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男主拥有鉴渣系统》 作者:陆夷   文案:   被迫绑定鉴渣系统后,顾司的世界不再是男人女人。   他们都有一系列新名称。   白莲、绿茶、极品渣、凡人、傻白甜、战斗力爆表智商渣渣、有钱任性的沙雕OR真霸总。   顾司:“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系统:“现在你将以清扫白莲和绿茶为己任,壮大傻白甜队伍为目标,致力为社会奉献一份力。”   顾司:“…不,我并不想。”   系统:“如果拒绝,只能作为被销毁。”   顾司:“等下,放下东西,有事好商量。”   后来,顾司:“来来来,白莲绿茶尽管来,谁先认输谁是弟弟。”   这是个带着鉴渣系统,混迹在各种玛丽苏小说中,教白莲、绿茶重新做人的故事。   阅读指南:   1:原文名没法用,内容还是原版,完整性慢热流快穿。   2:男主戏精附体,通篇无CP,不喜点叉,去留随意;   3:顾司主角另一本指路专栏预收;   4:敲重点【非爽文,剧情及人设设定皆有前因后果,最后,答应我,不要看了盗文来找存在感,我真不需要txt女孩评论,谢谢】   一句话简介:看谁谁原形毕露。   内容标签: 打脸 系统 快穿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司 ┃ 配角:接档《偶像进阶游戏[娱乐圈]》 ┃ 其它:白莲花,绿茶婊,洗白套路 ========================== 第1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   顾司的太阳穴有些刺痛,他抬手按了按,睁眼看见一片雪白,刺得太阳穴更疼了,为避免瞎掉,他闭眼凝神。   偏偏有东西不如他愿。   “你想活吗?”机械声问。   顾司眼都没睁,懒洋洋说:“我都死了,你问我这个问题?”   是的,他死了。在几小时前,因突发心脏病抢救无效被医生宣告死亡。   关于死亡,他早有心理准备。   毕竟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健康存活到自然死亡的不多,即便他很惜命,也无济于事。   “不,你没有。你的父亲已经为你找到合适的心脏,几分钟前刚完成手术,现在的你需要长久的休眠时间,等身体机能和心脏融合好,就能醒过来。”机械声如实道。   “哦?”顾司睁开眼,看见眼前悬空一个汤圆似的东西,“你是什么东西?”   汤圆上下浮动了下:“……鉴婊系统。”   “哦。”顾司没什么兴趣的点头,“你找我干什么?”   系统顿时来了精神,滔滔不绝:“寻求合作,互赢互利!你绑定我之后,世界就不再是单纯的男人女人,他们都将拥有一系列的新名词。比如:白莲花、绿茶婊、极品渣、凡人、傻白甜等等,当你看向他们肩膀的时候,就能看见一排标签,第一个是他们真实属性,越往后属性占的越少。”   顾司‘哦’了一声,神色倦怠问:“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系统滚圆的身体在空中猛烈蹦了几下,“从现在起,你将以清扫白莲花和绿茶婊等不符合社会主义价值观的类种为己任,壮大傻白甜队伍为目标,为社会和谐奉献一份力。”   顾司:“不,我并不想。”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汤圆上忽然多了一把小刀:“如果拒绝,那么很遗憾,你只能作为废品被处理掉,永远都不会在现实醒过来。”   顾司豁然坐正身体,开什么玩笑,他还有那么多手办没买,很多研究没做,还不能死:“放下你手里的刀,咱们有事好商量。”   系统从善如流的收起危险物品,对他说:“早这么合作不就完事了么。”   顾司捏了下鼻梁,道:“说说我怎么才能脱离你回到现实。”   系统忍了忍,讨人烦的宿主多了去了,至少这个看起来还算聪明,能通过副本的样子。   它只要完成这个任务,就能脱离原世界,飞向新空,拥有自由。   事关未来,系统认真解释起来。   听完系统的解说,顾司陷入沉思,系统说它来自平行世界。   它的原世界只剩下白莲花和绿茶婊们,为避免这里走上他们世界的老路,系统们横跨时空隧道,过来平衡。   几分钟后,他问:“刷满一百点求生值并保证任务过程中没有重大违纪才能回到现实。按照你刚才说的,一个副本十点基础求生值,我要刷七八个。”七八个倒是能忍,他又说,“必须让副本里的白莲花和绿茶婊们意识到错误,从而脚踏实地的做人,才算完成任务?”   系统动了动,是这样。   “副本中他们死了,我会被扣除求生值。”顾司说,“我死了,你的任务就失败了吧?”   系统紧张起来,慌里慌张:“你别乱来,我任务失败再重找一个人就是。你死了,现实世界的你就跟着死了。”   顾司深深看它一眼:“我很惜命。现在,开始吧。”   系统愣了下,喜上眉梢,就喜欢这种效率派。   两秒钟后,顾司脑海里响起提示声:[正在进行时空穿梭,穿梭中…]   [穿梭完成,世界搭建,人物初建模型中…]   [搭建完成,人物完成,剧本准备中…]   [进入副本成功,祝宿主开门大吉!]   顾司:“……”   剧本呢?!这坑爹的玩意儿!   ——   “你别不识好歹,让你给我下跪磕头,是给你添寿的机会,瞧瞧你那短命鬼的样子,要不是看在你是我林文韬哥哥的份上,你连我一根手指头都碰不着,知道不?”一道饱含得意的男声在顾司的头顶炸开,话说得很难听,充满施舍的味道,顾司抬手按了下太阳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文渊,你听见了没有?”林文韬不耐烦道,见顾司低头按太阳穴,对他置之不理,压根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感觉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没忍住抬脚朝人踹过去,嘴里叨叨,“让你给我磕个头,怎么磨磨唧唧的?想挨打就直说,你可真是贱骨头,两天不打就浑身难受?”   林文韬一看林文渊包子似的问不出话就生气,一生气就想打人。当然每次挨打的都是林文渊,越打越不吭声,他就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打,于是就成了死循环,这就导致林文渊经常被打的死去活来。   时间久了,林文韬都知道打人哪里最疼,也最不容易留痕迹。   今天林文渊这顿打,完全是自找的,让他给自己磕个头都不肯,自己这是给他长记性!   林文韬心想,脸上笑容逐渐舒展开来。   笑容还没彻底展开就僵住了,意料中将人踢翻在地没出现,他的脚踝被人攥住了。   他僵着脸看向攥住自己脚踝的青年,顿时头皮发麻。   低头不作声的英俊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正似笑非笑的看他,灿若星辰的眼眸里满是兴味,一改先前畏畏缩缩的胆小鬼样子。   林文韬长这么大第一次正面直视青年,他从来不知道原来林文渊长这样,手劲这么大,大的他想喊娘。   “下跪,磕头?”顾司挑眉笑问,手上微微用力,立刻听见林文韬杀猪般的声音。   嗓门高到破音直刺耳膜,让顾司抬手堵了下耳朵,皱眉的时候,手上又加了些力气,直接把林文韬疼得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宛如一颗行走的果冻。   “疼疼疼!”林文韬鬼哭狼嚎,努力伸长手想扒拉掉顾司的手,但因为太胖弯不下腰,根本没法扒开,疼痛让他破口大骂,“林文渊,你是不是活腻了?敢这么对我,给你个悔过的机会,快点放开我,滚到墙那边面壁思过!”   顾司轻笑,看来林文韬还没弄清楚现在到底谁占有优势,他扫一眼林文韬的肩头,那里立刻跳出几个标签:被养歪的纨绔子弟、战斗力爆表、智商硬伤。   “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顾司微笑说,“现在是你为鱼肉,我为刀俎,谁该给谁悔过的机会,谁该去面壁思过?”   说着手下又是一个用力。   林文韬连叫都叫不出来,直接在地上来回滚了几下,扑腾的像个刚上岸的鱼,试图用大幅度动作挣开顾司对他的桎梏。   然而蹲在地上,一手攥住他脚踝,一手煞有其事摸下颚的顾司纹丝不动。   林文韬满头大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累的,扬起几乎没有脖颈的脑袋,沉着脸:“你撒不撒手?”   “嗯?”顾司疑惑看林文韬,没怎么听清他刚才说的话。   “好,不撒手是吧?”林文韬冷笑,“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话音而落,林文韬以迅雷之势抬起另一条腿,直接朝顾司的手蹬了过去。   看他咬后槽牙的样子,这一脚力气怕是用上了吃奶的劲。   顾司根本不怕,微微侧身手腕一转,手掌直接落在林文韬的脚背上,再一转大力捏住林文滔的脚对上了他另一只脚。   林文韬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一脚把自己蹬懵了,疼到满脸麻木,长大了嘴巴,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   顾司见状松开手,起身走到因疼痛导致生理性泪水流个不停的林文韬面前,弯腰问:“好玩吗?”   林文韬张了张嘴,眼中满是愤怒,急促呼吸了半天,咬牙切齿失控道:“林文渊,你!你死定了!”   顾司眯了下眼,顽固分子有点难处理。   这要是换做现实世界,有人敢这么对他,那人不知道被教育多少次了。   真可惜,没拿到系统的剧本之前,他不好轻举妄动。   “我死定了?”顾司好笑重复了一遍,见林文韬要起来,他双手抱臂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就是你死定了!”林文韬怒气冲冲,“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你等着瞧!”   顾司好整以暇的点头:“好,我等着。”   “呀,这是怎么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吴侬软语,女声腔调婉转多情,听得人心头直发软。   顾司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位婀娜多姿,长相娇媚的年轻女人。女人看见躺在地上的林文韬,神色骤然紧张,连碗里汤洒了都顾不得,连忙小跑过去,放下汤碗将林文韬扶起来。   “怎么回事?”女人微微蹙眉,我见犹怜,目光若有似无的扫过顾司。   “妈,他居然打我!”林文韬见到女人就像有人撑腰的熊孩子,理直气壮,神态眼神无一不得意的瞟着顾司,一对上女人,他又委屈巴巴,“我想今天我过生日,有这么多好吃的,他又是我哥哥,我应该和他分享,就让他和我一起吃,谁知道他二话不说就打我。你看看我的脸,都被他挠破了。”   林文韬说着侧过自己的脸让女人看,女人看了一眼,拧着秀眉对顾司柔声道:“文渊,你怎么能打弟弟?弟弟对你这么好,你打他就是要把兄弟情谊打散,你忘了你爸爸最讨厌看见你们两闹矛盾吗?”   顾司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女人,目光停留在她肩头,上面几个标签足以说明女人的身份:白莲花、国宝级影后演技、美貌与智慧担当。   不出意外,这就是第一位主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土方十四”,灌溉营养液。   新文,继续挖坑就填,坚决不坑。 第2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   “哦。”顾司应了一声。   苏白怜拧紧眉头,刚才从厨房出来看见顾司的背影时,她就觉得不对劲。   这人站姿挺拔,气度不凡,和先前判若两人,要不是看见林文渊那张脸,她都怀疑短时间内是不是换了个人。   尽管心里觉得眼前的林文渊有些奇怪,她还是按照以往的方法处理。   “文渊,别和你弟弟一般见识,他不懂事。过来坐,我煮了你最喜欢喝的鸡汤,尝尝味道好不好。”苏白怜柔柔笑了,看顾司的眼睛里满是疼爱,“我记得你妈妈厨艺一流,尤其是煲汤。说起来,我这煲汤还是和她学的,来尝尝,有没有你妈妈的味道。”   顾司从这句话提取到一个重要的讯息:这女人曾经和原主妈妈关系不错,大概是闺蜜之类的。   林文韬是原主弟弟,她是林文韬的妈妈,也就是原主的后妈。   好一出接手闺蜜老公的戏啊。   见顾司站着不动,眼神微微晃神,一副神游在外的样子。   苏白怜以为刚才的话勾出了他内心深处关于秦甜甜的记忆,都说杀人诛心,但这也要刀子捅得好,苏白怜外表看起来柔弱不能自理,实际上最擅长这一套。   于是她垂眸声音哀伤道:“文渊,你是不是想起你妈妈了?小可怜见的,阿姨知道你四五岁的时候就没了妈,现在肯定很想她。阿姨明白自己给不了你想要的妈妈般温暖,只能给你些衣食上的保障。”   说着竟然还掉了几滴眼泪,眼眶红红,颇有几分追忆故人的悲伤模样。   “不提那些伤心事,文渊快过来,尝尝这鸡汤,我特意让人从乡下买的土老母鸡,煲了三个多小时的汤,想来味道很好。”   顾司蓦然笑了,笑得哭戏一流的苏白怜一顿。   笑完还觉得不够,摆手欲盖弥彰道:“不是,我没有笑你的意思,就是觉得你挺有意思的。”   苏白怜揩了下眼角:“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啊,那我直接说吧。”顾司说,“好朋友的老公用得还顺手吗?每天看见好朋友的儿子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不觉得碍眼吗?”   “文渊,你说什么呢。”苏白怜好脾气的笑了笑,“在我心里,你和文韬是一样的,都是我儿子。”   “妈,你胡说什么呢?”苏白怜话音刚落,顾司还没说话,旁边的林文韬先不干了,他瞪着顾司,气狠狠说,“我可没他这个亲哥哥,喂,我警告你,敢喝汤我就打断你的腿。”   苏白怜猛拉了一把林文韬,眼神如刀的扫过去,林文韬立刻不敢说话了。   面对顾司的时候,苏白怜又是一副温柔好脾气的模样,她说:“别站着,你爸爸马上回来了,让他看见你闹脾气,又要生气,到时候啊,阿姨也帮不了你。”   演了半天的戏原来还有主角没到场,顾司不想和这对母子浪费时间,他急需找个安静地方,和系统好好沟通沟通。   都过来半天了,怎么剧本还没过来。   “你们吃,我饱了,先上楼了。”   眼看顾司抬脚就要走上楼梯,苏白怜心里急得不行。   今天本来打算借着林文韬的生日把林天辉哄回来,是为了让林文韬从林天辉那儿讨到一支股票的。   林天辉是个懂得审时度势的经济学家,这些年来赚的盆满钵满的。   苏白怜早就盯上他手里的股票,旁敲侧击知道他因为愧疚,所以想把那支最赚钱的留给林文渊。   这怎么行!苏白怜决不答应。   不论林天辉打算给林文渊什么,到最后都必须是林文韬的。   既然林天辉因为愧疚想弥补,那她就让他觉得不再愧疚。   这场生日家宴,就是她为林文渊准备的第一局。   先让林天辉对林文渊失望。   耳边隐约传来汽车的熄火声,苏白怜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亮光,几步追上顾司,握住他搭在扶手上的胳膊,整个人贴了过去,楚楚可怜道:“文渊,你听阿姨解释啊。”   顾司正在接受原主的记忆,毕竟他初来乍到,不接受记忆,没法知道原主的遭遇,也就不好处理白莲花。   就在他晃神的时候,忽然被人攀住胳膊,接着一团柔软就贴了上来。   软是真的,反感也是真的,似乎想到了某种东西,他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低头一看,牙花子都疼了。   “说话就说话,贴这么近干什么?”顾司拧眉不悦道。抬手要从苏白怜怀里抽出自己的胳膊。   就在这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回来了。   苏白怜瞅准时机,顺着顾司抬手的姿势往后仰,余光瞥见林天辉半个身躯已经进了门,她咬咬牙,直接一脚踩空,惊呼:“啊!”   顾司保持抬手的姿势半天没动,扭头看向一脚踩空摔倒在地上的苏白怜,惊讶的挑眉,开场就怒送一血,不太好吧?   然而下一秒,顾司就知道这一血不是那么好拿的了。   “你个逆子,在干什么?!”暴跳如雷的浑厚中年男声响起,一个拖鞋破空而来。   顾司侧身躲过,看向扔拖鞋的人。   那是个即便人到中年也难掩其年轻时候英俊的男人,男人身材高大挺拔,身穿一身黑色西装,此时正怒冲冲的看他,见他回看,怒道:“林文渊,你给我滚下来,给你阿姨道歉。”   语气里的愤怒和失望很明显。   顾司看看摆架子的男人,又看看跌坐在地上,捂着脚踝暗自抹泪的苏白怜,神色微妙一瞬,长腿一跨到苏白怜身边,在林文韬赶过来前,弯腰一把将苏白怜拽了起来,很小心地避开身体接触,低眉顺眼的说:“阿姨,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在你用胸蹭我的时候反应激烈的推开你,下次我一定主动滚走。”   这话一出,在场几人神色大变。   苏白怜到底身经百战,不会轻易被顾司的三言两语打败,她当场眼泪就下来了,啜泣道:“我,你,我没有。文渊,你怎么能随便污蔑阿姨,阿姨刚才就是不小心碰到了你,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你推开,这才不小心摔下来,阿姨都这样了,你还在…还在……”   顾司垂眸看苏白怜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一样流,哭着哭着还哽咽起来,委屈的跟他真把她怎么了一样,泪腺发达的让人惊叹,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就此认输,只要脑子还在,傻子都看得出来是苏白怜想碰瓷。既然对方不要脸的亲自下场了,那他也就陪着演一场好戏吧。   这年头没点演技,还真不好意思混副本。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你不是故意的。可当时你那么用力,又那么热情的扑上来,我,”顾司抿了抿唇,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声音颤动饱含小心,“我,我真的挺害怕。你也知道我从小不怎么和女性亲近,猛然见到你热情似火,我,我肯定反应过度。”   苏白怜神色僵了一瞬,转瞬即逝,又哭起来,梨花带雨:“我就是想让你下来喝口鸡汤,一晚上你什么都没吃,对胃不好。我按照你喜欢的口味煲的汤,多少喝点。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有怨恨,但你不能因为怨恨我,就不吃不喝啊。”   说者有意,听着也有意。   走过来的林天辉听见这话,脸色一沉,呵斥顾司:“都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你阿姨辛苦给你煲汤,为什么不喝?是对你阿姨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顾司低着头,不让林天辉看见他的表情,免得引出长篇大论。   从原主的记忆里,他得知原主爸爸林天辉是个渣男。   渣男纵容白莲花逼死原配,两人双宿双飞,组成现在的家庭。   原主是个小可怜。   四五岁的时候没了妈,同年渣男再婚,领回来一个只比他小一岁的男孩,就是林文韬。   虽然是小孩子,但谁对他好谁对他坏,还分得出。   渣男白莲花新婚之初,如胶似漆。连带对亡妻的儿子也能勉强一视同仁。   可时间久了,苏白怜怎么看林文渊都不舒服。   怪只怪林文渊长得太像秦甜甜了。   每当苏白怜看见林文渊睁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她,她都有种无处遁形的羞耻感。   没办法,明明年轻时候是她和秦甜甜一起遇见林天辉的,且林天辉主动搭话的对象是她。都因为那时候她的家境不如秦甜甜,跟秦甜甜做朋友越久,她就越自卑,以至于在结缘林天辉这件事上,直接错失良机,一步错步步错,眼睁睁看着两人步入婚姻殿堂,而她像个见不得人的第三者,游走在两人婚姻外。   后来的后来,她终于如愿嫁给林天辉。   但一切都变了模样。   秦甜甜不在了,她和林天辉生的儿子还在。   林文渊仿佛是见证苏白怜可耻半生的存在,只要看见他,她就难受。   于是,便有了人前装作对他好,人后纵容林文韬百般欺负他,甚至自己不留痕迹刻薄他的情况。   在双面继母和恶霸弟弟的欺压下,小可怜勉强长大成人,养出一副唯唯诺诺,说话声音都没蚊子大的性格。   好在小可怜脑瓜子还算灵光,学习成绩很好,今年更是高分考入林天辉任职的长南大学,为林天辉争了不少光。   因为这,林文韬打了小可怜好几次,不给人吃饭,大夏天的夜晚将人锁在花园里,活生生让蚊子咬一夜。   粗略回想下来林文渊的前半生写满了惨。   顾司藏好表情,小心翼翼看向林天辉,怯懦道:“我不敢,喝了手就没了。”   林天辉豁然睁大眼睛:“到底怎么回事?” 第3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3.   顾司抬头简直要哭出来了,眼神闪烁的看向林文韬,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倏然收回目光,整个人抖了抖,明显在怕某个人。   苏白怜见他这样,心里诡异更甚,然而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顾司明显要把祸水往林文韬身上引。   她这个当妈的,哪能不知道自己那个儿子什么德行。   空长了一身肥肉,半点脑子都转不过弯来。   要是她不帮衬,林文韬铁定要被林天辉训斥。   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赶在林天辉扭头看林文韬开口前,苏白怜软着声音说:“天辉,今天是文韬的生日,大小也算个好日子。就不要因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林天辉神色有片刻挣扎,可见耳根子软的很,苏白怜又说:“他们两个都还是小孩子心理,难免会有点小别扭。兄弟两个嘛,小别扭能促进兄弟感情,你不是经常教育他们两,要懂得兄友弟恭,相处和睦。但他们都还没长到这个年纪,正常的。”   被枕头风吹几句,林天辉就失去理智。   苏白怜改变主意,想仓促结束这场失败的局,顾司偏不让她得逞。   “我,不是,这不是闹着玩,也不是小别扭。”顾司结结巴巴的说,见几人神色各异的看过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颤颤巍巍继续说,“我,我不说了,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胡说。你们吃饭吧,我不饿。”   说完不管几人的反应,转身顺着楼梯就跑上了二楼。   身影之快,堪称溜之大吉。   苏白怜心里一沉。   这招我就是受了委屈,可因为惧怕某个人,所以我只能默默把委屈往肚子里咽,不敢说,还挺高明。   对别人的效果怎么样,苏白怜不知道。   但林天辉吃这套。   苏白怜侧目而视,果然看见林天辉望着二楼林文渊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这就上心了?   自诩有脑子的花花男人,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吃套路。   不能让他的注意力长久停留在林文渊身上,否则迟早会想出点不对劲来。   苏白怜一合计,走过去攀附在林天辉胳膊上,垂首娇声:“天辉,既然回来了,就坐下一起吃个饭吧?一会儿我单独给文渊开个小灶,给他做点好吃的。”   美人在侧,林天辉难得被儿子勾走的神智回笼,看看越发娇媚有韵味的妻子,又看看已经乖巧坐在餐桌面前的林文韬,低低叹了口气,心想:什么时候林文渊能懂事啊。   苏白怜见他还有些沉浸思绪的样子,又撒娇似的摇了摇他的胳膊:“再不吃可就凉了,凉菜你吃了,胃又要难受。”   林天辉被好话哄得马上就忘了刚才的插曲,顺着苏白怜的步伐走到餐桌面前坐下,拿起筷子,看着满桌色香味俱全的好菜,感叹道:“我也好久没在家里吃饭,平时没觉得有什么,等今天看见这桌子菜,才觉得自己馋了。”   夹了筷子辣椒炒肉吃了一口,吃完抬头笑着对苏白怜说:“这菜做得很好,很有当年甜甜做的味道。”   苏白怜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猛然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心里恨得牙痒痒,秦甜甜都死了十几年,偏偏总在她耳边出现。   今天不能吵架,苏白怜对自己说,迅速调整好状态,笑容重新上脸:“我的厨艺还是她教的,能让你吃出她的味道,就说明她教得好,是个令人称赞的老师。”   “你也很好。”林天辉说,丝毫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戳了苏白怜的痛处,“文韬,多吃点。今天是你生日,爸爸祝你生日快乐,想要什么礼物只管说,爸爸都满足你。”   低头吃菜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林文韬听见这话猛然抬头,喜出望外的问:“真的吗?”   林天辉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爸爸什么时候骗过你?”   “随便我要吗?”林文韬迫不及待的问,得到林天辉的再次点头肯定后,不顾苏白怜的眼神制止,直白说,“我想要‘翼云’那支股票。”   翼云就是林天辉手里涨得最好的那支股票,也是林天辉想留给林文渊的。   林文韬听苏白怜念叨过好几回这事儿了。   有时候老娘们絮絮叨叨起来真是要人老命了。   林文韬表面上附和她,心里早有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光明正大的把股票要过来。   省得苏白怜絮叨个没完没了。   林天辉脸上的笑容淡了,目光在期待满满的林文韬脸上扫过,又看向咬紧唇瓣失望透顶的苏白怜,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淡然问:“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他小孩子不懂事胡乱要的?”   苏白怜秀眉微微皱起,嘴唇张了张,最后委屈的又闭上,一副‘你就当是我的意思’的表情。   她不说话又是这个样子,林天辉倒不好确定是谁的意思了。   林文韬也不是头脑发达到愚蠢的笨蛋,听见这话就知道林天辉心生不快了,当下将摊子往自己身上揽:“是我的意思。前几天听同学讨论,多听了一耳朵,说股市上有一支叫‘翼云’的股票,非常有名。在风云变幻的股市里站住脚跟到现在,可想而知操盘手有多厉害。我就想着,要是我能拥有这支股票,在同学间该多有脸面啊。”   林天辉脸色稍霁,看苏白怜委屈到低头落泪的样子,叹了口气柔声道:“我这就是随口问一句,都没说重话,你怎么就哭起来了?”   苏白怜摇头,抬眼泪眼朦胧的看着他,勉强笑了下,泪水无声地流,让她看起来可怜极了。   很对自己胃口的美人,还是懂得体贴的温柔貌美妻子,当着自己的面落泪,换作哪个男人都会自觉理亏外加心疼。   林天辉是普通男人当中的花花公子,更见不得这种场面。   连忙走到苏白怜身边,将人揽进怀里,低声哄着:“哎呀,别哭了。当着孩子的面哭成这样,不是诚心让孩子觉得我欺负你吗?我真就随口问一句,没别的意思,你怎么就哭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以前都没发现你有这么爱哭。”   “你有意见啊?”苏白怜扬起脸娇嗔的白了他一眼。   林天辉哈哈大笑:“不敢不敢,哪里有意见啊。快坐下一起吃吧,别忙活了。”   苏白怜挣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你和儿子先吃,我给文渊下碗面送上去,晚上不吃饭怎么能行呢。”   “你别管他,等他饿了,会自己下来吃的。”林天辉不在意的说。   他能这么说,苏白怜却不能这么做。   她还要维持住她贤惠、一碗水能端平的形象。   走进厨房前,苏白怜看了眼林文韬,笑道:“那不行。文渊啊,和文韬一样,从小就没进过厨房。饿了都没法弄吃的,我不放心,还是弄点吃的送过去,你们先吃,我很快就好了。”   林天辉欣慰的笑了,对神色有些畏惧的林文韬说:“你妈就是瞎操心,他要是真饿会不吃饭?”   林文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从小到大林天辉夸他的次数寥寥无几。每次和他说话,不是问他作业就是问他未来打算的。   他每次都被问的一脸茫然。又不能不回答,因为胸无大志,所以回答起来格外艰难。   次数多了,他就开始下意识躲着林天辉了。   今天这遭是躲不过去了,林文韬硬着头皮尴尬的笑了笑,没正面回答。   林天辉慢条斯理的吃着菜,吃了几口见林文韬也动了筷子,大抵觉得他放松的差不多,冷淡说:“文韬啊,今天说到翼云这支股票,那我就给你个准话,让你心里有个准备。这支股票,我是打算留给文渊的。他很聪明,对数字很有天赋,选的也是经济专业,将来毕业了,这支股票要是传到他手里,相信会长存下去。”   林文韬心里哇凉一片。   他人是不够聪明,可好赖话还是听得出来。   林天辉明摆着说他不聪明,翼云传到他手里就废了。   这话实在太伤人自尊了,听得他差点失控。   “我不是说你不好。”林天辉细细观察林文韬的神色变化,从他脸上看见了愤怒和不甘,想到这也是自己的儿子,话不能说的太重,话音一转,安慰道,“你赛车玩的就很棒,文渊在这方面就比不过你。不如这样,你的生日礼物,我就送你一辆最新出炉的赛车吧?”   林文韬闷声不响。   林天辉想了想又说:“他是哥哥,将来发展好,对你是好事。”   林文韬抬头看林天辉,想反驳又不敢,最后只能老实的点头。   林天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满意的点头,给他夹了一个大鸡腿,以示奖励。   躲在厨房门口偷听的苏白怜气得敲碎了五个鸡蛋。   忍了忍,好悬没忍住在面条里面下耗子药。   说来说去,那支股票还是雷打不动的要留给林文渊。   真不知道秦甜甜给林天辉灌了什么迷魂汤,人都死了,还心心念念想着他们的儿子。   林文韬也是他儿子,怎么他就不为林文韬多打算打算?   苏白怜气狠狠得把五个鸡蛋收拾进碗里,摊进锅里,加入香葱作料,出锅鸡蛋面。   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将碗放在小托盘上,端了出去。   按照记忆,顾司进了原主的房间并反锁。   窝进沙发里,他撑着太阳穴,开始找系统。   [什么情况,剧本呢?]他问。   [对不起对不起,穿梭过程中出了点小插曲。]系统一个劲的道歉,[马上发给你。]   [有手段限制?]顾司问。   系统惊了:[你想干什么?]   顾司不答话,笑得意味深长。 第4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4.   [你可别乱来。]系统严肃警告,[你现在的求生值还是0,要是违规操作就会被直接处理掉。]   顾司:[是吗?]   [是的。]系统回答,防止他因为好奇贸然试探,再次警告,[别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啊,曾经就有个不听劝的,当场就死了。]   [相信我,我真的惜命,不会随便乱来的。]顾司说,[就是想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系统的底线在哪里,好方便办事。]   系统默然。   这时候终于察觉出顾司和他以前选定的任务执行人很不一样。   那些人再聪明,也不会想着试探系统之上,平衡世界的底线。   顾司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明明被他选中之前,也就比普通人的求生欲望强烈,以往的成长经历相较于其他人出彩不少,就是因为这些,他才会在没征得顾司同意之前,就绑定了。   现在顾司的反应让他心惊胆战,总觉得自己挑了个不好惹的家伙。   [你不说也没关系。]顾司见系统沉默不语,笑了下说,[我也有办法知道它的底线在哪。]   [顾司,以你的能力,这些副本根本不算什么,你怎么就不肯好好完成任务,回到现实?]系统想打消顾司危险的想法,努力劝说,[你一个不小心,副本崩了,就等于任务失败。]   [我什么都没做,你别紧张。]顾司说,听系统慌张的声音,他莫名有几分好奇,[你是不是任务失败过太多次了?]   系统愣了下:[没有,我是任务完成榜的第一,成功率很高。]   [哦。]顾司了然,不是怕他任务失败导致他被销毁,那就是另一种可能,[我是你的最后一次任务,只要成功了,你就不用再经历这些副本。]   系统吃惊了:[你怎么知道?]   顾司耸了下肩:[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系统反应过来,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顾司从哪学来这套装大尾巴狼的招数的。   现实世界里的顾司,纵然天资聪颖,可因为心脏问题,一年四季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家修养。   心脏有损的人最忌讳殚精竭虑,琢磨书里写的东西就是一种损耗。   这人前面还和他说惜命,真惜命的人会干的出这种事?   系统不说话,顾司却好像能读懂他心中所想似的,忍笑说:[你是不是在想我一个病秧子,怎么会这么多套路。我得纠正你的思想,我是身体有病,不是脑子有病。你选中我,自然不是对我一无所知。我在心脏病突发死亡之前,就被国内知名学府破格录取,我爸很有钱,你也知道。光这一点,就能办到很多人想都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系统:[……没有疑问,就是特别希望你能顺利完成副本考验,成功回到现实世界。]   [这是你最后一次任务,看在你再三叮嘱我惜命的份上,我就帮帮你。]顾司促狭一笑,[保证完成任务。]   系统:[谢谢你啊。]   本来不保证感觉还好,他这一保证让系统心里毛毛的,隐约有大事要发生。   和系统扯完这些,顾司闭上眼,翻开接收完毕的剧本。   剧本中大部分内容都和原主记忆重叠了,补充的是原主不知道的内幕。   比如秦甜甜在怀林文渊的时候,秦家就破产了,还是被昔日闺蜜家伙同外人一起搞破产的。   破产仅仅只是个开头,秦家后续还面临高额贷款,拖欠员工工资等等。   秦家父母走投无路之下,投靠林天辉。   都说女婿如半子,在这危难关头,林天辉这个女婿理应站出来为岳父岳母排忧解难,就算帮不了全部,收留无处可去的两位老人家也无可厚非。   很多人都在等林天辉表态。想看看当年在秦家还是首富,杀出重围,得到秦甜甜青睐的男人会作何选择。   渣男之所以是渣男,不仅因为他自私,擅长伪装去索取,还因为他转身就能拍拍屁股不负责任。   林天辉在那个时候就很好的表现出一个渣男该有的传统特点。   自私、不想负责。   这位在秦家扶持下,在经济圈混到如日中天的男人将前来投靠的岳父母拒之门外,亲手包了一千块的红包送给他们,诚心实意道:“这是给两位的慰问费,酒店房间已经开好了,待会会有酒店的车来接你们。开房的钱不用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你们只管放心住。”   两位老人家没想到投靠女儿的结果会是这样,没见到女儿的面就算了,连女儿家门都没进去。直接就被打发到酒店去了。   秦父秦母在商场沉浮半生,见过得人看过的眼色比林天辉看过的书还要多,女婿这种做法什么意思,两人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当下也不指望能住在女儿家,坐上酒店的车之前,秦父秦母明确表态,来这趟就是想见见女儿,没其他意思。   林天辉一颗小人之心,会信就鬼了。   当时有说有笑的应下,说等秦甜甜午睡醒了,就带她去酒店探望两位。   秦父秦母信了。   但这场团聚注定是等不到的。   到酒店的秦父秦母被记者围剿,秦家破产牵出来的经济纠纷案实在太多太多,走诉讼得到的结果来得太慢,民众渴望真相太猛烈,记者们生怕会跟不上热度,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拆成四十八小时来过,天天追踪秦父秦母。   这两位也知道自己这时候的麻烦程度,出门在外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来找女儿也是被逼无奈,没进女儿家的门,有个地方落脚也不错。   哪里想到酒店里还有这么大的阵仗在等着他们。   上了年纪的人都会有些陈年旧疾,情绪波动太大就会有生命危险。   被记者们围剿的秦父秦母,再次见到世人丑陋的嘴脸,他们努力不让自己生气。   可记者们的话越说越尖锐,话筒几乎要戳到他们的脸上,七嘴八舌吵得人脑子疼,加上先前林天辉的态度,他们平静的表象被打破,愤怒就那么出来了。   秦父抄起怼到秦母脸上的话筒一把砸了出去。   这一砸彻底唤醒秦父骨子里的血性,豁出去的将面前所有话筒全部挥开,完全没了平日里斯文儒雅的君子风范。   记者们惊呆了,接着疯狂起来。   秦父越是这样,他们的新闻就越有爆点。   于是,现场混乱了起来。   酒店保安赶过来的时候,秦父已经气晕了。   等送到医院的时候,人就不行了。   秦母被老伴猝然离世的消息打击的当场就不好了。   她前段时间刚做过脑部手术,情绪不能大起大落。   老伴走了,女婿是条白眼狼,女儿也见不到。   种种悲痛欲绝的情绪重压之下,秦母也没能抢救得过来。   一天之内连失两位亲人,秦甜甜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质问林天辉为什么那么做。   当时林天辉和她因为帮不帮秦家偿还账务大吵过好几次,不太想搭理她,想到她肚子里还怀着自己的孩子,勉强安慰几句。   失去至亲的痛苦哪能是三言两语就被安抚好的。   秦甜甜这时候终于有些看清楚林天辉的嘴脸,这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人。   她能怎么办?   家没了,父母也没了。   她一直是被家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小公主,哪怕嫁给林天辉之后,也没靠自己的双手挣过一分钱,离开林天辉就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她现在还怀着孕,谁都不可能收留她。   最后,秦甜甜为了还没出生的孩子妥协。   妥协不是维持婚姻的长久办法。   孩子出生前几个月,她和林天辉还经常吵架,不论大小事情。   往往结果是她在家以泪洗面,林天辉气急摔门离开。   孩子出生后,秦甜甜和林天辉的关系好过一段时间。   大概是渣男看在她为他生了儿子的份上。   林天辉是个不折不扣的凤凰男,家里还是封建老一套,注重重男轻女,他在家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姐姐。   自幼受父母影响,认为生孩子必须得是儿子。   因此林文渊出世后,他也就勉为其难对秦甜甜好了很多。   秦甜甜也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人,本质是个傻白甜。   知道林天辉是个不值得人又能怎么办,她也没其他选择。   孩子也出世了,她的日子就开始多了些盼头。   希望孩子平安长大。   生活的风平浪静都是假象,它总会在不经意间就让你措手不及。   孩子五个月大的时候,秦甜甜发现林天辉出了轨。   出轨对象正是她的好闺蜜苏白怜。   秦甜甜不敢相信,那个在自己面前总是笑的腼腆,虚心请教做菜的苏白怜,居然和自己的老公有一腿。   接着她发现自家破产和苏白怜脱不开关系。   一切的一切都是阴谋。   她不敢置信,有点慌。   发现真相的人惶恐不安,被发现的人有恃无恐。   再一次苏白怜提着菜找上门向她请教厨艺的时候,秦甜甜拐弯抹角的问了两句。   苏白怜多聪明,立刻就知道自己和林天辉偷情被发现了。   她当场就承认了。   声泪俱下的哭诉自己有多爱林天辉,这些年来看着他们恩爱有多恨,如果她当年勇敢一点,现在的林太太就该是她。   秦甜甜惊呆了,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等不要脸的人。   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自那之后,苏白怜就开始光明正大出现在她家,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的和林天辉卿卿我我,在书房办事像是怕她听不见似的,叫的房顶都要塌了。   秦甜甜很生气。   生气并不能解决一切。   时间久了,苏白怜得寸进尺起来。 第5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5.   苏白怜向来是个有心计有演技的女人,不然也不会和林天辉好了三四年才故意让秦甜甜发现。   让秦甜甜发现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她要让秦甜甜净身出户,跌入尘埃,让秦甜甜尝尝她当年的滋味,眼睁睁看着她成为林太太,养着她的儿子。   事情很顺利的按照她预想中的走下去,秦甜甜受不了她和林天辉的男欢女爱,多次和林天辉大吵大闹。   林天辉表面是个斯文有礼的谦谦君子,实际上骨子里还是老一套的大男子主义,不喜无理取闹的女人。   她也是研究过才这么了解,勾搭上他的。   在她看来,林天辉和秦甜甜离婚是迟早的事儿,她只需要耐心等着,林太太的称呼就会落在她身上。   等到林文渊五岁的时候,他们还没离婚。   苏白怜有些等不了了。   她儿子林文韬已经四岁,急需上户口入幼儿园。   既然林天辉和秦甜甜都不提离婚的事,那她就好人做到底帮一把。说是帮秦甜甜,其实是帮她自己,毕竟最终受益人是她。   在逼迫秦甜甜前,她隐晦问过林天辉的意思。   当时林天辉正和她云雨之后,随口应了。   苏白怜喜不胜收。   当天迫不及待的对秦甜甜开始骚扰,软硬兼施。   林天辉那天之后一直在忙经济圈聚会的事情,根本顾不上家里,也就不知道苏白怜背着他做的这些事儿。   等他忙完聚会回到家,发现家里空荡荡的,秦甜甜和林文渊都不在家。   他以为母子两出去玩了,没放在心上。   晚上七点接到警局电话,秦甜甜死了,吊死在郊区树上。   林天辉傻了。   赶到警局接到傻愣愣的林文渊及已经冰冷的秦甜甜尸体。   他不蠢,几番思索下就知道秦甜甜为什么死了。   打电话把苏白怜叫出来的时候,他是压着脾气的。   苏白怜知道秦甜甜死了,她亲自送到郊外,并亲眼看见她吊死的。   女人能心狠到什么地步,无人能知。   可她也忘了一件事,男人在床上的话,没一句能信的。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林天辉发那么大的火,怒气冲冲的打了她一巴掌,呵斥她胡乱做主,毁掉他苦心经营的好男人形象。   苏白怜简直要被逗笑了。   这男人真是搞笑,从他不收留岳父母开始,他的好男人形象就开始崩塌,这会儿自欺欺人演给谁看呢。   苏白怜不能说,说了两人就没以后了。她还想嫁给林天辉,靠他手里的财富过下半辈子,苏家看起来是长南首富,实际已经入不敷出。她不抓紧找好下家,以后可能连衣服都买不起,她确实深爱林天辉,这么多年就没变过,也一直只想嫁给林天辉。   现在机会来了。   林天辉刚开始并不同意同年再婚,亡妻去世还没一年就急匆匆的再婚,显得他太过于薄情寡义。   但那段时间是他事业的上升期,学校里又在评选教授,实在太忙,根本抽不出空照顾年幼的林文渊。   苏白怜就是趁这个时间,借着对林文渊的百般照顾在林文渊面前刷够了好感,一举嫁入林家,圆了多年夙愿。   从那之后的剧本就和原主的记忆重合上了。   顾司看完前传,睁开眼睛给自己倒了杯水,喝着喝着‘啧’了一声:[小可怜可怜,小可怜的妈也挺可怜。]   [感叹完了,就正式开始你的副本之旅吧。]系统说。   [早在剧本过来之前,我不是就开始了吗?]顾司说,[这么多年过去,苏白怜还能哄住林天辉,有点本事。]   [你怕了?]系统问。   顾司嗤笑一声,转动杯子:[倒不是怕,就是觉得林天辉有点不符合花花男人的人设。]   [……]系统有点无语,[你的关注点有些清奇。]   [不是。]顾司起身走到书桌前,随手翻开原主写过的作业,[如果林天辉是个比较容易移情别恋的花花男人,教苏白怜做人的事要简单很多。]   [你想让林天辉崩人设?]系统深感匪夷所思,[他要真那么容易崩人设,这个副本就不会存在。]   也就是说林天辉不崩人设的存在是为了保证副本难度,不让他轻松刷过去。系统之上的平衡者有点意思。   顾司勾了下唇角,细长手指拨了下书桌上的镜子。   当他看见镜子里的人的时候,表情有些惨不忍睹。   什么年代了,还玩非主流。   非主流就算了,还非的不地道,这长毛就跟精准计算过似的,卡在眼皮上一点,看起来跟村口的二傻子差不了多少。   前面集中精力处理正事没感觉,这会儿闲下来,总觉得眼皮子被扎的疼,这么下去,顾司觉得自己都要废了。   他抬头撩起厚厚的刘海,左右看了一眼这张脸。   细皮嫩肉,五官精致,挺好看。   对一个颜控来说,很不错。   原主挺高却很瘦,像根竹竿成了精。   可见在吃方面饱受亏待。   “留这种头发是为了掩盖自己长得好看的事实?”顾司自言自语,嫌弃的将刘海往后脑勺拨,“性子软成这样,也是少见。”   ‘咚咚咚’门响了。   顾司撩头发的动作一顿,抬眼和镜子里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对上,他弯眸笑了笑,镜子里的人也笑了笑。   很好。   “谁啊?”他闷闷不乐的问。   “文渊开门,阿姨给你做了碗鸡蛋面,你多少吃点。乖,听话,开门。”苏白怜的声音隔着门传进来,声音柔软,悦耳动听。   顾司挑了下眉,抬手将头发扒拉下来,又变成那副不地道非主流的样子,走到门口拉开锁开了门。   门外果然站着苏白怜,手上托盘里放着一碗热腾腾飘香的鸡蛋面,卖相很不错。   “这是用鸡汤给你下的面,阿姨知道你喜欢吃鸡蛋,特意多放了几个。”苏白怜笑着说。   顾司抿紧唇,这女人张口就戳人痛楚,原主曾因为多吃了一个鸡蛋,被林文韬打到呕吐,从那之后就对鸡蛋有了心理阴影,哪来的喜欢吃鸡蛋?   不过那是原主,不是他顾司。   于是他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伸手接过托盘,余光瞥见从楼梯上来一个人,那人穿着西装,正是林天辉,他笑容挂在脸上,声音失落:“谢谢阿姨,我一定努力吃完。你,你一定不要告诉文韬,如果被他知道我吃鸡蛋的话,可能会…会生气。”   苏白怜反应只比顾司慢了半拍,这半拍让她失去先机,只能被动回答:“怎么会呢,文韬不会因为你多吃几个鸡蛋就生气的,他不是那么小气的弟弟。”   这些年林文韬对他做过的事,苏白怜百分之九十都看在眼里。   是以,鸡蛋的阴影,她是知道的。   “可我那天就是碰了碰鸡蛋饼,都,都被他打了。”顾司小心翼翼说,“阿姨,我真不想挨打。”   苏白怜脸色一变,又笑着说:“闹着玩的,别放在心上,快端进去吃吧,你要是喜欢,阿姨就多做给你吃。”   “不不不,不了。”顾司摇头拒绝,“我不敢。”   “说什么傻话呢?”听墙角听不下去的林天辉走出来说了一句,然后他就看见林文渊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倏然缩回房间里,门关的震天响,把站在门口的苏白怜吓得直接后退到墙上,差点儿摔倒。   林天辉:“……”   他是洪水猛兽还是妖魔鬼怪,至于那么怕他?   “你没事吧?”林天辉把苏白怜扶好,瞥了眼紧闭的房门,“面也接走了,也答应会吃,不用担心了吧?咱们下去吃咱们的。”   苏白怜一副惊吓过度的小模样,听见这话,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随着林天辉走了两步,像是害怕似的,纤纤玉手抓住林天辉的胳膊,整个人依偎上去,见林天辉疑惑看过来,她皱眉哀求,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害怕,林天辉见状握住她的手,将人揽进怀里,半搂半抱的带下了楼。   心想:平时在学校里见到的林文渊挺正常的,怎么回到家就神经兮兮的?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   听见房门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顾司才捧着托盘回到房间的沙发坐下。   演技这玩意,还真是个好东西。   他拿起筷子挑开面条看了看,很正常,又闻了闻,没闻到奇怪的味道,就是一碗普通的鸡蛋面。   [你给的剧本不完整。]顾司丢下筷子,倚回沙发说。   [只有前传,接下来的剧情要靠你自己来续写。]系统回答。   顾司:[……你这也太坑了吧?未知的剧情,未知的未来,你能提供帮助吗?]   [看你需要怎样的帮助。]系统回答,[能力范围,不违反规则的前提下,我能帮忙。]   顾司觉得这货是指望不上了,长叹一口气:[我要是想知道林文韬这会儿在干什么,你能告诉我吗?]   [能。]系统说,[但我不能告诉你,他说了什么。]   [那不重要。]顾司说,[只要在我想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的时候,你能提供就行。]   剩下的,他自己能搞定。   万幸这系统不是真的空摆设,不然,他真的前途坎坷。   [对了,忘记告诉你一件事。]系统像是忽然想起来一样,[执行人所在的角色在副本结束时,必须是活着的。死亡即刷本失败。]   [……]顾司忽然心累,[有没有点好消息?]   系统:[有,我会救你,当然不是无偿,需要你支付一定的求生值。]   顾司:[哦,那谢谢啊。]   系统听出嘲讽的味道,聪明的保持缄默。   到这步也没有回头的余地,顾司放平心态:“等着吧。” 第6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6.   秋老虎的夜晚闷热,不易有一丝凉风。   长南市靠海,热风带来的不仅是燥热还有微咸的海水味道,顾司打开窗户,看向被路灯照亮的半边天。   [今夜有雨?]顾司问。   [暴雨。]系统回答。   暴雨啊,不知道暴雨之后,会不会再来一次狂暴。   他关好窗户,走到衣柜前翻出睡衣,进了浴室。   洗澡的时候,顾司检查了下原主的身体,上面有很多旧伤,旧伤还在就会有新伤不断添上去,导致这具身躯一直都处在好不了的情况下。   原主皮肤好,容易留疤体质。伤疤就触目惊心了。   [这母子两还真下得去手。]顾司说,[这次的任务对象只有苏白怜一个人?]   系统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劲,犹豫道:[除任务对象外,你不能刻意伤害副本里的任何一个角色。]   [林文韬这种神助攻也不行?]顾司问。   [不行。]系统斩钉截铁的回答。   [如果啊,我是说如果,]顾司斟酌措辞,换了个说法,[是他自己找死,被副本里的法律制裁,是不是就不关我事儿了?]   [理论上是这样。]系统说,感觉到顾司小心思蠢蠢欲动,他劝说,[我知道你们人类都爱打抱不平,但打抱不平也要讲究量力而行,现在,你还是以刷本成功为主要吧。]   [鉴婊啊。]顾司喊了一声,系统安静下来,他想了想说,[你成语用的这么顺溜,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听过。]系统说,[这和你想让林文韬受到惩罚没关系。]   [嘘。]顾司穿好衣服,竖起手指在唇边轻轻嘘了一下,[听话,只要我不违规操作,就不要随便打报告,好吗?]   系统沉默了很久,在好和不好间来回波动,最后看见顾司那双澄清的眼睛时,下了决定:[好。]   顾司笑了:[讲义气。]   系统懒得回应这种无意义夸奖,直接隐藏。   顾司捧完系统,回到床上躺下,留下一盏昏暗的床头灯,在黑夜里散发萤火般的温暖,暖着孤军奋战的人。   深夜狂风骤雨,敲得玻璃‘叭叭’作响,顾司从沉睡中被迫醒来,口渴到眼前模糊。   他花了几秒钟清醒,才起身打开门往楼下走。   楼下客厅没有彻底的熄灯,大概是照顾可能会起夜的人特意留的灯,不太明亮却足以看清路。   顾司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瓶矿泉水,上楼的时候发现外面的玻璃房里有个影影绰绰的曼妙身影,他眯了下眼,大半夜的,苏白怜不睡觉在那干什么呢?   他无意偷听,轻手轻脚打算回房继续睡。   制衡者就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似的,就挑在他开门的时候让苏白怜转过身,看见了他。   那一刻,顾司保证,苏白怜的表情前所未有的难看。   还有几分惊慌失措。   干什么事呢?这是顾司的第一反应。   接着他就看见苏白怜朝他招了招手。   顾司想:肯定没好事,傻子才过去。   他扬了扬手里的矿泉水,进了房间毫不留情的关门上锁。   麻烦要找上门了。   苏白怜看见顾司房间里的最后一丝亮光被关上,紧张提着的那口气没能放下,她看着已经被打开的手机软件皱了下眉,林天辉没在里面备份翼云的资料,不像他的风格。   有顾司半夜起来喝水撞上她的事,她也不敢多做停留,关上手机溜回了房间。   得找个时间警告林文渊,让他不要多嘴,免得坏了自己的好事。   打定主意的苏白怜躺进熟睡的林天辉怀里,也跟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餐桌上。   一家四口都在。   林天辉吃了几口,看着外面阴沉沉的天,他说:“今天你们两都回学校吧?”   林文渊和林文韬都是长南大学的学生,只不过一个是凭自己真实能力考进去的,一个是林天辉走后门塞进去的。   今天是周一,确实要回学校。   林文韬在林天辉面前很乖巧,老实点头。   顾司咬了几口包子:“嗯,今天有课。”   林天辉看了他一眼:“那就一起跟我车走吧,正好我今天也有课。”   顾司没异议,正好接触下。那边的林文韬有种面如死灰的感觉,每次和林天辉单独相处的时候,林文韬都有种度日如年的错觉。   苏白怜知道林文韬在学习方面就没赢过林文渊,不得不说学习也有天赋,这是嫉妒不来的。即便嫉妒不来,也不能让林文渊凭白就得了好处,她眼睛一转,说:“过几天要期中考了吧?”   林天辉点头:“嗯,今年期中考早了一些。”   “你们兄弟两都要加油,考得好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苏白怜剥了个鸡蛋放到顾司面前,“尤其是文渊,我听说是系里的前几名呢,这么好的成绩,要保持住,千万别骄傲。”   “谢谢阿姨。”顾司礼貌感谢,吃包子的手压根没有拿鸡蛋的意思。   苏白怜也不尴尬,又给林文韬剥了一个:“文韬要多向哥哥学习,有不会的,就要虚心请教,别抬高架子不下来,最后成绩不好,丢脸的不仅是你。”   林文韬涨红了脸,没敢反驳。   苏白怜最后给林天辉剥了个鸡蛋:“大教授也辛苦。”   “还好。”林天辉接过鸡蛋,几口吃干净,敲敲桌子,提示林文韬和顾司,“快点吃,吃完走了。”   顾司本来就吃得差不多了,到这放下筷子,收拾完面前的东西,看了眼慌里慌张还在吃东西的林文韬,唇角绷直了一瞬,吃这方面,他见过的人里面还真没一个能打得过林文韬的,也难怪对方吃了一身横肉,原主根本打不过他。   “家里辛苦你了。”临出门前,林天辉抱了抱苏白怜。   “不辛苦,等你们回来。”苏白怜甜甜笑了。   四十好几的女人保养的像二十多岁,笑起来还有几分动人。   夫妻两就跟新婚夫妻似的,顾司则和林文韬先坐进车里等着。   等了几分钟,还没等到林天辉,顾司抬头扫一眼,觉得辣眼睛,就收回目光,心里盘算接下来怎么办。   见爸妈腻歪的林文韬也是没脸看,转眼看向垂首的林文渊,心里不舒服。   “今天你很听话的没吃鸡蛋,中午奖励你多吃一口菜。”   “多吃一口菜?”顾司本来打算坐后面的,硬是被林文韬赶到副驾驶座,看得出来那货很怕林天辉。   这个发现让顾司想笑,莫名觉得林文韬可怜。这会儿又觉得林文韬活该。   “对啊,作为时间过去这么久,你还记得我说的话的奖励。”林文韬大爷口气的说。   “我该谢谢你咯?”顾司偏头看着一个人占了两个人位置的林文韬。   “你要真的想谢谢,我也不介意。”林文韬说。   说完觉得不对劲,什么时候林文渊敢在他面前,这么正常的说过话?   跟两人关系很好,好到话家常一样。   “脸可真大。”顾司说,伸手掰了下后视镜,直接照上林文韬的脸,“你看看你的脸,镜子都装不下了,回头该让你妈帮你量身定制一面,免得想揽镜自照的时候,都找不到合适的镜子。”   林文韬瞪大了眼睛,见鬼了,林文渊这怂货怎么敢讽刺他?!还是这么毒舌的讽刺。   他,谁给他的胆子!   林文韬扑到副驾驶座的椅靠上,肥胖的手欲抓住顾司的衣领,还没成功,先大放厥词了:“林文渊,你是不是忘记被我毒打的时候了?居然敢这么和我说话,谁给你的勇气?”   顾司在林文韬的手腕上弹了一下,偏头一笑:“啊,真不好意思,天生勇气大。”   林文韬觉得手腕一麻,不由自主的收回手:“你,好,你给我等着!”   “你让你哥等你什么?”林天辉拉开车门坐进来,扫一眼还扒在椅背上的林文韬,“坐好,像什么样子。”   林文韬没欺负到人,反而落得一句呵斥,心里有老大不爽,坐回去前恶狠狠的瞪了眼顾司,眼睛里写满‘你给我等,我保证打不死你’。   顾司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直视前方。   林天辉看看瞬间老实的哥俩,微微摇头,启动车子往长南大学开去。   林家所在的别墅区离长南市中心算不得远,跨过市中心,就要到闹中取静的长南大学了。   一路上林文韬比乖乖都乖,林天辉问了几句话,也都回答。   接着林文韬就发现自己听不懂林天辉和顾司的对话了。   两人谈天说地,相谈甚欢。   车开进长南大学的时候,林天辉满脸欣慰:“文渊,你的专业课知识很扎实,缺的就是实践。等段时间,我带你入行,给你找个实习地方,怎么样?”   顾司拨了下碍事的刘海,余光瞥见林文韬嫉妒的要吐血的神色,微笑道:“好。”   “嗯,你们两就在这下车吧。”林天辉将车子停在规定地方,让兄弟两下车。   “爸爸再见。”林文韬下车说。   “再见。”顾司点头说。   “文渊文韬再见。”林天辉说,车子再次发动。   顾司目送车子远去,走上林荫小径,往上课教室走。   身后的林文韬沉着脸想了会,追了上去。   “你是不是很得意?”林文韬说。   顾司瞥他一眼,懒得说话。   这一眼让林文韬感觉到了侮辱,猛然上前,狠狠推了一把顾司:“你得意什么?贱种!”   顾司被推得一踉跄,站稳的时候,冷脸看向林文韬:“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   林文韬抬高下颚,伸手又要推他:“我看是你搞错了,又想被教训了是吧?” 第7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7.   找打的人,顾司见多了。   但第一次见到林文韬这么欠打的人。   还真是记吃不记打,昨晚上的教训这么快就忘了。   他一点都不介意帮林文韬回忆回忆。   伸手抓住林文韬的手腕,狠狠往下一折。   林荫小道上空顿时乍现一声惨叫。   “林文渊,你找死!”林文韬顾不上手腕的钻心疼痛,一脚踢了过去。   显然不记得教训,顾司漠然松开手,抬腿一脚蹬了回去,硬是把林文韬的这一脚打回原地。   借力打力很疼,疼得林文韬一个没站住,直接跪在顾司面前。   顾司面无表情弯腰看着泪水涟涟的林文韬:“不要再惹我。你打不过我,也说不过我,再惹我就是自取其辱。”   林文韬哪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他输人从不输阵,仰着脖子气壮山河道:“笑话!你是不是忘了是谁把你打的在地上滚?”   “可真要多谢你提醒了。”顾司说,“以前的账,以后咱们慢慢算,我要你一笔笔的还回来,林文韬,你做好准备了吗?”   林文韬被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吓住了,以往只敢躲闪的眼睛现在饱含冷漠的看着自己,里面装的满是势在必得的报复。   林文韬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种眼神,也是第一次在他身上清楚的感受到他强大的气场。   这不是怂,也不是被打了两下出现的幻觉。   是真的气场压过了自己,让人不得不低头承认。   林文韬张了张嘴,想说两句怒斥他,却在看见他眼神的时候,闭上了嘴。   “很好。”顾司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的看着林文韬,“希望你能记得今天的教训,以后离我远点。”   林文韬憋住了气,没吭声。   顾司不想浪费时间,越过还跪在地上的林文韬,往教室走去,根本不在意林文韬扭头看他愤恨的眼神。   到教室的时候,授课老师已经到了。   顾司没从前门进,就从后门溜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原主在长南大学的众多授课老师眼里是个风云人物。只因为他学习成绩好,又聪明,纵然不太爱说话,但成绩实打实摆在那,是个可培养的好苗子。   因此专业课老师都对他印象深刻。   今天这位老师也不例外,看见顾司溜进来,也没说什么,只多看了他两眼,继续上课。   等林文韬进来的时候,就有点儿惨了。   老师捏了下麦克风,敲了敲讲台:“从后门溜进来的那位同学,你知道自己迟到多久了吗?”   从来没被点过名字的林文韬忽然被点名,又忽然受到万众瞩目,瞬间紧张,紧张完就觉得丢脸了,对上老师的目光,他涨红了脸:“我,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老师看在他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也没过多苛责:“这是反面教材,你们不要学习。但他认错的态度,你们可以学习,很不错。”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安静的教室里浪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笑声。   这笑声或许就是同学们觉得好笑才笑的。   落在林文韬的耳朵里,就变了味。   他会迟到都是因为林文渊那一脚踹的太狠了,跪在地上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倒霉的是,那条小径走的人不是特别多,就算有人要扶,以林文韬好面子的性格,也不会轻易接受,说来说去,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林文渊。在林文韬心里,他把这笔账算在林文渊的头上,想着怎么让林文渊付出代价。   思来想去,似乎找不到机会,林文韬有些烦躁的翻开书。   旁边的人凑过来,捅了捅林文韬,林文韬不耐烦的推了一把:“干什么?”   “同样都是迟到,你怎么那么惨,就被魔头点名了呢?”这人问。   林文韬冷笑:“他没有?”   “他还真没有。”这人笑了,“这就是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差别待遇,你努把力变成好学生,以后迟到魔头也不会说你。”   说完,这人就坐直了身体,就像刚才的那两句话是特意为了嘲笑林文韬似的。   林文韬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蠢货,哪有人专门和他说这种事的?   他看了看刚才说话的人,是模拟考里落败林文渊二十多分的第二名。   成绩这方面,他还真不嫉妒林文渊。   脑子是个好东西,他不灵光,但还是有的。   “怎么,想看我欺负他啊?”他问。   “没有的事儿。”万年老二推了推眼镜说,“单纯为你打抱不平,就晚了几分钟,你就被点名,在同学面前丢脸,这要传到林教授耳朵里,那怎么办啊?”   林文韬心里一紧,逆鳞之一林天辉。   他几乎能想象得出要是今天这事儿被林天辉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林同学,同人不同命啊。”万年老二唇角勾出一丝笑容,看向光明正大盯着黑板出神的顾司,“你哥哥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要是淋了一场大雨,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林文韬看了万年老二一眼,顺着这句话,脑中思绪飞快转开。   被人盯上的顾司一无所知,他在脑海中开启头脑风暴。   [有没有农业类的书?]顾司问。   系统:[……我没记错的话,你大学专业是考古系吧?怎么忽然要看农业了。]   [闲着没事。]顾司说,[觉得农业应该很有意思。]   系统:[……]   聪明人的世界他不懂。   现在顾司是他的执行人,想看农业书籍这个要求也不过分,系统转手就弄了几套书过来,非常细心的分成了难度递增,先让顾司从简单的看。   看了没多大会儿就下课了。顾司收拾好东西,往宿舍走。   在原主的记忆里,学校宿舍是个好地方。   能让他逃开苏白怜和林文韬的地方,也是属于他自己的小空间。   顾司开门进去,反手关上门,这不算大的空间还是原主想办法找林天辉求来的。这在原主的人生轨迹里是为数不多的出格之举,毕竟有那两个人在,原主想找个能喘息的地方,是那么的奢侈。   宿舍收拾的很干净,小地方都被很用心的照顾到,可见原主对这里的注重程度。   顾司拉开椅子坐下,打开桌面上的笔记本,做原主没做完的作业,边做边和系统聊天。   [等待会让人失去理智。]顾司说。   [你很期待的样子。]系统说,[接待过那么多的执行人,你是第一次期待麻烦找上门的。]   [早来早解决,也就早脱身。]顾司看事情看的非常开,[我想早点回到现实世界,那儿才是我的根,才是属于我的地方,你带我体验过的这些副本,都是虚假的。]   系统可疑的沉默了很久,在顾司飞快刷题,稍有停顿的时候,小心问:[如果有天你发现刷完本,刷够了求生值,还没回到现实世界,会不会……]   [还有这种可能?]顾司感觉不可思议,察觉出一点儿不对劲,他问,[你是不是在驴我?]   [驴你什么?]系统问。到底是个身经百战的东西,应付起疑问来波澜不起,[我像驴你的人吗?只要你刷满一百点求生值,保证能离开这里,到时候你想做什么都随你开心。]   顾司哼笑一声,刷完所有题目,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手撩了下头发,皱眉道:“这头发还真是碍事,不如先去剪个头发吧?”   一小时后,长南大学校外三条街的理发店里。   店主是个染了奶奶灰的时髦小伙子,脚踩豆豆鞋,上身长袖黑白条纹衬衫,下身黑色紧身裤,俨然某音疯狂吐槽的穿着打扮。看见顾司的时候,眼前一亮,手握着小剪刀,小碎步跑过来:“哎呦喂,你是要洗剪吹还是吹拉烫?”   顾司的目光在店主那几撮被发胶定住的混世毛上停留了好一会,若无其事转开目光:“给我剪个清爽的,清爽的,知道吧?”   “知道知道。”店主疯狂点头,拉开椅子让顾司坐下,手在他头发上摸了一把,“小哥的发质很不错,要不要染个色儿,做个发型啊?我给你打个折,保证不收你贵。”   顾司头一偏,拯救出自己的脑袋:“就剪个头发,其他一概不要。”   店主失望的撇了下嘴,小哥长得好皮肤也白,怎么就不肯发挥自己的帅气呢?   看见顾司眉宇间隐约的不悦,店主老实闭上嘴,动手剪。   顾司没再听见呱噪的话,满意的杨了下眉,垂眸摆弄着手机。   一路尾随到理发店外的林文韬看看里面的两人,又看看理发店,弄不明白林文渊怎么忽然就转性要剪头发了。   早之前,他就看林文渊那头长发不顺眼,威逼利诱轮番上阵,也没能让林文渊剪掉,那时候他只觉得林文渊可能有病,剪个头发比挨顿打还值吗?   现在不用他逼,也没人说什么,林文渊自己就去剪头发了。   还真是奇怪。   要说奇怪,从昨天晚上那顿饭开始,林文渊就怪怪的。   和之前相差太大了。   不仅不怕他,还敢和他还手。   重点是他居然打不过他了。这在以前根本不存在。   毕竟林文渊那竹竿似的身材摆在那呢,弱鸡一样的体力,在他面前只有被动挨打的份。林文渊要是敢还手,也不至于总被他压着打。   细数林文渊的变化,林文韬迷惑了。   这人前后判若两人,是什么改变了他?   林文韬想不通,想起早上的事儿,心里一口气咽不下去,抛开林文渊那毫无实际作用的威胁,他决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别以为敢还手就能震慑住他。   林文韬不怀好意的看了眼理发店,摸出手机打电话,开始布局。 第8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8.   剪完头发的顾司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很多,镜子里的青年因为营养跟不上显得年纪有点小,却不妨碍别人看见他这张好看的脸。   “小哥,你这张脸不染个发色,实在是暴殄天物啊。”店主由衷感叹,见顾司没那么反感,又说,“今天你不想染就算了,以后有想法一定要来找我啊,我给你打折,包你满意。”   “好啊。”顾司一口应下,“等我有想法,一定来找你。”   店主听得美滋滋,不再推销,等顾司付完钱就放人走了。   顾司走出理发店的时候,时间接近中午,食堂在原主的记忆里就是个是非之地,每次去都会遇上林文韬,那通常就代表没有好果子吃,次数多了,原主就不爱去食堂,偏爱校外小吃街的东西,刚巧原主被苛待,没什么钱,学校附近小吃街的东西都不贵。   顾司在原世界因为身体缘故,很少有自由活动的时间,更别提出来吃这些在医生眼里的垃圾食品。   这次刷本倒是给他提供了一次很好的体验机会。   他顺着原主记忆走过去,在到达最终午饭地方之前,分别收获一杯奶茶,一份关东煮,一个手抓饼。   这些都是小吃街的热销食品,顾司闻着觉得味道不错,各买了一份。   到煲仔饭店里坐下的时候,他先尝了口奶茶,甜甜的,不腻刚刚好。   点完煲仔饭,他喝着奶茶百无聊赖的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街角,看见个熟人。   圆滚滚的一个人,捧着手机望着他这边,边看边对手机说着话,大有安排的样子。   顾司又喝了几口,咬了颗珍珠,眯了眯眼睛,林文韬跟着他干什么?   珍珠还没咬上几下,他对面和旁边忽然就有人落座了。   午饭的点,生意火爆的店里经常会有拼桌的,顾司扫一眼,发现是三个身材高大,长得凶神恶煞的社会人,也就没放在心上,转开眼继续看站在街角的林文韬。   下一秒,他放在面前的手抓饼被人拿走了。   这不是个友好的举动。   他抬眼看向动他手抓饼的人,就坐在旁边,一脸‘我是这条街最欠打的崽’的表情,浑身上下都是努力绷出来的社会败类样子,不像个好人。   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欠打的扯开袋子,大口啃了下手抓饼,吊儿郎当的看向顾司,扬了扬手里的饼:“不好意思啊,等不到饭送上来,有点饿,吃你个饼,不介意吧?”   说着又‘啊呜啊呜’吃了两口,像几天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   顾司似笑非笑:“我要说介意呢?”   欠打的咀嚼动作一顿,抬头惊奇的看着他,掏了掏耳朵,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要是介意呢?”顾司重复道,晃着奶茶杯,望着欠打的手里的手抓饼,脸上闪过一丝遗憾,“你要赔给我吗?”   “赔给你?”欠打的冷笑一声,朝他面前的关东煮伸出手,“我赔你个锤锤,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敢让我赔你?小子,我告诉你,我在这条街上混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顾司笑了:“牛吹的这么大,也不怕闪着舌头。”   他手指快如闪电的弹在欠打的虎口上,将关东煮往自己面前揽了揽,被人糟蹋了手抓饼就算了,这份关东煮怎么说都得保住。   这可是花的小可怜省吃俭用的钱。   欠打的觉得身体一疼,也说不好是哪里疼,总之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关东煮没拿到手。   这有点儿掉面子啊。   他今天可是带了小弟过来的,无论如何不能丢脸。   于是,他恶狠狠的咬了几口手抓饼,站起身来,指着顾司:“你小子有种。来,有本事跟爷爷去外面说说话,店里人多口杂的,让别人听见不太好。”   这是要约架?   顾司血液里的嚣张在奔腾,打架锻炼身体什么的,真是个新鲜体验,是他没有过的,很好。   他起身笑了笑:“好啊,我先和老板说一下,让他帮我看下吃的,等会回来我再继续吃。”   欠打的嗤笑:“你存,爷爷保证你是帮我存的。”   顾司哑然失笑,懒得多费口舌。把奶茶和关东煮都交给老板,低声道了声谢。   老板看看欠打的,又看看顾司,小声说:“你出门就跑吧,这几个都不是好人,你和他们打架,会吃亏的。”   顾司闻言笑了:“没事的。”   转身不再听老板说话,和欠打的三人走了出去。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偏僻街角,老板担忧的皱起眉头,犹豫再三,拨通了110。   一进偏僻角落,躲开监控,欠打的三人就原形毕露。   狞笑的围成半个圈向顾司靠近。   欠打将顾司上下打量了一遍,啧啧称奇:“长得真不错,要是个姑娘,要我打你,我还真下不去手,得亏你是个男的。”   小跟班嘿嘿直笑:“老大,我能抢他身上的东西吗?”   “什么东西?”欠打的问,“这小子身上的钱都让人刮干净了,他哪来的值钱东西?”   “老大,你看看他腕上的表。”小跟班说,“那是限量版手表啊,好几套房的那种。”   欠打的真没注意到顾司身上还有这么贵重的东西,顺着小跟班的提醒,果然在顾司的腕上看见了镶钻的表,顿时两眼放光,逼近一步说:“我改变主意了,只要你肯把你的手表给我,我就放你一马。”   顾司摸了下手表,这是林天辉买给原主的生日礼物,前两天刚到手,原主偷偷摸摸藏起来运到宿舍的。   被他翻出来戴上了,东西肯定是要用,才有价值。   手表价值被这么体现,让人意外。   “林文韬没给你们钱?”顾司问。   欠打的脸色一变,凶巴巴道:“让你给,你就给,婆婆妈妈说些什么呢?”   “这东西太精贵了,我不能给你。”顾司说,“要不,你去找林文韬要?他有一块一模一样的。”   欠打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被顾司这话说的不耐烦起来:“你他妈怎么那么多废话?爷爷我是来打劫,不是求施舍的,还让我去找这个那个。你把我当要饭的呢?”   顾司不着痕迹的后退小半步:“你不觉得自己就是个要饭的吗?”   “草。”欠打的也就是自我调侃一下,没想到顾司敢跟风说一句,火一下就冒上来了,二话不说一脚就踹了上去,“我他妈今天就让你看看要饭的有多猛。”   顾司挑了下唇角,那就看看到底是谁猛。   五分钟之后,以欠打的为首,三人蜷成一团,疼都嚎不出来。   顾司走到欠打的旁边,踢了踢他:“认不认识林文韬?”   “草,爷爷不认识什么林文韬,你,你给爷爷等着。”欠打的嘴硬,不会轻易松口。   顾司抬脚踩在欠打的裆部,一点点危险的往上挪:“再给你一次机会,我要听实话。”   被人踩住重要部分,欠打的瞬间老实,僵着身体像个被定格的标本:“你他妈……”   话音未落,就觉得裆部的脚又往上挪了挪,几乎要踩到东西了,他吓得大叫一声,颤声吼:“停停停停,我说我说,我他妈认识!”   顾司眉头不悦的皱起,狠狠的碾了两下:“文明用词。”   欠打的看出顾司是个狼人,要是不听话,下半辈子的快乐可能真就没了,立刻重复:“是是是,我认识他,爷爷停脚。”   “是他让你们来打我的?”顾司问。   欠打的忙不迭点头,整个身体都用上了:“他说,只要我们打你一顿,再把你身上的东西抢走,就给我们一万块。”   “手笔不小,打我一顿抢我一次,值一万块呢。”顾司说,“还有呢?”   “还有?”欠打的茫然一瞬,接着反应过来,主动交代,“前几次趁着黑打你,是我们做的不对,以后都不会有这种事,我保证!”   顾司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先前原主曾在走夜路的时候,莫名其妙挨了几次打,次次都打脸,弄得原主在长南大学里颇受争议。   “林文韬和你们是长期合作关系?”   “不不不是。”欠打的头都要摇断了,“我们就是普通的钱财关系,没有特别的。如果你给钱让我们去打他,我们也干啊!”   顾司要笑不笑的睨了欠打的一眼,脚又往上挪了半分,惊得欠打的一个瑟缩,求胜欲强烈的想往上窜,又怕顾司抬脚就让他爆了,硬生生忍住,被逼出哭腔:“你要是不给钱让我们去打他,现在我也愿意,只要你肯高抬贵脚。”   “我是这种人吗?”顾司说,“给你们两个选择。”   “你说你说。”欠打的疯狂点头,别说选择,现在就是顾司说什么,他做什么,谄媚样子十足。   “一个是进局子改造,一个是自我改造。”顾司弯腰看着欠打的,“两者区别就是,一个是被动的,一个是主动的,你选哪个?”   “我我我……”欠打的动了动腿,很焦急,“我自己改造,努力做个人。”   “行。”顾司点头,“如果让我知道你们三个还在做伤天害理的事情,那就没得选了。”   欠打的哪敢违背他的意思:“从今天开始,我们争取做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保证不会再做坏事。”   “话不用说的那么满。”顾司抬脚,见欠打的面上一喜,他哂然一笑,脚又重重踩下去,将欠打的惊出一身冷汗,“我会时刻监督你们的。”   欠打的咽了口口水,一动不动。   直到顾司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才从地上爬起来:“妈的被骗了,林文韬,你他妈死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似水若晴天”,灌溉营养液。 第9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9.   顾司回到煲仔饭店里,拿回奶茶和关东煮,坐到位置上等饭。   老板看他毫发无伤的回来了,心情复杂。   他既然没事,那有事的就是那三个社会青年了。   那三个人是附近出了名的地痞流氓,招惹上就跟蚂蟥似的,打都打不下来。   老板看顾司长得好,还很乖巧,有心劝说他。   等顾司的煲仔饭好了,老板亲自送过去。   奶茶喝到一半,顾司就喝不下去了,齁得慌。   拿过关东煮吃了两串,煲仔饭就送上来了。   “谢谢老板。”顾司拿过勺子开始拌饭。   “不客气。”老板放下饭没有立刻离开,站在一旁。   顾司见状,手里的勺子一停,抬头看老板:“怎么了?”   “今天那三个人,没对你怎么样吧?”老板指了指偏僻街角问。   顾司微怔,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关心让他挺不适应的,但到底是好心,就算不适应,他也懂得礼貌感激:“没事,以后他们都不会作恶了。”   “那都是老皮条了,这块的片儿警都懒得管他们,抓进去关上几天放出来又是那样。”老板说,“你别听他们嘴上说的好听,转回头又是坏事做尽,你可要小心,这次他们没在你手里讨到好处,肯定还会卷土重来的。”   “来就来吧。”顾司不在意的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老板摆摆手,叹了口气:“我看你年纪小,应该是附近的学生。学生摊上这种人,那就是倒了血霉。和你说这些,就是让你心里有个准备,其他的,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有,这就是很大的忙了。”顾司诚恳道。   虽然他从欠打的眼神里读到了不会善罢甘休,到底是第一次见面,不太好确定是不是判断失误,现在有老板的这番话,他就能确定欠打的那群人的属性。   确定了属性,利用起来才更顺手。   “那,你多注意。”老板见他并不慌张,是心里有数了,也就不再打扰他。转身走了。   顾司咬着鱼丸,拌着煲仔饭,心不在焉的和系统沟通。   [如果刚才那几个去找林文韬算账,应该不算我违规吧?]顾司问。   系统头皮发麻一瞬,顾司动手修理那几个人的时候,他全程旁观,不得不说顾司就是个变态,褒义的那种。   一个病秧子所用的也不是非常强健的身体,居然把三个大块头的大老爷们狠狠修理了一顿。   顾司身手算不得矫健,下手却次次稳准狠,系统观摩了一会,发现他出手打中的地方都是穴位。   博览群书,敢于实践的聪明人真的可怕。   那会儿动手的时候,顾司想过给那几个人好看,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   促使他改变主意的就是林文韬。   他想让林文韬尝到点儿教训。   系统读到了他的想法,这会儿听见这句话一点都不意外。   [不违规。]系统说。   自己选的执行人,哭着跪着也要保驾护航完,谁让他识人不清就草率的绑定了呢。   [如果这种程度的不算违规的话,那……]顾司眯眼一笑,心里的坏水止不住的冒。   系统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冷颤,总觉得事情不太好了。   [你,你别乱来。]   [嗯,绝对不乱来,我就试试。]顾司吃了几口饭敷衍道。   系统:[……]   顾司敷衍他的样子像极了小情侣开房时候,男生说我就抱抱绝对不亲一样,毫无可信力度。   十层十的渣男。   渣男顾司压根不知道自己莫名被贴了标签,煲仔饭的味道真的很不错,他全部吃完了,感觉有点撑。   离开店里的时候,他很满足。   一路溜达着回到了长南大学。   下午没课,顾司窝在宿舍里看原主整理的考试资料,感觉挺有意思的。   看到一半,手机响了。   上面的备注是苏阿姨。   苏白怜这时候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有点摸不清这通电话的用意,顾司不太想接,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打到自动挂断的电话,没过两秒钟再次响起来,跟个催命符似的。   看了眼时间,离他吃饭过去两小时,顾司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唇角一扬,修长的手指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一接通,苏白怜哭哭啼啼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文渊,你弟弟在学校外面被人打了,现在在警局里呢,阿姨现在走不开,你快帮阿姨去看看啊。”   果然是,顾司抿了下唇:“我爸呢?”   “他,他在开会。”苏白怜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心虚,大概是没给林天辉打电话。   顾司没兴趣捞人,万一他去,就不知道是捞人还是把自己捞出去:“这么大的事,一定要和他说。阿姨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找他,保证帮你把弟弟捞出来,我这就去,你别急。”   “林文渊!”苏白怜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我让你去,你就给我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你是不是不想要下学期的学费了?”   顾司动鼠标的手顿住了,差点忘了,这白莲花还掌控着小可怜的经济大权呢,暂时还不能过分得罪,等他拿到经济大权,剪掉她的羽翼,再好好收拾她。现在只能先妥协,顾司捏了捏嗓子,装出胆怯害怕:“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去,你别不给我交学费。”   苏白怜松了口气:“好,你现在就给我去,要快!”   顾司应了,电话挂断后,他转了下手机,收拾了下赶往警局。   还在半路上,顾司给林天辉发了条信息,消息发送成功之后,他就把手机关机,找个没人的角落,在墙上蹭了几圈,感觉造假的差不多,大步流星的往警局跑去。   到警局签字交钱之后,顾司见到鼻青眼肿、胳膊上挂了彩的林文韬。   圆滚滚的胖子被打得更肿了。   看见顾司,林文韬就气不打一处来。   找人打他,人反而被他打,最后心有不平的那几个人又过来打他,怪自己得罪的人太扎手,这么大个硬钉子就给了那么点钱,骗谁呢?   说着虚头巴脑的,最终想要的还是钱。   这要换做平时,林文韬说不定就好声好气的出钱摆平了。   可今天不一样。   早上从家出门之后,他就处在一个极度不顺的状态里,都因为林文渊。   他花钱找人打林文渊,听到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   都这样了,这几人还有脸找他要钱。   真是太不要脸了。   林文韬一生气就口无遮拦,难听的话一套接一套的。   平时骂林文渊骂出习惯了,忘了眼前的地痞们都是刺头。   两句话没说完,就打了起来。   地痞们一身经年累月出来的打架本事,林文韬是经年累月打林文渊练出来的本事。   这一来半斤对八两,打的热火朝天,到局里的时候,情况就很惨烈。   造成他情况惨烈的人假惺惺来赎自己,换谁都不爽。   林文韬长久在林文渊面前养出来的优越感,让他一见到林文渊就会自发表现出来:“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啊,林文渊我告诉你,今天我挨了打,晚上回去你也好过不到哪里去,我今天肯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人得意忘形起来往往会忘记身处何处,旁边领顾司来找人的小警察听见这话,诧异的看着林文韬,转脸看一眼确实瘦弱好欺负的顾司,若有所思片刻,转头对顾司说:“如果他有任何对你不利的行为,请务必报警。”   顾司含笑道:“没关系,他就是嘴上说说,不敢那么做,警察同志,你放心,这次回去之后,我会让家里人好好管教他的。”   小警察对林文韬印象极差,加上刚才的话,那就更差了:“现在不管教也没关系,往后会有人教他的。在这里签个字,人你就可以领走了。”   小警察递过来一个文件夹,顾司接过粗略扫一眼,就在下面签上名字:“谢谢。”   “不客气。”小警察接过文件夹,夹到咯吱窝,给林文韬解了手铐,抬眼厉色道,“你要知道悔改,这次算你正当防卫,下次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   林文韬活动了下手腕,眼神一直没离开过顾司,对小警察的话就当个耳边风。   小警察见状摇摇头,心想:这种人出去之后还会再来的。   那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儿,当下拿着东西走了。   顾司看一眼林文韬往外走,林文韬默不作声的跟上。   刚出警局,林文韬的手就朝顾司的后衣领伸了过来,脸上戾气十足。   顾司就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往旁边一跨,身体再一倾斜,躲掉林文韬的手,他回头冷漠道:“你想再进去一次?”   林文韬额头青筋乱跳,压低声音怒吼:“要不是因为你,我能进去?”   顾司哂笑:“怪谁?”   林文韬暴怒:“当然怪你!”   “这都能怪我?”顾司笑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是你自己欠下的债,谁都怪不了。”   “林文渊,你可真不要脸!”林文韬额头青筋乱跳,横肉乱颤,手握成拳砸向顾司,“早知道那些人那么没用,我就不花冤枉钱,自己动手还省事儿。”   顾司眼尖的看见林天辉的车拐了进来,他也不躲了,只偏了下身体,让本该落在他眼睛上的一拳落在唇角上,刹那口腔内被铁锈味填满,他的舌尖抵了下口腔内部,有点儿疼,大概被虎牙扎破了。   林文韬一拳得逞,另一拳又来。   顾司偏了偏头,眯眼看过去。   这一拳没落在顾司脸上,因为林文韬被人推开了。   林文韬完全下意识破口大骂:“谁他妈坏老子好事?”   “你是谁老子?”声音一出,林文韬脸色瞬间苍白。 第10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0.   林文韬不敢相信自己会那么倒霉,刚出警局就碰见林天辉。   要是林天辉真的来警局,哪里轮得到林文渊进去捞他。林天辉早就进去打死他了。   抱有侥幸心理的林文韬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心如死灰。   真的是林天辉。   林天辉脸色难看,剑眉拧得死死的,论谁看见自己的小儿子暴打大儿子,脸色都好看不起来。   何况在他心里,兄弟两和睦不到哪里去,也不会沦落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以刚才的情况来看,林文韬完全欺压林文渊,看林文渊老实挨打的样子,这种事不止发生一次。   为什么以前他就没注意到?   “你是谁的老子?”林天辉声音冰冷的问。   林文韬哪敢回答,没看见人的时候胡乱说就算了,这会儿看见林天辉,借给他几百个胆子也不敢说啊,就是这么怂。   “我没想到你敢打你哥哥。”林天辉说,走到顾司身边,看了眼唇角有血迹的大儿子,脸色更差了,反手就给了林文韬一巴掌,响亮至极,“你是不是还想再进去一次,还嫌丢脸丢的不够彻底?林文韬,最近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在家反省,顺便复习,如果期中考是倒数,你给我等着!”   林文韬一个不字都不敢说,夹起尾巴老实做人。   “文渊,你没事吧?”凶完不省心的小儿子,林天辉转脸关心起大儿子,看顾司不在意的抹掉血迹,他皱了下眉,“走,给你买点药就回家。”   “我就不回去了。”顾司说,手不经意的划过衬衫下摆,动了动脸颊,像是被疼到的抽了口冷气,“爸,你给我点钱吧。”   林天辉诧异:“每个月的零花钱不都是你苏阿姨给你们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花光了?”   顾司也诧异:“我没有从苏阿姨那儿拿过零花钱。今天要不是…”说到这他停顿了下,目光不留痕迹的扫了眼缩在旁边的林文韬,又继续说,“要不是来警局花光了我的钱,暂时身无分文,我也不好意思找你要钱。”   谁克扣小可怜的钱在先,搜刮在后,谁心里清楚。   他就是要借着这个机会给林天辉上个眼药,再给他心里的苏白怜印象上添笔墨。   林天辉很好地领会到顾司话语里的意思,一想到林文韬因为打架进局子,还要林文渊花钱来捞,他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打死这丢脸玩意儿。   他感觉很心累的叹了口气,摸出钱包掏出几张现金递过去:“我身上就这些,等会给你发个红包。”   “谢谢爸。”顾司接过揣进兜里,转身要走。   林天辉喊住了他,见他疑惑的看着自己,林天辉摆了下手,指着他衣服下摆上的明显刮破痕迹:“你这身怎么回事?”   顾司茫然,摸到衣服上的破洞,尴尬在脸上一闪而过,支支吾吾:“没,没什么。”   林天辉怎么会信。   仔细看了眼顾司身上的衣服,好几个地方都破了,手背上也有刮伤,现在已经结疤,他想了想,问:“摔跤了?”   顾司达成本意,直接说:“阿姨打电话让我来接他,催得急,我出门没注意,就滚了一下,没多大事儿。”   话说的简单,但重点一个都没丢,精华都在,林天辉一听就懂了。   顿时对听话懂事的大儿子好印象直升,拿出手机给他转了两万块。   “你不回家,也别到处跑,买点儿好吃的和药,在宿舍好好休息,晚上爸爸让人给你送补汤。”   钱到手了,还附送美食,顾司来者不拒:“谢谢爸爸,那我先走了。”   “去吧。”林天辉点头。   等顾司一走,林天辉的脸就像变了天,一下沉下来,越看缩头缩脑的林文韬越不顺眼,狠狠踢了一脚,怒道:“跟我回家,丢人!”   林文韬挨了打,咬紧牙不敢吭声。   他怕林天辉。   从小就怕,因为他见过林天辉暴怒之下打人的样子,像个失去理智,只知道暴力发泄的野兽。   给人留下心理阴影,只需要一次成功的恐惧行动。   林天辉很成功的办到了。   等车子上主干道,安静的车内响起林天辉的声音,他盯了两眼后视镜,问:“这些年你妈妈真的一碗水端平了?”   林文韬身体剧烈的抖了抖,压低头完全不敢抬头说话。   林文韬的这个身体举动说明一切,林天辉抬手压着眉头,温柔贤惠的后妈形象是虚假表象?   拎着药回到宿舍的顾司心情很好的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时间指向六点半。   他对着镜子朝嘴里的伤口喷了点药,味道有点怪。   刚放下药摸到书,手机就响了。   是个未知号码。   他接了,电话那端是外卖小哥,告诉他外卖到了,就在宿舍楼下,希望他能下去取一下。   顾司说知道了。   挂断电话,拿了钥匙下去,接到林天辉给他订的大补汤。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亏欠他多年,林天辉订了很多吃的,够四个人吃一顿的。   顾司嗤笑。   以林天辉对苏白怜的宠爱程度,肯定不会因为他的两句话,就对苏白怜失望的。   好在他也没指望一下就扳倒白莲花。   教白莲花做人这种事,还得徐徐图之,慢慢来。   回到宿舍后,顾司打开外卖,挑了点自己喜欢吃的,剩下的都送给隔壁宿舍了。隔壁宿舍的人和原主的关系说不上特别好,相较于别人肯定要好上一点的,也算原主在长南大学为数不多能说话的同学。   吃完饭的顾司找了部电影看。   电影还没看到一半,电话就响了。   显示来电苏阿姨。   顾司勾唇,这次电话接的很痛快:“喂?”   “文渊啊,你这几天有空回家一趟吗?”苏白怜娇柔的声音传出来,堪称柔声细语。   顾司猜这个电话开了免提,且林天辉就在旁边,他撑着下颚垂眸看着手机:“让我回家,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今天你爸爸回来吃饭,不经意提到零花钱的事儿,问我有没有正常的给你和文韬准备,你知道阿姨一直提倡英式教育,孩子成年后,想要多余的零花钱就得通过自己的双手去赚。”苏白怜轻声说,声音温柔动听,不得不说苏白怜的这把嗓子生的好极了,顾司思绪劈了一下叉,回神的时候,苏白怜再度开腔,“今天是我急得六神无主,忘记接人要交钱,让你自掏腰包,一会儿阿姨就把钱给你打过去,顺便多打点零花钱给你,住校不比在家里,学校食堂都没什么营养,给你多打点钱,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千万别掬着,啊,如果想吃阿姨做的菜,就回家,阿姨给你做。”   话说得别提有多好听了,顾司脸上得笑容要兜不住了,声音还是有点怕怕的胆怯:“我,谢谢阿姨。今天的事,我做的不够好。弟弟打我被爸爸看见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电话那端可疑的沉默了好一会儿,苏白怜的声音再次响起来的时候,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慌张:“弟弟怎么能打哥哥呢?是你弟弟做得不对,我马上就去教训他,下次再有这种事情,你一定要和我说,阿姨给你做主。”   “谢谢。”顾司说,“下次我一定告诉阿姨,不告诉爸爸。”   “不,不用。”苏白怜说,“就这样,记得回家。”   有这几句话就够了,顾司笑着丢开手机,躺到床上,心满意足。   [打蛇挑七寸,顾先生,很有一套啊。]系统忽然冒出来,旁观他三言两语又挑起一场纷争,实在佩服。   [她指望林天辉,想让林文韬继承林天辉的全部财产。那我就让她的美梦一一破灭,认清现实。]顾司伸了个懒腰,[她喜欢诛心,我就让她尝尝诛心的滋味。]   系统干巴巴的笑了两声,莫名脊背发凉。   思忖着要是让顾司知道他转身就把他卖了,会怎样。   可能会被大卸八块,毁灭个彻底吧。   系统惆怅一瞬,觉得顾司危险系数过高,还是不说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顾司的日子都很平静。   林文韬被林天辉勒令在家悔过复习,学校这边也给请了假,暂时没其他人来找顾司的麻烦。   但平静的日子总有个把出来搅局的。   顾司从图书馆里出来,迎面被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撞了个满怀。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女孩连忙道歉,蹲下和顾司一起捡书,手指若有似无的撩过他的手,清澈的眼睛如小鹿般怯怯看向他,湿漉漉的,很吸引人。   顾司跟瞎了似的,避开女孩的手,拿回自己的书,冷淡道:“没事,谢谢。”   “是我撞了你,你还和我说谢谢,也太可爱了吧,”女孩温柔的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儿,“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顾司长得高,剪了头发之后,颜值直线上升,当他不说话,静静看人的时候,总让人产生一种‘他眼里只有我’的错觉。   女孩被他看得面红耳赤,咬紧唇不好意思的问:“怎么了?”   “没什么。”顾司说,“再见。”   “哎,等等。”女孩小跑追上他,他腿长,走一步等于女孩两步,女孩追上他,塞了张纸条到他手里,“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很喜欢你,是故意偶遇你的,你要是…就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等你!”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粉色纱裙在空气里留下害羞的痕迹。   顾司捻起那张纸,看了眼女孩离去的方向,勾了下唇。   林文韬黔驴技穷了吗?   连自己的女朋友都舍得推出来给他下套。   这次他想玩什么?   哥哥恬不知耻的抢弟弟女朋友吗? 第11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1.   往后几天,顾司总在和这位漂亮的女孩子偶遇,包括在厕所门口。   这一天,再一次在厕所门口‘偶遇’到女孩,顾司抬头看了眼男厕所三个大字,对喜出望外的女孩说:“你来这就没觉得羞耻?”   女孩的脸一下涨红了,心里羞耻的不行,想到林文韬的承诺,她努力压下心里反驳的声音,摇头说:“我,我就是想看见你。”   “哦?”顾司挑眉,笑了下,笑容灿烂美好,让女孩有些看傻眼了,“不是因为我值钱?”   女孩脸更红了,茫然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先前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好安静,和其他的男孩子不一样,有种特别吸引人的魔力。我注意你很久了,就是这段时间才有勇气告诉你。都说大学时期要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以后回忆起来才更美好。你,你愿意和我谈恋爱吗?”   “你和我谈恋爱,林文韬怎么办?”顾司问。   女孩子根本不慌,她低头,声音轻飘飘的:“我早就和他分手了。当初是他强迫我,我才和他在一起的。现在他对我失去兴趣,我一提分手,他就同意了。还是说,你介意我和他谈过啊?”   “是挺介意的。”顾司说,见女孩猛然抬头,眼睛里满是泪光,就要泪如雨下,他玩味的一笑,演技不错。不知道这样的演技对上苏白怜,谁更胜一筹,坏心思一起,顾司就开始挖坑,他话锋一转,说,“你真和他分手了,分的干干净净?”   “是啊,我要是没分手,绝对不会来找你。你知道吗?知道你还是单身的时候,我有多庆幸,想感谢上天让你还在等我。”女孩眼睛里的泪水打着转,顾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总算如愿看见它流了下来,女孩见他盯着自己看,擦了下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顾司看了眼她经过泪水润发的更黑亮的眼线和睫毛,摇头:“没有,就是觉得你好看,多看了两眼。”   敷衍的一句话,让女孩心花怒放,大抵是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有回报,顾司肯说这句话,可能代表他对自己有那么点意思,得趁胜追击,女孩迫不及待的问:“那林同学,你愿意和我交往吗?正儿八经谈恋爱的那种。”   顾司眯了下眼,想知道林文韬玩什么把戏,还得舍得孩子,才能套到狼。再说他想套的还不止一只,可以试试。   想到这,他抱臂看着女孩,笑得温柔:“这种事应该让我们男生说,让美女主动未免太罪过了,被人知道会被鞭策的。”   女孩让他这句话说得心跳加速,不敢相信这就轻而易举的拿下了。   正式接触他之前,林文韬曾再三强调过,他心狠手辣,对人疏离,不好接近。   现在来看,那些都是狗屁。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更何况她还是个美女,美女主动投怀送抱,有几个人能做柳下惠的?   女孩忽然对自己的美貌产生了庞大的错误认知,以为顾司看上的是她这张脸,一时间心里的美不知道找谁说。   “我和你没见过几面,双方都不了解,贸然答应和你交往,对你太不负责,我是男生不会吃亏,你是女孩子,吃亏不好。”顾司说,见女孩子神色不一样,眼睛里多了几分感动,他不知道该说这女孩可怜还是活该,但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他没必要掺和他人的生活,眼下还是任务重要,“不如我们先互相了解,觉得感觉到位再定关系?”   女孩被他感动的丢了脑子,他说什么都好:“好。”   “先互相认识,你肯定知道我叫林文渊,在长南大学念大一。”顾司说,“那你呢?”   “我叫沈竹龚,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名字太男性化了?都怪我爸妈,非要显示出他们有多恩爱,连我名字都不放过。”沈竹龚娇声娇气的埋怨了一声,摸出手机打开微信凑到顾司面前,“留个联系方式吧?”   “好啊。”顾司扫码加了好友,指着时间说,“要上课了,有时间再聊。”   沈竹龚听话的点头:“你快去吧,别耽误了上课。”   她知道顾司的学习成绩有多好。   毕竟拖垮他的学习成绩也是林文韬交给她的任务之一。   “好。”顾司说,走了两步,回头看她,温柔一笑,“以后不要来厕所门口偶遇我了,对你名声不好。”   说完加快脚步走了,像是不好意思一样。   沈竹龚刚降温的脸又热了,忍着想尖叫的冲动,捂住双颊,急不可耐的和朋友分享这一好消息。   转身就翻脸的顾司低头看着躺在通讯录的人,心里一片舒坦。   好戏前奏唱起来了,精不精彩还得看主角用不用心。   林文韬,你做好把苏白怜拖下水的准备了吗?   周末到了,顾司打算回家,给某些几天没见过他的人来点儿刺激的。   顺便给苏白怜挖个坑,人过得□□逸,会忘记苦日子的。   他刚走出大门,就看见精心打扮过的沈竹龚,这女孩就跟在他身上装了定位,只要走出男生宿舍,她总能在合适的地方偶遇到他。   今天林文韬判断失误,他要回家,没时间陪沈竹龚玩小把戏。   “文渊,好巧啊。”沈竹龚转身故作惊讶的说,瞧见顾司肩上背着包,她问,“你要回家吗?”   “嗯,回家有点儿事。”顾司说,“你在这干什么?”   “等同学。”沈竹龚很好的掩饰掉自己的真实目的,一脸的天真无邪,“约好和同学去市里玩,本来说你要是没事就一起去,既然你回家,那我就不缠着你啦。”   “不好意思啊,今天没办法陪你。”顾司愧疚的说。   沈竹龚忙摆手:“没事没事,我和同学也能出去玩,就是好可惜不能和你一起。”   “下次。”顾司说,“下次一定和你一起。”   “好。”沈竹龚甜甜笑了。   路边有出租车按喇叭,顾司看一眼手机,又看一眼出租车,举起手机对沈竹龚晃了晃:“我叫的车来了,先走了。”   “嗯,拜拜。”沈竹龚痴迷的看着顾司的背影,直到车子顺入车海,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她拿出手机,点开林文韬的通讯界面,手指停在上面良久,半晌还是无力的关上手机,叹了口气。   “真是相见恨晚,有缘无分。你长得再好看,再温柔,也没有钱给我的安全感多啊。算了。”   顾司没把出门遇见沈竹龚这件事放在心上,脑子里想的都是等会见到苏白怜怎么挖坑,怎么让苏白怜知道林文韬背着她谈恋爱。   苏白怜对林文韬溺爱太多,管束也多。   受家庭环境影响,她在林文韬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将来他是要商业联姻的,不存在自由恋爱。   说的次数多了,林文韬难免会有逆反心理,苏白怜越不让他谈恋爱,他就偏要谈。   就原主知道的,他从高中就谈恋爱了,至今换了无数个女朋友。   很多次恋爱的锅都是原主替他背。   原主还真是个小可怜,全面背锅侠。   从小到大林文韬干的坏事被发现,背锅的永远都是原主。   顾司挥开不愉快的记忆,刷了会题,车子就到别墅区门口。   小区里面不让出租车进去,顾司给了钱就下车了。   周末这天天气还不错,算有几分秋高气爽的感觉。   别墅区环境很不错,顾司边走边看,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心情都很好。   开门走进去,家里很安静。   拿拖鞋的时候,顾司多看了几眼,苏白怜和林天辉的室内拖鞋都在,这两人应该是出去了。   那么,就是说家里只有林文韬在。   他换了拖鞋,进厨房拿了瓶水往二楼走,刚踏上二楼就看见站在他房间门口的林文韬。   林文韬这段日子可能过得挺不好,瘦了很多,黑眼圈严重,整个人都颓废了,要不是知道他在家,顾司都怀疑他是不是参加了某种不可靠的组织。   看见他,林文韬精神抖擞,比喝了咖啡还管用,怒气值爆表:“你还敢回来?!”   “这里是我家。”顾司说,“你能回来,我就不能回来?”   “闭嘴,你算个屁,这里是我家。你也不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自己长什么样,也敢说这里是你家。”林文韬的记性真不行,一见到他,就会忘记他已经不是那个林文渊了,连带着在他这里吃过的亏都给忘了,这人真对得起标签,智商堪忧。智商堪忧的人压根注意不到这里,桀骜不驯的像个大爷,“林文渊,你可千万别让我抓到把柄,不让我让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哦,”顾司无所谓的一应,看林文韬被他态度气到翻白眼,想了想,说,“你还是想想你自己吧,过两天就是期末考,还是倒数的话,找不到地方哭的人就不是我了。”   林文韬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立马打电话给沈竹龚,让她速战速决的布局解决掉这烦人玩意,但他知道还不行,时机不成熟,会失败的。   他想要一击必中,就得再等等。只要沈竹龚成功了,林文渊就还是那个被他踩在脚底下的废物。   自我安慰起了作用,他平心静气了很多:“我一定不会是倒数!”   “拭目以待。”顾司说。   “走着瞧。”林文韬冷笑。   顾司走到林文韬身边,摸出钥匙,漫不经心地说:“你认识沈竹龚吗?”   “干什么?”林文韬警惕道。   “没什么,就是问问。”顾司冲他笑了笑。   林文韬汗毛瞬间竖起来,没什么他笑得那么诡异? 第12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2.   “那女孩长得挺好看的,性格也不错。”顾司手扶着门,“为了追我,偶遇很多次,连男厕所门口都敢去,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孩,有点清奇。”   林文韬听得胃里酸水不停往外冒,明明事情和细节都是他和沈竹龚敲定的,怎么现在听人跟炫耀似的说一遍,老大不爽了呢。   他寻思了半天,终于找到让他不爽的点了。   能和沈竹龚在一起,全靠他砸钱。   要是他没钱,沈竹龚大概连多看他一眼都不会。   这个事实让他心里如刀割。   忽然就醋了,不想让沈竹龚给林文渊下套了,太嫉妒太难受了。   “等我和她再熟悉熟悉,过段时间确定关系,我就让你见见,怎么样?”顾司朝林文韬挤眉弄眼了一下,片刻恢复正常,微咳嗽一声,“没什么事,我先回房了。”   “你站住!”林文韬的骨子里大概充满冲动因子,两句话说不到,就想动手,“我警告你,不要动你不该动的人。”   气势如虹的甩出霸道总裁的台词,林文韬感觉胸腔里的闷气好了不少,自认为非常帅气的抬起双下巴看顾司。   “她不是你该碰的女孩,你要想谈恋爱,找别人去。”   “我没说清楚?”顾司的手搭在房门把手上,半侧过身斜睨僵着脸的林文韬,“是女孩追得我,你要是喜欢就去追,在我面前说这些话没用。我又不是传话筒,也不是月老,碰见合适的女孩,我也不会轻易放手的。”   “你要不要脸?!”林文韬气急败坏,口无遮拦道,“那是我女朋友,懂不懂?我的女朋友,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些话的?”   “是吗?”顾司平静的看着几乎要气到当场去世的林文韬,“那为什么她和我说你们分手了?”   林文韬被噎到说不出话来,总不能说那是因为我们在合伙驴你吧?   这事儿没法说清楚了,林文韬一阵暴躁。   看他好整以暇的嘴脸,心里无名火爆燃。   都是因为他,自己被困在家里这么久,出门都是奢侈,这么一想,林文韬的手痒痒了。   “林文渊,你有心思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咱们来算算账?”林文韬狞笑道,“正好爸妈都不在家,你挨打的时候叫得再大声,也没人听得见。”   “想打架啊?”顾司活动了下手,抬眼如刀的看向林文韬,“挨打可千万别找妈,只有小朋友才找家长。”   “呵。”林文韬冷嗤一声,胖乎乎的身体如同一颗离弦的弹丸,双手成爪的抓向顾司的肩头,这人没顾司高,胜在体型庞大,换做别人被他一按,压根翻不了身。   顾司到底不是别人,他伸手抓住林文韬的裤腰带,弯腰侧身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林文韬的脚踝,直接将人过肩摔撂在了地上。   ‘噗通’一声,整个房子都跟着震了震。   圆滚滚被这下摔懵了,战斗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   林文韬漫长的反射弧在跑完好几圈地球之后,终于开始营业。   他后知后觉的想起,近半个月,他吃的所有亏都来源于林文渊。   打破了历史。   林文渊怎么敢这么对他?怎么敢?!   他不敢置信,躺在地上瞪着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冷漠看他的漂亮青年。   “你是不是不想在长南大学混了,是不是想饿肚子没衣服穿没钱花?”   顾司冷漠的眼睛里多了几丝笑意,像是好笑。   林文韬听见他说:“你想用这些再威胁我,站着不动乖乖让你打,任你欺负吗?”   以前还就是这样的,以至于林文韬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就是这样,你想好了吗?”   “这用得着想吗?”顾司觉得林文韬八层摔坏了脑子,原主是被逼委曲求全,向现实低头,他又不是原主,哪来委曲求全的心?   见林文韬起身,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顾司唇角的笑容也跟着散开:“我有反抗的资本,为什么要过回以前憋屈的生活?林文韬,你不太聪明啊。”   林文韬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颤抖着手指顾司:“好得很,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你有那玩意儿吗?”顾司讥讽一笑,一把捏住林文韬偷袭他下半身的手,狠狠一折,压在林文韬的后背上,再一脚蹬在他屁股上,将人踹出去老远,“良心建议,别和我玩偷袭,不然吃苦的是你。”   也不管翻身就起的林文韬再次扑过来,长腿一跨进了房间,‘咔哒’一声关门上锁,落个眼不见为净。   林文韬撞在门上心里更恼火了,没地方撒气,抬脚踹了踹房门,转身下楼找水喝灭灭火。   听见下楼的声音,顾司知道林文韬走了,他打开衣柜,挑了几件常穿的衣服,刚装进包里,就听见楼下的汽车熄火声。他放下衣服,走到窗边垂眸一看,苏白怜从副驾驶坐上下来,一身淡紫色刺绣旗袍衬得她身材玲珑有致,完全不像四十岁的女人。   苏白怜关上车门站在一旁等林天辉,不到两分钟,停好车子的林天辉出现在顾司视线里。   林天辉手里还提着个超市袋子,里面装满了食材,可想而知午餐有多丰盛。   老夫老妻感情好的蜜里调油,黏黏糊糊进了家门。   顾司走回衣柜前,继续收拾衣服。   衣服还没收拾完,房门就被敲响了。   回到这里,他也就没躲着人的打算,但打开门看见苏白怜那张脸的时候,顾司的感觉还是有瞬间微妙。   白莲花的心理素质真好,见到他毫无憎恶痕迹。   不仅心理素质好,演技也无可挑剔,嘘寒问暖道:“文渊,最近钱够花吗?在学校吃的还好,睡得还好吗?马上要期中考试了,千万不要因为这些外在因素影响到你的发挥。今天难得回来一趟,想吃什么和阿姨说,阿姨给你做。”   顾司还真有想吃的,看苏白怜一副慈爱好说话的样子,他也不推托假客气,直接说:“我知道阿姨酸菜鱼做的非常棒,味道堪称米其林餐厅的,所以,我很想吃酸菜鱼,不知道阿姨方便做吗?”   酸菜鱼做起来费时间费功夫,一般人都不爱做这个,苏白怜不爱沾鱼,动不动就一身腥,隔大老远就觉得恶心。   可谁让她刚才都把话说出去了,林文渊又十分给面子的开口,她要是找借口就显得刚才的话太虚假,被林天辉知道,恐怕颇有微词。   上次因为零花钱的事儿,她花了好大的功夫才让林天辉不计前嫌。   这要再来一次,保不准会翻出旧账。   有时候真让她郁闷,就是一个成绩好点的儿子,怎么能在林天辉心里占那么重的份量。   这么来看,她还真的不好置林文渊于不管不顾的地步。   现在先安稳过段时间,等她弄明白林天辉心里的想法,再想想怎么处理这碍眼的货色。   “可以啊。”苏白怜答应了,一份酸菜鱼而已,她还做得出来,“文渊要吃重口点吗?”   “都可以。”顾司说,“谢谢阿姨。”   “跟阿姨不用这么客气。”苏白怜柔柔笑了,“那阿姨先下去准备准备,你继续忙吧。”   “嗯,好。”顾司应了。   苏白怜爽快的态度让顾司心生疑惑,前面的帐就那么忍下了?   从林文韬糟糕的精神状况来看,上次的事他母子两绝对没讨到好处。   能对让他们没讨到好处的人和颜悦色到这地步,苏白怜的心理素质让顾司有那么点钦佩。   钦佩也只是暂时的。   想到这白莲花做过的事儿,顾司拧了下眉,关上房门继续收拾衣服。   收拾完衣服又看了会书,顾司这才下楼。   今天林天辉难得没出去,拿着报纸在客厅沙发上看得津津有味,抬眼扫见顾司下来了,平淡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回来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临时决定回来拿点东西。”顾司挑了个地方坐下,拿过苹果和刀,“你是有事要和我说吗?”   “暂时没有。”林天辉看着有些开朗,敢主动和自己说话的大儿子,心里一片宽慰,“最近感觉怎么样?马上期中考,有没有信心拿第一?”   “挺好的,第一稳拿。”顾司说,话很嚣张,脸上表情很随意,就像他说的是很寻常的话。   对儿子实力有所了解的林天辉也没呵斥他乱说,只温声叮嘱:“考试用心,别掉链子。”   “嗯。”顾司削好苹果,分了一半给林天辉,见他面上闪过复杂,抿唇笑了下,“爸,你对大学生谈恋爱怎么看?”   林天辉咀嚼苹果的动作一顿,研究的目光落在他身上:“谈恋爱了?”   “还没有。”顾司说,“单纯问问你的看法。”   “大学时代谈恋爱是常态。”林天辉自己也是经历过那个时期的,对儿子目前情况多少知道些,他想了想,说,“谈恋爱可以不顾及对方的家世长相,喜欢就行,但你要是冲着结婚去的,我就建议你优中选优。或者说,由我帮你安排结婚对象,儿子,你要知道有时候婚姻也是一种走捷径的办法。现在的你有我打下的基础做靠山,不用再去费尽心思的攀高枝。这不代表你的结婚对象就能随便选。”   话说的太认真,其中还掺了几分渣男原则,听得顾司眉心狂跳。   林天辉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有看中想结婚但不适合的女孩,给他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如果你不喜欢联姻对象,可以在结婚后找个你喜欢的女孩子谈恋爱。”   顾司震惊了,这是渣男本尊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云七凡”,灌溉营养液。 第13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3.   林天辉见他震惊的样子,不以为然道:“这是贵族圈的常态,没什么好吃惊的,和逢场作戏差不多,最多是时间长短罢了。”   这番解释让顾司心服口服,资深渣男说起话来能轻易就把人带沟里去,顾司想到了苏白怜,他问:“那我妈和苏阿姨在你心里是这样吗?”   提到秦甜甜,林天辉神色有些不一样,大抵是有些怀念和感伤:“不一样。你妈和你苏阿姨都是很好的女人,我真心喜欢她们,时机合适才娶了她们。”   “是吗?”顾司问。   林天辉点了下头,吃了几口苹果,见他低头沉思的样子,又把话题带了回来:“是谈恋爱了吗?”   “还没。”顾司咬了口苹果说,“怕影响学习,我也…还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话说到这里,顾司的脸非常合时宜的红了起来。   他这个样子落在林天辉眼里就是睁眼说瞎话,又是试探又是脸红的,分明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出于考虑才没出手。   身为过来人没半点不好意思,直白道:“喜欢就追,我相信你会平衡好恋爱和学习,年轻人,多谈几场恋爱也没什么,见多识广之后更不容易被美□□惑,爸爸支持你。”   顾司更加不好意思了,低着头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林天辉笑了笑,蓦然想起林文韬,这老实巴交的大儿子都想谈恋爱了,那这明显不老实的小儿子呢?   一直不太管这兄弟两,林文韬又很怕他,忽然问了,肯定得不到答案。   林文渊跟林文韬在一起的时间比较久,应该知道些,理了个清楚的林天辉压低声音问:“你弟弟呢?他谈恋爱了吗?”   顾司兜兜转转半天等得就是这句话,终于等到了。   他眉头一皱,欲言又止,面有难色。   林天辉一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   倒不是说不让谈恋爱,就是觉得不好。   他想到林文韬嚣张跋扈的性格,一阵皱眉:“他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和他交往的女孩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   顾司心里真的挺惊讶的。   没想到林天辉对林文韬还有点了解,居然想到问这里。   然而,林天辉能问,他却不能明目张胆的回答。   余光瞥见厨房地面上多了一道贴着门的影子,他唇角微陷,有几分犹豫道:“这个,我也不知道。高中时候他就不让我和他一起走,大学之后一起走的时候也很少。”   林天辉脸黑如锅底。   高中?那时候的林文韬毛都没长齐吧?   论感情,他这个私生活混乱的爸根本没资格教育儿子。   可还没成年,就开始谈恋爱,未免太前卫了。   受封建思想影响的林教授接受不了。   “知道他现在谈没谈女朋友吗?”林天辉问。   顾司脸上的难色去而复返,还有点脸红,低头声若蚊蝇的说了几个字。   声音太低太小了,离他有些远的林天辉根本听不见。   林天辉就见不得话都说不清楚的人,当下烦躁道:“大点声!”   “我说,有个追我的女孩就是他前女友。我不知道该不该接受。”顾司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似的,开头声音还正常,说到后面话音又飘了。   好在林天辉听见了。   林天辉将苹果残骸丢进垃圾桶里,靠回沙发上:“文韬前女友在追你?”   顾司点头,小声说:“我不知道该接受还是拒绝。”   林天辉看他一脸纠结的样子,笑了起来,伸长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喜欢就接受,不喜欢就拒绝,多简单的事情,你纠结什么?”   “可是,”顾司深呼吸一口气,小心看着林天辉,“她是文韬的前女友啊,万一我和她在一起,文韬找我麻烦怎么办?”   “分手就是过去式,文韬找你就是他拎不清。”林天辉说,考虑到林文韬的性子,别说,这事儿他可能真干得出来,“他要是找你麻烦,就和我说。都分手了,还不死心,当初干嘛去了。”   顾司脸上一喜:“那,那我知道了。”   低眉垂首掩盖住眼中光芒,余光再次扫过厨房门口,那道影子不见了。   听了全程的白莲花站不住了。   “上次和你说的实习的事,有眉目了。”林天辉说,“过几天我先带你去看看。”   “好。”顾司很乐意接触新鲜事物,对他而言,这是个无价之宝。   “白怜说你回来收拾衣服,是不打算常回家看看?”林天辉问,“这里是你家。”   “就是拿了两件换洗衣服。”顾司说,当然要常回来看看,不回来怎么刺激白莲花?   林天辉颔首,也就不再过问这些事,本来他就不太擅长和孩子说这些家长里短,能多嘴问这一句,完全是苏白怜下楼来在他耳边多啰嗦了一句,他才有些印象的。   楼下父子两谈话暂且告一段落,楼上母子两的小谈话才刚刚开始。   苏白怜换了身宽松衣服,围着围裙,站在林文韬的书桌旁,冷眼看和她对峙的儿子。   “你谈恋爱了?”   林文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想到她的手段,硬撑着不承认:“我没有!”   “别否认。”苏白怜说,“我想查的话,能把那女孩查的底朝天。”   看林文韬脸色不好看,眼底晦暗不明,苏白怜叹了口气,她上来的本意也不是这个,岔开话题道:“你前女友现在在追求林文渊,知道吗?”   当然知道,林文韬心里回答,这还是我安排的!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回答:“不知道,怎么了?”   “我在想,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先和你交往,再毫无芥蒂的和林文渊交往,她不觉得先跟弟弟再跟哥哥恶心吗?”苏白怜说起狠话来,字字戳心。   林文韬让她戳的心口疼,没忍住反驳:“你不了解她,别乱说。”   “你了解,你和妈妈说说,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苏白怜的手搭在林文韬的肩膀上,柔声说。   “我不想说。”林文韬抖了下肩膀,“这件事你别问了。”   苏白怜媚眼一眯,已然察觉到不对劲,她沉下脸:“你是不是和这所谓的女朋友给林文渊下套呢?”   林文韬一惊,没想到苏白怜这么聪明,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就被猜中了。   自己的儿子还是自己了解,从他脸上看见一闪而过的惊讶,苏白怜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神色淡淡的说:“放弃吧,儿子,这招对那小子没用的。”   “为什么?”林文韬扭头看着她,不明白的问,“局刚铺开,他也刚入局,你怎么就知道对他不管用?”   “你的局已经被他看穿了,”苏白怜摸了摸他的脑袋,有点心疼他的智商,给林文渊摆的套路,结果被反套路,幸亏她听见了,不然林文韬就要吃大亏,“那女孩追他的事,被他告诉你爸爸,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你要是闹出什么事,只会落一顿训斥。上次的事还没过去,你爸爸还生气呢,不能再火上加油了,他本来就对你不是非常满意。”   林文韬咬牙:“他都告诉爸爸了?”   “嗯。”苏白怜收回手,“你瞒着我早恋的事,我就不和你算账了。给他下套的事情后续交给我处理,那女孩你不要再联系,面也不要见了,知道吗?”   “可是……”林文韬下意识拒绝,看见苏白怜冷冰冰的眼神,说话声音骤减,“可是我很喜欢她,想和她继续在一起。”   “不行。”苏白怜一口回绝,“我的儿媳妇只能我挑选。再说,听林文渊说的,这姑娘是主动追的他,已经追了一段时间,这种女孩子怎么会真心对你?她不适合你,听妈妈的话,别再联系,我去解决。”   林文韬张了张口,很想解释两句,但看见苏白怜明显不悦的神色,老实闭上了嘴。   惹得苏白怜不高兴,他就失去了经济支撑,做什么都难。   “记住别再联系,妈妈先下去准备午饭,等会见到你爸,不管他说什么,你的认错态度都要诚恳,明白吗?”苏白怜叮嘱道。   林文韬点了点头,在林天辉面前,他向来都是鹌鹑,说什么就是什么,苏白怜的担心完全没必要。   解决掉小尾巴的苏白怜放心了不少,又交代了几句,放心下楼去了。   房门关上后,林文韬拿出手机,点开沈竹龚的通讯,手指微动,犹豫半天还是没点下去。   他多少知道苏白怜的手段,沈竹龚在她那里根本讨不到好处。   有心想给沈竹龚一点儿提醒,转念想到她对林文渊献殷勤,林文韬心里就不舒服。   醋劲儿发作,直接关了手机。   爱谁谁,他什么都不知道。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菜果然丰富。   一家四口食不言寝不语的吃了一半。   快要放筷子的时候,林天辉夹了块鱼给林文韬。   林文韬受宠若惊。   林天辉低头吃了口菜,随意问:“文韬啊,大学那么多谈恋爱的,你有谈吗?”   林文韬呛到了,咳嗽半天,脸红脖子粗的:“有…之前有,现在分手了。”   “爸爸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就是想说一句,不要让恋爱耽误学习。”林天辉说,“尤其你的学习成绩还那么差。”   这话太扎心了。   扎得学渣林文韬半天都答不上话来。   缓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正在努力改正,在不能保证不挂科的情况下,绝不谈恋爱。”   “觉悟很好。”林天辉说,“等期中考之后再看看。”   林文韬悻悻然,不敢再说话。   苏白怜见状,插嘴:“文渊是好孩子,肯定没谈恋爱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云七凡”,灌溉营养液。 第14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4.   火烧到自己这里,顾司一点儿都不意外。   白莲花就是有种喜欢让大家共沉沦的特性。   他夹菜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收回手,声音如常道:“我没做好打算,现在还是以学业为主,做学生肯定是要把学业放在第一位。其他的就先放一边。”   苏白怜听出他这话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就给他表现的机会,苏白怜觉得自己还真是小看了林文渊。   先前听林文韬说,林文渊变了,还敢在林天辉面前装模作样的告状,她还不信。   一个从小被她刻意打压长大养残了的孩子,她再清楚不过,对方哪来的胆子告状?   不想在林家生活了吗?   现在看着坐在对面,举手投足都充满自信的人,苏白怜满心疑惑。   这真是林文渊?   对方剪了头发露出那张更像秦甜甜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据。   奇了怪了,几天不见,他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大话都敢在自己面前说。   苏白怜眼波一转,笑盈盈道:“文渊说的很好,但是啊,遇上合适的女孩子,也别掬着,免得留下遗憾。也别担心谈恋爱钱不够用,只要你和阿姨说,阿姨啊,全力支持你。”   “谢谢阿姨。”顾司假笑着接下了,看见旁边瞪他的林文韬,他朝他露了个挑衅的笑容,气得林文韬夹碎了一块肉。   苏白怜被这声谢说的心有不甘,张口还想下个套,却被听得不太耐烦的林天辉打断了:“吃饭,吃过饭都给我好好复习。”   期中考面前,谁也不好再说其他的。   当下安静的吃完午饭。   回到房间的顾司打开电脑看了会新闻,没忍住开始骚扰系统。   [我觉得还差了点劲。]顾司将手机在指间来回翻滚,闭着眼说。   [你是指刺激苏白怜吗?]系统问。   [嗯,她现在觉得我就是变了,不听话。没到爆发的地步,她要是不爆发,我要怎么让林天辉看清她的真面目,又怎么让林天辉斩断她的希望,从而教化她。]顾司条理清晰,很想把几个人安排的明明白白,[她要是安于现状,那我不是一辈子要耗在这?]   [你想耗在这,平衡者也不愿意。你的担心不会发生。]系统说,想到顾司的大胆,系统了悟,[是你觉得剧情缓慢,想自己推动,快点儿结束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顾司做作的说,[有点无聊,看苏白怜的样子,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对我下手。]   [那你就想错了。]系统意味深长的说,[过两天,保证你想收回这句话。]   顾司挑眉,这就要搞事情了?   是苏白怜要亲自出手了吗?   他兴奋起来:[来啊,我等着。]   两天后,长南大学期中考。   早上六点半,顾司结束晨跑洗澡出来,就听见手机跟炸了似的,推送消息声一声接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造出了此起彼伏的感觉。   他‘啧’了一声,拿过手机看了一眼。   上面的标题让他挑了下眉。   【昔日高考状元竟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等丧良之事】   【惊!大一成绩优异的学霸竟是gay圈人!】   【经济系某学霸居然是长南市gay圈著名交际花?】   【不管你们信不信,某学霸的颜值和气场绝对是1!】   ……   这些都是贴吧的推送消息,纵然没有指名道姓,顾司却有种莫名的直觉,这是在说他。   [苏白怜出手了?]他问。   [你不是觉得剧情推动慢,这下满意了吧?你应该知道,白莲花不仅擅长哭和耍心眼,他们还会搞事情。]系统打算借着这个机会给顾司上一课,这才第一个副本,后面的路还长着呢,他要是轻看白莲花,很容易摔坑里,[苏白怜这类在我们世界里,是最容易摆平的,你要是不摆正态度,我怕你后面的本刷不过去。]   顾司听出了他的潜在意思,也不生气,只笑着说:[还真有点意思,平衡者知道你和我的谈话内容吗?]   [不知道,但他能看见你的所作所为。]系统说,[你和我的谈话算是一种隐私,他多少保留点执行人的人权,给你们留点儿遮羞布。]   [还挺人性化。]顾司说,划开手机随手点了个帖子进去,[这图拍的太差劲了,要说没雇人带节奏,我都不信。瞧瞧这一水的嘲讽,我要笑死了。]   系统:[……虽然大多数吃瓜群众还都挺理智的,但少数仇视同性恋的,已经打算对你群起攻之。]   [他们有病?]顾司说,翻了两三个帖子,看见里面明显PS过后的照片,还有狂带节奏的楼主和水军们,就是一阵嘲笑,[苏白怜是找不到黑点了吗?居然黑我是同性恋,她觉得凭这几张照片,能把我推进泥坑里,起不来?]   系统心情复杂,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顾司,这世界的人最容易听风就是雨,反正免费吃瓜不需要付出代价,看看又不要钱。   想到这是自己的宿主,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你不要小看网友的能力,被他们添油加醋说一通,假的都能变成真的。]   [没事。]顾司刚要关上手机,微博推送又来了,长南大学学霸是gay圈知名交际花的消息顺着贴吧烧到了微博上。   微博鱼龙混杂比贴吧厉害多了。   这里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消息窜上微博就代表进入全国人的视线里,将会引起怎样的结果,没人能想象出来。   [顾先生,紧张吗?]系统问。   [没什么好紧张的。]顾司顺着推送点开微博,看见自己近日照片被放在了上面,拍得跟街拍似的,上镜又好看。   让人发笑的是,因污蔑他是gay的锤不实,网友们的关注点都歪在他这张脸上,讨论他长相的直接压过他是gay的事儿。   [你这样让我有种谜一般的莫名自信。]系统说,[需要我帮忙吗?]   [需要帮忙会开口的。]顾司玩味的说,[现在还不太需要。]   [好吧。]系统缩起来,不再说话。   顾司眼睁睁看着自己空降在微博热搜第一,水军就是强大,在这条热搜下面,硬是把风向带跑偏到另一个点上去了。   本来吃瓜网友都在看他是怎么从一届优秀的市高考状元变成gay圈交际花的,下面忽然爆出他欺骗女孩子感情。   明明是个gay,还和人女孩子玩暧昧,说什么了解了解再定关系的话。   这事儿一出,不少吃瓜网友原地爆炸。   这世道最不能忍的就是渣男骗感情。   更不能忍gay渣男骗感情。   网上顿时兴起要声讨渣男,让渣男滚出长南市。   顾司挠了下眉梢,苏白怜搞定了沈竹龚?   这不难理解。   但他相信,苏白怜迟早会和沈竹龚闹翻,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当一方被另一方索求过多,产生不满的时候,合作就会崩盘。   等着看就行。现在他该去吃早饭,准备考试。   知道他打算的系统吃惊了:[网上那么多质疑你的,你还有心情考试?]   [我因为这些莫须有的事情不考试,才中了苏白怜的圈套。]顾司换好衣服,拿上考试要用的东西,慢悠悠的往外走,[是不是林天辉让苏白怜感觉到危险了?]   [他把他名下的财产大部分都给了你,小部分给了林文韬,一毛没给苏白怜留。]系统说,[昨天苏白怜从律师那知道这件事,当场气炸了,连夜谋划出这出戏,挑在你期中考的时候引起轰动。]   [林天辉一毛钱都没给苏白怜留?]顾司不敢置信,[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林天辉一点都不顾及这些恩情,挺狠啊。]   [不狠也不会让她气得这么抹黑你。]系统说。   顾司笑了笑,走出宿舍踏上前往食堂的路,七点多的校园多少有人了。   信息发达时代,没几人不玩微博的,微博热搜又被水军们顶的下不来,不想看的都被看见的科普了。   因此顾司能感觉到落在他身上的各色眼神。   好奇、探视、不怀好意、讨厌、憎恶的……   [万众瞩目的感觉可真让人不舒服。]顾司耸了下肩膀,走进食堂,[让我想想怎么打脸才能让苏白怜狗急跳墙。]   系统:[……]   他从中听出了玩闹心性,都这种时候了,他还有心思玩!   是不是识人不清,是不是找了个不分轻重的执行人?!   [别背着我小嘀咕,我能猜到。]顾司说,[你肯定觉得我不分轻重。有些时候换个角度看事情,才能更好发现攻克点。我心里有数,你等着看。]   系统哽了哽:[好。]   买早饭的时候,顾司发现打饭菜的大妈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奇奇怪怪的。   只要饭菜到位,其他的,顾司一点儿不在意。   端着早饭坐下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不少人在对着他指指点点。   不远处的小情侣也在讨论他。   “林文渊,哎,是林文渊!”   “怎么感觉你看见他,比看见我激动多了。”男声不满道。   “就是觉得很可惜,好好一帅哥,说弯就弯了,还是个交际花,真可惜。”   “别看了,你不觉得恶心啊?”男声说。   女声不说话了。   顾司表情如常,像是没听见。   慢条斯理喝粥,刚挖起一勺子,碗就被人打飞了。   他保持端勺子的动作,缓缓抬头看向飞了他碗的人。   一行六人,各个大块头,身高近一米九。   站在前面的人凶狠恶煞盯着他,手‘砰’按在桌子上,俯身咬牙道:“你是林文渊?”   “有事?”顾司问。   那人不答,手朝他脸火速扇过去。 第15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5.   顾司不是没准备,就是没想到这人会直接打,他不是任人揉捏的面团,眼疾手快的抓住那人的手,直接扣在桌子上。   “话不说清楚就动手?”   “打你这种人,还需要说清楚?”那人厌恶道,一把挣开顾司的手,“别碰我,你让我恶心。”   顾司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恶心的,有点儿不愉快,他沉着脸:“看你这样,我也挺恶心的。”   那人脸色变了又变,粗嗓子喊道:“你说什么?”   “耳朵不好使就去治,没钱,我可以资助你,顺便看看脑子。”顾司说,“我认识一个脑部专家,能弄到脑残片,我帮你买点,多贵都买,就当做好事了。”   那人当场就飚了:“你说我脑残?”   “我以为你还要我说的再直白点。”顾司微笑,“你想想你自己的行为,是不是挺脑残的?在网上看见那些不知真假的舆论,冲动之下就要来打我,不脑残吗?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被人牵着走,再说那几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吗?我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就这样被传成著名交际花,偏偏还真有人信了,你不该看看脑子吗?”   旁边偷偷摸摸录像的女生听见这番话,下意识的看向顾司,见他还端坐在椅子上,只微微抬头看向来人,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好一副君子坦荡荡的大家风范。   女孩几乎要相信了他。   “你哪来的脸说我?”那人黑着脸,一巴掌扫飞顾司面前的餐盘,双手按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他,“我告诉你,我是沈竹龚的男朋友,你骗了她,就是在我心上扎刀子。我打你不是因为你是gay,这事儿跟我毛关系都没有,我是来帮女朋友出气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不是仇视同性恋的,是为沈竹龚找场子的。   沈竹龚还真不是一般人,三天不到又换了个男朋友。   顾司的目光在来人一身价值不菲的穿着上扫过,有钱人。   “我骗她什么了?”顾司问。   “骗她感情。”来人脾气大的可怕,想以高位给顾司点压力,“你是个gay,还骗她要和她……”   “打断一下。”顾司虽讲究原则,但从不和没脑子的人讲道理,眼前这个一看就脑子不灵光,没必要浪费时间,他不客气的说,“第一,我不是gay;第二,性别不是你歧视别人的理由;第三,喜欢一个人不是要对那个人唯命是从。特别申明一点,是她追得我,迫切说要和我谈恋爱。我觉得进展太快就提议两个人了解了解再决定。请问,你追了她多久,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她忽然松口愿意和你交往?”   来人忽然就哑巴了。   顺着顾司的话,他脑子里掀起了一层海浪,铺天盖地。   将他一下子浇醒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煞笔,也是个脑残。   “回过神了?”顾司挑眉问。   来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总之不太好看。   低头看见一地狼藉,想想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来人的脸最终红了。   “这地呢,麻烦你收拾一下,我先走了。”顾司起身慢悠悠的说,“自己拿不准的人就多看看,再想想。别一冲动就什么都答应了,不然吃亏的是你。”   等顾司走了,跟来撑场子的几人才轻声开口。   “老大,你信他?”   “是啊,就这么几句话,你就放过他了?”   “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之前就和你说过沈竹龚不是什么好鸟,你不信,她在爆出被林文渊骗感情前,还和林文韬在一起过。林文韬什么人,老大你还能不知道吗?人以类聚,要不是一路货色,他们能凑到一起?”   搬出林文韬,质疑顾司的人反倒沉默了。   林文韬在长南大学是如雷贯耳般的存在。   仗着家里有钱和林天辉在学校里飞扬跋扈,嚣张的不行。   “行了,你们几个把地收拾一下,我有事先走了。”来人急匆匆走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认命的收拾地。   偷拍的女生心满意足关上相机,拿起书包离开食堂。   被人掀了早饭,没怎么吃饱的顾司只能从超市里买了个面包吃,刚吃一半手机响了。   他一看来电号码,就知道打电话的人为什么事。   电话刚接通,他就开门见山:“现在时间来不及了,等我考完试去你办公室找你?”   林天辉被他安排的愣了下,听他语气平静,暴躁的情绪稍稍平了点:“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   “嗯,考完试就去。”他说。   林天辉一颗心就跟掉进油锅里煎熬似的,心急如焚,偏偏顾司淡定的很,还有心思考试,心理素质很不错。   当事人说会给个解释,他也不好抓着不放,只能耐着性子等着。   进考场的时候,顾司再一次感受到万众瞩目,他面不改色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踩点刚刚好,一坐下考试铃声就打响了。   监考老师抱着试卷走进来,扫视教室,看见顾司的时候,目光不明显的停顿了一下,冷声道:“收起和考试无关的东西,被我抓到你们作弊,那么,一学期都会在重考中度过。考试时间为一个半小时,四十分钟的时候能提前交卷。”   说完考试规则,监考老师把试卷分成四份交给第一排的同学,让他们往后传。   “别东张西望了,你们想抄的人试卷还没拿到呢。”   学生们被逗得笑了下,看顾司的目光也就没那么大恶意。   顾司无所谓,接过前面同学递过来的试卷,他拿过一张,又往后递。   “你可真长脸,今天这一闹,我们家是要彻底火了。”身后传来嘀嘀咕咕的声音。   顾司拿笔的手顿了下,偏头余光看见林文韬那张写满晦气的脸,他翻了个白眼,实在懒得搭理这种人。   转回头开始答题。   没得到回答的林文韬气得按断了笔芯,绞铅笔的时候,林文韬越想越生气,都因为他,自己才会在学校受到各种鄙夷嘲笑的目光,他们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gay,这就是奇天大辱。心有不甘的林文韬伸长了腿,朝前面的板凳踢了过去。   第一次没掌握好角度,踢在了椅腿上。   林文韬不泄气,再接再厉。   这一次踢中前面人的脚。   踢是踢中了,让人尴尬的是,他的脚收不回来了。   被前面人夹住了。   顾司本来打算速战速决,交卷出去找林天辉的。   结果后面的人不消停,非要闹出点动静。   踢一下凳子还不知足,来惹他。   看来是在家日子过得太好,又忘记他给的教训。   夹住人脚的顾司神闲气定的答题,不把后面折腾的力气放在眼里。   后桌人扯了好一会儿都拽不回脚,急了。   想让一个胖子维持半抬腿的姿势很久,是种折磨。   后桌人承受不住,憋足了气拽。   顾司能感受到后桌人加大马力了,他垂眸笑了笑,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数到三的时候,他双脚一松,放开了林文韬的脚。   身后传来‘噗通’一声,重物落地。   顺便砸到了后面同学的桌子。   安静的教室里轰然一片,学生们愣了下,接着轰然大笑。   顾司也回头看了一眼,林文韬四仰八叉的像个翻盖的乌龟,他没忍住也跟着笑了,林文韬一张脸都憋红了。   监考老师走过来,指着林文韬:“你是来考试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林文韬从地上翻站起来,烧红了一张脸,不说话。   见老师就怂的性子,不知道像谁。   监考老师看林文韬像个锯了嘴的葫芦,懒得指责他:“帮人把桌子扶起来,继续考试。”   林文韬讷讷应了,等监考老师转身走了,他瞪着顾司背影的目光像淬了火,这梁子越结越深,是时候毒打。   考场上的插曲一晃而过,四十分钟后,顾司成为考场内第一个交卷走的人。   他一走就打开交卷走人的大门,好几个都跟着走了。   林文韬看着顾司的身影,恨得牙痒痒。   离开考场的顾司直接去了林天辉的办公室。   这人大概一直在等他,寸步没离。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得到林天辉一个如释重负的眼神。   “考得怎么样?”林天辉问。   “还不错。”顾司说,“网上的事情假的。”   林天辉一口气险些没上来,就是怕他不好开口说这件事,才找的考试做铺垫,结果倒是自己想多了,这孩子坦诚的很啊。   不是不信他,只是网上传的沸沸扬扬,教导主任和校长那边都得到消息了,因他学习成绩太好,难以取舍。   “你有证据吗?”   “有。”顾司说,“每一条污蔑点,每一张污蔑照片,我都能逐点反驳。”   非常自信了,林天辉想。   “知道是谁做的吗?”   话说到这,林天辉觉得奇怪,在他眼里,林文渊从小就不太爱和人说话,也不主动社交,根本不会得罪人。上大学之后,也还是那副孤僻的样子。越想越是想不通,其实并不是想不通,只是不太想往那人身上想。   “不知道。”顾司不喜欢猜测,因为猜测能轻易毁掉一个人,他喜欢有证有据,“但是能查,这显然是有人授意,团队操作的。”   林天辉点头:“我来查吧。你别管了。”   “不行。”顾司拒绝道,“这件事必须我自己查。”   林天辉沉下脸:“你不相信爸爸?”   “也不是。”顾司坦然道,直视林天辉的双眼,字字珠玑,“在你心里,早有了怀疑对象。别不承认,不让我查是想包庇?包庇一个杀人犯,你的良心能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时间:v前暂时随榜单走,一周五更,v后日更,偶尔更六千多,条件允许会日万。 第16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6.   林天辉大惊失色,厉声呵斥:“你胡说什么?!”   顾司面无表情:“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我妈到底怎么死的,你就没起过疑心?”   林天辉面上一僵,说不出话来。   秦甜甜的死,他当然起过疑心。   有疑心有什么用?人都死了,什么都没剩下,查来查去也没意思。   苏白怜固然做错了,但她和他生了孩子,还拿娘家钱贴他。   这些年也不出格,就算他在外厮混,包个小三小四,回家哄她两句,也就翻篇了。   试想,这种事要放在秦甜甜身上,绝不会这么轻松就过去了。   秦甜甜是个较真的性格,抓着一点儿小事都不放,能让他烦死。   这么想,他似乎还要谢谢苏白怜,给他家庭的温暖,还不掬着他。   林天辉的神色变来变去,最终趋向一片平静。   “不能单凭一面之词就定人罪,那时候你还小,理解错误也是有可能的。”   顾司再次震惊了。   敢情在林天辉眼里,原主的亲眼所见是一面之词,他铿锵有力的语气让顾司终于想起来看向他的肩膀。   那儿跳出三个标签:心狠手辣的渣男、封建思想凤凰男、高智商犯罪人群。   前两个很好理解,最后一个让顾司微微沉吟,高智商犯罪人群?   他迅速想到秦甜甜自杀的事情,细思极恐。   “她用心照顾你这么多年,就没让你对她产生一点儿的感恩之心?”林天辉问,听这意思是让他对害死自己妈妈的人感恩戴德,顾司想笑。   是林天辉思想太奇葩,还是他认知有误,这种事换作谁都接受无能吧?   他没有特别气愤,就是觉得林天辉奇葩。   想起原主悲惨的成长生涯,他盯着林天辉问:“你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照顾我的吗?”   林天辉迷惑:“她对你一直都比对文韬好,吃的穿的都是以你为先。继母能做到这份上实属不易。”   “你每天都看见她这么对我?”顾司问。   林天辉皱了下眉:“我也要工作。十天半个月不在家是常态。”   “你没有每天亲眼看见她怎么对待我的,就没资格说她用心照顾。”顾司话语尖锐,刺得林天辉面色阴沉,他视而不见,“你一年四季在家也就那么几天,她做做样子骗骗你,还不简单?只要你多加留心就能发现她的表里不一。”   见林天辉继续沉默,他垂眸嗤笑:“我想多了,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些。在你眼里,只有身份地位和金钱,因为那些是能证明你这个人的东西。”   “说够了没有?”林天辉抿紧了唇,不怒自威,嘴两侧的法令纹让他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林文渊,我知道对你亏欠太多,对你妈妈也是。所以我在遗嘱里将名下多数财产都给了你,够你吃穿好几辈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我稀罕吗?”顾司冷着脸说,“如果不是她,我会有个完整的家。”   “就算不是她,也会是别人。”林天辉同样冷着脸说,“就你妈妈那个性子,我能容忍她这么多年,已是报恩。”   顾司的三观再次被刷新,果然这世界上的渣男总是花样百出的把过错往别人身上推。他真想问问苏白怜和秦甜甜,看上这个男人哪里了。   “婚姻不是谈恋爱,你没经历过不懂,我那么做也是逼不得已。我不给她留一毛钱,就是帮你妈妈报仇。”林天辉说,不怒自威的面相因这句话破了功,老态横生,“微博这件事我会找人撤下来,帮你澄清,你就别管了,听话。”   顾司哪是那么容易就糊弄过去的,他问:“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主谋者?”   “不会处理。”林天辉皱紧眉,“这件事要是闹大了,对我形象不利。这段时间我正在争取举办全球经济探讨宴会,不能再出丑闻。”   “哦,你不处理,我自己处理。”顾司说完,不顾林天辉在他身后的怒喊,直接摔门就走。   怒气冲冲的回到宿舍,一关上门顾司就恢复了淡然,往床上一躺,扒拉手机。   [演技炸裂。]系统称赞道。   [林天辉也太渣了。]顾司说,[秦甜甜对他那么好,落到这么个下场,明知道后妈污蔑儿子,还劝说儿子以德报怨,这是以德报怨就能解决的事情吗?我看他是渣糊涂了,敢立把遗产大部分都给林文渊的遗嘱,不想林文渊活了吧?以苏白怜的手段,林文渊怕是连继承的命都没有。]   [那你今天和他大吵一架是为什么。]系统问,[不太能看得懂你的用意。]   [很简单,让他回去管教苏白怜。]顾司懒洋洋地说,[如果我执意闹大这次微博的事情,那丢脸最受影响的还是他。你没听见他说要争取举办宴会的资格吗?这档口要是闹出后妈为遗产对儿子下手的丑闻,那他的脸就丢大发了。为消我的气,他肯定会回家找苏白怜,让她撤掉网上的消息并洗白我,还会让苏白怜亲自给我道歉。]   [这是正常男人会走的情况,不是渣男的脑回路。]系统提示。   [那就等着看吧。]顾司说,[林天辉是个渣男没错,但他肯定不是个蠢蛋。现在谁轻谁重,他心里早掂量过了。]   [你这是在拉仇恨吧?]系统反应过来说。   [不拉仇恨怎么让白莲花露马脚,狠狠击碎林天辉的自欺欺人?]顾司笑道,[我啊,为了完成任务也是下了血本。]   [够狠。]系统感叹道。   顾司笑了笑,没说话。   接下来两天,顾司都在各大考场来回转。   于此同时,网上关于他黑料的微博开始集体反水,帮他洗白。   称赞歌颂之词,浮夸虚假至极。   一时间打脸声响的接连不断。   另有一条微博横空出世。   是一个知名活跃大V发出来的。 正文内容很简单,就是顾司对网上出现自己大纰黑料的言论。视频才是重点,那是黑料刚出,他在食堂吃饭,被人拦截的时候。   视频里的他从始至终都很坦然淡定,面对别人的挑衅轻描淡写的反击,三言两语就让人家认识到错误。   这条微博一出,网上刮起了一阵‘文渊风’。   他在视频说的几句话也被做成了表情包,风靡全网。   加上他长得好,不少颜控纷纷将他奉为新任老公。   意外走红的顾司对这一切不感兴趣。   他在等,等一个人的电话。   [拜托你收集的证据到位了吗?]顾司翻看以往全球经济探讨宴会的资料,问。   洗白他不代表这事儿就这么揭过了。   他可没有这么大度。   [打包发你邮箱了,真要这么做?]系统问,[你这要是发出去,全国都知道苏白怜给林天辉戴绿帽了。]   [还有这事儿?]顾司吃惊了,[我只让你收集这次微博的证据,可没让你收集她以前的事儿,你这是一劳永逸啊。]   系统沉默了很久,原来他没这方面的请求吗?   那自己稀里糊涂的把苏白怜不忠的证据递过去,岂不是在往顾司手里递刀子?   如果苏白怜死了,他就是帮凶。   这个事实过于凶残,弄得系统半天都没吭声。   [先放着,我现在还只想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要是惩罚过于凶狠,让她丧失了活下去的念头,那惨的还是我。]顾司考虑周到,[做个任务真不容易。既要教化白莲花,还要防止手段不能过激,真是吃着白菜的命,操着卖危险东西的心。]   [你能有这方面顾虑就说明你正视起这个任务了,我很欣慰。]系统心满意足地说。   老实说,刚入副本的顾司总给他一种飘忽不定、无法捉摸的感觉。   又很危险。   因为这货总在被销毁的边缘疯狂试探。   直到刚才那番话,系统终于在他身上看见一点儿做正事的影子了。   [我一直都很正视这个任务。事关我能不能回到现实世界呢。]顾司说。   系统哼笑了一声。   顾司拿过手机,点开沈竹龚发过来的几条消息,逐一看完了。   好几条都是道歉,说给他添麻烦了。   添什么麻烦?   他还要感谢她呢,要不是她,自己还找不到催化苏白怜的点。   想到这,他给几乎刷了他满屏的沈竹龚回了条消息。   -没事。   然后就打开了沈竹龚名片里的消息免打扰。   [你在网上火了。]系统没事做的时候,也会上网冲浪看八卦,顾司的事儿是他亲眼看着炒起来的。   由全网黑到全网追,也就一周的事情。   [嗯,随便火。]顾司不在意的应了一声。   垂眸又看了眼手机,电话怎么还不来。   [啧,这微博下面喊你老公的数不清了。这个秋天,你绿了大半个娱乐圈,有没有点成就感?]系统调侃道。   [没有。]顾司说,[被迫出道,哪来的成就感?对了,林文韬最近在干什么?]   [关在家里反思。]系统回答,[期中考试成绩不理想,林天辉生气呢。]   [成绩这么快出来了?]顾司记得学校出分数的效率没这么高才对。   [林天辉打过招呼,各科老师看名字批的,林文韬的成绩总比别人先出来。]系统说,[也算一种动用关系。]   [爱动用就动用。]顾司嗤笑,[得出的结果气的都是他自己。是时候该回去给某些人添堵了。]   [你不等电话了?]系统问,[不等到电话就回去,你不觉得掉价么?]   [什么掉价?]顾司纠正他,[这就是主动出击。]   [是吗?]系统明显不信。   顾司哼笑,转身找钱包,刚离开凳子,桌子上的手机响了。 第17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7.   苏白怜从没想过自己会低声下气的给人道歉,就像她从没想过接受自己道歉的会是那个从小被自己剥削的林文渊一样。   电话那端的声音是她耳熟的,仔细听起来,却有了几分陌生。   以往林文渊在她面前总是低头不说话。   就算被她谩骂、抽打,也是咬紧牙不肯出声。   似乎不论她和林文韬怎么对他,他都无怨无悔,咬死不肯松口。   就像松口了,人就死了一样。   有时候林天辉在,让他说几句话,也是声轻微弱,乱飞的绿头苍蝇声音都比他大。   这样一个哑巴似的,还死倔的人,现在就在电话那端等着她开口说话。   她觉得嗓子眼堵死了。   心口也堵。   堵得她想发火,想打人,一腔怒火不知出处的冒出来,一对上名为林文渊的东西,刹那火苗高涨成了漫天大火。   她一点儿都不想道歉。   但她没办法。   两天前被林天辉狠狠修理一顿,现在后背还在疼。她不想再尝试一次。   电话接通,从一开始那边人说了个‘喂’之后,就安静了下来。   她不说话,电话那端的人也不说话了。   两个人堂而皇之的浪费电话费。   “文渊,是我,苏阿姨。”苏白怜干巴巴的开口,声音不复往日甜美,有几分低落,“你今天回家吗?”   顾司滑动网页,唇角微勾:“回吧,拿点儿东西。”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是中午吗?阿姨给你做你喜欢吃的菜,晚上也在家里住吧?”苏白怜的声音忽然振奋起来,莫名的柔情,“阿姨给你做酸菜鱼,煲猪蹄汤,好不好?”   “都行。”顾司说,“只要阿姨不嫌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苏白怜说,沉默了一会,柔声道,“那你早点回来,阿姨先去买菜。”   “好。”顾司应了。   电话挂断,他松开鼠标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给我做好吃的,会不会毒死我?]   [你想太多。]系统说,[有我在,不会让你死的。]   [她应该还没到想弄死我的地步。]顾司说,[先回家看看今天这宴是不是鸿门宴。]   系统让鸿门宴三个字戳中了笑点,呵呵笑半天,弄得顾司以为他傻了:[今天林天辉不在家,她估计想借着这顿饭,和你好好谈谈。]   [谈谈让出遗产的事情吗?]顾司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拿好钱包和手机就要往外走。   [我建议你戴上帽子和口罩。]系统一本正经道,[学校里来了狗仔和星探,在找你。]   顾司听了,什么话都没说,默默拿出帽子和口罩戴好,才锁上宿舍门往外走。   [以往的正常小路不能走了,都是火眼金睛的记者们。你拳脚功夫不错,应该会爬墙吧?]系统为他规划回家路线,[从男生宿舍后面绕到图书馆,顺着图书馆小道进食堂,食堂后门那边有院墙,翻出去就是大道,打车一路畅通。]   顾司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和一个明显不是学生的人擦肩而过,脚步一转进了男生宿舍后面,直达图书馆,小跑穿过食堂,摸到后门,助跑上墙跳下去一气呵成。   系统在他脑海里惊成了一颗泡泡球。   少年,好身手啊!   顾司落地的时候不太凑巧,正从拐弯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他不想见的沈竹龚。   沈竹龚对顾司念念不忘,一眼就认出眼前戴口罩帽子的男生是谁。   她健步如飞欲抓住顾司的胳膊:“文渊,你为什么躲着我?”   顾司侧身躲过,冷冷道:“你认错人了。”   “我才没有认错,你就是林文渊,被我认出来,也不肯承认吗?”沈竹龚尖叫道,“我就是想约你出来,听我解释。那些事不是我自愿做的,是你妈妈,她找到我。如果我不答应,她就要我退学。我好不容易考进来的,要是被退学,一辈子都完了。我也是没办法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顾司冷静道,“你不用把我的态度放在心上,和你男朋友好好相处是正道。”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让人误会了,沈竹龚听完脸上喜色更甚,忍不住朝顾司扑了过去:“你是不是喜欢我,所以吃醋了?”   顾司浑身的毛都炸了一下,再次避开沈竹龚的猛虎下山,喊了一嗓子:“你是不是有病?”   沈竹龚让他一嗓子喊懵了:“我,你不是喜欢我才说出这么幽怨的话来吗?”   顾司震惊了,直觉这世界的人都有病,只有他这个外来的正常,看见陪沈竹龚一起的那个女孩,一脸惨不忍睹,觉得她大概也是正常的。   “我那叫实话实说。沈竹龚,我再说一次,我不喜欢你,也不想和你发展成什么关系,现在开始,你就当不认识我,成吗?”   沈竹龚一下就哭了,从小到大她靠美貌征服过的男人不说几万也有上千,怎么在顾司这里就行不通了呢,还是说他介意自己帮他妈妈对付他?   想到这个可能,沈竹龚重新燃起斗志:“你,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继续喜欢我,和我交往?”   “你没事吧?”顾司匪夷所思的看着她,“有病趁早治,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和你交往,再见。”   在沈竹龚再次扑上来的时候,顾司忙不迭的跑起来,拦下一辆车子火速逃离。   太可怕了。   上了车,顾司忍不住叹了口气,沈竹龚病得不轻啊。   车子到别墅区门口的时候,顾司还没从被沈竹龚袭击的阴影里走出来,以至于下车之后都有点心不在焉的。   [被吓到了?]系统问。   顾司老实承认:[没想到会遇见这么疯狂的人,连扑带扑的,跟扑蝴蝶似的。]   [我看你那天处理苏白怜的时候很有一手,怎么处理沈竹龚就不知所措了?]系统饶有兴趣的问。   [她们不一样。]顾司说,[恶毒程度不同。我不想招惹任务之外的麻烦,解决起来伤脑子,再说,我要是一不小心让她死了,平衡者扣得是我的求生值。一个副本才十点,东扣扣西扣扣,刷到猴年马月才能刷满?]   系统听见这个理由啼笑皆非:[我还以为你是好心放过她。]   [她要是作恶到我头上,一样不放过。]顾司说,[就看她拎不拎得清。]   [我看她拎不清。]系统幸灾乐祸,[你要是顺便教化了她,也许会拿到额外求生值也不一定。]   [算了吧。]顾司叹了口气,[我只要完成主线任务就满足了,第一次刷本力求稳重。]   家门近在咫尺,系统识相的躲起来,顾司摸出钥匙,刚插进锁里,门就开了。   门内苏白怜围着围裙笑得温婉,弯腰从鞋柜里拿出拖鞋放在旁边,站起来给他让出位置:“文渊回来了,快进来。”   顾司心头闪过一丝诡异,目光在触及到苏白怜V领的时候,倏然收回目光,这是…仙人跳?   他换好鞋子放进鞋柜里,抬脚往楼梯走。   “文渊,要是没什么紧要事,陪阿姨到厨房聊聊?阿姨在厨房煲了汤,不能离开太久,只能委屈你到厨房陪聊了。”苏白怜的声音还是那么动听,话说得也很体面。   顾司偏头看她,这才注意到她化了很精致的妆,将她本就娇媚的面容衬托的越发娇艳,美貌极了。   能勾得林天辉做出婚内不光彩事情的女人自然不光有脸,还有好身材。   顾司眯了下眼,忽然问:“今天爸爸回来吗?”   苏白怜脸上笑容不变,眼中飞快闪过几缕光:“他不回来,文韬也和他一起走了。家里只有我和你。”   顾司点头,转身朝她走过去:“那我就和阿姨到厨房聊聊吧。”   苏白怜抿唇一笑,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略领先顾司几步。   顾司垂着眼皮子,摸出手机联系林天辉。   在外面是吧?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都能忽悠回来。   到了厨房,苏白怜没急着开口,真的认真煲汤,准备食材。   片了一会儿鱼,苏白怜幽幽开口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   “阿姨指的是几岁的事情?”顾司佯装问。   苏白怜轻笑一声:“你小时候长得可好看了,穿上小裙子就像个小姑娘,满小区的小男孩都喜欢你,闹着和你玩。文韬那时候可嫉妒你了,嫉妒你有那么多小玩伴,后来,他们都知道你是男孩子,就不和你玩,最后你只剩下文韬一个玩伴。”   “我不记得了。”顾司直白说,“但有些事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哦?”苏白怜手中刀一顿,回头带笑看他,“是什么让你记一辈子呢?”   “没个具体的印象,隐约是郊外、荒地、绿树、绳子、还有个随风摇摆、被人逼迫上吊的傻女人。”顾司一字一句的说完,苏白怜脸上的笑容不见了,难看的很,“阿姨,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吗?”   苏白怜没什么表情的说:“不知道,从来没见过。”   “我还记得有人破坏我妈的婚姻,趾高气昂的,因为年纪太小,记不清那个人长什么样了。”顾司声音轻缓,犹如情人般呢喃,“阿姨,你嫁给我爸爸这些年,有遇见这么个上门炫耀的情敌吗?”   苏白怜不说话了,拿刀片鱼的手有些颤抖。   “前几天我和我爸大吵了一架。”顾司盯着苏白怜的背影,伸手抬了下下颚,“因为阿姨你。”   苏白怜刚安慰自己稳住拿刀的手再次颤抖了。   “我问他为什么娶你,是不是因为爱。他说不娶你也会娶别人。”顾司唇角微勾,“寒心呐。”   苏白怜猛然回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非专业的计数菌”的地雷,“王冠℡樱”,读者“温葭”,灌溉营养液。 第18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8.   “你还记得昔日闺蜜在自己面前上吊的景象吗?”顾司嘴唇轻启,吐出几个字。   苏白怜脸色一白,还是勉力维持住自己温婉贤惠的一面,她头也没回,拿刀的手却莫名的稳住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文渊,如果你想祭拜你妈妈,过两天阿姨就带你去,说来也是,再过半个月,就是她的忌日了,时间过得真快,你都长这么大了。”   “那真麻烦阿姨了,百忙之中还要抽空带我去祭拜她。”顾司说。   见苏白怜背对着他,手中刀稳稳的在片鱼,他想,刚才的哪句话让她忽然就稳了。   “马上就是你爸爸五十岁生日,我的意思是办一下。”苏白怜将处理好的鱼放在一边,洗过手转身看顾司,“但听你爸爸的意思是不想大办,他正在争取举办全球探讨宴会的资格,不适合出这种风头,到时候家里人一起吃顿饭,我和你说是想让你早点准备礼物。往年你都不表示,今年别再那样了啊。”   林天辉生日,她还特意提醒他,让他记得准备礼物。   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苏白怜就没那个好心,他抱臂看着她,等她的下句话。   “近两年来,你爸爸的身体大不如从前。尤其是今年,身体状况百出,为防止意外,他立了遗嘱。”苏白怜手里剥着蒜,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你知道这份遗嘱的内容吗?”   顾司神色一收,只剩下再平淡不过的冷漠:“我怎么会知道?”   “也是,他连我都没说,怎么会轻易告诉你?”苏白怜抿唇,眼里居然有了泪光,眼泪真是神助攻,说来就来,“他要把财产都给你。”   顾司配合出演恰到好处的诧异,被惊到说不出话来。   苏白怜闭了闭眼,努力将泪水压回去:“很不公平,你是他的儿子,文韬就不是了吗?为什么他不肯给文韬留一线活路?”   “你是怎么知道的?”顾司打断她的哀怨控诉,直白说,“他自己没告诉你,那就是律师说的。律师有替人保密的职业原则,为什么你会知道?”   这大概是苏白怜第一次在他面前被问的说不出来。   因为苦情戏刚开始,演得太投入,以至于没注意到这一bug,现在被抓出来,苏白怜竟有一瞬间的慌张。   要被知道什么了吗?   苏白怜转瞬想到,他就是个二十刚出头的人,没人脉没钱,能查到什么?   立刻就不慌张了。   “这你就别管了。”   “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让我拒绝继承遗产?”顾司好笑的问。   苏白怜放下蒜瓣,拍了拍手:“阿姨没有那么贪心,就是想让你拿出一部分给文韬,他好歹也是你弟弟。”   “那你呢?”顾司紧跟着问,“你是不是也要我拿出一部分给你?”   苏白怜脸上有了几缕笑容,很轻很淡:“阿姨不用,只要你和文韬能好好地,阿姨流落街头都没关系。”   “你说的一部分,是多少?”顾司才不相信她有那么伟大的奉献精神,从这人以往的做事风格来看,不论是不是她的,最后都必须是她的。“我想心里有个数。”   “阿姨要求也不高,百分之八十。”苏白怜往他这边走了两步,巧笑情兮的一笑,“当然,你爸爸心心念念留给你的翼云,还是你的。”   顾司蓦然笑了,看苏白怜的目光满怀‘关爱智障’,他想了一会,说:“也就是说,除了翼云,其他的我一毛都得不到?”   “当然不是。”苏白怜抿唇一笑,媚眼如丝,手指搭在领口上,将衣服朝肩头拨了拨,本就宽大的V领被她这么一弄就更V了,没被衣服覆盖的地方多数都藏在了围裙之下,半遮半掩更有风情,她微微前倾,朝顾司吹了口气,“如果你想要别的,阿姨也能满足你。”   顾司偏头躲开这一口气,脸色已有不耐,听见这话被逗笑了,笑了好一会,在苏白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里,笑容渐收:“你以为自己是人人都想要的香饽饽吗?”   苏白怜站直身体:“你还是个毛头小子,没尝过其中滋味,自然不知道阿姨的好,只要你……”   “我嫌弃。”顾司挑眉含笑道,“抱歉,我没兴趣。阿姨,年老色衰要有自知之明。你觉得在我爸心里是你重要还是钱重要?”   苏白怜沉默了。   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要是她重要,林天辉也不至于一分钱都不给她留。   连留给林文韬的钱都少得可怜。   “看来你心里有数了。”顾司说,“我和我爸不同,不太看重身外之物。”   苏白怜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脸上隐约有几分喜色。   顾司注视她,眼见她神色如常要和自己套近乎的时候,再次开口:“但我记仇啊,从小到大你和林文韬对我的照顾,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是我的,就只能是我的,谁都别想拿走。更何况,我爸还没死呢,你就着急打他财产的主意,是不是过于心急了啊?怎么着,阿姨是想拿了钱,和某个人浪迹天涯?”   苏白怜心惊,想到背着林天辉造下的风流债,一时间头皮发麻。   可又想到那些风流债早就被双方很好处理过,她老实安分这么久,想找证据都不好找了。   想着想着,底气又足了起来。   “文渊,你误会阿姨了,阿姨这不是在和你打商量吗?怎么做才能实现双赢。”   “算了吧。”顾司直接拒绝,“我没兴趣和一个蛇蝎女人实现双赢。在这件事上,怎么看都是我吃亏才对,哪来的双赢?”   苏白怜憋足了气:“这么说,你是不肯合作了?”   “没有合作的必要。”顾司说,“如果阿姨是我,也不会愿意合作吧?”   “很好。”苏白怜点点头,听见大门开启的声音,她眉心一沉,林天辉回来了?   这是计划之外的事情,早上林天辉出门的时候,她还问过他回不回来吃午饭,得到否定的答案,她才敢在厨房明目张胆的勾引顾司。   怎么都没想到人会提前回来。   苏白怜慌张一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扯开衣服就哭哭啼啼的往大门口跑。   看苏白怜瞬间戏精上身,自导自演就要演出貌美后妈独自在家,不慎遭歹毒养子下手,他忽然有了几分吃瓜精神,拿起还开着录音的手机顺着苏白怜跑出去的路走了过去。   苏白怜跑出去的时机刚刚好,一出客厅就撞上脱下西装外套的林天辉。   林天辉被她衣衫不整的样子惊了惊,再看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心头疑惑更多了,拉住她就问:“你怎么了?”   “我…我……”苏白怜我了半天没个下文,只一个劲的哭,哭的都有些打嗝了,话愣是没说清楚,看得林天辉一头雾水。   慢半拍的顾司在苏白怜哭得支支吾吾、将要给他抹黑的时候出来了。   他一出来,苏白怜戏份立马到位,影后般精湛的演技乍现,尖叫一声就躲进林天辉的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惨啊,话都说不出来了。   傻子都看得出来,苏白怜的情况和顾司脱不开关系。   比傻子好上很多的林渣男拧着眉头问:“你对你阿姨做什么了?”   顾司一脸无辜:“我什么都没做。她给我打电话问我回不回来,有没有想吃的菜,我就说了。总不能因为我想吃酸菜鱼,她就觉得我欺负她吧?”   林天辉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你就没对你阿姨做其他的事?”   “什么?”顾司茫然问,“阿姨说她一个人在厨房做菜孤单,让我过来陪她说说话,我做错了?”   “没了?”林天辉问。   “还有什么?”顾司疑惑问。   不能怪林天辉这么问,苏白怜这哭得就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家里又只有她和顾司在,能给她委屈受的自然只有顾司了。   但苏白怜哭得话都说不利索,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林天辉有点儿头疼。   “我倒想问问你,还有什么。”林天辉虎着脸,拍了拍把他衬衫前襟哭湿了的苏白怜,低声询问,“他对你做什么了?”   顾司走到沙发边坐下,单手撑住下颚,静静的看着林天辉和苏白怜,等候下文。   苏白怜不愧是拥有影后级别演技的白莲花,抬头含泪的看着林天辉,欲言又止,纤细的手指紧抓住林天辉的衣服,又往他怀里躲了躲,像是怕林天辉注意不到似的,耸了几下肩膀,本就挂在肩头摇摇欲坠的衣服掉了下去,露出雪白的香肩。顾司轻挑眉头,这波操作可真骚。   林天辉的智商姗姗来迟,抬手将苏白怜的衣服拢好,怒气腾腾的看向顾司:“你对你阿姨下手了?”   顾司剥橙子的手一顿,表情惨不忍睹:“爸,我没有。”   “混小子!”林天辉怒骂一声,搂着在怀里无声落泪的苏白怜坐到沙发上,拍着苏白怜的后背,轻轻安抚,“你阿姨是你的长辈,又是照顾你多年的人,你不该对她产生男女之情。”   “我真没有。”顾司说,拿出手机点开录音文件,“要不,你先听听这个再说?”   “这什么?”林天辉的目光放到他手机上,沉声问。   “你不是问我对阿姨做什么了吗?”顾司扫一眼蓦然僵住的苏白怜,笑着说,“这是我和阿姨在厨房里的聊天内容,蛮有意思的,我觉得你身为被谈论的主角,理应有资格知道实情。”   林天辉安抚苏白怜的手顿住了,微抬下颚:“放。”   顾司欲点开录音,结果有人先他一步,直接摔了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读者Nvrmore的地雷,“软花花是大地瓜”,灌溉营养液。 第19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19.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太猛,让在座的两人都有些发愣。   摔了手机还不够的苏白怜又踩了两脚,这才揽着衣服,眼眶红红的委屈道:“天辉,我心口堵得慌。”   顾司回过神来,似笑非笑,没开腔。   那边的林天辉被苏白怜这一手玩的有点儿懵,懵完之后听见这话,下意识的问:“你心口堵得慌和摔文渊的手机有关系吗?”   真正会抓重点的渣男不会让你轻易逃开现实。林天辉很好的诠释了这一点。   苏白怜面上僵了僵,低声哽咽道:“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关注点不在我身上,居然在手机上。林天辉,你是不是忘记说过要爱我一辈子的话?你怎么能这样。”   画风转变的太快,当事人没料到会有这么个神开展,吃瓜群众顾司也没想到苏白怜玩了这么一手,有些吃惊。   “我为你洗衣做饭带孩子,辛苦这么多年,你怎么能说不爱我就不爱我?”苏白怜哭诉道,“难道你忘了和我当年的风花雪月了吗?天辉,我还爱你啊。”   顾司:“……”   他觉得自己这一刻像个千瓦的灯泡。   那边的林天辉脸皮一抖,看苏白怜的神色一言难尽,好半天反应过来,在场还有个顾司。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些未免过于不要脸了,他坐不住,站起来拉住苏白怜:“不说这些了,你不舒服就上楼休息吧,午饭我定外卖。”   “不用。”苏白怜哭戏一收,眼眶还是红的,目光扫过依旧似笑非笑吃瓜的顾司,不知怎么,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说不上来的不安,她挪开目光,低头声音颤抖道,“菜都准备好了,只等下锅。我去做,很快就好了,文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能让他带着遗憾走。”   说着就要往厨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文韬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让他在那边多看看,学习学习。文渊说有事和我商量,我就回来了。”林天辉说。   苏白怜脸色变了又变,目光游走片刻最终落在顾司身上,笑容有些勉强:“那文渊和你爸爸聊,我去做饭。”   顾司点头,等苏白怜走了,他才偏头看向皱眉沉思的林天辉,这位林教授心里再次起疑,这是他要的结果。   “上次在办公室的事儿,是我冲动了。”他说。   林天辉摆手:“没事,做爸爸的还能和儿子计较?”   “刚才的事……”   “你阿姨她是不是行为不合适?”林天辉斟酌措辞说,“还是她对你说了什么?”   果然多年夫妻不是白做的,这么快就明白过来,况且,苏白怜反应过激摔了他手机就是一个让人生疑的点。   他看着林天辉,神色严肃:“她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我,过几天是你生日,让我记得准备礼物。”   林天辉哪是那么好糊弄的,联想前几次苏白怜做的事儿,他说:“是不是她威胁你不准说?没关系,你告诉爸爸,爸爸给你做主。这些年来,我看在她尽心照顾你和文韬的份上,很多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哪想到……”   “还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顾司说,“你最近身体怎么样?”   林天辉让他问的一愣,没被儿子关心过身体的人在这刻没有感到喜悦,反而有些诡异:“都不错。”   “阿姨和我说你身体不太好,还不肯去医院,让我劝劝你。”顾司看不透林天辉在想什么,却还是从他那一愣上读到了点不寻常,一句话就把锅甩给了苏白怜,本来这就是苏白怜告诉他的,这么说没毛病,“年纪上来了,别不服老,该看医生的时候别拖着,还是说家里没钱让你看医生?”   林天辉笑了:“没大毛病,都是些顽疾,多注意就行了。”   “期中考成绩要出来了。”顾司说。   身为长南大学老师的林天辉比他更清楚:“我没问你的成绩,从几科老师脸上来看,考的应该相当不错。”   “这就好。”顾司说。   林天辉看了他几眼,发现他不骄不躁,和以前真的很大不同,叹了口气:“文渊啊。”   “嗯?”   “马上举办全球经济探讨宴会的资格名单就出来了,如果我被选中,你到时候就跟我一起布置,正好熟悉熟悉流程。等宴会过后,我再送你去实习。”林天辉说,“这是个很难得的机会,你要懂得珍惜。”   顾司:“好,我知道了。”   “嗯,晚上我会发些相关资料给你,你先看看,不懂的就问我,爸爸给你说。”林天辉是真有心培养他做接班人,“晚上别回学校了,周一和我一起去。”   顾司无所谓:“行。”   站在厨房门口的苏白怜气得差点儿当场去世。   布置全球经济探讨宴会,能接触到多少商业大佬啊,涵盖国内外。   这是个非常好的拓展人脉的机会。   林天辉本身在这种宴会上影响广远,要是他有心培养,基本就是把手里的人脉转交到顾司手里的意思。   他把这些都给了顾司,那林文韬呢?   林文韬怎么办?   大概是没得办了。   苏白怜恨得牙痒痒,看来不得不想办法将顾司除之而后快了。   只要顾司失去继承资格,一切都是她母子两的。   就看该如何运作。   苏白怜热锅下油。   这段时间她得先稳住林天辉,有零花钱在前,给顾司泼脏水在后,加上今天的事情,她要是动作再大点,可能就会被离婚,到时候别说她一毛钱捞不到,还会连累林文韬,这不是她要的结果。   忍耐一段时间对她来说,并不是十分困难。   她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想想怎么处理顾司的办法。   权当给自己一个缓冲时间了。   厨房里的人怎么想的,顾司没兴趣猜。   他全神贯注地在听林天辉给他说经济案经典案例,很有意思。   周一回到学校上课的顾司,感受到同学们对他前所未有的热度,上个课能引得无数个小姑娘频繁看他,教室外还有不少假装路过的小姑娘拿手机偷偷拍他。   顾司本人没感觉,依旧我行我素,这就苦了授课老师。   强调课堂纪律还不行,还要驱赶趴在教室外偷看的人。   “说说你们这些看脸的人啊。”授课老师捏着麦克风一脸无奈,“脸又不能当饭吃。百年之后,都是红颜枯骨。”   “那不一样啊。”底下有学生反驳,“如果我男朋友长得帅,吵架的时候,看在盛世美颜上,能快点消气,想打他也会因为脸好看下不去手。”   这话一出,附和声一片。   授课老师好笑的摇头,指着顾司说:“那林同学在你们眼里就是那种吵架看脸就能消气的?”   “是啊,林同学长得好看。”学生嚷嚷道。   莫名被cue到的顾司抬头看看讲台上的老师,又看看不停对他行注目礼的同学们,好脾气的笑了下,并不说话。   同学们顿时‘哇’了一声,老师敲了敲讲台:“你们啊,别想了。林同学是年级第一,我觉得他眼里应该只有学习。”   “那不妨碍我们看他啊。”学生又说了。   老师无奈笑了:“行行行,你们看。看归看,不准破坏课堂秩序啊。”   顾司手里是林天辉给他准备的资料,全球经济探讨宴会是个影响很广的宴会,能参加的都是业内大咖。   撇开林天辉这些年生活和家庭的不靠谱,事业倒是节节赛高,能拿到举办资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如果林天辉能拿到,那他在业内的影响力将会更上一层。   直到此刻,顾司才明白为什么苏白怜要死扒住林天辉不放。   这就是颗活得摇钱树。   [后天就是林天辉的生日,我明天还得去买礼物。]顾司说。   [你随便买买他都很高兴。]系统说,[毕竟没收到过大儿子的礼物。]   [我直觉白莲花要搞事情。]顾司翻页,[被她摔坏的手机,里面的录音还有吗?]   [当然有,你要放出来?]系统疑惑,[贸然拿出来,不太好吧?]   [就是问问。]顾司说,[她估计以为上次微博的事情,就那么过去了。我这个人,可没那么好打发,一而再再而三的小手段,挺让人讨厌的。]   [你打算怎么做?]系统问,[我问问,好有个心理准备。]   [还没想好。]顾司眨了眨眼,[不会让她死的。]   系统:[……要是让她死了,你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顾司哼笑一声,顺着人海往外走,回宿舍刚走到楼层就看见站在门口的林文韬。   不仅是林文韬,身边还有个沈竹龚和几个身材魁梧的男生,颇有校霸气势。   顾司脚步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走过去,心里盘算,林文韬来这找他干什么。   “好学生回来了?”林文韬皮笑肉不笑的问。   “有事儿?”顾司问。   “也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林文韬抬手把沈竹龚揽进怀里,有种宣示主权的意思。   顾司视而不见,摸出钥匙在指尖转了转:“有事说事,我赶时间。”   林文韬牙痒痒的,但来找他是真的有事,要是再胡扯下去,估计他会直接就走人,经过几次正面对刚,林文韬对他有了些基础了解,没兜住说:“我妈让我来找你,一起去给爸爸买份生日礼物。”   顾司‘哦’了一声,目光在其他几人身上扫过:“他们呢,一起?”   “一起啊。”林文韬说,“这不是怕你出行被围堵么,微博红人呢。”   顾司没理这句嘲讽的话,直接说:“我没时间。”   林文韬脸沉下来,他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我是搞笑的妙妙”的地雷,读者“似水若晴天”,“王冠℡樱”,灌溉营养液。 第20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0.   “你多忙啊,给爸爸买个礼物的时间都没有?”林文韬问。   “忙着整理资料。”顾司扬了扬手里的东西,“再说,我不想和你一起买礼物,没好到那个份上,分开买吧。”   林文韬被拒绝的彻底,要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可能忍着忍着就过去了。但现在不一样,他身边除了沈竹龚还有几个跟班小弟。   这几个跟班小弟都曾见过他将顾司按在地上摩擦的辉煌过去,以为现在还和过去一样,谁知道这一出手就碰上了个硬钉子。   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比以前硬气多了。   腰板挺直,眼神坚定,真是个非常自信的人了。   “林文渊,你别太过分,我不是来征求你的意见的。”林文韬咬牙切齿,语气里满是危险。   “哦,那你是来威胁我的了?”顾司漫不经心地问。   这一问让林文韬想起在家被他撂倒的时候,语焰嚣张不复之前,陡然矮了一截:“不是。买个礼物耽误不了你太多时间。”   “说了不去。”顾司眯眼看着林文韬,“你妈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林文韬茫然一瞬,回过神来恶狠狠盯着他,“我妈就让你和我一起去买礼物,去不去?”   “不去,你自己去吧。”顾司打开宿舍门,抬脚走进去,回头看林文韬,“别打扰我。”   门在自己面前被关上,林文韬觉得自己老大的面子被丢在地上狠狠踩了几脚,可是没办法。   先前他带着人过来围堵顾司的时候,心里算盘打的很好。   只要顾司不合作,他就让人动手。   当他看见顾司的时候,脑海里蓦然跳出来那天顾司制衡他的样子。   冷酷无情、心狠手辣。   是他没见过的,也是强大而具有压迫性的。   他根本反抗不起来。   他以为那就是一时错觉所致,今天再见顾司,哪怕身后有人壮胆子,身边还有个让他不顾一切装逼的支点在,他还是没能在顾司面前找回场子。   顾司在他心里留下了阴影,只要见到就会下意识的矮半截。   这个认知让林文韬很生气。   “文韬,就这么算了吗?”在他怀里一直没出声的沈竹龚软着声音说,“他对你的态度也太随意了。”   林文韬更生气了,这女人懂不懂看脸色啊,还是说她心里还惦记着顾司,怂恿他找人,就能借此多看人几眼?   他被自己发散性思维气得不轻,一把将沈竹龚推了出去:“贱货!”   这声骂来的措不及防,还是当着别人面骂的。   沈竹龚一下就红了眼睛,哭诉道:“文韬,我是你女朋友啊,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你自己想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林文韬冷眼看她,这张脸曾是他最喜欢的,现在却变成他最讨厌的。   心头一阵烦躁,他不再看沈竹龚,偏头对身后人说:“走,逛商场去。”   顾司不去买礼物就算了,他自己去。   苏白怜交代的任务,他不能不完成,经济压着呢。   林文韬走了,沈竹龚还站在顾司的宿舍门口,哭哭啼啼的,声音如同午夜哭丧。   顾司被这声音吵得脑子疼,直接一个电话打到学校保卫处,让人来把沈竹龚拖走了。   外面因这热闹了起来,因这件事和顾司沾亲带故的,就被好事者发到贴吧上,掀起新一轮的网络讨论风潮。   第二天没课,顾司就去了市里著名的购物广场,给林天辉买生日礼物。   他早有打算,到广场里找到地方直奔而去,从进去买东西到出来,没超过十分钟。   买了礼物之后,他收到辅导员发的期中考成绩汇总,不出意外他是第一名。   以往原主的成绩只能在系内称霸第一,这次期中考他直接称霸了全校第一,把第二名甩开四十多分。   辅导员不算太兴奋,只让他继续保持。   毕竟期中考考得再好也没奖励,期末考是有奖学金的。   顾司敷衍过去,在汇总名单里找林文韬的名字。   大概是突击有起色,林文韬这次终于不再是倒数前十,努力一把,滑进了倒数前三十,这是个很大的进步。   也难怪他敢光明正大的和沈竹龚在一起,原来是学习成绩有进步,对林天辉有交代。   顾司收起手机,回到学校,继续看资料。   时间一晃而过,半下午上完最后一节课,顾司背着包往校外走。   今天是林天辉的生日,他得回去。   说不定还有点意外收获。   刚出校门口就看见林文韬。   顾司挑了下眉,最近林文韬出现在他面前的频率有点太高了,要不是知道林文韬对他有些怕,他都以为对方是来找茬的。   等他走到林文韬的面前,林文韬似乎也做好了心理建设。   脸色不好的对他说:“我妈让我和你一起回去。”   “你就没点主见?”顾司揶揄道,“天天听你妈的话,那么大个人,妈宝男啊?”   “你,你说话客气点。”林文韬涨红了一张脸,“有几个零花钱以为就能摆脱我妈?别天真了。”   林文韬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过了今晚,你还不是要一样和我乖乖听话?”   顾司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文韬幸灾乐祸的笑起来,“走吧,一起。享受你最后的自由。”   这话说的顾司警惕起来,苏白怜打算做什么,但还是和林文韬上了同一辆出租车。   车子启动后,顾司戴上耳机靠车窗,一副‘不要打扰我’的样子,林文韬看了他几眼,安静下来。   [林文韬是说苏白怜想到办法对付我了?]顾司‘嘶’了一声,[断我经济,还是拿走继承权?这些都不是事。]   [就我所知,她给秦甜甜泼脏水,说你不是林天辉亲生儿子。]系统说,[要断掉你继承权。]   [哦?这么刺激啊。]顾司嗤笑,[她是不是弄了鉴定报告?]   [没弄。]系统回答,[但是已经和林天辉信赖的研究所打过招呼,就算是亲生的,也能给鉴定成假的。]   [大手笔啊。林天辉还没宣布遗嘱,她就急不可耐的动手,不怕阴谋败露,坑了自己?]   [今天林天辉就会宣布,在家人庆祝生日的场合上邀请律师前来,本身就是个预告,苏白怜那么聪明,不可能一无所知。]   [那她污蔑林文渊不是林天辉儿子的事情,也是早有准备了。]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把林天辉的财产给过林文渊,你说她是不是早有准备。]   [知道了。]顾司揉着太阳穴,[玩这么刺激,我不给她点刺激的,怎么对得起这场好宴呢?]   系统心口一阵狂跳,觉得这句话就是个打开顾司风骚操作的开关,带给他无尽的目瞪口呆。   执行人要做幺蛾子,身为绑定系统的他无法阻拦,只能装模作样劝说两句:[别玩脱了,你是在刷本,不是在刷人。]   [你还是对我不放心啊。]顾司无奈说,[我是你的执行人,你是我的系统,从你绑定上我的那刻起,你就该做到对我百分百信任,副本那么多,相处的日子还有那么久,你做不到对我百分百信任,那往后任务就会很艰难。]   系统实在想不通这几者之间的联系,再一次见识到顾司天马行空的拉配能力,他同样无奈:[你要是想让我信任你,就多做点靠谱的事情。OK,我知道你想说你非常靠谱,那是在你个人看来。在苏白怜这件事上,你要慎重处理,明白吗?这是你第一次的刷本体验,要是圆满拿到求生值,下一个副本开始,我就百分百信任你。]   [一言为定。]顾司下了定论。   [一言为定。]系统答应了。   顾司心想:只要保证完成这个副本,那下个副本开始,他就会多了点助力,到时候刷本更容易点。   为了助力,这个副本先老实点吧。   不知不觉到别墅区门口,顾司和林文韬下了车,两人一路无话的回到家。   虽说林天辉的生日不大办,但作为经济圈大拿,还是有不少人记得的,人没到却派人送来了贺礼,聊表心意。   两人进屋看见不少鲜花果篮,桌子上堆着各式各样的礼盒,林天辉穿的随意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见两人,意外道:“一起回来的?”   “嗯。”顾司应了一声,拿起一颗苹果走进厨房,看见在灶台前忙碌的苏白怜,面不改色的绕过去洗苹果。   苏白怜看见他笑着说:“文渊回来了,苹果少吃点,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知道了。”顾司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啃着苹果走出厨房,看见林文韬乖乖坐在林天辉旁边,像个好宝宝似的看宛如天书的电视,他凑过去坐下。   “给你的资料看得怎么样了?”林天辉对上林文韬没那么多话要说,只因林文韬在经济方面一窍不通,说了半天好比对牛弹琴,他累林文韬也累,况且林文韬看他还有些畏惧。   “快看完了。”顾司回答,拿过遥控器换台,“结果出来了吗?”   “没那么快,明后天差不多了。”林天辉脸上有几分笑意,“期中考的成绩出来了,你和文韬都不错。”   “嗯,说了第一就肯定第一。”顾司看了会电视说,“如果拿到举办资格,你打算在哪办?”   “轮船上。”林天辉划开手机,将助理整理出来的图片放到顾司面前,“以往都是在大酒店或是别墅里,千篇一律,还容易被不正当记者溜进去。如果在游轮上,很好的杜绝这一情况。”   顾司扫了眼图片:“那阿姨和林文韬去吗?” 第21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1.   旁边如坐针毡的林文韬一下安静下来,不经意的竖起耳朵。   早年间他就听苏白怜念叨过全球经济探讨宴会,每次林天辉都不带她出席,说她去了也听不懂,浪费一个名额。   次数多了,不满也出来了。   林文韬都不指望林天辉会带他们去,可顾司问出来了,他心里不免就有了点期待。   顾司的这一问,似乎把林天辉问住了。   老实说,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可以想一想,每年主办方都会携家人出场,顺便秀一把家庭和睦,夫妻恩爱,他自然不能落下。   “一起,一家人要整整齐齐才好。”   “那就好。”顾司笑了笑。   林天辉见状,有些奇怪的问:“你很高兴?”   “是啊。”顾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当然高兴,因为说不定在宴会上,苏白怜就会来场大的,那时候就是他击垮苏白怜的最好时机。   人的心理防线一旦崩塌,那任何声音都能主导他的世界。   只要他引导适当,教化苏白怜也就是时间问题。   林天辉神色复杂一瞬,这是以德报怨?   明明先前还和后妈势不两立,你死我活的。怎么这几天没过,就变得那么为人着想了。   林天辉发现自己越发看不懂自己这个大儿子了。   “今天是你生日,就别想工作了。”顾司说,心想:看你可怜,让你多留点心神,免得一会应付苏白怜的惊喜,刺激的晕过去。   “好,今天就听你的。”林天辉笑声爽朗,顺着顾司说的看向电视,里面播放的是最新一期综艺节目,偶尔看看倒也有点意思,身边还有两个儿子陪伴,厨房里娇妻在忙着午饭,今天还是他生日,再过不久他还会在全球经济探讨宴会上大出风头,堪称人生赢家,真是值得艳羡的人啊。   午饭自然是丰盛的,为讨人欢心,苏白怜使劲浑身解数,几乎要做出了满汉全席,没让任何人帮忙,单凭自己一个人撑起整个饭局。   饭菜上桌的时候,林天辉满脸称赞,冲苏白怜比了个大拇指:“今天你辛苦了。”   “不辛苦。”苏白怜拢了拢头发,笑得甜甜的,“只要你吃得开心满足,我就不辛苦。”   林天辉宠溺一笑,起身说:“喝点儿酒吧?两个孩子也早就成年,该锻炼锻炼酒量,不能喝酒将来走不出去。”   顾司喝了口温水,看见林天辉转身进了厨房,心想:这真是不知道从哪个酒桌上听来的传闻。   苏白怜脸上笑容一收,阴沉沉看向顾司:“你今天最好老实点。”   顾司好笑地看她:“我不老实,你打算怎么对付我?”   苏白怜勾唇一笑:“你会后悔的。”   “你都做好对付我的打算,就没必要假惺惺的威胁我了吧?”顾司说,“让人倒胃口。”   苏白怜笑容重新上脸:“彼此彼此。”   顾司懒得搭理她,挑了就近的菜开吃,等林天辉抱着白酒出来的时候,他面前的盘子都快空了。   林天辉看着那盘菜,又看看毒害其他菜的顾司,笑着摇头说:“你这孩子等不及开吃了吗?”   “还是阿姨手艺好,我光是闻着味道就馋的受不了,忍不住先动了手。”顾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阿姨别介意。”   “不介意。”苏白怜脸上是标准的假笑,“只要你喜欢,阿姨就给你做。”   “那真是麻烦阿姨了。”顾司脸上也挂上了假笑,“我这自幼没了妈的,有时候只能从菜里找点妈妈的味道。”   苏白怜脸上的假笑僵住了,目光频频看向林天辉,希望林天辉能说两句公平话。然而沉迷倒酒的林天辉压根没说话,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总之苏白怜心里很不舒服。   “能让你吃出妈妈的味道,就说明我做的菜很好吃。”没有林天辉救场,苏白怜只能自救。这时候苏白怜不禁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   当年到底看上林天辉哪点了。   她不过略施小计,就让林天辉婚内搞事情,一搞就是四五年。   长得固然英俊,但也没英俊到让人神魂颠倒的地步。   家里也称不上有钱,那时候林天辉在经济圈混得还不算特别好,也就是个潜力股。   对老婆就更别说了,绝对没她知道的人做得好。   就是这样一个人,让她心甘情愿落得一个未婚先孕的名声,让林文韬没爸好几年,到底哪里值得?   忽然生出的疑惑就像蜗行牛步的七年之痒,让苏白怜淡定不起来。   是钱,是名,还是权势?   可能是钱。   毕竟苏家这十几年来都是在强撑,远没有林天辉有钱。   她肯忍耐到今天,都是因为钱。   而现在这个男人,并不打算把钱给她和儿子,要给亡妻的儿子。   这点,苏白怜百思不得其解,到底为什么?   由林天辉一个反应引申出一系列的问题,苏白怜险些掀桌子,到底是理智占据上风,让她保持风度的坐下来,端起面前的果汁:“来,让我们敬今天的主角。”   顾司面前是林天辉分过来的白酒,他端起来闻了闻,酒香醇厚,飘香十里。   林文韬是酒色高手,只偏头闻了一口,就知道这是好酒,眼中顿显贪婪之色。   “爸爸,生日快乐。”顾司说。   “爸爸,祝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林文韬紧跟着说。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林天辉心满意足地说,一家四口举杯碰了碰,“今天啊,就是要吃得开心,家人团聚不穷讲究。”   顾司没打算讲究,这酒闻者不错,辣嗓子,太烈了,他不喜欢。喝了一口就放在一边,专心致志吃菜。   林天辉自斟自酌的喝了几口,面对这等团圆的场景,可能酒不醉人人自醉,有些上头了:“今天你们都在,我还邀请了一个人。”   苏白怜给他夹菜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的问:“谁啊?”   林天辉看了眼手表:“算算时间,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门铃就被按响了。   顾司坐得离门较近,不需要他们动,他起身就去开门了。   门外是个漂亮的干练女人,手里还提着袋子,看包装价值不菲。   顾司露了个淡笑:“白律师,请进。”   “谢谢文渊。”白律师笑着进门,换鞋进屋,将袋子放到沙发上,在林天辉的招呼下坐在他的左下方。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路上有点堵车。”白律师端起酒杯,先道歉,“我先干一杯,以示惩戒。”   “哎,不用。”林天辉压了下她的杯子,摆手道,“今天就是普通的一顿饭,不用弄得这么正式。”   “好的,听林总的。”白律师放下杯子,冲假笑满满的苏白怜点头,“林太太,好久不见。”   “也不知道白律师要来,怕这饭菜不合白律师的口味,请问白律师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现在给你做。”说着苏白怜就要站起来,被林天辉伸手按下了。   “林太太用不着这么客气。”白律师笑着说,“我吃这些就行。今天是林总生日,一切都要以他为准。”   苏白怜僵硬的笑了笑,心里跟翻江倒海似的。   白律师出现在家里准备的生日宴席上什么意思?   是林天辉打算宣读遗嘱了吗?   那份遗嘱太不公平,他为什么要宣读,人不还没事吗?   苏白怜乱七八糟想了一通,没理出个所以然,只能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沉得住气。   “文渊,你还认识白律师吗?”林天辉和白律师碰了一杯后,看向低头吃菜的顾司。   顾司放下筷子,端起酒杯:“当然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这位白律师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为秦氏工作,秦氏破产后进了苏氏,苏氏开始出现落败之态后,她就离开苏氏,被林天辉重金聘请为私人律师。而且,她曾是秦甜甜最信任的学妹,至于后来为什么断了联系,无人得知。   “林总这话问的,我和文渊前些日子还见过。”白律师说,目光不留痕迹的瞥过苏白怜,“那天晚上文渊无家可归,无奈只能求助我。我想林总平时也不亏待孩子,怎么让文渊连住酒店的钱都没呢。”   “什么时候的事儿?”林天辉面色不善的问。   白律师笑着放下酒杯,给顾司夹菜:“有段时间了。