　当众人回想他草根的身份时，甚至不再觉得那是一个污点。
　　【那时的他，是被蚌壳孕育的珍珠，深埋于地下的黄金，藏在远山中的钻石，他悄悄的等待着一个机会，等待着成为天上明星的机会】
　　这句话被许多人转发，而评论中难以避免的提到了望舒，毕竟杨砚是以望之星的身份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虽然明着两个人是互相帮助的好朋友，但是望舒的粉丝却认为，望舒是杨砚的伯乐。
　　这就引发了杨砚粉丝的不满，凭杨砚的演技和能力，就算没有望舒，也迟早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胃心》又不是什么特别出彩的剧本，普通的言情剧而已，别太高看自己。
　　望舒的粉丝又觉得杨砚忘恩负义，要是没有望舒，杨砚这辈子也就拍拍那些大爷大妈看的剧了。
　　俩家粉丝因为这么点事，吵得不可开交，仰望cp粉被夹在中间，一会哄哄这边，一会劝劝那边。
　　万万没想到，隔天晚上，一家娱乐媒体曝光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的场景，是望舒和杨砚第一次被拍到在一起遛狗的小区花园。
　　这次，他们还是在遛狗。
　　杨砚用左手牵着狗，走在前面，望舒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紧跟在他身后，杨砚不知为何，忽然停了下来，望舒猛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似乎是撞疼了，望舒抬起头对杨砚说了句什么，杨砚笑着，视线落在偷拍他们的镜头上，并用手指提醒望舒看过去。
　　望舒看到狗仔，愣了一下。
　　随后被杨砚牵起了手，对着镜头打了个招呼。
　　两人紧扣的手指在阳光下轻轻晃动着，两枚素净的戒指闪耀着炫目的光晕。
　　各路粉丝一脸懵逼的退出视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看到了狗仔的文案。
　　【三年！我跟了杨砚整整三年！终于让我拍到了！[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