林总,你不能一味的采用英式教育。外国孩子和咱们孩子不一样,长得也不一样,教育方法从根本上就不同,哪能照葫芦画瓢?”   “你说得对。”林天辉考虑到以后,就这么接下这口锅,“教孩子要因材施教,之前做的不好,让文渊受委屈了。爸爸在这里给你道歉,对不起啊。”   这声对不起里面饱含的到底是什么,除了林天辉,就只有顾司听出来了。   对不起这些年来不重视他,对不起这些年来都只看表面。   顾司扯了下唇:“没什么。”   被三人这一出闹得,苏白怜感觉自己才是局外人,这种感觉挺不好的,她扬起笑脸:“白律师今天这个点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事。”白律师睨了她一眼,眼中神色不明,看得苏白怜心头一慌,不好预感再次涌上来,白律师慢吞吞的说,“我是受林总委托来公布遗嘱,顺便……”   话说到这里,白律师忽然停住了,看向林天辉:“林总,能说吗?”   林天辉想了想,点头:“能说。”   苏白怜不知道为什么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两个字,会让她有种死到临头的错觉。   “苏小姐,苏氏在一个小时前宣布破产,你知道吗?”白律师看她说。   苏白怜茫然摇头,破产了? 第22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2.   苏白怜能清楚的看见白律师眼底的怜悯,这种眼神曾是她最不喜欢的,如今亦然。尤其还是在白律师身上看见,让苏白怜无法忍受。   她疯了似的叫嚷道:“别用同情的目光看我,我不需要!”   “苏小姐,一个小时前苏氏不是简单宣布破产那么简单,还被爆出欠下高额贷款,拖欠员工工资等等。”白律师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神色平静的说。   苏白怜叫嚷完那句话后,忽然安静下来,面色麻木的盯着面前的碗筷。   苏氏破产后面罗列的几条惨状,她再耳熟不过。   当年秦氏就是这么玩完的。   但她知道秦氏玩完的内幕,是被几家联合诬陷弄破产的。   那今天苏氏的破产,是不是也如秦氏那样?   当年秦氏破产后,林天辉怎么对待秦甜甜的?   苏白怜麻木的神色陡然灵动起来,倏然转眼看向林天辉,满怀希冀:“天辉,苏氏破产就破产吧,你别管那么多。在这紧要关头,你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全球经济探讨宴会上,苏氏的问题就让他们自己处理。”   林天辉听出苏白怜的潜台词:苏氏破产你不管就不管了吧,可你不能因为苏氏破产就不管我,或者说一脚将我踢开。   这种先发制人的暗示话语让林天辉拧了下眉:“我本来就没打算管苏氏的事情,这几年两家来往少之又少,我犯不着为表现出自己的深明大义,在这时候强出风头。但你放心,能给的帮助,我还是会给的。”   苏白怜听他这么说,心顿时往肚子里放了放,看见白律师意味深长的目光时,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还有什么事?   “就苏氏破产,林总还有个打算。”白律师放下酒杯,从手提包里拿过一叠厚厚的文件递到苏白怜面前,“苏小姐,请过目。”   苏白怜犹豫了片刻,最终咬着唇伸手接过了。   顾司也停下了吃菜的动作,双手交叠置于下颚,目光缓缓在林天辉、白律师和苏白怜身上扫过,这三人场唱哪出戏呢?   更为抢戏的是坐在苏白怜身边的林文韬,大概是看见文件内容,惊得他猛然转开目光,一脸的惊魂未定,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下意识回看,正对上顾司黑白分明的眼睛,他脸上的惊魂再起,慌乱的端起水杯猛灌了几口水,硬是不敢再看顾司,惧怕的很。   顾司挑了下眉,对苏白怜手里的文件起了兴趣,到底是什么让林文韬这样子?   看合约的当事人起初神色还算坦然淡定,随着文件页数的翻篇,脸色越来越难看,细眉皱起,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颤抖,再一次翻页之后,看了两眼直接合上文件,愤愤不平的将文件摔到白律师面前:“我不同意!”   白律师纹丝不动,抬眼看着神色变幻的苏白怜,笑了笑:“这只是例行通知,并不是在征求苏小姐的意见。”   “你什么意思?”苏白怜紧盯白律师问,“你还能造假?”   “我可没这本事。”白律师又笑了,伸手将文件拿起来,翻到最后一面,竖起来给苏白怜看,“苏小姐,你仔细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笔迹?”   苏白怜扫了一眼,大惊失色,站起来俯身要去抢文件:“这不是我签的!你们打什么主意?”   “哎,这话说的就没意思了。”白律师的唇角始终保持一丝微笑,在顾司看来,那丝微笑是对顾客最起码的礼貌,只是那眼底流露的恨意让顾司有些迷惑。   苏白怜曾迫害过白律师?   他顿了顿,看向白律师的肩头,三个标签分别是:高智商超凡人群、真霸总、知恩图报。   这几个标签代表不了什么,他想到一个可能,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她是不是在帮秦氏报仇?]   [算是。主要还是在为秦甜甜报仇,她和秦甜甜情同姐妹,在秦甜甜不顾她的劝阻嫁给林天辉之后,一怒之下断了往来,等她消气了,想和秦甜甜再和好,秦甜甜就被害死了。从那时候起,她就一直在调查秦氏破产和秦甜甜死亡的真相。]系统说,[她是你的助攻。]   [我看她这出手的狠绝,不像助攻,倒像帮倒忙的。下手太狠,把苏白怜刺激的要自杀怎么办。]顾司担忧道,看苏白怜怒气冲冲到绝望的样子,他还真担心这白莲花挺不过去就自杀了,那他任务失败,人也要没了。   [不会的,你放心。]系统说,[她给苏白怜看的那份文件,还不至于让苏白怜自杀,就是能让她心里崩溃一次。]   [到底是什么?]顾司问。   [马上你就知道了。]系统卖了个关子。   顾司给系统比了个中指,回神再看餐桌上的情况,有些静谧。   苏白怜过了最初的愤怒,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她冷冷的看一眼白律师,转脸看林天辉的时候,神色哀伤悲恸,似被剜了心:“天辉,那份文件是你亲口答应出稿的吗?”   林天辉面色有片刻的挣扎,想到自己的财产安全,最终还是点头:“没错,我也是为了你和孩子们着想。”   “是吗?”苏白怜凄惨一笑,咬唇哀怨看他,“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   “如果不是为了你们着想,我肯定不会同意白律师出稿这份文件。”林天辉叹了口气,似乎也很为难,“怜怜,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如果我和白律师意料之中的事情不会出现,那这份文件就不会起任何法律作用。你这么好,我怎么舍得让你离开我呢?再说了,我还要带你出席全球经济探讨宴会呢。”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苏白怜两眼饱含泪光,深情凝视林天辉,“你舍不得我,这么做是以防万一,不是真的要和我离婚。”   “是真的。你想想,我要真想和你离婚,也不会等到今天才说。”林天辉爱怜的说,手落在苏白怜的肩头上,轻轻地揉了几下,“怜怜,我对你的感情你不是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让她起稿这份文件的?”苏白怜抬手覆在林天辉的手背上,轻轻握住,偏头柔情蜜意的看他,像无知追问迫切得到答案的小女孩。   林天辉很久没在她脸上看见这般纯净的神态,想当年他就是被这副不谙世事的样子所蛊惑,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错。如今再见,还是难逃,他声音轻缓,哄道:“这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并不是真的想和你离婚,就够了。”   “不,这很重要。”苏白怜说,“我想知道,天辉,告诉我好不好?”   残留的理智让林天辉悬崖勒马,他看向低眉顺眼吃菜喝酒的白律师,又看见直勾勾看戏看傻眼的兄弟两,理智蓦然回了笼,轻咳一声,欲收回放在苏白怜肩头的手:“这个,还是不说了。怜怜,这份文件的用意是好的,你只管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和孩子们。你们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我都把你们放在第一位。”   “林天辉。”苏白怜一把抓住林天辉的手,紧紧握住,“你不敢说是吗?”   林天辉抽手动作一顿,脸上柔情荡然无存,看向苏白怜的目光开始变了。   “这份文件,你准备好几年了吧?”苏白怜问,见林天辉沉默,她惨淡一笑,“什么都是为了我和孩子们好,都是假的!你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大骗子!”   苏白怜狠狠甩开林天辉的手,豁然站起来,浑身皆是怒意,纤纤玉指指着林天辉破口大骂:“想让我和你装作离婚好几年,做了几年貌合神离的夫妻?让我背下你曾做下的不道德事情,甚至连文韬都划给我,把林文渊归到你名下,让我净身出户,所有财产都归你和林文渊所有。这就是所谓的为了我和孩子们着想?你未免太不要脸了!”   林天辉让苏白怜骂得脸色一变,沉声道:“这也是权宜之计。苏氏破产欠了多少钱,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苏白怜说,“他破产和你要和我离婚,有什么关系?”   “你是在装不懂还是真不知道?”林天辉痛心疾首的看她,“如果我不和你离婚,就要帮苏氏偿还债务,不偿还的话,会影响到我在经济圈的名声,假如我和你早几年就离了婚,为了孩子成长健康维持表面在一起的假象,不仅不会被骂,还会收获一片好名声,你懂不懂?”   苏白怜脸上激动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近乎麻木的望着林天辉,一言不发。   林天辉让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抿了抿唇说:“我哪说错了?”   苏白怜没动,好半天忽然笑了,笑声刺耳悲凉,她垂眸不悲不喜的看着林天辉:“你没说错。为自己谋划的可真好啊。”   “这也是为了你和孩子们。”林天辉纠正道,“再说是假离婚,等苏氏破产的风头过去了,你再搬回来,一切照旧。”   “要我答应也可以。”苏白怜迅速平静下来,整理了下因激动弄乱的衣服,抬脸又变成那副温婉贤惠的样子,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最终落在顾司身上,她说,“要我答应的条件很简单。”   顾司后背有点儿发凉,直觉苏白怜不会让他好过。   林天辉顺着苏白怜看的方向也看向了顾司,眉头一皱。   苏白怜嫣然一笑,灿烂夺目:“文韬跟你,文渊跟我。如果你不答应,这件事我说你办不成,你就办不成!”   林天辉默然。   始料未及的要求。   不答应,付出的代价太大。   答应,他不想。   该如何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中秋快乐。   明天不更,准备后天入v章节,到时候肥章掉落~   求个接档预收,顾司第二本故事:《偶像进阶游戏[娱乐圈]》   顾司成功从鉴婊副本脱身,被报复的平衡者丢进了一本名为《偶像进阶游戏》的书里。   他是书中最有可能偶像出道的小可怜,那小可怜在将要正式出道的时候,被好友污蔑、全网黑、极品亲戚打压……   顾司看着手里的小白花剧本,嗤笑丢开:“我要当偶像,天王老子也拦不住!”   由全网黑到全网追捧,由一名优质偶像问鼎影帝奖杯的顾怼怼娱乐圈上星旅程。 第23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3.   苏白怜看出他很为难, 这在意料之中, 其实她一直都很想问, 同样是儿子, 抛开林文韬没有林文渊聪明外, 还有哪里是让林天辉痛快取舍的。   这在以前两人关系好得如胶似漆的时候,是没法问的, 因为一旦问了,双方心里都会留下痕迹,影响夫妻感情。   现在就无所谓了,塑料花夫妻感情已经撕开, 苏白怜不介意撕的更碎点。   她问:“林天辉,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看重文渊, 而对文韬反应平平吗?”   林天辉的内心还在因为她的要求天人作战,忽然听见她的问话, 难得怔了一下,接着看了眼早就停下吃饭, 注视闹剧的兄弟两, 皱眉不悦道:“在我心里, 文韬和文渊一样,都是我儿子, 我怎么可能差别待遇?”   “睁眼说瞎话呢?”苏白怜软着声音讽刺,“要是一样,为什么遗嘱上文渊比文韬占得财产多?”   林天辉听见这句话, 眉头皱的更厉害了,声色俱厉地质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想知道自然有办法知道。”苏白怜柔柔一笑,“文韬生日的时候,向你讨要翼云那支股票,结果你告诉他,那是留给文渊的,说是交给文渊更好。这话你糊弄孩子还行,糊弄我就过分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翼云最开始是在秦甜甜手里的,她和你结婚之后,就把翼云交给你了。秦氏没破产之前,翼云背后站着的支持者是秦氏,说来翼云也算秦氏的遗产吧。”   “翼云现在是我在全力支持,早就改到林姓名下,没有秦氏遗产一说。”林天辉黑着脸反驳。   “啊,就算当是这样。那其他财产怎么说?”苏白怜问,“你划给林文渊百分之八十,给文韬百分之二十,那我呢?”   听见苏白怜清楚的报出自己遗嘱内的资产占比,林天辉深感震惊,瞪大眼睛看着苏白怜:“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这个你就别管了。”苏白怜拉过椅子坐下,端起酒杯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林天辉,我哪里做的不好,还是在你眼里,我从始至终都是个外人?”   “怜怜,你误会了。”林天辉眼眸一眯,余光扫向白律师,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对苏白怜无奈道,“我不知道你从哪知道我的遗嘱内容的,但这个比例不对。你也不好好想想,我是那种心狠到不给妻子留一毛钱的男人吗?你在我心里的份量那么重,我怎么舍得那么对你?”   苏白怜不信,眼见话题被带跑偏了,立刻抓回来:“为什么你对待文渊和文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愿意安排文渊进公司实习,却让文韬去店里听人使唤?”   林天辉明白今天这个话题是绕不过去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苏白怜非要一个答案,那他就给她。   “很简单,我们那就是比较看重大儿子,认为大儿子应该继承家业,担起家庭重担。更何况文渊比文韬更适合进经济圈,他聪明稳重,为人处事更为圆滑,相比较之下,文韬就有些跟不上了,我让文韬去店里学习,也是在为他以后打基础,那店是自家的,如果他熟悉店里所有业务,具备领导资格,我就把那家店给他了。到时候有文渊这个哥哥做后盾,文韬的店能做得更好,怜怜,你怎么就不懂我的用心良苦?”   苏白怜年轻时候就是让林天辉忽悠的找不到方向,如今年纪大了,纵然有十几年共同生活做辅助,却还是无法看穿林天辉渣男本质。   被这三言两语的劝说一通,苏白怜脸上已经出现了动摇。   林天辉一看有戏,继续游说:“你不是质疑我的遗嘱吗?也不知道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子,说的完全不靠谱。”   苏白怜将信将疑的看他,林天辉视若无睹,对白律师伸手:“遗嘱给我。”   白律师立刻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林天辉,林天辉转手就递给了苏白怜,满脸无奈:“本来是想让白律师宣读,给你个惊喜的,结果被你闹了这么一通,没了惊喜的心情,你直接看吧。”   苏白怜脸上动摇的神色更明显了,抬头拿住文件,眉头微皱,手又撤了下来。   林天辉心里一动,直接把文件塞到她手里,一脸温柔地说:“都因为这个和我闹得不可开交了,好不容易弄到手,又不看了?看看吧,我知道你不相信我说的,这白字黑字盖着章的,你总该相信了吧?”   苏白怜拿着文件,掀开之前,先看了眼林天辉,又看了眼白律师,才低头看文件。   吃瓜吃到快撑了的顾司被这出戏的神开展震的整个人都精神了,看见苏白怜手里的文件,他问系统:[那是新遗嘱?]   [林天辉糊弄苏白怜的。]系统回答,[这有个了解你的枕边人也忒可怕了点,林天辉连苏白怜的反应都料到了,所以才让白律师准备这份遗嘱,上面虽然签字盖章,但实际上起不了法律作用,因为他在律师所公证的不是这份遗嘱,这也就用来糊弄下苏白怜了。]   [他就不担心苏白怜会去查证?]顾司说,[我觉得苏白怜不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吧?]   [她去了也是白去。这种东西只有本人才有资格查证。]系统幽幽叹了口气,[白莲花也挺可怜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被渣男耍的团团转,想想她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也很可恨。]顾司看了会对遗嘱如获珍宝的苏白怜,转脸扫了眼其他几人的神色,发现林文韬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些事,沉稳的不像他,[林文韬怎么回事?]   [他没怎么回事,就是被父母闹得这出弄得心累了吧。]系统也在观察林文韬,[经过今天这件事,他会成长的。]   [我没问你他会不会成长。]顾司说,[他给我的感觉不再是智商堪忧,你们给人定的标签会变吗?]   [一般情况下来说,主属性是不会变的。但人总会成长,经历过风雨之后,心性各方面难免会发生改变,因此他的第二、第三属性会变。]系统说,[万变不离其中,变不了太多。]   [那就好。]顾司心中稍安,[我总担心林文韬基因突变,智商猛涨,直接让我出局了。]   [那就属于bug了啊。]系统很直接,直接到让顾司发笑,系统不太懂他的笑点,补上一句,[这么明显的bug,平衡者是不会让他出现的。]   [知道了。]顾司说。   在他和系统闲谈这两句话的时间里,餐桌上的情况再次转变。   发飙暴走之后的苏白怜被一纸遗嘱顺利安抚好,合上文件,笑的舒心:“是我听信小人谗言,误会你了。对不起。”   “没关系。”林天辉摆手,凑近轻声问她,“这下不生气了吧?”   有钱拿还有什么好生气的?苏白怜昂首挺胸,笑盈盈道:“我没有生气。天辉,其实你完全没必要那么早立遗嘱的,你身体健康着呢。”   “都是预防。”林天辉笑容灿烂温柔,但眼底的笑意是真是假,无从判断,“近两年来,我觉得精神不济,很多时候都跟不上思绪,有时候还会感觉胸闷气短,这都不是好征兆,早立遗嘱,也为买我自己一点安心,免得忽然就走,不放心。”   “呸,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苏白怜娇嗔道,眼波流转看向那边始终淡定的白律师,“今天真让白律师看笑话了,我,我真是太丢脸了。”   “没有,我倒觉得苏小姐真性情。”白律师举杯朝她示意了一下,笑着说,“敢于争取自己的权益。”   这话说得苏白怜脸上火辣辣的,什么叫争取自己的权益?   说得就像她跟林天辉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他的钱一样。   虽然这么说也没毛病。   她确实是为了林天辉的钱,但有谁能为了点钱,坚持十几年呢。   再说,有些事情说的太明白,就没意思了。   苏白怜笑容一顿,再笑着若无其事的接下了:“我也是急了,为孩子。”   到底为哪个孩子,不用说都明白。   林文韬重新拿起筷子,给苏白怜夹了块鸡大腿,然后默默放下筷子,是何意思,几人没细心琢磨。   只有顾司,多看了几眼林文韬,发现对方瞅着苏白怜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惧怕和顺从,里面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厌恶。   这孩子在这场夫妻差点儿反目成仇的戏码里,到底读到了怎样有用的讯息?   餐桌上再次恢复一片和谐。   林天辉见苏白怜恢复原样,斟酌再三,开口道:“关于假离婚的事情,我——”   “都听你的。”苏白怜柔柔笑了,有那份遗嘱在,她就像吃了定心丸,不论林天辉说什么,她都能接受。   “你真是讨我欢心。”林天辉感叹道,抬眼看向顾司,笑着说,“你对我这么好,我不免要让你放放心,就照你说的那样,文渊跟你,文韬跟我,左右假离婚也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我们还是一家人。”   不得不说这对苏白怜来说,是个惊喜。   如果林文渊在她手里,量他也翻不出水花,当下甜甜的笑了:“嗯,好。”   林天辉对苏白怜笑了下,看向顾司的时候,多了几分安抚:“文渊啊,一切照旧。”   顾司点头,照旧的意思是一切没变?   这暗号还真大胆。   苏白怜看向顾司:“阿姨会好好照顾你的。”   顾司假笑了下:“那真是麻烦阿姨了。”   苏白怜‘噗嗤’一笑:“文渊客气了,阿姨早就照顾你们成习惯,别说什么麻不麻烦的。”   这次顾司就是笑笑不说话,他觉得自己自从刷了本和白莲花交手,都成了假笑男孩。再这么下去,还得买点去皱纹的护肤品,免得年纪轻轻就长了皱纹,这年头谁还不是个精致的生活男孩了。   这顿饭吃得人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忽高忽低。   饭后,林天辉、苏白怜和白律师进了书房,林文韬和顾司上了楼。   后半顿饭林文韬就没说过话,顾司也不在意,巴不得他安静下来,因为他一开口,准是要找茬的。   这人要是安静下来,不言不语的,也就是个可爱的圆润胖子,不至于那么讨人厌。   顾司走在林文韬身后,盯着他那没有任何变化的标签,心里不停计算标签更换的可能,走着走着,发现林文韬停下了,转身看他,神色严肃认真,跟要国际会谈似的。   顾司让他看的浑身汗毛一起,不自觉的疑惑:“?”   林文韬张了张嘴,像是不知道怎么说,又闭上了嘴,可到底是想说,又张开了嘴,又不知道怎么说,想闭上。如此两三次后,顾司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忍受不了,脸上闪过一丝懊恼,片刻后终于低声喊了一句:“我不想跟着爸爸。”   “啊?”顾司微怔,想起林文韬惧怕林天辉的那些年,不免有些发笑,他忍笑问,“你是怕他才不想跟着他?”   “不是。”林文韬脸上再次闪过一丝懊恼,似乎对顾司忍笑的态度感到不满,压低声音威胁道,“我说了你不准笑,笑了我就把你从二楼丢下去!”   顾司挑眉,双手抱臂看他:“说吧,笑不笑得看我心情。”   “你!”林文韬怒视他,最终还是屈服在他的魔爪之下,这也是没得选择,因为不和顾司说,林文韬也不知道该找谁说,身边的人基本没真心和他做朋友,都是看在他有钱的面上,也是可怜,沦落到只能和被自己欺负的人诉苦,林文韬叹了口气,“我也不是怕他,就是觉得跟着他太遭罪了。他不会做饭,也没法对我嘘寒问暖,最重要的是,他肯定不像我妈那样,让我大手大脚的花钱。”   这些倒是真的。   林天辉作为一个不太成熟的大男子主义的人,从不进厨房,也从不亲自教导孩子,以他对金钱的控制能力来说,给的零花钱绝对是精准计算之后的。   林文韬大手大脚习惯了,陡然落到林天辉手里,日子肯定过得不好。   顾司理解,但不代表他不笑。   当他很不厚道的笑起来的时候,林文韬几乎要气成河豚,他笑着摆手:“你有没有想过,要是跟着你妈,万一也要抠着钱过日子呢?”   “怎么可能?”林文韬瞪着他说,“我爸肯定不会让我妈过那种紧巴巴的日子。我妈还有小金库呢,再怎么样也不会苦了我。”   “我可没办法帮你。”顾司双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刚才在饭桌上你也看见了,是你妈强烈要求这么做的。”   林文韬泄气了:“真是的,明知道我怕他,还非要我跟着他,不是成心不想让我过好日子么。”   顾司心想:你妈就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才拼死拼活的要换。按照林天辉的性子,要真是他跟了他,林文韬跟了苏白怜,那这母子两可能就要惨了。别说什么重返林家的机会,就连赡养费可能都拿不到。毕竟有白律师在,绝不会让苏白怜拿到一分钱。   想到这里,顾司朝林文韬眨眨眼,说:“你可以找你妈说说,试试看。”   “我不敢。”林文韬嗫嚅道,缩了缩圆滚滚的身体,“我怕我说了她会骂我。”   “我真帮不了你。这也不是我能帮的。”顾司说,“你别忘了,你和我是对立面。”   林文韬瞬间凶巴巴起来,怒视他:“我没忘!你给我等着,我绝不会让你跟着我妈的。”   顾司扯唇笑了下,目送林文韬气势汹汹的走了,玩味一笑,林文韬要真有本事让苏白怜回心转意,也就不会怕妈妈,做妈宝男了。   他进了房间,无聊拿了本书打发时间。   一楼书房内的三人再次就假离婚的事情,商讨敲定细节。   等所有一切都尘埃落定,苏白怜满意的看着新出炉修订好的离婚合同,抬眼看向神色冷淡的白律师,柔声问:“白律师,我记得你曾和文渊妈妈关系很好。”   白律师神色不变,淡淡扫她一眼:“那也是过去的事情,斯人已逝,物是人非。苏小姐还提这茬做什么?”   “我看白律师对文渊很关心,就多嘴问一句。”苏白怜笑道,余光瞥见林天辉出了书房,她脸上笑容骤变,冷漠严厉,“不管是不是我的,我都会将它变成我的。就像林太太的头衔一样,我想要,它只能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暂时不是,未来还会是。”   “有自信是好事。”白律师说,“盲目自信就不好了。苏小姐,有时候太轻看男人会吃大亏的,这点还望你知道。”   “你想说我轻看了天辉?”苏白怜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容重新登上脸庞,套近乎道,“那白律师有什么小秘密要告诉我吗?”   “无可奉告。”白律师收拾好文件,装进包里,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苏白怜,冷冷道,“苏小姐,有缘再会。”   苏白怜娇笑一声,冲她扬了扬手里的文件,不甚在意的摆摆手,让白律师走了。   她回想起那份遗嘱上的内容,心里就欢喜。再看看手里的离婚合约,欢喜就翻了几个跟头,更欢喜了。   似乎从未想过,离婚也能让人这般欢喜,她整个人都要乐疯了。   忍不住起身跳了一支舞。   舞毕才看见站在门口,满脸欣赏的林天辉,她娇羞的笑了起来,小跑冲进林天辉的怀里,娇嗔道:“怎么站在门口看我跳舞,也不说话。”   “这不是怕惊到你?好不容易看你跳一次舞,我怎么忍心打断你呢。”林天辉搂紧怀里的人,嘴上说着情话,眼睛里情意全无,回想起刚才找到顾司的景象。   林天辉心里明白苏白怜对他的态度掩饰再好,也恢复不到以前了,撕破脸皮的夫妻凑在一起多少有隔阂。   饭桌上的那一出闹剧,让他看清苏白怜的真面目。   这女人还真是有耐心,在他身边十几年,就为了他的钱。   他不禁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在她眼里看见的爱是假的么。   可现在不管真假,他都不敢再要了。   太可怕了。   他找到顾司,就是想给顾司吃一颗定心丸。   给苏白怜看的遗嘱是假的,一切照旧,就是要委屈顾司一段时间,要暂时跟在苏白怜身边,等风头一过,他就和人虚以为蛇的把他换回来。   顾司表示非常理解。   林天辉很放心。   争分夺秒回到书房的时候,居然看见苏白怜在跳舞。   结婚十几年了,他都没见过她再跳舞,今天为什么兴致高昂到起舞,还不是因为钱?   林天辉在心里冷笑,这女人还真是不知道收敛,当着他的面这么炫耀,真当他傻啊?   现在还得忍,等全球经济探讨宴会结束,他就让这女人尝尝苦的滋味。   打定主意的林天辉,对苏白怜越发柔情蜜意起来。   “你啊,真是高不高兴都写在脸上。过段时间还有场宴会呢,你可千万别太表情外露了。”   “你是指全球经济探讨宴会?”苏白怜迟疑道,“你要带我去?”   “是啊。”林天辉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是我太太,我不带你,带谁?到时候文渊和文韬都去,这是个长见识的好机会,孩子们这么大了,也是时候放出去成长一番。总不能让人耻笑我的儿子们没见识吧?”   “真好,天辉,你真好。”苏白怜紧紧抱住林天辉,欣喜如狂道。   心想:这男人还是不死心,让林文渊去不就是要把林文韬比下去?她得想个法子,让林文渊在宴会上出丑。   或者干脆借着这个机会,让林文渊彻底失去继承权。   哪怕林文渊在遗嘱上占的份量教小,她还是心里不舒服。   人心不足蛇吞象,说的大概就是苏白怜这种情况了。   “现在才说我好,难道我过去对你不好吗?”林天辉冷着脸,声音却柔情的不像话,逗的苏白怜在他怀里羞红了脸。   “不,你一直对我很好。”苏白怜羞答答的说,“真希望我们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肯定会的。”林天辉说,抬手在她头顶摸了摸,“等苏氏破产的事情过去就复婚,到时候文渊和文韬应该学的差不多,咱们啊,就出去游山玩水。”   才怪,这次假离婚就是个幌子,不管苏氏破产的事情过不过去,这个婚都复不了,离婚就是离婚。   “你真是太好了。”苏白怜说。   心想: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现在这么说,谁知道到时候你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还是把机会握在自己手里更可靠。   林天辉忽悠的这几句话,更加坚定苏白怜要在宴会上斩断林文渊继承权的心。   夫妻两经过餐桌上的一闹,不约而同达成同床异梦的成就。   而这只是个预告,接下来的日子才是真正崩盘的开始。   林天辉和苏白怜不知道这场享誉全球的宴会,将带来怎样的灭顶之灾。   此时此刻,他们还沉浸在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中。   顾司睁开眼,勾唇一笑:副本倒计时,开始。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顾司和林文韬赶往学校。   路上顾司见林文韬垂头丧气的,不经意的问了一下,原来林文韬真的去找苏白怜,说要跟她一起的话。结果被苏白怜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不懂她的用心,自己不思进取就算了,她都帮他创造那么好的条件,他还一心只想着偷懒,实在太令人失望了。   林文韬觉得自己冤枉死了,小声对顾司抱怨:“你说,她那是什么意思?让我跟着我爸,就是给我创造好条件?我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她明知道我怕我爸,也知道我爸对我期望不大,为什么硬要把我往他身边塞?我真是不能理解她的做法。还是说,她觉得我待在我爸身边,就能帮她得到更多的财产?”   顾司听得眉心一跳,斜睨了林文韬一眼:“你怎么会这么想她?往更深一点想,你跟着爸爸,确实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条件,一个做家庭主妇做了十几年的离婚女人,身边能用的人脉少之又少,就算她有心想创造好条件给你,也未必有那能力。她是真为你着想。”   “那你呢?”林文韬问。   “我?”顾司意外,“我什么?”   “你看事情看的这么明白,为什么还愿意跟着我妈?”林文韬说,说完觉得自己这话有关心他的嫌疑,立刻嫌弃道,“我不是关心你,就是奇怪你明知道这些利弊,怎么还愿意把待在爸爸身边的机会让给我。你可不是大度奉献的人,有阴谋啊?”   “你感觉还挺准的。”顾司说,见林文韬脸色一变,他嗤笑,“还真是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林文韬,你真天真。”   “你他妈现在说话怎么满嘴跑火车?”林文韬怒道,“我发现自从上了大学之后,你就变了。是你飘了还是我拎不动刀了?”   “现在还想打我啊?”顾司好笑的问。   林文韬看了他好一会,缓缓摇头:“想是想打,有时候你是真欠打,但我发现现在我好像打不过你。”   “不是好像,就是打不过我。”顾司说。就目前来看,林文韬大概是个欺软怕硬的,以前仗着有苏白怜撑腰,对原主百般欺负,实则骨子里就是个怂包,被他吊打过几次就学乖了,不敢太惹他。但就一个人顽固的性子来看,想让林文韬洗心革面,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   顾司也没打算简单的就让林文韬走上正道,他要的就是林文韬老实听话,不给他添麻烦。   可苏白怜到底是林文韬的亲妈,他要对苏白怜下手,林文韬不可能无动于衷,到时候这智商堪忧的货,铁定还会和他对上。   光是想想有这胡搅蛮缠的货,顾司就有点头疼。   “你可真是蜜汁自信。”林文韬嘲讽道,抬高头蔑视看他,“再过段时间,相信我,保证打的你哭爹喊娘。林文渊,别以为我会看在你善解人意的份上就放过你,咱们两的恩怨没那么容易就散了。”   听听这中二的话,顾司都懒得搭理,刚说这人老实了一点,就原形毕露,真是不经夸。   顾司摇头,先林文韬一步下车,走进校门。   紧跟在后的林文韬心里非常不爽,被苏白怜狠狠教训过的憋屈还没来得及发泄,又在顾司这里吃了个闭门羹,还真是谁都能欺负他。   以前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哪来让别人欺负他的,尤其这欺负他的还有顾司。   这让林文韬感觉心口堵得慌。   他盯着顾司的身影,气得牙痒痒,想找麻烦,可想到前几次顾司给他的教训,他又怂了。   算了算了,先放顾司一马。   他妈答应过他,不会让顾司好过,他等着看好戏就行。   这么一想,林文韬心情好了不少,连看顾司的身影也没那么生气了。   学校的生活过得很快,一周之后,顾司接到林天辉的报喜电话,他们家拿到举办全球经济探讨宴会的资格,准备时间为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全球著名的经济学家都会齐聚在宴会上。   这是个独一无二的殊荣,也是对举办者的一种认可。   能举办宴会的人最后都享誉全球,快速提升知名度的办法。   顾司知道这些,也就能理解林天辉压都压不住的喜悦之情了。   他拿着电话开门,进宿舍直接走到阳台上,看着随风飘扬的落叶,眯了下眼睛:“爸爸,苏氏破产的事情怎么样了?”   忽然转开的话题让林天辉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半晌声音平淡道:“不怎么样,苏家的人应该有心理准备,有秦氏这个前车之鉴在,他们还想独善其身就是痴人说梦。恐怕他们永远都想不到,当年对秦氏做过的事,会一模一样报复在自己身上。”   “这什么意思?”顾司完美的表演一个无知者蓦然听见关于自家外公家事迹相关时的紧张,声音里都是高昂,“苏家和当年秦氏的破产有关系?”   林天辉沉默了,一时脑子没过关飘了嘴,让顾司抓住重点,这事要让顾司知道,恐怕不好。   他低咳一声道:“没什么,你好好上课,没课的时候就来帮我,在这准备过程中,你就能学到很多在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文渊,答应爸爸,不要追究过往,那样你不会开心的。”   “我不在乎自己开不开心。”顾司说,“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不真相都过去那么多年了,真没必要揭开往事,让你为上一代的恩怨买单。”林天辉叹了口气,“文渊,你听爸爸说,不管是和你阿姨离婚,还是将文韬归到你阿姨名下,都是爸爸在帮你妈,帮秦氏报仇。你只要知道,上一代的恩怨会在我这里终结,这就足够了。”   “你觉得这是在报仇?”顾司低声说,“我没想到你心狠到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手。”   “他不是我儿子。”林天辉这句话说出口后,电话两端同时沉默。   顾司震撼了。   毕竟在剧本上没提到这件事。   怎么林文韬就不是林天辉的儿子了,那,林天辉又是怎么知道的?   他动了动嘴,这话有点问不出来。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头上绿油油的,一绿就是十几年,还帮奸夫养大孩子。   可要说林文韬不是林天辉的孩子,他还能为林文韬的未来做那么多的准备,也是够宽宏大量的。   来去关系一理,顾司就明白为什么遗嘱上原主占据的份额那么重,林文韬那么少了。   “爸,这件事不能随便开玩笑。”顾司说,“他是你和阿姨的孩子。”   “他是你阿姨的孩子,是不是我的,检验报告说的最清楚。”林天辉声音里透着疲倦,“这件事我知道很多年了。一直自欺欺人不敢面对,直到前两天生日宴会上的事情,让我想明白了,不是我的儿子终究不是,勉强来的也不会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文渊,爸爸在这个家里,只有你一个亲人。”   顾司觉得林天辉在他心里的印象开始变了。   多年前就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还能忍到现在不说,帮别人把孩子养这么大。   林天辉真是个狼人。   不过就目前来看,林文韬基本养残了。   “文韬他知道这件事吗?”顾司忍不住问。   “他怎么会知道。”林天辉声音沙哑道,“我想,如果你阿姨和他不争不抢,我看在一家人那么多年的份上,会给他们留点财产。结果,呵。”   林天辉冷笑一声,剩下的话没说出口。   顾司默然。   再次感叹,林天辉是个狼人。   “好了,这件事我也无意和你说,就是在给你打电话前接到你阿姨的电话,被她明里暗里说了点暗示的话,心里不痛快,没忍住。你就当没听说过,该怎么对他们就怎么对,别受这件事影响。”林天辉说,“你这些年在他们娘俩手底下受过得罪,也就当磨炼了,往后他们的日子只会难过,不会好过。你等着看吧。”   顾司勾了下唇角,轻声应下了。   等电话挂了,他转着手机回到宿舍,躺在床上。   [打个商量呗。]顾司挠了下系统。   [什么?]系统警惕道。   [干什么这么紧张,我又没让你配合我做违规的事情。]顾司调侃,[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剧本能完善点,我不求全本,只求你们能把前面埋的伏笔列出来,像林文韬不是林天辉亲生儿子这种事,我居然还需要从角色嘴里知道,真是无语。这种没办法操控全盘的感觉,让人挺烦躁的。]   [这是一种保证你有充足刷本体验的办法。]系统说,[剧本也不是我们想选就能选的,都是平衡者随机发放,顾司,这些剧本都是结合了你们世界里的狗血八卦剧情改编的,你在知道林天辉那份遗嘱内容的时候,就该有点预感才对。要都是亲生儿子,他怎么可能差别对待。]   [照你这么说,还是我的问题了?]顾司好笑道,他无意和系统闹僵关系,于是主动抗下这个错,[行,这就当是我反应不及时。那下次将有高能事情发生前,你能提前给个高能预警吗?]   [我需要考虑。]系统没有痛快答应。   顾司知道这大概也是触及到平衡者底线的一个请求。   在违规边缘疯狂试探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刺激。   [苏白怜是不是打算在宴会上搞事情?]顾司问,[她给我的感觉是要斩草除根。]   [是。]系统痛快承认,[这次,她决心让你翻不了身。]   顾司笑了,谁让谁翻不了身,还不一定呢。 第24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4.   [你别小看她。]系统给心态过于平稳的顾司敲响警钟, [如果苏白怜没点儿手段, 也不会让知道真相的林天辉对她忍了十几年, 还没离婚。]   [这句话你说过很多次了。]顾司打开手机, 看着林天辉发给他的位置和游轮资料, [我不会小看任何人,就像我不会轻视任何东西一样。在刷本这件事上, 我是认真的。]   [……]系统让他两句话说的更加怀疑了,[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没有可信度?]顾司无奈了,[说来说去,你就是不相信我。真让人伤心, 我和你绑定那么久, 还处在一个被观察的位置上,你说得知真相的我, 该如何平复自己这一腔复杂的情绪?]   [好好说话,别演戏。]系统平铺直叙道, [有什么麻烦了?]   [没麻烦,就是想让你把这艘游轮的内部结构图给我, 让我看看哪个地方适合白莲花发挥演技。]顾司收起做戏的姿态, 认真请求。   系统一句废话都没有, 直接把他要的东西发到他电脑上,并附送一句话:[苏白怜十分钟前也拿到了图, 在几个地方上做了标注,我同步过来了,你记得留意看。]   [多谢。]顾司说。这还真是省了大事。   顾司拿过电脑, 下载地图,打开将苏白怜标注过的地方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她圈出来的地方都靠近海边,唯一一个不靠海的,就是甲板上的露天泳池。   她想干什么?   挑靠海的地方,是想直接把他推进海里淹死吗?   游轮上到处都是监控,她把他推进海里的下一秒,自己就得进局子。   相信苏白怜不会选择这么傻的做法。   那,她圈出靠海的地方想干什么呢?   顾司想了一会,不太能明白白莲花的脑回路,再次敲响系统。   [其实这些靠海的地方不是重点吧?]顾司再次看一眼地图,越发肯定这个说法,[这几个地方都正对着监控,只有泳池这块,是监控没有完全覆盖的,她最终敲定的地方是泳池。在泳池边,她想干什么?]   [我能给你一点提示。]系统说,[她想让你身败名裂。]   [哦?]顾司挑眉笑了,[该不会还是那套污蔑我非礼她吧?]   [你猜。]系统俏皮道。   顾司面无表情:[猜你妹。]   系统缩起来不答话。顾司将地图打印出来,找出笔圈出泳池,对照监控图看了一会。   如果苏白怜打算在这地方和他撕扯不清,然后污蔑他,他还真不一定有把握洗清自己的罪名。   毕竟吃瓜群众看见这种事,下意识同情的永远是看起来的弱者。   他沉思片刻,想到一个对应的解决办法。   拨通林天辉电话的时候,他想好很多措辞,原以为林天辉要考虑考虑,结果对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让顾司感到意外。   电话挂断前,林天辉还夸他心思细腻,连这种小事都能思考周到,很不错。   夸得顾司自己都脸红了,这就是一件饱含他私心的普通小事。   接下来的一个月,应林天辉的要求,顾司不是在学校上课,就是在游轮上参与现场布置,再不就是和林天辉一起整理参加宴会来宾的资料。偶尔会遇见苏白怜,顾司都是一笑而过,不给苏白怜任何发作的机会,与此同时,苏氏破产的热度高居不下,不少人都把目光转到林天辉身上,期盼他能给出点回应。   让大众媒体失望了,林天辉什么回应都没给,专心致志的忙宴会的事情。   时间一晃而过,一月准备时间过去,宴会如约举行。   临近冬季的海边已经有些寒气扑面了,好在登船是在半下午,很好地照顾到穿礼服的女士。   顾司扯了下戴得很不舒服的领结,给自己多一些的呼吸空间,这衣服是苏白怜准备的。顾司原以为对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动手脚,结果跌破他的眼镜,苏白怜还就不会放过一点儿让他不舒服的机会。好比这让人窒息的领结,真是把人往死里扎啊。   林文韬站在他身边,见他神色不耐的扯开领结,毁掉一身周整,吸引不少人打量的目光,连带让他也受到一些异样眼神,不由得不爽道:“你怎么回事,上游轮就扯领结,耍帅啊?”   “你以为我是你?”顾司将扯下来的领结绕在手上,“要不咱两换换戴?”   “谁和你换换戴?”林文韬离他两步远,皱眉说,“快戴上,一会儿还要上台,这样被人看,像话吗?”   “没想到你还挺注重形象。”顾司轻飘飘扎了他一下,“那你一会儿可要离我远点,免得被拉低印象分。你妈还指望你在这宴会上给她勾搭一个金媳妇回去呢。”   林文韬的脸一下涨红了,恼羞成怒道:“你胡说什么?!”   这件事是苏白怜前几天和他偷偷说的。   他当时没勇气拒绝,其实心里气得不行,压根不想按照苏白怜说的做,更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   也不知道顾司怎么知道的。   “我是不是胡说,你还能不清楚吗?”顾司哼笑一句,“不过,你妈可能想多了,一般来参加宴会的,都不会浪费时间,毕竟在这里,时间就是金钱。金龟婿可以换个地方找,金钱就不一样了,这一秒你让它逃走了,再抓到就不一定什么时候。”   林文韬被他说得说不上话来,到现在为止,还没看明白这场宴会的核心。   “林文韬。”顾司偏头看他,忽然喊了一声。   林文韬回过神,怒视他:“干什么?”   “我再问一次,你想跟你妈还是跟我爸。”顾司问。   林文韬几乎要脱口而出:当然是我妈。   可他看见顾司眼底的认真,这认真大概就是他回答过就不能再改的意思,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林文韬不太明白。   就是这种错觉,让他收住回答的冲动,仔细思考跟苏白怜和林天辉的利弊。   顾司看他陷入沉思也就不再打扰,带着笑容走开。   走了没两步,就在一楼拐角处遇见了苏白怜。   今天的苏白怜身着一条露肩红裙子,脸上的妆精致妩媚,整个人光彩夺目,走到哪都是吸引人的存在。   顾司看见她,脚步顿了顿,接着往她那边走过去。   苏白怜和身边人说了几句话,看见顾司走过来,自然而然的疏远,和顾司碰上面。   她眼尖的看见顾司扯掉了领结,捂着唇笑道:“文渊怎么把领结拿下来了?还没开场先衣领不整,对来宾很不礼貌哦。”   “领结戴了不舒服。”顾司如实说,见苏白怜神色如常,他勾唇笑道,“阿姨,今天船上的来宾有你认识的吗?”   苏白怜心神一紧,觉得他不可能只是单纯问问那么简单,警惕满满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干什么。”顾司说,“想知道阿姨的故交有哪些。”   “想利用我的人脉?”苏白怜细眉一挑,干脆利落道,“你就别想了,那些都是我留给文韬的。你,还是做一辈子的无名之辈吧。”   “话说的不要太满。”顾司说,“被打脸可是很痛的。”   苏白怜冷笑一声,瞧见林天辉和一位颇有威名的经济学家走过来,她眼睛一亮,扫见顾司的时候,不满道:“你怎么还在这?”   “哦,这就走。”顾司转身就看见林天辉和他身边的那位学家,当即挑眉,难怪苏白怜急吼吼的打发他走,原来是来了位有价值的人。   他一点儿都不想放过给白莲花添堵的机会,直接迎了上去。   “爸爸。”顾司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彬彬有礼的模样。   林天辉早就看见顾司,也有意将他引荐给身边人,转头和身边人说了两句,转脸看顾司的时候,看见他缠在手上的领结,皱眉道:“你这领结怎么回事?”   “不舒服,就拿掉了。”顾司说。   林天辉想呵斥他不讲究礼仪,想起身边人,只好结束这茬,虎着脸说:“给你介绍一位知名的经济学家。”   顾司点头,听林天辉和那位经济学家说了几句,那位经济学家频频点头,目光时时落在他身上,最后经济学家用非常蹩脚的中文说了句你好。   顾司回了句你好,自然切回流畅的英语和经济学家攀谈起来。   真正被晾在一边的林天辉有些吃惊,他知道顾司英语好,但没想到他能好到用英语交流,涉及到专业用词也能对答如流,还真让他这个做爸爸的大吃一惊。   在两人交谈的时候,站在那边的苏白怜等不及的凑上来。   她攀住林天辉的胳膊,假装好奇的问:“天辉,怎么不让文韬一起见见这位经济学家啊?”   林天辉任她攀着,闻言凉凉的看她:“文韬那连英文字母都认不全的水平,要做到和人无障碍交流,有些难。”   苏白怜一滞,觉得这话非常不友好,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岔,让林天辉这么说,勉强笑了笑:“可以让他跟在文渊身后,多少能学到一些。”   这次林天辉只看了她一眼,连话都没说。   苏白怜攀着的力气开始松懈,心里不是滋味。   顾司抢了文韬的风头,一定是这样。   都怪顾司太优秀,还不知道藏拙。   有顾司在的一天,林天辉就看不见她儿子的好。   看来,除掉顾司势在必行。   苏白怜低头掩盖住自己眼中的狠毒,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顾司在这场宴会上丢脸丢个彻底,从根本上毁掉顾司得到继承权的可能。   她已经迫不及待看见顾司被全世界抛弃的画面,那一定很舒心。 第25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5.   夜晚降临, 宴会正式拉开序幕。   林天辉对顾司扯掉领结实在看不下去, 让人重新给他拿了条领带, 这才在开场上凑了个好印象。   开场一炮红后, 顾司就随林天辉认识一圈人, 他的表现可圈可点,让林天辉很满意, 时不时点头微笑,眼露欣慰。   这对都很优秀的父子在大堂内犹如发光体般的存在,让人看着十分艳羡。   站在二楼的苏白怜,手捏高脚杯, 目光一直追随两人, 愤恨地、不满地。   原本站在林天辉身边,和他一起认识名人的该是她。   都是顾司, 抢了她的位置!   谁都知道林天辉介绍人什么意思。   那是他积累多年的人脉啊!   在苏白怜眼里,那不是人脉, 而是流淌的金钱。   她很气,一边气顾司过于优秀抢了她的位置, 一边又气林文韬不够努力。要是努力, 让林天辉看见他的恒心, 说不定今天这场介绍还能有他的姓名,越想越生气, 她闷了一口酒,心里的火烧得更厉害了。   “妈?”林文韬远远看见苏白怜站在栏杆边,俯瞰大堂, 本来没打算打扰她的,可想起顾司开场前和他说的那句话,心里总觉得不安,忍不住找苏白怜说说。   他刚喊一声,就见苏白怜扭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他莫名其妙,怎么了?   “你给我过来。”苏白怜压低声音凶了一句。   林文韬不太想上前,苏白怜看起来挺平静的,就是这平静让林文韬瑟瑟发抖。他看见苏白怜越发凶狠的眼神,控制不住自己走了过去,咽了口口水,小心问:“妈,怎么了?”   “怎么了?”苏白怜冷笑一声,一把扯过他,压着怒气道,“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你看看他再看看你,差距就那么大?我费尽心思的养你,把你想要的都送到你面前,你呢,怎么回报我的?再看看他,从小到大,我就没对他好过,少他吃少他穿,还不给他钱,你看看人家现在那个有出息的样子。林文韬,你还问我怎么了,羞不羞愧?”   “我我也不想啊。”林文韬让她吓了一跳,目光不由自主的放到楼下谈吐高雅的顾司身上,看着看着嫉妒了,苏白怜说的那些他心里有数,原以为不说出来就能自欺欺人到长远,结果被戳破了,被苏白怜指甲戳到脖子的林文韬小小反抗了一下,“可我比不过他,我能怎么办?”   “你就不能努力吗?”苏白怜气道,“勤奋懂吗?我看是我把你宠坏了,让你精于吃喝玩,荒废学业,是我做错了吗?”   “不是,是我不争气。”林文韬伏小做低,不想惹她生气,毕竟她生气,没好果子吃的还是他。   “你也知道。”苏白怜怒了,更生气了,手指接连戳林文韬的脑门,“这次宴会之后,你给我好好反思,给你两年时间,比不过他,你等着瞧!”   林文韬知道她的手段,连连点头应下,见她面上怒色消退不少,轻声问:“妈,你之前说要狠狠教训林文渊,不会是在这宴会上吧?”   “我的事情,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苏白怜冷脸看他,“你只要知道今天之后,你将会是你爸唯一的合法继承人。”   诱惑太大让林文韬内心狂跳,不知名的喜悦蜂拥而至,让他短时间内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因此表情有些扭曲,最初的喜悦过后,后怕也跟着来了,他琢磨半天,问:“你不会要做违法的事情吧?”   苏白怜一惊,直接上前捂住他的嘴,前后一看,发现没多少人注意到他们,她才松开手,正言厉色道:“别说胡话。你爸和林文渊走完一圈了,快去跟着。”   林文韬知道她这是打发自己,听话的走了两步,回头欲言又止的看她,得到她凶巴巴的一眼,立马转身灰溜溜的下楼找林天辉去了。   苏白怜转身再次看向楼下,顾司和林天辉说了几句话后,往外走去。顾司走了没多大会儿,林文韬就到林天辉跟前,瑟缩的说了几句话,林天辉点头,带着他往别处去了。   苏白怜抬手卷住耳边的头发,机会来了。   顾司跟在林天辉身边,认识一票的经济学家,一圈迎合探讨下来,他还真有点吃不消。   在原世界里,他因为身体缘故从不参加这类宴会,更别提和陌生人天南海北的闲谈。   谈来谈去无非就是那几个经济点,他心里记挂着这次副本的最终任务点,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结束之后,林天辉没强硬要求他必须跟着他,这才得了会闲。   他来到甲板上,鼻息间满是微咸的海风,目光所到之处唯美又平复身心。   夜晚的海面风平浪静,一望无垠,离开城市的喧嚣,能让人更听清楚自己内心的声音。   月光和星辰投映在海面上,构成一幅接天美不胜收的画面。   顾司迎风站在甲板前头,缓缓张开双臂,拥抱了微风。   放松、舒服又随性。   身后传来轻微的高跟鞋声,一阵微甜的香水味随风袭来,顾司收手转身看向来人。   苏白怜手里端着两杯酒,站在他三步远的地方,神色柔和眼底含情,像是在看毕生最爱的人。   顾司眉梢微动,这就开始了?   “喝一杯?”苏白怜将酒往他那边递了递,笑颜如花。   顾司无声接过,手轻动摇晃酒杯,微低头探究看她。   “这么看我做什么?”苏白怜抬手拂了下脸颊,装作无知道,“文渊,你恨阿姨吗?”   “你觉得我应该恨你吗?”顾司反问。   苏白怜低头抿了口酒:“我觉得应该恨。”   “看来你对自己曾经做过的事铭记于心。”顾司说,手里的酒杯一晃再晃,就是不喝,“你不会平白无故和我说这个,还是说你想重新做人?”   “阿姨自认为没做过对不起良心的事,谈何来的重新做人?”苏白怜笑了,见顾司神色不变,她心里不是滋味,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顾司生气发疯,最好能失去理智的追着她打。   看来不能兜着圈子说,得直取要害。   这么多年来看,他在乎的就是他妈妈,那就从秦甜甜下手好了。   “你爸没和你说过你妈妈的事情吧?”她明知故问,见顾司瞳孔微缩,心里一喜,对了,她再接再厉道,“想知道你妈妈怎么死的吗?”   她紧盯着顾司不放,清楚看见他握紧双手,脸上一喜,“想知——”   “不是你害死的吗?”顾司简单粗暴的打断她,抬眼冷静的看她,见她怔住不说话,又重复一遍,“是你害死她的。”   “不是的。”苏白怜摇头反驳,大口喝了几口酒,叹了口气,可怜看他,“害死你妈妈的人不是我,是你爸爸。当年要不是有他默认纵容,我怎么敢登门在你妈妈面前耀武扬威,将她气得自杀?追根究底,始作俑者是你爸爸。”   “你把自己说的像个无罪者。”顾司说。   “我也是被逼无奈。如果再不帮文韬入户口,他就错过最佳的入学年龄。你知道最佳年龄对一个人一生有多重要的吗?”苏白怜将空了的酒杯放在一边,双眼含泪注视着顾司,低声诉苦,“嫁给你爸爸这些年,我过得也不幸福,他就是个花花性子,在外面小三小四一堆,我为表大度只能忍下,让他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多少人羡慕他。”   “你活该。”顾司一针见血,刺的苏白怜僵了脸,他斜睨她,皮笑肉不笑,“你忍不下去大可以离婚。有人按住你,不让你离婚?”   “不能离婚。”她用哭腔说道,“离婚了,你和文韬怎么办?”   “原来你忍着不离婚,是为了我和他呢?”顾司笑了,心里感叹苏白怜瞎编乱造的能力真让他大开眼界,这白莲花说这些,意在何处?他耐着性子又说,“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有遗嘱的事情在前,再来和我说这些,多假。”   “阿姨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你爸爸才是害死你妈妈的凶手。”苏白怜哭道,“我是被他利用,一时犯糊涂才做出的傻事,文渊,你要原谅我啊,只要你原谅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话音未落,人已经自动贴了上来。   顾司头皮炸了一下,条件反射抖开苏白怜。   无奈苏白怜抱得有点紧,他居然没抖开,这就让人来火了。   他冷着脸抬起手:“放手!”   “实话告诉你,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好过。”苏白怜泪水横流的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看的顾司毛骨悚然,下一秒她又开始哭闹起来,嘴里不停喊着,“文渊,你不要这么对我,我是你阿姨,你这么做,是让我对不起你爸,对不起文韬。”   顾司:“……”   哭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阿姨知道你正是年少冲动的时候,但你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做了不好的事情。”苏白怜继续哭,一边攀住顾司,一边拉开腰侧的礼服拉链,意图营造出被非礼的样子。   顾司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做戏,目光扫过藏身偏僻角落闪着红点的摄像头,唇角一勾,豁然用力甩开苏白怜,大步流星要走。   苏白怜哪能让他走?   什么都顾不上,小碎步追着他。   “你听我把话说完再走,好不好?”苏白怜苦苦哀求,脸上满是悲痛,光看画面,怕是能让人脑补一出违背伦理的大戏。   “戏不错。”顾司玩味笑道。   苏白怜脸上悲痛更浓烈了,好似下一秒就会厥过去一样,然而她却说:“林文渊,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第26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6.   顾司从苏白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 就一直处在防备状态, 饶是如此, 当他看见苏白怜几乎衣不蔽体朝他扑过来的时候, 还是有片刻的惊愕。   等回过神来, 他和苏白怜都处在朝后仰的情况里。   顾司朝后瞥一眼,是苏白怜圈出来的那个监控死角的泳池, 时机掐得很好啊,他收回目光看向苏白怜的时候,看见她得意一笑,顾司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也回了一笑。   苏白怜让他笑得浑身毛毛的, 刚想质问两句,就掉进了泳池里。   与此同时, 甲板那头缓缓走来一群人,为首和人相谈甚欢的正是林天辉, 跟在他身边低头认真听讲的是林文韬,一行人听见泳池里的动静, 纷纷停下交谈, 不约而同看向从水里冒出来的两人, 待看清两人是谁的时候,一行人神色各异。   林天辉也看清了, 脸色瞬间难看,在他举办的宴会上闹这么一出,不是成心打他脸吗?   后妈衣衫不整的和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双双落入泳池, 怎么掉进去的?为什么他们两个会在甲板上?   这些疑问在林天辉脑海里徘徊不去,但他了解顾司的为人,就像他了解苏白怜一样。   不用想,这件事肯定是苏白怜设计的,意在毁掉顾司。   为避免家丑外扬,林天辉扭头叮嘱林文韬:“扶你妈妈下去换件衣服。”   林文韬连连点头,心里对苏白怜说要给顾司一个教训多少有了点感知,原来给顾司泼上非礼后妈的脏水,就是给他教训?   林文韬不敢多想,连忙走到泳池边,将苏白怜捞上来,那边顾司游到旁边,自力更生上岸。   “妈,下去换件衣服吧。”林文韬说。   今天的苏白怜为了美,穿的是轻薄显身材的礼服,这衣服沾水之后紧紧贴在身上,将她身材衬托得玲珑有致,别有诱惑。   林文韬见状,立刻慌里慌张的脱下外套批在她身上,扶着她就要往里面走。   站在原地没动的顾司拧了拧衣服,往林天辉那边走,等苏白怜演技爆发的第一波。   果然,被扶着走到林天辉身边的苏白怜,咬紧唇一把挣开林文韬,满脸忍耐委屈的扑到林天辉怀里,呜咽哭喊道:“天辉,你要为我做主啊。”   林天辉像个不会动的木头人,任由苏白怜抱着,皱眉抿唇,神色极度不悦,低声呵斥:“文韬还站着干什么?快把你妈弄走。”   林文韬咽了口口水,手刚碰到苏白怜的肩膀,就被甩开了,他顿了顿,再接再厉的伸手,再次被甩开,这次哭闹的苏白怜愤怒了,扭头吼他:“你拉我干什么?这世道连让人说真话的机会都不给,还有没有天理?”   林文韬被她一吼,脸上顿显惧色,不知所措的看向林天辉,正看见林天辉阴沉着脸的冷酷模样,他更害怕了,当下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顾司和站在林天辉身边的那群经济学家一样,都很平静,然而眼底是挥之不去的八卦奇幻色彩。   “说真话的机会?”沉寂良久,林天辉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充满危机。   陷在污蔑顾司成功将享有光明未来里的苏白怜听不出来,只一味的哭泣:“我看文渊一个人在甲板上挺孤单的,好心上来安慰他,谁知道他…他竟然对我图谋不轨,我是他妈妈啊,哪怕是后妈,也是半个母亲,他怎么能这么对我?这举动将你置于何地,让文韬将来如何自立?我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呜呜呜呜。”   林天辉额头青筋跳得厉害,没想到上次在家里没泼成功的脏水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再泼一次。   这次特殊的场合,注定不好收场,他深呼吸一口气,想压着脾气让苏白怜见好就好,他说:“这件事是真是假,还有待考证,你先下去换身衣服,湿衣服穿久了对身体不好。”   “不,天辉,这对我来说是奇耻大辱,你不能简单揭过,我知道肯定是我做的不够好,才让文渊对我产生这种不健康的思想。我也知道我不该在这种场合追着要个结果,可我忍不下这些侮辱,以往他只是在家对我言语骚扰,哪知道他今天忽然变本加厉了,天辉,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但我就想要一个说法。”苏白怜哭得嗓子都哑了,说话声音断成片段,让人听着不禁对她产生同情。   那些经济学家没说话,只相互交换了个吃瓜眼神,再次看林天辉、苏白怜和顾司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写满‘贵家真乱’四个字。   顾司悠闲地将头发朝后梳去,表情很淡,事不关己的样子,像苏白怜说的人不是他。   苏白怜哭了半天,发现林天辉无动于衷,她心里有点慌,急中生智道:“天辉,你不能那么纵容他。你对别人的儿子纵容到这份上,太过分了!”   这话一出,经济学家们惊讶一片,打破无声吃瓜的现状,低声碎碎念交谈,顾司耳尖听见几个声音。   “养别人儿子?林教授度量真大,这后妈也是心大,这都说得出来。”   “貌美后妈和漂亮儿子?没想到林天辉家里这么乱。”   “也不好说,你看他儿子多淡定,像完全没有这事的样子。就是没想到他居然是别人的孩子。”   “不得不说,这后妈确实貌美,儿子动点歪心思也不是没可能,就是我先前和这位儿子交谈过,觉得他不是这种人。”   “你不知道这国家有句话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谁也说不好这漂亮儿子是什么样的人。”   ……   “你闹够了没有?”林天辉在旁人窃窃私语声里,忍无可忍道。一把将苏白怜从自己怀里推出去,“你现在就给我老实下去换衣服,不要乱说!”   事情到这份上,想让苏白怜就此收手根本不可能,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天辉,抖着嘴唇,泪流满面:“我为你辛苦十几年,遭受到这等侮辱,你就这么对我。天辉,我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做得还不够好,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一定按照你心里想要的那个标准做。你别生气,今天这事,我当没发生过,这就听你的话下去换衣服。”   这段话留给人想象的空间无限大,林天辉一听差点儿没忍住动手打了苏白怜,好在周围还有不少人在,让他控制了自己的手,目光阴沉勉强点头让苏白怜走。   “慢着。”顾司走到林天辉和苏白怜身边,将林文韬往旁边推了推,免得一会儿苏白怜发作起来误伤到他。   林天辉脸色难看,低声道:“有事回家再说,这里不适合。”   “她往我身上泼脏水,总得给我个申辩的机会?”顾司不紧不慢地说,看见苏白怜哭得眼眶红红,上气不接下气的愤怒看他,他哂然一笑,“法院都会给犯罪嫌疑人辩解的机会,你也得给我个机会吧?”   他拖长音调,目光转到神色变幻莫测的林天辉脸上,吐出几个字:“爸爸?”   林天辉觉得今天这脸他是丢定了,有死不听劝的苏白怜在前,又有铁定要翻盘的顾司在后,里子面子让他们秃噜个干净,顿感身心疲惫,话也不想说,站在一旁不发一言,意思很明确,看你要说些什么。   苏白怜从听见顾司铿锵有力的振振有词后,心里蓦然升起不祥感。   他为什么一点都不着急,底气十足,像是有把握推翻她说法。   又想起上次诬陷失败的原因,她心里一惊,四周环顾,在两个不起眼的角落看见闪着红光的机器,瞬间面如死灰。   怎么可能?!   她记得那里明明没有监控的,就因为这样,她才敢那么大胆放手去做!   什么时候装的监控,她为什么不知道?   她想到一个可能,倏然抬头看向神闲气定的顾司。   是他。   顾司就那么看着苏白怜,看她神色由镇定到慌乱再到恍然大悟,愤懑的看向他,他抬手抹了下顺着脸颊流到下颚的水,慢悠悠的开口:“阿姨,你可能不知道为保证各位经济学家的人身安危,我特意让人补了两个监控,一个在这,一个在那。”   顺着顾司指的方向,那行吃瓜的经济学家也转头看过去,真看见两个监控,这下热闹了,议论声再起。   “原来有监控,看后妈苍白的脸色,是做了亏心事?”   “啧啧啧,后妈污蔑没血缘的儿子,为哪般?”   “还能为什么,为钱呗,老林身家怎么说也有几个亿,要分的话,她也分不了多少。这是想给大儿子泼脏水,彻底毁掉他的继承权,好独吞老林的财产啊。”   “啊,那果然是最毒妇人心,这后妈有一手,连污蔑儿子不是老林的话都说得出来。”   “谁说不是呢,也亏这大儿子有脑子,才没被污蔑成功,真没监控,那就是浑身有嘴都说不清楚了。”   ……   苏白怜脸上青红交替,难看至极。   有监控在,她说的一切就都是假的,事实都摆在众人面前。   她不想下半生在别人的议论声里活下去,那有多难堪?光是想想她就无法忍受。   这个时候,有谁能救她?   她慌乱地看,看见林天辉的时候,像看见救命稻草。   “天辉,你相信我,我真没那么做,都是误会。”她哭着说,“都是他,每次看我的眼神太不干净了,我害怕。你别这样子看我好不好,我真的害怕。”   “苏白怜,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林天辉看不下去了,“你当我瞎啊?” 第27章 凋零的第一朵花27.   苏白怜愣住了, 被林天辉拒之千里的冷漠态度和他无情的话语整愣了, 她心里林天辉还是那个爱她宠她的男人, 纵然无法把全部的爱投注在她身上, 但也不至于用这副她全然陌生的样子对她。   她很慌, 紧紧抓住林天辉的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林天辉冷然道。既然脸丢到这份上了, 索性撕开脸说,等宴会结束就离婚,没得商量。打定主意的林天辉比先前多了几分底气,他说, “你骗了我十几年, 该坦白了吧?”   “我骗你什么了?”苏白怜红着眼睛,大声质问, “我不要脸的给你当小三,在你老婆怀孕的时候, 安慰你,宁愿背负未婚先孕的名头也要给你生儿子, 忍着你十几年来的花天酒地, 我哪里对不起你?”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 震得在场人半晌都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不敢置信的看向林天辉。要知道林天辉在经济宴会上一向都是斯文有礼,翩翩君子风范,喜欢把家里人挂在嘴边, 俨然好男人模样。哪曾想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让人大吃一惊。   “说到未婚先孕生儿子,我就要问你一句,他,真是我儿子?”林天辉豁然指向被真相敲打的几乎要站不起来的林文韬,满脸怒意,“你扪心自问,我那些年对你不好?你想要什么,我没给你,到头来,让我给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就算了,还给我戴绿帽,苏白怜,到底谁对不起谁?”   苏白怜惊愕的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被他知道了,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决不能承认自己给他戴绿帽子的事情,死咬着不松口道:“你血口喷人!我好好一个黄花大闺女被你三言两语忽悠的做了小三,你现在反说我对不起你,林天辉,你有良心吗?”   “我没良心?”林天辉气笑了,双手掐腰对人群招了招手,“白律师,把我让你保管的资料给我。今天我就让她心甘情愿的闭嘴!”   人群中的白律师走出来,路过苏白怜的时候,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极轻极淡的耻笑了一声。   苏白怜神色一变,盯着白律师看的眼神像恨不得吃了她。   “你不是不承认吗?”林天辉拿着文件指着苏白怜,一把将文件甩到她身上,“给我好好看看鉴定结果!还有,你先前说文渊不是我儿子,我也在这辟个谣,他是我如假包换的亲生儿子,这份报告说明一切,苏白怜,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苏白怜低头看飘散在脚下的文件,上面黑字红章清清楚楚的写着结果,看得她浑身发抖,不可能。   她给林天辉戴绿帽是婚内的事情,那时候她是气不过他在外面有数不清的彩旗,一怒之下约了别人,在还不错的基础上,又约了几次,后来担心玩脱了,就和那人断了。   再后来,她就没约过固定的,也约的少。   这都是林文韬出生之后的事,她敢拍着胸脯保证,林文韬绝对是他林天辉的儿子,那这鉴定报告怎么回事?!   有人做了手脚,苏白怜想到这,猛然抬头看向站在林天辉身边不远,和顾司低声说着话的白律师。   这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她气得恨不得手撕她,她无法容忍一星半点儿的污蔑,尖叫道:“他是你儿子,我只和你生过孩子,你怎么能不认你的亲儿子?”   “你觉得是你的话可信还是研究所出的报告可信?”林天辉被她死不认账的丑陋面目气得肝脏欲裂,“我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证据都摆在面前,还不承认?!”   “我不要脸?”苏白怜被骂得一愣,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现在说我不要脸了,那当年我帮你弄死你老婆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不要脸?林天辉,做人可不能不讲情面,你想否认?”   “你少往我身上泼脏水。逼秦甜甜去死的人是你,是你想嫁给我,觉得她占了林太太的位置,才想法设法的逼她去死的。我对这件事一无所知。”林天辉说,“苏白怜,那些事都是你出于自私做下的,现在你为了自私,陷害我儿子,还陷害我,你真觉得我是软柿子?”   “哈,瞧瞧你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真让人恶心。”苏白怜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努力保持优雅镇定,她说,“既然今天撕破脸了,那我就把我知道的事都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吃瓜的经济学家们嗅到不太友好的气息,一个个开始溜走,没多大会儿功夫,甲板上只剩下一家四口外加白律师,五个人不言不语相互看了几眼,苏白怜冷笑:“林天辉,我告诉你,这件事没完!”   “你说没完就没完?”林天辉冷眼看她,“这件事早该在十几年前就完了。当年我要是狠心把你交给警方,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丢脸的一出,都怪我太心软,见不得你哭。这一拖就是十几年,帮你和别人养了十几年儿子就算了,还妄想让别人的儿子变成自己的,是我太傻。”   “我可以容忍你对我指手画脚,但我不能容忍你诋毁文韬不是你儿子!”苏白怜脸色极差,几步走到脑子乱哄哄,被真相敲懵了的林文韬身边,指着他那张脸说,“好好看看,他是不是胖了几圈的你?林天辉,你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话应该我问你。”林天辉冷漠地说,“他哪里像我?苏白怜,咱两也别互相撕过去了,今天到此为止,你等着法院传票吧。”   “你什么意思?”苏白怜见林天辉丢下句话转身要走,也不说清楚,她炸了,抛开以往假装的温柔贤惠,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凶悍母夜叉,伸手抓住林天辉的胳膊,怒问,“你不把话说清楚就想走,把我当什么了?”   “想知道?”林天辉垂眸看她,看她脸色泛青,透着憎恶,不免不耐烦起来,“等你拿到法院传票就知道了。”   说完一把甩开她的手,脚步飞快地消失在甲板上。   苏白怜觉得胸腔内有一股混着憎恨的怨气,憋住发泄不出来,她狠狠的扯了下身上的衣服,看见顾司和白律师还在,立刻昂首挺胸,像高高在上的王后:“林文渊,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别做梦!”   顾司轻笑一声,懒得和她废话,和白律师说了两句话,两人越过母子两,下了甲板。   深夜海面上的甲板,寒气逼人,苏白怜打了好几个冷颤,跺着脚走到林文韬身边,气愤道:“跟我下去,看见我被人泼脏水,连句话都不会说,废物!”   林文韬低头一言不发,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青筋暴出,无声表达愤怒。   在甲板上的时候,白律师对顾司说想和他找个地方谈谈。刚闹完那么一出,去哪都会受到注视,顾司干脆把人带进房间里,给白律师倒了杯水递过去,他说:“劳烦白律师等我一会,我换身衣服。”   白律师点头,顾司拿着衣服进去了。   十分钟之后,顾司擦着头发坐到白律师面前,拿着杯温水喝,两人无言片刻,顾司率先打破僵局,他问:“其实,林文韬是林天辉的亲儿子吧?”   白律师摩挲杯子的动作一停,淡淡道:“木已成舟,不用旧事重提。”   “这么做对林文韬太残忍。”顾司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单纯觉得他该在别的地方受到惩罚,而不是被上一辈的恩怨牵扯,连亲生父亲都没法认。”   “要怪就怪他是苏白怜的儿子。”白律师冷漠道,“父辈债,子辈偿,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顾司沉默了一会,问:“你在帮秦氏和我妈报仇?”   “是。”白律师坦白承认,“我是秦氏资助下上完大学的,因这和你妈妈认识,很喜欢她的性格,就和她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从她遇见林天辉后,一切都变了,我动用关系调查过林天辉,发现他不是个能托付终身的良人,劝阻她,可她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嫁给林天辉。后来秦氏破产,她惨死,其中都有林天辉插手的影子,我知道凡事讲究证据,才不惜跳来跳去,最终到林天辉身边,一边收集证据,一边策划让他家破人亡。”   “你成功了。”顾司神色平淡道,“今夜之后,他做过的那些事会传遍大小地方,家破无需我多说,他在你的各项证据下,和苏白怜离了婚,儿子都变成假的。”   “你不高兴。”白律师看着他说,“苏白怜和林文韬那么对你,你不恨?他们霸占的都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不是说不恨。”顾司叹了口气,“我也在想办法让他们受到该有的惩罚。”   “那我这么做,你应该喜闻乐见才是。”白律师说。   顾司看了她一眼:“手段不同,但今天我还是谢谢你。”   “不用谢。”白律师说,“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你,要真考虑你就不会这么偏激,在宴会上闹大。”   顾司又叹了口气:“没什么事,白律师就请回吧,我打算休息了。”   白律师知道他在赶人,也不生气,临走前说:“我不后悔这么做。再给我一次选择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我替你做了这些事,你就能放下包袱好好活下去。”   门关上,顾司瘫在沙发上,喃喃道:“这是不是太丧心病狂了。”   [任务进度90%]系统提示声毫无征兆的响起,顾司一顿,快完了。   顾司回想今晚发生的事,越想越觉得心惊,很多事都是白律师早先布下的局,今天能这么顺利他出的力并不多,对系统说:[你说的没错,白律师是助攻。她这个助攻手段太狠了。]   [你也挺狠,面对苏白怜那么脏的污蔑,还能淡然处之,我以为你会把证据甩她一脸。]系统说。   [难道我没那么做?]顾司惊讶道,[你先看看网上再说。]   系统销声匿迹,半小时后,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大概是小瞧了你。]系统的声音不知怎么透着几分倦意,[你居然把监控视频接到直播平台上,有你网红头衔吸流量,这场直播炸了天,加上直播内容过于震撼人心,网友们都疯了,现在网上都是你。顾司,打个商量,下次你再玩这么大的,能和我商量下吗?]   [我违规了?]顾司故作无辜的问。   [……]系统无力,[没有,你有没有想过这场直播带来的后果?]   [后果?]顾司笑了,[我只觉得单有林天辉的压力还不足以击垮苏白怜的心理防线,她得受更有力的攻击。我记得她最无法忍受别人对她点头评足,那我就让成千上万的网友对她点头评足,她喜欢捏造事实让我在网上饱受争议,那我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这可是铁打的事实。]   系统无话可说,只因顾司说的太有道理,也是无法避讳的事实。   难怪他这么做没被平衡者判定违规。   系统叹了口气,顾司太会钻空子了。   顾司被系统问了一通后,无心看书,他问:[为什么忽然有了任务进度的提示?]   [新增的功能。]系统说,[刚开发出来的。]   [只在百分之九十的时候提醒?]顾司‘啧’了一声,[真鸡肋。]   系统连跟他生气都省了:[准备好教化她吧。]   [这个就不用我来了吧?]顾司说,[只要她真心悔改,平衡者收到信号,任务就完成了吧?]   [理论说是这样,但需要你见她一面,听她亲口说,走个形式。]系统隐约从顾司脸上看见了嫌弃,他视而不见,[加油。]   顾司哼笑一声,加个锤子油,就这样吧。   全球经济探讨宴会草草散场,网上倒是把这不受外界人瞩目的宴会讨论火了,走到哪都在讨论令人不齿的后妈和可怜兮兮的网红顾司。   下了游轮后,林天辉让他自己打车回家,自己跟白律师匆匆走了,而那边的苏白怜带着林文韬上了别人的车。顾司拉了拉帽子,抬手招出租车,自己回了家。   接下来几天顾司在家里哪都没去,网上闹得太厉害,林天辉帮他请了假,他自己也想在家,他在等,等苏白怜回来。   这天在客厅看电视的顾司耳尖听见大门被人打开了,他神色一松,终于来了,不枉费他等那么多天。   进来的人顺着电视声音走进客厅,看见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看她的顾司,苏白怜脸上的平静被怨恨骤然打破,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拿出把水果刀,朝顾司捅过去:“你去死吧,都是你,毁了我的下半辈子,也毁了我的荣华富贵。如果不是你,他的财产都是我和文韬的!都是你!”   顾司一骨碌从沙发上翻起来,长腿一跨躲开苏白怜的刀:“你说什么?”   “我说你该死!”苏白怜疯狂道,手持水果刀,追着他不肯放,“只要你死了,他的财产都是我的,你快死!”   顾司转念一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几天的功夫,苏白怜肯定拿到法院传票,也知道林天辉真正的遗嘱内容,因此忿忿不平的来找他,想趁机杀了他,让林天辉的财产都落在她手里。毕竟在那份公证过的遗嘱上,林文韬还占据着一部分,他要是死了,那财产受益人就会变成林文韬一个。   理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顾司边躲边说:“你杀了我一样得不到荣华富贵,杀人要坐牢的,你不会天真的以为能逃走吧?”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苏白怜几乎魔障,从她充满炽热的眼神来看,此人八层疯了,还一个劲的哄他,“乖乖站着别动,就一刀,我下手稳准狠,一刀保证让你没痛苦就死了。”   顾司哂然:“别逗了,我活得好好的,真不想死。”   “不行!”苏白怜尖叫一声,“你必须死,你不死我怎么拿到钱?”   顾司不再回答,专心和她躲猫猫。   一追一赶的两人都没发现开着的大门走进来一个人,那人西装笔挺,神色疲倦,瞥见客厅里的一幕,心下骇然,抖着手拨打了报警电话。接着大步走进客厅,暴喝一声:“苏白怜,你干什么?!”   苏白怜让这声暴喝吓得差点没握住刀,看见林天辉,心里的恨意压都压不住,咬牙切齿道:“林天辉!”   林天辉看见她手里的刀,头皮炸了一下,还有几分理智在,冷静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苏白怜重复了一遍,看向他的眼神极度恶劣,“看不出来吗?我想杀了你儿子啊。”   “你别乱来。”林天辉说,递给顾司一个眼神,“杀人犯法,你会坐牢。”   “没钱和坐牢没区别。”苏白怜说,看见顾司往林天辉那边走了两步,不知怎么刺激到她,疯狗般持刀扑向了顾司,林天辉大骇,立刻赶过去阻拦,谁知苏白怜声东击西,脚步一转直接掉头过来抓住扑上来的林天辉,手里刀子猛然出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鲜血贱了一地,崩了苏白怜一身,她还觉得不够,拔出刀子又扎了几次。   顾司惊到了。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鲜血淋漓的现场,太血腥了。   捅完林天辉的苏白怜,浑身是血的转身阴测测看向顾司,朝他走过来:“别害怕,我送你们父子两去地下团聚。”   顾司头皮发麻,这女人太可怕了。   他抬脚就跑,苏白怜速度极快的追上来,跟打了鸡血似的。   顾司跑出门没多远,正撞上急速而来的警车,他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第一辆警车豁然停下,从车上下来持械的警察,意图逼退苏白怜,然而疯了的人根本不知道怕,依旧追着顾司,最终被警察直接按倒在地,她还在不停挣扎,嘴里胡乱喊着要杀了他。   警察走到他面前,温声说:“你好,这边需要你回局里协助调查。”   顾司点头:“没问题,麻烦你们叫下救护车,家里还有个被刺伤的人。”   警察神色一肃:“好,这边上车。”   到局里录口供指证等等事情完了之后,顾司一脸疲倦的出来,看见在外面和警察低声交谈的白律师,他脚步一顿,神色有片刻微妙。   [她又来搞事情了?]他问系统。   [不算搞事情,是让这个剧本更完整而已。]系统回答。   顾司多少了解系统这场面话,无非就是来打圆场的,狗屁完整。   白律师看见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跟警察确定几个细节之后,客气道谢,才走到顾司面前。   “你没事吧?”白律师问。   “我没事,林天辉怎么样?”他被追出来之前,记得林天辉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死不了。”白律师淡淡回答,“这次死不了,下半辈子也要在监狱里度过。”   顾司眉头一扬:“你把他这些年漏税的证据交给有关部门了?”   “不仅这样,我还申请重查甜甜自杀案。”白律师长长出了口气,“如果苏白怜肯作证,林天辉能把牢底坐穿。”   顾司垂眸,淡淡问:“那苏白怜呢?”   “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白律师冷脸说,“伤害甜甜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满心报仇不会开心的。”顾司劝说,“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你也该放开自己,让自己生活得不那么累。”   “我明白。”白律师努力放开自己,露了个浅浅的笑容,“以后我会试着放开生活。”   顾司点头,犹豫再三,还是给了她一个拥抱:“说了几次,还是要说,谢谢你。”   “我自愿做的。”白律师回手抱了抱他,“你让我放开生活,你自己也要做到。”   “会的。”顾司说。   两人就在警局门口分手,顾司回到家拿了证件,出去随便找了家酒店住。   洗过澡躺在床上,他问:[林文韬呢?]   [逃了。]系统言简意赅,[看见他爸妈都上了新闻,心里害怕的不行,揣着苏白怜留给他的卡,慌不择路的跑了,你想斩草除根啊?]   [没兴趣。]顾司回答,[就他那样,慌不择路的怕了,最终下场也不会好。]   系统呵呵笑了:[万一他回来找你报仇呢?]   [他没那个胆子。]顾司伸了个懒腰说,[明天去医院看看林天辉吧。]   [告别?]系统问。   [不是,让他知道这身体里装的不是他儿子的灵魂,他还不得吓死。]顾司智商在线,[再说,要是让他知道我的真正身份,属于违规了吧?]   [你真有这想法?]系统吃惊。   [怎么可能?]顾司同样吃惊,[我疯了吗我?]   [我就说,]系统放宽了心,[你那么理智一个人,不会干出这么寸的事儿。]   [苏白怜呢,她有悔过的心吗?]顾司问,[这是我最关心的事。]   [她啊。]系统无奈,[明天看完林天辉,再去看看她。]   [听你这意思,是好事。]顾司放心了,[她愿意指证林天辉了?]   [明天你见过她就知道了。]系统说,得到顾司一个中指。   第二天一早,顾司吃过饭去医院看林天辉,因为被捅了好几刀,伤势不轻,哪怕被立案调查,考虑到他身体,有关部门也没急着把人带走,直接让人守在病房外,顾司到的时候,门外两个汉子正在大快朵颐,看见他神色一肃:“先生,这里禁止探视。”   “我是林天辉的儿子。”顾司说,“来看看他。”   两个汉子对视一眼,记得林天辉确实有儿子,一个汉子抹了把嘴,说:“麻烦你把身份证给我们看看。”   顾司摸出钱包,将里面的身份证抽出来递过去。 第28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01.   等两人交替看过, 其中一位满脸正色道:“因他涉案金额巨大, 你只能和他谈十分钟, 还请珍惜。”   “好的, 谢谢。”顾司接过身份证说, 推开病房的门进去。   林天辉透过玻璃看见他的时候,就自己挣扎着坐起来, 等他推门进来,他已经调整好位置。   顾司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双手交叠半天没说话,林天辉被他这架势弄得半天也没说话, 一片静默之后, 林天辉神色复杂的开口道:“我知道自己有今天的下场是咎由自取,就是感觉有点对不起你。”   “你对不起的不止是我。”顾司说, 拿过苹果开始削,“你还对不起我妈, 对不起林文韬。”   “是,我承认。”走到今天一败涂地, 林天辉自问没什么不能说的, 当顾司说这些的时候, 他直接认下了,“前半生对不起你妈, 后半生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妈不用死,你也不会在那蛇蝎母子两的欺辱之下长大, 好在没给你留下过重的心理阴影。”   “是吗?”顾司反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傻孩子。”林天辉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太天真了,想到他终究不过是个没出过社会的年轻人,不由得笑道,“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做的时候就能想到将来的结果,可那又如何?没做过你永远不会知道是什么滋味,对过去种种所有,我只想说我不后悔。人啊,少些后悔能看清人生。”   顾司沉默了一会,问:“不后悔吗?”   林天辉摇头:“不后悔。”   [非任务教化目标,请勿过多骚扰,否则扣值警告。]顾司脑海里想起系统的声音,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   来找林天辉聊聊居然触发了违规提醒,让人无力吐槽。   话说到这里,顾司也没了继续和他聊下去的意思,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在盘子里,推到林天辉能拿到的地方,他起身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天辉低声忏悔的声音响起:“我太自信,如果早点给你开个海外银行账户,说不定还能给你存一笔生活费,对不起,是爸爸让你一无所有。”   顾司头也没回:“无所谓,我的东西,我会靠自己的双手努力争取。”   房门缓缓关上,也关上林天辉这辈子最后见他的希望之门,顾司临去前再次回眸看一眼林天辉,在心里默念:再见。   离开医院之后,顾司直接去了关押苏白怜的警局,在拘留室里见到狼狈不堪、精神不济的苏白怜,不复以往的整齐清洁和优雅,妆容尽毁、满目疮痍。大抵是被警方耗尽了精神气,看见顾司的时候,她一反常态的平静,甚至好声好气的说了一句:“你来了。”   顾司在她对面坐下,看了她好一会儿,在苏白怜近乎麻木的神态上看出几分死气沉沉,他琢磨半天,还是选择开门见山:“你后悔了吗?”   “你指哪件事?”苏白怜转了转眼珠子,像个枯槁半生忽然被注入精神气的木偶,蓦然一笑,“还是指过去那些?”   “都有。”顾司说,“你后悔因一时嫉妒,央求自己爸妈设计整垮秦氏;后悔做林天辉的人,为他未婚先孕生儿子,逼死秦甜甜;后悔嫁给他十几年,容忍他多次婚内出轨;后悔…这些年对我不好吗?”   “我啊。”苏白怜在他列举的这几条往事里,脸上刚注入的精神气又像被抽走了一样,变成提线木偶,目光空洞,“后悔啊。如果当初我能敞开心扉的祝福他们,将他作为我一个得不到的初恋,今天的我也就不至于落到这地步。”   顾司动了动唇,没说话。   关于后悔事的匣子一打开,里面的后悔就好比海之水源源不断的涌出来,苏白怜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她充满悔恨的哽咽道:“世界百般繁华美好,我怎么就栽在他身上不肯回头。想来也是可笑,回顾半生,我唯一坚持长久的事就是忽略他各种不好,继续爱他。这大概就是鬼迷心窍。事到如今,美梦幻灭,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最爱的男人亲手送进监狱,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后悔了。有的选的话,我一定离他远远地,渣男不值得我爱。”   [教化白莲花任务完成,恭喜执行人,进入最终结算中…]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好的。   顾司的心放下了,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只要你肯和警方合作,争取早点出来。”   “你说的对,当初也是我天真了,听我爸的意思接近他,想要靠他入住经济宴会,攀上更好的人,让苏家登上更大的舞台。结婚后,我才发现他防着我,参加宴会多次,从不提要带我。”苏白怜眼神空洞,提及过往纵然后悔,也无济于事,“他不想带我去,我就自己想办法,背地里攀过不少人,接触后才知道他们都想借我的手扳倒他,人怕出名猪怕壮,他红了,自然有人眼红。我不是愿意吃亏的人,大家互惠互利,没想到——”   “没想到都是不愿意吃亏的人。”苏白怜自嘲一笑,“看我没有利用价值,都跑的远远地,呵,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们,我手里有林天辉这些年触及底线的把柄呢?说来也要多谢你,如果不是他把遗产想留给你,我也不会想到收集证据,否则我就算说破了嘴皮子,警方也不会信我。”   顾司垂眸,语气温和道:“世事难料。”   “你说得对,世事难料,就像人心难测一样,现在我是彻底看清了,什么荣华富贵在牢狱之灾面前都是过眼云烟,他想让我替他背锅,我拼个鱼死网破,也不让他如愿。”苏白怜抹了把眼角,勉强露了个笑容,“你知道文韬现在在哪吗?”   顾司不忍告诉她林文韬跑了,半遮半掩道:“他在外面等你出去。你放心,他会好好读完大学,辛勤工作。”   苏白怜脸露欣慰,哪怕知道顾司可能在骗她,也不想拆穿。毕竟有希望支撑人活下去更容易,她由衷感谢:“谢谢你。”   “不用谢。”顾司说。   “那,你原谅我了吗?”苏白怜犹豫再三,眼含希冀的看他,像是怕被拒绝似的补了一句,“不原谅也是情有可原,我能理解。就是,忍不住想问问,这一天一夜,我想了很多,觉得过去的自己太可恨,被仇恨、被唾弃都是我自找的。”   “只要你诚心悔改,愿意做一个人,一切都会变好。”顾司答非所问,并不是他不想给苏白怜解脱,而是经历过往的不是他,他没资格帮林文渊原谅她。   苏白怜听出他的潜在意思,有些失望,可换个角度想,顾司至少没果断拒绝她,还有希望,想到这她重燃信心:“我会的。”   “嗯,那我走了。”顾司起身,回头再看有些人气的苏白怜一眼,叹了口气:再见。   三天后,学霸林文渊重返校园,他的同学们发现他又变回孤寂不爱说话、不爱社交,但因有网红小可怜头衔在,他孤单的世界渐渐被外人打开,慢慢地,他开始有朋友,开始通过自己的力量帮助同学朋友,大学毕业之后,靠自己拿到全额免费出国留学深造机会,再往后,他成了经济圈大拿。   快速看完林文渊回归后的一生后,顾司放心了。   系统提示声在他脑海里响起:[任务结束,结算完毕。此次任务副本难度为三星半,奖励为十点求生值,当前执行人总成绩为十点,确认无误请回答。]   顾司握了握手,道:[确认无误。]   [是否进入下一个任务副本?确认请回答。]   [确认进入。]   和初次进入如出一辙的提示声响起:[正在进行时空穿梭,穿梭中…]   [穿梭完成,世界搭建,人物初建模型中…]   [搭建完成,人物完成,剧本准备中…]   [进入副本成功,祝宿主马到成功!]   顾司:“……”   ——   顾司脑子晕眩了一瞬,嘀咕道:[又是开门靠自己,半路才给剧本?鉴婊,我有句脏话不值当讲不当讲。]   系统一板一眼道:[平衡者为考验你临阵应变的能力特意设定,与我无关。]   锅甩的相当干脆,顾司觉得槽多无口,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一溜烟、穿着统一校服的少年少女们幸灾乐祸的扭头看自己。   他抬手摸着还没晕眩过来的脑瓜子,有些反应不过来,穿到学生时代了?   “温竹隐,刚才你举手是要上来做这道数学题吗?”讲台上戴眼镜的老师眉目慈祥的看他,温声鼓励,“上来试试看。”   顾司拧了下眉,从这老师看他的目光来判定,他应该就是温竹隐了,顺着老师说的话,他看向黑板,上面写着一道数学题,题目写着:   正整数可以分为两个互不相交的正整数子集:   f(1),f(2),f(3)...f(n)...;g(1),g(2),g(3)...g(n)...   其中f(1)=1)   求:f(240)   要求完整的解题过程。   这是奥数题,他不知道温竹隐的成绩怎么样,但这道题他曾经无聊时候解过,不算困难。他还在脑海里整理思路的时候,旁边的人拽了拽他的衣服,顾司愣了下,偏头看去,就见一个眉目如画的男生满怀担忧的看他,低声询问:“竹隐,你会吗?如果你不会我和老师说,他不会怪你的。”   “等会。”顾司说。   男生像是没听见,自顾自举手,讲台上一直注视顾司的老师见状,问:“夏宏博,怎么了?”   “老师,这题太难了,竹隐他可能不会。”夏宏博说。   老师推了推眼镜:“他不会他自己会说。你这同学,刚才你帮他举手,现在又帮他说不会,你是他传话筒啊?”   顾司听到这,倏然看向夏宏博,想什么呢这人?   “老师,你不是一直强调让我们友爱团结,互相帮忙吗?我做为温竹隐的同桌,肯定是在他有困难的时候伸以援手啊。”夏宏博一本正经地说,他长得好,故作正经说话的样子也挺讨人喜欢的,见老师没说话,他又说,“帮温竹隐举手是我不对,听他说自己会,我就当真了,刚才他不好意思和我说,是开玩笑的,是我求取答案太心急,没等他说清楚就举手,老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顾司瞧着这眉目如画的少年把事情说清楚,听对方话里的意思,他是故意扰乱课堂纪律的那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学生。他转动指尖的笔,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夏宏博的肩头,那三个标签清晰明了:高智商白莲花、甩锅小达人、高等表里不一。   哟,这就撞上了啊,平衡者每次都简单粗暴的把他甩到白莲花身边,是怕自己找不到任务对象吗?   有本事你倒是把剧本补齐,就喜欢搞事情。   顾司吐槽完,注意力再度回归课堂,讲台上的老师显然被夏宏博说服了,敲了敲讲桌:“既然没有同学愿意上来试试,那我给你们说说,仔细听啊,这道题还是有难度的。”   “老师。”顾司站起来喊了一声。   “嗯,温同学有事吗?”数学老师看着站起来的顾司,停下拿粉笔的手问。   “让我试试解这道题。”顾司说。   话音一落,他发现全班同学都扭头看他,不敢置信者有之,嘲笑看戏者也有,事不关己者少数。   他放下手里的笔,这帮小崽子当他吹牛呢?   “好,温同学想试试那就上来试试。”老师鼓励的看他,抽出根粉笔放在黑板下方的凹槽里,手拿书本走到讲台边站住,等顾司上来。   顾司应了,越过夏宏博往外走的时候,被人拉住。   夏宏博担忧的看他,小声劝说:“竹隐,这是奥数题,平时简单的数学题目你都难搞定,这对你来说就更难了,别逞能啊。”   顾司对他笑了笑,一把撕开他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偏头垂眸看他,含笑说:“是吗?那你睁大眼睛给我看清楚了。”   夏宏博被他这句话震住了,忘记说话,眼睁睁看他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二话不说就开始写。   一行行一列列,解题思路清晰,答案浮出水面。   从他上去到写完答案没超过十分钟,中间连个停顿都没有,夏宏博惊住了。   顾司写完最后一个符号,抬头看了一眼写满半个黑板的答案,扭头看向看黑板沉思的数学老师,问:“老师,我写的对吗?”   老师推了下眼镜,目光还在扫答案,听见这问话,看了他一眼说:“你先下去。”   顾司笑了下,放下粉笔拍拍手回到座位上。   走回来的过程中他的同学们看他的目光变了,透着诡异和探视。   等他回到座位坐下,那些打量的目光还没撤走。   老师检查完答案,发现学生们跟看怪物似的围观解题的温竹隐,想到温竹隐容易害羞的性格,他轻咳一声,敲着讲台道:“回神了,答案被温同学写在黑板上,又没有印在他脸上,看他不管用,把头转过来,我来给你们说说这题。”   同学们这才转开目光,饶是如此,摸出手机在班级群里讨论还是难免的。   平时除了八卦明显的班级群第一次因为数学题炸成五颜六色的烟花群。   -我靠,真解出来了,看老简的样子,他解得还是对的。   -不敢置信,成绩吊车尾的学渣解出奥数题,一中奇闻啊。   -夏宏博,老实说是不是你做出来,把答案给他,让他带上去抄的啊,@夏宏博。   -不是的,你别乱说,这是竹隐自己解出来的,我还云里雾里的呢,听老师解题。   夏宏博解释的这句话出来后,班级群里更不消停了,一条条消息刷得飞快,都在讨论温竹隐是不是暗自下功夫了,不然怎么可能解出连夏宏博这种学霸都解不出来的奥数题。   手机在口袋里一下接一下疯狂震动,震得顾司想不注意都难,他分神听老师在上面就着他写的解题过程说课题,手顺着裤口袋摸到手机拿出来,垂眸一看,不禁挑眉,温竹隐是不是挺有钱啊,全球最新限量版手机都有。他划开手机点进班级群里的时候,上面消息提示已经九十九加,他不喜欢翻墙看记录,就看着那一条条往上刷的消息,不言不语。   夏宏博从顾司写完答案下来之后就很沉默,在班级群里反驳了一句之后,就更安静了,盯着黑板看的眼神像是要将上面的东西刻进脑海里,盯手机屏幕到眼酸的顾司放松眼睛的时候,余光瞥见这一幕,不知怎么有些想笑。   这点小变化就吃惊,那往后被他骚操作吓到怎么办?   平衡者似乎没规定他必须得保证白莲花的精神状态要良好吧?   这样是不是代表他可以小小玩一把?   [不行。]系统及时跳出来制止顾司,[我就接收剧本的功夫,你的思想就危险到这地步?顾先生,你是不是觉得你那十点求生值多了?]   [没有的事,在这刷本赚求生值的前提下,谁会觉得求生值多啊。]顾司说,[我就是觉得这小伙子好像和上一个副本的白莲花没法比,心理素质偏弱。]   [你想多了,他可你想象中坚强很多。]系统没好气的说,[你觉得他是因为心理脆弱在自卑,实际上人家是在想你为什么忽然开窍,连那么难的题目都会做。]   顾司‘啧’了一声,王婆卖瓜,自卖自夸道:[当然因为我聪明,还能为什么。]   [别贫,先接剧本。从你上个副本表现来看,很优秀,希望你继续保持。]系统说。   顾司不吃这套,他问:[剧本多少,是只给了前因,还是给到现在,还是给了全部?]   系统觉得他真心多想了,直接打破他的幻想:[给到现在,平衡者永远不可能给全部剧本。]   [知道了,]顾司摆手,[给我吧。]   [副本发放中,发放成功。]系统声音落下,‘叮’的提示声响起,顾司的脑海里多了很多东西,包括原主的记忆,也一并出来,综合在一起,让顾司更好理解这次副本情况。   原主叫温竹隐,父母都是经商好手,年纪轻轻身家几十亿,因为工作太繁忙,照顾不到家里,所以温竹隐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保姆长大。   他家保姆不单接他家的活儿,为生计还接了他家邻居的。   温竹隐家的那片小区都是有钱人住的,能住在他家附近的,自然也是有钱人。   说来也巧,那家有钱人也有个和温竹隐年纪相仿的孩子,有时候保姆忙不过来,会把温竹隐带到邻居家,或者把邻居家的孩子带到温家。   一来二去,温竹隐就和邻居家的孩子成了玩伴。   这孩子就是夏宏博。   夏家虽然住在有钱人小区,但经济条件远赶不上小区平均水准,小时候的夏宏博不懂,对温竹隐是真心实意的好。   时间久了,温家父母和夏家父母就知道孩子成为玩伴的这件事。   两家父母挑了个合适时间,因孩子友谊长久见了一面,正是这一面改变了夏宏博对温竹隐的态度。   夏家父母听自家儿子说起过小玩伴,以为是稍微有钱点的家庭,结果是小区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当时心理就产生浓厚的落差,觉得自己儿子和人家孩子一起玩,会不会被看不起,那温家孩子是不是真心和自家儿子做朋友的,思来想去就想多了,几次三番之下,夏家父母对夏宏博的教育走上歪路,给他灌输要打败温竹隐的观念。   温竹隐不知道这些,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夏宏博好。直到他发现自己有什么新东西,第二天夏宏博就会有同款的时候,才意识到两人的友谊变质,不知不觉中他成为夏宏博的攀比对象,纵然他无心这样做,可夏宏博却是故意为之,这个发现让他很难过。   可就算很难过,他也没想过远离夏宏博,还是愿意把夏宏博当朋友。   小学到初中,夏宏博都在和他攀比,从衣食住行到学习成绩,再到在学校的受欢迎程度,无时无刻不忘攀比。   温竹隐觉得很累,想办法让夏宏博对这种攀比失去兴趣,于是他开始把爸妈给他买的新东西藏起来过段时间再用,开始不学习,让自己从学霸变成学渣……   他以为自己这样就能和夏宏博做回以前天真无邪的好朋友。   太天真了。   夏宏博没有因此放过他,反而变本加厉,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引得同学们讨厌他、孤立他。   不过温竹隐本人高冷无害,喜和人保持距离,大多数人对他都是无感,不至于到那份上。   时间一晃到高中。   青春悸动的年少时期,夏宏博长得好,每天都有女孩子给他送情书,身为他同桌的温竹隐也不差,况且温竹隐和夏宏博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夏宏博热情似火像太阳,温竹隐高冷不多话似高岭之花。   都是吸引人的存在。   哪怕这样,还是引起夏宏博的嫉妒。   他想让温竹隐出丑,最好能层出不穷的出丑,让全校喜欢温竹隐的女生知道,他除了一张脸,就是个草包。   今天这堂数学课,帮忙举手又帮忙解释就是夏宏博使得一个小手段。   [因家境相差太大,就怀疑别人的儿子对他家儿子不好,智障吗?]顾司忍不住说,[这个小白莲手段本事很一般啊。] 第29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02.   [这话存在很强烈的挑衅味道, 小心平衡者拉长战线, 让你从温竹隐高中时期走到他步入社会。]系统胡乱编排道, [夏宏博的手段肯定不止这些, 你大可放心, 当你穿过来的时候,平衡者就会适当的给他调整智商。他是和苏白怜完全不同的白莲花, 你小心处理。]   [能忍,但是到一定程度绝对偏激到你震惊,很极端。]顾司开始琢磨夏宏博的性格,边打量边说, [再接触接触, 这人小手段有点多,讨人烦。]   [他不是讨人烦, 只是讨你烦。]系统说,[毕竟你是他主要的针对对象, 不讨你烦就不对了。]   [行了,我会会他, 你可以跪安了。]顾司挥退系统, 转眼看着下课时候, 闹哄哄跟菜市场似的教室,撑住下颚无聊的翻书看, 思索一会见到夏宏博,怎么正确开启和这朵小白莲的初次交锋。   夏宏博出去了,身边的位置空荡荡的, 没多大会儿,坐在顾司前面的男同学回头看他,用的是最不让人喜欢的探究目光。   顾司抬了下手,下颚随之被抬高,这让他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他目光懒懒地看向男生,声音也有些懒慢地问:“有事儿啊?”   “没事没事。”男生猛然被高冷校草搭话,有些反应不过来,要知道从开学到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了,他和温竹隐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三次,次次还都是一个单音字节,这次温竹隐打破记录,和他说了四个字,让他不免有些激动,激动完了,见校草垂眸漫不经心的盯着书看,他还是没忍住说话,表达着自己的崇拜,“你今天把那道题解出来了,真的好厉害。”   “那题不算难。”顾司抬眼看眼底有些崇拜的男生,歪着头不算太刻意的问,“很难吗?”   男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指着他旁边空掉的位置说:“夏学霸都说解不出来,你居然做出来了。”   顾司挑眉,夏宏博在同班同学眼中的学霸人设这次沾瑕疵了,余光瞥见后门有人进来,他心里顿时起了挑事的嫌疑,随意道:“那夏宏博这个学霸人设做得不够,他要真是学霸,这题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话不是随便人敢接的,弄不好两方都得罪,男生目光扫到他身后,整张脸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立刻扭头坐好,像受惊的小动物,顾司扭头,就见夏宏博回来了,刚好坐下。   他默然转过头,继续撑住下颚盯着书本神游,高中课程有点儿无聊,不知道能不能干点别的。   “竹隐,吃吗?”旁边传来夏宏博的轻声询问,顾司回过神来,扭头看见夏宏博手里捏着两个可爱多,粉粉地草莓味,见他看过去,夏宏博露了个灿烂的笑容。   顾司玩味一笑,伸手接过:“谢谢。”   “我们的关系说谢太见外了。”夏宏博说。   顾司撕开外包装,咬了一口,凉凉的,甜甜的味道顺着喉咙直达胃部,让他打了个冷颤,春末吃冰激凌的感觉还挺刺激的,顾司觉得这玩意儿冰牙,可因为没体验过,还是伴着新奇将整支冰激凌都吃完了。   上课铃声响起,同学们收拾整装,等老师进来,顾司拿出课本,翻看了一遍,余光瞥见夏宏博一直在注意他,这种感觉不太好,他直接问:“你看我,是我脸上有花吗?”   夏宏博被抓了个现行,也不尴尬紧张,抿唇笑了笑说:“怕你吃了凉的不舒服,就多注意点。”   顾司无所谓的‘哦’了一声,又问:“知道我吃凉的不舒服,你还给我吃?”   这话说得就有点儿不讲理,毕竟他不想吃,可以直接拒绝。   他这么说,自然有自己的用意,夏宏博不是喜欢演戏吗?顾司就给影帝一个机会。   让顾司意外的是,夏宏博没有借题发挥,对方只是好脾气的笑笑,说:“我知道你想吃,咱两认识多少年,我还能不知道你?我想吃点的东西,一般情况你也想吃,放心吧,你不舒服的话,我就给你倒热水。热水包治百病。”   顾司轻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嗤笑,总之有点儿意味不明,他说:“行啊,到时候还要多谢夏学霸照顾。”   “你啊。”夏宏博叹了口气,戳了戳他的脸说,“好久没看见你笑了,如果我给你倒热水,能让你经常笑,让我坐在热水旁边,我都愿意。”   这话说的可谓宠溺至极,夏宏博也没压低声音,在不算热闹的教室里,不少同学听见了,顿时目光诡异的扫向他们,坐在他两前面的同学甚至回头光明正大盯着他两看了好一会,似乎要从他两脸上看出几分‘搅基’的意思。   顾司先是忍着把夏宏博掀翻在地的冲动,让人戳了他脸,接着忍住毒舌的冲动,任由夏宏博说完那句宠溺的话,两军再交战下去,他觉得自己都要成为忍者神龟了,还真是他小看这白莲花了,和苏白怜那种威逼利诱套路不同的是,这位夏宏博走的是宠溺捧杀套路,恐怕被他反驳之后,夏宏博就会变成:不管你怎么胡闹,我还是那么宠你爱你的模式。   光是想想,那股冷意都够顾司喝上一壶了。   不同类型的白莲花,该如何攻克呢?   他不禁沉思起来。   在他沉思过程中,授课老师进来了,这是堂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个声音温柔的中年女老师,说起课来催眠阵阵,直接把顾司催眠睡着了。   这一觉直接睡到放学,他还是被夏宏博喊醒的,对方温柔的在他耳边喊道:“竹隐,起来,放学了,我们该回家了。”   如此重复三四次,顾司头皮发麻的醒了,醒来就自动远离夏宏博,后背贴在墙上,打着哈欠:“我醒了,别喊了。”   “收拾收拾,放学回家了。”夏宏博说,“今天周六,晚上不上晚自习,是去你家还是去我家?”   “干什么?”顾司打哈欠的手顿住了,装作无意问,“是学习呢还是玩啊?”   “你忘了啊。”夏宏博把书装进书包里,抬头扫他一眼,“今天你爸妈和我爸妈都不在家,只剩下我们两个相依为命,我就问问是你在家厨房做饭还是在我家。”   顾司反应慢半拍,后知后觉想起还真有这么回事,他想了想,说:“我家吧,食材齐全,前几天我爸还买了澳洲龙虾,我想吃了,你会做吗?”   夏宏博眼中飞快闪过一丝光亮,笑容依旧道:“会,你快收拾,回家晚了,时间不够可要饿肚子。”   顾司坐直身体,从抽屉里拿出书包,胡乱装了几本书进去,高二的知识都在他脑子里,拿不拿书都一样,只不过因为有夏宏博在,要维持住他学渣的光辉形象。   果然,夏宏博看见他的动作,惊讶道:“你怎么装这些书回去?下周五要摸底考试,你拿几本有用的,吃过饭我帮你补习,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没必要。”顾司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拉上书包拉链,起身推着夏宏博往外走,“抢救什么啊,我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家,等你给我做龙虾吃,快走吧,一会儿学校该锁门了。”   “行行行,你别推我,我自己会走。”夏宏博无奈道,语气里满是对他的纵容,“竹隐,小心点。”   “好。”顾司觉得自己的演技又上升了,再这么下去,他回到现实世界,就算考古不成功,还能转行做演员,保证影帝奖杯拿到手软。   夏宏博笑了笑,走在他身后,目光柔和的看着他身影,像疼爱弟弟的大哥哥,还没走完的女生看见这一幕,差点儿尖叫出声,学霸和校草这对CP太容易上头,多看几次,就觉得这对太容易锁死,唯一让女生们不满的就是校草对学霸太冷淡。   见过多次高冷的校草忽然回头朝学霸笑了一下,对学霸招招手,学霸愣了一下,接着走上去,两个人并肩而行,低声讨论什么。   目睹全过程的女生要疯了,捂住心跳加速的胸口,摸出手机在贴吧里公布喜讯。   顾司走了两步,忽然想起原主近两天打算和夏宏博说的一件事,心血一来潮就扭头对后面的人招了招手,后面人也很配合的走上前来,和他一道走。   两人一起走了几步,他问:“你觉得花漾杂志怎么样?”   夏宏博连个停顿都没有,直接回答:“花漾杂志在全国都很火,在现在电子杂志成堆的情况下,还能做到每次发行都被抢购到需要加印,足以见证其实力,怎么忽然想起问它了?”   “我一直都有个想法,不好意思告诉你。”顾司腼腆说,“但我身边就你一个朋友,不和你说,我也不知道能和谁说。”   夏宏博温柔地笑了,完美扮演一个邻家大哥哥的角色,他问:“什么想法?”   顾司看向远方,眼中满是憧憬:“你知道我痴迷武侠,家里有很多本武侠书籍,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有个武侠梦,但现在说武侠梦太玄幻了,所以我想写一个武侠故事。让我脑海里的武侠故事通过我的笔下跃然在纸上,刊登杂志,出现在更多人眼前,让他们和我一起见证这个梦想中的武侠江湖诞生,你说好不好?”   夏宏博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眼底的神色却变了,多了几分思忖:“不是我打击你的积极性,只是创作很不容易,很多人用尽毕生精力,可能就写出一本。我知道你很喜欢武侠,但你现在还是学生——”   “你不同意我创作?”顾司冷脸,冰冰凉的,“为什么?”   “因为创作太难。”夏宏博说,见他神色不虞,又道,“如果你真想写,那我陪你一起。”   顾司内心啧了一声,夏宏博这什么意思。   “我监督你,不让你玩物丧志。”夏宏博见他表情不对劲,感觉他误会了,解释道,“你自制力不够,我帮帮你。”   顾司想,真监督啊?确定不是想趁机搞点事情,然后当面一套背地在一套,让他有苦说不出?   就算不是真想搞事情,这对他也是个机会,于是他说:“好啊。”   听见他的回答,夏宏博笑了,抬手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结果顾司侧身,让人推了个空,夏宏博脸上的笑容一顿,声音有些轻飘:“竹隐,你怎么了?”   “没事啊。”顾司眨眨眼,故作无知的抬了下肩膀,“就是感觉有点不舒服,所以动了动。”   夏宏博见他动作神态都很自然,也就信了,和他往校外走。   两家住的小区离学校不远,走路十五分钟左右,这么好的地理位置,学校不用上晚自习浪费了。   到家门口的时候,顾司轻车熟路的验证指纹开门,家里很安静,他拿出鞋子,随手给夏宏博递过去一双,换了鞋子走进客厅,把书包放到沙发上,对跟过来放书包的夏宏博说:“去厨房看看?”   “你这样容易让我觉得你会做饭。”   “怎么会,从小到大我进厨房的次数屈指可数,前两年想给你煮碗长寿面,差点把锅烧炸了,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夏宏博扬了下眉,显然提到他出糗的事,有些发笑,说着笑容就上来了,“不知道当时你怎么想的,水都不放多,就敢开火,心大的跑出去和我说话,要不是碰巧阿姨在,你家就被烧掉了。”   “你也好意思说。”顾司走到冰箱旁边,一把拉开冰箱门,弯腰从冷冻柜里找出澳洲龙虾,“当时要不是你喊我出去看下雪,我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么,弄得我现在对厨房都有心理阴影了。”   “我当时不知道你藏在厨房里想给我个惊喜啊。结果惊喜不成差点变成惊吓。”   “是,是我贪玩。”顾司主动接锅,将龙虾放进水池里,为难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夏宏博见他束手无策的样子,无奈摇了摇头,挤过去站在水池面前,偏头对他说:“你出去吧,别妨碍我发挥。”   顾司眉梢微动,神色平淡,这大概是温竹隐常年有的样子,夏宏博一点都不介意,只对他挥挥手,让他出去等吃的。   顾司噤声,没急着出去,再次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瓶水,打开其中一瓶放到水池边给夏宏博,自己慢慢喝另一瓶,回想起刚才两人说的那件事,眼睛微眯,其内深色涌动,暗潮不明。   那是两人十五岁的冬天,夏宏博的生日,这人生的晚,近腊月腊八时出生。   那时候的温竹隐仍抱有要和夏宏博恢复到当年那种关系的心,掏心掏肺的对夏宏博好,进厨房只开冰箱的人突发奇想的想做长寿面,这面是做给谁的,不言而喻。   准备过程中,夏宏博一直在外面的花园里玩,时不时看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厨房忙什么。   一切准备就绪下锅之后,天,下雪了。   夏宏博就借着下雪,把他喊了出去。   两人在花园里玩了一会,温竹隐一直惦记厨房锅里在煮面的事,好几次都开口要回去,皆被夏宏博打断,温竹隐抱着想重归旧好的心态,不好拒绝。   十几分钟后,厨房里响起阿姨的尖叫声,厨房锅里烧干冒烟了,好在她闻到糊味找过来,不然就是一场火灾。   当天知道事情的温家父母既心疼自家儿子又好笑,倒也没刻意呵斥他。   只是温竹隐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从那后就落下进厨房怕碰厨具的阴影。   知道这件事的夏宏博感觉很内疚,为补偿温竹隐,就报了厨艺班,在温家父母面前刷了一波很结实的好感,自那之后温家父母对夏宏博的印象就越来越好,有时候给温竹隐的东西也会给夏宏博带一份。   这份好心落在夏宏博眼里,就觉得对方是在可怜他,内心越发憎恨温竹隐,期待自己将温竹隐踩在脚下的那一天。   回想到这里,基本告一段落。   顾司靠在流理台上,看夏宏博手法熟练的处理龙虾。   见他全神贯注的看自己,夏宏博转头看他:“感觉很有意思?”   “还行,晚上的主食是什么?”顾司比较关心晚上吃什么,总不能光吃龙虾吧?   “你想吃饭还是吃面?”夏宏博问。   顾司想了会说:“饭吧。”   “那就再简单不过的来份蛋炒饭吧。”夏宏博笑了下说,“你出去等吧,一会油烟味起来,你会不舒服的。”   顾司深深看他一眼,站直身体:“行,你做饭,我去想想我的武侠怎么写。”   “好。”夏宏博应了。   顾司走出去,上二楼到卧室,抱出笔记本到客厅,就地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空地上,研究起原主构建到一半的武侠大纲。   要说温竹隐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一个初次摸到创作的门外汉,连门槛都够不上边,居然耐得住性子做盘根错节的大纲。   据顾司所知,不少作者都是无纲硬写,很多时候也就比读者早几个小时知道剧情。温竹隐能在开篇之前,细心做大纲,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了。   打开温竹隐做的大纲,顾司粗略看几眼,格局非常大,大到初次写作的人驾驭不住,从这几万字的大纲来看,不写个百万字恐怕收不了尾,让顾司意外的是,这本武侠的构建框架里,频繁出现最多的就是兄弟友情和亲情,没有一丝的爱情,纯洁的让人惊讶。   从这双男主的设定来看,一个应当是他自己,另一个难免会有夏宏博的影子。   这大概是把他和夏宏博无法回归到初始的兄弟情投注在自己设计的角色身上。   如果一个人对友情卑微到这份上,那顾司就有点看不起那人了。   别人都这么对你,你还在期盼什么?   顾司对温竹隐这种心态有些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要知道,夏宏博并不是一个值得掏心掏肺对待的人。   他喝了口水,继续看大纲。   大抵是做大纲太费心神了,这份文件只做到一半,剩下的都是一笔带过,没有细化。   顾司在现实世界看过的不多,武侠类的就更少了,主要是他爸妈经遵医嘱,不能让他情绪起伏太过,而看这种事,本身就是个容易牵动情绪的事儿。   他对着一份还没做完的大纲瞪眼,干瞪眼大概五分钟,他认命的拿出笔和纸,开始梳理温竹隐大纲里的东西,期望能结合前文,联合最后提醒,把这份大纲做完。在梳理的过程中,他几乎能想象出来夏宏博往后会做的事情。   心里想的东西一定要和系统分享,顾司敲响系统:[这东西是不是会成为我对付夏宏博的利器?]   [你要这么认为也没错。]系统说,有第一个副本做基础,他对顾司说话多了几分随意和真诚,[这个大纲将是你扳倒他的主要构成物品,很重要。你要懂得利用,等你正式对他下手的时候,他已经不是孩子了,千万不要放过他。]   [这算不算一种提前泄密?]顾司坏笑问。   系统象征性的咳嗽几声,掩盖住自己一点点小私心:[这种事你知道就好,不用说出来,让平衡者知道,你我都不太好。]   [照你这么说,夏宏博应该会把这份大纲据为己有,干出点不要脸的事来。]顾司越说越觉得自己摸到了剧本的正确打开方式,他兴奋了,[以夏宏博的手段,肯定不是简单的占为己有,他还会做别的,是什么呢。]   系统让他几句话说的冷汗直冒,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先别忙着猜剧情,夏宏博出来了。]   顾司收回心神,将电脑屏幕往下压了压,扭头看系着围裙两手湿淋淋的夏宏博,迷惑问:“怎么了?”   “问你龙虾是要吃辣还是清汤口味。”夏宏博说,目光在茶几上的电脑扫过,又看见电脑旁边字迹凌乱的草稿,神色一整,有些严肃,“不写作业捯饬你的武侠?”   “你不是不知道我。”顾司朝后靠在沙发上,一手勾起书包的背带,“我写作业连蒙带猜,太累了。今天好不容易周末,你就先让我放松一下,等吃过饭,我就写,怎么样?”   夏宏博勉为其难的点头:“行,吃辣还是清汤?”   顾司想了下温竹隐的口味,浅笑道:“微辣吧,没点辣不好吃。”   “行,你适可而止啊,作业还是很重要的。”夏宏博交代完这句,转身进了厨房。   顾司目送夏宏博进去,转回头看着面前的茶几,勾唇笑了下,将电脑屏幕推上去,盯着上面的大纲看了会儿,把茶几上乱七八糟的草稿拢拢收起来,动手续写温竹隐的大纲,开启天马行空胡编的道路。   晚上八点,丰盛的晚餐端上桌。   除了澳洲龙虾和蛋炒饭之外,夏宏博还做了辣椒炒肉、酸辣土豆丝,外加紫菜蛋花汤。   都是温竹隐喜欢吃的。   顾司看见这三菜一汤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   如果夏宏博的这份好,是简单纯粹的该有多好。   可惜了。   夏宏博见他站在餐桌旁边发怔,奇怪问:“你怎么不坐,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不应该啊,都是按照他平时喜欢的做的,不可能出错,他自己也不允许出错。   “不是,就是觉得自己太幸福了。”顾司拉开椅子坐下,接过夏宏博递过来的碗,“将来谁嫁给你,有福气。”   “这是在夸我?”夏宏博也坐下了,笑着问。   顾司尝了口辣椒炒肉,味道很好,他点头:“就是在夸你。”   “我心领了。”夏宏博说,“快吃吧。”   顾司不客气的动筷子,吃了有一会,夏宏博给他盛了碗汤放在面前,装作不经意问:“刚才在写?” 第30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03.   顾司吃饭动作停都没停, 端起汤碗喝了一大口, 毫无防备的点头:“我在做大纲, 网上说了, 想要写好, 就必须先做好大纲。真是不做不知道,做了才知道其中的艰辛, 创作真的太不容易了。”   夏宏博眼底阴沉一片,却并不耽误他脸上笑容和煦,他说:“早就和你说过,创作哪是那么容易的, 还费心思。你有这份心思, 不如放在学习上。温伯父对你寄予厚望,家里还有几十亿等你继承, 你要是跑去写,被温伯父知道, 怕是气得要打你。”   “那就不让他知道,你不说我不说, 他从哪知道?”顾司从碗里抬头, 平静道。   夏宏博闻言朝他眨眨眼:“那你想好怎么贿赂我了吗?没有重大报酬, 我可不帮你守秘密,没有回报不说, 还得提心吊胆的,多亏本啊。”   “好啊,限量版的东西随你挑,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怎么样,诚意够大了吧?”顾司说。   夏宏博笑容逐渐放大,最后满脸灿烂道:“和你开玩笑呢,这么多年交情白交了啊。但有件事你得答应我,不能因为写就荒废学业,每次你写作的时候,我都得在。”   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顾司有点想不通,但想到身边时常有这么个人乱晃,心里挺不舒服的,被人觊觎的滋味谁都不会喜欢。   夏宏博要陪着他创作,无非是想知道他在写什么。既然这样,他干脆把事情做到底。   他还是那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想太久了,有些地方容易钻进死胡同,等我做完大纲,你帮我看看吧?”   夏宏博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故作纠结问:“你不怕我看了之后和别人乱说吗?”   “你不是那种人。”顾司脱口而出,他看见夏宏博怔了一下,大概是没想到他会毫无顾忌的说出这话,连顾司自己都挺意外的,以他防备的心理,应该不至于说这话,话都出去了,他也不好再说其他的,只装作话没过脑子,说完就低头吃了两口饭说,“没事,我相信你不是这种人,我自己的兄弟我都信不过,那我能相信谁呢?”   顾司清楚地看见夏宏博脸上的复杂骤起,片刻之后都归于平静,最后扬起笑脸道:“好,我帮你看看,但我也不是专业的,只能给你一些不成熟的小建议,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说的不好。”   “不会的,有人肯给我建议就很好,总比我一个人闷头做大纲,写到一半的时候发现问题的好,宏博,谢谢你。”顾司诚心实意的说。   夏宏博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叹了口气说:“好了,吃饭吧,再不吃就要凉了。”   顾司也勾了个浅笑,埋头吃饭。   饭后收拾完残羹剩饭和碗碟之后,夏宏博拿出作业,勒令顾司也跟着做作业,顾司逼不得已把电脑收起来,装作麻木的样子和面前的作业大眼瞪小眼,半天都不动手,充分表演出作业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的最高境界。   写了好几页作业的夏宏博抬头看见他这样,无奈笑了,伸手在他面前敲了敲:“你今天把数学老师的奥数题都解答出来了,怎么做这些普通的数学题,就做不好了?”   “不是做不好,是这些题目都太容易了,我不想做。”顾司胡说八道,见夏宏博挑眉眼露惊讶,他同样挑眉道,“不信啊?”   夏宏博沉吟片刻,道:“竹隐,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是奥数班的,那是高中之前的事情,高中后,你就再也没参加过奥数班,之前的数学考试也都不理想,今天数学课上的那道题,是不是凑巧你看过,所以知道怎么做?”   “你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顾司说,拿过面前的数学题集,意味深长的笑道,“那你看好了,一般人我都不给他们表演这手绝活。”   夏宏博盖好笔,拿过杯子喝了口水,朝他抬了下下颚,示意他可以开始他的表演。   顾司又笑了下,心想:不相信是吧?那可千万别被吓到。   最低级也是有效的打击方式就是从小事开始,夏宏博越是不相信他,等会儿结果出来的时候,心里所得的落差打击就越大。   顾司调整坐姿,活动了下手,扫视题目,以往学过的知识在脑海中顷刻而出,无需刻意抠细节,圆珠笔在他手里转了半个圈,落在纸上解题思路一气呵成。   夏宏博见他这样,心里一片混乱,想暗示自己他不可能做到,考试那么多次都是学渣,可他解题速度不像作假,胸有成竹的样子。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夏宏博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眼前的温竹隐。   那些他花了一个小时的数学题被眼前人花了半小时解出来了。   从他时刻不停歇的盯梢来看,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八。   剩下的百分之二是因为有道题的解法,他也不确定是对还是错。   饶是这样,还是够让他吃惊的了。   原以为今天下午的奥数题是凑巧,哪曾想晚上就被打脸了。   这人是真的会做,而且做的很快。   既然这样,那为什么每次考试,温竹隐都是全校倒数?弄得一中老师纷纷叹息,当年中考成绩全市第一的好苗子,怎么到他们这里,就变了样。   现在夏宏博知道温竹隐不是学习成绩不好,是他刻意藏起来了。   为什么藏起来,又为什么忽然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是想抢走他的学霸头衔吗?   是看不得他风头正盛的样子,心生嫉妒,想要打败他,将他踩在脚下吗?   不行,他不允许。   他必须要比温竹隐优秀,不论是学习还是其他。   想到温竹隐打算写的武侠,他心里一个扭曲的念头躲在黑暗角落里破土疯狂滋长。   顾司刷完老师布置的作业,寥寥无趣的看向神色起伏较大的夏宏博,心里料到,他这一手大概让夏宏博产生危机感,不断猜测他这么做的原因,最大的可能就是以为他要抢走现在属于他的那些虚名。   这样也好,能进一步推动剧情,方便白莲花快速黑化。   想到这,他故意问:“怎么样,我没骗你吧,就说这些题目太简单了,都不够我塞牙缝的。”   “是啊,你可真厉害。这样的话,下个星期的考试,可别再考倒数,老简为你的成绩操碎心,每天都在想怎么帮你,前两天刚问过我你的作息时间,估计周一上课,你就会收到他特意为你制作的学习计划表了。”夏宏博说。   “那还真挺对不起他的。”顾司说,知道老简就是下午的数学老师,也是班主任。   老简是个很温和的人,哪怕对待班里几个常年拖后腿的差生,态度都是温和慈祥,那几个差生在他的帮助下,成绩都有进步。唯一不肯进步的就是温竹隐,老简下过很多功夫,都对温竹隐拒绝了。   旁人被拒绝两三次也就放弃这个学生了,老简不是,他屡败屡战,像是和温竹隐杠上了一样,尝试因材施教,因温竹隐自己不上进,自然是以失败告终了。   哪怕这样,老简还是不放弃。   顾司为温竹隐遇见老简这种班主任感到庆幸,至少还有人没放弃他呢。   老简的这份心,温竹隐放在心里,也想过接受,想到夏宏博,温竹隐又放弃了。那是温竹隐的选择,今天是他顾司做主,那就以他的风格做决定,他说:“那我周一的时候,坦然接受就成了。”   “你老实告诉我,除了数学,其他科目是不是也都是会然后装不会的?”夏宏博紧盯着他问。   顾司‘唔’了一会,说:“不全是,我偏科,喜欢理科。”   这倒是真的,身为他从小到大的同班同学,没人比夏宏博更清楚他的学习重心了,当下有些放心:“都肯写数学作业,其他的也一起写完,别反驳,不接受。”   顾司无奈的耸肩,老老实实做作业。   晚上十一点,写完作业的夏宏博从他家离开。   总算能一个人独处的顾司松了口气,将作业扫进书包里,他拿着手稿抱着电脑上了楼。   想到这份大纲能推动整个副本剧情前进,顾司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几乎挑灯夜战,钻研他不了解的意思,一夜的功夫将温竹隐留下的大纲摸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多少有了底。   东方朝霞出动,晴天大好。   他站起来舒缓坐了一夜,有些僵硬的身体,伸了个懒腰。   “熬夜的滋味居然有点甘甜。”   [这是因为你用的是十七岁少年的身体。]系统打击的声音总会来,不会少。   [还真是期待接下来的事情发展。]顾司拉开落地窗的门,走到阳台上,呼吸新鲜空气,[夏宏博到底给温竹隐灌了什么汤,让他甘愿放低姿态,那么卑微的挽回两人的关系。]   [大概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竹马竹马,较为纯粹的兄弟情吧。温竹隐很重情,夏宏博是他第一个玩伴,又是第一个对他掏心掏肺好的人。父母少陪伴的孩子,心里都有点缺爱,夏宏博很好填补了温竹隐缺爱的那部分,补了十几年,温竹隐早就养成习惯,离不开他。]系统头头是道,见顾司若有所思,他顿时后悔,觉得自己不该说这么多,这位执行人不是个走常规路的人,这番话也不知道会起到怎样的反作用。   [补了十几年,上瘾了啊。]顾司活动了下筋骨,双手握在栏杆上,轻声道,[都做到这份上还唤不回夏宏博的良知,那就不要了吧,戒掉最好。]   [顾先生,打个商量,你可千万别乱来啊。]系统觉得这货绝不是个老实的人,上个副本肯老实本分,绝壁是因为没摸清楚规则,经过上一轮,这货多少摸到点平衡者的底线,他觉得要大事不好。   [哎呀,你在担心什么?]顾司愉悦问,[我不会做什么,肯定平安完成任务。]   系统心里毛毛的,对他的保证保留发言权。   [他来了。]系统突然道。   [谁,夏宏博吗?]顾司说。   [嗯。]系统回答。   两秒钟后,门口的门铃被按响。   顾司等到门铃响起第二遍,才慢悠悠的下去开门,门一开,他睡意惺忪,打着哈欠道:“你怎么来这么早,不困吗?”   夏宏博举起手里的袋子:“如果我像你睡到这个点才起,那菜市场的新鲜菜早就没了,更别提给你买你最喜欢吃的葱花饼,越早买的味道越好。快去洗漱,我去下碗面,葱花饼配着面条吃,才更好。”   顾司侧身让夏宏博进来,等人走进去,他关上门,又慢悠悠的跟过去,看夏宏博在他家厨房里熟悉的跟在家一样,不禁感慨,两家关系是真好。   “想什么呢,还不快去洗漱?”夏宏博拍蒜切姜,发现他还站在门口,不免微收笑意,板着脸说。   顾司抬起双手做投降状:“我这就去。”   说完转身回房间,把自己收拾干净,换了套衣服才下来,这时候面已经好了,夏宏博正在装碗,看见他过来了,使唤他:“过来端面,准备吃饭。”   一切为了吃,顾司没异议。   两分钟之后,顾司和夏宏博坐对面,一人一碗面一大块葱花饼,吃的热火朝天。   顾司还是第一次和人是这种相处模式,被照顾的除了干点省事的活,每天就只剩下吃,仿佛吃是他人生真谛。这让顾司不免感到忧伤,上一个副本的苏白怜也好,这一次的夏宏博也罢,手艺好到发指,做出来的美食让人欲罢不能,他以前没发现自己这么爱吃,自从刷本,他开拓出自己的隐藏属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他深感悲痛。   “今天打算干什么?”夏宏博问。   顾司大脑放空了几秒钟,幽幽道:“没想好,你有什么好推荐吗?”   夏宏博摸出手机倒腾了一会,说:“十点半,家超市那边打篮球,去不去?”   “都有谁?”顾司问。   篮球这项运动有点超纲,以顾司现实世界的经历来看,他运动细胞匮乏,平时也不看体育频道,是以,对这项运动停留在只听过名字。   不过他一点都不慌,还有系统呢。   这点小问题,对系统而言,还不是小菜一碟?   就看夏宏博找的这帮打篮球的是不是善茬了。   “你见过,但不太熟,隔壁三中那群校篮球队的。”夏宏博说。   顾司装作诧异:“你什么时候认识他们了?”   他这么问也是有原因的,隔壁三中听起来好像还不错,市三中呢,实际上就是个收留地痞无赖的挂名高中,从三中毕业的,都是拘留所同志的预备役,就看他们谁更争气,能把预备役变成现役。   夏宏博身为一中好学生还是学霸,怎么和这群人扯上关系的呢?   “一起打过几次篮球,感觉还不错,就认识了。”夏宏博说,看他脸色不太好看,抿了抿唇,解释道,“其实他们也不像外面传的那样,人心不坏,就是在学习方面使不上劲。”   “哦。”顾司淡淡应了,想看这场篮球赛能闹出什么花样,他说,“和人约好的话,那就去,打场篮球也没什么。”   夏宏博温柔一笑:“你能这么想,我很意外。”   “你说得对,人家可能就是在学习方面使不上劲,人心不坏,我没道理还没见面,就听信别人的话,把人定死了。”顾司说。   夏宏博静静看他,好半天才感叹道:“竹隐,我觉得你变了。就是最近几天,变化很大,给我一种你脱胎换骨的感觉。”   “可能是我做大纲做的,”顾司一本正经的乱扯,“你知道武侠世界讲究的就是宽宏大量,看破红尘,心怀大爱。我觉得只有当我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时候,写出来的才能引起读者共鸣。”   “嗯。那你去准备准备,换身运动服,现在八点半了,咱们过去到超市溜达溜达,顺便等等他们。”夏宏博说。   顾司点头说好,上楼又换了身运动服,下来的时候,夏宏博已经收拾完餐桌。   两人揣着手机顺着马路往超市那边溜达过去。   路上夏宏博问:“你那本大纲做得怎么样了?”   “快做完了,中午吃过饭,你先帮我看看前面的。”顾司发现夏宏博比他想象中的要急切地多,大概真被他昨天露出的一手逼迫到了,想出手坑害他。   “这么快?”夏宏博意外道。   顾司摆手:“也不快,都准备好久了,就是一直没敢和你说,怕你说我不务正业,没想到你比我还抓这件事,这往后你不会见到我就问吧?”   “没有的事儿。”夏宏博被他说得一惊,觉得自己可能表现的太急切了,让他察觉到什么,转开话题说,“打篮球之前,我得和你说件事,虽然三中的人心不坏,但他们打球手很重,你要小心点,别让自己受伤,知道吗?”   顾司直觉这其中还有点弯弯道道,他却没仔细琢磨,点头道:“放心吧,又不是篮球比赛,没必要那么拼命打。”   “就怕你到现场发现观众不少一中和三中的女生,就忍不住炫球技。”夏宏博故意这么说,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顾司反应很平淡,毕竟他对这些情啊爱啊一点儿兴趣都没有,满脑子都是叫那么多小女生过来,想给谁造势还是想挖个坑呢,他想了好几种可能,一一对号入座,发现都不太适合夏宏博,他偏头问:“你找的拉拉队么?”   “不是,这地方的篮球赛早就声名远播,平时没事的时候,那帮女生就喜欢来这边蹲帅哥。”夏宏博说,“我躲都来不及,怎么会往上凑?”   顾司不置可否,心想,夏宏博嘴上这么说,可在温竹隐的记忆里,事实不太一样啊。   要面子想处处踩人一脚的人,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抬高人气和立住自己温和宽容邻家大哥哥人设的机会。   每次夏宏博来超市这边小广场打篮球,那女生就格外多,都要赶上明星见面会了。   今天看来也跑不出这调调了。   顾司摸出手机,点开热闹的班级群,了然的看见里面说他和夏宏博要打篮球赛的消息。   消息传的真快,夏宏博小手段玩的不错。   [能给我装个打篮球的特技么?]顾司问。   系统无语片刻,说:[你当自己机器人呢,还是当我是无所不能的神?]   [那只能祈祷篮球赛别让我输得太惨。]顾司说,叹了几声气后,忽然问,[你应该能提前提供每个人的运球轨迹和下一秒的反应举动吧?]   [给你通风报信?]系统沉声问,声音里听不出好坏。   顾司揣摩了会,说:[如果违规,就不勉强。]   [也不是不可以,就是没你要求的那么好。我能提前两秒给你预示。]系统说,[如果两秒不够,我就帮不了你。]   [两秒够了。]顾司自信道。   系统:[……我很怕你被打脸,夏宏博提议来打篮球,明显是有备而来,给你挖好坑的,你还真来了。]   [本没刷完前,一切以白莲花的行动和想法为主,不顺着他们心里想的发展,我蓦然出手打脸,根治不了本,到时候任务失败,惨的是我。]顾司难得叨默了几句,[鉴婊啊,你是个有远见的系统,夏宏博确实不好对付,也不比苏白怜难度低,到现在他都是温和无害的,我不给他机会,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话说的太实在了,系统根本没法反驳,只能急匆匆丢下一句,放心比赛,就溜走了。   顾司再次get到一个平衡者的底线,心情还算不错,抬眼看向前方的时候,就看见了超市,他说:“来的有点早,找个奶茶店坐坐。”   “这个点只有超市里面那家奶茶店开门了。”夏宏博说,“你不是不喜欢那家店的奶茶么?”   “不喜欢,偶尔尝尝也无伤大雅,走吧。真要站在超市门口等两小时,像个傻子。”顾司说。   夏宏博笑了:“行行行,都依你。”   还真是无限宠溺模式,似乎无论他说什么,夏宏博都不会直白拒绝他,就算拒绝,后面也都跟着让人好接受的原因。回想起来,顾司觉得这小白莲花确实段位不错,可惜他是执行人。   “哎,班里女生说要来,她们怎么知道的?”顾司问。   “贴吧里。”夏宏博早有准备,被他一问,低头翻看手机,将几分钟前收到的帖子转发给他,“喏,三中贴吧都炸了,他们学校好多女生想见你,一直见不到,今天好不容易有机会见到本人,肯定不会放过的。”   顾司点开帖子看了一会,发现温竹隐的呼声很高。   他想起昨晚上在镜子里看见的那张脸,斯文俊秀,好看不女气。   因为年少,更添几抹青葱气息,是少年时代颇受女生喜欢的那一挂。   想到要被那么多人看,顾司有点儿不适应,他抬手摸了下脸:“打完就走。”   “嗯,到时候咱们以上厕所为由开溜。”夏宏博说,“不然不好走。”   “经验丰富啊夏同学。”顾司调侃。   夏宏博又是一笑,拽着他进了奶茶店:“进来等吧。”   等人是最消磨耐心的,两小时总算磨蹭过去,顾司眼睁睁看着小广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人山人海都是人头。   他咬了口吸管:“人也太多了。”   夏宏博也看了一眼:“是有点。”   “他们人来了吗?”顾司问,“等得有点不耐烦了。”   话音未落,夏宏博的手机响了。   他抬头看向小广场人群外,那儿站着五个人高马大的小山,正是约好的三中人。   “来了。”   顾司扫过去,震了:确定打篮球不是打群架? 第31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04.   顾司没掩饰自己真实想法的打算, 非常诚恳直白的问:“你这找的是打篮球的?我一眼看过去, 各个凶神恶煞的, 跟要来群殴似的。”   夏宏博忍不住笑起来, 给他好声好气地解释:“校篮球队的, 总要在气势上给人点与众不同的感觉。和他们打篮球千万别被碰到,力量很大, 伤到就得青紫。”   顾司觉得这句话饱含暗示,纵然平时不参加这种抢球运动,多少还是知道些特有名词,他偏头看夏宏博:“打球手黑吗?”   “也不能说手黑, 就是规矩方面看得没那么重, 所以你要多注意。”夏宏博说,见他神色忽然玩味起来, 有点不放心的交代道,“我知道你这个人不论做什么事都很讲究规矩, 可能会看不惯他们的打法,其实打几次就好了。”   顾司点头, 心想:手黑是吧?那就让人看看到底谁手更黑点好了, 论破坏规矩, 他可能和这群人半斤八两,谁也没法让着点谁。   “走吧, 他们在等我们。”夏宏博起身等他,顺便冲那边已经过来的人挥了下手。   顾司站起来,脑海里正在接受系统的紧急培训, 一个对篮球规则一无所知的人,初上场就碰见惯会下黑手的,这么一来,游戏体验极差,系统有些担心,因为顾司这个人吧,能屈能伸,但能将很多事都记得很清楚明白,时机合适的时候,他是一定会给下绊子的人点教训,是重是轻就看他心情了。   系统之前以为自己对顾司这个人了解够多的,也私心以为自己多少能主导点顾司的决策方向。   可当绑定上,进行刷本的时候,他才发现,高看了自己。   顾司,有些难琢磨。   看似简单,细想之下又想不明白他心里的真正想法,明明年纪不大,之前身体还虚弱,但意外的胆子大的出奇。   而且很多事情越是不让他试探的,他就越是要探一探。   人家还不是偷偷摸摸的探,都是光明正大通过正当渠道试探,让平衡者想罚他还找不到理由。   和过于聪明大胆的人合作,危险系数太高了。   系统叹了口气:[顾先生,看这架势,我就不说你突发骚操作告诉我了,保护好你自己更重要。]   [今天真是难得有良心。]顾司揶揄道,[这帮人一看就是和夏宏博有约在先的,他们敢下黑手,我就敢躺地上碰瓷,谁也不能磕碜谁。]   [看来你提前做好打算,我还白担心了。]系统说。   [哪能,你关心我一次,我开心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顾司语气夸张道。   系统翻了个白眼:[要下场了,做准备吧,我尽量不让你受伤,毕竟温竹隐受伤这件事挺麻烦的。]   顾司不置可否,回过神来,眼前的情况让他有些想笑。   打篮球的双方必须得有五个人,他和夏宏博也就两个,大概是夏宏博提前安排过,班里热爱运动的男生来了几个,自发奋勇上来的三个,在温竹隐的印象里,篮球打得算可以了。人凑齐,就是双方的一个照面。让顾司想笑的就是这个照面,实在是过于搞笑。   三中篮球队的各个都像小铁塔,往他们面前一站,能顶一个半,明明身高都满一米八,平时看起来也都人高马大的,可到了这五人面前,莫名娇小玲珑起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顾司越想越觉得好笑,唇角不免泄露了几丝笑意,被夏宏博看见,偏头说了一句:“认真点,别现在笑,过会儿被打哭就不好了。”   顾司保持住温竹隐在人前高冷不多话的形象,只似笑非笑的回给夏宏博一个眼神。   夏宏博被他这个眼神扫的抿唇笑了起来。   下一分钟,比赛正式开始的哨声吹响,小广场这边的篮球比赛玩过不少场,有爱做裁判的老大爷,今天裁判依旧是这位老大爷,两眼锐利,精神烁烁,哨声一吹响,就开始盯梢,与哨声一并响起的还有双方中锋的脚步声。   顾司他们这边打中锋的是夏宏博,打控球后卫的是顾司,其他三人分别担任了剩下三个职位。   虽然夏宏博的体型赶不上三中的,但他的弹跳能力却很出色,凭借这一点,顾司他们拿到了控球权。   球到了他们这边,三中的自然回防顺便伺机夺球,不大的篮球场地上即将开启一场热血较量。比赛一开始,围观的女生们简直疯了,尖叫声要掀翻人的天灵盖,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边有大明星来了。   当夏宏博跳起来拿到控球权的时候,女生们的尖叫像音波攻击似的,叫的人热血上头。   顾司接住球,刚跑两步,就有一身躯魁梧的人揽在他面前,这人生的太庞大了,往他面前一站,他连越过对方肩头看篮筐都费劲,抬头一看,顾司请挑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是开场前夏宏博曾重点介绍过的三中校篮球队的队长,非常难缠,下手也很黑的一个人。   能在三中那种流氓地痞横行的地方坐到校篮球队队长的位子,没两把刷子还真不行。   顾司在夏宏博重点介绍的时候,就把人记在脑海里了。   只是他没想到,这人会这么迅速的盯上自己。   “温竹隐,是吧?”魁梧队长勾着坏笑问。   顾司面无表情不说话,十足的温竹隐本人。   “还挺傲。”魁梧队长低头注视他半天,只得到一个冷脸,心里有火,平时只有他给别人冷脸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白脸给他冷脸看的,说话语气非常狠戾,“现在给我可劲儿傲,不然一会就得跪下叫爸爸,嗤,这年头真是什么人都把自己当会打篮球,长着这么一张脸,敢上篮球场。别被我打花了脸,哭着回家找妈妈。”   顾司神色越发冷漠,左右运球,目视前方,余光瞥见夏宏博飞速越过防守的人,跑到能接球的地方,立刻大幅度假动作,一套花里胡哨的下来,魁梧队长不屑一顾,看准他要起跳投球的时候抢先一秒起跳,脸上得意笑容已出,低声道:“在爸爸面前玩假动作,你还是太年轻了,爸爸打球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顾司随意抬眸看魁梧队长,还没到起跳的高点,身体却朝后仰,托着球的左手将球勾向身后,递到右手里,接到球转到身侧猛然掷出,直接从魁梧队长抬起的左臂擦过去,被早有准备的夏宏博接住,这时候他们离三中的篮筐已经很近了,夏宏博没浪费这个机会,就地起跳抬手投球,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入篮,围观人群里爆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   落地的夏宏博朝顾司比了个大拇指,顾司看见勾了个唇角。   依旧站在他面前的魁梧队长脸沉沉的,目光不善的盯着他,声音危险道:“是我小瞧了你,还真有点本事。”   顾司不搭理人,就想看魁梧队长能做出什么举动来。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在顾司和夏宏博堪称□□无缝的默契配合下,他们比方一路拔高,把三中按在地上摩擦。   慢慢地,顾司感觉到压力,盯着他的魁梧队长有想和他有身体接触的意向,这是个预警。   一般这种情况就代表对方要下黑手或者碰瓷。   顾司心里的警钟敲响了,哪怕这样,他打起球来还是肆无忌惮,和夏宏博的配合依旧让三中头疼。   比分拉大,魁梧队长的脸色很难看,回头看夏宏博好一会儿,才转回头来看顾司,突然说:“我要是失手把你打残了,一百万够不够赔?”   顾司的脸更冷了,撩起衣服下摆擦了把脸,神色冷傲,语气嚣张:“那如果我失手把你打废了,一千万够不够赔?”   这话里的挑衅意味太浓烈,魁梧队长瞬间被激怒,紧盯他的动作在犯规边缘来回徘徊,但因为是惯手,下手的时机挑的太好,除了顾司自己,别人一无所知。再一次被魁梧队长装模作样踩到脚,顾司拧了下眉。   将球传出去的夏宏博注意到他的表情,暗叫:机会来了。   到目前为止,控球权还在顾司他们手里,三中连摸到球的机会都不多,这在以往是极少出现的,是以,三中的心浮气躁,不耐烦起来。防守手段背地里就脏了很多,不仅是顾司,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被下黑手,只是顾司这边因为有夏宏博的特殊照顾,魁梧队长对他下的黑手就更狠点。   双方胶着间,球再度回到夏宏博手里,他眼睛一转,看准顾司和魁梧队长的僵持,运球跑了过去。   魁梧队长看见夏宏博跑过来,暂时放过顾司,转而去拦阻夏宏博手里的球,这一转身朝前扑,正好错过飞向顾司的球。   顾司见到运球跑过来的夏宏博时,脑子里有片刻的匪夷所思,接着他就明白了。   夏宏博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为帮他解围受伤,立住疼爱他大哥哥的人设。   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利用他的机会,看来这场篮球赛的宗旨就是帮夏宏博立人设,既然对方早就部署好,他要是不配合出演,就有点儿对不起演技爆表的一帮人。于是,他伸手接球,脚下如踩风火轮,几步跑到三中篮筐下,跳起力压盖帽的小山对手,将球狠狠的扣进去,这一刻,全场爆发出一阵尖叫。   而转身飞扑的魁梧队长成功的将夏宏博撞翻在地,双双跌成一团。   这片篮球场地是水泥地面,呛在地上,伤势就不会轻,更何况夏宏博是被人怼在地上的,那就更严重,当场就有点起不来。   裁判见状,立刻吹响哨声,喊了暂停。   顾司小跑到夏宏博身边,和其他三人把人扶起来,他问:“怎么样,你没事吧?”   夏宏博揉着胸口,面色潮红有隐忍,眉宇间满是痛色,他咬牙摆手:“我没事,继续。”   “不行。”顾司说,“让我看看。”   说着伸手就要去拽夏宏博的领口。   夏宏博抬手阻止他,难得皱眉:“快赢了,趁胜追击,把比分拉到最大,让他们无法挽回。”   顾司看着他,没说话。   围观的人看见这一幕,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刚才夏宏博是为了帮温竹隐解围故意过去的吧?这也太有爱了。”   “听一中的人说,夏学霸对温竹隐是细致入微的照顾,原来我还不信,今天看见这一幕,我信了,这是什么神仙邻家大哥哥啊,想拥有同款。”   “对对对,我觉得上天欠我一个邻家哥哥。”   “温竹隐也是真的刚,夏宏博帮他解围,他转手投球感谢,这兄弟两配合太默契了。”   ……   围观人群里的女生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手里手机对准两人直拍照,将现场的情况同步到贴吧里,盖楼速度突飞猛进。   倔强的温和邻家大哥哥不肯下赛场,想和他们打到底。很多时候他们在这边打篮球,都打不过三中的这帮人,因为三中这帮人体积太占优势,随便拦就是普通人过不去的坎,根本没几人能打赢这帮高憨憨。今天有顾司在的缘故,他有心给夏宏博提供出手的机会,格外配合,让外人看起来觉得他俩默契十足。   夏宏博还提前打过招呼,这场比赛对三中的人来说,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让顾司出丑,让夏宏博充分表现自己。   顾司见夏宏博坚持己见,不肯下去,他沉吟了一会:“如果你能坚持,那就打下去,不能打的时候,一定要打个招呼,受伤不是闹着玩的小事。”   夏宏博解决继续留在赛场的问题,转而关心起他来:“你没事吧?我看对方队长盯你盯得很厉害。”   顾司想:这不还要多谢你的重点照顾么。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闻言看向站在另一边场地休息也不忘盯着他的魁梧队长:“我没事,他确实像你说的那样,不看重规矩。打篮球这种事,规矩要留给能遵守的人,遇上他这种人,就不要说规矩了。”   这话听得夏宏博眉心一跳,忍不住看向顾司,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别的意思,然而看了半天,只看见冷脸,他说:“你不会打算和他硬碰硬吧?竹隐,你碰不过他的,他身高摆在那,你碰过去很吃亏。”   “我没打算这么做。”顾司说。发现其他三人也都面带担忧的看他,大概是信了夏宏博的邪,他语气毫无起伏,“他是有力气,但他有脑子吗?”   夏宏博几个人沉默了,这就有点儿人身攻击了啊。但从这句话来听,他大概是真没打算硬碰硬,他是要在言语上激怒对方,从而让对方犯规么?   还真是一条清奇的脑回路,夏宏博几人想通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无语凝噎片刻,只能默默朝顾司竖起大拇指。   “那继续了?”顾司问。   夏宏博比了个OK的手势,那边的裁判老爷爷看见,走过来问了两句,得到肯定答案后,转身走回赛场边缘,吹响继续比赛的哨声。   比赛再次开始,场上的氛围和先前的截然不同。起初顾司几人就当是休闲篮球赛打着玩玩的,就没特别认真,谁知道这帮人下手没个轻重,明目张胆的犯规对人下黑手,这就没法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顾司那几句话启发了队友,再开场那三人都有点儿气势汹汹力压对手的意思。   不仅是那三人,连带夏宏博也收起往日的温和,板着脸有些严肃。   顾司就更不用说了,只要他不笑,那就时刻冷酷无情。只不过这会儿看起来多了几分肃杀。   魁梧队长再次对上他,心头猛然一跳,长得像娘们的人忽然让人颇有压迫感,并非是身高带来的,而是气势上。   魁梧队长生平第一次知道,原来有的人真的生来就是站在金字塔尖供人仰望的。   这个认知让他感觉很不爽,一个靠脸的软柿子还能在他面前翻了天,当他三中恶霸白叫的?   想到这,魁梧队长打足了勇气,冷笑看顾司。   顾司压根不在意魁梧队长想了些什么,他的注意力都在夏宏博那边,小白莲刚才那一摔,看起来摔得挺严重的,那么快生龙活虎,到底是在强忍疼痛,还是刚才那一摔就是做戏。   他当时只顾带球投篮,没太注意身后的情况,想知道就只能问系统:[刚才夏宏博那是真摔还是假摔?]   [当然是真摔。]系统回答,[假摔怎么能体现出他对你的呵护,只有真摔,才能让你对他更加依赖,哪怕往后被他拿走了什么东西,想到这些点点滴滴,也还是想原谅他,人家可是个心思缜密的高智商白莲花,别把人看扁了。]   [对自己挺狠,是个狼人。]顾司感叹,再次看夏宏博的眼神充满敬佩,[这场篮球赛恐怕会让他摔成名。相信温竹隐也会跟着成名,被人精心保护的瓷娃娃,听着就让人兴奋,但我就是兴奋不起来,隐约觉得有点难。]   [不用这么说,我觉得以你的能力,肯定能破冰前行。]系统以为他有些气馁,毕竟现实世界里顾司就是个没朋友的病弱青年,没多少机会和这种人接触,哪怕心理强大,才思敏捷,陡然遇上这种事,会有挫败感也是难免的,系统心生同情,安慰道,[我一定会在关键时候帮你,绝不会让你轻易被他打败。]   [好啊,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顾司话锋一转,陡然底气十足起来,[记住你刚才说的话,以后可不要想着赖账。]   系统:[……所以你刚才说不爽,其实并不是拿夏宏博没办法,也不是气馁,是吗?]   顾司纳闷了一会,装作迷惑的问:[我有这么说吗?]   是自己脑补过多把自己坑到的系统无话可说,提醒顾司:[你们的罚球进了,比赛还在继续,别分神。]   [不分神,这不是有你吗?]顾司痞痞地说,下一秒整个人都认真起来,专心致志的投入这项热血运动中。   魁梧队长再次发现面前的人气势变了,不,不止是气势,还有运球的手法和躲开他的步伐,都和先前不一样,变得更快更狠,比多年颠勺的大厨把握份量还准,更可怕的是对方似乎能料到他下一秒的动作,就像监视了他的脑子,猜测过于可怕,他不敢继续想,只能打起精神对付顾司。   越对付他越心烦,根本抓不到下手的机会。   在魁梧队长想办法创造机会给夏宏博作秀的时候,双方比分以惊人的速度再次拉开,大多数进球机会都是顾司提供的。   场外的女生看见顾司和夏宏博默契无比的配合,尖叫的几欲昏厥。   顾司多少明白这些女生尖叫的原因,在想到夏宏博做过的那些事儿,有些想笑,卖腐呢?卖完把另一个当街踹走,营造出苦情男的形象,让这些人奋起骂他?   这好像也是个不错的手段,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别人,有时候也是桩挺划算的买卖。   他怎么前面就光想夏宏博用的是宠溺捧杀套路呢。   还是脑洞不够大。   “嘿,想什么呢?”魁梧队长眼睁睁看顾司当着他的面神游,手里还运着刚拿到的球,他并非好心提醒,而是要趁顾司回神怔愣的时候夺球。他的手很快,体型压过去的时候,也很凶猛,顾司也确实如他所料的怔神了两秒,但他没有拿到理想中的球。   球被顾司抛向了身后,那是紧跟而来的另一名队友。   魁梧队长:“……”   这他妈还是个人吗?   怔神的时候都不忘把球抛出去?!   他恍惚看见十万个狗头同时在线嘲讽,粗口真心忍不了。   “你他妈是不是耍我?”   “有吗?”顾司极冷淡的回了两个字,要多藐视就有多藐视。   魁梧队长瞬间原地爆炸,直接上前和他面对面贴着了,低头看只到自己喉结的顾司,睚眦欲裂:“我告诉你,从来只有我耍别人的份,还没人胆子大到这么玩过我,温竹隐,你他妈今天输定了,爷爷让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正地篮球比赛。”   顾司嗤笑一声:“说话不大喘气就觉得牛逼吹成功了?”   “好好好,不信是吗?”魁梧队长气了个仰倒,“我就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   顾司觉得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给这位快要气炸的队长火上浇油,但平平淡淡放过人也不是他的风格,中和之下,他朝魁梧队长露了个笑。   魁梧队长:“……”   好得很,都这个份上还挑衅,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等着!   他满目凶狠的瞪了顾司一眼,不再满足点对点防守,转而主动出击。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顾司见到了这位地痞流氓横生里崭露出来的校篮队长的实力,撇开讨人嫌的性格,张嘴就爆粗的说话风格,这人球打得还行,就是太蛮横,抢球毫无章法,看得顾司不停皱眉,得想个法子治治他。   “嘘。”上半场结束的口哨声响起,顾司几人满身大汗的走到旁边休息,有女孩子羞答答的抱着水过来,支支吾吾的想给他。   顾司这人装了半天冷漠快要习惯了,因此对这些女孩子也极为冷漠,拒绝女孩子的水,自己慢悠悠的拿出一瓶,旁边的夏宏博脾气倒是好,看着好接近,但同样一瓶水没要,都便宜被喊来的那三个人。   “那队长有点猛。”夏宏博喝了几口水说。   顾司拧上盖,把瓶在手里捏来捏去:“他是不是没碰见过对自己下黑手的?”   “你改变策略了?”夏宏博问。   “本来没打算有策略,可看他容易被激怒、攻击性挺惊人,我就得想办法。你也不想输掉比赛,不是吗?”顾司偏头看夏宏博。   夏宏博垂眸一笑:“没人喜欢输。” 第32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05.   “那就力争赢吧。”顾司说。   人的好胜心一旦被激起, 那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顾司的好胜心不多, 胜在强烈。夏宏博说不想输, 他也不想输, 那就拼尽全力的赢好了。   夏宏博在他这句话里听出了势在必得的意思, 抬手搭上他的肩膀,指着不远处的方向说:“想要赢, 就得先解决掉他。”   顾司顺着夏宏博看的方向看过去,正对上魁梧队长的目光不善,老实说经历过苏白怜和林天辉之后,顾司的心理素质就得到一次全新的提升, 让他变得更加强大, 以至于碰上魁梧队长这种眼神,他都觉得平淡了:“你还是拿到球就找机会投篮, 他交给我。”   “想到办法治理他了?”夏宏博问,无怪乎他会问, 三中这帮人是他打电话给钱请过来的,专门设下这一场篮球赛, 就为宣扬他对顾司无微不至的照顾, 方便铺垫他拿到那份武侠大纲以后的事儿, 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可这上半场下来, 他就只得到一次帮顾司的机会,这还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的。   如果顾司想到整治三中队长的办法, 那他的计划就打水漂了,这一场篮球赛下来,也就成了顾司的主场,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在下半场正式开场前,他得从顾司嘴里套出他对付三中队长的办法。   “不算是。”顾司哪能不知道夏宏博心里想什么,他顺势而下,当做毫无防备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贴身防守,就像他先前对我做的那样。他很容易被激怒,也很容易冲动,尤其是看不顺眼我,这种情况下,我贴身防守他,再时不时神态言语刺激两下,你说他会怎么样?”   “会和你动手。”夏宏博缓缓吐出答案,心里暗自惊讶,以往没见过他这么用心的想过赢,多数时候胜负在他眼里就是个代名词,这次是真的想赢了?   顾司打了个响指,笑了下:“对,到时候咱们就能拿到罚球了。现在比分开始拉近,以他凶猛的攻势来看,下半场不压制他,很可能就会被反超,那就赢不了了,你不喜欢输,我也一样。”   “我很少看见你对一件事这么认真。”夏宏博看了他一会,忽然说,“这段时间你只对两件事认真,一件是你的大纲,一件就是今天的篮球比赛,往年你对输赢没概念,今天怎么了,是被队友不轻易输球的拼搏精神感染了?”   顾司心想:这都是因为你啊,小白莲。   他神态上有几分轻狂:“看他们不爽,不想输。”   “真不是不想在女孩子面前丢脸?”夏宏博故意调侃,压低声音说,“刚才好几个漂亮女孩过来送水,你怎么不要?”   “你呢,你不也没要吗?怎么就单单问我。”顾司倒打一耙说。   夏宏博闻言又笑了:“这不是看你没要么,你没要,我也就不好意思要。毕竟咱两关系那么好,兄弟呢,兄弟就要保持频率一致,做事风格相似,不然怎么能叫兄弟呢?”   顾司差点儿信了他的邪,理智及时打住他叛变的思维:“哎,快上场了,去厕所吗?”   这是故意在给夏宏博制造通风报信的机会,大庭广众的,这人也不好出手。   顾司觉得自己绝了都,帮别人创造机会坑害自己,也是没谁了。   他的提议正中夏宏博下怀,正愁怎么找借口溜出去,他就给送及时雨,还真是听话入套的小绵羊。   夏宏博站起来,勾住他的肩膀往超市里面走:“一起。”   “好。”顾司说,肩膀微抬,稍稍避开夏宏博的手。   两人绕开围观的女生,顶着锋芒在背、快要把他们灼烧的目光,一溜烟小跑进了超市里的洗手间。   顾司完美的给夏宏博创造机会,他走进了里面隔间里,把马桶盖放下来,撕了节纸,擦了擦,坐上去,摆弄手机。   大概过了五分钟,门外响起夏宏博的声音:“竹隐,好了吗?要开始了。”   顾司站起来,把马桶盖上的纸丢进垃圾桶里,按下冲水键,打开门走出去:“好了。”   夏宏博洗手吹干,见顾司低头洗手很认真的样子,他想到刚才对方说的计划,觉得不能让顾司一个人冲锋陷阵,他得找个机会好好表现,说:“你对上他可能会吃亏,到时候我趁机帮你。”   “不用。”顾司干脆拒绝,用他的话去搪塞他,“你不想输,拿到球就去拼命投篮,剩下的不要管。”   夏宏博想,我怎么可能不管,这是我原本该做的事情啊,如果拿不到和三中队长对峙的机会,该怎么表现出自己既定的人设?   表现不出来,那往后的事情爆出来,就很可能会被骂死,这不行。   顾司透过夏宏博那张不停变幻的神色大致能猜出他心里的想法,哎,这年头刷本真不容易。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担心我,那我答应你,关键时候撑不住,你就救场,我相信裁判眼睛不瞎,谁对谁错,他看得明白。”   夏宏博点头:“主要我怕你受伤,叔叔阿姨着急。”   顾司:“没有的事,走吧。”   夏宏博:“嗯,走。”   两人回到赛场上的时候,比赛就要开始了。见他们回来,裁判指了指场地,意思是赶紧的。   两人也不拖沓,直接就上场了。   下半场开打,顾司他们这边压力骤增,三中校篮球队的五人实力毫无保留,各种黑手层出不穷,让点对点防守的几人吃尽苦头,唯一好点的就是夏宏博,作为中锋,全程都在奔跑,极少停下来防守,他和魁梧队长的交手也都被顾司横插一手拦下来了。   这么一来,哪怕是看不懂球的女生们也发现两人位置对调,变成温室小娇花呵护邻家大哥哥了。   观赛的女生们再次沸腾了,这是要帮哥哥找回场子的意思?   多有爱啊!温竹隐真的很刚,哪里是个小娇花!   别人觉得顾司很刚,和他对战的魁梧队长也有同样的感觉,这人怎么和夏宏博说的不一样,明明很刚很勇敢,为什么夏宏博说他脾气软好欺负?   糊弄鬼呢?   这要是脾气软好欺负,那他大概是个傻子吧。   魁梧队长再次拿到球,看见拦在面前,神色平淡的顾司,感到疲惫:“你就全场盯着我了?”   “啊,别人也犯不着我亲自盯,你是队长,又是主力进攻,我不盯你盯谁?”顾司说。   说的很对,魁梧队长无从反驳,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今天这场比赛,说什么我都要赢。”   “你说什么不重要。”顾司回答,“赢是不可能的,胜利只能在我们这边。”   “有没有人说过你有时候特别欠打。”魁梧队长的球有些拿不住了,现在这时候还是早脱手早好,他们不能拖,尽管他奋力拉平比分,但还是有差距,面前人虽然难缠,但总不至于不要命吧?私以为拿捏住顾司的命门,魁梧队长笑了,“你不想输是吧,那我就打到你求输。”   顾司等他真汉子正面刚等了好久,这会儿总算等到了,他立马兴奋,还不忘给魁梧队长点火:“放嘴炮谁不会?一群只知道下黑手打球的,也配称校篮球队?可别丢脸了。”   魁梧队长额头青筋乱跳,连鼻孔都大了很多,可见是真被气到了,冲动是魔鬼,然而魁梧队长觉得他管不了那么多,在队友还没彻底做好接球准备的时候,硬带球过人,顾司当即张开双手,准备截胡。魁梧队长看见他这个动作,讥讽一笑,顾司眯了眯眼,下一刻就觉得肩膀一疼,越过他的魁梧队长顺便用胳膊肘在他肩膀上磕了一下,很随意的动作,观赛的人看不出来,只有当事人知道。   顾司从来都不是个省油的灯,被碰到肩膀,此时不躺更待何时?   于是,他痛苦的闷哼出声,一手捂住肩头,直接就跪在地上,给外人一种他被重击了的感觉。   魁梧队长还处在球从顾司面前带走,又遭遇夏宏博阻拦的烦恼状况里,没想好把球传给谁的时候,裁判的哨声吹响了,他拧眉抬头,就看见旁边的女生都在对他指指点点,男生则面带不耻的看他,一副瞧不起他的样子,魁梧队长懵逼了,后知后觉看向身后,被他越过顺带拐了一肘子的人,跪在地上痛苦得说不出话来。   魁梧队长:“……”   尼玛,你演什么呢?碰一下就疼得要死要活,你这么娇弱咋不上天?   裁判蹲在顾司面前,查看他的伤势,手在他肩头捏了几个地方,每一下都是顾司疼到极致,咬紧牙不肯出声的表情,捏到中间的时候,顾司发出一声哼,裁判犹豫一下,站起来对魁梧队长说:“你违规了,这球得判给他们。”   “凭什么?!”魁梧队长表示不服,“我没违规,我没碰他,带球越人还能被碰瓷啊?”   “我看见你用手肘打了他。”围观群众里冒出一句话,有人带头,响声如雷的附和声响起来,也是温竹隐这张脸长的好,吸引到的女孩子太多,况且顾司影帝级别的演技,骗了在场人。   “上半场的时候,你就是故意扑倒夏宏博的,这一场你又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付温竹隐,你们三中的人还真是地痞流氓一窝。”人群里再次爆出一句话,这次附和声更高涨了,听得顾司皱眉。   被群众力量定死的魁梧队长满脸潮红,青筋暴出的愤怒吼道:“你们真他妈的会睁着眼说瞎话,我故意扑夏宏博,还故意找茬这小白脸?不地域攻击会死吗?我看你们一中学生的素质也就那样,居然有脸说我们,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狗屁样子。”   顾司捂住肩头,抬头看向粗话连篇的魁梧队长,国骂很顺溜啊。   魁梧队长被他一看,更加暴躁:“就你,小白脸站起来,我们两个比,三局两胜,只要你赢了我,就代表你们赢了,怎么样?”   顾司没说话。   他不说话,围观群众看不下去了。   “他们本来就赢你们,扯什么鬼话呢?”   魁梧队长气得牙痒痒,脸长得好真那么好使?   顾司用实际行动表明,脸长得好看确实好使,因为他一句话不说,都会有人自发的帮他说话,还能帮他作证,气得人上蹿下跳的。   他平静不说话的样子,让魁梧队长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暴喝:“答不答应,给个准信儿!别磨磨唧唧跟个娘们似的。”   “好。”顾司一口答应了,身后齐涌上来的几人诧异的看他一眼,像是要给他撑腰似的,恶狠狠瞪向魁梧队长,就差龇牙咧嘴扮恶人了。   夏宏博从听见魁梧队长那个糟糕的提议开始,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计划要崩’的状态里,他的手刚搭上顾司的肩膀,想劝他别冲动,这人就应下了。   他忽然怀疑和三中校篮队长联系的人是顾司,不然怎么这戏唱到一半,主角就换了人,这明明该是他的主场,现在来看,是他千辛万苦给他人做了嫁衣。   偏偏这个劫走他嫁衣的,是他最想踩在脚下的人,这就让人意难平了啊。   顾司当然不是冲动之下答应魁梧队长要求的,这大半场比赛打下来,他对魁梧队长和夏宏博慢腾腾的行动能力感到无力吐槽,都要打完了,主题还没上,玩什么呢?他等不及,就帮一把,让夏宏博加快下手吧,于是就有了他答应的事儿,时机卡得也很让人牙痒痒,夏宏博的手搭在他肩膀的那刻,他就知道这人肯定想劝他,他连给人开口的机会都没留,就答应了。   如果他是夏宏博,这会儿心里的火气应该蹭蹭蹭往上冒的停不下来。   可能怎么办呢?好生气,也还是要忍着。   谁让夏宏博在人前的形象是温和包容的邻家大哥哥呢,自己立得人设,哭着也要稳住。   “竹隐,注意安全。”顾司耳边响起夏宏博担忧的叮嘱,这人脑子挺好使,忍耐也是挺不错的,顾司想。   他回头看一眼:“今天比赛我们赢定了。”   其他三人听见他笃定的语气,表情有些迷,大概是想不到他哪来这么大的勇气。打团的话,他们还能智取获胜,这要1V1,谁都不能保证他们这边会赢。顾司在他们眼里就是球技不错,打法多样,可真对上三中校篮队长那种以体积占优势,力气和手段并进的凶狠对手,很可能连球都护不住,更别提赢,这就是他们表情迷的原因。   顾司像没看见那三人的表情,转头对魁梧队长说:“比赛的话,没点彩头多没意思,这样吧,我赢了,你就请在场所有人喝水,还得鞠躬感谢;你赢了,我也一样,怎么样?”   这个彩头很公平,就是公平让魁梧队长感到心里不平衡,什么时候开始,他要和人平起平坐?在他们三中,从没有公平一词,他也很久没有想到这个词,仿佛这个词早就从他的词典里剔除掉,今天陡然想到,他居然有种惊悚的感觉,一点都不想答应。   魁梧队长的沉默落在围观人群里又炸起一层激浪。   “怎么你提建议人温竹隐就答应了,温竹隐提建议,你就不敢应,怂了啊?”   “啧啧啧,别这么说,说不定人家是穷呢?”   “不,人家可能不是穷,就是输不起呗,这都输不起,还玩什么篮球,去玩单机游戏吧,这样输了也没人知道。”   “就是,白长那么高的个子,气量和胆子是真小,让人开了眼界了。”   ……   顾司听见这些话,缓缓看向魁梧队长,这位在三中横行霸道的校篮队长整张脸都有点儿绿,绿的还不均匀,看向他的时候,眼神绝对不友好,看向别人的时候也很凶,就是没对他这么凶,对比之下,顾司明白自己这是在魁梧队长心里挂了号,往后夏宏博就多了个帮手,他一点儿都不慌,帮手什么的,利用得当还能帮他推进剧情呢。   想到这,他的思绪一收,在围观群众讨论逼迫声越发高涨的时候,好商量的开口了:“你要是觉得困难,可以不要彩头,就那么打。”   不要彩头就是间接承认他气量胆子小,魁梧队长向来好面子,这件事他无论如何都不答应,当下掷地有声:“我还能怕你?不就是请在场所有人喝饮料吗?谁怕谁,到时候你可别哭丧着脸,说我欺负你!”   “谁欺负谁,还真说不好。”顾司说。   魁梧队长的脸更绿了,冷笑道:“1V1我要是输给你,我就把这球吃了!”   顾司被他放的狠话逗笑了,摆手说:“不赌这么大,你要是真吃下去,去医院的钱谁出?”   “你!”魁梧队长觉得顾司欺人太甚,这一副他输定了的样子真让人非常恼火,这时候他也找不到其他发泄的办法,只能捏响手指,以此警告,“行,废话不多说,来吧!”   顾司也是这个意思,嘴仗打赢没多大意思,他要的是事实打击。   两人要1v1,场上的其他人就退到旁边观赛,挺大的篮球场上顿时只剩下顾司、魁梧队长和裁判。   因魁梧队长袭击顾司在先,所以这第一场就是顾司进攻,魁梧队长防守。   在外人看来,顾司要在没有队友的帮助下,越过魁梧队长进球,几乎不太可能,魁梧队长的体积太庞大了,站在顾司面前,足以堵死他所有的进球路。   但在夏宏博来看,进攻才是顾司唯一获胜的办法。   换位来说,魁梧队长抬手投球的话,顾司根本无法阻拦,两人身高悬殊实在有些大。   无论持有哪种看法,在场人都为顾司捏着一把汗。   就在全场静默,偶有汽车鸣笛声响起的时候,裁判的口哨声响起,顾司动了。   顾司动起来的速度比之之前更快,像一阵风,魁梧队长惊了,难道之前,他都在隐藏实力?   这又怎么样?魁梧队长的表情瞬间狰狞起来,今天铁定不让顾司翻出水花来,他拿出前所未有的注意力全力防守。   然而有些人真不是想防守就能防住的,当顾司简单假动作抓住他反应不过来的一秒,带球如风疾去的时候,魁梧队长知道这球他输了。   响亮的哨声证明他想的没错,顾司那球就是一个抛球入篮,球进的时候,围观群众爆发出一片喝彩声,像这不是场小广场的篮球赛,而是饱受瞩目的奥运赛事一样。   魁梧队长狰狞的时候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第二场,进攻防守双方位置对调,这一次,他必须拿下一分。   顾司扯起袖子擦了擦汗水,喘了几口粗气,想靠速度取胜,就必须付出加倍的体力为代价,虽然温竹隐这小身板运动,但离体力很好还差得远。大半场比赛耗费了他大部分体力,加上刚才的急速奔跑,他觉得四肢有些软,呼吸不够用,可大脑还处在亢奋阶段,让人舍不得放过这次机会。   [我应该拦不下这球。]顾司对系统说。   [你如果想赢,也有可能。]系统说。   [那样就太没意思了。]顾司带着几分笑意说,[魁梧队长就这样输给我,回头能恨死夏宏博,那两人就成不了战友。]   [……]系统无语片刻,说,[注意别玩脱了。]   [知道了。]顾司多少摸到点底线,不会在违规这件事上开玩笑,收起和系统说笑的心,他看向眼前蓄势待发的魁梧队长,倍感压力。   这人如小山的身高体积,着实能给人不少压迫感,不敢正面对打,但也就这样了。   他想,真正对上手,什么都不是。   魁梧队长酝酿了起码有一分钟,终于动了。   这一动就像座山在奔跑,举手投足是顾司跳起来可能都很难达到的高度。   顾司并不想放弃,他想试试全力以赴的滋味。   跳起来的时候,顾司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当高度只到魁梧队长的手肘,他也不气馁,这个高度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他觉得很好,被魁梧队长看见,就有了嘲笑的资本:“小田鸡,还想一步登天?别做梦!”   顾司哂笑,压根不想搭理他。   魁梧队长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手猛然用力,将球投了出去,毫无悬念的入篮,这次顾司输了。   三局进行到现在,两人打了个平手,因此接下来的最后一局,就成了最有看头的,围观群众的神经被牵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响亮的加油声喊了起来。   “温竹隐,加油!”   “温竹隐,你是最棒的!”   ……   三中校篮队的见场内都给顾司加油,生怕他们队长产生心理落差,也卖力喊起来,四个人的声音终究大不过一群人的,声音刚出,就被掩盖,混在一片温竹隐,加油里,细碎的不成样子。   顾司又擦了把脸,叹了口气说:“真浮夸。”   “你以为有人给你加油,你就赢了?”魁梧队长听见他那句话,心里不爽几乎要溢出来,“你来这打篮球前,就没打听过我的名号?整个市我单挑无敌。”   这牛吹的顾司有些看不下去,他说:“实力说话。”   魁梧队长没得到想象中的回应,整个人都有点暴躁,刚想催促顾司开始,裁判就过来了。   裁判从顾司手里拿过篮球,颠了颠说:“最后一场我发球,你们凭本事拿球。”   这话一出,顾司和魁梧队长的脸色都变了。   魁梧队长是喜悦的,毕竟他占据很大的优势,抢球这种事他又是个中翘楚,根本不是问题。   相反,顾司就有点儿神色微妙,这么玩的话,那这最后一局还真说不好是谁赢。   没有悬念的事情做起来就失去了趣味,这样刚刚好,他笑:“来吧!” 第33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06.   本来第一场让顾司拿到分, 魁梧队长心里还有点这场比赛凉了的感觉, 哪怕第二场他赢了, 如果第三场不改变模式, 他还是会输给顾司, 这人的速度摆在那,又有对他行动的预判能力, 想拦都有点儿无从下手。   结果裁判过来说了第三局的比赛方式,让他看见了赢得可能,更让他兴奋的是,顾司答应了。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脸, 球到他手里, 就没有出去的可能。小白脸就等着被他打爆吧!   魁梧队长想到将要获胜,浑身充满力量, 点头对裁判说:“那就来吧!”   球从裁判手里飞向天空的时候,顾司和魁梧队长都没动, 双方对视一眼,先注意对手的动作, 同一刻两人同时起跳, 以寻常情况来说, 顾司跳得肯定没有魁梧队长高,身高优势不是说说而已。今天不知道顾司是不是踩了弹簧, 跳起来的高度远比想象中的要高,但离达到魁梧队长手的高度还有段距离,哪怕如此, 也够用了。   球在魁梧队长手里稳住不到一秒,刚要勾球下落,就被顾司一巴掌拍掉,刹那球飞向了别处,两人同时落地,看都没看对方,直接飞奔追球。   魁梧队长仗着人高腿长比顾司快小半步到球旁边,手刚要碰到球,被人横插一手,那手格外的皮,直接把球转在指尖,再一颠,球飞到那人另一只手里,转瞬连人带球跑了个干脆利落,只留下身侧的一阵风提示魁梧队长刚才发生的事。   如果魁梧队长不是记得自己是参赛者,他都想为刚才那一手花式篮球叫好。   但很可惜,他把自己身份记得清清楚楚,实在无法理解的他扭头吼了一句:“你他妈是长手怪吗?”   “我就是球技稍微出色了点,还是个正常人。”顾司说,篮球在他指尖转动,他轻挑眉头,神态满是肆意的神采飞扬,“你说,这球能顺利入篮吗?”   魁梧队长觉得他不是随便问出来的,扫一眼两人离篮筐的距离,又不太相信他真的能投进去,一时间皱眉纠结,居然没回话。   顾司余光瞥见他的样子,唇角一勾,语气轻飘却有一掷千金的感觉:“看好了。”   魁梧队长一点儿都不想看,他只想要球回到自己手里,在顾司脸上的笑容彻底出来的时候,他飞身扑过去,连是不是犯规都顾不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球,必须是他进的,这场1v1比赛,也只能是他赢,换作任何人都不行。   心中所想自然都是美好又值得人精神振奋的,现实总喜欢出来打脸。   顾司在魁梧队长扑过来的时候,跳起奋力投篮,等魁梧队长撞到他身上,球已经脱手,飞向远超常规三分球线外的篮筐。   两人忘了动作,目光落在还在空中飞的篮球上。不仅是他们两个人,围观的群众也忘了呼喊,紧紧盯着那一决胜负的球。   球撞到篮板上,在篮筐外面转了三圈半后,落了进去,魁梧队长的脸瞬间铁青,从没想过会是这个结局。   围观的人疯了,最疯的还要数那群为顾司呐喊助威的女生们,在她们心里,顾司这一球不再是胜负那么简单,这是在为一中争光。   夏宏博他们冲上来的时候,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各个激动的在顾司耳边叽叽喳喳,称赞也好,佩服也罢,顾司都冷淡点头应过,只有看向夏宏博的时候,他脸上的冷淡才少了很多,隐约还有点笑意,他说:“我没给你丢脸吧?”   夏宏博心里百味陈杂,和魁梧队长一样,他也从没想过会是这个结局。   在场的,恐怕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顾司,这是他竹马竹马一起长大的。   就算到高中之后性情大变,高冷不爱说话,本质还是没变多少,是那个不太爱出风头,不爱争强好胜的少年。   在运动方面,虽说有所涉及,但绝称不上擅长。   刚才那一手横跨半个篮球场的投球入篮,不是顾司能做到的。   这点让他心生疑窦,人看着还是那个人,性子却变了,为什么?   他没想明白。   被顾司充满期待的一问,夏宏博回过神来,维持住脸上的笑,语气满是自豪道:“没有,你做的很好,尤其是最后一手,惊艳全场。”   “那是我在电视上看来的,当时觉得好玩就记下了,没想到今天会派上用场。”顾司随口胡扯,一点儿都没说谎痕迹。   夏宏博信了他的鬼话,笑笑并不打算追问,心里因他今天这一手,已经生出浓厚的危机,看来必须快点拿到大纲,让他彻底翻不起身来,这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滋味,甭提多难受了。   顾司推了推夏宏博,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的笑,面上还是那副冷淡的样子:“你不会怪我和他比赛,抢了你的风头吧?我记得不少女生都是冲你来的。”   这话简直扎进夏宏博内心最痛的地方,当场脸色就有点发白,勉强维持住人样,他脸上笑容犹在,回手推了下顾司,好笑说:“竹隐,你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我在意的就是你开不开心。”   顾司的脸皮让这句话说的抖了三抖,非常肉麻了,旁边的人听见这话,表情也是说不上来的尴尬,还没等旁边人转开话题,围观的群众先爆发出一阵闹喝声。   “说好输的人请在场人喝饮料,校篮队长,你怎么站着不动呢,想赖账吗?”   “是啊,输不起就老实承认,我们也不会嘲你,顶多帮你们宣传宣传。”   “宣传什么啊,名声早就烂透了,再说也就是不要脸的事儿。”   “没想到三中校篮队长这么输不起,真让人意外。”   ……   魁梧队长脸色很不好的把钱包甩到自己球员身上,指着超市说:“去搬饮料,今天有多少人,我就发多少,看看谁输不起!”   话说的霸气侧漏,引得顾司偏头看了一眼,收回目光的时候,感觉魁梧队长很想扑上来啃他几口:“快中午了,买点菜回家做饭吧。”   夏宏博看着闹哄哄的四周,围观群众的亢奋精神被顾司最后一手彻底燃爆,这时讨论的热火朝天,目光频繁落在他们身上:“就这么走了?”   “都把人欺负到这份上还不走,难道要等他给我们送水么。”顾司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一肚子坏水的时候。”   “我就是问一句。”夏宏博无奈,拽着他往人群外面走。   想走不是特别容易,顾司那一手玩的太帅太酷了,最后还赢了比赛,让女生们激动的不行,纷纷拦着他,想要拍照签名。   他冷脸不说话,发言代表人就成了夏宏博,夏宏博的内心很享受这种拥护,面上却要装作平静不在乎,一边和他往人群外面艰难移动,一边说:“让让,有点儿急事,下次再见。”   “下次什么时候啊?”有人哀怨问。   “在一中,很容易就能见到。”夏宏博说。   不少女生欢呼,大概都是一中的,又有人问:“那不是一中的怎么办啊?”   “那就这小广场,我们会过来。”夏宏博又说。   不等人群里的人再发言,他一把抓住顾司的手腕,扬声说:“不好意思啊,真的有点儿急事,麻烦大家让让,谢谢配合。”   渐渐地人群让出一条缝,夏宏博见状立刻拽着顾司,像鱼一样跑了。   两人跑进超市的时候,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一眼,发现还是有女生跟进来,立刻对视一眼,顺着超市一溜烟跑进洗手间方向,从后门走了,连菜都没买。   到家的时候,顾司先去冰箱里翻了一遍,发现还有不少食材,顿时放心了。   夏宏博跟在他身后进来,看见他松了口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还怕你爸妈饿着你?”   “怕食材不充足影响你发挥。”顾司头也没回的说。   “想好吃什么了?”夏宏博走到冰箱前,和他一起看里面备着的食材。   “没,你随便做吧。”顾司说,走了两步扯着领子闻了几口,“我去洗个澡,你也洗一洗吧,打球打的一身臭汗。”   夏宏博没拒绝,顾司想了想,从自己衣柜里拿了一套崭新到标签都没拆的衣服给他:“不用我说了,隔壁的客房,你熟悉的地方。”   “知道了,大少爷。”夏宏博拿着衣服走了。   顾司关上门,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十五分钟后,顾司神清气爽的出来了,抄起笔记本电脑往楼下走。   夏宏博洗澡的速度比他要快,这会儿已经系上围裙,弯腰在冰箱里找食材。   “哎,你真快。”   夏宏博手里拿着颗白菜,回头看他一眼:“怕你饿了。早上吃的估计打篮球那会儿就消化完了。”   顾司放下电脑,摸了把肚子:“感觉还成。”   “又打算弄大纲呢?”夏宏博把白菜放进水池里,开始处理,听起来很随意的问。   顾司打开电脑,也很随意的回答:“和那队长过招的时候,忽然想到点细节,觉得可以加上,我怕我忘了,就赶紧开电脑记下来,吃过饭,你快帮我看看。”   夏宏博打开水龙头,清洗白菜,声音在水流声衬托之下有些失真:“好,我也想看看你构建出怎样的武侠世界。”   “我觉得你会喜欢。”顾司说,“我们两的口味总是很像,吃喝玩乐,重叠率太高。”   “还没看呢,你就先夸上自己了,弄得我对你的大纲忽然充满期待。”夏宏博调侃道。   顾司盯着电脑屏幕,嘴上不停:“这是事实。”   “行,是事实。”夏宏博一副‘拿你没办法’的语气。   顾司就沉默了,和小白莲这种段位的相比,有时候他还真没对方不要脸,这是他没想到的。   半个小时后,两盘扬州炒饭出锅。   顾司跟在端着饭的夏宏博身后,路过冰箱的时候,拿了两瓶奶。   坐到餐桌上的时候,他把打印出来的大纲推过去:“先给你。”   “真做好了?”夏宏博意外,翻了两页,发现不仅有文字说明,还有各种介绍图,一目了然,可见是真用心做了。   “嗯。”顾司低头吃饭。急着给你下刀子,能不快吗?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花漾杂志不收,怎么办?”夏宏博吃了两口说,“我没记错的话,他们主打爱情偶像,像你这类只有兄弟情,以剧情为主的武侠,几乎没收过。”   “我有信心。”顾司说,心说,其实我对你比较有信心,相信你这个学霸的学习能力,肯定能把这个故事完整地呈现出来,引人入胜。   “刚才的话我收回。”夏宏博说,“国内除了花漾杂志还有其他比较出名的,花漾不行,咱们就试试其他的。”   “不行,只投花漾杂志,它在我心里就是白月光的存在,除了它,我哪一家都不想投。”顾司神色很淡,语气却透着固执,低头吃了几口饭,“我也没其他方面的追求,就只有这一个目标,不论怎么样,我都要成功。”   夏宏博对他固执要投花漾杂志感到不太理解,听完他最后一句话,知道他的意思。写武侠这件事,不做就算了,要做就要做到最好,这是现阶段他唯一的追求,也是最饱受期待的追求。夏宏博心里黑暗的念头越发滋生,如果他的追求被自己捷足先登实现,并做到他想象中的高度,他该有多崩溃?   越想越难按耐住自己内心疯狂的念头,夏宏博觉得自己距离把顾司踩在脚下就差剽窃大纲这一步,可要怎么做,才能合理实现?   “你在想什么?”顾司合适的开口,见夏宏博像晃神似的回神,他暗自道:上钩了。   “没什么,快吃饭,凉了味道不好。”夏宏博没再说杂志的事儿,也不提大纲,只让他吃饭。   顾司就不再多问,低头吃饭,营造出一副听话的样子。   夏宏博看他这样,内心稍微平静,想到在篮球比赛的事情,他又平静不下来。   把顾司踩在脚下,几乎成了他每天醒来都会警醒一次的事,比信教的教徒还要准时。   有时候他也扪心自问过,为什么要定这个目标。   每当他内心动摇的时候,父母常年在耳边叮嘱的话,就会跳出来严厉责备他。   责备他不思进取,不如顾司聪明努力,也不如顾司长得好,总而言之,顾司在他爸妈嘴里就是那个优秀的别人家的孩子,他就是货比货得扔的垃圾。   他一直认为人的出生没得选,但将来是能选的。   后来,他再也没这么想过。   顾司这种备受上天垂怜的宠儿,不知人间疾苦,也不知人心险恶,那他就帮帮他。   等到将来,顾司被他踩在脚下,发现他为他编织一场虚幻的美梦,那时候该有多绝望,会不会想到死?   夏宏博很想加快时间流逝的速度,快点到那个时候,这样,他就能肆无忌惮的欣赏天之骄子跌落尘埃的画面,多美。   他面上勾出一丝对未来美景的憧憬笑容,有些释然有些阴森,总之让人不太舒服。   顾司瞥见,又装作没看见的低头继续吃饭,脑海里和系统开小会。   [他幻想呢?]   [今天被你抢尽风头,又遭到大纲打击,不幻想一下,我怕他直接黑化,拿刀子捅了你。]系统没好气的说,[你这推动剧情的手段也太狠了,大纲那么急做出来就算了,篮球比赛怎么回事?也不给他个表现的机会,情绪酝酿不到位,任务很可能失败。]   [不会的,他情绪绝对会到位,再说,这后续剧本你不是不知道吗?]顾司说,想起上个副本,他‘嘶’了一声,[不会是经过上个副本之后,平衡者给了完整的剧本,你出于对我不放心,故意谎称不完整,让我自己随意发挥?]   [……有时候你的联想力超乎我想象,确实没有完整剧本,也确实需要你自己续写。我可能没告诉你,就算你提前教化完白莲花,还在既定的时间线内,就结算不了,也去不了下一个副本。]   [有人说过你们这个规定很变态吗?]   [目前为止你是第一个,很多人都说时间不够用,你这么说,让我不禁怀疑起刷本人的智商,他们是不是不够聪明。]   顾司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气无力的问:[那我现在已经推进了,也没办法挽回。]   [先这样吧。]系统说,[没通知到位,是我的责任,我会自行和平衡者申明,你不用担心。]   [是要说清楚。]顾司低声,[如果平衡者知道我在不知情的情况推进剧情,那带动后续副本加速,是不是也和我没关系?]   [你想干什么?]系统警惕问,觉得顾司要出手了,他苦口婆心的劝说,[顾先生,顾大爷,顾爸爸,我求你了,不要骚操作。]   [我没打算干什么,副本的人又不是傻子,总不能我说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吧?这副本可是你创建的,也只有你能调动他们吧?]顾司说。   [可这都是参照你们世界的人做的,牵一发动全身,到时候就算我全力阻止,也未必有用。]系统满心忧患道,完全不知道自己泄露了什么。   顾司挑眉,既然系统有调动副本内人的权利,那应该还有其他的权利,套话不能操之过急,不然会让人察觉,他转开这个话题:[我真的不会,我就十点求生值,干什么都不够,现在还是努力刷本最重要。]   系统被他忽悠过几次,对他的话可信度持怀疑态度:[真的?]   [你觉得我会不想马上回到原来世界?]顾司叹了口气,有些小可怜的眼巴巴说,[如果我不想回到原来世界,就不会答应你来刷这所谓的鉴婊副本。]   系统心说:你来刷本完全是被逼的,要是没有不刷本就销毁这条在,你早就跑没影了。   话不能说的太白,不然合作没得做,系统拐弯抹角:[我说,你在原来世界不健康,也还没来得及取得很大的成就,为什么就念念不忘?]   顾司嬉笑的神态收起来,沉默了很久,在系统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轻声说:[因为我的家人他们在。]   生来就是孤家寡人的智能系统无法理解,也就发表不了意见,在一人一系统沉默的时候,对坐的夏宏博已经放下碗筷,翻开顾司推过去的大纲看起来。   顾司起身将吃完的盘子收进厨房,放进洗碗机里,走出来对夏宏博说:“你先看,我上楼拿个东西。”   “拿什么?”夏宏博抬头问。   顾司支支吾吾了一会,在夏宏博越发好奇的注视下,认命坦白交代:“我爸给我弄了套游戏设备,在这等你看完挺无聊的,作业吧,也写完了,不如打会儿游戏。你看完了就去书房找我。”   夏宏博抵着纸页的手指微动,紧张和兴奋齐齐涌上心头,这是剽窃大纲的好机会。   面上还是装作邻家大哥哥的样子,关心道:“玩游戏可以,但是不能玩物丧志。”   “知道,你看吧,笔纸在书包里,书包在沙发上,有需要你自己拿,我先撤了。”顾司说完,不等夏宏博表个态,就转身跑了,看样子对玩游戏很迫切。   夏宏博看顾司一路上二楼,大步流星进书房,门发出关上的声音,他坐着能有三四分钟没动,像入定了一样,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这才如梦初醒,摸出手机,还没解锁就先看见他爸妈发的消息,分享的是顾司早上在篮球场上的事,神采飞扬,少年应当如此。   他盯着手机,半分钟后,几条新的消息跳出来,质问他明明在场,为什么没做到这种程度的。   这都多少年了,他爸妈还是把温家父母做目标,就像他把顾司踩在脚下做目标一样。   思绪有些乱,情绪有些浮躁,当目光落在眼前大纲上面的时候,所有一切都沉静了。   似乎掐断了烦恼的源头。   他摸着手机,手指轻轻往左一划,切换到相机模式。   书房里的顾司打开那套造价不菲的游戏设备,选出一个游戏光盘放进去,拿过手柄漫不经心的玩着,脑海里投映出楼下客厅里的情况,当他看见夏宏博拿出手机看消息,最后开始拍大纲的时候,操控角色的手指头松了松。   [录屏呢?]他问。   [不录屏,将来不好帮你。]系统回答。   [这家里有摄像头?]顾司问。   系统没回答,只给他标了两处出来:[温家父母怕自己不在家,看不到孩子的情况特意装的,就装了一个客厅,一个书房,刚好,你和夏宏博一人占一个。]   [那这事儿,夏宏博不知道?]顾司感到奇怪,[温家父母对他放心到这份上,都没说?]   [没说,温家父母觉得这是家事,不该告诉别人。]系统回答。   [还真要多谢他俩拎得清,不然这证据就留不下了。]顾司松开手柄,擦了擦汗,再次握紧,盯着屏幕继续打游戏,[接下来就精彩了。]   [你怎么一副知道剧情发展的口气?]系统纳了闷了,他都不知道,执行人怎么知道的?   [你不知道就代表你对我原来世界的狗血剧了解不够透。]顾司成功通关,觉得玩起来有点意思,又开始下一关,[我告诉你啊,他拿到剧本之后,绝对会抢在我之前,把写出来,投给花漾杂志。这杂志是温竹隐千挑万选出来的,能让他认定投,绝对有他肯定能被选中的原因。]   [然后呢?]系统问,[我不觉得你忍不下这种事。]   [闹。]顾司言简意赅。   [闹什么?]系统迷茫问。   顾司轻笑:[把他抄袭的事情闹出来。]   不然,接下来的戏怎么演呢? 第34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07.   顾司在夏宏博拍到大纲最后一页的时候, 起身暂停游戏, 打开书房门侧耳听了一会, 脚步重重的往楼下走。当他走到楼梯的时候, 看见他的夏宏博直接手抖把手机摔在桌上, 发出一阵脆响,顾司抬头看过去, 有些茫然问:“你怎么了?”   夏宏博勉强维持住镇定,将手机推到一边:“在回人消息,你怎么忽然出来了?”   真是要人命,他拍照拍的太投入, 完全没顾忌到顾司会有下来的可能。忽然注意到人下来, 实在慌张没稳住,把手机摔了。希望顾司不会追问他在干什么, 更不希望顾司想看他手机,他心里绷成了一条线, 暗自咬牙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   他看着顾司,心里不停漂浮, 只见从楼上走下来的顾司, 神态放松, 扫过他的时候,还有几分不在意。   “哦, 有点口渴,下来拿水,和谁聊天, 这么紧张?”顾司说,“感觉聊天这人对你来说很重要,不能让我知道,不然也不会看见我的时候,能把手机都摔了。”   夏宏博心里绷着的那根线松懈下来,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有些好笑的说:“胡说八道什么,就是上午看比赛的围观女孩,她不是一中的,想要你的联系方式,我婉拒了,她还执着要,说是无论我提什么条件都答应,只要我肯把你的联系方式给她,这种死缠烂打的女孩子,我不想理,就在琢磨要不要把她拉黑,又怕把她拉黑,她在别的地方说你坏话,对你造成不好影响。”   顾司简直想手动给这段话点个赞,不愧是高智商的小白莲,话说的就是漂亮,感叹归感叹,让小白莲心惊胆战的话还是要说的,他清了下嗓子,弯着眉眼说:“你真是太为我着想了,让我感动的想把全世界的好东西都给你。不过,大纲看完了吗?”   “看完了,挺好的。第一次创作的人能写出这么完整的框架很厉害。”夏宏博由衷感叹,他确实很佩服顾司的才能,但也仅此而已,他说,“我期待你这本武侠。”   “真的吗?”顾司欢喜鼓舞,像一个被人认可的二傻子。   夏宏博点头,心想,不完整也没关系,反正这东西最后都不会落在你名下。   他想起双男主的兄弟情走向,睨着顾司问:“你这里的两个人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你才觉得眼熟?”顾司说,“那就是用你和我的写的。”   夏宏博看大纲和人设的时候,心里隐约有猜测,问的时候,心里难免抱了点期待,得到肯定答案后,他也说不清自己内心什么感受,有点儿酸有点儿苦,搅拌在一起,就成了难以名状的苦涩味道。   “哎,我说,你看见自己在武侠江湖里恣意纵横,就没点心里感触?”顾司走到夏宏博对面,拉开椅子坐下,双手放在桌子上,撑住脸颊,“我写大纲的时候,很激动。写完之后就有点疲惫,放着一段时间,再捡起来看,又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就能写出来,你身为其中一个主角,应该会有点感触。”   “有。”关于这点夏宏博没骗他,初看的时候确实很有感触,世界上真有他这么死心眼的人?但现在却没了,只剩下勾心斗角,“你让我吃惊,什么时候开始写?”   “不急。”顾司说,“还有些细节地方,我要再揣摩揣摩。”   “行。”夏宏博把大纲推到他面前,“我觉得挺好,没值得补充的地方,看之前我担心你的兄弟情构建太枯燥,看了大纲才觉得我想错了,他们比我想象中的热血,我等着你。”   顾司笑了笑,收起大纲:“那现在一起打打游戏?”   “不了。”夏宏博站起来,拿起手机放进兜里,“我爸妈回来了,我要回去一趟。晚上可能就不陪你吃饭了。”   “没事,晚上我爸妈也回来了。”顾司说,这事儿不是他撒谎,刚才的确接到温家父母的电话,两口子出差结束,打算回来犒劳儿子,他偏头看夏宏博,“那就明天见。”   “嗯,有事电话联系。”夏宏博对他摆摆手,离开他的视线内。   顾司在大门轻轻带上的声音里低头看向手里的大纲,玩味一笑,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看好戏开不开场。   此时下午两点钟,离温家父母回来还有四个小时,有些漫长无聊,偌大的家里,只有他一个。   顾司拿着大纲上楼进房间,把大纲放到电脑旁边,躺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眼的顾司是被饿醒的,他看一眼窗外,天黑了。   整个房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轻微的呼吸声。   看来那两口子还没回来。   他摸过手机一看,晚上六点半,顿时无语,温家父母这对儿大忽悠,说好的六点回来一起出去吃饭的。   顾司在温竹隐的记忆里弄明白这对父母经常对儿子不守时,也就对两人早点回来不抱希望,起来洗了把脸,活动了几下,下楼从厨房储物柜里翻出一桶泡面。   泡面泡好的时候,顾司觉得隔壁小孩儿都要馋哭了,太香了。   他吃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大门开了,一对无论怎么看都很相配的夫妻进来了。   夫妻两开门闻到浓烈的泡面味,齐齐看向客厅,映入眼帘的是他们的儿子抱着泡面桶埋头大吃,饿坏了的样子。   夫妻两顿感愧疚,说好六点回来带儿子出去吃饭的,结果一拖再拖,拖到了七点,瞧,儿子饿的都快要把泡面桶啃光了。   温甫:“我记得家里冰箱有食材,小隐怎么吃这么没营养的东西?”   童沐没好气的白一眼自家老公:“咱儿子会做?”   温甫自觉得自己说错话,立刻闭嘴,哪怕被老婆甩开,也没说什么,跟在童沐身后,走进客厅。   “儿子,对不起啊,爸爸妈妈回来晚了。”童沐愧疚的说,目光怜爱的看着顾司,“临时被工作拖住后腿,不是故意的。”   顾司吃完最后一叉子面,低头喝了口汤,扯过纸巾擦嘴,把桌子也顺带收拾了一下,抬头看同款愧疚的夫妻两,语气平淡:“没事,你们工作那么忙,能理解。”   这话说的夫妻两不仅没放松,反而更内疚了。   在他很小的时候,夫妻两就开始忙,忙到他长这么大,都没陪他太多,结果他还对他们理解,实在是让人心疼。   “儿子,你今天想吃什么?妈妈现在就给你做。”童沐拿过顾司要放进垃圾桶的东西,转身走进厨房问。   顾司的手悬在半空,好半天才收回手:“不是说要带我去外面吃吗?那走吧,我想看看爸妈说好吃的地方有多好吃。”   温甫没说话,只低低叹了口气:“你想在家吃的话,爸妈就给你做。”   顾司的表情一言难尽,对温家父母的厨艺不抱希望,都是常年的工作狂,一年到头进厨房的次数还没他多,压根不能指望两人做出来的东西能吃,在温竹隐的记忆里,他妈童女士,曾做出一份揉碎蛋壳的煎蛋,还有一份圆滚滚西红柿蛋汤,那味道甭提多刺激了,温先生更不用说,比童女士还不如。   考虑到自己的胃部,顾司及时止损:“不用不用,出去吃吧。”   “儿子,你是不是对妈妈的厨艺没信心?”从厨房出来的童沐拧眉问,“其实妈妈的厨艺已经大有进步,不信你问你爸爸。”   被点名的温甫陷入进退两难的境界,要说好吃够不上,要说难吃也还凑合,他不想欺骗儿子,也不想得罪老婆,这还是道送分题,温先生咬咬牙,昧着良心说:“确实很大进步。”   “爸,你要是被逼的,你就眨眨眼。”顾司同情的说。   温甫一下子让他逗笑了,转头对童沐说:“别折腾了,走,带儿子出去吃。”   童沐本来还打算大秀厨艺,结果父子两都不买单,失望的说:“那好吧,明天早上,妈妈给你做早饭。”   顾司:“……”   真的不用这么客气,他想好好活着而已。   一家三口出门上车,童沐舍弃常年坐的副驾驶座,坐到后座上的儿子身边,低声和顾司说着话。   “儿子,有快一个月没见到爸爸妈妈了,想不想我们?”   顾司默了一会,抬头看向童沐的肩头,并排三个标签:真霸总、女强人、坑儿子一把好手。   他的目光重点落在最后那个标签上,看来往后他的日子不会无聊,有这么个妈在。   关于童沐的那个问话,他选择沉默以对,换做温竹隐,也会这么做。   童沐没得到他的回答,也不意外,这是常态,她又问:“你们老师给我打电话,说希望能帮你辅导,我寻思着这是个好事,回来问问你的意思,要是同意的话,我就给他回个电话。”   “不用了。”顾司说,“下星期五摸底考试,我会好好考。”   “真的不用?”童沐犹豫问,自家儿子的成绩她是清楚的,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不忍心打击,只好说,“那先不用,你要什么时候想好好学习就和妈妈说,妈妈帮你安排。”   顾司点头:“你们希望我将来继承你们的事业么?”   童沐和温甫对视一眼,看见双方眼里的意外,不知道他今天怎么问起这件事来,不过这个问题曾引起过夫妻两的热烈讨论,现在他问出来,夫妻两都很淡定,童沐靠在椅背上,说:“其实心里是希望的,我们只有你一个孩子,那么大的家业不给你给谁,但考虑到你的个人意愿,这事儿就不勉强,你想继承也好,想自己去做别的事也行,爸爸妈妈都支持。”   顾司垂眸,心里为温竹隐感到幸福,世界上这么开明的爸妈真的少见,尤其还家大业大的。   “爸爸有一点要申明。”驾驶座上的温甫趁红灯的空闲回头严肃强调,“将来你无论做什么,都离夏宏博那孩子远点。”   顾司挑眉,不由得问:“怎么了?”   温甫盯着红绿灯,隐晦道:“那孩子和你不是一路人,勉强走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等你将来见得人多,就会明白爸爸的意思。”   顾司挺想问,你都知道夏宏博和他不是一路人,为什么还允许两人来往?   转念想到温竹隐对夏宏博的态度,这句话也就被他默默收回。   温甫看得清楚没用,温竹隐看不清楚,连带温甫在他面前说起这件事来,都拐弯抹角的。   他游神不说话的样子落在夫妻两眼中,同时生出儿子难过了的感觉,碍于他在场,夫妻两没直白说,眼神交流片刻,吃饭的地方到了。   是个离家不算远的大广场,里面各色餐厅层出不穷,温竹隐来过几次。   “今天吃烤鱼吧?”温甫问,“我记得儿子喜欢吃鱼。”   顾司没异议,只要好吃,吃什么都不是事儿。   他没意见,夫妻两自然也没意见。   一家三口停好车,乘电梯直奔烤鱼店。   烤鱼店的生意特别红火,需要人拿着号码牌排队,多亏温甫来的路上在网上预定了位置,不然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三人直接越过排队的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进了包厢。   “菜单给你,想吃什么点什么。”温甫把菜单放到顾司手边,对前来送水的服务员道谢。   落座的童沐全神贯注看手机,应该在处理工作邮件,顾司看了两眼,先依照记忆里温家父母的喜好选了些菜,又给自己选了吃的,在选择烤鱼口味的时候停住手,端过水杯喝了一口,问:“你们想吃哪种味道的烤鱼?”   说着把菜单放到两人中间,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地看着夫妻两。   温甫一直关注顾司,见他神色自然,没什么不对劲的,心里放松不少,很担心因为他们两常年专注工作,导致孩子叛逆不听话,现在来看还好,听见顾司选烤鱼还会询问他们意见的时候,温甫心里很高兴,被儿子主动亲近的感觉真好。   对上儿子期待询问的目光,他伸手扒拉了下童沐,点着菜单:“快来看看选什么味道的烤鱼。”   童沐关上手机,顺着温甫的手势看过去,看了一会觉得都差不多,偏头问顾司:“儿子吃什么味道的,我就吃什么味道的,温总,你觉得呢?”   其实这一家三口口味差不多,都喜欢偏辣,温甫和童沐都这么说,顾司也不矫情的在剁椒烤鱼上打勾,又说:“那再看看有没有要点的配菜。”   温甫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目光在菜单上一扫而过,发现自己和童沐平常喜欢吃的菜都被打上勾,心里的高兴再上一层,儿子还记得他们爱吃的菜,被人无声照顾的感觉真好,他不由得双眼微微湿润,孩子真的长大了,懂得体恤爸妈。   他拿过笔,将菜单翻过来,在上面的酒水饮料打勾,点了几小瓶白酒。   这是个值得人纪念的日子,他必须和儿子好好喝一杯。   点完菜,等服务员取走菜单,一家三口陷入无法言喻的沉默尴尬里,没人说话。   顾司摸出手机下载了个基建游戏玩,垂眸看手机上的小人傻兮兮建房子,坐在对面的温甫试探开口:“儿子,这段时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顾司的目光从手机屏幕挪到温甫那张掩盖着紧张的脸上,仔细想了好一会,说:“那能以我的名义注册个影视公司吗?”   温甫常年游走于商场,倒不觉得自家儿子这个要求多惊人,多不可思议,他只问:“为什么忽然想开影视公司?”   “因为我自己在创作一本武侠。我想将来有机会,能由自己的公司打造出那个武侠世界。”顾司在温家父母面前格外坦然,本来这就是温竹隐的心愿,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再说,温家父母也不是盲目投资的人,哪怕寻求投资的是他们的亲儿子。   果然,温甫皱眉沉思了一会,问:“这公司只拍你的?”   “当然不是。”顾司说,“我肯定会物色其他优秀,购买版权之后寻找投资拍成电视,要只拍我自己的,那还不得亏死。”   温甫笑了下:“这件事你想了多久?”   “几个月了。”顾司回答,“一直寻思怎么和你们说,怕拒绝也怕被你们…打击。”   “有想法是好事。”温甫说,“这几年影视化这块确实是块香饽饽,竞争很大,利润也很宏厚。真要横插一手,没想象中的容易。”   “那……”顾司迟疑了,要是办不成影视公司,剧情后续发展可能就没那么汹涌澎湃,打击白莲花的力度就不到位,他的任务及可能就失败了,有点儿忧愁。   “爸爸不能轻易答应你这件事,我是你爸爸的同时也是个精明的商人,这样吧,你让爸爸回去好好合计合计。”温甫见不得儿子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本来陪伴的时间就少,每次见面他恨不得把全世界都给儿子,可真要涉及超大金额利益方面,他还是慎重的。   开影视公司,没几千万办不起来,还要买版权等等,都是钱,这一答应就是一条巨大的资金链,他不能拿这开玩笑。   顾司明白温甫的考量,不生气也不失望,他说:“好。”   旁听的童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处理工作邮件的手,听了全程,看向同样沉思的父子两,轻笑出声,见父子两同样疑惑的看向她,她说:“开公司是要小心选择,但咱儿子这个理想挺远大的,想承包剧情创作,编剧再到拍出来么?”   顾司让童沐说的脸一红,挠了挠说:“不是,我顶多就承包剧情创作和投资,编剧各方面肯定会请专业人士操刀,一部电视剧毁在我手上的代价太昂贵了。”   夫妻两因他这句话再次对视,发现儿子在这不见的一月里成长了很多,连对他们的态度都转变不少,大概是真的长大了。   “妈妈支持你做影视公司,可你也要答应妈妈一件事。”童沐的侧重面明显和温甫不同,话说出来都不一样。   顾司莫名get到谁是家里做最终决策权的,他认真看向童沐:“嗯,你说。”   “那就是你要先弄好成绩,寒暑假的时候来公司实习。做大事的人,只有理论没有实践,就跟在平地上建房子没区别。纸上谈兵谁都会,懂吗?”童沐说话声音很柔软,内容很直白。   顾司就喜欢和直白的人打交道,童沐让他感觉很舒服,像亲人又像朋友,他说:“没问题,下周考试见分晓。”   温甫见他笃定的样子,好奇问:“瞧你这样子,是要考个全校前十?”   “你要全校第一,我努把力也许都能拿回来。”顾司说。   温甫笑了:“儿子啊,把目标定那么高,对你不太友好。”   “我光说你肯定不信,那就等成绩出来。”顾司敏锐的察觉出温甫在逗他,觉得这大老爷们估计没试过被人反逗的滋味,他眼睛一转,说,“打个赌,怎么样?”   “赌什么?”温甫来了兴趣,应该说只要能提高他学习成绩的事情,温甫都有兴趣。   “我的要求也不高,如果我拿到全校第一,你们就得连续一个月陪我吃晚饭,在哪吃都行。”顾司端详温家父母的神色,补充道,“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吧?”   倒是不过分,就是有些难达成,主要夫妻两是公司日理万机的领导,忙起来可能没日没夜,没办法做到连续。   儿子的要求提出来了,他们要是不答应,有些说不过去。   再说,这是儿子长这么大,第一次和他们提要求。   为什么儿子会提出这个要求?   还不是因为他们两陪伴他的时间太少了,他们没办法做到,儿子就自己争取。   想到这,夫妻两答应了。   温甫调侃:“没拿到第一,不准生气,我记得夏宏博学习成绩不错,一直是你们学校前三吧?”   顾司喝了口水:“嗯,他学习挺好的。”   温甫‘唔’了一声,还想说什么,服务员推着车进来,烤鱼和配菜一并送上来了,打断温甫要说的话。   等烤鱼配菜上完桌,温甫也没继续先前要说的。   “小隐,明天和爸爸妈妈去公司看看?”温甫剥下鱼腹的肉,一分为二,先夹给顾司一份,把另一份夹给童沐,“就是去看看,不让你干别的。”   “行。”顾司答应了,去公司转转比见夏宏博好,他觉得这两天给夏宏博思考比较好。   “你爸把你诓去,然后自己忙,把你丢给秘书。”童沐插了句话,也给顾司夹了筷子鱼肉,“到时候你只能跟秘书玩。”   “也行。”顾司说,“总比宅在家好。”   童沐一听,笑了:“你说行就行。”   温甫也笑了,当下不再说话,往锅里下配菜,顺手撬开瓶白酒递给顾司:“是男子汉就得喝酒。来,我温甫的儿子可不能一杯倒。”   顾司接过,放在面前。   童沐敲了敲温甫的碗:“你还记不记得你儿子还没成年,没成年就给他喝酒,想教坏他啊?”   “哎,这话说得。”温甫无奈,看向顾司,“和家人在一起,偶尔喝喝还是可以的,男孩子怎么能不会喝酒?这要是酒量浅薄,将来我想和他小酌几杯都不成,该多难受啊。儿子,你说是不是?”   锅都甩到自己身上,不开口不可能了,顾司拿过酒瓶喝了一口:“是,能喝两□□到的朋友更多。”   “净瞎说。”童沐娇嗔,“我也不拦你两,喝吧,有我在呢。”   温甫得到命令,嘿嘿直笑,放开手脚和顾司喝。   半小时后,温甫大着舌头招呼顾司:“老弟,继续喝,来来来。”   顾司:“……”   啧,儿子变老弟,可能行? 第35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08.   温甫真喝醉了, 在童沐买完单和顾司一起把他往外扶的时候, 这人还惦记他的小老弟, 不停要和小老弟碰杯再喝。好在只是嘴上功夫, 身体老实得很, 没让两人费太大力气把他放到车上。   童沐让顾司在后座照顾温甫,自己拿着钥匙坐上驾驶座, 顾司挺担心童沐的车技,这位在温竹隐记忆里的马路杀手,让他很想说一句,不如我来开吧。   可惜温竹隐没成年, 也就没考驾驶证, 他也就失去说这句话的资格。   十几分钟后,童沐安全把车开进家里车库, 不知为什么顾司松了口气,有种安全着陆的感觉。   后座上的温甫已经瘫在顾司的肩膀呼呼大睡, 不省人事。   顾司抬头看童沐,两手空空, 颇为无助的问:“怎么弄?”   “打醒。”童女士神色很冷漠, 对温甫和儿子喝酒都能喝醉的行为感到无法理解, 加上童女士不是第一次处理喝醉的温甫,熟能生巧, 直接上手把温甫的脸颊拍的啪啪作响,“温甫,醒醒, 到家了,进去再睡。”   这等粗暴的喊醒方式,顾司还是第一次看见,一时间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瘫在他肩头的温甫被人暴打,不可能还睡得如死猪,睁开迷瞪的双眼,摸着脸看童沐:“到家了?”   温甫的反应更让顾司惊到呆滞,他想,莫非这就是夫妻的相处之道?如果是,那他这个母胎单身狗真的看不懂。   他看不懂的时候,温甫在童沐的搀扶下了车,勉强站稳搓着脸回头看车上:“儿子,下来,到家了。”   顾司回神连忙下车,随身关上车门,犹豫问:“还要扶吗?”   “不用,爸爸精神了。”温甫摆手,“让你妈这一顿抽,抽醒了。”   顾司笑出声,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夫妻两就是典型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世间夫妻百种模式,他看不懂,别人说不定乐在其中。   “爸,下次少喝点吧,这点酒量还说混酒席。”   “平时也不需要爸爸应付酒局啊。”温甫说。   “嗯,所以喝不了多少就醉了。”顾司扎心道。   温甫捂住心口,简直不想说话,旁边的童沐笑了起来:“儿子抓重点的能力真强。”   温甫无奈摇头,能逗人开心就好。   回到家之后,顾司帮童沐把温甫送进卧室,就回卧室,等他洗完澡出来,房门刚巧被敲响,他走过去开门,是童沐。   童沐进屋把牛奶放在桌子上:“喝了再睡。”   “谢谢妈妈。”顾司说。   “跟妈妈不用客气。”童沐抬头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又长高了。”   “我还在长身体,长高是必然。”顾司拿起杯子喝了几口牛奶,“爸爸睡了?”   “嗯,他挺高兴的。”童沐抿唇笑了笑,“我也挺高兴的,这次回来觉得你长大了,也懂事了,爸爸妈妈既心疼又愧疚,都是因为我们的不着家,才让你……”   “也还好。”顾司放下空杯子,转身安慰童沐,“不是安慰你,是真觉得还好,不过,还是希望以后能多些和你们在一起的机会。”   “妈妈记下了。”童沐说,“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和爸爸妈妈去公司看看。”   “好。”顾司说。   送童沐走了之后,他拿着手机躺到床上,点开和夏宏博的聊天框,回复几分钟前的消息。   -明天没时间和你去书店,我得和爸妈去公司。   几分钟后,夏宏博的消息回过来了,顾司点开一看,笑了。   -好吧,记得在公司玩得开心,要不要给你带套资料?   -别,我现在只想尝试写,资料先放一边。   -竹隐,不能玩物丧志。   -放心,考试绝对让你惊讶。   -那我等着。   顾司没再回复,关灯睡觉,迎接第二天。   第二天一早,顾司睡到生物钟叫醒他,在床上茫然一分钟,渐渐清醒后才起床,刷牙洗脸换衣服下楼的时候,发现童沐起来正在做早饭,顾司有片刻的惊悚,想到该来的总会来,他就坦然面对了,走进厨房拿水,和童沐打招呼:“妈,早上好。”   “今天起这么早啊。”童沐意外,回头继续倒腾锅里的煎蛋,“妈妈熬了粥,出去买了几样点心,再煎几个鸡蛋,就能吃饭了。”   “爸呢?”顾司拧上瓶盖问。   “一会就该下来了吧。”童沐说,赶他出厨房,“别在厨房待着,出去吧,马上就能吃饭了。”   顾司临走前望一眼热气腾腾的电饭煲不敢说话,只能祈祷童沐手艺真的有改进。   等他真正吃到童沐熬的粥和煎蛋时,发现昨天童沐说的不是假的,真的有改进,味道还不错。他放心吃了。   坐在旁边的温甫有些精神不济,醉酒的后遗症,喝粥吃点心都没能让他缓过来:“小隐,你妈手艺真的进步了。”   “嗯,好吃。”顾司很捧场的附和了一句。   童沐听见眉开眼笑,说:“我都说了自己做的早饭很好吃,你两就是不信,现在信了吧?”   父子两齐齐点头,童沐满足了,叮嘱两人多吃点。   吃过饭后,一家三口开车去公司。   这是顾司第一次来到较为正规的大公司,乘坐电梯直达董事长办公室,童沐在快到的时候走出电梯,去了总经理办公室。顾司这才知道温竹隐的爸妈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总经理,难怪家里很有钱。   顾司还在思索,电梯停下了,他跟着温甫走出去,进办公室先和西装革履的秘书来了个照面,秘书不着痕迹在他身上扫了两眼,低头道:“董事长早上好。”   “嗯,这是我儿子温竹隐,今天你先带他熟悉下公司,公司内也好,附近也好,让他多看看。”温甫说,交代完秘书,又回头交代顾司,“张秘书是跟在我身边多年的人,你跟他不用拘束,去吧,让他带你转转。”   顾司点头,转脸对张秘书客气道:“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张秘书没想到董事长的儿子这么有礼貌,连忙欠身:“温少爷太客气了,那董事长,我先带少爷去公司内转转。”   “嗯。”温甫把顾司交给张秘书之后,自己进了办公室,处理文件。   顾司对办公室没多大兴趣,他感兴趣的是公司内部构造、发展和扩大,这些事张秘书应该都知道,但一上来就问这个不太好,他说:“去别的地方看看?”   张秘书一切都以他为准,听他这么说,二话不说就带他往下面去。   这一天在张秘书的带领下,顾司受益匪浅,要走的时候,由衷对张秘书道谢,引得张秘书受宠若惊,连说不敢。   温甫和童沐见他这样,心生欣慰,当晚回到家的童沐说要一展厨艺,祸害了三道菜后,一家三口再次出门吃饭。   吃过饭回到家已是十点多,考虑到顾司还要上课,夫妻两也就没玩促膝长谈的那套,只叮嘱他好好学习,努力向上。   顾司笑着应下了。   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顾司发现学校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很激动,崇拜和爱慕居多,还有男生对他表现出敬仰,让顾司不太适应。   刚到座位上坐下,他前面的男生按耐不住情绪的回头,几乎控制不住声音:“温竹隐,你出名了知道吗?”   “嗯?”顾司随手摸了个魔方转着玩,不明所以的疑惑。   男生看他真不知道,拿出手机调出贴吧里最火的帖子,点开放大里面的图,放到顾司面前:“看看这个。”   顾司顺势低头看向图片,是他没错,前天最后一场1V1比赛赢了三中校队长的那一手,图拍的不错,跟他要飞走了一样。   这种东西没多大意义,他推开手机,继续转魔方:“这就火了?”   “就凭这一手,你就在整个市高中出名了啊。”男生激动道,声音有些劈叉,表情完全控制不住,像出名的是他自己一样,“哎,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你的,从这能排到三中,艳福不浅啊,温同学。”   “有事吗?”顾司不喜欢聊这种事,极为冷淡的问。   男生算是很懂得看眼色的人,见他这样也就不好意思再说,拿走自己的手机,哆哆嗦嗦:“没,没事了。”   “嗯,努力学习比这些虚头巴脑的有用。”顾司说。   男生瞬间震惊了。   他听到了什么,怀疑自己耳朵系列。   全校倒数的人让他努力学习…这句话就跟烟盒上印的那句吸烟有害健康一样,充满无限嘲讽的意思。   “还有事?”顾司见人还杵在面前,不肯转回去,难得有耐心的多问一句。   男生头摇得像拨浪鼓,手忙脚乱的转了回去。   顾司把魔方转回原样,感觉有些无聊,拿出手机继续调整温竹隐的那份大纲,虽说他可能写不出来,但该做的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不然怎么激励夏宏博抢在他前头发表出来呢。   夏宏博坐下来的时候,顾司分神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又回头看一眼,有些无法组织言语的感觉,他问:“也就一天不见,你怎么跟被人打了一样,眼袋都出来了。”   “有点儿失眠。”夏宏博叹了口气,“大概是资料做太多的后遗症。”   顾司了然的应了:“就是一个普通的摸底考试,不用紧张,你次次都是前三,这次还能跑?”   夏宏博笑了下,他当然不是因为学习的事情闹出黑眼圈,是为那份被打印出来的大纲,想了很久,他才想出一个比较能让顾司接受的说法。   可面对人的时候,他说不出口。   “怎么?”顾司见他看自己不说话,不禁问。   “我也有个武侠的想法。”夏宏博脑子一抽,忽然脱口而出。   终于来了,顾司想。   夏宏博拿到大纲能按捺到现在才和他说,大概在心里经过天人交战,交战完事想了一系列的后续计划,但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夏宏博微薄的羞耻心,让他无法理所当然的说出占用自己大纲的话。   到底是虚荣心和战斗心得到上风,面对自己的时候,没能把持住,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何必呢,不是早就想好怎么做了么,他勾了下唇角,看着夏宏博,等候后续。   第一句难为情的话说出口,剩下的就好似被疏通的下水道,一溜溜顺着嘴跑出来,夏宏博听见自己说:“我看完你的大纲觉得自己心里的武侠热血被你勾出来了,也想尝试写一个武侠世界。当然,和你的肯定不一样,投的杂志也不同。如果可以,我们就互相监督,你说怎么样?”   顾司很想说干得漂亮,然而理智及时捏住他肆意妄为的嘴,好一会儿,在夏宏博忐忑不安的神色里,他缓缓道:“行啊,我们是兄弟,这有什么不可以的?有人能陪我一起写,我求之不得。不过,就像你要求我的一样,不能因为这件事耽误学习,也不能玩物丧志。”   夏宏博觉得压着自己两天一夜的大山没了,背上的担子放下了,脸上的笑容轻松温和:“嗯,互相监督。”   “我等你做完大纲,一起动笔写。”顾司说。   这么说,是给夏宏博一个偷偷领先跑的机会,他觉得夏宏博很难拒绝。   “好,只要你不嫌我学得慢。”夏宏博果然接下机会,笑容越发自然,“上课吧。”   话音未落,上课铃声踩点响起,半分钟后老简抱着茶杯,夹着数学书慢悠悠的进来了,目光扫到顾司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下,接着若无其事的上课。   下课的时候,老简拍了拍手,等教室稍微安静下来,说:“温竹隐,跟我去趟办公室。”   顾司知道老简找他八层是要给他那份特定的学习计划表,路过夏宏博的时候,对方朝他笑了下,顾司耸肩,小跑着跟上老简的脚步,在各色眼神注视下,进了办公室。   进到办公室,老简抽出个文件夹放到他面前,点着文件夹说:“这是我根据你的作息时间做出的学习计划表,你拿回去先看看,有问题再找我。”   顾司翻开,做得很细致,他合上推回去:“谢谢简老师,我用不上可以给别的同学,没关系的。”   老简低头抿了口茶,老神在在的,显然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文件夹到手边没有接的意思:“温同学,你的成绩不需要我多做强调,我知道你很聪明,从小到大读的奥数班,学的国际英语,语文各科成绩都不错,是个好苗子。怎么进了一中,像滑梯似的就下去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也没其他原因。”顾司看见老简眼底的红色,有些于心不忍,他说,“就是学习太好备受看重的感觉太沉重了,想放松下。”   “你,你这个同学,怎么这样。”老简想发誓,这绝对是他执教三十年来,听过最荒唐最不羁的成绩不好的理由,激得他想揍这孩子,想到这孩子的情况,又忍下了,“那意思是你成绩还是能回到原来水平的?”   “能,这次摸底考试,我保证给你个好看的成绩单。”顾司说,见老简将信将疑,继续说,“不能做到,我就随你处置。”   老简考虑利弊,觉得自己占了很大程度的便宜,直接答应了:“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逼你啊。”   “是,是我自己说的。”顾司简直想扶额,这位班主任还真是好忽悠,他只说给个好看的成绩单,没说考到多少名,老简信了,不知是天真还是无邪。   “没事了,你出去吧。”纵然学习计划表没送出去,但得到一个保证,老简心情还算美丽,让他赶紧走。   有机会不走是傻子,顾司当场开溜。   走到教室外面,发现走廊上趴着不少看着就眼生的女生,看校服是一中的,爱凑热闹看的都是校园风云人物,顾司没过脑子就知道这群女生在等谁,本来要进教室的脚直接掉转方向,去了厕所。   他不介意别人看,介意的是被别人当观赏物品,指指点点的看。   在厕所里站到上课铃声打响,他在授课老师进门前几秒钟进教室,老师见是他,也就说没什么。   他一坐下,班里同学都忍不住回头看他,看得老师敲桌子强调课堂纪律。   不能光明正大的看,班级群里炸开了锅,为他故意踩铃声进教室。   -他是不是故意躲那些女生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亲眼看见他本来打算进来的,后来就去了厕所,直到上课才进来。   -他似乎不喜欢被人过分关注。   -那也没办法,本来校草的名声就够响亮了,又在篮球赛上玩那么出色的一手,不想被关注都难。   -哎,不得不说,他长得确实好看,哪怕没表情,也好看,迷了。   -你们收敛点,他也在群里。   -没事没事,我们都看习惯了,不像外班人那么稀奇,就是八卦讨论几句。   -马上要考试,不知道这次校草打算考多少。   ……   顾司默默窥屏,眼见群里话题转向他这次摸底考试会考多少,再到他被老简找去干什么,挺关注他的一群同学,他把手机关上放进桌肚里,当着老师面光明正大的扭头看窗外发呆,高中生活真的好枯燥无聊,什么时候能有点意思啊。   一没意思,顾司就找系统唠嗑。   [今天夏宏博说和我想一起写,你觉得他是自己创造大纲还是照剽温竹隐的那本?]   系统多数时候都是个很好的聊天伴侣,不仅能讨论剧情,还能为他解惑,比如此时:[照剽,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写大纲,那多累。说是和你一起写,就是个噱头,斩断你打他一耙的后路。]   [想的挺周到,他会想偷我的稿子么?]顾司忽然想到这里,莫名感觉羞耻,[我觉得他就算有这个想法,我也不能让他实现。]   [因为你的文笔过于稚嫩和可笑吗?]系统一语道破,半点面子都没给他留。   顾司在系统面前并不需要面子这东西,他需要的是更多有用的讯息:[如果单单是大纲,恐怕最后很难鉴定他抄袭,只能判定他融梗了,我还是得写,你说完这干的什么工作,给白莲花提供击垮我的武器就算了,还得自己写,哎,我说,你能根据大纲自动生成么?]   [可以倒是可以。]系统犹豫道,[不过因为我不了解你们世界武侠的风格,很难保证质量。如果申请调阅,很可能文风相似,被人说模仿。]   [说来说去,就只剩下我自己创作的这条路了?]顾司听明白他的意思,感觉醉醉的,还有点儿上头,[我就想知道在这件事上,你能提供什么帮助给我。]   [帮你监视夏宏博是自己写,还是根据你的稿子抄袭。]系统弱弱道,感觉顾司有些燥,尽可能的安慰,[这是锻炼你,我向你保证,只要你需要,我现在就去申请进入资料库的资格,保证尽可能给你提供方便。]   [嗯,这还差不多。]顾司满意了。   [你真的不考虑假装听听课吗?]系统问,[台上老师看的眼神都要发绿了。]   [不听,早就学过的知识。]顾司拿过笔在书上胡乱画,[夏宏博啊,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你可千万要争气。]   没到下课,顾司就趴在桌上休憩,脸朝里,一副不让人看的样子。等到下课,来看他的女生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居然没失望,叽叽喳喳半天,吵得人脑子疼,顾司坐起身体,半阖着眼睛,手撑着下颚问夏宏博:“她们这种乐此不疲的精神会持续多久?”   夏宏博看一眼教室外,笑说:“估计还要一段时间,你打败三中校队长的消息传的太快,她们都想看看神人长什么样。”   “啧,人样。她们可真够无聊的。”顾司打了个哈欠,“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出风头了。”   夏宏博眼底一片冷凝,为这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话感到不快,但仅仅是瞬间,他又恢复原样:“习惯了就好了。”   “习惯不了。”顾司说,“真的不喜欢。”   夏宏博听出他声音里的不爽,偏头看他一脸的暴躁,大概是真没想到那场篮球比赛会带来这样的结果,他是既嫉妒又好笑:“人生在世,喜欢的事情太少了,大多数人都是活在不喜欢里面,哪怕有一件喜欢的事情,就够让他们开心一辈子。”   顾司从这句话里听出了点人生写照,一直游走没个焦点的目光陡然落在夏宏博脸上,他眯眼问:“你呢?”   “什么?”夏宏博自知失言,本来不打算开口说话的,结果顾司敏感的察觉出来,不想让他知道更多,所以努力崩住,“我挺好的,喜欢和不喜欢就在刹那,不会持续很久。”   顾司敛下眼皮子,若有所思。   夏宏博的身世经历,他还从没有细查,没记错的话,这部分一般都是附加在剧本里。   结果他把剧本翻了三次遍,都没找到相关记录。   这是代表平衡者不想让他知道?   想到这里,他忽然对夏宏博的身世经历产生了兴趣。   什么样的家庭环境和父母教育,会培养出夏宏博这样一个人。   顾司向来不是个喜欢按常理出牌的人,平衡者越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他越是想方设法的要知道。   非常喜欢在违规边缘疯狂试探。   察觉到执行人要骚操作的系统及时跳出来:[顾爸爸,这件事不可行!]   [调查夏宏博?]顾司明知故问。   [那不然呢?]系统忍着怒气说,[平衡者给的剧本没写,那就是不想你知道。]   [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就不能知道?]顾司说,[我无意知道,他还判我违规?]   系统:[……]   执行人思路太骚,怎么破? 第36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09.   顾司知道系统也不容易, 上面还有个平衡者压着呢, 他没有给系统找麻烦的意思, 退而求其次。   [不让我查夏宏博这些年的经历, 那我不查。]   系统没说好, 也没说不好,直觉他话没说完。   顾司确实没说完, 他在想怎么和系统沟通,想了半天,思索无门:[算了算了,先不查。听你一回。]   系统还是紧张, 他惦记上这件事, 就没那么容易忘记,现在说算了, 说不定过两天会偷偷背着他干点儿什么,系统生出危机感。   [这件事你最好不要碰, 我很认真的在和你说。如果剧情需要你知道这些,我会告诉你。]   和顾司的猜想碰到了一起, 刚才他就在想, 平衡者故意不给这方面的详细资料, 是不是留到最后用,无从考证的时候就从系统这里得到答案, 他笑了笑:[行。]   他听完夏宏博的那句话就不吭声的样子,引得夏宏博不禁沉思是不是说错了话。   私以为他就算心思敏感,也不会知道自己以前经历过的那些事, 稍稍放心,故意说起其他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   “竹隐,我那天在书店里看见一本很有意思的书,特意买回来给你看看。”   “嗯?”顾司回神,看向正从书包里拿东西的夏宏博。   “这个,你看看。”夏宏博将一本厚厚的、包着纸质硬书壳的书放到他面前,让他看。   顾司看一眼,直接笑出声:“你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觉得你能用得上,我就买了。”夏宏博笑起来,还是那副温和无害,对他百般照顾的邻家大哥哥模样,“书店的工作人员说,这本书在他们那卖得很好,我看了几页,觉得写的挺不错,你可以多看看。”   “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顾司拿起那本‘塑造角色的方法及描写手法’,大概包含的内容太多,以至于这本书有点沉,他叹了口气,“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不好好写,有点对不起你。”   夏宏博把书包放回桌肚里,偏头看他:“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写,必不辜负我所托。”   “好。”顾司笑着领下这本书,权当涨知识。   当晚回到只有他一人的家里,顾司简单吃完饭就上楼钻研夏宏博送的那本书,看了一部分后,拿过电脑尝试写。   可能是他有这方面的天赋,除了在对话上面停顿多一点,其他时候十指翻飞,思如泉涌。   不到一小时,写出三千字。   看着文档里的三千字,顾司心满意足。   写出来的第一步就是分享给夏宏博看,让他帮自己掌掌眼。   想到这,他在电脑上戳戳戳了半天,找到夏宏博的聊天窗口,把文档发了过去,顺便附送了句留言。   弄完这些,他活动了下身体,继续奋斗。   这一奋斗就是两小时,两小时后,他看着新鲜出炉的六千字,舒服的眯了下眼睛。   沉浸在创作世界里的时候,完全顾不上外界,这会儿停下手来,他想起夏宏博,看向电脑右下方,果然看见对方的头像在跳动。   他顺手点开,里面只有夏宏博给他圈出来错字的截图,手速快了,难免会出现错别字。   他撑着下颚,看夏宏博发来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开篇?挺有感觉。   顾司笑了,站起来伸个懒腰,把新写出来的也发了过去。   -放在一起帮我看看,有问题直接说,我是个乐意听你建议的人。   给夏宏博回完这句话,他就关了电脑,拿着衣服进浴室,再出来的时候,手机上面有夏宏博的最新回复。   -我真想问你是不是天才,写得真的挺好。现在我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笃定花漾杂志会出版,磅礴大气的武侠在哪都受欢迎。   -竹隐,你让我惊喜。   -加油,继续写,我和你一起努力。   顾司边看这些话边躺到床上,侧躺看了半天,回了个表情过去,跟夏宏博说要睡觉,互道晚安,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几天,顾司和夏宏博都处在我写完稿子,你帮我看看的模式里,不知不觉摸底考试过去,又到周末。   顾司习惯夏宏博在眼前晃后,就觉得这人挺能装,除了能装还会搬弄是非,挑拨离间的毫无痕迹,算得上脑子好使。   让他接受的原因并不在这,主要还是夏宏博那一手菜做的过于好吃。   他真挺想问问系统的,是不是接下来遇见的任务对象,都有一手好厨艺。   碍于系统的胡思乱想,他就没问。   此时此刻,他在客厅里写,夏宏博在厨房里做菜,一阵阵香味飘出来,勾得他馋了,伸头高喊:“这做的什么?”   “红烧肉。”夏宏博的声音随着香味飘出来。   顾司喝了口水,长叹口气:“这么吃下去,我觉得自己要胖死。”   “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夏宏博从厨房出来,走到他旁边,“写得怎么样?”   “还行,顺着大纲写不算难事。”顾司说,把电脑放到一边,问,“除了红烧肉,还有什么菜?”   “你想吃什么?”夏宏博问。   “拍黄瓜吧。”顾司说。   夏宏博点头:“不是问题,下午打算做什么?”   顾司不说话,指指电脑,意思很明确,夏宏博无奈的摇头:“写那么多,也不见你投给杂志社,想等全文写完再投?”   “是啊。”顾司嘴上说,心想,这不是在给你机会么,要不是为了给你创造机会,我连写都不会写,这都是无奈被迫的选择。   “以你大纲来看,没几个月写不完的。竹隐,我建议你边写边投,这样省时省力。”夏宏博会这么说,是因为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再拿半个月的稿子,他就去投,只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做点其他准备,准备不充足的话,计划达不到预期,就没办法将顾司踩进泥里翻不了身,他准备这么久了,绝对不会给人留任何退路。   “我怕自己就那么投出去,被人拒绝的话,心里崩溃写不下去。如果全文写完,那就无所畏惧。”顾司解释。   夏宏博明白的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转身又进了厨房:“那我今天就多做点菜,犒劳犒劳咱们的大作家。”   “快做吧,我都要馋死了。”顾司诚实说。   “等着。”可能是顾司那句全文写完再投杂志,给了夏宏博一些好兆头,他回应起来的声音都轻快很多,能听得出来心情很好。   顾司重新抱起电脑,手指放在键盘上,半天没动,心里不停琢磨,夏宏博接下来会做的事情。   星期一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他要是拿到第一名,压在夏宏博的头上,那夏宏博肯定忍不了,就会比原计划提前投杂志,那……   那在这之前,夏宏博肯定还会做准备,小白莲绝对不会让他有机会说出真话。   夏宏博会怎么做?   小打小闹的他不太放在心上,就看夏宏博能狠到什么地步。   他没了继续写的兴趣,把电脑放到茶几上,起身走进厨房,懒洋洋地问:“还有多久吃饭?”   “就快好了,你饿了?”夏宏博手里还在打鸡蛋,从砧板上的西红柿来看,是要做西红柿蛋汤。   “还行。”   其实也没特别饿,就是到吃饭的点。   “嗯,很快。”   夏宏博开火热锅,开始打汤。   几分钟后,两人吃午饭,吃过午饭,顾司又来了写的兴趣,捧着电脑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敲着,夏宏博手里捧着上次给他买的那本书,看的津津有味。两人静谧的相处,有几分和谐。   晚上夏宏博给他炒了盘炒饭,借故和人有约离开了。   顾司也没问约了谁,迟早都会知道,也不急在这一时。   等人走了,他吃过饭,进书房打了几局游戏,才又写了点。   一晚上风平浪静,早上出门的时候,顾司看见等在路口的夏宏博,惊讶的挑眉:“怎么不去我家找我?”   “在这等你一样的。”夏宏博说,“今天考试成绩就出了,有信心吗?”   “什么信心?”顾司说,“这话应该在考试前说,这都考完了,你再说,是不是有点儿晚?”   “是我说错了,那天老简找你去办公室是给你学习计划表的吧?你没拿肯定是答应了他什么。”夏宏博极为自然的说,像在随口闲谈。   顾司也随口闲谈的回答:“我和他说,会给他交一个满意的成绩单。”   “他就没再问?”夏宏博惊讶。   “没有。”顾司说,“也没说满意的成绩单标准是什么,我想,大概在他心里,只要我不考倒数,那就是最好的成绩单。”   夏宏博忍了一会,发现忍不住笑,笑着说:“看在老简这么单纯的份上,你应该考得不错吧?”   顾司笑了笑没回答,给夏宏博留个悬念,要是直接说出来,这位小老弟崩溃了,那就不好整。   在他面前崩溃,和在全班同学面前知道结果崩溃,两种效果。   他想要的是快速推动剧情的那种。   他不说,夏宏博的心里就有点儿不太好。   是,考得特别好吗?   不好再问,顾司不想说,他又不能逼迫。   忍下百爪挠心的感觉。   两人继续往学校走。   刚走进校门就看见公告栏那块儿围的全是人。   一中的传统就是每次考试成绩贴出来,不论成绩好坏都曝光在全校师生面前,更过分的是前十名和倒数前十名还会标红加粗,以此表示差距。   这次也不例外。   正因为这一优良传统让夏宏博一眼看清第一名,他吃惊、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一个从高一就考倒数的人,考了全校第一。   好,就算前面他是有意伪装学渣,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跳到全校第一。   夏宏博不敢信,也不想信。   他的名字就在温竹隐三个字下面,同样显红刺目。   此时此刻,这红色就像烈火灼烧他的眼睛,让他无法直视。   他超常发挥拿了第二名,有什么用?   顾司拿到第一名,比他高出整整三十分,使分数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他就像个妄想趁主人不在偷偷登堂入室的小偷,高兴没多久,就被房主人高调赶出来,丢尽脸面。   顾司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才会在他问的时候沉默不语,因为不想打他脸?   还真要感谢他的体贴,自己亲眼看清真相的感觉远比想象中的扎心,报复心也来得比想象中要快。   他想,立刻,马上,让顾司不好过。   顾司发现夏宏博从看见公告栏上的成绩单后就变了。   浓厚的怨恨气,强烈的报复感。   他刺激到夏宏博了。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成绩这种衡量一个人在学习方面下功夫的东西,有人看得重,有人看得轻。   以夏宏博的性格来说,是看重的那一款。   看重的话,那这个刺激够用,他寻思要不要说两句的时候,夏宏博先偏头笑了,笑容自然柔和,假面戴太久,笑起来就让人分不清真假:“你这给的惊喜也太大了,老简看见你给的这份成绩单,能高兴得疯掉。”   顾司皱了下眉,发现夏宏博的心理调节能力非常强,不到一分钟就能把所有情绪藏起来,留下想让人看见的,这种自控能力让他叹为观止。   心里又为夏宏博叹息,如果他有一颗赤诚之心,三观正常的话,那他将来取得的成就也是不可估量的。   这些都是如果。   “你怎么了?”夏宏博见他又不说话,心里压下的情绪猛然又爆发出来,不满、不爽及被人抢走荣誉的暴躁,让他笑容微收,控制不住的想要发泄。   “没有,在想老简会说什么。”顾司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夏宏博想要发泄的冲动被老简两个字打散,竭力压住暴躁,和他往教室走:“老简只会激动的语无伦次,再天花乱坠的夸你一通。”   “那我还真是谢谢他了。”顾司说,“我考这个成绩,一是对他有交代,二是想为自己在爸妈那边争取点权益。”   “你爸妈虐待你了?”夏宏博猛然扭头看他,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像是就想听见这种事。   “不是,我爸妈想虐待我也得回家,他们天天都不着家。”顾司有点没看懂夏宏博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和温家父母做邻居十几年,哪能不知道他们的为人,那么开明的父母,怎么可能虐待孩子,夏宏博想什么呢。   为避免夏宏博再次胡乱猜测,他直白说:“他们答应,只要我能考进全校前十,就陪我连续一个月的吃晚饭。”   夏宏博脸色变了变,最终平复下来:“我记得他们很忙啊。”   “再忙也答应了,现在成绩出来,他们该兑现诺言。”顾司脸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高兴,“我等这天等很久了。”   夏宏博僵着笑脸,一时没答话。   顾司没有咄咄逼人的习惯,夏宏博不说话,他也就不说话。   到教室的时候,班里人都疯了,聚在一起讨论这次考试结果,最引人讨论的就是顾司。   没别的,就是震惊。   一个全校倒数考了全校第一,比第二名高出三十分,说抄都扯不上。   班里人讨论的声音挺大的。   一阵闹哄哄的话传进夏宏博的耳朵里,觉得格外刺耳。   连进教室的勇气都没了。   “你先进去,我去小卖部买点东西。”夏宏博闭了闭眼,实在不想和顾司一起进教室,让人再次做比较。   顾司心里明白,并不勉强人,点头目送夏宏博走远,才面无表情的走进教室,在同学们各种目光里走到座位坐下,一如既往的摸出夏宏博买的那本指导书看起来,这次讨论声减弱,当事人在他们不能讨论过火,小声叨逼叨比。   夏宏博这一去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进来,一坐下就给了顾司一把奶糖。   顾司揪着奶糖,有些摸不准夏宏博的脑回路。   继续老套路?   事情都走到这地步,夏宏博还能装作想和他有一腿的继续对他好,心理素质委实强大,也不得不说这人心理调节能力很强。入校门看见公告栏那会儿神态明显失控,现在又跟个没事人一样。   他挺想问夏宏博,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这么快调整好的呢?   他不说话,手里捏着奶糖纸簌簌响,引得班里同学时不时扫一眼他,再扫一眼夏宏博,眼里明晃晃的震惊对比之色。他没表情的神游在外,旁边的夏宏博偏头说:“刚才发现的,觉得挺好吃,就买了点给你吃。”   夏宏博能给自己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心理,全靠一个点支撑着:把顾司最喜欢的东西纳为己有,看他恨!   顾司拆了颗糖放进嘴里,味道确实还不错,他将奶糖抵在牙齿上:“谢了。”   “我两还用得着说这个字?”夏宏博好笑的看他,像前面在他面前的失态都是假的,“好东西要懂得分享。”   顾司挑眉,抿唇笑了笑。   教室门口传来脚步声,他抬头一看,满面红光的老简,神采飞扬的,跟中了几百万似的。   见老简进来,闹哄哄的教室安静下来,各个求贤若渴的看他,直把老简看的热血冷却下来,臭脸色一摆:“知道这次考试你们考得有多差吗?错题连篇,分数简直没眼看,就这样,你们还能眼巴巴的看我,等我夸奖你们啊?”   “不会吧?”有人说,“全校前十咱们班可是占了三个,前三占了两个,这种成绩能差?”   “那是人家,我问的是你们,你们考得怎么样,心里没点儿数?”老简板着脸说,转身拿着胶水把一张纸贴在黑板左边,“这是全校成绩总排名,我给贴在这里了,你们要经常看,激励自己,下次再考出这样的成绩,我就挨个给你们家长打电话。”   “啊,老师,不要玩这么大吧?要是让我妈知道我考成这样,回家她就能把我烤成那样。”   “就是啊老师,你不能对我们这么残酷,这种事决不是你为人师该做的!”   “我觉得我爸看见我的成绩单,当晚就能请我吃竹笋炒肉,烧烤味的那种。”   “老师,你这么做会磨灭我们对你的爱的!”   ……   老简静静听学生们说了好一会儿话,推着眼镜说:“这次先放过你们。这次试卷是附近几所高中联合出的,我们学校的成绩很不错,尤其是温竹隐同学。总分第一,单科也有不少是第一的,很好。”   被老简点明说,顾司表情还是没什么变化,察觉到班里人投过来的目光,他稍稍抬头看过去,不少惊叹,还有些嫉妒。   不论惊叹还是嫉妒,都是一种情绪,想到这,他偏头看夏宏博。   很平静,也很寻常。   同学们的目光,他视若无睹。   顾司觉得夏宏博的这种平静,不是不争不抢,而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他打算出手了。   这个认知让顾司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期待。   期待白莲花崛起,期待白莲花真面目公之于众,随后被教化,结束这一切。   剧情走起来没那么快,想想还是可以的。   顾司摸了把后脖颈,把糖嚼吧嚼吧吃掉,人生赢家无对手,寂寞。   “晚上打算做什么?”旁边传来夏宏博的询问声。   顾司趁老简低头喝茶的功夫,又拆了颗糖:“除了写,也没其他事儿。”   “那出去玩玩。”夏宏博说,“去不去?”   “去哪?”顾司问,直觉夏宏博带他去的地方可能不太好。   “去了就知道,一个很有趣的地方,你就说去不去吧。”夏宏博神色柔和,偏头看着他,“我还能坑你?”   顾司从来不带怕的,点头说:“去,反正回去也就我一个人在家。倒不如跟你出去转转。”   “好,那就说定了。”夏宏博说着摸出手机,低头联系人,当着顾司的面这么做,就是让他相信自己带他去的地方没问题,“那地方得有熟人才能进去,我先和人打声招呼,免得到了进不去。”   “嗯。”顾司咬着糖应了。   班长正在发数学试卷,发到顾司这边的时候,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把试卷递给顾司,班长发出一声惊叹,见顾司抬头,比了个大拇指,接着把夏宏博的试卷发下来,同样一声惊叹,一个大拇指。   这种直白又简单的动作,让顾司勾了下唇角。   班长见状,也笑了下,转身去发别人的试卷。   顾司拿过试卷一看,满分,毫无意外。   扫过夏宏博的试卷,一百四十五,也是个很不错的成绩了。   “你为什么忽然说要出去玩玩,还说的那么神秘?”顾司小声问。   “考完试,趁父母还没追究成绩的时候玩一把。”夏宏博收起手机,同样小声说。   顾司眼睛微眯,似懂非懂的点头。   夏宏博瞥他一眼,没再多做解释。   傍晚放学的时候,顾司和夏宏博溜出教室的速度很快,快到班里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就没影了。   两人跑出学校,夏宏博伸手拦了辆车,上车之后,对司机说:“去蓝玉魔都。”   司机慢悠悠的通过后视镜看两人一眼,把空车的牌子压下去,开始打表。   顾司听见蓝玉魔都,脑子里迅速跳出相应的解释。   进出门槛极高的鱼龙混杂地方,市内有名的不夜城酒吧。   他想,夏宏博混那种地方?   那今天带他去,单纯地开开眼界,还是要大玩一把?   没混过酒吧夜店的顾司,忽然对这趟产生了点兴趣。   车在一条偏僻小道口停下,夏宏博递钱过去:“不用找了。”   顾司也跟着下车,四处瞻望,破破烂烂的,看不出不夜城的痕迹。   有些人就喜欢玩这套,小隐隐于野。   “是不是挺好奇的?”夏宏博问。   顾司不置可否。   “今天就带你见见这个城市的另一面,很美很疯狂。” 第37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10.   长长的偏僻小道尽头是一扇再普通不过的小窄门, 夏宏博抬手敲门, 门开了, 拉开别具生面的另一个世界。   窄门内小桥流水, 花团锦簇, 桥尽头是一扇装有安检门的重金属双门,周遭静谧一片, 听不见任何风吹草动,唯有站在门口的两个黑衣保镖充满存在感。   其中一位长相凶残的盯着夏宏博,问:“哪位邀请来的?”   “山哥。”夏宏博说着把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是他和所谓山哥的聊天记录。   保镖看了眼聊天记录, 又说:“光有这个不能让你们进去, 麻烦你给山哥打个电话,我们好确定。”   夏宏博二话不说就给山哥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他低声说了两句话, 就把手机递给保镖。   保镖伸手接过,对着手机点头哈腰, 半分钟后, 保镖将手机还给夏宏博, 让开位置,让两人进来。   等他们进来后, 窄门又关上了。   两个保镖尽职尽职的站在门两边,也不看他们。   天色渐晚,夕阳残红映照半边天, 晚霞飘荡在旁边,勾勒出一幅血色残阳的画卷,那血色落在夏宏博白皙的脸颊上,无端生出几分嗜血的味道,顾司看了几眼进门后开始沉默的夏宏博,又看向严丝合缝的金属门,心里忽然生出无边空旷。   这地方,玩得有点儿野。   “一会你跟着我,先别说话,看看就行。”夏宏博说。   顾司轻应了一声。和夏宏博走过曲径流水的小桥,刷过安检门,身份一旦核实,金属门随之打开。   封印的门缓慢展现在两人面前,里面的群魔乱舞再也不关不住,向没见过这城市另一面的人展露他让人疯狂痴缠的傲然资本。   尖叫不停的闹嚷声、电音震耳的音乐声、你来我往的呼喊声…纷至沓来,冲击的顾司耳鸣一瞬,眼前被五颜六色交替的光照出了空白面,等他视线和听觉恢复正常的时候,他和夏宏博已经站在了酒吧里。   声音鼎沸的环境下,想要听清对方说话几乎不可能。   顾司没打算说话,他看见夏宏博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耳朵,摆摆手,做了个跟着走的手势,他点点头。   夏宏博见他明白了,当下抬脚往里面走,顾司直接跟上。   走到里面,顾司才发现这靠里面还有个楼梯,上去就是能俯瞰一楼的看台和包厢。   通过楼梯上看台,还要经过一重身份验证才能打开半人高的护栏门,可能这地方是给酒吧有头有脸的人准备的,所以看台上的人不多。   夏宏博能带他上看台,说明他和那个叫山哥的关系不错,或是有利益往来。   什么样的利益往来,能让酒吧老板愿意给这么大的面子?   能把酒吧开在这么偏僻的地方,有这么多客人,外面镇场子的人看起来又不像好人的,总归不是善男信女。夏宏博呢?   夏宏博在他眼里当然也不算是善男信女,但两人又不太一样。   顾司边走边琢磨,视线不由自主的在周遭沉溺在欢乐里的人身上掠过。   夏宏博走在前面,要上看台验证身份的时候,回头看他一眼,见他神色坦然正常,转过头摸出手机弄了张二维码贴在护栏门边的读码口上,红灯消失,绿灯亮起,护栏门打开,夏宏博走进去,顾司紧跟在后。   两人进去后,护栏门自发关上。   进看台后,顾司发现那种让他耳鸣的声音减弱很多,看台安装了消音装备,既不吵的人头脑发胀,又能让看热闹的人尽情享受台下人如痴如醉的画面,侧面验证酒吧老板有一颗高人一等的心。   “还好吗?”夏宏博回头问。   “还行。”顾司说,目光在扫到看台上的几个人后,漫不经心地问,“来上面看看?”   “当然不是。”夏宏博来到看台,能让人感觉出来他心情很好,有种展翅欲飞的感觉,两句话说得都要飘了的感觉,他唇角含笑,很有耐心的给顾司讲解,“这层属于高级VIP区,一般来消费的上不来。因为是高级区,玩的都是下面人没见过的花样,今天我们走运,碰上好时机。”   顾司面露讶异,心想,这不是你特意为我安排的吗?   他只表情变化而不说话的样子,让夏宏博唇角的笑容更大了,领着他继续往里面走。   走到看台和包厢衔接处的时候,那边的桌子坐了三个衣着暴露的女人,淡妆浓抹,看不真切长相,C位染着鸭屎绿的女人看见他们,抄起手边的花生砸在夏宏博的身上,声音偏冷的喊了一声:“夏宏博。”   夏宏博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面向鸭屎绿女人的时候,又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画姐。”   “见到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想进包厢?”画姐捏着颗花生米玩,慢悠悠的抬眼看夏宏博,瞥见他身后的顾司,又多看了几眼,“不是我找茬,是山哥让我在这等你,让我和你说包厢安排好了,托我带你们过去,一定要让你们玩的尽兴。”   夏宏博眼底的不情愿不见了,笑容真实不少:“麻烦画姐了。这是我好朋友温竹隐。”   顾司哑巴看戏半天,措不及防被祸水东引,微怔后迅速反应过来,冷淡地点头,沉默不语。   画姐听见温竹隐三个字的时候,来回在顾司身上扫了好几眼,似乎在确定什么。   这个举动让顾司心生警惕,看来夏宏博确实在这里摆了场子等着他。   小白莲在杂志出稿前,还想玩点儿其他把戏。   他血液里的不耐因子被这个想法激发起来,忍不住亢奋,先看看这朵小白莲想玩什么。   “走吧,我送你们去包厢。”画姐站起来说,她一站起来,两个跟班小太妹也站起来,其中之一频频看向顾司,显然被他颜值收买,画姐一眼瞧见,眼神凌厉的瞪过去,小太妹立刻缩起脖子不敢再看,画姐收回目光,走在两人前面,走了几步说,“最近很少看你来,今天是为带你好朋友来见见世面?”   “不算是。”夏宏博平时对人对事都是极尽可能地温和圆润,很少像现在这样惜字如金。   “你叫温竹隐是吧?”画姐在夏宏博那儿得了个不痛快,转脸和顾司搭话,见顾司比夏宏博还要冷淡,脸色微冷,“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这么倨傲?”   “这和有没有钱没关系。”夏宏博说,“画姐,竹隐的性格就是不爱说话,你别往心里去。”   “那你呢?”画姐抓着夏宏博不肯放。   夏宏博一时间没说话。   顾司觉得夏宏博和画姐有事儿,因为画姐的眼神,是那种爱恨交织的。   从两人的对话里也能听出来,曾经关系应该不错,后来因为某些事闹僵了。   夏宏博一直想法子躲画姐,只不过这次带他来,没能躲开,于是就有眼前若有似无尴尬氛围的一面。   好在尴尬持续的并不久,画姐随手推开包厢门走进去打开灯,两个跟班小太妹自发的站在门两边,像女版门神。   夏宏博先进去,顾司多看了眼外面,才走进去。   还没摸到沙发坐下,画姐手持遥控器,按了两个键,正对门的那堵墙像被切开的面皮卷向两边,露出里面高清□□的玻璃,透过玻璃能清楚地将一楼收入眼底,又是一个观景台,只不过这里密封性更佳。   “这里你也比较熟,不需要我为你提议介绍。”画姐说。没得到夏宏博和顾司的一言半语,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夏宏博,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夏宏博面不改色,冷声:“我不想听你说。”   “那我就当着你好朋友的面说点儿大家都感兴趣的事情,怎么样?”画姐拨了下头发,鸭屎绿顶在头上怎么看怎么诡异,纵然颜色没有头顶草原那么鲜艳,也还是吸引目光,好比顾司,就没忍住在画姐的头发上多看几眼。   夏宏博脸色一变,手指握成拳又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两三次,他说:“换个地方。”   画姐得到满意的回答,站起来往外走。   夏宏博看了画姐的身影一会,扭头对顾司说:“我出去一趟,想吃什么喝什么,那边有点单台,你直接点就行。”   顾司顺着夏宏博的手势,果然看见停靠在墙角的点单台,他比了个OK手势,指着外面:“好好说,有时间,我不急。”   夏宏博没多少笑容的应了,走出去的时候顺手把门带上。   顾司站在包厢里起码有五分钟,才跺到窗边,没什么表情的看向在舞池里摇晃的各人,脑子里和系统头脑风暴。   [快,给我调这附近的逃跑路线。]   [跑路?]系统问,动作不停的给他调出地图,圈选可供逃跑的路线,[感觉自己进了狼窝?]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顾司说,[看看这包厢里有没有摄像头。]   [……你为什么忽然想起来查这个?]系统问完就觉得自己脸上挨了响亮一巴掌,不大的包厢里装了六个摄像头,全方位无死角,把顾司拍的毫无遗漏可言,他抖着声音问,[这是要干什么?装了六个摄像头,你们人类干起坏事来,都这么丧心病狂吗?]   [这事儿不该我问你吗?]顾司挠了下眉梢,[夏宏博可是你创建的人物,怎么那么丧心病狂,他是不是侧面体现你内心深处的不健康思想?]   [你别胡说八道!]系统恼怒道,[都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开玩笑,就来说点儿正经的。]顾司收起玩笑,[让我看看夏宏博和画姐交谈的画面。]   [光是画面,你能看出什么?]系统怀疑道。   [你不知道有种技能叫唇语吗?]顾司无情嘲笑,[愚蠢的系统。]   [……内容已转播,你看吧。]系统说。   与此同时,顾司脑海里跳出画面,他觉得自己挑的时间不太对,上来就看见少儿不宜的画面啊。   [夏宏博要卖掉你。]系统直接忽视画面里的两人,重点都放在谈话上。   [他想拿到把柄威胁我写完,不准声张,再把我交给山哥,敲诈我爸妈。]顾司嘶了声,一举两得啊,挺狠。   [一个图钱,一个图名,狼狈为奸,一拍即合。]顾司感叹,[哦?让我看到了什么。原来夏宏博是借画姐的手认识的山哥啊,和山哥弄好关系,就把画姐踢了,夏宏博手腕可以,我还真没想到他一个没成年的人,能把混迹江湖多年的画姐哄得团团转。]   [有些历经沧桑的女人,很容易被蛊惑。她们看过太多不耻,所以见到干净的人,总忍不住亲近。]系统也来了把历经沧桑的嗓音,[画姐人不坏,看,和夏宏博吵起来了。]   [她是在劝他不要这么做,犯法的。]顾司看了一会,说,[画姐说这话有点太天真,她跟在山哥身边那么多年,还能不了解山哥的为人,被夏宏博狠狠伤过,还怀抱希望夏宏博能听劝,也是令人唏嘘。]   [你怎么一点儿都不紧张。]系统纳闷问,[夏宏博不知道准备了什么损招等着你,你不抓紧时间打个电话求救?]   [如果我没猜错,手机在这里根本打不通。]顾司说,摸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无服务,他耸肩,[夏宏博要做就做的彻底,不会留一点退路。和山哥绑架我的计划,他应该早就开始筹备,一直没动手是觉得我还有用,需要我乖乖把写完,谁知道我不仅抢了他的风头,还让他变成全校第二,这波剧情推动的不错。]   [……如果有天你会因为急于推动剧情被惩罚,我一点都不意外。]系统说,[早和你说过,就算你提前刷本结束,时间线上没走到,平衡者也不会结算送你前往下一个副本的。]   [我记得。]顾司说,神色淡淡,[我先前也没想过这么做,主要是夏宏博的做法让我无法忍受,你得理解理解我,我一个24K纯直男,天天被他若有似无的撩,早晚控制不住揍了他,那不是更不利刷本?]   系统听完非常同情他:[你得适应,这只是个开始,往后的副本,谁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设定,这被个假弯男撩,你就受不了,你要真碰上个弯的,恰好又是你的任务目标,怎么办?]   顾司一听,再一想。嘿,有道理啊。   他屡次三番的试探平衡者的底线,难道平衡者不会因为想恶心他,故意安排类似副本吗?   系统的提示引起顾司的沉思,他虽然讨厌,但是绝对不会表现出来,也不能因此就在平衡者的眼皮底下骚操作。   所以是说,影帝修行之路,任重而道远吗?   [没想到你偶尔两句话说的还挺在理。]顾司说,目光再次放在夏宏博他们的聊天画面上,[画姐说不动他,生气走了?]   [那可不,画姐对夏宏博失望透顶,不想再看见他,直接走人。不过……]系统停顿了几秒,又说,[她带来的两个小跟班没走,去换衣服了。]   换衣服三个字让顾司瞬间毛骨悚然,联想到六个全方位的摄像头,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夏宏博玩的挺大啊,不出手就算了,这一出手就是让他连名带钱都损失。   “温竹隐真是个小可怜。”顾司嗤笑一声,“这要换了他,大概忍辱负重就过去了吧?”   [你说错了,如果是温竹隐,根本不会有这些事情发生,他对夏宏博有多看重多想挽回两人的友情,你忘了?]系统在怼顾司方面总是充满积极性,[说吧,你现在想做什么?]   [看见没?]顾司指着头顶上四方四正的玻璃窗,[这就是天意。]   系统真没注意到屋顶上还留着个这么个玩意:[你怎么上去?]   [爬上去。]顾司说,[房门不用想了,肯定上锁了。]   [那你这一逃,不就等于和夏宏博撕破脸?]系统说,[他看见你跑了,也就知道的差不多。到时候这出戏……]   [这出戏夏宏博会帮你唱下去,不用你纠结。]顾司基本料到夏宏博会做什么,他笑了笑,[无论他做什么,我都会全力配合,让他的虚荣心达到鼎盛,然后戳破。]   系统:[……你说他狠,你也不差。]   [我狠不狠,你还能不知道吗?]顾司说,推过茶几,把高脚凳放上去,目测了下高度,解开袖口扣子,把校服拉链拉开,拿过茶几上的烟灰缸,踩着沙发,双手按在高脚凳上跃上去。   居高临下的感觉有点儿小爽,顾司活动了下手腕,看完换好衣服回来,只裹着大毛巾的两个小太妹低声和夏宏博说话。   可能下一秒就推门进来了。   他不喜欢压迫感,于是在将要受到压迫的时候,他将烟灰缸狠狠的掼在天窗上,碎片稀里哗啦掉下来,他拽起衣领盖住脑袋,有风顺着没了玻璃的天窗窜进来,吹得他头发凌乱,有些睁不开眼睛。   他伸长双手勾住天窗边沿,深呼吸一口气,把自己举了上去。   跳上房顶的刹那,差点儿被风吹走。   今天大概天公不作美,狂风吹的四周呜呜声作响,似鬼哭狼嚎,黑夜里惊起一片寒毛。   顾司丢开烟灰缸,拉上校服拉链,顾不上手背上被玻璃碎片划出来的伤口,顺着系统提供的逃生路线狂奔。   离开屋顶扒着下水管道滑落到地面,一脚踩进脏水里,顾司感觉脚丫子一片凉意,忍不住低骂了一声:“草!”   [这地方比较偏僻,不好打车,要跑到主干道上,才能拦到车。]系统说,[那位山哥不是个省油的灯,知道你是个金童子,特意让人守在周围呢,你把校服脱下来藏好再跑。]   [外套能藏,裤子呢?]顾司没好气的说。   系统默然,为他提供另一条明确的路线。   顾司看见:[……]   真是疯了!   两分钟之后,看不清身上衣服的顾司飞速的顺着来时路往巷子口跑,路过酒吧门口,顾司分神多看一眼,果然看见手臂满是纹身的不良社会青年聚成一撮撮的蹲在那,大概就是山哥叫来的人。   顾司觉得那群人根本不知道山哥让他们守在这什么意思,因为看见他飞快跑过,那些人就是看了一眼,有的甚至连头都没抬,专心致志的看手机。   等跑过来能有三分钟的样子,身后忽然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顾司浑身一紧,撒开脚丫子疯狂跑酷。   他跑的太快,追的人根本跟不上来,双方距离越来越大,追的人破口大骂。   “你个小兔崽子别跑!让老子抓到你,你就死定了,就说你,前面的再跑打断你腿啊!”   “你个鳖崽子,那么能跑,怎么不是长跑运动员?”   “再跑老子动手了!”   顾司对身后的狂骂听若无睹,他的眼里只有将要到头的小道,还有百米距离,他已经看见主干道上路灯投射过来的光,还有时时飞驰而过的汽车,安全地带将要来临。   耳畔传来东西划破空气急速而来的声音,越来越近,冲着他脑袋来的。   他想也没想的侧身躲过,一把在夜里依然闪闪发光的菜刀从他面前划过,他回头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小混混们,转身继续跑,没到半分钟消失在小混混们眼前。   被他那一手侧身躲刀帅到的小混混们脑海里齐齐刷过一排字。   草,这他妈是个人?   顾司没时间管那些小混混想什么,也压根没回头看,拦住一辆出租车就跳了上去。   出租车司机按下空车牌,喝了一声:“小伙子身上怎么那么大味儿?”   “天太黑没看清路,掉污水沟里了。”顾司说,不等司机说话,他说,“我会给清理费,现在先去一中旁边的小区。”   “好勒。”司机想说的话都被他说完了,脚踩油门猛然提速,和那群手提棍棒,急急忙忙跑出来的小混混们擦肩而过。   车子驶向一中方向的时候,顾司放松下来,冷脸望着窗外。   司机觉得今天拉的这小孩儿有点奇怪,浑身脏兮兮的,上车报完地址一声不吭。神色很冷漠,不是中二少年或者叛逆时期表现出来的那种,是他由心而发的冷漠,这是个很成熟的人。   如果不是皮囊过于年轻,司机都以为他最起码得有三十多。   “小伙子以后夜里出门,走到没灯的地方多注意,掉臭水沟这种事有一回就算了,别来二次,糟心。”司机温吞道,拧开车载广播,轻缓催眠的轻音乐流淌在车厢内,以此来为自己说话没人理做台阶。   “今天是不小心,肯定不会有下次。”出乎司机预料,少年开口了,很乖的回答。   司机笑了笑:“嗯,人啊,难免会遇见点糟心事儿,走过去就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得对。”顾司很捧场,他本来在和系统聊天,意外得到司机关注。   有时候和一个陌生人聊天,更能放开内心。人海茫茫,一辈子可能就遇见这么一次,他装着你对熟悉人无法说出口的秘密,让你有种石沉大海的错觉,也是个安心的选择。   “师傅,你知道我是从哪出来的吧?”   司机脸上没有任何被拆穿的尴尬,憨厚一笑:“那条小道通往哪里,我们这些跑出租的心知肚明,你不肯明说,我也没必要多问。关系简单点好,你是乘客,我是司机,到地方钱货两讫,搞不好都再见不了,你说,我是不是没必要多问?”   “是,”顾司笑了下,“那你肯定也看见追出来的那群人了。”   “那有什么关系。”司机见多识广的表情逗到了顾司,“你还是个学生,少去那种地方吧。”   顾司点头:“前面就到了,谢谢师傅。” 第38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11.   顾司下车对司机道谢, 到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把鞋子脱掉扔进垃圾桶里, 这双鞋是彻底毁了, 就看这身校服还能不能拯救的回来, 他回到卧室洗过澡,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 这才给自己倒了杯温水,窝进沙发里。   路上到家这段时间,他手机很安静,夏宏博没来一点讯息。   这也在预料之内, 他喝了几口水, 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逃走后的顾司能在家里寻求一丝安全感,被人按在地毯上的夏宏博远没有这么幸运, 他的双手双脚都被人死死压着,脑袋连抬起来的空闲都没有, 饶是这样,他还是艰难的侧脸, 话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山哥, 我真的没有耍你。她们两可以为我做证, 那小子确实关进来了,为什么他会跑,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低沉乖戾的声音响起,揉着沙哑,像铁器互相摩擦时的噪音, 刺得人耳朵疼,“如果不是你告诉他,他在包厢里待得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跑的?你不是说他是你最好的兄弟,最听你的话吗?我怎么觉得你在诓我。说,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被你兄弟两耍着玩的样子很好笑?”   夏宏博使劲摇头,努力为自己辩解:“他抢了我的荣誉,害我被爸妈训斥、挨打。从小到大,他都是我爸妈口中别人家的好孩子,每次都是我该学习的榜样,时间久了,谁都会讨厌吧?偏偏他还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要和我做好朋友,我一直都想整他,苦于没机会,再说,我有胆子拿这事骗你吗?”   山哥半敛着眼睛看在地上挣扎起不来的夏宏博,半晌手指微动,按住夏宏博的人松了手。   重获自由的夏宏博脱力似的贴着地毯大喘气,力气回笼,他双手撑地坐在地上,抬头看面色阴沉的山哥:“山哥认识我这么久,听我说过谎吗?我这个人别的本事可能没有,诚信方面绝对让人放心,否则当初画姐也不会推荐我帮你管账管事儿。”   山哥神色不变,让人琢磨不透他在想什么。   夏宏博并不气馁,在糊弄这几个没文化人上,他有的是把握,见人神色不动,他又说:“我知道山哥急需用钱,才会答应和我合作。现在合作黄了,我送山哥二十万,当做赔礼。”   说到钱,山哥的表情总算有了变化,微带笑容道:“夏先生真是敞亮人,想必将来前途似锦。你们两还傻站着干什么,快扶夏先生起来,这可是救你们老大于水火的大恩人,要照顾好了。”   先前按住夏宏博的人听见山哥的这番话,面面相觑,接着听话的将夏宏博扶到沙发上坐下。   等人坐下,山哥又开口了:“夏先生,你是我这管账管事的,就该知道我缺钱不是一时的,这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我听说夏先生家世不错,略有小钱,你看要不要考虑投资投资?这样一来,你有钱我有人,这生意还不蒸蒸日上,红红火火吗?”   夏宏博恨的胃出血,没办法说。   山哥不是个喜欢讲道理的人,这人专喜欢出阴招,威胁他人老婆孩子家人,各种恐吓手段层出不穷。夏宏博想到这一切要是让他爸妈知道,恐怕他没有好下场。要是咬牙投资,也不是不可以,他手里还有点闲钱,不够用的话,他已经把的前两万字发给花漾杂志,一旦刊登,又是一笔丰厚的稿费。   假如他运营得当,这本再版,影视化都有很大可能的。   到时候别说给这破酒吧投资,就是买下来都可以。   但在买之前,他要解决掉山哥这个惊天麻烦。   想到这,夏宏博脸上露出笑容,坦然道:“如果山哥执意要求,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哎,这就对了。”山哥一拍双手,笑容更浓了,“以后啊,咱们就有福同享有祸同当,你喊我一声山哥,我就永远是你哥,夏老弟,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大哥送你回家,顺便见见咱爸妈。怎么样?”   夏宏博脸色一变,僵着脸笑道:“不用了山哥,他们都不在家,你送我回去,正好让我当面送赔礼,不然今天错过,后面还不知道哪天才能见到你,你看这样好不好?”   山哥的表情瞬间神清气爽,连连点头,怕是不妥当地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有没有,你愿意送我回去,是我荣幸。”夏宏博连忙说。   山哥这才点头,起身道:“那走吧,还等什么呢?”   夏宏博的心在滴血,到底是起身和山哥一起往外走。   他没想过今天这一出最后的结果会是这样。   算好了一切,包括顾司得知真相后的反应,就是没想到这人会察觉到危险,直接破了天窗逃走。   十几个人狂追都没追回来。   如果不是顾司逃走,他就不会白白要掏出二十万赔礼,更不必与虎谋皮,处在一个不敢动的位置上。   今天这一切,都是顾司的错。   如果顾司肯老老实实合作,他的有了,山哥要的钱也有了。   为什么这人就是不肯听话?   明明之前无论自己怎么羞辱他,怎么苛待要求他,他都像条甩不掉的蚂蟥似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忽然开窍了?   这句话让夏宏博脑海中灵光一闪,近段时间顾司种种异样成群结队的出现,让他忍不住一激灵。   不是顾司忽然开窍了,是他太沉迷于对方对自己的妥协里,以为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会毫无怨言的接受,不奢求回报的答应。是自己太得意忘形了,明明这人已经和先前大不相同,他还晕乎乎做梦呢!   “夏老弟,你好像不是很情愿啊。”把人推进车里,山哥跟着坐在夏宏博的身边,“是觉得山哥亏待你了?”   “没有,能和您合作,是我百年修来的福报。”夏宏博拍马屁说。   山哥乐呵呵一笑,不和他计较,对司机吩咐一声,车子往夏宏博家驶去。   晚上十点,顾司被腹部的凉意搅和醒了,他目光空洞的睁眼睛,盲目无神的飘了好一会儿,理智归位的放下水杯,站起来往卧室走。   杯里没喝完的水,这会儿全被他睡着倒在自己身上。也算是喝完了吧。   他换了身衣服,到阳台上溜达,眼尖发现隔壁大门口多了几辆陌生的车。   普通十多万的车一般不会出现在这个小区里,顾司压紧衣服,转身进房间,到客厅大门口,把大门反锁。做完这一切,他关上客厅的灯,走到落地窗面前,透过花园看向夏宏博家门口。   夏宏博从车里出来,对着后座点头哈腰,不到半分钟,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前,和夏宏博说话,几句话不到,夏宏博再次点头哈腰,转身跑进家里。   顾司皱了下眉:[那是谁?]   [山哥。]系统说,[今天和夏宏博合作捆你的那个。]   [他来这干什么?]顾司沉声问,[总不至于是想到家来抓我吧?]   [那样目标太大了,他来找夏宏博拿钱,这人最近摊上事,需要大量资金周转,无处可借,也无人可借。夏宏博看中他手里有几个人能用,又需要钱,所以提出合作,谁知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绑架你不成,还要自己倒掏腰包。这个山哥哪是他能招惹的,整个一地痞流氓,甩不开的那种。]   [我觉得他会把这笔账算在我身上,让我付出代价。]顾司往窗帘方向挪了半步,夏宏博去而复返了。   [你不用觉得,他就是这么想的。]系统说,[也算圆了你的一个梦,剧情彻底被带动起来,我插手都停不下来。]   顾司勾唇一笑:[为什么要停?这样不好吗?]   系统没话说。   顾司再次看向夏宏博家门口。   夏宏博从口袋摸出一个卡片东西递到山哥面前,说了两句场面话人,山哥乐得听这种打碎牙往肚子里咽,面上还要笑嘻嘻恭维的话,听得差不多,终于抬手拿走了卡,伸手在夏宏博肩头上拍了几下,说完话转身坐进车里,一排十多万的车消失在路面上。   初入夏的天,忽然凉的人想哭。   夏宏博在原地站了几分钟,转身像被抽走支柱似的,无力回了家。   顾司凑合落地灯上楼躺上床,摸过手机给温甫发消息。   现在他忽然觉得很有必要为自己争取下影视公司了。   那部武侠的稿子肯定躺在花漾杂志的邮箱里,他要做的就是开个影视公司,把的影视版权签到手。   和温老狐狸斗智斗勇两小时,顾司算是拿到开公司的邀请函。   然而仅仅是邀请函,老狐狸要求影视公司只能挂在总公司下面,不能独立隔绝出去,他要把影视公司的运转资金融进总公司里。   其实这对顾司来说,算是个好消息。   很多新公司都因为运转资金问题倒闭的。   影视公司要是能挂在温氏名下,根本不用担心这些,只要挑本子搞投资就行。   有利就有弊,相对的,影视公司就得交出去部分管理权。   考虑再三,顾司答应了。   毕竟他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建立起一个独立的公司,短时间内投入温氏旗下是最好的选择。   温甫很高兴,让他过两天有时间去公司,和张秘书见个面签个字。   巴不得卖儿子的样子让顾司无力吐槽。   时间太晚,顾司没再和温甫聊,直接睡了。   当晚入睡的顾司罕见的做起了梦。   梦里朦胧模糊,眼睛所到之处就像加了毛玻璃,完全看不出在哪,身边有谁。   就算这样,顾司还是认出来了。   这是他在原来世界的家。   为什么会梦到。   他不知道。   一种奇特的感觉笼罩住他,似乎怎么努力都回不去了。   顾司醒来的时候,情绪波动很大,眼角还有泪水残留,他挺尸般躺了五分钟,长舒一口气坐起来,摸着满是汗的额头,有些心浮气躁。   昨晚的梦境他还记得清楚,那种无力挣脱的感觉,让人很讨厌,像是被拖入深渊。   换完衣服,机械的刷牙。   [鉴婊啊……]顾司拖长声音喊。   系统让他喊的头皮发麻,本来不想理的,碍于他是执行人,勉强开口:[怎么了?]   [我有种我再也回不去的感觉,哪怕我凑够一百点求生值,你们也不会让我回去。]顾司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漱口,[不是我不相信你,就是觉得这种失落压抑的感觉太难受,不找人倾述一下,我怕自己会憋疯。自从刷本,我很少想以前的事,昨晚大概是遇见了一个和我爸想像的人,才让我做梦。]   系统让顾司这番话震得不敢说话,他一直觉得顾司聪明,直觉准,从没想过顾司会在这种事上也有预感,这事儿他要怎么说?承不承认都为难。   顾司说完这些,发现系统一反常态的沉默,心里觉得不对劲,仔细回想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没值得系统斟酌把控的地方,他又问:[是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不是。顾先生,直觉这种东西有时候未必准,还要是要相信事实。]系统勉为其难答非所问了一次,[你今天打算怎么面对夏宏博?]   这个问题顾司还真没想过,当下思考几秒:[见招拆招,他要是装作岁月静好,我也不多说。要是撕破脸,我也不怕。就看他如何抉择。]   [昨晚被山哥敲诈了一笔钱,今天看见你怎么都忍不下这口怨气,他会伺机报复你。]系统分析说。   [我还能怕了他?]顾司说。   下楼背起书包往外走,和夏宏博闹掰就代表从今往后他都要自力更生。   这不是难事,只要有钱,在如今社会还能饿死?   他在学校外面的小吃街吃了早餐。   到教室的时候后知后觉来早了,班里的人寥寥无几,看见他满是惊讶,连小声讨论都舍弃了,正常音量说话。   “他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不知道,他是一个人来的,夏学霸呢?”   “两人形影不离的,今天居然分开了,让人吃惊。”   “你说他一个常年倒数第一的学渣,怎么考那么高的分数?说抄吧,不现实,要说是真的,我觉得真太魔幻了,有点接受无能。”   “这有什么接受无能的,他初中那时候成绩就好,不然怎么会以市第一名考进咱学校?”   “这倒是真的。”   ……   接下来的话题就有点跑偏了,顾司没再听。拿着本管理的书看,夏宏博送的那本书被他丢家里,不打算带出来。   时间悄悄走,班上同学陆陆续续的到了,看见顾司的时候,都以惊讶收尾,看见他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时候,惊讶再度而起,接着收尾。   顾司都替他们担心,情绪大起大落对身体不好,一不小心厥过去怎么办?   上课前十分钟,夏宏博终于在同学们疑惑的目光里走进教室,落座之后也没像往常那样和顾司搭话,顾司也没开口的意思,两个人像崭新的陌生人,这种相处模式看得班里人更惊讶了,连忙摸出手机在群里八卦。   自从顾司考出恐怖成绩,班里人就把他和夏宏博归纳为学习变态一类,剔除他们之外,私自建了小群,这会儿群里都要炸了。   -两人吵架了?   -夏学霸那么温柔的性格,能吵得起来?   -温竹隐看起来更冷了,整个就是一冰山,离开夏学霸,他就是个高冷之花啊。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两不是吵架那么简单,你们看夏学霸的黑眼圈和快要掉到唇角的眼袋,他这基本就是彻夜未眠。   -相反温竹隐精神状态良好。   -这份感情里,夏学霸的地位好低,一直都处在照顾被索取的位置上,肯定很累吧?   -是啊,看温竹隐的样子就不是那种照顾人的,夏学霸照顾他十几年,现在不想照顾了吧?   -人家两个的事情,你们八卦的真带感。   -哎,夏学霸和温竹隐说话了,温竹隐没理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温同学是生气起来就是真高冷,不论说话对象是谁。   ……   顾司看着推到手肘边的纸条,寻思着要不要给夏宏博在线表演一个反应过度。但看见夏宏博那故作可怜的表情的时候,他压住了体内的洪荒之力,现在爆发肯定会被夏宏博借题发挥,时机还不成熟,得再等等。   心里有思量的顾司,伸手拿过纸条拆开,一看内容,他都要气笑了。   -对不起,思索一整夜,我决定把我写的和你投同家杂志,花漾杂志作为国内最出色的杂志社,具有强大的号召力,如果我的能被它选中刊登,那必定前途无量。事关未来,我不能因为你随便妥协,对不起,竹隐,都是我的错,你要恨就恨我吧。   纸条上的内容半点没提昨晚发生的事,从语气到用词都透露着无辜感,顾司把这句话来回颠倒念好几遍,只从字里行间读出浓浓的白莲花味道,没有丝毫的诚意可言,他嗤笑一声,将纸条团吧团吧扔了出去。   纸团擦着夏宏博的下巴而过,飞到过道那边同学的腿上。   那同学正在群里聊的热火朝天,猛然被袭击,差点儿跳起来,一看腿上的纸团,他四处观望,没得头绪。   同学抓了抓脑袋,把纸团展开,看了一遍,心肌都要梗死了。   不敢大庭广众之下传阅,他把纸团铺平整,拍照分享群里,当时群又炸了一波,看向两人的眼神又不一样。   要说这扔纸团是不是故意的,顾司可以摸着胸口说,绝逼是故意的。   不故意让别人看见,怎么帮白莲花做戏,怎么彻底击垮,不彻底击垮,他就没机会教化。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刷本。   传纸条之后,顾司和夏宏博一个星期没说话。   在这期间,顾司签了合约,影视公司在张秘书的办理下,走上审批流程。   这天是周末,温家父母回家买菜做饭和顾司吃晚饭,这是先前做下的约定,夫妻两对他的成绩很满意,别无其他要求,现在恐怕顾司要天上的月亮,这两位都会想方设法的摘下来,更别提就是简单的回来吃顿晚饭。   单凭童沐的手艺,这顿晚饭能变成夜宵,所以家里神出鬼没的阿姨来了,和童沐在厨房里聊的欢声笑语。   温甫和顾司一人一本书窝在花园的秋千上,父子两对着坐。   安静相处不到十分钟,温甫心痒痒问:“你说你想写,有什么想法了吗?”   顾司淡定翻页:“暂时还没有,目前以学习和学习管理公司为主。”   这话听得温甫心花怒放,以前儿子总冷着脸,让他去公司看看也不愿意,更别提学管理公司,现在长大懂事,愿意学了,让他非常高兴:“你可以想想了,等公司正式成立,运转起来,到时候就要寻找好的进行投资。”   “我已经看好一本,还在观摩。”顾司先给温甫打预防针,他说,“花漾杂志刊登的。”   不单是花漾杂志刊登的,还是人觉得我为他做了嫁衣发上去的。   “最近几期的花样杂志我都有看,没看见特别优秀的。”温甫皱眉说,总不能是他看漏了,或者是和儿子审美不同?   “还没正式发行,马上你就能看见了。”顾司又翻了一页书,见温甫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他惊觉在温甫面前过于放松,失去往日的警惕,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稍微有点心的人都会把他和花漾杂志有人上想。   温甫也想过这一点,但自家儿子社交能力什么水平,他心里一清二楚。出门在外,有小姑娘搭话,都是冷漠无视。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在花漾杂志里面有人?那些可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妖精。   “上次的摸底考试,夏宏博拿了第二?”温甫想起成绩的事情,不免多聊起来,“以他爸妈那性格,那孩子可能逃不过一顿罚。”   话里话外都是对夏宏博父母的了解,顾司放弃看书,转而看温甫:“他爸妈怎么了?”   之前剧本前奏里只知道这对父母思想走偏锋,动不动觉得世界皆他家好友的感觉,并没有细致提到对夏宏博做了什么事。就夏宏博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来看,大概和他父母的教育方法有关系,占比不少。   温甫看了他一眼:“你以为谁家父母都像我和你妈妈啊?不论你学习成绩好坏,只要你开心就好,偶尔要求你成绩,都是在你愿意的前提下。”   “你们确实是好父母,我承认。”顾司说,“所以,他爸妈到底怎么了?”   温甫叹了口气,有些唏嘘:“他爸妈比较看重虚无的名头,什么全校第一,学霸,别人家优秀的孩子之类的。不能容忍孩子有半点出格,一举一动都得依照他们的要求做。那孩子以前也报过奥数班,后来因为比不过你,他爸妈就取消,转而给他报了个厨艺班。”   “一年三百六十天全年无休?”顾司问。   温甫笑了下:“基本是吧。那孩子其实挺辛苦的。也可能就是因为这不是他的年纪该承担的重压,心思不太干净。”   话顺其自然地说完了,温甫这才想起来自家儿子对夏宏博的看重程度,小心翼翼的说:“爸爸说顺溜了,你就当没听过。知道你把他看得很重,容不得别人说他半点不是,爸爸下次再也不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   “有什么好生气的?”顾司翻了一下书,“你吃的盐比我吃过的饭还多,看人比我看得准,我信你。”   温甫紧张的心被熨平,儿子回头是岸了,好事儿。   但换个角度想,常年钻牛角的人忽然不钻了多奇怪,温甫犹豫问:“你是不是受打击了?”   顾司:“?”   什么意思? 第39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12.   温甫见他一脸迷惑, 不知道自己的意思, 笑起来:“哎, 看你现在这样, 再想想先前你因为我和你妈妈不让你和夏宏博来往就生气绝食的时候, 我就觉得很奇妙。如果不是受了打击,你怎么会回心转意?”   顾司这才明白温甫的意思, 也跟着笑起来:“有时候幡然觉悟就是一瞬间的事,觉得自己没必要卑微求友情。那样就算求到了友情,也会因为别的事情分道扬镳。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勉强干什么。”   温甫长叹一声:“你能想得开就好。将来他找你帮忙, 能帮得上就帮,帮不了的别勉强, 双方也就是个点头之交。”   顾司从这话里听出温甫不希望温竹隐再和夏宏博有长久来往的意思,他本人也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当他完成任务离开这里,那时候真正的温竹隐回来, 会作何选择, 他不知道, 也没法确定。   是以,顾司没有把话说的特别死:“我明白。”   温甫心里觉得他能把这件事看开就好, 到底是以前的伤心事,不方便多提,他这个做爸爸的, 该让儿子开心才对,想了想问:“最近新上映一部电影,评价不错,晚上吃过饭,咱们去看看?”   顾司莫名听出几分哄孩子的味道,抬头看着温甫:“你想看?”   觉得孩子拉不下脸,只能自己豁出去的温总心一狠点头:“听说是改编的,去看看,吸取点成功之处。”   这蹩脚到无法言喻的理由,成功的说服顾司,他看向厨房:“妈妈也一起?”   “当然一起,一家三口看电影才有感觉。”背着老婆偷偷答应的温总,把所有的后果抛诸脑后,期待地看着顾司。   顾司觉得这一招哄孩子效果委实不大,看在温甫那么卖力劝说的份上,他点头说:“那就去吧。”   成功获得一个让他开心机会的温总,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笑得像个二百斤的傻子。   吃晚饭的时候,温甫把看电影的事情和童沐说了,童沐答应了。   晚饭罢,一家三口就去了最近的电影院,刷上最近红红火火的电影。   看完电影回到家已经十点多,和温家父母道过晚安,顾司回到房间,洗过澡躺在床上。   回想晚饭前温甫小心翼翼又心疼儿子的表情,笑了。   真是个好爸爸。   睡着前,顾司又想到童沐,夸了一句,她也是个好妈妈。   一觉睡到天亮的顾司起来吃过童沐准备的早饭,拿着瓶牛奶慢悠悠的往学校晃,脚步轻快,心情愉快,压根不知道今天将会面临怎样的演技考验。   今天到的不算太早,教室里坐了不少人。在连续一个星期看见他一个人上学放学,全校人都知道校草和学霸闹脾气,天天高冷的生人勿近,他们都在赌,赌校草什么时候和学霸和好。学霸那么好的一个人,因为闹脾气就不理了,太暴殄天物。   顾司平时很少逛论坛微博,今天想到武侠可能刊登出来发行了,他寻思着上网搜搜看。毕竟花漾杂志不仅讲究实体书本市场,也很看重网络营销。   意料之中,网上同步刊登的杂志内容出来了。   他根据目录成功找到那本出自他手的武侠。   老实说,点开的那一刻,他是羞涩的。   看的时候怪怪的,总有种被人发现的错觉。   看了两页,他抬头环顾四周,没人过分关注他,这才放心的低头继续看。   一般在杂志上连载的都是一章章的。   一章内容看起来很快,至少对顾司来说是这样。   放下手机,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看见的内容,这时候班里最爱热闹的同学进来了,手里拿着本杂志,顾司一眼就看见那是花漾杂志,他眯了下眼睛,先前没见过班里人看,怎么今天武侠刊登,班里人就买了呢?   他心里有个猜测,没得到充足证据前,不便明说。   “看,最新一期的花漾杂志。”那同学得意洋洋的举起手里的杂志炫耀着。   “平时也没见过你买什么杂志,怎么忽然想起来买这种东西?”有人问,语气诸多疑惑,疑惑中还有点儿羡慕,“花漾杂志在我们眼里就是奢侈品,一本五十多块钱,非常抢劫。”   “你懂什么?”那同学嗤笑一声,有些瞧不起人的感觉,他神色倨傲的掀开杂志封面,指着目录连连点了几下,扬声像怕别人不知道一样的说,“我是冲着这个来的,昨晚在花漾杂志官网引起讨论热潮的新连载,我告诉你,巨好看,你不看,得后悔好几辈子,比你嫁错老公还要后悔。”   “胡说八道什么!”人不高兴了,怒气冲冲的开口也不再很友好了,“就你贫穷的样子,怎么买得起这种东西?说吧,是谁施舍给你的?”   “这不是施舍,是友情馈赠,说来你可能不信,夏学霸送我的。校门口遇见,他拿着两本杂志,挺悲伤的,我多嘴问了一句,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同学大抵是个说相声的好苗子,很懂得和人互动,一副吊足人胃口的语气。   有人还在配合他,围成一圈,叽叽喳喳的问:“怎么样?是不是和校草有关?”   “还真让你说中了,不过就说中一点。”那同学说到这,像是忽然想起顾司在,猛然抬头看向最后一排。后背靠墙,微抬下颚冷漠看他的,不是顾司又是谁。那同学感觉自己浑身如坠冰窖,半天说不出话来。   围在他旁边的同学催促他,他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直到顾司漫不经心地转开目光,才气若游丝地说:“那个什么,你们还是不要知道了,这对希望他们和好的你们来说,打击太大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到重点,就开始东说西扯,骗人呢不是?”   “就是啊,到底怎么,你快说啊。急死人。”   “你这样,迟早失去我们。”   那同学欲哭无泪,不是他不说,是顾司看他的眼神太不友好,太吓人了。   可眼前威胁他要绝交的同学们也挺吓人的,爱凑热闹的人就怕别人不理他,平时他和顾司也没交集,得罪就得罪吧。   得罪一个人和得罪一群人,他两害相较取其轻,深呼吸闭闭眼,小声说:“学霸说,这本来是校草要看的,等他买过想送给校草,结果校草不领情,关系更僵了,他觉得这份好心不该就这么轻易的被辜负,就把杂志送给我了。”   这话一出,高低不一的感慨声响起,围观的同学们偷偷瞄顾司,发现他靠墙看窗外看的专注,压根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不由得失望,校草真狠心要和学霸绝交了啊,哥两好的好基友说散就散。   和这群人心里所想的不同,顾司在琢磨那同学说的话。   夏宏博挺能扯,书都没到他面前过,怎么就成了他不领情。   污蔑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污蔑人的人就在他神游的时候进来了,手里拿着本花漾杂志,看见他的时候,脸上如沐春风的笑容顿了下,像播放电视因为不顺畅卡帧了,好一会儿才正常播放,走到他身边坐下,充满了小心翼翼,假模假样的。   杂志被夏宏博放在两人中间,看见他的目光,甚至往他手边推了推,像是讨好。   顾司多看了一眼,伸手拿过杂志,在封面上请敲了几下手指,心里不停地酝酿情绪。   这是剧情很重要的地方,他得帮夏宏博达到心中所想要的效果,这样后续计划才会不受完整,教化任务也能顺利进行。夏宏博想要的无非是他把事情闹大,自己好趁乱泼脏水,让他没有反口的余地。   夏宏博大概不知道他已经在网上提前看过这东西,才敢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试图搞事情。   真是凑巧,他也很想搞事情,夏宏博真是送来了一场好合作。   他面无表情的翻着杂志,一页一页的,走马观花似的。   旁边放书包的夏宏博神经很紧绷,注意力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他在时刻揣摩顾司的表情变化,希望以此推断出此人此时的内心情绪起伏,好抓准机会卖惨,让他有些抓不准的是顾司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表情,真正的喜怒不形于色。   有些难办了。   顾司翻杂志的速度比翻书要慢上一些,都是些新奇没看过的玩意,肯定要多看两眼,因此速度就降下来了。他一降下来,夏宏博就难受了。   夏宏博觉得顾司翻得不是书,是他焦躁的心,正面反面浇油继续翻,到底什么时候这人会翻脸?   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只要顾司翻脸,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   翻脸,就是一个翻不了身的起点。   渐渐地,夏宏博不紧张了。   翻过去的书页开始变多,离他做过标记的那一页越来越近,这就意味着离顾司翻脸近了。   过去以往没有什么时候比他这时候要沉得住气,想象中将要颠覆的画面,就要来临,那些属于他的名誉,不属于他的好名声,将会声势浩大的卷向他,让他登上想要的巅峰时刻。   还有五页,更近了。   夏宏博忽然又紧张起来,目光紧盯着顾司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快翻,翻啊!   他恨不得能以身代之,哗啦哗啦将书翻到那一页。   终于,在他无声的催促之下,顾司翻书了。   或许是天命注定,那几页都没什么实质性内容,顾司不爱看,就往后翻了两页,正巧翻到他希望翻到那页的正面,他整个人都像离弦之箭,崩得紧紧的,死死的。   他的紧张太明显了,顾司想不注意都难,拧眉偏头问:“你怎么了?”   夏宏博下意识抬手摸脸,笑容扭曲道:“没什么,你继续看啊。”   顾司收回目光,低头继续看,半分钟后书翻页了。   夏宏博呼吸急促,兴奋起来,比之之前这份兴奋里糅杂着难以名状的报复快感。   他怎么不动?   夏宏博等了半天,顾司都没动。   就在他打算凑过去问两句的时候,顾司倏然动了,一把将书甩到他身上,猛地站起来,将椅子踢出去,愤怒的指着他:“夏宏博,你真无耻!”   夏宏博被骂的茫然一瞬,接着反应过来,一脸苦笑:“竹隐,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最清楚。”顾司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以至于用力不那么猛,让自己看起来有些表演过度,他脸上的愤怒还在不停增加,隐约有控制不住要暴走的趋势,“你他妈还有脸问我说什么?”   顾司爆着粗口,从夏宏博身上拿过杂志,翻到武侠那一页,举着书问:“说说,这怎么回事?”   “这个,”夏宏博脸上出现难色,在顾司神色越发凶狠的时候,小声说,“竹隐,这件事我们回家再说,这在班里,还有那么多同学看着,你大吵大闹的不好。”   顾司在心里为夏宏博鼓掌,又当又立又婊,这人绝了都。   被夏宏博一提醒,他如梦初醒的看向教室里,同学们都因为他忽然大发雷霆而吃惊,看向低声下气的夏宏博,他们的眼神是同情,是不值得,是打抱不平。   哎呦,这波操作可以哦,没白费夏宏博千辛万苦立起来的人设。   “我大吵大闹?”顾司演技爆发,满脸的不敢置信,被气得摸了把头发,指着杂志说,“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写的会出现在花漾杂志上面吗?署名是个我没听过的名字。我告诉你,夏宏博,这部从设计到创造,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过,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你在说什么呢?”夏宏博看起来比他更不敢置信,捧着那本杂志的手在微微发抖,声音也跟着颤抖,“竹隐,这是我花了两年时间铺设出来的作品啊,怎么变成你的,你…好,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这部的署名,我给你。只求你我关系能恢复如初,这段时间我挺不好过的,每天都想着怎么弥补你。”   “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是奇怪。”顾司都气笑了,抓起杂志一把摔在地上,抬脚踩了几下,“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怎么变成你给我了?”   “竹隐,我真不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创作的,如果知道的话,我早就给你了。当然,现在也不晚。”夏宏博说着说着眼眶红了,声音也有些哽咽,听者都有些为他叫不屈,班里讨论声音渐起,但没人敢来劝说,这两人一看就是心有郁结没说开,他们不好插手。   “你脸还真大。”顾司诚恳说,“你要不要当着同学们的面说说你这部怎么来的?抄袭,让你脸上倍感光荣是吗?”   夏宏博深呼吸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水压回去,满怀恳求的说:“我知道你一直都有个武侠梦,也很喜欢花漾杂志,想把自己的作品在上面刊登出来,正是因为知道,我才投你所好的投了这家。我写的时候,就让你也跟着写,还让你和我一起投稿,是你说怕撞上了才不投的,现在我被选中刊登出来,你说我抄袭你,这不是泼脏水吗?我知道了,是不是我出版让你不开心了,如果是的话,你告诉我啊,我无怨言的主动撤稿,这些年我把你当弟弟看待,让你开心是我最大的愿望。”   这份台词不知道夏宏博背了多久,到他面前声情并茂的说出来,让顾司眉头几不可见的抽了一下。   “夏宏博,你有本事再说一遍。”顾司看起来快要被气死了,强忍着不肯让自己发飙。   夏宏博觉得力道还不够,他得逼得顾司动手,任何事情只要先动手了,那有理都会变成没理。   顾司就看见夏宏博的眼泪如雨下,顺着那张脸哗啦啦的,他心想,这是水龙头开闸了?   不等他想的更多,那边梨花带雨的夏宏博哭诉了。   “我知道创作这条路有多难走,也知道能在花漾杂志上刊登代表着什么,但这一切到了你面前就变得一文不值,名利虚无的东西都没有你开心重要。你不要生气了,也不要再闹脾气,我马上联系花漾杂志撤稿,你等等我,我这就去打电话。”夏宏博说着摸出手机,站起身要往教室外走,刚站起来手机就被人打飞了。   顾司冷下脸,声音冰冷无比:“扭曲是非黑白,你很在行。过去的十几年,我都瞎了眼。明明两人关系中是我一直处在卑微里,你一个施害者却要装成受害者的样子,不恶心吗?明明是你抄袭我的,却要装作委曲求全的无知者,不作呕吗?从小到大都在和我攀比,后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很多东西我都是等你有了之后才拿出来,我这么顾及你,又换了什么呢?夏宏博,你的良心早被狗吃了!”   夏宏博被这一番长篇大论骂得忘了反驳,直到顾司越过他,踩过他的手机走出教室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为自己辩解:“竹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说,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不好,还是哪里做错了?你说,我能改,一直改到你满意。”   这话顾司注定听不见,夏宏博像被抽走了灵魂般轰然坐下,好半天红着眼睛将头埋进臂弯,像是无法接受这一切。   闹剧骤然散场,吃完全程瓜的同学们八卦之魂沸腾,心疼夏宏博的女生心里恨上了顾司。   都是因为他,夏学霸才那么痛苦。   夏学霸付出那么多,他还不知足,现在连学霸刊登在杂志上的都要抢走,这人太过分了,人品绝对有问题。   女生们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最容易同仇敌忾。   而这时候,男生们也最容易聚起来欺负被女生讨厌的人。   因为这是条亘古不变的奇妙反应链。   男生喜欢女生,想追求,无从下手,只能通过她的喜好讨好,于是,女生喜欢的,男生也会喜欢,女生讨厌的,男生就会想方设法的破坏。   由此可见,往后顾司在一中的学习生涯恐怕会惊险刺激很多。   除了教室的顾司,避开人撬开了天台的锁。   这是六楼楼顶,算是个危险的地方,学校老师为防止学生出危险,就把天台锁了。   其实这地方挺不错的。   风大,能将整个一中连带周遭风景看个清楚。   夏季的风有些热,可配着郁郁葱葱的树群来看,又觉得清凉很多。   他趴在栏杆上,身心轻松。   [刚才那一波演技怎么样?]他问系统。   [挺好,我看呆了,最后一幕演技炸裂,感觉夏宏博都让你震住了,来不及反应。]系统说,[他也够让我吃惊的,能面不改色的说出那番话,够不要脸,不愧是我创建出来的角色。]   顾司不太明白这种事有什么好骄傲的,他笑着问:[既然他是你创造出来的角色,那请问你知道他接下来的打算吗?]   系统让他问的忽然没了词,过了会儿斟酌措辞道:[大概想实现以前没办成的事儿?]   [你指……?]顾司从口袋摸出一把奶糖,拆了个吃,将糖纸捏成小飞机放了出去,目光随之而动。   [校园欺凌,听过吗?]系统问。   顾司点头:[没经历过,听过不少。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以他道貌岸然的样子,肯定会在全校学生都孤立我,欺凌我的时候,还努力装作对我好的跟着我。这时候,我是不是就能做点儿什么?]   系统无话可说,没见过这种执行人的,对自己将要遭遇的一切都很平淡,偏偏热衷于坑白莲花。   各种坑各种设计,让白莲花觉得自己赢了,跌落神坛的时候一脸懵,根本不知道败在哪里。   [那你要不要多想想,他让你遭遇这些的同时,还会让你经历点什么?]系统提醒。   [精神摧残呗,撤稿不存在,他身上还背负着要给山哥钱的重担,找他父母要不现实。那他就会自己想办法,登上花漾杂志的都不愁卖,影视版权、动漫版权和游戏版权,无论哪一个,只要他卖得出去,就是一笔相当可观的酬劳。他肯定会拿这些刺激我,想看我发疯。]顾司咬着糖说。   [你看得太通透了。]系统叹了口气,[配合出演的你演技过于高超,让他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顾司哼笑一声,沉静一会,说:[其实我不太理解夏宏博的动机。]   系统不太想和他说这个,可心里却莫名有个直觉,如果不多少透露点的话,顾司很可能会让夏宏博自己提前说出来,那样就会增加教化的难度,到时候不利的还是他,系统又叹了口气:[家庭环境和父母强制性影响,你应该多少知道点,更重要的是温竹隐对他的态度。]   [温竹隐的态度怎么了?]顾司不明白,[他不是一直把夏宏博当好朋友看吗?]   [是。以前温竹隐身边也不是只有夏宏博一个朋友的,哪怕小学初中,都有不少人和他做朋友。他长得好,性格也不错,家世摆在那呢,想和他做朋友多正常啊。温竹隐不懂得拒绝,有人和他做朋友,他就答应,这就让夏宏博感到危机,他不想有人分享他的好朋友,追问温竹隐,他在他心里的位置。]系统透露到这,本不打算再说,看见顾司若有所思的样子,忍不住又说,[那时候夏宏博心里就有问题,没得到温竹隐明确回答,他就病态了。直到现在,虽然病态被很好的藏起来,但是他心理扭曲的很厉害。]   [你越是这么说,我对他下起手来就越狠。]顾司说,[不然根本教化不了。]   系统:[……你知不知道你脸上写满公报私仇?]   顾司勾唇不答话。   校园欺凌吗?   不知道谁欺凌谁呢。 第40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13.   和顾司猜想的差不多, 从他和夏宏博因为杂志的事情大闹过一场, 遇见他的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闪躲, 充满审视的鄙夷, 再也不复先前的崇拜雀跃, 大抵是传说破灭的太快,那些曾为他欢欣鼓舞的女生们集体叛变, 不再友好。   他没放在心上,抬腕看手表,距离事情发生不到两小时,他翘了两节课的功夫, 这些人就变了。   由此可见, 夏宏博这次的宣传力度有多强悍。   顾司还是没回教室,直觉回去又是给夏宏博当台阶用, 他这个人不是个喜大好功的人,没必要为了没到手的成功糟践自己, 得给个缓冲时间,现在心中所想的目标达到就行。   一中学校很大, 就算不去教室上课, 还能去图书馆待着, 再不济还有操场边的小树林供挑选。   入夏的天不说特别热,太阳总是热烈的。   他想了想, 选择去图书馆。   坐镇图书馆的老大爷在上课时间看见他,有些惊讶,接过他递过来的学生证多看了几眼, 就放人进去了。   馆内的人不少,不仅有独自来看书的,还能看见飞着暧昧眼神的小情侣。   顾司一眼扫过,脚步一转去了偏僻角落挑书,也懒得找位置坐下来看,抽出书靠在墙上就看了起来。   这一看看的天昏地暗,他还是被老大爷拍了拍肩膀才发现已经中午了。   对老大爷道过谢,他放下书离开图书馆。   走到过道树荫下拿出手机的时候,看见上面几十通未接来电,都是夏宏博的。   他进图书馆怕打扰别人,就把手机调静音了。   这会儿看见来电,惊讶的不行。   夏宏博怎么还给他电话呢?   又有装腔作势的地方需要他配合了?   顾司唇角抿笑,随手回拨个电话。   “喂,给我打那么多电话,是想道歉还是想继续踩我一脚?”他说。   “竹隐,你看见我给你打的电话,怎么不接?简老师联系不上你,心急如焚,让我帮忙找你,你现在在哪?我过去找你。”夏宏博急切的声音通过电话很好的传达给顾司。   顾司抬头眯眼看向从树叶罅隙里漏下来的阳光,懒洋洋的说:“不用,你别过来,免得别人又觉得我在为难你,故意让你来我面前受羞辱。”   “不是的,怎么会这样,竹隐,你听我说,刊登在花漾杂志上也是意外,我投的不止他一家,可只有他一家愿意收。我不是故意的,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这样,我对你那么看重,根本不想看见你失落。”夏宏博声音低落道。   顾司听着这陡然一转的话音,心想,不会是旁边有什么人吧?   “你打通他电话了?”旁边清晰的传来老简的声音,顾司挑了下眉,果然有人,接着他就听见电话那边说话的换了个人,“温同学,你怎么好端端的翘课,一翘就是一上午,你不要以为联考考了个第一,就能为所欲为。还有很多学习知识你都不知道。现在,你给我来办公室,说说你翘课的理由。”   顾司不相信老简没听说他和夏宏博在教室里的闹事经过,这么说无非是想让他去办公室,把事情当面说个清楚,那边的夏宏博肯定不想他去。   抄袭投杂志社这种事,眼界小没见识的同学们因夏宏博根深蒂固的好印象,判断不出来就算了。   换做老简这种教书生涯长久,见过是非多的人,只要稍稍想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的曲折。   他要真过去,这出戏就没法唱了,他张口刚想说两句,电话那边飘来夏宏博不太确定的声音:“简老师,竹隐的性格比较固执,他说不过来就肯定不过来。要不,你把电话给我,我问问他在哪儿,我亲自去找他。今天他生气翘课和我有关,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去更有用。”   老简似乎被说服,电话又回到夏宏博手里:“我知道你在哪,待在那等我,我马上就到。竹隐,你要知道,有些事不说清楚会误会一辈子,我不想我们因为误会失去这份友情,是兄弟,你就听我解释。”   顾司很想‘呸’一声,考虑到形象,他换了一句:“呵呵。”   心想:我可去你的吧。   这年头不仅糟老头子坏的很,连风华正茂的小年轻想坏就能立刻坏。   电话挂断,五分钟之后,他在走道尽头的教学楼边看见奔跑过来的夏宏博。   顾司挺意外的,他什么都没说,夏宏博怎么找到的?   这个疑惑很好地表现在他脸上,直到夏宏博到他面前,停下后拼命急促呼吸,脸色潮红,汗如雨下。   对方那种很焦急很抓紧的情绪发挥的淋漓尽致,恰巧旁边有人路过,看见他们两脚步都放慢了很多,明晃晃想看戏。   夏宏博放慢呼吸,看见他脸上的疑惑,笑了笑说:“以前你一不开心就来图书馆,次数多了,我就记得,没想到你还是没变。”   “你来找我叙旧的?”顾司没什么表情的问。   “当然不是。”夏宏博摇头,“我就是想告诉你,不是故意投在花漾杂志上的,我也不是故意想拿属于你的东西,一切都是天意。”   顾司嗤笑:“什么天意?天意让你照抄我的一字不改的投给我想投的杂志?天意让被选中刊登出来,天意让你当着同班同学的面真真假假诋毁我?”   “我没有,那是我创造的,你为什么……”夏宏博停顿了一下,像是心累似的,“算了,说这些没用,你就说怎么才肯好好回教室上课,和我做回以前的好朋友吧。”   “回不去了。”顾司说,“我看透你这个人,让人恶心。想让我再和你做朋友,绝无可能。你真的挺能装,奥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夏宏博,听我的,你考虑考虑进军娱乐圈吧,这张脸这演技,不当明星可惜了。不要担心没资源,只要你肯当明星,想要什么资源,哥哥都给你砸,不就是想要钱和名吗?我给的起。”   话说的太狠太直白,让夏宏博脸色瞬间不好看,就此缄默下来。   顾司扫一眼脚步越来越慢的吃瓜群众,嘴唇微动:“属蜗牛的啊?一分钟走完的路,你两走了五分钟都没走完,腿不要就捐给需要的人。”   两人瞬间灰溜溜的跑远了,这下顾司恶名注定声名远播。   两边栽有梧桐树的宽阔大道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顾司长出一口气,似笑非笑问:“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你就没点儿良心不安?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种人,还把你当做毕生的好朋友对待,弄得我身边现在除了你,居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夏宏博,你让我刮目相看。”   “是吗?”虚伪的面具被撕开,想戴上却发现面具前面挡了只手,既然这样,他只好露出真面目,“你不是早有感觉吗?”   “这你都知道?”顾司假装意外。   夏宏博冷笑一声:“如果你没感觉,怎么会从蓝玉魔都里跑出来?连几千块的鞋子都舍得往臭水沟里踩,我觉得是我小瞧你了。”   “那次你是想绑架我吗?”顾司问。   但凡夏宏博点头说个是字,顾司觉得这个副本的任务进展速度就会比系统想象中的还要快很多。   “那是违法的,我怎么会做?”夏宏博露出点笑容,“一般有风险的事情,我都是让给别人做,毕竟图钱的不是我。”   顾司挑眉,还挺谨慎,懂得借刀杀人,就是不知道借刀的手干不干净,他慢条斯理道:“那你知不知道,抄袭别人谋取利益,也是犯法的。”   话还没说完,余光瞥见夏宏博丝毫不慌,他想,这人做了什么?   夏宏博笑了,这次是极为开怀的笑,就像顾司说了个笑话,他说:“你有证据吗?没证据,我能告你诽谤,温竹隐,你在我身边当牛做马那么多年,不会对我一点儿都不了解吧?我可不是个喜欢给人留把柄的人,你该知道的。”   顾司定定的看着他,神色微动,问:“你笃定我没证据,所以才大胆到把我的稿子一字没改的发给杂志社?”   “啊,也不能这么说,就是觉得你没留证据的脑子。我太清楚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像神,能给你想象不到的爱。”夏宏博脸上的笑容不断放大,猛然靠近顾司,低声说,“我就是炒了你的,靠你的,拿走属于你的荣誉,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顾司呼吸停止一瞬,有那么一刻,他觉得眼前这张脸不是人脸,是魑魅魍魉,是人心底的贪嗔痴。   等夏宏博的脸从眼前挪走,顾司才呼吸了几下:“是吗?那走着瞧好了。”   说完这话,顾司抬脚就走,擦着夏宏博而过的时候,他声音飘在空气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好自为之。”   夏宏博捏紧手,什么狗屁话。   他才不要不为,现在正是将顾司踩在脚下的最好时机,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   父母欣慰的笑容和骄傲的神色,就快要有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动手吧,让顾司彻底没活路。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顾司觉得自己被恶意包围。   走到哪都被针对,仿佛全校的人都集中起来对付他,然而,都没用。   上厕所的时候,有人试图把他锁在单间里,结果被他一脚踹穿门,吓破胆子。   小卖部买东西的时候,有人污蔑他偷东西,要他脱光衣服接受检查,他直接摸出钱包,掏出里面的几千块拍到超市老板面前,污蔑他的人脸色涨红,不敢多说话。   进教室的时候,门上有水桶,被他一跃而起将水桶推到了地上,刹那水花四溅,看戏的同学遭殃,他浑身干净。   当然,夏宏博全程参与其中。   就是夏宏博参与方式不同,无论欺负他的人和花招有多层出不穷,夏宏博永远都跟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呵斥那些想欺凌他的同学,将‘不论怎么样,我都不离不弃’表演的出神入化。   此时此刻,他手里拿着篮球大步走进器材室,身后紧紧跟着夏宏博,对方手足无措跟着他像个小可怜儿。   顾司放下篮球,扭头看浑身做作的夏宏博:“还没演够啊?”   “竹隐,你在说什么,我,我就是想帮你。”夏宏博眼眶红了,低声说。   就好像他被冤枉了,非常难过,但是强忍住不说,要是让人看见他这样子,估计又能圈一大波粉,顺便再拉下顾司的拉仇恨值。   试想,一个不识好歹,妄想抢夺对他好了十几年大哥哥东西的人,被孤立被针对之后,对不计前嫌依然对他好的大哥哥口出不逊,让别人知道这事儿,那不识好歹的人得被骂成什么样啊。   顾司单凭脚指头都能想象的出来,那是相当惨烈的惨啊。   回想这些年在新闻上看见的校园欺凌事件,饱受折磨的主角往往会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更甚者会让自己的年纪一直停留在花季。这还只是看见的,那没看见的呢?   那些造成校园欺凌的人呢,他们有的安居乐业,一辈子无忧无虑,根本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有的甚至还引以为傲,殊不知这有多令人憎恶。   还有像夏宏博这样的,为一己私欲污蔑人,张口闭口就让一个人被孤立,被欺凌。   三人成虎事多有,他叹了口气:“你拿走吧,我不要了。就希望你从今往后不要再跟着我,我们就当不认识,回头我找老简帮我调座位,或者干脆换个班,咱们好聚好散,那本就当我最后送你的礼物吧。”   “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夏宏博说,见顾司脸上出现嘲笑的表情,他哽了哽,声音有些飘,“竹隐,我们十几年的兄弟友情,你真想就这样玩完?”   “你觉得我心胸能大到和一个两面三刀,边笑边捅我一刀的人继续做兄弟?”顾司笑了,余光瞥见器材室的门口出现几个鬼鬼祟祟的人,他话语一顿,继而若无其事的说,“你不要太搞笑。人这一辈子可以无意的犯点小错误,偶尔踩下别人的底线,可当你知道这小错误是不对的,别人的底线不能踩的时候,你就该在心里时刻保持警灯,而不是刻意犯,故意踩。夏宏博,你踩了我多少次底线,你心里清楚。”   “我真没想到自己对你的好会被你扭曲这样,那以前是我做错了?我不该对你好,一好就是十几年。”夏宏博说着眼眶红了,声音哑起来,整个人都很难过,“我一直以为只要我肯对你好,就能赢得同等的尊重,原来是我想多了。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免费劳动力?”   顾司本来不想笑的,但听见这颠倒是非的控诉,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夏宏博的脸色瞬间宛如调色盘,五颜六色。   就在这时,锁门声响起,夏宏博倏然回头,器材室的门被锁上了,不用想都知道怎么回事,又是一种校园欺凌的手段。   这会儿是放学时间,器材室的门一旦锁上,那就只能等到明天老师来开门,别无他法。   夏宏博疯了,他是想装好人,在全校都孤立顾司的时候,走近他安慰他,可没想过要在器材室里过夜。   顾司很淡定,这是他预料过的结果,就是没想到夏宏博会跟着进来,看对方的脸色恐怕也没想到,他说:“对你现在看见的还满意吗?”   “什么?”夏宏博下意识的问。   顾司指了指锁上的门:“这个啊,明天就是周末,今天把人锁在这里,不说饿死,恐怕也要受不少罪。都是拜你所赐,夏同学,你对自己的影响力还满意吗?只要动动嘴,就弄得我连个藏身地方都没有,我有时候还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什么?”夏宏博回头看他,问。   “又当又立又婊,是个演戏的好苗子。”顾司直白说。   夏宏博面不改色,走到他面前拉过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毕竟还要多谢你的全力支持。”   “哦?”顾司随手摸过一把椅子也坐下了,和夏宏博面对面,他挑眉戏谑,“总不能是你要影视化了。”   “距离这步还有点远。”夏宏博谦虚道,“但也差不多了,有出版社找到我,说是觉得未来可期,想出个全版。这是个好消息,我觉得对我很有利,就答应了。哦,还有花漾杂志的总编联系我,说有几家影视公司对感兴趣,想买版权,这些可都是你的功劳,我最多就是动动手指,投递了。”   “现在他们都只认你。”顾司平静说。   “要怪就怪你在蓝玉魔都翻墙跑了,如果不是那样,我就不会被山哥敲诈,也不会被逼入股他那个破酒吧。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温竹隐,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被他人霸占,什么滋味?”夏宏博脸上的笑容有些狰狞,可又透着偏执的快感,他见顾司纹丝不动,看他的眼神饱含怜悯,整个人立马炸了,“你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要你怜悯,有那心思,还是多怜悯怜悯自己吧。”   “我不缺钱也不缺名,在你眼里很看重的东西,在我看来都是多余的。”顾司挺可怜他的,一个快要成年的少年,本该快乐成长,却走上这样毫无人性的道路,“但是,既然有些东西是我的,哪怕我扔掉毁掉,也不该是除我之外的人得到他,尤其是在未经过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夏宏博,你现在很得意于拿走我的是吗?”   “我没有很得意。”夏宏博说,“就是比得意要高上那么一点点档次。”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也就几厘米的样子。   顾司笑了笑:“你要是觉得能靠这本碾压我,那你尽管做好了,我等着。在这之前,我也有句话要告诉你。”   “失败者没资格在成功者面前说话。”夏宏博高傲的说。   “你以为自己是成功者?”顾司愣了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直把夏宏博笑的涨红了脸,他笑够了才停下来,继续说,“我的东西我会拿回来的,你做好失去它的准备。还有,别让自己输得太惨,不然我会嘲笑你的。”   夏宏博心里一慌,总觉得顾司话里有话,他不太确定是什么,有些一头雾水的感觉,眼下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强撑住气势,沉声道:“不管你怎么说,它到我手里,那就是我的。就算主人来拿了,也拿不走。”   “那好,等着我来拿,你可要握紧了,别吓掉了。”说完这话,顾司站起来,顺手打开窗户,偏头瞥一眼神经紧绷的夏宏博,“你继续待在这,我不奉陪了。”   夏宏博话都没来得及说,眼睁睁地看他侧身从窗户攀爬出去,顺着旁边的下水管道滑下去,装满体育器材的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一个人,这才临近傍晚,还有一天多的时间,才会有人来。他扛不住。   可要按照顾司刚才出去的方法离开这里的话,他做不到,太危险又太丢脸。   权衡利弊之后,他咬牙爬上窗户,笨手笨脚的攀住下水管道滑了下去。   落地的时候没掌握好,直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疼得他额头直冒汗。   旁边冒出来一声嗤笑,他僵住了。   “啧,真丑,下一个三楼把夏学霸吓坏了吧?”顾司调侃的声音响起,夏宏博僵在原地半天没动弹,怎么都没想到先一步出来的顾司没走,还让他看见自己丢脸的一面,这感觉就好比他在以为没人的地方洗澡,结果冒出来一堆人一样,羞耻、愤怒、想大骂的情绪涌上来,让他握紧了拳头,拼命压制。   静默了大概有两分钟的样子,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夏宏博抬头一看,顾司早就离开了。   他愤恨的一锤地面,被耍了!   顾司连教室都没回,拿着手机钻进学校对面小吃街里的一家火锅店,打开手机做直播。   这是他近来新得的兴趣,不过直播前,他先对着摄像头调整GIF图,这是他的规矩,直播不露面。   虽说这对吃播而言挺不利的,但谁让他声音好听,抛开脸之外,其他地方同样优秀呢。   挑选好火锅配菜和底锅后,他开了直播,几分钟内人气爆到上千万,在线观看人数还在飙升,他不急着说话,拿过碗筷消毒,等着火锅上来。   店家动作很快,底锅和配菜火速上来,顾司在等待底锅沸腾时,说话了。   “今天给大家做一个吃火锅直播,点的菜都在这,没吃特别辣的,就是个普通辣锅。”他说。   弹幕刷的飞快,他没仔细看,拿起勺子在锅里翻了翻:“这家火锅是全国连锁的,名字都印在锅碗瓢勺上,味道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如果好吃,会推荐。”   说到这,他终于看弹幕了,上面多数都在问他什么时候露面,里面还掺杂着各种奇怪的颜色话题,他挑了几个重复性较高的问题回答:“现在不会露脸,年纪不能说不大,就是还年轻,我不交女朋友,当然,也不交男朋友。对了,最近大家有看新电视新综艺新吗?”   话一问出,近期热播的电视综艺统统榜上有名,说到新,有人点名花漾杂志,这杂志声名威望都很高,出版的连载挺得广大网友喜欢,除了价格贵点没毛病。   他看着讨论的弹幕,唔了一声问:“那本要再版,直接出全版?”   弹幕一片是,他点头:“出版的话,我该拜读一下。”   这时候锅底沸腾了,他下了盘肥肉卷:“正式开吃,先试试肥牛卷吧。”   做完直播的顾司收获颇丰。 第41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14.   看来那本反响不错, 网上已经不少人知道了。   他走出火锅店, 往家的方向走了两步, 接到张秘书的电话, 这个点还没下班, 看来温甫和童沐也没回来,他接通电话。   张秘书打这通电话就是问他, 过两天要和夏宏博那本签署影视版权的合同,是他自己去还是他代去,张秘书知道他的性格,虽然不爱露面, 但很看重这本, 事关这本的一切事宜,张秘书都会打电话请示他。   顾司让张秘书代去了, 要是他去签,夏宏博脑抽才肯签给他, 计划不成功,后面的戏唱不起来, 那一切都白搭。   挂断电话后, 他无所事事下载了个微博, 直播的时候,弹幕说这部在微博上可红火了, 书的作者已经注册微博,短短三天,粉丝破百万了, 这对一个新人作者来说,是个很好的开端。   顾司打开微博,输入名字,很轻易就找到夏宏博新注册的微博,和弹幕上说的差不离,很火,夏宏博也挺火。   这哥们大概是想红想赚钱想疯了,拍照的时候或多或少露了点脸,闹得微博里的粉丝不仅有书粉,还有颜粉,现在也说不好到底是书吸引来的人多,还是看他颜的多。   不够精彩,颜值来凑吗?   夏宏博挺会玩花招啊。他想。   接着就看见夏宏博最近更新的微博,十分钟之前的事儿。   微博内容是:人的心胸要放宽,这样才能看见别样的天空。   配图是学校操场边的夕阳西下,别说看着还真有点文艺感觉,不愧是学霸。   微博下方一片嗷嗷叫,他随手关上,觉得真无聊。   关上还没一分钟,微博提示声响成串,点开一看,夏宏博的作者号关注了他。因为关注的是个无名小卒,他的粉丝瞬间对他充满好奇,也跟风的点了波关注,让顾司只有几百的粉丝蹭蹭蹭涨到了十几万,这就是名人效应。   他皱眉盯着还在不停涨的微博粉丝,心里闪过一阵诡异。   诡异感没存在多久,有人艾特他了,艾特他的人不做二想,除了夏宏博没别人。   这人大概现在还飘飘然,仗着红火,有人维护,敢明目张胆的艾特他,说些模棱两可的话,期盼有人找场子。   话是这么说的:   这是我的好兄弟,虽被他质疑过,训问过,磨损过,但在我心里,他永远是我的好兄弟。   有时候网上维护人的粉丝是真的没有理智可言的,尤其是看颜的脑残粉,年龄不大没主见,容易被他人左右。   夏宏博的那段话迅速在网上酝酿出一场风暴,像是欲盖弥彰,微博内容发布没到十分钟,又被删除了。   这次换上全套出版和将要影视化的消息,微博下方一片恭喜祝贺,只有偶尔几句询问上条微博的留言,不一会儿就被淹没。   顾司看着这场贼喊捉贼的作秀,有些发笑。   经过夏宏博的那条微博,他微博粉丝涨得更多了。   当然,私信里骚扰他的也变得多起来。   多数都在询问他和夏宏博的关系,还有些再问夏宏博的事情,各式各样的问话,让他烦不胜烦,这人还真是引战的一把好手,发了微博再删掉以为就没了吗?他花了会时间,从粉丝的微博里找到刚才微博的截图,存到手机里,发了这么多天的第一条微博。   -谁?不认识,别套近乎。   这条微博一出,他评论区炸的比夏宏博的评论区还要厉害,说什么的都有,更多的是谩骂,说他恬不知耻的蹭热度,不承认就算了,还往自己脸上贴金,非常不要脸。   顾司看见那条不要脸的时候被逗笑了,到底谁不要脸,他说出来他们敢信吗?   发完这则声明,他双手插兜往家走,没把微博上的这事儿当一回事。   第二天,他是在电话轰炸声里醒过来的。   压根没睡够的顾司暴躁的把脑袋压进枕头里,期望这样电话就能放过他,然而电话铃声还是孜孜不倦的响,他睁开眼睛,长叹一口气,摸过电话一看,陌生来电,看下面的电话号码明显的网络电话,诈骗、推销还是干什么的?   他皱着眉挂断,刚趴回床上,电话又响了,他睁着眼睛好一会儿,明白自己是彻底睡不着,拿过手机再看,上面的来电又换了一个,他麻木的点开电话。   电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稚嫩女生满口脏话的咒骂,还夹杂着地方方言,听得顾司头疼,偏开头看电话号码,确实是网络电话,他直觉这不是打错电话,就是来找他的。   果然,在他沉默听了差不多一分钟,电话那端的女生切换回普通话得意问:“你是不是怕了?怕的话就去给夏夏大人道歉,别以为你是他现实兄弟,我就会轻易放过你,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什么熊样,居然敢拒绝夏夏大人的示好。他是那么美好的存在,怎么能被你这种脸都不敢露的丑比拒绝?!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把你人肉出来,放到群里,让就近的书友去警告你!”   原来是书粉,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扒电话人肉,真是反了天了,他闭着眼睛躺回床上,哑着嗓子说:“小朋友,人肉别人,挑唆别人实施暴力警告是违法的,你家夏夏大人没教你们吗?”   “这件事和夏夏大人没关系,他不希望我们这么做,是我们看他太可怜了,对你好十几年,就因为他的在花漾杂志上刊登出名,你想要署名,他拒绝你,你就污蔑他抄袭,泼他脏水。现在光是想想,还是觉得你可恶,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女生年纪不大,戾气倒是很足。   顾司听见大卸八块四个字,眼皮猛地一跳:“哦,他还在群里和你们诉苦?”   “这不是诉苦,这是在和我们书粉聊聊内心,和我们拉近心里的距离,你个丑比懂什么?!”女生不仅年纪不大,还有着中二少年特有的中二沙雕病症,她无比暴躁道,“是我们再三追问,他内心压抑太久,也需要倾诉,才说出来的!我不准你污蔑他,有我们书粉在的一天,你永远都别想在夏夏大人身上泼脏水,你个地沟里见不得光的臭老鼠。”   顾司眉头一拧,耐心直接告罄,不耐烦的说:“没事多喝点脑白金,还是有希望把脑子拯救回来的。没脑子的时候,别学人追星追作者,被人当武器用了还洋洋得意,再打电话过来,我就让你试试一星期不上网。”   丢开手机,顾司躺回床上,不耐烦渐渐平复:[他这是觉得自己不会跌倒,还是觉得我手里根本没证据?]   [两者都有。]系统冒头说,[他把你从好友列表里删除掉,觉得聊天记录就没了。]   [我没记错的话,电脑端还能看见。]顾司揉着太阳穴说,[以往的那些记录,都有。他那么想作死,不如我送他一把?]   [现在就让他失败吗?]系统问。   [不,力度还不够。]顾司叹了口气,[如果影视版权的消息传出去,那动漫版权和游戏版权应该也快了。]   [你想怎么做?]系统不知道他的打算,凭借对他的了解,觉得这人一打算出手,就是彻底击垮人的招数,[他现在刚给了山哥一笔钱,又被校篮队长找上了门。]   [校篮队长找他干什么。]顾司没明白,[他家有钱,应该不是敲诈,那是干什么?]   [他还记得你在小广场上让他出丑,找到夏宏博是想合作整你,他看见网上要人肉你的事情,号码就是他放出去的,相信和夏宏博商讨过后,他会放出更多你的资料,到时候这个家就不安全了。]系统没想到设定过的角色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有些为他捏把汗,[这两凑在一起,你的处境可不太好。]   [还有个山哥呢,这就是三个凑在一起了。]顾司啧了一声,[三个心怀不轨的人凑在一起,长久不了。山哥那么喜欢钱,那就先从他下手,听说他前段时间手里紧,是把人撞死了,花钱让一个小弟顶上去的。]   [是有这么回事,我当时随口一说,你记得还挺清楚。]系统说,[你要送他进号子?]   [慢慢来,一个个拆,要是一起进去就不好玩了。]顾司说,[得有个层次感,这样能给夏宏博增加不少心理压力,方便教化顺利进行。]   系统不太信,当时顾司要公报私仇的表情还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这人啊,不是那么容易消停的。   [我安排好了。校篮队长是吧?在三中生活得太自在,连学生要写作业都忘记了,那就送到军事化封闭式学校里好好学习,我看他脑子不笨,体格适合,顺手做个好人。]顾司和系统盘算三人的下场,[至于始作俑者的夏宏博,就让他翻不了身,送号里过段时间,我再去教化他。其实我有点担心,以他偏执的性格,就算经历过这些,也未必懂得回头是岸的道理。]   不止是他,系统也有这种感觉。   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真要教化不了,那也没办法,只能耗着,监狱里的生活不是一般人能过下来的。   希望到时候夏宏博在里面能彻底醒悟。   [那帮小屁孩还在人肉我?]顾司问。   [没人肉,把你往热搜上面送呢,呼吁所有书粉针对你。我想问,你们的世界会有这种事发生吗?]系统问,[这是我构建出来的,不代表现实。]   顾司想了一会,空空如也,如实道:[我也不知道,但人心不可测,你构建世界是从现实挑选的素材,那就可能发生。]   是真有过,只是他没过多关注。   [你在想什么?]系统问。   [没什么。]顾司回过神来说,[今天我去公司看看。]   [你先看看夏宏博的微博再出去,我觉得你就那么出去可能会遭遇事儿。]系统的声音里多了点同情,引得顾司捞过手机,点开微博,想看看是什么能引得系统用这种口气说话。   看见悬挂在微博首页婊里婊气的微博头条,顾司格外淡定:[他这是勒令粉丝理智点,还是煽风点火,让粉丝更加出格的对我?看来光打电话已经满足不了那群粉丝,接下来家里的阿姨可能要担惊受怕一阵子,谁也不知道那群粉丝会弄点儿什么事出来。]   [那你要不要提前给阿姨打个预防针?]系统问。   [不用了,阿姨那么潮流的人,肯定已经知道这件事,心里早就做好准备,不用我再说。]顾司起床换衣服,洗漱后下楼给自己煮了碗面,近来新点亮的技能,不算太熟练,好歹能填饱肚子。   吃完面,收拾收拾,他拿了顶鸭舌帽出门了。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被门口的保安喊住:“小温先生,这里有你的快递,麻烦你来签收一下。”   顾司停住脚步,心里奇怪,他不热衷于网购,温家父母也是。怎么莫名其妙的有快递?   怀着奇怪的心思,他走进保安亭,在登记册上看见十几个自己的名字,他签字的手有些犹豫:“我能拆开看看再签字吗?”   “可以。”保安点点头。   顾司拿过保安递过来的小刀,略带疑惑的说:“我没网购,爸妈也没有,不知道这快递谁送的。”   “是朋友吧?”保安笑的憨厚,“有好朋友就喜欢送东西做惊喜,小温先生人缘挺不错,收到这么多快递。”   顾司笑笑没接话,拆开第一个快递,看见里面的东西,他眯了下眼睛,面不改色的对保安说:“麻烦你把门口的大垃圾桶拖过来,谢谢。”   保安一愣,看看他手里已经拆开的盒子,又看看他,没多问的转身去拖垃圾桶了,大概看出点什么。   等垃圾桶拖过来的时候,保安就看见地上摆着六七个拆开的盒子,里面都是塑料袋装的血块,要不就是各种纸钱上面写满咒人的话,更有的送蛊惑娃娃,狼藉一片,惨不忍睹。   没见过这种画面的保安惊住了,结结巴巴问:“小,小温先生,你,这是得罪人了吗?”   顾司拆快递的手没停,抬头对保安说:“大概是吧,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人,惹到家里来了。”   “寄东西的人,心思也太坏了。”保安为顾司打抱不平,“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要用这么阴损的招数。”   顾司拆到最后一个,和前面的东西并无不同,他摸出手机拍了几个快递单号,又把混着血迹和各种恶语相向的纸张的快递内容拍了几张,这才弯腰把东西往垃圾桶里丢,保安见状和他一起扔。想起他刚才并不无意外的神色,应该是心里有数,是心里有数自己今天会有这种遭遇吗?   保安看着遍地狼藉,忽然意识到往后好一段时间他们都要收到这些东西了,出于对业主的关心,他试探打着建议:“小温先生,你要不要考虑报警?我看这些东西写的挺过分,报警的话,警方也会受理的。”   “暂时不用。”顾司说。   他心里明白这些东西怎么回事,源头不解决掉,报警起到的作用并不大。   不过,保安的这份好心他还是要领下的:“谢谢你,时机合适,我会报警的。”   保安连连摆手:“你客气了。”   顾司朝好心的保安笑了笑:“那麻烦你把垃圾桶再拖走。”   “不麻烦。”保安拖着垃圾桶走了。   顾司走到保安亭,等保安去而复返,他说:“我和家里人都不网购,这段时间再收到包裹,你就帮我扔了吧。”   “这不太好吧。”保安犹豫,“快递这东西属于业主的私人物品,我们当保安的,不好私自处理。”   “没事,有问题你给我打电话。”顾司从桌子上拿过纸笔,把自己的号码留下,“真要麻烦你了。”   “既然这样那好吧。”保安勉为其难的点头。   顾司又跟保安再三道谢才离开。坐上车去公司的路上,他刷了微博,夏宏博那条让粉丝理智的微博还挂在头条,明晃晃的刺眼,他盯着那条微博看了好一会儿,关上手机,看向窗外。   先是大早上接到威胁电话,再是收到各种血腥物品和咒骂快递,这些所谓的书粉真当他没脾气?   还真是不凑巧,他顾司有时候脾气大起来那是敢捅天的人,再有一次,他就让人吃不了兜着走。   到公司的时候,张秘书早就在等他,看见他先把准备好的合同递过去:“这是将要签订影视板块的合同,你过个目。”   顾司接过来翻看了几页,条件开得不错,利益方面也不克扣,他点头:“早点签下来。”   早点签下来,他就早点让夏宏博这个能蹦跶的蚂蚱过上秋天萧瑟的日子。   张秘书接过他递过来的合同,嘴唇微动,忍住没出声。顾司看见,好笑地问:“我们都这么熟了,你还有什么想问不敢问的事?”   “这两天书粉在网上闹得挺凶的,似乎因为原作者和他好兄弟的事情。有时候书粉太强悍,对影视化反而不是件好事。”张秘书心里明白这原作者和好兄弟就是夏宏博和顾司,顾及到顾司的心情,他稍稍委婉了下。   顾司没有接受他的委婉,直白道:“说起这件事,我就得咨询点事。”   “您请说。”张秘书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低声问。   “网上发表言论转发超过五百条就能获罪了是吗?”顾司隐约记得有这条规定,但他常年不关注这块,记得不太清楚。   张秘书自从接触影视公司,对网上一切规定倒背如流,当下点头:“能,属于散发恐怖言论对他人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说完这个,张秘书忽然反应过来,他问:“少爷你是不是收到些奇怪的东西?”   “是有一些。”顾司说,“我爸妈出差什么时候回来?”   “还有三天左右,那边招标会一旦结束,他们二位就会回来。”张秘书说,见顾司眉宇间有些疲惫,料想昨晚没睡好,所为何事不用明说,“要是有人闹的太过分,留证报警。”   “没事,再让他们跳两天。”顾司慢条斯理的说,“合同签好就和我说,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是。”张秘书应下了。   顾司来公司这趟,主要为看合同和张秘书确定点事情,眼下无所事事,他打算打道回府。   张秘书要送他,他拒绝无果,还是让人尽职尽责的送到了楼下。   两人走出大厦旋转门,他对张秘书无奈道:“我好歹也是个大人,你没必要把我当小孩子看,还送我下来。”   张秘书好脾气的笑了笑:“这是应该的。”   “你现在是不是还要把我送上车,然后记下我乘坐出租车的车牌号,然后到点给我打电话,问我到没到家?”顾司一口气说完这些,发现张秘书忍俊不禁,显然被他这一连串的操作笑到了。   张秘书忍笑失败,索性放开笑:“没办法,这是董事长的意思。”   “他挺有意思啊。”顾司说,“行了,回去吧。”   张秘书站在原地没动,顾司看了他几眼,也没动。   在两人僵持不动的时候,忽然从旁边窜出来一个人,那人身影太快,让人反应不过来。那人就像弹出来似的,直接到了顾司面前,手里提着一瓶东西,照着他脸就撒了过去。   顾司惊诧,东西还没淋过来,他已经闻到味道,当下脚下生风似的,远远跳出一大步,那东西就落在地上,发出浓烈的吞噬声音。   张秘书反应过来,冲大厦里面的保安怒吼:“还傻站着干什么,来抓人!”   几个保安让张秘书一吼,立刻顺着旋转门跑出来,胡乱伸手要按住泼东西的人。   那人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力气贼大,挣脱保安的时候,把手里残留的东西再次泼向顾司,被他轻松躲掉,那人气得牙痒痒,刚要张口说话,就被保安们按在地上,脸颊贴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睛却不肯安分的瞪向顾司,像在看有血债的仇人。   顾司看了眼地上的东西,摸出手机报警。一而再再而三的挺烦人,小蚂蚱跳多了,不如一窝炖。   警察来得很快,看见站着的顾司和被压在地上的小伙子,拧眉问:“怎么回事?”   “问他。”顾司指着小伙子,“我从大厦出来,他就拿硫酸泼我,装硫酸的瓶子在他手边。”   警察一听,事件性质过于恶劣,直接把人扣押,顺便希望顾司能跟他们回局里做笔录。   这当然没问题,顾司答应了。   张秘书也顾不得其他的,跟着顾司到局里去。   办完一切手续,从警局出来,张秘书神色很严肃:“都这样,还是要签这的影视版权?”   想泼顾司硫酸的不是旁人,就是的书粉,受网上言论误导,又受到有心人的指导,一时冲动做了错事,深感后悔。   但顾司没打算就那么放过这人,杀一儆百能让那些躁动不安的书粉们安静几天,等他把夏宏博解决了,再来好好整治这些瞎了眼,无脑粉的小蚂蚱们。   “要不要找两个保镖?”张秘书问。   顾司笑了:“真没必要,我已经请警察把这件事发微博,到时候我再转发。对了,你配合他们出个声明吧,总公司应该有认证官博吧?”   张秘书叹了口气:“有。”   温家公司做那么大也要跟随潮流,官博这方面早就准备好,不过一直没多大用处。   “那行,我会和我爸妈说这件事。”顾司说。   让温家爸妈知道这件事后,他就再无后顾之忧,夏宏博蹦跶了这么久,是时候歇歇了,人总要为自己做的事买单。 第42章 凋零的第二朵花15.   当晚和温家父母视频的顾司把白天的经历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听见他在大厦外面差点儿被人泼硫酸毁容的时候, 温家父母又担心又害怕, 等顾司说完这些, 温家父母沉默良久。   这本两人也有耳闻, 毕竟签下影视公司版权的是自家公司, 又是第一本,难免要多点儿关注。   万万没想到, 合同还没签,先闹出这件事。   温甫沉着脸:“书粉太不理智,也太容易受人挑唆。小隐,事情闹成这样, 你还要签这本书?如果签了, 你以后还是要和夏宏博长久合作,我看过这本书的框架, 构建的很大很宏伟,一部电视剧怕是拍不完。”   顾司轻抬了下眉, 温甫看过框架?   那就代表夏宏博提交了大纲,这波操作可以的, 用他的东西赚他家的钱。   想要就给, 端看夏宏博有没有机会花。   “那就分角色拍。签了也不代表就是我和他沟通, 张秘书不是挖来了两个操刀能力极强的编剧?到时候让他们去,我在旁学习就行, 不会和他直接接触。”   况且能不能到那时候难说。   温甫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脸上极为平静,看来没受多少影响, 他说:“爸爸主要担心你被别人利用了。”   “他想利用我,也得看他能不能出得起价。”顾司说。   温甫笑了一会,见童沐坐过来一点,自发把手机交过去,童沐接过对顾司说:“儿子,我得问你件事。”   “什么?”顾司问。   “你们班主任给我打电话说你最近翘课频繁,不遵守纪律,还被人欺负,怎么回事?”童沐板着脸说,“你不要觉得自己上次考了个第一就厉害了。”   “我没有。”顾司说。想了下只简单说几句学校里的不好经历,没说自己被孤立被欺凌,本来这对他而言就没什么,说出来也没意思。   童沐听完解释,神色稍霁:“你和妈妈保证,能稳住成绩。”   “绝对能。”他回答。   童沐哼了一声,把手机交了出去。   父子两又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这才挂断视频。   又过几天中午出校门吃饭,顾司接到张秘书的电话说合同成了,问接下来做什么。   顾司不随大流的拐进小道,边听后面动静边快速:“找导演,选主演,就说要正式影视化,我记得没写完吧?告诉夏宏博这消息,让他尽快写完,哦对了,一定要委婉诚恳,让他觉得自己被全世界捧着。”   这个要求有点奇怪,但顾司现在是他老板,顾司怎么说,他就怎么做,领命走了。   把电话放兜里的顾司偏头看一眼身后的小尾巴,真是没完没了了,校园欺凌没玩够,披上书粉的皮再来瞎操作一套?夏宏博知道这些人顶着书粉名声做的糟心事儿吗?有大鱼上钩了,他就没心思和这些小鱼虾玩,仗着对附近街道熟悉,左走右窜的把小尾巴甩没了。这才找了个偏僻小店吃饭。   等菜上桌的功夫,顾司刷开微博发现前几天他被书粉泼硫酸的事在网上传开了,仔细看一圈下来,先是地方警察发微博正名这件事的恶劣程度,艾特市警局,市警局很给面子的转发并强调此事对社会照成的严重影响。有意思的地方来了,警方发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表明受害者名字,可前来认领错误的夏宏博却将顾司的名字打了出来,这就精彩了。   现任老板的名字被人爆出来了,张秘书不可能坐视不理,依照顾司那天交代的,通知总公司公关部,直接发表声明,将其中曲折说了个明白。凡是和和夏宏博沾上关系的,都能在短时间内窜上热搜。   夏宏博看见总公司发表的声明,明白温家父母很重视这件事,他思忖再三,打算亲自见顾司一面,道个歉再炫耀炫耀。   如今的他可以说是万人捧,而以前的天之骄子如同过街老鼠,这等天壤之别让他生出强烈的报复快感。   然而,远远还不够,他想要更多。   于是,他通过山哥找到独自一人吃饭的顾司。   菜刚上桌,对面就不请自来的坐下个人,顾司没理,自顾吃自己的。   坐在对面,从脚底板伪装到头发丝的夏宏博看着吃得很香的顾司,嘴唇嚅动,好半天才说:“我没想到你吃这些东西也能吃的这么香。”   顾司动作没停,吃了几口问:“来找我,是看我吃饭的?有事说事,关系也没多好,不用套近乎。”   夏宏博看他嚣张狂妄的态度,心里很不爽,都落到个人见人恨的地步,有什么好狂的?想到来这的真正目的,他丢开这些不重要的,拉下口罩垂眸看顾司:“影视版权卖出去了,今天接到公司电话,说是希望能抓紧开拍,让我写完整本。”   “嗯,你写不出来,所以来找我,是想我帮你写完后面的?”顾司吃的差不多,盛了碗汤,慢慢喝着,抬头看夏宏博,神色不喜不悲的,看不出什么。   “当然不是。”夏宏博回答,“我脸皮还没那么厚,来找你是想和你道歉,粉丝行为作者买单,他们做错事,我理应来赔礼,就是怕你觉得这赔礼来的太晚,不肯接受。”   听见夏宏博说自己脸皮没那么厚的时候,顾司险些让汤给呛到了,他抬头意味不明地看了夏宏博一眼,略带些好奇的问:“你是不是对自己认识不够全面?”   夏宏博皱了下眉。   不等他回答,顾司又说:“你确实脸皮没那么厚,因为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不要脸的,一个不要脸的人,怎么可能会想到自己脸皮有多厚。你是不是膨胀后想来感谢我,专挑我吃饭想让我笑着被呛死,然后好继承我的一切?”   夏宏博被他这话说得半天没吭声。   “你说吧。”顾司忽放下汤碗,给人一个表演机会,双手抱臂靠在椅背上。   夏宏博一愣。   “说啊。”顾司催促了一声,“你不是来和我道歉的?要道歉快点,说完赶紧走人,别影响我吃饭。”   夏宏博脸色顿时难看,皱眉耐着想发脾气的冲动:“对不起,以后不会发生这件事了。我保证。”   “嗯,走吧。”顾司懒得和他说话,心里不停琢磨接下来怎么做,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让山哥摔个坑,敲打下夏宏博。   夏宏博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句对不起换来三个字,轻飘飘地,像鸿毛。   他不想走,还有话没说完:“竹隐,你知道刚拿金盏杯影帝的那个大明星吗?”   顾司还是那个姿势,淡淡看他,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到金盏杯影帝上面去了,下一秒顾司就知道了。   只见这位戏份多的金盏杯都拿到手软的白莲花,低头一笑:“我想男主之一由他出演,你说怎么样?”   顾司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想笑但忍住了。夏宏博回想自己刚才那句话,没任何值得发笑的地方,不由得奇怪他的笑点,可炫耀的欲望占据上风,让人顾不得那么多:“还有个,我不知道找谁了,书粉们知道影视化的消息很高兴,在评论区推出几个人选,我都不太满意,那几个都是流量小生,演技堪忧。我怕毁了这部。”   顾司庆幸自己这时候没干什么,不然可能要呛到,他笑了好一会才说:“你的担心太多余,他们可不喜欢惹得一身骚。”   夏宏博差点气成刺猬,直接掉头走了,客套话都没说。   往后几个月,顾司在校生活不好不坏,没把校园欺凌看在眼里,敢来找他麻烦的都被他强力怼了回去,直将一届校草衍变成今夕的校霸,论校霸的被迫成长之路,大抵就是顾司这种。   夏宏博因为影视化的事情变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有时候见到他可能就是考试周,他勉力维持住自己学霸的名头,效果并不大,往往总会被全校第一的顾司甩出几十分,场面相当惨烈。   这时候,夏宏博就会找到他,假模假样的说上一通炫耀的话,再被顾司怼两句,浑身冒火的走了。   画面一转,寒假来了。   属于学生们的狂欢正式降临,与此同时,经过几个月紧张筹备的也定下主角,官博官宣也跟着出来,官宣出来几家欢喜几家愁。正式开机的日子就在书粉和粉丝热切讨论声中定下来。   这天顾司正窝在公司办公室的沙发上看张秘书整理好的文件,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他看了一眼没多大反应。   自从上次被警方点名,又被夏宏博故意卖惨一波后,那些书粉渐渐消停,顾司接到骚扰电话和奇怪快递的事情就变少了。   今天忽然又接到这种没备注的网络电话,他都不爱接的。   张秘书推门进来的时候,手机铃声断了重来第二遍,见他不为所动,张秘书也没多问:“马上就要开机了,你身为老板不亲自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顾司无所谓的说,“的动漫版权和游戏版权也卖出去了?”   张秘书点头:“这种东西就是谁先出手谁先吃肉,剩下的只能去啃味道不好的硬骨头。”   “有道理。”顾司说,“近来热度很高吧?”   “高。”张秘书说,“我从来没见过一本没写完的,热度能高到这地步的,因为作者是个新人,网上吹捧的就更厉害了,什么武侠之光,神来之笔。好话数不尽的往他身上贴。”   “吹嘘的挺厉害啊。”顾司笑了下,“没什么事,我先去附近找点吃的。”   张秘书知道他做吃播的事情,一说吃的,肯定是要做直播,也不阻拦,让他走了。   顾司是真的找吃的,近段时间他直播次数逐渐减少,实在太忙,加上他最近没找到合适的地方。   出门的时候,微博又开始给他推送热搜。   他本来打算置之不理的,结果瞟见夏宏博的名字,关上的动作改成了点开。   有时候窜的太快,热度太高,就容易遭他人眼红,想方设法泼点脏水。比如今天的热搜,说的就是夏宏博抄袭的事儿,涉及到抄袭,那就是耻辱柱,钉在上面一时半会下不来的那种。   现在的夏宏博红的发紫,热搜上去了,根本不好下来。书粉们在评论区炸成一排花,谩骂信口开河的话题主持人,热搜下面乌烟瘴气的,顾司没看到多少有用的,就退出来了。   夏宏博不想办法把这热搜压下去,是想趁机为开机做宣传?   用抄袭热搜捧开机热度,弄不好就会作个大死,把自己给作没了。   顾司不爱管别人的闲事,更何况是夏宏博的闲事,他等着看结果就好。   填饱肚子后,他没急着回公司,而是在广场里找了家书店,事实证明确实红火,店内外挂的都是宣传语。   他一进去,摆在中间桌子上的好几堆都是那本,只留了三分之一不到的地方给别的书。   几个月的时间,够夏宏博钻研他的描写手法和写作风格了,先前他写的那些稿子也就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都得靠夏宏博自己来,他想看看昔日学霸的仿写能力,随手拿过一本翻开,夏宏博真是一点没变,把他写的一字没改的全放上来了,确认过内容,是他写的没错。   再往后翻,文风衔接稍显僵硬,不太连贯,转折方面也不如前文流畅,看多的人都会觉得这本书是两个人写的。   顾司放下书,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是正式开机日,顾司没去,窝在家里上了微博,发现昨天说夏宏博抄袭的热搜撤下去了,换上正式开机。回想起这段时间的热搜,各种上,总之就是不能它从热搜上掉下来,无论上的理由多奇葩多震惊,就是要在上面待着。   顾司叹了口气,今天是个好日子,他该做点正经事了。   [山哥撞死人逃逸的证据准备好了吗?]   [已经打包发你邮箱。]很久不曾冒头的系统说,[校篮队长挑唆他人,泄露你信息的证据也准备好了,要吗?]   [一起发给我吧,还有他在学校里仗势欺人的证据,都给我。]顾司说,[不出手就算了,一出手就要斩草除根。]   [明白你的意思。]系统说,[我之前还在想,你被山哥和校篮队长联手混在校园欺凌里找麻烦的仇什么时候报呢,原来在这等着。]   [他们喜欢浑水摸鱼的欺凌别人,那我就让他们也试试被欺凌的滋味。]顾司笑了,打开电脑把系统发给他的邮件,换了个临时注册的邮箱发到警局邮箱里,再抹去痕迹,[接下来我们只需要等着看,就好了。]   系统从他这话里听出几分山雨欲来的味道。   开机第二天,夏宏博骤失山哥,连带在他出钱扶持下蒸蒸日上的蓝玉魔都也被一窝端,警方找上他例行询问,把他吓得够呛,好在他真没做违法的事情,也就安然无事,可这事不可避免的被人知道,当天因此上热搜,夏宏博手忙脚乱的找人撤热搜,电视刚开机,不能有这么大的不好影响。   开机第三天,夏宏博再失校篮队长,这次他勉强稳住了,可校篮队长没稳住,被立案抓走的当天就供出,他曾和夏宏博谋划的诸多违法事情,夏宏博再入警局,没能当天出来。   人红是非多,夏宏博爆红之后,盯着他的狗仔队多有牛毛,甩掉一个还有一群,因此他进警局没出来的消息瞬间被捅到网上。   一时间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书粉们一如既往的维护夏宏博,但他们并不了解这位新人作者的过往,硬撑的底气越来越不足,反驳的声音逐渐被压进水平面之下。   粉丝反驳的声音小了,收钱带节奏的营销号就如同雨后春笋冒出头,将夏宏博进出警局比作三进宫,带上热搜,然而在首条没多久,就被三天前压下去的那条夏宏博抄袭顶了下来。   这条三天前无数人嘲讽的微博为电视剧开机带来多少热度,今天再返热搜的时候就会带来多少热度,爆表的热搜讨论量直接让微博崩溃,还在休假的程序员小哥哥连夜被催修复。   顾司喝着水看着高居不下的热搜:[抄袭实锤?]   [是的,不知道这些人从哪弄来的。]系统说,[还弄到你在教室和夏宏博争吵时说的话,看起来还挺像样的。]   [班里有人想整他,是谁?]顾司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总不能是个雷锋?]   [人家还真不是雷锋。]系统说,[坐你前面的男生,在你没霸占全校第一前,他是万年老二,常年被夏宏博压,当然,这不是他整夏宏博的理由,归根结底就是他有双火眼金睛,看穿夏宏博的真面目,为你打抱不平而已,但他性格不够强,在你被欺凌的时候,没敢站住来挺你。]   [他要是站出来,到时候不知道谁挺谁。]顾司笑了下,[这锤不够实,我帮帮他。]   系统:[你不是帮帮他,是想帮帮你自己吧?]   顾司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静音手势:[你知道就好,干嘛非要说出来。]   系统无言以对。   所谓墙推众人倒,当你红的时候,巴结你的人犹如过江之鲫。   那在你落魄的时候,踩你的人就会比过江之鲫还要多上几倍。   抄袭热搜导致微博崩溃,被修复之后,又面临了一次浩劫般的刑罚。   抄袭实锤出来了。   有人盗号盗到曾被夏宏博关注的哥们温竹隐身上。   这就扒出来了一系列的事情。   夏宏博的表里不一,虚情假意等等,都被翻出来晒到群众面前。   陈年旧事一旦开扒,不扒个干净不会停手。   往年夏宏博做过多少不干净的事,今天就会被扒出来多少。   随着扒出来的东西越多,网友们的情绪越高涨。   直到扒到顾司因被抄袭,反而被抄袭者夏宏博倒打一耙饱受校园欺凌的时候,网友们愤怒了。   这个世界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拿了别人东西,还贼喊捉贼,装好心的刺激别人,就差没动手打人了。   一时间夏宏博成为全网抵制的人,网友们叫嚣着让他出来给说法,必须道歉。   不道歉,就让他牢底坐穿,就凭他做的那些事,进监狱不成问题,就看他想在里面待多久。   身在警局出不来的夏宏博没办法正面回应,他被重点照看了。   粉丝泼顾司硫酸的事早被警局作为重点案例,这没多久,始作俑者就出来了,还真是上天助人一臂之力。   自作孽不可说,说的就是夏宏博。   夏宏博怎么都没想到校篮队长那么不可靠,把他卖的一干二净,现在哪怕请律师也只是暂时保释,短时间内他不能离开市里,只能等待传召,校篮队长比他要惨很多,哪怕家里有矿也没能把人捞出来。   就算出来又怎么样,夏宏博看着天翻地覆的微博很茫然。   他就是在警局里待了不到五小时,外面的天怎么说变就变了?   那些他以为藏在阴暗角落里的秘密被人挖出来了。   那些他以为早已经随岁月消逝的罪孽被人重新摆出来,受人鞭策。   那些他为了报复使出来的不折手段也都被人扒了个彻底,明明他身上穿戴整齐,却有种衣不蔽体的感觉。   像被人看穿,被人解读,走到哪都无秘密可言。   这得多可怕啊,他慌了,怎么办?   群众愤怒的来源是他对顾司做过的那些事,所以重点就到了顾司身上。   只要顾司站出来为他说话,否认那些过往,他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这时候的夏宏博病急乱投医,给顾司打电话自然打不通,慌忙之下,他撇下律师直奔顾司家。   到顾司家的时候,天早就黑了,然而顾司家没有开灯,在浅薄路灯照射之下的别墅,像个只现冰山一角的怪兽。   夏宏博按了门铃,等半天没人来开,他尝试输入密码,刚输入警告声响了,惊得他后退好几步。   “你在干什么?”身后冒出熟悉的声音,夏宏博却像见了鬼猛然转身,又是后退几步,直接靠在门上。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夏宏博盯着沐浴在路灯下宛如谪仙的人,“还是你早就来了,一直等着看我好戏?”   “你的好戏?”顾司翘唇,“这是你自己作的,怪谁?”   “你敢说我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没你在内推波助澜?”夏宏博冷笑,面色憔悴的他像个疯子,“说我抄袭实锤的,不是你提供的证据?哪个盗号的能盗的那么刚刚好,就盗到你身上。”   “先前你不是笃定我没你抄袭的证据吗?”顾司反问。   夏宏博沉默了,现在再说这些没意义,他表情一变,可怜巴巴:“你真的要做那么绝?”   “我做的绝?”顾司像听见天大的笑话,“我被校园欺凌,被你粉丝人肉威胁泼硫酸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挑唆,在看戏。现在换你罪有应得,你说我做的绝?”   顾司被刷新了三观,双标到这地步,也是没谁了。   夏宏博大步上前试图抓住他的手:“竹隐,你看在我们交好那么多年的份上,帮帮我,好不好?我求你,帮帮我,我不想,不想就这么跌下来,我好不容易赢得我爸妈的称赞,不想失去。”   “你拿什么赢得你爸妈的称赞?”顾司问,看见夏宏博茫然到清明的双眼,他知道夏宏博心里有数了,“是我不幸的遭遇,是我被你设计凄惨无比的下场。你现在让我帮帮你,是让我以德报怨?”   夏宏博拼命点头:“你就当做个好人,做件好事,好不好?”   “不好。”顾司干脆拒绝,“我没想过当个老好人,更没想到对你以德报怨。” 第43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01.   夏宏博面容瞬间狰狞, 扑上去就要掐住顾司的脖子。   两人身高差不多, 身形相仿, 他想一扑就中不太可能。   况且顾司从看见他就一直保持警惕, 见他发疯, 立刻保持距离。   “既然你不肯放过我,要死就一起死, 谁也别想好过!”夏宏博一扑不成再扑,“今天过后,我爸妈不会认我,他们会觉得我丢了他们的脸, 让我滚的越远越好, 知道为什么这样吗?”   顾司离他五步远,他想发疯抓人都不见得成功, 威逼不成就只能苦肉计,他脸上满是悲哀, 站在光亮和黑暗交界间的灰色地带,像个内心渴望被拯救的亡命之徒。   亡命之徒并不知道自己此时在外人眼里的形象, 他只想把十几年来受过的不公都说出来, 不管不顾的:“很小的时候, 他们就告诉我,我是意外来的, 不该存在的,要不是人口查的严,我早该被一下带走, 没有见到世界的可能,我该感谢那时候的规定?不,我不感谢,相反我很恨。如果我没有出生在这个家庭,或许我不会活的这么艰难。”   顾司静静聆听。   “在他们重复念叨和辱骂我拖油瓶、讨债鬼声里,我到了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你并成为好朋友。我以为有好朋友之后,我的生活会明亮很多,可惜,我错了。从那之后,你就成了我在家里的五指山,无论我做什么说什么,他们都会说,你瞧瞧人家温竹隐,那才像样子。你要向人家学习,我怎么学习?第一名只有一个,不论什么时候,人家永远只记得第一名,我也想超越你,很难。我做不到,光明正大的办不到,我只能歪魔邪道。”   “我一直想知道赢你什么滋味。和你攀比那么多次,你终于明白了,开始处处让着我,我以为好日子来了。结果都是假的,你也是假的,这时候上天送了次报复的机会给我,我怎么可能不抓住?也就是这次机会让我万劫不复,如今,我谁都不恨,只恨我自己不够心狠,早些弄死你,什么事都没有。”   两段长话说下来,夏宏博好受多了,他重新扬起笑脸:“只要我肯卖惨,他们还会站在我这边的,温竹隐,你等着瞧。”   说完这些,他像重新燃起斗志,气势汹汹的顺着暗处走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浓烈的黑色深处,顾司都没说话。   [平衡者把他怨恨的理由放在这,是想告诉我,这个任务目标教化不了吗?]顾司纳闷道。   [何以见得?]系统问。   顾司走到家门口,验证指纹打开门进去:[从他那样子就能看得出来,根本不愿意被教化,硬挺着。]   [我倒不觉得。]系统说,[他还想活,想活就会有新想法。重新生活是他最好的选择。]   顾司嗤笑一声,懒得和系统废话,心想,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好了。   第二天一早,夏宏博发表道歉声明,认领抄袭,公开向顾司道歉,正文内容看得人极容易潸然泪下,相信他就此改邪归正做个好人。   但广大网友并不买账,一封简单的道歉信就能抹去你对人家造成的伤害?   还有抄袭的事情。   要不是被能人高手爆出来,你恐怕还顶着原作作者的名头吃香喝辣,名利双收的。   谁要看你虚情假意的道歉?要的是正义制裁,做了触犯法律的事,如果只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话,要警察法官干什么?   全网风评一边倒的情况不多,此时此刻就有一个。   夏宏博看着网上疯狂刷新的评论,心理防线快速跌落,最让人崩溃的姗姗来迟,他爸妈的电话总在他心惊胆战的时候响起。   他不敢接电话,不想被骂,不想被指责,可他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手,点开了。   明知道电话接通听见的不会是安慰的话,他还是点开了。   果然,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满是质问。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   -因为你这个丢脸玩意儿,公司里的人都说我们出名了。   -我当你是真长本事了,结果还是偷得,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做个人?   -不是小孩子了,做错事情还要父母帮忙擦屁股,今天闹出这些事来,你自己想办法收拾,我们不会帮你,如果敢来烦我们,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本来我就没想过要孩子,是你个讨债鬼非要投胎过来的。闹成现在这样,真是晦气。   ……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夏宏博不知道,他觉得房间里安静下来的时候,心也就跟着安静了。   活着有什么意思?   他问自己,被全网骂,被质问,还有警方那边要追究他的责任,爸妈也因为这件事不要他。   世界从无到有,又从有到无。   他至始至终都只有自己一个人,仅此而已。   那就继续保持一个人,让他永远这样吧。   他想到了死亡,死亡能让他不再受这些痛苦的折磨。   他的目光放到不远处桌子上的水果刀,焦距逐渐聚拢,再将水果刀扎进身体前,他鬼使神差地拨通了顾司的电话。   机械女声一遍遍提醒他,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后再拨。   他神态越发冷漠。   从小到大,支撑他活下来的就是击垮顾司,把顾司踩在脚底下,为自己做牛做马。他其实成功过几次,只是不知道这成功的背后,顾司是真心还是假意。他想在死前得到一句安慰的话,想亲耳听顾司说他曾经被打败。   可现实似乎不允许,他怅然的手起刀落,画面黑白。   [教化白莲花任务失败,任务目标死亡,任务结束,进入最终结算中……]顾司脑海里响起提示声,他心里一紧,夏宏博死了?   他正在公司看文件,旁边站着焦头烂额的张秘书,因为夏宏博这些事儿爆出来的太突然,他们连个准备时间都没有,闹得人尽皆知,各大投资商要撤资,剧组无法维系正常工作,只能暂停拍摄。好在也就刚拍两三天,损失不算大。   张秘书过来就是想和顾司讨论下补救方案。   忽然他翻页的动作停了,张秘书不由得问:“哪里有问题吗?”   “没有,就按照这个方案做吧,把备用剧本提上来拍摄,原班人马,也挺符合。”顾司说,“当初未雨绸缪是对的。”   张秘书点头,抱着文件走了。   顾司靠在沙发上:[他死了?]   [死了。]系统回答,[你的求生值将受到影响。]   [没关系,要多久我才能离开这?]他问。   系统默然,片刻后回答:[大概半年。]   [能接受。]顾司说。   如系统所说,半年后,顾司脑海里再次响起结算提示声:[任务结束,结算完毕,此次任务副本难度为五星,奖励求生值二十五点,额外奖励十点,因目标任务死亡,将扣除十五点,当前执行人总成绩为三十点,确认无误请回答。]   顾司有疑问,于是他问了:[额外十点哪来的?]   [逃法的山哥和恶意欺霸的校队长。]系统回答。   [确认无误。]顾司闭了闭眼。   [是否进入下一个任务副本?确认请回答。]   [确定进入。]   熟悉的提示声一圈圈在顾司耳边响起,最后只剩下一句:[进入副本成功,祝宿主一帆风顺。]   顾司:“哦……越来越敷衍了。”   ——   眼前的情况有些迷,至少刚穿过来的顾司没看懂,他张开双臂,浑身僵硬的像个烧制出炉的瓷器,腰被一双纤细的胳膊环抱,怀里还有个娇软,可能一碰就让你负责一辈子的身躯,他翻了个白眼,上来就玩这么大?   “叶斯,你知道我的日子有过难过吗?”柔软甜甜的女声响起,闻者浑身骨头都有点发酥。   顾司心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现在有多难过。   “我还是不是你最心爱的人,你为什么不说话?”女声没听见顾司的回答,双眼含泪的抬头控诉他,“是不是因为我嫁给你哥哥不嫁给你,让你寒心绝望了?叶斯,我真的不想这样,可我没办法,我要是有办法,怎么会让你处在两难困境里?”   声音里已然带上哭腔,望向顾司的眼神充满伤心悲痛,像被误解不被理解。   顾司:“?”   他看向女生肩膀:绿茶婊、为虚荣心而生、专业船夫。   “最近你对我冷淡了很多,我知道我不该逼你在我和你哥哥间做选择。可真的好难忍下去。”女生哭哭啼啼,顾司让她哭的脑仁儿疼,刚想后退几步躲开女生,他身后的房门措不及防的拉开,露出一张英俊的面孔,那面孔本来是喜悦的、快乐的,看见眼前这一幕,瞬间懵了,满脸空白。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迟疑的问。   顾司脑海里瞬间跳出来男人的名字,他终于做了前面想做没能做的事情,几步逃离女生的环抱:“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很奇怪,大哥,你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今天公司临时出了点事,回来就晚了。”叶洲让这一打岔,忘了刚才自己媳妇和弟弟抱在一起的事情,“月月,你和我说想吃月斋的蛋糕,看,我给你买回来了。”   叶洲抬起手,顾司顺势一看,果然是个糕点盒子。   被他穿了的叶斯挺惨,被亲嫂嫂算计了一把。   剧本还没到,他不适合接触这些人太久,当机立断道:“你们夫妻两先聊,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叶斯,你不吃点吗?我记得你也很喜欢吃糕点。”叶洲脸上浮现出一个有些傻的表情。   顾司表情惨不忍睹,摆手的同时看向叶洲的肩膀:纯正傻白甜、有钱任性、老实人。   最后一个标签让顾司沉默良久,老实人?   “叶斯?”叶洲拿着糕点又喊了一声。   顾司回过神来再次婉拒:“不用了,大晚上吃糕点容易发胖,我还没找媳妇,得保持身材,你多吃点。”   随口诌完理由的顾司压根没发现旁边脸上血色尽失的白月月有多恨。   “那好吧。”叶洲不好意思的说,“你走了?”   顾司奇怪回头:“不走留下一起睡?”   叶洲的表情瞬间震惊了,震惊之后居然有几分认真思考的样子,顾司也不说话,就看这位傻白甜的脑回路有多清奇。   傻白甜也没思考多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认真道:“小斯,你是个成年人,该自己独立睡觉。”   顾司:“……好的,哥,其实我就是随口开的玩笑,你和嫂子吃过糕点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叶洲神色柔和透着干净:“嗯,大哥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顾司回了句知道了,看都没看所谓的嫂子一眼,转身就往自己的房间走。   走路的时候他就在想,这个叫叶斯的原主有多大胆,居然在自己大哥不在家的夜晚,独自到哥嫂婚房里和嫂子见面,也不怕被人知道说闲话。   等他脑子里的记忆蜂拥而出后,他沉默了。   原来是迫于无奈,就算是迫于无奈也不能听嫂子的话啊。   他叹了口气,白月月都成嫂子了,想什么呢?   再说,白月月也不是什么好女人啊,他有点想不通叶斯的脑回路。   回到卧室关上门,顾司拉起身上衬衫闻了闻,一股淡淡清新的香水味,他皱了下眉,走进了浴室。   从浴室里出来,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他仰躺在床上:[温竹隐后来怎么样了?]   [你还挺关注他。]系统那边不时响起嘀嘀声,大概是在接受资料,[他很好,看清人,认清现实,好好学习,考了个很好的大学,打算接手家业。总之算是走上人生赢家的道路。我以为你穿过来的第一句话会是抱怨我没给你剧本。]   [我倒是想说。但一件事说个两三遍就没意思了,和你携手相伴走过两个副本,基本了解你们的规矩,一穿过来就肯定是大场面,也肯定是没剧本的。]顾司说,[当然,还有就是剧本只有一半,剩下要我自己续写,结果成什么样,都看我能力。]   [你思路清晰,记得这么清楚,我想为自己辩解两句,发现都挑不到理由。]系统叹了口气,[不给全部剧本是我们的特色。]   [你说我要是一开始任务就失败了,是不是就被踢出副本,直接销毁了?]顾司问。   系统神经一崩:[怎么忽然这么说?]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问问。]顾司说,[我不会乱来的,都刷完两个副本了,再坚持坚持,可能就回到原来世界,我没必要浪费自己的精力,你说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系统也觉得他不会乱来,但心里总有点不安,丢开不安,他说:[先把剧本给你,了解下这次的任务情况。]   [嗯,我觉得这次你们挑选任务的主题是白月光吧?]顾司随口和系统闲谈,[正好我没有过这种体验。]   系统:[呵呵。]   [给你次重说的机会。]顾司说。   [没有体验正好,刚好有些地方需要直白的青涩表演,你能本色出演,证明自己。]系统迫于他的威胁,努力吹了波彩虹屁。   顾司接完剧本,也就没了继续逗弄系统的兴趣:[你可以休息会儿,有问题我再敲你。]   [好哒。]系统说。   顾司懒得纠正系统的恶意卖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本次任务剧本上。   如他先前的猜测一样,这次剧本有个核心就是白月光摇身变成绿茶婊。   这就要从原主叶斯和亲哥叶洲第一天到大学报告说起。   初入大学的少年少女们最容易被新鲜的人事吸引,他们东看看西望望,什么东西好看他们看什么,最先看见的自然是身边鲜活的同学们的笑脸。   叶家兄弟的颜值在一众新生里也是显眼的,放在哪都是标准一帅哥。   要说人群里帅哥是最闪亮的存在,那美女就是和帅哥分点光的。   叶家兄弟报告完去宿舍的路上,遇见了从另一条道上出来的美女白月月。   说起白月月,那要说的地方就多了,挑个重点来说就是她长了张初恋脸,让人无法拒绝的那种。   兄弟两一眼看见,同时对白月月一见钟情。   缘分就是这么奇妙,起初叶斯不知道自家哥哥的小心思,想要追求白月月,后来无意识发现他哥,一个和女生说话就脸红的人,努力往白月月身边凑,脸上满是少年初恋的羞涩,他就懂了。   打那之后,他就把对白月月的感情压在心底,忍痛放弃,让她成为他心中的白月光。   叶斯的感情,叶洲并不知道。他每天除了学习就是想办法追白月月,但太难了。   白月月家境贫穷,生性胆小害羞,他结结巴巴说个几分钟,大概才能得到白月月的一句话,几次下来,他很气馁。   叶斯身为旁观者看不下去了,亲自出手帮叶洲追求白月月。   慢慢地,白月月开始对叶洲敞开心扉,接受他,两人在叶斯的帮助下,于大二暑假的七夕节牵手成功。   这一牵手就牵到民政局,领证结婚,让白月月在叶斯心里的白月光冠上嫂子的名号。   哥嫂珠联璧合后,叶斯就彻底死心了,专心攻克工作。   然而这时候,新婚不到一月的白月月找上叶斯,哭哭啼啼的抱怨。   叶斯听了几句发现白月月找他哭诉的是婚内事情,这等隐秘不该是他这个做弟弟的能知道的。可他念及旧情听白月月哭了一场。   谁知这一场不是结束,而是个开始。   自那之后,白月月便时常来找叶斯哭诉,鸡毛蒜皮,夫妻间的小吵小闹,都和他说。   叶斯听的尴尬之余,又觉得白月月这么做很奇怪,委婉劝说两次无果,他开始躲着人。   推三阻四的次数多了,白月月有所察觉,各种通讯方式的轰炸哭闹,弄得叶斯受不了,心里因为她是自己的白月光,有些狠不下心处理,一直拖延到昨晚,白月月说有事拿不定主意,请他帮帮忙。   叶斯本意是不去的,但架不住白月月在电话那端哭得泪如雨下,哭得他心软了,一不小心踩进坑里。   好在这坑踩得不深,被叶洲打断了,被穿过来的顾司搅和了。   顾司看完剧本,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拖过个抱枕垫在脖子下面,这姿势舒服的他眯了眯眼睛:[白月光变成心机婊了?]   [拒绝剧透。]系统回答,[就你两次副本经历来看,这位段位如何?]   [一面之缘,戏不错,就是不够精湛。]顾司如实说,受他人言语变了脸色的白莲花,段位高不到哪里去,[我总觉得平衡者不会出这么容易的副本给我。]   [你都没和他接触过,就猜到这?]系统感到好奇,[其实他和你想象的大有出入。]   [我没凭空想象,就是根据前两次的经验总结出来的。]顾司说,[要真让建个没难度的任务目标出来,图什么呢?给我送求生值么。]   系统想了想,决定给他透露点信息:[其实,她可能并不是你看起来的那么演技拙劣,有时候先入为主很致命的。]   [话里有话,看来白月月不简单。]顾司说,[行了,不管她简不简单,我都无所畏惧。就看接下来她打算做什么,]   [这次你还要推动剧情发展吗?]系统暗戳戳的问,上个副本推动的下场就是他完成任务还要多逗留半年,想必他吃过上个教训,就不会再来一次,系统想。   [不一定,看情况。]顾司又翻了个身,将抱枕塞到脖子后面,[上次平衡者也没发警告,看来推动剧情是允许存在的,惩罚是让我待到既定时间,不用拖泥带水的和白莲花斡旋,我很乐意白等着。]   系统:[……万万没想到你是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人。]   [还行。]顾司伸手关灯,[不说这些,睡觉吧。]   第二天一早,顾司下楼看见在厨房里忙碌不停的白月月,他几不可见的皱眉,叶家算是有钱的人家,家里也有请阿姨,是以根本不用白月月亲自下厨,那今天这一出是干什么。   他多了个心眼,回头看二楼,叶洲穿戴整齐的走过来,他脚步放慢等人。   “小斯,早啊。”叶洲精神百倍,一看就知道昨晚睡得很好,完全不知道枕边人和自己同床异梦。   顾司神色不变:“早啊,哥。”   “今天有口福了,你嫂子亲自下厨,等那么多天终于等到了。”叶洲满脸陶醉,像个追星的小迷弟。   顾司偏头看了叶洲一会:“结婚之后就没下过厨?”   “我之前说过,她说油烟对皮肤不好,我心疼她,就不让她下厨,再说了,阿姨做的也好吃,就是没有她做出来的那种满足感,满足感这种东西,一两次还行,天天做就不新鲜了。”叶洲说。   顾司笑了下,不知道该说叶洲可怜,还是该说他看的太开,也许是爱的太卑微,让两人间的地位在婚姻这段关系里变得不平等起来,可现实里的婚姻,又有多少是平等的呢?   “这是你保持婚姻新鲜感的秘诀之一?”   “才不是,随口一说。”叶洲拍拍他的肩膀,“等你结婚,你就会明白谈恋爱和结婚是两回事。”   “说得你好像有很多的难言之隐,哥,婚姻这种事儿,注定和我无缘。”顾司跟着叶洲往楼下走,在叶洲投来疑惑目光时,微微一笑,“因为我不打算结婚,不婚主义。”   叶洲惊讶了一瞬:“我同意,爸妈也不见得同意。”   “先不说这。”顾司说,“吃早饭。”   叶洲眼睁睁看他逃开话题走到餐桌面前,张了几次口都能问出来。   叶洲想问:你不结婚是不是因为我老婆? 第44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02.   让叶洲没问出口的原因是自家弟弟一直洁身自好, 对白月月保持该有的距离, 平时也不和白月月多接触, 就他所知, 两人除了必要场合见面, 其他时候都像个陌生人。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最近太忙了,导致头脑不清醒, 胡思乱想。   收起乱七八糟的念头,他走到顾司旁边:“皮蛋瘦肉粥和小米粥,选哪个?”   “皮蛋瘦肉粥。”顾司说,一个无肉不欢的人自然是选择带肉的, 哪怕肉沫也是好的。   叶洲忍笑点头:“我就知道你会选这个。”   深知弟弟属性的叶洲转身进厨房, 跟在忙碌不停的白月月身边,嘘寒问暖的, 脸上满是柔情。   顾司只看一眼就收回目光,低头摆弄手机, 和白月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又是他大嫂, 身份太敏感, 他该怎么做?   也不对, 他撑着下颚盯着手机发呆。   要不,这次任务剧情, 他交出主动权,配合白月月,看她怎么做, 自己再应对?   也省得他推动剧情完事儿还得等,就这么决定了。   打定主意的顾司愉快的刷起小游戏。   厨房里的白月月盛了碗小米粥,转手盛皮蛋瘦肉粥的时候,挑了很多肉丁进去,被叶洲看见,当下有点发酸:“你真偏心。”   “我偏心?”白月月眼带柔情的挑了他一眼,“他是你弟弟,公婆最近又不在家,我这个做嫂嫂的,能亏得你,不能亏得他,不然让公婆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说我呢,老公,我不是偏心,是想让他们看见咱们的心。”   “嗯,你说的都对。”叶洲点头,双手按在她肩上,“不论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谁让你是我老婆呢。”   白月月整个人一僵,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眼神有些发怔的看向面前两锅粥,声音有些飘:“真的什么都肯听我的吗?”   “你说什么?”叶洲没太听清她刚才的呢喃,低头靠近柔声询问了一句。   白月月回过神来,猛然摇头:“没什么,你快把粥端出去吧,花卷马上就好。”   叶洲像是没发现她的异样,端着那两碗明显不一样的粥走了出去,背对他的白月月捏住白嫩的指尖,忍下开口的冲动。   “给,瞧瞧你这都快溢出来的肉,我都嫉妒了。”叶洲把碗放到顾司面前,没好气的说,“我说你嫂子偏心,她还说这是为我好。”   “确实是为你好。某人怕是忘了自己一吃多就发胖的体质了。”顾司拿过勺子搅拌粥,看见里面分布不均匀的肉丁,他的眼皮子猛然跳了几下,刚才他以为叶洲是随口说说的,谁知道一翻真翻出不少肉,“我看嫂子是想让我多跑几次健身房,好强身健体。”   “哈哈哈,没事,你吃吧,吃完咱两一起去健身房,我正愁自己一个人去没意思。”叶洲喝着自己的小米粥,高兴说。   顾司摇头,低头吃了几口粥,应先前副本的设定,白月月也有一手令人拍案叫绝的厨艺,平衡者真是绝了。   “花卷来了。”厨房里的白月月端着碟子走出来,脸上笑容甜甜的,把蒸得白胖松软的花卷放到两人面前,“尝尝,我好久没做了,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顾司等叶洲先拿走一个才夹走一个小白卷,这小白卷的两侧透着星星点点的红辣椒,配上白软的面皮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涨,送到嘴边的时候,还能闻到花卷散发来的面香味,混着淡淡的辣椒味道,让顾司没忍住咬了一口,味道一如想象中的好。   “怎么样?”白月月期待的看着两人,眼里温柔的光亮让她整个人都闪闪发光。   叶洲咬了一口又一口:“很好吃,我很喜欢。”   顾司也跟着点头:“味道确实很好,谢谢大嫂让我今天吃到这么美味的早餐。”   白月月心满意足的笑了:“你们两先吃着,厨房里还有一屉包子,也要好了。再尝尝那个。”   “你今天是不是想让我多在健身房里泡一会儿啊。”叶洲哭丧着脸说,“这么吃下去,我不多跑步都维持不住身材了。”   “那你就少吃点。”白月月白了叶洲一眼,转身瞟顾司一眼进厨房了。   顾司头也没抬,只专心吃早餐,完全没管这夫妻两,等白月月走了,他才和叶洲重新攀谈起来:“过几天母校六十周年校庆,老师想给我们发请柬,问问我们有没有时间回去。”   “有时间。”叶洲说,“你嫂子觉得老在家待着太无聊,那就趁着校庆让她和以前好朋友联络下感情,没事一起喝喝茶,让她开心点。”   顾司觉得叶洲真是爱惨了白月月,心里各种为人打算,压根没想过被他爱的这个女人背着他在干什么。   也是一种悲哀。   “那我就给老师回消息,让他把请柬寄到公司。”   “嗯。”叶洲应了,咬一口花卷喝一大口粥,长舒口气,“味道真不错。”   “你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顾司吃得很快,在叶洲刚喝完一碗粥,他就吃完两个花卷一碗粥。   叶洲诧异:“不尝尝包子再走?”   “不了,还有点别的事情。”顾司说。   再留下去吃东西,他怕会忍不住当着叶洲这个傻白甜的面对白月月出言不逊。初来乍到就闹得那么大,对他太不友好了,上个世界惨痛的等待教训,他还记得,不想那么快重蹈覆辙。   叶洲也不强留人,摆手说:“那你走吧,你嫂子这包子包的才是一绝,不吃才是浪费。”   言语间都是顾司不懂得品尝美食的遗憾,显然对白月月的手艺有了解。   顾司管不了美食,哪怕吃货当头,也是事情比较重要。   “那就麻烦你帮我吃了。”顾司起身说,“顶多在健身房里多待一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叶洲捏着花卷的手顿住,看他半天,才说:“如果你不是我弟弟,现在很可能已经躺在地上了。”   “那真是多谢哥哥了,我走了啊,替我和嫂子说一声。”顾司说,在白月月出来之前,撤出客厅,换鞋子走了。   顾司说有事不是推托,在他穿过来之前,叶斯曾在旗袍店为白月月花大价钱订了一件手工缝制的旗袍,并告诉店老板,旗袍做好直接给白月月打电话,让她来领。送这件衣服并非出自叶斯本意,是白月月常在他面前无意识的提起,每次他说让叶洲送,白月月总是失落的低头闷声不吭。   几次下来,叶斯就明白她的意思。   送嫂子衣服也没什么不可以,白月月再次提起这家旗袍的时候,他直接说自己能送一件,这才在白月月脸上看见轻灵柔美的笑容,那大抵是他见过最戳心的笑了吧。   顾司挺想问问叶斯,你就没发现这是个坑?   送定制衣服这么亲密的举动,不该由小叔子来做,那是越界了。   本来男女关系就难把握,这一送衣服大概就像是真有点儿情况了。   他叹了口气,叶斯在感情方面也是一根筋,对白月月求得不得后,再也没对其他女生有过感觉,这也就导致他近几年唯一接触了解的女生只有白月月,是以不知道女生也分为好几种类型,他很不巧的就碰见不太好处理的。   这不太好处理的现在到了顾司面前,就不太好说到底谁更不太好处理。   他一手撑在驾驶座窗户上,一手无意识的敲着旁向盘,算算时间,那件旗袍快做好了,得在店老板打电话前拦下来,不然到时候浑身是嘴都解释不过来。   让顾司替自己捏一把汗的是,订制旗袍的店和公司只隔了三条街,这么近的距离是要闹什么事儿呢。   他把车停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步行找那家店。   店面不大,透着浓重的质朴味道,他推开门进去,里面罗列着花色千奇百怪的旗袍,各式各样长短不一,一眼扫过去,包罗万千。   店老板像是刚起来,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老花镜还没来得及摆正,看见他眉头就是好几跳,语气不太友善:“衣服还没做好呢,你怎么来了?”   顾司目光四处散漫的游走,像是巡视,落在店老板脸上的时候,他嘴一咧露出个憨憨的笑容:“想和你商量件事儿。”   店老板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哪怕眼前这位笑起来不太聪明样子的帅哥没做什么,他还是不放心,毕竟上次帅哥来的时候挺不讲理:“什么事?”   “就是啊,我前几天不是在你这订了件旗袍吗?”顾司搓着手,觉得这事儿有点说不出口,可为了不让白月月把脏水泼到他身上,闹得他和叶洲兄弟反目成仇,咬牙说了,“那衣服做好了之后,能麻烦你摆在店里,帮我卖出去吗?多少都行。衣服的钱,我一分不少的给你。”   店老板眼睛一瞪,在老花镜的衬托下更凶猛了,语气谈不上多好的问:“你说什么?”   “我说……”顾司重复的话刚开口,就被店老板手持长尺的抡着胳膊来了几下,他连忙跳走,搓着胳膊疼的直抽气,扬眉有些不解的问,“你怎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这种不懂得心疼别人心血的人!”店老板气呼呼道,“我手工缝制数个月,被你轻飘飘一句卖出去多少都行毁了,你说我不打你打谁?”   “那刚才是我说的不对。”顾司没想到这小老板挺讲究这方面,连忙道歉,又好脾气的问,“那你说怎么办?”   “你为什么要卖这件衣服?”店老板问,睨着他的眼神透着怀疑,“是不是把送衣服的女孩子甩了?”   “不是。”顾司说,“就是不想送了。”   店老板沉默半晌,想从他脸上看出点别的意思来,没看出来:“我知道了,这件衣服做出来我卖,不用你给钱。”   “这不好吧?”顾司迟疑道,“那衣服是定制的,一般人穿不上。”   白月月身形偏瘦,可偏偏是要哪有哪,玲珑有致。   “这个你就别管了,走吧。”店老板赶人,“下次别过来了,我店小容不下大佛,你再来死皮白赖一次,我就报警。”   顾司摸了摸鼻尖,对店老板再三道谢,在他嫌弃眼神里离开。   解决掉一桩麻烦事的顾司松了口气,回到公司刚好上班的点,秘书看见他下意识保持笑容不敢动。   顾司多看几眼秘书,进了办公室。   有先前公司坐镇的经验,这次胜任总经理对顾司来说,还算吃得消,熟能生巧,脑子里还有叶斯的记忆,没用多久就对公司里的一切了若指掌。   时间一晃又是一天工作日,秘书拿着快递敲门而入,将东西放到他面前:“叶总经理,这是您的快递。”   “好的,谢谢。”顾司随口说,等秘书走了,他拆开快递,里面是三天后云溪大学六十周年校庆邀请函,一式三份。   不知道校庆会不会发生超乎意料的事情,他用邀请函敲了敲掌心:[鉴婊啊,白月月最近安分的惊人。]   [短暂的安分是为后来的疯狂做准备。]系统最近恶补不少他那个世界的狗血伦理剧,看多了有些走火入魔,[有的人看着挺正常的,等接触才知道她穿着品如的衣服。]   顾司:[……]   经典台词都冒出来了,也是看的很沉迷。   [我建议你在校庆那天时刻跟在叶洲身边,以防不测。]系统过足电视剧的瘾,说起正事,[校庆从另一方面来说,就是旧情人的相聚会,懂么?]   [不太懂,听你的意思你很了解,不如你给我说说?]顾司戏谑道。   系统怎么可能信了他的鬼话,傲娇的哼了一声:[你不知道,那就躺平被坑好了,别怪我没提醒你,白月月真不是善茬,你别被她柔弱漂亮的皮囊骗了。]   [阿婊啊,如果你有实体的话,我真想晃晃你的脑瓜子,听听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水。]顾司说,[我都跟你走过两个副本了,还能小看任务目标吗?怎么觉得你恶补完电视剧,对我有了错误认知。]   系统让他一说,也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你们世界的电视剧都有毒,我得把那些东西清掉,先走了,有事喊我就行。]   顾司‘嗯’了一声,邀请函还得带回去,给叶洲两份。   下班回家前,顾司给叶洲打了个电话,知道对方今晚正常到家,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在公司停车场等叶洲一起。   近几天,他回家和白月月对上,都是直接走人,连句话都不多说,弄得两人相处很不自在。   虽然说他也不想和任务目标相处的过于自在,但总不至于不自在里还有几分若有似无的暧昧。   那种感觉让他倍感煎熬,今天能抓到叶洲一起回家,不要太好。   顾司在停车场等了十来分钟,叶洲下来了。   叶洲走到他身边:“今天怎么主动和我一辆车回家了?”   顾司心想:还不是因为怕你老婆再玩哀怨那一套?   “想一起了呗。”他说。   叶洲笑了起来:“是不是知道今天爸妈回来,怕被逼婚,所以才和我一起回去,试图用我做挡箭牌?”   顾司轻挑了下眉,叶家父母今天回来了?好消息啊,要是有他们在,白月月肯定收敛很多,他被煎熬的心神稍松:“是啊,你都不知道不婚族被催婚,心理压力有多大。”   再次说到这个话题,叶洲不想绕过去,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等顾司坐上副驾驶座,车子启动驶出停车位,叶洲偏头看一眼顾司又看一眼,在他看过来的时候,非常认真的问:“你不结婚是因为你嫂子吗?”   顾司一脸惊讶:“怎么可能。”   哪怕是叶斯不想结婚,也不是因为白月月,就是单纯觉得结婚束缚局限太大,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仅此而已。他这么说,也是实话实说。   “真的不是?”叶洲怀疑道,“其实当年我在追到你嫂子之后,就隐约察觉出你…你有些不寻常的感情,但那时候你也不说,我也不好明摆着说出来,以为你过几年就会忘记她,重新找个女孩开始,结果这几年你都单身,还和我说不想结婚的话,我就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   通过这段话能得出叶傻白甜的另一个性格特征,耿直诚实,至少在他面前而言。   “我承认以前喜欢过嫂子,但那也是过去了。现在我比较追求自由,你不用感觉对不起我,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是个成年人,能为自己的行为买单。”顾司初次遇上叶洲这种傻白甜生物,有些把控不好对他的态度。把控不好不如坦然面对,将心底的答案说出来,相信他会明白。   “我觉得你不能因为不让我觉得愧疚这么说。”叶洲想了想,换了个角度说,“做哥哥的,也能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顾司忍不住笑了:“我当你弟弟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现在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就肯定已经释然。”   叶洲也笑了:“是啊,你在我面前从来都是这样,不说就算了,一说就肯定是真话。是我不好,老问你。”   “一次性问清楚也好,省得误会。”顾司意有所指道。   可惜开车的叶傻白甜没能成功接受。   车子进车库的时候,顾司眼尖的发现里面多了辆车,配合记忆来看,是家里老两口的,人是回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车往家里走。   “你千万别当着爸妈的面说一辈子不结婚的话,他们会抽死你,你忍着别提这茬,左右他们也就待一个星期又要出去。”叶洲不想他因为这事儿挨训,当哥哥的总要护着点弟弟。   “知道了。”顾司说。   叶洲稍稍放心,和他小声嘀咕校庆的事情,前后脚进了家门。   “今天你两怎么一起回来了?”兄弟两刚进门还没摸到沙发,坐在沙发上,腿上躺只猫的老头子板着脸说。从那和兄弟两相似的脸上就能知道这是谁。   “他今天偷懒不想开车,就蹭我车回来的。也就今天凑巧,我早点回来,换前几天,他想蹭还得在公司待几小时。”叶洲走过去坐在老头子身侧,指着顾司说,“你说说你这小儿子多懒呀。”   “他懒还不是你惯的?”老头子慢条斯理地抬头看向顾司,面色虽严肃,眼神却很温和,“最近在公司做得怎么样,比你自己那个小工作室好吧?”   叶斯在进自家公司前,曾开了个室内设计工作室,因经营不太合理,导致工作室有点黄,也就前段时间的事情。闹得一票狐朋狗友都嘲笑他。   当时老头子听说自家小儿子开工作室玩黄了,被人嘲笑,有些护犊子的意思,非把人弄进自家公司。这进来三个月,听秘书反馈做的还不错,光听秘书说不行,老头子非要听他亲口承认,这是属于老一辈的倔强。   “是不错,那我攒够了经验,还能自己出去开工作室吗?”顾司假装期待满满的问。   老头子听见前半段心里挺高兴,后面半句话立马不高兴了,脸拉得老长:“你还想自己开工作室?”   “是啊,这可是我的理想。”顾司一本正经的说。   旁边的叶洲没忍住踢了他一脚,眼神示意他收敛点,别一回来就让老头子生气。   顾司收起一身的不正经,稍稍正色:“现在还是打算先在公司多学习,等公司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去开工作室。”   “那你别想了。”老头子气得瞪圆了眼睛,腿上的猫察觉到他的怒气,躲避灾难似的跳下来跑了,老头子拍拍腿,“只要你肯,那公司就会一直需要你。”   顾司让这句话说的心里五味陈杂,这又是个宠儿子的爹啊,他叹了口气:“好,都听你的。”   老头子脸色这才好看很多,这时从厨房里走出来一位保养得当的貌美妇人,看见父子三,笑道:“一回来就聊上了,感情好不少,如果出去一趟能让你们关系这么和谐融洽,那我就和老叶多出去几趟。”   “你可别瞎添乱了。”老叶说,“出去一趟回来耽误多少事儿,你知道吗?”   大概是做夫妻多年,连性情方面都互相沾染了些,叶太太变脸也极快:“哟,你这意思是和我出去耽误你工作了?”   老叶一听叶太太口风不对,当下有些坐不住,碍于旁边还有两个明晃晃的吃瓜群众,硬生生忍住了,扭头拼命给叶太太递眼色:“先不说这个话题,月月呢?”   叶太太看在他眼神求饶的份上,不和他过多计较,指着厨房说:“煲汤呢,说我们在外面跑这一趟都瘦了,该喝点汤补一补。”   “让她别忙了,有阿姨做呢,出来和我们说说话。”老叶说。   老叶发话了,再让白月月在厨房里忙就不像话,叶洲起身:“妈,我去喊她。”   叶太太停住脚步,看了眼叶洲:“你去。”   说完走到顾司身边坐下,拿着个橘子慢悠悠的剥:“小斯,最近有没有什么打算?”   顾司接住她递过来的橘子,装傻:“什么打算?”   叶太太停手,把剩下没撕去白丝的橘子塞到他手里,嫌弃道:“坐远点,不让人省心的臭小子。”   顾司抿笑依言坐远了点。   这时候白月月和叶洲出来了,两人坐到另一边,看起来像被会审。   家里成员到齐,老叶递给叶太太一个眼神,叶太太轻咳一声,问:“月月啊,你和叶洲结婚有段时间了,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白月月脸上的惊慌一闪而过,叶洲猛地握紧她的手,才让她稳下来。   顾司挑眉,敢情今天是家庭审核会,先是他再是叶洲和白月月。   就是侧重点不太一样,他是结婚,那两是生孩子。   “我……”白月月咬紧唇,“不想生。” 第45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03.   客厅里一片静谧, 握住白月月手的叶洲脸上闪过一丝受伤, 但因为说话的是自己的合法妻子, 又是自己深爱的女人, 为避免老叶他们怪罪白月月, 叶洲抢先道:“是我暂时不想那么快要孩子,结婚没多久, 还没体验够婚内生活,连个心理准备都没做好,就急急忙忙的要孩子,似乎不太好。”   老叶闻言两眼一瞪就要呵斥胡说的大儿子, 被倏然回头的叶太太镇住, 悻悻然的闭嘴不谈。   一向好说话的叶太太此时也依然好说话,好声好气道:“月月还没做好当妈妈的准备, 想和叶洲多过过二人甜蜜世界,是吗?”   白月月咬紧唇, 想张口道明自己内心的想法,却被叶洲猛然捏紧了手。   叶洲的力气用的很大, 疼得她指尖直抽抽, 这么明显的暗示, 她要是还不懂,那就是傻子。   明知道这时候该配合叶洲把这场面给圆过去, 她还是心有不甘,不想圆不想配合,她的目光若有似无的飘向那边吃橘子的顾司, 他怎么不说话?   叶太太得不到白月月亲口回答,感觉有些不对,当她看见白月月的目光飘向顾司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白月月什么意思?   “我,是还没做好准备。”白月月颤抖着声音回答,脸色煞白,为什么他不看她?他能容忍自己和叶洲生孩子了,那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   是不是之前耐心听她抱怨,会给她温声安慰开导她的人变心了?如果他真的变心了,那自己无论怎么哭惨都没用。不行,她无法忍受这种事发生,顾司是她在这个家里的另一条退路,是她结婚后平淡生活里的一道调味剂。   现在这道调味剂,有了自己的想法,想离她而去。   她不会允许,也不能接受。   “今天爸爸妈妈问这事儿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们把这件事提上日程,婚后生活还长,哪怕有孩子也照样能过二人世界。生孩子这件事对女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你过了最佳生产年龄,那就是一道坎,不仅会面临生产危险,还要面对生过孩子快速衰老,变成黄脸婆的事情,妈妈是过来人,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越早生孩子越好。”叶太太说话不紧不慢,声音软哝,听着很舒服。   白月月脸色还是不好看,像下一秒就会晕倒似的,她看着面前的地板,心里不停想着要找机会和顾司好好聊聊,把人再诓回到对她无微不至上,她心里想法定下来,也就能安心解决眼前的事,像是被劝说的改了念头,她咬着唇,良久终于点头,被叶洲紧握的手也反握:“好,谢谢妈妈。”   叶太太神色一松,笑容和煦:“哎,好孩子,你们能听得进去就好。”   话说到这里,她不可能放过另一条看了半天戏的单身狗。   “叶斯,你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猛然被cue到的顾司继续装傻,见几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看来是逃不过这话题了,他想了下,无比诚恳的说,“这就要看上天的安排。”   叶太太让他这话气笑了,几年前就是这回答,几年后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她板起脸:“上天的安排就是爸妈的安排,你自己没点儿记性,那妈妈就帮帮你,免得我和你爸百年后,你还是一个人。”   顾司顿时无奈:“妈,你总不能让我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凑合过一辈子?”   叶太太心里咯噔的声音又来了,她扫过低头的白月月,心里毛毛絮絮的。   当年两个儿子和白月月的那些事儿,她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饶是这样,她还是和老叶帮叶洲先订下白月月,他们不在乎女方家有没有钱,只在乎儿子喜欢。谁知这一订就订出了个诡异的结果。   回想往事,叶太太总觉得不踏实,她说:“从明天起,你就给我老实相亲,直到找到合适的那个人。”   顾司:“你这不是为难人么。”   让他去面对莺莺燕燕的,还不如让他多刷几个白莲花,这是要命的事儿喂。   “听不听话?”叶太太觉得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必须要他早点结婚,到时候她再和老叶把两对夫妻拆出去住,时间久了,相信他就会忘掉白月月,和自己的妻子百年好合。   “我并不想听话。”顾司说,“但看在妈妈你的面子上,我会去和相亲对象见个面,至于结果如何,我不管。”   “你个臭小子,去了就给我好好表现,免得别人说我们叶家的儿子没礼貌。”叶太太怒道,“你学学你大哥,在这方面哪里让我操过心?”   “是是是,大哥是榜样是偶像,我肯定去保证去,好不好?”顾司说。   反正到时候他有的是办法让那些女孩子主动退避三舍。   叶太太看他脸上没有不耐烦,也没有生气,知道他说这话是由衷的,这也就代表他答应相亲是真愿意去,心里稍安:“这还差不多。”   说完这话,叶太太再次扫过白月月,发现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心里就有数,还得找个时间和她聊聊,当年是她自己做的选择,现在可不能朝秦暮楚的,他们叶家可丢不起那个脸啊。   “好了,该说的说得差不多了吧?”场面逐渐稳定下来,老叶出来打圆场,“我和你妈这次去国外看了不少有意思的,也给你们买了纪念品,回头让你妈给你们,东西不贵重,就是个心意。”   “那只是我妈的心意吧?”叶洲牵着白月月走到旁边坐下,直接开口拆穿老叶,“往年你可是最讨厌这些虚礼的人,能买东西才是奇怪。”   老叶不太高兴,冷哼一声,懒得和拆台的大儿子说话,转而对顾司说:“我给你买了套当地室内装修风格的模型,挺好看。”   “谢谢爸。”顾司忍笑说,老叶这闹别扭的样子和叶洲有些像。   “那你给我买了什么?”不甘寂寞的叶洲插嘴问。   老叶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什么都没买,我只给你弟弟买了礼物,剩下都是你妈准备的。”   “哇,心真是偏到太平洋去了。好伤心啊,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待遇差距那么大?”叶洲摇头叹了口气,看向顾司的眼神饱含嫉妒,“小斯,我真嫉妒爸爸对你的爱。”   顾司靠在沙发上,看了看老叶,又看了看叶洲:“你两吵架能不拉上我么?我觉得我挺无辜的,妈,你管管他两。”   “我只管你爸,你哥啊,现在归他老婆管。”叶太太这话说的没毛病,就是透着几分说不上来的划区域感。   顾司一下就读懂叶太太的意思,他万分配合道:“那大嫂,你快管管大哥,看他像什么样啊!”   白月月自回答过叶太太的问题后就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忽然被顾司问话,像是被惊到得猛然抬头,漂亮的眼睛里有着水光,脸颊粉红,低声说:“他这样挺好的,不用我管,他自己心里有数。”   这听着有些像秀恩爱的话让几人神色各异,顾司最能稳住,他笑着说:“哎,大嫂真顺着大哥,这狗粮我不吃。妈,还有多久开饭啊,我饿了。”   叶太太别有深意的目光在白月月身上停留数秒,被顾司一嗓门喊的翻了个白眼:“整天就知道吃,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饿,快了,马上就能开饭。”   “工作一天的人回到家里就想吃点好的,我有错吗?”顾司站起来走到叶太太身边,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厨房里走,“快带我去看看,今天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臭小子,别推我,我自己会走。知道你肯定馋了,给你做了你最喜欢的粉蒸肉。”叶太太无奈道,伸手在他手上轻拍了几下,“小斯啊,有时候爸妈很想把一碗水端平,但实际端的时候想做到难如登天,你不要觉得爸妈偏心,该给你的,爸妈不会忘,也不会偏。”   顾司挑眉,这说的是白月月和叶洲结婚的事情?   以前的叶斯都不在意,后来的他就更不会在意了,他笑着说:“妈,我懂,你放心吧。”   叶太太叹了口气:“不说这些,我看你没瘦,精神也挺好,是我和你爸不在家,感觉轻松了?”   “你刚才要说我长胖了,我大概会承认。”顾司说,“你这么说,我肯定不承认。”   叶太太笑了:“行了,不贫嘴。准备准备吃饭吧。”   晚饭意料中的丰盛,叶太太手艺也很好,尤其是粉蒸肉,好吃的顾司口水都流下来了,撇开吃饭前的那场审核大会,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心满意足。   晚饭后,老叶和叶洲去了书房,叶太太拉着白月月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婆媳两边看电视边聊些家常,顾司见状自己溜达回了房间。   洗过澡出来的顾司打开电脑,翻看里面的文件夹,打算把容易引人误会的东西删掉。   这都是叶斯留做怀念的,怀念没关系,可要是让别人看见,是怀念还是不舍得忘怀就说不好了。   况且,在叶斯的记忆里,这件事困扰他很久了。   顾司觉得这人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删完过往的照片,顾司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几下,结合叶太太那些话那些做派,他敢肯定对方知道叶斯以前喜欢白月月,现在急着让叶斯结婚,是害怕叶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做出令叶家蒙羞的事情。   那,在叶洲和白月月这场婚姻里,叶家父母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他在叶斯的记忆里没找到相关记忆,就是说叶家父母做了什么,这兄弟两根本不知情。   他来回走了几步:“一段看起来水到渠成的婚姻,是假象吗?”   没人能回答,包括系统都不会透露半分给他。   他叹了口气,算了,一步步查吧。   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司忽然醒了,晚上吃太多东西,有些口渴,他揉了会眼睛,起床披衣服往楼下走。   楼梯和客厅都留有昏暗的落地灯,在深夜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他拉了拉衣襟,到厨房拿了瓶水,出来的时候随意一扫,忽然看见花园秋千上坐着个白裙飘飘的人。   大半夜猛然看见这种场面,哪怕顾司不信鬼神传说,也不由得头皮有片刻的发麻,大抵是人心理下意识反应引起的身体反应,他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冰冰凉凉的顺带找回智商。   盖上瓶盖的时候,他选择无视花园里那个人,光看那白裙子,他脑海里就跳出来一个人选。   他没兴趣大半夜还和白莲花来个照面,影响不好。   他想回避这一幕,花园里的人可不这么想。   在他踩上第一层台阶的时候,通往花园的落地窗被打开,穿白裙子的人落脚无声的站在客厅内,看向他,幽怨喊道:“斯哥哥,你真的要去相亲结婚,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吗?”   这熟悉的玛丽苏味道,让顾司没忍住打了个冷颤,这时候他再次想起白莲花惯有的伎俩。   会哭,会演戏。   不知道他面前的这个白月月能不能比苏白怜更优质点。老实说,顾司对破解这类白莲花伎俩不说多擅长,但多少有些门道,此时半夜碰见白月月,心里涌上来许多办法。   半晌他一句话没说,就那么站在楼梯上冷淡地看着她,白月月心里的委屈一箩筐,无人可说,她抬起手擦了擦眼泪:“你回答我呀。”   “这是我该走的路吧?”顾司想了下,还是不想和白月月有太多感情上的纠葛,能彻底斩断更好,“现在你我的身份是,你是我嫂子,我是你小叔子,我觉得你最好时刻谨记不要越界,那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哥是个很好的男人,你该好好对他。”   “可我爱的不是他啊。”白月月哭着说,因顾及到二楼还在睡觉的人,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婉转多情还幽怨,顾司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不甘愿。   顾司若有所思,嘴上回答:“木已成舟,还望珍重。”   白月月倔强的扬起脸,让顾司看清楚她脸上的泪痕,美人垂泪总让人心疼,然顾司这等钢铁直男视若无睹的转身上楼。   他无动于衷的举动刺激到白月月,她飞一般速度的追上顾司,从后袭击抱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后背里,哭着说:“当年我喜欢的就是你啊,明明你也喜欢我,为什么要帮叶洲追我?你知不知道我知道真相的时候有多生气,我想看你吃醋抢回我,一时头脑不清醒答应叶洲做他女朋友,我以为这样,你会对我袒露心声,谁知道没有。你越是不肯说,我就越是想听,直到——我嫁给他,你都没说。为什么?你明明就是喜欢我啊!”   “放手。”顾司额头青筋乱跳,觉得白月月可能疯了,这是在家,叶家父母就在楼上,她居然胆子那么大!   “我不放手,你今天不说清楚,我就闹得全家人都知道。”白月月发狠道,“我为了让你说出真心话,葬送半生幸福,不得到点回应,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为了听我说出真心话,所以和我哥结婚?”顾司好笑道,伸长手将水放在台阶下,双手抓住白月月的手腕,一用力将她从身上拽开,转身冷冷看她,“别找借口,如果你真的喜欢我,想听我说出真心话,为什么不和我哥分手,光明正大的和我说清楚?说来说去就是虚荣心作祟,被人知道叶家兄弟两为你一人神魂颠倒,这种备受瞩目的虚荣感,让你打心底有满足感吧?”   白月月被他说中,当场就无话可说,眼泪却止不住的流,她还想为自己狡辩,哽咽道:“不是的,不是你说的这样。我当时看你那么用心帮叶洲追我,就不太确定你是不是喜欢我,内心产生自我怀疑,叶洲恰到好处的安抚到我,我为了不伤他的心,就答应和他在一起试试,谁知道这一试就到结婚,我真没想过会变成现在这样。”   “既然和他结婚,就好好过日子。你是我大嫂,永远都是。”顾司说,转身就要走。   白月月根本不想让他走,跨了两层台阶想拖住他,被顾司长腿一迈躲开,他神色更冷了:“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后悔了啊。”白月月哭诉道,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我现在后悔和他结婚,我一直以来喜欢的都是你,除了你,我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你说这样的我,怎么能和叶洲生儿育女?我不开心也不幸福,你忍心看我这样吗?”   “忍心。”顾司的回答快到白月月没反应过来,见白月月满脸不敢置信,他又说,“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谈恋爱时候的花前月下,说不想说不喜欢就能毁约,这是婚姻。结婚离婚也是你和我哥之间的事情,还请你和他好好谈,别拉上我。”   他说完弯腰拿起水,居高临下看着白月月:“别再拉我当挡箭牌,你最喜欢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不等白月月开口说话,他转身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去。   暖黄灯光之下的台阶之上,似乎生出一层沉重的怨恨之气,沉甸甸地,坠在人心头。   顾司似无所感,走上二楼的时候,一眼看见站在他门前的叶太太,他有种要死的感觉。   叶太太挺平静的,看不出在想什么,顾司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心里一直盘算着怎么开口。   “睡吧,什么都别说,妈妈知道。”叶太太叹了口气,抬手在他脸上揉了两下,“我儿子值得更好的。”   “啊,说什么呢。”顾司无奈道,“快去休息吧,睡眠不够对皮肤不好。”   “妈妈知道,你也休息吧。”叶太太说,等他进了房间关上门,才转脸看向楼梯方向,眼眸微眯。   有叶家爸妈在,家里氛围比往日热闹,顾司也感觉轻松很多。   这一天到了云溪大学校庆的日子。   叶家父母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没说什么,只让三人玩的开心,一般这种校庆最终结果都难逃喝酒吃饭醉醺醺,夫妻两也是从年轻走过来的,很明白其中的套路,没说太多。   三人一起去难以避免的坐同一辆车,顾司等白月月坐进副驾驶座,才慢悠悠拉开后座坐进去。   “小斯,晚上喝酒的时候帮帮我。”叶洲说,“我可不想被抬回来。”   “没事,你只管喝,躺着我给你扛回来。”顾司说。   叶洲笑骂了一句:“我真不想喝太多酒,醉酒的滋味太难受了。”   “少喝点意思意思。”顾司说,“同学们都互相了解,不会灌你太厉害。”   “我信你的鬼话,去年的同学聚会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我人事不醒回来的。今年怎么说都不会相信你了。”叶洲说。   顾司笑了笑,没说话。   副驾驶座上的白月月至始至终没说过话,饱含柔情的双眼一直在兄弟两之间来回徘徊,被她看的叶洲发现后,就冲她笑起来,又傻又憨又深情。这份深情到底不是她想要的,因此她勉强回了个笑容,又偷偷摸摸的去看顾司,结果只看见他好看的侧脸,人家看窗外,根本不想看他们。   白月月心里巨大的失落感从天而降。   那天冲动在卧室里抱过他之后,他就变了。   对自己彬彬有礼,客气有度,哪怕她贴上去,他都是冷漠拒绝,是真的不喜欢她了吗?   她不想信,也不想知道真相。   内心坚定他喜欢自己,一如当年。   装睡的人开始自我催眠,不肯醒来,由此坠入更深更魔障的罪恶深处。   云溪大学是这座城市最大的大学之一,出过许许多多的名人,因此大办六十年校庆的消息一传出就引来许多媒体朋友的关注。要知道云溪大学上一次举办校庆还是十年前,那时场面相当盛况,轰动一时。今天在老地方举行六十年校庆,自是更胜一筹。   顾司他们到的时候,校门口川流不息,来往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灿烂喜悦的笑容,看得人心情跟着莫名好起来。   “人很多。”叶洲顺着门口保安的指示牌把车子开进校园,“以前光知道咱们大学牛,没想到这么牛,那么多记者。”   “小看咱们学校了吧?”顾司说,“趁此机会还能多结交些人。”   叶洲点头:“是个机会,现在,下车了。”   顾司推开车门下车拉了下衣服,看向人来人往的大道,好久没见过这么多人,他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傻站着干什么?”叶洲牵着白月月的手走过来,在他肩膀上拍了下,“是不是不认识路了?来,跟着哥哥走。”   顾司忍俊不禁,点头跟着他走。   被牵着的白月月偏头撩他一眼,倒也没说话,顾司权当没看见。   叶洲带着白月月和顾司在人群里穿梭,路途遇见不少认识他们的人,三言两语的打招呼,到地方的时候,顾司觉得脖子都不太好,这认识的人也太多了。   当然两人当年在学校是名人,认识他们的人多也不稀奇。   进校园不用请柬,等真正进校庆指定参加的大礼堂的时候,就需要出示请柬。   “月月,看见你的朋友了吗?”叶洲问。   白月月柔声道:“还没有呢,她和我说她已经在大礼堂里面了,等我进去再找她。”   叶洲把请柬递给顾司:“走吧。”   三人递上请柬顺利进入大礼堂。   相较于外面的人山人海,大礼堂里面就好很多,虽然人也少不到哪里去。   因为还没正式开场,坐在位置上的人都在低声交谈,所以就有点吵,顾司皱了下眉,不太喜欢。   “你怎么了?”叶洲问。   顾司抬头就看见白月月惨白着脸,目露惊慌,像见到意想不到的人。   谁?他想。 第46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04.   “哟, 这不是曾经的风云人物叶洲叶斯吗?”有人不太友好的开口。   顾司偏头一看, 不认识。对这种不认识, 还不好好说话的人, 他向来连给个眼神都觉得多余, 于是他装作没听见。   他这么做,叶洲那名副其实的傻白甜就不太一样了, 叶傻白甜看了眼前人半天,疑惑道:“我们认识吗?”   那人轻笑了声,目光在白月月脸上停留良久,扬唇一笑:“不认识, 就是久闻大名, 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一个没忍住前来打声招呼, 先前听说叶家哥哥是人生赢家,不仅顺利毕业还抱得美人归, 百闻不如一见,当年的白校花是多少人的梦中情人啊, 如今还是那么漂亮, 叶家哥哥好福气。”   指望叶傻白甜听出这话里的讽刺恐怕多少有点难, 叶洲很好脾气的笑道:“谢谢,不过, 还请先生让让,我们要找位置。”   叶洲虽然听不出别人的讽刺,但是他懂得察言观色, 人对他是友好还是来者不善,从表情上多少能看得出来的。   这人一看就不像是好好说话的,他说两句话称得上礼貌就成,完全没必要给别人太多面子。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多看一眼叶洲,目光再次回到白月月脸上,发现后面的顾司一直在看他,立刻抬眼看向顾司。   和顾司对视不到三秒,那人倏然转开目光,往旁边一站,放他们过去。   顾司路过他的时候,清楚的听见这人说:“以为娶到人就得到她了?天真。”   这人和白月月认识,还是旧相识。顾司脑海里迅速浮出这一想法,他再次回头看一眼那人,男人长得不错,衣着得体的,就是看起来不太像好人,他仔细回想,叶斯真不认识这个人。   他跟在叶洲身后坐下,敲响系统:[刚才那个人是白月月前男友?]   [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系统问。   顾司余光瞥见白月月自那人出现就难看的脸,眼神固然勉强镇定,可眼底的慌乱挥之不去,他说:[看出来的,他们曾经很相爱。]   [观察力很强啊,顾先生。]系统说,[那个人叫李察,是白月月高中的初恋男朋友,两人约好一起考云溪大学,高考成绩出来,李察以三分名落孙山。白月月当时和他约好一年后在云溪大学相见,可惜一年后,迎接李察的是白月月有了新男朋友。]   [……那我就想问个原则性问题。]顾司捏着手指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白月月和你哥在一起后被李察发现才分手,当时她对李察说了那晚对你说的话,几乎一模一样。]系统忍笑的太明显,为防止顾司恼羞成怒,他接着说,[这位李察也是位了不起的风云人物,就是被叶家兄弟盖住风头,没能名震云大,他对叶洲的仇恨还没对你来的强烈,因为他听说是你帮叶洲追的白月月,所以对你的仇恨就更上一层。]   顾司怀疑自己听错了,他问:[你刚才说李察对我的仇恨更多?]   [是,他恨你帮叶洲追白月月,恨你在白月月心里占据一席之地,把他挤到没影的地方。]系统说。   顾司:[……他是不是有病?照你这么说,他肯定会想办法让我出丑,并多次阻拦我教化白月月咯?]   [那就要看你的际遇如何,这我暂时也说不准。]系统说。   [我知道了。]顾司摸了下下颚,[谢谢了。]   [你太客气了。]系统礼尚往来道,[校庆要开始了,好好看。]   顾司收回心神看向礼堂中央,帷幕拉上去了,灯光一打,确实营造出要开始的氛围。他其实对这种场合没多大兴趣,看了一会就觉得没意思,请人唱歌跳舞发表毕业多年的感言,名人名场面各走一次,看得他昏昏欲睡。   “有那么无聊吗?”叶洲偏头看见自家弟弟靠在椅背上,眼睛半阖一副要睡着的样子,哑然失笑,“再撑一会,马上结束了。”   “如果不是老师极力邀请,我不会来的。说是来撑场子,这么多人也用不着咱两撑场子。”顾司说。   叶洲笑了下:“等会结束去吃饭,看见好几个老同学,刚在群里约好了。”   顾司点头:“我都行。”   根据他走过两个副本的直觉来说,这个吃饭肯定不是单纯的吃饭,说不定就会吃出点幺蛾子来。这种有剧情推动的场景,他怎么能不在?   顾司四处看一眼,在斜后排的地方看见那位白月月前男友,这位前男友也是个相当有意思的人,估摸是整个校庆庆典都没怎么看,全程盯着他们这边,此时也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眼睛发红,睚眦欲裂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得扑出来了,他扭头看了眼,觉得那位前男友怕是个货真价实的脑子有病。   在他旁边的叶洲和他说完话坐直身体,径直偏到白月月那边,神色温柔低声和她说着话,不知道说了什么,白月月脸上有些抗拒,被叶洲说了几句话,才勉为其难的点头。她答应了之后,抬眼看向顾司,就见顾司强撑着看台上,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校庆最后要请受邀前来的历届优秀学员上台一起合照,顾司也被拉着拍了一张,相机咔嚓声中,云溪大学六十周年校庆圆满落下帷幕。散场出大礼堂的时候,叶洲说:“那几个家伙已经到外面等我们了,今天不好好喝一场,可能走不掉。”   “我不喝酒,你放心喝吧。”顾司说。   叶洲领着他和白月月往外走,回头看他一眼:“我是这个意思吗?”   “那总不能是我让替你喝吧?”顾司随手扣好散开的西装扣子,“你忘了我在外经营多年滴酒不沾的形象了?”   叶洲小心护着白月月:“没忘,是让你旁敲侧击告诉他们,我明天还要去公司,今天不能喝太多,不然误了事情不好。”   “哦,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让大嫂说更有用,比如你妻管严,对老婆的话言听计从,她不让喝酒,你就不喝之类的,无形中撒了把狗粮。”顾司出这个主意的时候,完全是无意识,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被叶洲护在怀里的白月月,眼神极为受伤的看他。   顾司心里有点膈应,默默转开目光。   “你小子就会出馊主意。”叶洲无奈摇头。   这时候他们走出大礼堂了,大礼堂门口有一颗高耸入云的大树,树下站着五男两女,看见他们的时候眼睛一亮,顾司在脑海里挨个找对人,是他们以前关系比较好的同学。   在男生中看见李察的时候,顾司有些意外,他怎么来了?   “你们怎么那么慢啊?”其中之一的女生抱怨,“想和你们吃顿饭,真不容易。”   “这不是坐的位置太靠前,人多不方便。”叶洲解释。   “叶洲,你还是老样子,喜欢站出来打圆场。”另一个女生说,“当年我就特喜欢你这一点。”   顾司觉得这女生挺有意思的,当着白月月的面说这话,不明摆着让人吃醋的?   不过,眼前白月月的重点更多的应该是放在李察身上吧?   他不经意一扫,果然,白月月看李察的时候比看叶洲要多,而那边的李察也很有意思,他在看自己。   被人盯上也丝毫不怂的顾司直接回看过去,还挑了下眉,下一秒李察就不再看他。   等叶洲和这几人寒暄的差不多,也在人群末尾看见开场在大礼堂说话不太友好的李察,他脸上笑容不变,点头说:“你好。”   也没问他为什么会在老同学相聚队伍里。   倒是另一个常年在学校混得开的老同学开口解释:“他叫李察,是我师弟。听说和你们吃饭,就想来见见,他一直说自己是叶斯的粉丝,这不见到叶斯,连话都不敢说了。”   顾司没什么表情的点头,对叶洲说:“走吗?”   叶洲见人到齐了,还附送个不太讨人喜欢的,但到底没说什么:“走吧,也不走太远,就去老地方吧,你们觉得呢?”   老地方是个撸串店,那曾是他们大学时期最常去的聚会点。包括很多时候发生的感动和美好都在里面,叶洲是在那和白月月告的白,求的婚,其他几人也在那经历过几场恋爱,总之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   这提议一出,一众附和。   因撸串店离学校没多远,几人放弃开车,就那么一路说说笑笑的聊过去。   毕业之后,叶洲和他们见得少,这一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一只手牵着白月月,一只手和他们时不时比划,几个人聊的热火朝天,顾司没什么好聊的,本来叶斯性格就是这样,属于边缘化人物,顾司自然而然代入,走在人群后面,不远不近坠着。   渐渐地,走在人群中间听他们回忆的李察也落到后面,和顾司并肩而行。   “看见心爱的女人嫁给别人的感觉怎么样?”耳边传来李察压低声音的询问。   顾司神色不变,只稍稍偏头让自己看清李察的脸,他唇角一挑,嗤笑道:“这话应该问你。”   “我怎么样用不着你管,倒是你,每天喊她大嫂,心里不痛吗?”李察的声音里难免染上几分不满,那是种对他特有的不满,还有愤恨。   “这也是我的事,关你什么事?”顾司哂笑。   李察让他一句话刺的脸色阴沉,很为不爽:“如果不是你,她还是我的。都是你!”   “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云溪大学最不缺的就是有钱长得帅的男生,你觉得你在这里能靠什么取胜?要脸,你没有,要钱,你也没有。”顾司说,“别怪我说的直白。要说一颗爱她的赤诚之心,我想说,那东西能干什么?管饱管暖还是能让她随意挥霍买东西?李察,有些事明知道答案,就没必要追着别人非要个是非黑白,凭白自取其辱。”   李察脸色青红交替,几乎恼羞成怒。   “你看看她,还是你当初喜欢的那个样子吗?”顾司微抬下颚看向人群里样貌气质出众的白月月。   李察也看过去,心里波浪滔天,一个毁灭性的念头横空出世——毁了她!   顾司和李察并肩走了一段路后,眼看撸串店就要到了,旁边的李察像被戳中神经某一点似的直接挤到白月月身边,扬着笑脸和她说话,从顾司的角度来看,白月月是抗拒的。但没人能帮她解围,叶洲忙着和其他人聊天,压根没注意到她强装出来的自在。   好在撸串店真的不远了,两分钟后,一行十人坐在二楼露天餐厅里,近七月的夜晚坐在外面,倒也不觉得冷,反而有种别样的舒服,天上银河被地上成群结队的路灯反照亮半边天,像是座不眠不休的不夜城。   人闹哄哄的围着长桌坐下,叶洲和白月月坐在顾司对面,李察在顾司左侧,右侧是前面说喜欢叶洲的女生,那女生是真放得开,上来就撬开两瓶啤酒,放了一瓶到叶洲面前,自己二话不说就灌掉一瓶,喝完特平静的说了一句,好久不见的见面礼。   这见面礼够别致的,女生都喝了,叶洲也不好缩着,拿起酒瓶也跟着干了,他是易上脸体质,这一瓶下去当场脸飚红,看着跟喝高了似的。那女生乐得哈哈大笑,说他和以前一样。   这一套下来,顾司多少明白,这女生就是诚心给白月月找不痛快的。可惜,白月月很能沉得住气,全场目光不是在他就是在李察身上,只有偶然分神会照看叶洲,每当白月月开口要阻止叶洲喝酒的时候,那女生就会抢先开口,硬是占掉她说话的机会,趁叶洲不注意,朝白月月投去挑衅的目光。   顾司喝着清水,吃着菜,漫不经心地看向白月月,发现此时的白月月和那几次在他面前的判若两人。   她非常淡定自然,像是没看见女生的挑衅,只低头吃了口辣椒,然后皱眉轻轻咳嗽几下,眼睛里迅速积满泪水,柔白的双手捂住嘴,盈盈柔弱惹人怜的模样。   听见她咳嗽的叶洲迅速回头,关切的问:“你怎么了?你不能吃这么辣的东西,我单独给你点了盘什锦炒饭,应该快上来了,实在不行晚上路过月斋的时候,咱们去买些糕点。”   “不用了,我吃炒饭就好,倒是你,要少喝点酒,不然回去了胃难受,到时候我可不管你。”白月月说话声音不大,却似那动听悦耳的乐曲般流淌入在座人的耳朵里。   “好好好,我少喝点,听你的。”叶洲连连点头,转头和人喝酒的时候,就开始推拒。   那几人也听见白月月刚才的话,对叶洲的执行能力表示钦佩,这边放过哥哥,转脸又抓到弟弟:“你哥因为结婚被人管,你还单身总没这个烦恼吧?”   “虽然很久没见,但你们也不至于忘记我滴酒不沾吧?”顾司说,“我哥他不喝是有人管,我不喝这是身体管,没办法,要不我喝水你们喝酒?”   “这不是逗我们玩呢嘛?”劝酒的人一声乐呵,“叶斯你小子和以前也一样,你们兄弟两啊,都挺好的。”   “你们也挺好的。”顾司说,目光在自己身边女生上扫一眼,“你们继续,我去趟洗手间。”   顾司起身往洗手间走,这趟老友间的聚会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感觉,感情不深,交情没深厚到能称得上一声老友,吃饭喝酒总有层拘束在兜着他,他找了个偏僻角落站进去,无聊的玩着手机小游戏。   过了没多会儿,他听见高跟鞋的声音,清脆悦耳,他没放在心上,这撸串店生意红火,也不是只有他们来吃饭。   又过了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来势汹汹,他停留在手机上的手指悬空半晌没点下去。   “白月月!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李察的声音咬牙切齿的传过来,顾司悬空的手指按下去,把奔跑跳跃的小人玩死了。   “我没有躲着你,你先放开我。”白月月慌张道,“这是洗手间,随时都有人进来,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你要脸?”李察生气的反问,“如果你要脸,当初就不会还和我在一起,就勾搭上叶洲,勾搭上叶洲还不够,还要勾搭他弟弟叶斯,你这么水性杨花的,和我说要脸,白月月,你真是恶心他妈找恶心,恶心到家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放开我。”白月月低声反抗,“李察,我们分手了。现在我是叶太太,不是单身的白月月,你分清现实好不好?”   “不好。这几年来我过得很不好,爸妈老了赚不到钱供我上大学,我只能勤工俭学,每天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好不容易熬到大四,碰上金融危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我只能回学校继续考研,这又是一笔巨款,你懂不懂我活得有多艰难?如果你在我身边鼓励我,我肯定不会感觉辛苦。”李察听起来有些疯狂,声音里满是兴奋,对假想的憧憬。   “你清醒一点,我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以前没可能,现在我结婚就更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白月月颤着声音说,“我不爱你了。真的,你放开我,我要回去找叶洲。”   “找叶洲?”李察冷酷道,“胡说八道,你明明是追着叶斯出来的。怎么?叶洲没办法满足你,你就想方设法的勾搭叶斯?就他那长得比叶洲还漂亮的脸蛋,能是个中看的货?月月,我才是那个和你天造地设的男人,也只有我才能满足你,相信我,跟着我才会让你快乐。”   “不,你住口!”白月月惊慌道,“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不准胡说,更不准污蔑我,我的初恋是叶洲,我这辈子都只爱他!”   “这话听着可真耳熟,当初你和我分手的时候,口口声声说你爱的可是叶斯,怎么现在又变成叶洲了?”李察问,“白月月,你属风向标的?风往哪儿刮,你就喜欢哪个?”   白月月没说话,不知道是语塞还是不想回答。   李察没等来回答,又说:“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月月,我爱你,爱到无可救药。哪怕你结婚了,我也无法压制住自己的感情,可你为什么那么绝情呢,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要知道我手里可是有很多咱们曾经恩爱的东西,你说叶洲他有没有兴趣看看?”   “他没兴趣。”白月月的声音很低很低的响起,“我说什么他都会相信我,所以,你给他那些东西,没用的。”   “你究竟要怎么才肯和我在一起?”李察疯狂怒问道,“等我死了吗?”   “不,不用。”白月月说,“只要你把坐在叶斯旁边的那个女生毁掉,我就和你在一起。”   “这么简单吗?”李察声音里透着喜悦,“真的只要我毁掉她,你就和我在一起?”   “我骗过你吗?”白月月冷静道,“我要她在云溪大学彻底抬不起头,还要她饱受各种眼色。”   “好,你等着。”李察高兴道,“月月,我终于有再和你在一起的机会,你等我,我一定做到。”   “事成之后,给我打电话。”白月月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入骨,让听了全过程的顾司起了层寒毛。   “好好好。”李察一连串应道,“我好想你,让我碰碰你。”   “不行,你放手。啊——”白月月的声音戛然而止,透着几分意想不到的惊吓。   顾司关掉手机闭上眼睛:[我能给那个女生好心提示吗?]   [能,但你不能暴露。这是规定。]   [屁,这是针对我破坏剧本后续发展出的规定吧?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打着平衡者旗号哄骗我了?]   [这不是我想的。]系统把平衡者颁发给他的邮件在顾司脑海里放大,让人能逐一无障碍,[看见没,真的没骗你。]   顾司看清楚上面的规定好半天没说话,他捏着下巴:[所以,为了不让我打乱剧情自然发展,平衡者特意为我颁发出这么套局限法则?什么不得仗着自己拥有系统知道未来擅自改变剧情轨道,不得出手帮忙改变副本中配角命运,还真是难为他,为我量身定制。]   [都说你别太骚,会被盯上,偏偏不听。老早就说过,平衡者比我难糊弄多了。]   [那今天这事儿,只要我保证不暴露自己,就不违规?]顾司问,听见这种对他人不利的事情,他没办法做到旁观,哪怕那个女生做的也有不对的地方,那也不是白月月毁掉别人的理由。   [是,最好一辈子都别让她知道。]系统好心提醒,[平衡者报复心很强的。]   [我保证不让他知道。]顾司回答。   等洗手间里的两道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才从角落里走出来,脚步一转去了外面。   学校附近就是方便,到处都是奶茶店,他随便找了家点杯奶茶,让店员帮他打完提示话,在街上重金找到个外卖小哥,胡编乱说了一通,把外卖小哥感动的热泪盈眶,捧着奶茶和纸条屁颠屁颠的跑了。   顾司进了撸串店隔壁,那是家做粥的,叶洲每次喝过酒都会不舒服,他得让叶洲好受点,加上他需要个出来这么长时间的合理解释,这一切也都对上了。   当他拎着粥回去的时候,那女生收敛很多,不似先前豪放,他唇角一勾,算是个聪明人。   几人见他回来,纷纷嘲笑他身体不行,去厕所太久。   顾司笑一笑,懒得狡辩,只把粥放到叶洲面前。   叶洲一笑:“看,有弟弟和老婆的人就是幸福。”   顾司挑眉,这才发现叶洲面前已经有粥,旁边白月月的脸色极为难看,像失去颜色的精美画卷。 第47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05.   白月月给叶洲买的粥和他的一模一样, 出自一家。同样去趟厕所买个粥, 为什么白月月就比他快?   简单一想就明白其中曲折, 白月月觉得他要不是出去溜达一圈, 要不是在她和李察离开洗手间后才出来的, 那她和李察说的话,他不是听了个全部?   她心里没有被人发现的慌张, 只有被顾司听见她和李察的约定,是不是会吃醋生气,近而对她表现出不同来,痴心妄想到一定地步, 是会失去理智的。她顾不上太多, 眼神一个劲的往顾司身上飘,飘得顾司旁边的女生差点儿没忍住又想作幺蛾子。   “真的不喝了。”叶洲捂住杯口, 不让人把酒往杯子里倒,满脸醉态, 手都快摆成了大风车,“你们啊, 都是海量, 我甘拜下风还不行吗?真的不能再喝, 我明天还有个重要项目要谈,那是公司人大半个月的心血, 我不能出岔子。”   喝酒的问题都上升到公司利益了,再说他们也确实喝了不少,也就不再劝说, 几人把杯子里的酒喝完,老老实实点饭吃。   散场的时候,几人各自分道扬镳,顾司他们回学校取车,同行的还有一起回学校的李察。   这次李察没再说什么,全程安静走完,大概是白月月在洗手间的那套说辞安抚住他,让他安分守己,可不老实的眼神到底管不住,时不时饱含意思的飘过白月月身上,被顾司注意到,心头一片不适。   虽说白月月搭上李察这种人是咎由自取,但李察的做法在顾司看来就是难以接受。   他也不多说话,只快一步走到白月月身后,挡住李察的目光,这么一来,他觉得自己有种被疯子盯上的感觉。   当然,李察这个人真要疯起来,可能疯子都疯不过他。   顾司不在意,得罪个李察又不致命。   大不了,他顺手把李察也给处理了。这种对已婚前女友还百般纠缠的男人,是要得到点教训。   一行四人进到校园就分开了。   回到车子旁边,开车的换成顾司,白月月为照顾叶洲跟着坐到后座,这对顾司来说,无疑是让他松了口气的事。   车子驶出校门开上马路的时候,后座上有些迷糊的叶洲犹如梦中垂死挣扎般坐起,嘟嘟囔囔道:“叶斯,你给我小心点儿开啊,敢闯红绿灯,我就让老叶扣你驾驶证。”   顾司扫一眼后视镜里明显酒劲上来醉得不轻的叶洲,哄酒鬼的说:“嗯,不闯红绿灯。”   “也不准超速。”叶酒鬼又叨叨了一句,往后座倒的时候,白月月手忙脚乱的扶住他,才没让他一脑袋砸在后座靠背上。   “我保证遵纪守法的把车子开回家,你安心睡吧,都醉了还不消停。”顾司说。   不知道这话哪里得了叶洲的欢喜,他脸上扬起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心满意足的舒口气,窝在白月月的肩头睡了过去。   白月月一手搂着叶洲,一手轻轻的给他按着太阳穴,低眉顺眼的模样倒真有贤妻良母的风范,顾司看一眼就没再看,认真的开车。   车程走到一半的时候,叶洲呼吸越发平稳沉重,陷入沉睡。白月月收回给叶洲按摩的手,慢慢地放到他肩膀上,低着的头抬起来看向驾驶座,那里全神贯注开车的男人,一晚上都在牵动她的心神。   顾司知道白月月在看他,他懒得说话也懒得回看,毕竟一回头会引发什么样的神开展,他也说不好,最好的做法就是不听不作为,他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了几下,这是他思考时候常做的动作。敲了几下,他又停下了,继续全神贯注的开车。   他想安静开车到家,有人不想,后座上心有盘算的白月月幽幽开口:“叶斯,我有些烦心事,你能听我说说吗?”   “不能。”顾司直白拒绝,他是真不想听白月月说些有的没的,他不是叶斯,对这等泪如雨下的哭诉不感冒,“教练说开车的时候不要一心二用,更不要随便和人聊心事,容易出车祸。”   白月月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干脆,被噎得半天说不上话来。过了一会儿,她仗着脸皮厚再度开口:“我想和你聊聊工作的事情。”   顾司惊讶挑眉:“我记得你没工作吧?毕业后和我哥结婚,就做了家庭主妇,哪来的工作谈?”   结婚之后就做了家庭主妇的人,说要谈工作。是有新打算了?   如果白月月想用缓兵之计来稳住他,再趁机做点什么,他好像也没办法阻止,能做的就是顺应剧情发展,击垮白月月的心理防线,从而达到成功教化的任务指标。就目前来看任重道远。   白月月垂下眼皮子,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好一会儿,迟疑道:“我当初在学校成绩很好,也是优秀学生毕业,结婚后的这段时间,我觉得很无聊,想去公司尝试工作,丰富下生活,你说怎么样?”   顾司一时没回答,他想,白月月怎么忽然要去公司上班了?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家人想进家里公司工作肯定没问题,但白月月……   如果让叶家父母知道白月月这番打算,就算心里不赞同也不会说出来,还是会放人去公司磨练段时间,然后让两人生孩子。   有些奇怪的是,白月月为什么要先问他,这种事不该先问叶洲吗?   顾司转念一想,白月月这是在给他挖坑呢。   如果他松口答应说了点同意话,转脸她面对叶洲和叶家父母的时候,很可能就把他推出去打头阵,到时候他们会怎么想他?   看清里面深藏的陷阱,他说话就简单多了:“你先和我哥商量商量,我做不了主,也给不了建议。”   “你现在对我的戒备心就这么强吗?”白月月实在没忍住,带着哭腔委屈的问。   顾司依旧没回头,声音冷淡:“啊,这话说的就冤枉我了。我说的常规操作,嫂子,这你工不工作真是你夫妻两的事,我一个外人,还是个男人,真不好给建议。”   白月月收起眼泪,满脸委屈:“我去公司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有点社会工作经验。我不想做个每天只知道围着老公孩子和灶台转的女人,我曾经也是个有理想的人啊。”   顾司特别认真地回了一句:“你完全可以把你的想法都和我哥说,夫妻两应该坦诚相待。”   白月月:“……”   她恨!   这时候的顾司有些像严丝合缝的蛋,油盐不进,连她最管用的眼泪都能做到不管不顾,这男人怎么可以这么铁石心肠?   “还有啊,以后别再随便找个人就哭诉衷肠,因为你不知道有些人到底是人是鬼。嫂子,你能考上云溪大学就说明智商没问题,那该明白我说的是谁。”顾司说,目光在后视镜上扫了一眼,发现白月月脸上的委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平静,波澜不起的平静。   “叶斯,我谢谢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白月月说,听这说话的腔调不知道是被顾司说通了,还是想到别的地方去了。   顾司并不觉得她有想通的悟性,但他确实不想再和白月月说话,也就不再开腔。   回到家的时候,叶家父母还没睡,见叶洲被顾司架回来,只挥挥手让顾司把人送到房间里,他们夫妻继续看电视。   等顾司下楼到客厅喝水,刚倒好水就被叶太太拦住了。   顾司一边喝水一边看站在面前神色严肃的叶太太,好笑问:“妈,怎么了?”   “妈妈帮你安排了一场相亲,明天你们公司对面的广场三楼,那儿有个西餐厅,到时候你过去,具体消息我晚些时间发给你。”叶太太说,“我这次很认真的在帮你选,你要给我认真对待。”   顾司喝水的动作顿住了,眉头微拧:“来真的啊?”   “我什么时候玩假的?你就说去不去吧。”叶太太盯着他说。   “我要说不去,你不得打死我啊。”顾司放下杯子说,“去去去,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怪渗人的。”   “这还差不多。”叶太太说,伸手甩了他一巴掌,把他打得差点儿跳起来,“明天给我穿好看点,别丢人。”   顾司哽了哽,很想说穿得再好看,去了也是搅黄的命,何必呢。   考虑到叶太太刚才甩他一巴掌的战斗力,他选择闭嘴点头。   “行了,没事你早点休息,保持好良好的精神状态,争取把人姑娘一举拿下,那姑娘我看过了,长得挺漂亮,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你要是能娶到她,那就是咱老叶家烧高香了。”叶太太美滋滋道,“如果今年能结婚,明年就能抱孙子,哎,想想就觉得美。”   顾司受不了叶太太,直接走人。   走上二楼看见站在墙边的白月月,对方满脸被打击过度的表情,看样子是听全他和叶太太的话,他实在不想和她说话,脚步没停继续走。   身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顾司微微侧目,余光瞥见白月月低头跟着,他神色一收有些冷,走到卧室门口停住:“嫂子,你的房间在那边。”   “你真的要去相亲?”白月月的声音很轻,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顾司有些不耐:“和你没关系。”   这话一出,白月月立刻像受到刺激的摇头反驳:“不,和我有关系,你要去相亲,相亲成功就会结婚,你结婚了,你最爱的就不再是我,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叶斯,你喜欢的只能是我。我不准你去相亲!”   顾司转身看她,一脸莫名其妙:“你没病吧?”   “我很好。”白月月扬着巴掌大的小脸看他,双手紧握,“我只是不想你相亲,结婚,这个要求很过分吗?”   顾司活生生被迫涨了一大截见识,他像从未见识过如此不要脸的人一样,仔细地,又认真地把白月月看了一遍,最终确定,这女人可能病得不轻,确实拿了女主剧本,只不过女主不太好。   他说:“白月月,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已婚,还是我嫂子的事情?还有,我不喜欢你,你也没资格要求我,别老说一些搞笑的话,引人发笑。”   白月月嘴唇微动,深深看他一眼,转身跑了。   她就这么走了,弄得顾司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她想表达什么,转身进房间洗澡睡了。   第二天中午在叶太太发来的指定相亲地方看见白月月的时候,顾司明白她昨晚不说话什么意思了。   他和相亲对象面对面坐,旁边坐着个白月月,一桌三人凑成一幅诡异的画面,氛围也是令人窒息的尴尬。   如叶太太所说,给他安排的这相亲对象确实很好,长得漂亮有礼数,情商智商都高,看见跟在他身后冒出来的白月月既没表现出惊讶也没表现出吃惊,极其自然的把人迎到桌子边,亲切招呼人坐下,双方简单自我介绍后,保持该有的礼貌开始这餐饭。   饭吃了一半,对面的姑娘笑盈盈的开口问:“叶斯,你平时不工作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他喜欢别人不打扰他。”旁边的白月月紧盯姑娘,语气不太好的说。   顾司看一眼白月月,对姑娘投去歉意的眼神:“如果你有特别有意思的活动喊我,我也乐意去,我也没多少休息时间,一星期就一天。”   “那好,这边留一下微信?”姑娘笑眯眯的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凑过来,对那边盯着她看的白月月视而不见。姑娘心里觉得白月月八层有病。小叔子相亲,身为嫂子的她尾随而来,怎么想怎么诡异,可架不住她喜欢叶斯,这人长得好,没有有钱公子哥那些花花肠子,还踏实。是她想要的结婚对象,这也就成为她能容忍白月月在场的理由。   “好。”顾司点头,摸出手机,在白月月要吃人的眼神里和姑娘交换了微信。   “叶斯。”白月月轻轻地喊了一声。   顾司拿手机的手一顿,偏头看过去:“嫂子,什么事?”   白月月让这声嫂子喊得心如针扎,她抿紧唇,在姑娘和顾司的注视下,轻声道:“我有点不太舒服,你能送我回家吗?”   “你不舒服?”顾司佯装惊讶,接着说,“公司离这里不远,我给我哥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不等白月月阻止,他手里的电话已经飞速打了出去,五分钟后,叶洲气喘吁吁的出现在餐厅里。   叶洲看见顾司对面的姑娘还有白月月的时候,拧了下眉,他想起叶太太之前说过的话,再看看现在这画面,多少猜到些,就因为猜到了,所以看见白月月在,他心里的疑惑就如同疯涨的茅草不断蓬勃生长,她为什么会在顾司的相亲桌上?   “你来这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叶洲走到白月月身边,低声温柔询问。   白月月脸上飞起两片红晕:“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那么刚好凑巧遇见叶斯,我寻思他来这吃饭,有点儿事情想和他说,谁知道碰到他相亲,我这……我是不是打扰他了?”   三言两语就扭曲了事实,也是很巧舌如簧的一张嘴了。前来相亲的姑娘听见她这么说话,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只有看见顾司的时候,笑容多少真实点。   叶洲对白月月的话深信不疑:“小斯和我说你身体不舒服想回家,现在感觉怎么样?”   “是他关心过头,我就是吃多了撑着,没事的。”她说,目光柔情似水的看向顾司,“他是个贴心的人,你不要怪他大惊小怪。”   “说的什么话。”叶洲摸了摸她的头,对顾司说,“我和你嫂子先走了,你和杨小姐继续聊?”   “不了,公司午休时间快到了。”顾司起身说,面朝杨小姐的时候笑容满面,“杨小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改天找个时间,我请你吃饭赔礼道歉。”   “好,那我等你。”杨小姐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好看的很,目光略过白月月的时候,她说,“叶嫂子,再见。”   白月月让一句叶嫂子喊得掐疼了手,脸上勉强维持住笑容:“杨小姐再见。”   杨小姐唇角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和叶洲打了声招呼,又回头看一眼顾司,才转身离开。   相亲对象走了,饭也吃的差不多,三人也跟着离开餐厅。   顾司走在叶洲和白月月身后,略感头疼的揉了下眉心,白月月再这样下去,恐怕会让他任务失败。   他还记得如果他在任务副本中死亡,任务就失败的规则。   虽然叶洲是个傻白甜,但没人能容忍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固然别人不自愿,但难免会有点关系,稍微有血性的,都会动手出口气。   他不想无缘无故被牵连,必须想个办法,让白月月没心思纠缠他。   一路思考到公司,顾司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白月月来都来了,就那么回去有些说不过去,叶洲直接把人带到办公室里。暂且不谈。   顾司赶在下班前签完最后一个文件,刚让秘书出去,手机响了。   叶洲给他打电话,说等会一起回家。   不知怎么,他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三人在电梯里碰面,叶洲还是那副样子,倒是白月月脸上是压制不住的喜悦,大抵是好事将临。他心里的防备顿时提升好几倍,转念就想到那天白月月和他说,想来公司上班的事。不会今天白月月和叶洲说了,然后叶洲就答应了吧?   顾司觉得有很大可能,叶洲对白月月可谓百依百顺,除了在工作上面的事,其他时候基本听不见任何反驳的声音,那白月月低声抱怨两句在家无聊,想到公司上上班,枕边风再一吹,叶洲还不晕头转向立马安排了?   他叹了口气,如果真让白月月到公司上班,他觉得任务没完成,自己恐怕先疯了。   车子刚上大道,叶洲伸出试探的小触角:“小斯,如果你嫂子进公司上班,你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顾司把游戏按了暂停,抬头看叶洲:“这事儿你得和爸妈说,我无所谓。”   “先试探试探你的口风,我再去问问爸妈。”叶洲说,“她和我说,她也是云大毕业,当年成绩也很出众,现在只能在家做中看不中用的花瓶,感觉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读得书,我一听觉得很有道理,寻思着在公司给她找个小职位打发打发时间。”   顾司心里有个疑问,他问:“你想让她任职什么?”   “我身边一直缺个助理,想着要不让她做我助理?”叶洲这话打着商量的意思,估计也没想好怎么安排白月月,就是想听听顾司有没有更好的建议。   顾司是绝对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插手的,凡是和白月月沾边的,对他而言就是剧毒,绝对不能碰:“你看着安排,我不过问。”   叶洲没能套路成功自家老弟,心里有点小遗憾,面上不露道:“你没意见,回去我和爸妈商量商量,要他们也没意见,那明天我就让人事给你嫂子办入职。”   这行动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那么迫不及待吗?   顾司不太能理解,碍于白月月在旁给叶洲无声的眼神支持,他就没问出口。   算了,这是人家夫妻间的事,他问那么多做什么。   只要白月月进公司后,安心和叶洲比翼双飞,不来打扰他,一切好说。   当然了,这是他单方面的希望,以白月月的性格,八层不可能。   还没进院门,顾司就看见叶太太坐在秋千上在逗一个白团子,那白团子两只耳朵随着上下跳动翻过来跌过去,可爱的不行。叶太太显然也被这可爱的一幕逗笑了,听见车子熄火的声音,看向他们,当她看见和叶洲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的白月月时,神色说不上多好看,总有些不悦。   顾司福至心灵般读懂了叶太太内心潜台词:出去大半天,原来是去了公司,想唱哪出戏?   叶洲也看见叶太太了,牵白月月的手紧张的有些出汗,走到叶太太面前,他说:“妈,逗狗呢?”   “嗯,觉得家里有些清净,和老叶商量弄了条狗回来。”叶太太说,目光在白月月身上停留几秒,又去看落后几步慢悠悠走着的顾司,“小斯,过来看妈妈新买的狗。”   顾司莫名有种被拉过去挡话题的错觉,这种时候他没法说,一边是名义上的妈妈,一边是名义上的哥哥,难以抉择,最后还是屈服在叶太太威严的眼神下,他走过去蹲下,把小白团子捧在手里:“萨摩?”   “你还认识狗呢。”叶太太说,见叶洲和白月月还杵在那,指了指屋里,“老叶还在屋里,你们先进去,我和小斯一会儿再进去。”   顾司敏锐的嗅到危险气息,是针对叶洲夫妻两的。叶太太将他留在这,不是让他挡话题,是为老叶创造一个和叶洲夫妻两谈话的机会,他恍然大悟,也就安心的薅狗,不多说一句话。   叶太太见他两还站着不动,催促:“傻站着干什么?快进去啊,老叶待会儿还要参加个晚宴,迟到不好看。”   叶洲看着叶太太欲言又止,发现叶太太自说完那句话后就低头不看他,顿时讪讪然的牵着白月月进去了。   白月月临走前颇感不安的看了叶太太很久,然而叶太太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房门关上,夫妻两身影消失,叶太太松开玩狗的手,靠在秋千上看着顾司:“今天她去搅局了?”   这个她意指何人,两人都明白。   顾司逗弄着小狗,漫不经心道:“问题不大。”   “你爸要把她放进公司里,定你哥飘忽不定的心。”叶太太说。   顾司抬头:“所以呢?”   “所以,妈妈希望你能守住自我,不被迷惑。”叶太太摸了摸他的脑袋,手法和薅狗一模一样。 第48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06.   既然谈到这个话题, 顾司的疑惑就冒出来了, 等叶太太收回手, 他起身抱着小狗坐到叶太太旁边, 低头边逗小狗边问:“当初为什么会同意我哥和她结婚?就算谈了几年恋爱, 一毕业就结婚,还是有些着急了点吧?”   “说起这件事来, 我就有点儿生老叶的气。他遵循那套先有家再有业的一套,非要叶洲先结婚再做事业。要他一个老头子去和貌美的未来儿媳妇接触,说出去多少不好听,明明我还活着呢。当时他和你嫂子约好见面地方了, 我被赶鸭子上架的去了。见到她的时候, 我觉得这姑娘长得不错,气质也挺好的, 简单相处来看挺温柔,和叶洲也般配。”叶太太叹了口气, 提及那时的事情,还是有些埋怨, “我的意思是一步步来, 先接触接触再说。这第一次见面我就压着老叶没让他开门见山, 她很聪明,多少感觉到了, 很礼貌的交谈一场。”   “后来呢?”顾司问。   叶太太看了他一眼:“后来我就让人查了她。我们叶家是不看重媳妇的家境如何,但不代表不看重人品。这一查就查出点东西来。你该知道查到了什么。”   顾司眉心一跳,垂眸抿紧唇不说话。   叶太太笑了下:“看来你心里有数。查到她一边和你哥哥交往, 一边还…还想和你纠缠不清。老实说,知道的时候我气得够呛,我两个优秀的儿子被同一个女人勾搭上,还都神魂颠倒的,换做任何一个母亲都无法容忍。我更无法接受她成为我的儿媳,行为不检点,感情方面混乱,要是让别人知道,还不知道怎么说我们叶家。”   顾司摸了下鼻尖,第一次听别人转述他的往事,心里有点怪怪的,总觉得不好意思。   “不用不好意思,这些过往总要被人知道才更有回忆的价值。”叶太太见他低头躲避目光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你啊。其实要和白月月结婚,是你哥哥自己的意思,他知道我和老叶见过她,就一个劲的央求我们答应。我们看他那么喜欢她,像是不要全世界只要她,就再一次约见了白月月,这一次我把所有一切都摊开说,让她自己做个选择,是选你还是选叶洲。结果显而易见。”   “那,妈妈你是没想到她结婚之后还是对我不放手?”顾司轻手顺着躺在自己腿上已经睡着的小狗的毛。   叶太太点头:“我没想到她会那么恬不知耻。”   顾司没什么表情的仰头靠在秋千上,手里还在不停顺狗毛:“我话说得很清楚,她似乎听不进去。”   “我想过让她和叶洲离婚,但这事儿太难。”叶太太叹了口气,有些怅然,“叶洲那么喜欢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答应离婚,况且,他还那么听她的话,万一被她三言两语挑拨的家都不回,该怎么办?”   “先这样。”顾司说,见叶太太满目忧愁的看过来,他重复道,“先这样,等时机合适,再让我哥知道。虽然我哥爱她爱的深沉,但看见了她的真面目,应该不会原谅她。”   “怕就怕打击过头,他接受不了。”叶太太担忧道,“我整天为你和你哥哥操碎了心,我不能说怪她,只能说她做的不对,至少在这件事上做得不对。先前我一直想找机会和她聊聊,后来我想可能没有聊的必要,她是能上云溪大学的人,脑子会不好用吗?我说了,估计她也就是听听,不会往心里去。”   “辛苦你了。”顾司由衷说,“如果以后我哥和她离婚了,我会告诉他全过程。”   “小斯,无论你多爱一个人,都不能失去自我,明白吗?”叶太太说,眼睛不可避免的看向端坐在客厅里谈话的三人,“叶洲就是个典型的不成功案例,你不要向他学习。”   “好。”顾司回答,他想,我是个全心全意爱自己都研究不透的人,怎么可能花时间研究怎么去爱别人?那不是吃饱撑的么。   客厅里的谈话持续到老叶起身离开,在老叶坐车离开后,叶太太才和托着小狗的顾司进屋。   屋里坐在沙发上的两人还算过得去,说明刚才那场谈话结果双方都满意,叶洲对顾司招招手:“快把妈买的小狗给我看看。”   “你别碰它啊。”叶太太指着叶洲说,“忘了小时候摸一次全身起包的事情了?”   “狗毛过敏?”顾司挑眉问。   叶洲尴尬的笑了下:“这不是想和你套近乎吗?”   “用得着吗?”叶太太没好气的说,瞥见低头不说话的白月月,她神色一转道,“月月明天要去公司上班了吧?”   猛然被提及的白月月惊了一下:“是,刚才爸爸说希望我能去公司帮帮忙,我就答应了。”   “嗯,主要觉得你每天在家好像不开心,想让你出去多接触接触人,也能和叶洲多些聊天话题,促进夫妻关系。”叶太太拢了下头发,拍了下顾司的胳膊,对他伸出手。   顾司把刚有些转醒的小狗递过去,起身进厨房洗手去了。   “谢谢爸爸妈妈这么为我和叶洲着想。”白月月扬起笑脸说。   如果能去公司的话,那见到顾司的地方就不再局限于家里,有些话,有些事,就更方便做了。   “应该的,叶洲是我儿子,你是他合法的配偶,是我明媒正娶的儿媳妇,为你们着想是我们的职责。”叶太太这话说的有些官方,官方的白月月笑容一僵,话就接不上了。叶太太也没指望她真能接上话,抱着狗起身溜达进厨房。   第二天一早,顾司就在餐桌上看见穿戴整齐的白月月,一身职业女性工作装,俏脸上还化着精致的妆容,看着比往日里更加明艳动人。他只看一眼就看向今天同样帅气的叶洲,夫妻暗自秀恩爱,配色几乎一致。   他摇摇头,端起碗吃包子喝粥,不想吃这种心思不相同的狗粮。   吃过饭上班,三人一辆车,路上没发生高能事件,到公司后三人就分开走了。   顾司打开电脑,前来给他公布行程的秘书念完后没急着离去,一脸的八卦之色。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秘书没之前那么怕顾司,偶尔还会聊两句八卦,比如此时此刻。   “小叶总,跟在大叶总身边的那位美女是大叶太太吗?”秘书暗戳戳的问。   顾司丢开鼠标,偏头看她:“你好像很好奇。”   “能不好奇吗?传闻大叶总低调结婚了,好多人连新娘子的面都没见过,也没见过大叶总身边有过女人。昨天那位美女跟着来,今天又跟过来了,看大叶总对她的关切,就知道他们两个关系非同一般。”秘书两眼发光说,“要么是夫妻,要么是热恋中的情侣,我觉得夫妻可能性更大。”   “没事做了?”顾司问。   秘书讪讪然:“有,一堆事儿呢,可这并不耽误我八卦啊。”   “你待会去人事部晃悠一圈,什么都会知道。现在,快点出去。”顾司指着办公室的门说。   秘书眼睛一转,得到指令屁颠屁颠跑了。   中午顾司难得去一趟食堂,听见员工都在讨论叶洲把白月月带在身边的事,女同事满是羡慕嫉妒,男同事有羡慕也有不屑的,各持一种态度。看见他,那些讨论的员工们都消停不少,他端着饭菜找了个空位置坐。   过了一会食堂里讨论的声音大起来,他有所察觉的抬头看向门口,叶洲领着白月月过来了,低头含笑着给她介绍,看见他的时候,夫妻两皆微怔,接着打饭菜走到他面前坐下。   “小斯,你来食堂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叶洲说,“我以为你今天出去吃。”   “妈让我体验下员工的生活。”顾司随口回了一句,实际上叶太太确实说过这种话,他也没说话。记忆中来说,他都是和叶洲一起吃饭,如果今天还按照以往,那肯定就要和白月月同桌,这一同桌说不定就要出事,真是怕了这难搞的女人,“我感觉还成,就是不太习惯和这么多人一起吃。”   “多试几次就习惯了。”叶洲笑了笑,吃饭话题就是个开场白,他说起真正想说的,“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上次做的项目下来了,我得和你敲定几个细节,还得让你跑一趟去看看。”   “好,吃饭时间就不聊工作了吧?”顾司撑着下颚看他,“有嫂子在,都没能改掉你工作狂的毛病。”   “行行行,知道你嫌弃我啰嗦,别找你嫂子当借口。我不说还不行吗?”叶洲无奈,将盘子里的鸡排夹给他,“这就当哥哥给你赔礼道歉的,够诚意吗?”   “挺够。”顾司咧嘴一笑,低头吃起来。   白月月看他吃得开心,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盘里的鸡排也夹给他,被顾司有先见之明的说:“哥,嫂子可不太喜欢吃这个,你的给我了,不如你帮嫂子减轻下负担?”   “不用你提醒,我记得清楚呢。”叶洲说着冲白月月温柔一笑,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惹得白月月颤了两下,点点头主动把盘子里的鸡排夹到他碗里。   顾司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反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他做错了什么,这次不仅要教化白莲花,还要吃这种过期的狗粮,真是没天理了。他再次感受到平衡者的恶意。   “小斯,你和上次那姑娘怎么样了?”叶洲兴致勃勃的问。   顾司扫一眼白月月,忽而一笑道:“聊着呢,各方面都挺合适的。等过段时间不忙了,一起出去走走再相处相处。”   “那就好。”叶洲放心了,“也许她能改变你不婚的打算。”   顾司笑了笑,没说话。   改变他不婚的打算可能挺难,会不会改变白月月的想法就好说很多。   嫉妒虚荣心旺盛的女人,是不会让他轻而易举就结婚的。他漫不经心看一眼。   坐在对面的白月月脸色变来变去,最终平静下来。   顾司低头继续吃饭,吃几口感觉有人在用脚背蹭他的小腿肚子。   隔着一层薄薄的西装裤,蹭得他浑身发毛。   顾司心里很清楚这只脚是谁的,他不动声色的撤开腿试图躲开这只骚扰的脚,对方锲而不舍的追上来,他已经心生厌恶,寻思着怎么给白月月一个教训,这时候再次蹭到他小腿肚的脚却先学会了收敛,主动撤走了。   他意外的挑了下眉,抬眸状似不经意的扫过白月月,得到她娇柔一笑,他瞬间有种起身就走的冲动。   不太好对付了,懂得进退。   会拿捏的人往往最难拒绝,他们就像高粘度的蜘蛛网。   “小斯,你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叶洲看他盘里还剩下不少的饭菜,说,“下次不要这么浪费。”   “刚才想到点事耽误了,我还吃,不会浪费的。”顾司笑着说,低头如他所说的那样把饭吃完了。   下午的时候,他按照约定时间去了叶洲办公室,但运气不佳,叶洲刚好有个临时访客,是个很重要的大客户,叶洲只好让顾司等一会,和人攀谈起来。   顾司在办公室外的招待沙发上坐了一会,对面就是助理办公区域,这一块采用开放式设计,因此顾司坐在这多久,对面的白月月就明里暗里偷看他多久,直把顾司看得受不了,起身往外走,路过外间秘书室的时候,他说:“我去趟洗手间。”   再不找个借口出去,他怀疑自己要被白月月的目光吃掉了。   顾司不太明白为什么白月月执着于要和他玩违背伦理的一套,要说曾经那份真爱不得的不甘心,也不至于撑到现在,令人费解。   更令顾司费解的还在后面,当他看见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洗手间,踌躇不肯走的白月月的时候,生生觉得自己想爆粗口。   他真的很想问问系统,这个副本是不是平衡者为了玩他特意创建出来的。   不然这任务对象怎么就死缠着他不撒手了。   话说的够清楚,态度给的也很明白,这人就是不死心。   王八吃秤砣——铁了心?   他简直要没了脾气。   不能没脾气。   白月月看见他出来,漂亮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亮光:“我以为你会因为我不来这,你肯来是不是代表你对我心里还有情?”   顾司动了动嘴唇,想忍下骂人的冲动,考虑到眼前人的身份,还是不忍了,他问:“你是不是有病?”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我?”白月月眼中飞快积满泪水,望着他泪眼婆娑,“我、我就是喜欢你,想多和你在一起而已,我有错吗?”   顾司冷脸:“白月月,你还要我说几次,现在你是我大嫂,是我家人,我们根本不可能。你来公司工作的机会,是我哥从爸那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吧,你是不是该懂得珍惜?”   “不,我为什么要来公司工作,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是为了你,每天只能在晚上看见你,让我倍感煎熬,我想每分每刻都看见你。”白月月抹了把眼泪,弄花了精致的妆容。   顾司一阵恶寒:“对不起,我不需要。以前不需要,现在不需要,以后就更不会需要。你有这份心,还是留给我哥吧,他才是需要的人。”   “你要我说几次?”白月月控制不住的喊了一声,“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他!”   “你真的喜欢我?摸着你的心,好好地想想,再好好地问问自己,到底你喜欢的是谁。”顾司冷漠的看她,“有些话骗骗别人就算了,别说着说着把自己也骗了进去。明明不爱,却要装出深爱的样子,等到醒悟的时候,不要太后悔。”   白月月说不出话来。   她也曾思考过这个问题千百回。   回回思考过程总是千奇百怪,结果却大径相同。   尽管她努力麻痹自己,告诉自己,她喜欢顾司,喜欢得不得了。   可内心深处总有个轻微到风一吹就散了的声音在反驳,不,你不喜欢他,你只是不甘心。   是的,不甘心。   不甘心什么呢,当年他确实喜欢你,那又怎么样。如果真的特别喜欢,就不会帮叶洲追你。   追到最后两人关系变成叔嫂,也没能从对方嘴里听见一句喜欢。她很不甘心,虚荣心作祟之下,任何一切都能成为作乱的资本。   她想要的很简单,就是听他承认还喜欢她,还想和她在一起。   想看他求而不得,陷入痛苦之中。   那时候她再高傲一仰头,说他们还是保持纯洁的叔嫂关系较好。   此时,她内心的虚荣心下藏着一颗想报复心。   她不会和谁说,也不会让谁知道,一切都会在她计划内进行。   当年,她可以有另外一种人生的。   那曾是她最初的梦想。   顾司真心不想和白月月有太多交集,已经尽量避免,还是能被白月月抓到和他单独交谈的机会,也是让他很心累。难不成他为了躲白月月,还得麻烦系统几次?这不太好,他想。   白月月是任务目标,过多监视会触发平衡者规则,那时候吃亏的还是他。   他叹了口气,深深觉得本次刷本体验极差,尤其还摊上一个甩不掉的任务目标。   “你不是让我摸着自己的心好好问问吗?”静默几秒后,白月月柔声开腔,剪水双瞳看向顾司,满怀深情,“它和我说,里面装的都是你。”   顾司抿紧唇,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转身就要离开洗手间。他怕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推动剧情发展,让一切早点发生。   “你就这么走了吗?”白月月幽幽说,“撸串店的事你听见了吧?”   提到上次的事,顾司身形一顿,停下来偏头看她。   “是你提醒那个小贱人,让她小心提防吧?”白月月低声说,“李察和我说,她最近很警觉,不论去哪从不落单,就连去厕所都是成群结队的去,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   顾司头也没回的走了。   白月月盯着他的背影,表情有些狰狞,喃喃:“你这么护着她,是不是喜欢她?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如果把她毁了,你是不是就会回到我身边?还有那个杨小姐,我也要毁掉她,让你知道全世界只有我最配你。”   顾司被白月月闹得完全没心思和叶洲谈工作,直接回了自己办公室,窝在老板椅上。   [她究竟为什么要死缠着我不放?]他压不住脾气暴躁的问,[先前剧本没写她对叶斯执念那么大,大到结婚还不肯离婚,就要和他搞违背伦理的关系。]   [白月月这个人设她是有心理问题的。]系统小声逼逼,[受家庭环境影响,让她塑造出不正确的三观。再然后,虚荣心作祟,知道叶洲叶斯喜欢她,想亲耳听见答案。结果吧,倒是听见一个。大学那会儿,叶斯可比叶洲的名声大多了,被他喜欢告白,能引起全校女生的艳羡。她吧,从小是在别人歧视的目光下长大的,做梦都想让人正眼看她,如果能崇拜羡慕就更好了。后来长大,她发现美貌是件很好用的武器,就擅用美貌达到某种目的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仔细想想,叶洲兄弟两看上的也是她那张脸。]   [那这和她结婚了还死缠着我有什么关系?]顾司疑惑问。不能怪他,实在是被白月月逼急了,备受困扰的忍不下去了。   [到这一步属于病态心理了。]系统叹了口气,[在叶斯帮叶洲追她的那段时间里,她想的都是叶斯,而不是叶洲。后来发现真正要追她的是叶洲,心理产生巨大的落差。其实叶斯也没做什么,就是帮叶洲跑跑腿送送东西,真正和她吃饭聊天散步的都是叶洲。至于她为什么想偏了,我觉得大概就是你们世界里说的那种,留有一个优秀的备胎以备不时之需。]   顾司:[……说来说去她是把叶斯当备胎?那现在她都结婚了,也没必要留着备胎了吧?]   [有一种人呢,越是得到越不想要,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白月月就是这种人,她选择和叶洲结婚后,发现备胎叶斯也很好,舍不得放手,仗着叶洲对她的爱,加上婚姻枷锁,肆无忌惮的想要左拥右抱。]系统斟酌了下措辞,大抵觉得顾司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唔’了一声,解释道,[就是明知道一个人对她至死不渝,她还非想要把备胎转成情人的意思。]   [你不用解释的那么详细。]顾司揉着太阳穴,[我能明白。]   系统尴尬的笑了笑,觉得自己刚才那些话说出来,顾司的暴躁更明显了。   [我觉得她现在不是你说的这个意思。]顾司回想起白月月在洗手间的样子,[她眼里没有感情,很冷静,像在念台词。]   [瞒不过你,她现在想报复。]系统说,[她想让叶家破产。]   [所以她说什么进公司为叶洲也好,为多看看我也罢,都是幌子。]顾司单手撑住下颚,缓缓睁开眼睛,[她恨叶家。]   [方向对,]系统说,[你明白这些,接下来面对她的时候,能敬业点?]   [我尽量不崩人设。]顾司回答,[她接下来会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系统老实回答。   [做戏做全套,她在洗手间说不让那女生好过,是不是代表她不会放过接近我的女性,那杨小姐呢?]顾司思绪跳的太快,眨眼跳到杨小姐的问题上。   系统让他问住了。   也正是系统的沉默,让顾司更加肯定:[她会对杨小姐下手。如果这样,那就热闹了,杨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灯。]   [你这看热闹的语气,怎么回事?]系统没忍住问。   [白月月弄虚作假太强,需要个人先挫挫她的锐气。]顾司抿笑道。   杨小姐是个不错的选择。 第49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07.   弄清楚白月月想法, 顾司轻松多了。   接下来不再是他一个人单独面对难缠的白月月, 他更轻松了, 觉得世界明亮很多。   [你不要高兴的太早, 杨小姐就是个战斗力稍高的真霸总, 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回应,她就会抽身离去。]系统提醒, [这位真霸总看不上白月月,估计也看不她那一套。]   [看不上不代表能容忍小蚂蚱总在面前蹦跶。]顾司微笑说,虽然我只和她见过一面,但在白月月心里, 我恐怕每次出门都会被打上和她在一起的印记, 那时候热闹就大了。]   [你不解释吗?]系统问。   [会解释,拖一个无关紧要的配角下水很不道德。]顾司长长叹了口气, [就怕我解释,白月月不相信。以她的性子, 认定某件事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这么说,我觉得她被教化的可能性变小了。]系统在资料库里翻找建造此次副本留有的备份, 想看看白月月的人设, [教化目标失败扣除的求生值太狠了, 你总共就那么几点,要是再被扣一次,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凑够。]   [别说的那么悲观。]顾司无奈,[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是担心。担心你教化失败, 骨子里的固执不好改变。]系统说。   [撇开这些暂且不谈,我先想办法让她意识到错误,再慢慢教化吧。]顾司说,[你也别白费劲找资料,那东西肯定在副本搭建成功之初,就被平衡者拿走了。]   系统:[…我这里还有备份。]   [不用找了,我想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接下来我要反击,总被压迫迟早抑郁,唉,我本来就不是个喜欢隐忍的人。]顾司重重叹了口气,[你可千万别拦我,毕竟你拦了也没用。]   [不拦你,只要任务不失败,你开心就好。]系统说,[秘书来了。]   顾司回神就看见秘书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叶洲,对方神色有些疲倦,走进来的时候对秘书点点头,秘书娇羞的退出去。   顾司:“……”   “和人谈完发现你回办公室了,我不想再劳烦你跑一趟,就自己来了。”叶洲顺手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他面前,“看看,近来品牌打算入住的商场。”   “这是需要我去核实的地方?”顾司翻开文件夹看了几页,“能把租金费谈到这么低,恐怕只有你了。”   “这时候拍哥哥马屁不管用。”叶洲手指轻抬玩着他桌上的摆件,“第几个地方都谈下来了,我的意思是,你先过去看看,看哪个更适合先入住。”   “行,我明天就去看。”顾司说。   叶洲点头,基本工作的事情就到这了,可说完的人没离开的打算,顾司抬头疑惑的看着叶洲。   “哥,还有其他事情吗?”   叶洲面上露出几分挣扎,片刻后恢复正常,起身摆摆手说:“也没什么大事,就想说今晚我可能没法早点回去,你得自己开车回家。”   “嗯。”顾司应了。   他觉得叶洲还有话没说完,索性停下手头上的工作,望着叶洲往门口走的脚步,心里默念:三、二……   “哦对了,你嫂子正常下班,麻烦你载她回家。”叶洲走了两步像想起来似的回头交代一句。   顾司心说:看吧,傻白甜在他面前似乎藏不住事,有什么都放在脸上。   不过呢,对方说的这件事,他还真没办法答应,因此他眉一下皱起来:“你没下班,她身为你的助理,应该和你保持一样的工作频率。”   当然,这是他的推脱话。   “第一天上班就让她跟着我一起加班,容易磨灭她对工作的热情,我还想让她多陪我一段时间,不能一上来就把人吓走了。”叶洲说。   顾司感到好笑:“你们是夫妻,你常年的晚归是假象?别闹了,让她跟你一起,我晚上要去别的地方转转。”   “夜生活?”叶洲上下打量自家弟弟一眼,若有所思的点头道,“也是,你是个成年人,该有自己的世界。我就不勉强你载你嫂子回家了。玩的开心。”   “听你这口气,我还得谢谢你体谅。”顾司合上文件,对叶洲认真说,“你也就仗着是我哥。”   “好好好,咱两谁也别放狠话,我先走了。你玩归玩,别忘了明天的正事。”叶洲离开前忍不住又交代一句。   顾司觉得叶洲很有当老妈子的潜力,连忙摆手把人送走。   晚上下班终于能自己安静的回家,不用强颜欢笑面对绿茶婊,也不用吃过期的狗粮,一切都很好。   回到家的顾司看见叶太太遛狗,停好车也走过去。   “他们两加班呢?”叶太太脚步缓慢,方便小狗撵上来。   “嗯,说是有个大项目要做。”顾司说,弯腰折了根草,吊起来逗小狗。   “那你怎么回来了?”叶太太睨了他一眼,“偷懒?”   “不是,是我惜命,不想年纪轻轻秃了头。”顾司一本正经的说。   叶太太一乐:“亏老叶不在,这要是让他听见了,非得扒了你的皮。”   “就是趁他不在故意说的。”顾司皮了一下。   叶太太脸上笑容渐收:“让她和叶洲一起加班也好,生活轨迹重叠过了,话题也就多了。希望她渐渐能忘记不该想的,珍惜眼前人。”   顾司没说话。   叶太太抱起被他逗的无力反抗的小狗,嗔怪道:“别闹了,回家吃饭。”   吃过饭的顾司翻出几本书看,不知不觉看到了深夜,关灯睡觉的时候听见外面传来汽车熄火的声音,他站起来将窗帘掀开一条缝,看见叶洲的车尾灯亮了两下,照亮在黑夜里牵手同行的两人,他放下窗帘回到床上躺下。   顾司带着秘书按照文件夹上排列的地方挨个跑,先去了近两年新崛起的大商场。   商场大是真的大,冷清也是真冷清,也可能是工作日的缘故,商场里没什么人。   他对这片不熟悉,几乎就是走个乐呵,结合文件内容,多少能看出点猫腻来。   “大叶总签的这个地方不太行啊。”秘书嘀咕了一声。   “周三周四肯定要差点,等周六再来看看。”顾司边走边看,觉得商城里衣服种类繁多,品牌聚集的也很齐全,他们家再入住,也就是饿不着撑不死的情况。   “也好不到哪里去。”秘书说,“小叶总,卖衣服和做室内设计差别很多。”   “我明白你的意思。”顾司没有打击秘书的意思,他直白道,“服装是快速消费品,室内设计装修是持久性消费品,一个交替更新,一个一劳永逸。”   “其实我更想说,这商城真一般。”秘书左右环顾说,“大叶总选的地方也不算特别好,藏在太里面,女孩子逛街不太喜欢走到犄角旮旯里。”   “你说的这些,我会记下来,考虑递交给大叶总。”顾司偏头看愣愣不敢说话的秘书,展颜一笑,“干什么?你说的这些都很对,我觉得要求同存异,让大叶总知道女性们的真实想法。毕竟这项目的最终受众是女性消费者居多。”   “我真的不会因为废话太多被大叶总骂吗?”秘书战战兢兢的问。   顾司哑然失笑:“大叶总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秘书摇摇头,当然不是。叶洲比他更好说话,平时见到员工也没架子,可以说是很温和的一个人。   顾司笑笑不再说话,转眼看向冷清的商城内,忽然在二层看见个熟悉的身影,他眯了下眼睛,顺着那人不停追随的身影看向前方,又看见另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他神色有些严肃,严肃到刚松了口气的秘书再次有种被命运支配的恐惧感。   秘书颤着声音问:“小叶总,怎么了?”   顾司看着往三楼走的两人,垂了下眼皮子,再抬眼神色如常:“没什么,看见两个眼熟的人。”   “是认识吗?”秘书问,“要不要打个招呼?”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但是在打招呼前,他得让被跟踪的人先离开,这就需要有人帮个忙,他含笑看向面前一脸等待的秘书,勾了勾唇。   “李察?”顾司声音不大却清晰的喊道。   李察脚步微停,偏头看一眼身后,当他看见顾司的时候,眼底的平静被烦躁打破,他抿紧唇,两颊的皮肉绷得有点紧,让他看起来有种沉重感:“你怎么在这?”   “这话我还挺想问你的。”顾司走到李察面前,半敛着眼眸看人,“你跟着那位貌美的小姐,打算做什么?恐吓,还是想办法毁掉人家的一生呢?”   李察脸色一变,梗着脖子反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商场那么大,只需别人进,不准我进来?”   “我没这么说。”顾司认真道,“我就是见你跟着个姑娘走了三层楼,步步小心的样子有些好奇。”   “随便逛逛。”李察警惕的看他,“你不要妄想血口喷人。”   “哦?”顾司挑眉,“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恐吓别人。”李察脚步微动,想和顾司拉开距离,“士可杀不可辱,你不能仗着和我有点儿小过节,张口就泼我脏水。”   “还真让你说的有点儿没话说。”顾司想了想,叹了口气无奈道,“也不知道商城里的监控能不能帮到我。”   “帮不了。”李察的脸上染上难看,“叶斯,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心思陪你叙旧!”   “我也没想干什么。”顾司如实说,“有些事情最好不要做,做了会后悔一辈子。”   “不要你管!”李察根本不领情,他像是想起什么,蓦然回头,原本跟着好好地杨小姐早就消失,门可罗雀的这一层,似乎只剩下他和顾司,还有那些缩在店里不肯冒头的店员。   李察要气炸了,今天不错的开头竟然折在顾司这里,让他无法平静:“你他妈是不是故意来找我茬的?”   顾司让他逗笑了:“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盯你不是浪费我时间么,我就是无聊出来走走,是你运气不好,让我碰上了。”   “你觉得自己这话能说服人吗?”李察生气的问,“叶斯,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顾司的神色渐渐淡了,睨着李察:“没人教过你怎么说话?”   “我他妈怎么说话,用得着你管?有那闲心你不如管好你自己,明明喜欢人,还把人往自己亲哥哥手里送,不就是想讨好哥哥好拿到家产吗?”李察脸色发红,眼神充满怨恨,“我真不懂你们有钱人的想法,难道遇见真爱就是用来送的?她那么爱你,愿意为了你和我做各种没底线的交易,在我看来,你配不上她!”   “哦。”顾司极为冷淡的应了,忽而觉得好笑,反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帮了她的自己特别像个伟人?”   “我没那么想。”李察反驳道。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就是这么想的,可惜了。”顾司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地抬眼,极为不屑的看过去,弯唇嗤笑道,“可惜你不是无私奉献,否则我还能让人批发一打锦旗给你,让你助人为乐的善举在云大传播几天。你是为什么帮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李察,想过帮她的下场吗?”   李察眼睛里的慌乱被竭力压下,他努力镇定冷笑道:“和你无关。”   顾司点点头:“确实和我无关,你最好祈祷在帮她的时候,不要沾上和叶家有关的,不然,我就让你知道和我有关会怎么样。”   放狠话谁都会,李察张嘴想讽刺他两句,结果看见他沉着脸,眼神凶狠不说话的样子,顿时有些被吓住,不吭声了。   当年在云大谁都知道叶家兄弟两,一静一动,静的那只对人对事都温和好说话,动的那只偏冷,出手够狠。   都不是三两岁的孩子,知道这个够狠的标准是什么。   李察进云大后虽和他们没多少交集,但该听该知道的都记在脑子里。   尤其是师兄姐们交代的,宁愿得罪叶洲,也别得罪叶斯。   看见眼前人此时此刻的神态,李察醍醐灌顶般的明白了。   这不是善茬。   谁还是个好惹的人了真是的。   李察心里和顾司杠上,面上也跟着硬气起来:“呵,那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好了,叶斯,做人别□□,免得将来哭都找不到地方哭。”   顾司感觉挺意外,这位李察同学还真不是一般人,狠话放得比他还溜,如果自己不是此次副本的执行人,知道副本大概情况,他都要为自己捏一把汗了,遇上这么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真是前途未卜。   “嗯,今天你说的话我记下了,谢谢提醒,我会时刻多注意的。”顾司说,余光瞥见秘书回来了,他说,“既然你是来逛商场的,那现在你就继续吧,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叶斯!”胡乱来搅乱自己的计划,这就要走了,李察气得七窍生烟。   “我知道自己名字好听,你也没必要总念叨,被别人听见误会了怎么办?”顾司扬眉说,“再见。”   这一次他不给李察说话的机会,和前来找他的秘书直接离开了商场。这冷冷清清的地方,暂时还是不要品牌入驻了,免得贴的裤子都不剩。   把剩下几个地方跑完,最终确定市区里面的一个商场,时间已经是半下午了。   顾司不太想回去,回去就要找叶洲报告这次考察结果,那就不可避免的要和白月月碰上,光是想想,顾司头都大了。   秘书坐在驾驶座上,回头惴惴不安的问:“小叶总,咱们现在去哪儿啊?”   听她不安的语气,像是怕自己会忽然变身大老虎把人吃了一样。   顾司靠在椅背上,闭目道:“回公司。”   不回去不像话,再说他不主动碰见白月月,那白月月就会安分守己吗?   做人不能太天真,该来的总会来,他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这次之后,无论如何不会有半分退步。   回到公司打发走秘书,顾司拿着记录考察的文件上去找叶洲。   今天还算顺利,叶洲没见其他人,但尴尬的是办公室里不只有叶洲一个人。   顾司站在秘书台前,看着双颊绯红的秘书,神色谈不上多温和,他问:“大叶总最近总这样?”   “不是的。”秘书小声回答,“就今天,白助理进去没多大会儿,大叶总让我没事别打扰他。”   顾司垂眸,色令君昏啊。   白月月想干什么呢,他抵着下颚神游,静等叶洲出来见他。   秘书看他靠在秘书台,不太舒服的样子,忍不住说:“小叶总,要不你到那边坐着等吧?”   “需要很久吗?”顾司偏头问。   这还是在公司里呢,就算是夫妻两,也要顾及下影响吧?总不能叶洲由着白月月乱来,他觉得叶洲是傻白甜了点,但总不至于傻白甜到这份上。如果叶洲真听了白月月的话,那他就是蠢了,脱离傻白甜范围。   这一问把秘书问住了,她也不确定里面的两人在做什么,这要随便回答,回头被叶洲知道,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怪她,要是不回答,看小叶总的样子,有几分好奇,她纠结了,有些拿不准到底回不回答。   顾司收回目光:“没事,先等着吧,我想看看他们在里面密谋多久。”   秘书笑了:“大概要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叶洲办公室的门打开了,白月月脸上还有几分未散去的红晕,跟着出来的叶洲一脸心满意足,两人看起来都很餍足,周围萦绕着热恋气息,羡煞旁人。   当两人看见站在秘书台的顾司的时候,神色是同款的不好意思。   顾司站直身体走过去,扬了扬手里的文件夹:“来找你汇报今天的考察结果。”   “好,怎么不让秘书通知我?”叶洲给白月月使了个眼色,白月月惶惶不安的偷看顾司一眼,发现对方压根没看她,近来频繁出现的失落再次包裹住她,让她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顾司抿唇笑了笑:“秘书说,你说没事不要打扰你。我寻思着你和大嫂在办公室里商讨大事,就没让秘书通知你。现在,密谋完了?”   叶洲脸上飞快闪过一丝尴尬,轻咳道:“进去说正事。”   顾司进办公室发现里面的窗户打开了,他回头看一眼神色莫名心虚的叶洲:“这是考察记录的数据,结果我写在最后一页,你花几分钟看看,没事我先走了。”   “不是,你等等。”叶洲一把拉住要走的人,怀疑道,“你这汇报做的太不走心了。还要我自己看。”   “总体来说,你提议的那家商场不合格,综合实力下来,第二家更好。”顾司说,“那家商场给你送钱了?让你能瞎眼选中。”   叶洲让他说的脸上无光,把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才说:“那是你嫂子提议的。”   “什么?”顾司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时候做总裁的需要听助理的话,哪怕这个助理是自己老婆,也不能盲目听从吧?他一脸怀疑的样子生生刺到了叶洲,让叶洲的脸瞬间红起来,几乎无颜面对他。   “那家商场是你嫂子的提议。”叶洲忍着他继而更深怀疑的目光重复了一遍。   “哥,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顾司真没想到叶洲在这种事上也会听白月月的话,这是再拿公司开玩笑,他叹了口气,“你在私事上听老婆话没问题,在家里宠她也没事,这是工作,是事业,你怎么……”   顾司剩下的话没说完,但他脸上的表情却很好的表达出来。   叶洲一脸羞愧,低声说:“这确实是我做得不对,当时被你嫂子说了两句,我就没办法理直气壮的反驳。”   “妻管严深入骨髓了啊?”顾司话说的直白,根本不给叶洲留面子,在这种事上面,也没留面子的必要,他冷着脸说,“今天这件事先算了,下不为例。如果被爸知道,你能想到结果。”   叶洲不说话,以老叶的性子,要是知道这件事,能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从大学时候就开始在公司尝试接触业务到现在,能让老叶放心把公司交给他,就说明他认可他。   叶洲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爸妈,也对不起顾司,他愧疚道:“还好你阻止了我。”   “也不是我阻止你,是你心里还兜着底,知道让我去实地考察。不然就直接下决定,等亏得血空的时候,一切都来不及了。”顾司摇了摇头,“我真想问问你,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的听话了。工作方面,你一向很严谨。”   叶洲低头像个被老师训了的小学生,不打算开口。   顾司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起身:“你好好看看再下决定。有一点我要郑重声明,你可别一回头就忘了工作和生活的界限,又对她言听计从的,把入驻商场改了。”   “你放心我肯定擦亮眼睛保持头脑清醒,实在不行我现在当着你的面把文件签了。”叶洲说着疾步走到桌前,拿起笔和文件,就要签下。   “我不是这意思,你慢慢看,我先走了。”顾司说,对愣愣拿着笔的叶洲笑了下,“今天你们还要加班吧?那我自己先回家了。”   “今天正常下班。”叶洲放下笔说。   “那一起回家?”顾司问。   叶洲点头,眼睛忽然在扫过门口的时候不动了,脸上的尴尬去而复返,有些说不出来的难堪。   顾司回头看去,就见白月月白着脸站在那,眼眶微红,双手绞在一起,很是委屈无辜的样子。   刚才的话也不知道她听见多少。   顾司有点头疼,直觉她不会风平浪静的掀过去。   “是我的错。”白月月哽咽着说,“我喜欢那个商场,就想在里面看见自家品牌。是我任意妄为,都是我的错。” 第50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08.   媳妇主动认错, 做老公的自然坐不住了, 叶洲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把人搂进办公室里, 低声哄:“不是你的错, 你想的很好,就是实际情况不允许, 别哭了,这件事也是我做的不好,没仔细考虑过,就胡乱答应。那地方挺好的, 就是暂时不适合咱们家品牌入驻, 等过段时间,我再亲去考察看看。”   “小斯都去过了, 他做的数据没话说,你没必要为了我特意跑一趟, 都是我的错,你别浪费时间, 工作那么多, 已经很累了。”白月月泪如雨下的说, 余光瞥见顾司一脸看戏,她声音不由得颤抖起来, “小斯的工作能力你有目共睹,他说不适合,就肯定不适合。都是客观原因, 不存在因为别的,回绝掉这么好的地方。”   一句话被牵扯两次,顾司觉得自己不说句话,白月月真当他回避不敢说话了呢。   他清了清嗓子,打断那边互相安慰的夫妻两:“大叶总,如果你真的让自家品牌进这种商场,我建议你先找老叶谈谈,看看他怎么说。这不是闹着玩,一个店开起来,就得负责。”   提到老叶,叶洲眉头皱了皱。   顾司带回来的数据,他看了几眼,确实没法和看好的那家比。   放着价值连城的玉石不选,非要那试图鱼目混珠的次品,何必呢?   这道选择题,三岁小孩都知道该怎么选。   “我明白你的意思。”叶洲说。   “是啊,小斯是凭数据说话的,你听他的应该的。不像我,第一次接触工作,单凭天马行空的一通想象说话,对不起啊,老公。是我太任性了,不该在重大决策上胡乱开腔,以后我保证做好分内事,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话。”白月月眼睛里包着两汪泪,怎么都不肯轻易流下来,她垂着眼睛抿着唇,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叶洲当场有点束手无策,看见白月月这么自责,他心疼地声都变了:“不是,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一毕业就和你求婚,你也有出去工作的机会。积累经验后,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说来说去,还是我的错。”   “和你结婚是我自愿的,没人逼我。”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为什么,白月月多看了顾司几眼,“我以后一定不乱说。这次是我的错,你也是太爱我,才会听我胡说的。答应我,下次别再这么犯傻,让公司赔钱,太不好了。”   顾司:“???”   不是,这两人当他不存在呢。   平心而论,这个副本刷得他想爆粗口。   他勤勤恳恳的刷副本,赚求生值,结果遇见得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的NPC啊,把他当做透明人的秀恩爱,还想利用这点刺激他,到底是他脑子有病还是这群NPC被系统设定的时候,出岔子了?   顾司有点上火,感觉自己牙都疼了,疼得他没忍住说:“你两继续,我先走了。”   叶洲像是刚想起来有他在一样,连忙松开抱着白月月的手:“下班一起回家。”   顾司继续往前走,手朝后比了个OK的手势。   白月月在叶洲看不见的地方,露了个极其平淡的笑容。   晚上下班三人一起回家,路上没说什么,到家的时候发现叶太太正在整理妆容,看一身打扮,是要出去。   顾司多嘴问:“妈,晚上去哪儿啊?”   叶太太悠悠看他一眼,又看了眼后面跟过来的夫妻两,说:“去参加个满月酒。说起这家,人家比你们年轻,却比你们早当爸,你们两有没有点其他话想对我说?”   顾司眼睛一转,笑眯眯说:“妈,你还年轻,不要被孙子孙女拖老了。”   “我巴不得被拖老,你个混小子。”叶太太笑骂了一句,看向叶洲夫妻两的时候,就没这般好糊弄了,可也没说什么,“今晚我和你爸都不在家,阿姨准备好了饭菜,你们要是不喜欢吃,就自己出去吃。”   “好,知道了。”顾司说。   “妈,早去早回。”叶洲说。白月月保持缄默,只给了个附和的笑容,看起来寡淡极了。   叶太太反应平平,拿着小包包:“顾司,狗儿在花园里,你记得喂它,妈妈走了。”   “保证完成任务。”顾司笑着回答。   叶太太这才放心走了。   这下三人间又是相对无言。   顾司不是不想说话,就是看见白月月嗓子眼堵得慌,这女人太膈应人了。   刷过两次副本的他表示,这还真是第一个让他如此不想面对的任务对象。   任务对象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哪里招人烦,很是温柔贤惠的说:“你们两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这就是个借口,兄弟两都懂。   “去花园里喂狗儿?”叶洲问。   顾司走进厨房拿着狗粮出来了:“走吧。”   几分钟后,兄弟两一样的姿势蹲在小白团子面前看它吃得欢快,顾司没先开口的打算,下午在办公室闹得那出,成功刷新叶洲在他心里的形象,这就是个碰上白月月没了智商的人。   只要白月月一哭一委屈,别说工作上的决策,私事上的决定,就是让叶洲把命给白月月,只要白月月肯要,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给。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叶洲身上标签的最后一个可能标错了,应该写痴情专一。   “小斯,今天对不起。”叶洲低落的声音在顾司耳边响起,他侧目而视,叶洲盯着小狗,耳朵尖红红的,是真觉得不好意思。   “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顾司说,“我还是那句话,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别被别人影响了。”   “我早就做好决定了。”叶洲深呼吸一口气,“在工作上,我不能失去主见。她是我老婆没错,但我不能没有脑子什么都听她的,好歹我也是个成年人啊。”   顾司笑了:“这和你是不是个成年人没关系。”   这是实话,当一个人被鬼迷了心窍,做出听从命令的举动,那就无关乎年龄,无关乎阅历,就是没脑子了。   叶洲偏头看他,眼中有些迷茫,似乎不太理解他这句话背后藏着的深意。   “平时看你,也是个很有头脑的人,怎么到她面前就像降了智,完全失去自我,只能被她牵着走。”顾司一直想问叶洲,没找到机会,今天好不容易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想把部分疑惑解开。白月月敢多番言语骚扰他,还不怕被叶洲知道,无非就是仗着叶洲对她死心塌地的。   如果他能从叶洲这里找到原因,结合白月月的所作所为,能更好的让叶洲放弃她,也能方便他教化她。   叶洲耳朵尖的红色更多了,他可能察觉到,抬手摸了摸:“其实有点不太好意思说。”   顾司诧异,接着笑起来:“是什么让你觉得不好意思说?过于私密还是太羞耻了。”   “都不是。”叶洲看向厨房,白月月正和阿姨说话,笑容恬静美好,是他一直都喜欢的样子,“我对她一见钟情,花了很多心思接近她,想和她表白。她太单纯天真,对我的心思似乎一无所知,我看她那样,也就不好明说。后来还是你帮我说清楚了,才让我和她在一起。从她答应做我女朋友那一刻开始,我就对自己说:叶洲,这辈子就算你把命都给她,也不能让她受半分委屈,这是上天送给你的礼物。”   顾司觉得自己在大型爱情洗脑现场,叶洲这口才不去当爱情讲师真白白浪费了。   他按捺脾气,继续听叶洲自述,想找到能用的东西。   “我把她装进心里的时候就没想过放弃,无论如何,我都想和她在一起,哪怕过程艰难坎坷,我也会披荆斩棘的走下去。谁知道道路太顺利了,连结婚都没受到阻拦,越是这样我越是珍惜她,生怕让她感受到一点儿不好,所以我对她事事顺从,百般听话。无非就是想让她感觉自己嫁给我值了。”说完这些话,叶洲才顾得上不好意思,就算这样,他还是坚持把最后一句话说出来,“你非要问个理由,那大概就是因为爱情吧。”   顾司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神特么的因为爱情,这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就是和普通人不太一样。   爱情是理想化的无病呻-吟,常年忙碌于生活的,有几个人会因为这玩意儿送命送脑子的。   “你别不信,现在你还能保持理智,是因为你没遇见对的那个人。”叶洲认真说。   顾司也很认真的回答:“那我宁愿不要遇见。哥,今天这事儿暂且撇过不谈,没有下次。”   说是这么说,他总觉得会在类似这种事上摔跟头。   还不是一星半点的轻跟头。   这都是他的直觉,没半点证据的说出来恐怕会让叶洲心生不快,他想了会儿说:“我不和你争论这个,单纯就事论事,你觉得把她放在身边,对你工作有帮助吗?”   这个问题太犀利,像把尖刀扎进叶洲心里。   没人比他更清楚白月月在公司后,他的工作进展,包括秘书。   慢、混乱不堪、失去以往的判断能力……   身在其中,尚且能看出这么多毛病,那在外人眼中呢?   叶洲忽然不敢想,面对不了这样的现实。   顾司轻轻叹了口气:“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帮助。”叶洲勉强笑了笑,“至少我抽空想她的次数少了,抬头就能看见。”   “这是你用其他代价换来的,值得吗?”顾司问。   叶洲不说话了,他完全可以凭借一腔爱白月月的热血脱口而出说值得。   控制住不说出来是因为他自己意识到严重性。   顾司眯了下眼睛,其实叶洲心里也没他自己想象中那么爱白月月。   还有救,只要没走火入魔,就有机会救回来。   顾司不知怎么松了口气,傻白甜没真傻到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很多事,我都有考量,不好明说。”叶洲缓缓开口,“我心里有数,超过我能承受的范围,会请求减压的。”   “但愿如此。”顾司回了一句。   “不说这个了,工作之余说点轻松的话题。”叶洲神色一松,带着几分欢喜的笑容,“你嫂子打算要孩子了。”   这种时候要孩子,是想通了还是怎么。   顾司不太确定白月月现在的想法,但就以往来看,她想要孩子的动机不纯。   他没法提醒叶洲,总不能说你老婆背着你,勾三搭四的,现在要孩子,到底谁是孩子爹,说不准。   这话要是说出来,他觉得叶洲会不顾兄弟情,打死他。   这时候他除了干巴巴说声好事之外,别无他法。   剧情推动不起来,他的任务就完成不了。   可这剧情走向,他实在摸不透,有些迷惑。   “关于生孩子,最近我和她讨论的较多,最终打算生。”叶洲看向顾司,“有时候人不往前走一步,会看不清前进的道路到底是通罗马还是地狱。”   顾司心里敲了下鼓,刚想问叶洲最近是不是知道什么,落地窗内的白月月推开门,喊道:“进来吃饭吧,别玩了。”   兄弟两也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机会。   往后一段时间,顾司过得都还算舒服,偶有白月月骚扰,他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忍着过不去的,如果忍不过去,直接爆发。   当顾司觉得这一切还算平静的时候,一场暴风雨急速而来。   这天顾司和叶洲夫妻两照常回到家里,刚进门,顾司就觉得家里氛围不太对劲。   以往这个时候叶太太都会在花园里逗狗,等着他们下班,再拉着顾司说相亲的事。   今天,叶太太将狗放在沙发上,任由狗儿自己咬着磨牙棒玩,她神色严肃的坐着。   那边的老叶更不用说了。   脸色黑如锅底,还在勉强维持形象,不让自己暴走。   顾司换鞋子的脚步一顿,探究的眼神看向叶太太。偏偏叶太太连个回应都没有,弄得顾司心里没底,近段时间,他努力工作,踏实刷剧情,似乎没做过任何出格的事,老叶这要干嘛呢。   他们不说,他也不敢问,生怕戳炸了一个雷。   他跟扫雷似的趟过去,后面的叶洲夫妻面面相觑片刻,也跟着换鞋走过去,一时间有六人的客厅里安静的让人发毛。   顾司觉得这么下去不行,他得想个法子让老叶他们开口,于是他急中生智的抬脚往楼上走。刚踩上第一层台阶,老叶压着怒火的声音就炸开了:“你哪儿也别去,好好给我坐在这听着!”   这个你是谁,不用老叶明说,顾司主动认领,乖乖走到叶太太身边坐下,狗儿看见他,高兴得直把磨牙棒往他手里送,这是这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今天顾司没敢动,狗儿清澈的眼睛疑惑的看他,被顾司悄悄摸摸的抬手摸了下脑袋,压下去。   叶太太这会儿终于舍得偏头看他一眼,就是这一眼,让顾司确定有大事。   到底什么大事,顾司暂无头绪。   “还有你们两个,也给我过来坐下!”老叶是真的想发火,努力压着不给自己发,不仅神态变了,说话声音也变了。   叶洲夫妻两再次对视一眼,从双方眼中看见熟悉的痕迹,对方都知道老叶要说什么。   没什么好推托的,两人走过去坐下。   这一坐定,场景又和大半个月前那场家庭审核会诡异的重叠了,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上演,只是这次不再是简单的家庭内部事件。   老叶阴沉着脸,目光多数都放在叶洲身上,少数时候会看向白月月,似在审视,也似在探究。   空气里充满剑拔弩张,明明是一家人,此时此刻却比谈判桌上还要紧张数分,让人凭白生出紧绷感。   紧绷感还没来得及消散,属于老一辈质问带来的压迫感又落下。   “叶洲,品牌入驻商场的项目一直是你跟进,你能告诉我,好好的,为什么会选择一个各方面都不如市区的地方作为入驻点吗?”老叶盯着叶洲问,眼神里都在喷火,可见叶洲这个决定把他气得不轻。   顾司惊愕一瞬,倏然扭头看向面不改色的叶洲,做决定前三令五申说会好好考虑,为什么最后还是选择了那个商场?就因为白月月喜欢,多吹了几遍枕头风?   顾司无法理解。   对面的老叶也同样无法理解,他痛心疾首的问:“我问过你秘书,她说这些地方很多都是叶斯亲自考察过的,最终给出五个优选选择,结果都被你舍弃,最终选择一个明知亏本的地方,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啊?”   叶洲保持缄默,只紧紧握住白月月的手。   老叶的目光在他们十指交叉的手上停留片刻,沉声说:“你一直都让我很放心,不然我也不会把公司安心交给你。我就是没明白,在这件事上,你怎么就犯了蠢?这么低级的错误,你根本不会犯,更不用说还有叶斯跑过的数据做考量,我想了几个小时,都没想明白。你今天能不能给我解个惑啊,叶大少爷。”   顾司拧眉,原以为叶洲多少会说两句,结果对方只是动了动唇,最终抿紧还是一言不发,像焊死的铁盒子,严丝合缝的。   老叶不如顾司平静,被叶洲这态度气得当场翻了好几个白眼,他捂住胸口指着叶洲:“你以为不开口说话,我就会放过你吗?别以为你们小两口关起门来说的话就没人知道,如果我想知道,多的是人和我打小报告,我今天当面问你,就是想给你个解释的机会,到底是谁让你挑那么个偏僻地方做品牌入驻点的?”   叶洲如入定的老和尚纹丝不动,低头握住白月月的手,任老叶上蹿下跳,急得宛如被放了尾气的气球。   “还真是让你长本事了啊,公司刚交给你还没一年,给我闹出这么件事来。董事会的人是没说什么,但人家背地里怎么想的,你心里没点数么?”老叶来回走动,平时放在手里静心的佛珠被他搓的叭叭作响,脚步不停,珠子相撞声不停,“叶洲,我实话告诉你,那份同意入驻文件已经被我打回去了,还有明天开始,月月不用去公司了,我觉得你还是在家更好,听说你两最近打算要孩子,那月月就留在家里调理身体,早日为叶家开枝散叶吧。”   前面还无动无衷的叶洲如同被拿住七寸的蛇,猛然挣扎起来,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不行!”   “你说什么?”老叶眼睛一瞪,怒瞪他,“给我再说一遍。”   “不行,她刚进公司没一个月就辞职,公司那些人怎么想她,又怎么想我?”叶洲难得梗着脖子和老叶说话,恐怕顶着压力的滋味不太好,让他压力大的脖子都红了。   老叶一时没说话,定定看他良久,半晌又把珠子搓响:“这是我和你妈妈商量后觉得最可行的办法,对公司人事说你们要孩子,她需要好好调理身体,别的不要多说了。”   叶洲额头青筋乱跳,握紧拳头,几乎要站起来和老叶对峙,被白月月一把拉住,他偏头看过去,白月月几不可见的摇头。   顾司皱眉,白月月不太对。   下一秒,白月月亲自出马了。   只听这位结婚后就没在公婆面前大声说过话的人,此时难得抬高了点嗓门,但依旧是软的:“您这么做也只是明面上封住那些人的嘴巴,背地里他们怎么说,你想管都管不到,聪明点的人结合我离职还有您打回的文件,很容易就猜到发生什么事。”   老叶让她说的一怔,接着重整神态,像是第一次见到她似的,将她看了好一会儿:“那你的意思是我只单独打回文件还是只单独让你辞职,更好?”   “我知道让您说服董事会同意品牌入驻既定商场是不可能的,那两害较轻选其一,打回文件我留下无疑是最好的。”白月月不卑不亢道,神色端正,谈吐自然,像个拥有自信的女强人。   可惜这等中看不中用的女强人放在老叶面前,屁都算不上一个:“你是不是觉得我费尽心思是在周全叶洲的面子?”   白月月神色一僵,半晌没说出话来。   老叶牵动了下唇角,略显讽刺:“我那是告诉他,别以为关起门来就安全了,他做什么说什么,都会被人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该想到。”   白月月呼吸一窒,被老叶刚才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顾司本来不打算说话的,奈何老叶不肯放过他。   教育完大儿子,又拿小儿子开涮:“你说说你,都把数据给他了,怎么没让他直接签字?你是这个项目中的一员,也有做主的权利。结果让这个项目变成了笑话,还让公司里的人知道他身边有个吹风的,叶斯,忙什么呢?”   顾司一脸无辜:“他是项目总负责人,我总不能越过他打报告。是,有些地方我承认我做的不到位,比如没监督他签下正确的文件,但这似乎不属于我工作范畴,爸,问题既然出现了,那现在该想的是怎么解决,而不是在这探讨到底是谁的责任。”   “我用得着你教,你个混小子。”老叶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说,“你先给我闭嘴,听我说。”   顾司看着暴躁老叶,在叶太太余光一瞥里闭上了嘴。   “叶洲,刚才的决定是我在单方面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老叶说,“一次睁眼瞎的决定就够了,我没脸让你丢第二次。”   “如果你觉得我丢脸,那就让叶斯做总裁吧。”叶洲低声说,“我老实和月月在家为叶家开枝散叶。”   老叶脸色瞬间难看,在顾司和叶太太注视下,他动作快如猛虎弯腰脱鞋,砸到叶洲身上:“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 第51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09.   叶洲下意识抱头往白月月那边躲了一下, 于是老叶的拖鞋就被顾司接住了。   老叶操起手里的佛珠就要砸向叶洲, 想起那是他带了十几年的老东西, 手都扬起来老高, 实在没舍得砸:“叶洲, 你是不是要把我气死才肯罢休?”   叶洲头一抬,见到老叶略带疲惫的神态, 他到底没火上浇油,只从顾司手里拿过拖鞋丢到老叶面前,又闭口不言了。   老叶把拖鞋套回来,阴沉沉的看着叶洲, 没忍住问:“你意思是我让月月辞职回家, 你就一并回家,让叶斯做总裁?”   叶洲看了眼白月月, 坚定无比的点头。   这架势大概就有白月月去哪,他就去哪的意思。想拆开他们的, 只有生离死别。   老叶冷笑一声:“好得很,我正愁给他提到什么位置, 你就主动让贤, 很好。明天开始你不用去公司了, 一切我都会安排好,让叶斯做总裁, 你和月月好好调理身体生孩子,反正叶斯这小子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磨炼磨炼也不错。”   顾司:“……”   莫名躺枪可还能行?   话是这么说, 但他觉得白月月不会让叶洲失去总裁的位置。   她不是为叶洲考虑,是为她自己。   白月月脸上有点紧张,猛然握紧叶洲的手,意思很明白。叶洲作为她忠实迷弟,很容易就明白她的意思。   回想起几天前白月月在他面前绘出的未来蓝图,那神采飞扬又鲜活的样子,让他久久无法忘怀。   如果因为他一时置气,让她失去实现的机会,他会恨自己的。   叶·痴心·傻白甜·洲为了白月月向亲爹低头:“要我怎么做都可以,只要让她继续到公司上班。”   白月月眼中满是感动的泪水,望着叶洲几乎要泣不成声,可那感动中有几分真诚,他们谁也说不准。   一直没开腔的叶太太坐不住了,满脸恨铁不成钢:“你要牺牲自己换取她到公司上班的机会,是这个意思吗?”   叶洲似乎没料到叶太太会开口,有些纠结,半晌还是点头。   坐在叶太太和叶洲间的顾司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要变成夹心饼干,他看看神色不虞的叶太太,又看看自认为奉献的叶洲,无奈道:“哥,工作的事情不是过家家。爸妈也是出于为你考虑才做出的决定。”   “小斯,你也觉得我做出那个决策是受月月影响吗?”叶洲一脸受伤,不被亲人理解的痛楚铺满整张脸,“我就是想让她开心,仅此而已。”   “因为想让她开心,不惜赔上公司和叶家的未来?”顾司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越是在这摊浑水里待得久,他的耐心就越少,尤其是看清楚白月月和叶洲间的爱情地位后,就觉得很多浅显的事被这两人披上爱情的皮胡造一通后,有些不可理喻。比如品牌入驻商场这事儿。   “我没有。”叶洲底气不足的反驳,“我打算让品牌同时入驻两个商场。”   “资金允许吗?董事会允许吗?”顾司问。   叶洲无话可说,当然不允许。   但凡两者有其一能允许,他也就不至于背着他们擅自做主的批下那份文件,试图在老叶忙的时候,蒙混过关。   “你想的太片面了,思想上的伟人。”顾司匪夷所思的看着叶洲,自打白月月进公司上班,叶洲就变了,变得没有主见,没有任何危机,就像无论做任何决定,这世界都会围着他们转,他沉声不能理解的陈述道,“以前你可真不是这样的。”   “做出这个决定前,我思考过很多种结果,论私心我是想要它过的。”叶洲说,完全没注意到叶家父母神色上的诡异,“论公事我知道它过不了,愿意批发下去,完全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顾司不知道说什么,遇见这种人,他自觉生平所有能说的哲学都要说完了。更让他崩溃的是,叶洲显然是个哲学高手,毒好鸡汤也看过,想毒奶都奶不上,着实令人头疼。   顾司无奈之下看向老叶,打算把这明明有智商还被白月月糊弄的货踢过去。   老叶偏过头,一副拒绝接手的样子。   顾司觉得要完,这棒槌成精的糟心玩意儿,他是浑身孔武有力都拉不回来了。   顾司无话可说的沉默下来,旁边的叶太太叹了口气:“叶洲,从小到大你都是让我骄傲的那个,哪怕到所谓的难缠青春期,你也是好的跟没那么回事一样。现在的你怎么了,是晚来的青春期作古了吗?让你不听不劝的,一根筋扎在要和月月双宿双飞上。爸妈不是让你们离婚,只是希望她能回归家庭,让你好好工作。别怪爸妈,原以为她去公司能稳住你工作时的分心,结果试了才发现,效果并不理想。一个不理想的实验,实在没必要进行到底。”   “可是妈,她是人,不是实验啊。”叶洲解释,耳边是白月月时不时低声啜泣的声音,戳得他心尖都在疼。   “妈妈只是打个比方。”叶太太声音柔软,用词恰到好处,委婉劝说,“她回归家庭不代表将来没机会继续工作,等孩子出生长大,她想去公司工作,还是可以的。凡事别想得那么悲观,眼下的情况,她确实不适合留在公司,近来公司关于你两的传闻越来越多,员工们都在担心公司哪天说不定就破产了。”   叶洲震惊了,喃喃问:“我就是想让她继续工作,哪来公司破产这一说的?”   叶太太多留神看一眼白月月,见她低头垂泪,压根看不清表情,心中很是不安:“这都是传闻。叶洲,答应妈妈,暂时让月月在家休息,再说要孩子得有个好身体,你看她这么瘦,得需要好好准备,你也想要个健康的孩子,对不对?”   叶洲似乎被说动了,沉默思考。   叶洲被说动,最紧张的就是白月月了吧?   顾司心想着侧目看向白月月,和叶太太看见的差不多,对方没抬头,但顾司看见她紧握的手,从力度来看,指甲估计早就戳破掌心,满是不甘心。   “妈,你答应我,等她生过孩子,只要她想回去上班,就让她去,好不好?”叶洲思考半天,略带哀求的提出这个请求。   叶太太神色一松,和老叶对视一眼,她点头道:“妈妈答应你。”   至于最后白月月还有没有心思再去公司上班,谁都说不准。   一个孩子就足以耗尽一个人对生活的热情,更别说还要加上个闹心的工作。   谁试试谁知道。   “谢谢妈妈。”叶洲说,低头拍拍白月月的手。   白月月眼泪渐收,红着眼眶点头。   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什么生孩子后再回公司都是骗人的话。   他们就是不想她去公司,影响叶洲工作。   她心生不甘,复仇计划刚刚起步,就遭遇瓶颈,该如何继续下去?   还是说该放弃。   白月月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要放弃吗?   不行,她不要放弃。   必须让叶家付出代价,她坚定地想,不能离开公司,计划都是基于她能在公司留下做的,一旦离开公司,她就像被锁进笼子的金丝雀,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   怎么才能让她继续留在公司。   她忽然想到个可行办法,有些危险,弄不好就是终身监狱或是一下没的。   试一下说不定有希望,试都不试的话,她就是被压在家里做家庭主妇的命。   为自己搏一搏,说得过去。   她心里暗自下了决定,脸上神态好看很多。   顾司收回目光,看向这屋里陡然平和下来的假象,暗自和系统沟通。   [白月月要出杀招了?]   [从她脸上看出来的吗?]系统问,[她心狠不是一两点。]   [想弄死叶家夫妻?]顾司语出惊人,让系统很想问,他是不是和平衡者的脑子连在了一起。   [我发现不能用常规思路判断你,你看问题的角度总是和别人不一样。]越接触,系统越是被顾司折服,话不免多起来,那消息自然泄露的就多了,[她呢,想找人弄死叶家父母,这样就没人能阻止她回公司继续报仇。这人选还在挑,她和叶洲说生孩子,就是为了稳住他,我看叶洲被她稳得差不多了。]   [李察最近干什么呢?]顾司想起这茬,脑子有点发疼。   [跟踪杨小姐,已经被发现了。还不自知。]系统说,[他挺尽职尽责的,上一个姑娘没能得手,好不容易从白月月这里拿到第二次机会,发誓一定要把杨小姐毁掉。]   [白月月还有其他帮手吗?]顾司总觉得不对,[单靠她自己,复仇有点难。]   [你有兴趣可以多注意下公司里的那个财务总监,有惊喜。]系统提示道。   顾司在记忆里扒了半天,总算想起那位财务总裁长什么样,身高不过一米七,像个行走的冬瓜,名副其实的丑男。   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白月月重金贿赂他?]   系统好半天没回话,顾司:[???]   过了一会儿,系统的声音响起:[我在翻专业名词,有一个词叫暧昧。]   顾司瞬间懂了:[白月月假意对这人有意思,实际上想让对方帮她做事?]   [对,她的观念里等价交换就是这样。]系统也挺震撼,[我现在都有点心疼叶洲了。虽说日子过得去,头上就要有点绿,他这也有点太绿了,放马狂奔都够了。]   顾司也跟着心疼:[叶傻白甜就跟被下咒了似的,怎么说都不听,我也没办法。]   [我觉得这个副本有点魔性。]系统沉寂的这段时间里,仔细把这个副本的人物关系梳理了一遍,时至今日,提起来还是要感叹一声,[白月月长得也不是特别美,更不会轻易许给别人好处,对人对事也称不上绝好,怎么那么多男人对她死心塌地的。]   [不知道。]顾司特别无情,[如果知道,我就不会头疼了。]   头疼怎么让她跌落云端,认清现实。   现在,站在白月月面前的是叶洲,他名义上的哥哥,不好下手啊。   “小斯?”叶太太拍了下顾司的肩膀,看他像被惊了下,笑了,“想和你商量点事,你跟我来。”   跟叶太太上楼梯的这几步路里,顾司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一直在想叶太太会和他说什么。   相亲?不会是,他很听话的进行,就是没成效,知道他相亲失败的叶太太也没说什么。   工作?他在公司和董事会那票人那儿风评还算不错,也不会是。   那大概就是白月月了。   在他们回来之前,老叶和叶太太因为白月月讨论过,甚至将问题延伸到他身上。   是什么?   他心里隐约有了点猜想。   叶太太不太喜欢和儿子们过于正式的谈话,因为那样会模糊掉双方的亲情,拉开双方间的距离,她想和儿子们尽可能亲密的谈天说地,可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她没办法采用以往的怀柔手段。   进书房里,叶太太回头对顾司说:“把门关上。”   这谈话氛围很严肃了,把顾司也带得严肃起来,反手关上门,跟着叶太太走到窗边坐下。   外面夜幕初落,华灯初上,美景一如往日赏心悦目。   坐在窗边的两人却都没有欣赏的心情。   叶太太低叹了口气,散去一身严肃,靠进沙发里,抬眼看着顾司:“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吗?”   顾司摇头。   叶太太无奈笑了下:“也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顾司更迷惑了,叶太太到底想说什么。   叶太太整理好思绪,转眼看向窗外:“我和你爸觉得你嫂子想要孩子这件事有些不对劲。”   不能怪二老想多了。   先前白月月就明确说过暂时不想要孩子,想进公司磨炼磨炼,没道理进公司不到一个月,忽然就想要孩子了。   以她那看起来柔软实则要强的性子,被人打动或者感觉工作辛苦想找借口不做的可能为零。   那她这个点提出要孩子就显得不寻常了。   “你们先前不是想要他们生孩子么,现在她愿意生了,怎么还觉得不对劲。”顾司实话实说,虽然他心里也明白白月月此举动机不纯,但也不能当着叶太太的面没证据的信口开河。   叶太太深深看他一眼:“我和你爸反复推测无数种结论,得出她根本不可能心甘情愿为叶洲生孩子。”   顾司拧了下眉,挺想问他们夫妻两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看你的样子是不相信这个结论了。”叶太太叹了口气,深深觉得糊弄儿子真不容易,尤其这个儿子对家里知根知底的,如果话不说清楚,想让这小儿子帮忙,恐怕不容易,她索性直白道,“有天我和你爸去公司,碰见她和一个男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当时人不太多,我们站得地方隐蔽,她就没看见。后来看见她和那个男人走了。”   顾司觉得这有点玄幻了,要知道白月月进公司后,基本没离开过叶洲的视线范围,更别说还和男人拉拉扯扯走了。   “你还不信啊?”叶太太再看他一眼,好笑道,“我和你爸虽不喜欢她在你们兄弟两间来回飘摇,但也不至于污蔑人。电脑里有那天的监控视频,是你爸好不容易弄到的,只有这一份。”   顾司不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点什么,他还没弄明白叶太太找他到底想说什么。   “妈妈想让你记住她是什么样的人,必要时候拿出这些证据说服你哥。”叶太太说着想起刚才叶洲的反应,忽然觉得有些话没了说的必要,那失去智商蠢如猪的人,真是她引以为傲的大儿子吗?她不禁产生疑问,“算了,现在妈妈只想让你多注意叶洲,让他别在工作上犯浑。我们都知道这次失误怎么发生的,不希望有第二次,更不希望他因为白月月离职就失去斗志。”   “那你应该找他谈话啊。”顾司说,“这话说给我听,我也不会替你转述,妈,他智商在线,身体健康的,有什么事你没办法直说?”   叶太太难得来了点脾气,瞪他一眼说:“你是不是忘了他沾上白月月的事,就失去智商?”   顾司伸手撑了下额头,倍感头疼:“那你也不能拜托我啊,我总不能跟看个小孩子似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黏在他身边,他乐意我还不乐意呢。”   “你怎么就不懂我的意思。”叶太太重重叹了口气,“就是想让你多扶持下他工作上的事,其他不用管,他爱怎么地就怎么着。”   顾司挑眉:“您这是让我谋权篡位啊?想让我无声无息的接触总裁职务,等我熟练处理,就把他给换了?妈,做人不能这样吧?他也是你儿子,这么绝,会被他要求断绝母子关系的。”   “那就断绝。”叶太太见他终于明白了,如释重负,“他不是主动要求撤出总裁职务吗?那就让他得偿所愿。他以为成年人的世界还流行童言无忌呢,用这招威胁我和你爸,行不通。他想和白月月在家生孩子,就让他生去,看看到时候闲在家的他,还能不能得到白月月的好脸色,也让他看看自己爱的到底是人还是鬼。”   顾司:“如果他没看清,反而更爱白月月了,你打算怎么做?”   叶太太沉默了一会,低声说:“那就只有顺着他,让他和白月月在家待着,或者做点小本生意,不涉及公司。”   顾司心惊,能让夫妻两做出这个决定,是不是知道白月月的目的了,他忍不住问:“你们为什么会做这种决定?”   叶太太饱含不忍的看向他:“通过今天这事儿,我和你爸意识到叶洲对白月月的重视程度,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原以为他也就是在家里听听她的话,谁知道会在工作上也一并听了。这要是长久下去,公司迟早垮掉,那是我和老叶奋斗大半生的果实,不能随便毁了。认识到错误,就必须加以改正,白月月就是你哥的错误。”   顾司半天没说话。   叶太太平静下来看着他说:“你爸也赞同,现在的你哥已经到走火入魔的地步,如果不及时止损,往后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不是顾及到他接受不了,我真想把白月月做过的那些事都告诉他,可想到那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我就不忍心这么做。小斯,你要理解下妈妈。”   顾司注视叶太太,问道:“如果将来我哥知道那些事,又碰巧知道你们都知道,却一直不告诉他,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叶太太让他说的心里一揪,本能捂住胸口:“我也没办法,总不能直白说出来啊?这对他来说,是毕生耻辱,定在脊梁骨上,磨灭不掉的东西。”   顾司叹了口气,要尽可能在不伤害叶洲的前提下揭开白月月的真面目几乎不可能,她的背叛就是击垮叶洲的重器。   “我知道了。”顾司说。   这件事他还要好好想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想起和系统的聊天,他叮嘱了句:“最近出门注意安全。”   极少收到儿子关心的叶太太怔了下,接着笑了:“忽然被你关心,还真不习惯。妈妈知道了,你也好好考虑下我和你说的,有答案了就告诉我,我好和你爸有个心理准备。”   顾司应了一声:“要不要帮你叫我哥进来,你们聊聊天,谈谈心?”   “别了,让他进来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会打他一顿,那么大的人,还被我打,说出去让人笑话。”叶太太到底顾及叶洲,没做其他的。   顾司觉得叶太太真是个很温柔的人,为家庭孩子操心到这份上,也是当真不容易。   当晚一家人聚在一起假装无事发生的吃了顿饭。   谁也没想到这会是他们吃的最后一次团圆饭,包括顾司。   又是几天过去,公司风平浪静下来,大概是品牌入驻商场事件留下的烂摊子,让老叶和叶太太忙起来,总是和他们错开,连在一起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这天顾司正常下班和叶洲回家,自从白月月从公司离职,叶洲就尽量减少加班,早点回家和她过二人世界,顺便努力生孩子。三人吃过饭,难得一起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看的是当地经济财经频道。节目主持人和所谓的经济学家天花乱坠的胡扯,听得顾司打了两个哈欠。   叶洲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快十点了,爸妈怎么还没回来?”   被他这一说,顾司后知后觉看向手表,指针确实近十点了,以往叶家父母应酬再晚也不会超过十点,一般情况都是九点四十左右就会回到家,但酒席上拖时间是常有的事,谁能保证百分百准时到家呢。   顾司脑海转过一波,刚想回答,他和叶洲的手机一前一后响起来,在电视声音的掺和里,三道不同的声音演奏出悲鸣,他心生不祥,低头看向手机来电,这一看,不祥像是被验证,那边的叶洲已经接听电话,只喂了一句,就没了下文。   他闭了下眼睛,也接听了。   半小时后,市第一人民医院。   原本坐在客厅里的三人站在太平间里,看着白布盖身,面相定格的老叶和叶太太,内心悲恸,脸上却连一丝表情都表露不出来,失去双亲的痛,不单是通过言语和情绪能表达的,还有一种则是沉闷在心。   顾司由衷感到难过,知道是副本里的角色,可亲眼看见人没了呼吸躺在面前,还是有些疼。   白月月站在兄弟两中间,挽住叶洲的胳膊,贴上去,无声给予安慰,而顾司这边,她一改先前的纠缠,只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句话都没说。   顾司被她这一巴掌拍得想起什么,倏然看向她,正见她面无表情的看逝去的两人,眼底跳跃痛快的火苗,似恶鬼。 第52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10.   顾司当场就有点自闭了。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 是白月月做的吗?   他有些麻木。   麻木之外, 第一次对白月月产生了厌恶至痛恨的情绪。他知道自己在刷副本, 但身处其中的人, 很难不被氛围感染, 他努力绷住,静下心来。   [是她做的?]顾司问。   [是她煽动别人做的。]系统回答, [这是平衡者的意思,剧情推动需要,如果不这么做,怎么都没办法让叶洲幡然醒悟, 一个杀死双亲的爱人, 他怎么都爱不下去吧?我没办法说你不用悲伤,这是剧本既定走向, 我知道你们人类都很重感情,只是想说明一点, 他们都是为副本服务。]   顾司冷呵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他让自己不想这件事, 系统也就无法窥探到他真正的想法, 也就不知道他对这招推动剧情的态度。   [叶家父母今晚参加的是个高级聚会, 李察进不去。应该不是他,所以, 是公司那个财务总监?]顾司说,[让人辞职回家是给了她联系别人的机会。]   [是这样,她精心铺设的网将开始收拢, 你得提前做好教化不成功的准备。]系统说,试图从他此时神态上窥见一丝他真正的想法,然而失败了,这人把表情极好的藏起来,[她…她有点复杂,你要保持好心态。]   顾司极为冷淡的应了声,心里隐约摸到平衡者插手此次副本剧情推动的痕迹,他那么做为了什么?   那位高高在上从不露面的平衡者是想让他任务失败,直接毁掉他,还是为了给他加重任务难度?   思索半天,暂时毫无头绪的顾司揉了下眉,真是烦恼啊。   [如果我把财务总监送进监狱里,会不会触发违规惩罚?]顾司问。   [不会。]系统回答,[这属于正常剧情发展,平衡者不会变态到连这都惩罚。]   顾司冷笑一声,就算平衡者判他违规,他也要把人送进去。   还有白月月,他侧目而视,眼神渐冷,这种人还有教化的必要吗?   想到系统前面的话,他深呼吸几个来回:[白月月接下来的计划,我能知道吗?]   [剧情走到这一步,我能大致告诉你。]系统察觉到顾司隐隐的怒气,生怕他一时冲动就违规了,连忙小小透露道,[她会重返公司,继续和财务总监展安接触,想办法弄垮公司——]   [停。]顾司打断系统,[别说了,再说平衡者就要处罚你了。]   对平衡者违规这方面,他比系统卡的严。现在他和系统属于一体,系统违规就代表他违规,扣得都是他的求生值,这一点儿都不划算。   他宁愿根据局势审时度势的自己推测出来,也不让系统继续爆料了。   系统知道他的打算,顿时不吭声了。   偌大的太平间里,因三人的沉默更显得阴沉悲哀,顾司垂眸看着叶太太的遗容,半晌说:“走吧。”   叶洲好似才回过神来,胡乱抹了把脸:“警方说是火灾。”   顾司神色冷漠:“我知道。”   一个火灾说法就想掩饰掉所有?他不会让白月月如愿的,就算是再刷副本,该有的法律规章制度是完整的,他要让白月月无法翻身,哪怕被教化成功,也要在牢狱里待到终老。   叶洲压下难过:“咱们、咱们准备准备吧,不能让他们总在这里躺着,怪冷的。”   顾司看一眼垂泪悲伤的白月月,对叶洲说:“好,都听你的。”   这句话让叶洲顿感压力。以往老叶在的时候,他没觉得肩上的重担有多沉,心里也一直都没个计较,因始终有老叶走在他前面,帮他挡了些风霜,让他觉得前进道路不那么难,孤寂的人生路上还有人在陪着一起走,可现在老叶忽然躺在太平间里,人没了。   叶洲才恍然意识到,往后再也没有人为他挡风遮雨,也没有人在他犯错误的时候,生气扔拖鞋教训他,更没有人在他迷茫的时候拉他一把,曾经最宽阔的父亲的肩膀,躺下了,失去了。   被胡乱抹去眼泪的地方,再次被泪水覆盖,控制不住的悲从心中来。   “丧事之后,我想和你谈谈。”顾司沉声说。   叶洲愣愣的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白月月先反应过度的看向他,眼珠子瞪得老大,像知道他要说什么。   顾司看都没看她,再次回头看一眼老叶和叶太太:“他们曾经最不想告诉你的,现在人没了,有些事也就没藏着的必要。”   从这话里,白月月似得到验证,脸色出奇的难看,她颤着唇:“小斯,爸妈不想说的,应该随他们的逝去长存地下,让逝者安眠,你说出来不是让他们不安心吗?”   顾司没什么表情:“我还没说什么事,大嫂紧张什么?那些事困扰他们很久,处处考虑到大哥难拿主意,现在逝者已逝,我觉得大哥有知情权。”   白月月的脸当场发绿,她想对顾司说,有些事情看破别说破。好在理智及时出笼,没让她闹笑话。   再怎么说,他也是叶家的人,她要毁掉叶家,就是毁掉他家,怎么可能让他看破别说破?   她要因为他而就此停手吗?   不能,也不可能。   他对她内心早就没有爱意,不会如叶洲那样把她捧在手心里,这样一个男人,她为什么要因为他心慈手软呢?   事情到这个地步,早就没有停手的可能。   就让叶家破产吧,就此消失吧,赔偿她该有的光明未来,宏伟蓝图。   白月月被自己内心麻痹住,冲着复仇道路勇往直前,抛在身后的情也好,爱也好,都成了她可利用的工具。   连她自己,都是复仇路上随时可牺牲掉的。   叶洲迟钝的反射弧跑完马拉松,终于在白月月和顾司的沉默里嗅到了不对盘的味道,他茫然问:“你两怎么了?”   “没什么。”顾司回答,他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和叶洲说白月月的事,先不给人露苗头为好,免得叶洲胡思乱想。   白月月听见他的回答,稍显意外,眉眼间的情绪稍纵即逝,也跟着道:“就是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老公,我们先回去帮爸妈料理身后事,其他的,暂且押后再说。”   叶洲重重叹了口气,觉得整个人有点空,哪怕白月月陪在身边,他还是有种无根浮萍的错觉,走了两步回头喊顾司:“小斯,回家。”   这是他真正血缘上的亲人,从今往后,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别的都隔了一层血脉,他不希望有人再伤害到他的亲人。   谁都不行!   顾司敛了下眼皮子,将眼睛里的潮湿感压下去,抬脚走到叶洲身边,和他们一起离开太平间,至此不再回头看叶家父母的遗容。   叶家夫妻的葬礼办得很低调,尽管外界很多人都知道,但都尊重叶洲兄弟两的决定,人未到场,纷纷送来吊唁之礼,也算全了一份心意。   葬礼一过,公司动荡便开始了。   老叶一直坐着董事长的位置,手里股份在死后按照遗嘱平分到叶洲和顾司头上,这么一来,叶家在公司还是占据核心股东位置,可有的人不服了,不服气叶洲和顾司的年轻,觉得他们两个没真本事,在公司里就是仗着股份做事,这完全是在睁眼说瞎话。   叶洲十八岁开始就在公司实习,至今已有八年,说光凭股份当上总裁的,也不怕说出去笑掉大牙。   顾司有些尴尬,初入公司没到半年,也没做出显著成绩,被人一说还真有些那方面的意思。   但顾司没理,他在想,董事会陡然发作有没有白月月的推波助澜在内。   这件事尚未得到验证,董事会再次发难,让兄弟两退一人,强制性的要求。   顾司听见这个要求的时候,简直要被活生生笑死,彼时他和叶洲在书房里整理老叶和叶太太留下来的资料,将叶太太平时喜欢看的书放进盒子里,他双臂担在盒子两边:“他们是在搞笑吗?董事长一位暂且空着,无人做主的情况下发了个荒谬的要求。是讲究民主了么?”   叶洲看了眼他脸上嘲讽的笑,收起老叶常用的东西:“也不能这么说,短时期的一致对外,想把我们踢出公司,自己掌控。”   “别太搞笑了。”顾司抬手继续收拾,“我两加一起的股份,轻松拿下董事长的位置,现在没这么做,不就是想看看哪些狗先跳墙么?”   “所以,你看见那只急不可耐的狗了么?”叶洲拿过胶带封箱子,神色倦怠,精神还算不错。   顾司把收拾好的箱子抱起来放到叶洲手边,拿过另一个箱子继续收拾:“展安。我没记错的话,他爸持有的股份并不多吧?”   “确实不多。当初是看在他能力不错的份上才让他做财务总监的,没想到此时此刻,是他先带头跳墙。”叶洲说,切断胶带,直起身把箱子抱到墙角放下,“以往没见过他有这种魄力,敢煽动董事会。”   顾司一时没说话,根据系统说的,展安愿意煽动董事会,都是因为白月月给他画的饼,还有美人投怀的快感。   一个能做财务总监的人,真的会被这些浅显的东西所迷惑吗?   他不太信,这段时间也没机会和展安接触,连远远见上一面都没有,好似平衡者刻意不让两人见着。   是展安有问题吧?   他眯了下眼睛,拿过胶带封箱子,抬头看着叶洲打开后面的展览橱柜门,那宽阔挺拔的身影已有撑起一片天的架势,他心里替叶家父母感到欣慰。   经过叶家夫妻两逝去一事,叶洲成熟稳重了很多,很明显的变化莫过于对白月月不再是言听计从,似乎二老这一死,唤醒他沉醉在爱情里的理智。   “你那天说想和我谈谈?”叶洲从橱柜里拿出老叶毕生的珍品,打包放进盒子,抬眼看向顾司,“你一直没说,我怕你忘了。”   顾司笑了下:“没忘。”   他没忘,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叶洲说,总不能开门见山说你老婆是杀死爸妈的凶手吧?证据不足,说这种话只会让叶洲凭添烦恼,惹人讨厌。   “和你嫂子有关?”叶洲问。   顾司封胶带的手一顿,和叶洲黑白分明的眼睛对上,里面装着个小小的他,脸上满是惊疑不定,他这个表情很好地表达出内心真实想法,即便不说话,叶洲也知道自己说中了。   叶洲身上贴着傻白甜的标签没错,但不代表他没脑子,他把藏品装好,低叹了口气:“原来很多事情真不是装作看不见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顾司心里陡然一静,以往叶洲在他面前的神态反应如同倒放的电影般罗列出来,那些看似极其自然的样子里都藏有伪装的痕迹。   假的总归是假的,勉强的粉饰太平在现实面前被敲的渣都不剩,叶洲意识到这一点,所以才主动开腔和他谈起白月月。   这大概也算是一种自我交代,顾司想。   他愿意听叶洲说,于是鼓励就成了一种变相赞同的表达手法。   “很多时候,人总喜欢把事情往坏处想了后,再回头安慰自己一把,也许是好的呢,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觉得事情没坏到那个地步,心里也就有了个底。无论严重程度怎样,都不会太惊讶,因为早就把事情的好坏程度考虑过一遍,接受起来便坦然得多。”   叶洲手里的藏品不再放进盒子里,大概是被顾司这句话说得,心里的倾诉欲望占了上风,让他短暂丧失掉一心二用的本领,只能顺从内心选择,专心倾诉。   “你说的对。那些事,我要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呢?”   顾司也不催他,把箱子抱到墙角,和叶洲放下的箱子肩并肩,等他回到桌子前,叶洲似乎做足倾诉准备,看一眼紧闭的书房门,坐进老板椅里,先长长舒了口气:“小斯,长这么大,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同意你帮我追月月。”   顾司把桌上的东西堆积到一起,给自己腾出个空位置,然后一屁股坐上去,一条长腿撑地,手里拿着老叶的佛珠静静把玩,目光极为平淡,在叶洲说完那句话的时候,他勾了下唇角:“怎么说?”   “月月她是比较单纯,容易害羞,但不是个喜欢藏情绪的女孩子。世界上也没几个喜欢藏情绪的女孩子,喜欢一个人,就想让全世界都知道。那时候她看见你的时候,眼睛亮得像天上的小星星,而看见我的时候,星光黯淡,显然她喜欢的是你,不是我。”这大概是叶洲生平初次面对这个亲弟弟,剖开内心深处许多年不曾对人说过的秘密,以至于他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   “我不记得了。”顾司如实说,在叶斯的记忆里,没有这些。只有他被白月月逐渐消磨掉的喜欢。   “没关系,这些都是前提,你听我说就好。”叶洲冲他笑笑,笑容说不上来是开心还是悲伤,“我有想过退出成全你们,但你两似乎没有在一起的打算。那时候我就想,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不说?我喜欢月月,我就要说,她接不接受,那是她的事情,接受是我幸运,不接受是我命运。在我打算表白的时候,你看出来我的心意,打算帮我。我承认那时候的自己挺不要脸的,明知道她喜欢你,还同意你帮我。”   “这是我的选择,并不后悔。”顾司依照叶斯的心境说出实话,况且那时候的白月月也不见得就是真心喜欢叶斯,虚荣心之下,一切的喜欢都是为其服务,到底有几分真心,不得而知。   “你不后悔,我现在却有点后悔了。”叶洲低落道,“她嫁给我并不快乐。这份婚姻也是我强求来的。爸妈知道我喜欢她喜欢得不得了,就背着我去找了他,他们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都知道的,知道的时候我很开心,觉得自己将拥有全世界最美好的婚姻,幻想总让人不能自拔,现实狠狠给了我一巴掌,她心里还装着你。”   顾司眉头一蹙,不好开口。   叶洲从口袋里摸出一包香烟,烟已经拆封,抽了几根。大概是刚学会,抽烟手势和点烟都不太熟练,叶洲略显笨手笨脚的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小斯,你爱不爱她,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她爱你,和我结婚估计也是看在我爸妈的面子上。因为知道她是推脱不掉才和我结的婚,所以我对她言听计从,想要什么给什么,只要我能做到。对不起啊,上次骗了你,那么掏心掏肺对她好,自然不单单是因为爱情,那种虚头巴脑的东西,我怎么会一根筋扎进去。”   顾司伸手劫走叶洲的烟,按在烟灰缸里,皱眉道:“我不想抽二手烟,为了身体健康,远离这种东西。”   叶洲好脾气笑了笑,听话的把烟和打火机放到烟灰缸旁边:“她,她似乎因为和我结婚的事,恨上了爸妈。”   前面听过来觉得很平淡的顾司,这会儿有些意外,叶洲察觉到了?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平时我重心放在工作上没错,但家里也会关注。好男人,内外兼修。”叶洲说,“我现在想和她离婚。”   顾司猛然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问:“你刚才说什么?”   叶洲很随意也很平静的重复道:“我说,我现在想和她离婚。”   “为什么?”顾司不能理解,“你明明那么爱她,为什么会想和她离婚?”   叶洲搓着指尖,没有东西缓解他的焦虑,只能靠在椅背上,望着顾司的脸说:“有时候爱一个人不代表要占有她,她内心爱的不是我,勉强她和我在一起,受伤害的是两个人,何必呢,她痛苦我也痛苦,明面上不说,心理上的互相伤害。”   顾司没谈过恋爱,这辈子长这么大,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根本没心思想爱情这东西,所以叶洲的这一套在他听来就是一种了悟,对庸人自扰的了悟。   “那你觉得你们离婚后,她会做什么?”   “大概率想和你在一起。”叶洲望着他,眼神里一片平静,“她爱的毕竟是你。”   这种莫名其妙的锅,顾司自然不乐意背,他当即表明清白:“哥,她爱的真不是我。”   叶洲脸上一片茫然:“不是吗?”   “不是。”顾司回答,“她爱的从始至终只有她自己。”   “这话说得。”叶洲笑了下,“每个人最爱的都是自己啊。不先爱自己,谈何爱别人?”   顾司捏了下鼻梁,有些无奈:“不是你说的这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自己,在你眼里看见的她爱别人都是假的。”   “她……”叶洲张口说了一个字,忽然想到什么,闭嘴皱眉。   顾司扫一眼门口:“校庆遇见的李察还记得吗?”   叶洲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那个一看就不是好好说话的人,我对他印象挺深。后来遇见过几次,在公司附近。”   “他是白月月第一个男朋友。”顾司说,“很多事情你不查不问,不代表没发生过。”   叶洲惊讶了:“所以,他那时候针对我们,是嫉妒?”   顾司只勾唇笑了下,没说话。叶洲默然,深感自己的一腔热血蒙蔽双眼,让他瞎到现在。   “你想离婚,和她说过吗?”顾司忽然问。   叶洲摇头:“老实说,我每次看见她,什么狠话让她伤心的话都说不出口,好像让她哭让她委屈半点都是我的错。我很怕当面和她谈,毕竟爱了那么多年,说心软就心软,真怕她一哭,我什么都顾不上了。”   想到他先前在白月月面前的反应,顾司还真不放心了,这就是个离开白月月很正常,一沾上就忘了自我的男人啊。   一般系统设定成功之后,鲜少有翻身做人的,顾司有理由怀疑,今天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说要离婚的人,明天可能又要爱得死去活来。   “小斯,当哥的,那些年对不起你。”叶洲酝酿了半天,终于把道歉的话说出来了。   顾司没什么感觉,他觉得叶洲这句话更应该对叶家父母说,毕竟他们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包括生命。   想到叶家父母的逝世,他的眼睛就有些发酸,这是不可控制的情绪,他只能勉强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还有些话,今天说不出口。”叶洲揩去眼角的泪水,“等哪天哥哥离婚成功,再和你说。”   顾司睨了他一眼,对这句话持怀疑态度,就他见到白月月那样,能离婚成功才是见鬼。   况且,白月月现阶段愿不愿意离还两说。   离婚了,她白月月就和叶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想自由出入公司,异想天开。   “公司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叶顾司问。   “先让他们闹,过两天抛块肉看他们狗咬狗,咱们收拾残局就行。”叶洲智商在线的时候,也是个狼人。   顾司没异议,兄弟两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   转身拿过箱子继续收拾东西,就在两人齐齐抱着箱子往墙角走的时候,书房门被人推开,白月月满脸泪水的站在那,无声控诉。   顾司当场脑袋就如同被天雷劈了似的,满脑子都是‘哦,完犊子,估计聊天过程全让她听了,叶洲这婚铁定离不成,说不定会因为愧疚对白月月爱的更深沉’。   这个念头刚起,抱箱子的叶洲先没架住,直接就语无伦次:“月月,你、你怎么、不是,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月月不说话,只一个劲的哭。   顾司暗叫不好,那边叶洲放下箱子,大步走过去,将人拢进怀里,温柔哄道:“你别哭,有事好好说,只要你开心,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吗?”白月月鼻音浓重,抬眼泪水横流的问。   顾司内心写满完了。 第53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11.   “刚才你和小斯说的, 要和我离婚是真是假?”白月月哭的差不多开始兴师问罪。   这一开口, 顾司的神经先绷起来, 叶洲, 你可千万要争气, 别轻而易举就改变主意。   然而他内心的呐喊,叶洲听不见。   叶洲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挣扎, 像下定决心似的搂紧白月月,好声好气道:“怎么会呢?我这辈子最不可能做的就是和你离婚,就算你想离婚,我也不会同意的。月月, 刚才肯定是你听岔了。”   顾司:“……”   叶大少爷, 你还记得几分钟前曾在书桌边对我信誓旦旦的那个谁吗?   顾司有那么一刻,非常想敲开叶洲的脑子看看, 里面是不是被白月月装满反射器,不然怎么见到她就毫无主见了呢?   他深深叹了口气:“你们聊, 我出去走走。”   他是真不想再看这辣眼睛的一幕,不然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持住理智, 和叶洲擦肩而过的时候, 他看见叶洲脸上的愧疚及白月月获得胜利的骄傲神态。   这种神态许是不常出现在她脸上, 以至于忽然出现,让她看起来有些面目可憎的意思。   他连正眼都没有, 直接走了。   半下午的花园,清风徐过,景色迷人, 顾司抱着狗坐在秋千上,望着满园争奇斗艳的花陷入沉思。   [平衡者是不是弄了一堆神经病进来?]他问。   [他们都是较为典型的案例,不算是神经病。]系统诚恳回答,[副本中的角色大部分都是源自于你们现实世界,他们是较为特殊的存在,是反映社会情况的一种,你以前完全是没机会见到,所以才会在见到这些人的时候,情绪起伏这么大。]   [就算我见过,我也平静不下来。他们太奇葩了。]顾司如实说,[我是真没见过叶洲这种人,怎么说,完全是个另类的存在。]   [不太好意思和你说,我也有同样想法。]系统完全站在他这边,[我得申明一点,本次副本不是我安排的。]   [我就知道。]顾司捏了下鼻梁,[平衡者到底想干什么?]   系统:[我尝试问过,他闭口不谈。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是想限制你的骚操作,相反,他是想看你能骚到什么境界。但,这也只是我的一腔推测,你听听就好,别真去试探他的底线。否则真要犯了致命错误,我怕我救不回来你。]   顾司挑了下唇角:[不要慌,他这次直接越过你,给我安排副本就表现出他对我的不同。没道理只允许他对我动手动脚,不允许我礼尚往来的,他喜欢测试我,我也挺喜欢测试别人的。]   系统懵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刚才似乎说错话了。   不然顾司也不至于说出这番话来。   他说:[顾先生,咱们尽量在保证自己人身安全的前提下,去试探平衡者,行吗?]   顾司眉目舒展开,脸上有几分笑意:[行,怎么不行呢?我是个那么惜命的人啊。]   系统默了一会:[对了,上次那个任务进度提醒的服务,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你最好能确切落实后再问我。]提起那个服务,他就有些想怼系统,[哪家的任务提醒服务时有时无?亏我不是暴脾气的人,不然早就和你闹八百回了。]   系统尴尬:[上个副本我也想给你提醒啊,但平衡者制止了我,说是对你推动剧情的小惩罚。你放心,现在服务已经彻底完善,只要你同意,就能开通提醒,也好让你随时知道任务进展,对不对?免得你在副本里一头雾水地走,别被白月月刺激的失了智。]   [开通吧,我想知道现在任务进度走多少了。]一提到白月月,顾司只觉得心累。   以往两个任务目标虽然也难缠不好解决,但到底没有白月月这种的,让他想逃之夭夭的。   [是否开启任务进度提醒服务?确定请回复。]系统提示声响起,有板有眼的。   [确定开启。]顾司回答。   [开启成功,当前任务进度为百分之七十。]系统回答完,声音一转切回聊家常模式,[过两天白月月该回到公司了,到时候你要多注意安全。]   [我在公司还能被打?]顾司疑惑问。   系统犹疑道:[这都是说不准的事儿,叶洲那宛如昙花一放的离婚念头,在白月月的柔情攻势下,早就化为泡影了,你还是不要指望他敲碎白月月的计划。]   [本来就没指望。]顾司说,[叶洲这样,我看曲线救国是没戏了,不如到时候挑个合适时间,直接掀开白月月的真实面目,让他面对惨淡的现实。]   [你不考虑叶洲的心里接受能力了?]系统不太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果断下了决定,之前就因为叶洲,他才畏首畏尾的。   这点系统不大能理解,一个NPC的感受,顾司也会考虑,他问:[你考虑他感受的时候,有想过他不是真人吗?]   [当然想过。]顾司眯了下眼睛,[就是因为想到他是NPC,曾经有人遇上过这种,我就会不由自主的放慢脚步,大概是想看看他身上的反应,好在以后真遇上的时候,让自己能更好处理。我现在把他不当人,万一回到现实不把真人当人,怎么办?三观被扭曲的人,活在世界里,就像是妖怪进了人群,格格不入,不被接受。]   [再说情况不允许我再顾着他,再顾着这副本刷几年都可能。顺应剧情走,他还是会知道白月月的真面目,而那时因为相处时间过于长久,他大概更难接受。长痛不如短痛。]顾司笑抚狗头,[经过刚才的事儿,我是彻底认清现实,在叶洲和白月月的事上不能优柔寡断,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早想说,你不能再拖了。考虑到你的性格,我没敢说。]系统不好意思道,身为一个手握执行人生死大权的系统,怂到这份上,也是独一份,[看见你做出这种决定,我很高兴。]   [别高兴的太早。]顾司说,[白月月肯定不会让我轻易得手。]   [即便这样,我相信你也有办法对付她。]系统使劲奶了他一口,[我对你充满信心。]   顾司嗤笑,也不说系统什么,转而抱起狗回屋了。   董事会对顾司兄弟两下通牒的第三天,会里忽然出现反对的声音,叫嚷着一天没有董事长,一天不能发任何指令,就好比国不可一日无君。   彼时展安坐在叶家附近的高级会所包厢里,听见人汇报的话,几乎气笑了:“拿了钱再反水,人干事?”   电话那端的小助理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   展安仰头喝完一杯酒,阴沉着脸看向手机里的小助理:“叶家那兄弟两今天去公司了吗?”   “没有,但是公务没落下,都是秘书送到叶家再带回公司,俨然是在家办公,和以前似乎没两样。”小助理小心翼翼的回答。   展安捏紧酒杯,面色狰狞片刻:“这不明摆着不把董事会的话放在心上吗?在家办公和在公司办公,几乎无差别,还真是有一套。”   小助理听着他唠叨,不吭声。   “行了,你继续打听董事会的事,苗头不对就给我打电话。”展安想起过会儿的美人佳约,也就没了和小助理说下去的念头,主动切断视频。   将手机甩到一边,他给自己又倒了杯酒,这次没急着喝,他靠在沙发上,轻摇酒杯,吊三角眼里满是阴险的光芒。   叶洲兄弟两无视董事会的决定,继续在公司工作,无非是仗着手里的股份,那如果他把他们的股份弄到手呢?   早先他就有过这方面的想法,碍于没人帮忙,这一次,大概有可能。   包厢门推开,一个身姿曼妙,有着初恋脸的娇美女人走了进来,女人随手关上门,走到他面前:“和你说过,见面地方不要挑的这么近,容易被人发现。”   “挑远了,你也不方便,挑近了,你又有话说。你怎么那么伺候呢?”展安一把将人扯到自己腿上,搂着女人细如杨柳的腰,凑在她耳畔轻声道,“就是这份难伺候,让我无法自拔。我算是明白叶洲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讨人喜欢。”   “少说漂亮话,今天出来不是和你调情的,谈正事儿。”女人抵住他欲解自己领口的手,“展安,给你的时间够多了,为什么我始终见不到效果?”   “你要理解理解我,董事会不是我说了算,那有十多个人做主呢,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展安舍弃领口,转而上下其手,“月月,你也知道我爸手里的股份远没有叶家兄弟的多,就算想统领董事会,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你看看,咱们是不是该想个法子,先拿下董事长的位置?”   白月月捉住他的手,似笑非笑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忙拿到他们两手里股份?”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展安脸上带笑,任由她抓住一只手,另一支手不停在她腰间揉捏,暗示意味明显,“我听说叶斯也很喜欢你,这么多年没放弃过,有你亲自出马,那股份还不是手到擒来?”   白月月脸上笑容越来越淡:“你把我看得太重了。叶家两个老不死的死了之后,股份就成了他们留下的最重要的东西,叶家兄弟又不是傻子,会主动愿意把股份给我一个外人?换做是你,你愿意?”   “如果我有那么多股份,一定要你和我平分,夫妻嘛,得共荣华富贵。”展安张口就是糊弄人的甜言蜜语,骗死人不偿命。   白月月不是傻子,心里明白展安说的是真是假,考虑到还有用到他的地方,忍下心里不耐,和他虚与委蛇:“叶洲我倒是有把握说服他,叶斯……”   提起顾司,白月月眉头一皱,语气算不上多好道:“我恐怕搞不定。”   “是吗?”展安惊讶道,在她屁股上掐了一下,“还有你白月月搞不定的男人?谁能拒绝你的投怀送抱,是不是男人。”   白月月哂笑:“你要是不怕被他知道你的算计,我倒是愿意去试试。”   展安兴奋道:“去吧。”   “叶斯和叶洲可不一样。”白月月神色严肃道,“他太聪明,不好拿捏。而且,他不像你听说的那样喜欢我,甚至对我有些厌恶,你让我去试探他,很可能会被他猜出什么来,你就不怕他知道是你煽动董事会后,把你家彻底踢出董事会?”   “别闹了,他要是真有那个本事,还会容忍董事会那群蠢蛋蹦跶?”展安一副不信的样子,他对顾司所有印象都停留在外界传闻上,能把工作室干黄了的人,能有多聪明?如果顾司不是叶家人,现在应该沦落在不知名手底下打工呢,是以,他根本不相信白月月说的,想到顾司的长相,他调笑道,“你不会是看人家长得好看,故意这么说的吧?”   “展安,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白月月脸色微冷,“如果我看上他,就不会想方设法帮你弄垮他们家了。”   这倒是真的。展安点点头:“说来说去,你答不答应帮我去探探他俩的口风,愿不愿意卖股份。”   白月月眼中划过一丝讽刺,她面上不显道:“这件事显而易见,还用得着去问吗?”   展安默然片刻:“用你的名义去买。”   白月月稍一思索就明白他的意思,可她不愿意。用她的名义买的话,将来担当的风险都是她的。   她只想弄垮叶家,让叶家破产,并不想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当即推托道:“别了,你与其在他两身上浪费功夫,还不如去问问董事会其他人愿不愿意卖股份,说不定就有愿意的。”   展安的脸沉下来,一把将她放倒在沙发上,仗着体型优势压住她:“你不愿意去问了?”   白月月眼睛一转:“能问,但是不能以我的名义买。”   展安能做财务总监,就代表他至少智商是在线的,不用多想就明白白月月在想什么,他冷笑:“想报复还怕担责任,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贞节牌坊,白月月,好事别想太多,对你没好处的。”   白月月脸色一变,猛地起身把他推开:“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没有继续合作的必要。展安,你信不信今天离了你,明天我就能找到新的合作伙伴?”   展安压下脾气,一把拉住她,脸上笑容再次浮现:“开个玩笑,你生什么气啊。帮我问问还是要问的,肯定不以你的名义,毕竟最后收益的是我展家。”   “这还差不多。”白月月也跟着笑起来,重新坐回沙发上,“机会合适,我肯定会问。叶洲那边先算了,主要是叶斯,他手里的股份比叶洲要多,我先探探他的意思。”   “行,好,都听你的。”展安色眯眯道,“正事说完了,咱们来聊聊私事,几天不见,我还真挺想你的,让我香一香。”   白月月推了几次没能推开,只好任由他动作。   心里满是怨怼,叶洲和叶斯,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叶家破产,势在必行。   傍晚时分,叶洲约了人谈事,白月月在叶洲走了没几分钟,也出去了。   偌大的别墅里,顿时只剩下顾司一人。   他正看书,只觉得后背一股凉意窜上来,让他打了个冷颤。   [我有种被人算计的感觉。]顾司说,[从叶洲出门,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白月月是不是要趁机对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她要按耐不住了?]系统问。   [不是我觉得,是事实。]顾司合上书,仰躺在沙发上,[今天叶洲出去见过人,明天董事会肯定要炸一波,到时候他们就得求着我和叶洲回公司。真是这样的话,白月月的复仇计划就泡汤了,她肯定会想办法,就我来看,和她合作的展安最想要的就是股份,她出去想来也是为了见展安,剩下的还要我说?]   系统对他的分析能力佩服的五体投地:[你都能想到这,那应该做好心理准备了。]   顾司枕着胳膊慢吞吞的:[大概准备好了。她想骚操作,我只能比她更骚了。]   要说顾司和白月月谁更能骚操作,系统只想说,顾司骚起来,白月月真心比不过,他无意剧透,只好心给提示:[她没底线,你可是有底线的。]   [啊,真要逼急了,谁没底线还真说不定呢。]顾司说。   系统无话可说的闭上嘴。   躺的差不多的顾司起来,打算去厨房给自己弄点吃的,看白月月的样子大概不会回来做饭了。   简单弄了点吃的吃完,顾司又去书房看了会书。   晚上八点半,他放下书,走出书房拐弯进自己卧室。   一进卧室,他就闻到股不同寻常的香味,是白月月喜欢的清新淡雅香水,他拧了下眉,往里面走了两步,在自己床上看见一只不属于房间里的东西。   他后退半步,抱臂靠在墙上,要笑不笑:“是你自己出去,还是我请你出去?”   白月月从被子里钻出来,笑盈盈的看他:“都不想,大好时光,你不该和我造作吗?”   顾司无语片刻,不太能理解的看她:“说吧,假模假样的爬我床,想得到什么消息,说说看,我看能不能告诉你点。”   白月月从被窝里伸出两条光洁白皙的手臂搭在床头,妩媚笑道:“我没什么想问的,就是想来找你,圆一场我的夙愿。”   “你的夙愿就是和我睡一觉?”顾司直白道,讽刺笑了。   白月月面不改色道:“叶洲知道我有多爱你,也知道我对你念念不忘,他想让我放下你,我也想试试放下,但很难。我想了半天,大概是没真正拥有过你,不甘心才不肯放弃,如果我拥有过你,大概就能坦然放下了。”   顾司让她这番不要脸的话震到了,匪夷所思:“你,该不是有收集男人的癖好?只要喜欢,就要睡一觉?抱歉,我这个人可能没有其他优点,就只有一点,不太喜欢乱来,尤其是违背伦理的事。”   “你是拒绝我了?”白月月挺平静的问,相较于几月前她疯狂的姿态,这已经算是好的,“叶斯,这是你最后真正意义上抱我的机会。”   顾司笑起来:“我应该珍惜了?”   “当然,”白月月点头说,“不然以后你只能仰望我,那时候我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更别提让你碰到我。”   顾司真想问问她哪来那么大的勇气说这话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白月月努力不让自己生气,她伸长胳膊,让姣好的身姿露出来:“你不想说这个,那来说说公司?”   “这才是你过来的真正目的吧?”顾司漫不经心道。   白月月摇头:“我是真的想和你有过一段,但你不是不领情吗?那我只能和你谈谈正经事了,床上不成仁义在,我作为你嫂子,有些话就直说了,你手里的股份卖不卖。”   顾司总觉得白月月说这些的话时没过脑子,他说:“你是展安派来搞笑的?”   从他嘴里听见展安的名字,白月月一点都不惊讶,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是啊,我都和他说,你不可能卖股份,他非要我来试试看。”   “你也真来问了。”顾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两也挺般配的。”   “不用说这些没意义的话,你不卖股份,我就去问叶洲。”白月月无所谓道,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顾司笑了,笑得还挺开心:“你去问,他肯定连钱都不要愿意白送给你。”   白月月奇怪的看他:“你都知道结果,为什么不阻止我?”   顾司站直身体,掸了掸衣服:“我为什么要阻止?那是他的选择,他愿意白送给你就让他送,将来吃亏的反正不是我。”   “他是你哥哥。”白月月吃惊了,“你连你哥哥都不管?”   顾司偏头问:“我能管得了?你听我这么说,心里是不是挺开心的?”   白月月伸手压了压唇角:“那倒也不是。就是觉得你对叶洲束手无策的样子很有意思,能通过他牵动你的心神,也不错。”   顾司觉得这女人心里估计彻底扭曲了,懒得多话,指着门口说:“股份呢,我不卖,你呢,我也无福消受,麻烦你从哪来的就回哪去。”   白月月不仅没站起来,甚至干脆又躺回去了:“我忽然改变主意了,还是想和你春风一度。你能带给我的精神满足是钱给不了的。”   顾司额头青筋跳了几下,他咬牙道:“你出不出去?”   白月月嫣然一笑:“我不!”   几分钟后,白月月连人带被被扔出来了,顾司关门上锁的声音几乎整个别墅都听得见。   白月月脸涨得通红,奋力在被子里挣扎了半天,才勉强爬出来,她气愤道:“叶斯,你迟早会后悔今天这么对我的,不让你求我,我就不是白月月。”   顾司坐在凳子上看着自己的床半天,最后忍无可忍的换了一套新的四件套,把换下来那套塞进了垃圾桶里,做完这些他才进浴室洗澡,越想越烦躁。   白月月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明目张胆来他房间,再这么下去,任务没完成,他先绷不住了。   这都什么破任务?!   他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怀揣怎么戳破白月月的念头恨恨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叶洲喊住要出去晨跑的顾司,笑道:“今天正常上班,别忘了。”   顾司偏头看一眼厨房里的白月月,问叶洲:“嫂子也去?”   叶洲脸上有几分意味不明的表情:“去。”   顾司点头表示知道了。   时隔一个星期,顾司再次回到公司,这一次系统提示声准时敲响:[当前任务进度百分之八十。] 第54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12.   还有百分之二十, 也就是说他再次进公司的时候, 就是副本最后时段的开始。   有了提醒之后还真是意想不到的好用, 顾司抬手整了下领结, 那就来吧。   今天董事会的人没一个睡得好的, 还在睡梦中,就被公司项目部的电话吵醒, 说是多方人要求撤出合作,听说他们叶总裁被辞,打算新开公司,多方人看重的是叶洲这个人, 没他就没了合作, 不止一方人打电话,急的项目部的人嘴上起了一圈燎泡, 要是人家不合作了,这做一半的工程就白费了。   两个能拿主意的人都不在, 项目部的人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董事会的人, 挨个打, 就怕漏掉一个坏了公司的事, 于是这一票人都被吵得没睡个好觉,连早饭都顾不得吃, 匆匆忙忙集中在公司想办法。   这事儿明摆着不是他们想办法就能解决的,要终止合作的人说得明白,叶洲在哪, 他们就和谁合作。   这么浅显的用意,董事会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叶洲找过这些人,不知道用什么条件说服对方加入己方阵营,弄出对峙局势。   董事会的人只想把叶家兄弟踢出公司,让自己分得蛋糕更多点,并不想因为此事毁掉公司。   当前局势太明了,董事会没得选择。   知道叶洲兄弟两回来上班的时候,董事会的人自感亲自去请这两人,过于纡尊降贵了,就使唤展安去。   展安心里恨得想咬人,这节骨眼让他去请叶家兄弟,不就是让他去拉仇恨的?   本来他在叶家夫妻死后落井下石的,就让叶家兄弟记住他,这时候再不知死活的上去露次脸,那他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要说不去吧,不太现实,自家老子坐在那,直勾勾看着自己呢,意思很明白,给我滚去。   展安心里再怎么不愿意,在自家老子的眼神威逼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   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还没正式和叶洲夫妻两分开的顾司看着远远装作气势很高的展安走过来了,他挑眉,这是要打架?   顾司偏头看一眼叶洲,发现叶傻白甜的表情有些微妙,还有些看智障的意思,他露了个笑,有点意思。   展安本来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见到叶家兄弟两没必要怂,也没必要怕,再怎么厉害就是两个人,吃不掉他,想是这么想的,远远看见,心里就开始敲锣打鼓。   他对叶洲印象还好,是个懂得权衡利弊能忍的人,可顾司就不一样了。   这人在他们圈子里出了名的不能惹,惹了连跟头怎么摔的都不知道。   展安忽然有些后悔来了,刚才哪怕被他老子眼神杀死都该在会议室里装死,也好过被这兄弟两瞪着看,他觉得自己此时不太像个人,在那两人眼里,他像一块刚被烹饪好出锅的红烧肉,充满鲜活的诱惑力。   这等联想,让他走路的脚步顿了顿,有些想掉头回去的冲动。   “哟,展总监啊。”顾司一开口,展安抖三抖。   展安硬着头皮应下:“大叶总,小叶总,这,董事会的人早就到了,现在在会议室等两位呢。”   “等我们干什么?”顾司明知故问,心里清楚那群人肯定急了,叶洲行动能力几乎满分,说今天来公司有人求他们,那就肯定有,顾司一腔看好戏的打算,脸上满是戏谑,“我们就是回来拿东西的,没想到还惊动了董事会,受宠若惊啊。”   “董事会有事想和两位谈谈。”展安努力在顾司面前保持住自己的形象,眼神时有时无的路过白月月,注意到叶洲一直没说话,他补充道,“很重要的事情。”   “多重要?”顾司问。   展安头皮一阵发麻,不好说不知道,可要说了,这两人未必就肯跟着过去,他咬牙兜了个圈子:“你们去了就知道。”   顾司嗤笑了一声,没再接话。饶是如此,这声嗤笑还是给展安心里落下一些阴影。   叶洲等得就是这句话,也不绕圈子,直白道:“走吧。”   展安愣了愣,没想到顾司瞎说半天,叶洲居然还会答应去,实在让他意外,原以为请人无望,都想退路了,这会儿反应过来,跟在叶洲身后,瞥着顾司说:“大叶总,有些事在你进会议室前,我得提前通知你。”   叶洲神色很淡,侧目而视的时候,只表现出该有的礼貌,他说:“不知道展总监有什么事想通知我的?”   展安搓了搓手,脸上笑嘻嘻:“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说,公司不是离了叶家就活不下去,董事会愿意让我来请两位,是不想闹得太难看,不好收场。”   这话完全是出自他私心说的。   他话音未落,跟在叶洲身边的白月月偏头眼神隐晦而不悦,似乎在责怪他擅自做主说出这些话来。   展安顿时不爽,并没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他一个公司的堂堂财务总监,什么时候说话也要轮到一个女人来管?这女人真是控制欲爆棚,管完叶洲管叶斯,现在还想管到他头上,真是笑话。他想来以自我为中心,根本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白月月对他来说,就是个工具。   一个用来掌握叶家兄弟两动向和拿到公司股份的工具。   工具想说话,也得用的人同不同意。   展安不屑的转开目光,实在不想和白月月这种女人再对视。   叶洲轻‘嗯’了一声,似乎把话听进去了。   展安在白月月再次偏头的时候,朝她露了个得意的笑容。   大概是太过于得意,完全忘记顾司还在旁边,等他想起这茬的时候,顾司已经看完全程,并且在他惊恐回头的时候,还分外有深意的笑了一笑。   这一笑差点让展安跳起来,魔鬼,偷看半天不出声的魔鬼。   展安敢不把白月月和叶洲放在眼里,但对上叶斯时,他心里都是发汗似的毛毛的。   好在折磨路程没有太远,赶在展安疯了之前,他们到会议室了。   展安先推门进去,叶洲和白月月跟着,最后是顾司。   看见他们三个的时候,董事会的人神色各异,其中最微妙的就要数拿主意撵他们滚蛋的那位了。   那位也是个坐在墙头草上的主,见现在情势状况,立马倒向叶洲,以表中心:“大侄子啊,让你们休息的那段时间也是逼不得已。公司先是经历你选品牌入驻商场不佳,生出流言蜚语的打击,再有你父母过世,对股票造成动荡在后,我不让你们休息休息,恐难封人口。现在几乎没人说什么,你也该回来主持大局了。”   这话说得太掉智商,也太显人品,叶洲听一耳朵就皱眉:“那叔叔的意思是,让我和小斯二选一离职,是为了保护我们?”   “哎,可不是嘛,那几天公司和股民骂你们骂得可凶了,有扬言要来公司找你们算账的,我这不是怕失去理智的人伤害你们么。”墙头草说,一点愧疚都没有,“现在大势已定,你只管放心回来工作,外面的保安,我让人增添了不少,保证你们安全。”   叶洲唇角挑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目光扫过落坐在长桌前的数十人,不紧不慢道:“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   除去墙头草,没人有这么厚的脸皮,纷纷愧疚的低下头,不敢和叶洲对视。   叶洲最终看向墙头草,他眯缝着眼睛说:“要我回来主持大局可以,但我有三个要求。”   这时候别说三个要求,就是十个百个的,墙头草也得答应,他想靠公司吃红利就得先让公司经营的下去,这经营方面他有心无力,扛不起来,只能低头认:“好,你说。”   叶洲垂眸,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第一,我要做董事长。”   墙头草脸上一片错愕,脱口而出:“你做董事长我怎么办?”   叶洲假笑了下:“那,公司还是交给叔叔管理更为合适,我和家人打算环游世界,看看风景。”   墙头草咬了咬牙,这不就是他们急吼吼找他的原因吗?   事情到这地步,说什么都得认,墙头草点头:“行,第二个要求呢?”   “第二个要求啊,”叶洲的目光再次扫一遍会议室,重点在展安身上停留很久,“叶斯做总裁。”   墙头草又是错愕一瞬,这次管住嘴,没有大惊出口,只沉吟片刻,道:“好。”   “第三,让月月做财务总监。”叶洲说。   这话一出,展安第一个炸了:“凭什么?我不同意!”   站在叶洲身后的白月月眼中飘过一道精光,聪明的没有开口,有叶洲在,她没必要为这种事强出头。   果然,听见展安的话,叶洲又是一笑:“这似乎和你同不同意没关系。”   展安脸涨得通红,第一反应看向顾司。   顾司反应平平,进门后就捞了个椅子坐,大腿翘二腿,一副懒散懈怠的模样,此刻他略有探究的眼神落在展安身上,充满无限同情。   展安让他看得当场炸了炸,指着他怒骂:“你他妈和叶洲合起伙来玩我?”   要这么说,也无可厚非。   这三个要求是来的路上顾司和叶洲讨论出来的。   董事会想请他们回去,那就得做出让步。   光是让步还不够,一定要让他们肉疼没办法。   董事长、总裁和财务总监三个重要职位落在他们手里,董事会的人该急了。   要的就是他们急,不急还逼不出更多丧心病狂的狗。   这不,就跳出来一只?   顾司脸上始终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被渣男指鼻子骂,他还是有笑容:“啊,展总监这话有点意思,我可什么都没说啊。”   展安气得不行,想骂顾司,但想到他令人闻风丧胆的所作所为又有点怂,但就这么把位置拱手让人,心里始终不平衡,就算接替他位置的是白月月,还是不行。   “考虑好了吗?”叶洲稍显不耐烦的问。   前两个要求墙头草咬咬牙能应下来,这最后一个,他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毕竟财务总监坐着的是展家人,他没资格替展家人拿主意,目光不期然溜向展安老子。   他这一看,整个会议室的人也顺着看过去,都在等一个答案。   展安老子顿感压力山大。   董事会的人都在看自己,所以决不能掉链子。把叶家兄弟请回来继续主持大局,便宜是大家一起占,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展安老子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可越安慰心里越觉得憋屈得慌。   他想大声说,我不同意。   抬眼看见董事会的人或多或少都眼含渴望的看着他,渴望什么,不用明说。   这时候他要是一个摇头,可能回去路上就要吃几套危险体验。   他压下心里的憋屈,勉强稳住声音:“全听你的。”   这就是变相同意把展安的财务总监位置换给白月月,听懂其中深意的展安脸色当场就白了,还让他怎么和叶家兄弟斗?   “大侄子,你看老展没异议,那这第三个要求,我就厚着脸皮应下了。这么一来,你总该愿意回到公司坐镇了?”墙头草额头上的汗不期然落下来,他拿过纸擦了擦,紧张的不行,生怕叶洲再生其他变故。他心里已经敲定主意,如果叶洲再提其他要求的话,他就掀桌子撕破脸了,公司毁掉就毁掉吧,他不在乎!   让墙头草松了口气的是,叶洲没再说其他的,只轻轻点头:“今天开始,就按照刚才做过的调整工作吧,我想各位董事没意见吧?”   他脸上还有笑容,就是笑容看起来并不太友好纯善。   经过刚才那三个要求,董事会的人或多或少都看出他的变化,以往和煦好说话的人,似乎在经历过父母双亡后,蜕变成铁血手腕的□□者了,人还是那个人,态度亦然,只是做事风格里多少有更为苛刻的痕迹存在,像是要以一己之力扛起整个公司。这在以往是老叶的工作。如今老叶不在了,叶洲自发顶上。   董事会的人在叶洲目光所到之处纷纷摇头,聊表自己没异议的意思。   顾司轻笑了下,将他旁边的董事吓得不轻,他偏头瞥了一眼,随意道:“往后,还要各位多多包涵。”   董事会的人一句话都不敢说。   站在那边早为自己选好战队的展安几乎要用眼睛里的烈火烧了这黑心的兄弟两,叶洲没放在眼里,顾司压根不为所动,只有白月月,在被展安看的时候,稍稍露了丝笑意,如此展安眼里的火更旺盛了。   所谓的董事会议三言两语的散了,被早早闹起来的董事们精神萎靡,打着哈欠的鱼贯而出,心里不断唾骂提出逼叶家兄弟滚蛋的人。   不作幺蛾子,叶洲也就是个总裁,他们自己弄出个董事长,好歹还能压他一头。   这一通瞎乱搞,不但没能踢走人,还让人坐上董事长位置,总裁、财务总监的职位也没能保住。   一手好牌打个稀巴烂。   气都要气死了。   其中最为生气的还要数展安。   好好地职位说没就没,往后拿什么和白月月合作?   他心里烦躁的不行,倒不是真想和白月月合作,也不是真喜欢上她,他就是享受在上她的时候,那种给叶洲戴绿帽的快感。   叶洲在他们这圈子里是天之骄子,生下来就是让人仰望的,从小到大都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好孩子。   他能睡到这等神人的老婆,多自豪多骄傲啊。   现在,自豪骄傲都没了。   心里不平衡,非常不爽。   他走在最后,望着白月月和叶洲的身影,气得想毁天灭地。   顾司走在最后面,他扯了下领带,实在不习惯穿这么中规中矩的西装,刚扯开就看见走在前面的展安倏然回头,眼神凶残的看他。   他面不改色:“没见过人扯领带?”   “你现在是不是特看不起我?”展安问。   顾司神色诡异一瞬,在展安越发凶残的眼神里,点头说:“我什么时候看起过你?”   这波嘲讽来得太到位,展安神色当场就扭曲了,抬手抬脚的要打他。   顾司后退两步躲开展安的手脚:“你可想清楚了,这是公司。动手我就让人轰你出去。”   展安没那么多的脸可以丢,他收回手脚,冷笑道:“好,你看不起我是吧?过不了多久,我会让你刮目相看!”   顾司没把这话放在心上,把展安从财务总监的职位上剔除后,他成了总监助理。这是叶洲的意思。   原话是白月月初次接触财务总监的工作,为避免业务上不熟练发生些闹笑话的事情,展安就多处辅助,顺便交接工作吧。   顾司知道他这个决定的时候,都想拍手叫好了。   把你老婆和她姘头放在一起,贴心找好借口,真是绝了。   生怕两人没单独时间接触似的。   真实情况,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态发展到这一步。   虽然顾司和叶洲都升职了,但是为了避免麻烦,他们没有动办公室,办公地点不变。   顾司回到办公室坐下,心里盘算白月月坐上财务总监后,会做什么。   没等他盘算出个所以然来,秘书敲门而入。   “怎么了?”他问。   “保安说楼下有人要见你,说有很重要的事,是你的老同学,叫李察。”秘书熟知顾司在公司的人际关系,这李察她还是第一次听,拿不定主意只能来找顾司。   顾司有些意外,李察来找他干什么?   “人呢?”   “下面保安亭等着呢。”秘书回答。   顾司想了想决定去见见,想知道李察玩什么花样,他起身:“我去看看。”   秘书随他走了两步,顾司回头:“你不用跟着,留在这处理文件吧。”   秘书这才停住脚步,目送他走出办公室。   顾司见到李察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一段时间不见,李察就跟做过抽脂手术似的,骨瘦如柴,整个人瘦脱了相。   他对保安点点头,让他们把李察放进来,看着跟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飘到自己面前,他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怪感,开口声音都有些哑:“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李察的声音听起来比他更哑,还有几分吃力地感觉,“不是你让人对我下手的?趁我不备打晕我,偷走我的肾,毁掉了我的前途!”   顾司抬手按下李察伸手欲抓他领口的手,对上李察分外狰狞的脸,他格外平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找人算账前,是不是该弄明白事实真相?”   “不是你?!”李察浑身青筋都在乱跳,像控制不住似的,“不是你还有谁?”   “你得罪过什么人,自己心里清楚,别随便把锅往别人身上扣,没好果子吃的。”顾司甩开李察的手,神色平淡,“有些人,你注定惹不起。”   这话让李察忽然想起答应白月月毁掉杨小姐的事情。仔细回想,他被人摘了肾的那段时间,不就是他暗自跟踪杨小姐的时候吗?   他自认为深藏不露的跟踪,其实在对方眼里漏洞百出,被跟踪的不耐烦,所以干脆给了他个教训。   亦或者是,那位杨小姐查到他和白月月做的交易了。   这一切细思极恐。   “想到了?”顾司还是那么平静,朝大门口方向轻抬下颚,“想明白就出去吧,这里不适合你长待。”   “你什么意思?”李察阴着脸问,眼神疯狂。   “没什么。”顾司说,转身要回去,李察粗喘着气跟上他的脚步,断断续续地说了几句话。   “你知不知道我和她在一起过?”   “我很爱她,哪怕我现在这样,还是爱他。”   “你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她?我很久没见过她了,很想她。”   “叶斯!你不肯,是不是嫉妒我?”   在李察跟到电梯口的时候,顾司停下了脚步,回头怜悯的看着他说:“她为什么不见你,让你联系不到她,你没想过吗?”   李察倏然收口,像个被人忽然切歌的播放器,因缓存不成功而消音。   “自欺欺人也要有个度。”顾司说。   在李察没反应过来前,刷卡进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李察略显呆滞的脸消失在电梯门间。   “她还真有本事啊。”顾司感叹,“游走在三个男人间还不露馅的。”   感叹间他回到办公室,这次没人打扰他工作。   在叶洲做董事长的半个月里,公司各方面都在步步攀升,包括顾司处理公务的能力。   这天他在看白月月送过来的报表,看了几本后,把秘书叫了进来。   “你仔细看看这些账目。”   秘书不明所以的看他一眼,低头认真的一行行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翻到后面几本再看,秘书迟疑道:“这不太对。”   “我当然知道不对。”顾司说,“前段时间我刚翻过我哥留下的财务备份,还记得清楚呢,这会儿再看这份,我觉得有些好笑。”   秘书知道新任财务总监是谁,因此尴尬的更不好直白说什么。   顾司的顾虑就没那么多,他直白道:“这是做假账了吧?”   秘书额头的汗哗啦就下来了:“小叶总,咱们没证据啊。”   “没证据啊,那就找。”顾司唇角挂着笑,“她敢明目张胆的把假账往我这,就吃准我找不到证据,毕竟财务部那边没叶家能调动的人。”   先前的财务总监是展安,那财务部理所当然就被展安收买了。   现在白月月坐镇,几乎和展安坐镇无差别。   那财务部就像个被围起来的铁桶,让人无从插手。   “不好找。”秘书也很直白,“一般假账做成功,真账都不一定会留。”   “相信我,他们会留。”顾司自信满满道。   秘书满脸怀疑。   顾司笑了下没解释。   展安和白月月也就表面看起来团结,真要涉及利益方面,崩的比谁都快。   现在双方就是个互相提防阶段。   他忽然想,叶洲是真不知道他们两有事? 第55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13.   想拿到白月月和展安藏起来的真账目表并没有多难, 毕竟顾司有系统这一大助力在。   他翻看让秘书打印出来的报表, 越看眉头拧得越紧。   白月月胆子大了不少, 这是把公司的钱不眨眼的往自己口袋里倒啊。   大概里面还有部分是给展安的封口费。   他拿过笔在白月月做报表的账户上画了几个圈:“去查查这些银行账户, 哪个核对不上就查哪个。”   秘书捧着一打被他圈过的报表就像捧着易燃易炸, 浑身都紧张:“好。”   顾司扫了一眼,笑了:“别紧张, 核实吧。剩下的我自己去找大叶总。”   在公司为避嫌,他喊叶洲都喊大叶总。   秘书这才连连点头,捧着报表颤颤巍巍出去了。   顾司等秘书出去,脸上笑意就淡了。   [李察最近在哪?]   [就快不行了。]提起这个想作恶最后却被恶做掉的炮灰, 系统一阵唏嘘, [怎么都没想到他最后会落得这个下场。]   [要我说,摘走他肾的恐怕不是杨小姐吧?]顾司说。   那天见过李察后, 他就想过这件事。   虽然相亲之后,杨小姐约过他几次, 被委婉拒绝,但从对方气度和性格来看, 不可能是那么狠毒的人。   这白月月为了摆脱掉李察, 还真舍得下手。   [是白月月。]系统回答, [那时候她成功搭上展安,就不想让李察再纠缠她。在展安面前胡乱编了套说辞, 哄得展安出手整治了李察。]   这神奇的走向,听得顾司目瞪口呆,半晌笑道:[白月月真挺厉害的, 这凡是脏了手的事,她是半点没沾上,都让人替她做了。真有些出乎我意料。]   [所以说她不是那么好解决的。]系统叹了口气,[顺着剧情来看,应该快完了。]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爆发真正的剧情点?]顾司接下话说,心里不太在意,[你不用惆怅,任务到点会有通知的。现在我先想想怎么让叶洲知道白月月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再这么下去,公司都让白月月和展安掏空了。]   [或许这就是契机。]系统暗示道。   顾司笑而不语,静等秘书的核实结果。   这天晚上工作结束回到家的顾司和同样外出刚回来的白月月撞见了。   自从白月月做财务总监后,两人见面说话的次数都极少,倒不是故意不说话,纯粹是顾司不想理人。   白月月可能天生有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本领,当了财务总监自觉拿捏住公司命门,因此在顾司面前说话的时候,比以往要挺胸昂首的,像赢了胜仗似的。   今天两人在停车库遇见,白月月少不得要呱噪两句,和先前明里暗里暗示顾司该讨好她不同,今天她有种狠劲,眉眼神态里都透着再给最后一次机会的意思,她声音还是那般柔软动听:“小斯,有些事我想该提前和你打声招呼。”   顾司脚步一停,回头看她:“什么?”   “这些天没和叶洲聊天吧?”白月月忽然把话题扯到叶洲身上,让顾司挑了下眉。   几乎是瞬间,他就想到白月月要说什么,不想给人展示高高在上姿态的机会,他直白道:“他答应把股份转给你?”   白月月脸上笑容一顿,看向他的目光有那么片刻的探视,到底还想摆摆姿态,没直白承认,只稍显矜持的点点头。   顾司笑了:“已经签了合同转到你名下了?”   签让合同真要签了,白月月就不是这种口吻和他说话。   白月月脸上的笑僵住了,似乎才被顾司这一句惊醒。   再次不用她回答,顾司就知道答案了,他笑得开怀:“等什么时候他把股份真正转到你名下的时候,再来我面前炫耀吧。”   把人扎心的差不多,他脸上笑容渐收,略有些好奇问:“你是不是到现在还坚信叶洲爱你爱到无可救药呢?”   说起这个大概是白月月这辈子最值得吹嘘的资本,她脸上笑容不减:“不是坚信,是事实,你知道他想让我给他生孩子都想疯了吗?”   “不知道。”顾司回答。   白月月并不在意他的回答,自顾自说:“你知道为什么他会答应把股份转给我吗?因为我怀孕了。”   顾司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定定看她:“孩子真姓叶?”   这点无需白月月回答,顾司心里都有答案。此时此刻的顾司终于想起来白月月身上最后一个标签的真实含义,专业船夫,专业脚踏几条船的人,真是大开眼界了。   白月月勾唇一笑,透着报复的快感:“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那段时间和她上床的人太多,究竟谁是孩子爸,她真的无从得知。   当真应了那句话,当妈妈的可以肯定孩子是自己的,当爸的就不一定了。   “你不会平白无故和我说这种事。”顾司收回目光,“不是好心,那就是抱着目的来的了。”   “给你个最后拯救叶家和公司的机会。”白月月蓦然笑了,语气笃定且有种长久以来憋很久的命令口吻道,“把我肚子里的孩子认下。”   顾司眉梢微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接着一笑:“我疯了?”   “你不疯,大家就一起死。”白月月认真回答,“再过几天,叶洲名下的股份都会归我,那时候我就是仅次你的第二大股东,我想把股份卖给谁就卖给谁,哪怕毁掉都可以。”   “你想毁就毁。”顾司如实说,“叶洲愿意把股份给你就代表他想过这种可能。”   他觉得叶洲不是没有察觉,对方答应这么做,说不定在谋划什么,他可不能打乱对方的计划。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公司死活?这可是你爸妈一辈子的心血,他们现在不在了,你不该拼尽全力守住他们留下的东西吗?”白月月无法理解他满脸淡然,更无法理解他能这么看淡,“叶斯,我知道自己对你的不是爱,是占有欲。哪怕你不爱我,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我就肯老实本分不作幺蛾子。”   “你想疯,我没时间陪你。”顾司说,“如果心里有病,建议早挂号就诊,免得抢救不及时就得送进精神病院。”   “看来你是真的不在乎。”白月月喃喃道,“你不在乎的东西留在我手里也没用,不如毁掉吧?”   “随你。”顾司说完,不等白月月回答,手插裤兜往家里走去。   白月月在他身后阴沉着脸敛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早上顾司没见到叶洲,连白月月都不在家,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不知道。   顾司吃完早餐出门去公司,一路上心惊肉跳的,像有大事要发生,他趁红绿灯,揉了下跳个不行的眼皮子,心里难得敲鼓,公司里有人有事在等他。   他想着还是方向不改往公司去。   到公司的时候正赶上上班前十分钟,是员工进出入最多的时候,他一路被人打招呼的进来,伸手刚握住办公室的门把手,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手一停,直觉这脚步声是叶洲和白月月,他侧目看去,就看见叶洲怒火燃烧的一张脸,隐约发绿,跟在大步流星的叶洲身后的白月月,满脸忧愁急切,唯有眼底透着几分看戏的喜悦之色。   大事来了。   顾司想。   叶洲来的很快,快到顾司刚张口就挨了一拳,还没调整好站姿,叶洲的另一拳又过来了,这次顾司没让自己挨打,他抓住叶洲的手腕,眉头皱的很紧:“干什么?”   “你还有脸问我干什么?”叶洲额头青筋爆出,满脸愤怒,压着声音说,“你先告诉我你怎么回事?”   “什么我怎么回事?”顾司莫名其妙,目光落在慢半步追过来的白月月身上,泼了孩子的脏水?   “不肯承认是吧?”叶洲怒了,拳头再次扬起来,“那我就打到你承认。”   顾司不是喜欢任人打的怂货,顾及到叶洲的身份,他没直接反击,只往后退着躲避。   这一追一躲的两人,看得公司的人惊了。   大早上的,什么事值得董事长和总裁大动干戈的,拳拳到肉的下狠手,总裁还躲着不还手,到底什么事?   公司人的八卦之魂在燃烧,无奈没人知道,也没人敢上去拉架,叶洲看起来凶猛的不行,人生怕拉架不成反被打。   可也不能任由这两人就这么打着,那么多人看着呢。   就在公司人不知怎么处理的时候,那边急躁的白月月喊了起来,满是哭腔:“你们不要打了,住手啊,不要打了,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小斯也不会……呜呜呜,老公,你别打了,小斯怎么说都是你弟弟,就算他对我……那也不重要,你们别打了,错都在我身上,不怪他!老公,住手啊。”   顾司一边躲一边听着含糊其辞的话,当场就笑了,白月月还真是挺会玩这套说不清就含沙射影的,这话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了,就是缺少中间关键的,换做任何人都会自发补齐,这一脑补就成功变成一出违背伦理的大戏,真是个人才。   他躲开叶洲的拳头,微微偏头冷声道:“她和你说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叶洲抿紧唇不说话,神色越发凶狠,下手越发没谱。   顾司嗤笑:“几天前知道怀孕,今天找到你惴惴不安的说不想骗你,老实交代孩子是谁的,然后你就来找我算账吗?”   “你明知故问。”叶洲说,背对着白月月的时候,他眼底的愤怒快速褪去,满是冷静,甚至对顾司点了下头。   顾司眉梢微动,这是演戏?   他舔了下唇角,刺痛传来,嘴里大概是被尖牙戳破了,铁锈味漫了半边嘴,这要是演戏,是不是太狠了。   “你不能听信她一面之词就来找我算账。”顾司再次躲开,冲白月月方向眨了眨眼,“现在DNA验血技术那么成熟,不如去验一验?”   白月月脸色唰的变了,怎么没想到顾司会说出这种话,再看叶洲,也没了找他拼命的意思,停下来似乎在考虑。   白月月心慌:“叶洲,他这是在强词夺理,你别信。”   不能让叶洲被他牵走,今天要是闹不出大事,那废了的就是她。   叶洲收回手,回头看白月月,温柔一笑:“我觉得小斯说的很对,我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随便怀疑。刚才是我冲动了,现在先让秘书预约个医院吧。我们过会儿就去。我不会污蔑一个好人,当然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骗子。”   白月月脸上的不自在一闪而过,抗拒道:“不好吧?我们去了,医院的人怎么看我们?”   说到怎么看我们的时候,白月月倏然抬眼扫向四周,发现积累了不少看戏吃瓜的群众,她心里有点慌,总觉得事情开始脱轨了,她极力挽回:“老公,这件事我不想追究了,你、你如果不喜欢,我就不要了。”   她的手不期然拂过肚子,带着点恋恋不舍。   她这样还有几人不知道董事长为什么和总裁动手的。   要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比曹操跑得更快,大概就是流言蜚语,其中最为出色要数桃色传闻。   在场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底看见了惊讶,原来这三人间的关系这么复杂吗?   没等众人交换完眼神,那厢神色微妙的叶洲开口道:“那不行,今天这脸丢到这份上,也不怕再丢一点。就算是丢脸,我也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早上说不想瞒着我,告诉我孩子是小斯的,刚才小斯的否认你也听见了,为了不冤枉人,还是弄清楚吧,对你好,对他也好。”   白月月神色一顿,似有些兜不住了。   这两人和她预料中的反应差了十万八千里,搞什么鬼。   “在这之前,我还有事要说。”顾司抬起手碰了下唇角,有些破皮,他动了动,有些疼,他扭头看向人群里,“把资料给我。”   秘书连忙小跑着把早就准备好的资料送给他,厚厚一沓,等他拿走资料,秘书一溜烟又跑回人群。   顾司走到叶洲面前,将资料递过去:“看看吧,挺有意思的。”   叶洲接资料前,诡异的看了白月月一眼,拿过低头细看,一声不吭。   白月月从顾司拿出资料的时候,心里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到叶洲接过,她心跳骤然加快,就像要来不及拯救自己似的,这心跳跳得她有些崩溃,忍不住抬手按在心口上,目光一错不错的盯着叶洲,希望能从他脸上看出点东西来。   叶洲看资料的速度很快,一页页的翻过,但他脸上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很冷静,冷静的像置身事外似的。   “进办公室说。”叶洲说。   顾司自然没异议,让公司的人吃个差不多的瓜就得了,接下来的事情不适合让这么多人知道,他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进来。”   叶洲没有急着进去,他看着白月月,语气轻轻的:“你也进来。”   白月月心里的不祥更重了,想拔腿就走,可叶洲在看她,公司的员工都在看她,就算走,也走不了几步远,还不如进去听听说的什么,说不定就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呢。   她努力安慰自己,努力稳住脚步的走进办公室里。   看白月月进去,叶洲才跟着进去,在顾司进来的时候,他回头说:“去把展助理请来。”   已经进到办公室里面的白月月听见这话,猛然回头见鬼似的看着叶洲。   为什么要请展安?   他们做的假账被发现了?   不可能,不应该,那是她和展安花了很大功夫造出来的,就算天皇老子来了,没有原始账目,也没办法看出真假。   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   就算自己不行,那展安呢?   展安在财务总监的位置上坐了那么久,做过那么多回假账,可谓是个中高手,他打包票不会被人看出来的账目,被顾司看穿了?   怎么可能?她不信。   除了账目,还能是她和展安的事走漏风声了?   她不确定,两人来往虽很注意,但架不住有心人关照。   白月月干过的混账事太多了,被叶洲一声请展助理喊得魂不守舍,还有些慌里慌张的。   顾司站在门边,望着那边落座的白月月和坐在对面的叶洲,只觉得好笑。   一个演戏深陷其中把自己绕进去了。   另一个则是深陷其中,幡然醒悟开始演戏,假模假样的。   这夫妻两还真有意思。   没多会儿,展安就被请来了。   展安前脚刚进来,看见门边的顾司吓了一跳,刚想说话,顾司就把门关上了。   这一动作让展安眼皮一跳,抬眼看向哭红了眼的白月月,再看大腿翘二腿靠在沙发上的叶洲,有些摸不准喊他过来是做什么。   “过去坐,这边发现些有趣的东西,还要展助理帮忙解释解释。”顾司说。   展安有些胖的身体抖了几下,到底是走过去坐下,他余光不停看白月月,想要点心理暗示,结果白月月只一味的哭,根本不看他,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颇为不安。   顾司关好门,把百叶窗放下来,走到文件橱柜边翻了半天,翻出几月前展安还是财务总监做的报表,连同叶洲放在桌子上的资料,一并拿过去放到展安面前:“看看吧。”   展安将信将疑的看他一眼,再次看一眼白月月,还是没得到回应,他心里更加忐忑不安了,犹豫不想看,结果抬眼正对上顾司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像个被捏住命门的小动物般,毫无反手之力听话的拿起资料,掀开第一页看一眼,整个身上的冷汗,哗啦就下来了。   顾司怎么弄到真账目的?   他一直以为这东西只有自己有,和白月月合作后,他就更看重真账目,藏得滴水不漏。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留了真账目,只当做完假账后,真账目被销毁了,先前留着是为倒打叶洲做假账一耙,后来留着是为和白月月反水的时候把事情推到她身上。   现在来看,似乎是白月月把事情推到了他身上。   他有心眼留有真账目,白月月就不会?白月月可不是个任人忽悠的蠢蛋。   如果不是,为什么从进门开始到现在,她看都不看自己,这分明是做贼心虚。   展安一想到白月月这贱人转过脸就把他卖了,心里的火气就上来了,霍然起身将资料一摔,指着白月月怒道:“都是她,都是她让我做假账的!”   白月月不看展安的原因很简单,她怕被叶洲看出来点什么,虽然她没抬头看,但她知道叶洲从坐下就没从她身上挪走过目光,像在探视像在沉思又像在神游,她没敢细看,不好确定叶洲怀揣的到底是哪种情绪。   她内心深处很想知道叶洲此时此刻到底什么表情,可她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一抬眼,所有秘密宣泄而出。   然而,就算她不抬头,这秘密的宣泄口也被展安捅出来了。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一脸怒容的展安,咬牙道:“你说什么?!”   “这些假账都是你让我做的,很久以前你就开始勾引我,想让我帮你报复叶家,报复叶家兄弟两。以前我没答应,因为我觉得我是公司的一份子,对付叶家兄弟两就是让公司生存不下去。后来你再三勾引我,我一时犯糊涂,没忍住就掉进了美人陷阱里。”展安说,满脸诚恳地看向叶洲,“真不是我自愿的,都是她逼我的。她说我不帮她,她就告诉你,我对她下手,实在是迫于无奈,叶洲,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要说,这件事真和我没关系。”   叶洲很平静,淡淡地看一眼展安,也就是这一眼,让展安彻底安静下来。   白月月让展安的话,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手边的餐巾纸丢过去,破口大骂:“你放屁,明明是你想把叶家踢出董事会,踢出公司,所以才找到我寻求合作,我不同意你就威胁我,要往我身上泼脏水。展安,你是不是男人?睁眼说瞎话很厉害啊。”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是最清楚?”展安反问道。   白月月让这话噎的一句话没说出来,下意识看向叶洲,叶洲还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样子,像是什么都不在意。   白月月心里慌得不行,他越是这样她就越不安,先前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忽然变了模样,冷眼旁观,这让白月月心里一时无法接受,她不敢相信叶洲会不爱她,于是她伸长了手想拉叶洲,软着声音哭诉道:“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你,哪怕…哪怕被迫和人……我也还是爱你,叶洲,老公,你看看我啊。”   叶洲皱了下眉头,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扭头看顾司:“爸妈电脑里的东西是你拿走的吧?”   顾司想了下,点头承认了:“是。”   “里面是大厦监控视频?”叶洲问。   说到监控视频白月月和展安都僵住了。   两人同时想到了什么,面露惊恐的互看一眼,再次齐刷刷看向叶洲兄弟两。   “对。”顾司说,“老叶费功夫弄回来的,我怕被有心人删了,就先一步拿走了。”   “能让我看看吗?”叶洲垂了下眼睛,再次抬眼坚定的问。   顾司看一眼白月月和展安,走到办公桌前面,弯腰打开电脑:“能。”   “叶斯!”白月月尖叫出声,声音高到破音。   顾司握鼠标的手微顿,看向呼吸急促,满脸紧张到潮红的白月月,唇角微勾,露出残酷笑容:“怎么?”   “人都死了,你放出来还有意义吗?”白月月颤抖着唇,脸色苍白却有些扭曲畅快的问。   顾司蹙眉:“你说什么?”   白月月吐字清晰道:“我说,那两个老不死都死了那么久,你把我求展安弄死他们的视频放出来,有意义吗?” 第56章 凋零的第三朵花14.   办公室里安静的可怕。   顾司握着鼠标的手微微用力, 直接把鼠标捏碎了, 他冷漠着脸松开, 不在意的抽出纸擦了下手, 冰冷问:“你刚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不是听得很清楚吗?”白月月唇角一扬, 有些痛快,她笑了, “为什么要再听我说一遍,自虐吗?”   “爸妈的死,和你有关?”那边离白月月较近的叶洲轻声问,目光由白月月身上轻飘飘地转到后退几步, 试图躲起来的展安身上, “和他也有关?”   “是啊。”白月月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索性把事情全摊开了说, 反正报复计划彻底失败,她也没什么指望的, 就希望在和叶洲离婚前,再狠狠扎他的心, 让他每次想起她, 就觉得心绞痛, 最好能把人疼死,她翘起唇角, 有些飞扬跋扈的味道,“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啊?”   叶洲沉默望着她没说话。   白月月呵呵一笑,看向站在办公桌前面半天不动的顾司, 同样问道:“你呢,你恨不恨我啊?”   顾司也没说话,他觉得现在的白月月已经失去理智了,满脸写着‘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不痛快’,报复心极强烈,哪怕到这个地步,她心里想着还是给他们添堵,丝毫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大概是想鱼死网破吧。   现在局势来看,只有鱼死,不存在网破。   他轻轻叹了口气,白月月大概要解开整个副本的来龙去脉了,他揉了下鼻梁,这是个怎样的故事?   “你们恨我那就没错了,因为我同样很你们。”她说。   这句话就像打开她藏在身体里秘密的秘钥,一旦开口就像决堤之水源源不断,任何的劝阻都阻止不了她。   而从她略显凶狠的表情上来看,她不希望有人阻止。   尽管办公室里的三人都没有阻止的意思。   “你们知道吃不饱的感觉吗?知道从小到大没有新衣服,只能捡别人衣服穿,被人嘲笑的感觉吗?我想,你们肯定不知道。从小锦衣玉食的,零花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的富二代公子哥,怎么会知道我在说什么。”白月月脸上扬起一抹嘲讽的笑,“没错,这是我经历过的。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还有很多,凡是你们想象不到的不幸和悲惨,我都经历过。我觉得这世界没人会比我更惨。”   叶洲皱眉凝视她,嘴唇微动,刚要说话就被白月月指着鼻子吼了一声:“你别说话。每次你和我说话,我都觉得你是在施舍我,哪怕结婚之后,你表现出各种千依百顺,我还是有种浓厚的被人戏耍的感觉。你为什么要让你爸妈逼我选择结婚?啊,为什么?如果不是你爸妈,我也不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做选择。”   叶洲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不太懂让她和自己结婚,怎么就成了顶着压力做选择了。   “你一直信我的话,以为我家只剩下我一个人,其实不是的。”白月月叹了口气,往沙发里一坐,窝了窝,像是累了,“我爸妈都在,不仅他们在,爷爷奶奶弟弟妹妹一个不少,我家人口很齐全,老人活到八十多岁还健在,一点都不像要死的样子,爸爸妈妈也很健康,就是不肯靠自己的双手努力赚钱,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他们啊……”   她蓦然笑了,有些凄凉:“他们就像不知疲倦的寄生虫,联系我的时候,张口闭口就是钱,仿佛我是他们的衣食父母,真的太可笑了。一个大家庭,全靠我一个人活。原来他们不是这样的,都是因为你父母,他们知道我要嫁入有钱人家了,就一个劲的催我,知道我不同意后,以死相逼。在我们那啊,父母要是被儿女逼死,村里的人都会唾骂你,我丢不起这个脸,也没勇气担当,只能硬着头皮选了。”   说到这里,她眼中失去焦点两秒钟,接着回神看向叶洲,认真道:“当时你爸妈让我选是和你结婚,还是和你弟结婚。我很想选择他,因为我喜欢的是他,可惜事与愿违,他们暗示我,如果我选了叶斯,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况且那时候我是你女朋友,要是选了他,我可能连大学都毕不了业,现实让我妥协,选择嫁给你。那时候我就恨啊,恨你为什么喜欢我,为什么要追我,为什么要和你爸妈说我,为什么要让他们来找我谈结婚,做选择。如果这一切都没发生,我就会拥有另一种人生。”   “为什么不告诉我?”叶洲问。   白月月哂笑:“告诉你有用吗?你是能和我分手,不和我结婚,让我成功毕业,拿到想去公司的offer吗?都不能。你也不能让我和叶斯在一起,甚至结婚。因为你爸妈心里已经对我留下坏印象了,我害怕啊,更害怕我爸妈听见我的选择,真的毒死自己,他们为了让我嫁进你家好享福,什么都做得出来。”   叶洲喉咙微动,真心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呢?”顾司问,见白月月看过来,他板着脸,语气谈不上多好,“所以后来你找展安合作,出轨,都是合理的?”   “对,我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错。”白月月看着他,“这都是你们种下的恶果。叶斯,你明知道我喜欢的是你,还帮叶洲追我,其心何居啊?我当年真心爱过你,对你充满期待,现在也是真恨你,想毁掉你。如果你不帮叶洲追我,自己来追我的话,那又是另外一番场景。会有今天的结果,都是你和叶洲酿下的错。”   “是吗?”顾司冷淡问,“你自己就没一点儿过错吗?”   白月月神色微动,又露了个笑容:“我有什么过错?我最大的过错就是考入云溪大学,见到你们两,对你一见钟情,被叶洲追的受不了,答应做他女朋友,再到后面的结婚,这些,都是我的错。”   “就这些吗?”顾司问。   白月月偏头面无表情的看他:“还有什么错?”   “害死我爸妈不是错?别人的孩子,让叶家帮你买单,不是错?”顾司冷着脸,“如你所说,当年你有机会拒绝我哥,为什么不拒绝?说什么喜欢的是我,你扪心自问,喜欢的到底是谁。这么多年过去,你由当年不满足的虚荣心到现如今为了虚荣心产生的报复心理,你就不觉得自己心理扭曲了吗?”   “你说的没错。”白月月竟然点头承认了,“我心理扭曲,可是这又怎么样?谁还不是心理扭曲的继续活下去,直到死亡?”   “那只是你单方面以为的。”顾司说,“白月月,今天这出闹剧就到这吧,后续事件会有律师联系你。”   他不想再和白月月说下去,没意义的。   她教唆展安害死叶家父母,怎么说也要进监狱走一遭,加上李察的事,还有公司假账等等,不让她在里面好好改造十几年,大抵出不来。   “你说完了,我还没有。”白月月眼眸一转,有些悲哀的看向叶洲,“叶洲,我以为你是个很爱很爱我的温柔男人,现在看来是我看错人,识人不清。”   叶洲木着脸,垂眸不答话,看不出来在想什么。   白月月根本不在乎他回不回答,指着那边快把自己缩进墙里的展安:“他,是不是你送到我手边,故意踢给我的皮球?”   顾司挑眉,剧情神开展了?   [当前任务进度为百分之九十。]系统清脆的提示声响起,吓人一跳。   顾司手指微动,看向那边的展安,在展安肩头看见三个标签:自认为聪明的渣男、普通型傻叉、胆小怕事爱甩锅。   这样一个人,被白月月说是叶洲推到她面前的,真的吗?   “事情怎么就那么巧呢,我刚来公司没多久,就碰见个志同道合的人,目标一致不说,就连仇恨对象都一样,公司人那么多,不可能一来就碰见了,那天还真凑巧,让我遇见他,现在想想,地方是你让我去的,人恐怕也是你安排的,叶洲,你想干什么呢?”白月月问,“还有安排我做财务总监的事,是你故意提议的吧?当时叶斯有疑问,被你三言两语说服了,我以为你是看在我是你老婆的份上,想让我为你奉献一份力,还洋洋自得你不知道把我放在那位置上,就等于是把公司送给我,现在的我一想,就觉得自己蠢如猪。”   顾司双手抱臂靠在办公桌上,看着沙发那边的三人,他怀疑过白月月说的这些,如今看确有猫腻。   “别不承认,我和你谈恋爱到结婚,不说多了解你,至少比外人知道的多。从你知道我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叶斯开始,你就变了。什么离婚要求,听我话,听说我怀孕,肯把公司股份给我,都是稳住我的把戏,你就想看我像个小丑一样上蹿下跳的。为什么呢?我想不明白。”白月月用求贤若渴的眼神看叶洲,“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让我差点毁掉公司,也差点毁掉你和叶斯,到底为什么?”   “为了和你离婚,为了让董事会的构架更简单点。”叶洲语气没什么起伏的说,这话算是间接承认白月月前面说的那些。   白月月脸色一白,凄惨一笑:“那么,那些所谓的爱我,只听我的话,都是哄我的,都是假象吗?”   叶洲讥讽的笑了声:“我不爱你还真不是因为你喜欢我弟弟。”   白月月看见叶洲眼底的神色,浑身一僵,下意识看向展安。   “也不是因为他。”叶洲说,“还记得撸串店洗手间吗?”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让白月月大吃一惊的了,在她心里很多事情早就成定局,也早就有结论。   现在抓着叶洲问,也不过是想问个清楚明白,了却自己一桩心头结罢了。   听见叶洲的问话,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倏忽一笑:“那天在洗手间门口走掉的影子是你。”   她和李察敲定交易,转身往外走的时候,看见一道灰暗的影子,当时两人过于紧张,只得惊鸿一瞥,追出来没看见人,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现在她知道了,不是看错了,是这人跑太快。   “从那天起我就在观察你。”叶洲神色微冷,语气平静,“你一意孤行,或者说没在我身上放太多注意力,所以压根没发现我的变化,也不知道我在观察你。后来的一切我都参与其中,说来真可笑,看见自己老婆和别人卿卿我我,我居然忍得下来,哪怕你卿卿我我的对象不是同一个,我都忍下来了。有时候也会问自己,为什么不干脆离婚呢?心里有个声音提醒我,可以利用你想复仇的心重洗公司的牌,我心动了。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对我爸妈下手,这是我的疏忽。”   “叶洲啊,”白月月低低叹了口气,“这些年我确实没爱过你,可我喜欢过你。你很优秀,是女孩子想要的理想型结婚对象,我喜欢你是人之常情。”   叶洲嗤笑道:“现在打感情牌?似乎有些晚。”   “我并不是想让你放过我还是怎么。”白月月拢了拢头发,“只是想提醒你,我们还没离婚,一切都没结束呢。”   “你以为婚姻能捆住我?”叶洲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满脸木然,“在我看清你的真面目后,婚姻就什么都不是了。离婚不过是手段问题,你不愿意离婚,我多的是办法让你签字。”   白月月也不恼,只含笑看他:“看不出来,叶大少爷居然是个有手段,这有手段的人在我身边做牛做马好几年,还不分青红皂白的爱我一场,真让我打心里欢喜啊。”   叶洲垂眸,没理会白月月的打趣。   白月月无力叹了口气:“叶洲,以往真是我轻看你了,没想到你有醒悟的一天,有今天的局势说到底都是我对你太过自负,以为你真的爱我到失去理智。”   说着她自嘲一笑:“可说到底,在你心里还是事业更重要。”   “是你心太狠,让事情毫无转圜余地。”叶洲说,“我不想和你走到这地步,几年的喜欢不是闹着玩的,看着你渐行渐远,我拉不回来,只能放弃。这些年我自认为对你够好,从没在吃喝方面亏待过你,要什么给什么,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你为什么要害死爸妈?”   “因为他们阻止我报复,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让我成为毫无用处的家庭主妇的帮凶,我当然不可能放过他们。”白月月笑着说,“我前半生所有的不幸来自我父母,后半生的不幸来自你们叶家。虽然没能让你们兄弟反目成仇,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但因为我公司满是流言蜚语,还亏损一大笔钱,我心满意足了,现在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你都这么说了,我要不做点什么,好像还真有点对你心怀旧情。”叶洲冷着脸说。   伸手拨了个电话出去,那边的展安听这一耳朵,浑身汗毛炸了好几次,连忙转身抖着肥胖的身体说:“那个什么,叶董、叶总裁,这你们的家事解决的差不多了,我这个陌生人站在这也太久了,不太合适,我先走了?”   展安客套话说完一套,抬脚就想往门方向溜,看那弯腰弓背要逃跑的姿势,怕是没少练。   “事情还没说清楚呢,展助理要去哪儿啊?”叶洲不说话,不代表顾司会放过展安,他可没忘记白月月说的,叶家父母是死在展安手里的,这笔账注定是要算在展安身上的,顾司从不会手软,“展助理怎么把自己当陌生人了?听了全过程,发现没人问你,就以为自己是无辜的?”   “我、我没敢这么想,就是觉得有些事情不适合我继续听,叶总裁,我这个人就是耳根子软,容易被人说动,其他时候真没胆子做坏事,你要相信我啊。”展安故意在顾司面前卖弱小人设,可惜顾司压根不吃这套。   顾司轻笑了一声,抬眼意有所指的看着展安:“展助理是不是忘记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比如欠某些人某些东西,一颗肾之类的。”   这话一出,展安的脸唰一下全白了。   这件事他找的是不常出手、收人钱财□□的不要命人做的。   那几个人下手也是干脆利落,没留下一点痕迹,哪怕警方查了很久,也没能找到这群人的老巢。   起初他还不放心,几个月过去,李察都要完蛋了,还是风平浪静的,他以为安全了。   怎么都没想到顾司会忽然说一嘴,让他顿时心惊肉跳,几乎站不稳了。   “看来是忘了,那我联系当事人帮你回忆回忆,正好这位当事人还有点话想和白月月说,你们都在,那就一并说了吧。”顾司说完,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向门口,秘书正搀扶一个人走过来,那人瘦骨嶙峋,头上戴着个鸭舌帽,戴着口罩,走路一步三晃跟随时要不行了似的。   秘书一边走一边低声提醒他,等走到门口见到顾司,顾司伸手接过人,对秘书颔首:“行了,忙你的去,还有看戏的那些,该做什么做什么,围在这看戏,要不要我发个应援棒啊?”   顾司发话,看戏的员工做鸟兽状,纷纷跑了。   秘书尴尬一笑,也跟着走了。   顾司这才把人扶进来关上门。   办公室里的三人看见被顾司搀扶的人,神色各异。   叶洲充满探视和陌生,看来是没认出来到底是谁。   白月月则是心虚愧疚,满腔的想躲避,这分明是一眼认出来是谁。   至于展安,那人就像见到天命克星,直接一蹦三尺远,大喊道:“你不是死了吗?”   “如果不说我死了,你怎么会放过我?”李察一把摘下脸上的口罩,冷笑说,“你也太蠢了,现在才想到杀人灭口,不觉得太晚了?”   “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展安梗着脖子说,“我压根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那她总该知道吧?”李察手一扬指向白月月,“是她求你弄死我的,您不知道,那她肯定知道了。”   “对,都是她,所有一切都是她的意思,你有仇有怨都找她,不关我的事。”有一点机会,展安就会把做过的错事往白月月身上推,不管如何,他是不能让自己身上沾上一点儿事情的,这是他老子说的。   “可惜,你找来弄死我的人,没那么死心眼,送到警局没两小时就全招了。我想,过不了多久,你就会跟他们相见。”李察冷着脸说。   “罪魁祸首是她,你为什么只找我麻烦?”展安急了,指着那边还颇为淡定的白月月说,“再说,如果不是你人心不足想从她身上讨到点好处,怎么会有这种下场?她要不是难以忍受你,也不会求助于我。说来说去,都是你自己的不对,将自己的过错往别人身上推,你还是男人?”   展安理直气壮的说完这通话,才发现办公室里的四人齐刷刷的看他,眼中写满一言难尽。   这眼神大概让他想起几分钟前自己的所作所为,脸唰一下红了,底气也不似先前那么足,有些畏畏缩缩的意思,也不敢直视他们,只低头不说话了。   “还真有意思,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展助理这么有意思的人。”顾司笑着开口,“听你这么说,白月月和你都是无辜的,李察被人摘走了肾,差点让人弄死,都是他罪有应得的了。展助理,我觉得你的这番言论到警局里,说给警察们听会更有意思,你觉得呢?”   展安倏然抬头,看见顾司脸上已经没了笑意,眼睛里盛着的也满是冷意,让他不期然的打了个冷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察看展安吃瘪的样子心里一片畅快,因过于畅快呼吸有些快,直接呛到了,他咳嗽了几声,看向白月月:“我一直以为你还是那个顶多心里有些自卑的女孩,没想到你一腔的蛇蝎心肠,我尽可能的帮你,居然落到这种地步。说来说去也怪我自己,贪恋你给我的那一时温暖和甜头,就找不到方向。现在,我要死了,可我不甘心。做了坏事的人都要受到应有的惩罚,我不会让你逍遥法外的,来的路上,我已经报过警了,白月月,我对你最后的爱是送你进监狱,希望你能在里面明白我对你的心。”   “好啊。”白月月神色极为平淡,眉梢间满是自得,好似李察说的不是她,“不过,你不想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一说怀孕的事情,李察和展安神色都不对劲。   顾司看得清楚,目光在淡然的叶洲身上扫过,照这态度来看,这两位中有一位就是白月月肚子里孩子的爸。   “你少骗我。”李察咬牙道,“我都这个样子了,怎么可能是你孩子的爹?”   “医生说这孩子快两个月了,你算算时间,是不是差不多?”白月月温柔笑道。   李察立刻惊疑不定,目光在她肚子上停留不去。   顾司无声叹了口气,李察也是个容易摆布的,三言两语不到又被白月月忽悠了。   倒是那边贴在墙上的展安有意思,完全不想掺和这事儿的样子。   不知道展安记不记得一句话叫‘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越是这样,就越表示白月月肚子里的孩子和他有关系。   就系统提供的证据来看,这孩子百分之九十是展安的,剩下百分之十送给意外,这个意外是谁,顾司没想了解。   这时,顾司看了眼被忽悠的快站不稳的李察,由心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这声嗤笑像戳进了李察的内心,让他没忍住回头看一眼顾司,再转头看白月月,脸色纠结起来,不似先前那般固执坚定,隐约飘忽。 第57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1.   “孩子到底是谁的, 验一验就知道。不过, 现在不是让你们说这些的时候。”顾司说, “等会警察到的时候, 你们跟回去说吧。”   “不行。”李察忽然炸了, 盯着白月月说,“现在我就要知道孩子是谁的。”   顾司笑了下:“你自己心里不都有答案了吗?为什么还死要追着个结果不放, 非要经过事实,才肯死心?”   “你让我过来也没安好心,我答应你报警作证,让他们进监狱, 你也该满足我一个要求。”李察转头看顾司说。   顾司被逗笑了:“恶人先告状, 说的就是你这种。我自认为帮你没出任何坏心思,到你这里反而被说没安好心。”   “叶斯, 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好人, 现在我就想知道她肚子里怀的孩子是谁的。”李察说。   顾司心想:这白眼狼还真是帮不得,这是个很惨淡的就教训, 以后帮人也要看清楚啊。   他嗤笑了一声:“你非要问个明白, 就去问问那边的展安吧, 他大概比较清楚。”   李察根本不用问展安,看他贴在墙上恨不得能钻进去的样子,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眼中闪过一丝黯淡的光芒,哑着嗓子说:“我可真是蠢,被骗了那么多次, 还妄想你能良心发现,对我说次实话。”   白月月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现在算是心满意足了,你们这几个男人,都曾被我玩弄过鼓掌中,现在我是暴露了没错,但我满足了。就算进监狱,也无怨无悔。”   话音未落,门被敲响,顾司喊了一声:“请进。”   接着门打开,秘书站在一群身穿制服的警察里格外的显眼,她脸上还有些担忧:“小叶总,他们说是叶董报的警。”   顾司点头:“是,你先出去。”   秘书不知道办公室里发生了什么,但看这架势怕不是什么好事,她还是很担心顾司,生怕警察带走的是他。   警察来了几个人,为首的人走进去,虎着脸:“谁是叶洲?”   叶洲站起来,平静道:“我是。”   为首的将叶洲扫了一眼,又看一眼其他三人:“怎么回事?”   “不久前我父母因火灾身亡,当时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是他杀,只能立为自然死亡,现在有明确证据,希望警方能给我们这些受害者家属一个交代。”叶洲说。   顾司走到办公桌前,拿过早就准备好的U盘递到警察面前:“里面是这段时间查到的证据,还有其他案件的,也一并在里面。”   为首的眉梢微动,看见转过身的李察,微微拧眉:“你怎么在这?”   “我来问问害我的人怎么想的。”李察说完话,咳嗽了几声,“警官,我要实名举报。”   警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叶洲和顾司身为当事人之一,也一起跟着回警局,走的时候,秘书眼眶都红了,很怕他一去不回头。   顾司没说什么,等和叶洲坐上警车时,他才开口:“一切都在你计划之内吗?包括她几次三番勾引我?”   叶洲微怔,接着沉重摇头,语气不太好道:“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这是意外。”   顾司没放松,继而又问:“你都知道她心怀不轨,就没注意她和展安来往的详细细节吗?”   他的潜在意思很简单,如果你注意到的话,就会知道展安想害死叶家父母的打算,也就有机会阻止。   可没有,事情还是发生了。   叶洲神色还是那么稳当,语气好了一些:“展安很小心,我能动用的有限,本来我想查查监控视频的,结果被老叶捷足先登拿走了,还收买保安,让他把以后的视频都卖给他,光买不看,这也就让我错失良机。你以为我不恨吗?现在想想,我比谁都恨。”   顾司长出一口气,不想说话。   他不说话,叶洲自顾自道:“白月月可恶没错,有一句话她说对了。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爸妈不会被她恨上,就不会招惹到杀身之祸。”   顾司:“别人的问题不要往自己身上揽,你当自己背锅达人呢?”   叶洲抿了下唇,紧皱的眉松了松:“可我也有错。”   顾司看了叶洲一眼,笑着摇头,目光路过叶洲肩膀的时候,立刻停住了,只见原先排在前面的纯正傻白甜变了颜色,字也在变化,渐渐地,傻白甜不见了,变成运筹帷幄的霸总。   顾司经历过两个副本,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   他想起先前系统说的,属性固然会变,但不会变得太离谱,那叶洲这个算什么?   任务副本过程中的变异吗?   他要早知道叶洲会变成这么个玩意儿,还会对白月月百般顾忌?   如果到这一刻,他还没明白自己被耍了的话,那他就白长脑子了。   不等他发作系统,警局到了。   一行五人被分开,顾司录完自己的那份笔录,叶洲还没出来,他坐在椅子上,和系统算账。   [说好的不会变主要属性呢?你看见叶洲那基因突变的几个字了吗?鉴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系统自知理亏,不太敢正面杠上,只能伏小做低道:[这是平衡者的意思,我、我也没办法横插一手啊,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要不这样,这个副本多给你算点儿求生值?]   顾司翘起唇角:[你给我多算点求生值,下个副本平衡者就会想办法给我扣掉,你信不信?]   系统不吭声了,他当然信。   平衡者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然也不会因为顾司说了他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把人摔进这么个副本里。   各种神经病就算了,还带临时变异的。   也就顾司能得这种待遇了。   [迟早有天,我会让他后悔这么对我。]顾司声音极低极轻道,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光,他和平衡者的梁子算是越来越深了。   就看是他操作够骚,先把平衡者逼出来,还是平衡者技高一筹,把他踢出副本里。   纵然两方现在还没到水火不容的地步,顾司已经感觉到平静之下汹涌的敌意。   [这话可说不得。]系统提示,[你要多加小心。]   [谁小心谁还不一定呢。]顾司冷笑说。   “叶斯是吧?”一个警察拉开门看着他问。   顾司点头,警察说:“白女士要见你。”   顾司抿了下唇,起身跟了进去。   白月月挺平静的,看见他坐下,也就是掀了下眼皮子,两方静默片刻,白月月幽幽叹了口气:“叶斯,对不起。”   顾司没说话。   白月月说:“这几年打着爱你的旗号,做了不少坏事,包括现在的混账事。和他们聊过,心里舒服多了。”   顺着白月月的目光,他看见穿着白大褂的人,像心理医生,他顿然了悟,这是要忏悔了?   “以往种种都是我一厢情愿,臆想过多。现在的我虽然后悔那几年的事情,但我并不后悔为罪过买单,这是我该得的。见你一面不过是想和你面对面说句对不起,因为我,你失去了至亲。”白月月说,“我的罪我会认,往后,也不会再见。望安好。”   顾司不想听白月月说这些,哪怕她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他还是不愿意听。   当你对一个人产生厌恶心理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无法认同,不顺眼的。   顾司起身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几秒后,白月月压抑又痛快的哭声响起,这大概是她十几年来最为酣然的发泄了。   [当前任务进度百分百,恭喜执行人。]   顾司觉得一点都不开心,他坐在椅子上,抵着下颚垂眸想事情。   [要走了?]   [是的。]系统回答,[任务完成,结算中……结算完毕,此次任务副本难度为四星,奖励求生值十五点,额外奖励0点,当前执行人总成绩为四十五点,确认无误请回答。]   顾司把前两次任务所得的求生值加上这次算一遍,没问题:[确认无误。]   [是否进入下一个任务副本?确认请回答。]   [确定进入。]   每次提示声响起就代表他要前往下一个副本。   以往顾司心里都很平静,这次罕见有了几分波动。   在系统提示声响中,他轻声问:[这次,平衡者会不会插手了?]   系统没回答,只有冰冷的提示声:[正在进行时空穿梭,穿梭中…]   ……   [进入副本成功,祝宿主旗开得胜!]   顾司:“嗯?”   他脑中忽然传来提示:教化成功对象白月月生无可恋,自杀死亡。   ——   顾司一只手放在扶手上,一只手撑住脸颊漠然看着,不远处是半人高的红木宽阔办公桌,上面本该是整齐的文件现在有些混乱,还有些已经掉落在地,凌乱的翻开着,正对他腿中间的办公桌上被扫出一片地方,有人衣着片缕的坐在上面,修长有力的腿半遮掩着,漂亮精致的脚努力的顺着他小腿肚往大腿内侧里滑,几乎快要到中间,被顾司伸手抓住。   脚的主人猛然遭此变故,轻轻哼了一声,清脆动听。   顾司勾唇:“干什么?”   “唐总,现在是你抓着我,怎么问我干什么呢?”那人挑着眉眼问。   顾司顺着这人的腿看到脸上,只见是个俊秀不凡的青年,青年双颊绯红,眼睛含情,望着他满是羞怯,好一副清纯做作的模样。   他没遇见过这种场面,一时有些惊奇,问:“别人家的秘书也是这么服务老板的?”   封星诺笑容一顿,挣开他的手收回脚,坐直身体猛然拽住他领带往前一扯:“能这么对我的,只有你唐总。”   顾司:“办公室潜规则?”   玩这么野吗?他想。   封星诺靠近他,距离近的顾司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木香尾调,风流郁香,余韵犹存,撩得顾司鼻子痒痒的,封星诺语气轻浮暧昧:“我知道唐总每天工作起来没个休息的,这不,身为贴身秘书的我想法子帮唐总减减压嘛。”   说着,眼睛轻轻一眨,丢了个媚眼给顾司。   顾司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板,在封星诺身上香水尾调的骚扰下,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封星诺脸上笑容僵住了。   顾司转过脸刚想说话,接二连三的喷嚏扑天而下,愣是将封星诺喷的全无反手能力,只能僵着笑定在了原地,看他的目光像是饱受屈辱。   这么说来也对,换做是谁在玩这方面时候,被人毫不客气的打了三个喷嚏,脸色也不好看不到哪里去。   “唐总,您……”封星诺收起僵硬的笑,勉强撑起自己的脸皮,犹豫着开口。   顾司感觉自己又要打喷嚏了,双脚踩地猛然用力,手趁机扯回自己的领带,又是几个喷嚏后指着办公室的门,眼泪汪汪的赶人。   封星诺脸上青白交替,好不难看,最后故作镇定的拢好自己的衣服,衣冠楚楚的昂首挺胸走出去,关门声音控制的很好,丝毫没受别人情绪影响。   顾司目光落在地上凌乱不堪的文件上,起身弯腰拿起来合上放在桌子上,从文件下方找到个遥控器,他看一眼拿起来,打开清洁模式,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忽然更亮了,被遮起来的落地窗拉来窗帘,上方透气的小窗户自动打开,天花板上的换气装置也跟着漏出来,快速更换办公室内的空气。   不到三分钟,顾司所在的地方闻不到封星诺留下的任何味道,他才关上窗户,看着面前狼藉一片的办公桌,顾司叹了口气,这年头没点儿真东西,还真没办法当个合格的执行人呢。   [副本的开端越来越刺激,这也是在测试我的应变能力?]顾司深感匪夷所思,[平衡者生怕我这个执行人沉迷在美色当中还是怎么。]   系统也觉得挺尴尬,难得站在顾司这边:[我也觉得平衡者最近奇奇怪怪,直接插手给你的副本,今天这个是他传达下来,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那我还要谢谢他为我费心。]顾司嗤笑一声,满是不屑,心里明白大概是平衡者被他故意打破剧情节奏惹恼,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看就看,谁还能怕了谁?他奋勇无畏道,[剧本给我,让我看看这次是个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真是刚才情势太紧急,被风骚男秘书刺激的都没来得及看标签,依照平衡者以往尿性来看,妄想和他来场办公室Py的估计就是本次副本任务主角。   顾司想的没错,那位穿着风骚,行为举止同样风骚的男秘书就是任务目标封星诺。   封星诺,总裁高级秘书,能代替原主唐北臣处理部分不重要公务,ABC全球管理院校出来的高材生。外人来看,封星诺为人诚恳处事热情,对上级无微不至,对同事关爱有加,是个在哪都吃得开的热心肠人。   但在顾司拿到的剧本里,封星诺却有另一幅别样面孔。   原主唐北臣家境优渥,坐拥数千万亿家产,这男人的一切简直是按照中的霸总标配走的,长相英俊,聪明有才干。无论在哪方面,都贴合霸总人设。能让唐北臣有这等身家的还是他父亲的铁血手腕,当然唐北臣本身也很出色。在唐北臣二十五岁从他父亲手中接过唐氏时,亲自为自己挑选了一个秘书。   这个秘书就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的封星诺。封星诺能成功打败众多优秀人才成为唐北臣的秘书,一是因为他足够聪明,二是因为他对唐北臣研究很多年,大概从他知道自家公司是被唐北臣爸爸收购,和谐家庭也是因为公司被收购而破裂,就开始想方设法的了解唐北臣。   封星诺从来没花费过那么多时间研究一个人,唐北臣喜欢的运动,口味上的偏好,平时工作上的侧重点,欣赏的人和…喜欢的床伴类型,这些统统被封星诺记在脑海里,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对一个人投入过多研究精力,导致自己最后爱上唐北臣。   意识到自己爱上唐北臣,封星诺就更多了几分要做唐北臣高级秘书的决心。只有做了唐北臣最为亲信的秘书,他才能知道他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在做唐北臣秘书期间,封星诺没闲着,他没忘记造成自己如今这么辛苦踩着别人肩膀往上爬的人到底是谁,也没忘记那么努力钻研唐北臣是为什么。   是的,他要报仇。   要把所有属于唐北臣的东西都抢过来,当然也包括唐北臣本人。   在顾司穿过来前,唐北臣察觉出封星诺对他有意思,除工作之外有意回避,被封星诺知道后,心生恼怒直接真人上身,在办公室闹了那么一出。也是封星诺不太走运,换做唐北臣可能就是面无表情的赶人走,到顾司这里,凭白担了一份羞辱。   顾司边关上剧本边啧啧称奇:[封星诺真是个画风清奇的任务对象。]   [你没看他的标签吧?]系统听他声音里略带轻松的意思,提醒说,[建议你找个机会出去看一眼。]   顾司沉默一会,莫名觉得这句话里充满了同情味道,那种对置身修罗场浑然不知之人的同情感,他狐疑的看一眼电脑屏幕,上面的男人英俊稳重,眉宇间满是成熟男人的魅力,举手投足都有大家风范,这样的一个男人,哪里有让人同情的点?   唐北臣几乎是完美男人,除了没有恋爱史,连绯闻对象都没有,像个苦行僧。从母胎开始做苦行僧的顾司没觉得哪里不对,他越是想不明白,越是对系统同情他的语气产生好奇心。   偶尔合适的好奇心能让人更好的生存。顾司怀揣着这点好奇心,打开办公室门口,朝封星诺的方向轻飘飘瞥了一眼。   即便封星诺被他赶出来,也无损于那张雌雄莫辨脸庞的美貌,对方认真做事,和几分钟前坐在办公桌上对他各种撩拨判若两人。他眉梢微挑,没有惊动人的意思,眸光微转,看向封星诺的肩头:引动型白莲花、万人迷、双商出众。   顾司还在思索第一个标签,看见第三个的时候,下意识把门关上了。红木实门轻开轻关,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关上那刹那,原本全神贯注地封星诺却倏然抬头看了一眼房门,唇角挂上丝早有预料的笑容。   顾司靠坐在老板椅上,瞪着电脑屏幕:[引动型白莲花什么意思?]   系统诡异的沉默片刻,才轻声解释:[只需一个眼神和动作,就能引起他人心底最强烈保护欲的白莲花。]   顾司冷笑:[平衡者怎么不干脆让他灭了我?一个引动型白莲花标签就算了,后面还贴了个万人迷,这两组合在一起,逆风翻盘就是常规操作。]   [你别急,也别轻易放弃啊,他有这种标签,不代表一手好牌能打出统领天下的结果。]系统连忙安抚顾司,生怕他一个不顺心,直接把封星诺给爆了,在这位执行人眼里,封星诺恐怕比之前三位都要难搞。系统不说特别了解他,基本还是知道的,他烦这种幺蛾子作得层出不穷的任务对象。这一烦,难免会想对剧情节奏插手,一插手乱套了,平衡者又要想办法整他,到时候系统不好明着出手帮他。   [我没说放弃。]顾司坐直身体,划开电脑,在脑海里查看自己的求生值,可怜巴巴的四十五点,他皱了下眉,[你们这求生值就没别的获取办法,也没别的用途?]   [你想干嘛?]系统警惕问,生怕他用求生值干出别的事,急声解释,[求生值关乎到你是否能回到原世界,如果被归零,会直接请出局,你在原世界也就彻底醒不过来了。]   [我就随便问问,]顾司说,[我并不觉得封星诺这两个标签就代表着好牌,凡事都有两面性,说不定他就毁在这两点上了。]   系统惊讶了,总觉得顾司的这话意有所指:[你不会已经有对付他的计划了吧?]   顾司笑了下,漆黑的剑眉轻轻挑了下,似笑非笑道:[你太看得起我,在没摸清楚事态前,我不会贸然出手。况且剧情刚开始,我胡乱促进,会被平衡者惦记上的。被支配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   [你还知道啊。]系统忍不住小声叨逼,[你先好好走剧情,我去接受个培训。]   顾司随意‘嗯’了一声,点开电脑上的文件看起来。   工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转眼到下班时候。平时唐北臣都是由司机专车接送,今天出了点小插曲,唐父的司机临时有事请假了,不能送人出门,唐北臣知道后就让自己的司机送唐父,自己开车去公司,被封星诺知道,明言说晚上下班要送他回去。当时唐北臣为了不让封星诺感觉到特别明显的疏离,点头答应了。   唐北臣这一点头,造成让顾司随身携带棒球棍的念头。   他站在电梯角落看着站在电梯中心的封星诺,这人大概不会善罢甘休。一会要去的落脚地方是唐北臣买在公司附近的公寓,常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居住。聘请封星诺之后,他常去的几个住宅地方都登记了封星诺的名字,为方便封星诺来找他商讨公事。   此时,顾司觉得唐北臣肯定特后悔这一决定,这就给了封星诺骚扰的机会。   他眯了下眼,不知道待会在车上,封星诺会不会趁机表个白,说点动听话。   莫名的他一点都不慌张,甚至有点儿期待的意思。   被他期待的画面最终没有上演,大概是封星诺想欲擒故纵,接下来的几天,封星诺对办公室里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好似那一幕出现在他脑海里,都是幻觉。   这番风平浪静没让顾司安心,他知道封星诺在等时机,而这个时机很快来了。 第58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2.   据顾司得到的记忆来看, 唐北臣多数时候在唐氏总部坐镇, 处理公司大小事宜, 少数时候忙着四处出差, 谈拢生意。剩下时间需要出席各种宴会, 维系唐氏和其他大公司的合作友谊。   这天依照行程来看,他需要去给徐家老太爷贺寿。唐家和徐家的交情不必说, 往上数三代合作到如今,友谊深厚到如家里人。   两家这样的交情,唐北臣自然是要露面的。   顾司这几天都是自己开车上下班,没劳动司机, 也没给封星诺机会。   今天不同, 他去徐家贺寿,不可避免要喝酒。他向来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不可能酒驾,便打电话麻烦司机过来送他去徐家, 待寿宴结束,再把他载回公寓。   他叮嘱司机事的时候, 封星诺刚好推门而入, 听见他简短明了结束通话, 神色不变走到他面前,将需要他签字的文件放到办公桌上。   等顾司看完文件确定无误签完字, 封星诺回头看一眼严丝合缝的办公室门,扭头笑意盈盈的说:“唐总,不如我载你去寿宴吧?”   顾司抬眼, 神色是不加掩饰的打量:“封秘书当司机有瘾?”   “只是想陪在唐总身边罢了。”封星诺又是一笑,眉梢间满是风情,“唐总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凡是唐总出场的地方,俊男美女都放不下一颗心,挤破脑袋的想往唐总床上爬,可惜唐总从来没笑纳过,我啊,身为唐总工作上的得力帮手,希望在这方面也能成为唐总的心尖好。”   顾司眼中闪现几抹兴味,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特平静的看着封星诺:“封秘书,我想那天我可能没说清楚,今天我就再说一次,我对封秘书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你在工作方面的能力我的确很欣赏,但也仅此而已。希望封秘书能放弃不该有的想法,人要总贪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会活得很累。”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在封星诺面前说这么多话,让封星诺一时间不知道该把侧重点放在哪里更好。   短暂的兴奋带来的失去目标让封星诺眼中出现茫然,紧跟而来是更为浓烈的兴奋,他喉咙发紧,语气莫名多了几分迫切感:“不,唐总,很多事情你不尝试是不会知道里面的奥妙,如果你肯给我次机会,我保证会让你有种很美妙的体验,并且从今往后会觉得这是种很不错的排压方法。”   顾司蹙眉,封星诺这样明显有点走火入魔的感觉,他就是因为想划清界限的说一句,没想到会引起封星诺这么激烈的反应,甚至不惜在办公室里说出那么露骨的暗示。   他不禁怀疑起平衡者在设定副本时候,是不是在封星诺身上装了什么对他有激烈反应的装置。   一时玩闹的想法略过,顾司正色起来:“封秘书,现在是上班时间,这里是总裁办公室,你是总裁秘书,还请你认准自己的定位。”   这话的最后一句,顾司没说出来,相信以封星诺的聪明程度,能猜到他未说出话的意思。   封星诺眼中的兴奋之色渐渐褪去,注视他的眼神清明下来,确实明白他的意思。封星诺深呼吸一口气,和往常一样双手拿起他签好的文件,俯身时倏然抬头,语气森然冷静:“那我今天还是会陪你去寿宴,亲自看着你完整无缺的回到家。”   顾司神色不变,连个应答都没有,只抬手让封星诺出去。   至于封星诺怎么进到只有世家少爷和交好生意合作者才能去的寿宴,完全不再顾司考虑范围内。   下班时候,顾司目不斜视的进了电梯,坐上专车,让司机把自己送到徐宅门口,就让司机把车停到地方,自由活动。大场合之下,徐家早就安排好属于司机们休息的地方,顾司并不担心司机会出岔子,就算出岔子,不也在预料之内吗?   他抬手整理了下衣袖,长腿一跨大步走进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徐宅美如画,徐宅建立在半山腰,不似现代风格的别墅,而是三进三出的古典宅院,小桥流水,花园假山,亭台楼阁皆有。   顾司刚走进徐宅,和人客套两句,就被人从后勾住脖颈,他眉头几不可见皱一下,勾住他脖颈的人开口了,凑在他耳边热情似火:“臣哥,你总算来了。”   顾司微微侧目,扫见趴在自己背上的青年,青年长相俊秀,一双招摇的桃花眼滴溜溜的看着自己,其内深藏着主人家的深情。   “徐尧,下来。”他说。   徐尧脸上笑容微顿,老老实实从他背上下来,被凶的讪讪然摸着鼻子,小声说:“臣哥,今天是我爷爷生日,你怎么连点面子都不给我啊?”   “是你爷爷生日,和你什么关系?”顾司瞥一眼徐尧,淡淡道。   刚才他看过徐尧肩头的标签,不太想沾染这早被唐北臣当做弟弟的小白花,徐尧在唐北臣面前伪装的挺好的。因为在记忆中,徐尧是好脾气青年,长得漂亮的小弟弟,徐家的得宠小少爷,而他看见的标签则是:痴情霸总、心狠手辣、天之骄子。   老实说,看见第一个标签,顾司隐约觉得这位徐尧是平衡者为制衡封星诺特意设定的。万人迷在天之骄子面前恐怕不够看,他明白其中曲折,却不太想让徐尧和封星诺对上线。封星诺是个疯子,徐尧一个小少爷,没必要为疯子毁掉人生。   “我说臣哥你这就过分了。”徐尧笑眯眯的再次勾搭上顾司肩膀,“我可是爷爷最喜欢的小孙子,你想在徐家进出自由,就要对我好点。”   顾司扯了下唇角,对徐尧胡说八道的话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肩膀一抖,想抖掉徐尧放在自己肩膀上的胳膊,没想到这么一抖,让徐尧慌乱间更加扒紧他。   你来我往的,跟玩儿似的。   顾司手抬起来,想扒拉掉徐尧的胳膊,忽而察觉到一道嫉妒浓烈的视线,他手上动作微顿,顺着感觉抬眼看去,正和刚入门的封星诺对上视线。   他眉梢微动,封星诺怎么进来的?   下一秒,他心里的疑惑就被解开了。从封星诺身后走出来一位有些年长的中年男人。那中年男人五官还算端正,可眼睛怎么看都和正气搭不上边,微微上挑的倒三角,透着些许色气。中年男人伸手在封星诺白皙手背上轻拍了两下,似不过瘾,还想碰碰封星诺的腰,被有所感的封星诺侧身躲过,脸上表情有些隐忍,低声和男人说了几句话后,转身大步朝顾司这边走过来。   顾司看了几眼,引起注视他的徐尧好奇,顺着他看得方向看过去,就看见美若仙人的封星诺。   徐尧面上有几分不快:“臣哥,他是你秘书还是你贴身管家啊?”   这两个无论哪个都让徐尧不爽,更不爽的还在后头。   封星诺刚站到他们面前,目光在徐尧还搭在顾司肩头上的手停留良久,半晌低声道:“唐总,今晚寿宴很多合作方,您可能会喝醉,要不要吃颗解酒药?或者我帮您准备杯牛奶先喝着,免得喝多了胃不舒服,您的胃一直都不太好。”   徐尧立刻不高兴了,语气极度不友好:“这里是我家,臣哥是我从小到大最重视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让他胃不好还喝那么多酒?你平时在工作上帮臣哥那么多已经很累了,私下里就没必要再多劳心,我会好好照顾臣哥的,封秘书还是早点回去吧,看,和你一道来的那位先生,还在眼巴巴等你呢。”   说着,徐尧冲门口方向轻抬下巴,顾司和封星诺看过去,果然看见翘首以盼的那位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见封星诺回头看过来,既惊喜又惊讶,连连点头,一副痴心愿等的样子。   顾司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不愧是具有万人迷属性的白莲花,轻松抓到个死心塌地的忠粉。   封星诺脸色不太好看,转过脸来勉强撑出个笑容:“我就是请那位先生带我进寿宴,没多说一个字。其实他是想和唐氏合作,我承他的情,顶多帮他引荐入公司。”   顾司奇妙看一眼封星诺:“封秘书可真有意思。”   意味不明的一句话,却敲响了封星诺心里的警钟。   反应过来的封星诺想一口咬掉舌头,大风大浪多少次都过来了,怎么在他面前轻易乱了阵脚,说出这等蠢话来。封星诺稳住心神,力挽狂澜:“没有,那位先生是我们公司近期要做项目的合作方之一,我是想通过这次事情了解下他的为人。我知道唐总和人合作看重的不是公司的能力,而是合作方的品格,我是为唐总刺探军情。”   场面话说的漂亮,惹得徐尧对封星诺更不满,顾司神色依旧没变化,冲没挪过视线的男人轻轻颔首,偏头对封星诺说:“那有劳封秘书了。”   封星诺被他客气话说的一愣,见他拍了下徐尧的肩膀,往徐宅里面走去,踌躇片刻到底没跟上去。   封星诺不是那么不懂得眼色之人,刚才顾司简单的两句话,让他知道顾司不喜欢他跟着。   他还深陷在顾司这个泥潭里,暂时不想让对方不开心。毕竟寿宴散场,他有的是机会和顾司单独接触。   想明白的封星诺心里好受很多,连带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不少,转头去找等待很久的李总,他说是帮唐总查验人品,说出去的话就要做到,就让他看看李总到底适不适合和唐氏合作吧。   顾司和徐尧走进内宅,这里寻常宾客不让进来,但徐尧是徐家小少爷,顾司又是和徐家交好的唐家少爷,两个都是亲近人,自然是能进的。   徐尧跟在顾司身边,小嘴叭叭没停过:“臣哥,你这个秘书有点烦啊,有没有考虑换一个?”   “臣哥,他怎么管的那么宽?连你来我家贺寿都要跟进来,也是没谁了。”   “我总觉得他跟进来的动机不纯,什么为唐氏看合作方人品,这摆明忽悠人的。”   “花言巧语,说的就是封星诺,我早先就看他不是个什么正经人,能跟那种人搅在一起的,能好到哪里去?”   顾司忽然后悔和徐尧一起走了,他左右两边耳朵被吵的嗡嗡作响,不知道徐尧是不是为了平衡他耳朵的负担,叨叨两句换到这边,叨叨两句换到那边,权衡的刚刚好。   “你对他很有意见。”顾司说的是个陈述句。   原主不擅长处理感□□是事实,聪明能洞察人心也同样是不争的事实。在原主记忆中,徐尧第一次在他办公室里见到封星诺,就表现出敌意,后来几次见到也都没好脸色,纵然原主没往感情上想,也明白徐小少爷心中对他莫名的保护欲,促使小少爷讨厌封星诺。   换做顾司,他看的更通透。   这徐小少爷分明就是暗恋原主,看出封星诺对原主有意思,吃醋了。   俗话说,男人吃起醋来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徐尧和封星诺从感情角度来看,就是妥妥的情敌。封星诺还没意识到这点,只当徐尧的讨厌是因为他们不是一个层面的。而徐尧的讨厌并没让封星诺感觉哪里不妥。   顾司直白的话说出来,让徐尧慌乱一瞬,想言顾其他,想到刚才封星诺的话,徐尧理直气壮的承认:“对,我就是对他很有意见。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胡乱跑过来,以那种熟稔的口气和你说那些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你的另一半!”   顾司似笑非笑:“虽然现在允许同性结婚,但我没有这方面想法,你可以放宽心。”   徐尧脸上满是惊喜,惊喜过后细细品味顾司这话,从中品出了几分真心话的意思,没有和同性结婚的想法,那不就代表他也没有机会了吗?   徐尧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懊恼,总之心情有点复杂。对上顾司那双仿佛洞察明火的深邃双眸,他浑身一紧,怎么都觉得他和封星诺的心思都被眼前的男人熟知,而对方可能已经敲打过封星诺,刚才的话是单独说给他听的。   徐尧浑身一激灵,想起以往外人对这位没有过任何感情花边新闻的唐氏当家人的评价:冷酷,谈生意可以,谈感情免谈,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另一半。   如今站在他面前的男人,似乎彻底的贴近这些评价了。   “徐尧?”顾司温声喊,见徐尧一抖回过神看他,“走了。”   徐尧连忙点头,跟在顾司身后,心里七上八下的,是不是该放弃暗恋多年的感情?这一刻,这个问题深深折磨着徐尧。   走进内宅,顾司发现唐父唐母早就来了,看见他,和徐妈妈说话的唐母连连招手让他过去,顾司走过去,手被唐母紧紧握住,低声询问最近没回家,吃的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工作累不累等等的闲谈,顾司都回答了。   唐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组合,这点在原主接手唐氏后有所改变,但大体没有偏离。   唐母生性温婉,对自己的儿子更是疼到骨子里,顾司几天没回去,基本天天能接到唐母电话,这直接导致顾司还没见到真人,先感受到唐母泛滥浓郁的母爱,见到本人又觉得是该这样。他和唐母闲谈的话刚结束,那边和徐老太爷谈话的唐父喊了他一声。   唐母拍拍他的手背,放他过去。   顾司到唐父和徐老太爷面前,恭敬客气的问好,给徐老太爷拜寿,徐老太爷今年八十有六,精神很不错,身体也健朗,见到顾司,连连称赞,扭头对唐父说:“北臣真是越来越成熟稳重,有你当年的风范,你有福,唐氏的未来不用担心了。”   没人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家孩子,哪怕两家交情深厚,这夸奖的话听起来还是很动听,唐父压了下唇角,摆手不在意道:“老爷子可不要这么夸他,他啊,看起来成熟,实际上小孩子脾气,经不住夸。”   顾司笑容不变,似对唐父谦虚的话听若未闻。早就溜到徐老太爷身边坐下的徐尧一个劲给他打眼色,惹得顾司翘了下唇角。   “你瞧你,他今年二十八岁,风华正茂的,哪是小孩子?北臣是个争气的,我还能不知道吗?你在我面前谦虚谦虚就算了,要在别人面前,可就要被人戳脊梁骨骂咯。”老太爷笑呵呵的看一眼唐父,慈爱的看着顾司,“北臣,过来让爷爷看看。”   顾司看一眼唐父,这才上前,老太爷上下打量一遍,越看越满意,可惜徐家这一辈能和他配成对的姑娘刚五岁,只能忍痛割爱,想着看哪家姑娘这么好命,老太爷看得开,对顾司越发慈爱:“别因为工作忘了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可要多注意啊。”   “知道了爷爷。”顾司笑了下应承道。   “哎哎,臭小子,你要多和你臣哥学学。”徐老太爷叮嘱完顾司,扭头看旁边的徐尧,手里的拐杖敲了下小孙子的小腿弯,“天天就知道吃喝玩,家里的生意也不管,让你玩,你也不能玩出个花来,真是让人生气!”   “爷爷,你要是喜欢臣哥,就让臣哥在咱家多住几天。”徐尧笑嘻嘻道。   徐老太爷哪能不知道徐尧在打什么主意,他这个小孙子啊,想的点子是不会被唐家接受的,他能做的试探都做了,想到唐父当时的犹豫不决,老太爷多少明白唐家的意思,不想让自家孙子跌相,分外没好气道:“我看你是皮痒想挨打了。”   徐尧眼神黯淡一瞬,快速恢复,连蹦带跳的躲过徐老太爷的拐杖,蹦到顾司身后:“我躲在臣哥身后,爷爷你要打,就先打臣哥吧。我觉得以你对臣哥的喜欢,大概是下不去手。”   “你这个混小子。”徐老太爷瞪了眼徐尧,没再说什么,转头和唐父说话。   徐尧从顾司身后走出来:“去外面逛逛?寿宴一时半会不会开始的。”   顾司摇头:“我就在这等,你想出去玩,就去吧,不用管我。”   徐尧动作停下来,心想:我哪是想出去玩,我就是想和你单独相处。   被拒绝后,徐尧有瞬间气馁,转瞬又热血复活:“那就等吧。”   顾司深深看他一眼,没阻止。   寿宴没等多久就开始了。   简单的开场白后,老一辈的带着小辈自发的往徐老太爷面前凑,这场景见怪不怪。徐尧因为是徐老太爷最疼爱的小孙子缘故,被留在包裹人群里,顾司则找了个空隙钻出来。   那边落得清闲的唐父见到顾司,对自家儿子使了个眼色,引得顾司走过来。   唐父递过来一杯温开水:“过几天我要带你妈妈去国外度度假。”   “嗯。”顾司低头喝了口水,抬眼和唐父对视,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不是,你这么看着我,有什么事儿吗?”   唐父站的地方挺隐蔽的,周围不会有太多人停留,显得这块儿挺安全:“你和徐尧关系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顾司心生诡异,眼神不太纯粹的盯着唐父,犹豫片刻,道:“你不会想让我和徐尧结婚吧?”   顾司这话说的真是太直白了,直白的唐父没料到,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唐父连喝几口水压压惊,皱眉道:“今天老太爷和我闲谈,话语里有想联姻的意思,徐家现有的人选里,只有徐尧合适。”   顾司握紧杯子,轻笑道:“爸,你知道我对这方面没什么意思,没想过结婚。我只把徐尧当弟弟。”   他也是顺应原主记忆中对徐尧感情说的,没毛病。   这部分理论上来说也是在走剧情。不过剧情走到这地步,梦幻的顾司有点儿迷茫。   唐北臣这样的身家地位,有人喜欢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就是这正常让顾司搞不清剧情主线去了哪,难道他这次穿的副本是个感情流?   “你把徐尧当弟弟,那人家徐尧呢?”唐父叹了口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徐尧对他有意思,不然平日里谁都不爱搭理的小少爷,见到顾司就跟蜜蜂见到花似的粘人么。   “他那边我会处理好。”顾司说。   不仅会处理好徐尧这边,连带着封星诺也会被处理掉。   处理感情麻烦和促进剧情发展完全可以融在一起,形成一箭双雕。   唐父了解自家儿子,听他这么说,没了别的说法,让他自己处理,转身去找唐母。   顾司目送唐父走远,这才走出那地方,迎面就碰上关系处得不错的合作方,双方各自端上酒,边喝边谈起来。   寿宴结束,顾司觉得自己还算清醒,和系统沟通:[你能帮忙看看封星诺在哪吗?]   系统敏锐的察觉出执行人大抵是看着清醒,实际上有点微醺,二话不说开始查:[你要不让徐尧送你回去吧?]   顾司的微醺转眼醒了一半,低头看走出徐宅的脚:[我的司机怎么了?]   [……]系统没想到他思绪跳的那么快,能瞬间想到司机出了问题,老实回答,[被封星诺收买的人灌醉了。]   顾司抬手抚了下冷笑的唇角:[还想和我沟通感情啊,他怎么那么贼心不死?]   系统这下确定顾司的微醺是假象,这货就是喝醉了。   这话放在平时,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因为剧本写得很明白,封星诺对唐北臣痴心绝对,因为报仇,更想把唐北臣占为己有。   这种强烈的霸道又变态的心理,让封星诺越战越勇,自然不会轻易死了贼心。   系统不会和醉鬼解释,好心提示:[车来了。]   顾司放下手,不等人来替他服务,自己拉开车门坐上去。   车子驶上主道,前面的人频频看向后视镜。   顾司靠着椅背,修长手指揉着太阳穴,懒洋洋抬眸眼神犀利:“看够了没有?” 第59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3.   驾驶座上的人脸皮宽厚, 被他语气不太好的招呼, 还能摆出笑容:“你怎么看都合我心意。”   “封秘书。”因喝了酒的缘故, 顾司的嗓音有些偏暗哑, 听得封星诺内心一片悸动, 有种要烧起来的感觉,顾司对前面人的神色视若无睹, 语气冷漠,“你要是不能控制好自己的感情和嘴巴,不妨换个离我远点的职位。”   封星诺头脑炸了一瞬,手握紧方向盘, 语气颤抖不敢置信道:“你的意思是不让我做秘书了?”   顾司冷冷看神色骤变的封星诺:“秘书的素养和原则, 你比我更清楚。我身边需要的是工作帮手,不是撩骚高手。如果封秘书无法做到对我投以正确的态度, 我建议封秘书还是辞职为妙。”   “你为什么不开除我?”封星诺忍不住问。   他心里藏着一个疯狂的念头,如果顾司敢承认, 他就是费尽任何手段都要留在顾司身边。   “你的工作能力。”这话发自顾司的内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封星诺跟在他身边两年多, 知道很多公司机密。如果随便把人炒了, 吃亏的还是唐氏。   但, 经过今天这些事,他要想办法防着封星诺, 想办法将对方和公司最新机密切割开,确保往后唐氏的安危。   封星诺似乎被六个字安抚住,闭嘴安静好一会儿, 在顾司闭目养神后,忽然说:“我的工作能力让你很看好我,我对你的感情让你困扰,你想开除我,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了,不好动手,是不是?”   顾司没睁眼睛,心里对封星诺能想到这一点儿都不意外,智商双高的白莲花,不是浅显的说说而已。   他的拒不回答在封星诺心里就是默认,知道答案的封星诺愉快的笑出声:“你完全可以放心,只要你不开除我,我是不会辞职的,也不会把唐氏的秘密告诉别人,毕竟我现在最想要的还是你啊,让你开心快乐才是我最看重的。”   半真半假的甜言蜜语,像无形滑腻的蛇攀上顾司裸露在外的肌肤,他半睁眼眸,冷若冰霜:“你觉得我是害怕你泄露唐氏秘密才不开除你的?”   理智告诉封星诺,不是这样的,感性上也在叫嚣着让他不要胡言乱语。可对上顾司眼神的瞬间,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是啊,唐氏随便一个秘密卖出去,都够我荣华富贵半辈子了,我知道的还不止一个,完全可以靠这些机密做个新锐老板。”   “呵。”顾司嘲讽又随意的嗤笑一声,再度闭上眼睛。   [我想开了他。]顾司对系统说。   顾司有这个念头,系统完全不意外,因为他也想这么做:[我支持你。]   顾司稀奇道:[难得你没站在平衡者那边劝我三思。]   [又不知道后半边剧本,平衡者现在对你做出的决策没任何反应,是顺应你自己的意思,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系统解释说,对平衡者默认的行为感到不解。换做以前,他要是支持顾司询问他的事,肯定会受到警告,今天却没有。   摸不太清楚平衡者想干什么的系统,说:[先说好,不能玩的太过分,把人逼得没路走。]   [这点你放心。]顾司打包票的笃定语气,[夏宏博副本的教训我还记得,不会那么快忘了。]   系统真心希望他是真记得,而不是敷衍自己:[那就放开手脚做吧。]   得到系统支持的顾司一路上没再说话,给足封星诺揣摩他那声呵背后深意的时间。   将要到公寓停车场时,封星诺的手机响了,铃声挺奇特,是小孩子牙牙学语的儿歌,像是特殊关心。引得顾司睁开眼睛看向取过手机,果断挂掉的封星诺。   对方眉目间有股厌烦一闪而过,那是被痴缠许久生出来的不耐。   “唐总,到地方了。”封星诺声音温柔的说。   顾司起身推开门下车,站在车边等封星诺过来,在对方将钥匙递过来时,躲避了下:“车钥匙你拿着,被你碰过的东西,我不想要,还有,你被开除了。”   封星诺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司全然不顾封星诺的感受,继续道:“明天来公司办理离职手续,该赔偿的一分不会少你,也请你记得公司里不该被你带走的不要拿。”   在这话说完后,愣住的封星诺总算回过神来,顿时疯了个彻底:“唐北臣,你什么意思?”   “开除你的意思。”顾司口吻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极为认真,连神态都是封星诺许久不见的严肃。   封星诺觉得要不是顾司疯了,就是他疯了,看顾司气定悠闲的样子,疯的大概只有他自己。   “唐北臣,你可要想好,开除我,将给公司带来数不清的损失。”封星诺希望顾司能听懂他的警告。   顾司毕竟不是真的唐北臣,也不是喜欢受人威胁的人,他比封星诺高小半个头,因此有足够高的身高俯视,他勾唇露了个冷然的笑:“你大可以试试。”   只要封星诺敢试,他就敢让封星诺见识下什么叫下狠手。   顾司经过三个副本后,逐渐喜欢正面刚的速战速决。第三个副本给他带来的墨迹体验感,委实让人欢快不起来,他更喜欢像暴风雨似的来去匆匆。   然而,这毕竟是在事先设定好的副本之内,平衡者不会如他所愿,被设定好各种应激条件的封星诺也不会顺着他想的那样走,对方静静看他半晌,咬牙切齿努力绷住凶狠,掩藏住自己的慌乱狠声道:“好,那就试试。”   放完狠话,封星诺拿着顾司说的补偿钥匙坐进车里,扬长而去。   车尾气几乎甩了顾司一身。   顾司没有任何扬眉吐气的感觉,他摸出电话给其他三个秘书打电话,吩咐的头头是道,再通知安全信息部做好文件保护措施,近半个月不让任何人访问重要资料。做完这些,他推开房门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出来拿着手机去了书房。   先前吩咐的仅是防止封星诺窃取机密,重要的还是顾司这里,封星诺有他的登录密码,好在还需要他的指纹允许。为防止意外,他将所有密码都改了,确保毫无遗漏,而封星诺无法窃取后,他靠在椅背上,仔细思考封星诺接下来可能会做的手脚。   [他已经到家了。]系统察觉到他在思考,小心翼翼地开口,[没有像你想的那样打开电脑尝试登录公司内网,他在找人陪他去酒吧买醉,还想吐吐苦水。]   [……]顾司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高看了封星诺,这丫恋爱脑起来,双商高超都拯救不了,这么简单的逻辑问题,平衡者不会疏忽,他问,[他找谁一起买醉?]   系统安静两秒,汇报声再度响起:[唐氏的死对头杨氏总裁杨师诞。]   杨师诞这个人出现在原主记忆中次数不算多,倒是蛮记忆犹新的。因为对方总是在唐氏重要时候出现,比如将要签合同,拍卖某块土地的竞标现场,就算不能成功拿下唐氏想要的东西,也要多少给唐氏添堵。   每次有原主出现的场合,杨师诞必定高调出场,像是要抢走原主风头。有些人天生注定就是主角,不论别人怎么嫉妒怎么抢都不行,原主就是这些人。   说起杨师诞的杨氏和原主唐氏的恩怨,就得从唐父想不靠家里白手起家开始说。那时候杨氏和唐氏都刚起步,没多大发展,需要大量的合作来充实公司,支持公司运营资金。恰巧杨氏和唐氏做的都是建材生意。自古同行多竞争,杨氏就盯上这个和他同样新起步的小公司。   起初唐氏不算多出彩,胜在唐父心态好,人认真勤奋还踏实,脚踏实地一步步走,渐渐地,唐氏建材的名声在业内颇有小名气,这时候的杨氏还处在无名小辈阶段。大家都是新公司,凭什么你唐氏能变成小有名气,我杨氏还在原地踏步?肯定是唐氏挡在前面,让我杨氏没了风头啊。   通常急于求成的失败者都是在别人身上找原因。杨氏身为失败者也没能逃过这一心理扭曲定律。   杨氏开始想办法整唐氏,唐氏背后有世家撑腰,每次都安然逃开,气得杨氏当家人摔了盘子。   业内名气上比不过唐氏就算了,后来的收购也没抢过唐氏。那是一家拥有自主研发建材的工厂,工厂老板姓封。收购前杨氏当家人背着人见过封老板,想利用封老板年幼的儿子要挟对方把工厂卖给他。可当时封老板已经和唐氏签过合同,钱都到账了,他要是毁约,赔偿的就不再是到卡上的钱,还要吃官司。   先不说卖工厂的钱被他安排老婆儿子出国后的开销,就是官司和赔偿金,都够他喝一壶。   封老板没办法,杨氏当家人也不给他办法,让他二选一,要么选择儿子被送到偏僻乡村当牛做马,要么选择违约。   身在孤处的封老板到底没能逢生,被逼的从唐氏附近的高楼大厦跳楼死了。   封老板跳楼的大厦离杨氏总部更近其实,但这点已经没人深究。   当时封老板死了,曾在社会新闻频道上短暂的停留一分钟,报纸上也报道过。除此之外,这个人大概只停留在少数人记忆里,除开每年清明忌日前去扫墓的亲人,恐怕没人再想起来。   读取到这一重要过往线索的顾司,轻声问:[封星诺现在是和杀父仇人有说有笑?]   系统无声默认。   顾司关上电脑往卧室走:[平衡者之所以默认你能给我看这段过往,肯定是因为封星诺不知道,也查不到。他让我看,让我知道真相,就是想让我难受呗。毕竟唐氏是他杀父仇人的念头在封星诺心里根深蒂固多年,我说什么都是在替唐氏开罪,他听见我这么说,只会更加恨我。]   关上窗帘躺上床,他双臂枕在脑后:[以封星诺现在和杨氏的关系,听见我说他杀父仇人是杨氏,在得知唐氏跟杨氏是对头前提下,还会觉得我是在挑拨离间,想利用他击垮杨氏,弄得杨氏一蹶不起。平衡者这招挺狠啊,换做个普通人,知道真相,可能会相反设法的告诉封星诺,让他找到真正仇人报仇,我就不一样了。]   [你哪里不一样?]系统没忍住搭话,吐槽道,[你也想让他知道真正凶手,想让他报仇雪恨,不然这个任务怕是要废。]   顾司轻笑:[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过,在封星诺查他杀父仇人这件事上,我不会露面。]   [你打算怎么做?]系统问,[每次你心里有打算的时候,我都觉得挺慌张。]   顾司笑了起来:[别慌,这次我说不露面就是不露面。做一个暗地里的棋子,帮助封星诺彻底的改邪归正。]   系统呵呵笑了两声表示质疑。   以顾司的三观和耐心,看见眼前的局势和了解的情况会有这种想法很正常。但系统觉得平衡者的设定不会这么简单,否则封星诺身上不会有个万人迷的标签。   系统能想到的,顾司转瞬也想到了,他将手从脑袋后面拿出来,认真沉思:[太片面了,平衡者不会安排这种剧情给我,肯定还有我不知道的隐藏剧情在。剧本给的本就不完全,他让你给我看的杨氏和唐氏的过往,是想误导我。]   一旦弄明白平衡者的用意,顾司就格外的冷静。   [我要真按照刚才的想法去做,会被封星诺察觉到,以他的聪明才智会反查出是谁埋下他查到的证据,这只会让他觉得我是花了心思设计他去对付杨氏。]   五分钟不到的连续反转思考结论,转的系统变成了一张懵逼脸。   全然不知道顾司是怎么跳开平衡者的陷阱,干瞪眼之外,干巴巴夸了一句:[你好厉害。]   顾司还陷在思绪里,没有回应系统的夸奖。   开局剧情走得不到百分之五,就收到平衡者的陷阱,这对顾司而言,算不上多美妙的体验。就是这不美妙的体验让顾司确定平衡者在不断试探他、打磨他、锻炼他。似乎想把他培养成一个不受外界影响的无情人。   平衡者仅凭自己的想法在打磨他,却从不曾了解他。   他是顾司,他是他自己,不是个顺应别人设定改造的方程式,也不是提前设定好的一段程序。   平衡者这么做,刚好戳中他的逆鳞,他生平最讨厌强势插手他人命运的人。   这些不动声色的阻难,落在他眼里就成了战书,即便平衡者没有这方面的意思,他也没法和对方和平相处。三观不同,强硬勉强塞在同一空间里,不是他完蛋就是平衡者完蛋,总要有一个受惩罚。   他调整姿势,靠在床头柜,随手拿过一本书:[平衡者和你们一样,能处在人脑海里?]   系统不知道他沉思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忽然问起平衡者的事:[他不能。平时靠专线和我们联络,每当执行人刷够求生值,我们会回到任务颁发点,他会在那等着我们。]   [他长什么样?]顾司问。   [他没有具体的形状,也没有具体的生存方式。我们见过他是人的模样,也见过他是猫的形态,只要他想,他能变成任何样子。]系统到现在还不懂他问这些到底想做什么,只是出于执行人和系统间微妙相处的平衡,说出些不受禁止的内容。   [还真是强大啊。]顾司嘀咕了一声。   这话落在系统的耳朵里,就是称赞,系统不禁跟着夸奖:[他确实很强大,我们的世界很大部分都靠他支撑。如果不是有他在,世界早就崩塌了。]   顾司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速度过快,让他没能抓住,直觉告诉他,这闪过的念头就是平衡者磨炼他的原因。   逝去没能抓住的只能可惜,顾司轻叹了口气:[谢谢科普。]   这声谢谢让系统受惊若宠,连说不客气,见他放下书本,裹紧小被子沉沉睡去了,这才犹豫着和平衡者联络。   天亮闹钟响,顾司伸手拍掉,揉着晕乎的脑袋坐起来。昨晚睡得并不安稳,总是梦到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他心脏不好,家里人把他当朵娇花养,实际上他和娇花也只差一个性别了。想干什么都不行,就连考古专业都是背着父母偷偷改的,当时班主任知道他要报考古专业,惊得下巴都掉了。他身体挺健康,就是心脏健康不起来,这样子的身体配置去做考古,极大可能就做个纸上谈兵的人。   纸上得来终觉浅,他想入考古专业主要是想接触真实的历史,通过古墓的一切还原事实。   可惜了,他终究没能正式下一次墓,大学第一个月,连军训都没挺过去就进了医院。   直到心脏骤停,被鉴婊系统绑定,进入这些副本中。   这一时期的事,对他来说都是不能多想的过往。昨晚偏偏梦到了,真实的仿佛他又回去重来了一遍。   他抹去额头上因梦境冒出来的冷汗,一骨碌坐起来,手肘搭在膝盖上,望着面前的被子怔然出神。   [你怎么了?]脑海里忽然想起系统软乎乎的询问声。   顾司满腔复杂想要述说,想到系统的身份,又压了下去:[没事,睡懵了。对了,杨师诞和封星诺见面了?]   [见了。]系统注意到顾司的欲言又止,倒也不算太在意,是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他没必要强挖出顾司的秘密,让人不喜,[两人不欢而散。]   [嗯?]顾司来了点兴趣,挤好牙膏将牙刷放进嘴里,[两个明明有共同目标的人,怎么会不欢而散?]   系统也不太明白,调出两人面谈的视频看了一遍,看完之后只觉得神奇:[因为杨师诞要搞垮你,让你身败名裂,所以封星诺翻脸了。他本来是约杨师诞合作的,谈谈怎么把你毫发无伤拿下,知道杨师诞的计划和他想法背道而驰,出奇愤怒。]   顾司差点儿将牙膏沫咽下去,漱完口笑了笑:[杨师诞可能觉得封星诺是个蠢蛋。]   [封星诺这是爱你爱得深沉啊。]这次副本建造和设定,系统全然不知,配角和教化对象的背景还都是在顾司需要时了解的,不免有些纰漏,此时知道封星诺的所作所为,也觉得不可思议,不等顾司开口,他连忙把副本内的角色背景统统弄到手。   [根据你世界的判定来看,他是典型的偏执狂,简单来说,不把你弄到手决不罢休。]系统感叹,[都说女人多祸水,没想到男人也有这等魅力。]   顾司已经到衣帽间换上西装,走到一楼给自己烤面包,做顿健康简单的早餐。   [单因为这点就和杨师诞谈崩了,封星诺还能找谁?]他取出烤好的面包,将培根生菜放上去,又倒了杯牛奶,坐到餐桌前,[他应该消停不了几天。]   以系统的意思,封星诺大概两天都消停不到。   出乎意料的是,封星诺在第四天才找上门。   三天时间足以让顾司处理好因封星诺离职造成的漏洞,也将公司内外重新整顿一遍,确保安全系数达标。   当他下班回到公寓门口,在停车场入口处看见靠墙神色漫不经心的封星诺时,他很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他等着呢。   所以,封星诺在他从车里出来那刻就贴面而上,他也非常淡定的伸手将人推的离自己更远点:“封先生有事可以去公司预约面谈。”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封星诺被推开并不生气,卡在让顾司能接受又想发飙的安全界限内,他近乎妖冶的面孔上满是嘲讽,“有你的命令在,谁敢让我进去?”   顾司微挑眉,他真没下过什么命令,想来是下面人见他毫无征兆的炒掉封星诺,讨他好做的。   自己明白怎么回事就够了,说出来封星诺不见得会信:“所以你就在这堵我?”   “不管你去哪,家总要回的。”封星诺说,“我在你家门口堵你,百分百能堵到。”   “你堵我,想说什么?”顾司不太明白封星诺找上他的理由,来警告还是来宣战,亦或者是来威逼利诱?   人与人之间的矛盾纠纷,要么为财,要么为情仇。   目前来看,他和封星诺处在情仇阶段上,照此发展下去,估计也能和财扯上关系。   端看封星诺这朵白莲花会引导剧情变成何等走向。   “现在给你个机会,请立刻马上和我在一起。”封星诺挺认真的说。   他越是认真,顾司越觉得这人怕是魔障了。   顾司迟疑片刻,问:“需要我打下精神病院的电话吗?”   封星诺脸色顿时难看,笑脸也垮了下来:“你当我在开玩笑?”   顾司表情很淡,语气平淡:“那不然呢?”   不然要把他的这些话当圣旨,认认真真考虑下再拒绝?多数时候反派的话是不能多想的,容易被带跑偏了。   “你不要后悔。”封星诺恨恨道,“就算你把公司秘密改了,让我登不上内部网,很多东西我还记在脑子里,你总不能给我脑子上锁啊。”   “封先生是ABC高材生,应该知道贩卖公司机密需要吃多少年牢饭吧?”顾司抬眸,似笑非笑问。   他不是在恐吓封星诺,只要封星诺敢做,他就敢让这人吃牢饭。   “威胁我啊?”封星诺神色一转再转,翻到笑脸上,“唐北臣,我吃软不吃硬,你不知道吗?”   顾司想:我管你吃什么,惹到人,大概只能吃冷饭。   他说:“说重点。”   “重点你已经拒绝了,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心狠手辣,对心爱人痛下杀手咯。”封星诺笑起来,眼中满是占有欲,“你且忍忍,等你被人遗忘就归我了。” 第60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4.   顾司知道这种时候自己该装作冷酷听不懂, 源于封星诺的表情太自信, 难免让人想到后期大型真相的现场, 唇角不受控制的挂上嘲讽笑容, 拉起仇恨值来一波连一波:“封先生, 真心建议没事要做体检,不能为了躲避自己生病的事实就省几百块。”   封星诺没想到他张口会说出这么句话来, 心里不禁怀疑起自己几年来花在买他资料的钱是被狗坑了。顾司和那些私家侦探提供的资料上有些出入,也和近两年在他面前的形象不太一样,难道是知道他的心意后,顾司难以忍受暴露出真实的面孔?   如果真是这样, 还是一项殊荣呢。   有时候人脑残起来, 无法追溯起扭曲想法的来由。封星诺将顾司的转变偷换为对方不想在他面前继续装样子,脸上兴奋之色呼之欲出:“你终于在我面前露出真面目了, 不枉费我花了那么多心思撕开你的伪装。”   顾司:“???”   确认过眼神,是得神经病的人。   他没那么多的好脾气和封星诺斡旋, 眉头微抬指着停车场入口:“狠话说完了,看在以往封先生在我身边工作过的情分上, 这次就不麻烦保安帮我请你出去。”   封星诺的兴奋之色并没有因为他的不客气消散, 相反有随之加深的趋势, 对方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做成的东西,总之有点儿奇妙, 语气满是惋惜:“早知道辞职堵你会让你暴露真面目,我绝对早这么做了,真是后悔浪费那么多时间。”   顾司冷漠看人, 一句话都不多说。   封星诺自顾自说:“没到你身边前,我就觉得你身上缺少了些人味,在你身边两年多,次次想将你拉下高冷神坛都失败了,我以为是我用的办法不对,现在来看,确实是办法不对。原来私底下接触你,就是打开你真面目的钥匙,我真是…真是太高兴了。北臣,你不要急,我会回去为你量身定制一款游戏,一款以你我自由权为赌注的游戏,你再等等我。”   顾司有片刻无语,实在无法理解封星诺的脑回路,带着点采访味道的问:“你觉得自己对我的感情是什么?”   “是爱,是占有。”封星诺十分肯定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为能到你身边花了多大的心血。要不是因为深爱一个人,谁会殚精竭虑的这么谋划?”   撇开前因后果,顾司竟然觉得封星诺这话还有几分道理。   但他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实在无法苟同:“你已经被我拒绝。”   “你拒绝我,不代表我失去拥有你的机会。”封星诺笑道,眼中满是势在必得,“只要你肯和我在一起,我一定会让你感受到最好的恋爱体验,我保证。”   顾司没兴趣和偏执狂谈恋爱,也没兴趣和白莲花玩感情梗,他偏头看一眼巡逻过来的保安:“你的战书我接了,就以你说的,以你我的自由权为赌注,败者任由胜者处置,不得有任何怨言。我还要加上一点。”   这一点至关重要,封星诺不答应的话,他不介意用另一种方法教化。不过另一种危险悉数偏高,不建议使用。   封星诺的兴奋就像沾染了鸡血,更上一层,神色上满是浓浓战火,他伸出舌头舔舔唇,不免有些紧张地问:“什么?”   封星诺的这个动作引得顾司多看一眼,意识到眼前人恐怕不止是个偏执狂,还是个疯狂极限的爱好者,越刺激越喜欢玩的那种人,他唇角微勾:“如果你输了,要收起所有对我不该有的想法。”   封星诺仿佛瞬间静止,片刻后激动大声道:“我不会输的!你等着在我身边安心做个金丝雀吧!”   顾司觉得金丝雀这个说法有些好笑,轻笑了声。在封星诺大步离去的脚步声里,漫不经心地扔了颗糖到嘴里,舌尖抵在糖上面,溢出甜丝丝,让他被齁的眯了下眼睛。   赌约即成,游戏将要开始,他要借助这次的游戏打败封星诺,摧毁对方的心理防线,达到教化目的。   在游戏开始前,他得彻底了解封星诺这个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注]。   相信平衡者不会阻止他这么做的。当然,调查封星诺的过往恐怕不能动用系统的力量,要靠他自己了。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钱是个非常好用的东西,只要他愿意花大价钱,封星诺的生平过往和祖上能被扒得一干二净。   顾司边往家方向走,边调出徐尧的联系方式。在查人方面,徐尧小少爷手里的人脉绝对是优选。   电话那端的徐尧接到他的电话惊讶中伴随着惊喜,听说他要查人,连忙请求他把这件事交给他做,保证给他办得漂漂亮亮的。   顾司不想让徐小少爷没事扯进来,直接回绝。让他推荐个专业嘴巴严的人士过来。   徐尧最后卖萌打滚都没能动摇顾司的决定,悻悻然的不甘不愿推荐个人过来,心里打了另一个主意,顾司不告诉他,他就去问帮忙调查的人,左右这人都是在他手底下的,问两句还不是手到擒来?   顾司听出徐尧语气里的转变,极快猜到徐小少爷的打算,严肃敲打了小少爷一通,确定对方不会再动歪心思,才挂断电话,转而和那位专业人士联系。   专业人士姓刘,在行内人称六六六,是个挖料猛手,号称只有他想挖的,没有他挖不出来的。   和六六六取得联系后,顾司没兜圈子,开门见山说出自己的要求和调查的人名,价格给的让六六六倒抽一口冷气。   顾司单手推开门,关门弯腰拿出拖鞋,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慢声道:“我不需要你特别急切的把资料给我,我需要你把他的事挖的足够细致,要细致到他过往每段时间里发生的重大事情,都清楚。”   六六六接过不少高价钱的侦探案子,这是第一次接到要求这么高的,心里叨逼逼很多话想说,这些话都在想到顾司给的价钱时被抹杀,他以无比尊敬的口吻回复顾司:“您放心,光是您给的这份价钱,我保证帮你把这人挖的干干净净,连底裤都不剩的那种,只要你想要,我甚至能查出他多少岁不是个雏儿的。”   顾司觉得这人可能对他有误解,拿钱办事就好,没必要多嘴多舌,他无比残酷的批评道:“话太多,按要求来,钱不会少你,重要的一点,高度保密,除了我,任何人不能提及一丁点。”   六六六想起自家老板让他过来时的幽怨口气,顿时明白了,这位顾客是要防任何人,最重点的还是要防他老板,他严阵以待道:“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顾司从六六六的语气里听出对方明白他的意思,这是个聪明人,他满意的挂断电话,登上微信,通过六六六的好友请求,将封星诺在公司里留下来的资料发过去,顺便附送一张证件照,免得六六六查错了人。   处理完这些,顾司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从浴室里出来,他难得没有去书房看文件,而是转手打开电视,选了个电视台的综艺看起来,权当给自己放个假。   说是看综艺,实际上综艺说了什么,他完全没注意,脑子里在和系统沟通。   [执行人是不是不太可能和平衡者取得联系?]顾司问。   系统下意识给出答案:[是啊,和执行人最亲近的就是系统,系统之上是平衡者,本身系统和平衡者不算多亲近,除了发任务和汇报,不会有过多交集。]   就是说,执行人几乎不可能和平衡者有联系,这倒是个难题啊。   [你想和平衡者联系啊?]系统后知后觉问,顾司总是能措不及防给他惊吓,[平衡者的性子没你想的那么好。]   [我也没他想的性子那么软。]顾司回了一句,知道自己没法和平衡者取得联系后,他有点想打系统的主意,[你能把我的想法转告给他吗?]   系统毛骨悚然并给出坚定的否定回答:[不,我不能,也不会那么做,你死了这条心吧。]   顾司抹了把脸:[你别拒绝的那么彻底。被平衡者压制了这么些年,你就没点儿想法?你想想这次遇上我,他总是擅作主张的插手副本,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也不顾你发任务的步伐,看自己心情的给我安排任务,还插手你副本里的设定,我要是你,早就想把他取而代之。]   最后四个字,让系统更加毛骨悚然,不知道是因为顾司胆大的猜测还是因为被说中心里的憋屈,总之他连忙表明立场:[我没有这种想法,你也不要随便乱说。如果你真的值得平衡者联系,他会主动找你,虽然这在我经历过的几任执行人里从没有过。]   顾司确认自己刚才摸到了系统心底的想法,他不会咄咄逼人,但也不会让系统过于轻松:[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心里的想法我多少知道,放宽心,我不会再乱说。]   这种类似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的感觉,让系统彻底不好了。   他现在非常后悔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固执己见的偷偷绑定顾司。这人的确和他过往每任执行人都不同,太聪明。   古老国度有句话叫做慧极必伤,系统总算明白顾司心脏病突发是为什么,因为上天嫉妒他太聪明了。   现在才明白顾司心脏病发缘由的系统后悔到哭都没地方哭去,他梗着脖子努力镇定道:[看在咱们目前合作还不错的份上,你别说什么。我求求你。]   顾司知道系统的想法没别的想法,这句求求你让他动容:[放心,我说不会乱说就肯定不会乱说。]   系统对他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但依旧心有余悸:[奉劝一句,不要想和平衡者搭上关系,他不太好亲近,不是善茬。]   善茬做不了平衡者,毕竟要管理手下那么多的系统,碰上品行不端正的恶劣执行人,还得出面处理,善茬做不了这行。   顾司哼笑一声,他没想和平衡者搭上关系,明明是平衡者先来惹他的,先撩者手欠。   [明天你会收到封星诺寄来的游戏内容和规则,现在不如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系统不太想和他继续探讨平衡者的问题。要是被平衡者知道他和执行人背地里聊这些,大概日子要到头了。   [说起封星诺,我就挺想问一句,平衡者和你们接触的都是同一个世界吗?]不怪顾司这么问,因为就封星诺的段位来看,比前三个副本的白莲花要高上不少,真正的有脑子,[他还能想到用玩游戏的方式击垮我的心理防线呢,然后把我收藏起来。]   [……这不是你想用来对付他的手段吗?]系统迟疑问。   顾司承认的毫无心理负担:[是,单从对方角度来看,这是场偏执者和正常人的博弈,就看谁的手段更出色了。]   剧情分析到这一步,顾司摇头自叹不如:[我可能高看自己,他还有疯子和万人迷这一属性帮衬呢,我手里最多的就是钱。]   系统:[……]   光是一个钱就足以抵消任何属性。   [他能想出的游戏模式,大概也是疯狂刺激的。]顾司调小电视声音,让自己更加专注点,[他不想让我身败名裂,但又想让我被人遗忘,这本身就是极为矛盾的两点,必然要在其中妥协。就眼前的局势来说,他会选择让我身败名裂作为开端,因为这么做,他将会获得杨师诞的帮助。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想和我这个唐氏总裁做对手,会需要帮手,杨氏就是最佳选择。]   顾司双手一摊,表情有些无辜:[怎么办,我把封星诺的开端猜出来了。]   系统看着刚到手的回馈视频,默默丢进废弃娄,他的推测能力根本用不到自己准备的透露。算了,系统想,该准备的还是准备着吧,等他开口能及时送上去,他不问,就当自己没准备吧。   [杨氏掺和进游戏里,那就有意思了。]顾司闭上眼睛笑了下,唐氏一旦完蛋,受益最多的不会是封星诺,而是早有准备的杨师诞。封星诺固然不会让唐氏彻底落入杨氏手里,到底是个无名之辈,手里没有多少能用资源,想吃下整个唐氏,怕是要被撑死。   不管封星诺愿不愿意,唐氏的大头都会落入杨氏手里。   那么,事先肯定会想到这一步的封星诺会如何抉择呢?   他等着看。   封星诺的游戏内容和规则如同顾司上班时间那般准点,九点在邮件提示里冒出头。   顾司签下手里最后一份文件,等秘书抱着文件安静退出去后才点开邮件。   邮件内容不算多复杂,顾司看完总结如下:   一:不分手段,没有原则,先扳倒对方那方获胜;   二:输赢方式定为破产,身无分文;   三:惩罚为失败者要听胜利者的要求,无论哪方面的,只准服从,没有反驳。   附上他特别强调的一点:如果封星诺为失败者,将会收起所有对唐北臣的肖想,会自动从对方面前消失,老死不会再见!!!   顾司从最后一句话后面的三个感叹号里感受到封星诺敲下这条特别强调时,有多不甘心和愤怒。   封星诺根本不相信自己会输,在他心里,恐怕只有成功。   顾司看一眼邮件下方最后封星诺对他的示爱,没什么表情的叉掉邮件。   中午用餐时,顾司和徐尧约了吃饭,主要为感谢对方提供六六六这个侦探专家,没别的意思。是他主动发起的,为避免徐尧以后用这个理由约他出来,不喜欢的人不能给任何希望。   他是这么想的,被约出来的徐尧却想岔了。   顾司被服务员领到餐厅座位上,看见收拾得整齐的仿佛下一秒就去走红毯的徐尧,下意识回头扫一眼身后,没有摄像头,是普通的约吃饭没错。   他刚落座对服务员点头说:“谢谢,可以上菜了。”   服务员保持笑容的退下去为他传菜。   少了个电灯泡的二人吃饭空间里,徐尧小心的问:“臣哥,今天怎么想起来约我吃饭了啊?”   天知道他接到顾司约吃饭电话时候有多惊喜,这可是七夕情人节的吃饭啊,不是普通时候。   七夕代表什么?   情人、热恋、告白!   他让这三个词冲昏了头脑,将爷爷苦口婆心说的话抛在脑后,满心都是顾司会和他说什么,是打算接受和他结婚了吗?这是不是太突然了,他什么准备都没有呢?!   男男求婚的话,他是伸左手还是右手?没经验的自己像个傻子,来之前没想到在网上搜搜看,这会儿再请教狐朋狗友们,也来不及了,怎么办,好紧张啊。   徐尧紧张得端着杯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多年夙愿好似要实现,谁能不激动?   顾司发现徐尧的异样,心惊肉跳一瞬,仔细思索自己约人吃饭时有没有给出错误暗示,确认自己没有说错话,他神色放松些:“今天这顿饭……”   “我知道,臣哥你不用说的太明白,我有点儿激动。”徐尧根本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有种急吼吼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顾司心里不祥预感升起来,往往直觉下的预感都是真实的。   顾司没问徐尧什么事儿该说明白,他若无其事扫过餐厅里用餐的其他顾客,这时发现点儿不对劲。   其实来的路上他就该注意到的,街两边的路灯上都挂上了粉气球,不少广告牌换上浪漫七夕的字眼。是他和系统聊得太投入,没花太多心思。   再迟钝,顾司也反应过来,徐尧是误会了。   他不动声色摸出手机看一眼,一眼命中上面显示的乙亥年七月初七,传闻中的七夕节当天。   这家餐厅里没有太多七夕节的氛围,但该有的七夕节粉色小细节还是有的,餐厅内不少用餐的都是情侣,浓情蜜意。   顾司颇为头疼的捏下鼻梁,抬眸和徐尧暗含惊喜的眼神对上,他松开手:“我约你吃饭是想感谢你昨天介绍六六六给我,平时不太注意这些节日,没注意到今天是七夕节,餐厅是秘书定的。”   难怪早上他让秘书订餐厅,秘书一脸八卦呼之欲出的表情。往年七夕节,原主都是在公司泡一天,饭靠外卖解决。   顾司深呼吸一口气,有点庆幸刚才徐尧没把话说的太明白,不然这会儿尴尬的就是两个人。   没说太明白的徐尧不尴尬,因为心太疼把尴尬挤得没地方去,他勉强扯出笑容:“臣哥太客气了,就是介绍个帮手,我们的关系犯得着请客吃饭吗?”   “该谢的是要谢的。”顾司果断的很,徐尧想要的,他不会给,原主也不会给,那就干脆点,省得把徐尧牵扯进封星诺和他的游戏里,到时候一窝粥。   徐尧听出他的潜意思,脸色苍白:“哥,你以前可不会和我这么客气啊。”   那是以前,原主这个憨货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顾司吐槽了一句。   “不是什么客不客气的,单纯谢谢你。”顾司说。   徐尧张口还想说什么,服务员端着菜上来打断他说话的念头。   至此,徐尧没能再连上这个话题。   菜是依照徐尧的口味点的,小少爷金贵,很多东西不爱吃,原主一直把他当弟弟,对弟弟喜好了若指掌,连秘书那里都有份徐尧口味偏好的菜单。   徐尧看着满桌子自己喜欢吃的菜,怎么都有点下不去手。   前面明言拒绝自己的男人,这一刻点菜全顺了自己的心,让人又爱又恨的。   徐尧对顾司真心恨不起来,认命的拿筷子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在心里骂顾司,努力绷着不让自己失态。   顾司看出徐尧不好受,他犹豫要不自己走开,让徐尧好好吃一顿。   没想到徐尧抬头看他,语气特紧张道:“你不会是还没吃就想走吧?哥,你要是把我丢下,我会生气,哄不好的那种。”   顾司打消心里念头,叹了口气:“行吧。”   这是一种对弟弟的妥协,徐尧听出来了,心里更苦。他和顾司只能到亲情这步,再往深不可能了。早就明白,干什么要自作多情的试探,落得彻底死心的结果,徐尧在心里暗骂自己。   说出来被拒绝的感觉固然不好受,总好过一直挂在心里胡思乱想,徐尧自我开导。   “哥,你真把封星诺给开了吗?”徐尧知道这消息时,高兴的差点儿连放八十一束烟花,这可真是普天同庆的好事,他早就看封星诺不顺眼,现在终于让人滚走了。   顾司吃了几口菜,点头:“开了。”   小少爷消息那么灵通,还非要从他这里求证,是不放心?   “那以后不会再把他聘请回来吧?”这是徐尧较担心的地方,他能看得出来,封星诺对顾司有想法,说是当秘书,谁知道是不是想趁机近水楼台先得月?让他欣慰的是,顾司不仅对他没兴趣,也不好封星诺那口,真正的苦行僧本僧了。   顾司觉得好笑,他说:“不会。”   人是他亲自开了的,知道封星诺是副本任务目标,又和人玩游戏,聘请回来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徐尧松了口气,先前的失意因这句话补回来不少:“那就好,那哥你缺秘书吗?”   顾司挑眉:“我不收你,庙小装不下大佛。”   徐尧失望,低头塞了几口菜,闷闷不乐:“我会比封星诺做得更好,负责你工作上的事,生活上也会照顾的无微不至,让你觉得没白聘请我。”   “别多想。”顾司放下筷子,喝口水润喉,“没必要。”   明知道对方对他有意思,还把人放身边,过分了。   “唐总好雅兴。”有人调侃道。   徐尧脸一下子皱起来,烦人精来了! 第61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5.   烦人精一点儿没感觉到自己有多讨人嫌, 自来熟的站到顾司身侧, 手朝着人肩膀而去, 想搭上去, 被顾司举起筷子挡住手腕。   这一举动让其余两人神色骤变。   徐尧幸灾乐祸的不能更明显了。   烦人精面不改色的收回手, 走到旁边,微笑道:“徐小少爷今天穿的很华贵, 是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吗?”   徐尧除去容易被顾司影响到情绪,如封星诺这类人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不是过分不将人放在眼里,是封星诺确实没哪点值得他看重的, 小少爷的尊贵脾气说来就来, 格外轻蔑的上下扫一遍封星诺,语气同样轻蔑道:“你哪位?这年头阿猫阿狗的都敢到我面前撒野了, 可真有点意思,我倒要问问餐厅的经理, 这里是猫狗也能进吗?”   含沙射影的一番话刺得封星诺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他沉着脸看徐尧, 眸中深色翻涌起伏, 满是凶险。   “徐尧。”顾司淡淡喊一声, 徐尧立刻收起话音,老实吃菜。   从没见过如此听话的徐小少爷的封星诺心里不是滋味的看向顾司, 亏他自诩聪明,连徐尧对顾司的心意,到今才发现。如果不是他心血来潮找了下顾司行程, 怕是一时半会都注意不到这,还真是要多谢七夕节了。   知道徐尧的心意,看见顾司的态度,封星诺心里像被浇满醋,语气酸溜溜的:“唐总真是好气魄,连徐小少爷都能降得住。”   说得徐尧像个动物,明显回报徐尧说他是猫狗的话。   徐尧愤愤的从碗里抬起头,眼神不善的看着封星诺,大有顾司不开口,就手动撕的意思。   顾司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纳闷,他问:“这和封先生有关系吗?”   封星诺差点儿一口气没上来,被心上人怼的滋味不是一般的酸爽,封星诺深呼吸,压住心口的疼:“我不过是随口问一句,唐总没必要针锋相对。如果不是真有其事,又怎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封先生还真是好笑,”顾司勾唇笑了,“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随口说说?就算封先生以前是我的秘书,也没有资格随口说说。随口说多了,就会造成影响,谣言次数过多,会有什么后果,封先生比我清楚。我不想在封先生身上浪费律师函,也请封先生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这话说得要多狠就有多狠,完全是冲着封星诺心口扎去的。   早就知道顾司对外人说话不留情面,真当验证的时候,封星诺还是不敢相信,这个明知道自己喜欢他的人会半分情面不留。铁了心的不给他希望,纵然这样,他还是不肯死心。   事到如今,游戏将要开始,他只要在游戏中获胜,就有把人囚禁在身边的资格,时间久了,顾司总会被他的温情打动,毕竟自己为他,可是放弃了报仇。   心思起伏不过片刻,封星诺重整心神再发:“唐总的话,我记下了。今天是我不对,我道歉,希望唐总不要忘记你我间的约定,在约定生效前,唐总不要乱收桃花,否则我会生气的。”   顾司不得不承认封星诺的脸皮厚度是他不能及的,都到这地步了,对方还能谈笑风生的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他轻笑一声:“是,我没忘,想必封先生也没忘。”   “自然。”封星诺笑着应下了,眉眼弯起的弧度让他看起来更加美艳不可方物。   “哟,这不是唐太子和徐小少爷嘛,真是巧了,在这个特别好的日子里能见到两位,还真是我杨某人走大运了,今天该去买个几百份彩票,说不定我就中了头彩。”另一道声音突兀的横插进来,宛如音高不起来的公鸭嗓。   顾司眼看封星诺脸上的笑淡下来,对面徐尧的表情从疑惑变成嫌弃。   他没回头看,因为公鸭嗓的人快步走到封星诺身边,像赶不上末班车似的焦急,对方其貌不扬如武大郎的身高落入顾司眼中,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杨师诞这个名字。这就是杨氏当家人杨师诞?   杨师诞知道自己在徐尧和顾司眼里的地位,本不想来出丑的,架不住看不得封星诺这等美人被为难的画面。他不知道自己中了哪门子邪,总归是见到封星诺的第一眼,他心甘情愿被对方利用,就算合作起来什么好处都占不到,也愿意为对方鞠躬尽瘁。   更别提这等冲上前出头的小事,他头脑一发热,身体先出动。   “唐总,好久不见。”杨师诞不怕人不理他,脸皮这种东西,需要自己锻造,他转脸和顾司皮笑肉不笑的打招呼,“唐总真是越来越帅气了,难怪会让人念念不忘。”   顾司一时没说话,他目光停在杨师诞的肩头,三个标签闪闪发光:教科书级别的工具人,有钱无脑的傻叉,每天都在被利用边缘挣扎。   这三个标签无论哪个单独拎出来都挺惨的,更别提三合一,这让顾司看向杨师诞的眼神充满怜悯。   “杨先生精神看起来不错,不知道最近又换了哪国的增高牛奶?”顾司文质彬彬问。   杨师诞猛然握紧手,自觉有点承受不住这等毒舌攻击,仰头的余光里瞥见封星诺冷峻的表情,他想后退的心止住了,张口回怼:“我挺好的,唐太子管好自己吧,辜负别人的感情,是要被骂渣男的。”   这个副本里的人似乎都认为他和徐尧有一腿。   感觉挺莫名的,并不妨碍顾司怼人,从来专挑人痛脚下手的英俊男人抬眸漫不经心道:“杨先生好像很了解我啊,话里话外的熟悉感差点让我觉得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了,险些要打电话给医生,劳烦他给我准备打虫药。”   杨师诞愣了下,蛔虫被打虫药弄死,这是要送他归西的节奏。   杨师诞气得抬手指着顾司:“你!别以为尊称你一声唐太子,就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司一筷子敲在指人的手指上。肥胖的肉受到敲打,应激的红肿一片,疼得杨师诞握住手指弓腰惨叫起来,好似一个被开水烫弯的基围虾。   他这一嗓子嚎得餐厅里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神里皆是不满和嫌弃。   和杨师诞站一起的封星诺觉得人丢大脸,虽没指望杨师诞能帮自己找回点场子,但也没想到他丢人丢的这么快。   顾司收回筷子,对投过来目光的人回以抱歉的眼神。   待顾司收回目光,杨师诞也嚎完了,对方正怨恨的怒视他:“唐北臣,今天的事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这话由一个没脑子的备胎说出来,相当的没有震慑力。   顾司笑了,煞有其事的点头应允:“我等着。”   杨师诞被他油盐不进的态度刺激得不轻,险些撸袖子当场上手了。   封星诺实在看不下去杨师诞丢脸的行为,失去和杨师诞站在一处被审视目光洗礼的勇气,话都懒得说一句,甩给顾司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后,抬脚就走。   杨师诞还想大放厥词,结果发现封星诺头也不回的走了,什么都来不及说,慌里慌张跟在后面撵了过去。   等那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餐厅里,徐尧才轻声开口,疑惑满满:“他俩怎么搅和到一起去了?”   顾司并不想告诉徐尧,盲目的利益使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两人联手合作是因为他。   他转开话题:“菜凉了,我让服务员换热的上来。”   徐尧看着他,没再多问的点头。   吃过饭和徐尧分开后,顾司回到公司,刚坐下,邮件又响了。   猜到是谁的来信,他一点不着急,让秘书给自己煮了杯咖啡,先看过几份项目方案,在邮件声响起第二遍时,鼠标滑到邮件图标,点开扫一遍毫无价值的内容,叉掉丢进垃圾桶里。   [他要动手了吧?]顾司表面处理公司的事,背地里和系统聊天,[如果他想动徐尧,还请你提前告诉我。]   [现在徐尧已经摘不出去了,被封星诺碰上,就默认徐尧加入游戏体验。]系统好心提示,以顾司的聪明程度不可能想不到这一步,他忍不住说,[以徐尧的手段,和封星诺对上,谁是赢家还说不定呢。]   [你让我坐山观虎斗,做个渔翁之利?]顾司一语道破,没怪系统的意思,他晃神一瞬,想到第一个副本里的白律师,[不了,我想亲自解决掉封星诺。虽然徐尧有背景有手段,但碰上封星诺这种疯子,他会吃亏。]   系统知道他说的对,还是想说一句:[这是在刷本。]   这话转达的意思,顾司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他还是坚持己见:[你不用说了。]   他当然自己这是在刷本,副本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平衡者创建出来的虚拟世界。但他依然不会打破自己的原则,因为原则这东西打破很简单,再想重拾回来就难了。   不能因为刷本就肆意乱来,他要守住自己的心,坚守住自己的原则。   系统真说不动他,回想历任的执行人,似乎每一个都没有顾司这般坚守原则。那些人固然顺应剧情的完成任务,刷完副本,存够求生值。那他们的任务是怎么完成的?   千篇一律的有捷径必走,有方便必用。   最后那些人回到现实世界的下场,没能好到哪里去。   细数下来,会锒铛入狱的皆是因为在刷本时落下的毛病。   系统沉默了。   开始怀疑起自我存在的价值,及绑定执行人的真实用途,越想越麻痹,也越来越迷茫。   [哎,你们还会实时更新标签啊?]顾司想起工具人的标签,笑了下,[杨师诞那个工具人,其实就是个炮灰吧?]   [对,现在对炮灰的形容词越来越多,平衡者会和网络同步。]系统说,[不过,杨师诞这个炮灰存在的会很久。]   [不管久不久,最终都是要被炮灰掉的。]顾司记得封星诺的万人迷标签,觉得杨师诞之所以成为存在很久的炮灰,和他是杨氏当家人脱不开关系。封星诺要和他玩游戏,少不了财权配合,杨氏能提供的是财,那权呢?   他在办公桌上敲了敲,有些想早点拿到封星诺过往资料的冲动。   [下班时做好心理准备。]系统现在会提前提醒顾司,比如此时,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会碰到封星诺。   顾司比了个OK手势。   临近下班时,顾司收到六六六发来的分享链接和读取秘钥。   -三个六:抱歉啊老板,他这个人的资料实在太多,光视频就好几个G,发给你要好久,逼不得已只能分享链接,你点开下载很快的。   顾司随手回了个没事。   六六六很敬业,视频那么大的东西不能发过来,先发了能发的资料,让他慢慢看。   顾司关上电梯,按下停车场的楼层按钮,点开最上面的资料看。   六六六没吹牛,说是要把封星诺扒得一干二净,真从对方刚出生开始调查起。这第一份资料就是封星诺出生证明,上面皱巴巴一团的小孩儿跟个瘦猴子似的,顾司略过不重要的地方,快速扫过几个地方,滑到第二张图。   第二张是个长图,每张照片旁边配有解析,封星诺几岁做了什么事被拍下照片,不难看出拍照人对封星诺的疼爱,还能看出六岁前的封星诺生活的很幸福,家庭健全,父母慈爱。   第三份资料就详细了很多,牵扯到封星诺的父亲。   该资料详细列举封星诺父亲如何经营不善,导致工厂运营资金周转不开,落得被收购的下场,后来为什么跳楼自杀这块呈现空白。六六六给出的解释是这块儿尽全力查了,不知道到底是谁手抬得那么高,把这事儿罩的连个罅隙都不露,查都无处可查。   顾司身为知情人,当然知道六六六为什么查不到,他没有为难人,继续看下面的。   下面的都是封星诺的人生经历,细到介绍封星诺多少岁早恋,几岁约女朋友开房等等等,到大学毕业那年,封星诺换了个神秘女友,近半年的经历又是空白。六六六再次无奈,他很想知道这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屏蔽掉徐家的人脉。   这片空白引起顾司的注意,能屏蔽徐家人脉的不会是普通人,有点意思。他再次感谢六六六,请对方务必帮他保密后,发过去一笔丰厚的封口费。在六六六领了钱美滋滋保证后,走出电梯。   有过系统的提前打招呼,在车前看见封星诺,顾司相当淡定。   “封先生特意蹲我呢?”   “没有,就是想来和你说一声,我在你楼下两层的办公区里开了家公司。”封星诺渴望得到顾司没错,却明白有张有弛的进攻方式更好,对付顾司要有耐心,他保持该有的距离,“可惜不能和你做对门。”   “谢谢你嘞。”顾司面无表情,“没做对门真是我福气。”   真要做对门,他得每天呕到死,早晚请求系统允许他打乱剧情节奏,把封星诺弄死为算。   “今天开始,我就要做你商场上的对手。我不会因为你是我喜欢的人就手软。”   “可千万别手软,我担待不起。”   “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想早点对你下手,亲眼看见你成为我手下败将,唐氏落入我手里更名为封氏。”   “梦挺美的,你喜欢做就别醒过来了。”   “我是不是没让你回去问问尊父记不记得十九年前收购的封氏建材工厂?”   说出来了,顾司开车门动作顿住,回头眼神不明的看着封星诺:“那是你家的工厂?”   封星诺装作无意识泄露似的‘啊’了一声,扯着唇不太愉快的笑道:“是啊,工厂被收购,我爸承受不了打击跳楼死了,当年还上过电视新闻,引得社会关注我和我妈,孤儿寡母获得不少好处呢。”   其中包括不少见色起意的,封星诺长得好看,和他妈妈是个大美人有直接关系。   不过这位大美人最终因受不了别人骚扰服药自杀,留下十岁的封星诺被福利院收养,后被不明人指名抚养长大,供上大学乃至毕业进唐氏。   由封星诺一句话,联想到刚看到的资料,顾司神色微动。   “你别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我。”封星诺神色骤然冷下来,少有的冰冷,“当年要不是你爸,我不会是现在这样,也不会和你差距这么大。你说,要我是意气风华的小少爷,是不是能像徐尧那样,在你面前卖个乖,就能共进晚餐?”   归根究底,封星诺是彻底恨上他,复杂的感情里有多少爱恨,封星诺自己都说不明白。   “没有如果。”顾司敲碎别人念想无需过多考虑,他比封星诺更冷漠道,“你真觉得是我爸害死你爸的?”   “你不用为你爸开罪,多少年的过往历史,我记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封星诺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额角青筋微微凸起,显露主人此时内心里的不悦,“杀父仇人是谁,我门儿清。”   顾司想笑,于是不厚道的笑了。   他的笑在封星诺看来就有些不对味,对方看他的眼神渐渐危险起来,大抵有暴走的趋势。   顾司笑意渐收,微抬下颚显得高贵冷傲许多:“你不觉得自己很搞笑吗?你说我父亲是你的杀父仇人,那你现在和杀父仇人的儿子因为感情纠缠开始玩游戏,目的是在得到杀父仇人的儿子,内心没受到良心的谴责,不觉得愧对黄泉之下的老父亲?”   他吐字清晰,声音如常,却字字珠玑,锤进封星诺心口。   “你闭嘴!”封星诺在他面前彻底失态,像个无法控制自己的疯子。   顾司说的这些,都是夜深人静里狠狠折磨封星诺的痛苦源头。   他也不想啊,谁让自己的心偷偷挂在杀父仇人的儿子身上呢?他能怎么办,想过放弃、想过逃避、都没有用。逃避放弃的多了,思念就会变本加厉,让他越发想要得到顾司。   这些念头像疯狂生长的藤蔓,将他的理智和反对的声音编织捆绑的密不透风,偶漏出点点声音,会被急速压进角落里,直到不会有一丝反对的声音。得到顾司的叫嚣念头在他心里像个唯我独尊的暴君,听不得任何忠言。   顾司在原世界里没见过封星诺这类人,包括在电视里也没见过。此时见到对方脸上的挣扎,微微眯眼,封星诺心底的阴影面被他三言两语勾出来了。   “你不懂,你没资格批判我。我不能让自己生活在仇恨里,恨一个人永远比爱一个人要累很多。”冷静下来的封星诺说,这话里充满了自欺欺人的味道,他顾不上了,不想要顾司回答,又说,“你没爱过人,无法理解我的意思。”   顾司赞同封星诺说的他没爱过人,却不赞同对方用这种理由逃避,毕竟两人现在是对手,以打败对方为胜。   他毫不客气的继续攻击对方的心理弱点:“你在为自己找借口,害怕吗?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怕会听见责怪的声音,会觉得自己为了逃避想出的说法太不要脸了吗?”   “你别说了!”封星诺还是冷静自持,“我不会被你影响。你问我怕不怕,是不是在侧面说自己怕输给我?被世家公子哥们哄称的人,要是输在我这个白手起家的普通人手里,该有多丢脸?”   “你觉得我是个会怕的人?”顾司觉得自己真不能小瞧封星诺,心思活络,反应速度快,是个难缠的对手,但那又如何呢?他顾司怕过谁么,白莲花来一朵拆一朵,他无比从容的反问,“封先生,在你心里有几分能赢我的胜算?”   满分百分比,大概只有百分三十。   封星诺在心里回答,面上丝毫不显:“输赢还早,慢慢来,游戏就像人生,不到黄土一抔,无法定论。”   顾司拉开车门坐进去,摇下半扇车窗,眼神懒慢看向封星诺:“话很对,那就慢慢来。”   封星诺眯起眼睛,目送顾司的车驶出停车场,尾灯亮起一瞬,接着如风般消失,在他心上留下一道如刀刻般的痕迹。   “喂?”等心上痕迹消失的差不多,封星诺取出口袋震动多时的手机,轻手划开,语气轻飘。   “要给我介绍生意?杨先生在开玩笑,我今天刚把公司地方租下来,人手还不到位,实在没脸坑合作,等我万事俱备再麻烦杨先生。”他抬手捻了捻,指尖擦过几缕风,似回味着。   “这段时间恐怕没有和杨先生喝酒的机会,我要忙公司的事,等忙过这段,无论哪天,只要杨先生想喝酒,我一定到场。”封星诺跟电话那端的人客气两句,挂断电话,脸上表情阴沉,一个只会丢脸的备胎,还想让他过去陪喝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他再看一眼顾司离开的方向,抬脚转身往电梯走去。   今天顾司没回公寓,下午接到唐母电话,说两口子明天要出国旅行,准备回去接受叮嘱,虽然有些话在电话里一样说,但当面交待就是放心些。   顾司到家天黑了,开门进去谢过阿姨取过来的拖鞋换上,进了客厅,和唐父边削苹果皮边看过来的目光对上。   唐父:“今天怎么这么晚,公司有新项目?”   顾司:“没有,路上遇见个人,多说几句话。”   唐父顿时稀奇起来:“遇见了谁?”   顾司本不打算说,看见唐父追究的眼神,薄唇轻启:“封星诺。”   唐父削苹果的手顿了顿,神色有一秒恍惚:“你把人炒了?”   顾司有种他炒个秘书,周围所有人都知道的感觉:“嗯。”   “他做的不好?”唐父问,“当年你亲自选的。”   顾司感受微妙:“所以不能炒?” 第62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6.   唐父察觉出顾司的疑惑, 他温声道:“之前不是觉得他业务能力出众, 连我给你准备的秘书都不要, 非要他。”   言下之意你这器重人的时间没能维持个几十年就算了, 连十年都没挺过。这样对稳定人心不利。   顾司坐下随手拿了个橘子剥开吃:“他心思不对, 继续放在身边,对公司有害无利。”   他这么一解释, 唐父更加迷惑了。一个心思不正的人,那你还和他聊什么呢?   唐父眼中意思太明显了,被顾司解读的干净,他三两下吃完橘子, 无奈道:“有点事需要处理。”   唐父从容不迫的脸上忽然多了丝紧张:“什么事?”   顾司不知道唐父听见这句话时下意识想到十九年前建材工厂封老板跳楼自杀的事, 又想到封星诺的名字,他有点不放心, 总觉得封星诺这孩子对他们家有仇。   唐父是知道封星诺这个人的,还很了解。比顾司想象中的要了解很多, 可以说是看着封星诺长大的,直到封星诺被选中总裁秘书进入唐氏, 唐父都是乐得其见的态度。   这时听见顾司的话, 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没什么事。”顾司将橘子皮扔进垃圾桶里, 抬眼看唐父,不是错觉, 唐父很紧张,紧张于封星诺。   这种紧张不是担心封星诺会对他做什么,而是紧张于封星诺会不会被伤害。   还真是奇怪, 他才是唐父血脉纯正的亲儿子,怎么唐父会关心起毫无关系的外人呢?   难道说十九年前封老板跳楼的事儿,真的有隐情?   是什么样的隐情能让唐父丢开亲生儿子关注外人呢?   他忽然想到六六六提供的线索里的那条空白掉的,有个神秘人指名要养封星诺,一养就是十几年,直到封星诺大学毕业。   那个神秘人会不会就是唐父?   如果真的是,那么问题来了,唐父为什么要养封星诺?   顾司发现这趟家回的增添了他不少疑惑,关键是这些疑惑还解不开。   他拍了下手打算去厨房洗一洗:“爸,你还记得十九年前咱家收购的封氏建材研发工厂吗?就是唐氏建材研发工厂的前身。”   其实在顾司心里,是没想过多嘴问这一句,奈何唐父身上爆出了疑点,他不介意多句嘴。   唐父意识到自己在他面前因封星诺暴露了些情绪,遂在工厂这件事上沉稳下来,恢复以往,淡淡道:“你这才接手总裁位置不到两年,就开始考验起我这个做父亲的记忆,心中很有企业文化的理念,很不错。”   这一套打太极似的夸奖将顾司真正想问的话含糊过去。   一推一带,中心思想彻底跑偏了。   顾司深深看一眼似乎稳下来的唐父,笑道:“还是爸的言传身教做的好。”   唐父冷淡的应了,将手里削皮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跟着起身往厨房走。   在客厅里坐得好好的父子两一前一后进了厨房,给儿子准备爱吃菜的唐母意外,接着看见儿子手打开了水龙头,唐父将水果盘放在她手边。虽是同进厨房,但目标明确,完全没勉强。   唐母扭头看已经出去的唐父,这边顾司走到她身后站定,看她往锅里剪辣椒:“妈。”   “厨房油烟大,你先出去。”唐母说。   顾司默默注视工作的油烟机,没戳穿唐母让他出去和唐父聊天的用心,抬脚再度走出去。   先一步出来的唐父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新连载的偶像电视剧,他老人家打开不见得是真看,见顾司走出来,朝右手边的沙发暗示性看一眼。   顾司直觉唐父有话要说,听话的坐过去。   父子两在偶像剧男主对女主腻歪说着告白话的背景里,相对沉默半晌。   没过太久,唐父幽幽开口道:“十九年前封老板跳楼自杀的事,和我们唐氏有点关系。”   顾司不意外听见这样的开场白,他想知道接下去的内容。   为了让唐父有继续说下去的欲望,他露了个感兴趣且有点疑惑的表情,恰到好处的勾起唐父的倾述欲。   “唐氏是最先发现工厂运营资金不足的公司,主要原因是我盯上这家工厂很久了。本来打的是合作旗号,调查一通发现工厂运营模式存在很大问题,我和封先生沟通过,但没起到多大作用。封老板这个人刚愎自用,认为自己的运营模式没毛病,就算有毛病,也和我这个外人没关系。”唐父说起当年的往事,苦笑连连,“当年我也算是个事业小有成的老板,听见这话没生气,心里却难免有种狗咬吕洞宾的感觉,就没管。直到半年后接到封先生的电话,他恳求我收购工厂,不然只能宣布破产后废铜烂铁的拆分卖掉,那是他大半生的心血,他舍不得。”   顾司陷在惊讶里,语气不太确定地问:“是他请你买下工厂的?”   唐父轻轻点头:“工厂这方面我向来舍得花钱,没能和封氏合作,还有其他的优秀企业,我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当时有个接触感觉很不错的,就是现在家里那支第二个稳定的工厂。接到封先生的电话,我立刻让秘书把封氏工厂近半年的情况收集过来,这一看就看出是有人故意要弄垮他。”   顾司眉头微皱,心里隐约猜到这个弄垮封氏的是谁。   “封氏工厂虽经营不善,但也不至于半年内说完就完了。杨氏和我们唐氏面和心不和多年,凡是唐氏看上的项目,他都想分一杯羹。知道唐氏没能和封氏合作成功,杨氏就动了歪心思,上门谈合作被封先生打了回去,三番五次谈不拢,杨氏觉得面子被踩狠了,心里不免起了芥蒂。”唐父叹了口气,似乎过往随着他的述说,如画卷般展现在眼前,“得不到的就要毁掉,这是杨氏当家人惯有的心态,于是,封氏被使绊子做的半年内面临破产。杨氏以为封氏第一时间会求救他们,结果封先生找上了我,杨氏气吐血,和我们唐氏梁子更深了。”   唐父说的这些,是顾司不知道的剧情前奏,他听完觉得此时副本构造狗血的不行。   知道这些还不够,他看见唐父渐渐沉默下来,不太想继续倾诉的样子。   在追问和不追问中犹豫两秒,到底没问。   他不问,回过神来的唐父自己反而说起来:“后来封先生跳楼死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工厂明明救回来,哪怕改成唐氏的,经营管理权都还在他手里,他没必要死的。那段时间,我问过自己挺多次的,如果在他求助的时候,单纯借钱给他,是不是他就不会死了。我想到自己是一个企业家,不是慈善家,没有假设,人死就是死了。能做的就是弥补。”   “所以,资助封星诺的是你。”顾司顺着唐父话音里的意思自然而然说出这句话来。   唐父半点不惊讶,基于对自己儿子的了解。   “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别和封星诺计较吗?”顾司问出心里想法。   唐父见他隐有些紧绷的神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古井无比的脸上荡开层层笑意:“不是,想告诉你,咱们唐氏并不亏欠封氏一分一毫,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们的事。你和人交锋时,没必要顾及到过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那孩子的做法,我不发表任何看法,你是我儿子,我对你很放心。”   顾司被唐父的大义凛然惊了一把,转而想想又觉得特别正常。唐父总不能因为一个外人要求他这个亲儿子吧?   而唐父之所以愿意把过往说出来,估摸是猜到封星诺可能会用这件事刺激他,从而让他心生内疚。   二十八岁的成年男人,早该具有对一件事基本的判断对错能力。   原主不是温室里长大的孩子,相信即便不是顾司,原主也不会轻信于封星诺。那唐父这么做,无非是出于对儿子默默无闻的爱。   顾司心里暖洋洋的,他笑着说:“知道了。”   “你和他怎么回事我就不过问了,有一点,你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不要因为不必要的事情伤到自己。”唐父知道这件事太晚了,明天他就要和唐母出国,环游世界的轮船一上,没几个月下不来,他帮不上顾司什么,只能把手里的人脉交过去,“晚上我给你份名单,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有需要可以找他们帮忙。他们都是我多年好友,会尽全力帮你。”   这等于是给自己送帮手啊,顾司再次感叹原主家庭的美好,点头应下了。   这时,唐母从厨房里伸出头喊了句:“准备吃饭了。”   父子两起身进厨房里帮忙端菜。   晚餐异常丰富,毕竟吃完这顿,下次不见得能吃到,顾司吃的挺欢快的。   看他吃的开心,在厨房里忙碌一下午的唐母心里美滋滋的。   晚饭后,一家三口窝在客厅沙发上看小品,唐父继续先前水果工的工作,给母子两削水果。   小品挺有意思的,女主演让男主演对着镜头不要那么僵硬,要放松,别把自己表现的那么死板男人了。男主演犹豫反问,那要不我表现的娘一点?   顿时将三人逗笑了。   小品很快结束进入广告时间,唐母接过唐父准备好的果盘,瞥向低头摆弄手机几下的顾司,眼波一转,温柔问:“北臣,最近我和你爸吃了不少喜宴,宴会上碰见不少漂亮姑娘。”   顾司嗅到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催婚味道。   他捏了下鼻梁,玩笑口吻道:“那你和我爸是不是特后悔当年没再生个闺女?”   唐母娇嗔的白了他一眼,戳穿他想逃避的小心思:“我们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结婚?现在不结婚,也该谈恋爱,二十八岁,不小了。”   顾司本人对这方面完全没想法,原主吧,记忆中只有工作,抛开工作只有二老,半点姑娘的痕迹都没有,看来也是个母胎solo到底的人。   属性如此明确的一个人,顾司甩锅起来,心里分外放松:“二十八岁正是事业上升期,我要是在这时候突然结婚,就要分心神投入家庭,万一有孩子,还要照顾孩子。不照顾吧,显得我冷血无情,照顾的话,权衡不好家庭和工作,怎么做都觉得做不好。”   唐母:“……”   一直没注意到自己生的是个最佳辩手。   削完苹果的唐父擦擦手,加入催婚团聊。   上来就给了顾司暴击,他说:“你身边没出现过姑娘,大概是对姑娘不感兴趣,那男孩子呢?上次问你,你说把徐尧当弟弟,并不排斥这方面,是不是看上哪个男孩子了?”   这次轮到顾司无语凝噎,唐父的逻辑推测能力让他无话可说。   但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垂死挣扎道:“我暂时没有结婚也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等工作做到我想要的高度,我会好好考虑。”   “目前唐氏的高度,我很满意。”唐父试图斩断他的后路,“你别对自己要求太高。”   “年轻人不能轻易说输,也不能轻易给自己降低人生目标。”顾司回答。   三言两语交锋中,唐父发现自家儿子近来变了,能在言语交流上巧舌如簧,且头头是道的。   唐父认真看一眼顾司,他脸上坚定神态稳如磐石,半点没被撼动,无奈摇头:“算了,结婚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看得开。我和你妈不催你,但你心里要有打算,不能四五十岁还单身,身边连个知冷暖的人都没有。”   顾司权当放宽二老的心,态度堪称完美的点头:“是,遇见合适的人,我会考虑。”   当晚顾司睡在家里,第二天早上亲自将二老送上飞机,才转道去公司。   刚进办公室,秘书敲门而入,脸色不太好看的将手里东西递到他面前,语气僵硬道:“这是封先生非要送过来的邀请函。”   顾司随意看一眼,将东西推到旁边:“他还说了什么?”   秘书向来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保持职业操守的回答:“他请您一定要给个面子,务必到场。”   新公司一旦开张,就代表两人间的竞争游戏正式拉开序幕,于公于私他确实要去。   就算封星诺不多叮嘱一句,他也会到场的。   教化白莲花前的仪式感不可缺少。他不太注重这方面,但架不住白莲花的恳求,人嘛,偶尔要给别人点期待感,剧情才能走的更顺利。   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将被推走的邀请函勾回来,打开看清楚上面的开业时间,抬头对秘书吩咐:“八月八号那天帮我订八个花篮送到三十八层楼的新公司去,你按照上面新公司名字写吧。”   说着,他把邀请函递过去。   秘书眼中闪过惊讶,连忙接过邀请函。   以顾司的气度会有这种吩咐不奇怪,秘书追问了一句:“那您那天本人到场吗?”   “那天我有很重要的会议和酒席吗?”他问,“如果有,帮我推后。”   秘书这下是整张脸都写满惊讶了。封星诺这家公司显然和他们做的是同行,对方又是从他们公司出去的,用心可见阴险。就顾司连个通知都没有便直接把人炒了来看,封星诺肯定做了什么让顾司无法忍受的事,这样双方关系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恶劣关系之下,顾司要亲自去祝贺,秘书怎么想都奇怪。   秘书半天才明白,打顾司将封星诺炒了后,公司里几乎没人能摸得清这位霸道总裁的想法。   以前的大总裁就是个工作中的精准机器,如今他多了几分人情味,却比以前的机器更难猜了。   秘书皱巴了下脸:“好的,唐总。”   “你这什么表情?”顾司瞥见漂亮女秘书露出的小雏菊表情,笑了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秘书冷不丁遭到顶头上司的冷笑话,连梗都不敢接,抱着文件和邀请函连忙出去处理工作。   顾司在办公室门关上后,笑容不见了。   [徐尧和杨师诞碰上了?]他没想到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两地位悬殊挺大的人措不及防的碰上。   [是,昨晚的事儿。那时候你都睡着了。]系统没甩锅,他在陈述一个事实,[你一旦入睡,我喊是喊不醒的。]   顾司自动跳过这个话题,追问道:[两人没怎么样吧?]   [徐尧让人把杨师诞灌醉丢到网红床上算吗?]系统问。   想了下杨师诞的身高长相,再想一下网红的,画面美妙起来,顾司扶额:[他两谁先动手的?]   [这事儿不能怪徐尧,是杨师诞先上手的。]系统还原昨晚的现场,[两人在同一家酒吧喝酒,昨晚情人节,徐尧约了一票人在那玩,而杨师诞本打算约封星诺的,结果约人失败,心里有火,不小心借酒浇愁,半路上厕所,碰上刚上完厕所回来的徐尧,双方一照面,都是不爽。徐尧看不惯杨师诞,不屑搭理这种人,没想到酒精上头的杨师诞看见他的眼神被激怒了,就嘴里不干净。]   [嘴里不干净估计和我有关系。]顾司对自己在这个副本里的定位认准特别清楚,[这边我和封星诺对上,那边的徐尧和杨师诞杠上了。]   [有时候你聪明起来感觉完全不需要我。]系统如实道,[其实这是帮了你的忙。杨师诞被徐尧牵制住,封星诺少了个帮手,你能更方便对付他。]   [他少了这个,会有不计其数的补上。]顾司说,[可能你对万人迷这个属性了解的不多,更别说你们副本向来喜欢把某些特点放大化,这就难免会让封星诺在找帮手方面无需多花心思。]   系统无言以对,顾司说的实话。   [没想到早睡会错过这件事。那杨师诞和徐尧是彻底对上了。]顾司喃喃道,[现在就看徐尧会不会主动和我提及这件事。]   顾司等了半天,没等到徐尧的电话,先等来秘书焦急的步伐。   这位刚被提升不久的女秘书遵循优雅至上,任何时候都要保证姿势上的美观,但她此时慌里慌张抱着平板跑进来的动作和她的理念背道而驰,顾司目睹女秘书差点儿崴到脚,连个停顿都顾不上,将平板往他面前一摆:“唐总,这有份刚拦下来的通稿,你看下。”   原主身为唐氏当家人,因身边几乎没有陌生女性出没的原因,很少有通稿。这时听见通稿,顾司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拿过平板一看,内容果然不是什么好玩意。   大篇幅宣扬他和徐尧关系好,亲如兄弟的文字,读起来挺正常的。如果把他或者徐尧换成女性,这篇通稿恐怕就是他和徐尧的甜蜜爱情故事了。   他随手翻了下,稿子挺长,细数他和徐尧从小到大的竹马情缘。在如今同性可婚背景下,两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轻而易举打破他零花边新闻的事实。   这通稿不会是封星诺的手笔,对方不会用这种手段来泼脏水的。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杨氏去年刚成立一家娱乐公司,深谙娱乐圈内的手段,他轻笑,抬眸看努力忍着不揉脚的女秘书:“你先去处理下你的脚,这件事我会让别人跟进。”   女秘书咬紧唇,直觉给他添麻烦。她知道自己不该在看见这还没公布的新闻慌了阵脚,可没办法啊,她记得自家老板最讨厌这种无中生有的东西,更不想让别人因为这东西关注他,加上这是她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总之是她有失高级秘书风范。   “唐总,对不起,是我大惊小怪了。”女秘书无比愧疚道。   “没事。”顾司摆手,指着她微微发红的脚踝,说,“快去处理吧,建议你去楼下药房买点儿消肿药。”   不仅没被呵斥,还被温柔的安抚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老板?   女秘书被顾司温柔地快要哭了,连忙点头退出去。临出门前,不忘让其他两个秘书注意网上动向,刚才递交到顾司手里的那份通稿背后有人力推,他们这边没能拦下来。   知道自家老板和徐小少爷关系好,这并不代表徐家不介意爆出这种博人眼球的事。危险的事自然是要在没爆出来前扼杀,总之,女秘书对自己没能处理好这件事,内心很自责。   自责的女秘书离开,顾司点开通稿再看一遍,这种曝光他和徐尧关系的新闻不会只有一份,也不会就此结束,恰恰相反这就是个开始。   封星诺这个正主还没动手,身为工具人的杨师诞先急不可耐的上手了,不知道封星诺知道会怎么样。   封星诺不会怎么样,对杨师诞邀功似到他面前摆自得的丑陋面貌,不仅要强颜欢笑,还要夸上两句。   在没借助杨师诞认识更上层人前,封星诺还要哄着这位只有小学鸡身高的工具人。   “星诺,抱歉啊,我没过问你的意思就发了唐北臣和徐尧的绯闻,说实话,我是被徐尧气狠了,头脑发热顾不上那么多。”杨师诞满脸愧疚,语气里却没多少道歉诚意在,他是看上封星诺这张脸,不代表事事会听对方的话,比如在徐尧灌他酒,把他丢到网红床上这件事上,他报复回去是必然的。   “这不是徐尧不对在先,你才选择反击的嘛?”封星诺微微一笑,颇为理解的样子。   杨师诞见他宽容,大喜:“你能理解真好,我最怕你不能赞同我。人生在世,最难受的就是枕边人和自己观念不同,我不想成为那种人,万幸你和我一样,对我做的事持包容贴心的态度。”   封星诺内心冷笑:等搭上更好的,就把你一脚踹开。一个垫脚的,配说理解体贴?   他笑容不变,语气愈发温和:“承蒙您看得起。” 第63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7.   封星诺和杨师诞吃完饭刚走出包间, 抬头就碰上杨师诞眼下最恨的人, 他盯着从走廊那边走过来的人, 咬牙切齿。   徐尧摸着手机, 正打算给顾司打电话, 看见从包间里走出来的一高一矮两人,眉梢微动, 玩世不恭的脸上冒出坏笑,将手机揣回兜里,大步走到杨师诞面前,笑脸扬起:“哎哟, 这不是昨晚在酒吧大出风头的杨少爷么?”   徐尧不等杨师诞说话, 转脸对上封星诺冷淡脸,打封星诺离开唐氏, 没法近距离接触顾司,他对这人的醋味儿就没以前强烈了, 多少能给点好脸色:“这不是封老板嘛,是要和杨氏谈合作吗?看在你是老实人的份上, 我可要提前和你说声, 宁愿和街头的小店铺合作都别和杨氏合作, 会被吃的皮都不剩。”   封星诺颇为冷淡的点头,算是知道了。   徐尧无所谓耸肩, 他不是真心给封星诺提醒,单纯想让人添堵而已。不过封星诺这个反应,挺让人失望的。   那边被戏耍遗忘的杨师诞咬碎了一口银牙, 仰头看着两个高个子的人,醋味翻涌。   ‘叮咚叮咚’的手机通知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徐尧大腿都要让手机震麻了,他顾不得看封星诺和杨师诞的表情,摸出手机划开一看,神色越来越不好看,最终狠狠按上手机,目光凶狠的看向杨师诞。   “你他妈干了什么?”   杨师诞被他小狼狗的眼神逼得想后退,转念想到可能是买的通稿发布,闹得网上风风雨雨,接下来会让他焦头烂额,立刻不怕,甚至还小人得志般上前小半步:“我什么都没干!你别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血口喷人,我保留告你诽谤的权利。”   “哟,看不出来,个子不高,这脑袋瓜子还能转的起来,我以为就是个西瓜呢。”徐尧张口怒然讽刺一波,刺得杨师诞涨红了脸,“你别高兴太早,喜欢玩这套是吧,走着瞧。”   杨师诞抬高手指着身高一米八五的徐尧,指的地方勉强能到脸:“徐尧,你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再来说我吧!上面对同性结婚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像你这种身家背景的,敢带头玩这个,还闹到网上,呵,你自己掂量着!”   徐尧勾唇,眼底没多少笑意的看着杨师诞,垂眸蔑视看着他粗短的小手指:“真可怜,二等残疾。”   杨师诞的脸再次涨红了,论人生攻击上面,他留下的缺陷实在太多,在他绞尽脑汁想到能攻击徐尧地方时,徐尧恰巧接起电话,朝他留下一个不屑的笑容,转身往尽头走去,说话声音压得极低,身影充满‘老子谁都不怕’的气势。   这场对仗不用明说谁胜谁输,杨师诞败就败在没有徐尧那么豁得开。   他深呼吸,大人不和小人计较,转脸面对封星诺,笑容差点挤不出来:“我送你回家还是回公司?”   封星诺看一眼腕表,礼貌回绝道:“我还有个合作要谈,不麻烦杨总,我自己能行。”   杨师诞感觉刚才的那一场对战,让封星诺对他产生某些认知,不太好的那种。他急于想办法补救,可脑子毕竟只有核桃仁大,想了半天仍是浆糊,只能眼睁睁看封星诺走远。   徐尧接到徐老太爷的电话简直要被他爷爷一本正经的语气吓死了,拿手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爷爷,你听我解释,网上那些都是假的,我没和臣哥搞对象,更没和他背地里领证,那都是扯淡的。”   徐老太爷爽朗的笑声传入徐尧耳朵里,让他知道爷爷打电话过来,跟这个没关系,他松了口气:“爷爷,咱能先不笑吗?把正事说完,再说这些让你笑的事情,别让我在这干着急。”   电话普及多年,可徐老太爷仍不喜欢用这些东西和人联系,徐尧接到徐老太爷电话次数不多,除非有紧要事。这难免徐尧会紧张:“啊?”   徐尧呆了一瞬:“让我回去相亲?爷爷,你开玩笑呢,明知道我心里装着臣哥,还让我去相亲,不是祸害人家姑娘吗?谁家人这么狠心,让花容月貌的姑娘嫁给我守活寡啊?”   电话那端的徐老太爷才不管他这些推三阻四,淡笑道:“你要是不想回来见她啊,那就换北臣,总归你们两个都要见见的。”   臣哥也要见见?   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啊?徐尧迷惑了,他在脑子里把适龄女孩子都想了一遍,没对上号的:“爷爷,谁家姑娘啊?”   “张家的,那姑娘十二岁出国,在国外进修到现在才回来,今年二十六岁,是个品行端正的好姑娘,长得也好看,你回来看看就知道,别说爷爷吹牛,你张爷爷家的孙女错不了。”徐老太爷再次叮嘱徐尧快点回来,那边顾司答应快点回来,就看他和顾司谁更快。   徐尧一路跑到停车场坐进车里,扣上安全带,车子突飞猛进。   开什么玩笑,看他和臣哥谁更快?那肯定是他,他要赶在顾司见到姑娘前,给人提前打个预防针。   和张家联姻,那是要不得的事情。   光是想到张家姑娘,就够让徐尧窒息,那姑娘不是一般人吼得住的,还是他和顾司知难而退吧。   徐尧跑的够快,到家时候顾司还没到,他在停车库等了一会,等到姗姗来迟的顾司。   顾司接到徐老太爷电话挺惊讶,这位老太爷在原主记忆里不是位靠电话联系的老人家。能值得他动电话的只有急事。   弄明白老太爷打电话目的的顾司,有瞬间无奈。   变相相亲。   看在老太爷面子上,他还是抽空过来,临出公司前,让秘书通知公关部控制网上冒出来的通稿,再让律师团准备律师函,逮着几个高调带节奏的发,最好撬开对方的嘴,拿到幕后策划人的名字,直接爆出幕后人的操作更带感。   安排好这些,顾司驱车到徐宅,看见等在那的徐尧,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相亲的这姑娘估计挺厉害,能让徐尧和他都出场轮流挑。在如今社会,还能享有这种待遇的姑娘极少,这让他对将要见到的姑娘有了些兴趣。   “哥,一会见到那姑娘,你要懂得藏拙。”徐尧急急忙忙走上前来,低声和他说。   顾司露出个疑惑表情。   徐尧很急:“张家的姑娘,知道了吗?”   张家?   世家之一,混迹的不比徐家和唐家差。手段狠,人野。   顾司翻到为数不多的几个印象,偏头看徐尧:“知道了。”   这声知道了,感觉和徐尧想要的答案不一样,他还想在提醒顾司两句,和他爷爷约定好的花园近在咫尺,说话时间余额不足,他只得欲言又止。   花园里,两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围在围棋面前,相似的认真脸,正下到兴头上。围棋盘不远处的秋千上坐着个穿白裙的姑娘,姑娘披肩发,半扎起,编了个漂亮的小辫子,脸上未施粉黛,面容精致漂亮,气质平和。   “这姑娘看着不好惹啊。”徐尧嘀咕了一声。   顾司心里附和,目光在姑娘肩头上转不走:间接性抽风霸总、有钱任性、骨子里隐藏工具人。   顾司没遇见几个真霸总的配角,但每次遇见,霸总会在他脑海里留下神助攻的痕迹。这个张家姑娘有点不太一样,还没正式照面,他就有种对方是对手的感觉。   “臣哥,这种姑娘咱们还是别惹了。”徐尧在姑娘头快要抬起来时,偷偷摸摸又说一句。   顾司没回答,他视线在姑娘纤长白皙的十指上扫过,挺干净,没带任何饰品,再扫过姑娘脖子,看见一条银链子,银链子下面坠着什么看不见,他心口一跳,预感链子下方的东西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北臣来了。”下围棋的徐老太爷落子后,余光留意到顾司和徐尧走进来,抬头招手让两人过来。   两人走到面前,徐老太爷对对面的老头儿说:“你看,两孩子你也都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张老看着满脸不情愿的徐尧和神色淡淡的顾司,淡笑点头:“今天啊,是你爷爷太急,我是想让我家孙女早点融进世家孩子玩的圈子里,他一个电话就把你两喊回来了。真是对不住。”   说是对不住,视线在两人身上没少看,最后到底看向顾司。   徐尧鬼机灵似的,打小就听惯各种场面话,对张老这话自动过滤掉不重要的,嬉笑回答:“原来是陪姐姐玩,那是我强项。”   他可是看出来了,张老相中他臣哥,这怎么行?一百个一万个不行。他不会给张家姑娘和他臣哥一起玩的机会的!   张老笑了笑:“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看着办,我把你姐姐喊过来。”   张老回头看秋千上的姑娘,对她轻轻点头。   顾司继续保持缄默,没多看那姑娘一眼,他察觉到从他走到围棋这边,姑娘一直看他,并不是所谓的欣赏,浓厚的久闻不如一见的探视味道。他在原主记忆里翻遍了,没找到和这姑娘有交集的地方。这姑娘在别的地方听过他的名字。   不是简单地在网上听说,关系很亲近的人提及过,才会让她不顾初次见面的礼貌问题,盯着他研究。   “这是我孙女张雅媚,之前都是在国外,今年毕业回来的。她有点腼腆,徐尧,你可要照顾好姐姐。”张老说。   张雅媚朝徐尧笑了下,接着又朝顾司礼貌的点头。   顾司眯眼回以点头,徐尧直接多了,他笑道:“雅媚姐姐,一起出去玩么?”   张雅媚轻声说:“好啊。”   她声音很软很甜,带着这个年龄段女孩子少有的媚态。长了张清纯脸,举手投足却有浑然天成的魅惑。   矛盾的一个人,顾司想。   徐尧低头和徐老太爷及张老说一声,就领着张雅媚跟在顾司身后往徐宅外面走。   [她不是打酱油的。]顾司笃定道。   系统打了个响指:[对,她是个很重要的剧情发展配角,你需要她。]   [有多需要?]顾司回顾完剧本,加上六六六给的资料,补充完六六六没能查到的空白之一,顺势将张雅媚往上套,[你的提示让我觉得要是花心思查她,会查出惊喜。]   系统还就是这个意思:[查吧。]   系统积极支持的时候不多见,顾司少见多怪,按捺下追问的心思。近距离之下,扫过张雅媚的手,在她右手无名指上发现一个极为浅淡的白色痕迹。   先前没能发现是因为张雅媚太白,他站的距离不够。   那痕迹能说明很多事,比如:张雅媚回国前,在国外有过婚姻。没登记结婚的那种。   他多留意了下张雅媚的腰腹,看不出什么。   他看不出的东西就要麻烦六六六查一查。张雅媚右手无名指上的白色痕迹和她身上最后一个标签,让他极容易联想到封星诺身上。大胆想象,小心求证,他要借助六六六的手证实张雅媚到底和封星诺有没有关系。   “臣哥好像对我没什么兴趣。”张雅媚柔柔开腔,眸子若有似无撩过顾司。   顾司被cue完全不慌:“多了个妹妹,没反应过来。”   旁边本来还担心顾司会看上张雅媚的徐尧,听见这话差点儿笑出声,什么没反应过来,明显就是神游被抓,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他家臣哥真是绝了。   徐尧能看穿的事,自然瞒不过张雅媚,这姑娘没计较这个,继续和顾司探讨:“不知道臣哥没事时候喜欢做什么,有没有喜欢做的运动和喜欢去的地方。”   “没有没事时候。”顾司充分扮演个钢铁直男,对张雅媚各种问题都采取直球回答方式,像个不懂女孩子心思的二愣子,“公司很忙,应酬太多。”   张雅媚怀疑目光在他身上掠过,又看向徐尧:“你是叫徐尧吧?”   徐尧笑容灿烂的说:“是啊,姐姐。你不用问我哥,他啊,住在公司都正常。今天是我爷爷硬把他忽悠过来,估计公司里有一堆事等着他处理,一会让他先走,我陪你四处逛逛,想去哪吃什么都可以。”   张雅媚不动声色地在徐尧和顾司间扫了几眼,心里沟壑顿起。徐尧这小子当她傻呢?这么明显的开脱,他安的什么心?她这次回来就是冲顾司来的,把人放走,她接触个什么劲?   不想放任走不能表现的太刻意,她装作不放心的说:“就我们两个出去玩吗?不让臣哥一起,我担心你会把我带迷路。我在国外的时候,一迷路只能打电话给警察,国内目前还不支持这样吧?这要是咱两都迷路了,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死。”   徐尧笑容微微收敛,专属顾司的雷达滴滴答答工作,瞬间明白这位张家姐姐的意思。   哟,还真是有点儿郁闷,解决完封星诺那个小妖精,这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胆敢肖想他哥身躯的。   说来巧了,他哥姓唐,不会是唐僧的同宗人吧?   给自己开了个小玩笑放松,徐尧开口就没那么放松了,语气不算温和道:“姐姐,地图呀,咱们国内人均一部手机,手机均装三个地图,某度、某德和某讯,姐姐没有吗?需要我开个热点帮你下载吗?”   这小子插诨打科一把好手,闹得张雅媚根本没法和顾司好好说话。   从徐宅到停车库,张雅媚除去刚开始几句话,连顾司一个眼神都没得到,眼看人要走了,她按捺不住,直接说:“我要是想约臣哥吃饭,该怎么办?”   她说着,从随身小包里摸出手机,轻车熟路打开手机里微信,就差说扫个码吧。   顾司瞥一眼她的微信界面,温和有礼的点头:“你等我一下。”   张雅媚想要举起手机的手顿住了,不是,加个微信要等什么呢?   他的手机不是随身携带的吗?要去车里专门拿,才能回来加她好友还是这么。张雅媚从来没遇见过这么难搞的两个男人,说什么都能搭上话,可话就是不对味,怎么听怎么变扭。   在张雅媚思索徐尧和顾司究竟是什么品种的男人时,让她等等的顾司去而复返。   张雅媚精神一振,这是要加好友的节奏,只要能加上他好友,张雅媚自信自己能拿下他。到时候有的是人后悔。   顾司看见张雅媚的神态,眉梢轻扬,表现太急切,有问题。   他打开名片夹,取出一张名片,递到呆掉的张雅媚面前,露出少有的开怀笑容:“张小姐真想约我吃饭,就打上面的预约电话,秘书会帮你安排。”   张雅媚:“……”   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儿的钢铁直男啊!   她要气死了。   徐尧被顾司的骚操作震惊的话忘了说,表情也卡住了。他从来不知道他哥在拒绝女人方面这么绝。方式独特,一招毙命。看张雅媚的表情就知道她在心里狂骂顾司。徐尧有点同情她了,好好地,非要挑战母胎绝缘体。   “我还有事,就不陪张小姐吃喝玩乐。”等张雅媚克制得接过名片,他冲后面回过神来满脸同情的徐尧说,“今天你带张小姐出去玩的所有费用记在我名下,卡给你。”   顾司毫不吝啬的将自己名下副卡递给徐尧:“没密码,随便刷。”   这霸总口气听得张雅媚脑子疼,她缺的是那几个钱吗?!   被气昏头的张雅媚眼睁睁看着顾司坐进车里扬长而去,面对身后踱步过来的徐尧,她深呼吸压住暴脾气,总算明白顾司的意思,对方不把她放在眼里,没有和她发展其他关系的意思,单纯的撇不过面子过来看看。   张雅媚觉得自己的尊严遭到肆意践踏,以前所未有过的嚣张姿态。   好,很好。不愧是让人惦记多年的男人。   智商手段没谁,那就看看到底谁玩的更狠。   “姐姐,去玩吗?”徐尧晃了晃手里的卡,扬起笑容,语气里却有几分疏离,“我答应过臣哥带你好好玩,不能食言。”   张雅媚冷笑,将手机装进包包里:“好啊。”   不就是花钱吗?她在行。   暂时摆脱不必要的麻烦,顾司开车往公司去,趁红绿灯空闲给六六六发消息。   六六六仿佛二十四小时服务到位的保姆,随叫随到,悉知顾司的需求,打完包票转头就去办了。   顾司对六六六的能力很放心,交代完这事儿,到网上看疯传他和徐尧通稿的营销号。被唐氏集团律师团雷厉风行处理掉几个带头的,剩下的老老实实删博。   顾司点开的正是时候,再次刷新,那几个带头的营销号发博坦白承认稿子是虚假的,拿人钱财,与人办事。会积极配合唐氏集团处理后续事情。唐氏集团的官博脚步也很快,将通稿的攥稿人及花钱雇人带节奏的人名字贴出来,并义正言辞说会追究。   这一连串的反转及处理风格让吃瓜群众目瞪口呆。   尽管原主很低调,但他身家和样貌使人低调不下来,每次上财经杂志访谈,都能掀起狂狼。平时见不到这群磕他颜值的人,这件事倒是炸出来不少。   前面欣慰他终于开窍的网友,这会儿又开始哀嚎,怒艾特唐氏集团官博,问他们不为总裁单身问题捉急么。   顾司多看几眼关掉了微博。   事情处理掉就好,让他遗憾的是律师团的手段不够硬,没能让花钱人吐出背后人是杨师诞。   这次就当给杨师诞一个侥幸感,促使对方下次再犯,那时候他再给杨师诞一个翻不起身的教训。   那天后,顾司忙着新公司,没管杨师诞,也没管封星诺。   新公司主打影视投资和卫视合作,做弘扬国家文化的电视剧作品。以培养公司优良口碑为核心。   唐氏娱乐刚成立,事情太多太多,顾司忙得脚不沾地,印证徐尧说他差点儿睡在公司的话。   张雅媚在唐氏集团楼下蹲了三天没蹲到顾司人,腿都蹲麻了。   她坐在车里,吃着口感并不好的面包,脸上满是不耐:“胡说八道一通,没想到居然还有句真话,真不知道这种工作狂有什么好喜欢的。”   边说话边吃东西,差点造成惨案,张雅媚连喝几口水,继续盯着停车场出口,几乎和狗仔一般敬业。   顾司点开邮箱里六六六发来的完整邮件,端起手边的茶,边喝边看。   起初六六六交上来的资料很片面,看不出东西,后来他稍加点拨,六六六醍醐灌顶,查出了这批东西。   和他想的差不多,张雅媚背着家里人偷偷回过国,待了近一年时间。这一年里,她遇见谁,做了什么,无法详细查证。巧合的是她在国内的那段时间居住的地方离封星诺的大学很近。   这就耐人寻味了。   封星诺大学时候的神秘女友,被空白起来的东西,在这刻被顾司完美的扣上。   他划过六六六为张雅媚和封星诺做的时间交集表,在上面发现令人惊讶的高度重合度。邮件最后六六六给了他惊喜,不枉费他等半个月。   那是张面对镜头表情极为青涩的照片。照片上的两位主人公很是年少,眉宇间已能看出日后的美貌,男方因年纪问题更是雌雄莫辨,女方精致漂亮宛如瓷娃娃,两人看着镜头,甜甜的笑了。   照片下方附送六六六的真心话:老板,这照片是我翻墙从国外某软件上盗出来的,那家伙锁的挺隐蔽,估计挺怀念的,是个底牌,老板,把握好机会。   顾司抚了下唇角,他不需要把握好机会,只需要挑个时间把这张照片打出去就行。   证明张雅媚和封星诺有过往,就明白张雅媚看他的眼神。那新的问题来了,张雅媚突然回国,还撺使她爷爷出面,让他见到她,想干什么。   顾司隐约觉得张雅媚和封星诺间还有没挖出来的事儿。 第64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8.   张雅媚蹲人的第三天晚上, 把她要蹲的人蹲到了。   在她刚要打开车门下去拦住顾司, 说几句时, 有人捷足先登。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拍了下方向盘, 定睛看向敢截胡的人, 神色严肃的皱紧眉,再多不甘愿也都被咽下去, 默默开车走了。   顾司看着挡在眼前的人,视线放在主动开走的张雅媚车上。按照张雅媚的性格,就算他面前站的是封星诺,对方也该冲上来搏一把才是, 没道理调车转头就走。要说这两人没点什么, 他真不信。   “封先生。”放走一个,顾司不打算放走眼前这个知情人。   近一个月, 封星诺为公司合作和人脉扩展费尽心思,吃过的饭喝过的酒, 是他前二十六年加起来的几倍多,好在有主角光环在, 看起来依旧光鲜亮丽, 神采动人。被顾司客气喊, 封星诺神色愉悦:“北臣。”   “再说一次,我和你没那么熟, 别这么亲密喊我,被人听见会误会。”顾司一字一句纠正道。   封星诺笑容微顿,却不和他在这上面计较:“好, 唐先生,再过几天就是我公司开业大吉,不知道唐先生愿不愿意纡尊降贵的莅临呢?”   “当然要去。”顾司笑道,“我可是期待很久。”   别以为他不知道有人背地里接触唐氏合作公司。同样的东西,对方愿以低价出售,只求一个合作的机会。这个愿意低价出售唐氏核心东西的是谁,无需花多少心思猜,人就在眼前。   “唐先生真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封星诺知道他度量大,没料到他能大到这地步,一时脸上满是惊喜,“如果唐先生真愿意到场,我想安排唐先生作为第二位致辞人。”   “不用了。”顾司拒绝道,“唐氏和贵公司不会有合作,我去是看在你曾是我秘书份上。你心里该清楚,公司开业就相当于打响游戏交锋,我跟你是对手,对手就要有对手的样子,不要玩这些弄虚作假的东西。”   封星诺早就习惯被顾司拒绝,不过心血来潮下被直白明说,心口还是有些疼:“你啊,还是这么果断。我就喜欢看你果断无情的一面,希望你成为我身边金丝雀的那天,还能保持这一特点。”   游戏还没开始,有人已经幻想到结局,再度给他套上金丝雀的名头,真是不知所谓,他嗤笑:“封先生,人贵在自知,别总想绝地求生,逆风翻盘,那是安慰人的。事实就是,在权势和占有绝对胜利率人面前,那些都是扯淡,你想把我当金丝雀,也得看自己有没有本事打造出装我的金笼子,喜欢玩是吧?我送你些开场小点心。”   封星诺从他话里感受到危险,换作一般人恐怕早就撤退。封星诺热爱刺激的大脑,让他瞬间兴奋起来,脸上满是无所畏惧:“好啊,你快点送,要是不够刺激,可是会被我退货的。”   顾司勾唇,浑身气势冷峻,眼神更是冰冷残酷。   当着封星诺的面,他摸出手机,拨通还在公司准备明天会议要用资料的秘书座机,电话被接通的那刻,他冷然的眼眸里绽放出骇人心魂的狠绝:“动手吧。”   收起手机的顾司似笑非笑看向察觉出不对劲的封星诺,他没让人猜着玩的兴趣,开门见山:“听说你仗着手里有点儿制造钢铁的核心资料,想挖和唐氏合作的小公司。你喜欢,那就送给你。”   封星诺神色一紧,他绝对不会这么大方,是做了什么手脚?   顾不上当着他的面,封星诺划开手机,拨出几个电话,都被拒接,拨到最后是自家秘书的,秘书惊慌失措的声音颠三倒四说着刚才发生的事,前面答应会在开业典礼上露面的几家公司,纷纷打电话来说,到时候有事,不方便来了。   连其他理由都懒得想,可见那几家公司有多慌乱。   前后不到五分钟,封星诺握紧手机,抿紧唇和顾司对视。   “你早就知道那几家公司被我说动了?”封星诺喉咙微动,他认为自己做的够保密够小心,却还是没能逃过顾司的双眼,这人是魔鬼吗?!   “你曾在唐氏工作,我想挖,很容易的。”顾司手里的底牌不算多,但张张让封星诺心口生疼,整个人感觉窒息。   “你是故意当着我的面这么做的。”封星诺嘴唇微动,语气很是笃定。   顾司不置可否。   “为什么不留到开业典礼?”封星诺盯着他问,“是对我心里有情,不舍得看我到时候走投无路吗?”   这份用心猜测可就实打实让顾司恶寒了,他非常给面子的打了个冷颤,皱眉后退两步道:“给你个简单的警告。”   “想让我对这场游戏的胜负有个心理准备吗?”封星诺笑了,雌雄莫辨的脸上如花貌美,“我就算有个心理准备也不会放弃,飞蛾扑火,玉石俱焚,你懂吗?”   顾司不懂。   封星诺并没有非要他懂:“我不仅是为了得到你,还是为报仇。你爸害死我爸,让我从拥有全部变成一无所有。我想,没什么会比唐氏变封氏,你沦为我身边的……”   金丝雀三个字到了嘴边,看见顾司眼神里的危险,封星诺咽下中道换了个词:“走狗,更让人振奋人心。我是为封氏而战,唐先生,有些仇永远放不下,必须要报了才能释怀,你说呢?”   顾司懒得再跟封星诺废话,经过几个副本,他多少明白平衡者的德行,像封星诺这类人,大概是屡教不改,甚至可以说是死都不改。这类人被教化成功的可能性非常低,想到自己摇摇欲坠的求生值,顾司叹了口气。   得了,最坏的打算都做好,还会怕眼前人?   顾司不理会封星诺疯狂的表情,拉开车门坐进去,临开车前,他摇下车窗,对还在注视他的封星诺送去再次暴击:“封先生大学时期是不是谈过一个特漂亮的姑娘?姑娘姓张。”   封星诺脸色瞬间雪白,抖着嘴唇恐惧地看着他,像他说了什么大规模杀伤性话语似的。   顾司看见封星诺的表情,知道张雅媚在国内那一年谈恋爱的对象确实是封星诺,不知道那位张小姐对封星诺做过什么,让人听见她的名字有些闻风丧胆的味道。   “封先生,再见。”顾司摇上车窗,在封星诺失魂落魄中,驾车远走。   封星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立刻给杨师诞打电话,等电话过程中,他紧张的扣手皮,嘴里絮絮叨叨道:“接电话啊接电话,快点、快点接电话。”   神色焦急犹如困兽,难以站在原地等死的来回走动,想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不安。   那边的杨师诞不知道在做什么,电话快要自动挂断都没接。   封星诺等不了那么久,不等电话被接通,他手忙脚乱的挂断,继续重新拨打,不知道等了多久,仿佛有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电话终于接通了,杨师诞懒洋洋的声音传过来:“喂?星诺啊,这个点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封星诺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到底是发自心底的恐惧,光靠自己冷静安慰是不够的,声音里还是有几缕害怕味道在,颤声满满:“我问你件事,和徐家交好的张家近期是不是有人从国外回来了?”   电话那端的杨师诞可疑的沉默了几分钟,等杨师诞声音再次响起,莫名透着几分惶恐:“你忽然问起这个干什么?”   “你只管回答我!”封星诺凶巴巴道。   头一次被凶的杨师诞愣了下,老实回答:“是,张家姑娘回来了,听说已经和徐尧、唐北臣见过,比较中意唐北臣,可能再过不久会传出唐家和张家联姻的消息。”   听见那句‘张家姑娘回来了’,封星诺就失去言语能力,后面杨师诞还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声音:她怎么回来了?   当年离开时不是说好一辈子不回来,所有一切都随着她出国烟消云散。张家的承诺似乎还在耳边:只要你肯守口如瓶,我们不会追究你的责任,还会给你一笔相当可观的安抚费。这辈子你不会再见到她,不会受到任何迫害。只要你肯在这件事上闭口不谈。   他做到闭口不谈,将那年的事埋在回忆深处,仿佛是个正常人回归社会。   现在在他将要和顾司一决胜负的关键时候,张雅媚出来搅局,换谁都会胡思乱想,一边想找人验证下事实,一边又躲着不敢去。   封星诺被自己心里的退意逼得想发疯,他不管电话那端的杨师诞还在说话,直接挂断电话,抬头看向停车场的光亮处。   既然张雅媚回来了,再过不久肯定会来找他,他只要等着,人总会上门。   顾司是来参加一个商业酒会的。平时原主来这里顶多露个面,寻个借口再走。到顾司这里,他也想如法炮制,结果刚露过面,就被尾随过来的张雅媚拦住了。   “唐先生真难约啊。”张雅媚长得美,身材好,穿什么都能艳压群芳,更别提她今天有意打扮,让人无法挪开目光,酒会百分之九十多的男人都在看她,哪怕喜欢同性的都会扫两眼。   不看张雅媚的大概只有顾司这种清心寡欲的男人,他后退一步,和张雅媚保持安全距离:“张小姐。”   “我依照上次唐先生给我的名片预约,接电话的秘书告诉我,唐先生近两个月的行程都是满的,问我可不可以等到第三个月,我寻思着唐先生是不用吃饭的仙人不成?”张雅媚这一见面显然是有备而来,连个大喘气都没有,像个豌豆射手突突突丢出一连串的话。   顾司感受到张雅媚近一个月没能成功见到他的怨念,轻笑道:“张小姐说笑了。”   哪怕见到人,张雅媚发现顾司的话少得可怜,连个眼神都不想多给她的感觉。   张雅媚纳了闷了,她长得不丑,可以说貌美。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只要她想,手指头一勾,就有无数献殷勤的人扑过来。哪怕在这酒会上,那些人看她的眼神也是狂热的。   可这些东西到顾司面前,就像白骨精见到孙悟空立刻打回原形。   顾司对她完全不为所动,她抛出去的橄榄枝被剪断,让人难免心浮气躁,想发脾气。   “我没说笑。用好几种理由约唐先生,皆被客气回绝。如果唐先生要吃饭,那我只能大胆猜测是唐先生在秘书那儿将我设成黑名单了。”张雅媚说出这话时候,心里非常不情愿。因为这个说法一旦得到证实,就证明她的魅力确实在顾司面前不起作用。   一个利用自己美貌和魅力,所向睥睨战无不胜的女人,是不能允许这种事实出现的。   顾司就像天生为打破规则存在的,他笑了下,为他英俊的面容凭添几抹迷人:“张小姐说的哪里话,秘书回答的是实话,我忙着新公司。今天的酒会时间还是秘书费尽心思挤出来的。”   话是这么说,顾司的神态却不是这么回事,写着大号的‘被你猜中了’。   张雅媚感觉到深深的窒息,人生受挫来得太快,让她越战越勇。   这类如脱缰野马的男人,征服起来更有快感。   张雅媚多少明白为什么顾司能让封星诺迷了十几年不肯撒手。   这个男人,他有种别样的野性,那种打破一切规矩的野性。   如果说张雅媚先前接近顾司,要将他拿捏到手是报复封星诺,从这刻开始,张雅媚发自真心想追求他。   非常有魅力有吸引力的一个男人。   张雅媚眼神中的变化让顾司再次后退一步。   [这女人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顾司在心里念了一句。   系统默默吐槽一声:[这是看上你的眼神,也对,你没经历过这种事,不太懂,我能理解。]   [你理解个鬼。]顾司说,[这女人真的没问题?我拒绝的如此明显,她不仅不暴跳如雷,反而看上我,受虐倾向的体质?]   [那不是。]系统快速回答,[她就是看透你的本质,一个勇于打破规则的野性男人,她喜欢。]   顾司:[……]   百分百有病,确诊无误。   “请问怎么能快点约到你吃饭呢?”张雅媚死心不改的问。   顾司淡笑不语。   张雅媚试探问:“我花大价钱做项目邀请贵公司?我知道你最近打算进军娱乐圈,这圈子里没点儿老人领路容易翻车,正好我认识几个知名导演,还有不少优质演员,我帮你引荐?”   顾司轻挑眉,这么快就想办法追求他了?张雅媚的原则和她那张清纯的脸极度不符合,他不咸不淡道:“张小姐觉得我是缺熟人的样子吗?”   张雅媚沉默了一会,唐氏家大业大,和徐氏关系要好,她张家能给的,徐氏也能给。   想到徐尧,张雅媚生出些不对味来,她眉头微皱,低声道:“唐先生不肯给我机会,是心有所属?”   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通稿,张雅媚同样看过。要不是问过她爷爷,怕是要信了。   这会儿顾司拒绝她,难免想到顾司的性取向,会不会是她性别不对口?   顾司看张雅媚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似笑非笑道:“张小姐不用试探我,我没对谁心有所属,现在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对未来陪在身边的是男还是女,没有任何概念。只有一点我能肯定。”   顾司故意停顿下来的地方,让张雅媚眉头皱的更狠了,美人蹙眉,我见犹怜。   顾司像没看见,不客气道:“不会是你。”   用一句话把张雅媚钉在原地,顾司总算能安稳走了。   张雅媚可能没发现,她藏在礼服下面由银链子坠着的东西放出来了,那是枚简单朴实的素圈戒指。   和剧情有关的东西,顾司都记得很清楚。六六六发给他的那张照片上,青涩男女对镜头笑,十指紧扣的双手佩戴的戒指跟张雅媚的那枚一模一样。   随着剧情的推动,暴露的东西越来越多,让顾司渐渐看清楚,这个副本牵扯进来的人比前几个要多得多。   想到副本创建者是平衡者,也不觉得奇怪。以平衡者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这次副本必定是混乱又变态的。应该还有他没挖出来的线索,估计六六六是不行了,他要用到唐父留下的人。   重新有计划的顾司在酒会一秒钟待不下去,和酒会发起人客套几句,转身顺着小道离开。   张雅媚刚打发走前来搭讪的男人,抬眼发现顾司不见了,张雅媚提起裙摆走到顾司前面站的地方,左右环顾没找到人,她直接找到酒会发起人,一问才知道顾司走了。   浪费个拖住人的好机会,张雅媚气得不轻。当下在酒会待不下去,跟着离开。   驱车回到公寓的顾司不知道自己被人狠骂许久,他开门下车,走到公寓门口,借着明亮路灯,看见蹲守在家门口,缩成一团的人,他忍不住抬手摸摸脸,想摸摸自己是不是天生招麻烦的长相。   蹲在门口装可怜的人,听见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倏然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像看见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顾司:“……”   他往后退了两步。   “你去了哪?”装可怜的人问。   顾司面无表情:“这和封先生没关系吧?”   真是奇了怪了,去酒会前遇见封星诺,那时候的对方斗志昂扬,纵然后续不足,被他三言两语击垮,也不会让对方那么快变成小可怜来蹲他。那在他应酬酒会那些人时,封星诺经历了什么?   他没问,因为这和他无关,他现在只想把封星诺撵走。   工作一天,应付完酒会上那票人,临睡前还要处理神经病,顾司心里钦佩自己。   “我在这等了你很久,久到保安来赶我,被我恳求让我留下,晚饭也没吃上一口,你到底去哪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封星诺像是不需要他回答,或者说他回答直接被无视,自顾自的倾诉,“我现在有种巨大的恐惧感,有人想和我抢你,我没有足够的实力保全你,说到底我害怕失去你,更害怕从今往后见不到你,我该怎么办?”   顾司一动不动地看着陷入自我魔障内的封星诺,竟感受到从心底冒上来真实的同情。   这是个可怜又可恨的人。   “你为什么不说话?”自说自话的封星诺忽然抬头看他,脸上满是泪痕,看向他的目光哀求遍布。   在顾司思考他该说什么的时候,封星诺动了。   对方以顾司完全躲不开的速度飞奔过来,扑进了他怀里。   老实说,抱男人和抱女人区别很大。女人身体娇软,男人身体坚硬。   顾司被抱住的下一刻,条件反射双手用力把人推开。   被推离他肩头的封星诺唇角诡笑转瞬即逝,恢复哀求神态,似用尽全力的想再次抱住他。   人不能在一个坑里跌两次,顾司这次推人多了几分不耐烦,将人推到一边时,长腿一跨远离封星诺。   “封先生拍电视剧呢?”顾司被封星诺前面自导自演的苦情戏码唬住了一时,反射弧转回来,立刻觉得封星诺的举动不正常,他冷漠脸,“我对封先生的绝美爱情告白没兴趣,少给别人添麻烦,是在帮自己的忙,封先生明白吗?”   封星诺不会明白,就算明白也要装作不明白,加戏这种东西,要靠自己争取的,封星诺发挥不要脸的本领:“这是我的一份心,你非要这么绝情?”   “我已经答应陪你玩游戏,凭游戏定胜负,还请在游戏有结果前,不要再来打扰我。”顾司深深怀疑平衡者创建的这个副本,主要是为考验他处理烂桃花能力的,教化白莲花不再是单线剧情,同时还要处理掉别的麻烦。   如果他把张雅媚及杨师诞处理了,会不会奖励额外求生值?   顾司思绪劈了会叉,完全没把封星诺哭诉衷肠的话听进心里。   就在他不耐烦,想打电话报警时,后面来了辆红色跑车。   跑车司机大概是酒精上头,看见站着的两个人,不仅没降速还加速,冲着两个人飞奔而来。   顾司看得明白,那车其实是冲封星诺来的。   但他不能见死不救,当即抓着人胳膊,快速跑几步,将被刺眼车灯照得闭上眼睛的封星诺救下来。   跑车发出凄惨无比的紧急刹车声,可见司机可能不是顾司以为的喝上头,而是有意要撞死人。   被他拽过来又推开的封星诺,伸手扶着墙,勉强没让自己腿软滑落在地。被车灯刺疼眼的那刻,封星诺察觉到划过喉咙的死亡镰刀。接着他看见一对雪白的翅膀,身穿天使衣服的顾司救了他。   他额头满是汗,浑身发软无力,眼睛却充满新生力量。顾司救了他!   “哥!你为什么要救他!”跑车车门被主人愤怒的甩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徐尧失去理智的声音响彻耳边。   顾司看见徐尧,皱了下眉,徐尧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不来还不知道他纠缠你!”徐尧气疯了。被顾司明确拒绝后,他努力端正自己的态度和定位,好不容易把自己拽回弟弟身份。却看见被打发走的小妖精纠缠顾司,肺都要气炸了,“要不要脸啊,为什么被开掉,你心里没点逼数?被开了还有脸来缠我哥,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啊?封星诺,外面男人那么多,你只盯着我哥?”   封星诺被骂得笑起来,他一笑,神采飞扬,语气轻佻:“对啊,我就是只看上他,谁让他长得帅有钱有本事。”   “你!”徐尧从未碰上如此厚颜无耻之徒,满腔国骂化为一句,“卧槽了!”   顾司:心累。 第65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09.   “不是, 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呢?”徐尧震惊了, 瞪着靠墙站着的封星诺, 满脸不解, “你现在大小是个老板, 没觉得自己对前老板死缠烂打的,非常有失身份吗?要是被你合作的那些老板知道, 他们会怎么想你?”   封星诺笑得咳嗽了,咳完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道:“谁在乎啊,要是失去他们的合作能得到唐总的青睐, 这笔生意我不亏的。”   徐尧目瞪口呆, 被封星诺不要脸的底线惊呆了,敢情在对方眼里, 他哥单纯代表的是金钱。   “你到底看中我哥这个人还是他能带来的金钱和帮助?”徐尧没忍住嘴贱问了一句。   “徐小少爷真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封星诺笑了,他笑起来的时候, 眉眼皆是温柔,有些宁静致远的味道, 他说, “我当然是两者都看中了。”   话这么说, 徐尧敏锐的避开伪装,挖出重要讯息。要不是他哥这么有钱, 光有这么个人,估计封星诺看不上,说到底都是钱惹的祸。   “徐小少爷, 你想想你和唐先生,如果不是你们两家都有钱刚好是世交,关系会这么好吗?把你或者唐先生换成个只有长相的穷小子,会对双方刮目相待?”封星诺此人擅于蛊惑人心神,看出徐尧因他上句话联想到别处,立刻出言谆谆诱导,“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徐尧还真就顺着封星诺说的想了下,他和顾司但凡有一个是穷小子,估计都不会认识。这个事实太残酷,让他下意识侧目看向顾司。   顾司和他及封星诺的神态不同,顾司很冷静,表情几乎没变化,在他侧目而视时露出几分惨不忍睹。   徐尧茫然,他哥怎么就惨不忍睹了?   顾司再次刷新对封星诺的认知,对方不是个简单的有脑子白莲花,一张嘴蛮会说,连说带引导,懂得让人换位思考。让他惨不忍睹的是徐尧真换位思考了,看表情似乎还被说动,快要站到封星诺那边去了。   “封先生,那并不能成为你纠缠我的理由。”顾司看不下去地开口。   他一开口,快要同情封星诺的徐尧瞬间清醒过来,大吃一惊道:“我靠,差点儿着你的道,谁和你如果试想啊,现实就是那么残酷,我这辈子还就和我哥关系好,不存在任何假设。倒是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找借口继续缠人么。”   封星诺幽怨的看一眼顾司,要不是有顾司提醒,他还能多忽悠会徐尧。   平时徐小少爷看起来神采飞扬的不行,走到哪都是众星拱月,受人喜欢,没人敢糊弄。今天好不容易抓到个机会,让徐小少爷动动脑子,结果被顾司一语道破,真让人失望啊。   封星诺语气幽幽:“我没说放弃。要你放弃追了十几年的人,你一时半会能放下吗?”   徐尧被这句话堵得死死的,他心里很明白自己做不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做不到也没了要求封星诺做到的勇气,有些焉哒哒的沮丧。   顾司抬手揉了下徐尧的脑袋,冷眼看向面露醋意的封星诺:“封先生,你该走了。”   顾司神色很淡很冷,视线落在封星诺脸上,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寒刺骨的感觉。   封星诺的视线越过顾司肩头,看见疾步而来的保安,心里明白自己再不走恐怕就要被带到保安室里问话,前面他对顾司说的话没撒谎,不过细节上面有些变动,这会儿见到保安,难免有些不自在。顾不得说什么,抬脚往另一边走去。   徐尧被揉的脸上火辣辣的,上次顾司和他说的很清楚,他也决心把顾司当哥。然而这做好的决心还没彻底落实,又差点儿被封星诺牵着鼻子走,间接证实他对顾司的感情没扭转完。   让人无力又崩溃。   “慢慢来。”顾司拍拍徐尧肩膀,见人跟个失落的大型犬似的,唇角带了丝笑容,“你和他不一样,没必要把自己和他放在一起做比较,会被带偏的。”   确实是这个理,徐尧想到自己险些被封星诺带进沟里,多少明白他哥脸上的惨不忍睹怎么回事,顿时不好意思了。   “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徐尧忐忑不安的问,“我看见他和你拉拉扯扯,没能控制住自己,他那边和杨师诞走得很近,这边又来找你,像个三姓家奴,我不是厌烦他对你有意思,是看不惯他巴结左右人的嘴脸,太讨厌。”   顾司颔首:“你怎么想起来过来的?”   这是顾司比较想知道的事,徐尧不常来这,更不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过来。   加上今晚封星诺行为古怪,让他心里有些模糊的直觉感,可真要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又说不上来。   徐尧像是被问住了,好半天才说:“你公寓的保安给我打电话,说你遇上麻烦,让我过来看看。”   顾司脸一沉,这明显是个幌子,将徐尧引过来的借口。   他倏然抬眸看向封星诺离开的方向,封星诺被他逼得狗急跳墙,想出了什么馊主意?把他拉下水就算了,居然把主意打到徐尧头上,是打算破釜沉舟还是釜底抽薪?   不管是哪种,他都不能让封星诺如愿。   “哥?”徐尧看出顾司脸上的阴沉,心里不安上涌,觉得自己肯定给他添麻烦了,“我刚才进来的时候,是闯进来的。”   顾司多看徐尧一眼,这时候保安也到他们面前。   门口保安亭到这有段距离,追着徐尧车过来的人一路疾跑,气喘吁吁的,对上顾司,为首的小保安客客气气道:“唐先生,这位先生不顾我们的阻拦擅自闯进来,行为举止太恶劣了,我们不能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就放任不管。”   顾司点头表示理解,顺手将徐尧推过去:“只要不送局里,该罚多少钱让他给,多要点,当你们几个的补偿费。”   小保安瞪大了眼睛,顾司这也太好说话了,少见的公平公正之人。得到户主支持,小保安雄赳赳看向逃逸者徐尧。   顾司话都说出来了,徐尧只能乖乖配合,走之前将车钥匙递给顾司,暂时性把车子寄放在他家车库。   徐尧被保安带去处理赔偿款的事,顾司把车子停进车库,怎么想都有点不放心,最后无奈去了保安处,陪徐尧处理这件事。   那边迅速将自己摘出来的封星诺走到无人地区,前后左右看一圈,拿出手机拨出个电话:“素材够不够?”   电话那端给出肯定答复,他稍稍松了口气,挂断电话时看见不远处开过来一辆车,车是高调的芒果黄,和他记忆中的某些颜色重叠。   颜色重叠,被刻意压下去的记忆也有复苏的情况,他捏紧手机,一时间僵在原地。   芒果黄开过来的速度不快,摇摇晃晃到他身侧停下,有人打开车门,驾驶座上的漂亮女人转脸含笑看他,冲副驾驶座抬抬下巴:“上来。”   封星诺麻木着脸在自己没反应过来前坐进了车里,系上安全带的那刻,他自嘲的笑了下,被培养出来的习惯真可怕,哪怕人几年不见,等再次见面,还是会无意识的听话。   他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风景,心里冰凉一片,先前因拿到素材的欢喜安定全然不见,只剩下迷茫恐惧。   “我回来有段时间,听说了你和唐北臣的事。本来以为我不在的几年里,你该如愿以偿,谁知道还没有。”开车的人唇角挂着嘲讽的笑,语气是熟悉的轻声软语,“是你这几年魅力大减,还是舍不得对他下狠手?”   封星诺神色一僵:“张雅媚,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张雅媚哄然笑了,眼神微冷,“我话里什么意思,你能听不出来?”   封星诺抿紧唇一言不发,像个哑巴。   张雅媚见他这样,无所谓的耸肩,随意道:“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这么紧绷,以前的事早就过去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不用害怕我会秋后算账。毕竟这账真要算起来,咱两谁的责任更大不太好说。今天我来找你,是想确定你是不是还在追唐北臣。”   封星诺眼底闪过一道光,他开口问:“你打算追他?”   “是啊。”张雅媚承认的很坦然,“优秀的男人总是引得人往上扑。就像当年的你一样。”   提及当年,封星诺冷笑:“你敢把当年对我的手段用在他身上?”   张雅媚似抽空瞥他一眼,眼神写满‘你可能疯了’,她语气轻缓道:“你是你,他是他,不是一个世界,一类性格的人,我不可能用对你的法子对付他,再说同一个办法用两次不是我的风格,你该知道的。”   是,他早该知道。几年前他就吃过她阴损极端的手段,那时候自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单凭张家姑娘这一点,就想攀上高枝。可惜,高枝是攀上了,他把自己的命也差点儿丢掉。   回想那一年所谓的恋爱时期,封星诺喉咙微动,身体不受控制的发颤,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你抖什么?”张雅媚嫌弃看他一眼,“放心,我现在对你没兴趣,就是想问问他的喜好,平时喜欢去哪,怎么才能更快更准的堵到人。”   封星诺在心里不停告诫自己,不要和她起冲突,他没能力和她周旋,惹恼人,吃亏的是他。   可这些告诫在听见张雅媚说出那句话后全然瓦解,理智被丢掉,他冷脸丢出嘲讽大招:“你是在他手下吃过闭门羹的人,以你的聪明程度应该知道他的意思。明显的不待见就没必要往上凑了吧?张小姐身边莺莺燕燕那么多,非要挑战高难度?”   张雅媚放慢车速,语气满是惊讶:“几年不见,你变了,敢这么和我说话。封星诺,你是不是忘了当年怎么想方设法勾搭我的?”   话即出口,封星诺心里的恐惧似随着那些话消散很多,让他面对张雅媚的质问,居然能坦然反问:“那你是不是忘记当年谁死扒着我不放,不惜囚禁我?”   本打算找人谈话结果变成互相揭露过往黑历史,超乎张雅媚意料,她挑了个能临时停车的地方。车子缓缓停下,她将车门上锁,手臂撑在方向盘,看向冷漠的封星诺。   “要不是你在我即将生产时候提出分手,我能囚禁你?”   封星诺扭头面无表情和她对视:“我怎么知道孩子是不是我的?明面上只有我一个,背地里有无数个男朋友,张小姐,脚踏多条船的滋味还好吧?”   张雅媚眯起眼睛:“我可以保证跟你在一起后,没有乱来。那孩子确实是你的。如果你不信,我这就派人把他接回国,你自己带去验验DNA。”   封星诺烦躁起来:“我不想见什么孩子,你把车门打开,我要下车。”   “急什么?”张雅媚好整以暇地看他,懒懒道,“你非要和我翻黑历史,我索性和你翻个干脆,好过你一直把自己当个受害者,最后发现自己也没善良到哪里去的好。你心里有个数,被捅到唐北臣面前更容易接受。”   封星诺头皮发麻一瞬,没想到她打的这个主意。   当年的事并不复杂,就是有些令人难料。   大二的封星诺机缘巧合和偷偷跑回国的张雅媚在校外酒吧撞上,俊男靓女双双看对眼,当晚麻利的滚了床单,体验还不错的前提下发展成炮友,近两个月的炮友生涯内,由封星诺主动将这份单纯床上关系变成男女朋友后,正式谈起恋爱来。   刚谈恋爱那会儿,年纪轻轻的小情侣干什么都新鲜,走到哪吃什么都愿意分享在一起。   新鲜感这种东西总有保质期,就像牛奶,哪怕放进低温合适的冰箱里,也逃不过过期的命。   两个人在一起五个月,三观不合,家世不平等等等问题爆发,接连不断的争吵将两人间存有的短暂爱情逐渐磨灭光。封星诺想分手,本身他勾搭张雅媚只是为利用她打进唐北臣的交际圈,结果睡了人才发现张雅媚和唐北臣根本没交集,更别提借助她认识唐北臣了。   过去的五个月,他能耐心陪张雅媚玩恋爱游戏,已是看在两人睡过不少次的情面上。在封星诺看来,提分手就是早晚的事儿。   然而,他这个早晚确实不太合适。前脚刚说完分手,没等到张雅媚说同意,一张医院诊断单甩到他脸上。   张雅媚怀孕了。   这对封星诺来说,算不得好消息,也算不得坏消息。   他喜欢唐北臣没错,但不代表他会放弃自己传宗接代的权利。就算追到唐北臣,他会尝试说服对方和他一起做代孕,各自为姓氏留下一个后继之人。所以说,张雅媚怀孕实际上是帮了他一个忙,现在孩子出生,省去他将来说服唐北臣的事,万一人不愿意呢?他又不能强迫别人,这时候这件事就是个好消息。   坏消息就是因为张雅媚怀孕,他不能那么快提分手。说了分手,张雅媚肯定会把孩子打掉。   利弊权衡之下,封星诺选择将分手的事往后压,压到张雅媚生完孩子。   他是想压,架不住张雅媚恐怖变态的占有欲。怀孕之后的张雅媚,对他的占有欲达到空前绝有的高度,不能容忍他不在身边十分钟,无法容忍他离开自己视线一分钟。在这种高强度的监视下,封星诺崩溃了。   以往封星诺在被张雅媚逼得受不了时候都是靠唐北臣照片度过,后来照片根本不顶用,换上了视频。   有一天,躲在厕所里看唐北臣演讲视频纾解的封星诺被张雅媚抓个正着。   当时张雅媚的表情无比精彩,惊讶、吃惊、不敢置信及恶心。   是的,恶心。   张雅媚没想到和自己睡了几个月的男人真正喜欢的是同性,更恶心的是她怀了gay的孩子。   当时孩子已经八个月,月份太大,无法引流。她只能等到满月时候把孩子生下来再做打算。   张雅媚不想放过封星诺,这个男人毁了她。   接下来的两个月是封星诺人生最黑暗时期。   被锁在厕所和床之间,吃喝离不开那一片,没日没夜,连课都没法上,逼不得已他只能让同学帮他请假。   封星诺到今天仿佛还能闻到由厕所散发出来的淡淡味道,令人作呕,难以忘怀。   如果不是张雅媚在国内逗留太久,导致国外大学联系不到她人,只好打越洋电话联系她家长,封星诺会被困在那更久,或许直到他不堪受折磨的自杀才算个结束。   孩子和张雅媚都被张家一并送到国外,封星诺并不在意,只要孩子骨子里流的是他的血,无论在哪都行。反正将来张家肯定会把孩子接回来,到时候他再伺机接近孩子,三言两语蛊惑,把孩子蛊惑到身边即可。   得到张家补偿,作出相应付出,他回到学校,正常上下课,跟从没发生过任何事一样。   几年的安逸生活和追逐顾司的快乐让封星诺乐不思蜀,完全将年轻时候造的孽忘干净。   人会忘记的东西,时间总会想办法帮你想起来。   这不,时间将张雅媚送到封星诺面前,血淋淋的惨痛教训摆在面前,封星诺内心奋起的挣扎大于恐惧。   “你觉得我会怕?”封星诺豁出去了,在顾司眼里大概不会在乎他的过往,对方连他这个人都不在乎。   张雅媚狐疑的看底气十足的人,有些琢磨不透他的想法:“你不怕,大概是他不在意。”   封星诺没说话,这时候一个眼神也不能给张雅媚,就让她自己胡乱猜去。   张雅媚没猜多久,她虽然是刚回国,但国内消息想查还是很容易的。   她纤长细白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片刻,意味不明道:“不如咱们合作?”   封星诺眸光微闪。   张雅媚继续道:“合作把唐氏搞垮,至于谁能得到唐北臣,各凭本事。怎么样?”   这倒是和他跟顾司打的赌不谋而合。封星诺微微沉吟,勉强答应:“行。事先说好,在弄垮唐氏前,双方不得互相下手,这是合作的基本条件吧?”   张雅媚心里也有这个打算,怕封星诺阴她,对方主动说出来是好事,她点头答应了。   双方似乎真的达成某种意义上的合作,到底是真合作还是会背后捅一刀,谁也说不准。   顾司让徐尧把该赔偿的钱赔给保安,将车钥匙丢给他,边走边说:“你下次也长长脑子,我小区的保安怎么会给你打电话?”   “我哪能想到那么多?”徐尧懊恼的扒拉头发,“当时听见你遇上麻烦,脾气上来什么顾不得,一个劲跑过来了。现在赔了钱,我还懵着。”   “早点回去休息。”顾司明白这小子是真关心自己,不然不会这么冲动。   他有预感,今天在他家门口发生的这一切,会在不久以后被曝光在网上,标题他都想好了:两男大打出手为哪般?莫非唐氏总裁是现代版蓝颜祸水?   顾司深深叹口气,他和徐尧都被封星诺利用了。   “哥,我觉得自己真给你添麻烦了。”徐尧犹豫半天,吞吞吐吐道,“那个封星诺和杨师诞走挺近,他来找你,绝对没憋好点子,我这么没头没脑来一套,有可能被他拿去做文章。”   还行,顾司瞥徐尧一眼,小少爷没傻到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地步。   他双手插兜,神色懒散:“想做文章就做,我缺那几个发律师函的钱?”   在网上卖惨被他打脸的,封星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多打几次,他会习惯。早在经历中熟能生巧,只有不敢来,没有他不敢接。   “不是,哥,就算你及时发律师函,该造成的名利损失已经造成了,怎么算都不划算吧。”徐尧说,“你和我这种混吃的不一样,你是唐氏总裁啊,唐氏集团都在你身上,股票动荡太多不好吧?”   小少爷关心的地方还挺多,顾司笑了笑:“我把危机扼杀在摇篮里,行了?”   徐尧挠了下脸,小声逼逼:“不是我要求多又烦人,是想到你的身份。人生在世,身份钱财是身外之物没错,可总不能任由别人脱走啊。”   顾司又笑了:“行,我知道了,会注意的。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话语里的逐客令不容置疑,将徐尧想留下过夜的心彻底堵死。   徐尧失望的拿着车钥匙把自己车开走了,尾灯在顾司面前闪烁两下,透着几分主人的不甘心。   顾司进门去了厨房,一晚上基本没吃东西,他有点饿。公寓这边没安排阿姨,他得自己动手。   找出半把面条,两颗鸡蛋和一些青菜,他煮了碗青菜鸡蛋面,就着热乎乎的汤吃个干净。   收拾完厨房,顾司上楼洗澡躺在床上,这才有时间和系统闲聊几句。   [刚才说有事告诉我,什么事?]在他捞徐尧时,系统说有事,他问急不急,不急等他回到家再说,一推推到现在。   系统没好气道:[我以为你忘了。]   [没忘,这不是问你了吗?]顾司躺在床上,半敛眼眸回想穿到副本后发生的事,[你的语气有些埋怨,我对你不够热情?]   [打住。]系统不想看戏精表演,把封星诺离开这里遇见张雅媚的事告诉顾司,重点细说两人在车里互相揭黑历史的那段,末了意味深长道,[他们有个儿子,现在养在国外。]   [看来两人秘密相恋的那一年发生很多有趣的事。]顾司说,[他们想联手整垮唐氏?]   [是,你这次的角色定位有点像祸国殃民的美人。]系统斟酌半晌,说出内心话,[平衡者为什么安排这个角色给你?]   [大概有病。]顾司回答。   系统不敢苟同,隐约觉得顾司知道原因。 第66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10.   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到八月八号。封星诺公司开业当天, 顾司到的不早不晚, 卡在前面大咖进去的差不多, 后面小咖接上中间, 他带着漂亮的女秘书,不紧不慢地走进去。   封星诺表面上装作很热情的招呼前来恭贺的人, 心里一直在想顾司为什么还不来。余光难免多分给门口一些。在他身侧的秘书见状,也跟着若有似无的扫过门口,虽然不太清楚自己在看什么,但总觉得会出现惊喜。   对封星诺而言, 顾司的出现就是惊喜。   顾司出现的那刻, 封星诺眼睛亮起来,说话语气轻快, 和人三言两语说完,他急不可耐的走向门口。   “唐总, 终于等到你。”封星诺的激动欣喜过于明显,让前面路过的人听见, 不免多看几眼顾司。   顾司神色很淡, 颇有种对待芸芸众生一视同仁的淡漠感:“让封总久等了, 下来前处理点急事,希望没让封总心急。”   “怎么会, 你能来就很好了。”封星诺由衷道,微微俯身为顾司带路。   “唐总,我这小公司不知道能不能入你眼。”走了小半个公司, 封星诺应付完别人,转头看顾司,声音偏低问。   顾司掀起眼皮子轻轻撩一眼封星诺,懒得搭话。   封星诺心里腾起一股火,他太倨傲,倨傲的让人想打破他脸上平静的神态,看看他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那个样子的他一定很美,会让自己疯狂的不像个人。   光天化日之下,封星诺觉得自己的想法非常龌龊,但又不想控制。想让这些肮脏的念头扑到顾司身上,将他高高在上的姿态玷污,变成和自己一样的人。那个时候,不会存在不相配,自己会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和他般配的人。   封星诺眸光深色起伏,呼吸急促了几下,不动声色的压下去,视线贪婪的停留在顾司身上。   顾司神色渐冷,余光瞥见张雅媚提着裙子过来了,他眉梢微挑,还差一个。   “我真是好运气,居然在这里碰见唐总。”张雅媚声音里有着惊喜,目光略过封星诺时有着不加掩饰的挑衅,面朝顾司时又表现的极为自然喜悦,“前段时间约唐总吃饭,老是不成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有幸和唐总一个桌,聊慰我受伤的心?”   “抱歉,待会儿还有事,就不和两位吃饭。”顾司不傻,这两人刚达成合作共识,翻脸不会太早,他盲目自信跟过去吃饭,搞不好中招,到时候该教化谁都拎不清,凭添没必要的麻烦。   别说张雅媚失落,主办方封星诺也失落了,他抬眼恳求的看着顾司:“连吃顿饭的时间也没有吗?”   “没有。”顾司干脆道。   封星诺轻轻叹了口气,真是没办法,本来还打算在酒桌上动点小手脚,占个便宜什么的。结果顾司的警惕心高破了天,连酒桌都不去。别说占个便宜,连看都没得看。   封星诺有充分理由怀疑,顾司说不定知道他那天晚上出现拥抱是为爆料做准备,知道又怎么样,他心底乐开花,知道不代表能猜到他打算怎么做,就让他给顾司一个惊喜吧。   三人沉默间一个小矮个子从门口大摇大摆的进来,刚进门眼睛好比探照灯似的在公司内扫视,扫见封星诺时探照灯亮出高兴的光,扫见张雅媚高兴的光淡了几分,等看见顾司,高兴完全没了,犹豫要不要过去。   数月前在餐厅被顾司连说带损还动手的教训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以往坚定地脚步忽然动摇,就这么过去免不了一场损,不过去说不定整场和封星诺也说不上几句话。   小孩子才要做选择,成年人自然是勇敢无畏。   小矮个子昂首挺胸的走过去,将一米四的身高走出两米八的气势。   顾司早就看见杨师诞,对方在门口踌躇,不太敢向前来的纠结神态,他一并收入眼底,此时等人走到眼前,他唇角微翘,调侃道:“杨总在门口等人呢?”   杨师诞昂首的胸脯往里收了几分:“没等人。”   顾司问完这话直觉消音,好似刚才就是再简单不过的开场白。   他不损杨师诞,杨师诞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心痒难耐,蠢蠢欲动的开口道:“唐总的新公司近来势头很猛啊。”   杨师诞说的是顾司管理下的娱乐公司。唐氏娱乐近来确实勇猛,高价收购几个大IP。和一般影视公司不同,顾司刚收购,就着手投入资金开拍,给足跟紧潮流时代的劲头。火热的大IP能趁热打铁的占少数,毕竟原著书粉不见得愿意见书本影视化。   顾司能有大魄力这么做,让人另眼高看。杨师诞身为他的对手,面上不说,心里也在琢磨,自家那个卡在半吊子上的影视公司是不是也可以东施效颦,玩点儿不一样的。   “比不上杨总近来在建筑业的大放异彩。”顾司客气道。   杨师诞难得从顾司这里听见一句夸奖的话,顿时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先前收起来的胸脯再次挺出来,因身高不足的声音高昂起来:“哪里哪里,主要是唐总忙着新公司,没人能和我打竞争,我想出头不是轻而易举嘛。”   不算夸得一句话让杨师诞尾巴翘上天。顾司倍感好笑,余光瞥见另两位旁观人,脸色一个赛一个的不好看,他心思一转,再度和杨师诞搭起话来:“杨总不仅商场得意,情场也不差吧?”   杨师诞心里虽奇怪顾司主动和他搭话,但扛不住想炫耀的心,眼神带着爱意一波波看向封星诺,语气里的喜欢明晃晃的:“是啊,人生赢家莫过于此。唐总,不是我说你,不能光顾着商场不顾情场,外面人总说你性冷淡,生活跟个和尚似的。你看看你,可不就是个实打实的和尚么,平时只忙着工作,简单的夜生活都没有,活着可有意思?”   顾司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因杨师诞的几句话居然露出几分笑意。   这笑意没震慑到杨师诞,却让旁边的两个人双双震撼。   封星诺想:今天的顾司怎么回事,能容忍杨师诞这么嚣张炫耀,没回怼,还满脸听从。是不是杨师诞背着他干了什么?如果有人在他和张雅媚前对顾司下手,让人破产失踪,那他的计划不就落空了?   不,不行,他不能允许这件事发生。在让顾司破产前,他先试探杨师诞,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这边的张雅媚比封星诺简单粗暴,等会酒席结束,将人一捆,问个清楚就好。   和顾司说着话的杨师诞莫名打了个寒颤,他摸着自己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嘀咕道:“怎么好端端的冷了一下,谁念叨我?”   顾司将身边三人神色尽收眼底,几乎一分不差的猜出三人各自打算。他唇角漫开笑容,最好他们三个能斗得你死我活,免得来烦他!   挑火挑的差不多,顾司带着秘书打道回府。   像封星诺这种人开公司,新闻不会给予报道。这次闹得这么热闹,全是因为杨师诞和张雅媚,两人愿意提供帮助,才让封星诺即便没被新闻提名,也在网上有一席之地。   顾司在网上看了一眼,没往心里去。   这一没去,就酿出点大事。   顾司接到徐尧电话时候正在开视频会议,好在会议近尾声,徐尧打完一遍又打第二遍。等视频关上,顾司接通电话,那边的徐尧都要炸了:“哥,你怎么才接电话啊?要出人命了。”   “什么?”顾司漫不经心地问。   “你快上网看看,那天在你家门口发生的事被人发网上了,他们都在骂你跟我,我看见下面还说要人肉我的,吓死人。”徐尧声音里没多少害怕的感觉,倒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小激动。   顾司看见热搜飘红的首条,挑眉无声笑了,吐字清晰的念道:“唐北臣和封星诺的爱情被小三徐尧插足。”   徐尧觉得自己耳根子都热了,这都是什么鬼畜热搜标题啊。   要说起原配小三,封星诺更像小三,自己和顾司从小到大的竹马情缘开玩笑的?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当着顾司的面说,只能背地里骂两句。   顾司想给送这标题上热搜的人颁个奖,亏想得出来,他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点了进去。   热搜之所以能成为热搜,就是博人眼球的吸引力够足,另一方面是背后有推手。顾司看得出来这条微博是两者兼顾。   顾司看了眼主微博,扭曲事实的厉害,配上的视频倒是挺有意思。是那天封星诺抱他成功想抱第二次失败,差点儿被徐尧开车撞的内容。拍视频的人离他们有点远,录不到声音,依照口型给他们配了音。   以不知情者的角度看,他就是个拔吊无情的渣男,因小三家世好抛弃原配,不顾原配苦苦哀求,一心想和小三双宿双栖。   “查不到视频来源,也压不下去?”顾司滑动鼠标往下看,许多不知真相的吃瓜群众被带偏,言语辱骂各种。   “你怎么知道?”徐尧觉得自己挺没用,手头人脉明明很多,怎么也查不出,让人生气的很。   “这只能说明放出视频的人手段比你高明。”顾司说,“这事儿你别管,我来。”   徐尧焉哒哒的答应了。   电话挂断,顾司沉思片刻,给不久前联系过的一位专玩情报的叔叔打了电话。前几天刚拜托对方查封星诺和张雅媚一年里的恋爱事情,今天又要麻烦人,顾司想唐父的交情还够用几次。   “喂?”电话被接起,一把老烟腔响起,“大侄子,那事儿刚有点苗头,你不要急。”   “叔叔,我打电话不是催那件事。”顾司边说边看网上的评论,有很多人赞同他和徐尧在一起,更多心疼封星诺这个原配的,弄得他好像真有过这些事儿,他无奈道,“我上热搜了,想知道热搜上的东西谁放出来的,能拿到证据更好。”   豪放叔叔那边传来鼠标滚动的声音,片刻后老烟腔声音轻飘飘道:“哦,一个上跳下窜的小毛贼,大侄子想要证据,这很简单。一个小时后,我给你发定位,你直接过来,想问什么都能知道。”   顾司唇角笑容加深,说话更加客气:“谢谢叔叔。”   “不客气,我和你爸过命的交情,这点小忙算不上什么。”豪放叔叔说完这话又跟顾司交代两句才挂了电话。   在顾司打电话的几句话功夫里,热搜下面的动向又变了。   有人跳出来作证说封星诺是小三,徐尧才是原配。并附上配图,图上多数是徐尧和顾司从小到大的合照,逐一明显能看出两人的变化,再到封星诺的,只有工作时候。到底谁是小三谁是原配,一目了然。   这条评论跳出来的太是时候,顿时将吃瓜群众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顾司鼠标在这人头像上停留良久,到底没点下去。此时他已经嗅到炒作的味道。   没过半小时,有人顺着这条评论的指引扒出封星诺苦恋顾司多年的证据,说的头头是道,比顾司这个拿了剧本的人知道的还清楚。   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顾司、封星诺和徐尧三个名字的实时搜索量已然打破了过往记录,建立新纪录。   随着三人名字热度的提升,封星诺今天公司开业的消息也在热搜中挣扎出头,以汹涌澎湃的势头扑上来,一跃成为热搜第二。   顾司看着一上一下的两条热搜,啼笑皆非。   [封星诺这招我黑我自己用的挺顺手。]顾司点开第二条热搜,如所料在里面看见自己的照片,照片上的四人神色各异,明晃晃的心怀鬼胎。   系统正在监测各个配角此时行动,听见顾司赞叹似的一句话,反射弧慢半拍道:[他为出名及和你扯上关系不择手段,只要能和你沾上关系,黑自己也没关系。]   [看出来了。]顾司跟看热闹似的,翻看那些评论,[吃瓜群众还挺热心肠,怎么没人扒出他父亲跳楼自杀和唐氏有关的消息。]   [那是被封星诺死死捂住的结果。]系统说。   顾司坏心思起了:[他不想让人知道,那我就帮帮他。]   系统:[……]   你这种语气,能是正常帮人的才奇怪。   顾司拨通徐尧的电话,简单交代两句,自己亲自操刀编写一套唐父和封星诺他爸的故事发了过去,其中难免给杨氏加了点戏份。这一篇不算长的小短文到徐尧手里,待徐尧看过,先给顾司吹了波彩虹屁,才想起来问真实性。   顾司淡然道:“有真有假,真真假假,吃瓜群众真在乎那么多吗?”   徐尧顺着这个问题想了下,人家不在乎,人家只在乎热闹。   徐尧有了答案,不再追问真假,拿着短文忙活去了。   几秒钟的时间,一则评论横空出世。   吃瓜汇总部V:刚刚接到网友匿名投稿,内容如下:   【我看网上磕唐徐CP、唐封CP,还有丧心病狂磕徐封CP的人太多了。忍不住站出来说两句。有时候小三原配还会牵扯到上一辈的事。如果你们知道唐氏和封氏及杨氏发生过的事,还能磕得这么嗨么?我爸,曾是封氏工厂的员工,据他说,封氏原先挺好的,后来被唐氏看中,想谈收购。但是没谈拢,唐氏那时候心胸大,没谈拢就算了,不强要求。   后来没过半年,封氏忽然就要破产,当时老板是封星诺的父亲,找到唐氏恳求对方收购自家工厂。唐氏虽莫名却同意了,合同签订第三天,封老板跳楼自杀。有消息说,是唐氏逼迫封老板,让对方把所有股份都卖给他们,这个有消息说指的就是杨氏。   现在唐氏最有名的工厂前身就是封氏工厂。杨氏曾出高价收购过,唐氏没搭理。就目前来看,当时唐氏收购就是拿到全股份,那所谓小道消息说,就有点儿耐人寻味。重点还得绕回来,不管怎么说,唐北臣都算是封星诺半个杀父仇人吧?爱上杀父仇人,啧,世界好玄幻啊。】   吃瓜群众们疯了,世家背后隐藏着的秘密翻出来最振奋人心。热情招待之下,这条评论被顶在热搜头条下面,造的热度直接飞升。   十多分钟后,刚把最后一个贵客送走的封星诺打开手机查看网络新风向,就看见那则被迅速顶起来的短文,握手机的手差点没稳住,整个人几乎疯了。   什么鬼?!   他明明千叮咛万嘱咐,凡是和他父亲沾边的评论不能上。今天主战场是徐尧插足顾司和他感情,顺势将公司开业推上去蹭热度,还能让人知道他和顾司间有点儿事。要是爆出他父亲的事,吃瓜群众的注意力会一直停留在爱恨交织的三角恋上,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前面风向保持得很稳定,他难得想感谢杨师诞介绍一支靠谱的推广营销团队,想着热度够了撤退后,晚上再请杨师诞吃顿饭,稳住下工具人的热情。哪知道热度是爆表了,却不是公司开业,是他爱上杀父仇人儿子的热搜。   封星诺连翻十几页微博,一目十行看过去,基本都是在讨论他有多不可思议。   什么样的人才能在杀父之仇面前,不顾仇恨的爱上仇人的儿子?   答案是为爱舍身的人。   他看见这一水的嘲讽,气得发疯。拨打电话的手完全控制不住。   杨师诞的电话不知道为什么打不通,他转手拨打营销团队的电话,那边倒是接了,但是忙得人仰马翻,显然被网上突起的过往恩怨短文打个措手不及,连话都没时间说,纷纷处理评论。   能处理得过来才是奇了怪,网友千千万,每个人评论一条,瞬间能翻十几亿,八爪鱼也管不住。   封星诺跌坐在沙发上,手机脱手坠落在地,他双手捂住脸,这就…败了吗?   还没有,他手上还有其他东西,杨师诞和张雅媚都在,他不可能因为一场热搜战役就败了。   封星诺重新燃起斗志。   顾司很满意徐尧的手段,对方处理起这种事来倒真有几分高手的意思。   把风向彻底带跑偏的徐尧一刻没停的打电话邀功:“哥,我手段怎么样?只要手里有猛料,我能让他们连风向标都看不住。”   这牛吹的顾司懒得拆穿,只轻声附和,免得张口说话让徐尧骄傲。   “我真想看看封星诺现在的表情,利用人不成反被倒打一耙,气都气死了吧。”徐尧得意的声音太明显,惹得顾司轻笑了声,电话那端的徐尧立刻安静几秒,“他总这么跳,好像挺烦人。”   顾司又看几眼网页,上面乱成一窝粥,讨论什么的都有,他说:“过不了多久,他就蹦跶不起来。”   徐尧听他的语气知道他打算整治封星诺了。也是,被人痴缠那么久,是个人都烦。关键这蹦跶的人不仅痴缠感情,看开公司的架势还打算沾染别人事业,这没法忍。   “先不和你说,有电话进来了。”顾司偏头看着在屏幕上跳跃的来电,对徐尧说,徐尧识趣的挂断,顾司等来电跳得差不多,才不紧不慢的划开。   “网上的消息是你放出去的吧?”封星诺的声音压得挺低,跟做贼似的。   顾司没否认,但也没给回答。   “你不必沉默不回答。”封星诺低声笑起来,笑声里满是燃烧的斗志,“我知道是你,能把过去的那件事说的那么详细,除了你就是你爸。你爸暂时不在国内,那就只剩下你。让全世界人看两家的笑话,感觉挺不错吧?”   “没多大感觉。”顾司如实说。   这种半真半假的东西放在他这里,能有什么感觉?这句话该他问封星诺。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打败我了?”电话那端寂静良久,封星诺暗哑声音再度响起,嗓门忽然拔高,刺耳般炸裂在顾司耳边,“做梦!这只是个开始,你没有打败我,我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打败,唐北臣,我一定会得到你,我发誓。在我得到你后,会打造个金笼子把你装起来,让你变成名副其实的金丝雀!我不管你有多不想听见这个词,但我就是要用它形容你,这世界只有这个词最适合你。”   顾司把电话放在旁边,垂眸看向手边的一则合同,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你不说话是默认的意思吗?你默认我能把你当做金丝雀装起来,默认我会在今后赢你。”封星诺不知道哪来的自信,爆发出骇人的妄想,“你等着,我会让你输给我,永远翻不了身。”   顾司转过视线,看见上面通话结束几个字,挑了下唇角。   让他输?   封星诺做的这是什么牌子的美梦,如此香甜不肯醒来?   [他的公司开不了多久。]顾司翻着手里的合同,有种逗猫玩的语气。   系统顺着他看的地方略过去:[你手里这份东西发出去,谁敢和他合作?]   顾司装作很无奈道:[我也不想的,谁让他主动把胜利往我手里递?]   系统不想两人互怼,转开话题说:[他身边的杨师诞和张雅媚都是不容小觑的帮手。]   [我不是想办法让他们窝里斗吗?埋下去的矛盾总要给点时间发挥,有时候耐心很重要。]顾司说,[他们三个的合作利益不稳定,随便拱拱火就分了。]   系统对此持怀疑态度,张雅媚不是糊涂蛋,杨师诞也不是,更别提双商超高的封星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他们厉害,难道我就不厉害吗?]顾司手指轻敲桌面缓缓一笑,[我不仅要让他们窝里斗,还要让他们觉得我没用,在他们洋洋得意时再拉下神坛,那时候自尊心受挫的更严重,利于教化。]   系统已经无法直视他,这人心思太狠了。 第67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11.   [相较于你先前让我经历的单线教化白莲花副本, 这次的任务明显复杂起来, 掺杂几条过往线, 大概是平衡者有意锻炼我处理这方面能力。]顾司给系统分析, 难得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我觉得平衡者看上我,想让我做什么。]   系统呆了一瞬:[你不说没感觉,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   从顾司入副本开始,平衡者对他的关注就比其他执行人多得多。起初系统没在意,后来有过其他想法, 也被压下去。直到这时被顾司提到明面上来说, 系统隐约察觉出不对味来。   [所以,你身为能接触到平衡者的知情之一, 有没有秘密情报共享?]顾司真正的重点在这,和系统推心置腹是为换取更重要的情报, 就看系统觉悟性高不高,愿不愿意主动坦白。   系统想了一会:[把你塞到这个副本后, 平衡者几乎没露过面, 也没像以往敲打我, 让我多限制你的行为。他像是被有事拖住了。]   听系统的意思,在前面三个副本时候, 平衡者会时常注意他。只有到这个被平衡者亲自制定的副本,对方一反常态,彻底消失。是遇上急事还是本身在将他塞进副本前, 察觉到□□烦,所以把他塞进有几条线交叉,错综复杂的副本里,让他在这里多花点时间,捡条狗命?   思绪起伏飘荡一大圈,收回起点,顾司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怎么好端端把平衡者想成舍身为己的好人。   他摇摇头:[嗯,我得去拿证据了。]   系统知道他和那位叔叔约好见面拿证据的,当下老实藏起来,继续观察其他配角,想看看几人搅合在一起,能玩出什么把戏。   顾司收到豪放叔叔的位置分享,起身拎起外套穿上,拿上车钥匙往外走,路过秘书台上,他交代:“我出去一趟,有事给我电话。”   女秘书连连点头,目送他走远,视线收回放到屏幕热搜上,满心惊叹吃瓜声音。   豪放叔叔发来的位置是隔壁区的红灯地方偏僻酒吧,那儿是出名的脏乱差。顾司开车到目的地,抬眼四处扫一圈,比刚才来路上看见的好很多,至少独门独户,门口牌匾和大门上挂着的彩灯挺正常,没弄些套套吹气球下面缀着品牌,整些奇葩方式宣传。   顾司下车,站在车边,摸出手机打算给豪放叔叔打个电话,手机刚拿出来,在他面前大门紧闭的卷闸门缓缓上卷,一个高大魁梧、满脸横肉很不好惹的汉子对他招招手:“大侄子,过来。”   熟悉的老烟腔声音,顾司收起手机,几步走到酒吧门口,未语先笑:“叔叔好。”   “嗯,来的挺快,进来吧。”豪放叔叔看起来也就比他大了几岁,但他叔叔喊出来没必要改口,再说人担一声称呼,办起事来更心甘情愿,能落得个好帮手,叫两句叔叔算什么。   豪放叔叔在他身后把卷闸门拉下来,给他指路:“往里走,人在里面。”   自然光没见多少猛然被遮上,黑暗里柔和的光亮从不远处的酒吧内庭投过来,让人忍不住顺着光走过去。   豪放叔叔跟在他身后,抬手把过道的灯打开,黑暗被驱散,将门口到内庭的路照亮:“一句话还没问,不知道你想问什么,留着给你亲自处理。”   这是要把审问权交给他。只有他自己清楚心里想知道什么。   顾司客气道:“谢谢叔叔。”   豪放叔叔一摆手,看他走得慢腾腾,像不熟悉路似的,几步越过他走到前面带路:“别太客气,我这种大老粗,架不住你客气,大侄子,你怎么和这些狗仔扯上关系的?”   狗仔?看来那天在他家门口的事确实是封星诺精心布置的一场戏。   戏拍的好没用,台词和剧本被颠覆,封星诺现在估计气得牙痒痒。   “都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我是被人眼红了。”顾司简单陈述事实,随豪放叔叔走的脚步不停,往里面走两分钟,看见内庭的舞台上,灯光大亮,两把椅子上捆着粽子似的人,眼睛嘴巴都被堵上了,像任人摆布的人形木偶。   “以你现在的身家,眼红你的人太多。抓是抓不完的,这俩估计也是拿人钱财办事。”豪放叔叔明白唐氏生意做的有多大,看过很多豪门风云的事儿,对自家大侄子的处境多少了解点。   年纪轻轻做总裁,遇上这种闹心的事儿,是该想办法整治,杀一儆百也未尝不可。   弄清楚顾司来此的用意,豪放叔叔完全能对症下药,将顾司领到舞台站住,他冲看住两个狗仔的人轻轻点头,站在被捆人身后的壮实小伙子上来二话不说,先把被捆的两粽子一顿暴打。   两粽子的嘴被粘胶贴住,挨打发出的惨叫变成呜呜的闷嚎声,听起来就知道很疼。那两打人的是行家,以顾司不太专业的角度看,这两人下手专挑不留痕迹却很疼的地方打,让人有苦无处说。   打了近五分钟,那两人停手,将挣扎倒地的两粽子扶起来摆正。   豪放叔叔眼神询问顾司,顾司轻轻点头,自己上前,撕开其中一位略年长人嘴上的粘胶。   嘴上陡然遭此虐待,大狗仔惨叫起来,因声音洪亮刺耳让顾司皱了下眉,打手之一见状,非常有眼色上来就是一拳,大狗仔的惨叫声陡然变调,半道变成干呕声。被人忽然绑来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干呕只剩下酸水,吐半天差点把胃呕出来,等嘴上火辣辣的感觉褪去,他嘶嘶抽气,气势十足道:“你们是谁?居然敢大白天的绑人,知不知道我们是哪家报社的,敢对我们下手,是不想混了?”   顾司将手里的粘胶轻轻地送到大狗仔嘴边,大拇指微微用力,粘胶的粘稠感让大狗仔瞬间噤声。   那被贴在嘴上的窒息感还有撕开时候带来的疼痛,让大狗仔条件反射闭上嘴。   “我问你答,废话别说,懂吗?”顾司慢条斯理开口,语调冷冷的,有种高高在上的疏离感。   大狗仔的眼睛被蒙的严实,看不见东西,只能靠听,他觉得说话人的声音有点耳熟,想不起来在哪听过,思绪游走一瞬,感觉粘胶要覆上嘴,连忙求饶:“是是是,我懂我懂,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司嫌弃的拿开手,皱眉道:“你们是哪家报社的?”   大狗仔愣了下,莫名觉得这个问题回答后会给公司带来灾难,但要不说他现在就有灾难,当即为保狗命,大声道:“杨氏报社,我们公司是杨氏集团名下的子公司,至今已有三年光景,挖出很多有名的明星新闻,致力于报道有钱人和小明星间的三两事。”   顾司额头青筋一跳,大狗仔可能听不懂人话,他修长手指一动,用粘胶把人嘴封的严实,完全不顾大狗仔呜呜呜的挣扎声,转身揭开旁边明显小跟班狗仔的粘胶。   小跟班比大狗仔能忍,懂得配合,嘴上没了遮挡,聪明的没开口,等着顾司问。   顾司很满意小跟班合作的态度,他说:“好好配合,我会放你走。”   小跟班点头,脸上满是乖巧,声音轻轻:“你问吧。”   “最近有没有拍知名有钱人的视频?”顾司问,他没明说不过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暴露自己就不暴露。   小跟班露出思考表情,好一会儿说:“有,前段时间陪一个小老板拍了点素材,说是要在网上爆料用的。被拍的是唐氏总裁和徐家少爷,说是要做一则爆炸新闻。”   “视频原件还有吗?”顾司问。   小跟班点头:“相机包里的内存卡,就是那天的原件。”   “还有吗?”顾司接过手脚麻利的打手搜到的内存卡,在指尖翻了几个来回,抬眸轻声问。   “有,那张内存卡里还有小老板和一个大美女交谈的视频,是我们老板让拍的。”小跟班真挺配合,话说的刚刚好。   大美女是张雅媚?顾司挑了下眉,杨师诞让他们拍这个干什么?   “小老板怎么没把原件拿走?”顾司对这点没理解,以封星诺的谨慎程度,不会把这种东西落在别人手里才对。   “是我们老板特意交代别给原件。”小跟班平静回答,“还让我们录的时候把声音录进去,但给小老板的那份记得消音。”   顾司转动内存卡的手停了下来,游移不定的看着手里小小的东西。   “你们老板是谁?”他问,万一弄错了老板,不太好。   “杨氏总裁杨师诞。”小跟班低声回答。   顾司握紧手,将内存卡收入掌心,那位工具人是故意在封星诺面前表现的没脑子吗?其实现在用脚趾头想想也觉得不对,能坐上杨氏总裁位置的,怎么可能没两把刷子?   毕竟杨师诞的爸爸,膝下儿子不止杨师诞一个啊。   那杨师诞留着这东西,还让两狗仔跟踪封星诺是因爱生恨,想抓点儿把柄威胁人?   “是杨师诞让你们最近跟着小老板附带拍摄?”顾司为以防万一还是问了声。   小跟班老实回答:“是的。”   “也在这个内存卡里?”得到肯定回答的顾司看向手里内存卡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也就是说他拿到了一个记录封星诺交友情况的东西,这东西还是杨师诞送到他手里的。   想到杨师诞辛苦做了半天嫁衣最终被他用了,顾司忍不住勾起唇角:“小老板没察觉到你们在跟踪他?”   “我们是专业的。”说完这话,小跟班忽然沉默了。   因为专业,所以被人套麻袋没能反应过来。   顾司觉得挺有意思,视线由小跟班身上转到大狗仔脸上。   他微微俯身,撕开大狗仔嘴上的粘胶,大狗仔像立刻被治愈出院的精神病人,张大嘴巴做倾诉状,突然想到顾司刚才的所作所为,再有不甘也只能闭上嘴巴。   大狗仔不想说话,顾司还不允许了,他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   大狗仔半晌说不上话来,能说的都让小跟班说完了,他有什么好玩意能补充?   见人一脸无话可说,顾司漫不经心道:“这个没话说,那就别放走了。听说邻国的人妖技术很出色,就是差几个实验品,我看这位不错,送去吧。”   大狗仔只觉得脊梁背一阵发凉,下意识夹紧双腿,脑子里翻来覆去,语无伦次:“不是,爷爷,人不能这么办事,你让我好好想想,肯定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我想想。”   顾司给了不到一分钟,再次轻飘飘道:“我看你纯粹是拖延时间,别等,没人能来救你们,早点送去做人妖,早点体验生活。”   “我想起来想起来了。”大狗仔给人妖两个字吓得不轻,娱乐圈里玩的开,也听说过人妖的事儿,有多惨不需要重复,他不想当前后开花的人,激动道,“我们拍的原件给小老板,然后小老板让老板介绍一支推广营销团队,我记得好像、不是,就是今天,对,今天网上爆出来的热搜就是小老板和营销做得,由他们一手推起来。”   “哦?”顾司饱含兴味的一个单音节字符,让大狗仔知道他感兴趣。   大狗仔继续激动道:“听小老板说,他要借唐氏总裁炒作,让人知道他和唐总裁有过往,还要让人知道他开公司是为追随唐总裁的脚步,实际上、他就是为自己找遮羞布,他想偷人家公司核心技术,和大美女合作污蔑唐氏,整垮唐氏。”   “你说的这些,有证据吗?”顾司问。   大狗仔顿时哑火,脸憋得通红。   顾司轻笑,说不好是嘲笑还是可惜:“没证据的话不要乱说。”   “谁说我没证据?”大狗仔为保命到底豁出去了,“我手机里的隐藏相册,都是证据。”   至于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放在手机相册里,理由不难想,无非是想靠着勒索一笔。   大狗仔的表情很好验证顾司的猜想,他看见了肉疼神色。   手机被打手用大狗仔的手指解锁,点开屏幕摆弄几下,送到顾司面前。   好几个视频,视频里面的人正是封星诺和张雅媚,两人坐的很近,低头浅语。   顾司没有细看,摆手让打手拿下去倒腾到电脑上,以略到惊奇的口吻问:“你们老板知道你这样吗?”   大狗仔尴尬:“自然是不知道的。”   知道的话早把他炒鱿鱼了!   顾司笑了:“很好。”   顾司转头对豪放叔叔点头,对方收到他的暗示,对那两个打手一挥手,两人上前手起落下,将两只粽子砍晕过去。   “大侄子,先前你让我打听的那件事有点眉目,要听吗?”豪放叔叔问。   顾司现在还不急于拿到封星诺和张雅媚的过往,再说只知道点点眉目,就好比看卡在高潮前,不上不下的感觉怪难受,他婉言拒绝:“还是等叔叔有个完整的故事,我再听吧。”   豪放叔叔让他脸上不想听怕好奇的表情逗了一下:“这种事只要有个眉目,剩下的就很好挖出来,三天后必给你个答复。”   顾司轻点头,表示对他的信任:“那我先回去了。”   豪放叔叔比了个OK的手势:“那手机里的视频待会儿会发到你邮箱里。”   顾司再次道谢,等坐上车时,他给秘书打了个电话,吩咐对方买点贵重礼品送到这个酒吧地址,才挂断电话,开车往公司去。   回到公司的顾司再次打开微博,那条发到发紫的热搜已经被撤下去了,重新换上来一个不知名剧组的宣传。   邮箱叮咚一声,豪放叔叔让人把视频发过来了。   他没急着看,转而投入工作之中。   晚上难得没加班也没应酬,他在家简单吃过晚饭上二楼书房。打开电脑,把先前六六六发来的视频和下午收到的及带回来内存卡上面的内容放在同个文件夹里。   视频里的东西他没看,并没多大兴趣。   照片也是粗略翻开几眼,从中不难发现封星诺那段时间接触的人非常多。有他眼熟的合作公司老板,也有不认识的纨绔子弟,各种炫丽迪厅背景,可见封星诺为游戏胜利确实付出不少代价。   他靠在老板椅上,双手交叉支撑下巴:“这次热搜失败,公司名声没能像计划中完美打出去,封星诺会准备怎么做?”   公司名头不够响亮,合作商不好找,往后管理运营变成问题。光靠杨师诞和张雅媚的支持,封星诺撑不了多久。   心里明白封星诺撑不上多久,可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顾司皱紧眉:“忘了什么?”   在顾司百思不得其解时,城市另一头的迪厅包厢里,杨师诞脸色阴沉的任由娇媚的小美人给他处理伤口,小美人心灵手巧,没让他感觉到多少痛感,等最后一个伤口被创可贴覆盖,小美人凑上前吹了两口气。   香气一吹,杨师诞阴郁的脸顿时一变,不耐烦地将人一把推倒在地:“□□滚远点,老子没兴趣搞你,快滚。”   小美人被凶的脸上挂不住,两眼含泪地爬起来跑了。跑到门口拉门正撞上推门而入的封星诺,小美人楚楚可怜扫向他,被直接无视,立马气哭了,推了封星诺一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消失在走廊尽头。   封星诺没把这插曲放在心上,他进来随手关上门,抬眼看见杨师诞青紫斑驳的脸,有瞬间的一言难尽。   他走到杨师诞身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拿着酒杯靠在沙发上:“你这脸怎么回事?”   杨师诞神色阴冷,目光沉沉看他:“你能不知道?”   封星诺挑眉,像听见天大的笑话:“我该知道?忙着处理网上的篓子,哪有空知道你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杨师诞的错觉,自打封星诺勾搭上张雅媚,且利用他和不少有钱公子哥做朋友后,对方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了,很多时候不顾及他的感受,全然不见先前伏小做低的样子。   光是想想,杨师诞就有种胸闷的感觉:“今天你是不是看我和唐北臣多说几句话,心里不舒坦?”   封星诺低头浅抿口酒,慢摇轻晃酒杯,贸然一笑:“怎么可能?他想和谁说话是他的自由,我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唐氏集团,和他这个人没多大关系,网上的风言风语是造势用的,你别放在心上。”   心里究竟是不是这么想的,杨师诞无法得知,他心里的火没有因为封星诺这敷衍的两句话降下去,反而有些往上冒:“今天我被人套麻袋拖进小巷子里打的时候,打人的人说了几句话,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记下来了。”   封星诺摇酒杯的手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抬眼看过去:“什么?”   “管好嘴,别和不该说话的人聊天,我不配。”这话意有所指的太明显,让杨师诞瞬间想到今天和顾司多说的几句话。当时他没在意对方的反常,现在仔细回想,他总觉得顾司是故意的。   顾司知道有人觊觎他,遂利用他人的嫉妒心,挑起他人对他的不爽,从而出手教训他。   事情摸到主线,顺着理一遍,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杨师诞恨得咬牙切齿,当下眼神如刀看向封星诺:“真的不是你?你真的对他不感兴趣,只想要唐氏?”   封星诺看出杨师诞的怒气,少有的真怒。这时候他就该懂得避让,他扯了个笑容:“我要真像网上说的那样喜欢他,也不会黑自己,让他对我印象不好吧?”   杨师诞几乎要让他说服了,如果不是看过他痴缠顾司的视频。当然,眼前来看,他远没有把自己套麻袋毒打一顿的心,那就只剩下一个人——张雅媚。   张雅媚这个蛇蝎女人,看上的人没本事弄到手,居然敢对他下毒手,是不把他杨氏放在眼里?   杨师诞冷笑:“张雅媚那个疯女人,我要让她好看。”   封星诺眉头微动,阻止的话在舌尖来回滚动几下,到底没说出口。   他是有私心的。以他现在的情况,不论是对抗杨师诞还是张雅媚,都逃不过失败者的下场。   那要是让这两个强者对上呢?双双拼尽全力奋力一搏,他完全可以趁两人两败俱伤时,趁机下黑手。   纵然他抢不到太多好处,也会比现在的处境好上很多。   私心之下,他不仅没阻止,还暗搓搓的加了把火:“前几天她刚继承张家的娱乐公司,你知道张家在娱乐圈向来是领头羊的存在,想和她搏一把,还不行。”   “什么不行?!”杨师诞愤怒的站起来,来回走动,一手不停在另只手里锤来锤去,“她别当我瞎,好好地其他公司不做,偏偏做娱乐圈的领头羊,就是想趁机勾搭唐北臣,真是搞笑。我就想不明白,唐北臣那张性冷淡脸,怎么勾引的人倾家荡产的往上扑?”   封星诺眼神微冷,一句话不说,为避免杨师诞发现他的异样,忙低头喝酒。   “我得想办法把她家拉下马。张家如今其他公司不景气,全靠经纪公司,要是真把领头羊分解了,张家基本完蛋。一个世家毁在我手里,想想都刺激。”杨师诞因为被张雅媚暴打一顿怀恨在心,不管不顾要把人嚯嚯掉。   从头到尾没说过几句话的封星诺唇角微勾,被他用酒杯挡了下。   “我最近会很忙,可能没时间陪你。”杨师诞确定近期动向,转头看封星诺,对方这张脸让他深深着迷,看一次爱意深一次,唯有不见,才能有些理智可言。   “没事。”封星诺善解人意道,“我也要忙公司的事。”   杨师诞走到他面前,弯腰抓住他的手,认真道:“等我解决张家就结婚。”   封星诺忍着恶心笑了笑,心想:想得美! 第68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12.   封星诺公司开业往后一段时间, 顾司过得很清静, 每天上上班, 签签合同吃吃饭, 封星诺和张雅媚不在他面前晃悠, 世界美好很多,连带呼吸的空气都清新了。   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十点的顾司, 关掉办公室的灯,按亮电梯楼层,他活动了下肩膀。上班族最容易出现肩周和脊椎问题,他倒是不担心这些, 纯粹是精神疲惫。   活动到一半, 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看见徐尧来电。   这几天徐尧忙着和杨师诞交战, 偶尔网上聊几句,人就消失了, 像今天给他电话还是头一回。   他划开接听键:“喂?”   徐尧兴奋地声音嚷起来:“哥,吃夜宵吗?我现在就在你公司楼下, 看见你公司灯刚关, 是加班刚结束么?那和我一起去吃夜宵吧, 正好有点儿趣事和你说。”   顾司的重点都放在趣事上,吃不吃宵夜都成, 顺着打开的电梯走出去:“行,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我就在你们公司大厦门口,火红色跑车, 你出来就能看见。”徐尧地兴奋从电话被接通就没下去过,这会儿隐隐有持续飙高的趋势,让顾司对他口中说的趣事难得多了点好奇。   顾司重新走进电梯,按亮一层,很快出电梯到大门口,果然看见倚靠在火红色跑车上的徐尧。对方今天可能是有大事,身上少有穿着正规西装,领带大概被小少爷不习惯扯掉,领口也不规矩的敞开。看见顾司出来,俊秀的脸上满是开心,朝他跳起来挥挥手,青春活力。   顾司微微摇头,走过去和徐尧一前一后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徐尧一脚油门踩出去,车子飞快跑起来:“哥,你想吃什么?”   顾司对吃的无所谓,他说:“以你口味来。”   徐小少爷感受到他哥的体贴,心里美滋滋道:“那就去烧烤街,那儿的吃的最好。”   顾司没反对。   定下吃饭地方,徐尧没忍住和他分享近几天忙碌的事:“哥,你知道我最近在干什么吗?”   徐尧忙,顾司也忙,摇头笑道:“不知道,总不能你和杨师诞交战还交出友情来了。”   “那不存在的。”徐尧连忙否认,想起今天刚知道的消息又是一阵嘿嘿嘿傻笑,见顾司看过来,他还是傻笑,卖关子的味道很重。   顾司没打算追问,徐尧愿意什么时候说就什么时候说。   烧烤街离唐氏集团大厦不算远,十几分钟的车程,到地方时徐尧找到就近的停车场,车子停下,两人步行前往吃饭的地方。烧烤摊生意不错,接连几家都是满座情况,顾司和徐尧两个一看就是办公室里的精英打扮,在这裤衩夹脚拖鞋里显得格格不入。   两人没在乎那么多,走到第五家,总算看见个空位置。   老板忙着烧烤,老板娘招呼客人的迅速,到顾司他们这桌,三两下记下他们点的菜,风风火火转到别的桌去了。   先前刷本时候,顾司极少出来体验夜生活,一是没心思,二是没人一起,一个人有时候挺无聊。直到这个副本的徐尧。   徐尧是个鲜活的让他觉得不太像NPC的人,能领他贴近生活。   “好久没来吃烧烤了,今天总算得空。”徐尧忙着拆筷子洗烫,给顾司准备完,再给自己来一套。   顾司伸手接过筷子,说了声谢。   徐尧嘿嘿笑了:“我不是一直在和杨师诞争资源互相下绊子么。”   顾司点头,这是近一个多月徐尧的主要工作内容。上次酒吧的事儿,让徐尧和杨师诞的梁子浇筑的更深,没个你死我活恐怕分不开。徐尧和杨师诞手段不同,真对上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近来发现他不对劲,不再专心和你互怼了?”顾司随口道。   他不过随便一猜,对面的徐尧猛然瞪大眼睛,一副被他猜中的表情,他喝水动作一顿,微微沉吟道:“是和张雅媚交上手了?”   这回徐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满脸不可思议:“哥,你是不是关注这俩了?怎么消息比我还灵通,我就在不久前刚知道,你这淡定的表情好像知道很久。”   顾司心想,该怎么和徐尧说,这两人交上手可能还要拜他所赐。   那天在封星诺公司的开业典礼上,他就是试探性的下套,谁知道张雅媚真失去理智的对杨师诞下手。如此来看,张雅媚的智商似乎没高到哪里去。张家姑娘在外留学多年,不至于连这点深度都没有,那是有人在张雅媚耳边吹了风?   几乎是瞬间,顾司想到封星诺。   “我知道这消息挺震惊的。杨氏是挺有钱,但在娱乐圈吧,有钱也不一定短时间内就能吃得开,杨师诞这人心还挺狠,想凭一己之力把张家娱乐公司拉下马,然后两人就对上了。杨师诞靠钱砸,张雅媚靠人力对抗,两人刚交上手,暂时看不出来胜负。”徐尧一口气说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长长舒气,“杨师诞真挺胆大的。”   顾司眯了下眼睛:“杨师诞不可能明目张胆说自己要针对张家吧?”   “是没说。但他背地里的动作证明一切。”徐尧耸肩,对送菜上来的老板娘笑嘻嘻说了谢谢,忙拿个鸡翅到顾司面前,“尝尝,他家鸡翅是一绝,好吃的不行。”   顾司看徐尧极力推崇,低头咬一口,刚烧烤出来的鸡翅,香气扑鼻,热辣微麻,鸡肉嫩滑,味道确实不错。   “张雅媚的消息不会比我的慢,我都知道的事儿,她也能知道。本来她没把杨师诞放在眼里,对方接连让她痛失几个广告合作,还挖走她几个撑场面的大明星,她就坐不住了。”徐尧说起张雅媚,难免一阵唏嘘,“张家小姐姐太轻敌,失去合作商还没危机感,痛失明星就是她该。”   从这话语里藏着点的幸灾乐祸来听,徐小少爷还记着张雅媚对他臣哥一见钟情,非要缠着人的事儿。小少爷记仇起来,那真是见缝插针的报复,顾司完全有理由怀疑,在张雅媚和杨师诞交战时,小少爷有浑水摸鱼。   他吃完一块鸡翅,低头喝水:“你没偷偷摸摸使点儿劲,让两人打得更火热朝天?”   徐尧咬着羊肉串的动作停了一瞬,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有点儿飘:“怎么没?能搅浑水的机会不多,谁还不想趁机看点儿热闹,捞点好处啊。不仅是我,连他们的三姓家奴封星诺,都在背地里给两位上眼药。真是好精彩的一场戏。”   有封星诺参与其中,顾司并不意外。如果封星诺这时候不出手,顾司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这个副本的首要任务目标了。   对那个合作团里两个强势方打起来,顾司没投入过多关注,他说:“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徐尧被问的一怔,反应过来几下吃完串上的羊肉,正襟危坐:“我想让他们两打的你死我活到破产。”   顾司不意外听见这个回答:“然后呢?”   他想知道接下来徐尧会怎么做。如果杨师诞和张雅媚真的双双破产,躲在暗处想分一杯羹的不在少数,其中自然包括封星诺,到时候对方肯定会趁机做点儿什么。比如把火烧到他身上,这点可能性比较大。两人的游戏赌约还在有效期。   知道徐尧的计划,他打算配合徐尧,打败封星诺。   并不是说他一个人就搞不定封星诺,单纯想借用小少爷的手,让封星诺败得更彻底,加速心理防线崩溃。也让小少爷多点磨砺。   他忽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连忙在脑海里敲系统:[鉴婊,我问你,每次任务完成后的副本世界会怎么样?]   [会化成各式各样的小星星流放到外太空。]系统回答,同时为加重他对任务的重视度,多嘴道,[如果任务失败,世界会被摧毁,整个世界的NPC全部灭亡,往后不会再使用。]   顾司感到一丝丝怪异:[变成小星星世界里的NPC成真人?]   [你可以这么理解。]系统挑了个顾司能接受的答案回答。事实是被成功刷过去的副本世界,会被二次使用,NPC会维系以往的人生轨道继续走下去,他们不会老不会死,像永无生命尽头。系统认为这点最好不要告诉顾司,否则顾司恐怕会产生报社心理。   顾司心里一动,再看向徐尧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你打算怎么做?”   徐尧注意到他的神色转变,纵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挺认真的把自己计划说了:“这两家破产的好处是,你能趁机让唐氏在建材业做垄断,成为龙头老大,而我趁机吞掉张家在娱乐圈的公司,将他取而代之。我想的很好,就现在来看,和我有同样想法的人不占少数。”   两大世家小辈交手,长辈当小辈是锻炼,睁只眼闭只眼。另两个世家保持观看情况,内心打的什么主意,张杨两家心知肚明,只是不好拿到明面上来说。   围着四大世家转的小家族也在看,看什么时候自己能分点儿甜头。   还真是猛兽捕食,需要耐心等待。   “挑吞食最多的那个吃。”顾司说。   徐尧秒懂他的意思,顿时笑起来:“你可能不知道现在积极准备的就是封星诺,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张雅媚和杨师诞两败俱伤后,第一个冒头的肯定是他,那不是让我吃掉他?”   顾司浅笑,眼中意思极为明确。   徐尧笑容渐收,确定自己没看错,再次笑起来:“那行,我听哥的。到时候封星诺要是跳得欢,我先解决他。”   顾司看着徐尧把羊肉串拨到他面前,说:“你只管收拾他,他没心思管你。”   他一出手,封星诺的注意力都会在他身上,哪来的心神去管徐尧?   倒不是顾司盲目自信,是在封星诺心里,他顾司占据的就是最主要位置。好似他是万人迷围绕的中心。   徐尧点头:“说起封星诺,最近他公司谈成几笔不错的大单子,运转资金多起来,想着开拓公司业务。”   “他太急切。”顾司说,“一口吃不成胖子。”   顾司知道封星诺急切的原因,对方想早点有能力和他抗衡,把他拽下神坛,让唐氏破产。   想起金丝雀的称呼,顾司眼中神色淡去一分。对一个男人称呼为金丝雀,是侮辱。   “不说他,说他让我少了食欲。”徐尧闷一口水,嘴上这么说,拿烤串的手没停过,吃的不亦乐乎。   顾司摇头笑了,小少爷就是小少爷,肆意洒脱又飞扬。   当天晚上两个人吃掉不少烧烤,最后徐尧把顾司送到公寓门口,调转车头回家了。   顾司坐在床上边看睡前读物边和系统聊天。   [张雅媚和杨师诞交上手,是我那天埋下的雷?]顾司多少猜到原因,还是想在系统这里得到求证。   系统还记得那天顾司说话时的表情,当时他不相信,现在想来有些纳闷:[我没明白张雅媚好端端怎么出手了,只是因为你和杨师诞多说几句话?]   [就因为我和杨师诞多说几句话。]顾司话语里带着几分笑意,给系统解释,[平时说话都是别人主动开口我应答。张雅媚在我面前则是她说,我看心情回答,因此对我主动跟杨师诞说那么多话,心理产生巨大的落差。她觉得杨师诞肯定有和我交好的办法。以张雅媚的性格,不会友好询问,她知道杨师诞的为人,正常问要被敲诈勒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人绑了问。]   [她的手段比你想的更恶劣。]系统想起张雅媚那天的做法,一阵牙疼,[她给杨师诞套麻袋暴打一顿,羞辱外加逼问。杨师诞本来就是被你坑的,可怜说的明明是真话,差点儿被毒打成招,说自己和你有特殊的聊天技巧。]   顾司想忍的,想到整个公寓里只有他和系统,不再忍笑,笑了好一会:[我真该给杨师诞送口锅。]   [你这手埋得,也是很可以。]系统感叹。   [让他两斗起来,封星诺没少出力气吧?]顾司想到这位万人迷属性的白莲花就是一阵感慨,[左右拱火,打不起来也被他忽悠的打起来了。]   [多少贡献点力量。你小心唐氏那位最大的供货商。]系统给他提醒,[最近封星诺在和他接触。]   [封星诺真是什么人都敢碰。]顾司合上书,[那位供货商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下的。他想像戏耍杨师诞和张雅媚那样对那位,怕是行不通。]   [你说得对,最主要的是那位供货商只相信吃到嘴里的,封星诺给他画的大饼,不够看。他和唐氏合作的好好的,没必要冒风险换合作人,尤其递橄榄枝的满身风雨,名声不太好。]系统说。   [不,我的意思是封星诺能拿下合作,就是要付出的代价比较大。]顾司驳回系统的分析,他意味声长的提醒,[你忘了封星诺的万人迷属性?]   系统了悟,他刚才下意识分析,还真的把这属性给忘了。   [就算他能拿下那位供货商的合作又怎样?]顾司不在意丢失那位供货商,真正的合作伙伴是挖不走的,能被挖走就说明是平衡者早有设定,注定成为副本炮灰,[我手上多的是供货商,第二位早有挤掉他的心。]   系统蓦然沉默。在他看不见的时候,顾司的大局观越来越庞大,看得事情和运筹帷幄的能力远超乎他想象。   那个刚入副本会询问他意思的顾司仿佛已走远。   [你想什么呢?]顾司忽然问。   系统恍然回神:[没什么。]   顾司察觉出系统有那么一丝丝惆怅,像是对昨日黄花的感叹。他不知道两人哪里的对话引起系统这般顿悟,细想之下没有结果,刚才问出口被逃避,他不再问。   第二天到公司,顾司老板椅还没坐稳,秘书抱着合同走进来,皱眉轻声说:“那位姓黄的供货商说要毁约,违约金多少他赔偿。”   没想到昨晚上刚和系统讨论过的事,这么快就在现实上演。可能有系统打过的防预针在先,顾司没多意外:“嗯,让法务那边走流程,该赔的一毛不能少。”   秘书点头记下这点,解决完这件事,当即有点发愁:“少了这个最大的供货商,后续生产力可能会跟不上,还要让工厂那边快点找到新的供货商。”   “不用。”顾司见秘书怔然,指腹抵着下颚,眼眸放在面前的合同上,“联系李总,问问他的意向。”   上次在酒会见到这位李总,当时李总试探过他的意思,见他没拒绝,估计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当时顾司没拒绝,就是在为唐氏留后路,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秘书立刻出去联系李总。   顾司处理掉几分积累的文件,打开网页,邮箱上面显示有新邮件,他点进去看一眼就关掉了。   这次邮件是张雅媚发过来的。至于内容是什么,顾司没兴趣看。   一天在繁忙的工作中度过,临近下班秘书将和李总重新签订好的合同送过来给他过目,那位李总是个明白人,能和唐氏长久性合作,是个稳赚不赔的好生意,签合同时格外痛快。   确认过合同,秘书被顾司批准下班,他自己站在办公室前的落地窗眺望远方。   脑海放空没到五分钟,他手机响起来了。   顾司走回办公桌,看见手机屏幕上跳跃着豪放叔叔的来电。那天之后豪放叔叔没给他打过电话,今天这通电话让顾司预感到对方送来好消息了。   果然是好消息。   豪放叔叔把封星诺和张雅媚交往一年多发生的事弄清楚了。   弄清楚的同时还附送各种照片解析,服务相当到位。上次顾司让秘书送去的东西,豪放叔叔嘴上说着不必破费,心里还是很舒服,因此在查这件事上投入的精力比其他事情多很多。自然事无巨细。   依旧老规矩,豪放叔叔把资料发到他邮箱里。   顾司坐到电脑前,打开邮箱把压缩文件下载下来,这次他没像以往那样丢进文件夹。   直觉告诉他,张雅媚和封星诺的过往,会有很大的作用和启发。   文件夹里面的东西没让顾司失望,他总算知道封星诺和张雅媚间的关系。看到两人育有一子养在国外,他撑住下颚的手指摩挲脸颊:“张雅媚在不知道封星诺是gay的情况下怀孕,八个月时候知道对方性取向,不能流产前提下生下孩子。怎么看封星诺都是gay骗感情生子。”   他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视线放在两人育有一子上没动。   封星诺让张雅媚怀孕,估计是打着传宗接代的心思。都是gay了,还祸害女性,纵然私生活混乱的张雅媚不值得同情,但这不能称为封星诺骚操作的理由。   他挑唇笑了下:[教化白莲花失败扣除多少求生值来着?]   系统毛骨悚然,声音颤抖问:[你想干什么?]   [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千万别紧张。]顾司认真解释。   系统会信他才见鬼,每次他有疑问,都是因为心里想到某些骚计划,这次他这么问,只会让系统觉得他要弄死这次的教化对象:[你冷静,想想你薄弱的求生值。]   [我觉得我要是把张雅媚和杨师诞一并解决了,所得求生值够抵消掉封星诺一个人死的。]顾司动了这方面的心思就不好收回,[这是平衡者设定的副本,想来剧情复杂到这地步,求生值也会相对高点吧?]   他这套逻辑毫无问题,让系统想反驳只能靠诋毁平衡者来达到:[万一他故意玩你呢?]   顾司还真想过这个可能,分外淡定道:[那就靠我薄弱的求生值抵扣。]   系统:[……]   日个仙人板板,摊上这么个执行人,真心好累。   [求你考虑下我的感受。]系统似奄奄一息道,[我怕你把自己作死了。]   [不会的。]顾司说,竭力劝说系统,[你要相信我的直觉。]   系统很想大声呐喊,不,我相信不了。然而他感受到顾司坚定不移的心,所有的拒绝全部胎死腹中,他唯有默默问一句:[你打算怎么做?]   [顺着剧情走着看。]顾司不确定剧情的最后封星诺会不会死,他不会让封星诺好过是真,一个口是心非、做过罪恶的人,不知悔改的前提下,只能被社会舆论压倒,最后无力面对。脑海里闪过的这道光,让他想到同样被舆论压倒的夏宏博。   夏宏博和封星诺身上有相似点,疯狂自信。   不同点太多,却让顾司有种两人最后会殊途同归的错觉。   [你怎么想起夏宏博了?]系统压低声音问。   顾司摇头:[忽然想到的。]   系统没再说话,顾司将下载过的文件悉数处理掉,这才起身离开公司。   顾司与封星诺游戏开始一个月,堪称风平浪静,除却一开始的网络风暴。   封星诺疯狂撬唐氏墙角,确实撬走不少有力合作者,顾司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权当借此机会帮唐氏挖掉不稳定隐患。   随着唐氏撇去隐患一身轻,封星诺公司逐渐丰盈起来,那边在娱乐圈闹的血雨腥风的杨师诞和张雅媚依旧处在风口浪尖,就看谁先绷不住。   徐尧给顾司打电话的时候,他正收拾衣服要去出差。   “什么事?”他把衣服叠好往行李箱放,看一眼手机屏幕问。   “张雅媚顶不住了。”徐尧故作镇定的声音传过来,高兴到底藏不住泄露在尾音里。   顾司放西装裤进去,手上动作没停顿:“这么快?”   “不怪张雅媚能力不足,是杨师诞太阴险。”徐尧全程上帝视角观看,对杨师诞刮目相看,太小人,“张雅媚现在急着结婚,首选是你。” 第69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13.   “她想和我结婚, 也得看我愿不愿意。”顾司随手放自己要用的东西, 对张雅媚说要和他结婚没多大感觉, “她放出消息想和我结婚?”   “不是放出消息, 是别人问她就满脸娇羞不反驳。”徐尧说, 对张雅媚如此不要脸的招数有点没辙,“我想扑上去打脸, 奈何段位没她高,脸皮没她厚,干不出这种事。”   “这时候我无比庆幸我爸妈出去环游世界,轮船上信号不好。”顾司说。   在原主记忆里, 唐家爸妈对张家印象不错。要是知道张雅媚公开向他示好, 就算不明说要他答应,也会转弯抹角暗示一波。   还好这两位上轮船且正处在信号不稳定中, 顾司把出差要用的行李箱收拾好,拉起来放在一边:“还有其他事?”   “没其他重要事, 哥,你在干嘛?”徐尧听见拉拉链的声音, 还有衣服摩擦的沙沙声, 小声问。   “准备出差。”顾司回答, “先不和你说,张雅媚给我打电话了。”   徐尧一愣, 电话已经被切断,反应过来和手机干瞪眼,什么鬼?他听见他哥说张雅媚打电话了?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给他哥打电话想干啥?想哭着求他哥结婚么。   这不行, 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不能让张雅媚成功,得想个办法!   徐尧视线放在电脑屏幕上,上面是六六六刚发出来的小道消息,有狗仔拍到张雅媚和封星诺关系亲密的照片。   呵,小样。徐尧冷笑,找人要封星诺电话号码去了。   顾司听完张雅媚哭诉,手里被他用来打发的葡萄终于送入口中:“张小姐的意思是只要我和你结婚,你会把你持有的张家股份低价出售给我?”   “是,我知道你和杨师诞互看不顺眼,如果他拿到我家股份,接下来对付的会是你。我知道如今我家的辉煌不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加上我家的经济支持,他绝对能打败你。”张雅媚自认自己说得很中肯,只要顾司稍加考虑,会明白她没说谎。   顾司一时没说话,电话里只有两人轻缓到忽略不计的呼吸声。   当当当,大摆钟的声音响起,是顾司公寓里的大钟准点报时,十二点整。   在醇厚悠远的十二下钟摆声敲完,顾司的声音紧跟响起:“抱歉张小姐,恕我无能为力。”   张雅媚愣住了,这是拒绝了?   她立刻破口大骂:“唐北臣,你真把自己当世家领头羊?没我张家,他杨家会被养得肥肥胖胖,你凭什么和他交手?”   “那是你。”顾司懒得再和张雅媚多话,直接切断通话,把手机丢到一边。   他冷静分析眼前的情况,张雅媚和杨师诞交手不到一月,被透支的四处找援手,不惜提出和他结婚把股份低价出售给他的条件,可见真被杨师诞逼狠了。那么,杨师诞究竟对张雅媚做了什么?   顾司从沙发上捞回自己的手机,找到徐尧号码拨过去。   徐尧刚跟封星诺打小报告结束,这边就接到顾司电话,吓得差点儿灵魂出窍。   他一个劲的安慰自己,电话刚打,顾司不会知道的。转念想,不对啊,就算他哥知道又怎么样,自己也是为他好。   理直气壮安慰完自己,徐尧接通电话那刹那,莫名的胸闷气短:“喂,哥,有事儿吗?”   顾司心里有事,没平时那么敏锐,他问:“杨师诞对张雅媚做了什么?”   “啊?”徐尧被问的脑子短路片刻,言归正传起来多了点正经,“买通公司内部人员,拿到确切消息,提前截胡,再就是造谣生事呗,弄得公司内外人心不稳,挖走人家的顶梁柱等等,现在张雅媚手下管的那家娱乐公司,基本就是个空壳子,杨师诞这人只在乎结果,根本不在乎过程。”   顾司沉吟片刻,又问:“张雅媚没有翻身的可能?”   “没有。”徐尧回答的很快,全程关注站在上帝视角的人看得相当清楚,别说翻身机会,张雅媚睡觉能翻个身都是心态放平了,“不是我说,是杨师诞把事情做得很绝,半点后退可能没有。这种情况下,张雅媚不可能有活路。”   顾司明白了:“嗯,你的精心准备快派上用场了。”   徐尧可惜的叹了口气:“小姐姐攻势不够强,没让杨师诞元气大伤,真让我失望。当初见面气势汹汹的样子,我以为是个王者,没想到内在却是个青铜。”   “多少让杨师诞伤了心神,遭受不住剧烈攻击。”顾司说的实话,杨师诞让张雅媚翻身的同时自然要付出些代价,这点代价相对来说不会少,不然也不会换张家被掏空。   徐尧想到刚才给封星诺打电话,对方忙碌的状态,直觉杨师诞恐怕将要大伤心神,他委婉透露给顾司:“哥,你盯好封星诺,他可能要有动作。”   不用徐尧说,顾司也是紧盯封星诺。对方是他的首要教化目标,不说要知道的特别清楚,大致能有个概念,他笑了下:“你的意思是他会对杨师诞下手。”   “非常大的可能。”徐尧说,下一秒贼兮兮道,“不然等杨师诞缓过神来,他得和人结婚了。”   顾司心里一动,封星诺和杨师诞结婚是什么梗?   徐尧怕他不明白,给他解释说:“我听别人说的,杨师诞在和张雅媚交手前,曾对封星诺说,等把张家弄破产了,他们就结婚。如今张家破产无非是早两天迟两天的事,那离他们结婚还会远么?”   顾司想到封星诺的性子,再想到杨师诞的打算,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心怀鬼胎的两人。   “哥,你千万别答应张雅媚结婚啊,现在的张家是个泥潭,谁沾上下场都不会好过。唐氏再有钱,也扛不住张雅媚祸害和杨师诞的下黑手。”徐尧把他当哥,才会掏心窝子说这话,换作别的人,估计徐尧连个声都没有。   顾司知道他为自己好,但还是想问一声:“弟弟,在你心里,哥哥就那么傻?”   徐尧嘿嘿傻笑几声,到底没说顾司在他心里什么样,言顾其他道:“哥,你出差去几天啊?”   “少则一个星期,多则半个月。”顾司没瞒着徐尧,他去那边有正事要谈,要是能把合作谈妥,唐氏在建材业的地位能更上一步,不然,他也不会愿意花费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知道自己是去谈生意的,在徐尧这种旁观者的眼中,另有一番理解:“在那留半个月吧。”   顾司刚才回答时候完全是随口,等他听见徐尧说的话,瞬间就明白小少爷想到哪里去,他轻笑:“我真不是为躲张雅媚,她没那么大威胁,是那边有家大工厂想和唐氏合作,提出条件很优渥,我想去看看,他们手里有唐氏做研究很久没能弄出来的东西,那边有成品。”   听完他的话,徐尧知道自己想多了,顾不上尴尬,真心实意道:“加油,马到功成。”   “嗯,你有事给我打电话,现在先挂了,我得出发。”顾司挂断徐尧电话,拎着行李箱出公寓,这次他让司机送的。   去火车站路上,女秘书把详细资料递到顾司面前,低声汇报未来半个月的行程规划,汇报到最后,秘书犹豫道:“那位张小姐连续约您未来一个月内的午餐,说哪怕吃外卖都行,只想与您共进午餐。”   “帮我回绝掉。”顾司冷淡道,“除去工作场合必要的饭局,私人约的一律帮我推掉。”   女秘书面不改色的记下。   “你留在这边处理公司事情,那边从分公司调个了解局势的助理给我。”顾司说,“你要是跟我过去,这边没人管,不行。”   这话让女秘书请求一起去的话咽了下去,她家老板对她寄予如此厚望,不能辜负。她重重点头。   将顾司送进检票口,女秘书才回到车上,被顾司叮嘱过的司机送回公司。   顾司上了车拿出眼罩开始睡觉。   在他睡觉的时间里,张雅媚冒着被狗仔发现的风险私底下约见封星诺。   封星诺本来打算不见她,可后来张雅媚拿孩子跟谁姓做交易,促使封星诺出门。孩子当然是要跟他姓,那是他的孩子。   两人约见的地方是家做私房菜的,不是说菜有多好吃,主要保密安全,没有VIP不得随意出入,能挡住大部分狗仔。   包间里让服务员把菜上齐的封星诺拿起手机发了条消息,不到五分钟,门打开进来一个包裹严实的人,这人从头伪装到脚,一米外看不出男女。当这人确定包间里没其他人,连忙摘下捂住闭口的口罩,大口呼吸,连带摘下眼镜,擦着额头上的汗,露出姣好面容。   “你现在跟贼只差个偷盗罪名。”封星诺夹了筷子菜,慢吞吞地吃着。   “拜谁所赐?”张雅媚咬牙切齿道,恶狠狠盯着他,“你好得很,拱动杨师诞搞我,我就纳闷,他不是没脑子的人,怎么就甘心听你使唤,把他当条狗似的。”   “说话慎言。”封星诺微微一笑,好看的脸上满是端庄,“我没拱动任何人,你有今天的下场全是你咎由自取。那天把他套麻袋毒打一顿的是你,不是我。”   提起这件事,张雅媚后悔的场子都青了。当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迷心窍那么做,大概是杨师诞有一张让人想套麻袋的脸。她得罪杨师诞就算了,还没能让顾司对她刮目相看,对方一如既往无视她。   真正的偷鸡不成,她脸上露出几分懊恼:“我当时脑子发热,后来给他道歉,他根本不接受。把我张家拆掉,他富不了,费这劲干什么?”   “拆了你张家等于少个竞争对手,还能威慑下圈内人,你说何乐而不为?”封星诺轻飘飘道,见张雅媚怔神,他轻笑,“今天约我出来不是为说这些吧?”   张雅媚重整神态,恢复往日姿态:“我想把股份低价出售给你。”   封星诺喝茶动作微顿,从茶杯中抬头看向张雅媚的眼神微妙,微妙到张雅媚觉得自己说了句蠢话。   封星诺的目光仅是瞬间,他复低下头抿口茶,放下茶杯,撑着脸颊看向张雅媚,笑了:“我怎么觉得张小姐几个小时前这话还对别人说过?”   张雅媚神色一僵,她和顾司谈话被封星诺知道了?   这个猜测让她浮想联翩,一时间对封星诺和顾司的关系琢磨不透,憋在心里不再轻易开口,眼神怀疑的看着封星诺。   据她所知,封星诺走得最亲近的该是杨师诞,小道消息宣称两人将在不久后领证,杨师诞亲口承认的。   那要是这样,封星诺和顾司算什么?   张雅媚懵逼了。起初两人合作为搞垮唐氏,再凭本事争抢顾司。结果合作没多久,自己成了落水的虎,谁都想分她家的羹。电光火石间,她抓住脑海中的灵感,倏然抬头看向封星诺。   “你和我说的合作什么,都是假的吧?你是为勾动我对唐北臣的占有欲,抢在你前面出手,再引动杨师诞对我下手,只为除掉我。”张雅媚身处混乱当中多日,不曾看清楚局势,今天见到封星诺,三言两语忽然就顿悟了,“原来你至始至终都没想过和我合作,更没想过和人争夺他。从一开始你就想好怎么除掉我,好,很好。是我低估了你,当年的伤疤好了忘了疼,封星诺,你真可以。”   “我什么也没做。”封星诺弯起眉眼笑得开心,“合作是你说的,主动接下张家娱乐公司的也是你,招惹他对他在意表现明显的是你,到套杨师诞麻袋毒打的还是你,从头到尾我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吗?”   张雅媚哑然失声,是啊,从头到尾封星诺扮演的都是个旁观者,充其量是她口头上的合作者,杨师诞身边未给名分的男人,仅此而已。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这些事有关。   张雅媚呵斥的话说不出来,千言万语只有一句:“卑鄙!”   “哪里,我不过说了几句话,连推波助澜都算不上。实话告诉你,杨师诞之所以对你家下手,是他爸爸的意思。”封星诺取过公筷,给脸气成猪肝色的张雅媚夹了筷子青菜,抬眸淡笑道,“不然你觉得你会借题发挥?你套麻袋打了他,他又没证据,怎么就死咬着你不放?”   话说到这里,封星诺又是一笑,轻轻摇头:“也是你轻看杨氏,不把他放在眼里造成的后果。”   张雅媚不想听他说过去的自己如何犯蠢,她将青菜塞进嘴里,失态的怒吼:“闭嘴!”   封星诺如她所愿的闭上嘴,姿态轻慢的吃菜喝茶,像前面说的那些话单为引起她的愤怒,让她好似个跳梁小丑般表演。   张雅媚眼中闪过恨意:“你就不怕我报复?”   “你想怎么报复?”封星诺笑了,笑容狠戾不留情面,“你手里能用的资源被耗尽,张家现在空有其表,你像个无底洞,谁会没事沾染你?还是说张小姐打算靠肢体交易实现报复我?别开玩笑,你在圈内名声,几人不知道?”   封星诺每说一分,张雅媚的脸色便难看一层,等他话音落下,张雅媚脸色苍白,还在强撑着不肯低下高昂的头颅。   从在国外知道国内情况,再到回国见到顾司,她就失去以往的理智,见到封星诺,知道对方的打算,她无法稳打稳进,冒失之下,将张家拖累至此,她真没想明白自己是怎么把一手好牌打烂的。   张雅媚眼中露出一丝茫然,片刻后想起国外的人,她目光定焦在封星诺身上,微微眯起漂亮的眼睛:“你……”   “嗯?”封星诺撩起眼皮子眼神像蛇般冰冷地看她,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曾几何时,封星诺是在她面前打冷颤的那个,如今身份地位陡然转变,让张雅媚心里不平衡外也别无他法。   她忍气吞声:“看在孩子的份上,帮帮我。”   封星诺放下筷子,拾起餐巾擦擦嘴,噙笑:“张小姐是在求我?”   张雅媚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想到如今张家和她的处境,将姿态放低许多:“是。”   “求人,”封星诺故作停顿,引得张雅媚抬头看他,他再继续说,“该有求人的样子,张小姐还记得几年前我在出租房里怎么求你的吗?”   封星诺的眼睛里满是怨恨,除开怨恨还有等待中未发的痛快,那些痛快被怨恨压制太久,导致他的眼神极为可怕,犹如地狱爬上来的恶魔。   张雅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当年在出租房里经历过得事在她脑海中一帧帧划过,屈辱的、疯狂的、几乎被逼到要死的封星诺,那些丑陋不堪、恐怖如斯的模样,她还记得清楚。现在,封星诺要她重现当年的画面,除了报复,她想不到任何原因。   她脸上的表情过于明显,以至于封星诺一眼就能看出她内心想法,顿时笑了:“没错,我是在报复。那张小姐愿不愿意重现当年景象呢?”   张雅媚垂眸,痛苦的闭上眼睛,封星诺这是要彻底摧毁她的自尊,把她做过的事情全部返还回来,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只能答应封星诺的要求。   她沉默良久,对面的封星诺不催促,不紧不慢吃菜喝茶,神色淡淡,显然在等她表演。   张雅媚深呼吸几个来回,将高姿态收起来,手扶着桌子站起来,走到封星诺面前,闭了闭眼,在心里默念为救张家,哪怕要她的命也得给,膝盖一软,噗通跪在封星诺面前,弯腰附身磕头,牙关在打颤,心里有东西随着这三个动作一并碎掉,她声音微弱:“求求你,帮帮我。”   这次的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张雅媚不用封星诺羞辱她,自己已经加大声音喊出来:“求求你,帮帮我!”   声音比她以往说话时候大上很多,尾音已然破音,透着她内心极度的绝望,仿佛这绝望中还带着她不再拥有的自尊。   封星诺垂眸看着跪在面前,垂首看不清表情的女人,心里恨意滔天。   当年的一幕幕浮现上来,不过视角完全不同,那时候的他低入尘埃,今天的他高高在上。   他晃神一瞬,沉声道:“抬头看着我再说一次!”   张雅媚握紧垂在身侧的手,倏然抬头,扬起笑容,语气里也有点点笑意,好似她真的很开心:“求求你,帮帮我,好歹我也是你孩子的妈妈。”   封星诺盯着她看了良久,久到两个人对视的眼睛发酸。   封星诺想看看什么样的女人能在把孩子丢到保姆怀里,不管不问几年,只在求人时候拿出来做工具。他想了一会:“你也只是名义上的。”   张雅媚顿了顿,倒也没反驳。   “你的要求我知道了,今天先到这,回去见到杨总,我会帮你说两句求求情,至于他会不会放过你,我就不能保证了。”封星诺脸上露出一点点笑意,在张雅媚打算起身时,蓦然伸手按住她的肩膀,在她皱眉抬头看,眼神里漏出丝丝寒意,声音压低到耳语,“下次别让我听见你和他的传闻,一点都不能。”   张雅媚僵着笑脸,没点头也没摇头,眼皮耷拉着看不见眼中神采,可就是这副样子,让封星诺知道,对方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先前说的那些都是闹着玩的,只有这最后一句,是他今天出来的目的。   天知道他听见那些子虚乌有的传闻,有多愤怒。顾司的为人,他比谁都清楚。张雅媚这样子的女人,白送给顾司,顾司也不会要。更别提在张家岌岌可危时接手,更是荒谬。后来证实,是张雅媚一厢情愿,唐氏那边连点动静都没有,身为总裁的顾司因出差根本没见任何人。   心里知道是假的,还是要查证才肯放心。确信顾司不会搭理张雅媚后,他便想办法教训张雅媚,刚巧张雅媚以孩子名义约他,无巧不成书。   “有些人你永远无法亵渎,懂吗?”封星诺在张雅媚肩膀上拍了拍,起身往外走。   房门打开又关上,跪着如雕像的人好半晌回过神,一身僵着的气量泄去,让她好似没有筷子搭起来的面条,软坐在地。   顾司下了高铁,看见秘书给他安排的临时助理,助理人高马大,手里举着公司的牌子,在一众接人里鹤立鸡群,非常好认。   他走过去,在高个子开口前抢先道:“走吧。”   高个子助理姓姜,贴心话不多,顾司说去哪里就去哪里。车子顺着指示上高架,顾司捏了下鼻梁:“先去酒店。”   姜助理应了一声,再无其他声音。   周遭安静下来,顾司脑海难免活跃起来。在高铁上,他在网上找到课代表,把张雅媚和杨师诞这次交锋看完整,不得不佩服起杨师诞,小人也有小人手段,如果非要评个流氓卑鄙无耻,那杨师诞是三者兼顾。这种不这手段只为目的的人,想必倒台后的求生值会高很多。   手机通知叮咚响起,顾司默不作声拿出来,是唐父唐母发来的消息,新到个地方,总算有信号,但因为不太稳定,不好给他打视频,发发短信问问。唐母擅长嘘寒问暖,让人暖心,唐父关注的自然是世家变故及公司。   唐父这次问的不单是自家生意,还有张家的事儿。   顾司撑着脸颊看那一连串的问话,想着该怎么回答。   张家剩下空壳子真和他没关系,他什么都没做呢。唐父让他收拾好小尾巴,别让人抓到,世家不喜欢内斗,叮嘱很多,主要让他注意自己安全。   顾司的手轻轻抵了下下颚,实话实说的给唐父回了过去。   车子到酒店,姜助理一路把他送到房间才走。   顾司刚坐下,房门忽然响了。 第70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14.   门外站着让顾司意想不到的两个人。   他低头看着仰头看自己的人, 再看看旁边毕恭毕敬的助理模样的男人, 轻轻挑眉:“这么巧, 杨总也来这边出差, 刚好住在这家酒店, 看见我过来和我打声招呼?”   杨师诞冷哼,张口想怼, 忽然想到这趟来的真正原因,将到嘴边的话咽下去,边假装清嗓子边看向顾司,见顾司好整以暇地看自己, 没任何开口的意思, 眉头一皱也不装了,有些不自在道:“是这样的, 我有点事想找你商量商量,你看看有没有时间?”   “没时间。”顾司说的干脆, 根本不给杨师诞再次开口的机会,后退两步眼疾手快的关上门。   杨师诞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 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片刻后扭头对助理咆哮:“看见没?!他这是什么态度啊, 我来找他谈合作,又不是来害他的, 至于这么防着我么?!让我多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他这是唐氏总裁该有的风度吗?”   助理不敢说话,怕惹他不开心, 心里嘚啵个不停,要让人家唐总裁知道你一路尾随过来的,会拒绝的更快。这话助理只敢在心里发发牢骚说,明面上他谨小慎微:“那老板,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杨师诞被气成河豚,眼睛里冒着火星子,一手掐腰一手指着门,生气的说,“敲啊,继续敲,把人给我敲出来。我倒要问问他,关什么门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很不错,顾司听不见外面杨师诞的暴怒,但挡不住对方的敲门声。   连续敲了有一分钟的门,顾司偏头看一眼门的方向,拎起桌上的客房服务电话,给酒店打去投诉电话。   不到三分钟,敲门声消失,门外瞬间清净。   顾司笑了笑,杨师诞火急火燎来找他谈合作,是察觉到要被封星诺玩死了?   他猜不到封星诺会做什么,但是吧,无非是利用本身魅力勾搭成功人士,助自己事业更上一层。就目前来看这是最快也是最便捷让封星诺能有资格站到他对立面的办法。   “能让杨师诞这么急切的找我合作,封星诺是攀上比他更厉害的人。一个让他敬畏又不敢反驳的,符合身份的只有他爸。”顾司轻轻松松猜出杨师诞的来意及封星诺做的事,他靠在沙发上,手里不停的转动手机。   “杨师诞的父亲是封星诺的杀父仇人。”顾司想到这个,蓦然笑了,“不知道封星诺知道自己费心思攀上自己的杀父仇人,会是什么感觉。”   [大概不会有感觉。]他脑海里冒出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疲惫,[置身事外的你还记得自己是执行人吗?]   [当然记得。]顾司说,[这不是你们系统那个鸡肋的通知功能又不工作了,让我没法知道确切的任务进度,导致我不好下手,万一没挑对时间,剧情推进过快,过早教化任务对象,我不得在这个副本多逗留?]   他不是没干过教化完白莲花在副本停留的日子,怎么那么不情愿?系统好奇问:[你似乎很不情愿。]   顾司揉着太阳穴:[我承受着我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催婚,催婚太可怕了,我宁愿多刷几个副本也不想打乱剧情节奏导致逗留。]   系统想到他进副本后的遭遇,憋笑道:[行,你自愿顺着剧情节奏走最好,至于你说的任务通知进度功能的问题,我已经和上面反应过,就看平衡者什么时候有时间修复。]   [不指望它,我靠自己。]顾司说。   系统随他。   当天晚上顾司没出酒店,晚餐是去酒店的自助餐厅吃的,用餐时不免在玻璃窗外看见努力引起他注意的杨师诞。   这位小杨总估计被封星诺逼得挺紧,完全不顾形象的在酒店外蹦蹦跳跳,哪怕路人路过如同看神经病一样看他,都照样忍下来了。此情此景差点儿让顾司动了恻隐之心。   第二天姜助理来接顾司去子公司,先和杨师诞及他的助理打个照面。姜助理对杨氏不陌生,自家公司的死对头,看见杨师诞,姜助理多了份警惕心,领着顾司从停车场走了,完美避开杨师诞。   车子开上正道,姜助理难得多话:“唐总,我看见杨氏集团的总裁也在酒店,需要我帮你换一家吗?”   提及杨师诞,顾司不免想到坑人的封星诺,他还挺想知道封星诺做了什么。如果他签合同回来,杨师诞还在的话,他打算听听杨师诞的故事。于是,他对姜助理说:“不用,互不影响。”   姜助理听从老板的意思,老板说不用换,那就不用换。   唐氏这些年来发展的很不错,子公司同样开在市中心的高档写字楼里,租下上中下三层,门口招牌大到惊人,像怕人看不见。顾司第一次来这边,刚进写字楼大门,没到电梯前,在前台位置看见略带浮夸的字牌,有种暴发富的感觉,他指着字牌:“让人换回正常的,别整没用的幺蛾子。”   姜助理点头答应。跟着他继续往电梯里面走,好在也就楼下字牌浮夸了些,楼上的公司很正常,装修风格基本和总部一致,顾司这张脸平时都是拍成照片放在橱窗里,今天忽然大变活人,引得公司内不少员工惊讶连连,纷纷眼神传递信息,这是什么风把总裁吹过来了。   顾司扫一眼办公室的人,因对这边不熟悉,遂由姜助理领着他去会议室。   待进到会议室,姜助理给他准备水,见他从随身携带的包里取出笔记本,弯腰伸长手将地上的插座扣起来,顾司拍了下姜助理的肩膀:“不用弄这个,我在酒店充满电过来的。让你安排接合作方的人,安排妥当了?”   姜助理知道他很重视这次的合作,点头说:“让经理去的。”   顾司了然,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被推开,走在前面客气的中年男人,脖颈上带着唐氏工作证,后面跟着三个人,两男一女,女人走在前面,气势很强,有种商业女强人的味道,后面两个西装男人温和有礼。三人进来,会议室的门再度被关上。   走在前面的女强人看见顾司,冷若冰霜的脸上露出笑容,踩着高跟鞋快速走过来并伸出手:“唐总,久仰大名。”   顾司站起来,微微弯腰握住对方的手,面露笑意:“能得王总久仰,是我荣幸。王总,请坐。”   王总顺着他的手势坐到对面,跟着进来的两位男士挨个坐下。这边领路的经理是个知情人,顾司没让对方出去,那位经理坐在顾司手边第二个椅子上。   投影仪连接的顾司电脑,笔记本在他面前,投影屏幕上还是电脑桌面,等姜助理给王总三人送上茶饮,顾司手控制鼠标看向王总:“既然王总会和我谈合作,应该不是对唐氏一无所知。”   王总手指搭在杯子把手上,抬眸看着顾司笑了:“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儿,唐氏是大企业,就算我不和贵公司合作,也是有所耳闻的。”   “那王总现在想重点了解哪方面?”顾司问。如果对方有备而来,那花费的时间要比预计少很多。   说到重点,王总朝旁边助理伸出手,助理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份文件夹递到她手里,王总直接递到顾司面前:“这是我对贵公司想了解罗列的清单,唐总可以先看看,我保证是很正常的内容,如果唐总能在今天给出合理答复,合作合同想什么时候签就什么时候签。”   顾司抬眸和王总对视,双方互相看出对方内心的坚持,顾司到底还是想拿下这次的合作,他朝王总露了个安抚笑容,拿起文件夹翻开,里面东西不多,单薄的三页纸,纸上内容共百个问题,跟问卷调查似的。   他一目十行扫完百个问题,脑海飞快转动,不是考虑问题,而是考虑起眼前的王总和杨氏什么关系。   仇人,对家。   无非这两种关系,否则怎么也解释不通王总宁愿和他合作,也不愿意接受杨氏的高价。   “让我回答这些问题没关系,但王总也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顾司合上文件夹,眼神微微有些散漫的看向王总,“当然王总可以选择不回答。”   王总坦然得很,看神态是早有准备,她笑容不变,声音轻灵:“唐总请说。”   “冒昧问声,王总和杨氏有恩怨?”顾司问。   王总停顿几秒,痛快承认:“是,他用卑鄙手段窃取我家的炼钢技术,导致我家谈成的合作全崩,资金链断裂,差点儿破产。而他杨氏则借此机会飞上蓝天,还有脸大肆宣扬说那是凭真本事研究出来的,真可笑。”   结合王总说的,顾司想起杨氏发家史上的一大历史性飞跃。那是十年前的事,杨氏凭借一个炼钢独家技术拿到很多合作机会,就此成为仅次于唐氏的第二知名建材品牌商。原来原主记忆中关于世家发生的大事都是别有用处,比如杨氏的这一飞跃,就飞出王总这类助攻。   “那王总的意思我明白,这文件夹里面的问题下午三点前我会亲自给王总交一份满意的答卷。”顾司道,起身朝王总伸出手,眼神不经意略过王总被披肩发遮住的耳朵,笑容可掬道,“现在请王总随我一起去参观工厂,顺便共进午餐,王总意下如何?”   王总很满意顾司的安排,当即点头欣然前往。   一行六人前往工厂参观,路上两人聊了些话题,意外的能聊到一起,待一顿饭吃过,王总对顾司的印象更好,临上车前,王总由心而发露出笑容:“唐总和网上说的不太一样,但很庆幸我觉得这样的唐总是个好的合作伙伴,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顾司跟着露出笑容:“合作愉快。”   送走王总,顾司让姜助理把他送回酒店,他要抓紧时间在下午三点前把答卷发给王总,前面口头合作算不得数,真正的合作是要签下合同,东西握在自己手里。敞亮话该说自然要说,背地里要做的努力该做还是要做,顾司不会轻易掉任何一处链子。   王总…顾司轻笑,仇家?玩笑话罢了。   姜助理再次将他送到房间门口才离开,顾司拿出房卡的那刹,斜对面的房门打开,有人快步走出来,语速极快道:“唐北臣,我真有很重要的合作想和你谈,你就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说完话行不行?我和你说,你不听我的话会后悔。我被踢出国,封星诺的下个目标就是你,你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顾司的房卡已经放在门把手上,房门应声而开,他手握住门把手,偏头看向满脸急躁的杨师诞,语调轻松:“杨总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你别装不懂,你和封星诺做的那个所谓的破游戏约定,他根本不放在心里,从始至终他想要的只有帮他父亲报仇,弄垮我们两家。”杨师诞看他轻松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顾不上站在酒店走廊里,直接把话撂开了说,“封星诺说什么想和你好,对你真心实意都是假的,那是迷惑人用的。他心里只想报仇,不论用什么手段。”   顾司神色还是那么淡,仿佛对他说的这一切不感兴趣,杨师诞快绝望了,让他更绝望的是顾司的做法。   对方冲他笑一笑,转头推门进去,再反手关上,留给他熟悉的紧闭房门。   杨师诞:“……”   我他妈要疯了,这人怎么那么淡定?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是等着封星诺找上门呢?   杨师诞被顾司的态度气个仰倒,想转身就走,爱怎么就怎么,可转念想到他要是被送出国,那就什么都没了。说不定他前脚刚出国,后脚杨氏摇身一变封氏,他在国外不是照样要饿死?想到这里,杨师诞想走的脚怎么都抬不起来,顿时哭丧着脸守在顾司门口。   这种时候唯有和顾司强强联手才能治住封星诺那个小婊砸啊。   顾司赶时间,没法和杨师诞细谈,又怕当场答应后惹得杨师诞死缠着不放,只能先进房间,再给徐尧打电话,让对方转告杨师诞,等他两小时。徐尧虽惊讶于杨师诞这么快找上顾司,但这种事不好过问太多,只在中间当个传声筒。   等顾司回答完王总给的那份问卷,将答案发出去,时间过去一小时五十分钟,跟他预估时间差不多。那份问卷牵扯到过去的老历史,花费顾司不少时间。   他站起来活动身体,拿出手机看见静音状态下有条未知号码发来的短信,上面写着我在门外等你。   一看就是杨师诞,他笑了下,打开房门果然看见靠墙站着的杨师诞,他侧过身:“有事进来说吧。”   杨师诞长吁了口气,抹把脸迈着小短腿走进顾司的房间。   顾司关上门,招呼杨师诞往里面走:“茶还是白开水?”   杨师诞回头仰脸看他,语气有些沉重:“没酒吗?”   顾司看他满脸沉重,十分残忍道:“没有,抱歉啊,没法帮你麻痹神经,让你直面这么惨痛的现实,要你清醒状态下说出自己悲惨的故事。”   他说着抱歉,语气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   杨师诞听出来了,大概是被封星诺抽空身心,粗心大意不跟他计较,走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略有些颓废道:“那就给我来杯白开水吧。”   顾司多看一眼葛优躺的矮个子,唇角勾笑摇头去给人倒水。   白开水送上来还附送个橘子,顾司怕人说到一半气厥过去,好用橘子皮抢救。   他把橘子放到茶几上,这个动作引得杨师诞多看几眼橘子,随口问:“怎么只有一个?”   “给你准备的。”顾司说,见杨师诞脸上有些感动,毫不留情道,“等你说到气愤晕过去,用橘子皮塞鼻孔抢救你。”   杨师诞内心:我可去你的吧,刚才的感动就当我眼瘸了。   杨师诞喝了几口水,想到封星诺,他心情就不太能平复的下来,仿佛封星诺给他造成的伤害是持续性,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严重的那种。导致他一想到心口就疼。   “杨总想好从哪里开始说了吗,需不需要帮忙?”顾司见杨师诞沉默着,眼神越来越复杂,似乎不知从何说起,他不由得开口道。   他这一开口恰好激发起杨师诞仅存的斗志,对方脖颈一扬,语气铿锵有力:“不用。”   顾司轻挑眉,不用就不用吧。   杨师诞拒绝完,果然认真想了会,有些艰难地开口:“就从七夕节餐厅见到你和徐尧吃饭说起。”   “嗯。”顾司发出个单音节,表示自己在听。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的真正目的,看见他对你过分关注有点醋味,进去帮他镇场子,结果被嫌弃。往后一段时间,他对我爱答不理,直觉告诉我,他背着我搞事情。于是,我就让两个擅长偷拍的狗仔跟踪他,看他到底搞什么鬼。有天,他问我能不能借两个摄影高手,当时我很慌张,以为自己让人跟着他的事被发现了。”杨师诞动了下手,目光空洞。说完这一长段,他沉默了一会。   顾司这才明白那两个被豪放叔叔抓到的狗仔跟踪的本意,竟是杨师诞打翻醋缸子下的产物。   “现在我明白了,我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会把心思花在我身上,因为他的心思花在别处了,没剩余给我。”杨师诞失落道,“我让狗仔跟着他的那段时间发现他很喜欢跟踪你,不论你去哪,只要他没事就肯定尾随,偷拍很多照片,像个跟踪癖。后来有一天,他忽然不跟踪你,转而疯狂结识起有钱人。真是笑话,我们市有哪些有钱人能比四大世家有钱啊?”   顾司心里顺着他说的事,核算封星诺做这些事的时间点,以此推测剧情进度。   “有钱人结识来去,发现还是我最有钱,也最听话。他和我说想开公司,我拼命帮他介绍顾客,帮他扩展人脉,结果他跟刚回国的张雅媚搞在一起了。我有点想不明白,为把公司短时间内做大做起来,只能靠这种方式吗?事实证明,这种方式还挺好用,不然,他也不能凭借一张脸和狐媚子本领攀上我爸,弄得我几乎家破人亡的。”杨师诞自嘲,转脸看顾司沉思的模样,他嘲笑,“你知道吗?因为他,我爸把他外面的小三小四打发了,真想和他扯证结婚。”   顾司知道万人迷属性的强大,但没想到这金手指开到这地步,顿时有些吃惊。   看见他的表情,杨师诞咧嘴一笑:“我爸让他迷的三魂五道的,说不定他要杨氏都舍得给。难道当初我也是这德行?”   顾司还真不好说。   杨师诞长长叹了口气:“其实我要说的重点不在于我和我爸及很多有钱公子哥被他玩,是想说他拿到杨氏,和你对刚,直接怼两败俱伤,反正不是他的心血,他不心疼。”   “有具体计划?”顾司问。   杨师诞可惜的摇头:“我只听他说过两句,具体的,他不会告诉我。在他眼里,我是个棋子、废物。没必要和我说太多。”   有杨氏真正当家人在侧,封星诺不要杨师诞实属正常。   这哥们混的有点惨,被利用后一脚踹开,连发挥余温再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封星诺敢踹杨师诞,大概也料到杨师诞没本事再和自己作对。才敢这么放开手脚的做。   “要整垮张家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爸的意思?”顾司问,问出口觉得这表达的不够彻底,干脆补充直白道,“是封星诺的意思?”   杨师诞一脸的一言难尽:“我这里知道是我爸的意思,但就他勾搭上我爸的速度来看,大概是他的意思。也是日了血霉,我让盯梢的两狗仔有几天失踪了,我忙着和张雅媚小打小闹没注意,可能就是那几天,他勾搭上我爸的。我小试探后接到我爸电话,说要我想办法弄垮张家。”   时间点再次对上,顾司忽然发现自己动手处理的几件事,都完美的嵌进剧情里。   他做的不是无用功,不仅推动后面剧情,也在当时起了作用。   莫名有种助纣为虐的感觉。   “他和你玩那个游戏纯属为稳住你,等他拿到杨氏,再掉过头来处理你。”杨师诞半抬起头,看着顾司认真说,“他知道他爸的死亡真相。”   顾司眯眼看杨师诞,声音低沉,语气危险:“那你知道吗?”   杨师诞转开目光不看他,看向雪白的天花板,沉寂良久,声音轻轻道:“我知道,是被我爸逼死的。”   顾司略感惊讶,没想到杨师诞会知道这件事,按照剧本来看,这件事属于极度秘密。撇开当事人,应该不会有人知道。那杨师诞怎么知道的?   “有年过新年,家里生意红红火火,我爸高兴喝醉酒,装作炫耀资本偷偷和我说的。当时他把我当继承人,没管住嘴。醒来后估计后悔了,问我有没有听见不该听的,我当时装傻糊弄过去,不然早就被送出国了。”杨师诞掀起自家老爸的底十分自然,掀完就惆怅了,“不管怎么说,现在不还是落得同个下场?给杨氏做牛做马五六年,比不上新得一个月小情人的枕边风,气人啊。”   顾司没忍住笑了下:“你没想过对付他?”   杨师诞看他一眼,眼中满是生无可恋:“想过,也用过。但他太聪明,在我身边那段时间,把我摸得透透亮,我干点儿什么,他都看得出来。我不信邪的想曝光他的黑料,结果稿子没发出去先收到我自己铺天盖地的黑历史,我想在他公司里□□的人,第二天我的人缺胳膊少腿被送回来,如此几次,我就知道自己搞不过他。”   说来真是可怜,当初处在主导位置的人,现在被踩在脚底下,翻身都不可能。   顾司没忘记杨师诞进来的主要目的,他问:“你想和我合作?”   根本不用再自取其辱,从他脸上,杨师诞自己得到答案,他不会和毫无作用的自己合作,意料之中。   “进门前有这打算,现在没了。”杨师诞做事小人,但在某些方面的自知之明比很多人高。   顾司对杨师诞的自觉感到好笑,虽然他不会因为可怜对方,拯救人于水火之中,但出于人道,他说:“我不会让他成功,该是你家付出的代价,我唐氏不会承认。”   话说得相当冷酷无情,阐述过往的事实。杨师诞对他能听完自己说的这些,坚持自我感到佩服:“我以为你会和我联手。想打败封星诺,还得需要个了解他且了解杨氏的人,我是很合适的人选。”   “我不需要。”顾司说。和小人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他喜欢冒险但不喜欢把命挂在裤腰带上,杨师诞此人不可靠。在他面前露出脆弱一面不过是想博取他的同情心,达到合作意图。   如果他真的答应合作,等拿下封星诺,还不知道会冒出什么样的事儿。与其到时候担惊受怕,不如一开始就不给杨师诞这个机会。   杨师诞深深叹气,知道自己计划失败,从沙发上坐起来:“你够狠。单从这点来说,和封星诺不相上下。”   这句话不知怎么让顾司想到封星诺和张雅媚谈恋爱,他反驳道:“没他狠。”   杨师诞站起身扯了下衣服:“这恐怕是你最后一次在国内见到我,后会无期。”   顾司赞同那句后会无期,在杨师诞临出门前,为回报他特意过来通风报信,提醒道:“能注意安全就多注意点。”   杨师诞初听这话,满脸茫然,反应过来冲他点头,这才拉开门走了。   [你给他提这个醒未必就有用。]系统叹息道。   顾司起身走到窗户边往下看,心不在焉道:[我提醒是我的事,能不能避开是他的事儿。]   [平衡者就好比天道,让人三更死不会留到五更。]系统说,[依剧情发展需要,杨师诞必死无疑。]   太肯定了。顾司想。   当傍晚时分刷到最新社会新闻,看见高速上发生的车祸七连撞,一位姓杨的先生当场死亡时,顾司明白系统当时肯定语气从何而来,对方当时就知道杨师诞会死。   这等于无形中告诉顾司,系统能知道剧本中配角的下场。   能知道配角的,那主角呢?   被他教化的白莲花,是生是死,是能教化还是以死亡画上句号的?   他手指搭在跑步机的加速键上,很注意的按了一下,浑身汗如雨下,他脑海越发清醒。   杨师诞死了,杨氏最有可能当掌舵的人没了,杨老先生会再选,选谁?选杨师诞其他的哥哥还是封星诺。   他还记得杨师诞下午说的话,杨老先生几乎对封星诺唯命是从。考虑到名正言顺的问题,还有个办法。   封星诺会让杨老先生推一个傀儡上去,他自己在后面主持大局,至于做完这一切的杨老先生估计会落得和杨师诞一个下场。   逗留子公司这边的第三天,顾司和王总顺利签下合同。当天傍晚,顾司看见手机上推送的消息,怀疑自己的嘴开过光。杨氏集团的总裁换人了,换上去一位懦弱无能、非常没主见的小可怜,这则新闻报道后续放了条非常不起眼的说明,同天杨老先生宣布封星诺出任总裁特助。这行小字好比买鲍鱼送生姜,微不足道。   只有顾司把这句话来回看了几遍,越发确定自己那天的想法正戳中封星诺的计划。   合同签订,难免要有一场庆祝宴。   宴席很热闹,宾客皆大欢喜。王总是个能喝的,加上知道杨氏集团的事儿,高兴地多喝几杯,等散席醉得晕晕乎乎,让两助理送回去。客人喝醉了,身为主人的顾司也有些微醺。   刷本后,他很少纵容自己喝酒,今天完全是意外。   回到酒店里,躺在房间沙发上一时没动弹,静静看着头顶良久,久到枕边手机响起,他才恍然回神。   拿起手机看是徐尧的电话,这位活跃在吃瓜和战争前线的小少爷,很乐意给他说八卦。   他划开手机:“今天的新闻我看见了。”   兴奋起来的徐尧还是很重视他哥听八卦的感受,接起话茬子说:“封星诺能拿到总裁特助的职位,不容易啊。”   “哦?”顾司这两天忙着应付王总谈合同,没太放心思在那边,光知道封星诺会闹得厉害,但想象不到那位白莲花会如何,这会儿听见徐尧说,强打起精神听。   “杨老先生的太太是位很厉害的女士,哪怕今年已年近五十,依旧气壮山河,力大如牛。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一个男小三遣散后宫,赶走亲儿子,气得饭都没吃下,接着迎来儿子的死耗,这成了促发杨太太爆炸的点。这么敏感的节骨点,杨师诞死了,嫌疑最大的就是封星诺,但是吧,杨太太没证据。”徐尧说起这两天世家这边的热闹,那真是说不完,他满怀叹息,“本来张家要被杨师诞拆散了,再来两把火就差不多,结果杨师诞放张家一马,让张家苟延残喘的保留下来,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壳子。”   杨师诞说过拆张家是封星诺的意思,估计是想消耗杨氏。现在留下张家什么意思?   是张雅媚找过封星诺,以孩子相求,留张家一个名声吗?   这个理由很能站得住脚跟,顾司回过神,问:“封星诺现在在杨氏多大权力?”   “相当于杨老先生出面。杨太太因当着老先生面没证据的指骂封星诺,被送到乡下名曰静养。听说要不是看在她帮杨家生了几个儿子的份上,这婚要离。”徐尧小道消息多如牛毛,综合起来真真假假一眼能看穿,“我看啊,这是封星诺的后退之路。当初说要和杨师诞结婚,转眼对象换成男朋友他爸,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人,没有下限。”   顾司没吭声。   封星诺闹的差不多,该拿到的都有了,接下来如杨师诞说的,该对付他。   实际上在正式和他动手前,封星诺应该会彻底将杨氏拿到手。   “哥,你可千万要小心,我听说他对你还念念不忘,钱包里是你的照片哦。”徐尧看出顾司对封星诺没好脸色,不会轻易遭道,但架不住封星诺太不要脸,使用卑鄙手段。   顾司心想:小少爷,你看的还太肤浅了,他那是掩饰。掩饰他要为父亲报仇。   嘴上应道:“我知道。”   能不知道么,副本一开始,他和封星诺注定是对立面。   在这场真真假假的游戏里,胜利者只可能是他,也只能是他。   “不说了,我得去洗漱,过两天回去,见面再说。”顾司说。   徐尧连连应了几声,电话就此挂断。   顾司放下手机,拖着绵软的步伐进了浴室。   在这边又逗留了两天,彻底谈妥合作后续内容,顾司踏上返程的高铁。   下高铁出火车站,他没让司机过来接,自己打车回公寓。   到公寓简单收拾几下,洗了个澡换身舒服的衣服,刚进厨房打算煮碗面吃,门铃催人命似的叫起来。   顾司抬起腕表看一眼,下午一点半,他回来的高铁班次谁也没说,不太可能是徐尧,那就只有一个人——封星诺。   对方拿到杨氏集团的初始掌控权,迫不及待示威来了。   顾司想的没错,站在门口的确实是封星诺,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封星诺没有嚣张跋扈的气焰,神态堪称温和,看向他的眼神却是与神态极度不符合的爱意及占有欲。   顾司讨厌这种眼神,他面无表情道:“有事?”   封星诺不在乎他的态度,目光越过他肩头看向屋里:“不请我进去坐坐?”   顾司没把人堵在门口说话的习惯,被封星诺一提醒,他心生不悦,到底往旁边让出地方,让人堂而皇之进屋。   封星诺轻车熟路的换拖鞋进客厅,见厨房里的锅上方飘着热气,回头看顾司,巧笑倩兮:“你没吃饭?”   顾司不想扯淡,略有些不耐烦道:“想说什么快说。”   透着浓厚的有话快说,没话滚蛋的味道。   这段时间封星诺经历太多,好似阅尽千帆。这会儿顾司的态度对他而言,已是很客气,他面不改色走到沙发前坐下,仰头看着顾司:“我来是想告诉你,金笼子快打造好了,你做好当金丝雀的准备了吗?”   顾司看出封星诺没说笑,对方真觉得拿下杨氏就能让唐氏破产,这种略微有点儿奇妙的感觉,让顾司匪夷所思:“你不觉得自己过于自信?”   “我向来很自信。”封星诺回答,“尤其在你的事情上。”   “打住。”顾司实在不想听老一套的告白及自我感动。   “你不想听我说这个,那咱们来说点儿你感兴趣的。”封星诺微笑,漂亮的眼底满是沉色,“对我的过去感兴趣吗?”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顾司拧眉看他问,“要是没话说,现在你可以走了。”   “这你也不感兴趣啊。”封星诺坐在沙发上纹丝不动,像宠溺恋人般看他一眼,无奈道,“那我只好说说唐氏眼前的重大危机。”   顾司默不作声,想听听这朵白莲花怎么掰扯出重大危机。   封星诺这次没打算唱独角戏,没得到顾司的回应,他沉默下来。他不说话,顾司更不可能主动开口。   两人不说话的比赛最后还是封星诺自己败下阵来,他受不了的皱眉道:“我真是被你吃的死死的。算了,告诉你吧,你出差在外签的那份合同是我让人送过去的,所谓炼钢技术并不齐全,如果不及时补充,会造成很大损失,我听说你已经投入生产了。要不要考虑求求我?”   顾司神色不为所动:“说完了?”   这下封星诺是真的坐不住了,他站起来走到顾司面前,不敢置信的问:“你不怕唐氏赔破产?”   顾司嗤笑道:“你以为合同签好后我在那多留两天,真是陪那位王总吃喝玩乐?”   封星诺神色变幻莫测,一时间说不上话来。   “从我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她是假的。”顾司说完这句,闭口不谈,指着门口看着封星诺。   封星诺抿紧唇,走了两步没忍住回头问:“怎么发现的?”   “下次买蓝牙耳机记得买隐形微小型。”顾司漫不经心道。   封星诺没料到棋差一招,白白赔出去一个大半炼钢技术半成品,对上顾司似古井无波的眼神,气得摔门走了。 第71章 凋零的第四朵花15.   将讨人嫌的人赶走, 顾司终于能安心吃顿饭。饭后, 意外接到唐父唐母的视频。   视频背景是在某个国外城市热闹的街头, 唐父唐母穿的很休闲, 背后是明显与他们长相不同的高大外国人走来走去。   唐母看见视频上跳跃出的顾司脸, 温婉笑了,抬手招了招:“儿子。”   顾司坐在沙发上, 捧着手机看夫妻两:“今天是到能正常通讯的地方了?”   “是啊,在船上待得太久,差点忘记在陆地上的感觉,好久没看你, 让妈妈看看你瘦了没。”唐母的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视频, 细细端详后,欣慰笑道, “没瘦。最近还好吧?”   顾司点头:“挺好的。”   他看见站在唐母身后,一个劲给他使眼色的唐父, 知道这位老先生怕是有话要和他说,碍于唐母的威严, 不好强夺手机, 他乐得帮老先生一把, 陪唐母说了几句话后,眼眸微抬, 看向唐父:“妈,让我和爸聊两句。”   “你和一个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唐母柔柔地怼了一句,手机到底递给唐父, 白了一眼,“还说不想儿子,口是心非。”   唐父被说的老脸险些没挂住,有唐母这句话开头,唐父说起其他话来也是得心应手:“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别生病了还硬扛着,咱唐氏不缺那几个钱,你保重身体最重要。”   顾司顿感好笑,看唐父略感变扭的样子,不忍心让老先生更别扭,笑着应下:“我会注意。”   说完无关紧要的话,唐父神色一整,说起正经事:“你张爷爷给我发消息说,张家破产了。怎么回事?”   顾司沉吟片刻,把张雅媚和杨师诞交手拖累张家的事说了,又说起杨氏近来情况,对封星诺这人刻意没说太多。   唐父手机虽然刚有信号,但国内发生那么多事,新闻推送早就推爆了。连带着知道那个曾经被自己资助的孩子变成受人指骂的狐狸精,心里不太好受。   顾司的善意,唐父感受到了,但他还是要就封星诺单独说两句:“网上很多报道都是胡说八道的,但有一点我觉得没错,这孩子是回来报仇了。他觉得他爸妈是被害死的,现在在杨氏兴风作浪,是为报复。如果他不肯放过杨氏,那咱们唐氏恐怕也会遭殃。当年新闻报道里,提过我们家。你要多加小心,我这边已经安排最快的办法回去,等我见到他会把事情说清楚。”   顾司想: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没阻止唐父的意思,只不放心的问:“你那边回来方便吗?”   “什么方不方便的,我要把真相告诉他,免得他被仇恨耽误一辈子。”唐父说。   顾司对唐父的打算并不看好,他说:“封星诺走到今天这地步,早就停不下来,就算他知道当年他爸自杀的真相,也不见得会回心转意。”   “不管怎么说,我都要回去把该说的说出来。”唐父决心已定,顾司便不再劝。   唐母见父子两沉默下来,伸手夺过手机:“之前你徐爷爷给你和张家姑娘牵过钱,你打算怎么处理?”   顾司诧异,笑道:“不是,徐爷爷和你说这个,没说我和张小姐压根没看对眼?”   唐母哑然,片刻后蹙眉道:“没说太明白。看你这样,有些话不用我交代了。”   顾司多少能猜到唐母要说什么,笑了笑:“不用说了。我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如果真要结婚,会提前和你们说,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   唐母点点头:“儿子,爸妈这边催着要走,等信号正常再联系。”   顾司眼尖看见唐父唐母后面过来几个人,低声交谈,指了指海边的轮船,大概过来通知的。   顾司和唐母说了再见,视频挂断,顾司丢开手机上了二楼书房。   书房电脑里存放着封星诺做过事情的证据,先前杨师诞让狗仔跟拍的东西都在这里。顾司当时没兴趣,现在依旧没多大兴趣,他浏览一下文件夹内的文件,心里大概有个数量,叉掉文件夹,起身往衣帽间走,打算换身衣服出门。晚上他和徐尧约在酒吧见面,要谈些事。   晚上,城市中心热闹的酒吧一条街,顾司驱车到徐尧发过来的位置,酒吧名字很大,挺好找的,在一众妖艳贱货里格外出众,他停好车子下去,推开酒吧门走进去。   徐尧挑的是个清吧,大概是考虑到他不太喜欢吵闹的环境,特意选这里。   顾司进去刚走两步,看见不远处的徐尧站起来,冲他兴高采烈的举起手摆了摆。顾司抬脚走过去,看见桌子上点了些吃的,还有两杯清酒。   “哥,这趟出差收获怎么样?”顾司刚坐下,徐尧迫不及待的问。   顾司想到从封星诺手里拿到的半成品,顺着轨道研究出来的新技术,算是小有收获了。他剥了个花生吃:“还行,想要的东西到手了。”   “那很好啊。”徐尧说,见他神色淡淡,眼珠子一转,鬼机灵上身,“是不是觉得这里太安静了,不如咱们去隔壁玩玩吧?”   顾司奇怪的看徐尧一眼,总觉得徐尧这句话里藏着点不对,像隔壁酒吧里有稀奇事情,他慢条斯理地吃花生问:“隔壁有你认识的热闹场子?”   徐尧想到自己来时在停车场撞上封星诺,自问自己和那人不熟,但热闹确实是挺热闹的,他想让顾司知道封星诺是个多么喜欢乱来的人,当即怂恿道:“是啊,隔壁没我认识的人,肯定比这边热闹,咱们去凑凑热闹?”   顾司百分之八十确定隔壁有让徐尧讨厌的人,还是他认识的。如此范围一缩小,很轻易就能得出答案。   “封星诺在隔壁啊?”   徐尧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顾司笑了,修长的手指捏起杯子抿了口酒:“现在能调动你积极性的大概只有他。还想让我过去看,更容易猜到。”   “不是,不仅他在,张雅媚也在呢。”徐尧挠了下脸,感觉脸皮有点薄,薄完还红了,为自己的小心机被顾司识破感到脸红,“我不知道他俩怎么回事,近期同进同出的,除去晚上不睡在一起,基本如影随形。”   连这等隐秘的事都知道,看来徐小少爷没少在封星诺身上下功夫。明知道他对封星诺不感兴趣,小少爷还把人当敌人看。不过也亏小少爷看得这么严,才知道这两人在一起。   张雅媚愿意和封星诺同进同出,被威胁了?   两个有意思的人在隔壁,顾司当即起了几分过去看看的意思。有时候有些人就像狗,嗅到你的味道立马能跟过来。没等顾司和徐尧说过去看看,清吧门叮咚一声响,有人先过来了。   顾司不经意的抬眸扫一眼,忽而笑了。   低头在花生里面挑瓜子的徐尧看见他的笑微微怔神,回过神来,顺着他看的方向看门口,和封星诺直勾勾的目光对上,脸色一沉,不要脸!   封星诺身后跟着低眉顺眼的张雅媚,短短几天不见,张雅媚由一个浑身长满刺的嚣张女霸总变成温顺无比的小绵羊,足见封星诺手段高超,他只带了张雅媚过来,走到他们面前,脸上还是笑的:“唐先生,真巧。”   顾司觉得一点儿都不巧,他意有所指道:“封先生很会挑地方。”   封星诺听出他的潜台词,笑容不变:“这都是唐先生教导有方,跟在唐先生身边的两年里,我学到很多东西,对唐先生产生无法用言语描绘出的崇拜。”   顾司让这番吹捧的话,吹得脸色越发冷凝:“封先生过来是为说这些吗?”   “当然不是,我是想邀请唐先生加入我举办的聚会。”封星诺眸光微闪,透着莫名其妙的兴奋光芒,“唐先生不知道我那些朋友有多崇拜你。”   “哦?”顾司不咸不淡应道,眼神懒洋洋的,从封星诺脸上略到张雅媚身上,对方从进来就一言不发,连个头都没抬,安静乖巧的像个机器人,这太不符合张雅媚的性格,封星诺到底做了什么。   “他们都想见见唐先生,听唐先生说点儿管理之道。”封星诺微笑,眼中只有他和顾司才懂的对抗色彩。   顾司捏着酒杯的手轻轻动了下,抬眸不太在意道:“那就让他们想想吧,有封先生在,我就不去凑热闹。我这个人喜欢安静,太热闹的场合,我怕自己会出丑,有失唐氏总裁的风范。这要让狗仔拍到了,我得花好大一笔钱。”   这话一听明显在胡扯,扯得像模像样,总归就是人不想去,你别白费功夫。   封星诺往前走了两步,绕过顾司想拉开椅子坐下,结果弯腰手刚碰到椅把,椅子却被一只脚勾走了。   不开腔的徐尧毫不客气道:“这是我请人的地方,封先生想坐啊?我不同意。”   言语之直接,态度之恶劣,让人想拍案叫绝。   封星诺是什么人,这是看遍整个上流圈眼色的男人。他能在上流圈眼色中走到今天这地步,心理素质被锻造到极致,徐尧的这点儿招数在他那里就是小打小闹,完全不够看的。   封星诺淡笑:“徐小少爷激动什么?我没说要坐,如果我想抢你的臣哥,不管你怎么防,都防不住我的。抢凳子这种小学生才玩的把戏,我不屑玩。”   徐尧近期没和封星诺碰过面,没想到这人脱胎换骨到这地步,怼人到连自己脸都不要,吃惊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徐小少爷除了这句话,没别的台词了吗?”封星诺笑意盈盈的问。   直把徐尧问的想吐血,他不是没别的台词,是在顾司面前,不好放出那么多的国骂,他瞄瞄顾司,见他哥神色没波动,明白过来顾司的意思,冷笑道:“封先生真是好笑,别人的拒绝永远听不懂。无论怎么拒绝,你都坚持不懈的追随,怎么着?我哥是垃圾回收站还是废品二次利用场啊?”   封星诺没理会徐尧的上蹿下跳,他没椅子坐,如棵笔直的小白杨站在桌子前,垂眸含笑看向顾司,似乎在等人开口,神态大有顾司不开口说两句,他就不走的意思。   顾司出来这一趟,全然没想到会碰到封星诺。碰上也算了,封星诺还是一如既往像条鲶鱼,惹人不喜。   他不管封星诺,放开水杯起身,偏头对徐尧说:“走。”   徐尧忙应了一声,离座时狠狠瞪一眼封星诺,都因为这个人,自己和臣哥话没说上几句,白白坏掉心情。   路过张雅媚时,一直低头如玩偶的女人忽然抬头看向他,眼神满是求救暗示,没等顾司再看,张雅媚又迅速低下头,稍稍往旁边让出路,贴在身侧的掌心微微朝顾司这边展示了几秒,在封星诺赶上来前重新贴在腿侧。   顾司几不可见的皱眉,记下张雅媚手心里的数字,和徐尧走的更快了。   他们走的快,跟上来的封星诺更快,他跻身到徐尧和顾司间,伸手欲拉顾司的胳膊:“我有事想和你说,你能给我点时间吗?”   顾司头也不回的避开封星诺的手,对满脸愤怒的徐尧使了个眼色,对方即便有再多不情愿,也忿忿的看一眼封星诺,转身先往停车场那边走去。   “说吧。”顾司双手抱臂,没多少耐心的看着封星诺,眼中有对方熟悉的冷处理。   封星诺四处看看,暖黄朦胧灯光之下,街上酒吧门口挂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到处都是人,他收回目光看向顾司,声音偏软,打着商量:“在这说不好吧?你都愿意听我说,能不能换个好点的环境,我们坐下来好好说?”   “不能。”顾司回绝的相当干脆,神色渐渐转凉,不耐烦随之浮上来,“如果你不想说,那就别说。”   “不是,还是要说的。”封星诺见他确实不打算跟自己去别的地方,心想: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可别后悔。   封星诺装作难以启齿的模样,看着顾司欲言又止,止了又想说。   如此两次,顾司眉梢微微抽动,表情略有些微妙,封星诺这是想玩什么把戏?   不等他想出个所以然,封星诺倏然动了,漂亮脸蛋离他很近,下一秒就能亲上他,被他皱眉躲过,语调冰冷:“这就是你想和我说的话?”   “这是话前小礼物。”封星诺满脸遗憾,对他反应迅速的躲开自己的吻,感到很闹心。明明掐算好一切,怎么还是被躲过了呢?   这次没能亲到,只能祈祷短时间内能速战速决,把顾司变成他的金丝雀。   遗憾过去,展望未来,自我安慰完毕的封星诺摆出谈话的正经神态:“这一刻起,我正式对你宣战。你说,谁会赢?”   顾司避而不谈谁输谁赢的问题,另起话题:“想用杨氏和我硬碰硬?”   “我可不止这么打算。”封星诺眼睛笑弯似月牙,“交手对象是你的话,我只当倾尽全力。”   “还真是看得起我。”顾司说,“对了,我想问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死亡的真相?”   封星诺神色如常,连多眨次眼睛都没有,他声音轻浮好似风一吹就散了,落在顾司耳边:“我啊,当然知道。”   顾司的唇动了动,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封星诺没漏掉他这个小动作,想到他想说的话,蓦然挑唇,勾出一丝自嘲的笑:“你想说杨老先生是我的杀父仇人,是他造成我爸的自杀,我妈的被迫死亡?”   顾司面上没露出惊讶意外神态,心里却在不停问系统:[他怎么知道的?]   系统也是一脸懵逼。剧本他看过,上面没交代过封星诺知道这些,后续剧情发展也没交代,难道是副本bug?   他边和顾司说话边查询:[你说你的,这边我来查。]   顾司还是沉默不说话,像是无话可说。   封星诺则被挑起倾诉的念头,多嘴道:“这些我都清楚,也知道你唐氏和我爸的死没直接关系。但你有没有想过,要不是你爸发现我家建材的好,招来心狠手辣的杨氏,我家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不会一家三口只剩我一个。”   顾司偏头,觉得自己大抵是听错了话,怎么觉得封星诺这话里满是对唐父的怨恨。   怨恨唐父不该发现他家工厂的好,不该想和他家合作,因此引来杨氏那头恶狼,让他家沦落到这地步。   顾司觉得自己听了个黑化版本的天方夜谭。他皱眉看封星诺:“你觉得谁不可恨?”   “世人生来不可恨,越长大越可恨。你别看我,在我眼里你也可恨,只不过,你又可恨又让我觉得想爱。”封星诺神色扭曲,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想法,“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受太久,很快。”   说完这话,封星诺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是第一次,对方主动退场。   封星诺一走,等待很久的徐尧开车过来,从车窗里探出头,紧张道:“他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司看着封星诺离开的方向,轻轻摇头。   他不知道封星诺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对方将有大动作,很快。   封星诺动作确实快,快到人措不及防。   半夜十二点,顾司接到秘书电话,女秘书略带慌张的声音在寂静黑夜里显得越发不祥:“唐总,有人在高价收购唐氏股份!”   顾司睁开紧闭的双眼,眉间有些烦躁,熟睡被打扰,让他有些起床气,声音压得很低:“查到是谁了吗?”   “没有,对方用的匿名身份,在网上高价钓到愿意上钩的人,使用不同身份证买下的。”女秘书的声音还在发抖,显然没料到忽然会出这种事。   “没有大股东冒头吧?”顾司问。   零散在外的股份不算多,就算全聚到收购人的手里,对方也没法和他抗衡,肯定还有后手。   “暂时还没有。”女秘书手下动作不停,听其手速大概在急速吩咐人调查这件事,过了最初的慌张,女秘书渐渐稳下来,“但这人挂出的价格很高,让人很心动。”   “嗯,不用管,交给我处理。”顾司说。   电话挂断,他拿过早就准备好放在床头的笔记本,打开看一眼上面唐氏股票今日涨幅。关上页面,转而和豪放叔叔沟通起来。   豪放叔叔是彻头彻尾的夜猫子,半夜十二点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中午十二点,精神刚好。看见顾司发过来的请求,豪放叔叔爽快答应了。   凌晨一点,众多夜猫子还在欢腾狂玩,第一批熬夜党打算入睡时,网络上忽然爆发大规模的唐氏总裁丑闻爆料,新闻宣称唐北臣曾和徐尧交往,以性格不合适和徐尧分手,但徐小少爷仍对唐北臣念念不忘。这时候唐北臣看上身边的秘书封星诺,对对方频繁示好,终是拿下贴身男秘,好事不长,唐总裁再次腻味,以办公室恋情不能有为由分开,这事儿被徐尧知道,徐尧大闹差点开车撞死封星诺,附图当时网络爆出来的视频截图。   在往下是以商业联姻见过面的张雅媚,对方是女性,不知道唐总裁脑子里哪根线搭错了,居然答应和对方交往。这次照旧没能长久,听说两人原本好事将近,结果做婚前体检时,唐总裁发现张雅媚曾生过孩子,无法忍受的情况下两人秘密分手。   这一番连黑带编的新闻,连夜将唐北臣三个字送上了热搜。比上次的三角恋更令人发指,上次多数人都是在看戏,扯CP,这次不同,唐北臣一个性取向明显的男人,要和女人结婚。这彻底捅了马蜂窝,瞬间被人骂的不成人。   同一时间,唐氏股票轰然下跌,无数股民抛出手。顾司电话操控女秘书,不断买进。   买到五千手停手,另一边他在不停操控买散户低价抛出来的股份,做完这些,他默默查看网上的风评。   电话在桌子上震动不停,很多人来电被他掐断,他在等,等一个人的炫耀电话。   终于让他等到了。   电话接通的那刹,两个人同时噤声,只余下淡薄到空气里的呼吸声在回荡。   顾司这边各种声音早就被静音,听起来安静如斯,掉落一根针都能听得见。而对方那边就不同了,各种软件的提示声接二连三响起,将轻微的呼吸声遮挡住,却无法遮挡掉对方因兴奋加速跳动的心跳声。   “没想到有人会在这个骨节眼上爆你的料,这是连上天都在帮我吗?”封星诺低声笑了,笑声里满是自得,“你别怕,等我拿下唐氏,会帮你洗掉这些污名。”   “封先生手里的流动资金还够吗?”顾司问。   “怎么?”封星诺下意识问,反应过来,语气调侃,“你是想把手里的股份高价出售给我,拿着钱跑路吗?”   “在你眼里,我是会临阵脱逃的人吗?”顾司抿了口咖啡,味道苦得他眉头狠狠皱起,真是不大好喝。   “不是,你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任何事只会迎难而上。正因为这样,我才无比想要得到你,想看见你脸上露出失望退缩的表情,可惜了。”封星诺低叹了口气,似有无尽悔意,“我一直没有这个机会,希望这次能实现我的理想。”   顾司眉目皆冰冷,看见豪放叔叔发过来的询问,他回了个再等等。   将手机放在桌子上,点开免提,目光在手机屏幕上扫过,点开微信,将下午在张雅媚手上看见的号码输入进去,点击添加好友。   电脑上的微信客户端页面跳动一下,添加上好友,那边的张雅媚不知道等了多久,许是半夜都没睡。这边好友请求一通过,那边疯狂的对话便刷了过来。   -唐北臣,求求你,救救我。再这么下去,我要疯了。封星诺他不是人,他就是个畜生啊。   -请你救救我,只要你肯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在封星诺眼里不是人,他把我当成工具,每天出去应酬都带着我,明面上是他在应酬,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在做。把我当做免费的床上贿赂工具,我受不了了。   -怎么说,我都是他孩子的亲妈,他怎么能这么对我?求求你,看在我家曾经帮过你家的份上帮帮我,我家只剩下我爷爷,我不能死,让他连个送终的人都没有。   -封星诺不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他只想得到唐氏,然后彻底毁掉,为他爸妈报仇。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   电脑微信界面上的求救词条炮语连珠,看得顾司眼花缭乱,他闭眼揉了下额角,耳边传来封星诺的声音:“你还在吗?”   顾司手指轻轻落在键盘上,散漫打字:报警。   他这简单两个字好似把尖刀扎进张雅媚的心里,对方停止刷屏行为,好半天才回过来一句:我不敢,爷爷在他手里。   与此同时,封星诺含笑声音再次响起:“不管你在不在听,我都想说,现在是你最后的自由时光,天亮再天黑,你会由神坛跌落,从此成为我的金丝雀,只单单是我一个人的。”   “你说的真心话?”顾司边问边给张雅媚回过去个你想过哪些自救办法,这边稳住封星诺,等待对方回答。   封星诺似乎没想到他会回答,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问的沉默半晌,再次开口多了几分不信任:“你说的哪方面?”   “喜欢我,只想和我在一起,只看我一个人这些是真心话?”顾司快速浏览张雅媚发过来的那些话,手下给她支招。   “如果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花那么大精力拿下你?”封星诺对他忽然问起这方面感到奇怪,但一方面因为他从来没注意过,现在是不是开窍了、想通了,感到欣喜,说起话来不免温柔又冗长,“要是我单纯想玩,凭我的本事和谁都能玩的开心。只有在你身上让我有种想停下的感觉,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的宿命感。从我知道自己喜欢你,就没想过放弃。现在是我离得到你最近的时候,我不会松手。”   “这一次,倾尽所有,我也要得到你。”   “不管是谁,都不能阻止我。这些所谓的杨氏、唐氏还有张家,都是阻挠我们在一起的障碍,你放心,我会挨个铲除的,不会让你我之间留下任何的空隙,百年之后,我们的尸骨会融合在一起,葬在同个地方。这样我们的灵魂也不会分开,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都跟你在一起。”   “你是说给我听的,还是说给你自己听的?”顾司给张雅媚支完招,终于能全心全意的应付封星诺,天知道任由封星诺在他耳边叨叨像个蚊子,有多想让人喷蚊药,他沉默再开口的杀伤力非常大,直取要害。   封星诺也曾在心里问过自己这个问题,然而那时候他没能想出答案,说什么受人影响都是假的。事实是他自己也分不清。   刚开始关注顾司确实是因为他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渐渐地,收集到的资料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了解这个性情淡泊的人。后来关注他成习惯,每天不看看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哪怕青春时期,同班同学或多或少对身边人动了点小心思,他还是扒着那些资料不放。   大学时候,就更别说了。哪怕在外厮混,封星诺把和自己睡过的每个人当做替身。   封星诺每天做梦都想有个机会能接触到真人,大概上天听见了他的心声,让他入唐氏,做总裁秘书。由此开启他再次彻底沦陷的大门,越和人接触,越发现这人和外界说的不一样,和他放在抽屉里厚厚几沓资料上的纸片人也不同。   对方有血有肉会笑,生动灵活的让人心动。   他承认自己心动了,无法抑制的心动。   可仇恨在这时候跳出来阻挠,让他无法忘却自己和对方的血海深仇。陷入爱恨之后的封星诺不知道怎么办。   自古以外,万事皆难两全,他想和对方在一起,就必须放弃报仇。仇恨,不是说放弃就放弃的,他办不到。想尝试的当天晚上,就梦见他爸顶着血肉模糊的脸来找他,质问他是不是精虫上脑,看见个帅气的男人,就走不动路。难道他忘记两人间的距离?   一个唐氏总裁,一个不过是福利院出来的穷小子,就算对方愿意,对方那种家庭是他能肖想的?显然不能。   那他能怎么办?   毁掉他们间的距离,比如这天大差距的家世问题。   那么,他要怎么做,才能毁掉?以相等的实力和唐氏碰撞,将唐氏彻底拉下马,将人豢养在身边,从此天涯永相随。   封星诺觉得顾司是自己的。   可想到这个人的时候,难免会想到他惨死的父母。   一个慈爱英俊,一个美丽温婉。很好的家庭结合组成,都因为唐氏和杨氏毁了。他无法忘怀这一切。   就像他无法忘怀顾司眼里没有他,对他只有同事间的普通交情,连多一点的特殊都没有。   他知道自己这种爱已经扭曲变态了。   他不在乎,也不想纠正,只想贯穿到底。拉着所有人陪他一起沉沦。   浑噩不清中搭建的心理建设,在遭遇顾司尖锐的进攻时,好似偷工减料的豆腐渣工程,轰然倒塌。连根基都没能保住。封星诺狠狠咬住唇,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向电脑屏幕上做壁纸的男人,心里不断叫嚷:为什么要逼我?!   顾司没得到任何回答,他听得见电话那端传过来粗重的呼吸声,隐约有些暴躁,像失去目标,处在暴走边缘的猛兽。   他不介意让猛兽暴走的更彻底,瞬间发起攻击:“你是说给你自己听的。因为你心里明白,你的变态,你的偏执引发一系列的罪孽,需要有人陪你一起承担。这个人必须有强大影响力,让你觉得能和你并肩而行,有资格站到你身边。一个人承担谩骂的滋味太难受了,就像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只有你自己在等待黎明,很惶恐、很害怕,甚至有了死的念头。但凡身边有个活物,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我说的对吗?”   封星诺死死咬住唇瓣,血丝缓缓从齿缝中冒出来,沾染雪白的牙齿,唇瓣上血迹斑斑,让他看起来分外可怖。   他不敢张口说话,怕一张口就说了对。   “为什么不说话?”顾司冷声问,他不带任何感情说话的时候,音质有些偏冷调,落在耳朵里隐约有些凉。   封星诺忍不住抬手揉了下耳朵,咬着唇瓣的牙齿轻轻松开一些,他偏头侧耳靠近手机,扣住手机的手指尖发白,手背冒出了青筋。顾司问完那句话后,长久的沉默接踵而至,他忍不住了,对着手机嗬嗬笑了声,笑声有些像牙齿上下交锋发出的。   顾司眯了下眼睛,看见购买股份的人挂出更高价收购,他立刻将自己先前购买来的散户股份挂了上去,钱很快到账,非常丰厚的一笔。他将所得价钱截图发给豪放叔叔,对方立刻发了个稍等。   用这笔钱逐一分析封星诺资金流动来源,推送出对方的资金周转痕迹。   豪放叔叔没让他等太久,结果很快送过来。这笔钱走的杨氏账目,封星诺用杨家钱收购唐氏股份。   有点儿意思,他手指在键盘上轻敲,那就再看看杨氏还有多少流动资金,够不够他手里这些股份的。   答案是不够。   顾司又吩咐女秘书调出唐氏现有流动资金,得出的数目和杨氏对比,唐氏更多。因封星诺花起钱来没节制,导致杨氏运转资金大幅度缩水。如果顾司把手里的股份售出一部分,那杨氏必定会因周转不开运转资金而捉襟见肘。   到时候,他在打压排挤,杨氏集团必死无疑。   这么做,唐氏的下场好不到哪里去。这属于两败俱伤的下测,不适合。   顾司轻轻吸口气,静静心,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不能毁掉唐氏。   “其实你说的对,我是怕一个人。”封星诺低笑开口,声音沙哑,充满压抑,再度开□□发极高的尖叫道,“可你懂什么?这些都是因为你们所谓的慈善家和企业家。赚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不惜坑害人命,让一个完整的家庭破碎,你们开心吗?”   “我不想知道答案。我现在是来报复的,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世人,在这个世界,他们眼中不该只有钱,因为很多时候钱会毁掉一切,不论是眼前的美好,还是未来幻想的憧憬,都会因为钱而毁掉。为什么这个世界不能将钱的地位放低一些?从什么时候开始,钱成了衡量一个人价值的唯一办法。人品、素养等等都已不重要。”   顾司沉默,钱虽然毁掉很多,但同样会成全很多。这话没必要说,现在的封星诺听不进去的。   “你想把手里的股份都卖掉,好让我破产?”封星诺话锋一转,说到正事上,他讥笑道,“只要我出手够快,破产的永远不会是我。”   顾司低头敛眸,看向电脑屏幕上几个窗口:“你觉得自己现在是金刚不坏?”   “我不是,也快了。”封星诺那边传来敲打键盘的声音,片刻后,嘲笑声再次响起,“你的黑料真是越爆越精彩,现在连你有私生子的新闻都扯出来了,唐先生,不眠之夜的你为什么不让人处理?”   顾司调出微博窗口,靠前前十的热搜基本都和他有关。今晚,吃瓜群众注定要因他无眠。   然而,他不在意。   “因为没到我要的效果。”他说。   封星诺混沌的脑袋因这句话恢复片刻清明,直觉这话外意思暗藏很深的弦外之音。他想静下心来将今天发生的事细细理一理,奈何顾司不让他如愿,对方低沉的声音蛊惑般响起。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效果吗?”顾司说,他像个资深的芳心纵火犯,在假装无知纯情少年撩人,“我想要你看见被人批判有多可怕,让你看看网上那些自以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键盘侠是怎么骂人的。”   封星诺喉咙微动,声音再出口多了几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为什么要我看这些?”   顾司明知道对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声音温柔犹如哄孩子睡觉般柔软:“因为写在我身上的部分事情,都是你做的,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那些字里行间,有没有你熟悉的痕迹。”   封星诺呼吸声渐重,死寂袭来,顾司不再开口,让他自己陷在无边恐惧中。   ‘啪’电脑屏幕狠狠扣紧的声音,封星诺嘶吼声乍起:“没有!不是的!那不是我!” 第72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01.   顾司听见封星诺抗拒到语无伦次的话语, 直接不厚道的笑了。   这时, 任何一点的声音对封星诺来说都是刺激。对方粗重的呼吸声越来越重, 仿佛背上压有千斤重, 让他不得不张大嘴巴, 才能活下来。   顾司耳边满是负重之下压抑又拼命想挣脱的呼吸声。不,这大概不是呼吸声, 是对方想逃离眼前困境的无声嚎叫。他在心里默数对方呼吸加重的节奏,在最重呼吸声后起稍稍减轻时,再度开口:“自欺欺人也无法改变事实,你再看看上面的内容, 想想近段时间你做的事, 没觉得那就是你的真实写照?”   封星诺拼命不看已经被扣上的笔记本电脑,心里不停暗示自己:不能看、不要看、把别人的话当做耳旁风。但他做不到, 顾司不是别人,那是陪他度过二十多年的纸片人。两年来的朝夕相处, 顾司的音频笑容在他脑海里打上烙印,让他忍不住想象顾司现在是以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段话的。   越是想象, 他越是受不了。   手已经放在电脑屏幕的边缘, 只待手指微微用力, 将屏幕推上去,他就能看见顾司说的那些内容。   不能开!   他倏然缩回手指, 像被滚烫的热铁烫到。内心的火热烈的烧起来,让他脸颊潮红,心跳再次怦怦然, 好似随时都会晕过去一样。   “你在害怕,怕看见自己的生平放到网上被人批判。”顾司起身走到楼下,倒了杯热水,连喝几口润润嗓子,经水润过的声音却更加低沉迷醉,“很在乎别人的看法?是了,如果不在乎,也不会不敢看。”   “你说谁不敢看?!”封星诺被顾司激的失去理智,早就停留在电脑屏幕边缘不敢前进的手,猛然卡住狭窄的罅隙,指甲盖瞬间挑起屏幕,微博上面铺天盖地的报道,在同一时间涌入封星诺的眼中,那么多、那么乱。   封星诺瞳孔微微放大,微博上面的报道太多太多,多到一眼扫过去头皮发麻,犹如成千上万个相似的图案。封星诺从中只看见唐北臣这个相同的名字。相同的名字、相似的报道,编造不同的黑料。   他屏幕是打开了,手却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碰鼠标,任由微博页面长久滞留,不曾翻动。   顾司猜测对方已经打开屏幕看见微博上的内容,他脚步轻轻的上楼,眼睛略过窗外:“翻翻看吗?看看他们怎么说的。网络上的人披着虚拟的外衣,用最恶毒的话语骂人,今天让这个去死,明天让那个去死。他们从没有想过有天自己会被别人叫着去死。就像你,今天心里盘算找这个报仇,明天想着找那个报仇,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也是仇人般的存在。”   封星诺握住鼠标的手在发抖,要不是提前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这会儿手机已经坠落在地,粉身碎骨了。他说不出话,顾司说的没错。   网友骂起人来怎么难听怎么来,上至十八代祖宗,下至未出生的十八代后辈,没一个有幸逃脱的。   那些评论明明是在骂顾司,可封星诺怎么看着都是在骂他,他不想带入。标题和内容描述里的事,抛开主人公名字和他不一样,完美无缺契合他身上。当他看见有人浑水放出真真假假的料,说唐北臣曾经被人囚禁过,那些囚禁的过程及后续解决办法,让他心里一凉,有种当场被人掀开头顶盖的感觉。   这是真事,是事实。曾发生在他身上的真实经历。   这个人怎么知道?   不、不对。   他迅速反应过来,网上这些所谓的黑料实际都是顾司放出来的。也就是说,他生平所有自认为隐藏极好的过去,都被顾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挖了出来,以他想象不到的办法放在世人面前。   这种被人扒开过往,抓住要害的感觉让封星诺窒息了。   他想:顾司能挖出这些事,是不是连他在国外有个孩子也知道了?他想起前几天让保姆将孩子带回来的事儿,会不会是那个时候走漏消息,让顾司顺藤摸瓜找过来的。   他否决掉这个猜测,顾司的手段不会晚到那个时候。从这有条有理的爆料来看,对方早有想法,不然也不会准备的这么充足。   他闭闭眼,不敢再看那些评论,想撒开手,却控制不住心里的想法。明明知道会被骂的狗血淋头,他还是点开了评论。里面同情者有之、谩骂者有之、嘲弄者也有…更多的则是带着幸灾乐祸看戏的。   封星诺明白这种时候他不该花心思在微博上。但有时候好奇心就像个擅长勾人心魂的妖精,让你完全放不开手。   他控制不住的去刷了其他内容,越看越愤怒,心里不断叫嚣让他屠版,让那些张口闭口满嘴生殖器的人被灭,他想清除掉一切骂人的声音,将所有不和谐关起来。   他脑海里冒出来的想法实在太多,一时间没能权衡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愣在当场梳理。   电话这边的顾司,尝试和杨老先生取得联系,奈何两家是对头,联络方式都不曾留下过,他想到张雅媚,连忙问对方能不能见到杨老先生。好在平衡者设定的够连贯,张雅媚住的地方离杨家不远,她跟在封星诺身边有段时间,杨老先生知道她。   如果张雅媚真的上门拜访,杨老先生多半会见一面。   这就好办了。   顾司在脑海里扣系统:[有封星诺收买人对杨师诞车做手脚的视频吗?]   系统正在排查先前封星诺知道过往的事儿,听见问话,没问他要干什么,把东西发过去后,说:[封星诺之所以知道是看见他爸留下的日记,那是他爸跳楼自杀前放在银行留给他的。他成年那天,银行通知他过去领取。]   顾司闻言,操控鼠标接受资料的手顿了下:[剧本没提到,平衡者故意的?]   系统默然,关于这点,系统也没法解释。他发现自己身处在平衡者设定的副本内,连任务主要教化目标的过去也看不透,只能通过剧本和已经走过的剧情,打报告申请调阅,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事。此时,系统怀疑起平衡者的用意。   把顾司放到这个副本里到底意欲何为?系统过往没像这一刻迫切揣摩过平衡者的心。   揣摩来去,系统悲哀的发现,他并不擅长做这种事。更别提他对平衡者谈不上很了解。   [我知道了。]顾司回系统一句,具体知道什么没细说,弄得系统觉得自己是个智障。   顾司将下载下来的视频上传网盘,分享给张雅媚,并附上说明,让她在见到杨老先生时,话不用多说,直接把视频给他看就行。   张雅媚答应了。   顾司做完这手准备,再度看向屏幕,微博吃瓜风向一变再变,随着时间的推移,扒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没人能说得清。凡是呈现在网络上的爆料,都是经过豪放叔叔团队严格把控过的,方便他们调转方向,洗脱顾司身上的污垢。   网上热闹的不像话,顾司看在眼里一言不发,倒是电话那边许久不曾出声的封星诺忽而说:“那么多人骂你,你就没点感觉?”   “你想要我说有什么感觉?”顾司点开微博,上面的评论不堪入目,他没什么表情的扫过,“嘴巴不干净,说话太难听,素质太差。”   封星诺沉默了一会,再次开口有些诧异:“这是你的感觉?”   “我和你的关注点不同,你看的是他们骂人的内容,我看的是用词。”顾司平淡道,他内心当然没强大到忽略所有攻击,不过在封星诺面前,他没必要暴露自己的真实感受,象征性的胡编乱造,“你很看重外人对你的评价。而这些被暴露在人前的是你亲生经历过的,所以,你看这些评论就会自动带入,心里愤然不平。你不该问我有没有感觉,而是问你自己。”   封星诺再度沉默,这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顾司收到张雅媚的反馈,对方明言说视频已经给杨老先生看过,接下来要她怎么做。   顾司没再让张雅媚做什么,只让对方回家安心等着,半夜不要再出门。张雅媚万分感激,大概在对方心里,这时候的顾司无疑于救她于水火中的天神。   杨老先生看见杨师诞怎么死去的视频,固然不会被轻易打动,因此顾司在视频末端加了点东西。那是封星诺用杨氏流动资金购买他唐氏股份的证据,外加他梳理杨师诞为什么会死的全过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敲打杨老先生。   一个亲手把封星诺父亲逼死的凶狠生意人,哪怕迟暮,心也不会随时间仁慈到哪里去。灵活的脑子会退化,该有的正常思维能力还在,只要不是真蠢,都知道封星诺在打什么主意,更别提杨老先生还是当事人之一,心里更像个明镜,至于明镜中有没有鬼,那就不得而知。   为验证杨老先生是不是转过脑子,顾司尝试性抛掉手里的散股,挂的比先前封星诺出价要高点的价格,意料之中没人购买,封星诺的权利被限制了。   这让顾司不得不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封星诺是怎么在杨老先生面前站那么久的。   他手指抵着下颚,眼眸微垂落在电脑屏幕上,脑海略过引动型白莲花和万人迷两个标签:[封星诺的万人迷属性在面对面时能发挥很强大的迷惑作用?]   系统翻阅了下资料,根据记录回答:[是的,平衡者给的设定上表明,被万人迷看中的工具人,会短暂性失去理智,只有在他离开时候能恢复片刻理智。]   顾司这下不奇怪为什么杨老先生明知道那是故人之子,可能找他报仇,还敢放在身边了。敢情是万人迷属性发挥功效。他觉得自己这次副本没和任务对象接触太多,是个弊端。不然这点蹊跷早该发现的。   [现在帮我看看杨老先生在干什么。]顾司说,他不太放心那位还没被抛弃的工具人,万一封星诺找回去,那他给出去的证据刺激回来的理智,恐怕维系不了太久。   应顾司的要求,他脑海里出现一幅画面,画面中的老先生裹着睡衣不停来回走动,电话不停顿的拨出去,各项叮嘱有序的传下去。老先生神态越发严肃,手里最后一个电话犹豫着到底打了出去,简短的对话结束,没过多大会儿,被顾司说回家等着的张雅媚出现在老先生的房间内,神色略有些激动,后面发生什么,顾司没看见。   [这两人搭在一起,让我有些微妙的感觉。]顾司说不好心里的感觉,他们像要合作。   [你别怕,他们现在和你有共同的敌人。]系统说。   顾司好笑道:[你以为我在怕他们对付我吗?我就觉得他们要出狠招对付封星诺了,万一这招太狠,让封星诺生出想死的心,我怎么办?如你所说,我单薄的求生值经不起大折腾,这次的副本,我想赚点。]   系统被噎的半晌没说话,这种恶人,自己为什么要替他操没必要的心?他愤愤的撂挑子,不管顾司的挽留。   顾司难得见系统这么活泼的时候,觉得新奇,新奇完了又想笑。   算了,看在系统担心他的份上,他不瞎做幺蛾子了。先把网上的污垢洗掉再说。   他点开豪放叔叔的对话界面,打了句开始吧发过去。想起封星诺,顾司拿过手机一看,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他和封星诺的通话就此断了。他不在意,找到充电器给手机充电。   有了部分电后,他才开机。   也不知道徐尧打了多少个电话,终归最后有点崩溃,微信上的问话没得到回应,回归淳朴的给顾司发短信。   顾司眼看徐尧从焦急到要疯再到疲倦,笑着摇头,给徐尧回电话。   电话秒接,徐尧的声音好像要哭起来:“哥,你怎么回事啊?网上说的有鼻子有眼睛,差点把我忽悠的都信了。”   顾司笑道:“那你信了吗?”   “肯定没有啊,我和你从小一起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从你进唐氏工作,三点一线,哪有时间搞那些名堂?还有爆料说你被女朋友囚禁几个月,纯扯淡。你不常出现在群众眼里,财政经济访谈杂志没少上,都有详细证据,这……我都服了爆料人胡扯的嘴。”徐尧临睡前看见那些黑料,几乎瘸了眼,难道他臣哥还有别的兄弟么?   匆忙之下给顾司打电话,没打通,后面连打好几个,都是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可见顾司在忙着和人处理这事儿。徐尧总觉得顾司没动作,不然,这黑料还能继续存在这么长时间?   “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我这边有专业的团队,不如,我来?”徐尧小心翼翼试探道。   “不用。”顾司在看网上已经开始掉转风向的微博,唇角挂上一丝笑容,“现在再看看。”   徐尧刷新网页,看见几个顶级知名的微博大V开始有理有据的辟谣,针对性极强的推翻那些黑料,连带翻出先前徐尧说的财经杂志拍摄封面的图及和官方人员联系的截图,强硬的解释砸得吃瓜群众晕头转向。   更刺激的还在后面,说唐总裁私生活混乱的黑料,更是被怼到怀疑人生。几个大V拿到的都是唐氏合作伙伴的电话录音采访,长达十多分钟的录音里,合作方们纷纷表示要是唐总裁对甜点有兴趣的话,那往后谈合作恐怕会容易上不少,天知道他们表示多少次有颜色的饭后甜点,全被推了。   更有唐总裁现有秘书及离职的几任秘书分别出来表态,在任职期间,从没听过唐总裁身边有过人。这位唐总裁是位出了名的工作狂,三点一线,踏实的不像个富二代。   网络风向就这么被扭转了,吃瓜群众连连感叹,感叹完了不免疑心今天这瓜来的太快太猛,吃的人心情舒畅,就是没想到瓜会让人拉肚子。有点后遗症的分析唐总裁是不是得罪人,被人整这么一出。   要知道群众好感度直接和公司股票挂钩的,闹这么一出,唐氏集团的股票肯定大跳水,恢复起来还要段时间。平时唐氏集团的股票挺难买的。不少吃瓜群众反应过来,赶紧打开手机,打算趁此机会捞点。结果发现剩余不多,是有人提前下手了。   在网友们兴趣所向的研究究竟是谁这么大手笔黑唐氏总裁时,公寓门铃在凌晨三点响了。   深夜遭人拜访是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电话那端的徐尧显然也听见了,他疑惑:“这大半夜的,谁啊?”   “不知道。”顾司是真不知道,在门铃响起第二遍前,对徐尧说,“先挂了,等会再联系。”   徐尧连连应了。   顾司往楼下走两步,折回来拔掉没多少电的手机,开启省电模式,报警电话准备好,只等不对就拨打。   其实对这个夜半访客,顾司猜到是谁。门打开看见封星诺时,他丝毫不惊讶,不用对方开口调侃,他侧过身让人进来。   封星诺到嘴边的调侃全然被压下,默默走进去拿出鞋子换上,再默默走到沙发上坐下。   来者是客,难得这会儿封星诺没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他倒了杯热水放到人面前,转身走到另一边坐下,距离保持的刚刚好。   封星诺端起水杯低头轻轻喝了口:“我能开电视吗?”   顾司摸不准对方来意,打算先按兵不动,看看封星诺想做什么,他说:“遥控器在茶几二层。”   封星诺顺着提示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几次点播不知道怎么跳到直播平台上。   看到这,顾司有点迷惑,封星诺这是在干嘛?   封星诺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在搜索栏里打入揭露两个字,跳出来个人气最高的房间。这次顾司在上面看见张雅媚的脸,他心口一跳,莫名感受到危机。   直播间进入成功,这边遥控器落在玻璃茶几上发出的清脆声和封星诺的声音同时响起:“你不知道这个直播吧?”   顾司看一眼屏幕里泪如雨下的张雅媚,哽咽的闻者落泪,他没大听清张雅媚说的什么,转眸看封星诺:“她在揭露你的罪状?”   “是啊。”封星诺捧着水杯窝进沙发里,似乎这样也不能给他想要的安全感。于是,他抓过个抱枕塞进怀里,这才感觉空荡感好了狠多,他不看顾司,抬头看向明亮璀璨的吊灯,“我输了。”   “在你那些黑料被洗清前,张雅媚开了直播,说微博上面的那些报道写错主人公名字,不该是唐北臣,而是封星诺。本来她那个直播临时开的,不该有大流量。架不住杨老先生在后面砸钱,硬是让平台给她引流,加上微博吃瓜名头,她的直播间直接爆了。”   顾司揉了下鼻梁,直觉没错,这两NPC确实干事了。   算是掐准时间的互相利用吧。   “我看见你时隔一小时再出的股份,猜到你在我资金上动了手脚,尝试购买,发现我被剥夺调动权。真没想到你人在家中坐,还有帮手去打通杨老先生那边。”封星诺目光奇异,从刺眼吊灯转到顾司脸上,眼神有些涣散,“我早该记得酒肉朋友不靠谱的教训,在那半小时里,我打遍所有电话,没一个人愿意借给我钱,一个都没有。我想用自己公司的钱买你的股份,发现资金被冻结,我都忘了,名下的公司有一大半是杨氏持股。”   顾司皱了下眉:“你来找我,是特意认输加分析失败原因的?”   “当然不是。”封星诺重新将目光转到吊灯上,喃喃声飘荡在客厅里,混在张雅媚呜呜哭诉声中,意外的和谐,“我就是想在临走前来你这坐坐。离天亮只剩两个小时,天一亮,我会成过街老鼠,人见人打。”   顾司一言不发的看向还在直播间卖惨的张雅媚,她在哭诉自己回国玩闹时,如何不经意被封星诺偶遇,再到欺骗感情,一个女大学生未婚先育的凄惨遭遇。在这个世界上,卖惨的女人总比男人要容易博取到同情。大概是亘古不变的女性代表柔弱留下的后遗症,弹幕上叫嚣弄死封星诺的人比比皆是。   封星诺蓦然笑了,他坐直身体,看向屏幕里不停甩锅的张雅媚:“她还真是条狗,主人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顾司依旧没说话。   封星诺偏头看他:“你没话要对我说吗?”   “游戏结束,你自首吧。”顾司说。   封星诺愣了下,接着笑开了:“我为什么自首?哦,我想起来了,是因为我非法囚禁张雅媚的爷爷吗?要不是看在那个死老头子有点用的份上,我早让他上西天了。”   “杨师诞的事。”顾司听他出言不逊,神色略不耐,直接点破,“你以为杨师诞的死真被定性为意外?”   封星诺神色微妙,透着点搞笑和悲哀:“大概是吧,我派出去的人手脚很利落的,不会留下痕迹。”   “你说的是这个人?”顾司点开手机相册,将照片递到封星诺面前。   这人是顾司查到报警抓的,他有照片再正常不过。先前在脑海里看见杨老先生打电话找张雅媚,他就预备一手,活着的白莲花可比死了的值钱。等他完成任务,往后封星诺会遭遇什么,他不会再关注,也和他无关。   封星诺看一眼,倏然站起来,脸色苍白。   顾司收起手机:“你现在去派出所自首还能捡条命。”   封星诺知道顾司说的没错,再晚两步,他不是被杨老先生雇的人弄死,就得淹死在唾弃他的汪洋里。现在明显和杨老先生站在同一战线上的张雅媚,也不会放过他。想来想去,也只剩下监狱里还有能容下他的一席之地。   “你为什么帮我?”封星诺忍不住问,明明他可以看着自己死的。   顾司的神态有些诡异,仅是一瞬,神态恢复冷淡:“你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这可真是新时代执法人的正直嘴脸。   封星诺嗤笑:“你以为这样我会感激你?不会的,不论如何,你在我心里,都只是个即将成为金丝雀的玩物。”   顾司脸色差到不能更差,在封星诺走到他面前,打算再说两句话刺激人,他抬脚踹了过去。   这一脚又急又狠的落在封星诺膝盖上,直接将人撂在他面前,以极不文雅的姿势跪着。事情来得太突然,封星诺跪在地上好一会儿,痛觉后知后觉漫上来,疼得封星诺额头满是汗,脸色刷白。   顾司不给人反应过来的机会,一把抓住封星诺微长的头发,这人长得雌雄莫辨,连头发都比一般男性要长,这方便顾司,他薅住人头发迫使对方抬头看他,眼神冷漠如万里冰封,语气绝对谈不上和善,隐约透着恶人的味道:“金丝雀?玩物?这都是为你量身定制的词,没必要往我身上扣。”   “你……”封星诺头皮疼,膝盖也疼,被顾司打的懵逼,堂堂总裁下起手来干脆利落得像个练家子。   “我?”顾司不想听废话,开门见山的问,“后不后悔和我打赌,后不后悔做过那么多错事?”   封星诺眼中闪过茫然,怪异的看着他:“就算我后悔,你能让时光倒流,阻止这些悲剧的发生?”   “你哪那么多废话?”顾司问。   在他被封星诺那句金丝雀刺激的暴力执法之下,系统震惊的瓜都掉了:[不是,你确定摁着头认错,能拿到求生值?]   这还是系统第一次见执行人胖揍任务目标,居然有点儿小爽的感觉。大概是他看封星诺不爽太久了。   [不知道,我在尝试。]顾司回了一句。   系统:[……]   “你想让我说后悔,也得给我画个能憧憬的未来。”封星诺伸手想从他手里夺回自己的头发,手抬起来没到十厘米,觉得头皮一阵疼,好似下一秒头发就会离脑袋而去,疼痛让人失去五感自控能力,封星诺连倒抽几口冷气。   “说,后不后悔?”顾司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儿像古代审讯的官,在屈打成招。   实在没办法,一想到那句金丝雀,他额头青筋直跳,无法容忍这人在面前活蹦乱跳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是是是,我后悔了,你他妈能不能先放开我头发?”封星诺大概真被他扯头发扯疼到极致,脏话都飚了出来,非常不走心的认错。   顾司冷笑,手下再一用力,封星诺话也顾不上说,只顾着疼的嘶嘶抽气。   于此同时,顾司脑海里响起系统的通知声:[白莲花教化成功,当前任务进度百分百,恭喜执行人再创新高。]   顾司挑眉,是因为在平衡者搭建的任务副本里吗?连屈打成招的后悔也算成功的啊。   系统被他这一手骚的目瞪口呆:[这也行?]   顾司哼笑:[我倒不知道任务还能这么来,同理,你搭建的副本能不能也这样?]   系统震惊的语序混乱:[大概是不能,白莲花不是真心实意悔改,无法拿到求生值,为什么这里……]   系统想不明白,顾司不需要想明白:[能多逗留几天吗?]   [你不是早就盼望着走?]系统奇怪道,[怎么会想多留几天。]   顾司垂眸看向被自己抓头发的人,耳边飘荡着张雅媚的哭诉声:[想看人渣受罚。]   系统虽不太明白他的想法,却同意了。   凌晨四点,封星诺被警察带走。   凌晨五点,先前泼在顾司身上的那些脏水找到了真正的生产源头,张雅媚直播的视频火了,她火了,被她披露真面目的封星诺也火了。前者是被同情,后者是被咒骂。   白天,张雅媚的事在网上掀起更高热浪,全网网友都在唾弃封星诺,更有人悬赏对封星诺下手的,可惜他们晚了一步,当地警察在微博上发布最新消息,嫌疑人封某涉嫌私自囚禁他人、买/凶/杀/人、对他人人身安全造成威胁…等罪名被刑事拘留,后续待审。   网友们疯了,觉得让封星诺进局子是便宜了他。应该让这种人受刮骨削皮的痛,太卑劣了。   网友的想法到底是网友的,在法律面前,一切以证据说话。   大抵是牵扯面太多,加上网友关注度极高,封星诺的案子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走完流程,期间牵扯出杨老先生逼死封星诺父亲的事,多番查证之下,杨老先生锒铛入狱;再有张雅媚多年前私自囚禁一事,或多或少受罚,更惨的在后头,好不容易攀上杨家,结果杨家倒了,张家从此彻底一蹶不起。审讯结果是封星诺获无期徒刑。   知道判决结果的那天,顾司片刻没逗留:[走吗?]   [走。]系统耐心等这么久,终于等到尘埃落定,他说,[任务完成,结算中…结算完毕,此次任务副本难度为四星半,奖励求生值二十点,额外奖励5点,当前执行人总成绩为七十点,确认无误请回答。]   顾司想起本次副本的几个人有些失神:[确认无误。]   [是否进入下一个任务副本?确认请回答。]   [确定。]   [世界构建中,穿梭开启,穿梭中……]系统提示声不走心的响起,叮咚一声,[进入世界成功,读取剧本中,祝宿主万事大吉。]   顾司:[……莫名不祥预感]   ——   “姜碧云,你要我说多少次,孩子不是你拿来和街坊邻居炫耀的资本,他是个人,是你儿子。”男人略带压抑的暴怒声在不远处响起,因房子不隔音,能让顾司听得很清楚。   “沈凯,你这话说的有没有良心啊?!”女声不敢置信的尖声道,说话好比倒豆子,噼里啪啦,“我严苛要求他,是为了我自己吗?我还不是为了你,为了你们家?如果他学习成绩更上一层,你在你同事面前不用再低着头夹紧尾巴做人。每次聚会回来,你都郁郁寡欢,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同事家的儿子考试次次第一名,压的他像个傻子!”   沈凯双手掐腰,脸色难看的看着姜碧云,他还是压着声音,怕吵到沈一珂:“我在我同事面前没有抬不起头!聚会不开心是因为他们比房比车比老婆,我能比什么?倒是你最在意的孩子,他们最不放在心上。”   “那你的意思是我配上不你?”姜碧云错愕的看着他,片刻后气极反笑,“好好好,嫁给你二十年,我第一次知道在你心里还有个迎娶白富美的念头,真是对不起,你这辈子只能和我死在一起了。你说我把儿子当炫耀的资本,那也得他值得我炫耀,你看看他那个鬼样子,哪里像个正常人?”   “我不准你这么说一柯!”沈凯怒了,声音控制不住的变高,“他会变成现在这样,还不是因为你?总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他身上,让他学这个,还没点儿名堂,又让他去学那个。为什么让他学?都是因为别人家的小孩学。你从来没问过他想要什么,想学什么。这是你这个做妈妈该做的吗?”   “好啊,你还怪起我来了。你觉得我带孩子不行,你自己来啊?!”姜碧云已不再年轻的脸庞上满是愤怒,多年的围着老公转完围着孩子转,让她成为真正的黄脸婆,青春不在,美貌不复,连当年支持他们走到一起的感情也在每次争吵中摇摇欲坠,只等个机会彻底消亡。   “怎么?”姜碧云见沈凯不说话,嘲笑道,“没本事啊?你说你有什么本事冲我叫嚷啊?孩子教育问题,你关心过几次,给他开过几次家长会?每次只知道在我教育他的时候,在旁边指手画脚,你看看你自己,像一个爸爸吗?”   沈凯让她怼得闭紧嘴,两颊微微发红。   一墙之隔的顾司听得心情复杂。   这次穿的大概是个家庭组成较复杂的普通家庭,就原主记忆来看,爸爸沈凯常年在外工作,每天起早贪黑,和他相处时间不多,却很疼爱他,不论他想要什么,沈凯都会想办法给他。妈妈姜碧云是个家庭妇女,高学历没多少用武之地的那类女性,和沈凯结婚后,倒是有工作但重心都在家庭上,尤其原主出生,姜碧云干脆辞掉工作,在家专心带孩子。   这样的家庭处理不好矛盾非常多,至少在原主记忆里,他是在爸妈争吵声中长大的,大到他的教育问题,小到鸡毛蒜皮。   剧本还没到,他不急着出去见本次副本的白莲花,先一眼看见摆在面前的英语试卷,十道题有八道是错的,不知道原主怎么做的。   他闲着无聊也无聊,拿过橡皮把错误答案擦掉,重新填写上正确答案。   洋洋洒洒的把试卷写完,脑海里响起系统姗姗来迟的通知声音:[来,接剧本。]   到底是手握剧本的感觉更踏实点,哪怕剧本不完整,好歹提供的东西比原主记忆的全面些。   翻看完剧本,顾司心情更复杂了。   姜碧云和沈凯是大学同学,两人自由恋爱的。是沈凯先追的姜碧云。姜碧云当时在学校算得上系花,从原主这张堪称漂亮的脸不难看出父母的优质基因。年轻时候的男性就爱看脸,沈凯受脸蛊惑,不依不饶的追求姜碧云。   连续追求半年,送零食帮打水占座…二十四孝男友出了名,极大程度满足姜碧云的虚荣心,被同寝好友劝说下,姜碧云答应了沈凯的追求,两人开始甜蜜热恋,谈恋爱的两年里倒也挺好,但临近大四,情况有所转变。   两人平时成绩都不错,顺利毕业不是问题。   问题是,不错的学习能力放眼在汪洋大海般的应届毕业生里并不出众,想找到好工作不容易。   四处碰壁半个月,姜碧云被工作折磨的要疯了。这时候,沈凯拿到一份offer,就是他现在在的名企,当时工资开的不高,胜在福利好,招人的看沈凯踏实,愿意给个机会。   男朋友工作定下来,姜碧云心也安了不少,好事容易成双,在沈凯鼓励下,姜碧云也找到一份工作。   两家公司离得不远,为方便上下班见面,两人干脆搬出学校,在公司附近租房子正式同居。半年后,姜碧云意外怀孕,无奈之下辞职和沈凯领证结婚。结婚时候,很多地方还没磨合好,匆忙步入婚姻殿堂,带来的不会是甜蜜的婚后生活体验,而是无休止的争吵及时刻想离婚的心。 第73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02.   孩子出生后, 家里的开销日渐增多,多张嘴吃饭会有很多连锁花销。刚出生的孩子就是花钱买的, 无论用什么都和钱直接挂钩。那段时间,姜碧云和沈凯吵架的次数逐渐增多, 几乎到吃饭必争吵的地步, 险些要过不下去离婚了。   最后是沈凯的父母看不下去他们的生活,花完所有积蓄, 勉强在这座城市里给他们安置个不大的窝, 并主动要求带孙子。沈凯倒是愿意,奈何姜碧云不同意。   很多人说隔代亲, 姜碧云怕孩子给老两口带后, 会被教育的和自己不亲,又怕孩子被宠成个熊孩子。思索再三,拒绝老两口的好意,任劳任怨的继续带孩子。姜碧云不是没想过边上班边带孩子, 这太难了。   如果她想出去工作, 白天孩子会没人带,请保姆吧,家里条件不允许。沈凯每个月累死累活拿到的钱, 光是养活一家三口就出去一大半,再有部分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根本没多余的钱去请保姆。   那时候夫妻两的关系纵然没像热恋时的好,但争吵完多少能说点儿体己话。再一次拿到沈凯的工资,姜碧云和他商量, 打算在家做网上兼职,能赚点儿钱就赚点,孩子还小,将来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他们现在该做好打算。   沈凯也想到这里,当时答应的很好,姜碧云不是不心疼沈凯的人,和他说只要孩子上幼儿园,她也会出去工作,两个人赚的钱自然要比一个人多,一个人的工资用作开销,一个人的存起来,为孩子以后做打算。沈凯被感动的一塌糊涂,那段时间工作起来更卖命了。   姜碧云确实如她说的那样在网上做起兼职来。轻松容易的不好找,姜碧云找来找去,把目光放到直播上。那些打游戏秀技术的,她不会;跳舞没那条件,早年间学过几个月,现在岁月变迁,早忘得一干二净,那就只剩下唱歌。   她唱歌不说有多厉害,起码不难听,基本都在调子上。加上她是南方人,嗓音自带柔媚调音,平时温柔说话撒撒娇,能让人觉得百转千回、念念不忘,唱起歌来故作娇嗲之下,勾得人心慌慌。   姜碧云观察好几天,觉得这工作不错。想到沈凯的性子,她决定不告诉他。在沈凯眼里,直播唱歌跳舞属于抛头露面□□头,上不得台面,他肯定不会同意自己做的。在沈凯问起来的时候,姜碧云撒了个谎糊弄过去。   糊弄完沈凯,姜碧云正式成为直播间的一员。   她不露脸,为孩子和沈凯考虑。万一被熟人看见,那真是丢大脸的。万幸她有一把好嗓子,靠着唱歌说段子逗乐,她在平台上小火起来,平时收到的打赏挺多。   渐渐地,她不满足于此,开始学着在直播间里卖风骚。   如此一来,更多人在她直播间逗留,刷礼物花钱买她逗乐。   凡是网络上发生的事,总有一天会猝不及防的翻车。沈凯知道姜碧云在网上做直播是一年后的事。那时候姜碧云在直播平台上已是个小有名气的骚主播,很多寂寞的男人都喜欢看她。在别人手机里听见自家老婆的声音有多惊悚,沈凯不知道怎么形容。   那瞬间,他仿佛头顶万里草原,上面有不计其数的绵羊咩咩叫,嘲笑他: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有点绿[注]。   沈凯忍不下去,理智勉强控制住让他找经理请了假,摸到直播间一边看自家老婆卖弄风骚一边杀回家。   当天姜碧云直播间里的观众亲眼看见女主播暴露真面目,且有个出镜半边的帅气老公。打那之后,观众们再也没见到过姜碧云。   姜碧云和沈凯大吵一架,闹闹哄哄间孩子在旁边哭。哭的人心烦意乱。   这事儿以姜碧云主动低头认错收尾,但破裂的关系不管怎么修复,仍存在痕迹。   沈一珂四岁入幼儿园,姜碧云总算有出去工作的机会。这次,她想好好把握。   体验过直播带来的轻松式来钱快,再做普通工作,一月拿可怜兮兮的工资,心里很难平衡。姜碧云工作两个月后,对直播方面再次动了歪心思,然而这次心思刚起,沈一珂在幼儿园惨烈的对比打的她手忙脚乱,没工夫也没时间再想那么多。   沈一珂不算聪明,在幼儿园受启蒙表现不如其他孩子。姜碧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咬牙给他报了补习班。四岁的孩子,天真懵懂,接受着超出他那个年龄不该承受的知识冲击,每天都在‘听不听得懂’、‘今天老师说的明白了吗?’、‘这个是考试重点’…一切都围绕在学习上面,仿佛那才是人的生命所在。   沈一珂不开心,他虽小,但懂得什么事能让自己开心。姜碧云逼迫他接受的这些,他无法开心起来,郁郁寡欢的孩子,自然走到哪都不爱说话。   姜碧云工作的第八个月,沈一珂换到第六家幼儿园。   再一次的老师劝退,姜碧云无可奈何,只能辞职自己带他。从那后,沈一珂再也没能轻松笑起来过。   幼儿园负重前行,白天上课学完启蒙知识,晚上姜碧云给他讲解一年级的知识点。这种学习节奏维系到今,期间沈凯看孩子太辛苦,提出过别的建议,被姜碧云一句话撅了回去:你行你来带他,我出去赚钱养家。   做父母的都知道孩子学习成绩有多难搞,有时候因为一道题,能气得头插冰箱里冷静,非常害怕自己没能冷静下来,把孩子打哭的嗷嗷叫。在教育问题上,打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治标不治本。   实际上姜碧云的辛苦付出并没有获得想要的硕果。似乎沈一珂不是个读书的料,不管怎么温习努力,他的成绩永远停留在年级第十上,不多不少刚刚好第十名,再往前非常难。这个排名奇妙的姜碧云觉得是他故意控制的。可转念想到,他要是有这本事,不是早就全校第一了。   这次的争吵是沈一珂高二刚开始的摸底考试引爆的。   姜碧云早在一年前把高二的重要知识点教给沈一珂,孩子当时在她出的摸底考试试卷上表现优秀,放到学校那是年级前三的存在。后续一年,姜碧云认真的帮他巩固,外加学习新的知识点,沈一珂表现得都很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临近考试,沈一珂就掉链子。   这次不出意外又考了个年级第十,姜碧云气疯了。   看见试卷那刻,姜碧云没忍住拎起拖鞋抽了沈一珂一顿,被下班回来的沈凯看见,拉到隔壁,爆发家庭争吵战争。   顾司揉了下鼻梁:[这年级第十,就是小崽子故意保持的吧?]   系统干笑两声没说话。经过平衡者制定的副本后,顾司的成长越发让他心惊。对方不再是个冒失进攻的小子,他会根据剧本推测出很多他没给的线索,这就有点儿尴尬,因为多数时候不给线索是做伏笔用。被顾司猜出来,还用个屁。   [你不回答就是最好的答案。]顾司翻着沈一珂的书本,上面挺干净,完全不像个年级第十的书本,倒跟个学渣似的。   能每次把分数控制在年级第十的人,怎么可能蠢。沈一珂不愿意考年级第一,是不想沦为姜碧云的炫耀资本吧?他在剧本里翻看,沈一珂第一次考年级第一,被姜碧云炫耀了整整三个月,逢人就说,从学习成绩说到品行再到未来,编的像模像样,听得沈一珂亚历山大。   再加上姜碧云对沈一珂的强大控制欲,实在很难让人愿意花心思让她开心啊。   沈一珂内心最渴望的是能为自己做主,不是姜碧云炫耀的资本,也不是姜碧云手里的傀儡,按她的计划走完一辈子。他想要活出自己的人生。   顾司看见自己的人生五个字有片刻恍惚。他得先从鉴婊副本里或者出去,才会有自己的人生。   [现在先让我出去见见这次的任务目标。]顾司在剧本里了解本次任务目标的前奏,忽然抓不准姜碧云和沈凯是个什么样标签配成的家庭。   他一手拉开门,客厅里的两位刚结束争吵,处在冷战中。听见拉门声,双双抬头看向他。   沈凯赶紧给他使眼色,考年级第十在姜碧云眼里已经是差生代表,火气上头还没消,这时候他出来不是找骂吗?沈凯眼睛都要眨花了,他还站在门口没动,大概是沈凯错觉,总觉得儿子脸上的表情不太对。   似乎是兴味、觉得有趣。   顾司在揣摩姜碧云的三个标签:甩锅式白莲花、平凡不寂寞、全能性质的扶弟魔。   这都什么鬼畜标签啊,三个标签都不难理解,难在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这类型的白莲花似乎也不好处理,他拧了下眉,又去看沈凯的标签,剧本中宽厚为家做牛做马赚钱的亲爸,肩头的三个标签分别是:脚踏实地的凡人、傻人有傻福、儿奴。   倒是出乎顾司所料,没想到沈凯的标签会是这样。他根据第二个傻人有傻福的标签,大致能推测出沈凯和姜碧云走不到白头,会在半道换个枕边人。那时候陪沈凯走人生路的会是个很好的女人。猜测到这,他又结合姜碧云的标签想了下,姜碧云和沈凯离婚后,会过一段很潇洒的生活,后会被坑得很惨。   他把自己的猜测说给系统听,再次得到系统的两声干笑。   顾司明白了,他猜中大体剧情走向了。这是宽慰他心,并不能让他更好实施本次的教化任务。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这个角色起到什么作用。真是让人头疼啊,系统透过标签泄露部分剧情,同时也给他添了些麻烦,容易拘谨。   这可不行。   他再次抬眼看向姜碧云,这女人和他前面接触过的不同,该怎么走剧情?   不用他费心,那边的姜碧云看见他傻愣愣站在门口,脸不似之前的木讷,却好看不到哪里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让你写作业,你出来干什么?是题目不会咬到你,还是你想出来听听我和你爸怎么因为你吵架的?你要是争气点,我也不至于和你爸吵起来!”   话里话外全是他的错,顾司眉梢微动,习惯性甩锅式人格?   “这次你只考到年级第十,给我好好写检讨。检讨这次做错的地方,保证下次不再犯,明天早上我要看见检讨书。”姜碧云见他不说话,横眉冷对,全然母夜叉的模样,和慈母完全不沾边,“你没那么多时间浪费,还不进去写检讨?”   “我需要检讨什么?”顾司本着不懂就要问的态度,不耻下问道。   姜碧云瞪大眼睛,这是在过去的十六年里,他第一次反驳自己,内心吃惊过多以至于姜碧云全然忘记他说了什么。   “考试不是铁饭碗,还不准人上下浮动?”顾司再度开口。   姜碧云的吃惊劲头过去了,再次听见他说话,这次内容清楚的落在她耳朵里,让她愤怒,当即站起来摔了怀里的抱枕:“我让你写检讨你就写,哪来那么多废话?学校的老师没教过你要听家长的话?沈一珂,每次的年级第十让你飘了?现在都敢和我顶嘴,是不是再过段时间,你觉得自己能展翅翱翔,不需要我养你了。”   “本来也不是你养我,钱是我爸赚的,你在家里做的是花钱,指使我学这个学那个的乱花钱。”顾司不咸不淡道,眼看姜碧云气得弯腰要捡枕头砸他,眉梢一挑,又说,“你不觉得那些钱花得很冤枉?在我身上半点用没起,还让人活生生看笑话。”   “你给我闭嘴!”姜碧云果不其然捡起地上的抱枕冲他丢过来,抱枕以破军之势飞过来。   顾司早有准备,伸手一把抓住,神色微冷:“如果真是为了我好,怎么不听听我的意思?既然是让我学的东西,那应该挑我感兴趣的,而不是听说张家小孩学了,李家小孩学了,强迫我上兴趣班。”   “你懂什么?!”姜碧云简直要被他气疯了,自己辛辛苦苦的盘算,在他眼里都成了攀比,换谁也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是为了你好。多个特长是多一技之长,将来不管是工作还是追人,都多一项加分项。我这是为了我自己吗?沈一珂,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赔钱货。”   “你骂谁是赔钱货?”旁边半天没吭声的沈凯,听见这声骂再也坐不住,豁然站起来,脸色阴沉,“姜碧云,他也是你儿子,你又打又骂的,像什么话?况且一珂说的没错,兴趣班该是他感兴趣的,不是你和张和李艳羡别人衍生出的。很早之前我就说过,只要儿子感兴趣的,我花再多钱都让他学。你倒好,挂羊头卖狗肉,钱花出去了,让他从这个班换到那个班,怎么?学猪换槽啊?”   姜碧云被沈凯这话说的愣在原地好半天,从没想过会被他们父子两联合起来怼,姜碧云不知作何反应,等回过神来,立刻哭闹起来:“沈凯,你没良心!沈一珂,你现在也不听话了,是长大有自己的想法了?我告诉你,你再有想法也得听我的,就因为我是你妈,天大地大,我是你妈最大。”   顾司:“……”   他满脸一言难尽的神态让沈凯险些想问:你今天怎么那么胆大,敢顶撞她。   想到自己刚才好像也顺口怼了姜碧云,沈凯沉默了。   “沈凯,你是不是忘记和我结婚时候说了什么?”眼前姜碧云说不过沈凯和顾司,转而翻起旧情来,“你说会对我一辈子好,千依百顺。现在呢?现在你和你儿子站在一起指责我。我哪里做错了?我就是想让他写份检讨,检讨他这次为什么只考到年级第十。高一开始,他次次考试都是年级第十,你知不知道偶尔一次的年级第九,能让我高兴多久?”   面对一个胡搅蛮缠的女人,顾司无话可说,他深深看一眼僵在原地的沈凯,后退两步关上了房门。姜碧云扯到结婚时候的事情,不是他该在场的,让人夫妻两相爱相杀去吧。   顾司对沈凯不够了解,对姜碧云也是。人夫妻两没他预想中的再次争吵,一墙之隔的客厅安静下来,先前被打断的冷战再次接上,两人谁也不搭理谁,格外安静的做自己的事。   整个房间因此安静下来,顾司瞥一眼书桌上的闹钟,晚上十一点,他走到床边,撩起窗帘往外看,寂静的深夜,路灯照射下的黄树叶映的人心情跟着好了起来。他多看两眼窗外的树叶,放下窗帘,走到床边躺下睡了。   什么检讨,和他无关。   第二天早上,顾司按时醒来,洗漱之后没见到姜碧云,料想对方因为昨晚上的事还在生气,恐怕早餐只能自己动手。经过副本的多次锻炼,他多少能做点儿吃的,不说多美味,填饱肚子总没问题。他给自己简单做了个三明治,配着牛奶吃了。   吃完背上书包打算去上学,刚打开门撞见正拿钥匙开门的沈凯,对方手里提着塑料袋,袋子还在袅袅冒着热气,香味随之飘过来,新鲜刚出炉的葱油饼。顾司的视线在袋子上停留了一瞬,抬眸看沈凯:“爸,这么早出去了?”   沈凯有点尴尬的点头,分出一份葱油饼、一颗茶叶蛋和豆浆递到他面前:“你妈说身体不舒服,不做早饭了。我就想早点起来,给你买点儿吃的。”   顾司不说自己吃过了,抬手接下:“那我去学校了。”   “等等。”沈凯喊住走出两步远的顾司,朝房里看一眼,确定姜碧云没出来,掏出钱包拿出两张大红票子塞到顾司手里,小声近耳语说,“给你点零花钱,先前不是和我说下午总饿吗?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别饿着。学习再重要,身体也要跟得上,要是钱不够花,和爸爸说,爸爸再给你。”   顾司凝眸看着手里两张轻飘飘的红票子,心里沉甸甸的。   在这个家里,财政大权被牢牢握在姜碧云手里,多花一分钱都要说个子丑寅卯,谁也不知道沈凯是怎么瞒天过海,省下这两百大洋的。顾司没拒绝,塞进口袋里,语气有点说不上来的难过:“谢谢爸。”   “跟爸客气什么。”沈凯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顺势看一眼手表,神色立马紧张起来,催促道,“快走快走,马上赶不上公交车,上课要迟到了。”   顾司不再说什么,拎着早餐,兜里揣着沉甸甸的大红票子往公交车站跑去。   少年人身强体壮,跑起来如风,顾司赶在公交车卡在红绿灯的档口,成功跑到站台,坐上开往学校的车。   滨海一中,附近最好的高中,专收尖子生,当然如果你成绩不够好,还能靠有钱的背景来进,这也是为什么一中的教学楼和实验器材总是走在其他高中前面的理由之一。   顾司依照原主的记忆,刷卡进学校,并成功找到教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刚坐下,自外面进来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低头用手机打游戏的少年,少年打游戏很专注,不管别人,脚下却有章法的走到顾司身边,一屁股坐下。游戏对这个年龄段的男孩子而言,不亚于漂亮女孩子的吸引力。   惹得好几个人跟着看的原因则是因为一中不准学生带手机,一般能把手机带进来的都不是寻常人。原主的同桌就是位不一般人,不一般在他家非常有钱,有钱到他爸能把考全市倒数的人塞进一中最好的尖子班。   富二代和队友摧毁对方水晶,手机一关扔进桌肚里,不耐烦挥手赶走身边人,凑到顾司面前,笑嘻嘻的问:“哎,沈一珂,昨天的作业写了吗?”   “写了。”顾司说,把写好的作业推到富二代面前。这是原主和富二代做的约定,他给富二代抄作业,富二代得把手机借给他,他用手机给人当游戏代练赚钱。   在原主心里,那个家不能称之为家,是有个叫姜碧云恶魔的地狱,他想赚到足够上大学及离开这里的钱,远远地逃开。   现在原主暂时性被顾司取而代之,这个约定就要稍加改动了。   富二代脸上笑容放大,从口袋里摸出另一个手机放进顾司的桌肚里,手摸到试卷往自己这边扒拉。   扒拉了两下没能成功,富二代愣了下,目光幽幽看向顾司还按在试卷上的手,轻轻挑眉:“这什么意思?”   “给你抄作业可以,条件要换换。”顾司说。   富二代头次遇上约定成真后再更改的,有些稀奇的看着他:“我爸说生意人重在诚信,你这人怎么这样呢?咱们说得好好的,你怎么还带临时变卦?”   “是我现在暂时不需要你提供手机帮助,打商量换一个。”顾司在试卷上敲了敲,冲富二代露了个和善的笑容,低声诱导,“都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老把试卷借给你抄,意义没多大,不如我帮你辅导,让你自己不用抄我作业,也会做?”   富二代头皮发麻,诡异的看着他,怀疑他吃错了药,欲言又止片刻,忍不住问:“你真那么缺钱啊?说替我补课是想让我给你辅导费吗?其实不用的,如果你真特别缺钱,我可以借给你,不用多费心给我补课,这难度系数太大,我怕会把你气死,得不偿失。”   顾司觉得这富二代挺有意思,不由得看向对方肩头,只有一个明晃晃的标签:有钱任性的沙雕富二代。   这倒是新奇,刷过几个本,第一次碰见有且仅有一个标签的NPC,看样子这个富二代大有用处。   “不是缺钱,我想逃课,能不能帮我打掩护?”顾司说。   富二代眼睛差点儿瞪出框,不敢置信道:“什么,你想逃课?别开玩笑了朋友,我诚挚邀请过你千百回,你都不肯轻易跟我出去打游戏,让我好伤心的。现在忽然说要逃课,是想逗我玩么?沈一珂,我发现你今天有点奇怪,哪哪都透着古怪,是不是昨天回去,你妈妈看见你的成绩单,生气对你动手了?”   顾司摇头:“没有,我逃课是想出去办点事。”   “什么事?”富二代好奇问。   “林静渊,马上要交英语试卷,你写好没有?”教室前面传来班长发自灵魂般拷问。   富二代林静渊差点儿当场给顾司表演一个双膝下跪,他手抓住试卷,哭丧着求人:“先让我抄完交作业,我少一次作业,我爸扣我一次零花钱,珂爷,这么惨痛的代价我付不起,求求你了。”   顾司手指轻动:“等你抄完,咱们再说说换条件的事。”   “恩恩。”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静渊答应了。   这人一看就是抄作业的行家,三两下挑选正确的抄上去,再象征性的错题一小部分,真正的作文则是东拼西凑出的一些,好歹凑够一篇作文,写的满满当当。不考究内容来说,这份答卷写的挺认真。顾司注意了下林静渊写作业的时长,手速极快,常年练出来的。   林静渊把自己和顾司的试卷交到课代表那,坐下来转头看他,继续先前没说完的话题:“我抄完了,你要逃课出去也不是问题,问题是我把你带出去了,你打算干什么,这点很重要。”   “要不你跟着我?”顾司说。他只是去完成原主定下的计划,过几天是沈凯的生日,原主用自己赚的钱买了块手表,想送给沈凯当生日礼物。不巧他看上的那块表缺货,导购员让他过两天过去拿。平时姜碧云管的紧,上学放学都会过来,直接把他送去兴趣班,全程陪同,直到回到家。   也就是说,抛开吃饭睡觉上课的时间里,原主都活在姜碧云的监视下。   即便见识过前四种匪夷所思的白莲花,到姜碧云这里,他仍然感到震惊。其实现在来看,姜碧云远不到被称之为白莲花的地步。顶多是望子成龙的迫切让她急躁,以至于她把心血全放在原主身上,以妈妈的身份相迫,迫使原主听话,走她安排好的路。   原主听话了十六年,一朝换成顾司,姜碧云恐怕会疯。   “你到底要干吗?”林静渊怀疑的看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痕迹来,看了半天,只觉得他长得好看,气馁道,“你不会想把我卖了吧?”   “你想多了。”顾司边说边从书本里摸出表店开的票据放到林静渊面前,“去取支手表。”   林静渊低头看一眼票据,纳闷:“你去我家店买东西,怎么不和我说?这样我还能让人给你打个折,现在□□开出来,不好让人给你动了。”   “没事,现在能带我逃课了吗?”顾司收起票据问。   林静渊犹豫片刻,小声说:“其实我可以让人把手表送过来,要不,你别逃课了吧?要是被老师抓到,我觉得我会死很惨,你也会,你妈太可怕了,我不敢见第二次。”   林静渊之所以那么怕见到姜碧云,是因为一次家长会,姜碧云知道自己儿子的同桌是个靠钱开后门进来的纨绔子弟,气得和班主任吵了一架,转脸见到林静渊又是嘲讽又是指桑骂槐的,让人抬不起头来。当时在场很多人都见到姜碧云宛如泼妇的嘴脸,给林静渊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放心,被抓到逃课,我不会供你出来。”顾司打包票,心想:两人的点能那么背的,心血来潮逃次课,还能被抓到?   有时候真的不要随便立fg。   翻墙失败的顾司和林静渊被教导主任抓到了办公室里,他们的班主任老柳,望着这对儿学习成绩迥异的学生半天说不上话来。光是想到姜碧云的嘴脸,老柳窒息了,压根不敢通知家长。   老柳考虑到的因素较为复杂,他尝试打通教导主任的任督二脉,让这位别找孩子家长,苦口婆心的劝说:“主任,他们顶多是翻墙未遂,也是闹着玩的举动,没必要叫家长。刚月考完,这边找家长,学生会对考试留下心理阴影。”   “什么心理阴影?”教导主任一蹦三丈高,要不是天生优势不够,大概保不住天花板,主任气得连拍桌子,像给自己说话打拍子似的,“他们是学生,学生的职责就是考试,请家长留下心理阴影,完全是瞎扯淡。我看他们之所以胆大包天的敢翻墙,都是你在背后纵容,柳老师,你做老师不少年,怎么现在还和学生同流合污了呢?”   老柳涨红一张国字脸,对主任牵连式责怪无话可说,但他还有别的说法,比如林静渊的座位问题:“主任,你还记得当初是谁让林同学和沈同学做同桌吗?”   主任眉头一皱,主动接锅:“是我,怎么,哪里有问题?”   老柳眉头舒展,佯装道:“没问题,那等会儿沈同学的家长来了,请主任多说几句吧。”   主任心里觉得诡异,有种莫名被支配的错觉,脸上十分稳得住的给姜碧云和林静渊的父亲打电话。姜碧云这边打通了,说马上会到,林静渊父亲那边出了点小问题,林静渊父亲不在本市刚出差,只能派秘书过来。主任想着,秘书肯定会如实说,遂同意了。   二十分钟后,办公室门被推开,姜碧云风风火火的出现,看见并排站的两人,怒容顿起,声音尖锐道:“果然是你!我说我家一珂那么听话的孩子,怎么好端端的学会逃课,都是被你带坏的!”   教导主任傻眼一瞬,赶在姜碧云疾步走到林静渊面前拦住人,语气客气:“请问你是沈一珂同学的家长吗?”   姜碧云狠狠剜一眼躲到顾司身后的林静渊,对上教导主任的笑脸,她勉为其难扯出个敷衍笑容,语气不太好的说:“主任,你说逮到这两孩子翻墙逃课,是吗?”   教导主任瞥一眼自姜碧云进门自发贴墙而站,把自己当个透明人的老柳,渐渐咂巴出不对味来。从姜碧云进门说的那句话来看,对方十分不满意林静渊做顾司的同桌,那他这个头轻易点不得。   “啊不是,是这两孩子在墙边玩闹,您身为学生家长多少知道学校的规矩,不能在墙边逗留太久,我这情急之下以为他俩想翻墙逃课,唉,刚才弄清楚了,正要打电话给你,结果你先一步到这边,真是不好意思啊,沈一珂妈妈。”   姜碧云的脸色还是不好看,目光定在林静渊身上,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我想问主任,对班主任把差生和优等生放在一起做同桌这事儿怎么看。”   教导主任心想:我特么还能怎么看?用眼睛看啊!   他笑容恰到好处的解释道:“这是学校的规定,不是班主任个人决定的。学校之所以这么做,目的是想调动双方学习积极性,也想让优等生带动差生成绩,沈一珂妈妈是对这项规定有见解吗?”   “当然有!”姜碧云猛然转头瞪着教导主任,再漂亮的女人面目可憎起来,也是丑陋的,更何况她语气也不好,“我家一珂容易受人影响,他成绩一直上不去,我想请主任帮忙,给他换个成绩更好的同桌。这位林同学,大概也对我家一珂有点不满意,做了那么久的同桌,成绩半点没上去。由此可见,他们不适合做同桌。”   这套论证证的教导主任差点儿拍案叫绝啊。   但他没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轻咳几声,压制住自己辩论的心,和蔼劝说:“既然您强烈要求,我会适当考虑。考虑前,我们是不是该问问孩子的意思?学是他们在上,同桌间的关系也是他们在维系,没人会比两位当事人更有发言权,您觉得呢?”   姜碧云脸上阴晴不定,心里却咯噔一声。冲昨晚顾司对她的态度来说,那孩子百分之八十选择和她相反的答案,不说百分百是姜碧云妄想对方还记得她是他妈妈,会再听话。   教导主任看姜碧云不反驳,转头更和蔼的看顾司和林静渊:“两位同学需要换个同桌吗?”   “不需要!”   “不需要。”   顾司和林静渊不约而同的回答,两人对视一眼,又齐刷刷转开。   顾司不换同桌的原因很简单,林静渊恐怕是个强有力的助攻NPC,没理由把这么好用的帮手往外推。   林静渊则更简单了,抄这位作业成习惯,再说班里同学不少优等生看不起他,对他各种摆脸色的。在顾司面前,他享有平等。   教导主任满心欣慰,看向姜碧云时,却装出一副为难的神态,双手一摊,似乎真的无能为力:“沈一珂妈妈,你看看,两个孩子关系挺不错的,都不想分开。再说,林静渊给沈一珂做同桌的几个月来,沈一珂的成绩并没有下滑啊。”   姜碧云听见顾司的回答,险些咬碎了牙,事先有预感他不会听话,都做好心理准备了,结果事实真的来临,还是没忍住的生气,这孩子为什么不听话了?她都是为他好,怎么他那么抗拒?不惜当着外人的面来甩脸色,真是…真是让人愤怒。   “也没有上升。”姜碧云因顾司的态度在气头上,又被教导主任的话扎了下心,当即不客气了,“如果他有个厉害同桌,说不定这次月考会往前进。”   “以前沈一珂同学和全班第一做同桌,也没上进。”被教导主任连连使了好几个求救眼神的老柳,终于开腔为林静渊正名,“这说明不论沈一珂同学的同桌是谁,他的名次总很稳定。所以,一珂妈妈不用担心沈一珂同学会被林静渊带偏。”   姜碧云秀眉狠狠皱起,语气充满不耐烦:“不管怎么说,你们就是不肯给他换同桌?”   “两位同学也不愿意啊。”教导主任见缝插针说,话音未落,得到姜碧云一记眼刀,被刀子刮的后脖颈飕飕凉的主任闭上嘴。   “既然一珂妈妈那么不放心,那我做主定个目标。”老柳具有一定发言权,见姜碧云看过来,老柳继续说,“如果下次月考,沈一珂同学是年级第九名,那他不用换同桌;如果依旧是第十名,我会帮他换一位学习成绩优异的好学生同桌,一珂妈妈觉得怎么样?”   姜碧云微抬下颚,略有些小轻蔑,眼神在顾司身上打了个转,冷笑道:“好,一言为定。”   正好让她看看他到底有没有上升空间,没有便着手准备二胎,省得浪费时间养废物。 第74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03.   老柳给出的解决办法暂时安抚住姜碧云, 话都说完了,前来代替林静渊父亲的秘书姗姗来迟, 对方有礼有度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本身教导主任和老柳对上姜碧云后, 对另一外学生家长没更多要求了。   秘书大致了解事情来去经过, 走到姜碧云面前,语气非常抱歉道:“不好意思, 给沈同学和您添麻烦了。您是家长, 怕是很能理解我们做家长的,看见孩子学习成绩差, 想方设法给他提高。当我知道静渊和沈同学做同桌的时候, 我特别高兴,为他有一个好同桌感到荣耀,希望他能学习优秀的沈同学。”   秘书不愧是常年跟在大老板身边的人,见人说人话, 见鬼说鬼话, 这一番吹捧的彩虹屁,哄得脸色难看的姜碧云阴转多云,渐有得意神态。   顾司偏头看林静渊:“你爸这秘书挺厉害啊。”   林静渊瞟一眼秘书, 小声和他说:“这是我爸手底下嘴皮子最顺溜的一人,平时酒桌上全靠他忽悠人。我是没见过他这种人,真要形容,大概就是巧合如簧吧。”   顾司看那边被秘书哄得眉梢忍不住扬起来的姜碧云,信了林静渊的话。   这边顾司和林静渊因秘书偷偷聊了几句, 那边的教导主任和老柳神色复杂。   在他们前面暴跳如雷的女人,到人家面前被哄笑的花枝招展的,眉眼间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风流。如果不是场合不对,两人都要觉得这是大型的促销现场了。   几分钟后,姜碧云微微收敛脸上的得意之色,走到顾司和林静渊面前,语气多少好了一些:“行了,弄明白是误会一场。你两好好学习,不要忘记一月后的考试。”   老柳难得听姜碧云说句温和话,看向秘书的眼神顿时五体投地。   教导主任轻咳一声,对顾司和林静渊摆摆手:“你两回教室上课吧。”   说完转头对姜碧云和秘书客气道:“真是麻烦两位跑这一趟,你看,孩子的教育问题总是要小心么,不能怪我一惊一乍,主要家长们也很注重这方面,你我都是做父母的,能理解吧?”   姜碧云对秘书时有好脸色,面对教导主任远没有那么客气,一个白眼足以打发。   秘书倒是好脾气的听着,还附和说了几句。   顾司临出办公室前看见的最后一幕是姜碧云和秘书往外走,两人相谈甚欢,分别拿出各自的手机。再后面,他没能看见,想也知道是两人互相交换联系方式。   林静渊等了他半天,发现他有点魂不守舍,不由得担心道:“你是担心一月后的考试不能考年级第九吗?我觉得以你的聪明,再多花一点心思在学习上,别说年级第九,就是第一,也能被你揽入囊中。”   顾司觉得富二代有点意思,他余光关注少年人白净的脸庞,语调有些不着五六:“不该你担心吗?我考得好,你不用换同桌,我考得不好,你要换同桌。我换的肯定是成绩好的,你就不一样了。”   林静渊愣了下,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紧张得不行,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那我该怎么办?”   “我需要放松的时候帮我逃课翻墙。”顾司完全是趁火打劫。   被趁火打架的富二代全然没意识到自己被坑了,前后左右看一圈,上课时间没人会出来乱晃,他还是不放心的压低声音,跟做贼似的:“今天这事还没给你教训啊?你没看见你妈的脸色,那恨不得当场吃了我。你要再来……”   林静渊话没说话被顾司捂住了嘴,对方茫然的看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   顾司想起先前被林静渊立下的fg,小心避讳的不让对方再次施展乌鸦嘴的天赋:“不要随便乱预言,知道吗?”   林静渊似乎也想起两人初次相约翻墙失败的经历,脸皱成一团的点点头。   顾司这才松开手,继续往教室方向走:“放心,只要你帮我忙,别说考年级第九,年级第八我也能考。”   林静渊听见他打包票的话,眼睛一亮,连忙跟上去:“真的吗?”   顾司漫不经心地点头,原主是能考年级第一的料,他当年也不弱啊,可是能参加奥数班的人。年级第八不是手到擒来?   林静渊见顾司答应了,心里美滋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捡了天大的馅饼。   顾司在心里笑说了句:还真是沙雕风格的富二代,系统诚不欺我。   白天在学校的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到放学时候。林静渊和他的有钱兄弟们约好出去吃饭唱歌,问顾司去不去,顾司婉拒了。刚逃过课就跟有钱的纨绔子弟出去潇洒,怕是会被姜碧云打死,弄得家里不安宁。想到老实人沈凯,顾司决定暂时性安分守己,看看姜碧云想干什么。   顾司顺着人海走出一中校门,刚越过人海走到回家路上,先在树荫下看见似等待已久的姜碧云,对方神色浅淡,低头摆弄手机,两根大拇指动的飞快,眉梢一动一动的,眼中的笑意几乎压制不住的洋溢出来,显然和人聊得很开心。   昨天穿过来到现在,这是顾司第一次见姜碧云眉开眼笑的模样。   他走到姜碧云面前:“妈。”   “嗯,走吧,送你去兴趣班。”姜碧云敷衍的说一句,转身往去培训机构路上走。   顾司默默无声跟上。   兴趣班离学校没多远,连公交车都不用坐,走个十几分钟轻松能到。   姜碧云把他带到一处广场后面的大厦,直上十楼,出电梯右拐走到底,能看见一家门面很大气的培训机构。这是原主记忆里常来的地方,姜碧云花了几千块给原主报的,美名为技多不压身。   进到培训机构里面,能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技多不压身,这家培训机构开设的兴趣班如万花齐放百家争鸣,从书法到乐器再到奥数班,几乎囊括各类。在进书法班前,顾司脚步一顿多看眼隔壁,很巧的是隔壁就是奥数班,里面已经开始,头发稀疏的老师站在小小的黑板前面,讲解题目。   “看什么?”姜碧云时刻注意顾司的动向,见他看奥数班,脸色微冷,“别看了,反正你不是这块料。”   早年姜碧云曾见识过他在数学方面的天赋,有过让他入奥数班的念头。能在奥数比赛上拥有姓名也是个很为她争光的事儿,可惜把孩子送到奥数班半个月后,她意识到自己在浪费钱,孩子根本没进步,甚至因为上奥数班的缘故,连平时简单的数学题还会解错。   她意识到这点,立刻给孩子停了奥数班,转到书法班。书法写得漂亮,以后也能成为一代大家,照样是个出风头的特长啊。   从始至终,她没有问过孩子的意思,全凭自己擅作主张了。   “学好书法,不会比奥数差在哪里。”姜碧云说,顾司以为她下一句要说两句安慰话,谁知姜碧云无比扎心道,“毕竟书法奖拿得多了,也会引起知名大学的注意。你好好练,为妈妈争光。”   顾司不禁仔细看一眼姜碧云的脸,想看看她的脸到底多大。向来只听过为国争光的,这种为妈妈争光的话,他还是头次听。心里有种挥不去的怪异感。   “我在外面等你。”姜碧云陪他坐了一会,见老师进来,拎着包包走了出去。   墙挡住顾司的视线,却给了他放松的时光。   书法老师不怎爱说话,简单说过几个书写要点,让他们自己练,自己则在旁边监督,时不时纠正两下。   走到顾司旁边,老师多留心,只因姜碧云太难缠,交一次培训费,几乎让孩子把整个培训机构逛完了,最终落在他这里。这直接导致顾司的大名被培训机构每个老师记住了,大家伙都知道他有个无比难缠的妈。教过顾司的老师明言说孩子挺聪明,不过大抵是不想学吧,故意装出愚笨的样子糊弄姜碧云。   别人家里的事情,外人不好说太多,八卦顶多说两句孩子被逼的挺可怜,其余不会多说,免得落人口舌。   但总难免在老师心里留下印象,惹人多注意。   老师注意到顾司手腕和书写姿势很端正,沾墨下笔,行云流水间一气呵成,字的横折撇捺凌厉霸道,是一手上好的毛笔字。老师心里惊了一下,前段时间这孩子的字远不到这地步,今天是顿悟一下子突飞猛进了?   顾司注意到老师惊讶的神态,没管太多。他多年不写毛笔字了,有点儿手生。他小时候身体不好,不能像别的小孩子那样活蹦乱跳的胡闹,每天只能待在家里静养,时间久了,难免会生出无聊。后来他父亲请回来一位老先生,教他写字画画,直到他十多岁要正常上学。   这么多年过去,手确实生的不行,但到底是曾经用心学过且感兴趣的东西,连写几张,手感渐渐回来了。   顾司觉得自己下笔如有神,慢慢写完好几张,心跟着静下来,思索起眼下的处境。   姜碧云把他当作唯一的希望,希望能为她争光,做一个炫耀的资本,做一个未来能让她说起来就骄傲的标本。说白了,姜碧云就希望他能顺着她的规划走,成一个出色的傀儡。   这种心思要不得。   如果他达不到姜碧云的要求,对方会怎么做?   等在书法教室外面的姜碧云眉头紧皱,手机被她按的乱动,手指很用力,显然心情不好。   她当然心情不好,为避免自己辛苦养出一个废物,她着手准备二胎了。   因为当年头胎是儿子,因此国家不允许生二胎,她想着有个儿子能传宗接代就行,有没有第二个孩子无所谓,再说当时孩子的表现很好,一副前途光明。哪曾想十六年过去,会走成如今的样子。   好在现在国家开放二胎计划,如果顾司考试成绩不理想,她就再要个孩子,不论男女。她就不信了,第二个孩子严苛教养,还能再走顾司的老路。   敲定主意的姜碧云想着怎么和沈凯说。沈凯毕竟和她恋爱几年又为夫妻十几年,不说默契十足,起码知道她说话代表什么意思。   电话接通没说两句,在她刚挑起隔壁小区谁谁谁生了二胎话题时,沈凯单刀直入:“你想生二胎?”   姜碧云听出他话语里的不赞同,可还是不死心的试探一句:“你觉得呢?”   “我不同意。”沈凯说,“一珂今年十六岁,给他添个手足,不是给他添玩伴而是添麻烦。”   姜碧云当场不高兴了,反驳道:“这是给他制造危机感,现在不努力,将来手足帮不了他,他也帮不上手足,很残忍很现实的教训,我觉得二胎没什么不好。”   “这是你觉得,你没问过一珂的意思。不论说过多少次,你还是那样,从来不为孩子考虑。”沈凯顿感心累,每次在孩子问题上,他和姜碧云的观念就像楚河汉界,永远平行前进,不存在任何交叉可能,他低声说,“好,抛开一珂不说,你不能为我考虑考虑?现在家里的经济情况,允许你要二胎吗?”   姜碧云沉默了,财政大权在她手里,没人会比她更清楚。   那要她就这么放弃二胎计划吗?   不可能!   大儿子这学习成绩和在兴趣班上的天赋看样子是到头了,大概养到出入社会,依旧不能达到她想要的高度。这时候她就该趁着还有生育能力再要一个,有养残的前车之鉴在,二胎她保证不出意外,让这个孩子完美的契合进她制定的完美人生计划里,顺着走成为人生赢家。她的想法放飞于高空,现实却很残酷。   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她要二胎,沈凯也不同意。   她有点想生气,但仍然耐着性子和沈凯沟通,毕竟两人是合法夫妻,生孩子光有她一个人不行:“多要个孩子,我们现在吃点苦,将来老了能享福。要是只有一珂一个,将来出了点事,连个帮衬的人都没有。你想啊,两个人分担总比一个人轻松,我们不在了,他还有个手足,那是他的血脉至亲。你别小瞧血脉这东西,真正遇上麻烦,能出手相助的永远是亲人。”   姜碧云铁了心的劝沈凯,沈凯听得脑袋大了,没控制住脾气:“你是想给一珂生个手足还是想要个实验二号?”   “你说什么?”姜碧云觉得自己脸烧了起来,被沈凯气得,“什么实验二号?那是我的孩子,怎么能说是实验品?”   教室外面禁止喧哗,姜碧云看一眼书法教室,起身往洗手间走,路上阴沉着脸,碰见她的人自发向两边靠,完全不敢和她打招呼。   到洗手间,姜碧云挑了个最靠里面的隔间进去关门,明明空无一人,她依然不能心平气和:“沈凯,做人说话不能太绝,我想要二胎给一珂作伴,哪里做错了?”   “你真要有这想法,我没话说,关键你真这么想?”电话那端的沈凯同样冷静不下来,钻进洗手间里,试图和姜碧云说道理,“是不是一珂又惹你生气了?碧云,孩子现在处在叛逆期,有时候说话做事全凭心情,你我也曾年轻过,该理解。再生气多教育教育就是,怎么能想生二胎?”   “照你这么说,给我考年级第十是他叛逆期无声的抗议?”姜碧云觉得自己听了世上最扯的鬼话,“我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我是他妈妈,所有的决定都是围绕他做的,难道我做错了?为了能让他将来更好的出人头地,我不惜牺牲自己的事业,变成一个围着老公孩子转的黄脸婆。现在还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他这么好?”   兜兜转转说回孩子问题上,沈凯发现和姜碧云的观念存在整条银河系那么宽的代沟,他无法理解姜碧云的做法,姜碧云责怪他站着说话不腰疼。到现在一说这个问题,他下意识头疼,不想说话,倍感心累。   “不说一珂的教育问题,次次说次次吵,你不累我累了。”沈凯颤抖着手点燃香烟,长长吸了口,有时候烟草中的尼古丁能帮他冷静下来,至少面对姜碧云的胡搅蛮缠,能不那么尖锐说话,“说回二胎的问题,你想要二胎,我不同意。你知道现在养孩子要付出多少精力和钱吗?”   “我有养过一个孩子的经验,相信第二个只会更好。”姜碧云信誓旦旦说,“沈凯,你想好,我是为你们老沈家着想,多个孩子就多个老沈家的血脉,就多个门路。一个孩子代表一种希望,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沈凯的烟很快抽完,他捻灭烟头,冷静随着烟火一起被捻灭,语气里满是控制不住的烦躁,“我不想要这种希望。我劝你也别有这种想法,养好一珂比整天胡思乱想的重要。”   不等姜碧云说话,电话已经掐断了。   姜碧云瞪着回到拨号界面的手机,胸口上下猛然起伏几个来回,控制自己摔坏手机的念头,她闭了闭眼,心口燃烧着一团火,让人只想生气发飙,她伸手将马桶盖扒拉下来,一屁股坐上去。   沈凯不同意生二胎。   没有二胎,她想养出个寄予厚望又听话的孩子的想法就泡汤了啊。   想到顾司看向她略带羁傲不逊的眼神及对方显然不听话的样子,姜碧云一脑门子官司,烦躁不已中手机叮咚一声响,有人给她发了消息。   姜碧云烦躁时候谁都不想理,不经意扫见屏幕上发消息人的名字,她眉宇间的烦躁不见了,神色渐有几分微妙,手指抬起在空中蜷缩几下,到底伸手抓向手机,验证指纹打开了聊天界面。   老师再次路过顾司桌边,见他的字比先前写的更好看了,隐约有大家风范,小小年纪能到这水准,不是天赋异禀就是肯勤下功夫。   “你以前练过?”老师双手背在身后,站到顾司桌前,声音偏小问。   不过教室里本就安静,再微弱的声音也有炸在耳边的感觉。老师这话一出,引得教室里的其他学生往顾司这边看。   顾司对那些各式各样的目光视而不见,抬眸看着目露欣赏看他字的老师,露了个谦逊的笑容:“是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别的原因,没能继续学。”   老师唇角微微抽搐,没忍住找刺激的问:“这一段时间是多久?我看你这字至少得有十多年的写龄。”   “大概练了五六年?”顾司思绪晃了一下,没能具体记起到底多久。   老师:“……”   他干什么没事找刺激?   顾司看见老师脸上瞬间呆滞,意识到自己过于优秀的同时给别人带去压力,欲盖弥彰道:“我认真学过五六年,断断续续写的有十年,老师说的没错。”   老师知道他在给自己递台阶,但在这方面没必要下台子,他说:“我看你写的很好,下个星期市里会举报一个毛笔书法大赛,我想推荐你去,你觉得呢?”   看顾司有几分思考的神态,老师想到姜碧云,牙疼一瞬,更低声说:“我知道你妈平时管你很严,不给你零花钱。这次比赛的第一名奖金一万块,我能以辅导老师的名义带你去,还不让你妈跟着。想不想出去透透气?”   顾司觉得这位老师挺有意思,明明是想哄他去参加比赛为培训机构打广告,话却说得格外动听,但不否认说到他心坎里。他需要点钱,还需要个试探姜碧云的机会。这次的比赛,是个挺合适的契机。   “真的?”顾司装出很感兴趣的样子,神色下一秒转变,像想到什么,为难道,“万一我妈妈非要跟着去怎么办?”   老师看出他难掩瑟缩的害怕,那是经年累月锻炼出的下意识反应,老师想到听到的姜碧云那些传闻,顿时心疼起他来,连连说:“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让你妈妈跟着的,老师敢打包票,只要你跟着去,绝对会让你有个愉快的时光。”   顾司还是犹豫不决,充分扮演一个长期受妈妈管教的没主见孩子。   老师看着更心疼了,叹气说:“如果你不放心老师,那我让老板和你妈妈沟通。她要是知道你是去参加比赛的,赢了不仅有奖金还能上报的话,说不定会同意。”   不,在比赛结束前,这件事最好不要让姜碧云知道。顾司想。   他异常惊慌,像是受到前所未有的恐吓般慌张道:“不行。”   “不行?”老师纳闷的看着他,看他惊慌失措的表情,总觉得事情和自己想象中的不同。   老师左右看看,教室里的不少同学停下笔,听自己和顾司说话,立刻冷脸吼道:“看什么看?家长花钱让你们来上课,不是让你们来听别人说话。还不好好练?”   把翘首以盼的学生们吼回去继续练字,老师拍了下顾司的胳膊:“跟我出来一趟。”   顾司犹豫片刻,放下笔跟老师走了。   等老师和顾司走出去,安静的教室忽然炸开了锅,纷纷讨论起顾司可怜巴巴的生活及姜碧云可怕的养孩子方法,没人关心那个所谓的书法大赛。   老师将顾司领进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其他人在,看见顾司进来,神色有些莫名。   其中一位和老师关系不错的女老师开玩笑:“老魏,随便把这孩子带过来,不好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老魏不高兴了,“我找他过来是要说很重要的事。”   “他妈没像防贼似的盯着你?”女老师稀奇道,前段时间顾司在她班里转了一圈才去的书法班。那一个星期,女老师觉得自己教的不是普通高中生,而是未来的皇帝。被姜碧云盯着的压力太大了,像泰山随时压顶似的。   “她不在。”老魏随口糊弄了句,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指使顾司,“想坐,自己去那边拉把椅子过来。”   “不用了。”顾司说,“老师想说什么快说吧,等会我妈发现我不在班里要急了。”   这倒是真的,老魏非常赞同,他就是趁姜碧云不在,才能那么顺利的把人带过来,也不浪费时间:“你和老师说,想不想去参加书法比赛。”   顾司小心看一眼老魏,对上老魏暗含鼓励的眼神,他轻轻点头。   老魏猛提着的一口气缓缓放下,满脸喜悦:“那就行,只要你想去,老师一定帮你。”   “哟,原来老魏你是想带他去参加书法比赛啊。”女老师惊讶道,“他妈妈能同意吗?”   “这不要你管,你吃你的水果。”老魏被女老师烦得炸了一下,回头怼完,面对顾司时候分外和蔼,“你什么都别管,到比赛时候老师带你去。老师记得你是滨海一中高二的学生吧?”   “是。”顾司回答,觉得这老师可能要在姜碧云那吃好一套骂才能办妥这件事。不管比赛能不能去成,都能试探到姜碧云,他对结果并不大感兴趣,只想知道姜碧云知道这件事会怎么样。   老魏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道道,心里全是盘算着怎么忽悠老板去帮忙说服姜碧云。   以他所见,如果顾司愿意参加这次的书法大赛,拿个一等奖妥妥的。到时候加薪外加奖金跑不掉,也能帮他打点广告。   想法很好,端看能不能实现了。   “好,你放心吧,老师肯定会说服你妈妈。”老魏拍着胸口打包票说,看眼挂钟,快到下课时间,赶紧让顾司走了。   顾司一走,办公室里其他人七嘴八舌起来。先前被怼的女老师一点儿没尴尬说:“你真要带他去比赛啊?我看你说的很有把握,不知道对上姜碧云,还剩下多少勇气。”   “我不敢正面对姜碧云,还有老板啊,他不是一直在愁怎么宣传?我这就给他提供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能在书法比赛上露面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人不看重钱,看重的是实力。真要被这孩子拿了一等奖,这些有钱人肯定如过江之鲫,把孩子往这里送,咱这的名誉会一传十,十传百,趁机打开上流社会圈的世界,一举好几得。”老魏吹起牛来,大气不喘一口。   本随口问一声的女老师没想到他怀抱这么大的抱负,眼神复杂:“你不用对我说的这么详细,等会见到老板,能打动老板就行。”   老魏哼笑一声,抱起保温杯,美滋滋的吸溜一口,只觉得身心舒畅。   顾司回到教室没多大会,下课时间到了,消失大半堂课的姜碧云眉梢满是春风的出现在门外。   她很少有这种明媚好脸色的时候,引得顾司多看几眼,收拾好写字的文具,他默默跟在姜碧云身边往外走。   姜碧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隐隐有种被人捧飘了的感觉,因此没在意顾司木讷的脸。   书法培训班分为两节课,上完四十分钟一小节后,让学生吃饭,吃过饭七点接着上一个半小时的大课时,还算人性化。中间休息时间也够长,够姜碧云带顾司回家吃饭再过来。当初愿意在这家培训机构花钱,也有这方面原因。   路上姜碧云买了份凉菜,说是正宗的夫妻肺片,味道不错,相对的价格也可观。向来在这方面勤俭持家的姜碧云居然眼睛不眨的买下来了,让顾司抬高眉,略有些意外。   如果说在路上看见姜碧云花以往不花的钱买凉菜,那回到家门口,看见门把手上挂着的塑料袋,顾司怀疑这女人和他一样被人魂穿了。   因为菜很多很丰富,很多是以前没出在家庭餐桌上的。   顾司压下心头的诡异,上前一步把塑料袋摘下来,摸出钥匙打算开门,被姜碧云先开了门。   姜碧云心情还是很好,哪怕看见顾司的笨手笨脚也不生气。母子两开门进屋,换完鞋后,姜碧云把顾司放在玄关鞋柜上面的塑料袋拎走了,语气称得上柔和道:“今天允许你打二十分钟游戏,去吧。到吃饭时候就不能再玩了。”   顾司心里奇怪的不行,姜碧云在他上书法课的那段时间里,到底遇见了什么。   他拎着书包进了自己房间,从包里拿出今天要写的数学作业,边写边和系统聊天:[她有新的际遇?]   [暂时情势不明朗,看不太出来。]系统说的实话,虽然他有纵观全局的权利,但没法预知后续剧情发展。   系统回答是一回事,顾司直觉又是另一回事:[她遇见新的有趣人,能让她忘记家庭烦恼和孩子不上进的苦恼。]   顾司说这话,解题的手顿住了,脑海里跳出来一个人:[林静渊父亲的那个秘书,不是简单的打酱油吧?]   [最多是多打几回酱油。]系统回答。   顾司勾了下唇角,明天问问林静渊,那个秘书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为人处事各方面也要打听打听,好确定他是不是让姜碧云栽跟头的那位。   “出来吃饭了。”姜碧云招呼没打一个,直接推开房门,脸上明媚淡去不少,微微冷淡说,“下了兴趣班再回来写。”   要不是顾司练出胆大的本领,恐怕要被姜碧云这一手给吓死,他回头说:“下次进门能先敲一下吗?”   姜碧云脸上的冷淡彻底不见,怒火节节攀升:“怎么说的,我是你妈,进你房间还要跟丫鬟似的,敲门问个好,要不要我再给你请个安啊,让你把少爷谱摆个完整?”   顾司扭过头,颇为头疼的捏了下鼻梁,这女人简直一点就炸。   他不想多说话,无话可说的起身往门外走,走到姜碧云面前,抬眼看着对方:“别生气,外公是不是没说过敲门再进门是基本的礼貌?”   姜碧云脸色大变,指着顾司开骂:“沈一珂,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长大了?连你外公都敢说,忘记他是怎么疼你的了?你舅舅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顾司被这句话骂的站在原地好一会儿,确定自己没听错。姜碧云骂他养不熟的白眼狼,这不是通常用在外来人身上的么?是哪里的事情不对扭曲了姜碧云的思想?   他在原主记忆中翻半天,终于找出原主对外公那一家子人的印象。被姜碧云说疼他的外公,在很小时候尝尝蛊惑原主,让原主多对妈妈好,把沈凯的财产包括房子都拿到给姜碧云。之所以说是沈凯的房子则因为当年沈凯父母买房,房产证上只写了沈凯的名字,夫妻两没少因为这件事争吵。   也因为这件事,原主外公更不喜欢沈凯,曾有一段时间想让原主跟姜碧云姓,万幸沈凯死咬着不肯松口,才算完。再说到被姜碧云激动下说出的舅舅说,那是姜碧云的弟弟,一个不成气候的败家子,没有纨绔子弟的命,得了纨绔子弟的病。   和沈凯结婚这么些年,姜碧云没少倒贴她这个弟弟,不论她这个弟弟要什么,姜碧云都会想办法给他。当年她做直播赚钱,未尝没有他急需要钱的原因在内。   原主唯一印象稍微好点的大概只剩下贤惠不多话的外婆了,但不是一家人不进门,这个外婆重男轻女。原主每次回去,都会被她拉着说,将来要是姜碧云不幸给他生了妹妹,千万不要让出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儿都不行。相反还要妹妹长大赚钱养活自己。   看到外婆这里,顾司全然不意外为什么姜碧云的弟弟被养成那样。   有这么个妈妈日夜熏陶,三观再正的孩子也会被腐化。   顾司无法理解姜碧云的思想,他选择直接问:“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   姜碧云错愕片刻,阴着脸说:“是我儿子。”   “血缘上来说是,那在你心里,应该怎么对待儿子?”顾司问。   姜碧云说:“什么怎么对待儿子?你这么问我的时候,是不是该考虑下你怎么对待我?我是你妈,你每天摆个臭脸色,到底给谁看?”   “我很想心平气和的对你。”顾司说,他心里确实是这么想,至于为什么没能做到,“但你每次看见我的眼神都是嫌弃,像我丢了你的脸,是个废物。”   “难道不是?”姜碧云冷冷看他,“我问过你爷爷奶奶,你爸高中时候一直是年级前三,我高中时候不说年级前三,怎么说也是年级前八,不知道怎么到你这里,一直停留在年级前十,能进一步都是紫微星显灵。你要想让我对你好点,就努力把成绩提上去,让我看看你值得我对你好的地方。”   “所以孩子在你眼里是什么?”顾司目不转睛的盯着姜碧云,以没有过的霸道语气逼问,“是你炫耀的资本、虚荣心的支撑、理想的延续?你让我沿着你定下的养成计划走,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不需要考虑你的感受,你是我孩子,你就得听我的话,沿着我定下的路走,知道吗?”姜碧云心里有个养成名人梦,那就是让她的孩子依照自己定下的路成为一个名人,能被家喻户晓的那种。可惜了,她这个儿子显然不是这块料,浪费她那么多时间,还有脸问她考没考虑过他的感受。真是十分搞笑了。   不过没关系,姜碧云对自己说,她会想办法怀二胎,有一个孩子教育失败的例子在,老二肯定会成功。   安慰完自己,姜碧云再次抬眸看顾司,神态奇迹般温和下来:“先吃饭。”   顾司眯了下眼眸,姜碧云的神态转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对方转的太快了。往常的争吵一幕幕翻过去,次次以爆发家庭战斗收尾,这还是姜碧云第一次自我调节好。   看来是有新目标转走姜碧云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姜碧云的理想很明确,很固执,从她投注在原主身上十六年的精力足以看出,那是什么让她这么快改变?   顾司想了好几种猜测,觉得并不符合眼下姜碧云的情况。   晚饭在母子两全程无交流中结束,饭后时间还充裕,姜碧云洗锅刷碗,顾司回到房间继续做题。   没过多久,顾司听见姜碧云在门外说:“该去兴趣班了。”   顾司话也不多说,老实跟姜碧云去了兴趣班。   照旧是老魏的课,这次老魏给他们说了点书写时候的技巧和着重点,又让学生自己练,他踱着脚步走出教室,和坐在板凳上玩手机的姜碧云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老魏一时不慎着道,对着姜碧云保养得当堪称风韵美貌的脸愣了好一会,被姜碧云拧眉的小动作惊回神,清清嗓子道:“沈一珂妈妈,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第75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04.   姜碧云怀疑地看着老魏没动, 高昂的头颅让她即便坐着, 也不落丝毫下风,她没什么好脸色:“什么事?”   老魏左右看看, 顺手装了把孙子:“你看这两边教室里的孩子都在上课, 不方便在这说。不如,去办公室吧?”   姜碧云只有在孩子问题上一言难尽,抛开这点, 其他时候也是个能为他人着想的人, 当即起身跟老魏往办公室走。   顾司眼尖的看见两道身影顺着干净的瓷砖越走越远, 隐隐往办公室方向去了。   他放下手里的毛笔, 猜测老魏把姜碧云喊走,是为下午说的比赛事情。   老魏找姜碧云说的确实是这件事,但不是他说的, 而是由培训机构的老板亲自出面游说。   这老板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早在见姜碧云前, 就听说过她的‘丰功伟绩’,见到本人没着急开口,先把人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当年姜碧云能在大学被评为系花, 值得沈凯连续穷追, 外形条件自然不差。哪怕是个十六岁少年的妈,依旧光彩动人,隐有风韵。   老板在心里道了个赞,接着他对上姜碧云略带不耐烦加嫌弃的眼神,大概是自己盯着对方看太久, 让人心生不悦了。   唐突别人是要道歉的。老板找到开口的契合点:“对不起啊,沈一珂妈妈,你气质太好,我没忍住多看几眼。”   姜碧云不喜欢别人盯着她看是真,遇上讨人烦的老流氓,她能骂人,但对上老板这种敢把心里话说的坦荡荡的,她不好再说什么,点头勉强道:“没事。”   “是我托老魏把您请过来的,有件事想和您商量商量。”抛开略带流氓的开场白,老板切入正题。   “什么事?”大概是老板的神态过于严肃,以至于姜碧云紧张起来,心里不停猜测是不是顾司让老师教不下去,对方不好明说,只能让老板代为转达?   一想到因为顾司的问题,她要过来和人家谈话。姜碧云莫名的心烦。   “下星期市里要举办一场书法比赛,我想让沈一珂代表我们培训机构去参加。”老板觉得姜碧云的神态不对劲,不像其他家长那样欣喜若狂,像吃惊意外,更像是不敢置信,老板觉得自己不过说了句询问的话,怎么让姜碧云这样了,他没懂。   姜碧云觉得老板在和她开玩笑,让顾司参加书法比赛不是丢脸么?市里举办的比赛肯定会有记者到场,在自己面前丢丢脸就算了,要是丢脸丢到全市,甚至全国,那才是真正的令人崩溃。她强撑住笑容:“您是在开玩笑吗?一珂他刚学书法没多久,让他代替培训机构去比赛,是不是草率了?”   “真没有。”老板诚恳道,觉得自己说服力度不够,转头看老魏,“魏老师是沈一珂的教学老师,他的话,您也不信吗?”   姜碧云下意识抬头看老魏,只见老魏头点如捣蒜,急切道:“一珂同学的字写的真不错。这次比赛要是能得一等奖,有机会登报的,您看啊,他字写得好得奖,也算出名,这次比赛先试试水,要是好的话,往后有比赛可以继续报名啊,长久下来,他就出名了。现代社会,毛笔字写得好的年轻人很少,国家需要这种优秀人才。”   姜碧云将信将疑:“他毛笔字真写的挺好,有机会拿一等奖?”   “当然。”老魏连连点头,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暗道坏了,把顾司的交代忘在脑后。   老魏忽然不敢继续说,细细观摩姜碧云的神态,准备稍有不对,他立马改说其他话题。   等了几分钟,姜碧云都在沉默,眼中神采变幻,看不透在想什么。   老魏担心她打的人措手不及,不留痕迹的后退小半步,时刻准备着。   “好,既然老师这么肯定,我就同意他去参加比赛。”姜碧云决定让顾司去参加比赛的原因很简单,她想看看老师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她大可不必生二胎,要顾司顺着书法大家的路走也行,心思转换间,她神态好很多,多了些真实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在哪比赛?”   老魏再次开口,这次他没忘记答应顾司的事儿:“到时候由我们这边统一带去参加比赛,包去包回包吃。”   姜碧云眉头一拧,疑惑道:“家长不能去?”   “家长还是不要去了。”老魏说的直白,“有家长在,孩子的压力会大,怕会影响发挥。明明能拿一等奖,因为家长在,结果和一等奖失之交臂,多亏啊。”   姜碧云反驳的话都准备好了,被老魏瞬间折服。孩子对她抵触情绪很大,她能感受到。像老魏说的,万一她跟着去影响顾司发挥,好好地大赛一等奖弄砸了,亏得还是她。   算了,就当一次实验吧。   姜碧云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强迫自己接受老魏的要求:“行。到时候还要麻烦老师。”   “没事没事。”老魏摆手笑了,姜碧云好好说话时候也不像外面说的那么可怕啊,想起顾司那一手好毛笔字,他嘴欠道,“那孩子在书法方面有天赋,好好培养将来不错的。”   没人会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孩子,尤其在父母对孩子失望时,这时候的夸奖就像强心剂,把人瞬间打的满血复活。   姜碧云心里微松,面上露出点笑意:“承老师吉言,如果这次比赛成绩很好,我会让他侧重这方面。”   老魏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抛弃学业?这也太狠了,本着不能因为兴趣天赋而耽误学生主业的心,老魏说:“不是,一珂妈妈,他在这方面确实有天赋,但这些啊,都该是在他学习之外打发用的。他能进滨湖一中,说明一珂同学成绩很不错,你千万不要因小失大。”   “什么成绩不错啊。”姜碧云脸冷了下来,“次次考年级第十,哪里成绩不错?成绩不错就该常年稳坐在第一名。如果他真能在书法比赛中拿到一等奖,还不如让他往这方面发展呢。省得总考第十气我。”   老魏吃惊:“……”   老板震惊:“……”   老魏&老板:这尼玛要求是不是也太高了点,都年级第十,你还想怎么样?   要知道他们家里的熊孩子能不考年级倒数第十,那就谢天谢地,阿弥陀佛了。   沈一珂考年级第十居然被姜碧云嫌弃成这样,上下级的两人同时心情复杂到无法言喻。这时候该说点什么来缓解他们内心的情绪呢?   “你们别介意,主要他每次考试都考年级第十,太气人了。”姜碧云略有点尴尬的说了句。   上下级的两人再次齐齐摇头,无法理解。   其实老魏很想说一句,你家沈一珂能在每次考试里保持住年级第十,这本身就是件强者才能做到的事儿,多好一孩子,姜碧云这做妈的,怎么就看不见呢?   老魏身为外人,想说又怕被姜碧云发怒怼,只能尴尬的顺着话头走。   “没其他事了吧?”姜碧云问,“我还有点别的事。”   “没了没了,您自便。”老魏说。   姜碧云起身走了,留下办公室里的上下级面面相觑,心情更复杂了。   临近下课时候,老魏过来找顾司,给他说书法比赛的事儿搞定了。顾司有些意外,不知道老魏怎么说服姜碧云的。   老魏看着顾司欲言又止,想到姜碧云当时的表情,止言又欲,最后受不了自己这样,闷头走了,弄得顾司一头雾水。   [姜碧云能被说服,是想看我在书法方面有没有出路?]顾司虽没能读懂老魏的行为举止,但他能咨询系统。   系统回答:[是,她是打着这个算盘。]   [是不是还打算在我拿到一等奖后,彻底发展这方面,连学都别上了。]通过晚饭前那几句话的交锋,顾司多少知道姜碧云的逻辑思维,顿感一言难尽,[她是疯了样的想出名啊。]   [这和她的家庭环境有关。]系统说,没兜圈子解析,[从小她就被教育说男孩是宝女孩是草,男孩只有出人头地到有名气才是真正的成功,碌碌无名的工作是失败者才会走的路。她家庭里没出过一个有名有能力的人,所以,她想按照名人计划,自己培养出个名人。]   [很早以前就有的想法?]顾司问。   [怀孕失去工作时有的念头。]系统能给顾司这么详细的解答,是因为这次副本是他搭建的,并不吝啬于这种情报流露,[这个任务副本是我采自你世界的真实案例搭建成的。]   [结局怎么样?]顾司问,问完觉得不妥,立刻说,[不用告诉我了。]   系统干巴巴道:[你就是想知道,我也不能说。这得你自己走一遍。]   顾司没吭声,把姜碧云和原主及沈凯想了一遍,结果大概真的好不到哪里去。心里猜到怎么回事,没必要找系统求证,让人被情绪影响判断。   “今天结束了,各位同学可以回去。”老魏过来说一声,“愿意继续练习的同学继续,记住啊,最晚十一点。”   老魏前脚刚走,顾司后脚跟上,有姜碧云等在外面,他不可能在里面留到太晚的。   或许是书法比赛的缘故,姜碧云没对着他发脾气,话也不愿意多说几句,一路无话到家。   进门后,顾司发现沈凯回来了,这段时间沈凯都在公司加班,公司拿到新项目,他们这些做工程师的,累都要累死了。   沈凯摊在沙发上,看见母子两一前一后进门,从沙发上坐起来,神态疲惫:“你们回来了。”   “晚饭吃了吗?”姜碧云把钥匙放好,问沈凯,得到否定回答,她脚步一转去了厨房,“给你下碗面,晚饭剩不少菜,你配着吃。”   “好。”沈凯扬起声音应了句,见顾司一句话没有直接回房间,踌躇片刻,走到房门口敲敲门,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顾司写作业的空隙中抽空看一眼进来的沈凯:“有事儿啊爸?”   “没事,过来看看你。”沈凯说真的,他走到顾司桌边,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偷偷和儿子话家常,“今天去兴趣班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顾司回答,顿了顿说,“下星期代表培训机构去市里参加书法比赛。”   “真的啊?”沈凯吃惊之后满是惊喜,和普通家长的心理历程一样,“不说争取拿奖,稳住心态好好写,这次不拿没事,重要参与,下次肯定能行。”   顾司多看沈凯一眼,笑了下:“嗯,冲您这话,我会争取拿个一等奖回来。”   “你妈她知道吗?”高兴完了,沈凯又担心起这点,“你妈不同意的话,你想去,爸爸给你打掩护。”   “不用,老师和她说过了。她同意。”顾司宽宽沈凯的心,“她似乎也希望我拿个一等奖回来。”   沈凯心里想给他加油打气的话一时堵在了嗓子眼,说不出口。   沈凯多了解姜碧云啊,在孩子身上,表现出的完全是无利不起早,只要有出风头的机会,那必定要让孩子试试。看来这次的比赛也不例外了。姜碧云肯定打着孩子能拿一等奖上报,顺便出名的心思去的。   沈凯叹了口气:“嗯,她是希望。你别有压力,平常心。”   “爸,你也别太累。我和你说,”顾司瞟一眼房门,看见姜碧云还在厨房里面忙碌,他压低声音,“一等奖有一万块奖金,等我拿到咱们平分,你自己藏起来,别给妈。”   沈凯哭笑不得:“你妈很辛苦的,我们偷偷背着她分钱不太好吧?再说,我拿那么多钱,没用。”   顾司真被这老实人治的没脾气,他无奈道:“就不能备着以防不时之需吗?”   沈凯默了片刻:“你说得对。”   他是该存点儿小金库,男人么,不能说家缠万贯,总归要有点儿灵活钱,免得偶有应酬,连请吃饭的钱都给不起。   沈凯有点感慨:“儿子长大了,知道帮爸爸着想。”   “主要你太辛苦了。”顾司说。   沈凯欣慰道:“只要你能吃得饱穿得暖,感觉有钱花,爸爸辛苦点没什么。对了,今天你妈是不是去学校了?”   不是去学校受刺激,估计说不出要生二胎的话。沈凯觉得顾司挺好,理解人,有点懂事。他和姜碧云不一样,姜碧云在孩子成长上几乎魔障,看不见暗藏的优势,他却能看见。就拿孩子自进滨湖一中,次次考年级第十来说,没点脑子真办不到,卡的不准就会上下浮动。   他曾拿这个和姜碧云说过,无奈姜碧云一叶障目,私心只相信自己看见和想好的。   “嗯,因为我和我同桌翻墙逃课失败。”顾司小声说,面对沈凯,他没必要藏,“主任后来说我和同桌去那边玩,被误会成逃课,估计怕惹麻烦。”   沈凯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轻轻摇头:“你啊,当着你妈的面千万不要乱说话。我不在,你被打都没人帮你。”   “我不能跑吗?”顾司忍笑说,“我不是傻子啊。”   “你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么?”沈凯问。   顾司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问题太致命,他不太想回答。   “后来怎么解决的?是不是又答应你妈什么过分的条件了。”沈凯平时忙着工作没错,可顾司在学校的事,他还是知道的,对顾司那个富二代同桌,也有所耳闻,“你妈对你那个差生同桌一直有意见,这次被抓到,恐怕不好说。”   “就答应她考个年级第九。考到不用换同桌。”顾司说的轻描淡写,沈凯听得心惊胆战。   都是从九年义务教育走上高考的人,谁还能不知道前进一名有多难。   顾司为不换同桌,不给人添麻烦,答应考到年级第九,这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沈凯想象不出来,滨湖一中的师资力量和学生间的竞争力度,他记得清楚,因此更觉得姜碧云是有意为难顾司。   “这考试和书法比赛一样,放松考。大不了我给你班主任打电话,你妈那边我来说。”沈凯咬咬牙说。   顾司的心被沈凯说的暖烘烘的,感受儿奴带来的温暖,他笃定道:“就跟书法比赛一样,我肯定能考到年级第九。”   沈凯看一眼厨房:“爸爸说的话,永远都有效,你有需要和爸爸说。”   “会的。”顾司答应了。   沈凯起身在他写的作业上看一眼,聊天的功夫都不忘解题,到底是时间太紧,导致孩子学习和生活都弄得争分夺秒的。   “如果你兴趣班上的太累不想继续上,也能和我说。”沈凯临出门前,回头低声交代一句。   半下午姜碧云和他说过二胎问题后,他认真想了孩子过往的学习和生活,知道姜碧云压着孩子沿着她计划好的路走,但细细想起来,沈凯猛然发觉自己有多失职。   每天回去想看看儿子,不是在写作业就是在背书看课外,再晚点儿子干脆睡了。从早上睁开眼睛第一秒开始,一切都要围着姜碧云的计划走,几点吃饭,几点上课,几点回来上兴趣班,无论干什么,姜碧云全程陪同。   这是多么可怕的养成模式。   是绑定还是监视?孩子在这种模式下长大,真的没问题吗?   沈凯怀疑的同时扪心自问了,是有问题的。这几年儿子的性格肉眼可见的沉默下来,内向、木讷及有些自闭。   儿子今年十六岁,如果他补救及时,或许还能让儿子回到正常人的队列里。他决定,向姜碧云抗议,帮儿子反抗他不喜欢的地方,首先从兴趣班开始。   这也是今晚沈凯进来找顾司说一通话的最主要核心。   房门轻轻关上,那边传来姜碧云询问沈凯想吃什么菜的声音,倒是平静温和。顾司看向面前的数学题集,刚才忘记问沈凯,今天姜碧云说了什么,导致这个点溜进来说这么多宽慰他的话。   一夜无话。   往后几天,顾司跟在姜碧云身后在学校、家和兴趣班三个地方来回转。大概是他表现得过于顺从,姜碧云发脾气的次数逐渐减少,面对他时偶尔露出笑容,还会说几句鼓励他的话。   这天到去市里比赛的日子,前一天在培训机构,老魏和姜碧云说好,早上七点半要在培训门口集合,这里到市中心比赛地方要一个小时,九点比赛正式开始,为避免时间太紧,他们提前半小时出发。   姜碧云答应得好好的,把人送到地方变了卦,死活要跟着去。   老魏当时甩脸色,语气坏到极致:“那天不是说好家长不去吗?你当时还答应了,怎么出发这天,就出故事呢?”   “我不是出故事,主要一珂去哪都由我带着,现在我不在他身边,他心不安怎么办?”姜碧云说得有理有据,要不是提前和顾司沟通过,老魏都要被她忽悠的信了。   老魏满脸吐槽之态,对上姜碧云隐约自得的表情,他把吐槽往肚子里放了放,不厌其烦的劝说:“一珂妈妈,他今年十六岁,不小了。幼儿园的小朋友跟老师出去及春游都不用家长跟着,到你这,十六岁的少年,还要妈妈陪着,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谁敢笑话?”姜碧云眉眼一冷,无端生出几分煞气,“他和我感情好,想让我跟着不行?”   “您这样是在为难我啊。”老魏苦着张脸,深深叹息,“我不是不想让您去,可您就算去了,也进不到比赛场地,没有资格证,馆内人员不会让你进去的。”   姜碧云迟疑了,她跟着去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进去亲眼看着顾司比赛,这不能进去,她去还有意义吗?   “馆外还会清无关人员,您也待不住。”老魏再接再厉,看出姜碧云脸上的动摇,他暗自提口气,“别的家长都不去,您坚持要去,有时候是给孩子加了压力也加了心理阴影。”   给顾司压力和阴影,姜碧云并不怎么在乎,她想的是另外一回事,那就是家长们的看法。   平时她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因为她是她,别人是别人。现在不一样了。   万一顾司在书法比赛上拿了一等奖,从此打开走上名人之路的大门,那她的言行举止会变得很重要。   和影响力挂钩的东西,姜碧云格外重视。   被老魏提点想到另一茬的姜碧云,压下心头悸动,终于不再说要跟着去。   老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头次感受到这女人的难缠。往常同事间八卦嚼舌根,他以为是那群人嫉妒姜碧云年近四十还美貌依旧,现在才知道,他的同事们恐怕还把人往善良说了点。   真碰上姜碧云的真面目,能让人直接怀疑人生。   老魏上了车,对司机说能发车了。司机启动车子关上门,片刻后载着希望的小巴士往市区方向驶去。   顾司偏头看着窗外,眼前浮现出姜碧云期待的眼神。   对方希望他这次比赛拿到一等奖。   他在拿不拿间举棋不定,拿了,姜碧云势必喜不胜收,逢人炫耀,到时候整片小区都知道他拿了个书法一等奖;不拿,姜碧云会打骂他,根据记忆,是真正意义上的体罚。搞不好还会连累同桌,由原来的年级第九变成年级第一什么的。   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拿了更省心。   顾司敲定主意,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书法比赛的势头造的很大,地方选在市中心的体育馆,那儿宽敞明亮。   参加比赛的人不少,车子集中聚集在停车场,顾司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一眼银灰色金属外壳的体育场,垂眸跟着老魏走。   “来,先把准考证发给你们。”老魏说着按人名发送。   发完准考证,他带着人进了体育场。   里面人挺多,热热闹闹的,顾司却一眼看见林静渊。 第76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05.   他看见林静渊的同时, 对方扭头也看见了他, 那一刻的林静渊笑得像个找到同类的二傻子,挤过人群跑到他面前, 开心道:“我珂哥怎么来这了?是来参加比赛还是过来看看, 这比赛引来怪多人的。”   “你过来参加比赛的?”顾司在林静渊肩上的背包看了一眼,“就你自己?”   “不是,西门叔送我过来的, 就上回代替我爸去学校的那个秘书, 你见过的。”林静渊提了提肩上的背包带, 好奇的往顾司身后看, “你是跟培训机构的老师来的吗?那这么说,我珂哥也是要参加比赛了。”   “嗯。”顾司应得随意。   林静渊瞪大眼睛,有点儿不忍:“你来参加肯定要拿一等奖, 万一我抢了怎么办?要不要我放水啊,反正我写这个就是闹着玩, 这次还是拗不过我爸,过来走个过场。”   “不用,你正常发挥。”顾司没让别人让着自己的习惯, 更别提他根本不需要林静渊让, “你都肯听你爸的话来参加比赛,怎么不肯好好学习?”   一说到学习,林静渊小脸一皱,苦不堪言:“那东西是人能学的吗?无限区间什么的,在我看来就是天书, 多看两眼我直接睡着,让我好好学那些,是要我长眠不起啊。”   顾司觉得好笑:“嗯,在你眼里学习是攻克不了的难关。”   “是啊,所以我很佩服珂哥你,能考到年级第十,这成绩要是给我,我爸得高兴的裱好挂起来。对了。”林静渊胡扯一通后,想起前两天顾司问他的事儿,朝后看见还在人群里交际的西门叔,扭头对顾司说,“我问过西门叔,他和你妈聊的都是学习方面的事,没别的事。其实西门叔这个人,听说在私生活方面不太好,总喜欢玩弄别人的感情。我忘了问,珂哥,你让我打听西门叔干什么?”   “没什么。”顾司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转走林静渊关注点,“你西门叔过来了。”   林静渊条件反射回头,果然看见西门秘书和人客套完,往这边走过来。   “哎,这么看西门叔挺帅的。”林静渊忽然冒了一句。   顾司笑了:“成熟男人的魅力会让他看起来更帅。”   林静渊回头眼睛发亮的看着他,抬手竖起大拇指:“我珂哥说得对。”   自那天答应姜碧云考年级第九,回到教室里,林静渊对他的称呼就变了,无论顾司怎么纠正,林静渊都不改口,最后只能由着对方。好在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   西门秘书走过来,看见顾司,脸上笑容更浓了些:“沈一珂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西门先生。”顾司轻点头打招呼。   “今天你妈妈没过来?”西门秘书没在他身边看见姜碧云,礼貌性质的询问道。   顾司指了指不远处给同学们讲解场内布置的老魏:“我跟老师过来的。”   西门秘书看见老魏,似有些惊讶,真没想到姜碧云会放任顾司跟着老师。那天和姜碧云互相添加联系方式,他曾查过这位姜女士,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名副其实的育儿魔。孩子走到哪,她就要跟到哪。   西门秘书震惊的同时有些同情年纪不过十六的顾司,从小到大恐怕都是这么过来的,且不说压力,肯定有心理阴影,又想到平时顾司的内向怯弱,心里同情心几乎泛滥。但也仅是如此,别家的家事,外人顶多唏嘘,不会多管。   偶然聊几句,他觉得姜碧云挺温和,有时候还是挺善解人意,往深没再过多了解,不算特别清楚。   单今天在体育馆见到跟老师出来的顾司,西门秘书心里怪怪的。   “我听少爷说一珂同学成绩很好,没想到在书法方面也有造诣。”西门秘书微笑着说。   顾司礼貌回答:“称不上造诣,简单学习一段时间,老师非说这次比赛机会难得,让我们过来见识见识,说是重在参与。”   西门秘书一脸了解:“是,总写不出来比较,不会知道自己写的到底好不好,你们老师有心了。”   “沈一珂。”那边的老魏喊了一声,见顾司回头,他抬手比划了下手里的准考证。   顾司点点头,转脸看林静渊和西门秘书:“老师喊我了,我先过去。”   “好好好,我珂哥你放心比吧,就算输给我,你也是我珂哥。”林静渊笑嘻嘻说,摆手让顾司快去。   西门秘书温和有礼的点头,目送顾司迈着大长腿,几步走到老师身边,把手里的准考证递过去,认真听说的侧脸像极那天巧笑倩兮的姜碧云。   “西门叔,你那么看珂哥干什么?”林静渊奇怪的看着他,有些纳闷,“虽然我珂哥盛世美颜,但你这么看,我有点不太好的感觉。”   “你想什么呢。”西门秘书回过神来,哭笑不得的戳一下林静渊的脑袋,“叔叔喜欢漂亮的女人,对你珂哥没别的兴趣,单纯想问问他怎么学习的,给你取取经,懂了吗?”   “算了吧。”林静渊苦哈哈道,“他那是学霸走的路,我这种榆木不适合。走了,这边要检查准考证。”   比赛分为初赛和决赛,早上下午各一场。这会儿查看准考证进行的是第一场。   也亏比赛场地选在体育场内,够宽阔。能摆开三十张桌子,九点一到,拿着准考证的参赛者顺着立在桌子边缘的号码牌找到自己的位置,站定等待前方主考台后面大屏幕上的书写题目。   主办方也不墨迹,在大屏幕上放出本次书写的题目:白居易《长恨歌》。   这题目写起来太长,容易疲乏。这是主办方暗藏的一点小心机,参赛者们都是青少年,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考验他们的学习成绩,还能看看他们的耐力。写毛笔字是项很磨人性子的一件事,性子定不下来,写的字也是浮的。主办方想要的自然是沉稳有实力,能在赛中脱颖而出的优质人才。   长恨歌对顾司小意思,他稍稍酝酿情绪,铺开纸张,凝神屏息,便开始在纸上写下第一个行:汉皇重色思倾国[注]。   写完这七个字,手感有点出来,他活动了下手腕,这才继续写。直到最后一个字收笔,他重重呼了口气,好久没有专注认真的写过字,默写完一首长恨歌,居然有种酣然淋漓的畅快.感,让他忍不住再写一点,想到这是在比赛,只得遗憾停笔。   认真仔细的把毛笔洗干净挂好,顾司抬头看向四周,在他斜前方的林静渊也写到后面了。富二代虽说学习成绩不怎么样,但语文方面从没拖过后腿,大概和平时练毛笔字要用到诗词句有关。   初赛时间到,参赛者有序退场,一小时后会在场外告示处公布决赛名单,微博同步。这会儿全程跟拍的新闻记者急忙跟到主办方面前,想拿到第一手新闻,奈何主办方人员的嘴比蚌壳还严,问不出什么,只能等结果出来。   出了体育场,林静渊再次跑到顾司面前:“珂哥,中午跟我一起吃吧?”   顾司没说话,询问的看向老魏。   老魏知道他难得有个自由出入的机会,想和朋友吃吃饭聊聊天是正常的,更何况朋友身边还有个大人在,他和蔼道:“去吧,不要耽误下午的比赛。”   这会儿结果还没出来,老魏已经肯定他会进,这种蜜汁自信引得林静渊多看几眼。   “知道了,老师。”顾司目送老魏带着其他几个同学走了,转身看见林静渊有点迷的表情,眉梢微挑,“我老师哪里不对吗?”   “没。”林静渊摆手,犹豫道,“就是觉得他对你很有信心,确定你会进决赛,我都没这信心。”   “如果你想要的话,西门先生能满足你。”顾司看一眼西门秘书。   “少爷需要的话,我是能说的。”西门秘书很配合的说。   林静渊一个头两个大,他求饶似的说:“珂哥,是我多嘴,别埋汰我,我扛不住。”   向顾司告饶后,林静渊看向帮忙打趣的西门秘书,没好气的说:“西门叔,你怎么跟着凑热闹?拿着我爸的工资,帮别人取笑我。”   “一珂同学不是别人。”西门秘书笑着说。   这话说得顾司心口一跳,忍不住看向西门秘书,难道他真和姜碧云有点儿什么苗头?   “他是你珂哥,我帮他是在帮你。”西门秘书幽幽的说。   林静渊翻了个白眼,拍着顾司的肩膀,让他跟自己走:“西门叔在我面前都开始油腔滑调了,看来有换身边人的打算。”   “小孩子胡说什么。”西门秘书哑然笑道,跟在两人身后,往停车场走。   他视线落在顾司后脑勺上。书法比赛期间,姜碧云和他联系,询问如果拿到书法比赛一等奖,往哪方面走更好。当时他回答学生应该更注重学业,结果被姜碧云活生生刷新了三观。   现在看见顾司,不免有些别样的感触。可惜一个聪明的孩子。   跟林静渊出来吃饭,顾司图的是个自在。   林静渊没辜负他的期望,带他去吃的烫火锅,这种吃起来费时间,但胜在热闹自在,周围没人认识你,不会对你指手画脚,大吵大闹的。还有人能一起聊聊天,说说笑笑,很自在的感觉。   顾司喜欢这种感觉。   饭吃到一半,林静渊问:“珂哥,你对这次月考考年级第九有多大把握?需不需要我出钱给你请家教?”   顾司捞上来一块刚烫好的肥牛,蘸着酱送入口中,好吃的眯了下眼睛:“不用,有那心思,给你自己请个家教。”   “我就算了,不给我爸浪费钱。”林静渊自我认识十分到位,“珂哥,你妈那么想要你考第一,怎么不给你报补习班啊?”   “因为不上补习班还好,上了我可能连年级第九都考不到,你说她怎么不给我报?”顾司夹了块土豆吃,和能聊天的朋友吃饭,素菜也同样美味,“快吃。”   林静渊同情的看他,吃了几口,小声逼逼:“其实刚开始和你做同桌,我挺担心的。”   “嗯?”顾司抬眸回个疑惑的眼神,不太了解这个担心从何而来。   林静渊不太好意思的放下筷子,端起水杯,遮住自己脸上的八卦:“班里同学说你有个贴身妈妈,把你保护得滴水不漏,好的能近你身边,坏的被阻挡在外,我在很多人眼里就是坏的,你妈知道我和你做同桌,还不得把我说得无地自容啊。最重要的是你会不会因为我是差生就对我冷脸。我啊,怕搞不好同桌关系,没有作业可以抄。”   顾司先看一眼存在感极低的西门秘书,才说:“我和我妈看事情角度不一样,你放心吧。”   “和你混这么熟了,我当然放心,和你说这个没别的意思,是把你当好兄弟。”林静渊嘿嘿傻笑,脸上满是感叹,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能和在同学眼里孤僻的好学生成为兄弟,一起吃吃喝喝,还妄想翻墙逃课。   心里感叹还不够,林静渊抬起水杯举到顾司面前:“敬你。”   顾司莫名其妙收下这一敬,吃着吃着,西门秘书的手机提示声响了,他默默划开,发现是姜碧云发来的,可能是事先和顾司指导老师联系过,那边说话的语气很肯定,麻烦他开个视频,她想看看顾司。   西门秘书没着急回复,他打算先问问顾司的意思:“一珂同学,你妈妈想看看你,你看……”   西门秘书把手机往他面前递过来,眼神里满是询问,这是要他自己做主的意思。   顾司伸手接过手机,主动给姜碧云发视频。   姜碧云那边很快接通,看见顾司的脸,姜碧云以以往没有过的关切语气问:“初赛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把握进决赛?”   “我第一次参加没经验,不知道怎么样算好,等结果出来才能知道。”顾司老实回答,考虑到有外人在,他耐心转述老魏先前的话,“魏老师说我能进的。”   姜碧云没忘记他是怎么去参加比赛的,觉得老魏的话只能信一半:“好,能进决赛更好,不能进也没事。”   这话估计也是考虑到有外人在说的。   这点贴心让顾司心生异样,因为姜碧云在和他说话时并不是特别考虑外人,那今天这出是想演戏给别人看?   想扭转在别人眼中,她过于严苛的形象?   顾司抬眸看向兀自捞菜的西门秘书,姜碧云平时和这位秘书会聊什么呢?   “你先好好吃饭,真进了决赛,就好好发挥。”姜碧云又说。   老实说,顾司真不太习惯她这么温柔的和自己说话,也不好说其他的,点头答应了。   三言两语结束通话,顾司把手机还给西门秘书:“谢谢。”   西门秘书笑道:“不客气,姜女士还是那么关心一珂同学。”   顾司笑而不语,刚才挂断视频的时候,他不小心看见西门秘书和姜碧云上面的聊天,提到书法两个字。不能怪他敏感,实在是这个时候太巧合,他参加书法比赛,姜碧云和西门秘书聊书法,是打着请教的旗子和人聊天还是另有用意,他无法得知。   姜碧云不是个能听进其他人建议的人,尤其在孩子教育问题上。不然沈凯不会觉得那么无力。   可姜碧云和西门秘书聊得好有什么用?   顾司没太懂。   “这顿吃的我好满足啊。”林静渊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时间差不多了吧?初赛结果应该出来了。”   话音未落,西门秘书的手机通知再次响了声。   这次西门秘书看完满脸笑意,对两人说:“你两都进了决赛,下午好好发挥。”   林静渊对自己能进完全不意外,倒是听见顾司进了,满是高兴,抓住顾司的胳膊就晃,激动地不行:“珂哥,听见没,你进了决赛,没想到你那么有天赋,一般能进决赛的,都有几把刷子。”   “你也很不错。”顾司诚心说,富二代在书法方面的造诣想来也不错,不然进不去决赛的。   本来好好夸人的,没想到反被夸了,林静渊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也就这方面拿得出手。”   安静不说话的西门秘书给姜碧云发去决赛名单,这边带顾司和林静渊买单出去,打算找个咖啡厅坐坐,到决赛时间再到体育场。   秋天的中午,太阳暖烘烘的,晒得人浑身发懒,林静渊和顾司两人靠在玻璃窗上,像一对儿晒懒的猫。   “珂哥,你不考虑买个手机么?”林静渊声音含糊问,太阳真的太暖,晒得人昏昏欲睡。   顾司半睁着眼睛,不太在意道:“有没有无所谓。”   “怎么可能无所谓?”林静渊一下子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看着他,“难道你不想用手机打打游戏看电视撩妹子么?”   顾司摇头:“没那方面需求。”   林静渊被这回答震到失声,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珂哥的境界和我的果然不同,没有手机的我感觉一天都活不下去。”   “有那么夸张?”顾司惊奇看林静渊,“手机是新型病毒啊这是。”   “不是,你没觉得没手机联系很不方便吗?比如说现在,你在体育馆,我在这,想约你喝杯茶都不好找人。你说对不对?”林静渊的比喻戳进顾司的心里。   话是这么说,想到姜碧云的性格,顾司选择不拥有手机:“我妈不会给买的。”   不是说家庭贫困,是姜碧云会觉得有了手机,他会玩物丧志。到时候引发争吵,对谁都不好。   “那我偷偷送你一个?”林静渊小心翼翼道,“当做给你的感激礼物,你给我抄作业,还因为和我翻墙逃课失败被逼要考年级第九,我很内疚,明明是我的问题,结果要你来收锅。”   顾司掀起眼皮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想方设法给他塞手机的林静渊:“无功不受禄,再说,这些都是因为我妈才有的事,不单是你的原因,不用那么自责。”   “你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自责。”林静渊说。   顾司觉得这富二代大概率就是想塞东西给自己,为打消他的念头,正色道:“真不用,说不定被我妈发现我有手机,会更加严格要求我,手机就成了祸端,你说对不对?”   林静渊顺着他说的想了下,还真是这样,当即也不计较送手机的事儿。   顾司再次看眼旁边的西门秘书,回想那天和系统说的,这是个会多出现几次的酱油,那是不是代表西门秘书不是让姜碧云栽跟头的那个人呢?   [我知道我不能要求看姜碧云和西门秘书的聊天记录,那你能告诉我,姜碧云和他聊天是说家庭还是单纯抱怨谈心?]顾司问。   [谈心。]这方面系统还是能回答的。   [行,再问你,如果我阻止姜碧云的悲剧发生,让她对我产生愧疚之心,认清现实好好过生活,算不算教化成功?]顾司很认真的问,[前面来说,我都是顺应剧情发展,或者促进,没想过阻止或者让白莲花改变想法。]   系统默然片刻,大概是去翻记录了,半天才回答:[按理说是可以的。]   [那就好。]顾司得到答复心里放松不少。   如果他阻止姜碧云变白莲,让对方意识到她教孩子办法有误,从而清晰认识到过往对孩子的态度不端正,进而让人有愧疚心,那也是一种教化。   打定主意的顾司,对下午的书法决赛敲定了势在必得的心。不论如何,先拿个一等奖回去给姜碧云,看看对方的态度。   该给沈凯的钱还是要给的,他要做两手准备,就看这次比赛后的发展了。   决赛在下午一点半开始,顾司和林静渊是一点十分到的,老魏带着学生比他们来的早点,看见顾司,老魏招了招手,把人领到自己面前,柔声给人放松:“你别紧张,我托人问过主办方的那几位评委,他们很喜欢你的字,下午决赛你只管发挥,平常心。”   顾司半点不紧张:“嗯,谢谢老师。”   老魏老脸一笑:“不用谢,拿到一等奖,老师晚上请你们吃饭。”   “真的吗?”跟过来的一个学生问,“那要谢谢老师请客。”   “一边去,蹭吃蹭喝还管不住你的嘴。”老魏没好气道,“去年好歹能进决赛,今年被初赛斩杀于门前,你这还带退步的。”   “我也不想啊。”那学生笑嘻嘻的,目光不由自主放到顾司身上,“这不有沈同学帮老师圆梦么,我做个旁观者就好。”   “可闭嘴吧。”老魏生怕因为同学的话影响到顾司,赶紧扭头呵斥一句,再看向顾司,老魏还是那么好脸色,“别听他瞎说,你好好写你的。”   就算没老魏这些安慰的话,顾司也打算好好写,事关任务目标,他责无旁贷。   他面上波澜不惊:“老师放心,一般人影响不到我。”   那同学嫉妒的嘴脸太明显,顾司对人也就没好话。   他不轻不淡的一句反驳,把那同学气得够呛,刚想张嘴骂两句,就见老魏扭头目光如电的看向自己,顿时一句话说不出来了。被老魏死亡凝视,心里难免惴惴难安。好在老魏见人不说话,又扭头过去交代几句。   “走,进去了。”老魏看见馆门开了,领着学生走过去。   和上午同样的流程,准时一点半,书法比赛的决赛开始了。   这次要求较多,正楷行书各一套,外加帮一幅画题字。   规定考试时间一个半小时。   顾司花费一小时二十分钟全部完成。   初赛后只有十个名额进入决赛圈,因此决赛结果出来的很快,没等上半小时,决赛结果出来了。   当主办方站到高台上的那刻,顾司发现不管是他左边的老魏,还是右边的林静渊都紧张,让他忍不住跟着期待。 第77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06.   主办方派出来的代表是位仙风道骨的老爷子, 老爷子看着单薄纸上由六位评委选出来的一等奖名单, 微微笑了下,视线在馆内众多等待又焦急的脸上扫过, 轻咳道:“获一等奖的这位是我们几个老家伙常见的后起之辈, 字写得没话说,从我身后的大屏幕上,足以看出这位获奖者的基本功很扎实, 书写出的字有常年坚持写的底蕴在, 笔触间都是细致, 字写得自是很好。话说到这里, 常来的朋友,大概知道我说的这位是谁,恭喜参赛者林静渊, 他是此次比赛一等奖的获得者。”   林静渊听见自己的名字那刹没多喜悦,下意识看向他身侧的顾司, 对方神色坦荡荡,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很棒。”林静渊听见顾司说。   林静渊满脸愁容的低声说:“这要我拿了一等奖,你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顾司眨眨眼, “我不拿一等奖才是正常的。”   至于为什么是正常的, 他没说。林静渊则是满脸复杂,想到中午姜碧云说的那些话,林静渊心里不是滋味,那些话可能是说给他们听听的,不能当真。他都有意藏拙了, 还是不小心入了主办方评委的眼睛,真让人头大。   公布完一等奖,还有二等奖和三等奖。   所有获奖名单全部念完,也没听见顾司的名字,林静渊郁闷了,不该啊,顾司能进决赛,那说明他的字肯定不差,怎么就不能拥有姓名?   他无比担心顾司会有极大的心理落差,拽着人的胳膊压着声音安慰:“珂哥,你看这个比赛就是闹着玩的,一会我把一等奖的奖杯送给你,你当玩具拿着玩。”   顾司唇角抿着笑,对林静渊说:“没关系,我本来就是抱着重在参与的心过来的,不在乎拿奖。”   “可我觉得你妈很在乎啊。”林静渊皱着脸,满脸难色,“我看她给西门叔发了不少消息问决赛结果,很关注的感觉。你不在乎拿不拿奖,她肯定不是这么想的,你两意见不一样,回去是不是不太好过啊?”   “她知道我刚学书法没多久,拿不到奖属于正常,真要被我拿到奖,那才吃惊吧?”顾司说。   林静渊知道他说的在理,但仅凭见过姜碧云几面来看,对方不是个特别讲道理的人,尤其在事关顾司的事情上,那简直了。   “认真听,还有个什么。”顾司冲台上轻抬下巴。   林静渊因为他没拿到奖的事儿郁郁寡欢,结果被关心的人反而有心情看热闹,嘟囔:“这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听他们说。”   话虽这么说,但耳朵却竖起来,听台上的老爷子说话。   “这次的比赛中有一位书写风格迥异他人的参赛者,他的字有风骨有恰到好处的锋芒,是近几年难得一见的上品,鉴于他让我们这几位评委难以取舍,遂破格定为特等奖,这位特等奖的获奖者是位新人,我看了他所在的学校,发现他和一等奖的林静渊在同所学校,不得不说滨湖一中出人才,说这么多,还是没说到这位特等奖的获得者,他就是来自滨湖一中的沈一珂同学,让我们掌声恭喜他。”老头子不紧不慢说完这段话,听得林静渊眼睛发直,似出现幻觉。   林静渊扭头幽幽地看着顾司:“我没听错吧,珂哥你获得的是特等奖?这是破例的奖项啊,以前没出现过,我珂哥不愧是我敬佩的少年,有让人破例的魄力。”   “没你说的这么夸张。”顾司心里松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也挺紧张,本来没想拿奖,在见到西门秘书和姜碧云间的联系后,他改变教化白莲花策略,想通过矫正对方的三观阻止悲剧的发生,这时候这个奖就变得格外重要了。   好在惊险过去,他拿到个比一等奖更好用的特等奖。   特等奖能带来的荣誉感比一等奖更强,那相信姜碧云会更高兴,到时候他能试探出更多有用的讯息。   想到这,顾司脸上的笑容坦诚开心不少,连带眉眼间皆是真心实意的喜悦,他生的好,这一笑既吸引人又让人觉得青春洋溢,满是活力感。   获奖名单公布完,下面就是有请获奖者上台,由评委团的人依次颁发奖杯再拍照,最后拍个大团圆照,这场比赛基本告一段落,至于后续的记者采访会有人专门跟进安排。无需他人操心。   等获奖者上台,评委们一一颁发奖杯,到顾司这边,是由先前发言那位老爷子颁的,他走到顾司面前,细细打量起眼前少年人,眼神清澈,神态不卑不亢,是个根正苗好的祖国小树苗,老爷子挺喜欢,语气柔和:“沈一珂,你的字,我真的很喜欢,欢迎你下次再参赛。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任何书法上面的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老头子趁颁奖的空档,假公济私的随着奖杯塞过来一张名片。   顾司照单全收,礼貌道谢:“谢谢您,我会的。”   老头子喜悦的笑起来,眼尾的皱纹都在表达好心情:“好孩子,我期待看见你更多优秀作品。”   顾司笑着应下了。   颁奖仪式结束,顾司回到老魏面前,接受新一轮的吹捧。老魏无疑是最高兴的,笑得合不拢嘴:“一珂同学,你知道你在网上火了么?这帮新闻记者们就是会搞事情,全程同步颁奖仪式的视频,现在全网对你称赞不已。”   老实说,这个消息并不算得上是个好消息,但想到后续大概会帮上他很多忙,顾司也就释然了。   “那更好,能趁机帮咱培训机构打广告。”顾司开玩笑道。   老魏满脸红光,决赛结果出来那刻,他给老板打电话说了,老板连说几声好,说是不仅要给他加薪,还要给他一笔丰厚的奖金,果然带顾司来参赛没错。   老魏的愿望已实现,对帮助他实现愿望的顾司更看好了:“你别因为这次的特等奖就不再好好练习,到处跑出风头,这写毛笔跟学习一样,要坚持,三天不念口生,三天不写手生[注],你可要脚踏实地的。”   “嗯,魏老师的教诲我记下了。”顾司说。   老魏脸上喜悦的笑更浓烈了,他没耐住的搓把脸,看向悬挂在大屏幕上顾司的名字,又是一通乐,怀抱拿一等奖的心来的,结果拿到特等奖,意外之喜也太大了,让老魏一时间平复不下来心情,想和人激动地分享,有时候真是无法宣泄于口。   “珂哥,你真是我人生榜样啊!”被老头子拉着说了半天话的林静渊杀出重围,终于挤到被同学围住的顾司身边,仗着和顾司关系好,伸手勾住人脖子,凑近说了一句。   顾司不习惯和人靠太近,但对方是林静渊,他勉强忍下把人丢开的冲动,将其他同学几句话打发走,扭头看林静渊:“是你人生榜样,你考不考虑做个年级前几名的好学生?”   “啊,怎么又说到这个问题啊。”林静渊一脸怕了他的表情,显然真对学习提不起兴趣,“那东西对我而言,真的太难了。”   “尝试过?”顾司边说边把林静渊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摘下来。   “试过啊。”林静渊撇嘴,他们都这么熟了,他珂哥还是不喜欢和人身体接触,算了,谁让他和人是好兄弟呢,要学会包容,嘴上回答,“我初中时候可努力,然后没有然后,就再也没想过尝试这么难的事儿。”   “还真是容易放弃。”顾司说,“想把我做榜样,起码要向我看齐。”   林静渊神色严肃起来,目光匪夷所思的看着顾司,踌躇半天,问:“你是不是收我爸钱了,要帮他教育我好好学习?”   顾司嗤笑,抬眸淡淡扫他一眼:“是觉得你不好好学习,作为我同桌,挺不好的。”   林静渊沉默了,这话说得有点扎心。让林同学不由得想起姜碧云两次因为他学习成绩为难顾司的事儿。   “我要跟老师回去了,你也跟西门先生走吧?”顾司见老魏朝他招了下手,对林静渊说。   林静渊似乎在想事情,惊一下回神连连点头,目送顾司跟着老魏躲过新闻记者的采访,一路往馆外走。心想:我该不该在学习上再挣扎一下?毕竟我珂哥刚才的表情好像挺希望我能雄起。   [你为什么要激励林静渊?]顾司刚上车坐下,脑海里就响起系统疑惑的询问声。   顾司看向窗外跟着西门先生往停车场走的林静渊,眼睛似被太阳光晃了下的眯起来:[因为你说我任务成功,这世界会变成小星星就此保存下来,那我当然希望能帮几个人就帮几个,不忍心看大好少年失足。]   [理由,就这么简单吗?]系统意味不明问。   顾司异常敏锐的品出他话语里的用意,不算太正经地问:[那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激励他?]   系统正因为看不穿他的做法才开口询问,要是知道,犯得着问么。因此顾司这话一出,系统自动消音。   顾司皱眉,听系统的意思,可能在后面,林静渊会帮他非常大的忙,不然也不至于让系统说这种话。   他暂时想不到能让林静渊帮什么,舍弃多想,他靠在窗户上小憩。   许是阳光太暖,也可能是下午的决赛过于投入,让顾司耗费过多精力,本来的小憩变成午睡。   梦境被书法比赛勾出埋葬在记忆深处的画面,那是顾司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光。   小时候的顾司身体孱弱,走两步歇两口气,病恹恹的样子让他爸妈格外小心,不把他跟别人家孩子比,也不要求他怎么赢在起跑线上,只求他平安长大,好好活着。但顾司本身不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他平时没事做,就会打开电视,看各种科教题材类的节目。   他爸妈发现这点后,意识到不能单方面不让孩子接触新鲜事物,得遵从孩子的意愿。在询问过顾司的意思后,夫妻两请来一位书法协会知名的老先生教导他学毛笔字。   初初接触,顾司被怎么都拿不稳的毛笔闹得几乎没耐心,在父母的多次鼓励下,他拿稳毛笔,写出第一次受到老师点头认可的好字,书写完一长篇的冗长诗文,他此时梦见的正是第一次写完诗文,被老师夸奖,让父母笑开颜。   那天他的父母笑得多好看,多灿烂啊。   镜头一转,转到他找到合适心脏做手术那刻,他的父母焦急地在手术外等待,手术室上面的红灯亮起,许久才灯灭,医生穿着白大褂,戴着洁白的口罩走出来,看不清脸上的表情,隐约能看出眼中有沉重,这无形中表达一种哀伤感。   他看见医生冲他的父母轻轻摇头,重重叹了口气。   他的父母像失去主心骨般晃了几下身体,要不是身边还有人扶着他们,几乎昏倒在地。   这情景明晃晃表明他手术失败,被宣告正式死亡。   死亡来临就好比身体不停下坠,也不知道要坠往何处,像个被吹在空中不得降落的小羽毛。   顾司就在这不停下落的慌张中醒过来,他额头上满是汗水,手心紧握差点抠破掌心,手掌内皆是冰凉,身上也有些汗津津,可见这个梦让他有多害怕。   “沈同学做噩梦了?”坐在斜前方的老魏兴奋的半路没睡,扭头看大功臣,发现他满脸心有余悸,额头豆大的汗珠晶莹剔透,显而易见的做噩梦了。   都拿到书法比赛的特等奖,天大的喜事,他怎么会做噩梦?   老魏百思不得其解,答应姜碧云的做到了,回家不会被责骂,这孩子到底怎么了?   “嗯,梦到自己掉悬崖了。”顾司搪塞一句。   老魏知道少年人的精力总是无穷尽,加上顾司前面刚参加过紧张的比赛,睡觉会做梦很正常,笑道:“嗯,准备准备下车了,你妈知道你拿了特等奖很开心,要来亲自接你回家。”   就跟姜碧云亲自来接他回家有多稀奇似的,顾司胡乱点头,再次闭上眼缓解尚未平复下来的心跳。   车回到培训机构楼下,顾司抱着东西,顺着人潮往下走,还没下车就看见姜碧云一脸遮不住的喜色。   老魏先行一步,看见姜碧云,同样的喜色出现在他脸上,表达两种截然不同的心理:“沈同学太优秀了,那一手毛笔字,秀的评委们目瞪口呆,争抢着想收他做学生。”   颁奖典礼上,确实有好几个老头子给顾司塞名片,托那位主颁奖老者的福。是以,老魏这话倒不是奉承,而是实话实说。   姜碧云原本就是高兴的,顾司这趟去超乎预料拿到特等奖,给她脸上贴了不知道多少层的光,走出去腰杆子能硬上不少。尤其这颁奖仪式被发到网上,弄得挺多人知道的。极大程度满足了姜碧云的虚荣心。   网上的奉承写得再怎么动听,依旧是冰冷的字眼,远没有老魏这种正面说出来来得悦耳,姜碧云脸上的笑完全控制不住,她边笑边说:“还是魏老师教的好,一珂能拿到特等奖,真让我说不出的高兴,往后还要魏老师多多照顾。”   老魏同样心花怒放:“只要沈同学不嫌弃,我一定倾尽毕生所能的教他。”   姜碧云满意了:“以后我会让一珂尽量来早点,多花点时间在书法上,魏老师觉得怎么样?”   老魏的心花怒放收回去一半,琢磨姜碧云这话什么意思,他偷瞄这风韵美貌的女人一眼,没太看得出来,又扭头去看下车走到姜碧云身边没说话的少年,少年神色平淡,似对他们说什么不感兴趣。   老魏有瞬间的懵逼,这话怎么答?   “魏老师没明白我的意思?”姜碧云没得到回答,笑容犹在,只是眼神却有些意兴阑珊,“我是想让一珂放弃下午的课程,专门到兴趣班练毛笔字。”   这是她在顾司拿到书法比赛特等奖后想出的策略,既然这孩子在书法上有极高的天赋,又能在比赛上拿到殊荣,那不如专注于这项,反正学习成绩一直稳稳停在年级第十,他该学的高中知识也早就学完,平时多花点功夫巩固下没大碍。   如果能顺着比赛特等奖的趋势往上走,拿过大奖,进入国家书法协会的眼中,顾司的前途将会是另一种画面,另一种名人。和她制定的名人计划达到同样的成就,也不错。   姜碧云自认为很好的打算在老魏听来就是狗屁胡扯,他涨红一张脸,语气不太好道:“我记得沈同学今年高二吧?”   “魏老师没记错,确实高二了。”姜碧云抬头看向身边的顾司,少年精致的脸庞上面无表情,眼神毫无波动,很听话的样子,她看的很顺眼。   老魏看她自以为是给孩子拿主意的表情有点儿无名火起,愤怒满腔:“他学习成绩挺好,你为一个兴趣班,让他旷课?”   “这哪能是个兴趣班啊。”姜碧云满脸惊讶,从顾司手里拿过奖杯,举起来显摆道,“这是让他一路繁花走到未来的好办法,还要多谢魏老师带他去参加比赛,不然我也不会知道这孩子在书法方面天赋这么高,平时看他写的字挺一般,没想到认真比赛写的那么好,魏老师,慧眼识珠啊。”   老魏气炸了,顾不上还有其他家长在,破口大骂:“我看你是有病,多少家长想着把孩子学习成绩弄好,来培训机构报的也是补习班,只有你,孩子成绩明明很好,你却让他把重点放到无关紧要的爱好上,我看你是想出名想疯了吧?”   姜碧云神色一变,冷笑道:“称你一声魏老师,还真把自己当无私奉献的人民教师了?你不愿意花时间教一珂,自会有人愿意的,今天还是要谢谢魏老师,我不方便打扰,先带一珂走了。”   也不管老魏被气得如何跳脚,姜碧云拽着顾司走上回家的路。   走过拐角,看不见培训机构的大门,顾司挣开姜碧云的手,声音如常:“你想让我每天下午不上课去练毛笔字?”   “是有这个打算。”姜碧云没瞒着他的意思,继续说,“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我,既然成绩一直停在年级第十,那无论你怎么学,都逃不过第十的命,明知结果就不要浪费时间,把时间花在更有意义的地方,比如练毛笔字上。再过几个月,会有国家书法协会主办的比赛,我看上面说只要拿到前三名,就有机会被录入书协,到时候名利双收。”   顾司眼底深色沉了一分。   “你高三的知识点也学完了,平时花点时间巩固巩固,没多大毛病。”姜碧云小算盘打的轮轮转,心里亮堂着呢,连说两句话没得到回应,让她皱眉看顾司,略不满道,“好歹说句话,行不行?”   “我说不行,你会听我的?”顾司问。   姜碧云眉皱的更厉害,语气稍重:“我这么做是为你好,你难道不懂吗?”   “如果真为了我好,不该让我多花点时间在学习上?学生该注重的是成绩,而不是其他的。像你说的那么做,是本末倒置。”顾司想多花点时间扭转姜碧云的霸道□□,无奈发现对方根本不给他反驳的机会,只能先来波硬碰硬,等碰到了,他再以退为进,博取姜碧云的心软。   姜碧云被顶撞不是一两回,却是第一次见到他说大长串反驳的,脸色阴沉的难看:“我给你时间,你能考个好成绩?”   “什么样的成绩叫好,年级第一还是无人能及的高分?”顾司很想知道姜碧云心中对成绩好的定义,因此他问了。   姜碧云痛快地给出答案:“无人能及的高分,让人一看你是学霸的高分。”   “好,如果这次月考我考到这种程度的高分,你是不是就不停我课了?”顾司问。   姜碧云神色阴晴不定,不太确定他想干什么,但到底想试试他能不能办到,让了一步:“话说到这份上,我勉为其难同意让你试一次。如果你做不到,就给我下午不上课的去练毛笔字,明白吗?”   顾司现在在尽量达标姜碧云对孩子的期望值,希望她到最后能听进别人的建议,能好好和沈凯生活下去,能为先前做过的事忏悔,让他顺利离开这个副本。   所以,姜碧云这次的让步对顾司而言,是个好进步。   他点头:“我会努力。”   姜碧云看他一眼,泼冷水道:“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行的。”   顾司扯了下唇没答话。   大概是顾司拿到奖的原因,今天的沈凯也回来的早,顾司和姜碧云进门换鞋,发现围着围裙的沈凯满脸红光伸出头:“回来了?今天我下厨,咱们好好吃一顿。”   姜碧云笑起来:“行,我先把他的奖杯放好。”   顾司倒是没说话,跟在姜碧云身后走了几步,看见电视墙那边的架子被腾出来一个,再接着看见姜碧云走过去,把书法比赛的奖杯放了上去,就顾司目测,那层架子少说能放几十个奖杯。姜碧云期望非常高,给了顾司不小的压力。   “再上两天课是不是放国庆假了?”姜碧云放好奖杯,转身看顾司问。   顾司想起前几天老柳说的国庆假,转述说:“嗯,这次国庆七天假。”   “那好,到时候我们开车回去,你外公外婆打电话说想你了。”姜碧云才不会说是自己炫耀他得奖,让两位老人想见见他说几句话。   顾司倒想看看那极品的一家子会说什么,没异议:“好。”   姜碧云舒心的笑了,今天值得她高兴的事很多,孩子听话、拿了奖、还想考年级高分…以前她想要孩子做到的,今天一起来,是上天听见她日夜祈祷的声音?   那真是太好了。 第78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07.   姜碧云当晚破例不勉强顾司写作业到深夜, 在她的心里, 月考成绩没出来前,还是书法更重要点, 她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 不懂得看长远,俗称鼠目寸光。她不要求,顾司自己确是要把作业写完的。   他写到十点半, 沈凯敲开门, 端着牛奶进来。这大概是姜碧云给他新增的睡前服务, 看在他拿到特等奖的份上。   “这是你妈今天特意去给你选的牛奶, 说是能强身健体,让你长得更好。我看过,进口的, 睡前喝一杯,能助睡眠。”沈凯把牛奶放到他手边, 回头看一眼房门,扭头低声,“你怎么给我买那么贵的手表?不让你妈知道, 这表我真不敢戴啊。”   “那你就放在办公室, 没事拿出来看看,好歹是我一份心意。”顾司端过牛奶,连喝几口,抬眸见沈凯眼眶微红似被感动,他有些不自在, 那毕竟是人家亲生儿子买的,他来这刷副本白占这份心,“你真想戴,就等过了退货时间拿回来,到时候我妈想退也退不了。”   沈凯压下心酸,努力忽略掉自己的心疼:“你这孩子下次不要买这么贵重的东西,浪费钱不说,还会被你妈说。”   顾司轻叹了口气:“一块不到一千块的手表就是贵重礼物,爸,你对贵重的定义和我的不同。这块表,它在我眼里不是重在金钱价值上,是我觉得它能表达我的心意。你就说收到后喜不喜欢吧?”   沈凯想板着脸说不喜欢,奈何对东西是发自肺腑的喜爱,脸上不由自主的漏了馅:“说不喜欢,你不难过吗?”   “所以你还是说喜欢吧。”顾司不拆穿沈凯的伪装,老实人收到礼物不容易,让人保持开心就行。   “我刚才听你妈说,国庆要去你外婆家,你想去吗?”沈凯记得他是不喜欢去那的,因为姜碧云的爸妈总给他说男孩子应该怎么样怎么样,教导他做事。平时在家听姜碧云说就算了,走个亲戚还要听教导,换做谁也不乐意去。   沈凯了解实情,趁送牛奶的功夫过来问问,如果孩子不想去,他会想办法不回去。   顾司眉梢微动,撇开沈凯在学习上的少插手,平时表现真没辜负儿奴标签,冒着宁可得罪姜碧云的心来问他,大概他说不想去,沈凯就不会让他回去,这份心,他是领了,那边的家他也要去的。   “去,挺久没见,回去看看。”   “那答应爸爸,听见不想听的话,随便敷衍过去。”沈凯说。   “嗯,我知道,不会和他们顶嘴。”顾司明白顶嘴的厉害,答应的痛快。   “还有啊,你小舅要是带你出去玩,能不去就不去。”沈凯不好说的太明白,姜碧云那个弟弟,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让顾司少跟着掺和,是为孩子好,但到底是少年,他这个做爸的,某方面不好说太明白。   “好,我答应你。到时候你又不是不去,我在你身边,哪都不去。”顾司说。   他明白沈凯的顾虑,姜碧云的弟弟是个烂了根的人,确实不适合青少年接触。   “你别觉得爸爸背着你妈说坏话就行,快把牛奶喝完,爸爸拿出去。”沈凯催促道,父子两的悄悄话说的差不多,他再不出去,姜碧云该进来了。   顾司一口气喝完牛奶,把杯子递给沈凯,沈凯快步走出去。   顾司回想刚才沈凯的表情,轻笑摇头,儿奴的爸爸懂得慢慢和孩子拉近距离并谈心,是个进步。   卧室里姜碧云美滋滋的刷着微博,把上面夸顾司的评论全部赞了一遍,打开微信看见朋友圈的九十九加的红色提醒,整个人飘飘然,她把顾司得奖的消息发到朋友圈,博到不少赞美,很多人违心说一句她的付出总算有回报,更多的是默默点赞,不论哪种,她都非常高兴。   沈凯刷完杯子进卧室,看见的就是姜碧云捧着手机,兴奋得满脸潮红的表情,他往床边走的脚步放慢,半晌挪到床边,掀开被子坐进去,拿过床头的书翻开。   姜碧云看完赞美,暂时性休息,瞥见沈凯,笑容微收,眼睛转了半天,忽然凑过去:“上次和你说的生二胎,真没想法?”   沈凯翻书的动作顿住了,扭头看她,满眼的不可理喻:“他哪里让你不满意了,不是说好不提二胎这茬吗?”   上次因为二胎的争吵以两人都不再提收尾,这几天他们关系修复没多久,这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沈凯对二胎的抗拒,姜碧云从上次就能看出来,但她还是不死心。   先前因为顾司不听话不够优秀想生二胎,这次则是因为她在顾司身上看见名人计划的未来,她的计划没错,可以说很有用,不然顾司不可能这么优秀,能让那群评委破例提出个特等奖。   如果不是她辛苦培养,顾司怎么可能会有今天呢?   这么好用的计划不能只用在一个孩子身上,她要再有个孩子实验改良计划。   有顾司的成功例子在,第二个孩子,她肯定能培养的更优秀,从小开始营销变成名人,一直到大,都是知名人士。这对她来说,是无法比拟出来的成就感,更是将她送上成功之路的阶梯。   试想,培养出两个知名人士的妈妈,会不会引起那些望子成龙家长关注呢?   答案是绝对的。   那时候,不仅是两个孩子成为名人,她也会是其中一位。   这种美好的憧憬,光是想想,姜碧云便陶醉的不行,恨不得立刻怀上二胎,跳过漫长的十月怀胎,生产养大,用顾司的名气给老二铺路,营造出从小是名人的光环。   姜碧云越想越兴奋,忍不住拉住沈凯的手,笑容魅惑,声音嗲得人头皮发麻:“老公,你想啊,将来一珂常出去在外面奔波,我们在家无所事事,没孩子在跟前很孤寂的,要是有两个孩子,完全没有这种困扰,你说是不是?”   沈凯皱眉,根本不信她的鬼话,抓住她在被子下面探向自己大腿的手,浑身写满拒绝:“不行,我还是那句话,不要二胎。你趁早死了这条心,现在一珂很努力,他都这么优秀,你还想着生二胎,是不是对他有点不公平?”   “什么公不公平的?”姜碧云不满道,“都是我的孩子,一碗水端平,哪来的不公平?”   “算了,我不和你吵,总之,我不生这个二胎,你要真想生,咱们离婚,你找别人生去。”沈凯丢开手里的书,把自己这边的床头灯关了,挪到床边缘躺下,不管姜碧云脸色如何难看,心里也是十分愤懑不已。   一个孩子养大到今天实属不容易,孩子不争气那就想办法让他振作起来,好好引导,比想办法生二胎来得好,更别提孩子成绩不错,刚拿了奖,只要花心思的好好培养,将来成人不是问题。   他就不明白,姜碧云怎么变成这样。   沈凯心累,闭上眼睛装瞎,沉沉睡了。   他睡得着,姜碧云被气得星点睡意全无,不就是生个二胎,火气至于那么大?   还让她和别人生去,她没忘记自己现在是已婚,这要找别人生孩子,那可是婚内出轨。   婚内出轨的事情如果被人知道,那她就完了。   可……要是不被别人知道呢?   姜碧云的目光落在已经黑屏的手机上,眼神逐渐深远。   第二天,姜碧云照旧把顾司送到学校,交代这两天暂时不用去兴趣班,她先去培训机构找老板谈谈,谈什么没和顾司说,顾司也没多嘴问。   顾司进教室的那刻,原本闹哄哄的同学瞬间安静下来,看向他的目光各种复杂,好似一夜之间,他从人变成了骇人的妖魔鬼怪。   顾司没管别人怎么看,他走到座位上,拿出上课用的书和文具,低头看另一本课外书。   他看得入迷,直到旁边传来有人拉开椅子的声音,他才扭头看,正对上林静渊憔悴的脸,他吃惊:“你这是半夜做贼了?”   “不是。”林静渊无精打采的,眼睛下方两大片青黑,怕是熬了整个通宵,“我认真想你说的,觉得我是该好好学习,于是,在网上找了些数学教程看,看来看去一头雾水,忍不住钻研,这一钻研天天大亮了。不知不觉被迫熬夜。”   顾司憋笑失败,靠在墙上笑:“林同学,你真看不懂来问我,我帮你解答,没必要熬夜钻研吧?”   “我这不是太有上进心了吗?”林静渊有气无力,看一眼顾司,满腔幽怨,“你还笑得出来,考虑到我是你同桌,成绩太差会让你难做,不然,我才不费这功夫,学习真是个折磨人的小妖精。”   “那你还想学吗?”顾司问。   林静渊一下子坐直身体,重重点头,咬牙道:“学,我不信我拿不下它。”   豪情壮志完,林静渊扭头可怜巴巴看顾司,祈求道:“不知道我珂哥能不能分出点时间给我,来帮我辅导功课?”   顾司挺想答应,碍于姜碧云,他犹豫了。   他不说话的短短几秒够让林静渊反应过来,对方显然也想到姜碧云的德行,趴回桌子上讪讪说:“我开玩笑的,过两天让我爸给我请家教,如果家教没说明白的知识点,我能来问你吗?”   “能。”顾司说,“在学校里,你有任何学习上的疑问点,都可以问我。”   “那真是太好了。”林静渊放心,“珂哥,昨天比赛的奖金今天会到账,你要不要上交啊?”   “干什么?”顾司斜睨不怀好意的林静渊一眼,“想带我花钱?”   “不是。”林静渊嘿嘿直笑,满脸不正经却说着正经话,“我是那种人吗?就是随口问问。”   顾司轻‘嗯’一声,伸手摸到书包夹层里的银行卡,说不清什么滋味。这卡是原主央求沈凯办的,手机预留号码之类的信息留的都是沈凯的,今天奖金会到账,不知道收到信息的沈凯会不会惊讶。平时收入的不多,沈凯不过问,今天忽然进账一大笔,沈凯会问吧?   晚上再次借送牛奶名义过来的沈凯,满脸纠结的看着他,踌躇片刻,问:“那钱怎么来的?”   顾司兀自喝着牛奶,喝完才回答:“奖金。”   沈凯顿感惊讶,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一个书法比赛拿到名次,给这么多钱?”   “特等奖才有这么多。”顾司解释,看一眼门,确定门不会忽然被推开,小声道,“你可千万别和我妈说,我自有办法把奖金的去向抹平,你装作不知道就行。”   顾司帮这老实人藏点儿私房钱不容易,如果不帮沈凯留一手,可能到时候被姜碧云坑的连吃饭钱都没有,他没法坐视不理。   “你这小子。”沈凯无奈摇头,到底没拒绝,转而说起一件他早打算过的事,“一珂,我打算把房子转到你名下。”   顾司愣了下:“为什么?”   “这房子迟早是要给你的,现在转给你,我心里踏实点。”沈凯不想说姜碧云想生二胎,万一不备让她成功,那顾司往后的日子怕是没保障,在意外发生前,沈凯想尽可能让他好。他们家目前最大的固定资产就是这套房子,把房子给他,姜碧云怎么着也要再掂量下生二胎的事。   沈凯这是逼不得已出的策略,和姜碧云谈恋爱到结婚十几年,他本不想这么做,可姜碧云几乎走火入魔,让人不得不防。   “是不是我妈打算做什么?”顾司不确定地问。   姜碧云不作幺蛾子,沈凯绝对不会这么防着她。是什么让沈凯不顾及旧情,做出这种决定呢?   “她没打算,就是我想这么做了,一珂,别问那么多。这件事啊,就像你偷偷给我私房钱一样,是咱父子两的小秘密,知道吗?”沈凯偷换两件事的概念,想就此糊弄过去,他并不想让顾司知道的过于详细,免得凉了孩子的心。   顾司心里还是怀疑,但沈凯已经不想再说这件事,他不好再追问,只能顺着沈凯的话说了几句。   等沈凯拿着杯子走了,顾司离开敲响系统:[姜碧云死心不改?]   [你该知道人的欲望总是无法填满,像无底洞。]系统模棱两可的回答。   [所以,她打算做什么?]顾司问,[是让我不间断参加比赛,还是找娱乐圈的人安排我出道啊?]   [都不是。]系统说,考虑到顾司那个剑走偏锋的教化方案,他出于帮人一把的心理,透露出点消息,[牵制你的个体。]   顾司脑海中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她想生二胎?]   是了。   先前他表现平平时候,姜碧云生气之后忽然平静下来,大概那时候生出要有二胎的念头,估计是沈凯不同意,一直没实现。就冲沈凯今天对他说的这些话来看,姜碧云想生二胎的念头又起来了,沈凯依旧不要,原因很简单,经济不支持及没心思养第二个孩子。   那沈凯不同意,姜碧云消停过几天,那几天对方对他挺冷淡,再到最近他拿到书法比赛的特等奖,哪点刺激了姜碧云?   是觉得他有现在的成就多亏她,所以想再要一个,培养出更为优秀的名人?   昨晚姜碧云必然把这个想法和沈凯说了,才让沈凯今晚对他说出转房子的事儿。   顾司几乎完美的猜出姜碧云做过的事,他没感觉开心,反而忧心忡忡。   姜碧云要二胎的计划被沈凯无情拒绝,那她会做什么?   顾司想来想去,只能想到她可能会使用卑劣手段,让沈凯不得不跟她生孩子。一想到这里,顾司有点恶心。   难道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剧情发展?   他不信,不管怎么样,他都要奋力试试。   再考个别人不可及的高分看看。   如果姜碧云真的继续执迷不悟,那他只能再想办法了。二胎这种东西,不是他说不行,姜碧云就不生的。人家夫妻的闺房乐趣,他没办法阻止,那只能尽可能让姜碧云知道她的做法是错得了。   暂时性有应对计划的顾司,这晚睡得不安稳。   梦里他回到自己七八岁的时候。他爸妈至始至终只有他一个孩子,亲朋好友曾劝过,不行再生一个吧。这个孩子你们耗费太多心血,先天性心脏病的人,能活过二十岁是奇迹,你家这个医生也说了,最多二十。他要是死了,你们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时他的父母义正言辞拒绝了。   至今他都记得他们的话:不需要,多个孩子多费心神,有那心思不如多照顾小司,他是个好孩子,大师说他会长命百岁,那就肯定会。我们会看着他长大,陪着他历经风雨见彩虹。   可惜最后他还是没能逃过二十岁的生命大关。   他又一次看见父母在手术室外哭到昏厥的画面,心疼却无法上前,让他恨不能动用所有心思,快速刷满求生值,回归原世界,回到父母身边。   别哭。   他嗫嚅道。   痛苦中的父母似乎听见他的话,齐齐看向他这边,那刹他惊讶,抬起手想招招,耳边忽然传来闹钟催促的声音,他急切地想动作,远不及睁眼来的迅速。   梦醒了,他满脸泪痕,眼睛发酸。   [最近为什么我会频繁梦见这一幕?]顾司觉得蹊跷,冷声质问系统。   系统支支吾吾回答不上来,可觉得要是不说两句,顾司说不定会炸:[大概是想告诉你,副本快点刷的意思,你的亲人还在等你。]   顾司直觉系统在骗他:[你撒谎。]   [我没撒谎,是这个副本和你本人重叠的地方多了,勾起你的记忆,让你非常想念回去,仅此而已。]系统装作镇定的说完,心里却莫名的发虚,事实自然不是这样的,系统不能说。   [你确定吗?]顾司挺认真的问,顺便奉劝系统,[还记得我是你最后一任执行人,如果我任务失败,你会长久滞留吧?]   [你任务失败,彻底失去回归原世界的希望,我们没必要互相伤害,顾司,我知道支撑你刷副本的信念就是回去,你放心,求生值一满,我肯定送你回去。]系统没想到顾司这么敏感,同个梦境梦见两次就觉得不对,始终是他做得不够细致惹人生疑。   [我不需要你的保证。]顾司莫名烦躁,他抬手捂住眼睛,为系统说的话,脑袋阵阵发疼,[我需要的是你秉公执法。]   他最想要的自然是存够求生值离开这里。系统一直知道,他希望系统能说到做到。   窗外雾蒙蒙的,有雨水不停敲打玻璃窗的声音,因下雨天,天更暗了。   顾司抓过闹钟,早上五点半。他起身洗漱,换上干净的校服,去了客厅。   姜碧云十年如一日的早起,见他进来,指着桌子上的牛奶:“喝吧,热的。”   顾司顺从的坐过去,端起喝了几口。放下静静的看着姜碧云做早饭。   姜碧云在做手擀面,此时已进行到切面的步骤,她不说话,顾司也保持沉默,只剩下雨水急促的拍打声。锅里的水沸腾开来,姜碧云伸手接开盖,浓白的水雾顿时弥漫在厨房里,顺着厨房和客厅没关上的门飘到了顾司面前,沾染他一脸的雾水。   “一珂,你觉得一个家庭正常情况下该有几个孩子?”姜碧云把面下锅,动作不受说话的影响,这轻描淡写的话顺着水雾一并送到顾司面前。   顾司心说:探口风来了?   但他的意见似乎不重要,无法左右姜碧云的决定。   他婉转道:“看父母喜欢。”   “一般父母都是听第一个孩子的。如果他想要个陪伴手足,父母才会考虑二胎。近年二胎政策开放,很多家里都添丁了,隔壁幢的陈阿姨家,她就帮她十八岁的闺女添了个弟弟,那姑娘很高兴,说是有弟弟感觉很好。”姜碧云自说自话,从头到尾没回头看过顾司。   她不回头看,自然不知道顾司什么表情。   顾司是略带兴味、逗弄及嘲讽的表情。   说这么多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想要个手足?别逗乐。   以原主对姜碧云的憎恶心理来说,他希望自己能在高考后逃离这里,那自然不会希望有另一个孩子和他吃同样的苦,造成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是以在姜碧云生二胎这件事上,顾司不会发表任何意见。   一切全让姜碧云自己拿主意。   姜碧云早就敲定主意,她是想要得到顾司的认可,这样说服起沈凯来才更有底气。她今早肯费大功夫给顾司做手擀面,十足别有用心,只因他喜欢吃。   面出锅,浓汤青菜鸡蛋面放在大碗里,被送到顾司面前,姜碧云转身进厨房取出筷子和勺子放过去:“尝尝。”   顾司抬眸意味不明的看了姜碧云一眼,低头拿过筷子挑开面,吃了一口。   “好吃吗?”姜碧云问。   她很久没心平气和的和顾司这么说过话,一时间有些感慨,还有些期盼。如此温馨的氛围下,想来顾司不会再拒绝回答她的问题。   于是,她放软声音,充满询问味道:“一珂,你想不想要个弟弟或是妹妹?”   顾司的筷子放下了,他往后靠在椅子上,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姜碧云,一言不发。   姜碧云让他看的心里蓦然一凉,竟有些说不出的惧意。   “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她摸摸脸,勉强扯出个温和笑脸,“想不想要,你出个声。”   “要弟弟妹妹干什么?”顾司面无表情问。   姜碧云交握的双手猛然收紧,若无其事道:“给你做个伴。”   “我不要。”顾司飞快回答,不等姜碧云说话,他再次重申且坚定,“我不需要小十几岁的弟弟妹妹作伴。”   “我只是通知你。”好声好气说两句得到拒绝,姜碧云再次压不住脾气。 第79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08.   “那你前面假惺惺的装作民主问我干什么?”顾司伶牙俐齿的反问, 在直面二胎的问题上, 他锋芒毕露, “是想通过我同意的答案说服谁吗?”   这话无比精准的戳中姜碧云的心, 她确实想借用顾司的同意说服沈凯, 毕竟沈凯是个儿奴。她说不通,顾司说不定可以说通。谁知顾司也不同意, 这让她莫名的恼火非常。   “我不过试探你, 谁知你这么自私,只想让我和你爸有你这一个孩子。你只为自己考虑, 有没有为我们考虑过?”姜碧云开始扣高帽, 试图用父母的责任说服顾司。   顾司根本不买单:“哦, 如果你真有本事说服我爸和你生二胎, 那你就生。记住, 是他本人点头答应生。”   母子两话说到这份上, 温馨氛围破坏干净,再次变得针锋相对。   顾司的面吃不下去, 他起身往房间走, 轻飘飘甩下一句:“今天下大雨,你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去。”   “你以为我每天想送你?既然你表现的很独立,今天起,我就不再接你上学放学,兴趣班你也自己去,行不行?”姜碧云热血上脑, 理智完全丧失,不管不顾说出一串以为能镇住顾司的话。   顾司正拿着书包从房间里出来,闻言笑了:“求之不得。”   忽视姜碧云青白交替的脸色,顾司取过伞换上鞋开门走了。   路上他买了早饭,吃完才上的公交车。下雨的缘故,道路交通并不理想,好在他出门够早,就算堵车也没迟到。   倒是林静渊晚到几分钟,管早读的班长对林静渊睁只眼闭只眼。在全班同学的朗读声中,林静渊凑到顾司耳边:“珂哥,今天咱翻墙逃课出去玩?”   顾司看一眼林静渊再看一眼窗外不停的雨水,满脸怀疑的看着他:“玩泼水节?”   “不是不是。”林静渊连声否认,“是这样的,前几天书法比赛那位颁奖老爷爷还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顾司不太在意的问,手里翻着语文课本。   “他想见见你。”林静渊说,“那是和我爷关系特好的老兄弟,他说你是个好苗子,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进他门下。给了你名片,等两天没消息,他自己等不得,昨晚跑我家,非要我问问你。”   “过段时间。”顾司现在满脑子都是姜碧云要怀二胎,没心思管其他的。   “那就是这段时间你不考虑拜师了?”林静渊有些遗憾的问,自己叨逼叨比,“我还想你和我一起练字呢,你不想真是太难过了。”   顾司笑了下:“嗯,过段时间再考虑,先和老爷子说声抱歉。”   “没事,只要你想拜,他什么时候都愿意收。”林静渊大大咧咧的,眼见他神色又游走了,总算咂摸出点不对劲来,“珂哥,你怎么了?”   “我脸上写着有事?”顾司偏头挑眉问。   林静渊点头:“就差把事情写出来了。”   “是有点事,不过不好和你说。”顾司并不想让林静渊知道他家里的琐事,索性言顾其他,“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请家教?”   “假期后吧,让我度过人生中最后一个轻松的国庆假。”林静渊前面的语气挺愉快,说到后面变成怅然,“我真怕自己笨的糊不上墙。”   “不会的。”顾司心不在焉道。   林静渊见状皱紧眉,没再继续说下去,四处看一眼,没人关注自己,偷偷摸摸拿出手机骚扰西门秘书去了。   早读课不知不觉过去,和他西门叔沟通完毕回来的林静渊,满目疼惜的看着顾司:“珂哥,我永远是你坚实的后盾,只要你需要,我的怀抱永远为你敞开,肩膀永远借给你枕。”   顾司:“???”   不是,你没病吧?   他脸上的莫名直接戳痛林静渊的心。   林静渊往他那边靠了点,小声说:“其实家里有两个孩子不好,你坚持住。”   顾司瞬间明白林静渊的意思,目光在对方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手机掠过,富二代是问了西门先生,那西门先生之所以知道则因为姜碧云聊天说过。   姜碧云还真是什么话都愿意和外人说。   “你想安慰我,我知道,就是别再说那种奇怪的话。”顾司赶走林静渊,再次沉思起来。   姜碧云想要二胎就是想要个二号实验品,真是活久见。   他并不想让二号实验品诞生,因为生在这种家庭,被姜碧云教养,不是幸福,而是噩梦。   原主痛苦的记忆随即浮上来,顾司看也不看的压下去,他知道明明有思想,却要像个机器人一样活着有多累,所以,他会尽全力阻止二胎的诞生。现在的首要是弄清楚姜碧云打算怎么和沈凯生孩子。   这首要几乎压垮顾司,他怎么才能精准无误的打断夫妻两的好事?   再说沈凯虽不同意要二胎,但万一受不住药物控制呢?   闹心啊。   顾司望着窗外发怔,那先从沈凯下手?   也行吧,他现在是沈凯的儿子,一家人关起门来不说两家话,他和沈凯都是男人,有些话就更好说了。   放学时候,雨势更大,顾司勇往直前,他乘车回家。   回到家里,家里空无一人,不知道姜碧云去了哪。顾司从冰箱里翻出几片面包吃了垫肚子,他提着书包进房间,身上有点湿,干脆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正从书包里往桌子上掏作业,听见开门声,接着是悉悉索索的换鞋子声音,脚步声不紧不慢响起,停在他房门,门响了:“一珂?”   “爸。”顾司应得毫无心理负担。   沈凯推门进来,看他头发还滴着水,免不得说两句:“头发怎么不擦干?”   “忙着拿作业,今天多写点,明天回去少点作业。”顾司说。   沈凯从他手里拿过书包,一本本往外掏:“你擦头发。”   顾司顺从的撒手,摸过毛巾坐到一边开始擦头发,男生短发好处理,没多大会儿就半干,他仰头看沈凯,咬着唇磕磕绊绊道:“那个、爸啊,我、我想问你件事。”   “什么?”沈凯摸着他的书包有点潮,起身走到衣柜前,从里面拿出衣架撑起来,挂在衣柜外面的把手上,“想问什么就问,别结巴。”   “我妈早上问我要不要弟弟妹妹。”顾司低声说,语气里有些失落。   沈凯拍书包的手顿住了,脸沉下来,实在没想到姜碧云会拿这件没影子的事问顾司。   生二胎确实是件大事,可这件大事早在他这里夭折,已经被否定的事,全然没必要烦顾司这个半大的孩子,姜碧云想什么呢?   沈凯深呼吸,声音有些哑:“嗯,你不想要吧?现在养孩子和那时候养你不一样,再说我和你妈快四十岁,这时候要孩子,是在给你添累赘,毕竟等这个孩子长大,我和你妈赚不到钱,他就要靠你养活,不行的。”   顾司望着沈凯微微颤抖的背影,心里火热,脸上却有些辣辣的。   沈凯这个爸爸是在尽可能为他考虑,他轻轻抽气:“我说不要,妈妈不高兴了。”   “她不高兴不是一两天,你别放在心上。”沈凯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转身没什么变化似的看他,“她就是心血来潮问一声,没别的意思。爸爸不会要二胎的,有你一个就够了。”   顾司露了丝笑容:“嗯,我相信你。”   沈凯走到他面前,抬手想摸摸他的头,看见他日渐强壮的身体,改成拍肩膀:“你妈不在家,可能有事出去,咱父子两随便弄点儿对付?”   “都行。”顾司不算太挑剔,只要有的吃。   沈凯的晚饭准备到一半,携卷着风雨的姜碧云回来了,手里提着好几个塑料袋,看见顾司房门开着,人在里面乖巧的做作业,满意地点头,分出一个黑色大塑料,把其他几个放到厨房流理台上:“这是晚饭。”   交代完这句,她团吧团吧黑色塑料袋,几步回了卧室。明显有事瞒着人。   沈凯面色不虞,盯着已经关上的房门,心里越发的不悦,十几年的妻管严隐约有翻身爆发的趋势。   姜碧云没耽误多久,很快回到厨房里,和沈凯一起做晚饭。   沈凯看一眼顾司开着的房门,尽量压低声音温和询问:“明天几点出发?”   “八点走,路上两小时,到家十点多,正好帮忙做饭做菜。”姜碧云算盘打得不错,奈何没考虑到实际因素。   沈凯比她明白多了,直接说:“早上六点走,明天是国庆第一天,到处会堵车。这边回家可以不走高速,不能排除省道不堵车的可能,所以早两小时做准备。”   姜碧云听完觉得有理,遂点头同意:“这趟回去,你可别摆脸色啊。过年那会儿去,那脸色够难看的,我爸妈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吃顿饭战战兢兢的。”   提到过年,沈凯略有些好转的脸色再度不虞,硬邦邦道:“换你听见别人让你儿子改姓,你能高兴的起来?”   姜碧云心里一动,不动声色道:“还行,至少能维持住基本的礼貌。”   “别含糊其辞,就是你爸妈让一珂改姓姜,是在搞笑吗?”沈凯因姜碧云询问顾司二胎的事情本就不爽,这会儿旧事重提,心里火大,没控制住自己,“还有我都和你说过不生二胎,你为什么还要问孩子,是想让孩子亲口和我说他想要个弟弟妹妹吗?姜碧云,你没吃错药吧?”   姜碧云愣了下,像是没料到沈凯的突然发难,眼中有片刻茫然。   “自己做的事情,不敢承认了?”沈凯见她那样气得想跳脚,“我忍你很久了,以往我在外累死累活的工作,你就在家里折腾孩子,这个班换到那个班,想要孩子出名好衬托出你的无私奉献。孩子被你折磨的苦不堪言,现在他拿了奖,努力学习,你还不知足。怎么着?孩子不优秀时候,想生个二胎调解,孩子优秀时候,还想生个二胎,二胎是你调味剂吗?”   姜碧云在这连嘲带骂中回过神来,怒容骤起:“沈凯,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沈凯冷笑,“我发疯也是你逼疯的。你仔细想想这十几年来做过的事,有哪件让孩子真心露出笑容的,再想想你最近干的事儿,是身为妈妈能做出来的吗?”   自己辛苦为他人着想被推翻,姜碧云炸了,尖叫道:“我怎么了?我就想生个二胎,哪有错?我还就告诉你,这二胎我生定了,你知道为什么我刚回来吗?因为我在医院做体检,人太多排队等到现在。知道结果吗?医生说,身体机能很不错,适合要孩子。沈凯,你等着二当爹吧!”   沈凯惊呆了,好半天才讷讷道:“那医生收了你多少钱,昧着良心说这种话?”   姜碧云脸都气歪了,这顿出发前的团圆饭注定吃不成,她甩手气冲冲的回屋,把门关的震天响,充分表达晚上不吃饭的意思。   顾司站在房门口,心情委实复杂。   姜碧云不顾他和沈凯的反对,固执己见的去医院做体检,甚至得到医生可以生二胎的认可,那么问题来了,姜碧云究竟要怎么才能怀上二胎?   沈凯应该不会给姜碧云近身的机会。这对做了十几年夫妻的两人,这会儿彻底拉开攻防帷幕,端看谁更能熬得住。   他轻轻呼出口气,得想办法帮沈凯,不能让姜碧云得逞,否则剧情还是会沿着系统制定好的老路走下去,他并不想留给原主一个家破人亡的家庭。   晚饭桌上,姜碧云果然没出来吃饭。   沈凯也没有去叫她的意思,顾司去喊只得到一个滚字,他没什么表情的坐到桌子边,等待开饭。   吃饭过程,父子两没说话,等吃过饭,沈凯指着房门:“晚上锁好门。”   顾司不算太明白的点头,沈凯把剩菜剩饭收进厨房里,赶顾司做作业。   临睡前照旧一杯牛奶,反抗过姜碧云的沈凯有种特别沉着淡定的气质,收走顾司杯子时,他说:“晚上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出来,等天亮。”   顾司稀里糊涂的点头,在沈凯指示下把房门反锁。   真正入睡前,顾司都无法理解沈凯那些话和指示的真正用意。   做准备的东西总是很快能派上用场,就像验证沈凯说的那些话一样,房门处传来细碎的开门声,可惜因为门被从里面反锁,根本打不开。   顾司半夜惊醒,耳边清晰无比的听见这声音,汗毛都竖起来了,外面发生什么事?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想开门又不敢,只能耐心等着,半天门口传来脚步声,越走越远。   他不知道自己原来那么紧张,以至于捏紧被子的手心满是汗,他在黑夜中睁着眼睛瞪天花板,混沌的大脑渐渐运转正常,房门是沈凯让他锁的,为什么锁?防着别人,屋子里还有的别人只有姜碧云。   那这大半夜的,想进他房间的姜碧云要做什么?   顾司刚倒下去的汗毛再次竖起来,根根迎风招展,莫名的寒意十足。   他压根睡不着,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势入睡才能不做噩梦,只能睁着眼睛直直地挺到天亮。   外面风雨交加混迹一天一夜的天空终于放晴,五点半的天微亮,顾司拉开窗帘,将窗户拉开一条缝,凉意趁此机会钻进来,冲击的顾司更清醒了。   他揉了会儿鼻梁,垂眸看向楼下遍地的黄叶,脑子里想的是昨晚姜碧云过来妄想开他门的举动。   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差点被自己的脑洞吓死。   “一珂,醒了吗?”门外传来沈凯压低声音的询问。   顾司顾不上关窗户,几步走到门前,等沈凯的脸从房门罅隙里慢慢出现,顾司提着的口气放下了,迫不及待地问:“我妈半夜想进我房间干什么?”   沈凯抹了把脸:“拿房产证。”   顾司一脸懵:“啊?”   “我前几天把房产证银行卡那些东西转到你房间,怕她动些小心思。”沈凯苦笑了下,本来就是预防,结果防着防着成真了,他心里挺不是滋味。   结婚十几年的人,忽然一朝看不透。   换谁都挺难受,沈凯不是没想过他是怎么和姜碧云走到今天这步的,只是怎么想都没想明白。隐约觉得问题出在孩子上。   孩子站在他面前,表情是懵的,大概没懂他的意思。   这仔细说来是大人的事,不该让孩子知道太多,沈凯跻身进门,把门关上再反锁:“去你外公家提前回来两天,我带你去办转房手续。”   顾司已然明白沈凯的打算,配合的点头。   “你妈对二胎魔障了,为避免她想出损招,能转到你名下的东西,我都转过去。”沈凯真怕了姜碧云那疯起来的劲头,有种毁天灭地的感觉,他很怀疑给姜碧云看的医生瞎了眼,把更年期看成适合生养。   “是不是想多了?”顾司说,“我妈总不能把房子卖了,弄小广告贴电线杠,上面写重金求子吧?”   这话一出,父子两同款沉默,面面相觑一会儿,沈凯伸手敲了下顾司的脑袋:“想什么呢?收拾收拾,咱们该出发去你外公家了。”   顾司:“说就是了,还动手。”   “怕你不长记性。”沈凯说,走到衣柜的侧面,往里面看一眼,装有房产证和银行卡等东西的包卡在里面,没有挪动的痕迹,他松了口气。   在顾司和沈凯收拾的差不多时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姜碧云出来了。   对方看见他两的表情略有些僵硬,僵硬中还有些愤怒,大概是想到接下来要和他们同行,没多说话,自顾自的准备东西。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姜碧云买了不少礼品,打算带回去送给亲戚。   姜碧云盘点完自己要带的东西,转眼看那边的父子两,这一看有点儿无语。   父子两都是简单出行,相比较下顾司更简单,就带了个书包,他的衣服被沈凯装进同个行李箱,省了点空间。   明明是一家三口要出门,没有热闹的氛围,反而有些沉重静谧。   姜碧云冷着脸:“走不走?”   “走。”沈凯看她一眼,把行李箱推给顾司,自己走到姜碧云身边,帮她提那些礼品。   姜碧云冷着的脸稍微好看一点,心想:算你识相。   准备妥当的三人出了门往楼下去。   沈凯的车是辆越野,车内空间很大,顾司上了后车座,姜碧云则坐上副驾驶座。   沈凯发动车子,慢悠悠滑出小区,再上车道,顺着天亮却路上行人不多的大道往老家驶去。   算上堵车,三个小时的车程足够顾司睡一觉。   等车子停下来,顾司跟着悠悠转醒,看见绿水青山小村庄的,脑子有瞬间反应不过来。   “到了吗?”他两眼略有些无神的问。   姜碧云回头看他一眼,抽出张湿纸巾递过来:“快到了,收拾下你自己,看看睡得像什么样子。”   顾司默默接过湿纸巾擦了脸,眼睛不错的看向车窗外,车子进村口了。   姜碧云爸妈所在的小村庄挺偏僻,只有一条通往镇外的柏油路,平日这里也不常来车,镇里人去往大城市的也不多,是以,这里镇民的思想和外面的人有些悬殊。   这种悬殊在顾司下车后感受的较为明显,镇民们好奇地看着他们,甚至围在姜碧云爸妈家门口,伸长脑袋往里看,各个如天鹅。   “一珂,给领居们拿点儿糖。”刚下车,顾司的怀里就被姜碧云塞了袋糖,指使他干活。   听见车子声音,从房子走出来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妇人,她身后还跟着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小女孩,刚出门听见姜碧云的话,连忙拽着身后的小女孩推过去,急声道:“一珂是男孩子,怎么能让他做这种粗活?让丫头去弄,天生贱人命。”   顾司皱眉,看向老妇人的眼神有点儿不太愉快。   小女孩胆小怯弱,到他面前,手伸了三四次才敢把他怀里的袋子拿走:“哥哥,给我吧。”   顾司没夺回来,跟着小女孩往大门外的人群走过去。   老妇人急了:“一珂,你过来歇着,去凑热闹干什么?”   “妈,他好不容易回来,让他过去刷个印象也好。”姜碧云跟沈凯把后备箱里面的礼品拿出来,哄着老妇人往屋里走,“先让他去,等会就回来了。我爸和弟弟呢?”   “他们下地了,很快回来。”老妇人看见她放下的礼品,笑开了花,“回来就回来,怎么还买那么多东西?”   “这不算多,就是想买了。”姜碧云笑着说。   老妇人点点头,笑容在看见旁边默不作声的沈凯时就淡了:“女婿来了。”   “嗯,带一珂过来看看你们。”沈凯对老妇人印象也不好,当年结婚时候没少被为难,加上后来他们一家子撺使儿子改姓,他就更不想来这,这次全看在顾司的面子上。   “我听说一珂不久前拿了奖,真的吗?”老妇人的目光主要放在姜碧云身上,对沈凯如何,一点儿都不想看。   “对,一个书法比赛的特等奖,网上老多人夸他,说他生的好,教得好,成绩也好,是个榜样。”一说起这件事,姜碧云的笑止不住,哪怕面对她的母亲,也是得意的。   老妇人高兴地点头:“那就好,有出息就好。”   “是啊,我还想生个闺女,把她养成名人,好向你们证明女孩儿也有大用处。”姜碧云眼神微冷隐有怨言道。   老妇人闻言一怔,竟有些答不上话来。   大门口和小姑娘发糖果的顾司,表情很淡。   他递出去的糖果总是很快被接走,小姑娘则要等上半天,他想:接个糖还分男女?   本着刚来不能挑事的心,他加快速度把糖发完。   邻居们拿到喜糖,三三两两散了。   顾司把窝藏的两颗糖递到小姑娘面前:“给。” 第80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09.   小姑娘怯生生的看着他, 不太敢伸手接糖, 扬起脸的大眼睛里写满渴望, 手却不敢抬起半分。   “不想吃?”顾司问。   小姑娘抿紧唇, 好半天小声说:“想吃。”   “想吃就拿着。”顾司抓住小姑娘的手, 把糖塞过去,“藏起来自己偷偷吃, 晚点我再给你。”   “不能要。”小姑娘摇头, 想把糖还给顾司,见顾司双手背在身后, 垂眸不明白的看自己, 紧张起来, 结结巴巴说, “奶奶、奶奶看见、会打我。”   顾司下意识扭头看向房门口, 想到刚才阻止他过来发糖的老太太, 脸色微沉:“没事,你拿着, 藏好了。”   到底是几岁的小姑娘, 对零食的渴望短时间内压倒对奶奶的恐惧,动作很快地把糖藏在了贴近腹部的小口袋里,有点不放心的捂着,仰脸依旧怯生生的看着顾司,眼里多了些欢喜:“谢谢哥哥。”   “不谢,走吧。”顾司带着小姑娘进房内,能感觉到相谈不太愉快的氛围,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沈凯,沈凯老神在在像个观战的。   “小雅,过来姑姑这边。”姜碧云看见小姑娘,扭脸很喜欢似的把小姑娘喊到自己身边,抬手摸着小姑娘的头,温柔的问,“小雅今年几岁啦?”   “七岁了。”姜雅小声说,视线总要往姜老太太那边飘,显然在外人面前,很怕自己做错说错,遭来处罚。   姜老太太被姜碧云明里暗里讽刺一通,心里老不痛快,没去管她做什么,转而看顾司,笑脸皱成团:“一珂,来让外婆看看,这半年没见,你又长高了,还长俊了。”   顾司依言走过去,离老太太有点距离,没过分亲近。   姜老太太不在意他的态度,伸手欲拉他:“以前外婆总说你会是个有出息的孩子,让你妈妈好好教你,现在看看,外婆没说错吧?咱们一珂很有本事,拿到大奖,听你妈妈说,还要考年级第一呢。”   “我努力。”顾司态度中规中矩,让人挑不出毛病。   姜老太太对这个外孙向来是喜爱的,先前这孩子不愿意同她亲近,她也没往心里去,只一昧的想让孩子跟她家姓,现在孩子有出息了,她这心思更活络,恨不得立刻让沈一珂变成姜一珂。   “你说努力肯定能做到,还是男孩子有出息,瞧你那个白扔钱的妹妹,每次考试真是要气死我。”姜老太太剜一眼在姜碧云怀里的姜雅,“对了,一珂中午想吃什么?外婆给你做。”   “都行。”顾司再次躲开姜老太太想抓他的手,转身走回沈凯身边,想从这窒息的氛围里撤走,“外婆,这有好玩的地方吗?”   “乡村荒野能有什么好玩的?”姜老太太还没说话,那边柔声和姜雅说话的姜碧云忽然说,眼神不善的警告道,“你作业不是没写完吗?去后面二楼东边房间,那儿安静,把作业先写完。”   “哎呀,孩子好不容易放假,作业可以过两天再写,他很久没来这边,想出去玩玩是正常的,你怎么老对他那么凶?”姜老太太略带不满地瞪一眼姜碧云,对顾司笑脸和蔼,“村那边有小山流水,平时人喜欢往那边去,你待着无聊,也能过去玩玩。”   顾司轻轻点头。   “我先带一珂去房间写作业。”沈凯不想听姜老太太和姜碧云说话,给自己和顾司找了个借口远离战场。   “去吧。”姜碧云顺着沈凯,想趁机修复下夫妻破裂的感情。   奈何沈凯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对姜老太太很客气的说了几句话,转身领着顾司走进后院,踩着外面的楼梯上了二楼。   父子两的身影消失在楼梯高处,姜老太太笑脸消失,不悦道:“你怎么回事?和你说过多少回,想方设法让一珂姓姜,他都十六岁了还姓沈,等成年你想让他改都不行。”   “你觉得沈凯不同意,我会成功吗?”姜碧云对姜老太太趾高气昂的指挥有点儿不快活,她语气有点冲,“我就不明白,家里不是有我弟弟吗?干什么非要让一珂跟着姓姜?”   “你弟弟要是能那么有出息,我会要别人家的孩子?”姜老太太不耐烦的反问。   这句话狠狠戳伤了姜碧云的心,她深呼吸,声音有些颤抖:“所以在你眼里,我也是别人?”   “你本来就是别人,都说姑娘是嫁出去的人泼出去得水,你嫁人这么多年,还能是我家人?”没别人时候,姜老太太说话直戳人心窝子。   姜碧云被哽的半天说不上话来,无论多少年过去,她妈总归是她妈,姜还是老的辣,刺得她觉得自己生而为人是错的。   被困在两人间的姜雅完全不敢说话,连抬头都做不到,生怕被牵扯到。   外面传来零散的脚步声,片刻后铁器放下的声音,接着两道人影走了进来。   姜老头第一眼看见姜碧云,再看除了她没别人,皱眉不耐:“你怎么回来了,就你一个人?”   姜碧云心拔凉拔凉的,忍着心疼说:“不是,沈凯和一珂一道回来的。”   姜老头的脸色瞬间好看很多:“那他们人呢?”   “在楼上,一珂作业没做完。”姜碧云说。   姜老头点点头没再过问,走过去坐下,等着姜老太太给他倒水服侍。   那边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坐到姜碧云身边,咧嘴笑道:“姐,一段时间不见,你又漂亮了。”   “花花嘴皮子留给别的女人,少来烦我。”姜碧云面露嫌弃,搂着姜雅往旁边坐。   “你那是什么态度?”姜老头看见她的表情,怒道,“他是你弟弟,是能给你撑腰杆子的人,你这么嫌弃他,将来有事别回来求。”   “他要真有本事,那让我求也行。”姜碧云在姜老太太这吃了瘪,再到姜老头这,有点儿压不住脾气,毕竟平时在家里,她都是说一不二的,舒服的作威作福大半年,忽然被人这么责怪,一时转换不了身份。   “我看你是反了天。”姜老头重重拍桌子,虎目圆瞪,好一副凶相。   “我说什么了?”姜碧云梗着脖子,眉眼间都是不畏惧,“我说两句实话,你就这么生气,你怎么不想想你这好儿子做过什么事。”   “不管他做什么事,他都是我老姜家的人,和你没多大关系。”姜老头看她那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表情有些来火,“你再看看你自己,当年要死要活念大学,结果呢?你上大学全去谈恋爱了,结婚后相夫教子,没用到半点高学历的好处,早知道这样,我给你念那么多书干什么,乡村野姑不也能嫁个好人家?”   “如果我没有高学历,肯定教不出一珂那么优秀的孩子。”姜碧云一句话把姜老头撅了回去。   顾司的优秀有目共睹,不仅靠自己真本事考入滨湖一中,前几天还拿到书法比赛的特等奖,多方面证实姜碧云教导的确实很好。   姜老头觉得姜碧云飘了,在他面前敢顶嘴,完全不符合他以前的教诲,暴脾气说来就来:“有时候我说话你听着,不要给我说些乱七八糟的。他拿到一个特等奖,不代表他能拿到更多的特等奖,你这么骄傲,会让他跟着骄傲。”   姜碧云冷笑不搭腔,反正在他们眼里,自己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索性不说话。   姜文武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圈,出来和稀泥:“爸,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别老说些让人不开心的话。外甥那么优秀,怎么可能只拿一次特等奖?”   姜老头冷哼:“有这么个容易骄傲的妈在,再优秀的孩子迟早也是要完。”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半点好啊?”姜碧云忍不了,她知道在她爸心里,女孩再怎么好也比不过男孩,这不代表她能容忍他诋毁自己的孩子,“是觉得我家一珂优秀,你儿子连个媳妇都没有,让你抱不了孙子,心里不舒服?”   “你说什么?”姜老头愤怒乍起,一巴掌把桌上的水杯扫飞出去,杯子落地,水花四溅,碎成渣子,姜老头猛然起身,怒视姜碧云,“我看你是真忘记以前我是怎么教你的,现在都敢这么和我说话!”   “我敢这么说话还不是因为你偏心!”姜碧云也站了起来,顺手把姜雅拨到一边,满脸委屈,哽咽道,“我对这个家还不够好吗?家里缺什么,只要你们开口,我给买。你两平时花的钱,谁给的?还有他!”   姜碧云倏然抬手指向想缩起来的姜文武,泪如雨下的控诉:“他找我要钱花,不论多少,我都给,还有他那年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是我花钱求爹爹告奶奶的摆平,不然你们儿子早被抓起来了。再说姜雅这孩子,当年不是我看她高烧不退送医院,就让你们害死了。我可以说我对这个家无愧于心,你们呢?”   这一通质问让屋子里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   本来姜碧云不想说这些的,但姜老太太和姜老头往她心上扎刀子又撒盐的。不免让她想到自己那些年经历过的偏心事,弟弟喜欢吃的,她永远不能吃,家里有任何东西,总是姜文武一个人用,没她什么事。   要不是她争气,学习成绩优异,恐怕早就被打出去上班,成为背负着家里开销的可怜虫,虽然现在没好到哪里去,至少生活有盼头,她有优秀的儿子和努力上进的老公。   家里有矛盾不重要,她会努力调节。   这会儿爆发争吵这件事,忽然让姜碧云意识到很多事还是要沟通,她打算从这里回去后,和沈凯及顾司好好谈谈,二胎她肯定要生,一定要好好说。   她抹去脸上的泪水,目光在姜老太太、姜老头脸上划过,最后看向身侧的姜文武:“我没欠你们的。”   “你什么意思?”姜老头阴沉着脸问。   “意思就是往后家里任何花钱地方都别找我,我是泼出去的水,不该为你们负担这些。我有自己的家庭,也要养活一家人。”这是姜碧云有二胎后的想法,如果打算要第二个孩子,那沈凯一个人赚钱,完全不够花,她为了名人计划,不能让自己过得穷困潦倒,因此只能断掉给娘家的钱。   “好,好得很。”姜老头阴测测道,“到底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是觉得和沈凯结婚,成了一家人?”   “不是。”姜碧云否认,直白道,“是我打算要第二个孩子。”   这话一出,屋内三个大人的脸色各有不同,唯有小小的姜雅睁着大眼睛,看向姜碧云的肚子。   “我记得你们非常不喜欢女孩,那我偏要生个女孩。”姜碧云神色淡淡,总算能平和的坐下来,说说话,“我养女儿的理由非常简单,向你们证明,女孩也能很优秀,女孩也能做名人,我会把她养得比一珂更优秀。”   “我看你是疯了。”姜老头怒骂。   姜老太太也是目瞪口呆:“你没事发什么疯?再生个儿子不比生女儿来得好?将来女儿嫁人,半点帮不上你,儿子就不一样了,一直是你的家人,养老送终全靠他呢。”   “你们那么激动干什么?”姜碧云微笑道,“谁说我养女儿一定要嫁出去?她真的那么优秀,肯定是让男人入赘,那时候是多了个孝敬我的人。你们想法太片面,我和你们说不通,总之,我是要生个女儿的。”   姜文武平时猴精似的,在钱方面更是。   在老两口和姜碧云说话的时间里,他飞快理清楚其中关系,恍然大悟道:“所以你不给家里钱,是因为你要生二胎。”   “嗯,没错,以后你可能要自己出去赚钱,赚多少是你本事,我不会给你花一分钱。”姜碧云扭头看着姜文武说,“我在你身上花的钱没十几万也有上十万,不让你还是看在你是我弟弟的份上。”   “还?”姜文武像听见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几声,“你别说笑了,妈说过,你给我花的钱,我一毛钱都不用还。如果你继续给我钱那是理所当然的,不给我钱,我就要怨恨你、粘着你。直到你重新给我钱花,知道吗?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养活我!”   姜碧云知道她爸妈怎么教育姜文武的,却还是第一次听姜文武把这事儿搬到台面上说,这话说的太理直气壮,震得姜碧云半天无言以对。   “行了,文武。”姜老头看不下去出来打圆场,“别为难你姐姐,她有家庭要养活,现在打算要二胎,没钱给我们花正常的,她不给就不给吧,将来有点儿什么事,也别指望我们能帮她。”   “我有什么需要你们帮的?”姜碧云冷眼看面目丑陋的父子两,“离开你们,我会过得更好,至少不用勒紧裤腰带的说谎糊弄沈凯,花起钱来能宽裕很多。”   “你想好了?”姜老头目光沉沉的看她,声音说不出来的克制。   “想好了。”姜碧云说。真没什么想没想好的,她这些年给娘家送了多少钱已经记不清,爸妈坦然接受,觉得她应该这么做,姜文武则觉得她生来就是养活自己的。   思想根深蒂固多年,一朝成型,很难被清除。   但好在她结婚了,一年之中没那么长时间听见这些灌输恶劣思想的话,能让她在时刻反省中剔除掉歪理,直到近段时间为二胎做打算,她思考的多起来,和人聊过后越发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养活娘家,她该为自己的家考虑。   借助这次回来的机会,她打算温声细语的商量说的。谁让父母加兄弟没一个好东西,他们这么对她,她自然没必要客气,离开她提供金钱,这个家恐怕多数时候是要活不下去。不管活不活的下去,她都不会多管。   她帮忙扶持十几年,够有情有义了。   “那好,身为你父亲没其他好说的,教你几点重要的。孩子和钱都要握在自己手里,不管男人的话说得再动听,你也别相信,还有很久之前和你说过的房产证问题,你要记在心上,我知道沈凯对你好的没话说,但保不准哪天他会有了歪心思,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别以为自己找到个多重情的。”姜老头冷声说,眼看姜碧云要再次跳起来反驳,他抬高手压了压,示意她别急。   “我话还没说完,你别急着说,我是重男轻女,是对你不好。你到底是我孩子,我不可能害你,总之,你多为自己打算,别鞠躬尽瘁半生,落得一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姜老头自认该说的话说完了,能给的忠告也说完,起身双手背在身后往后院走,路过姜文武时,给儿子使了个眼色,慢悠悠的出去了。   姜文武眼睛来回转,垫着脚跟在姜老头走了。   屋内顿时只剩下姜老太太和姜碧云及一直没说话的姜雅。   姜老太太重重叹气:“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你真想好要生,就养好身体,总归不是第一次,我这个做母亲的,没其他话对你说。”   “我知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姜碧云对姜老太太态度固然不太好,但这句贴心窝的话,让她暖心不少。脸色随之柔和下来,“妈,以后没我帮衬,家里生活可能要苦很多。”   姜老太太神色淡淡:“比这更苦的生活不是没过过,不需要你担心的。你只管过好你的日子吧。”   姜碧云默然。   楼下房内发生的事儿,缩在东边房间里的沈凯和顾司一概不知。   一个快速刷题,一个捧着手机研究项目问题,安静和谐。   半晌顾司刷完数学题集,抬眼看着专注的沈凯:“爸,如果妈执意要生二胎,你怎么办?”   沈凯从手机前抬头看他一眼,低声说:“不怎么办,昨天就分房睡了,以后都分房。她什么时候打消这个念头,什么时候睡一个屋。”   这是个办法,却不是个万无一失的办法,顾司想到姜碧云不达目标不死心的性格,对沈凯的人生安全感到忧心。   可他现在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着实不适合和沈凯谈论这种问题,只能避而不谈。   “爸爸不会让她生二胎的。”沈凯以为他在担心二胎出生的问题,再次作保证,“家里有你一个就够了。”   顾司在心里叹了口气,实在不好说自己的担忧,遂无奈点头。   “大人的事情,你别跟着掺和,先好好做作业,爸爸等着你的年级第一呢。”沈凯以往不会说这些,今天说了是想给他打气,努力争口气让姜碧云看看他有多优秀,优秀到她不该生二胎。   顾司不知道沈凯肚子里的曲折,单纯觉得这儿奴很暖心:“好,保证给你考个年级第一。”   “爸爸等着看。”沈凯说完这句,继续低头看手机。   顾司这边则继续刷题。   中午吃饭时候,顾司敏锐发现餐桌上的氛围不对,那种努力营造出温馨平和,却遮挡不住破碎感情的格格不入太明显。他不经意看向姜老头那边,姜老头身边坐着姜老太太和姜文武,再过来就是姜碧云,他及沈凯,姜雅因为年纪小,没让她上桌。   气氛的不和谐感就是从姜文武和姜碧云那块儿冒出来的,这姐弟两闹掰了吗?   他边吃边想。   “一珂快长成大人了。”姜老头吃着吃着忽然说。   顾司停下筷子,不知道说什么,冲姜老头笑了下。   姜老头也跟着笑:“再过几年彻底成大人,就该娶媳妇了。”   顾司想:你这节奏是不是太快了,从长大问题瞬间跳到谈婚论嫁上。   他不说,沈凯自动接过话茬子:“一珂和我说过,他将来想读研读博,一时半会不会考虑结婚的事,他和我说男人该先有事业,再谈家庭。我觉得有道理,很是同意。”   “那他结婚时候都多大了?”姜老头瞪着眼皮已然下坠,略显凶相的眼睛问。   “三十来岁。”沈凯不怕姜老头炸,总归顾司是他儿子,自家儿子怕什么。   “这也太晚了。”姜老头想起姜碧云上午说的话,琢磨出点味道来,难不成是他这大外孙做的长远计划惊呆父母,才让姜碧云生出要二胎的心?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想办法改变大外孙的人生规划,让人早点结婚成家,姜碧云自然会再次甘愿做家里的提款机。   上午的坦然放手是姜老头的缓兵之计,他压根没想放过姜碧云,家里失去姜碧云的钱财支持,日子不会好过。苦日子过多了再过上甜生活,怎么都不肯再吃苦。   姜老头盘算一上午,打算小小试问,探探女婿和外孙的口风,弄清楚姜碧云想生二胎的真正原因。   此时探出一点,让姜老头喜出望外,按下喜色,不由得劝说:“现代社会男孩多女孩少,早结婚早安心,一珂,你不能让你爸妈为你忧心啊。”   顾司偏头看向似好心的姜老头,唇角微翘:“人足够优秀,女朋友自然好找,外公别担心,吃菜吃菜。”   他伸长手将早就看好的鸡屁股夹到姜老头的碗里,好整以暇的观察对方的表情。   姜老头低头看碗里的菜,脸上闪过一丝愠怒。   “沈凯啊,我听碧云说你们打算要二胎,这样你压力会很大,要多注意身体。”没能在顾司这边占到好,姜老头换到沈凯这边。   沈凯面不改色:“我会注意身体,二胎问题,我和她没商量好,你们不用抱太大希望。”   这话一出,对面的姜碧云脸色瞬间刷白,姜老头、姜老太太及姜文武脸上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喜悦,像极柳暗花明。   顾司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忽然明白姜碧云和她父母不和谐的原因。   想到那个扶弟魔标签,是因为姜碧云要生二胎,为减少开支,不再给姜家钱了? 第81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10.   他家只有沈凯一个人赚钱, 存款多少与否, 他不太清楚, 这些年来培养原主没少花钱, 这么来看, 姜碧云手头可用的流动钱肯定不多,加上要扶持娘家, 那她更该显得捉襟见肘, 可她没有,反而过得潇洒自在。这种安稳多年的模式, 在姜碧云要生二胎面前被打乱。她意识到如果二胎出生, 手头的钱不会够用。沈凯的工资有限, 卡里的存款不能随意动用, 因为还有个大儿子在, 那只能节省不必要的开销, 比如扶持娘家。   把扶持娘家的那笔钱用来养二胎,妥妥的。   顾司分析完毕, 看向对面神色各异的四人, 顿时有种看热闹的感觉。   “真的吗?我姐说的信誓旦旦,弄得我以为她已经怀孕了。”姜文武嘴快的在姜碧云心上下刀子,余光瞥见姜碧云缓了半天没缓过来的脸色,嗤笑不已。   “一珂再过两年成年了,给他弄个小十几岁的手足,是麻烦。”沈凯不知道姜碧云对姜家说了什么,但他向来在姜家有什么说什么, 更何况牵扯到的是二胎问题,他话说的更直白了。   这下子除去姜碧云,其他三人脸上全是喜色。   姜老头笑得最开心:“这种事你们能想开就好,我们不掺和。”   沈凯低头吃菜没说话,他愿意坦白说还有一点原因,想让姜碧云和姜家彻底闹翻,十几年来养娘家的钱也不少了,他说过、发过脾气,没多大用。只能和姜碧云约法三章,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   现在姜家多了个要花钱的人,他熬不下去。前面和姜碧云说的时候,被三言两语带过,他再说终归逃不过一场大吵。   先前孩子教育问题的争吵没爆发前,他对姜碧云拿钱养娘家,能忍忍过去,问题爆发后,忍不了。   他要为孩子和自己做打算,遂把值钱的东西弄到手里,包括存款的银行卡。   当然,拿走存款银行卡的事,姜碧云还没发现,他换了张别的银行卡过去,亏得最近没花大钱的地方,让他这么顺利。   想到这十几年来过的悲惨日子,沈凯嘴里的菜忽然不香了,他放下筷子,眸底满是沉色的看向姜碧云。   姜碧云咬牙,心里恨得不行。   见沈凯看向自己,她恶狠狠瞪回去,只想和沈凯大吵一架。   午饭很快吃完,顾司再度回到房间里,这次他没急着刷题,拿着沈凯给他的手机,尝试换了自己的微信登录。   放假的第一天,富二代林同学给他发了贺词,顺便附送好几道困惑解答不出来的题目。   顾司拿出草稿和笔,快速写出解答步骤,拍照给林静渊发了过去。   他图片发送成功没几秒,林静渊的视频通话请求发过来,他点了同意。   林静渊的脸跳在屏幕上:“珂哥,你这是在哪啊?”   “乡下外公家。”顾司说。   “有什么好玩的吗?”林静渊满脸兴奋的问。   顾司摇头:“我来这就做作业,没机会出去看哪儿有好玩的。”   “啊,真可怜。”林静渊同情的说,“都放假还整天做作业,你为了个年级第九豁出命了啊。”   “我要考年级第一的。”顾司转着手里的笔,懒洋洋看向屏幕。   屏幕里的林静渊安静几秒,猛然炸了,声音尖锐:“第一?”   “嗯,很吃惊吗?”他问。   “吃惊啊。”林静渊叹了口气,“珂哥,我好无聊啊,你把你外公家地址发给我呗,让我过去玩玩。”   “你来这边没地方住,偏僻乡村。”顾司没让富二代找虐,这种天来这没好玩的。   “跟你挤一起,你不是跟别人一起睡得吧?”林静渊问。   顾司看向身后的大床,又想了下姜家二楼和一楼,好几个房间:“自己睡。”   “那就刚好,珂哥,你给我发地址吧,我过去玩玩,正好有你在身边,不会做的题目也能问,我自己一个人做题目太痛苦了。”林静渊一脸苦相,扮可怜的看向顾司。   顾司执拗不过他,答应挂断视频给他发地址。   这阴差阳错的一手后来成拯救全局的关键,只是现在的顾司完全没意识到。   现在的顾司满脑子想的是晚上沈凯和姜碧云睡一个屋,沈凯能捍卫住清白吗?   无论顾司怎么担心,晚上还是来了。   这天晚上顾司睡得不踏实,被安置在西边房间里的沈凯同样睡得不踏实,出乎意料的是姜碧云没任何过逾的举动,该怎么睡就怎么睡,半点没之前急吼吼要生孩子的感觉。   第二天,作业基本写完的顾司,跟在姜雅的身后,慢悠悠的沿着小村庄瞎溜达。   姜雅因他的到来,不用做家务,对他很喜欢,相较于昨天刚见面的胆怯内向,今天的小姑娘笑容多了,话也敢大点声音说。   “哥哥,你想吃柿子吗?”姜雅领着他走到后山上,山上有不少柿子树,十月初的天,柿子跟大红灯笼似的挂枝头,红艳艳一片,看的人心情莫名很好。   “不吃。”顾司说,好看是好看,他不吃。   小姑娘撇撇嘴:“好吧。”   “你想吃啊?”顾司低头垂眸看她,见她眼睛里亮晶晶的,忍不住笑着说,“你想吃你就摘,哥哥不吃。”   “那你不能告诉奶奶啊。”小姑娘怕的终究是他不吃,回去把这件事说给姜老太太听,这种拉人同流合污的办法,不知道被打过多少次练出来的。   顾司笑容淡了不少,认真说:“嗯,你摘着吃吧,不能吃多,这东西凉性的,吃多了小孩子会生病的。”   说到生病的问题上,姜雅有些后退:“那我不吃了吧,万一生病,没人带我看医生的。”   “只吃一个没关系。”顾司上前一步,伸长手从枝头上摘下一个红彤彤的柿子,递到姜雅面前,“吃完到处跑跑,发发汗。”   姜雅那瞬间看向他,只觉得自己看见了光,照亮她昏暗世界里的一道亮光。   她眼睛有些湿润,瘦小的手抓过柿子,低头慢慢剥开,一口一口吃了。   吃完柿子,姜雅带着他去了小河边,在那两人玩了会打水漂,剩下的没再继续走,顾司打算明天再来。   回到家的时候,他看见门口多了辆车,心里大概知道谁来了。   还没走到门口,先听见屋子里的欢声笑语,有他熟悉的清脆少年声,他唇角微弯。   “哥哥,是你朋友吗?”姜雅小声问。   顾司同样小声说:“是个很好的哥哥,你可以和他一起玩,不用担心会被说。”   姜雅眼睛里亮了很多。   顾司笑笑,带着姜雅走进去,果然看见一身帅气运动服的林静渊。   林静渊扭头看见顾司,大大松了口气:“珂哥,你总算回来了。”   再不回来,他要被老头老太太问的底裤什么颜色都交代出来了。   顾司不仅看见林静渊还看见了西门,西门低声和沈凯在聊天,看两人的表情似乎聊的挺投缘,说到重要地方还相视一笑,撇下姜碧云在一边,显得多余,这莫名其妙的局势看的顾司怔然。   “姜爷爷,姜奶奶,你们看,我就说我和你们家一珂是好兄弟。”林静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顾司身边,哥两好的勾住他脖子,低声说,“我差点被当做骗子,还好我西门叔认识你妈。”   姜老头和姜老太太真相信这两人不是骗子,姜老头本着来者是客,客还带了很多东西来的心,笑起来:“相信了相信了,你们坐,我和老伴给你们准备中午饭去,碧云,过来帮忙。”   姜碧云不甘的看着和沈凯聊得很投机的西门,扭头愤愤走了。   “来找你一趟真是不容易。”林静渊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低头看顾司另手边的姜雅,眯眼笑道,“哟,这小丫头长得挺好看,你妹妹?”   “是我舅舅的女儿,说是我妹妹也没毛病。”顾司说,低头看姜雅,“这就是哥哥和你提过的那个好哥哥。”   “你还和她说我了?”林静渊吃惊,看小姑娘真的点头,笑起来,“哎,你知道吗?我爸妈亲戚那边的小孩子都不乐意见我,说我太疯,一点都不像有钱人家的孩子。平时见到我绕道走,相比较之下,我更喜欢你这个妹妹,太乖巧了。”   “别乱说。”顾司警告看林静渊一眼。   林静渊莫名从这一眼里看出些许深意,比如孩子不讨喜之类的话,他福至心灵般看向小姑娘,干笑两声:“哥哥胡说玩的,你当玩笑听。”   姜雅点点头。   当天家里更热闹了,西门把林静渊送到这,吃了顿饭后,开车走了。   而林静渊打着学习的旗号跟在顾司身边,姜碧云心里不痛快,看林静渊更不痛快,但人家过来自知打扰带了很多东西,让人没话说,姜碧云有气不能撒,只能憋着。   往后几天,两大一小三人把整个小乡村的犄角旮旯转遍了。那几天不管是姜碧云还是姜家人,对三个半大孩子满山头乱转都没说什么。转眼到归程的那天,中午吃过饭,姜碧云和沈凯收拾东西往车上搬,顾司和林静渊的东西早就放上去了,这会儿已经站在车旁边,只等着走。   林静渊再次看一圈四周,深深叹息:“还真有点舍不得,这地方蛮舒服的。”   “让你爸投资开发这边,你能常来还有地方住。”顾司随口说。   林静渊认真思考可行性,半天一锤手掌心:“你说得对,这是个好办法,我回头和我爸说说看。”   顾司:“……”   他就随口一说,林静渊还当真了。   “上车吧。”沈凯放下后备箱,对顾司和林静渊说,“你两没落东西吧?”   “没有。”顾司回答,林静渊摇头。   沈凯应了声,转头看那边和姜家人说话的姜碧云,他们来的第二天,姜文武说是有事,再也没回过家,这几天老两口忙着别的事,没过问儿子,今天姜碧云要走,老两口忽然想起来:“碧云,你弟弟出去了,没说去哪,要是打电话求你帮忙,你多少帮帮他,至少让他回家。”   姜碧云皱眉,心生不悦,感觉她那个败家弟弟这趟出门绝对不干好事,略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尽量。”   姜老太太愁眉苦脸地卖惨:“你只有这一个弟弟,我和你爸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他出事了,我们也活不下去。”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姜碧云最怕老太太哭,一哭起来没完没了,烦都烦死了,耐着性子安抚,“我保证他给我打电话,我就让人回家,行了吗?”   “好。”老太太抹去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看着撒手转身就走的姜碧云,心里凉凉的。   这次让姜碧云断了给家里的钱,后续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给,老太太心里不平静,她和老头子都老了,没有赚钱的能力,唯有的一根独苗儿子,又烂泥扶不上墙,更别提还有个七岁的小孙女要花钱,一家全是往外掏钱的,没一个能挣的,老太太很担心日子过不下去。   因此见到决然转头走的姜碧云,心里生出些许苍凉。   看,养女儿有什么用啊?   长大嫁人那就是别家的人,无论赚多少钱,做什么都和娘家没关系,哪怕娘家穷困潦倒,热饭吃不上一口,她也不会帮一把。所以,她当年养大这女儿时候,灌输的养娘家观念不够深。看来养小孙女,要多花点心思了。   老太太的想法,已经上车的姜碧云不知道,她转头看窗外,余光不断飘向驾驶座上的沈凯。   她这几天的按兵不动大概给足沈凯安全感,对方在她面前,没先前那么紧张也没那么强的防备,偶尔递杯水过去,沈凯也是喝的。这点儿微不足道的进步却让她兴奋地头发丝都在跳舞,一个很好利用的点,今天回去她就能如愿以偿。   算算日子,这几天刚巧是容易怀孕的受孕期,真是苍天助她。   姜碧云几乎要乐开怀,为避免沈凯和顾司看出异常,她努力压制住喜悦,闭上眼睛装睡。   回去的路上很顺利,因为提前两天的缘故。沈凯先绕道把林静渊送回去,再直接回家,快到家时候,天都要黑了。   三人拖着行李上楼,回到家的那刹,所有的舒服也好,不舒服也罢,都随着家的味道放下,顾司少有的瘫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沈凯站在冰箱前,从里面翻出食材做晚饭。   “晚上随便做点吃吧。冰箱里的菜没多少。”沈凯嗡嗡的声音传出来。   顾司没意见,那边从卧室出来的姜碧云抬高声音说:“那做手擀面,一珂喜欢吃。”   顾司意外,沈凯也意外,父子两的目光一触即离,心里不约而同想:这是转性了?   到底是不是,没人说得准。   晚饭吃的手擀面,一人一大碗,碗里的蔬菜和肉堆的很满,跟一顿要吃到撑死似的。   顾司趁姜碧云去拿餐具的功夫,偷偷问沈凯:“她这怎么忽然这么好啊?”   沈凯也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顾司赞同这句话,老实说,换个人来这样,他都不会想到这,可对象换成教化目标,顾司就得掂量下其中的深意。主要姜碧云不是个省油的灯,付出任何一丁点的劳动,都是要回报的。   今天这一顿的美味手擀面,不知道要他和沈凯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只是展望遐想,他觉得桌上这碗面不再爽口好吃,反而有些充满恶意味道的可怕感觉。   “吃啊。”姜碧云把餐具放到他们手边,催促道。   顾司没吭声,抄起筷子挑起面吃了一口,味道确实很好,是他喜欢的。   沈凯也低头默默吃几口,姜碧云笑看了几眼,双手交叠撑住下巴,略有些期待的问:“好吃吗?”   “你的手艺还是很好,几天没吃,真有点想念。”沈凯诚心说。   顾司跟着附和:“妈的手擀面是我最喜欢吃的。”   姜碧云唇角笑容加深,眉眼间闪过愉悦,笑道:“既然你们喜欢吃,那下次我再做。快吃吧。”   话题到这居然就没了,父子两顿感胆战心惊,不知道姜碧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心里没底,吃起面来味同嚼蜡。   好歹是吃完了,顾司摸着肚子,有点撑。   沈凯的表情很淡定,起身打算收走碗去洗,结果刚碰到碗被姜碧云捷足先登,对方笑盈盈道:“你两去洗澡吧,这长途疲惫,洗个热水澡好睡觉。”   两人浑身汗毛都被今晚别样好说话的姜碧云惊起来了。   人真的进厨房洗碗,水流声不断传来,顾司边跟沈凯往卧室走,边小声说:“你多小心。”   沈凯嗅到山雨欲来的味道,知道他这声提醒是担心,轻轻叹息:“我倒要看看她玩什么把戏。”   顾司拍了拍沈凯的肩膀:“小心为上。”   沈凯笑了:“再怎么着,我也是个男人。”   顾司没再说其他的,卧室近在咫尺,他进了卧室,那边的沈凯也进了卧室,在卧室里没发现不对劲,沈凯的心还是七上八下的,怎么都觉得不安。   不安也是要洗澡休息的,沈凯拿出衣服进了浴室。   顾司洗过澡出来,翻出课外书看了几页,竖起耳朵听房外的声音,只有零星的脚步声,没过多的不对劲。   [姜碧云干什么呢?]顾司敲响系统问。   [洗澡,打算睡觉。]系统说。   顾司奇了:[她就没点别的想法?]   [有,不过今天时间太紧,来不及实施。]系统时刻掌握姜碧云的动向,给顾司提醒,[这几天你可以提醒沈凯防着点,具体哪一天我不能细说。]   细说恐怕会被处罚,顾司了解规则,不会强迫系统:[她还是不死心,你给我句痛快话,是不是不论我怎么努力阻止她,她最终都会走向既定的轨道?]   系统尴尬了半天,支支吾吾回答:[其实,也,也不一定的。这是说不好,万一你恒心大过平衡者和我设定的轨道,她是有可能被阻止的。]   [有可能是多大概率?]顾司抓着问。   系统默默想:这个多大概率我也不知道,毕竟这只是我随口说出来糊弄你的。   系统又想到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以顾司的聪明,肯定猜出所有设定,他深呼吸一口气,昧着良心说:[百分之五十。]   他以为他给出答案,顾司会顺着往下走,不再揪着这点不放,殊不知他回答前的沉默足以让人怀疑。   顾司漫不经心的试探:[这么大概率,那我要怎么做?努力达到她心里想要的高度,再满足她的虚荣心,全网公开抨击她,让她知道自己做得不对?]   [这样不好吧?]系统犹豫道,[她不会受到多少影响,因为很多家长能理解她的做法。]   也就是说,他抓的点不对,姜碧云不会因为这个忏悔,更不会因为这个不要二胎。   顾司沉思片刻,又说:[那就是跌破她的期望值,挣开她的掌控,让她觉得我是个失败品,想方设法生二胎。]   [她生二胎不见得能快点见到成效。]系统连忙说,很怕他顺着二胎这条线往下捋,故作打岔,[原主舅舅家的那个孩子,她有点儿别的心思。]   哟,还真是二胎是个转折点啊。   轻松试出关键点的顾司,心情略复杂。   如果二胎是姜碧云白莲的关键点,那就说明一件事,姜碧云最终怀孕要生的那个孩子不是沈凯的。   这就难了,他该怎么办?   [你想什么呢?]系统没得到他回答,心里总觉得不好,忍不住开口吸引注意力,[你还在想怎么阻止姜碧云吗?]   [是啊。]顾司毫不避讳道,[我想试试打乱剧情却让完成教化任务的感觉,是不是很刺激。]   系统:[……]   刺激,刺激的他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不和你说了,我先睡觉,在不知道姜碧云的打算前,我静观其变。]顾司在这刻察觉出系统对他的隐瞒,不多不少刚刚卡在他能接受的点上。但凡再多一点,他都会想办法坑害系统。   系统莫名的头皮发凉,和顾司互道晚安后,思来想去不对劲,暗戳戳去找平衡者了。   顾司这一觉睡到大天亮,洗漱完出门撞上疲惫不堪的沈凯,一夜没见,这位儿奴的老父亲,不知道遭受了怎样的折磨,竟让他变成这种模样。   “爸,你一夜没睡呐?”顾司吃惊地问。   “睡了。”沈凯无力回答,“就是没怎么睡踏实,睡梦中觉得有人在盯着我,让人害怕。”   顾司对沈凯很同情,看一眼卧室方向:“你在公司尽量多补觉,做好未来一周打持久战的准备。”   沈凯打了个哈欠,困倦的泪水横流:“我没做打算,晚上我还是去书房睡,房门反锁,这样比较稳妥。”   顾司点头:“行。”   “给你钱,早饭买着吃吧,她昨晚估计也没怎么睡,现在睡得香,没人给你做饭了。”沈凯掏出钱包,递了张红色大钞票给他。   顾司接过:“那我收拾收拾去上学了。”   “去吧。”沈凯再次打了个哈欠,弯腰换鞋,打算开车去公司补觉。   父子两前后脚离开家,没注意到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条缝。   白天顾司在学校上课,放学时候,他去了培训机构。   老魏有段时间没见他,看见人在教室里,赶紧走过来:“上次答应我好好练,结果几天不来,你这学生食言而肥啊。”   “放假。”顾司说。   “你妈和你说了吗?”老魏看一眼周围的好事同学,皱眉驱赶,“去去去,听什么墙角?你们知道的事还在这装不知道的听,逗乐呢?”   “什么事?”顾司一头雾水,姜碧云没和他说培训机构的事。   老魏看他,神色严肃:“代言,钱她都收了。” 第82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11.   或许是顾司脸上的茫然太明显, 让老魏意识到这位被亲妈卖了的可怜孩子可能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非常好心肠的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一遍, 末了道:“你妈说, 钱她收了, 我们想要什么广告照片,只管带你弄, 你会配合。”   顾司不知道姜碧云背着他答应这种事, 没说不好,反而问:“我能问下你们给了她多少钱吗?”   “不多不多, 五万。”老魏说, 因为老板和姜碧云商谈的时候, 他全程在场, 所以知道的这么详细, 加上顾司是当事人, 说出来也没关系,“让你拍的代言不多, 老板正找专业的人做, 不会让你太累的。”   “没事。”顾司的重点没放在这上面,他想的是姜碧云把这五万块花哪里了。   私自存起来的可能也有,不知道姜碧云打着什么算盘,顾司头疼。   姜碧云此人善变莫测,每当他以为足够了解时候,姜碧云总能打他个措不及防。   “你答应了?”老魏问。   顾司抬眸不解道:“钱不是都给我妈了吗?我除了答应也没别的办法。”   老魏脸上闪过不忍,大概对他的遭遇很同情, 其实这件事是个人都能想明白怎么回事,更别提老魏知道顾司情况,当下开导道:“如果你不想拍那么多,我帮你跟老板说说。”   “不用,谢谢老师的好意,拍一张是拍,拍两张也是拍,我不怕的。”顾司说。   老魏见他妥协同意,有再多的安慰话也不好说出口,只抬手在他单薄的肩膀上拍了拍。   当晚回到家里,顾司装作无事发生,尽管姜碧云多提几句培训机构,他依旧毫无反应,弄得姜碧云以为自己白拿钱了。   又相安无事几天,这天下午刚要上体育课,万里无云的天空忽而暗下来,乌云骤起,狂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睛。体育老师见这情况,只好让他们回到教室自习。   顾司右眼跳个不停,心跳加速,这两种情况迷信点说是有祸事要发生。   他现在担心会发生的祸事只有沈凯让姜碧云怀了二胎。   难道是——   [顾司!家里告急!]系统焦急声音响起,让顾司倏然站起来,把林静渊吓了一跳。   “珂哥,你干嘛呢?”林静渊连忙看一眼门口,体育老师正在和老柳闲谈,估计是要把剩下半堂课让出去。   老师们没商讨出结果前,顾司鹤立鸡群的站着,极容易引起注意。   “我有事。”顾司越过疑惑不已的林静渊,甩着大长腿疾步到门口。   老柳早就看见顾司,见人到教室门口,刚要呵斥,看见顾司脸上的慌张,呵斥变成询问:“你怎么回事?”   “老师,我家里有点急事,能让我请半天假回去吗?”顾司内心焦躁,语气有点急。   老柳愣了下,看他急吼吼的,没抓着问到底什么事,只说:“你到家解决完事情,给我打个电话。”   学生毕竟是从他这里放走的,万一没回家,他接到家长电话,是吃不了兜着走。   滨湖一中决不能发生这种事,遂老柳很郑重其事的交代。   “好。”顾司明白老柳的意思,爽快答应。   “那你跟我去办公室写个请假条,我给你批。”老柳说。   上课期间,没有班主任的签名假条,是出不去校门的。老柳知道顾司急,连带着他走起路来都带风,一路疾行到办公室,拿过假条签了递过去:“记得给老师报平安。”   “知道,谢谢老师。”顾司说完,拿着假条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出去。   递上假条跑出学校门,顾司一秒没耽误的招手上出租车,从小区门口到家门口,本来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被他减少一半。   顾司来不及平复呼吸,手指颤抖地拿着钥匙开了门。   刚进门,他就僵在了原地。   只见玄关处的地板上扔着外套,顺着往卧室看去,能看见越来越贴身的,直到紧闭的房门,他木着脸靠在门上,心中一片死寂。   仿佛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没法阻止副本的既定发展。   难道说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姜碧云一步步走上绝路吗?   他双手捂住脸,背靠房门缓缓下滑坐在地上,深呼吸一口气,把心里的不平压下去。   [我来晚了。]他无力道。   [木已成舟,你别太自责。]系统说,[我一会儿去领罚。尽量不扣除你的求生值。]   [扣吧。]顾司木然说,[纵然你没明确说出救急是什么,平衡者还是检测到你违规了,你和我直接挂钩,他能做的就是扣我求生值。]   [其实平衡者没你想的那么不讲理。]系统觉得顾司对平衡者误解太深,他忍不住辩解,[我能言善辩几句话,他会放过我,毕竟你是我最后一任执行人,他没必要扣着我不放。]   顾司被没能阻止姜碧云的事打击了积极性,处在低落情绪里:[大概吧。]   系统不吱声了。   [我装作没回来大概会好点。]顾司说着起身打开门走出去。   怎么回来的又怎么回到学校。   他无视班里同学的打量,坐到座位上,扭头望着窗外,心里想着姜碧云睡完沈凯,会继续做什么。   “珂哥,你没事吧?”林静渊看他神色不对,担忧问。   顾司摇头:“我能有什么事?”   “真没事啊?那来看看我爸最新给我买的智能手表,连接手机,同步定位,不论丢在哪里,只要手机在我手里,就能找到它。”林静渊说着,把小手表显摆似的放到顾司面前,按着上面的小图标,努力调动顾司的积极性,“你看这个,SOS,只要按一下,手机能收到求救短信,再顺着定位,紧要关头能救人。”   顾司被林静渊吵得扭头看了一眼,依稀看见花花绿绿的,晃得眼睛疼:“你爸给你买这个,是钱多没地儿花?”   “不是,他怕我丢了,所以这手表挂着两个手机,一个我自己的,一个西门叔的。为防止万一。”林静渊嘿嘿笑。   他笑得出来,顾司却笑不出来。   接下来该怎么做,顺应剧情走吗?   顾司不确定,明明他有阻止姜碧云的机会,可总是差那么点。   是他能力不足,还是平衡者有意为之,让他在懊恼中不断磨练心理素质?   到底为什么?   他长呼一口气,本想抓着系统好好问,想起系统去领罚,顿时安静下来。   先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就不信沈凯的运气会那么糟糕,一击必中。   这段时间姜碧云如她说的那样,没来接顾司上学放学,也没送人去兴趣班,是以,顾司晚上从兴趣班回家,看见的就是姜碧云和沈凯双双坐在沙发上,两人对立,神色严肃,像将要谈判的死对头。   两人间紧绷到一根火柴就能点燃的敌对感,被顾司的推门而入冲淡。   沈凯看见他,眼中闪过羞愧,他怎么都没想到不过是早点回家喝了口水,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让他做下此生最悔恨的事。   相较于沈凯的羞愧,姜碧云则是得意的,无论男人嘴上如何说着不要,身体总是十分诚实的履行本能,她的手按在腰部,被折腾一个多小时,多少有些不适,网店里的那种药效果超乎想象的好,相信她这次肯定能顺利实现愿望。   “一珂回来了,想吃东西吗?”姜碧云短期目标达成,变得贤妻良母起来,似想到二胎带来的美好未来,对顾司的管理放宽不少。   “不饿。”顾司说。   “那你过来,妈妈有话和你说。”姜碧云指了指另一边空着的沙发。   家里的沙发三面环绕,姜碧云和沈凯坐对立面,他过去坐中间的,俨然有种被当做夹心饼干的感觉。可就算是这样,顾司还是坐过去了。   “家里现有成员已到位,那我说重要的事。”姜碧云揪着怀里抱枕的流苏,笑容满脸微有羞涩,“我说过想要二胎,这件事你们还记得吧?”   一提起这件事来,沈凯不免想到下午的遭遇,顿感奇耻大辱,愤怒道:“你还有脸说二胎?”   “老公,你别这么激动。要二胎不是我个人的意思,爸妈也同意的。”姜碧云早料到沈凯不会同意,所以在正式和这对父子沟通前,先向沈凯的爸妈请示了。   沈凯爸妈虽不太喜欢这管孙子过于严厉的儿媳妇,但对对方想要生二胎莫名的赞同。   家里只有一个孩子,将来负担重。若是有个手足能平摊,会好很多。   再说,谁不希望家里人口众多,有些高门大户的感觉。   姜碧云了解沈凯爸妈,抓着开枝散叶这点博得老两口的同意。   看姜碧云胜券在握的表情,沈凯无疑悲愤了:“你为了要实验二号,不折手段到这地步?”   “瞎说什么,这是我的孩子,不是实验。”姜碧云极不喜欢沈凯对她的偏见,尤其还当着顾司的面。   她说完沈凯,扭头看顾司,笑容温婉,居然有几分当妈妈的慈祥味道:“一珂,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不会伤爷爷奶奶的心吧?”   沈凯爸妈对原主挺不错的,只可惜每年见面次数不多。原主对这两位也是很喜欢,大概是不会舍得伤他们的心。   顾司发现自己无形中被姜碧云圈在圈套里,逼迫他不得不点头同意二胎。   这个发现让顾司倍感无力,但他仍然想拼死挣扎:“妈,这还是没影的事呢。”   “那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姜碧云自信道。   顾司微微侧脸看向神色难看,已然坐立难安的沈凯。   沈凯看不下去姜碧云的不要脸,更无颜面对顾司,在顾司看过来时,满脸愧疚难捱的起身逃进书房里,背影里满是落荒而逃。   “一珂啊,妈妈要很久不能接你上学放学,你自己多注意。”姜碧云站起来,心满意足的摸着肚子,步履小心地往卧室走,还没确定怀没怀上,谱先摆了出来。   顾司看得牙疼。   不到一会儿功夫,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自己。   他也没继续逗留,拎着书包回到卧室里,眼尖在床上发现一个小盒子。   顾司掀开被子把小盒子扒拉出来,发现是最新款的水果手机,盒子拆过,手机是开机状态,他按开看一眼,手机卡连接无线网等东西一应俱全,还有条未读的短信。   他点开短信,看完知道手机是沈凯送的,过两天是原主生日,这手机是生日礼物。   沈凯知道他们班很多学生都有手机,唯独他没有。家里不穷,学校管理严格是回事,孩子该有得有。在问过西门和林静渊后,沈凯给他准备了新手机。   本来想让他高兴高兴,结果惊吓在前,惊喜变得不再明显,有几分赔礼道歉的味道。   顾司很怕沈凯那个老实人因为不小心着了道悔恨不已,以至做出不妥举动,连忙登上微信,添加沈凯的好友。   沈凯好友同意得很快。   顾司坐在床上,捧着手机和沈凯沟通起来。   父子两你来我往聊了半小时,顾司总算让沈凯相信他对姜碧云怀孕的事不算太难过。   安抚完沈凯,顾司火速做完作业,洗澡躺上床,摆弄手机。   他有手机在家里还是个秘密,暂时不能让姜碧云知道,于是,顾司每天用的都很小心。   沈凯着道一次得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病,每天工作起得比鸡早回来的比狗晚,全然不让姜碧云再有抓到他的机会。   而姜碧云显然知道沈凯躲着她,没任何应对措施。不再接送孩子后,她自由时间宽裕起来,说是在家养胎,可具体干什么,父子两无从得知。   如此重复的数十天里,顾司给林静渊抄作业做交换的约定有了作用。   每收到系统的提醒,顾司就会翻墙而出,寻找姜碧云的痕迹。   不知道是姜碧云隐藏的太好,还是平衡者的故意包庇,他每次只能抓到个人影,对方和姜碧云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到底什么关系,完全看不出来。如此几次,顾司沉稳的心难免有些浮躁。   再次只看见陌生男人和姜碧云在花园里谈天说地,跟偶遇似的。   顾司烦躁了:[捕风捉影不能成为证据。]   [那你想要视频?]系统问,[如果是的话,我现在就发给你。]   顾司烦躁之后,理智及时上线:[暂时别了。]   几次的抓奸任务失败,让他明白平衡者不想让他干的事儿,他怕是费尽心思也是无用功。   抓不到平衡者致命的弱点和盲点,他忙活成什么样,在对方眼里都是个跳梁小丑。   这种没点儿自己私密空间的感觉,非常的讨人嫌。   顾司心里不停想着怎么才能给平衡者添堵。   [你的想法有点危险。]系统察觉到他混乱中隐藏着的清醒思路,好心提示,[虽然我们谈话拥有一定的保密,但平衡者能洞察人心,小心为上。]   [没十足把握前,我不会轻易出手。]顾司说。   他想起前几次副本若有似无的试探,不论是搅乱剧情节奏,还是无形中促进教化对象的心理变化,都没收到平衡者的警告,大致明白只要他不改变教化对象的最终结果,平衡者不会对他怎么样。   然而,他这次的想法就很危险,想半道改变教化对象。   就目前他阻止失败的不好情况来看,恐怕结果不会受到影响。   [你现在能做的不多,等待算是较为靠谱的一种。]系统说。   顾司偏不:[我还能让姜碧云迫切想在我身上做出点名人规划。]   系统:[?]   第二天,顾司翘了兴趣班的课,跟林静渊回家拜见那位想收他为徒的老先生。   老先生等了他近二十天,总算把人等到手,心里高兴,留顾司吃晚饭。   顾司打电话给沈凯说了,沈凯自然乐意见到他走出自闭圈子,朝广交好友走,听说他拜一个有名的书法大师做老师,喜悦之心溢于言表。   吃过饭天色不早了,林静渊恳求西门送送顾司。   西门求之不得,他本来就有些事要和顾司说,平时见面碍于身侧有人不好说,今天送人回家是个再合适不过的机会。   回去的路上,顾司低头刷微博,他开账号全是抵不住林静渊的央求,结果他开微博不到十分钟,网上那些曾关注过书法比赛获奖视频的人闻风而至,愣是把他一个0粉丝的号变成了数百万的澄V号。   他仅有一条微博,还是开通时候系统提示的那条。   这会儿刷的是搞笑段子,明明旁人乐得不行的笑话到他这里半点作用没有,可见他心里压着事儿。   他不想再看,关掉手机看窗外。   开车的西门见他动作,先笑了一声,把人注意力引过来,才说:“不开心?”   “有点烦心事。”顾司说,先前他怀疑过西门是让姜碧云摔跟头的人,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肯定西门的人品,对方花是花,但不沾风韵犹存且有家庭的人。用林静渊的话说,他西门叔是个有原则乱搞的男人。   “是家里事?”西门放慢车速,和顾司聊起来,他声音轻缓透着些许郁闷,“这段时间我也遇见一件烦心事。”   “是吗?那还真是巧了,不知道西门叔遇见的烦心事是什么样的,能不能说给我听听。”顾司直觉西门接下来要说的烦心事,是和姜碧云有关的,不然对方一个三十好几的大男人,全然没必要和他一个十几岁的青少年吐苦水。   西门有着同样的直觉,他觉得顾司听懂他的意思,对方想知道姜碧云做了什么。没直白说出来,是给双方留面子,一样的年纪,林静渊远不如顾司聪明会做人,他长吁:“是这样的,我机缘巧合加了位年近四十的美妇人,因身边都有十几岁的孩子,聊天的共同话题很多。我这个人忙起工作来是不聊天的,而那位美妇人显然把我当成能说真心话的知己,家里发生任何事都爱找我说,还喜欢让我给建议,但她又不是个愿意采纳别人建议的人,几次下来,我在她询问建议时,适当的保持沉默。”   “那美妇人没察觉吗?”顾司神色似没多大起伏问。   “没有,她似乎只把我当个能聆听的人。有天她和我说想生二胎,我觉得挺奇怪的。年近四十生二胎是件危险系数很高的事儿,我尽可能说服她不要生,她给我回了一大段,最后还是决定要生。这是别人家里事,我无权过问太多,任由她去了。”西门拧眉,被骚扰的感觉委实不好,又想到后来发生的事,西门脸色不好看,隐约有些臭,“前几天她给我发了个酒店房间号,让我过去找她。”   顾司神色骤变,怎么都没想到姜碧云会光明正大的邀请西门。   “我以为她发错了,开玩笑想糊弄过去,结果她和我说很多不好的话。沈同学,我似乎忘记说,我和美妇人的老公关系不错,她这样让我觉得挺难堪,很多话想直白对她老公说,但很怕说出来朋友没得做,你说,我该怎么办?”最后的询问语气有几分无奈,听得出西门真被姜碧云惊到了。   顾司抬手捏了下鼻梁,姜碧云未免太过分,这是铁了心要给沈凯戴绿帽。   “我觉得你最好给你朋友适当的提醒,必要时候直接挑明说,证据留足。你朋友对他老婆已经有点死心,产生离婚念头,如果有你的那些证据,他估计能早点脱离苦海。”顾司说。   西门神色稍松:“谢谢沈同学。”   “是我要谢谢西门叔。”顾司诚心说。   西门笑了笑,通过后视镜和顾司对上目光,两人皆是一笑,竟有种相见恨晚的默契感。   对顾司的晚归,姜碧云没多大表示,在他换鞋到客厅喝水时,咬着水果问:“今天没去兴趣班,是今天不去还是以后都不去了?”   顾司往房间走的脚步顿住了:“以后都不去了,我拜了个有名气的书法大家做老师。”   他拜谁做老师不重要,姜碧云只注意到有名气三个字,她神色略激动:“谁啊?”   “上次书法比赛的主评委。”顾司说。   姜碧云努力回忆,于回忆深处挖出点印象来。当时好奇查询过那位主评委,一连串的得奖和介绍让她眼红,很想让顾司将来也能拥有这种成就,没想到顾司的新老师会是那位。   “这样你以后就不用去兴趣班,很好。”姜碧云笑得合不拢嘴,“要不要准备点礼物给你新老师带去?”   “不用,今天我已经和老师见过面,明天开始正式跟在他身边练字。”顾司边说边观察姜碧云的神色变化,对方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欢喜,对他有这种身份的人做老师,感到骄傲。只是做培训机构代言人的那件事,姜碧云依旧只字不提。   这件事还没正式落幕,顾司不会让它成为过去,只稍加提点道:“妈,我要是不去兴趣班,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完啊?”   “什么事?”姜碧云下意识问,全然将她收了培训机构五万块的事忘记干净,“哦,你说不去上课,交给培训机构的钱要不要回来?”   顾司有点儿无语。   “那点钱算了。”姜碧云没想到他还能想到这,笑道,“你将来要做大事,对钱财方面要看得开,免得被人说小气。”   顾司冷下脸,语气冷然:“我是说你收了人家五万块的事。”   “什么五万块?”这是姜碧云的第一反应,接着记忆浮起,将她做过的事投影而出,让她哽住了。   “就是你让我给人家做代言。”顾司回答。   “你找个时间给随便拍拍,哪那么多讲究?”姜碧云皱眉不耐烦说。   和沈凯关系闹僵后,她手里能用的钱就不多了,存款是万不能动,只能想办法赚钱。   “你花那些钱没觉得良心不安?”顾司问。 第83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12.   “你是我儿子, 你赚的钱不给我花, 给谁花?”姜碧云被顾司刺得生疼, 怒气冲冲道, “我养你这么多年不要钱的?现在靠你赚点钱, 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忘恩负义?”   “如果花钱能买断和你的血缘关系, 我给你。”顾司冷冷道。   姜碧云才没那么傻, 养摇钱树和短暂从摇钱树上得到回报两码事,她不会轻易放过这能赚钱的人:“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 我是你妈, 把你养这么大再放手, 不是半途而废吗?再说, 我生二胎也是为给你找个玩伴, 你可不能说这么伤人心的话。”   “是吗?”顾司平静反问, 得到姜碧云含笑点头,他如同利刃般挑破假面, 直接说, “这孩子究竟是不是我爸的,你心里最清楚。”   姜碧云表情慌乱一瞬,怒喝:“你在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没点儿数?”顾司说。   姜碧云心里很乱,有种做坏事被人抓爆的窘迫感,更多的是无法言喻的恐慌。她自认出门在外做的事很隐秘,挑的都是顾司上课和沈凯上班, 两人都有本职工作,同时不在家的时候很多,多到她在外面浪半天没人能知道,加上她每次出去,都会做好伪装,没道理顾司会知道。   大概是说出来炸她的,不能因为这空口冒出的话,自乱阵脚。   姜碧云自我安抚能力一流,很快恢复往日的平静:“一珂,哪怕你不想要这个弟弟妹妹,也不能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我除了和你爸爸生孩子,不会和别人乱来。我好歹是你妈,是个有原则的人。”   顾司听笑了:“你说你有原则?”   这恐怕是他今年听过最大的笑话。   “怎么,妈妈不能有原则吗?”姜碧云笑盈盈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你不想拍广告,所以说这些话?乖,听话啊,就是随便拍拍的事儿,拍完五万块辛苦费呢,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我在意的不是拍广告的事,是你不经过我同意随便给我找事。”顾司面无表情说。   “我是你妈,还不能给你做主了?”姜碧云惊讶道。   “那你这意思,我没人权了?”顾司故作同样惊讶问。   姜碧云看出他的不满,笑了:“你当然有人权,但在你的事儿上,必须先我做主,我不想管,你才能自己做主,知道吗?”   “不知道。”顾司回答得相当干脆,他居高临下冷冷看着姜碧云,语气冰冷不留任何情面,“既然你打算要二胎,那你就把精力放在养胎上,我会好好处理自己的事,总不能这么大事事还要麻烦你,自己学着处理将来更好独当一面。”   这是要脱离她的掌控啊,这是姜碧云的第一反应。   这怎么能行?   让他脱离她的掌控,就相当于摇钱树飞了,已经闹僵一个,这个无论如何也不能再飞。   姜碧云采用软化态度:“是,妈妈打算要二胎,但不代表有了这个孩子会忽视你啊。我知道你的担心,妈妈敢保证,会一碗水端平,不会让你做出任何让步,行吗?”   “呵。”顾司冷笑,“别答非所问,我要说的说完了。今天起,别再给我找事,如果你答应,你想要的名利双收,我会努力赚给你;如果不答应,那你将会失去所有,包括现在给你遮风挡雨的地方。”   说完这些,顾司转身就走。   姜碧云被他一时强悍的气势镇在原地,眼睛不敢眨一下,直到关门声响起,恍若回神。她咬碎一口牙,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敢和她这么说话,是近期的疏忽,让他尝试到自由的味道,生出要自己做主人生的念头。   不可能!她红了眼眶,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她是绝对不会让顾司脱离掌控的!   她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摸出手机联系姜文武。   顾司回到房间里,背靠房门平复情绪,刚才的爆发对他而言是少有的。   这段时间遇见的事多而复杂,很多情绪都压在心里,没找到机会发泄出去。本来他不该这么直白和姜碧云对上,可今天知道她连西门都没放过,轻描淡写的说那些话,他无法容忍。   果然情绪是要发出去的,顾司觉得现在舒服多了。   舒服是舒服,问题接踵而至。   被他捅破窗户纸的姜碧云会做什么?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手指轻轻落在桌面上,随着扣手指的节奏,不停想姜碧云会做什么。   首先会努力遮掩为怀二胎不停出轨的证据,其次会为二胎保障清算存款,最后做最坏打算,她和沈凯离婚,离婚必然想争取他的抚养权,此时顾司有些无奈于原主的未成年。   如果他成年了,完全可以选择自己的归宿。   “还真是有些难度。”顾司轻声念,“她想盘算存款,肯定要拿银行卡,那……”   顾司的目光遥遥看向衣柜和墙的那条缝,里面藏着沈凯辛苦大半生的劳动成果及已经转到他名下的房产证。   被姜碧云知道,会闹得翻天覆地吧?   思绪走到这,他对沈凯的处境感到担心,给沈凯发去几条短信,才拿出作业静心刷题。   顾司猜到姜碧云知道钱和房产证被转走会炸,也事先提醒过沈凯要多注意,却还是没能防住这件事。   这天,他刚结束培训机构的代言拍摄,略有些疲倦的回家,刚巧在小区门口碰见脸色极差的沈凯,对方不仅脸色差,眼神更像是要杀死人,看见他才好看很多。   “爸,今天回来这么早?”不怪他这么问,这段时间沈凯躲姜碧云几乎睡在公司里,父子两有事都是微信联系的。   “有点事。”沈凯言简意赅,目光在他被化妆师精心修饰过的脸上划过,“你怎么化妆了?”   “刚拿到书法比赛大奖那天,我妈给我接了个代言人广告,刚拍完回来。”顾司半点没隐瞒说,可能是他错觉,这话说出来,沈凯眼中多了几分戾气,将原本老实人醇厚可靠的感觉逼的一点儿没了,他觉得很不对,不由得担心道,“爸,你没事吧?”   “我?”沈凯回过神来,语气不算好,“我没什么事,倒是你有没有事儿?学业那么重,还要去练毛笔字,本来就忙,她还给你瞎添乱。”   “就这一次。”顾司说,抬眸看下来的电梯数,“以后她再接,我不会去的。”   “嗯,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沈凯语重心长道。   这话的语气和神态跟以往不一样,顾司心里诡异更甚。   [沈凯受什么刺激了?]顾司问。   系统:[他收到一沓照片,高清□□的那种。]   明明系统没说的太明白,顾司却福至心灵般懂了,谁那么刺激老实人?他想了半天,没找到适合的怀疑对象。   被老婆戴绿帽以至收到挑衅的床照,这种事没人忍得下。顾司几次张口想安慰沈凯,可每次话到了嘴边,他就不知道怎么开口,如此几次,家门近在咫尺。   “儿子,听我说。”沈凯抓住顾司拿钥匙开门的胳膊,脸色阴沉,声音极低满是不善道,“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你不要说话。爸爸会让你得到想要的自由,答应爸爸,好吗?”   顾司皱眉,不放心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别问那么多,只管答应爸爸。”沈凯抓顾司的手微微用力,掐的他有点疼,神色迫切,“爸爸想让你好好的。”   早年孩子年纪小,他累死累活没意见,没时间管家里,在姜碧云教育孩子问题上,往往只有发表看法,没有被采取的资格。现在他依旧累死累活,可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姜碧云的做法越来越过分,到今天为了二胎,让他头顶绿色草原,真没必要再忍下去,他要离婚。   他相信在孩子抚养权的问题上,绝对是他占优势,毕竟家里长期的工作者是他,不是姜碧云。他有养孩子的经济基础,姜碧云没有,这是他占优势的一点。   恰巧前面姜碧云给他打电话说有好事宣布,让他早点回来。   什么好事?   不过是怀了外面不知道谁的孩子,来向他邀功讨赏,想让他当个闷声的冤大头,门都没有,今天这个婚他离定了!   在夫妻争吵爆发前,沈凯想处理好孩子问题,有些事让孩子旁观不太好。   “一珂,爸爸等会有重要的事和你妈说,不方便让你听,不如你去找林静渊玩?”沈凯忽然改变主意,想支走顾司。   紧要关头,顾司不可能退走,他说:“我不走,什么事是我不能听的?”   “这件事你知道不好。”沈凯急了,当着孩子面和老婆撕破脸皮,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万一将来不想结婚生子怎么办啊?沈凯从口袋拿出钱包,取出几张大红票子往顾司手里塞,“听话,去找林静渊玩,晚上不回来也没事,爸爸知道的。”   “我不去。”顾司推掉沈凯递到面前的钱,表情很不情愿,“我觉得你要和我妈说的事很不好。”   “什么事情不好啊?”父子两面前紧闭的家门忽然打开,姜碧云巧笑倩兮,眼神却有点冷的脸露出来,对方在他和沈凯身上扫一眼,转身往屋里走,“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进来,要我八抬大轿的请你们吗?”   “一时没找到钥匙。”沈凯相当敷衍的丢出一句。   姜碧云回头目光在顾司提溜在手里的钥匙上停留片刻,嘲讽满满的转过脸,语气尽可能的平和道:“饭菜快做好了,你两洗手准备吃饭。”   语气正常,态度随和,像极寻常人家的家庭主妇。   顾司心生不祥,今天的沈凯遭到暴击,那边的姜碧云不会也遇见打击了?   他的直觉从未出过错,堪称精准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雷达。有较高自知之明的顾司,这会儿已然觉得这顿饭恐怕吃不好,还可能在餐桌上大打出手。   他的想法刚落下,门被敲响。   这敲门声来得突兀又及时,让顾司不祥的预感更浓烈了。   “忘了说,今天我想宣布个好消息。这个好消息不能没有娘家人在场,所以我打电话让文武过来,哦,没和你们说,这段时间啊,文武在市里找了份工作,做的还不错。”姜碧云边说边往房门口走,门打开露出高大魁梧的壮汉,确实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姜文武。   那天的姜文武给顾司一种纨绔子弟的感觉,有些颓有些废。今天的不一样,对方身上有种蛮干冲动感,脸上冷若冰霜,气势如虹,好似怀揣百万斤暴脾气来了。   这种善者不来的气势让顾司更加相信这顿饭不好吃。   “看来她也有账和我算,很好。”沈凯低声道,眉眼间满是冷漠狠戾,这个老实人彻底被气疯了。   “爸?”顾司皱眉喊了一声。   “没事,走吧。”沈凯说,和顾司洗过手前后脚出卫生间,先一眼看见落在贵客座位上的姜文武。   “文武来了。”开局没闹崩前,该有的招呼不能丢,沈凯稳住心态的和人说了句。   沈凯能做到这一步,没多少文化从来是个混混的姜文武显然不行,对方表情不屑,语气嘲讽:“我不来还不知道你怎么欺负我姐呢,怎么?欺负我姜家没男人,敢这么光明正大的坑人?沈凯,当年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狼心狗肺一人呢?”   “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话?”沈凯神色冷淡,语气更为淡薄道。   这俨然推卸责任的话落在姜文武的耳朵里,点燃他满腔怒火,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我说什么你听不懂?那我问你,你是不是把房产证和银行卡藏起来了?我姐帮你操持家庭、抚育孩子这么多年,你就这么对她?”   “没藏。”沈凯说。   “没藏你给谁了?”姜文武怒气冲冲的问。   他会这么急,当然不是好心帮姜碧云,而是为了钱。他出来打工没几天在红灯区碰上个喜欢的女人,那女人对他很好,吃喝用度都不用他掏钱,只想和他好好在一起。姜文武觉得自己百分之八十遇见真爱,收了一腔花花公子的心,想和人在一起。无奈女人暂时离不开红灯区,因为身份证被压着,要交足够的钱,才能脱离。   姜文武自己一穷二白,思来想去能给他掏钱的只有姜碧云。联系到姜碧云后,才得知她的经济大权被扣走了,连房产证也被没收。她空有一颗想帮弟弟的心,碍于手边没钱,只能爱莫能助。   姜文武觉得不行,他一想到喜欢的女人在欢场强颜欢笑迎合别人,心里就难受。和姜碧云多次沟通之下,姐弟两打算逼迫沈凯交出银行卡和房产证。   这才有了今天的鸿门宴。   面对姜文武的追问,沈凯反应平平:“这是我的家事,和你无关。”   “什么就和我无关?你老婆是我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可能和我没关系?今天你要不交出银行卡和房产证,要不死在这。”姜文武在外混习惯了,身上难免沾染混混的恶习,成天放狠话时候,把死字挂在嘴边,像能主宰他人生命似的。   “你以为我怕死?”沈凯冷笑道。   这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姜文武眼皮子狠狠跳了跳,这是碰上硬茬子了啊。姜文武不知道自己这个看似妻管严的姐夫,会有这等正面迎接死亡的魄力,一时间被震在了原地。   “小舅,别怪我没提醒你,威胁人也是要进局子的。”顾司吃了几口菜,抬眸冷冷看向姜文武。   姜文武一愣,反应过来暴怒:“我用得着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提醒吗?”   “哦。”顾司轻声应了。   这一个哦字气的姜文武险些跳起来打他,看见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姜碧云,他勉强坐回凳子上。   菜上齐了,随着姜碧云的落座,这顿鸿门宴正式拉开序幕。   在座四人,心思各异,彼此间没多少真心实意,吃起饭来也是各吃各的。   桌上饭菜少去小半,周遭安静的吓人。   作为这场鸿门宴的最终发起人,姜碧云浅抿口红酒,语气带笑道:“今天我有件事要宣布。”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停下手头动作,看向她。   被人关注的感觉挺不错,让姜碧云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她温柔的把手放在小腹,甜蜜蜜道:“我怀孕了,想那么久的二胎,现在得偿所愿,算没白费我那么多次的烧香拜佛,可惜现在不允许查胎儿的性别,期望上天能听见我的祈求,给我来个女儿吧。”   听见她说自己怀孕时,顾司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沈凯。   这位先前神色极为难看的老实人,现在相当平静,跟怀孕的不是他老婆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半个眼神都没给姜碧云,弄得宣布完,等待表演的姜碧云万分尴尬和无措,显然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已经彻底曝光。   姜碧云没得到沈凯的回应,不由得看向顾司。嘴上说着要和她划清界限的孩子,今天还不是乖乖去拍代言人照片了?这说明在顾司心里,她这个做妈妈的,还是有一定的份量。   顾司不激动也不高兴:“你开心就好。”   “妈妈当然开心,主要还是想要你们也开心,毕竟家里多口人,能多快乐的不止我。你们一个当爸爸,一个做哥哥的,两个男子汉将来可要好好保护我们母女两啊。”姜碧云边说边美滋滋的低头抚摸肚子,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给孩子定下性别。   “瞧瞧你父子两这什么表情?”旁边看不下去的姜文武嫌弃道,“我姐这是帮你们老沈家添人口,你两怎么一脸上坟的表情?”   这话戳进姜碧云的心窝里,让她神色一变再变,最终重重放下筷子,略不耐道:“我弟说的对,我帮家里添人口,你两怎么一点都不高兴?”   “因为不确定这人是不是真的和我们同血脉。”顾司说。   姜碧云瞬间脸黑:“一珂,你对妈妈有意见可以直接说,但你不能污蔑妈妈,这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也是,她是我亲妹妹没毛病。”顾司颇为赞同的点头,“同母异父也是亲妹妹。”   “沈一珂!”姜碧云听不下去了,猛地一拍桌子,怒视顾司,“我告诉你,你不要以为你现在学习成绩不错,在书法方面表现优秀,仗着有点儿本事,在家里作威作福的,还胡乱说话。我这怀的就是你同个爸妈的亲妹妹,再让我听见你乱说,打烂你的嘴!”   “你打谁?”沉默不语的沈凯猛然抬头盯着姜碧云,阴测测问。   姜碧云从未见过这样神色骇人的沈凯,瞪大眼睛,指着顾司:“我说他,怎么?他信口开河,我还不能教训了?他是你儿子的同时也是我儿子,你能护,我就能打!”   “在你想教育我之前,是不是要说清楚一件事。”顾司插嘴说,在姜碧云眯眼越发凶狠的神态里,淡然自若道,“你说的亲妹妹,是真是假。”   “我怀得谁的孩子,自己还能不清楚?”姜碧云镇定道,对上顾司的胸有成竹,她直接倒打一耙,“我看是你担心妹妹出生后,我会把她打造成远胜于你之上的名人,出于嫉妒担心的心理,污蔑这不是你亲妹妹吧?”   “事实是这样吗?”顾司问,拿出手机,调出相册里的几张照片,抬起给姜碧云看,“不知道我自认为必然会培养出名人的妈妈,你还记不记得这些人,看着他们,你心虚吗?”   姜碧云死死盯着他的手机屏幕,额头豆大的汗水滴落,双手紧握成拳,半天说不出话来。   “没话说还是在想怎么辩解?”顾司收起手机问。   “你胡说,那些人只是我朋友,我和朋友见面喝茶谈心,哪儿不行吗?”姜碧云慌乱之中扯出大家都是朋友的保护旗帜。   “那这些呢,你们还是喝茶谈心顺便盖棉被纯聊天的好朋友?”沈凯豁然起身,将口袋里的照片拿出来,一鼓作气甩到姜碧云的面前,因为用力过猛,不少照片直接飞出餐桌,掉落在地上。   坐在姜碧云身边的姜文武被这神转折惊呆了,见照片从自己手边飞出去,下意识弯腰捡起来,不经意看一眼,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看照片再看看满脸羞愤的姜碧云,颤声道:“姐,这真是你?”   姜碧云一巴掌把照片打飞,扭头失控的大叫道:“那不是我!我没做过这些事,沈凯,你要相信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啊,我和你由校服走到婚纱,恋爱结婚的这么多年,你能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知道了,给你寄照片的就是一珂,他不想要妹妹,说服不了我,只能从你下手,沈凯,你不能相信他啊!”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坦白承认。这照片不是一珂给我的,是一个陌生男人找到我,亲手交给我,他说他很喜欢你,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可查到你有家庭,他想来想去放不下你,只能卑鄙的拆开你的家庭,再重新追求你。”沈凯的话说得极为平静,谁也不知道他一个人的时候,究竟度过怎样的磨练,才炼成这时的古井无波。   “他对你真痴心,哪怕知道你有家庭有儿子,在外面不止有他一条野狗,还是孜孜不倦的想找到你,让你离婚。”沈凯眼神冰冷地注视着逐渐失态的姜碧云,曾笨拙说出花前月下甜蜜话语的嘴,今天满是刀子,“他真的让我很感动,所以,我愿意让出丈夫的位置成全你们。姜碧云,离婚吧!”   “不,”姜碧云使劲摇头,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她红着眼睛尖声反驳,“我不同意离婚!绝不同意!” 第84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13.   “你不同意, 就走法律捷径。”沈凯对姜碧云没半点情意, 过去的十几年, 柴米油盐及大小不间断的争吵早把爱情磨没了, 能走到今天全是因为孩子。可惜, 姜碧云不知道珍惜,亲手把他的忍耐剥干净。   “几张照片和一个陌生男人, 轻而易举让你相信我婚内出轨了?”姜碧云声音降下来, 哭哭啼啼的质问,漂亮的女人落泪, 总能博取到好色之人的垂怜。   换做外人或许会软心肠哄哄姜碧云, 沈凯不同。他早在这千锤百炼中免疫了。   “如果我说还有视频呢?”沈凯声音轻到几不可闻道。   姜碧云脸色瞬间惨白, 紧握的双手颤抖起来, 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   “我不会让你净身出户, 二十万, 作为你养育一珂的辛苦费。”沈凯无比冷静的说着残酷的话。   姜碧云默不作声,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连姜文武在桌子下面拉她衣摆都没反应过来。   姜文武震惊他姐的婚内出轨, 厌恶她怀孕找沈凯当冤大头,但这些都无法阻挡他对金钱的向往,听见有钱,他迫不及待的想让姜碧云答应,离婚多大点的事,只要有钱,离多少次都行。   “干什么?”姜碧云被拉回神, 红着眼眶瞪姜文武,“你别动手动脚的,给我老实待着!”   吼完姜文武,姜碧云深呼吸,把心里乱糟糟的闹腾压下去。既然沈凯执意要离婚,那她就要拿到自己该得的。   首先,她抬头看向沈凯,狮子大开口道:“四十万,一毛钱不能少。”   “你当自己是金枝玉叶?”沈凯讽刺道。   “给我二十万也不是不可以,他!”姜碧云倏然抬手指向顾司,冷笑,“他必须跟我,十六岁的孩子还没成年呢,需要监护人。”   “我想你一个没有经济能力的人没资格当我监护人吧?”顾司缓缓道。   在姜碧云要开口前,抢断道:“别忘了,我的证词多少能决定我到底跟谁,你想让人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再灰溜溜的净身出户吗?”   这不是完全没可能的事儿,在法律面前,任何情面不会有用。   如果顾司固执己见的坚持要跟沈凯,那自己落不到好处,别说钱,很可能因为婚内出轨、给人戴绿帽反而被要求赔偿。这就得不偿失了。   理清楚其中利害关系的姜碧云假装吃亏道:“好,看在你那么想跟你爸的份上,我退一步,但该给的钱你要给我,二十万,一毛线不能少。”   “离婚证出来的当天,你会拿到你想要的。”沈凯说,纵然姜碧云这么说,他心里还是觉得不安,似乎这件事过分顺利。   “好啊,明天民政局见。”姜碧云不再哭泣,抛开通红的眼眶,一切如常。   顾司也心存疑惑,姜碧云这么好打发了?   她并不是个这么好说话的人,怎么随便两句话再给二十万,她就轻易松口了,还真是奇怪。   “沈凯,我和你这么多年夫妻,奉劝你一句,孩子不是那么好养的,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叛逆多得是。如果你没法应付他,欢迎随时来找我。”姜碧云重新拿起筷子,吃了几口,抬眸看向沈凯,轻而缓慢的笑了。   这笑容无端透着些许彻骨的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她藏有后手?]顾司想不到姜碧云的后手,隐约觉得这女人这么好说话,是做别的打算。   [一般这种难缠人当时好说话,必有后手的。]系统说,[但我相信你能解决。]   [得了吧,你可别毒奶我,我知道自己能行就好。]顾司有时候挺怕系统忽然来的一句夸奖,像游戏解说奶的一口,奶不好就毒了,他不想要这种体验。   系统无语:[你能短时间内松口气了。]   顾司无比赞同。   “孩子离婚后归我,他的问题就由我全权负责,不需要你操太多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沈凯毫不客气说。   “我自己要管,孩子的问题也要管啊。”姜碧云放下筷子,喝着水说,“就算离婚,一珂也是我的孩子。”   “这点我没法否认,但我有权不让你过问太多。”沈凯实在不想和她纠缠下去,起身的同时在顾司肩膀上拍了拍。   顾司多看姜碧云一眼,和她意味深长的眼神对上,顾司只觉得不太好,拧眉回到房间。   要做的作业摆在面前,他却无心去做,满脑子都是姜碧云刚才的眼神。   姜碧云答应离婚,不会是良心发现,也不是大发慈悲放过他和沈凯。她怀孕离婚,等于自断经济来源,哪怕有二十万在手,生个孩子外加有姜家的无底洞在,根本撑不了太久,那到底是什么让她有恃无恐?   是孩子的亲生父亲?   他不太相信姜碧云会遇见如沈凯说的那种痴心男人,更不相信那男人会找上沈凯,说那些荒唐话。   那是她有其他来财门道?大概是了,姜碧云这些年来过的没想象中的紧巴巴,那她的财路是什么?   顾司手里无意识的转动笔,直播吗?   他好像抓到某个重要的点。   [姜碧云是不是背着沈凯,偷偷做回主播了?]顾司找系统确认,一旦确认,很多疑惑迎刃而解。   [是,不过她这次签下的平台没前面那个名气大,有前车之鉴在,她更小心了。]系统说。   因为做主播,所以来钱快而多,更因为这,想认识有钱人也容易很多。   想到他每次碰见的不同男人,此时多少明白过来,那些人恐怕是直播平台上给姜碧云打赏丰厚的贵宾。之前听说主播会私下里见贵宾首席,他以为说着玩的,没想到是真的。   还真是被怒涨一波知识。细想姜碧云这些年来的变化,除去不做主播后的两三年,再也不见窘迫和困扰,大抵零零散散一直做直播,那岂不是代表沈凯头顶上的绿帽戴了不少年?   顾司没料到顺着这条线能理到这地步,当真是细思极恐。   他摸了下胳膊上骤然跳出来的鸡皮疙瘩,这不是姜碧云好说话的理由。   有什么是他在说却被遗忘的。他努力想了半天,灵光闪现——怀孕。   是了,姜碧云现在怀孕了啊。   法律规定,离婚后女方怀孕并确定是前夫的孩子,那前夫必须支付孩子的教育及抚养费。姜碧云想钻这个空子?   想钻这个空子也得孩子真是沈凯的才行,他莫名觉得这点难不倒姜碧云,对方会做得比他想的要出色,为了拿到钱,姜碧云绝对会不折手段。   顾司想到这不免有些糟心,原以为把姜碧云扫地出门,让人无家可归,因二胎负债累累,他再找个机会出面感化一番,让姜碧云痛哭流涕的悔过,基本能完成任务。走到如今这地步,回头看看这个副本的开始,顾司觉得自己太天真。   心里早知道平衡者和系统的尿性,不该把副本和白莲花想得太简单。   他这边有了猜想,立马和沈凯联系,说了自己的想法。   沈凯知道他的猜测后,告诉他,如果姜碧云想用二胎的孩子勒索他,那等于是把她做过的丑事公布于众。   这话说的太绝对,绝对到让顾司觉得沈凯有事瞒着他。   他忍不住问沈凯这么自信的理由,本来沈凯不愿意说的,后来扛不住他的担忧攻势,期期艾艾交代了。原来在原主出生的第三年,姜碧云曾意外怀孕过,不过当时由于家里经济条件不允许,那个孩子只能流掉。那时候的沈凯还会心疼姜碧云,觉得两个人的错不该让姜碧云一个人受苦,所以背着姜碧云偷偷做了结扎手术。   这是老实人自认为表达心疼及浪漫的一种方法,这些年没说出口,竭力装作自己还有生育能力,没想到会在这时候成了救命稻草。   精心准备后的浪漫成了最讽刺的助攻。   沈凯心里说不出的荒凉,真是天意弄人。   顾司听完沈凯的简述,震惊不已。能背着老婆去做结扎的男人,是个狼人。当时的沈凯怕是真的爱姜碧云,那时候有多爱,现在肯定就有多恨。   聊天最后沈凯让顾司放宽心,他肯定不会落入姜碧云的手里,自己那边已经托西门找律师,以备不时之需。   顾司并不担心这方面,他轻松得很。不知道几墙之隔的姜碧云会不会这么轻松。   坐在客房沙发上的姜碧云,半点不轻松,她拧眉想沈凯说的那些话有多大可信度,毕竟她和那些所谓的贵宾首席不过单纯的金钱关系,不谈情不说爱。今天忽然冒出来这样一位略神经质的人,把姜碧云给整蒙了。   她想来想去没个怀疑目标,不免气闷。   “姐,他真的会给你二十万吗?”待着还没走的姜文武,和女朋友腻歪完,扭头看着姜碧云,“不太可信吧?”   “他不可信,你可信啊?”姜碧云心烦,听不得任何质疑的话,冷冷瞥他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我这不是担心他父子两对你不利么?我留下还能保护你,不然你连个帮忙的都没有,太危险了。”姜文武说的有模有样的,若不是姜碧云对他了解够深,几乎要被他骗过去。   “实话告诉你,他给我的二十万,我打算好好养二胎,其他用途不做打算。”姜碧云意有所指,对他看上红灯区女人一事嗤之以鼻,那儿的女人能有几个好东西?也就她这个傻弟弟会相信那套漏洞百出的说辞。   姜文武脸色变来变去,最终趋向不甘:“不行,姐,你必须帮我,我好不容易遇见真爱,如论如何也不能让人烂在那地方,十万块的事儿,对你来说,不是小菜一碟吗?只要你开直播,随便找哪个土豪撒撒娇,约个见面,钱就来了啊。”   姜碧云恨不得一拖鞋抽死这大嘴的熊玩意,她柳眉倒立凶巴巴的狂抽姜文武的胳膊,直抽得啪啪作响:“闭嘴,你嫌我离婚要的钱多了?万一被沈凯听见,我一毛钱也拿不到!你还想不想赎回你的小红?”   姜文武连连点头,满脸急切。   “想就给我闭嘴!”姜碧云厉声道,“要是让我听见你在那父子两面前胡说八道,我就割了你的舌头,送给小红当礼物!”   姜文武完全不惧怕她的威胁,撇嘴道:“你别想吓唬我,我不往外说就是了。”   说了也没好处,他还指望姜碧云拿到钱帮他赎回小红呢,先答应帮她保密吧。   姜碧云看出他是真心不会再说,轻轻松口气,打个巴掌给个甜枣,她柔声说:“你守口如瓶,我保证小红很快能变成自由身和你在一起。”   这话纯属是骗人玩的。   姜碧云心知肚明,她就是故意这么说,况且就算她愿意赎人家小红出来,小红也不见得愿意和姜文武在一起。在红灯区做皮肉生意的,一旦爱上双腿大张躺着赚钱,张口谎话就来,那再想干净离开那,难于登天。   那个所谓的小红一听就不是正经姑娘,骗人的好手。   她才不会把自己辛苦弄到手的钱凭白送给一个鸡。   “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姜文武想不到她心里的弯弯道道,且他天生容易栽在女人手里,因此很轻松被姜碧云的话感动,“姐,以后只要你说一声,什么事弟弟都帮你做。”   “真的吗?”姜碧云扭头望着姜文武,温情柔声问。   姜文武努力点头:“真的,弟弟愿意为你上刀山下火海,只要你帮我赎回小红,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没那么严重。”姜碧云勾起唇角,笑得像个美艳至极的蛇蝎妇人,“那就这么说定了,真有事找你,不能推脱,不能说不做。”   “一定的,我说到做到。”姜文武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道。   姜碧云笑了,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明天真的和沈凯离婚后,她会让沈凯哭着求自己复婚!   第二天,顾司因要上学没法和沈凯去民政局,临出门前,沈凯感受到他的不放心,叹息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带着西门先生介绍过来的律师一起前往民政局,离婚手续和你抚养权的问题一并解决。”   顾司担心的还真不是这个:“我想让你多注意下协议上会不会写她怀孕的那项。”   “我会让律师加上去,附加说明。不会给她可乘之机。”沈凯翻来覆去大半夜没睡着,很多事情都想开了,却对姜碧云更能狠下手,一个为了要二胎不折手段的女人,他爱不起,也没法继续爱下去。   双方撕破脸皮,把家闹成这副样子,没在一起的必要,不如早早离婚,放过彼此,也给孩子提供个更好的学习生活环境。   “好,那我上学了。”沈凯头脑清醒还有律师在侧,顾司放心很多。   中午吃饭时候,他接到沈凯电话,说是万事顺利。   今天起,他恢复自由,在不影响学习的前提下,想上任何兴趣班都随他。   顾司没忘记和姜碧云做的月考第一名约定,现在的姜碧云估计不会在意这个,他直接挪给沈凯。   刚巧还有两天是月考,能让他大施拳脚,一个区区全校第一,在如今的顾司眼里,算不上难事。   因沈凯的这个电话,顾司心情好不少,回到班上给林静渊说题目的时候,神采飞扬的样子惹得林静渊奇怪看他。   在林静渊再次偷偷看过来,顾司抬手摸脸,茫然问:“你总看我做什么?题目听懂了,公式背掉融会贯通了?”   林静渊被暴击,他压下喉咙间的老血,含糊道:“珂哥,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嗯,还不错。”顾司如实说。   “那我跟你说件更高兴的事儿?”林静渊的手伸进桌肚里,准确捕捉到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划开点点点,最后放到顾司面前,“看看,老师中午吃饭时候发给我的。”   顾司拿过一看,不禁莞尔。   由国家书法协会发起的比赛,获胜的前三名有机会破格进入书协,成为优秀的一员,从此具有代替国家出国参赛的资格,是无上荣光的一件事。   “老师说给你发了你没回。”林静渊见他看得仔细,小声嘀咕,“哥,去吗?”   “去啊。”顾司说,不去参赛,怎么让姜碧云觉得他优秀到不该放手呢?   “那好,放学后去我家,老师等着呢。”林静渊接过他还回来的手机,神情莫名激动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参加书协举办的筛选制比赛,还是和珂哥一起,有点儿小兴奋,希望我两一起入选,这样身边有个伴。”   “行了吧,努力。”顾司说。   放学出校门,跟林静渊坐上车,顾司给沈凯打电话说了晚上不回家吃饭的事,没提要参加书协比赛,电话挂断,旁边的林静渊疑惑问:“你为什么不说要比赛的事?”   “正式进入比赛前,不是有一场海选吗?等海选过了再说也不迟。”顾司摆弄手机,有些事等有把握再说更好。   林静渊恍然大悟的点头,他珂哥考虑的是周到。   教两人书写的老爷子姓洛,相较于从小教到大的林静渊,洛老爷子更喜欢灵气自来的顾司,书写狂妄,收放自如,适应多种书写方法,能做到百变不离其中,这是最难得的。   “记住,这次书协的比赛名次决定你们一生的去向,要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战。”洛老爷子双手背在身后,站在两方案台中间,看看这边不受影响、安静过分的顾司,又看看那边有些稳不住的林静渊,轻轻摇头,“静渊,心静。”   林静渊立刻收起一腔贪玩的心,认真老实的继续写字。这几乎成为每次练字的常态,洛老爷子也不生气,有顾司在后,林静渊比之之前听话很多。   坚持练到时间结束,林静渊觉得手腕都要废了,边揉手腕边往顾司那边走:“老师,你一次加一点练习时间,也不怕把珂哥吓走了。”   “我看是你吓走了。”洛老爷子看透本质,戳穿林静渊的小九九直接说,“他比你耐得住,就算再写一个小时也能稳住手。”   “不是吧?”林静渊瞪大眼睛,吃惊道,“真的假的?”   “你不相信老师的眼光?”洛老爷瞪着林静渊。   林静渊赶紧摆手,换个人或许他不会信,可这个人要是顾司的话,他是信的。只因顾司这个人身上充满各种神秘色彩,让人无端觉得世界上好似没对方办不到的事情。   “练完字,说点正经事。”洛老爷子领着顾司和林静渊走到花园葡萄架下,亲自给两个学生倒了杯茶,“书协的筛选制比赛三天后开始,诚向全国各地招收有潜力的孩子,比赛分为三次,海选、淘汰、复赛和决赛,其中海选和淘汰在本市完成,复赛和决赛则要去首都。赛时为两个月。”   顾司没吭声。   林静渊好奇道:“是不是进了书协,可以不用高考,直接选大学?”   “想得美。”洛老爷子没好气道,“想通过这条路逃避高考是行不通的,真不想高考,你可以试试奥数比赛,代替国家前往国外,拿下金杯,自然能免去高考,国内高校任你选。”   林静渊顿时好比霜打的茄子:“我要真有那本事,还担心高考问题吗?随便考考都是985、211了。”   “你对自己认知够清楚,这点很好。”洛老爷子损完林静渊,看向不说话的顾司,“一珂,你什么打算?”   “我参加。”顾司笑道,“写这么久,不知道实力到底怎么样。真能进书协,是对我写毛笔字的一种认可。”   “我也是这个意思。”洛老爷子说,瞧见林静渊眼睛放光的样子,他好笑道,“你也一样。”   林静渊的成绩不理想,毛笔字方面天赋不错,不然他也不会教这么多年。   “谢谢老师的期望,我会努力的。”林静渊和洛老爷子调侃完,转眼发现顾司若有所思的神色,他偏头问,“珂哥,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奥数班。”顾司看了林静渊一眼,面向洛老爷子的时候,正色道,“老师,我想进奥数班。”   “怎么好端端的想进奥数班?”洛老爷子稀里糊涂的问。   顾司不能说是想用自己的优秀激发起姜碧云的后悔之心,他记得刚穿过来那会儿,姜碧云说过他不是奥数班的料,现在脱离魔爪,他当然要自证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块料,狠狠打姜碧云的脸。   不过这种隐晦的心理动机,不能让洛老爷子知道。   顾司编谎话:“我想国内大学任我选。”   洛老爷子意外:“这个雄心壮志有点大,有把握?”   “老师,珂哥是数学常年考第一的人,在我们学校。”林静渊在旁解释。   洛老爷子是知道滨湖一中的,他家好几个小辈从里面毕业,正因如此,洛老爷子对顾司能常年数学考满分更意外了:“我记得上次月考你还是年级第十?”   “这次拿第一。”顾司想起原主的做派,有点感慨。   “等你拿到第一,咱们再来说说奥数班的事。”自己的学生这么有出息,洛老爷子不可能阻挠,但他喜欢量力而行的人,顾司想进奥数班,得先让他看见他的实力。   “好。”顾司答应了。   当晚依旧是西门送顾司回家,这次两人聊了些轻松话题,快要到小区门口,顾司忽然说:“西门叔,谢谢你。”   西门愣了下,笑道:“谢我干什么?”   “谢你给我爸提醒,还谢你帮我爸找律师,让他成功离婚。”顾司由衷道。   “这些事都基于你爸有离婚意愿的基础上,他没想法,我想帮忙也没法出力。”西门把车停稳,回头看一眼说。   “那也要谢谢你。”顾司分得清好歹。   “没事。”西门笑笑。   顾司再次道谢下了车。   两天后,月考来临。 第85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14.   考试时长为两天, 考完试得当天, 林静渊趴在桌上,气息奄奄:“珂哥, 我觉得自己就跟脱了层皮一样。”   “你的这层皮会有相应的回报。”顾司说。   林静渊迟钝的侧过脸看他, 有些沮丧:“希望如此,我总觉得自己这次考的不怎么样。”   “对比上次呢?”顾司边收拾书包边问,等会老柳过来说两句话,他们就能提前放学。   沈凯知道今天考试结束, 特意早点下班, 想带他去吃点好的, 庆祝他考试顺利,预祝能拿到个好成绩。他这会儿把东西整理好,一会就能直接走了。   “我觉得比上次好,很多题目能做出来, 比上次两眼一抹黑好很多。”林静渊说, 看见他收拾东西,好奇道, “有急事啊?”   顾司看他一眼:“我爸来接我, 等会直接走了。”   “难得叔叔来接你。”林静渊感慨,和他做同桌这么久,多数时候见到的都是姜碧云,这还是初次听说沈凯来接他的。   “庆祝一下。”顾司笑了笑,家里没姜碧云在,他和沈凯轻松不少, 过得随意。   林静渊也跟着笑:“老师说海选前还按照正常练字频率来。”   顾司点头。   老柳在这刻踏进教室门。站在讲台上,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教室,老柳目光在学生没精打采的脸上扫过,玩笑口吻道:“怎么都垂头丧气的?是这次试卷太难还是发挥失常了?”   “试卷太难了啊,真想知道是谁出的题,数学最后那道大题,我算了几遍都没算出来,哭死。”   “是啊,还有理综,我感觉自己要拖班级后腿。”   “老班,这次月考的试卷出得这么难,是想打击我们学习积极性吗?”   ……   班里学生哀嚎一片,老柳听的笑容渐渐加深:“这次考试的题目是六所高中联合出品,想看看哪个学校的学生能拿下第一名。”   “考完试我听上次月考的第一名叹气,说考砸了来着。”   “第一名都说考砸了,那咱们更没希望。”   “也不一定,学霸说的考砸往往是黑马出现。”   ……   老柳的一句话再次引起班里热议,林静渊悄然听半天,扭头问顾司:“珂哥,你还有信心拿第一吗?”   顾司瞥他一眼,没回答。   他经历过两次的高中生涯学习折磨,那些所谓的六所高校联合出品的试卷,总不能比他之前做过的奥数题还难吧?   拿第一是必须的必,只是想要无人能及的高分,恐怕有难度。   “你们不用太担心,大家觉得难的题目那就是真难,你们考不出多高的分,别人也不见得能高到哪里去,放宽心。”老柳笑着安慰学生,目光流转到顾司身上,隐有些担心,他还记得那个要考年级第九的约定。   如果考不到,只能说顾司运气不佳,偏偏碰上联考。   “我简单说两句,这次考试成绩说明不了什么,但算是个警钟,让你们更加努力地学习,时刻想着勤奋。今年高二,想努力还有两年,不然,将来人家上北大,你们只能上北大青鸟,人家上清华,你们只能看清华同方,总之,好好努力,别让自己后悔。”老柳这番话算老生常谈,底下学生依旧捧场的一片哄笑声。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老柳郑重其事道,“行了,不说其他的,放学了。”   等的就是这一声令下,老柳话音刚落,班上学生鱼贯而出,闹哄哄的热血少年们,老柳笑着摇头。   顾司站在座位上,目送同学们挤得跟沙丁鱼罐头出笼似的,慢腾腾的跟林静渊往外走。   还站在讲台上的老柳看见他,难免要问一句:“沈同学觉得这次考的怎么样?”   “还成。”顾司模棱两可的回答,对上老柳瞬间担忧的眼神,他想了想,补充道,“应该不错,年级第九没问题。”   聪明学生的自我认知很清楚,老柳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当下信了他的鬼话:“那就好,老师算是给你妈有个交代。”   也算是给教导主任的,不用让林静渊换座位。   “老师再见。”林静渊看不再拥挤的教室门,拽着顾司往外走,朝老柳摆手。   老柳轻轻点头,看着这两逐渐有大人模样的少年并肩走远,心里赞叹:关系真好啊。   顾司到校门口,一眼看见等在外面的沈凯,同时看见沈凯身边的西门,两人聊得挺好,有说有笑,要不是性别不对,顾司险些以为西门会是他后妈。   “西门叔近来心情很好啊。”林静渊嘀咕道。   顾司问:“他什么时候心情不好?”   “就一个多星期前吧,每天被困扰的样子。”林静渊随口回答。   一个多星期前是在苦恼姜碧云约酒店见面,他怎么和沈凯说吧?现在事情解决,他自然心情好。   “走了。后天见。”顾司快步走到沈凯身边。   西门先看见他,冲他的方向轻抬下巴:“一珂来了。”   沈凯立刻回头,看见他,未语先笑:“儿子,考完是不是轻松一大截?”   “如释重负。”顾司说。   “我和一珂还有事,西门先生,有时间再聊。”沈凯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这边拉开车门,弯腰钻进去。   西门挥挥手,扭头看见林静渊过来了:“回家了。”   林静渊艳羡的看着顾司上车和沈凯扬长而去,语气低落:“什么时候我爸也能因为我考完试,来接我去吃饭庆祝啊。”   “你想要林总这么对你,和他说一声。”西门说。   林静渊狠狠剜他一眼,沉默不语的拉开车门坐上去,心想:自己求和主动给是两码事,他才没那么卑微呢。   父子两要吃饭的地方是一家全国连锁,服务到无微不至的火锅店,曾几何时,顾司在原世界也来这里吃过,当时身体不太好,没能吃肖想很久的爆辣锅底。此时此刻不同,他身体健康,沈凯也爱辣,凑在一起点了心头之好。   选完锅底和配菜,父子两又齐齐跑去配酱料。   听说配酱料的学问大了去了,以往顾司都是把能接受的佐料放进来,拌一拌,味道不说顶尖好,也能吃的口水横流的。   沈凯目睹他这番拌料做派,无奈笑着摇头,拿过两个酱碗,按照网上说的绝味酱料配方拌出来,和顾司回到座位上,他顺手把碗放过去:“这个你也尝尝。”   顾司没推拒。   锅底和配菜很快送上来,随着锅内的沸腾,水蒸气缓缓升起来,热辣感迎面扑来,让顾司胃口大开。   先下去的自然是蔬菜,小白菜烫个几秒捞上来,蘸着鲜味和香辣送入口中,一口吃的满足。   顾司连吃几个,被美味俘获味蕾:“爸,和你说件事儿。”   沈凯也忙着吃,闻言动作微顿:“什么?”   “我想参加奥数班。”顾司说,书法比赛的事暂时不确定,没必要让沈凯空欢喜,但奥数班嘛,想必星期一月考分数出来,他再跟老柳说一声,肯定能进。   “我记得要进奥数班,要求很高?”沈凯用勺子捞了几块土豆到顾司的碗里,夹过肥牛卷下锅,“你们学校的奥数班要求更高了吧?”   “高是高,但我想进。”顾司低头吃着,抬眸看沈凯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暂停吃东西,字斟句酌道,“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不出意外我能进,就是想问问你,给不给去。”   “如果能进,那必须要去啊。”沈凯把烫好的肥牛卷放进他碗里,结果还没出来,他已是很欣喜,“我儿子这么争气,想进奥数班,那我这个做爸爸的,得举双手双脚的赞成。”   “你同意就行。”顾司正因为知道沈凯会高兴,才选择说出来的。   “书法不练了吗?”沈凯犹疑道,他不太想让顾司很累,光一个奥数班能耗费孩子大半心神,加上学习,已经很累了。再来个书法练字,他怕顾司吃不消,“进了奥数班,书法这边先停停。”   “不用,时间不冲突的话,两者能兼顾。”顾司不会轻易放弃书法比赛。   相较于奥数班,自然是比赛多的书法,更容易露脸和易于成名。但光一个书法远远不够,所以他才选择奥数班。双管齐下,成名更快,那时的前后对比及心理落差,会让姜碧云悔恨交加。   只要姜碧云悔恨了,离他想要的答案也就不远了。   “如果你忙不过来,千万不要逞强,爸爸想要你快乐开心地成长,过去我做得不够好,让你白白遭罪。现在不会了,你跟着我,就全是你自己拿主意。”沈凯看着他说,“你十六岁了,该学会自我做主。”   “我明白你的意思。”顾司说,“爸,我会量力而行。”   他心里有数,沈凯的关心也好,担忧也罢,终归是爸爸出于担心孩子的。他明白,因此会更加努力平衡两者,达到让人骄傲的高度。   “那就好,来,多吃点。”沈凯再次烫了肥牛,招呼他吃。   顾司点头,吃得开心。   父子两和谐共进晚餐,吃得心满意足之时,没注意到隔壁桌单坐的貌美女人,她戴着鸭舌帽,慢条斯理烫着菜,边吃边竖起耳朵听两人说话,店内吵杂的声音并不多,让她能清楚的听见父子两全程聊天内容。   听见顾司满怀信心说能进奥数班,还要坚持练书法,女人执筷的手险些握不住。   既然有本事有精力撑得住这两项,为什么在她亲自教导的时候,他木讷、笨拙,简直不堪入目?!   是不想让她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还是有意藏拙让她失望,放过他?   大抵是后者。   不然不会在她和沈凯刚离婚不到一个星期,就要进奥数班!   姜碧云的愤怒好似干瘪的气球被瞬间吹起来,随着她回想顾司这些年来的表现,越来越肿胀。次次擦线过的及格分、一举考入滨湖一中后每次卡在年级第十、曾从这个兴趣班换到那个…往事种种,皆在告诉姜碧云,那个愚笨到让她想死的孩子,是装的!   他为了逃开她的名人计划,故意装成这样!   为什么她现在才明白?   姜碧云有瞬间绝望。如果不是离婚这事儿闹得,她不会有机会发现这其中的奥妙,思来想去压不下心里怒气,她摸到手机,给姜文武发去一条消息。   转而想到,没出结果之前,暂时还是别对顾司下手。   等他真的证明自己有成名人潜质时,她再下手也不迟。   想到这,她重新编辑几条信息发给姜文武。   有了应对办法,姜碧云总算能安安静静吃完这顿晚饭。   一天周末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周一,又到了上课时间。   清晨,顾司进班级,先看见意外来早的林静渊,对方生龙活虎的,周围围了一圈人,还没走近,先听见指点江山,让林静渊怎么打怎么打的。   顾司走过去,偏头看一眼,团队竞技游戏,前几天林静渊拉着他要玩,被他拒绝的那个。   他绕过人群,拍了拍挡住路的同学,那同学看是他,连忙让开。   顾司得到空地方,成功坐到位置上,正往外掏书,打游戏的林静渊看见了他,快速结束游戏,把同学赶走,这才悄默默凑过去:“珂哥,你紧张吗?”   “紧张什么?”顾司疑惑问。   “就月考成绩啊。”林静渊说,眉眼间写满有小道消息的意思。   顾司摇头:“不紧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林静渊有片刻遗憾,昨天老师分数统计出来,他就想办法搞到一份,谁也没分享,憋着大半天加一晚上,想星期一早晨和他家珂哥一起看,结果顾司反应平平,让他很难受。要知道,他看见年级排名时候,心脏都被吓骤停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这种惊奇到不敢置信的感觉,只让他一个人体会到,未免太不厚道。   林静渊心里跟钻了小蚂蚁似的,麻麻痒痒,挠又挠不到:“哥,实话告诉你,我拿到年级成绩表,你真的不想看看自己排多少名吗?”   “不想。”顾司拒绝的太干脆,没听见林静渊咔嚓心碎的声音。   林静渊捂住胸口,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迟早药丸。   被他拒绝多次,心脏受不了的猝死。   “没什么好看的。”顾司想了想,说,“总归是我想要的那个成绩,你告诉我后,再听老师说,没惊喜了。”   林静渊再次捂住胸口,这种莫名自信的语气,还要什么惊喜啊?等老柳出来公布,那将会由全班同学陪着自己,受到惊吓。这么一想,林静渊忽然能等下去了。   老柳没让林静渊等很久,上午第一节就是他的课。   班里同学惊异的发现,他们的班主任今天心情特别好,春风满面,笑容和煦。   站到讲台上,哪怕看见几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也只是笑着瞪一眼,没大吼训斥。   班里在老柳诡异笑容中安静下来。   老柳不多说,从随身携带的课本里,拿出这次月考成绩表,伸长手对前排学生说:“不干胶呢?”   学生把不干胶递过去,眼巴巴望着他手里的成绩单,想先睹为快的表情非常明显。   “六所高校的这次月考成绩都不太理想,普遍反应题目太难,知识点涵盖晦涩难懂,让人不好下手。”老柳边给成绩单背面上不干胶,边扫着台下学生的脸说,“我们学校还不错的,总平均分第二,前十有四位在我们学校,想想这占比就知道多有厉害。”   “老师,第一是谁啊?”台下有学生按捺不住的问。   老柳故作高深莫测的一笑,晃了晃食指:“待会公布,他不仅是年级第一,还是联考第一。”   “啊,老班,求你别卖关子,快说吧,不能说是谁,是哪个班的,总能说说吧?”又有人问。   “我们班的。”这话说得老柳万分骄傲。   班里顿时爆发一阵惊呼声,闹嗡嗡的讨论起究竟是谁。   班里成绩最好的就是班长,而班长在上次月考只拿到年级第五,被人问起,班长一脸诚挚的否认:“不是我,我觉得自己这回真心考砸了,题目太难,有点儿变态,要真是我,我得乐疯了。”   班长自己否认,那基本没合适的人选,教室因猜不到到底是谁,陷入哀嚎之中。明知道答案不能说的林静渊忍得很辛苦,他在等有人和他一样吃惊到掉下巴。   “好了好了,不要再猜,答案马上揭晓。”老柳促狭笑起来,缓缓揭起成绩单,在前排学生还没看清楚前快速拿到黑板旁边,三两下贴好。   前排离黑板的距离不算太远,视力好的能清楚看见红纸上的名单。   有同学已经看见位列第一的名字,但因为过于吃惊,以至于说不出那个在舌尖上滚了几圈的名字。   贴完联考成绩名单,老柳陆续把全校排名和班级排名的成绩单贴上去。   忙活完这些,他看向安静下来的教室:“看清楚谁是第一名了吗?”   “看清楚了。”三三两两的细碎声响起,透着不敢置信。   老柳翻出预留在手里的成绩单,低头说:“你们都想知道这第一名是谁,那我就说一下,他是上次月考年级第十的沈一珂同学,这次以七百四拿下联考第一、年级第一及班级第一。”   老柳念完顾司的成绩,自然而然把成绩单收起来,看向台下目瞪口呆的学生们,暗自摇头,看来不论是分数还是考第一的人都出乎学生的意料。毕竟当时的他看见这份统计出来的成绩单,也是受到不小的惊吓。   “沈同学学习刻苦,这次能考到七百四的高分,是对他刻苦的回赠,你们要多多向沈同学学习。”老柳让学生们跟着一并吃惊,心理平衡很多。   坐在顾司前后右的同学纷纷回头看他,平时也没见他过分用功啊,上次书法比赛后,这位低调下来,平时跟林静渊说话多点,听两人聊天,除了补课就是一起练毛笔字,难道练毛笔字是个噱头?   同学们疑惑了。   “除了沈同学,还有位进步神速的同学值得鼓励学习,林静渊,他这次从一百二十分考到二百五,很明显的进步,期望下次你能考五百分。”老柳笑眯眯道。   林静渊被同学们惊诧的目光看的头皮发麻,埋头进臂弯,偏脸对顾司说:“我这二百五十分,考得也太准了,总觉得在骂自己。”   顾司忍不住笑了:“翻倍还拐弯,很不错的分数。”   林静渊一脸震惊:“你怎么也打趣我?还有,你这次考的分数也太变态了,我都不知道你哪来时间刷题的,每次练完毛笔字,回家还刷题吗?”   顾司不想打击林静渊学习积极性,含糊道:“有时候会。”   果然,人的学习和潜力是要被无限激发出来的。   林静渊再次感叹自己不如顾司勤奋刻苦,在心里定了个小目标,下次月考要考五百分。   “课代表把试卷发一下。”老柳把带来的试卷递下去,在课代表发试卷的同时,说,“这次的数学题目,错题集中在后面的三大题上,很多同学都做错了。尤其是最后一题,当然最后一题的难度系数较高,是从奥数题上演变过来的,联考学校里,只有两位同学做出来了,其中就有沈同学。”   课代表发到顾司试卷时,视线在干净整洁的卷面上停留很久,怔怔看着那鲜艳的满分。   平时考试数学满分不少见,但这次不一样,历年联考数学卷都是变态级难题,极少有满分,今年真是绝了。   顾司拿到卷子,对上课代表被震得有点灵魂出窍的表情,分外淡定。   这不过是第一次,往后只要他在,有考试绝对还是这个结果。震惊于某事,往往是因为经历的不够频繁,多来几次就好。   “珂哥,能让我看看满分试卷长啥样么?”林静渊眼巴巴瞅着问。   顾司把试卷递过去:“看吧。”   林静渊如同获得瑰宝般轻手轻脚翻阅起来,每道题仔细翻阅,看到最后,林静渊怀疑自己的脑瓜子和他的不一样,解析思路过于清晰,论证方法和老师说的不一样,答案却见鬼的相同。   林静渊被打击的怀疑人生。   接下来的两天,林静渊不断在打击中找回自我,万幸不仅是他被打击,还有同班同学怀疑人生中。   而在这两天里,征得顾司同意后,老柳欢天喜地的把人送进奥数班,从此开启奥数体验。可老柳没能高兴多大会功夫,听顾司说要请两天假参加书法比赛。   老柳很焦心,奥数班的上课节奏比平时要快要紧张,如果顾司少了一堂,很可能接下来就听不懂了。不仅老柳不同意,奥数班老师也不同意,好好一棵苗子,他不想坏在手里。   为消除两位老师的担忧,顾司当场要求奥数班老师出题,只要他做得对,老柳就得批书法比赛的请假条。   面对他这样嚣张又放肆的自信,奥数班老师阴测测同意了,挑选五道堪称满星级别的题目。   顾司看一眼题目,面不改色的拿起笔,下笔飞快的做完,一看就是胸有沟壑的人。   奥数班老师目瞪口呆,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五题都对。   “能批假了吗,老师?”顾司问。   老柳恍恍惚惚,点点头。   奥数班老师目光呆滞,反应过来,忍不住无声呐喊:你特么这么逆天,你爸妈知道吗?还有你强到这地步,进奥数班让我教什么啊摔!   顾司不知道两位老师的内心活动,他拿到请假条的同时收到林静渊的消息,书协的海选他们过了。他心里无端生出双喜临门的奇妙感。   他笑了笑,拿着请假条走出教师办公室。   有参加书协比赛的资格,能告诉沈凯这个好消息。在他说之前,先收到陌生号码的短信,一眼他浑身血液凝固。 第86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15.   他收到一连串的照片, 来自未知号码, 上面是他和沈凯,更多的是沈凯单人照。给他发照片的人意思很明白, 沈凯被人跟踪了, 跟踪者大概出于挑衅味道给他发这些照片。   顾司第一反应就是姜碧云,在目前副本来说,沈凯和他有交集的只有姜碧云。   也只有姜碧云有动机。   他沉住气,先给沈凯打了个电话。   确定沈凯现在安然无恙, 他看着那个未知号码, 缓缓眯眼, 在他打电话的过程中,这个号码又给他发了短信。   -未知号码:一珂,我是你妈妈,看得出来你和你爸最近过得很好。我听说你考联考第一的消息, 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电话里说不清楚。不如放学后,你来小区南门的咖啡馆, 我们母子好好谈谈心。妈妈等你。   果然是她。   顾司脸色阴郁, 对姜碧云的做法感到生理性厌恶,他把手机装起来,装作如无其事的回到教室里。   放学后,顾司以有私事要处理,打发走林静渊,顺便让对方帮自己跟洛老爷子请个假。这才往家走。   小区南门的咖啡馆是个小资情调的地方, 平时没什么人过来,正合姜碧云的心意,之所以把地方选在这,就冲吵起来也不会丢脸。她心情好到爆表的看着姜文武发过来的最新照片,自觉抓住不听话小崽子的命门。这世界上只要人有弱点,那就好拿捏。   姜碧云从不知道在自己面前内向到几乎自闭的儿子,居然那么看重沈凯,还真是意外。   也亏有这个意外,不然,她还真不好问威胁顾司呢。   咖啡馆的门‘叮铃’轻响,来客提醒,姜碧云下意识抬眸看去,正对上顾司四处探视看过来的目光,她勾唇笑了,看着顾司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拉开椅子,将肩上的书包放下,垂眸落座。   “您好,喝点什么?”服务员过来问。   “一杯柠檬水,谢谢。”顾司没什么表情说。   服务员收走茶水单离开,周遭只剩下相对无言,暗地里有些波涛汹涌的母子两。   柠檬水很快送上来,场面再度陷入沉默静谧中,诡异相对的氛围越来越浓郁。   姜碧云在顾司无声凝视的眼神中,有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杯,遮掩般低头连喝好几口,想缓解自己被看到紧张的情绪。   “你想做什么?”顾司将水杯拢在手里,抬眸冷冷看着姜碧云。   姜碧云放下杯子,浅笑似极为惬意道:“我没想做什么,只是自己一个人生活有些无趣,怀念你在身边听我话的日子。”   “所以,你想让我跟着你生活?”顾司直取中心道,“不是简单的生活,你想当我的监护人?”   “其实,当不当你的监护人对我意义不大,我更想让你跟我姓,把沈一珂变成姜一珂,你觉得好不好?”姜碧云说。   顾司当然觉得不好,但他没有说出来。   认真看一眼姜碧云的精神面貌,最近大概睡得不错,容光焕发,脸色红润的。倒真是比以前好很多。   日子过得很不错,忽然想要他改姓氏,顺便拿走监护人的权利,无非为所谓的名人计划。   说到底,姜碧云不过是不想放过他。   “你在我身上看见商机了?”他问。   姜碧云挑眉,对顾司用的商机一词颇为赞同。   她那份所谓的名人计划抛去所有浮夸的形容词和包装,最终所追求的就是钱,它的别名叫商机。   顾司说的没错,她在他身上看见无尽商机。尤其是在对方考到联考第一,能进奥数班后。   那些隐藏着的金钱和空有的名声在向她招手,让她不舍得放弃,不惜用沈凯威胁顾司,让人到她身边跟她姓。   “话不能这么说,这叫妈妈对你的爱。当妈妈的,总希望孩子能在自己身边么,你跟着你爸的这几天,吃的好睡得好吗?就没一点儿想妈妈?”姜碧云内心认可是一回事,嘴上定然不会说出那等有争议的词,她给自己恶心的行为披上一层母爱的外衣,以此安抚顾司。   顾司从不爱糖衣炮弹,他说:“你用我爸威胁我,让我到你身边听你话,你就不怕我故意和你作对,弄垮你的计划?”   “儿子,有些事情没必要弄得太过火,你在不听话前,先想想你爸爸,他会不会因为你的不听话,受到点儿伤害。”姜碧云内心住着的就不是个善男信女,如今在顾司面前该暴露的,早就暴露的差不多,她想用糖衣炮弹,奈何顾司不吃这套,那她只能蛇蝎心肠一下了。   “你准备的还挺充分啊,有没有想过万一我不愿受威胁,选择报警呢?”顾司终于将握在手里的水杯递到嘴边,低头轻轻抿一口。   “你不敢。”姜碧云斩钉截铁道,“我让跟着沈凯的人,哪怕被抓,也没做过分的事,顶多交点钱,关两天就出来了。如果你敢这么做,就是彻底得罪我,从此以后,后患无穷。儿子,这是做妈妈的教你第一堂课,做人做事,碰上这种时候,可千万要斩草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   这会儿姜碧云脸上的表情甭提多得意,大有胜券在握的感觉。她看向顾司的眼神满是怜悯,就像他刚才说的话,有多可笑似的。   “是吗?”顾司丝毫没有被她说的这些震撼到,他喝完水,抬眸懒洋洋地看着姜碧云,眸底深处写满蔑视,他拿出手机,柔软的指腹轻轻点着屏幕,唇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不如,你现在给跟踪我爸的人打个电话,问问他们现在在哪?”   姜碧云心里坚信不疑的胜利,莫名生出几分动摇之感来,她怀疑地看一眼顾司,并没有如顾司说的那样拨打电话问,她蹙眉依旧怜悯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不断挣扎出困境的蝼蚁:“妈妈不会被你骗的,你想让我打电话,暴露跟踪沈凯的人?妈妈没那么蠢的,电话呢,妈妈不会打。就希望你现在能给我个答案,是继续跟着沈凯,让他落得个不好下场,还是跟着我,保他安危呢?”   “我当然是——”顾司故作难以抉择的停顿,引得姜碧云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喉咙微动咽下一口唾沫,急切的想要他说出剩下的话,做出事关她一生的选择。   顾司眉头微皱,脸露难色,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姜碧云张了张口,很想让他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她紧张、期待、甚至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然而在这紧要关头,突兀又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搅乱这一腔紧绷到瞬间碎裂的氛围。   顾司紧闭双唇,目光落在姜碧云叫嚣不停的手机上,露出兴味的笑容。   姜碧云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到自己的手机,再看到上面的来电人,忍着被打断的不耐烦,接通电话:“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儿和我说,不然我要你后悔!”   电话那端不知道说了什么,姜碧云脸色瞬间大变,短短几秒内结束通话,倏然抬头看向对面的顾司。   顾司还是那副沉默微带兴味的表情,眼神却冰冷一片。   他这个表情让姜碧云想到刚才他说过的话,脸色一变再变:“是你报警把人抓了?”   “你不是说我不敢吗?”顾司缓缓勾唇微笑道,“那就看看我敢不敢。”   “你疯了?!”姜碧云不敢置信,有些语无伦次,“沈凯,对,你不管沈凯死活?他是你爸,你现在跟着他,如果他出事,你还是只能跟着我。”   “你觉得我会给你这个机会吗?”顾司说。   有过前车之鉴,他会再让沈凯出事,才是活见鬼。   姜碧云敏锐地发觉顾司和以前完全不一样,对方自信从容,竟有种运筹帷幄的感觉。面对她的威胁,能做到临危不乱。加上对方优异的成绩,奥数班又是书法比赛的,不论怎么看,浑身都充满商机。   这样一个人,如果真的不能握在自己手里,真是她人生一大遗憾。   今天显然不适合再谈下去,顾司对她戒心太强,信念也坚定了,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好结果。   算了,姜碧云想,今天先让这小子以为逃过一劫,等段时间,她再想法子。   她深呼吸,装作努力镇定:“好,算你狠!”   “不要试图再打我爸的主意,不然你下半生就在牢里好好过吧。”顾司起身,盯着姜碧云冷冷道,随手拿过书包背在肩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姜碧云望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指甲深深陷入肉里,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让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对沈凯那么好,对她视而不见?   顾司走出咖啡馆,给沈凯打电话。   沈凯知道自己被人跟踪偷拍,没多大反应,听顾司说要解决掉这一麻烦,也很配合。托西门先生的福,他们找到很好的反侦查专家,能短时间内把跟踪沈凯的人揪出来,扭送警局。这不算教训的教训算给姜碧云一记警告。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真正结束,这是顾司的感觉。自系统通报坏掉一直没修复,他只能靠直觉来判定。   很多事情不能依靠直觉,顾司还是希望有依据来判断副本的进度。但他总觉得通报不会回来,大抵是平衡者故意的。   顾司心事重重回到家,见到在厨房里忙碌的沈凯,对方安然无恙,压根没受到被人跟踪这件事的困扰。   看见他进来,颠勺说:“洗手准备吃饭。”   顾司回房间把书包放下,去洗手间洗手,等出来时,饭菜摆上桌,沈凯正往外端最后一道汤。   汤上桌,父子两也相继落座,顾司有点儿食不知味,明明满桌丰盛,可想到姜碧云,他失去吃饭的兴趣。   “跟踪我的人,是你妈花钱雇来的吧?”沈凯吃着西兰花说,见顾司表情有点不愉快,他笑了笑,“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她,我在外小心处事,没得罪人的可能。不是什么有钱人,不值得人针对。”   “嗯,她想用你威胁我跟她,顺便改姓。”顾司思考几秒,决定把姜碧云的目的告诉沈凯,好让沈凯心里有防备心,免得不注意被人暗算。   “还真是她。”沈凯低头扒了几口饭,“你不用管她。她要是再找你,你和我说,我有的是办法让她闭嘴。”   “今天这事过后,她要掂量下拿捏我的把握。应该不会再生出让我跟她姓的念头,毕竟她知道我不会同意。”顾司说。   沈凯摇头:“你对她不够了解,她不是轻易会放弃打算的人。这次不成,她会想别的办法。我要小心,你也要小心。我听西门说,这段时间,你有书法比赛,奥数班的比赛也快来了吧?到时候你会很忙,人多眼杂,千万要注意。”   “我知道,西门叔叔告诉你,我过书协比赛的海选了啊,本来打算我自己告诉你的,没想到临时出了点事。”顾司放下筷子,看着沈凯,“这次的书法大赛和奥数比赛,我都会争取拿到好成绩。”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比赛重要的是心态。”沈凯看得很开,顾司能到这步,已经很优秀,他知道顾司的月考成绩,当下笑着说,“月考很棒,爸爸为你骄傲。”   “答应你的,办到了。”顾司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和沈凯说几句话,心里舒服不少,他端起碗继续吃饭。   往后一段时间,顾司过得挺舒心,没姜碧云的骚扰,日子怎么都好。转眼,书法比赛的复赛时间到了,他和林静渊收拾行李,跟着洛老爷子前往首都,复赛和决赛共三天,决赛当天出结果。   参加复赛的共计五十人,能进决赛的却只有五个人,概率极低,名额之少,让五十名参赛者挤破脑袋。现场氛围竟有几分竞技比赛的刺激感。复赛过程中,林静渊出了点小插曲,不小心打翻墨汁,沾染半桌子墨水,弄得险些没法继续比赛。好在主办方准备充足,很快换上备用,让林静渊继续考,才能有继续比赛的机会。   复赛的结果同样是当天出,林静渊看见自己和顾司的名字出现在决赛名单上,欣喜不已。   “珂哥,我们以第一名、第二名的名次进了!”林静渊激动的拽着顾司的胳膊说。   顾司轻轻点头:“进了决赛,还要拿一等奖。”   话说的未免太狂妄,引得旁边同样等结果的参赛者侧目而视,看见是他,有些意外。长得好看的人总会让人误以为是花瓶,那人之所以意外,是因为顾司的字和他的长相极不符合,太锐利,可又锐利的恰到好处,不觉得被刺伤,反而有种值得欣赏的价值感。   这大概是内心的真实写照吧。   “老师肯定高兴。”林静渊激动完了,摇头略带自豪说,“带来两个学生,都杀入决赛,这种荣耀给谁都骄傲,老师今年能在所谓的书法酒席上挺直腰杆了。”   顾司没想这个,他低头给沈凯报喜,报完喜才发现微博艾特爆表了。书协举办的比赛比上次市里举办的名头大多了,多得是新闻记者报道,他再次以超凡脱俗的长相在一众参赛者中脱颖而出,同时出众的还有林静渊。别的参赛者或许是因为字够好看吸引人,他俩不同,因为脸。   顾司看微博上吹他和林静渊神颜的微博,有些尬,关上手机和林静渊往外走。   “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决赛。”林静渊说,“老师在外面等我们。”   洛老爷子觉得复赛这种场合他完全没必要出现,就让他们两个进来,如果连复赛都过不掉,更别提在决赛上面拿第一名。顾司和林静渊明白洛老爷子的用意,想锻炼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没异议的自己来了。   原以为老爷子能稳住,没想到还是在比赛结束后在场外等他们,应该是早就来了。   他们走到馆外,看见洛老爷子面前站着几个中年男人,男人们神态恭敬,隐有些谄媚,唧唧喳喳说着什么。   “又碰上慕名求字的了。”林静渊撇嘴。   顾司眉梢微动,洛老爷子名气很大,带他们参加比赛,难免会遇上字迷,也就不可避免的被讨要字画。   他知道自己拜得这个老师不简单,却从没仔细查过洛老爷子的来历,现在来看,老爷子在这个副本里应该是德高望重的那挂。   “走,给老师解围去。”林静渊拉了下顾司,大步流星的往洛老爷子那边走去。   顾司紧跟其后。   还没走近,先听见那群人的央求声。   “老爷子,我真特别喜欢你的字,求了好多次,这次能不能赏脸写一副呢?”有人恳求道。   “我也是,高价想求也没求到。今天好不容易碰上您,您看看我这地方都订好了,您能不能大驾光临呢?”又有人说。   洛老爷子淡笑不语,视线扫到林静渊和顾司过来了,微微点头道:“不好意思,我的学生过来了,几位能不能让一让?”   几个围着的中年男人脸上闪过失望,侧过身看向疾步过来的两个半大少年。这一看不免眼前一亮,这不是刚才在复赛上大放异彩的两位么?摄像头频频给镜头,不仅因为人家字写得好,还因为长相出众,没想到这两位居然是洛老爷子的学生。   真是令人意外。   “老师,我们拿到决赛的资格了。”林静渊半个眼神都没给几个中年男人,直接挤到洛老爷子身边,搀着人的胳膊,往外走。   “老师看见了。”洛老爷子配合道,脚步顺着走,这边伸手接住顾司的手,四两拨千斤似的走出重围。   “你们两个都很优秀,进了决赛也不能松懈,等拿到书法协会的入场券,老师带你们好好逛首都。”洛老爷子知道少年人玩心重,为避免他们被灯红酒绿迷花眼,先承诺稳住心态,也给人个期待值。   “老师说的好好逛,就是带我们从这边吃到那边,名胜古迹一个不带看。我第一次比赛,他就是这么哄我玩的。”林静渊给顾司科普,看神色不变的骆老爷子,皱着鼻子说,“老师就喜欢吃,别的一概不管。这次说是带我们来比赛,其实是家里人管太严,不让他吃这个那个,他受不了,找个借口出来。”   “你个小没良心的,老师带你比赛,不比让别人带用心?”洛老爷子的底险些让林静渊揭干净,深感面上无光。   “是是是,老师是为我和珂哥好。”林静渊皮皮笑了,“谢谢老师。”   洛老爷子无奈瞪他一眼,转而看先顾司:“书协举办的决赛会很难,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能掉以轻心。”   “谨遵老师教诲,我会拼尽全力的。”顾司说。   洛老爷子满意的点头,余光瞥见林静渊,又是警告又是威胁的得到连续点头,心里放松不少。   到首都的第三天,书协比赛的决赛正式开始。楷书、行书及篆体各一副,还要作画一副。比赛时长为半天。书协的决赛确实比市区的难度高,难就难在篆体上,这东西写起来费工夫,还讲究风格,要在不大改篆体本身的形体上,写出有自己风格的字,实属难上加难。   在场五位参赛者,除顾司外,都是各大比赛的常客,对书写篆体并不陌生,不说手到擒来,肯定比顾司这种没经验的好。   顾司没比赛场上的经验,但他有常年书写的习惯,所以写起来没压力。   无论是楷书还是行书亦或者篆体,形势依旧是那些,却能从笔锋转折上看出属于顾司特有的嚣张特质。比赛结果还没出来,进来观赛大多数人的目光先给他的字吸引走目光。这一幕在摄像机记录下,显得格外诡异。   书协的决赛是由工作人员进行静音直播的,直播角度挑的成迷,无法直接看见五位参赛者,因为镜头对准的是场内主台上的大屏幕,因此大屏幕上切到谁,直播间看见的就是谁。这么下来惹得直播间里的粉丝嗷嗷叫。   比赛于无声中结束,五位参赛者依次退出比赛台,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稍作休息。   林静渊坐在顾司身侧,和他交头接耳:“珂哥,你这字写的真漂亮,我一眼就看中了。”   “你的也不错。”顾司说的实话,从这次比赛的水准能看出林静渊是长久练出来的,基本功无比扎实,有自己的风格,“这是直播的比赛?”   “是啊。”林静渊说,“西门叔说会和沈叔叔一起看直播,等我们好消息。”   “原来这就是我爸说的会和我同在。”顾司笑了下,比赛前接到沈凯的电话,对方说会和他一起等待,敢情是看直播揭晓。   “这是鼓励,就今年来说,我们能到决赛已经很了不起。”林静渊很容易满足,他看着顾司俊秀的侧脸,对方专注的在看场上情况,从容不迫的气势似与生俱来,让他没忍住问,“珂哥想拿第一名?”   “当然想。”顾司侧眸和他对视,眸底满是势在必得,“说什么重在参与,人们向来只记得第一名,参与的都是陪衬,注定被遗忘。”   林静渊让这两句话说的胸腔内爆发一阵名为热血的冲动。   生而为人,参加比赛就要拿第一,林静渊斗志昂扬。   等待比赛结果的过程总是漫长而煎熬,不仅在场人在焦心,分布在全国各地关注比赛的人都在焦心。   最为焦心的莫过于窝在出租房里的姜碧云,她紧盯着手机屏幕,此时镜头对准的俊秀少年,安静恬阔,像一副绝美的画卷。   她扯着手里的抱枕,嘴里碎碎念:“是谁拿到第一名?肯定是他,如果是他的话,那就太好了。”   离出结果还有三分钟,姜碧云眼睛一眨不眨,内心贪欲如蔓草生长而出,让她心生疯狂。 第87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16.   书协决赛结果出来的那刻, 全程观看比赛的观众震惊了, 是一位从未在大型书法比赛场露过面的新人。这位新人以复赛第一的名次进入决赛的,当时挺多人觉得这是意外, 是另几位常年比赛者的小有失误。可当决赛结果出来的时候, 这些质疑的声音消失了。   全国关注的人沉默,被那一张张漂亮到无可挑剔的字征服。光从字足以看出书写者扎实的基础,行云流水般的手法,令人不由自主的叹服。   姜碧云看见顾司的名字出现在大屏幕上, 瞬间愣住了, 接着狂喜席卷了她。   是她的儿子拿到国家书协比赛的第一名。这是无上荣光, 与之同时带来的是无尽商机,商机背后推进的都是名利。   她觉得自己要红了,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不论在哪, 这定论都好用。   有顾司书协比赛一等奖的名头在, 她还愁出名?当务之急是把顾司掌控在手里,让孩子在外飘的时间有点久, 再久孩子就该野性子, 是时候把人圈起来驯服,她猛然坐起来,再把人弄到手之前,她要根据顾司现有的条件,做一份更符合他的名人计划表。   如果顾司肯老实听话顺着她制定的名人计划走,那她发财了啊, 不用再出卖色相,也不用应付那些色胚子。她想怎么花钱都行,最重要的是,她肚子里的这个二胎,有了成名人的桥梁,能有顾司往后的名气打头阵,二胎的孩子就是名人预备役。   姜碧云一刻也坐不住,抱过电脑做计划表,刚写个开头,想到最重要的地方,那就是顾司不肯好好配合。   孩子不肯配合,多半是惯得,带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关起来教训几天,保证服服帖帖。   她哂笑,随手拨出姜文武的电话:“弟弟,上次说的话还算数么?姐姐现在就有件火上眉梢的事儿要你帮忙。”   顾司跟在洛老爷子身边,没接受任何记者的访问,低调钻进车里,一路平安无事回到酒店。   林静渊把一等奖的奖杯来回摩挲,满脸与有荣焉:“珂哥真是狼人,说要拿奖,真给拿了个一等奖。你真让我吃惊到失声。”   “你也很棒。”顾司说。   今年国家书协举办的这次比赛,让他和林静渊包揽第一二,第三名是一位常年蝉联各处冠军的老手。他和林静渊出尽风头了。   洛老爷子心情很好,笑呵呵道:“你两都很优秀。国家书协的比赛每三年举行一场,场场龙争虎斗。本来今年没指望你们能拿奖,是新面孔又是初次参赛,混个经验就好,没想到你两这么争气,一战成名。过几天,书协的入会邀请函会寄到你们手里,小心收着。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入会。”   “也就我们拿到奖,你会这么说。如果我和珂哥双双落败,还不知道你会怎么说。老师,你咋那么善变呢?”林静渊说。   “老师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洛老爷子笑着说。   “那我还要谢谢老师的宽宏大量了。”林静渊不皮难受,惹得洛老爷子瞪他。   顾司路上鲜少说话,低头处理消息,知道他和林静渊拿奖,班里同学疯了,老柳高兴的说教导主任要拉横幅,还要安排他们接受记者采访,被顾司婉拒。   沈凯则在结果出来前被叫走了,项目有问题,紧急召开会议,没能真正的与他同在。   顾司看着五花八门请求加好友的,一键屏蔽。   网友疯的厉害,大概是有高颜值出没的地方,就有热度。他和林静渊频频被刷上热搜。   顾司对此一概不问,将手机静音,世界就此安静下来。   “一珂,会房间休息休息,一会老师带你们出去逛逛。”学生完成诺言,他这个做老师的也该履行承诺,带两个孩子出去吃吃喝喝。   “好。”顾司点头,跟林静渊往房间走。   “老师,晚上见。”林静渊冲洛老爷子挥挥手,把奖杯还给顾司,感叹道,“我真是太幸运了,和珂哥做同桌,还能和珂哥进书协,相信以后很多荣耀时候,我都能和你并肩同在。”   “那你可要多努力。”顾司随手把奖杯放在桌子上,拉开椅子坐下。   “我会的。”林静渊认真道。   当天下午洛老爷子带顾司和林静渊逛遍首都美食的大街小巷,玩的开心,吃的满足。   顾司猛然发现,他在现实生活中没有过得体验,基本在刷本时候被满足。纵然刷本过程中有诸多难处,但他总能想到很多美好的回忆,多数时候竟有种刷本也挺好的感触,他似乎也没那么急切想要完成任务。有时候享受过程反而比追求结果更重要。   决赛完的第二天,洛老爷子带顾司和林静渊回去。   回去路上,洛老爷子接到不少记者电话,想给顾司出专访,在问过顾司意见后,洛老爷子通通回绝。   学生不想要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自然不会刻意安排,主要看孩子喜好。   快要出火车站,洛老爷子要上厕所。上了年纪的人,出门在外总会有些不方便,为防止老爷子出事,林静渊陪着去,留下顾司看管行李,走之前,林静渊把在车上调试不停的智能表扣在顾司腕上:“哥,帮我拿下。”   顾司点头,目送林静渊和老爷子消失在拐角。   他四处看看,自己站的地方会妨碍行人走动,于是拿上行李走到柱子旁边,边低头和沈凯聊天边等人。   沈凯知道他今天回来,说要给他做大餐,食材在网上下单,让他回家记得去小区门口的保鲜柜取。   顾司心里暖暖的,沈凯的父爱让他想到自己的爸爸,被人用心呵护对待的感觉太好了,他戳着屏幕回消息,没注意到越来越近的危险。   因为拿到比赛一等奖,沈凯想奖励他,问他最近有没有想要的东西,只要他说就满足。   顾司并不需要物质奖励,况且他也知道沈凯和姜碧云离婚时,付出去的二十万基本是存款的大半,将来用钱的地方还很多,没必要铺张浪费。   他心里盘算好,刚打两个字,忽然口鼻似被人捂住般不能呼吸,眼前阵阵眩晕,不到半分钟,整个人彻底失去知觉,身体无意识的坠落,最终没能落地,被人放在柔软又沾有体温的后背上,火速带走。   当林静渊扶着洛老爷子出来,原地找了一分钟,在柱子边找到行李时,他满脸迷惑:“珂哥把东西放在这,他人呢?”   “哎?”林静渊惊讶一声,弯腰从行李箱边缘捡起顾司的手机,更疑惑了,“手机怎么也丢了?人上哪去了啊。”   洛老爷子敏锐察觉出事情不对,他从林静渊手里接过手机按开,顾司的手机没弄锁,轻易能打开,他看见聊天界面,是顾司和沈凯的对话,父子两讨论奖励的。从没发出去的内容来看,顾司走得很匆忙。   不该说走得很匆忙,再匆忙手机也该拿上。   不是自己走的,那只剩下被人带走的!   洛老爷子短时间内推算出顾司的处境,对林静渊严肃道:“快,找站内警察报警,调取监控录像,一珂被人绑走了。”   “啊?”林静渊愣了下,被洛老爷子打了一巴掌,连连点头,慌忙跑去找警察。   昏迷中的顾司,灵智异常清醒,他看着汤圆形体的系统:[姜碧云雇人绑我?]   [是,她想给你点教训,让你听话。]系统说,虽然这个副本构建是他做的,但面对姜碧云这等执迷不悟的人,他也无法理解。   [还真有意思,光明正大的绑架,不知道被抓到是要坐牢?]顾司真心觉得姜碧云法律知识薄弱,连这等冒风险的事都做。   [她准备充足,被人知道就说自己想儿子,沈凯不允许她私自见,被逼无奈出此下策。]系统给顾司详细解析。   [就她长嘴巴了?]顾司啧了一声,[她还真是贼心不死。]   贼心确实没死,但过程和结果却显然因顾司的强势出头发生转变。   原本姜碧云二胎孩子的父亲该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渣男,现在逼不得已变成直播平台的贵宾;沈凯该在离婚时候把姜碧云推得流产,现在相安无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原计划姜碧云没想过绑架顾司,现在却……   系统看着逐渐脱离既定轨道的剧情发展,对顾司这等逆天改写的气魄感到头疼。   他明明知道平衡者已经盯上他,为什么还不收敛呢?   前段时间,为了顾司,他特意去找平衡者探了口风,遥想起当时平衡者意味不明的语气,系统依旧头皮发麻。   平衡者言语间满是对顾司的欣赏,俨然有想把人长久留下,作为副本难度检测员的意思。   这要是让顾司知道,哪怕拼命也会把世界撕裂吧?   [他们这是带我去姜碧云娘家么?]顾司借用系统的功能,看见飞快倒退的路标,神态轻松,[把我带回那,不是给我逃跑的机会?]   [姜碧云不会给你机会。]系统说,[这里将是你完成任务的地方。]   顾司得到这句回答,不太能说清自己什么感受,许是有些不舍,更多的是将要应战的兴奋。   [任务进度的提示被平衡者取消了?]顾司问。   [平衡者觉得你大概不需要这种东西。]系统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挺怕顾司暴跳如雷,毕竟这东西相当于一个指标,能让人清楚知道自己还有多久逃离折磨。在顾司这种迫切想要刷满求生值,离开副本的人心里,这东西就相当于拯救者。   让系统意外的是顾司反应平平,像是早有预料。   顾司老早就有过心理准备,听见肯定回答,并不意外。   他发现与其等系统突兀通知,倒不如他主动询问。其实多数时候,他光凭直觉足以,足够强大的人在刷本过程中,能自己体会出进度,这是顾司刷本练出来的绝技。   [到之前,你先养精蓄锐。]系统没打扰他的意思。   顾司同意了。   他在车站失踪的事儿,沈凯很快知道,心慌意乱的儿奴班也不上了,请过假开车往车站跑。   车站值班的民警在洛老先生和林静渊的描述下,找到顾司所在位置的摄像头,细看之下,赫然发现这是场蓄意绑架。民警知道这事儿马虎不得,立刻帮忙报警。   沈凯到的时候,警察也刚到。   在询问过洛老爷子和林静渊后,警察又问了沈凯。沈凯将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他和姜碧云离婚,被人跟踪等等事情。   警方知道顾司是前两天书协比赛获奖者,更加重视这起绑架案,弄不好全网知道,引起轰动,那就大事不好。   结合视频,警方迅速展开调查。   在这边紧锣密鼓调查时,顾司被送到姜家后院天台上的一个小房间里。   小房间常年无人居住,哪怕床褥被罩是干净,被阳光充分暴晒过的,依旧无法遮挡住角落里散发出来的霉味。   顾司被丢到床上后,隐约有些知觉,他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   “小心点,他金贵的就是脑袋,你把他脑袋摔坏了,那就是废了自己的财路。”姜碧云气匆匆道。   “这不是一口气扛上三楼有点累么,下次我小心。”姜文武的声音紧跟响起,接着谄媚道,“姐,你说他醒了真的肯老实配合改姓跟你生活,任由你摆布么?我总觉得这小子不是那么听话的人。”   “他不听话,我就饿到他听话,实在不行,我还能打呢!”姜碧云没好气的说,“我是他妈,打几下儿子总不见得犯法吧?”   “你说得对,现在就等这小子醒过来。”姜文武有种唯姜碧云马首是瞻的感觉,这时候不管姜碧云说什么,他都说好。   姜碧云对自己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看不上眼,她走到床边细细看顾司,蹙眉道:“是不是你们药给多了,他怎么还不醒?”   “第一次做这种事,难免没个轻重。你放心,再过两小时,他肯定醒。”姜文武打包票说。   姜碧云翻了个白眼,起身往外走:“那过两小时再来。走吧,把门锁好,别让不相干的人上来。”   “我办事,姐放心。”姜文武跟在姜碧云身后走出去,轻轻扣上门。   门锁落下的那瞬间,顾司于黑暗中倏然睁开眼睛,意料之中的小黑屋,被捆得紧紧的手脚,他没白费力气的挣扎,只手腕挣动,感受到衣袖下的东西,他稍微安心。   姜碧云把他绑来,不过是想要他同意改姓,听话的顺着她所谓的名人计划走。   在成功得救前,他要想办法稳住他们。   首先,他要为自己争取想对自由的机会。   做好决定的顾司闭上眼睛,努力用手腕蹭智能手表的侧面,那有个小按钮,只要按出去,绑定的手机上就会收到他的求救。   他在黑暗中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功夫不负有心人,按钮被他侧过身狠狠压在床上,空荡荡的静谧空间里,响起清脆短促的‘滴’一声,他记得林静渊说过,这就代表成功发送求救短信。   这一通折腾耗费他不少力气,让他在成功的那刻,浑身犹如脱力般瘫在床上,额头豆大的汗水落下,让他深刻体会到紧张时分。如此安静的环境里,他能清楚听见自己心脏因紧张加速的心跳声,一声两声。   于急促的心跳声中,房门应声而开。   ‘啪嗒’开关被按下,眼前的黑暗消失了,强烈的灯光刺的顾司闭上眼睛。   “哟,招财猫醒了啊,醒了要吃东西,要喝水不?”姜文武玩世不恭道,重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司在姜文武的手要到他脑袋前睁开眼睛,如刀的眼神割得姜文武动作一顿,想到姜碧云的交代,姜文武收回手,皮笑肉不笑道:“招财猫,你要是配合我姐,好好听话,那从此吃香的喝辣的,我们就是一家人,可你要是不听话……”   姜文武话说到这,故意停下来,见顾司不为所动,他有点儿讪讪然,想为自己找回场子般,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摸出把□□,伸到顾司面前威胁般晃了晃:“要是不听话,这把小刀可能就要开红光,你懂了吗?”   “我想吃饭,想喝水。”顾司忽略掉姜文武说得没用的话,说出需求,为避免惹姜文武生气,他说,“吃好喝好,我会和我妈好好谈。”   本来还想发脾气得姜文武听见这句示弱的话,心头火顿时被浇灭,他将信将疑的看一眼顾司:“真的?”   “真的。”顾司说,“我现在人在你们手里,说谎没好果子吃吧?”   “你明白就好。”姜文武说,“等着,我去和我姐说,饭菜和水等会一起送上来。”   姜文武抬脚走出小房间,等走到转角楼梯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当做跑腿的了。只要有钱,别说是跑腿的,就算是打杂,他也心甘情愿。   姜碧云听见姜文武的转述,心里略吃惊,这么好说话,真的是那天在咖啡馆对她大放厥词的顾司?   她怀揣着不太相信的心态,端着饭菜和水上天台进了小房间。   刚踏进房间里,她就跟顾司来了个对视。   “儿子,这么把你带到这里来,也是没办法。”她说。   顾司的目光在她端着的饭菜上扫过:“有什么事,等我吃饱再说吧。我很饿,快十二小时没吃饭。”   “如果你不能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恐怕不能让你这么快吃饭。”姜碧云将饭菜放在小桌上,拉过一旁的凳子坐下,摆明要拿吃喝和他谈条件。   顾司挣扎着坐起来挪到床头靠好,他懒懒地看向姜碧云:“还是老一套?让我同意跟你姓,再跟你生活,按你制定好的计划走人生道路?”   “妈妈真为你记得这些感到骄傲。”姜碧云微笑看他,“现在聪明的你才像我姜碧云的儿子。”   “被灌输十六年的思想,不可能被短暂的自由抹去那些阴影。加上你总在我面前晃悠,想忘记都难。”顾司嘲讽道。   “既然你都知道,要不要答应?”姜碧云好整以暇道。   “我答应的好处是什么?”顾司微抬下颚,明明现在的处境对他极为不利,他却有种掌控全局的感觉,让姜碧云无端生出被支配的错觉。   “让你成为名人,有花不完的钱,受无数粉丝吹捧,到时候你名利双收。哪里不好吗?”姜碧云眼睛放光,已然有走火入魔的趋势。   “我看你是想让我为你肚子里的二胎做垫脚石吧?”顾司笑道。   姜碧云淡笑不语,手在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上摸了摸,抬眸看向他,毫不遮掩道:“不,你别把自己看得那么轻。别说他还没出生暂时不知道价值多少,就算他出生了,也没有你这个已经成型的名人带来的商机多。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放弃,妈妈会把你们打造成最受欢迎的人,你要对我有信心。”   “为什么?”顾司沉默好一会儿,忽然问。   “什么为什么?”姜碧云莫名其妙的反问,瞧见他脸上的冷静,笑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有名人计划,为什么要掌控你吗?”   “我成为名人也不能证明你的成功。”顾司沉声道,“我能成为名人只能说明我命该如此。就像书法比赛或是年级第一,那都是在我有天赋的基础上付出辛勤得到的应有回报。和你的教导固然脱不开关系,但要说都归功于你,似乎过于勉强。”   “你不懂。”姜碧云摸肚子的手顿了顿,目光从他身上挪到自己手上。这双早就不复娇嫩的双手见证她半生劳碌,“四岁起,你外婆就教导我说,将来长大赚钱要多养娘家,女孩命贱,怎么努力都是伺候人的命,那些成为名人的女人也逃不过。年纪小不懂事相信了,长大后不想相信却逃不过被洗脑留下的条件反射。”   顾司没说话,不敢想给姜碧云灌输这种思想的姜老太太有多可恶。   “高中是我拼死拼活要读的,我想争口气,为自己改写命运,我想向你外公外婆证明自己会不同,他们一气之下不给我交学费,是我自己勤工俭学赚的学费,大学也这么熬过来的。没想到最终逃不过命运,大学毕业没多久,意外怀孕结婚,你不知道那时候我有多恨你,你来的太不是时候了。”姜碧云没和人说过这些话,现在面对儿子的追问,很多被尘封的过往,像被按下播放键,轻松吐露。   “有孩子我不能装作没有,辞职在家养胎那段时间,我很焦躁。觉得自己沦落为生孩子的工具,有次和你外婆打电话,她说起老话,女人没多大用,我也没用,成不了名人。当时我灵感乍现,我不能成为名人,那就让我的孩子成名人,对他好对我也好,但他必须听我话,他的人生掌握在我手里。我要向你外公外婆证明,女孩有用,能培养出名人,能让名人卑躬屈膝。”   顾司动了动嘴唇,很想问问姜碧云,这是你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加倍压在孩子身上?   他没问出口,却能想象出姜碧云会怎么回答。   因为孩子是最好的反击工具啊,孩子最容易掌控,从小培养,长大听话,指哪打哪的快感多强烈啊。   “可你太不听话了。”姜碧云想起他的所作所为,有些气闷,“一直不太聪明的表现,让我没少被你外公外婆骂。”   顾司冷嘲:“要是表现的过于优秀,恐怕早就没自由了吧?”   姜碧云脸微僵,不在意的一笑:“不过你很争气,让他们对我刮目相待。现在我在家说一不二,这都是你的功劳。我不过是想把这种当家做主的权利贯彻得更深而已。” 第88章 凋零的第五朵花17.   贪婪的人心好比无底洞, 无法满足。   姜碧云把自己想要的东西说得这么肤浅,是想顾司能相信她,相信她想要的真不多。   可顾司早就看透她的本质, 不会轻易被骗,他笑了笑:“我的优秀能让你在这家里说一不二, 那就算我没跟着你姓,也能让你过上不错的生活吧?”   “你不懂。”姜碧云看着他, 轻描淡写道,“我不是想要不错的生活, 我想要他们知道, 以前的那种教育方法是错的, 他们的想法是错的。女孩怎么了?女孩也是人, 也能独当一面得让人敬佩。这世界不是只有男人能为家人争光。”   不偏不移来说, 姜碧云的这个想法很好, 但她坏在证实的方法上, 不该把自己的想法一味加注在别人身上,哪怕这个别人是她的亲生孩子。   顾司轻轻呼出口气:“可你是借用我向他们证明啊, 我是男性, 和你想证明的点不同。”   “你是男性没错,但你是我培养出来的。这也是我实力证明的一种。”姜碧云就认定这个点, 坚持不动摇, 眼见顾司又要说话,她抬手制止,冷冷道, “我不和你辩论,你只管回答我,要不要跟我姓,让我做监护人,配合我的计划。”   “我有的选吗?”顾司抬起被绑的手和脚,略带无奈的问。   姜碧云冷然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像是久违的真心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儿子,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顾司没什么表情,再次抬高手:“现在能给我解绑,让我吃口热饭了吗?”   “还不能哦,你得答应下午和妈妈去办过户。”姜碧云起身往他这边走过来,笑容开怀,说出来的话却十足的讨人厌。   顾司怀疑姜碧云的人生字典里有大半写满得寸进尺,这么急要办过户,是生怕他不认账。   不过恐怕要让姜碧云失望了,他坐起来把脚放地上,抬头看着姜碧云:“我可以去,就怕扑了场空。”   姜碧云愣了下:“什么意思?”   顾司没兜圈子:“今天周日,人家工作单位休息,你再着急也要等人家上班。”   经他提醒,姜碧云才想起这茬,懊恼的闭了闭眼睛,太急了,拖到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老话总说夜长梦多。她这还在半下午,已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要是真到明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姜碧云等不了。   “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说完这句话,姜碧云转身打算离开。   顾司瞪大眼睛:“等等,在你走之前,是不是该先给我解绑,让我吃口饭?”   姜碧云觉得这小房间只有一个出口,给人松绑锁在里面,完全没问题,她走过来给顾司松绑:“别怪妈没提醒你,别想着逃跑。楼下守着好几个人,都是为防止你逃跑的,所以你最好老老实实待着,知道吗?没人会来救你。”   顾司的手得到自由,看着姜碧云逃似的跑出房间,再将房门从外锁上,他嗤笑,什么没人会来救他,是想让他死心等待安排么?   他要真那么听话就不是他了。   他解开脚踝上的绳子,站起来边揉着手腕边往桌子边走,站定在还冒着热气的饭菜面前,他抬眸看一眼房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随便吃了几口。再次坐到床上,他掀开衣袖,按开腕上的智能手表。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这小东西是提供定位的,但范围有限,他所在的地方远离市区,恐怕已经超出手机接受区域。那只能尝试发消息。   智能手表简单易懂,顾司没多大会功夫研究个透彻,当他尝试发送消息,却在看见左上方的信号格时沉默了。   信号持续减弱。   真是天要亡他啊。   他手指在表盘上轻轻敲了几下,信号这么弱的话,发送出去的求救信号,林静渊他们能收到吗?   林静渊在顾司家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纵然有他老爸帮忙,这一时半会想找到人还是有困难的。   沈凯配合警方确定顾司会被绑到的地方,西门提供佐证,两个大人配合一票的警察,忙得不可开交,他却像帮不上任何忙似的,这让少年充满无措,不免来回走好几步,晃得洛老爷子忍不住道:“静渊,你坐一会,老师眼睛都让你走花了。”   “老师,我这不是担心珂哥吗?”林静渊根本坐不住,屁股刚沾沙发,想到顾司的下落不明,又站了起来,“老师,你不知道珂哥他妈有多恐怖,我看这回找人捆走珂哥,肯定是想让珂哥跟她生活,她那个人,急功近利的。在孩子身上看见一点点的好处,那就如获珍宝。现在珂哥刚拿下书协比赛的第一名,是块香饽饽,她无法容忍这样的人不在自己手里,会下狠手。不行,我得再催催我爸。”   “你这孩子怎么能那么说一珂的妈妈?”洛老爷子拧眉,满脸不赞同,“哪个做母亲的,会把孩子当得好处的工具?”   “老师你不知道珂哥的处境,对我说的话不理解是正常的。”林静渊满脸复杂,“爸,能不能让叔叔们手脚再快点啊?我觉得再拖下去,可能不太好啊。”   林爸爸说了什么,洛老爷子听不见,但他能看见林静渊这小子精神一振,跟被打了鸡血似的:“好好好,我和警察叔叔们说,谢谢老爸,老爸我爱你!”   这边电话火速挂断,林静渊跑到讨论组那边,激动道:“我爸派出去的人查到载着珂哥的那辆车往小山村去了,我想来想去,有没有可能是珂哥外公家?”   这话并没有引得太大的波澜,警方代表看着他:“多谢你提供证据。”   “不是,叔叔,你要相信我啊,早一分钟救出珂哥,珂哥就少一分危险。”林静渊急了。   警方满脸无奈:“那小乡村地方偏,我这边联系那边最近的派出所过去都要两小时。”   “那也不能……”林静渊的话刚说到一半,他的手机和西门的同时响起,两人一怔,莫名察觉出点微妙情绪来,立刻低头看手机,看见上面的短信,两人同时惊讶中夹杂着惊喜。   林静渊快速又颤着手把手机往警方代表面前一递:“求救短信!我扣在珂哥腕上的智能手表发的,能不能根据这条短信定位地方?”   警方代表神色一肃:“请交给我们。”   这就是有戏!   林静渊兴奋起来,立刻把手机递过去。   心中默念:珂哥,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顾司现在还没事,发现智能手表让人蛋疼的地方,他放弃折腾,把表塞回袖子里,在房间里来回走动。   姜碧云离开前说要想办法,总不能是想方设法给地方人员送礼,让人大半夜给她开后门办这事儿吧?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被他后续爆出来,那帮忙办事的人吃不了兜着走,应该没人会冒着丢掉铁饭碗的风险帮忙。   这条路走不通,姜碧云会想什么办法?   转移关他的地方,轻易不会让人接触到的,他走过这小乡村的四处,唯一符合这些特征的只有后山,当时听姜雅说,后山有个挺大的山洞,常年没人过去,因为山洞那边时常有野兽出没,弄得不好人要去半条命。   姜碧云不会丧心病狂的把他送到那边去吧?   顾司单手掐腰,不能把主动权放到姜碧云手里,他要掌握主动。   首先,他要想办法离开这间逼仄的小房间,拿到一定的自由,这样才方便逃跑。   那么,他该怎么说服姜碧云让他从这里走出去?   一楼客厅的姜碧云不耐烦地看着姜文武:“有事你快说,我这边还急着去找村支书。”   “不是,姐,这大下午的,你找他干什么?有什么事是他能办,我不能办的?”姜文武瞪着大眼睛不满的看着姜碧云,此时在姜文武眼里,觉得他姐的一举一动都很重要。   姜碧云沉着脸,语气越发不好:“他能帮我开证明盖章,说沈一珂愿意跟我姓,你能吗?”   姜文武讪讪:“这我还真不能。”   话音未落,他满脸振奋,有些无辜道:“就算你急着找他,今天恐怕没戏。”   “怎么了?”姜碧云听出他有村支书的消息,立刻压下不耐烦道。   “因为村支书今天去市里开会了,听说晚上留在那,明天还要继续开。你看,这时机太不凑巧了啊。”姜文武耸肩道。   姜碧云怀疑的看他,从他眼底看出几分喜色,没忍住上手抽了他胳膊几巴掌:“你高兴个什么劲?如果不能早点让沈一珂改姓,那咱们的心血就打水漂了。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办这事儿?还不是怕夜长梦多,好好想想你把人绑过来的路上,小尾巴收拾干净没有?!沈凯肯定已经报警,被警察找到迟早的事儿,在找到之前,我们让事情成定局!”   “可是姐……”姜文武刚开口说几个字,又被抽几巴掌,疼的他倒抽冷气,使劲的揉胳膊,“不是,你怎么又打我?”   “没可是。都是你,这么特殊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挑的真不是时候,弄得我举足无措,处处不顺心!”姜碧云发脾气道。   姜文武满心委屈,心想:就算你现在让那小兔崽子跟你姓,等他成年有自己做主的权利,想跟谁姓,还不是他自己说的算?   看见姜碧云乌云笼罩的阴郁脸,姜文武十分没骨气的把话吞进肚子里。   “这是闹什么呢?”一道柔软的声音响起,甜腻腻的。   姜碧云的脸上顿露嫌弃,蹙眉扭头看别处。   姜文武满脸高兴,快步走到门口:“小红,你过来了。”   “是啊,这不是担心你吗?所以过来看看,和你姐吵架了?”小红长得很美,声音也动听,眼眸微勾看看姜文武,又去看姜碧云,笑颜如花的,“姐,我能脱离苦海还要谢谢你施以援手。”   “别在这装,我赎你出来是看在我弟面上,和你没半毛钱关系。”姜碧云被恶心的转过脸,张口就怼。   “姐,你说的什么话啊?”姜文武不满道,被姜碧云眼神一煞,他凶巴巴的气势无端减弱八分,“怎么说,她也是我女人,就不能给我点面子么?”   “呵,你面子值多少钱?”姜碧云冷笑,扭着腰身往外走,路过姜文武的时候,警告道,“给我看好人,要是跑了,我要你命!”   姜文武缩了缩脖子,莫名觉得后背发凉。看姜碧云的样子,大概是去找别人想办法,他心里满是不平,一个小兔崽子,能有那么重要?   小红听见姐弟两的对话,眼底闪过几缕精光,抬眸满目温柔地注视着姜文武,柔柔道:“姐说的人是谁啊?”   “就是我外甥。”姜文武对她丝毫没有防备心,在他心里枕边人就是用来交底的,拉着她走到椅子边坐下,边揉搓着她的手边说,“就是她觉得很有可能成为名人的儿子,前几天刚在一个比赛上拿了大奖。你不知道她和老公离婚后,在赚钱上,那是削尖脑袋的想办法,想来想去又把主意打到我那外甥身上。她以前管他太狠,导致那孩子根本不待见她,离婚之后,一心跟着她老公,弄得她没办法,只能把人绑过来,打算让孩子改成她姓后,再去找她老公谈判。”   “我看姐姐的穿戴,不像缺钱啊?”小红装作好奇的问。   “她暂时不缺钱,和她老公离婚拿到二十万,我给你的十万,也是她给的。”姜文武说。   小红眉头微动:“这样啊,这么看来,她老公不穷,为什么要离婚呢?”   “还不是因为她婚内出轨?”提起这件事,姜文武脸上露出厌恶神态,“我最讨厌这种给老公戴绿帽的女人了,哪怕她是我姐姐,我还是觉得看不过眼。”   小红唇角的笑一僵,接着若无其事道:“你那小外甥是不是特聪明,看起来特别像能成为有钱人的那种?”   “也不算吧?”姜文武拿不准,只觉得顾司长得挺好看,毕竟姜碧云和沈凯是俊男靓女,这种组合一般生不出丑孩子。   “文武,我觉得这件事做得不太好。”小红面露忧色,小声道。   姜文武满脸疑惑的抬头:“什么事?”   “就是你帮你姐姐把你外甥绑过来。”小红说。   姜文武书读的不多,平时混到一起的都是些地痞流氓,没多少文化,混来混去混不出明白,此时听小红的话,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想啊,万一被警方找到这里,她可以用妈妈想儿子的理由开脱,那你呢?”小红反手握住姜文武的手,蹙眉担忧道,“你怎么开脱?你是他舅舅啊,哪有舅舅绑外甥的?这于情于理都不合法,到时候警方追究起来,你姐姐肯定要把责任推到你身上,你让我怎么办?”   姜文武根本没想到这么远,这会儿被三言两语说的脑子混乱起来。   姜碧云真的会这么对他吗?   他是她亲弟弟啊!   转念想到天台小房间里关着的还是她亲儿子呢,也没见她有半点心软,弟弟算什么?是用来顶包的!   姜文武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那我把他放了?”姜文武慌乱道。   “与其把他放了,不如我们直接坐实绑架的罪名。反正你现在放了他,绑架的事实已形成,警察依旧要抓你。咱们把人带走,找他那个有钱的老爸敲一笔,等拿了钱远走高飞,世界那么大,总有个能容得下我们的地方,你说这样好不好?”   “那我姐这边怎么办?”   “这时候还管什么你姐啊?她没把你当亲弟弟,你也没必要把她当亲姐姐,利益面前无亲人,文武,你要是真爱我,就听话的这么做,我保证从今往后只爱你,一辈子只和你好。”   姜文武被这两句情话说的热血上头,当下有些顾不了太多,满脑子都是拿到钱和小红远走高飞的画面,他用力抓住小红的手:“你真是来救我的,如果你不提醒我,我根本想不到这。”   小红忍着恶心,再次轻声哄骗:“这件事一定要趁你姐姐不在做,不然被发现咱两都不好过。”   “对对对,你说得对!”姜文武激动起身,捧住小红的脸连亲几口,搓着双手去找东西,打算给顾司做个掩护,赶紧带走。   小红看着姜文武四处乱窜的身影,眼中闪过怨毒。   客厅里商量完对策的两人,压根没注意到后院里有道瘦小的身影快速跑过。   顾司站在门前,正打算和系统商量,让他给自己开个后门,忽然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些急切。   不太像姜碧云,也不像姜文武,他后退两步站到旁边,等着门开。   门在瞬间开启,映着夕阳晚霞残红的背景里,小姑娘瘦小的身影格外的高大,她看见顾司,连忙跑过来拉着他往天台边缘跑:“哥,你快跑,姜文武和一个女人要拿你换钱!”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听得顾司疑惑了一瞬。   要拿他换钱的应该不是姜碧云,因为姜雅认识她。   那听着这意思是,有另一个女人出现,和姜文武背着姜碧云沆瀣一气,想用他敲诈沈凯。   “他们人呢?”顾司问。   “在一楼。”姜雅趴在天台边缘,指着长长的下水管道,“哥,你顺着这管道下去,沿着小道跑,运气好能有车,不行你就找个地方藏起来吧。”   “如果我跑了,你会被发现的。”顾司说。   姜雅急的快哭了:“我没事的,你快走,等会他们就上来了!”   “你跟我一起走。”顾司思考不到三秒,抓着姜雅的手说,“离开这里。”   姜文武就是个人渣,现在身边还有个坏心肠的女人在,如果被他们发现他是姜雅放走的,那姜雅挨一顿打是轻的,就怕姜文武一时脑热对姜雅下毒手,他不能让一个小姑娘为自己冒这种险。   “好!”姜雅同意了,这个家没任何地方值得她留恋的。   “那你先下去,给哥哥做示范。”顾司回头看一眼楼梯方向,低声说。   姜雅点头,顺着固定下水管道两侧的卡边,熟练的下去,双手抱着管道,眨眼到了下面。从她这熟练的程度来看,小姑娘平时大概没少走这条道。   顾司没犹豫的顺着管道一并而下,爬管道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他渐渐能体会出些乐趣来。   “哥,往哪边跑?”姜雅很紧张,手都在颤抖。   顾司一把握住小姑娘的手,给她稳定心神,压低声音:“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乱起来,咱们再趁乱跑出去。”   他们现在在两座房子狭窄的中间,进出的两边都有花草树木,还算隐蔽,他小心地往前走,到墙壁边缘,他侧过脸看向姜家大院,院内停着辆车。   顾司把心思打到那辆车身上,没有车钥匙,只能靠偷了。   “小雅,咱们先在这等,等他们发现我丢了,全部出去找的时候,我们想办法偷偷弄到车,有车的话,跑起来更方便。”顾司把自己的打算和姜雅说了。   小姑娘胆战心惊的,基本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紧紧握住他的手,心里害怕到极点。   离开封闭的房间,顾司放松很多,他靠在墙壁上,耐心等待姜碧云发现他不见了,和姜文武的大吵大闹。   这出戏没让顾司等很久。   一墙之隔里忽然爆出激烈的争吵声,女人尖锐的吼叫、哀怨的自艾自怜、男人无法忍受的叫嚷声,清晰的传入顾司耳中。   这好像有点不对,顾司皱眉。   墙这边的顾司心生怀疑,墙那边的姜碧云也满心怀疑,她看着躲在姜文武身后的小红,怒喝:“你个bitch,我花钱把你赎出来,是让添堵的?你他妈还要不要点逼脸了?”   “姐,你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啊。”小红捂着被打的半张脸,哭哭啼啼道,“姐,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明说,我会改,可你这上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实在是…实在是让我难受。”   “姐,你看我不顺眼,也不能打小红!”姜文武愤怒道,“我是你亲弟弟,不是你的打手!”   “我不仅打她,我还要打你!”姜碧云看着抱成一团的狗男女,气得抄起瓶子里的鸡毛掸子,抬手抽起来,“我让你帮我看着人,你帮我看的呢?!你就是这么做事的吗?是不是脑袋拴在女人裤腰带上了,姜文武,我今天非打死你,把一珂弄丢了,我的商机算是全完了,横竖都是完,我先给自己出口恶气!”   “你说什么?”姜文武被打了几下,听见顾司跑了,一把抓住鸡毛掸子,瞪大眼睛,“你说他跑了?”   “你还给我装?”姜碧云气炸了,抽回鸡毛掸子,作势继续要抽,“是不是被这女人蛊惑两句,就忘了自己是谁?听她的鬼话说我会把罪名推到你身上,这才动了歪心思,故意把人放走?!”   姜文武本来心里就有鬼,被她接二连三猜中一部分,慌得不能自已,搓着胳膊为自己狡辩:“我没有,他跑了,你不该到处找,在这打我有什么用?”   “你以为他那么好找的?”姜碧云越想越气,抽姜文武的手越来越重,“我绑架自己儿子的事儿要是让村里人知道,那就完了。你个猪脑子!”   “那也不能不找啊!”姜文武连忙说。   “往那里找?”姜碧云抽累了,喘息道。   小红心里咯噔一声,让顾司跑了后果很严重,她计划不成功,那她拱动姜文武的那些话,迟早会被姜碧云知道,到时候她肯定没好果子吃。小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姐,我觉得他跑了对你是好事啊。”   “好事?”姜碧云冷笑,“我今天非打死你个小妖精。” 第89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01.   小红看着姜碧云的鸡毛掸子飞过来, 吓得往姜文武身后躲,嘴里大喊:“啊,文武, 救命!”   姜文武心里的英雄使命莫名油然而生,他一把抓住掸子:“过分了啊!”   打他就算了, 当着他的面打他女人,姜碧云真是越来越过分!   “一定是你放走他, 我就不信这小妖精过来没嚼舌根子!”姜碧云尝试拽回掸子,结果发现姜文武用了很大的力气, 摆明要护着小红, 姜碧云气得脸都红了, “姜文武, 你是要姐姐, 还是要女人?”   “他当然是要女人。”院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突兀的清脆男声, 引得厅内的三人齐刷刷扭头看过去。   这一看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这正是引得他们争吵失踪的顾司。   顾司也不想出来,可听墙角半天, 发现他们只在做无谓的争吵, 根本不担心他的去处,也不出门寻找。这么耗下去, 他和姜雅绝对会在警方到之前被找到, 他赌得起,姜雅不能赌。   所以他站出来索性把事情纷争挑的更严重点。   “儿子,你去哪了?”姜碧云看见他, 脸上神态立刻柔和下来。   “我要是老实待在房间里,等你回来人去楼空。”顾司露出个挑事的笑容,看向姜文武的眼神里满是意有所指,“有人想用我和我爸换钱,然后拿着钱和心爱的女人远走高飞,你说他是要姐姐还是要女人?”   姜碧云震惊的扭头看姜文武,本意是想求证,结果看见姜文武和小红脸上的不敢置信,这下问都不用问,答案显而易见。   姜碧云心里的愤怒犹如滔天浪潮,她抬腿一脚踹向姜文武的下半身,阴测测道:“我真没想到你会这么轻易被人说服,姜文武,我哪里对你不好?!”   男人最脆弱的部位被重创,姜文武当场失去战斗力,疼得捂住地方倒在原地,哀嚎姗姗来迟,响彻全村。   “你,你想干什么?”小红看着面目扭曲,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姜碧云,吓得不断往后退,“姜碧云!杀人犯法,你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来,别光嘴说,我今天不弄死你个小妖精,我不信姜。”姜碧云仗着手里有鸡毛掸子,扬起就抽,次次到肉,发出响亮的挨打声。   小红平日里也是娇生惯养,很注重自己的皮肤,此时被打得上蹿下跳,惨叫不断。   姜碧云心里极为痛快,下手越发不留情面,小红被打的毫无反手能力,这在顾司眼里,完全是王者吊打青铜,他想象中的混合双打对抗姜碧云的画面根本没出现,不免有些失望。   “姜碧云,你别太过分了!”小红扬声道,声音还没落下,又是一掸子,这下直接抽到了背上,打的小红不由得一激灵,回头凶狠的瞪着姜碧云。   姜碧云极少被这种恨意裹着愤懑的眼神注视,让她动作顿了顿,小红趁此机会,双手抓过那边的凳子,一把砸在了姜碧云的脑袋上。   顾司震惊了,当下顾不得其他,跑过去接住姜碧云软绵绵滑下来的身体,倏然抬头冷脸看向小红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打电话叫救护车。”   小红是想反抗,但没想伤人,看见姜碧云满脑袋都是血,不知生死的躺在顾司怀里,心里慌得六神无主,听见呵斥,连忙摸出手机,按出急救电话,在电话将要拨出去的那刻,她停住所有动作,看向顾司的眼神里透着点儿寒意。   顾司耳朵微动,隐约听见点轻微动静,又看见小红的神态,当即抱着姜碧云往旁边踉跄过去。   ‘砰’的一声,他们原先在的地方砸碎一把椅子,顾司抬眼看去正对上姜文武仇恨的目光。   “你要帮她?”顾司缓缓问。   “我不帮她,还能帮你?”姜文武的嘴唇泛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刚才姜碧云的一击撞击,让他痛不欲生。   “为了帮她,你想打死我?”顾司把姜碧云抱起放到旁边的椅子上,转身看着姜文武,“你有本事,就来。”   姜文武冷笑,抄起手里的半截板凳腿,朝顾司冲过去,有种你死我亡的绝杀感。   顾司为避免姜文武的莽撞伤到姜碧云,后退几步将人引到院子里,正面对上姜文武。   顾司不是打不过姜文武,不过是被对方毫无章法又空有武力的一通乱打暂时困住了,他溜圈似的耗着姜文武的力气,十多分钟过去,姜文武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他觉得时机差不多,猛然停住脚步,回手捏住对方的手腕,使劲朝下一撇,干脆利落的卸去姜文武的力气,在对方将要喊出声前,抬脚踩向柔软的腹部,松手旋身再当胸一脚,直接把姜文武踢飞撞到墙上,倒在地方人事不省。   他平复下呼吸,抬脚往屋里走,刚进屋就看见两个女人掐上了。   真正的互相对着掐,他往前走了两步,险些被挠到。   “给我住手!”顾司冷声喝道。   掐的死去活来的两个女人根本听不见,边掐边振振有词。   小红:“今天不弄死你,老娘白在红灯区待那么久,你他妈勾引老娘的男人,弄得他和我分手,我好不容易钓上你弟弟,想让他报复你,谁知道他那么没用?!没能一下子打死你!”   姜碧云:“你自己管不住男人,怪我啊?真是不要脸,勾引我弟弟还好意思说,想让我弟弟杀了我,你白日做梦。”   “我是不是做梦,你自己没点感觉?如果不是你儿子在,你这会儿尸体都凉了,我告诉你,姜文武这种人,典型的狼心狗肺,你不弄死他,他迟早会弄死你,你等着看吧!”   “我不信你的话,你就是想让我帮你灭他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他做的那些勾当,bitch!”   “你才是,你给我去死吧!”小红怒急攻心,猛然狠推一把姜碧云。   姜碧云一时不设防,被推的直接撞在了桌子边角上,她当场捂着肚子说不出话来。   小红像个战斗胜利的女人高高在上:“跟我斗,你差多了。”   说完这话,她蓦然想到在场还有个人在,豁然抬头看向顾司,瞧见顾司满目冰冷的看她。   “看什么?”小红明显气势薄弱,努力装作不落下风。   “她孩子没了。”顾司平静道。   小红下意识看向此时已经蜷缩在地的姜碧云,对方浅色牛仔裤上晕出大片血色,红艳艳的刺人眼。她慌乱的后退几步:“不关我的事。”   “打电话叫救护车将功补过,还是被警察抓到进监狱关几年,你自己选择。”顾司走到姜碧云身边,先探了下脉搏,接着看了眼出血量。大概等救护车到了,姜碧云的一条命也没了。   当务之急救人要紧,他弯腰一把将姜碧云抱起来,看向手抖不停,电话终于拨打出去的小红:“跟我走。”   小红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能看出来他是要救人,她还年轻不想坐牢,只能边打电话边跟着顾司走。   等他们走出院子,天已经彻底黑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小红几次生出想逃跑的心,都在看见姜碧云不停掉落的血消失了。   “救她命。”顾司说,“开车门。”   小红连连点头,手忙脚乱的险些没能打开车门,姜文武是个粗心,不仅车门没锁,车钥匙都在车上,这样也好,省得浪费时间。   “会开车吧?”顾司问。   “会。”小红勉强镇定,“你别催我。”   大概是催了会出事。   顾司没催,眼见她打了五次火没能打着,耐心告罄,对她说:“你来照顾她,我开。”   小红积攒在眼睛里的泪水终于掉下来,和顾司换了位置。   车在半道上遇见了警察,顾司眼尖看见救护车,立刻停车求救。   警察正四处找他,看见他松了几口气,又看见浑身是血的姜碧云和慌乱不停的小红,满是疑惑。   最终在顾司简单的交代下,警察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兵分两路的一路送他们去医院,一路去姜家抓捕姜文武。   至此,顾司被绑架一案,暂时到了尾声。   沈凯在医院看见顾司的时候,向来不轻易掉泪的男人眼眶红了:“一珂。”   “爸。”顾司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先被沈凯抱了个满怀,他面前做儿奴的男人,身体颤抖,浑身都是害怕因子,这会儿见到他,终于安心。   “我这次一定要把她告进监狱。”沈凯咬牙道。   为了自己的利益,做出这种事的姜碧云不值得人留情。   顾司无奈笑了:“不用你告,她也要进去。”   撇开他们是母子的关系,这种绑架的罪名也要接受法律的制裁,他会给沈凯一个安心,也会给原主一个交代。   “那我也不会放过她。”沈凯声音有些哑,显然是难受了,“让你遭这种罪。”   顾司拍了拍沈凯的后背,偏头看向病房里的姜碧云:“她孩子没了。人大出血差点没救回来。”   沈凯不吱声,松开他,跟着看向姜碧云:“这是她应得的报应。”   到底因为哪方面的报应,不必细说。   “走,跟爸爸回家。”沈凯说。   “好。”顾司回答。   几天之后,顾司接到警方的电话,对方说姜碧云想见他。   碍于沈凯忙着加班,他没说,倒是身边的林静渊听得清楚,嚷着说不放心要跟着他一起。   顾司知道他的好心,没拒绝。   放学后,顾司带着林静渊去了市医院。   病房里的姜碧云很安静,脸色苍白,精神萎靡,短短几天不见,她像变了个人,被抽空整个精气神似的。   看见顾司来了,她露了个温和的笑容,指着凳子:“坐吧。”   顾司坐下,伸手从床头柜上的果篮里拿出个苹果,又拿刀子慢慢的削皮,没先开口。   姜碧云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眼神有些恍惚:“我没想到会是你救了我。”   顾司手没停,声音有些淡:“你是我妈,我不能让你随便死了。”   “你一直把我当妈,我却从没有把你当过儿子。”姜碧云低声道,“从你出生,我的心态再也没摆正过。想来也是可笑,挣扎十几年,差点儿死在这上面。”   “我以前做的也有不对的地方。”顾司替原主说。   “是我太过自主,又渴望成为名人,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更没有听过你内心的想法,是妈妈错了。”姜碧云眼睛里满是泪水,在生死攸关之时,她看见自己对孩子做过的那些事,不禁怀疑自己是怎么了,镜头拉到孩子拼命救她的画面,让她有种悔恨当初的感觉。   孩子懂得以德报怨,那么她呢?   早年前的她为了成功不听劝阻,差点酿成大错,如果有机会再续前缘,她保证会好好做人,不会再给孩子添麻烦,也不会让他有压力,只想无私的做个好妈妈,听听孩子内心的声音,真正的需求。   好在她还活着,有补救的机会。   “以后不会了。”姜碧云哭着说,“以后你想做什么,妈妈都无条件支持你,只要你还认我这个妈妈。”   顾司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进盘子里,插好牙签递到姜碧云手里:“血缘是抹不掉的。”   姜碧云脸上闪过失望,没多大会儿重新打起精神,接过盘子说:“妈妈会让你看见我的诚意。”   顾司点头:“没事我先走了,等奥数比赛结束我再来看你。”   姜碧云抿唇笑了:“好,妈妈等你。”   顾司起身,离去前再次看一眼姜碧云,再见。   [白莲花教化成功,当前任务进度百分百,恭喜执行人完成任务。]顾司脑海里想起系统提示声,他仰头呼出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林静渊看见他出来,立刻扑上来:“珂哥,你没事吧?”   “没事。”顾司说。   “那走吧,书协邀请函拿了吗?老师说要带我们去看看,熟悉熟悉,明天下午再带我们正式入会。”林静渊叽叽喳喳的。   平时总想安静的顾司,这次却觉得身边有玩伴的感觉挺好,值得人回忆。   属于他的那部分已经结束,剩下的就交给原来的沈一珂吧。   顾司看向天边残阳,美得惊心动魄。   [系统结算完了吗?]   系统好半天才回答:[任务完成,结算中…结算完毕,此次任务副本难度四星半,奖励求生值二十点,额外奖励0点,当前执行人总成绩为八十五点,确认无误请回答。]   顾司发现系统越来越抠,他把姜文武送进去没了奖励,不知道是系统的意思还是平衡者的,但他不想计较,因此回答:[确认无误。]   [是否进入下一个任务副本?确认请回答。]   [确定。]   [世界构建中,穿梭开启,穿梭中……]系统多次熟悉的提醒声响起,[进入世界成功,读取剧本中,祝宿主一帆风顺。]   顾司:[……嗯,戏精?]   ——   “柴庭清,你怎么回事?给你说过多少次,拍戏的时候要代入,不要有个人情绪,和你说过多少回了,为什么一面对镜头就四肢僵硬,脸色跟内分泌失调似的,你自己算算这是第几次因为你卡,得亏莫老师不和你计较,不然我早换主演了我。”中年男人的声音想嘴里含着东西似的,叫嚷个不停。   顾司睁开眼睛,发现四周围着不少人,那些人的眼神里或多或少都有些幸灾乐祸,还有不少人看着他交头接耳的,明明该是低声,他却能听得清楚。   “看看他那样,要不是后台够硬,怎么可能能拿到和影帝同台的机会?也真是为难他背后的金主,塞这么个花瓶进来。”   “谁说不是呢?也就大影帝脾气好,能让他那么卡戏,换作一般人,早撂挑子不干了。”   “那也说不准啊,可能大影帝被迫无奈,听说他背后的金主手握有影帝经济公司的股份,弄不好就会被端掉。”   “那这么来说,大影帝好可怜啊,明明是颗摇钱树,活的那么委曲求全的。”   “想想都心疼,哎。”   “都是这个花瓶,要不是他大影帝也不会这样。”   所谓的窃窃私语到顾司耳朵里,引得他微微敛眸看向兀自说的欢的两人。   许是他眼神过于犀利,又或是存在感太强,在他的注视下,那两人半天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的垂下头。   没了苍蝇在耳边的声音,他总算能翻翻原主的记忆,最近的是和一个俊美男人对戏,莫名其妙被压气势,被不着痕迹的警告,弄得原主没法入戏,更没法和男人同镜。顾司后知后觉意识到他这次穿进了娱乐圈故事副本,前面的几个和这圈子真正挂钩的不多。   想靠之前的经验解决眼前的窘境,有些不太可能。   还不如临阵发挥,他偏头看向数落过自己,气得找地方冷静的导演,眼神扫一圈,没看见记忆中的那个男人。   他抬脚走了一步,感觉有点凉凉的,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古代的白色衣衫,仙气飘飘的,面前是及腰的长发,黑发如缎。   “我的哥,你今天出门前怎么和我说的?”顾司刚走两步,从门外窜出来一个人,拉着他就往门外走,路过工作人员时还不忘谄媚点头致歉,扭头面对顾司又是另一种态度,“你说你会好好演,怎么一面对镜头,又是忘台词,又是入不了戏,再这样下去,导演该申请换人了。这次的机会可是大少爷厚脸皮砸钱帮你拿到的,要是完蛋了,那你只能老老实实回家继承十几亿的火锅连锁店。”   顾司:“?”   有这种好事,原主为什么傻不拉几的往娱乐圈这种大染缸里跳?   当个会吃会玩会经营的小少爷哪里不好吗?听这人的意思,小少爷上面还有个哥哥,那就更好了。一辈子不愁吃喝穿。   等等,哥哥?   顾司脸色微僵,不期然想起叶洲,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对劲,希望这次系统能给他分配个正常点的人过来。   “我的哥,你明白了吗?”经纪人陈淼拍了他一下说,“我刚接到大少爷的电话,他让你今晚回家吃饭,说有事和你商量。”   “嗯,我知道了。”顾司将胸前的头发放到身后,提着下摆往休息室走,“淼哥,刚才对不起,我没能接住大影帝的戏,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我早就和你说过了,莫如轩的戏太强太霸道,你一个没拍过几部戏的人,根本接不住,你不信,非要闹着要和他拍,结果呢。”陈淼帮他推开休息室的门,随手关上,无奈道,“现在想打退堂鼓都不能了。”   “我没想打退堂鼓。”顾司说,“让我再调整调整,我保证下一次开拍,能过。”   至于会不会让导演满意,他还真不太确定,毕竟刷过那么多次副本,他还没接触过演员这个行业。   虽然他戏精起来,演技也是影帝级别的,但那毕竟是特殊时候。   “我勉强再信你一次,算了,我先买好饮料,等着给人赔礼道歉。”陈淼拿出手机,选择最近的甜品店,开始下单。   顾司窝进沙发里,手指在绣有暗纹的袖子上寸寸压过。借助这段时间翻阅原主的记忆,在系统剧本没到之前,他只有这个办法多了解下情况。   看了半天,顾司弄明白了。   和原主拍戏的大影帝莫如轩是当下炙手可热的演员,也是原主粉了五年的偶像。从粉上莫如轩的那天起,原主就发誓要进入娱乐圈,和偶像共同拍戏。理想惹人沉醉,现实吊打人的五体。   原主没参加任何比赛,单靠一首歌和一部网剧,在网上一炮而红,他以为这样的自己有资格和偶像拍戏,结果经纪人告诉他不行,他还要继续努力。   于是,原主为能和偶像拍戏,更加努力了。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之下,他成为当下的炸子鸡之一。   而在他百般恳求下,他哥帮他重金砸下一部和偶像合作的电影,就是现在原主被莫如轩演技压到起不来的这部。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对偶像表达自己的喜欢,偶像以为他想套近乎;想对偶像好,被以为想炒CP,蹭热度……总之他想对偶像做的事,多数时候都是被扭曲成恶意的,渐渐地,莫如轩在他心中偶像的形象越脱越少,他对莫如轩脱粉了。   脱粉还不算完,莫如轩在拍戏过程中,若有似无的营造出受委屈被打压的样子,弄得剧组工作人员对他恶意满满。   吃的饭是冷的,穿的衣服是脏的,就连化妆师给他化妆都是极为敷衍的。   原主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他很茫然。   顾司叹了口气,哪里做错了啊?大概是带资进组这点,又受偶像情绪打压造成演技不佳惹人diss吧。   真是可惜一腔的热爱之心。   “淼哥,我以前是莫如轩的脑残粉?”顾司问。   陈淼下单完毕,抬头说:“何止是脑残粉啊,几乎魔障了。怎么好端端问起这个来?”   “没事,就是想确认下。”顾司笑笑,又问,“如果我当着镜头的面,用演技把偶像压得翻不了身,会不会被人骂啊?”   陈淼呆住了,怀疑他患上白日梦,回过神来满是担忧道:“庭清啊,你要实在不想和莫如轩拍了,我帮你和你哥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你这个病,可能有点严重,不如我现在帮你预约专家?”   顾司有点哭笑不得,他说:“等着看吧。”   陈淼眼神复杂,心想:我等着看你被莫如轩的演技再次吊打吗?   当顾司丝毫不落下风的和莫如轩飚完整场对峙的戏,陈淼傻了。   不仅是陈淼,在场工作人员包括导演都在想:这还是那个接不住戏、毫无演技可言的花瓶吗?   只有莫如轩盯着顾司:“你真够可以的。” 第90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02.   顾司对上这种有些挑衅的话, 别有深意道:“莫老师也很可以啊,不然怎么让我这个小明星千夫所指呢?”   莫如轩神色微冷,依旧凝视着他:“柴庭清, 这场戏过了不代表往后的每场都会好过,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顾司接下这暗藏浓厚战争味道的挑战书, 目光停在莫如轩的肩头:资深白莲花、心怀大理想、自私型狼人。   三个标签单独来看并不可怕,可三合一就有点儿吃不消了。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个棘手的啊。   顾司双手揣进袖子里, 像个畏寒的老干部一步三晃往外走。刚才拍摄告一段落,现场的工作人员又在窃窃私语, 说他会演这么好, 都是因为有影帝带他入戏, 这次能这么好, 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花瓶的演技就像粉笔写在黑板上, 擦一擦就没了。   顾司听过就算完, 迎着陈淼:“我没说大话吧?”   “是啊, 你有这本事,怎么不早拿出来?”陈淼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让人骂那么惨, 现在才反击,是想试试打人脸的感觉么?”   “不是, 单纯因为我对着大影帝那张脸不太能入戏。”顾司如实说, 莫如轩的脸长得是俊美,可惜皮囊终究是皮囊,不能代表对方内心也很美, 他对这种表里不一的人,向来看不过。   “你给我小点声儿。”陈淼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狠狠拽了他一把,把人拖着往外走,“今天你的戏份结束了,让化妆师给你卸卸妆,我送你回柴家。”   顾司摸一把头发,想起原主的遭遇,摇头说:“让他们帮忙卸,还不如我自己来。”   “你自己卸的能看?”陈淼万分怀疑,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哪会这种事儿啊,想来想去,只能他不怕累的上手了。   顾司听出陈淼的潜台词,笑着没回答。   回到化妆间里,果然如顾司说的那样,没有化妆师愿意帮他卸妆的。   陈淼无奈,看他无所谓的样子,也没去求人,自己动手帮他拆了发套卸了妆,好在小少爷很配合,一切还算顺利。   等顾司换完衣服,跟陈淼躲过狗仔八卦记者的跟踪上了车后,他系好安全带,压着帽檐说:“我记得小美不是会化妆么?回头让她跟着我,省得你毛手毛脚弄得我脸疼。”   顾司不想吐槽陈淼的,但这位大经纪人的卸妆手艺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扯得他头发疼,眉梢眼角也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他很怕再让陈淼来两下,原主这张脸就全毁了。   “嫌弃我啊?”陈淼打着方向盘说。   “嗯,非常。”顾司说,他发现自己和原主性格有点像,多数时候不用过于伪装,这样也好,能放松很多。   “嫌弃也没办法,放心,为了你那张脸着想,我回头就让小美过来,正好她是女孩子,好打入敌人内部,知道些我不好打听的事儿。”陈淼沉吟片刻道。   顾司抵着帽檐看陈淼:“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事?”   “电影开拍前网上出现大批黑你的,当时剧组还没正式官宣,知道消息就几个内部人员,不知道谁泄露的。现在看看大影帝对你的敌意,我有理由怀疑他背地里在搞你。”陈淼说,余光只瞥见帽檐,看不清他眼神,生怕他因这话护莫如轩,和自己吵,又说,“当然,我不能没证据只怀疑大影帝,其他人我一样会注意,相信这个爆你黑料的,不会只有那一次。”   “随便你。”顾司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如果真的是他,我不会让他好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然反击嘛。”   “你什么时候这么讲理了?”陈淼稀奇道,“平时总爱炸毛的小少爷,被娱乐圈打磨的懂得退让,大少爷知道估计开心坏了。”   “可别让他知道。”顾司眯眼,想起原主印象中的哥哥柴庭鸣,货真价实的霸总。   更让顾司惊叹的是,这位霸总有点儿弟控。   上个副本碰见个儿奴,这次碰见个弟控,系统难道是想弥补他在刷本过程中无法体会到的家人亲情?   这么想,鉴婊对他还挺厚道的。   “要不你睡会?我看你好像挺累。”陈淼建议道。   顾司同意了,正好借着这机会问问系统,剧本怎么还不到。   他压下帽子闭上眼睛,装作闭目养神,脑海里和系统沟通起来:[鉴婊?]   系统没应答,这种无人回应的感觉让顾司感受不太好,像冥冥之中有东西注定他得不到,可到底是什么,他不知道。   [系统,你在哪?]他又问了一声。   依旧是无人回应,顾司沉住气,他抛开能和系统联络,是联系不到平衡者的。   过去的五个副本里,系统没有出现过联系不到的情况,他只能猜测系统临时有事,去找平衡者,交谈过程中无暇回答他的问题。   这是他安抚自己的说法,事实究竟如何,他无从得知。   系统不在,他失去剧本较为全方面的补充,只能靠自己来走这个任务副本。他并不害怕,只担心没了系统,他完成任务后,能不能如愿离开这里,回归原世界。   他回想会发生这种事的原因,是不是和上个副本有关。   会有什么直接关系?   任务他是完成的,系统结算及传送到这个副本都是正常的,为什么开局到现在,好端端的系统不见了呢?   顾司皱眉,还是有地方不对,或者说系统有事瞒着他,是有关上个副本的。   副本最重要的就是任务目标,也就是说,上个被教化的任务目标的结果是对的,过程没能如系统标好的走,是他横插一手导致的下场,这才让系统在这个副本的开始被撤走了。   平衡者的干涉。   他抬手头疼的揉着太阳穴,所以,这次任务副本失去系统辅助,是平衡者对他不按常理出牌的惩罚?   第一次在没有系统的监管下独自完成副本,顾司没有惊慌失措,竟然有几分兴奋,大概类似被看管许久的熊孩子将要大显身手的感觉,他翘起唇角,平衡者以为收走系统就足以警告他了?   别闹,没系统在,他能更自在点,正好借此机会多试探下平衡者的底线。   相信没系统在中间调解,平衡者对他有任何意见,都只能亲自出马面谈,到时候他就有机会和这位神秘的决策者好好谈谈了。   敲定主意的顾司浑身轻松,脑海越发清醒,即便眼睛是闭着的,耳朵却能听清周遭的情况。   陈淼很注意动作的小心开车,怕打扰到他,外面车辆的鸣笛声远远地,像被隔绝在千里之外。这辆保姆车的隔音效果做得不错,人在疲倦之下,用以对付睡觉足够了。   “淼哥,我哥有说找我回去什么事么?”顾司躺不下去,摘下帽子扒拉几下头发再戴上,懒慢的看向陈淼。   陈淼摇头:“他只说今晚想和你吃饭,有事在饭桌上谈。”   还没正式见过这位柴庭鸣,顾司不好妄下决断,而这段时间原主又没怎么和柴庭鸣联系,能用到的信息有限,他思索不到太多。   “总不会是让我拍完这部电影,回家经营十几亿的连锁火锅店?”顾司胡乱猜测。   “应该不会,大少爷很尊重你的个人爱好。”陈淼说。   “希望他没能辜负你这句话。”顾司说。   对陈淼,原主印象中是万能的老妈子,包罗万象,做什么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是他家阿姨的儿子。因为太有能力,所以在征询过陈淼的意思后,柴庭鸣让陈淼带原主入圈,只要原主需要的,陈淼都可以向公司申请,有特批权利。   这点知道的人不多,外面人只知道这位叫柴庭清的当红炸子鸡,背景很硬,资源很广。其他一概不知,柴庭鸣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以至于很多人猜不到柴庭清的底细,谣传他有位铁血手腕的金主,加上这次靠砸钱拿到和莫如轩的合作机会,说他有金主的声音更多了。   “你得答应我,这次别惹大少爷生气。”陈淼将车子开向盘山路,这条路的尽头就是柴家的老宅,山顶建立,临海观景,有些俯瞰整个市区的感觉。   顾司偏头看着窗外,漫不经心的答应:“知道,那是我哥,我能惹他生气么?万一他生气撤了我资源,我不得被黑粉们嘲讽死么?”   这倒是真的,网上再爆出他有金主的时候就开盘了,堵他什么时候会被金主抛弃,成为无人问津的小可怜。   这些人等的眼睛都绿了,他的金主该在还在,把他捧红的如日中天。   如果他惹柴庭鸣不高兴,很可能短时间内被限制出席活动,那就得不偿失。   陈淼看他拎得清,顿时放心一大截:“你明白就好。”   顾司笑了笑。   车子畅通无阻的进入有着古老气息的大宅院里,在车子停稳,他刚要下车时,陈淼再次不放心的追加:“说好不惹大少爷生气的啊。”   “我记得。”顾司说。   陈淼看他信誓旦旦的模样,心里七上八下的,赶紧开车门跟着下去往客厅里走。   他们回来的有点早,在公司忙碌的柴庭鸣还没回来。   陈淼的妈妈陈姨看见他们两个,已有岁月风霜痕迹的慈祥脸庞满是笑意:“小少爷回来了,淼淼也回来了。”   顾司点头,回头促狭看陈淼。   陈淼抹把脸:“妈,淼淼这个名字你下次能换成小淼么?”   “行,听淼淼的。”陈姨满不在意道,左右看一眼顾司,“小少爷瘦了,是外面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是啊,在外面特别想念陈姨的手艺,这不趁着有时间赶紧回来,想过过嘴瘾。”顾司的谎话张口就来,哄得陈姨高兴得眼角的鱼尾纹飘了起来。   “小少爷还是这么会说话,那我先去准备晚饭,大少爷还要等会才能回来,你们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陈姨说着转身进厨房忙去了。   陈淼揉了把脸:“我去帮忙。”   “嗯,我上去洗个澡。”顾司觉得剧组的那套衣服穿的不对劲,回来的路上他身上有点痒,没好意思说,这会儿到家他先去洗洗。   陈淼点头。   两人在楼下分开,顾司穿过前院的两层小楼往后院的几处小三层走去,轻车熟路回到原主房间,打开衣柜一看,里面全是当季奢侈名牌的新品,随便扯开衣标,都是他的尺码,就算他不在家,该置办的东西,柴庭鸣一件没落下,妥妥的弟控。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和柴庭鸣的父母在前几年车祸过世,只留下兄弟两相依为命。   他随手拿出一套家居服,进了浴室。   洗澡时候,顾司发现自己胳膊和胸膛红了,一条条的,有些过敏的迹象。他记得原主没有过敏史,正常人能接受的,他都能接受,那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有人特意在服装上放了刺激皮肤的东西。   有点意思。   剧组的工作人员总不能因为原主先前的无法入戏,连累人加班加点,就蓄意报复吧?   不会是莫如轩动的手脚吧?   让他因为衣服的问题闹事,和工作人员起冲突,再落人口舌。   他冲掉身上的泡沫,仔细洗完澡,套上衣服擦着头发往外走。   服装过敏这件事暂时不要声张比较好,毕竟他过来的时机太微妙,还没彻底摸清楚情况,蓦然出手会打草惊蛇。   他把头发擦到半干,这才慢悠悠的往前院走,初秋的天有点热,夕阳余晖照射过来,依旧刺眼,还有点儿会灼热,他忍不住抬手挡在眼前,眯缝着眼睛看楼梯,下到院子里才感觉好很多。   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草,即便在秋季,也生机盎然,顾司伸长手碰了碰枝头开放的月季花,触感微凉,香气隐隐飘过来。   “庭清。”耳边不远处传来轻而寡淡的男声轻喊。   顾司下意识回头看去,正入对方深邃如古井的眼眸里,对方长相和他截然不同,十分英俊。   但他却知道这人和他是实打实的血缘关系:“哥?”   “头发怎么不吹干?”柴庭鸣的视线在他半干的头发上略过,沉声问。   “没事,一会就吹干了。”顾司说,“工作忙不忙,累不累?”   柴庭鸣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确实是他的金主,他对自家哥哥多关系点,没毛病。   柴庭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到底是经历过风霜的人,很快镇定下来:“一切照旧。”   顾司点点头,忽然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   他不说话,柴庭鸣却有话要说,这位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霸道总裁看着他:“我听说你和莫如轩在剧组闹得不愉快。”   “没有不愉快,是我不自量力,没能接住他的戏,被嘲笑了而已。”顾司实话实说,原主确实接不住莫如轩的戏,换做是他,一切都说不准。   “那你还要坚持拍下去?”柴庭鸣慢条斯理的问,目光在他似无波动的脸上停留,“没觉得他和你印象中的偶像不一样,近距离观察,产生些偶像跌落神坛的失望感吗?”   顾司心里诧异,听柴庭鸣的意思,他知道莫如轩的真实情况,很了解大影帝背后牵扯的关系。   不过碍于自家弟弟把人当偶像,才没拆穿莫如轩的虚伪。现在听说弟弟被偶像为难,不免要多问几句。   “戏肯定要拍的,和他是不是我偶像没关系。你也不想我就此退出,做个落跑的失败者吧?”顾司说,“拍完这部戏,对我事业有好处。”   “他为难你,你也能忍?”柴庭鸣觉得自家弟弟有点不一样,变得成熟稳重,顾全大局了。   “谁为难谁说不准,他欺负我,我不会忍下的,这圈子是靠实力和背景说话,很不巧我两样都有,他想倚老卖老,恐怕不太容易。”顾司话说的太狠,狠到严肃的柴庭鸣唇角勾了勾。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到时候被人欺负了,哭哭啼啼找我。”柴庭鸣说。   顾司笑着摇头:“我不会哭哭啼啼的,找你帮忙就说不准了。”   “我是你哥哥,你找我帮忙天经地义。”柴庭鸣眉梢微松,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你先去客厅,我换身衣服再过去,有点事和你说。”   顾司点头,回来路上陈淼和他打过招呼,他心里有数。   晚饭很快上桌,陈姨拉着陈淼在自己小房间里吃饭,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顾司和柴庭鸣,哥俩相对而坐,面前是六菜一汤,顾司吃的不快,很注意形象。   柴庭鸣吃得不多,口味清淡,举止优雅,弄得他一停筷,顾司不太好继续吃。   “庭清,你名下的连锁火锅店,近来想找个代言人,你有想法吗?”柴庭鸣喝几口温水,又拿起筷子继续吃。   顾司愣了下:“找个口碑好,能带动消费的明星。”   “你自己不想代言?”柴庭鸣有些意外。   自家火锅店自己代言,等于肥水不流外人田,又能提升知名度,顾司偏不,他这个弟弟想法很独特。   “不太想。”顾司说,“怕被人顺着根挖出我价值千亿的身价。”   这是句玩笑话,实际上他代言自家产品,很可能会给自家抹黑,毕竟现在的他在市场上黑粉较多。等他真正价值出来,给自家代言无疑是锦上添花,能助他走上更高的层次,现在还是不要沾染自家产品,免得招黑。   聪明如柴庭鸣,很快明白他这句玩笑话背后藏着的深意。   他不愿意,柴庭鸣也不勉强,只问:“那你有想推荐的人选吗?”   “人选这方面还是让市场部做过调查给你推荐吧。”顾司现在只想演好戏,狠狠打脸莫如轩,让对方的白莲花面目真相大白于世人面前。虽说明星在人前有人设这东西很正常,但没哪个明星能表里不一到莫如轩这种程度。   他既然选择继续拍完这部戏,不可避免会再跟莫如轩起冲突。   到时候就看谁技高一等,先把谁踩进尘埃里翻不起身。   “你分得很清楚。”柴庭鸣说,眼中有欣慰,“长大了,懂事了。”   真实来说,原主不过二十二岁,在进娱乐圈前,在家里就是个被宠坏的小少爷,不知天高地厚的,经过几次敲打,心境不同。尤其现在他身体里装着的是顾司,那就更加不一样了。   “以后会更好的。”顾司坦白说。   柴庭鸣浅笑一瞬,又慢条斯理的继续吃。   做哥哥的还在吃,顾司也有了继续吃的理由。   当晚回到房间的柴大总裁服下两粒健胃消食片才得以入睡,一墙之隔的顾司睡得还算踏实。   第二天顾司和陈淼大清早五点半起床赶回剧组,早上八点有顾司的戏份,不能迟到耽误整个剧组的进展。顾司迷糊间坐上车,扣上帽子继续睡,完全不管身在何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脱离的缘故,他昨天躺下睡觉总觉得睡不踏实,还很疲倦,怎么睡都睡不醒。   快要到剧组,在等红绿灯的时候,陈淼伸手在他肩膀上拍:“庭清,快要到剧组了,醒醒。”   “今天是不是要拍落水的戏啊?”顾司困顿中,迷迷糊糊问。   “是,今天要拍你这个装仙君的魔尊落水的戏份,我会给你准备好姜汤,保暖衣服,只管放心去。”陈淼又当爹又当妈,忙的团团转,想起他昨天的要求,又说,“小美会在化妆间里等你,今天她全程跟你,我要去帮你谈两个综艺,前段时间拍的戏要上了,是时候出去增加曝光。”   “我看我在网上被骂的那么惨,出去上节目,不是拖累人节目吗?”顾司如浆糊般的脑子总算清醒一点,他打了个哈欠,昨晚临睡前刷到的微博内容在这刻复苏,告诉他原主在网上有多少黑粉。   柴庭鸣花重金砸下来的这部电影叫《异仙记》,说的是个从小被指定成为魔尊的少年星玖,偷偷背着魔界出入人界,机缘巧合之下被修真界第一大门派的长老凤画仙君收为关门弟子,在和凤画仙君相处的那些日子里,少年对修真界改观,觉得魔界对修真界恶意太大,没亲自接触过,就仇恨上,实在过分。   这戏刚开拍没多久,他这才拍到星玖入凤画仙君门下,不听管教得到处乱跑,惹是生非。抛开修炼之外,他没听话过。他今天要拍的是,星玖背着凤画仙君溜出房间,去后山小溪里捉鱼,结果被凤画仙君发现,以落水作为教训的一出戏。   “我感觉今天这出落水戏,我不拍个四五次,可能过不了。”顾司揩去眼角泪水,迷瞪着说。   “是你入不了戏还是怎么滴,这还没拍呢,你就先给我这么大的压力啊。”陈淼连连摇头,“拍这么多次,我不怕,就怕你扛不住感冒了。”   “不是我不想过,是莫如轩,他肯定会卡我戏。”顾司想到那阴损的白莲花,晃了晃脑袋,“我要怎么不着痕迹的反击呢?”   “你可别乱来,要是被黑粉抓到,你又要被骂的狗血淋头了。”陈淼不忍心让小少爷遭受这种罪,以往吃过的亏连起来都能绕地球三圈了。   陈淼长长叹息:“你说你知道他会卡你戏,怎么还死撑着。”   “因为我想卡他戏啊。”顾司左右活动了下身体,眼神清澈笑盈盈道,“他不是喜欢卡我戏么?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他也试试这滋味。”   陈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是不是没睡醒,想卡莫如轩的戏,是在说梦话?”   众所周知,莫如轩的演技几乎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演一个角色那这个角色就活了。他有种特殊的技巧,能让人忘了他,只记得他演的角色。   这种演技在圈内来说是少有的,顾司说要卡他的戏,疯了吧? 第91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03.   陈淼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顾司疯了, 反正两人不能都正常, 他木着脸, 对顾司如此有自信的心无法理解, 又不想打击年少轻狂的一颗心,这年头少年人总要有点理想才能更勇往直前。   “你满脸不相信啊。”顾司看出陈淼内心潜台词,沉思道,“我说了什么骇人听闻的话吗?”   “是啊。”陈淼本不打算回答的, 奈何被震惊的过分, 当事人还死命追问, 那他就如实相告吧, “莫如轩的演技是业内公认的好,很多和他搭戏的演员公开说过,他能助人入戏, 可要是接不住他的戏,别说入戏, 就是在同个镜头里都是问题, 我的小少爷,你是不是忘了, 这戏刚开始拍的前两场, 你凄凄惨惨的下场了?”   顾司在原主记忆里看见过这一幕, 他说:“我不会让那一幕再现的,你要对我有信心。”   “我是对你有信心,就怕导演和剧组其他工作人员没这信心。”陈淼说。   “这话我也就在你面前说说。”顾司靠回椅背上,神态慵懒, 眼眸微眯舒服的模样像只刚睡醒的波斯猫,“其他人是人是鬼我都不确定,怎么敢乱说话?”   “你有这个觉悟很好。”陈淼说,“那现在请觉悟性很高的小少爷可以准备准备下车了,直接去化妆间。”   顾司觉得陈淼还是不信他,算了,一时半会让人相信他会压住莫如轩的戏,是不太可能的,那他只能凭借实力证明,戏精这种难得可贵的属性,可不止莫如轩有,他经历过几个副本,该锻造的能力不比对方差。   在镜头前的表演力,他自认为不输给莫如轩。   他拿过帽子扣在头上,打开车门跳下去,转身往化妆间去。   拍古装剧的总要比现代剧费工夫,化妆方面要带头套,要精雕细琢的画妆容。   顾司到化妆间的时候,只比化妆师晚两分钟,他先在化妆师堆里看见自己的助理小美,接着看见已然混进敌人内部的气氛,颇为叹服。有时候女人的友谊可能就是喜欢吃同一种东西,喜欢同一个偶像。   他站在门口看见那三五个化妆师凑在一团,叽叽喳喳的,笑不拢嘴,莫名觉得自己这时候要是开口,很有可能会讨人嫌,于是,他在不惊动几人的情况下,自己走到座位上坐下,刷起时事新闻。   刷了起码十分钟,几个化妆师终于发现他来了,其中一个拉着小美的胳膊,小声嘀咕:“哎,你老板来了,我们才看见,你不会因为这个被骂吧?”   小美笑着安抚那个化妆师,特小声的说:“不会的,他人很好,没那么多架子。小姐姐,要不要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化妆啊?我看老板来这么早,大概是想让你们早点给他画完,等会好忙得过来。”   化妆师听小美一说,觉得有道理,平时演员会有晚景,有的掐点过来,急着催化妆,他们人手有限,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况且再怎么样,顾司也是他们这个剧并列的男一号,要是让别人知道他们差别对待,被爆出去肯定对剧不利。   “那我先过去给他化妆。”化妆师拿定主意,提着工具和顾司要带的头套过去。   顾司还在刷新闻,感觉旁边有人过来,他抬头看过去,正对上化妆师有些尴尬的神态,他半敛眼眸,轻声说:“要化妆了?”   “是啊,不好意思啊柴老师,刚才没注意到你进来了,下次你再这么早到,喊一声就行。”化妆师还是尴尬,尤其对上顾司这不咸不淡的表情,她心里尴尬泛潮,前几次因莫如轩敷衍顾司化妆的事此时又浮上来,让她无端觉得自己快要站不住了。   顾司多看眼前的化妆师几眼,眼看人要落荒而逃,他摘掉帽子扒拉了下头发:“没事,本来就是我来早了,等等没关系的,现在你有时间,那就化吧,打扰你了。”   这话说的太客气了,烧的化妆师脸颊一阵红,尴尬除去只剩下挠心的愧疚。炸子鸡前几次不爱说话,对她也就是抬头笑笑的态度,那时候她因为莫如轩委屈加盟剧组,没法给人好脸色,看见他的笑都觉得是别有深意的。   今天和小美聊了会,了解到私下里的炸子鸡蠢得可爱,想来也是,一个二十二岁忽然爆红的年轻人,能有多高的心机啊,更别提人家待人做事态度都很好,让人根本挑不出错来,这样的年轻人在圈内很难得,她怎么就一时头脑发热的为难人了呢。   化妆师一边愧疚一边小心翼翼的给顾司化妆。   前面没仔细看过他的五官,今天认真工作起来发现炸子鸡长得真的蛮精致好看的,睫毛很长,皮肤白,好上妆。几乎不用她修饰,少年人的装扮清爽为主,没费多少时间。剩下的就是带头套了,头套比较麻烦,多花了些时间。   “你的衣服在隔壁房间。”化妆师说,眼见顾司道谢起身往隔壁去,她忽然有些于心不忍,“你让服装组给你重新准备一套吧。”   “怎么了?”顾司回眸疑惑问,“那套衣服哪里不对吗?”   化妆师忍了忍,对上他清澈无邪的眼神,偏头小声说:“那套衣服上面涂了辣椒汁,你穿时间长对皮肤不好,会溃烂的。”   顾司心里震惊,脸上露出吃惊:“真的吗?”   化妆师点点头,却不肯再说其他的。这本来就是隔壁服装组看他不顺眼,想了很久想出来的报复办法,这会儿被她告诉顾司,要是让那几个人知道,她可能不好过:“别对外说是我说的。”   那边几个化妆师虽对顾司没改观的特别多,但能做到睁只眼闭只眼的地步,任由这个化妆师说点儿其他的,她们继续聊天,权当看不见。   “谢谢你。”顾司神色柔和下来,笑起来有些如沐春风的温暖感,他软着声音说,“真的很谢谢你,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别担心。”   化妆师连连点头,看着他带着小美往隔壁走,魂不守舍的坐回聊天群体里。   其他化妆师凑过来,低声说:“你和他说没用的,那些为莫影帝出气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是啊,剧组里好多人都是莫影帝的脑残粉,针对炸子鸡的太多了,你能帮他这次,下次不一定帮得上。”   “我觉得她做得对,能帮一次就帮一次吧。你们没看见炸子鸡刚才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又奶又甜,太可爱了。我总算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多妈妈粉了,家里有个这样的孩子,谁也不忍心呵斥啊。”   “我不后悔告诉他那件事。”化妆师说,“告诉你们件事,他其实是靠自己的演技拿到角色的。听说编剧和原著作者就是看中他身上的青涩和少年感,才选他的。”   “还有这种事啊?”有人吃惊道,“快和我们说说当时什么情况。”   顾司走出化妆间的门,停在服装间门口,歪头看努力忍着不生气的小美,笑道:“干什么这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不是啊,我不过来打入内部,根本不知道你受这种苦。这才过来多久?开机都没一个星期,被压戏被各种针对的,我听淼哥说,他们给你的饭菜都不热,这不是摆明欺负人么?”小美愤怒道,“也就你忍得了,不跟别人说。”   “嘘。”顾司竖起手指放到唇前,让小美别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小美气呼呼的闭上嘴,心里恼的不行。她就请次假回趟家的功夫,这蠢萌蠢萌的炸子鸡在剧组就让人给欺负了,打听之下,居然是莫如轩默认授权的,还真是把自己当剧组一霸了,想排挤谁就排挤谁,怎么说她清哥也是个并列男一的角色。   “不说那些,先陪我去找服装。”顾司不给小美反悔的机会,抬手敲响服装间的门。   搭配服装的是个年过三十的女性,她对顾司印象还不错,看见他来拿衣服,从打包好的地方,拿出一套崭新的递过去:“你昨天穿的那套衣服,我发现脏了,所以给你换套新的,洗好晾干过的,穿着没问题。”   顾司隐约觉得服装师知道那衣服沾过辣椒水,不过现在他也没有深究的必要,只点头接过新衣服:“谢谢。”   “不用客气,去那里换吧。”她指着更衣室说。   顾司抱着衣服进去了,留下神色依旧岔岔不平的小美,转头和服装师大眼瞪小眼。   顾司没穿过古装,尤其是这种一看就仙气十足,几层叠加不好掌控的纱类衣服,在更衣间里奋斗好几分钟,才勉强穿出来,然而手里的腰带他实在没办法,只好打开门找服装师帮忙。   一开门看见和小美聊的火热朝天的服装师,顾司:“……”   小美大概天生有种魔力,能让人无条件的信任她,天南地北聊到一起。   他缓缓看向小美的肩头:凡人、天生讨人喜、忠实可靠。   还真是个让人意外的助理,有这三个标签在,小美走到哪都是人见人爱的,重要的是顾司不用担心她会叛变,最后一点太重要了。   他拿着腰带往那边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姐,这个腰带,我是真弄不好,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服装师偏头看见他穿的皱巴巴的衣服,又看看他握在手里的白玉腰带,噗嗤笑出声。   “你站好,姐姐帮你整理整理,这衣服是不好穿,不能怪你穿成这样,腰带扣的话有个小技巧。”   服装师边往他面前走边说,从他手里接过腰带,给他示意了下,这腰带是扣成结往两边拉伸调整大小的。他只当这东西是跟皮带似的,难道弄了半天都没弄好。   “你先拿好腰带,我帮你把衣服顺顺。”   顾司拿着腰带,举起双手方便服装师帮忙调整,小美也过来帮忙,两个人齐心协力的帮顾司弄衣服。   没多大会儿,身上的衣服就跟昨天他脱掉的一模一样,他松了口气,笑着说:“穿这衣服紧张的我都出汗了。”   “不用紧张,多穿几次就习惯了。”服装师看见他的笑容,也跟着笑起来。   “婉姐,莫哥让我过来拿衣服,不知道昨天那套……”服装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外面的人很自来熟的走进来,低头看手机,声音轻快,没得到回应下意识抬头,看见婉姐身边的顾司,立刻噤声。   婉姐像没什么感觉,抬手把这人要的衣服抽出来,递过去:“早准备了,拿去吧。”   “谢谢婉姐,莫哥说每次有婉姐准备的衣服在,他都觉得面对镜头多了很多自信。”这人拍马屁说。   婉姐神色有点淡,依稀存着点笑意:“哪里,是他演技好,你快去吧,不然他等急了,又要自己过来了。”   那人连连点头,目光在顾司身上逗留好一会儿,才抱着衣服小跑走了。   “下次脱衣服来这边,放我手里,知道吗?”婉姐说。   顾司理了下袖子,好脾气的笑笑:“嗯,那我下次在隔壁卸完妆,来这边换衣服,婉姐别嫌弃我烦。”   “没事,这边更衣室没什么人用,你来这边省得在隔壁挤。”婉姐笑了笑。   整个剧组都知道《异仙记》是炸子鸡顾司靠金主投资进来的,又有金主压着不让莫如轩退演,让莫如轩给一个花瓶做陪衬。或许一开始说的时候没人信,可后来说得多了,就有人听。三人成虎不是没道理的。   婉姐这些年看过不少剧组内的事,一眼看出事情不是传闻中的那样。   她只看见传闻爆出,莫如轩默不作声装可怜装委屈,弄得本来想进组好好演戏的炸子鸡满头雾水,被人莫名其妙的针对,被各种穿小鞋。如果他背后真的有金主,那这些事显然不会长久出现。短短几天功夫接触,婉姐发现炸子鸡心思单纯,还有点小呆萌,确实有点儿《异仙记》中少年魔尊的味道。   关于编剧和原作者敲定由他出演魔尊的事儿,少有人知道,炸子鸡的公司也没做出正面回复,不知道在想什么。   婉姐叹了口气,挺好的一副牌,炸子鸡怎么不好好打呢?   被质疑不好好打的炸子鸡穿好衣服带着小美往拍摄地方走,想在导演来之前熟悉下将要落水的环境。   他想这么做,结果有人和他想到一起了。   当顾司看见青衫加身,长发飘飘的莫如轩站在山涧间,眺望远方的时候,他心里蓦然生出些许微妙感来。   “这就撞上了?”小美不敢置信道,“清哥,你来的挺早,没想到他来的也挺早,抛开他的不光明手段,这份敬业确实很难得。”   “你别背后说人。”顾司拍了下小美的脑袋,脸色微沉,“莫老师可是我偶像,我偶像这么敬业,我这个做粉丝的,就要更努力。”   小美憋红了一张脸,是的,她怎么给忘了,她家清哥是莫如轩的脑残粉啊,不允许任何黑偶像那种。平时看见自己的黑料,能风轻云淡的翻过,要换做莫如轩的黑料,他能一蹦三丈高,换个小号各种国骂出口,完全崩了人设。   “你在这等着,我去和我偶像说几句。”顾司按住小美往前走的动作,丢下句话越过她,往莫如轩身边而去。   小美张了张口,最终只能丧丧的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莫如轩身边没带助理,附近也没看见人,顾司留了个心眼,没离莫如轩太近,保持一米距离,撩起衣服下摆,长腿一跨踩上大石块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莫如轩。   “你以为站得高就能压到我的气势?”莫如轩扭头看见他的动作,唇角挂着不屑,转身却换了副面孔,温文尔雅的君子风范,“站得高容易摔,你要小心。”   “我不是站得高,我是生来就在这个高度。”顾司提着衣服蹲下来,勉强和莫如轩对视,“哎,我挺想问你件事的。”   “我似乎没义务回答你幼稚的问题。”莫如轩笑容犹在,眼神不太友好道。   顾司将头发放到肩膀后面,唇角始终有丝笑容:“如果你不想听我说什么,这会儿就该走开,你没走,意思很明白。”   莫如轩难得失声,片刻后笑容淡去:“我就是想看看你哪里有让金主看上的地方。”   “你真以为我是靠金主带资进组的?”顾司挑眉,见莫如轩脸上的不然呢,他挠了下下颚,慢悠悠道,“我不说,等你自己慢慢发现。现在我想问你的是,你是怎么做到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当初的我眼睛有多瞎啊,把你当偶像,还真要谢谢这次的合作,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不然我还在你是我偶像的坑里跌倒好几年呢。”   “你以为打着是我粉丝的旗号,我就会对你和颜悦色的?”莫如轩嘲讽道,“如果不是你非要演星玖这个角色,我也不会沦为衬托你的绿叶,我一个两金影帝给你一个花瓶做陪衬,真是掉价。”   “那你为什么不退演?你有机会做选择的。”顾司笑容也收了起来,“别说你没有。”   莫如轩冷冷道:“我选择出演的原因很简单,让你飞得高摔得惨,从此以后退出圈子,成为跳梁界最出名的小丑。”   “你之所以想让我被捧杀是在我身上看见了潜力。”顾司笑了。   即便莫如轩不想承认,但眼前还有少年感的人确实让他看见了潜力,更多的是感受到危机。一种长江前浪退后浪的危机感。   如果他不借着这个机会把顾司踩进泥巴里,那将来对方会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成为影帝,取代他在圈内的传说,成为新一届的票房口碑。他的事业刚稳定,影帝带来的口碑效应也才刚刚起步,他不想这么快失去这一切。   莫如轩是个很渴望站在世界之巅的人,他希望自己像颗常青树,永远不会有退出历史舞台的那天。   所以,他在追逐成功的道路上,难免走上捷径,比如背后有金主。不过相较于小明星,他挑金主的眼光狠绝很多也很隐秘。圈内人只当他背后有实力,没人知道他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故弄玄虚之下,很多人不想惹他。   没想到在圈内心照不宣不能惹的他,忽然有天会碰上顾司这颗难拔掉的钉子。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莫如轩笑了下,“我现在的身份,真没必要怕一个花瓶。”   “如果你不怕我,为什么要纵容粉丝污蔑我,剧组里的人给我穿小鞋呢?要知道这些人可都是打着你粉丝的旗号办事,如果有天被爆出去,结果会怎样,大影帝比我清楚吧?”顾司含笑道,眉梢眼尾透着愉快。   莫如轩脸色骤变:“你在威胁我?”   “那没有,我就是在帮你分析利弊。”顾司说,“人家总说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莫老师,你觉得是不是这个理?”   莫如轩一点儿都不想点头,他僵着没反应。   “不说你粉丝的行为,说说你这位偶像的行为举止吧。”顾司笑眯眯的,语气也是很好说话的那种,可落在莫如轩耳朵里,这人就是明摆着来和他算账的,还是算总账的那种。   “短短一个星期内,我和你拍了十多场的对手戏,在这些对手戏里,我被你借着剧本需要的名头,推倒在地、罚跪、喝凉水、跳水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前两天悬崖边的一场戏,你让你的助理打扰掌控威亚的工作人员,要不是我反应快,可能就坠崖了吧?这事儿你要怎么解释。”   “你没有证据证明那些是我做的。”莫如轩咬定道,“再说,我让你做的那些,都是为了体现出真实感。虽然我们是拍电影,但要让观众感受到那种真切,我是在帮你更好的塑造星玖这个人物,我做错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顾司点头,脸上是赞同的表情。   他微微偏头看向小美站的地方,这会儿时间差不多,现场的工作人员陆陆续续到场,开始按照昨天导演沟通过的那样摆机器,他转回目光看向面前毫无察觉的莫如轩。   “师尊,你尝过百口莫辩的滋味吗?”   “什么?”莫如轩愣了下,没懂他的话题为什么跳的那么快。   “你过来,我告诉你我说了什么。”顾司朝莫如轩勾了勾手指头,这是种带有浓烈暗示味道的手势。   莫如轩对他有着很高的警惕,没动弹,即便看见这个手势,依旧站在原地。   顾司眨眨眼睛:“师尊,你真的不想知道我刚才说了什么?”   “你玩什么花样?”莫如轩皱眉,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防备,不期然的后退两步。   然而已经来不及,顾司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在莫如轩没反应过来前,从石头上跳下来,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奔过去,伸手欲抱住莫如轩。   在外人看来,这是个带着点儿撒娇味道的求抱抱举动。   可在莫如轩眼里,他的笑容加上这个举动就是充满死亡味道,让人行为没经过大脑,自发地作出条件反射。等眼前空荡荡一片,惊叫声和喊着救人的声音乱成一片,吵得莫如轩回过神来。   莫如轩还没弄清楚眼前什么情况,就被人推的一踉跄,他后退几步稳住身形,下意识看向人围在一起的地方。   “庭清,你没事吧?”   “有没有被水呛到?”   “衣服都湿了,快点送他回休息室,换身衣服,再弄点姜汤给他喝,要是感冒就不好了。”   “怎么落水了?这清晨的水最凉。”   一片闹哄声中,顾司软软的声音最为动听:“是我自己不小心,和师尊没关系,我忘了师尊不喜欢人近身,激动想讨个抱抱,是我不好。”   刹那被众人扭头注视的莫如轩心口梗死。 第92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04.   莫如轩是个长久生活在别人目光中的大影帝, 按理说早就习惯别人的注视, 可此时五六个人扶着落水的顾司, 近距离的看着他, 却让他有种遍体生寒,心里委屈无处述说的挫败感,他双手握在一起,分明是很紧张的举动, 在他人看来不是这么回事。   “把人推下水, 怎么这个态度?”   “别说了, 人家是大影帝, 有架子多正常。”   “快别说了,把人送回休息室。”   “清哥,清哥, 你没事吧?”小美惊呼声及时响起,满脸的惊慌失措, 语气里哭腔满满道, “我就离开拿个剧本的功夫,你怎么、这是怎么了啊?”   几个工作人员轻轻扯一把小美, 眼神轻抬往对面站着跟棵木头似的莫如轩, 再一脸不耻的轻轻摇头:“快去给他弄点儿姜汤, 等会我们会帮庭清和导演解释的,放心吧,现在重要的是别让他感冒,这要是感冒了, 后面拍戏遭罪的很。”   小美连连点头,接过瑟瑟发抖的顾司,跟另一边扶着的人道谢:“谢谢谢谢,麻烦帮我把清哥送到休息室。”   “没事没事,一个剧组的,帮帮忙应该的。”工作人员连忙说。   顾司料想到溪水的冰凉,但没想到这水会这么凉,小少爷的身体素质很一般,短短几分钟的衣衫半湿,就让他感觉整个人被冰水贴着似的,一点儿暖和感都没有。   “清哥,你感觉还好吧?”小美担忧问,她被顾司眼神支走的时候,想到他会做点什么事,没想到他直接落水了,看刚才工作人员的眼神,还是被莫如轩推下水的。这要是真的,未免太过分了,大影帝真把这里当自家后院了啊。   “还、还行。”顾司感觉自己的牙花子都在打颤,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以后他要回去弄个跑步机,好好锻炼下这弱鸡的身体。   “你还是别说话了啊。”小美心疼死了,手在他肩膀上试探性的按了按,没有多少温度,更多的是冰冰凉,她有些恼,“我真是猪脑子,怎么都不该放你一个人在那,这要是出了点什么岔子,我怎么和淼哥交代啊,现在只希望你喝点姜汤会没事。”   顾司也是这么希望的,他偏头看向手边的另一位工作人员,露了个苍白的笑容:“耽误你工作了,真是不好意思。”   工作人员赶紧摇头:“没事,有缘进同个剧组,能帮上柴老师的忙,我感觉很庆幸。”   不知道是不是顾司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名工作人员身上的氛围不太对,有点兴奋有点激动,像挖到很重要的东西,不太像剧组工作人员,更像狗仔八卦记者。   “能跟你这么乐于助人的工作人员一起工作,我也很庆幸。”顾司勉强维持住笑容说。   休息室在这说话的时间里走到,工作人员把他送进去,在小美和顾司的再三道谢声□□成身退。   门关上,小美急匆匆的给他找了套干净衣服,叮嘱他快换上后,立刻跑出去弄姜汤。   顾司关上更衣室的门,动作利落的换了套衣服,把湿衣服放进脏衣篓里的时候,他挑唇轻声道:“真是对不起婉姐啊。”   “清哥?换好衣服快点出来喝姜汤吧。”小美的声音很快响起,听得出来她很担心顾司。   顾司把脏衣篓一并带出去,放到沙发边,坐下端起桌上的姜汤,皱着眉闷了一大口:“这味儿也太足了。”   “这是导演让人早早准备的,本来没打算这么快用上,谁知道你会落水。”小美没好气说,“到底怎么回事?外面都在疯传说是莫如轩反应过度推你下水,借机报复。说什么你就是单纯的想对戏,他却把这当做报复的机会。一个大影帝玩那么小家子的手段,先前默认粉丝针对你就算了,这次还亲自上手,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还有说什么的?”顾司只觉得几口热腾腾的姜汤下肚,他暖和了不少,苍白脸色渐渐好看起来,此时也有心思打听自己耍心机的后续。   “说他做得过分了呗,不把大歌手的命当回事儿。”小美身为一个同样不了解内情的,听见这些传闻,差点没控制自己跟着人民群众一并谴责莫如轩。想到支走她前顾司那说不出感觉的表情,她总觉得事情不是这样的。   “那莫如轩呢?他什么反应。”顾司比较想知道现在的大影帝作何感觉,平日里看别人欺负他,有苦说不出,心里别提多舒坦了吧?   他想让莫如轩试试这种感觉,就是不知道向来没吃过亏的人这会儿是不是心理防线崩溃,有些扶不起来。   “有些失魂落魄,还有点傻眼,说是在后悔。”小美仔细回想刚听到的消息,接着嗤笑,“后悔?他有本事后悔,当初别那么做啊。欺负你成习惯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敢把你往水里推,他真够可以的。如果不是和剧组签了保密合同,这事儿怎么说我都要爆出来,让网友看看大影帝的真实面目!”   “行了,他真实面目是什么样的,和我们没关系。”顾司心情好的又喝了几口姜汤,冲脏衣篓抬了下下巴,“现在麻烦你帮我把脏衣服拿去给婉姐,可能要拜托她把昨天装起来的衣服拿出来了。”   “那套衣服有问题?”小美也知道不少剧组内的小手段,听他话语里的意思,不由得联想开来,“是不是衣服里别着针?你一穿上就被针扎得疼啊?”   顾司有些头疼,无奈求饶道:“我的姐,你能盼我点好么?”   “那就是我想多了?”小美不敢置信,“看你的表情不太像啊,清哥,有事你要和我说,不然我不好了解。”   “没别针,就是衣服上涂了辣椒汁。”顾司说。   “什么?”小美一脸震惊,震惊之后,她面无表情的弯腰抱起脏衣篓,转身就要往外走。   顾司眼瞅着她跟抱着危险物品找人同归于尽似的,无力道:“小美啊,这件事你别操心,只管把衣服拿来,我有办法为自己出气,借刀杀人的那种。”   小美的脚步顿住了,回头诡异的看着他,语气诸多不信任:“真的?”   顾司举起手作保证:“真的。”   小美扭头嘀嘀咕咕:“还真没法相信你,一个出门在外会被假乞丐骗的人,怎么出气?”   “你帮我拿过衣服,顺便出去找点儿辣椒面。”顾司喝完最后一口姜汤,在小美将要出门前说。   小美疑惑看他一眼,没多问只点头的走了。   顾司放下空掉的碗,起身左右活动,想配合姜汤发汗,他感觉出来柴庭清这副小身板真的不强壮,不好好处理,很可能是感冒警告,他这反击的局势刚打开,不能平白无故的没了优势。到时候被莫如轩压一头,他再想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恐怕有些难啊。   他现在能占据上风,完全是仗着莫如轩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再做出应对措施,他想赢取更多的优势,难如登天。   还是要趁胜追击,在这之前,他要和陈淼确认件事儿。   顾司这边在紧锣密鼓的安排反击,同样坐在休息室里的莫如轩六神无主。   “你怎么想不开在那种地方针对他?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代表着什么,就算你心里不爽,想看他出丑,让他丢脸,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推他下水啊。”莫如轩的经纪人童双都要急死了,“我不在你身边没超过十分钟,你就给我捅出这么大个篓子,你说我该怎么办?”   莫如轩倏然抬头,语气铿锵:“我没推他,我真没推他,他一个流量小生,哪里值得我动手?”   “好,你说你没推他,难道是他自己跳下水里的?”童双压着脾气问。   “就是他自己跳下去的,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我当时离他太近了,看起来像是我推了他,可我真的没下手。你还能不知道我吗?平时我在外面最看重自己的形象,很懂得爱惜羽毛,不会做这种一看就会被人锤死的举动。”莫如轩急声解释,他从入娱乐圈到问鼎影帝,一路有金主扶持,很少遇见这种棘手的情况,加上他身边还有个金牌经纪人童双在,多数时候不用他自己出手解决,因此养成遇见难题,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的性子。   “我倒是想相信你,可剧组那么多人的嘴和眼睛是关不上的。”童双一想到剧组已经疯起的流言,头都大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你看柴庭清不爽可以,不能带到工作中来,至少在同个剧组戏没杀青前,你要维持住表面塑料兄弟情的假象,你想想你自己怎么做的?”   莫如轩不说话了。   “你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可怜,让你的粉丝谩骂他,针对他。我前面提醒过你,别做的太多,会遭人不喜的。你又是怎么回答我的?你说你就是看他不爽,让你一个大影帝给他做陪衬太憋屈,所以不论剧组里你的粉丝做什么,你都不会阻止。你知不知道导演对你不满意了?”童双倍感心累,以前莫如轩没拿到影帝前,还是很配合他,自从拿到影帝后,莫如轩整个人都膨胀了,他说什么做什么,跟五感失灵似的,装作完全不知道。   “错误已经酿成,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莫如轩被数落的炸了,起身烦躁的来回走,“这时候你就该去现场找证据,证明我的清白,证明是他自己下水,和我没关系!”   “我是经纪人还是大侦探啊?”童双不耐烦说,想到这到底是自己手下带得最红的演员,他语气稍稍缓和道,“来找你之前我问过了,他们看见的都是你抬手让柴庭清落水,这事儿除非柴庭清自己愿意说清楚,否则,你跳进黄河洗不清。”   “他怎么可能有好心帮我澄清?”莫如轩想到顾司当时的表情,怒气冲冲,“他故意报复我。”   “怎么说?”童双蹙眉看他,“他先前不说是你的粉丝吗?”   “什么粉丝,是用来糊弄人的。落水前他问我有没有尝过百口莫辩的滋味,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掉水里了,这什么意思不是很明显吗?”莫如轩在这刻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他眼睛亮亮的看着童双,“监控呢?”   “你想什么呢?”童双瞪着他,“那边是自然采景点,剧组哪里会装监控?行了,你不用再想,我看我要找柴庭清的经纪人陈淼聊聊,提前打招呼,做两手准备。但是!”   莫如轩沉着脸,眼神阴鸷,他一点都不想让顾司帮忙,非常不。   看见童双暗含警告的眼神,他偏过头垂眸不发一言。   “但是,你给我记住,这次之后要和柴庭清弄好关系,至少在外人眼里,你们是化干戈为玉帛的好兄弟,等剧杀青,你想怎么搞他,我都帮你,知道了吗?”童双说。   莫如轩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压下不爽:“我知道了。”   听见保证,童双严肃神态一收:“新助理下午到任,在他来之前,我先带你。”   莫如轩皱眉:“你把人开了?”   “擅自离开留你一个人在那,这么不负责任的助理,我留着让他吃白饭?别说是你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我不留没用的人。从现在起,你就老老实实给我在这里拍戏,除了必要我接你出去的应酬和通告,专心搞好和柴庭清的关系,我听说他背后站着的是柴氏集团,你要是能攀上他,将来想更进一步会更容易。”   要他和一个污蔑自己的仇人搞好关系,童双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莫如轩觉得童双眼前只看得见利益,根本不管他的死活。既然这样,他也没必要全心全意的好好配合。   顾司背后有人撑腰,难道他莫如轩就没有?   说起要拼金主,他有信心绝对能打败顾司。   “如轩,我在这个圈子混的时间很长,以我的经验来看,柴庭清背后站着的恐怕不是金主,而是他本家。你想想他姓什么,再想想和商业天才柴庭鸣的联系。”童双以为很多事不用他说的过分明白,莫如轩在圈内浮浮沉沉多年,早该练就看出伪装的双眼,可今天这事儿让童双知道,他想的始终和真实的莫如轩不同。   对方很骄傲,还很自负。   大概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没少爷的命,得了少爷的病吧。   看在他是自己摇钱树的份上,童双还想努把力好好拯救:“他不是一般人,你该做的就是和他搞好关系,你明白吗?”   莫如轩假装听进去的点点头:“童哥,你放心吧,等会我就给他道歉,再试探下,看他有没有给我澄清的意思。”   “不用了,澄清这件事,还是由我和陈淼沟通吧。不过,你买点东西看看他,是应该的。”童双欣慰道,以为莫如轩真的听进去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注]。   这么来看,莫如轩还有得救,那三金影帝的路还能继续走。   “好,我都听童哥的。”莫如轩挤出个笑容。   童双长长出了口气,起身刚准备亲自去找导演谈谈,手机响了。他看一眼来电号码,不敢耽误的接通。   莫如轩不知道电话那端说了什么,只看见童双脸色骤变,如山雨欲来似的。他拧眉,隐约察觉到不好的预感。   “好,我知道了,我会争取把新闻压下去。”童双义正言辞道,电话很快被挂断。   “怎么了?”莫如轩问。   童双抬头,脸色如霜:“剧组混了个记者进来。”   这话一出,莫如轩的脸色瞬间也变了。   那他在剧组内苛待打压顾司的那些腌臜事,岂不是瞒不住了?   莫非他苦苦经营十几年亲和待人、温文尔雅的人设,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不能啊,人设一旦崩了,那后续带来的影响是不可估计的。他几乎能想象到自己落魄后的惨状,想到这,他抓住童双的胳膊,祈求般:“童哥,你要帮帮我,我不想这样被人拉下神坛,那样我会没命的!”   “我知道我知道。”童双握住他捏的自己有些疼的手,一个劲的安抚,“我不会让人爆出来的,你先松手,我联系朱总,借他那边的人用一下。”   莫如轩松开手,有些失神的坐到沙发上,朱总是他现在的金主,喜欢他的脸,一般情况下不会为难他。   只要朱总答应给人脉,他会没事的。   童双能得到的小道消息,人脉更为广泛的陈淼自然也能拿到,得到这一手新闻资讯的陈淼,第一时间打电话和顾司确定:“你落水了?有没有喝感冒灵,注意保暖,别让自己感冒,这时候剧刚开拍没多久,你要是感冒,会拖慢整个剧组的进展,到时候又要遭人diss了。”   “你打电话是和我说这个的?”顾司不太确定问,“你身为我的经纪人,不该嘘寒问暖的么?”   “你不提我都给忘了,你在剧组被莫如轩针对的事,被一个好事的新闻记者知道了,他甚至亲眼目睹你落水,那篇报告写的有模有样,还附送你落水的照片,真要爆出去,那莫如轩恐怕要被骂死了。”陈淼啧啧称奇,“不知道莫如轩那边会怎么抢救。”   “有办法帮小记者露点风声出去吗?”顾司问。   陈淼在电话那边默然片刻,忽然问:“你这不会是因爱生恨吧?”   “我对他没爱,谢谢。”顾司客气道,“他不是喜欢玩泄露么?那我也帮他泄露泄露,让他尝尝被人谩骂到营销号带节奏都洗不白的滋味。”   “真要这么玩下去,这戏怕是拍不成了。”陈淼考虑的比顾司长远,他看得出如果顾司和莫如轩不出□□,这部剧能问世,反响应该不错。   顾司看的也很通透,他意味深长道:“你放心,就算我们想继续玩下去,莫如轩那边也不会陪着的。他们堂堂的大影帝,输不起。”   陈淼:“你就这么确定么?”   “你不信的话可以等等看,等不久后他经纪人的电话。”顾司说。   陈淼那边停顿了下,接着怪异道:“不用等不久,现在电话就来了,我先听听他和我聊什么,等会再和你联系。”   顾司主动挂了电话,把手机抛在一边,舒服的往沙发里窝了窝。   就莫如轩那种人,最怕的就是站在世界之巅转眼被拉下来,到手的荣誉没了。他有心想继续玩,莫如轩也不会陪着。相反,对方说不定还会来和他频频示好,希望能营造出他们关系很好的假象,如果可以,莫如轩肯定想忽悠他出面澄清下落水的传闻。   娱乐圈这种地方,还真是肮脏啊。   大影帝的心思黑到这份上,他真心没必要替对方隐瞒什么。   群众的眼睛不够雪亮,往往需要在狗仔们的帮助下发现真相。   他微凉的手指抵着下颚,这时候他无比需要个粉丝超多的微博营销号了啊。   门轻轻打开,小美满脸复杂的抱着衣服回来了,把衣服放到沙发上,看着他欲言又止。   “听见不好的传闻了?”顾司问。   小美摇头:“一路上都在听剧组的人小声讨论莫如轩针对你的事,先前做过的都被扒出来了,包括在衣服上抹辣椒汁。导演也知道他推你下水的事,正生气的给投资商打电话,说是请对方下次合作推人选过来的时候,一定要事先了解演员的品格,这次他没得选,下次再送大影帝过来,他们合作就此结束。”   顾司颇感意外,没想到他落水一事会带出这么多的事儿。   “导演那么生气?”   小美点头:“气得就差带着人不拍了。”   顾司感觉很奇怪,在原主记忆里,这个导演是初次合作,以往也没见过面,更别提有交情。好端端的,人家怎么会发那么大的脾气?再说,如果真的想为他出头,早先发现剧组内的不和谐,不该早做阻止么,怎么拖到今天?   顾司真弄不懂这剧组内的人是什么情况,只一件件拿起衣服:“他们怎么看是他们的事,我该准备准备去现场了。”   “导演让我转告你,今天先休息吧,你这场戏明天再补也行。”小美说。   小美莫名觉得因为影帝推人这件事,顾司在剧组内的人缘好起来,很多人对他改观了。这是个好现象啊。   “那我把头套拆了,去现场看看,好好学习学习。”顾司说,起身往化妆间走去。   他是真心想学习的,专业演戏和他平时闹着玩演有很大区别,他不能随便糊弄。免得真对上莫如轩,在不必要的地方摔跟头,可就真落实花瓶称号了。   “淼哥说他一会儿回来。”小美给他拿了件厚外套,跟着他往化妆间走。   顾司想到刚才陈淼的语气,唇角露出一丝笑意。   去化妆间的路上,他们遇见不少剧组工作人员,先前爱答不理的人,这会儿或多或少跟他打招呼,弄得顾司觉得好笑。   人就是这样,听见别人说什么不好,会跟着厌恶,极力推荐某个好,就算心里再不喜欢,也会多少看两眼。   顾司现在就有点这种感觉。   “清哥,你人缘改善了哦。”小美低声说,“真好,不怕你被虐待了。”   “他们这么善变,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又变了?”顾司故意逗小美。   小美微怔,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样,顿时有些愁:“那怎么办啊?”   “不用担心,我会用自己的人格魅力让他们坚守住对我的好印象。”顾司忍笑道。   小美:“……”   两人说说笑笑,没发现走廊尽头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位端着杯奶茶,眼神满是隐忍,另一位则眼神催促,让他快点。   “清哥,莫老师。”小美先看见人小声说。 第93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05.   莫如轩?   顾司抬头果然看见装得很平易近人的莫如轩, 他眉头微动, 这么快就调整好心态了?那莫如轩比他想象中强大很多, 很好, 他还真不想遇见那种一推就完的任务目标。莫如轩这号人刚好对了他胃口,百折不屈的白莲花刷起来更有意思。   双方碰见,顾司先摆出后生谦逊的姿态:“莫老师好。”   莫如轩脸上像戴着个精致完美的面具,笑容精准到小数点后三位:“柴老师不用这么客气, 我们能出演同一部戏, 说明我们缘分很好。缘分使然, 还那么客气就显得见外, 如果柴老师不介意的话,以后喊我莫哥吧,我年长你几岁, 占个小小的口头便宜。”   顾司脸上的表情是笑的,眼底毫无波动, 目光不经意的略过, 看见莫如轩旁边的男人,是一手捧红大影帝的金牌经纪人童双。   看来童双很重视他和莫如轩有恩怨一事, 让这位百忙之中的经纪人亲自过来解决, 以莫如轩难得低下身段来求和解的样子看, 童双这个经纪人拥有很大的话语权啊。   他唇角笑容渐渐放大:“莫哥说的是,以后莫哥喊我庭清就行,莫哥把我当兄弟,我也不能推拒, 你说是不是?”   话是对着莫如轩说的,视线看向的却是童双。   童双发觉眼前的顾司和网上传闻及调查中说的不一样。   聪明。   是那种一眼看过去似有些纯真,但细细琢磨看,整个人透着灵气的那种聪明,让人喜欢。   这是个长得很讨喜的人,也难怪顾司能短时间内蹿红,并带来足够高的效益,跻身当红流量小生的位置。   童双这才发现见到真人和硬照的区别有多大,细看和惊鸿一瞥带来的误差又有多刺激人。   “庭清说笑了,之前的事是莫哥不对,今后我把你当亲弟弟,你缺什么和我说,我肯定给你。”莫如轩每说一个字,内心都在滴血,说是场面话,自己说出来还是不情愿。毕竟有时候说出来的场面话是真的会被要求兑现。   如果有办法让顾司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他肯定会不计代价的去尝试。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不用这么客气,我已经感受到莫哥的情义。荣耀和东西,我习惯靠自己的双手去博取,别人给的终究不长久,我这个人喜欢长久性的。”顾司这话等于是婉拒莫如轩的示好,两人现在的关系最多是一个称呼上的进展。一个称呼能代表什么?比场面话还浮,不用遭受任何挫折考验,转脸就能互相捅刀子。   “我知道你喜欢喝这家的奶茶,就赶紧让人给你买了杯,快尝尝,是不是你喜欢的口味?”表情塑料的兄弟情三两句话就要破裂,莫如轩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把手里的奶茶如烫手山芋般递过去,提着袋子的手指尖有些泛白。   顾司瞟一眼奶茶袋,含笑拒绝:“我经纪人最近在监督我健身,不让我喝热量这么高的东西,要辜负莫哥的一番好意。”   莫如轩的表情瞬间五颜六色,跟打翻调色盘似的。   还抬在空中的手像一记响亮的巴掌,甩的莫如轩脸疼,他是真的恨死自己现在被动的处境,更恨顾司得理不饶人。   还是说对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这部剧到底能不能继续拍下去?   顾司能赌,他不能。   他签下这部剧的时候,拿到相当丰厚的报酬。那笔钱被他拿去投资了,这时候要是剧黄了,那他得脱层皮。   无论如何,这部剧他都得演下去。   此时莫如轩无比后悔起当初助理乱来的时候,他为什么没阻止!   但凡他有点儿脑子的多说几句,和顾司的梁子不会结的这么深。   说什么都没用,他彻底恨上顾司,顾司看起来也不打算放过他,那只能骑驴看唱本[注]——走着瞧了。   “我还有事,先不陪莫哥聊了,往后聊天的机会多着呢。”顾司意有所指道,笑容极度灿烂,闪瞎莫如轩的眼睛。   顾司扭头看小美,笑容瞬间丧失:“走吧,别让人等太久。”   小美点点头,憋笑憋得太辛苦,没想到大影帝莫如轩也有被人下面子的一天,曾高高在上的姿态在这刻碎干净了,小美惊叹不已。   等顾司和小美进了化妆间,莫如轩举着奶茶的手才缓缓放下,他垂眸掩盖住眼中冷意,声音如常:“我来之前怎么说的。”   “你不能因为他这次拒绝你,就放弃了。”童双反应很平淡,在让莫如轩过来低头向顾司示好前,他抽空了解莫如轩这几天在剧组内做的事,让人生气。   童双挺想问问莫如轩在想什么,但和脑回路不正常的人论长短,很容易被带偏,他选择旁观。   看见莫如轩被顾司拒绝,他不意外。有前面那些事在,顾司没那么容易接受莫如轩的示好,这时候就要看莫如轩的脸皮厚不厚,肯不肯放下架子,努力和人攀关系了。   如果他肯自降身价的和顾司做朋友,或许还能好好的。   童双叹了口气,又想起和陈淼联系,对方胡乱打哈哈就是不接正题的样子,脑子阵阵发疼,只觉得自己头上怕是顶着个乌鸦窝,满是不祥。   “清哥,你真牛。”小美由衷感叹,在进化妆间的那刻,闭紧嘴吧,跟在顾司身后往化妆师那边走过去。   化妆师依旧是早上那位,这次看顾司的眼神和早上的完全不同,满是疼惜,见他头套半干,赶紧把人拉过来,软声抱怨:“你怎么不换过衣服就过来摘头套卸妆啊?这都半干了,你知不知道湿的头套戴着对头皮不好。”   “不好意思啊姐姐,我那边急,没能顾得上。下次,如果下次我再遇上这种事儿,肯定先来找你。”顾司抿笑说。   化妆师的脸色一变再变,边给他摘头套边说:“什么下次?这种事不能有下次。你喝过姜汤了吧?”   “喝了。”顾司发觉其他的化妆师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再像几小时前的无动于衷。   他叹息:有时候弱势群体极容易博取同情,这大概也是为什么,现在很多老太太倒在地上,能碰瓷成功的原因之一。   他现在的举动就跟躺地上碰瓷的老太太差不多。不过相较于那些本着坑蒙拐骗心思的人,他是想让莫如轩尝尝这种滋味。   “柴老师,以后要多注意。”化妆师充其量是个吃瓜群众,不好提示的太多,只能在能力范围内施以为数不多的援手。   顾司心里还在想莫如轩刚才的行为,听见这句真诚的建议,他冲着镜子里的化妆师笑了笑:“谢谢姐姐,会的。”   从化妆间出来,顾司直接去了拍摄现场。   他和莫如轩的对手戏不能拍,还有男二和女主的戏份,严格来说,《异仙记》没有女主,大型仙侠剧里面没女主是不完整的,遂编剧在完善剧本的过程中,把原本的首要女配在不影响剧情发展的前提下加了戏份,让整个剧更饱满完整。   女主是凤画仙君的大徒弟,星玖的大师姐,和凤画没有感情线,却和星玖有几许暧昧。不过这点暧昧在知道星玖身份后,被彻底抹杀。   现在要拍的是女主知道星玖身份,内心煎熬想找个人倾诉,思来想去只能扮成男子,去花楼找花娘诉说。   谁知她的心思被一直爱慕她的男二察觉到,男二不惜换上女装,浓妆淡抹的装作花娘陪她买醉。   女主压根不知道这花娘是男二假扮的,喝的微醺时,女主将自己内心的苦楚说了出来,男二震惊了。   顾司到的时候,正看见男二满脸震惊,女主似无察觉的诉苦,娇嫩白皙的俏脸上布满红晕,酒杯一下接一下,眼看着是奔着喝醉去的。   他站在不影响场内人的角落,默默观摩男二和女主的对手戏,越看越觉得感受颇深,眼神要有戏,有些时候可以通过加些人物特有的小动作,达到将人物塑造更成功的目的,他看得太投入,没注意到原本盯着屏幕看的导演,这会儿频频看向他,渐渐露出欣赏。   一出戏完美落幕,饰演女主的江瑶一把跳起来,摸着肚子愁眉苦脸:“喝了太多水,撑死我了。”   男二胡戈在旁边使劲儿的笑:“导演说过意思意思就行,镜头不是一直对着你拍,结果你还真实诚,一直没停过杯,我都害怕道具老师准备的水不够,拍到一半水完了,那就尴尬了。”   “才不会,咱们道具老师靠谱呢,你听听,这酒壶里起码还有一小半。”江瑶晃了晃酒壶,摇头,“他是要喝死我。”   “这个锅道具老师不背。”胡戈笑得不行,眼神一扫,看见和导演攀谈的顾司,眉梢微动,“喏,小星玖来了。”   “哎,无妄之灾哟。”江瑶压低声音说,“走,过去看看。”   胡戈和江瑶是同个经纪公司的,两人前后脚进公司,平时私下里关系不错,这次同时接到《异仙记》的角色,也是公司有意安排,所以在剧组很多时候都是一起的。   “小星玖,感觉好点了吗?”江瑶性格开朗,跟剧组里的人相处的不错,看见顾司,自然而然的打招呼。   导演见他俩过来,知道三个演员有话说,他不做打扰的点点头,抬脚走了。   顾司扭头看见刚才还站在不远处的两人走过来,其中一位原主记忆中人很不错的美女打招呼了,人不错,长得还美,顾司没理由摆脸色,他笑笑:“挺好的,导演让我休息,我坐不住想过来偷偷师,免得等自己上场的时候,发挥得一塌糊涂。”   “怎么会呢?刚才导演骂我,还让我向你看齐,说你昨天的戏特别好,我本来还想着今天能大饱眼福的,结果……”江瑶遗憾的一耸肩,“你没事就好。”   顾司看一眼江瑶,又去看胡戈,这两人身上的标签不多,总结起来就是明哲保身的那类,不会对他有影响,最多算个吃瓜群众。   这样也好,至少说明他和莫如轩的交战不会影响到太多人。   “小星玖多注意身体,如果感觉哪儿不舒服,到我那去,我给你来两下。”胡戈也跟着上来说,手势不停的比划两下。   “你别吓到人。”江瑶甩了胡戈一巴掌,朝对方翻了个大白眼,扭头给顾司解释,“他家是开中药堂的,小时候跟他爸学过两下子。”   “那也挺好的啊。”顾司接下胡戈的示好,“我要是有个腰酸背疼,是不是都能找戈哥?”   这一声戈哥直接把两人关系拉近了很多。像莫如轩主动要求喊的那样,总缺少点儿真情实感,多几分勉为其难。   这次是顾司主动喊的,充分说明他有和人交好的意思。   能跟剧组内的演员搞好关系,是演员的必修课。   胡戈听见这声喊,满脸笑容:“小星玖有需要只管来找我,戈哥包你满意。”   “那江姐姐要给我作证,不能让他食言。”顾司和胡戈交好的同时,没忘记旁边的江瑶。   江瑶被cue到有种被关注的感觉,她心里舒服得很,只觉得这刚入娱乐圈没多久的漂亮青年,其实很会做人啊,不冷落这个,也没亏待那个。   先前因为莫如轩的原因,她和胡戈没和人交集太多,只当对方是个从天而降的主演。现在还真要多谢莫如轩那一推,不然她和胡戈还没法知道顾司原来这么好。   “那必须,以后找他,可别忘了我,我和你一起打劫他。”江瑶拍拍胸口,颇有些江湖女侠的豪情壮志。   三人聊得挺好,却对早上发生的事只字不提。那件在三人心里是‘大家都懂的’事,没必要放在明面上来说,惹人不快。   顾司和江瑶胡戈分开,往休息室走,路上小美很安静的跟着,忽然幽幽道:“淼哥说他在休息室等你。”   “他把你当传声筒呢?”顾司回眸瞄小美,“有事都不给我说了。”   “他是联系不到你才找的我。”小美再度幽幽说,“看看你手机的未接来电。”   顾司摸遍口袋,找到手机打开一看,五六个未接来电,都是陈淼打的,看时间大概是他和胡戈、江瑶聊得正起劲时候。不知道有什么紧急事,值得陈淼对他电话连环call的。   “那我们慢点走,让他多等一会。”顾司说。   小美:“???”   不是,我的哥,你这么调皮,你哥知道吗?   说是慢点走,顾司还是没让陈淼等很久,到休息室的时候,小美自发去别处,打算打听点别的小道消息,顾司由着她去了。   休息室的陈淼在接电话,看见他进来,做了个关门的手势。这种简单的事,不用对方打手势,顾司也知道,他反手把门带上,走到沙发边轻轻坐下,顺过茶几上的杂志,先第一眼看见封面上的自己。酷酷的,板着漂亮的脸酷得不成样子,杂志主题:演员新星——柴庭清。   能吹,敢吹,挺可以的。   忽略封面上的浮夸内容,他翻开杂志看,看了几眼就看见关于莫如轩的报道。   大影帝的报道向来占据很大篇幅,这次的亦然。采访主题是关于未来的安排,他忽然被这个主题勾起了兴趣,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看起来。   “杂志封面满意吗?”顾司看到一半,耳边传来陈淼的询问声。   顾司合上杂志,再看一眼封面上的图片:“封面用我,内容用莫如轩,这家杂志很会跟热点。”   “本来这家杂志约的是莫如轩拍摄封面,后来知道你们要合作拍电影,才约你拍的,钱给的多,名气也够。”陈淼淡淡说,今天出了莫如轩推他下水的事,这抢杂志封面的恩怨也就不算什么了,毕竟在抢封面更早前,莫如轩还让人放出他的黑料。双方对立的局势从一早被奠定,水火不容的。   顾司知道这是原主抢过来的,因为知道莫如轩黑自己,咽不下一口气。   “急着找我有事?”顾司丢开杂志问。   “你让办的事办妥了,晚上六点。”陈淼说。   顾司没什么表情:“比起他当初泼我脏水,这次的料是实打实的。”   “我还有事要问你,关于早上落水的。”陈淼走到他对面坐下,似乎这样更方便观察他。   “你想知道什么?”顾司很配合,抓了个橘子在手里颠着玩,看得出来在陈淼面前,他不会做无畏的掩饰。   这种坦然到像面对自己的态度,让陈淼松了口气,小少爷愿意沟通就说明他还有理智,斟酌半天,陈淼问:“落水原委是真的?”   “唔,我报复他。”顾司说,“我自己掐准机会跳水里,污蔑他的。”   “你真是……”陈淼被他的胆大惊到了,到嗓子眼的话说不出来,哑然片刻,才找回自己的舌头,“疯了,要是没成功,你就毁了。”   “我不做没把握的事。”顾司掐着橘子说,想到莫如轩当时的表情,他神色微冷,“他不是喜欢玩这种伪装受害者的把戏么?我就让他尝尝被迫成为施害者的滋味。”   “今天童双给我打电话,说是希望你近期开直播的时候,能澄清下这件事。”陈淼揉着额角说,想起童双当时打的感情牌,他冷笑,经纪人和演员在关系没破裂前,有的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态。他不信莫如轩对顾司做的那些事,童双会半分不知情,在他面前装可怜,真没必要。   千年的狐狸,跟谁玩聊斋呢?[注]   “我可以澄清,有没有人相信就不知道了。”顾司说。   “我听童双的意思,这新闻压不下来了,逼不得已求助我们。”陈淼面上短暂出现幸灾乐祸的表情,“可能是莫如轩的金主不想蹚浑水。”   “那是金主做得不到位。”顾司摇头,“一般金主不是包售后么?”   陈淼脸色诡异一瞬,心想:包售后是个什么样的鬼畜形容词啊。   “你大概对金主这个词有点误解,在圈子里,金主只提供资源,不管其他。如果你过分招摇,或是风头太盛,让人知道不该爆出来的事情,那就结束这段关系,金主还能单方面结束,有钱就是这么任性。”陈淼说。   顾司满脸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莫如轩这挑金主的眼光还真不错,次次遇上的都是金口不想提他们关系的大老板。   “庭清,其实我不太建议你和莫如轩的关系闹得太僵。”说完乱七八糟的扯皮话,陈淼说起正事儿,“你在圈内是新人,他是前辈,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代表,如果你和他闹不和的消息传出去,老辈的演员会在心里给你盖上印,以后想接戏,就有点难。”   顾司明白陈淼的意思,这是要为以后做打算,关键是他的任务目标就是莫如轩,这要他怎么和平相处?   再说,以历任白莲花的特性来说,就算他愿意和人和平相处,对方也不见得安分守己,副本设定的主要角色肯定会不停作死,这样才能给他教化的机会。   顾司面露难色:“我能容忍,但你也看见我前面不作为的结果,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我能和他真正的心无旁骛的做朋友?”   陈淼深深叹了口气,是他过于理想化,恩怨在前,虚假繁荣长久不了:“你答应我,不会在人前再玩那么危险的把戏。”   “那肯定的。”顾司又不傻,莫如轩会被他算计正着,都因为毫无防备,这被他阴过一次,莫如轩要再上当,那该去检查下智商。   “今天要不要回家休息?”陈淼问。   顾司:“不用,今天的戏份推到明早,我在这边更方便。”   陈淼明白了,起身从柜子里翻出感冒灵,打算给他来一杯,被顾司看见,直接拒绝:“我喝过姜汤,感觉挺好,没必要再喝其他的。”   陈淼看看手里的感冒灵,又看看固执的顾司:“你说的,感冒了别叫。”   “我有那么娇弱?”顾司扬眉问。   几个小时后,临近六点时候的顾司怀疑平衡者是看自己立fg,迫不及待打脸来了。   他摸着滚烫的额头,躺在床上上长长叹气,怎么就发高烧了呢?   “下午要给你泡感冒灵,你还不,现在想喝也不管用了。”陈淼满脸残酷,拿出温度计,更为冷酷道,“夹好!”   顾司刷副本到现在,还是第一次感冒,被陈淼吼的格外老实,接过温度计塞进腋下,冰凉凉的触感让他结实的打了个冷颤:“你打算给我请医生么?”   “看你能不能烧成个傻子。”陈淼真是败给了小少爷,明知道自己体质不咋地,还敢跳水,跳水就算了,还不肯老实喝感冒灵,这下好了,干脆让医生过来。   顾司恹恹的裹紧被子,被怼的不想说话,垂着眼眸盯着手机,数着上面的时间,等着晚上六点的到来。   陈淼看他这样,一句数落的话都不想说,走火入魔了要。   房门忽然被敲响,陈淼叮嘱顾司:“坐好别动。”   顾司抬眸老实点头,等陈淼走了,又垂眸看手机数时间。   陈淼开门发现是导演,导演身后站着柴家的家庭医生,看见他,导演问:“庭清生病了?”   “伤风感冒,估计是早上落水的原因。”陈淼说。   “这位先生说是你打电话叫过来的医生,让他给庭清看看。”导演让出位置,让医生进房间,“陈淼,对不住啊。”   陈淼和导演混的一般,听见这话,他笑笑:“没什么,庭清这是体质问题,今天医生看过拿点药吃,明天就好,不会耽误拍戏。”   “不是这个。”导演说,看见陈淼眼中的清明,他知道对方懂他的意思,“你忙。”   等导演走了,陈淼看见斜对面有缝隙的房门关上了。 第94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06.   “三十八度一, 低烧, 吃过药了吗?”陈淼进来的时候, 医生正从顾司手里接过温度计, 低头看一眼再抬头看问。   顾司摇头:“喝过一杯姜汤。”   “你的体质光喝姜汤不行的。”这医生常年为柴家服务,是知道顾司体质的,听见姜汤,下意识笑了笑, “是不是上次给你留得预防感冒药剂, 没有带过来?”   家庭医生留感冒药剂这种事, 陈淼半分不知情, 看来是顾司偷偷背着他把药剂藏起来了。陈淼满脸无奈,什么时候这位小少爷能对自己的身体多多重视点啊。   “不好意思啊,这次你再留点, 我保证下次有轻微感冒症状就喝,不让你这大晚上跑这趟。”顾司知道丢药剂是原主干的事儿, 可他现在就是柴庭清, 所以,这锅只能接下了。小少爷身份长相背景各方面都没问题, 就是前期造下的锅有点多啊。   “那小少爷要说话算话, 这次我不会交给你, 让陈淼监督更有效。”医生看见虎着脸走过来的陈淼忍笑道。   顾司也看见陈淼的脸色,纵然想保证自己以后不再犯,也不想再说话。算了,说得再多也没有做到后来的说服力大, 他还是少说多做吧。   “我给你开点药,吃了后多喝点热水,早点睡觉,明天早上不出意外会好大半。”医生边说边从药箱里拿出准备好的感冒药,递到陈淼手里,叮嘱道,“要按时吃药,这是三天的量,一顿都不能少。”   陈淼拿着药,余光瞥着顾司,阴测测道:“我保证一顿都不会少的,少一顿补十顿。”   这个惩罚有点狠,顾司满脸不忍直视。   “这是预防感冒的药剂,在发现他有感冒迹象的时候,让他喝一支,用过的病人都说效果很好。”医生留下药剂,背起药箱,冲顾司轻点头,“小少爷注意休息,我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谢谢医生。”顾司团进被子里,伸出只手冲医生轻轻摆了摆。   陈淼把药放在床头柜,回头瞪眼顾司,连忙跟上医生:“我送你。”   顾司等的就是陈淼再次离开,等房门轻轻关上,他立刻挪动身体,坐在能看见门的地方,一只手快速摸出手机,解锁进微博,一气呵成。   时间晚上六点十分,距离陈淼说的那个时间过去十分钟。   这十分钟内,网友已经对莫如轩有了极大的质疑。   只因几个从来不轻易带节奏的营销号发话了,六张照片及亲眼见证的言论,让莫如轩的微博沦陷。有炸子鸡的粉丝、有看不过去的路人、更多的是想浑水摸鱼的对手。这些年莫如轩为问鼎影帝,没少得罪人,明里暗里抢人资源的事,做得多了去了。先前时不时爆出莫如轩的黑料,都会被莫如轩经纪公司公关过去。   莫如轩的经纪公司在圈内算有头有脸的,不少媒体愿意卖面子,不会轻易得罪。这次莫如轩故意推顾司入水的新闻之所以能被爆出来,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有人在背后花大钱推,要跟莫如轩杠到底的意思。   圈内不少嗅到味道的,做足看戏准备,稍微有点报复莫如轩小心思的,蠢蠢欲动下黑手,在这次爆料中能推一把是一把,遂网上看起来爆料莫如轩的很多,乱七八糟的,总体还是能看出来是在针对莫如轩。   顾司哂笑,这样是不行的。   大家一起下水摸鱼,获得的成果不同,弄不好还会被鱼趁机翻盘。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有人故意搞莫如轩,陷入全网黑的胶着状态。这时候只要莫如轩肯出来卖惨,再找人带波他被人污蔑的节奏,相信对方很快能反败为胜。顾司关掉手机,不再去看乱糟糟的微博,紧紧身上的小被子:“百虫之王,死而不僵,这次就是个前菜而已,别急,慢慢玩。”   狠话还没放出,他先打了个喷嚏。   一个喷嚏打过,顾司精神有点儿焉哒哒的。小小的感冒,能让人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也是相当厉害的病症。   他垂着眼眸,想睡觉却因为被鼻塞脑子晕乎乎折磨的睡不下,他叹了口气:“这也算是一种损耗。”   “你一个人絮絮叨叨说什么呢?”送走医生的陈淼走进来,手里端着杯温水,“先把药吃了,吃了赶快睡觉。”   “我看了网上的新闻,真是什么人都有,这刚爆出点儿没影子的事情,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下水,莫如轩到底有多少仇家啊。”顾司撑起眼皮子看向陈淼。   陈淼不管他,只把水和药往他面前一递:“不管他树敌多少,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吃药睡觉,争取明天早上起来感冒好全了。”   顾司闭上嘴,拿过水和药,直接一口吞下,口腔里的苦为让他没忍住皱眉:“医生这是开的苦胆么?”   “不苦点,你怎么长记性?”陈淼冷笑,督促他把温水喝完,顺便没收他的手机,“这东西在明早前先由我保管,别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有没有点人权啊。”顾司想象征性的抱怨一声,拽紧被子,老实躺下,吃过药再躺下的感觉并没有美妙到哪里去,在药效彻底发挥前,他还要遭受鼻子一边出气一边堵塞的折磨。   “你现在什么权利也没有。”陈淼残忍道,看见他半眯着眼睛看自己玩手机,本来打算看个小视频的,现在只能先关上手机,“你不想睡的话,我们来聊聊你感兴趣的事儿?”   “什么?”顾司问,他现在有点无欲无求,暂时性的。也许明天睡醒了,看见网络上的风向,他会有新的追求。   “莫如轩现在的处境。”陈淼边刷微博边和他说,“我好像只托人匿名买了三个知名营销号,这怎么冒出来二十多个,下黑手的人也忒多了点。”   “都在说他推我下水的事?”顾司来了点精神,扒着被子往外伸了点脑袋,期待解惑的小眼神看向陈淼。   陈淼目光紧紧盯着屏幕,对他如此天真的想法感到好笑:“不是,很多都是借着你这件事在说其他的,不得不说人多力量大,这才多久就把你送上热搜了,莫如轩也借此机会黑红一把,十个前排热搜有小半是他。”   “是不是前面没他的黑料爆出来,想爆的不敢,好不容易有人出头,这些人跟疯了一样。”顾司说,至少在原主记忆中来说,粉上莫如轩的那天起,就没见过实锤黑料,哪怕是声音很小的不利新闻,也是很快被撤下去。像今天这样被爆出来的,还是头一回。   “是啊,也就是你敢顶着压力要爆料,换做其他人,早被打压的弃剧不演了。”陈淼说。   在柴庭鸣斥资砸投资前,陈淼和他说过,这部剧的另一主角内定是莫如轩,这是个和影帝合作的好机会,却是个可能会让偶像坠机的合作。因为近距离接触,真人会和平时在电视上看见的不一样,在圈子里混的,有几分肯相信大屏幕上塑造出来的形象,那是做戏,做出来给喜欢他们的群众看的。   真实面目只有等私底下相处。所谓细节见人品,偶像也逃不过这一定律。   这些话对当时的小少爷而言,是忠言逆耳。更何况小少爷在没有亲哥帮忙的前提下已经拿到出演资格,完全没放弃的理由啊。   这一不放弃就酿成今天的局势。   要不是陈淼深知其中的来去,都要怀疑小少爷是对莫如轩爱而不得的报复。   “不看了,反正最后的赢家不会是我们。”顾司说。   “新闻刚爆出来,群众舆论刚起,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趁机给你博点好人情呢?”陈淼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手机在指尖来回转,这是他戏耍人的一处特征。   顾司懒得搭理这想开涮他的人,往被子里缩了缩,闭上眼睛,安稳睡觉。   见人真要睡觉,陈淼起身走到房间内的外间,方才有说有笑的神态此时冷下来了。   他按亮顾司的手机,屏幕上方被各种通知填满,其中最多的自然是微博艾特。他冷着脸把手机放到桌上,刚拿起自己的手机打算让公关做好准备,柴庭鸣的电话打了过来。   不常关注娱乐圈的大总裁,只有在想知道弟弟行踪时会翻开微博,今天突然接到手机连环提醒,柴庭鸣有些意外,看见上面报道的新闻,柴庭鸣很生气,打通陈淼电话的那刻,低气压明显遮不住:“网上说庭清落水,怎么回事?”   “是他早晨出去看拍戏现场,不小心掉下去的。”陈淼说。这时候为安抚好大总裁护弟心切的心,他选择实话实说,“网上那些你看看就算,不要太当真,庭清刚睡了,等他明天早上醒了,我让他给你回电话。”   “那上面说他和莫如轩不合也是假的?”柴庭鸣敏锐地发现被爆出来的其他新闻,语气越发不悦,“他不会以为拿到个影帝,就能在娱乐圈自封为神?我看他不知天高地厚。”   “我的大少爷,你别瞎添乱啊。”陈淼感觉真实心累,这边应付顾司,那边还要应付触及到弟弟问题就炸裂的柴庭鸣,“我会妥善处理,况且看庭清现在的样子,已经不把他当偶像,而是当能超越的对手。这种状态对他很好,就把莫如轩当做是他的磨炼石,能超越曾经的偶像,思想会更上一层,让他比现在更自信。”   柴庭鸣沉默片刻:“我不想看见他受委屈。”   “是,身为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我能理解的你心情,但我不仅是他伙伴还是他的经纪人,要为他的未来做打算。在这个圈子里,想不受任何委屈就登上巅峰宝座,根本不可能。”陈淼入圈到现在,了解过的规则比柴庭鸣这种在商业场上所向睥睨的总裁多,他知道怎样才能让顾司走得更远,“你没想过,一味地拥护,只会让他越长越回去,渐渐地人就养废了。”   柴庭鸣是弟控没错,但他不希望弟弟的未来毁在自己手里:“我知道了。”   “你想想他现在的样子,如果需要你帮助,会憋着不开口吗?”陈淼想到最近顾司的变化,神色柔和下来轻笑道。   这倒是真的,想起昨天顾司说要请自己帮忙时的神采飞扬,柴庭鸣放松下来:“有需要和我联系。”   “一定。”陈淼顺利安抚完炸毛的柴庭鸣,挂上电话,萎靡片刻,打开手机,重新给团队的人发消息。   那边被陈淼自认为安抚好的柴庭鸣,神色依旧不虞,他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不能对莫如轩下手太过分,打压下对方嚣张的气焰总归是可以的吧?   柴庭鸣唇角微翘,打算帮自家弟弟送点儿小甜品给莫如轩,谢谢对方这段时间的特殊照顾。   莫如轩沉着脸滚动鼠标,看见微博上方的热搜越来越红,隐约有爆掉的趋势,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见爆料说他在片场耍大牌,仗着自己是前辈欺负人的评论,气得一把甩飞了鼠标,霍然起身,怒发冲冠:“你不是说会压下来的吗?那这些爆出来的料,到底怎么回事?我听你打了那么多电话,怎么热度丝毫没降,上升的越来越快,这是要把我锤爆啊。”   “你能不那么暴躁吗?”童双险些被飞出来的鼠标砸到脸,脸色很不好看说,“朱总不想惹这事儿,人脉资源都不给,只给了几千万,让我想办法花钱解决。他这种态度,你还不明白吗?”   “我要明白什么?”莫如轩皱眉,“他是不是又想开那种派对,想让我亲自去求他?”   童双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刚想好好说一通,电脑上的扣扣和微信又遭到新一轮的轰炸。网上爆出来的消息太多,他这边光靠钱撤是撤不完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莫如轩亲自出面给个说法,再让顾司那边配合澄清,那一切都好说了。可顾司那边打太极,显然不想帮忙,说不定今天这新闻爆出来,还是顾司那边出的法子,不然一场小小的误会,谁会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弄得全网尽知?   再度应付过一番轰炸的童双抬眸看着神色变来变去的莫如轩,颇有几分语重心长:“朱总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低调做人,老实演戏。最好能完美的摆平这次的事,他不喜欢床伴大出风头。”   莫如轩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虽然他是床伴没错,但还是第一次在童双嘴里明确听见这个称呼。这让他有种被人掀了底牌,放到人前供人观看的感觉,很羞耻,说不出来的难堪。   “如轩,我说过凡事没绝对,不仅柴庭清那边要做好委曲求全的准备,朱总这边也要做好对方不帮忙的准备,你现在基本是两边都办砸了。”童双无力,白天让莫如轩给顾司递奶茶,对方没接,从这件事上能看出顾司对莫如轩先前所作所为怀着恨呢。   “那要我怎么样?”莫如轩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睛通红的看着童双,“让我现在去对面磕头道歉,跪求他柴庭清放我一马?”   “现在不是他要搞你,是你之前打压过的那些人,他们都在趁乱踩你。”童双极为平静道,“一个人踩一脚或许没多大事儿,几百个人踩一脚,人都要被踩死了。”   “事情是由他开始的。”莫如轩说。   童双深呼吸:“是,没错,事情可能是他先挑起的,那现在主要看你想怎么做。”   “我想让他澄清。”莫如轩一字一句道。   “让他澄清得先让他看见你的诚意,这年头没人跟你爸妈似的惯着你,想要什么换取什么,靠自己去争去博。”童双想用这次教训,狠狠灭下莫如轩拿到影帝后的气焰,最好能让对方老实拍完这场戏,只要戏拍完了,天南地北不再相见,坑起来也能摘得出去。   “好,我会让他看见我的诚意。”莫如轩体会到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滋味。   然而和童双想的不同,他没有任何悔改之心,也不会想要从此之后谨慎小心的度过这段剧组的时光。顾司带给他的伤害,他会在今后的拍戏过程中想方设法的讨回来,一点点让顾司坠落,烂在泥巴里。   第二天很早醒过来的顾司,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偏头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先四处看一遍,没看见陈淼的人影,想到这人大概回房间休息了,让他有光明正大玩手机的机会。他笑了笑,摸过手机偷偷摸摸的看。微博上面关于莫如轩的不利新闻基本随着一夜的时间,被重新埋进黑暗里,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再次被爆出来。   他抠着手机,想要不要给莫如轩身上泼盆脏水。门打开了,被他以为在休息的陈淼进来,身后跟着好几个人,手里端着盘子,看得出来上面是早餐,非常丰盛的那种。   顾司颇为诧异,是因为他大病初愈,陈淼好心想让他多吃点好恢复么?   这也太奢侈了,一顿早饭犯得着准备七份?   等送早餐的人走了,陈淼才转过来:“起床洗漱。”   “你不觉得准备这么多早餐很浪费?”顾司丢开手机起床,目光在陈淼似如沐春风的脸上扫过,“就算想给我补身体,也不能铺张浪费。”   “这不是我准备的,是莫如轩。”陈淼成功看见走进洗手间里的顾司,转过脸满脸震惊的看他,“不止给你,剧组的每位都有,不过他们没有七种选择而已。”   “他这是想用美食收买我呢?”顾司挤着牙膏问。   陈淼早上刚和童双见过面,对方以非常低的姿态向他求取合作,希望顾司能发博解释下昨天落水的事儿,如果有机会直播时候再澄清下会更好。他们不会白担这份好心,代价是莫如轩手上两个一线代言,这两代言快到期了,合作方正在寻求新的代言人,如果有莫如轩的推荐,相信顾司能轻松拿下。   实话实说,陈淼并不把那两个代言放在眼里,顾司的身家和能力,想要什么代言完全可以靠自己拿到。但陈淼答应了帮忙,是因为不想给顾司结怨。别看莫如轩被爆出非常多的黑料,这人红还是相当红的,有演技有实力,国内承认,不久之后还会登上国际舞台。如果顾司真和人结怨太深,对将来的国外发展不友好。   出于种种原因考虑,陈淼替顾司答应,他现在和顾司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顾司听得连连点头,因为嘴里有牙膏,不好说话,所以等他洗漱完,才说:“你考虑的有道理,我会配合。”   好戏刚刚开始,他要是现在就把人逼入绝境,那可能人会顺着走死路。据他现在知道的莫如轩作为,还有抢救余地,他不能让人轻易死了。   “那好,你现在先自拍,再拍张和早餐的合拍,发条微博。”陈淼说,“我这边和童双联系,让他准备好互动。”   顾司同意了。   自拍这种事对顾司而言是陌生的,一个钢铁直男想在审美发挥正常的情况下,拍出令人垂涎的照片,那是非常困难的。   陈淼打完电话回来发现顾司在摆弄手机,看样子是被自拍难住了。曾目睹他手机里有五百多张自拍照的陈淼心情复杂。   “你只管摆pose,我来拍。”陈淼作为十项全能经纪人,拍照这种事儿是必修课。   他很快帮顾司拍完四张照片,每张都是精品,看的顾司叹为观止:“淼哥,你这拍照技术去影楼应聘,绝对一流。”   “行了,别卖乖。快发吧。”陈淼给他准备好筷子,“发完趁热吃。”   顾司很快捣鼓好微博,编辑发布:“太虚假了,在莫如轩心里,我大概是两个代言和一顿早餐就能收买的人了吧?”   “他要是那么想,那要吃大亏。”陈淼拿起个包子,吃了两口,“这是给他台阶下,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戏刚拍没多久,闹没了,对双方都不好。”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还是想说,他要是还在拍摄过程为难我,我不会手下留情。”顾司本意是不想让陈淼难做,刚过来没几天,顾司对这个圈子的规则了解不通透,却也知道这圈子说风就是雨,真真假假混为一谈。   他要完成任务,就不能过分妥协。因为妥协的太多,会让白莲花有种没人能奈何他的感觉,从而更加嚣张,无法被教化成功。   “这是肯定的,你放心。”陈淼吃完包子,端起豆浆喝了几口,“这家早餐铺子味道不错,你喜欢吗?喜欢我以后就帮你安排这家的。”   “还行吧。”顾司吃着面,没多大感觉,“我现在比较期待和他的对手戏。”   陈淼莫名从中听出点搞事的味道,顿时觉得杯子里的豆浆不香了:“你这个想法,是不是不太友好?”   “你有种惊弓之鸟的神韵。”顾司忍笑道,“我想好好拍戏,哪里不对?”   “对对对。”陈淼说不过他,懒得再说,“快吃,吃完去化妆换衣服,今天要拍昨天的戏份。”   “我知道。”顾司昨天听小美说了,加快吃饭动作。   饭后顾司和陈淼及小美去了化妆间,化妆师上妆很快,上完妆,小美也拿到服装,等顾司换上到昨天的拍摄地方,莫如轩已经在那等着了。   不仅是莫如轩,导演和工作人员也都到了,看他们在溪水附近走动的样子,似乎在排除不安全地点。   莫如轩谦逊地在和导演说话,以顾司没想到的后辈姿态。网上的教训起作用了,至少让人知道自己的斤两。   他往那边走,凑过去扬起笑脸和人打招呼:“莫哥、导演早上好。”   莫如轩神色微僵,转瞬即逝:“庭清早上好。” 第95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07.   导演见是他, 格外关切:“感冒好了吗?今天的戏感觉能不能过, 不行的话, 这出落水上岸被打的戏, 推后两天再拍也没关系。”   莫如轩心里嫉妒的发狂,谁都知道负责这部剧的牛导是业内出了名的严格,最讨厌演员擅自改剧本加台词,也不喜欢为演员开绿灯。这样一位刚正不阿的大导演, 如今却为一个没演技的炸子鸡不惜调拍戏份, 要气死人的节奏。   “不用的牛导, 我让医生留了足够的药, 再说场景都备好了,挪到后面拍不是给工作人员增加负担么,能不给人添麻烦就千万别, 我想还是按照牛导的原定计划走吧。”顾司余光里一直瞥着莫如轩快气炸的脸,对牛导说的话, 那叫一个客气。   这样懂得为他人考虑的举动大大博取牛导的好感, 让牛导笑了起来:“你说没问题那就行。”   牛导似乎才想起身边还有位主演在,看向莫如轩时, 笑容淡了少许:“如轩有问题吗?”   有顾司说没问题在前, 这时候他不至于脑残的说有问题, 奉上笑脸说:“当然没问题,一切按照牛导的要求走。”   “那就好,你两说说戏,我先去让人准备, 等会就试拍。”牛导说。走过两人没几步看见跟过来没靠近的陈淼和小美,他略一点头,真的过去忙自己的。   顾司四处张望,看见不少工作人员在忙碌的空隙里偷偷往这边看,估计是想看他会和莫如轩发生什么事。   “谢谢莫哥今天的早餐,很好吃。”顾司笑着说,眼底没有多少笑意,可见这话不见得是真心的。   莫如轩心里不太舒服,面上还维持着该有的风度:“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发烧了,想要多给你准备几种早餐,好补充营养。”   “莫哥心真细致,认真说起来,昨天我落水真不是你的错,你没必要这么愧疚,因为愧疚给我送那么多种早餐有些浪费。”顾司往莫如轩的方向微微前倾,以两人只能听见的声音说,“毕竟有些事不是光靠弥补就能彻底抹平。”   顾司站直身体,笑呵呵地越过莫如轩往昨天落水的地方走过去。   莫如轩的笑容像被定住一般,心里百万种不甘,这刻突然爆发,让他想干脆弄死顾司。   但是不行。   昨天近凌晨时候,童双说过的话还言犹在耳,他想保住现在的名声地位和影帝口碑,就必须假正经的好好演完这部戏,和顾司塑料兄弟情到杀青,往后关系会慢慢淡去,再挑个合适的机会,把顾司彻底打垮。   顾司看完地方内心毫无波澜,扭头看见跟过来的莫如轩:“师尊,这地方真不危险吗?”   这是剧中星玖的台词,因凤画仙君说这里不危险,星玖才会背着他偷偷来这里摸鱼烤着吃,少年人心性总是调皮的。   “不危险,这是万重山少有的没有危险之处。”莫如轩的戏也是说来就来,几乎眨眼就入戏,对顾司的戏应对如流。   这份在演戏方面的天赋和认真,很值得顾司钦佩。   “那我修炼完能来这里吗?”他问。   “能,你得答应为师,来这里不能兴风作浪,山涧里精怪较多,你若是不小心惹上几个会有麻烦的。”凤画仙君身姿卓然,眉目如画,对谁都是副清冷的模样,纵然此时说出的是关心话,神色永远是这般冷淡。   “我答应了,师尊放心吧,我会和这里的精怪成为好朋友,谁没事会对自己的好朋友下手,是吧?”少年星玖总是调皮好动,脸上挂着笑容,看起来每天都很开心的样子。   凤画仙君在他脸上多看两眼,似乎受他笑容感染,眼角也有了些许笑意:“为师暂且信了你的话。”   “那不能暂且,得一直相信啊。我可是你的徒弟,你不相信我相信谁啊?”星玖追问,跟在转身往山上竹楼走的凤画仙君身后,叽叽喳喳,“师尊,你吃过于烤鱼吗?我听说烤鱼的味道特别好,是那种有点烧焦了得脆脆的。师尊,我听师姐说,你很少下山,却对山下世界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你是怎么办到的呢?能不能教教我啊?”   “你太吵了。”凤画仙君蹙眉道。   “那我不说话,师尊也不说话,岂不是很无趣?”星玖不怕凤画生气,依旧叽叽喳喳。   “闭嘴。”凤画忍无可忍的呵斥一句,星玖听话的闭嘴,眼睛却在滴溜溜的转动,显然在打什么坏主意。   这出戏的前段到这里告一段落,顾司和莫如轩迅速从戏中抽离。   莫如轩心情复杂,没料到现在的顾司不仅能和他对戏,还把星玖塑造的这么好,刚才那段戏就算是正式拍摄,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一遍过。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在他手底下不停被卡的流量小生,忽然顿悟,懂得演戏的真谛?   还真是让他吃惊,越是让他吃惊的人,越是不能留在圈子里。   “你两刚才的戏走得不错,准备准备,马上正式开拍。”牛导很注意他们,生怕昨晚把微博闹得风雨不停的两人,今天因这出戏又闹出什么幺蛾子,真要这样下去,这部剧能不能拍完就成了未知数,他执导这么多年来,从没碰上这种事,万分不想在这里栽根头。   “好。”莫如轩答应了。   “是,听导演的。”顾司说。   看他们走过来,小美赶紧走过来,很防备的看着莫如轩:“淼哥有事先走了,中午会再过来。”   “知道,我马上开拍了,你找个地方坐吧。”顾司看出小美想护着他的意思,心里想笑,这会儿的莫如轩恐怕比他更需要人护着。   莫如轩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防备的感觉,扭头不看小美,转而去看远处,跟着他过来的新助理北航,不怎么说话,但很机灵,看他的样子,小声说:“莫哥,我让化妆师给你补补妆。”   莫如轩点点头。   北航看一眼小美,去找化妆师了。   简单的休息后,在牛导的指挥下,顾司生平在摄像机前的第二出戏再次开拍,大概是先前和莫如轩走戏的感觉很好,让他再来第二次时,有些熟能生巧的自然感,将星玖的少年青涩调皮不安分特性表达的淋漓尽致,看的牛导连连点头,他的状态很好,连续转换都没问题,完全不像先前的僵硬。   跟师尊初到山涧顺利拍完,顾司没做休息的直接转到星玖背着凤画仙君独自过来,要捕捉溪水里的鱼做烤鱼。   他在水里玩得很开心,上岸后使用术法点火,将鱼烤的很香,正要吃的时候,找凤画仙君告状的小精怪回来了,同时带来刚出关的凤画。   凤画看见他在这里作恶,气得直接动手,把星玖丢进溪水里,招招术法落下,激起的水光打得星玖睁不开眼睛,嘴里叫嚷着‘师尊,我错了。’。   凤画没有留情,直到星玖忍不住反击,师徒两一个在水里,一个在水边大打出手。   结果自然是凤画赢了,星玖仙力不支倒在水里,如果没人救他,他就会随着溪水飘走。   凤画站在原地冷着脸良久,在少年将要被水带出自己视线内,手指微动,将人带到自己面前,终是不忍心,弯腰拽起少年要把他衣服烘干,背起来送进面壁室。   在将人背起来的这里,导演喊了卡。   “快快快,姜汤,毛巾,干净的衣服。”场务叫嚷着,临时搭建的更衣间在导演那边。   顾司打着冷颤,接过姜汤大喝几口,顾不上味道有多大,他拿着毛巾和干净衣服进了更衣室。   他已经能在没有人的帮助下把这套衣服穿的很好,动作够快,没耽误现场的时间。   一切准备就绪,再次叙拍。   这天牛导发现顾司的状态很好,本来是安排了四场戏,后来又多安排一场晚宴戏。顾司的表演无可挑剔,更为重要的是莫如轩很配合,两人同框演出他要的画面,这就很难得了。   晚上十一点结束拍摄,几乎精疲力尽的顾司坐在化妆间的椅子上,闭上眼睛任由化妆师折腾,真的没有多余精力说话。   小美跑前跑后,打算给他找点儿热东西吃,这时陈淼端着水和药过来了:“等会吃点东西把药吃了。”   顾司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向面无表情的陈淼:“好,听你的。”   陈淼靠在化妆桌上,看化妆师飞快给他摘掉头套,卸掉脸上的妆,对上化妆师的目光,陈淼挑眉:“有话说啊?”   “没有,”化妆师不好意思的笑笑,“柴老师一会回到房间再用洗面奶洗遍脸,有面膜的话建议敷一敷。”   “我皮肤不行了?”顾司睁开眼睛,对着镜子左右各照一通,自我觉得皮肤状态处在巅峰时期,白皙细致没毛孔。   “不是,是想让你多保养。演员的皮肤比较娇嫩,你要多注意。”化妆师说,“妆卸完了。”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照做的。”顾司起身,笑着道谢,接过陈淼手里的药,干脆吃了。   陈淼想让他等等,结果这人一点不听话:“空腹吃不好。”   “算了吧,这大半夜的吃宵夜再吃药就好啊?”顾司捏着杯子往房间走。   陈淼居然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有些无法反驳的感觉。   “最近公司准备帮你发张新专辑,词曲还在挑选,让我问问你自己的意思,要不要出。”陈淼看见那边的小美,赶紧抬手招呼人过来。   唱歌是顾司没尝试过的领域,他很怕自己一开口调跑的人生不如死。原主在唱歌方面天赋很高,加上他歌声轻灵动听,很有辨识度,在如今歌手遍地走的情况下,已博得不少死忠粉。是原主肯定答应了,换做顾司,他犹豫了。   他没尝试过,不敢轻易砸活招牌。   “淼哥觉得我该出吗?”顾司没贸然做决定,怕惹得陈淼起疑心,他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陈淼沉思起来:“依我说要出的,你现在录歌,等《异仙记》出了片花,还能带波热度,无论是对剧还是对歌,都有很好的推销效果。”   陈淼站得是较为专业的经纪人角度,对方说能出,必然是经过多方面考虑的,他大概不好直接拒绝:“那你觉得我能应付的过来吗?”   “你是指拍戏和唱歌两者同时进行的话?”陈淼帮他推开房门,顺便让出位置等小美进房间。   顾司从小美手里接过手抓饼:“谢谢。”   加量版的手抓饼味道很棒,吃得顾司弯起眉眼:“是啊,我怕自己应付不过来。”   小美不仅给顾司准备了,也给陈淼准备一份。   陈淼谢过小美,接过咬了一口:“这方面你完全不用担心,录歌完全跟着你拍戏走,会安排在你没戏时候。”   顾司觉得吃下去的几口手抓饼烫得闹心,陈淼这完全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啊。   退路让人堵死完了,他默默大口咬掉手抓饼,含混着:“嗯,行,你看着安排。”   小美捧着还没吃的手抓饼,看看顾司又看看陈淼:“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走吧,明天早上跟着他,我一会得走。”陈淼叮嘱道。   小美连连点头,这才开门走了。   “我看你好像不想录歌出专辑。”陈淼太了解人,哪怕壳子里换了个灵魂,多年琢磨人的本领还在,基本多看几眼就能读懂人的心思,更何况刚才顾司表现的太过于明显。陈淼刚才没说,碍于小美在场,不想透露太多,这会儿人走了,有事说事。   “太久没唱歌,我怕自己不认识五线谱。”顾司随口扯。   “没关系,说得跟哪次录歌前你认识一样。”陈淼以为他在担心什么,结果是这种小事,“你这几天戏排得很满,等过几天戏少点,我接你去公司选歌。”   顾司沉默,他不忍心告诉陈淼,如果这次有老师录歌前教导的话,可能会被气到吐血。   犹记得小学时候教他音乐的老师,几次被他找不到音准气到炸裂,最后实在无法忍受他,申请调走了。   能把老师气到调任的,顾司还是头一个。   “在拍戏期间,必要的商业活动和曝光综艺不能落下。我问过牛导,后天晚上没你的戏,那天晚上有个爆款综艺邀请了你,我接了。”陈淼不是特意过来看他的,主要是过来问问行程,好和自己做的行程表配套上。   顾司赶在陈淼说出更多让人食难下咽的话前,把手抓饼吃完了:“有台本么?”   “有,发你邮箱里了,记得看看。”陈淼看他这么好说话,都怀疑他在憋什么坏主意了。   昨天刚经历过一系列的变故,加上晚上的微博刺激,还有一整天的拍戏耗损,小少爷就算想打坏主意,也没了倒腾的精力,陈淼忽然觉得让他整天拍戏是个很好的安排。   “你可以走了,我洗个澡就睡。”顾司恹恹道。   没拍过一整天戏的顾司觉得这项事业比他教化白莲花还累,真实的掏空了身体。   “那行,有事给我电话啊。”陈淼说。   顾司摆手,让陈淼快走,等人走了,他过去反锁门,这才拿着衣服去洗澡。   当晚顾司睡了个好觉。   接下来的两天,顾司都在满天戏里度过,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好在没有半夜起来的戏份,不然他不确定自己拍戏到一半会不会站着睡着。   到和陈淼约好上爆款综艺的晚上,陈淼早早过来接他,把人塞到副驾驶座上,看他低头认真地看手机,结果瞟见上面的内容。   陈淼满脸惊讶:“你不会现在才看台本吧?”   “是啊,这两天太忙了。”顾司看一眼陈淼,“牛导说我前面落下太多戏份,这几天要抓紧拍完,不然赶不上电影节。”   一切辛苦努力都是为电影节服务,顾司知道电影节对演员的意义。所以就算再苦再累,他也会坚持下去。   “需要我给你找个按摩师,拔拔火罐什么的。”陈淼说。虽说累是累了点,但他精神各方面看起来好很多,那天在水里折腾半天也没感冒复发,就是怕身体里残留湿气,人体内湿气过重不是好事。   “你安排好也得看我有没有时间享福。”顾司扫过台本,发现上面还有和别人互动组队的。他今天是代表个人前往,没有相识的人,于是节目组还邀请另一位个人演员来,与他不同,那算是位实力女演员,从后续台本看,这位叫张仙儿的女演员会和他组队。   安排人组队是节目需要,他能理解,只是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安排个女演员过来。他用手机查了下,发现这个张仙儿和莫如轩是同家经纪公司的,这很难不让人多想,为保险起见,他甚至去查了这档节目的投资商,顺着投资商公司名称找到个姓朱的老板。   不知道这个姓朱的老板和莫如轩有没有关系。   “淼哥,你看过台本了吗?”顾司关上手机问。   陈淼减慢速度,瞥见远处的红绿灯:“看过,你是想说和张仙儿组队问题吧?”   顾司没说话,等同默认了。   陈淼含笑道:“放心吧,她如果想拉着你炒作,你只管随心处理,有事我会解决。是他们言而无信改台本在先,还想要咱们吃哑巴亏,门都没有。”   别人有胆子给他们挖坑,他们就算跳了又怎么样?这个坑到底埋的是谁,还真不一定呢。   老虎不发威,把人当病猫。平时在剧组里想着欺负人就算了,出来接个综艺节目还能被为难吗?   他陈淼生平最不怕的就是掐架,那帮人敢黑,他就敢让他们怀疑人生。   “哦,那意思是我在节目上也不必为节目效果委屈自己和人假装关系好。”顾司懂陈淼的意思,估计定下的时候,这节目不是这样,是闹出他和莫如轩那些事儿后,有人想给莫如轩出出气,故意恶心人换了台本,以为他们没本事没胆子反抗呢。   “当然,小少爷需要委屈自己吗?”陈淼装作疑惑的问。   不管是柴庭清的成长经历还是顾司本身的,委屈这两个字其实很少在他们身上出现过。但凡出现过都是因为亲人。像这些个上赶着想给他们委屈受的人,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顾司得到首肯,笑得挺开心:“那我只能提前祝愿张仙儿心理创伤面积不要太大。”   陈淼被他的说法逗笑了:“小少爷威武霸气。”   到拍摄地方,陈淼把车停好,陪人进电梯,赶得点不巧,正好碰上那位将要合作的女演员。   女演员生的妖娆,眉目含情的,有些祸国殃民的意思。看见顾司,神色激动,似想到什么,按捺住表情,远远的矜持起来。   顾司看这跟连环画似的表情表演:“?”   他们要是不过来,电梯直接就上去了。   陈淼懒得搭理这种等着他们主动开口打招呼的货色,连个眼神都没多给,直接按下电梯层数和关门键。   张仙儿眼睁睁的看着电梯关上,蹭蹭蹭上去了,她傻眼片刻,愤怒道:“他们明明看见我了,为什么不问问我要不要上去?”   跟在张仙儿后面的助理比她明白多了,助理心里想:你这咖位值得人主动示好么?一个走后门的!   直到顾司走出电梯,想到刚才张仙儿的表情,还是不能控制的笑出声,他勾着陈淼的肩膀,压着笑问:“你刚才是在故意唱黑脸,让我唱白脸么?”   “你想多了,我就是单纯的不想看见她在那儿显摆。”陈淼对张仙儿仗着有人硬插一脚的事格外厌恶,此时听见顾司说这个,没来由的上火,“还是那句话,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节目是直播,真出问题,观众会帮你理由,你只管做好的自己那部分。”   一听见是直播,顾司的心稳稳地。因为很多综艺节目都是提前录制好,后期再加工重新剪辑,所以很多时候明明不是那个意思,会被扭曲掉。他担心自己对张仙儿的态度会被节目组剪的不成样子,既然是直播,那就好办了。   播出方式是直播,那是什么样的自信让节目组以为他会配合?   是圈内混的人,就该知道他背后也有个所谓的金主在,总不能因为他金主没投资,节目组就冒着风险故意整他吧?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顾司不免感叹,似乎在任何时候,人都是向钱看的。   也不怪人,是这个社会。社会逼迫的人向钱看,人顺势改变而已。   “那是导演,那是本次节目的主嘉宾,你是特邀。”还没上台,陈淼先给他介绍着,平时没时间看综艺,轮到自家艺人,陈淼熬夜看了几期恶补。   顾司看了一圈:“我在微博上看过节目介绍,网上也搜索了解过。不会被人坑。”   以他临场应变的能力来说,只要主嘉宾按照台本走,那他就只需要解决掉张仙儿,其他不碍事。   陈淼恍然觉得眼前的顾司在这两天成长很多,隐约有独立的意思。能很好处理掉突发情况,和先前被人骂到不知道怎么反驳的小少爷完全不同,像是变了个人。可小少爷一直在自己眼前,变也变不了啊,还是说最近发生的事狠狠打磨他,让他成为真正的男子汉。   这样更好,顾司在娱乐圈混得再好,哪怕成为影帝,将来也是要回归柴家。   “导演让我们过去。”顾司捅了下发怔的陈淼。   陈淼回过神来,和他一起往台边走。   走过去看见落后他们一步的张仙儿也到了。   对方看见他们神色略傲慢,眼神里有不满,大抵是刚才电梯的事儿惹得人不快。   陈淼依旧不想搭理她,没说一句话。   顾司笑了下,没和人打招呼,弄得张仙儿有些下不来台。   导演看见将组队两人的态度,额头满是汗,这咋弄? 第96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08.   “柴老师看过台本了吧?”导演赔笑问, 一个劲给张仙儿使眼色, 这是她的队友, 节目效果还要看他们两个, 张仙儿这会开始摆谱,是不是心里没点儿ABCD啊?   张仙儿无视导演的眼色,兀自站得笔直笔直的,跟沙漠边缘的小白杨似的。   顾司看也没看张仙儿, 只客气的回答导演的问题:“看过了。”   “那柴老师有问题吗?”这是导演最关心的地方, 如果他有问题, 那台本就要现做调整, 这现想出来的东西肯定没有早就想过的好。导演盼着他说没问题呢。   顾司确实如了导演的愿:“没问题,我会好好配合的。”   他笑得意味深长,语气里的别有深意似乎没让导演读到。   导演兴奋地只听见他说会配合三个字, 转头赶紧拽一把趾高气昂的张仙儿:“快,还不和柴老师对对台本?等会儿直接上台走, 免得直播时候出现问题。”   张仙儿被这通说说的心里不舒服, 听导演的意思,是担心她办事不利?   开什么玩笑, 她好不容易拿到和莫如轩交好的机会, 怎么会眼睁睁错失掉?   在她眼里, 如顾司这般刚进入娱乐圈没多久,在综艺节目了解不多的新人,是最好拿捏的。   不就是在节目播出过程中制造出点他俩有一腿的氛围么,这对她而言, 实在太简单了。   趁做任务时候,摸摸小手,有些肢体碰撞,再让人带带节奏,顾司和她有恋情的绯闻绝对能锤死。   张仙儿想到任务完成后,她会和莫如轩有关联,借助对方的人脉提升自己在圈内的地位,忍不住飘飘然。   莫如轩的人情也太好拿了吧?   她不禁在心里暗自得意。   “柴老师,一会请多指教。”这时的张仙儿没再摆架子,她主动走到顾司面前,笑颜如花的伸出手,白皙肉嫩的手配上殷红的美甲,透着些许主人内心的野心。   “指教谈不上,还请张老师多担待,我没和人组队过,没这方面经验,一会要是在合作时出现点小问题,张老师千万要稳住。”顾司故意提前提醒张仙儿,想让她有点儿自知之明,老实配合做完节目算了,别上赶着添堵。   谁知张仙儿半点没听出他的潜台词,脸上写满势在必得:“柴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你的。”   顾司心里叹息:好好的大路不走,非要走捷径。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他偏头看向板着脸的陈淼:“淼哥,我先去彩排了。”   陈淼点头,从他脸上没看出过多情绪,可那轻快的脚步出卖了主人,顾司绝不会给张仙儿留情面。   本期节目按照导演给的台本开始彩排,彩排过程中,顾司表现得挺自然,对张仙儿的小动作骚扰,不着痕迹的避开,恰当时候甚至让张仙儿有些唱独角戏的感觉。导演急的在现场张牙舞爪,不停给顾司举牌子,全被人视而不见。   彩排结束,在场除了吃瓜群众和顾司本人,只有张仙儿和导演的脸色最难看。   导演几步到顾司面前,凶巴巴的模样对上顾司转过来的脸瞬间孙子,苦哈哈道:“柴老师,你究竟是看不到张老师的示好,还是不知道怎么接受啊?”   照顾司刚才的反应,要真在直播里放出来,那张仙儿得被骂死。以他这个导演来看,张仙儿那些举动全是主动套近乎,人家顾司不搭理,还非要死皮赖脸的往上贴。这不是他要的效果。他想要的是什么,台本里写得很清楚,顾司说看过台本,那应该知道啊。   总不能说这位炸子鸡除了一张脸,毫无用处?   “我不知道怎么做。”顾司羞涩的低头,对上张仙儿愤怒的目光,他眼神闪烁,满是不知所措,“我在这方面没有经验,张老师的举动太突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导演:“……”   你特么真不是在逗我?都是混圈子的,你能纯洁到女人示好完全不知道?   张仙儿:“……”   弄了半天,她在抛媚眼给瞎子看?关键这瞎子理直气壮的说她太浪,暗示连个招呼都不打。   开玩笑,这要打招呼了,那还叫玩点儿小暧昧,制造出有一腿么?   张仙儿看见顾司那张脸,感觉自己的高血压都要上来了。就这么个货色,值得莫如轩卖人情的搞他?   是莫如轩惊弓之鸟了吧?   导演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他得想个办法让顾司明白互动有多重要:“那柴老师看这样行不行,只要张老师碰到你,你就抬眼看她,要满眼深情的那种,眼中只有她一个,要给观众一种你两是组队的感觉。”   顾司信了导演的邪,他要真那么做,没关系都被说成有一腿了。   这时候不能说的太明白,他保持好自己不谙感情的属性,于是他略带茫然问:“那如果她一直碰我,我是不是只能盯着她看了?”   张仙儿:“……”   她是那么饥渴的女人吗?真是要被人气死了,这次的节目,她就不该死活抢着要来啊,折寿!   导演无力吐槽,给自己几分钟缓解,赶在节目开播前再次尝试纠正顾司的思想:“她也要做任务,只会在必要时候和你沟通,那时候你就要用深情的眼神看她,你两合作完成任务过程中,要不停互动,这样才有看点。柴老师,实在不行,你可以主动碰碰张老师的,台本没有过于规范谁碰谁,看您二位的心情。”   这是个大坑啊。   但凡他碰了张仙儿,节目播出的同时估计热搜也被安排上,他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本来他就怀疑这节目想坑人,没想到这群人把他当没脑子似的坑。不给点教训,他们可能连太阳从哪边升起来都忘了。   “好,谢谢导演。”顾司似懂非懂的点头,走到台上自己站的位置。   张仙儿的目光一直落在顾司身上,觉得这人看起来挺机灵的,不知道怎么在走台本上这么笨。方才被气得还缓不过,她满脸无力:“导演,你觉得他会听你的话吗?”   “他想要镜头就必须配合。”导演说,视线扫到暗自得意的张仙儿,又有点不爽,“他不听话,你还能不听话吗?他不主动,你主动啊,是个男人就不可能拒绝美女的投怀送抱。反正上面交代是让他看起来和你有关系,不管什么手段。这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张仙儿刚缓过来险些被导演的话气得再背过去,这话她无法反驳,咬牙切齿道:“行,我知道了。”   “这就是了。”导演也觉得心累,他低头看时间,“差不多了,你该上台,马上要开播了。别乱了阵型。”   张仙儿真是满肚子气没处发,站到顾司身边的时候,狠狠剜他一眼。   顾司满脸乖巧,安静垂眸,心想:张仙儿这么容易动怒,那一会儿节目过程中发生点什么还真是轻松。   在他思索怎么惹得张仙儿暴走时,节目正式开播了。   这是档为公益伸出援手的综艺,通过连环任务获取捐赠公益数额。没有和别人竞争,只有和时间赛跑。   节目的主嘉宾兼主持人是业内较为有名气的大咖,开场调动现场氛围,介绍顾司和张仙儿时,两位主持人妙语连珠,把人夸得险些找不到家。   台上镜头缓慢切换,随着主持人的介绍,现场需要组队挑战的项目逐渐陈列在观众眼前。   陈淼看现场完全没感觉,直接找个地方坐下,拿出手机和耳机,找到直播视频平台,点开当观众,和网上的人一并看起来。   跳过前面冗长介绍,来到更为详细的规则说明,挑战任务分为十轮,前五轮需要两位特邀嘉宾互相帮助通过,后五轮则是分开进行,谁得到的金额归入谁的名下,弄到最后,挑战后面五轮还是让两人比赛增看点。   有比赛就会有输赢,这项比赛规则让张仙儿的粉丝不满起来。   纷纷叫嚷说女生和男生比本就吃亏,更何况顾司还很年轻,占据年纪优势。   这一理由爆出来,惹得弹幕上的路人甲笑疯了,嘲笑张仙儿粉丝没救了。   他们家偶像只比顾司大两岁,这两岁到底让人占了多大优势啊?   挑战还没开始,弹幕上先撕的不可开交。   陈淼完全没让工作人员控评,这节目撕的越厉害,对顾司越有利。   毕竟他家小少爷没打算在节目上装鹌鹑,任人利用。   挑战开始。   第一轮需要两人三足走过两米长的指压板。   走指压板对人简直是魔性伤害。人站在台上不能说不行。   顾司和张仙儿豁出去了,很快绑好腿。问题出来了,顾司不想抱张仙儿,这一抱绝对会出事。   在和张仙儿找合作共进的时候,他脑中灵光一闪,突然伸出手穿过张仙儿的胳膊弯,笑道:“我们双手交握,这样互相扣紧,数着节拍走,应该不会有问题。”   张仙儿本想往他怀里钻的动作被打得措手不及,她僵着笑脸:“庭清真聪明,我们先试试。”   “好,数好节拍,我们肯定行。”顾司眼中闪过诡异光芒,脸上露出天真的笑容道。   木已成舟,张仙儿暂时不能反悔,只得点头答应。   因顾司这一手,弹幕笑倒一片,说他是直男行为,这种两人三足走指压板,最好的办法难道不是互相搂腰么?让两人更好地平衡走完。   陈淼看得唇角微翘,说顾司是直男正好,那后面无论对方怎么拆解张仙儿的招数,都能往直男上面推,网友真是人才。   两人调整好姿势,在主持人一声令下,大步踩上指压板。刚一踩上去,顾司疼的五官扭曲,这到底是哪个天才发明出来的东西啊?   他失去表情管理能力,张仙儿也没好到哪里去,怎么走都觉得疼。勉强走到一半,张仙儿有点受不了。   她嘶嘶的抽冷气:“反人类的运动,希望我和庭清走完这两米的指压板,人还活着。”   “活着是活着,大概率要残废了。”顾司接话道。   主持人在旁边笑得不行:“这是在锻炼你们的身体啊,我们大家都知道指压板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人的脚底板又有很多穴位,配合指压板上面的纹路,能更好地促进血液循环。”   “我怀疑你在骗我,但我现在还拿不出证据。”顾司一本正经道。   “哈哈哈,庭清是疼到想一下跳出来吗?”主持人看他迈出的一大步,笑着问。   “我很想,要考虑张老师。”顾司老实说。   张仙儿被cue到,却高兴不起来,这玩意儿太疼了,她在集中精力的奋斗,一点都不想和顾司互怼。   “如果可以,我也想要大长腿,一步跨出两米宽。”张仙儿勉为其难的接梗。   “看来两位关系很好,配合默契啊。”主持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加上导演给的台本里强调他要把两人扯在一起,他照办了。   顾司抬头笑笑,既没否认也没承认。   张仙儿看见他的反应,脑抽多嘴道:“其实这是我和庭清第一次见面。老人总说人要是有缘分,初次见面就会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以前我不信,现在看见庭清,我相信真有这种事。”   “那庭清呢?面对仙儿这么正面的表达喜欢,你感觉怎么样?”主持人迫不及待问。   顾司的反应就是一个笑。   主持人和张仙儿同时感觉到窒息,莫名对牛弹琴,弄得人下不来台。   现场的氛围顿时微妙起来,急得导演不停举板子,让顾司说话。他又想掐顾司的镜头,奈何对方此时和张仙儿还有主持人都在同个镜头里,摘不出来。   陈淼摘掉一只耳机,看向现场舞台,顾司和张仙儿走完指压板,开始第二个挑战任务,他家小少爷一落地,立刻弯腰解开绳子,非常急切,弄得张仙儿脸微微沉下来。   弹幕上的画风早在主持人试图将顾司和张仙儿扯在一起的时候变了,有骂主持人的,有骂张仙儿的,也有维护的,闹成一片。   原本口碑很好的节目,因这次张仙儿和主持人有了微妙波动,在线观看人数越来越多,骂的人也跟着呈直线上涨。   等挑战任务到第五个,张仙儿再次假装要往顾司身上摔,弹幕彻底炸了。   顾司的粉丝努力想让节目组正视下宗旨,不要因小失大;路人甲则在骂张仙儿不知羞耻,借着节目占人家小年轻的便宜,让她要点脸;也有节目粉说自己失望的……陈淼没想到顾司出来参加次节目,会引起这种结果,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这种莫名飘红的体质是好是坏。   让人疯狂吐槽的组队挑战总算结束了,顾司和张仙儿分别继续挑战剩下五项。   这一分开有人发现顾司的镜头少了很多,导演多数时候都在切张仙儿和主持人的镜头,十个里面大概只有两个是顾司的镜头。这一差别待遇再次引起弹幕上的嘲讽。   今天这期节目做出来的效果怕是差强人意,许多人都在嚷着要弃节目了,但陈淼知道,这些人的话不能信。都是群大猪蹄子,今天说不看了,后面再接着出,肯定会准时准点守着。他现在该做的是引动网上舆论,让每个看过的人都知道这节目差别待遇了,有人想给顾司泼脏水。   陈淼抵着下颚沉思,光这样还不够,最好能来点更劲爆的,让顾司彻底沦为受害者那方。   陈淼想的太专注,不知道什么时候节目结束了,顾司从台上走到他身边:“直播那么好看?”   陈淼回过神,抬头看他:“直播一般,弹幕很精彩。”   顾司心里大概有个数,在节目上做出的那些举动会受到什么样的效果,他早就设想过。此时看见陈淼的脸色,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那我回去也看看。”顾司说,“能走了吧?”   “和导演打个招呼再走。”陈淼不喜欢他们的做派是真,该有的礼貌要补全,免得落人口舌。   顾司明白陈淼的意思,和人肩并肩往外走,在不远处走廊看见和张仙儿低头窃窃私语的导演,他眉梢微动:“我觉得不太好。”   “打个招呼就走,不会让你有不太好的机会。”陈淼肯定道。   顾司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往导演那边走得脚步却没停下。等到导演面前,交谈的张仙儿先几步前离开,连身影都看不见。   “柴老师和陈经纪人要走是吧?”导演搓手问。   “嗯,庭清明天还有戏要拍。”陈淼回答。   导演失望道:“那我准备请柴老师吃饭的事只能推后了。”   “怎么能让导演请吃饭。”顾司笑着说,“要请也是我请。”   “柴老师这么忙,我实在不好意思承情。”导演客套道。   顾司低头笑笑,声音很轻:“导演太客气了,我去趟洗手间,先失陪。”   陈淼多看他几眼,想跟过去又觉得他不过去洗手间,自己没必要像看孩子似的。   导演唇角忽然挑起,他对陈淼极度热情起来:“陈经纪人,我有些事情想请教你。”   “什么?”陈淼的注意力暂时被拉回来,看着眼前笑得过分灿烂的导演,陈淼觉得怪怪的。   “是这样的,我有个远方亲戚的孩子想进娱乐圈,你也知道现在选秀节目层出不穷,又是唱歌又是演戏的,大经纪人觉得哪种对以后发展更有利,能给推荐推荐吗?”导演煞有其事的胡扯,不经意侧耳,对着洗手间的方向。   陈淼眉心一跳,这个问题需要问他吗?   明明导演自己更了解圈内规则,非要他这个经纪人说个明白?   没必要。既然没必要,那导演拖着他问的用意在哪?   陈淼目光如电的看向洗手间,脸沉下来,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全然不顾导演在后面的高声呼喊。   被困在男洗手间里的顾司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向朝自己走过来的张仙儿。   “张老师,这里是男厕所,女厕所在隔壁,你走错了。”他好心提醒。   “我没走错,我特意过来找你,有没有觉得很感动?”张仙儿媚眼如丝,呵气如兰道。   顾司歪了下头,眯眼做不解状:“张老师有事找我吗?”   “是啊,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请你帮帮忙。”张仙儿说。   顾司抬手摸着下巴,有些为难道:“经纪人说不要轻易答应帮忙,尤其是不认识的人。”   “我对庭清来说也是不认识的人吗?”张仙儿故作幽怨的问。   “我和你不熟。”顾司笑容微敛,视线落在张仙儿身后的门上,门被反锁,路被张仙儿堵住。他想出去,需要先越过张仙儿,才能有机会打开门。   他视线重新落在张仙儿身上,对方这模样,大概是不达目的不会放他走。   真是可惜,换作别人说不定会惊慌失措,他的话,只会让对方惊慌失措。   “好歹刚一起上过节目,怎么转脸就说不认识了,庭清太薄情了,刚合作不是很愉快吗?”张仙儿说这句话时在压着怒气。   节目结束后,她从助理手里拿到手机,先看见微博上面骂她的,怎么难听怎么来。   真是让她好好火了一把。   今晚的目的没达成,反而把她自己血坑了一把,说不出的憋屈。   所以她找到导演,想让导演帮忙把顾司留下来,不管以什么借口,只要把人留下,她就有办法让网上骂她的声音变成骂顾司的。   导演还没来得及出手,顾司先给她机会。   只要在这只有他两人的洗手间里,发生点桃色传闻,那还不是任由她抹黑顾司么?   网络舆论可从来都是偏向于弱势方,她向来很擅长装小可怜。也是顾司自己找死,在节目上好好配合不就完了么,非要让她事后再来这一手,多此一举。   “你确定是愉快的?”顾司唇角抿笑问,眼神里的不屑让张仙儿很不爽。   “前面或许不愉快,马上肯定会愉快。”张仙儿渐渐逼近,手落在自己的外套上。   顾司看到这里算是看明白张仙儿打算,想弄乱衣服跑出去装可怜,说他非礼自己。   唔,这是个很好的思路啊。   顾司的视线落在对方已经解开外套拉链,打算解肩膀裙子蝴蝶结的手上,这解开的话,那裙子不是……   他想得有点远,忽然抬手打断张仙儿的举动:“你这是打算诱惑我么?”   张仙儿轻蔑一笑:“你想的挺美,一个毛没长齐的小屁孩,我疯了吗?”   “那是打算污蔑我了。”顾司说。   张仙儿的手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解开蝴蝶结,另只手兜住身前衣服,满脸胜券在握的笑容:“我也不想这么做,可谁让你惹到不该惹的人。我为了以后的星途,只能暂且牺牲下自己,拉你下水咯。”   顾司勾唇,露了个乖巧的笑容,双手抓住自己的衬衫衣襟:“是吗?”   张仙儿拧眉,有些看不懂他这个动作什么意思:“你干嘛?”   “我干嘛?”顾司重复了遍,扬起脸又笑了下,“你很快就知道我要干什么。”   话音未落,他双手齐用力,衬衫被撕开,扣子四处崩飞,他抬手揉揉头发,又揉揉脸颊,愣是揉的自己跟惨遭虐待似的,表情跟着一变,满是委屈,手落在皮带上,‘咔哒’轻响,通往反套路的大门顺着这声响铺设完成。   张仙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顾司憋了几秒,成功憋红双眼,他抬眸看向张仙儿,突然发力,如旋风般撞飞张仙儿,手速极快的打开门,提着自己的裤腰带,满脸屈辱的跑出了男洗手间。   被撞得七晕八素的张仙儿好半天缓过神来,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只觉得大事不好。   跑出来的顾司衣衫不整,满脸通红,手颤抖着扣不上皮带,就这幅模样被追过来的陈淼一眼看见,当场炸了。 第97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09.   “这怎么回事?”陈淼问的不是顾司, 而是身后追过来没刹住车, 险些撞在他身上的导演, 两只手手背青筋暴出地抓住导演的衣领, 睚眦欲裂:“告诉我,张仙儿呢?”   导演从没见过温文尔雅的陈淼发过大脾气,谁知道爆发起来这么可怕,双腿打颤几乎站不稳, 哆哆嗦嗦道:“我、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仙儿、张仙儿走了啊!”   打死都不能说张仙儿找他帮过忙, 真要让陈淼知道, 他的导演生涯可能从此走到头。   这件事烂在肠子里也不能让陈淼知道。   导演一口咬定张仙儿走了,装作不知道她去向,想把自己摘干净:“陈经纪人, 我是真不知道张仙儿去了哪,她和我说要走, 我就让人走了啊。”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陈淼真要气炸了, 怎么也没想到让顾司一个人去洗手间会闹出这种事来。   看小少爷抓着衣服不知所措的站着,他觉得自己那时候就不该阻止柴庭鸣, 让人把莫如轩直接封杀掉算了。   “淼哥, 我、我没事, 咱们走吧?”顾司抬头勉强撑出个笑容,声音颤抖道。   陈淼哪会想走,今天不让这导演吐点真话,他把陈倒过来写。   正当陈淼打算再用力点将导演提起来好逼一把时, 从洗手间里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人。   因人撞到门弄出的动静,这边三人齐齐看了过去。   这一看导演腿一软,心里只有一个反应:完了。   陈淼看见罪魁祸首,手里的冒牌货顺手丢开,没了支撑的软腿导演,噗通掉在地上,傻傻的看着衣衫不整的张仙儿,一声吭都没发出。   张仙儿看见顾司嘲弄的眼神,转眼看见陈淼要吃了她的凶狠目光,接着看见导演看猪队友的表情,她似乎想到什么,扯着嗓子哭起来:“导演,你要帮我做主啊,我、我被人……”   “你闭嘴!”跌落在地的导演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指着张仙儿怒喝,“你什么话都不要说!”   张仙儿被这声吼震在了原地,抓着衣服的手更紧,发生了什么事?   顾司看见有工作人员陆续路过,往他们这边看过来,他觉得噱头造的差不多,抓着衣服抬手拍了拍陈淼的胳膊:“走吧,我累了。”   陈淼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他想让导演和张仙儿付出代价,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人说明他们想过后果,虽说这两人不是本意,但到底是受利益驱使,做了错事该领罚。   可身侧的小少爷衣着单薄,被毁的不成样子,耽误下去搞不好又感冒。还是顾司身体更重要,陈淼脱下外套递给顾司,冷冷地看向神色不安的导演和怔神的张仙儿:“这事不会这么算了,你们等着。”   顾司慢条斯理地穿上外套,拉上拉链,侧眸看向张仙儿,语气里还有几分惊魂未定:“张老师,为别人上位毁自己的清白,值得吗?希望你能想清楚。”   “走吧。”陈淼护着顾司往外走,手里电话不停拨出去,简短的发号施令,听其内容大概是早有准备。   顾司没急着看网上闹成什么样,他直觉会很热闹。   再热闹他也没想到会热闹到莫如轩会被再次爆黑料,这次的料比上次推他入水的锤实很多,是个不到十秒的短视频。   视频内容是两个男人举止亲密,最后接吻。拍摄距离有点远,却能从身形和举止看得出来是莫如轩。至于视频的另一位当事人,因相机对准的人不是他,看不真切,网友挖了半天也没挖出来,只知道莫如轩这次是真玩脱了,视频被人爆出来,还有什么好说的?   单是一则视频不足以说明什么。   在擅长处理这种爆料的童双来说,正好借上次被顾司澄清推入水的事儿说话,再给莫如轩搏一把路人粉,只要他们这边处理得当。   在童双的授意下,营销号开始带节奏,说视频是假,现在有人眼红莫如轩,大面积爆假料黑他。   好比先前和当红炸子鸡关系不和,推人下水的新闻。后来证实是歪曲事实,人家明明是拍戏需要,怎么变成莫如轩趁机报复呢?连炸子鸡本人都发博说两人关系不错,还感谢莫如轩送的早餐呢。   所以这次爆料也是黑子,是有人故意想黑莫如轩,原因是他太红了,挡到有些人的路。   这个理由一出,很多人自发对号入座到顾司。   两人真正合不合没人知道,但明眼人都知道两人接的是双男主的戏,等同是对手。加上炸子鸡昨晚刚参加完节目,热度很高,营造出很正面的形象,这时候要爆出主演之一的莫如轩黑料缠身,弄不好导演考虑票房,会给顾司加戏份。   这是大流认同说法,还有网友猜测是昨晚被骂上热搜的张仙儿搞事情,对方直到现在还在热搜上面挂着,想降热度只能再送一个更热的上去,没人会比莫如轩更合适。   没点主见的人看见网上说的这两大言论,极可能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顾司不同,他处在旁观位置上,看见这些说法毫无感觉,因为他心里明白,张仙儿会上热搜,一是因为她自己作,二是陈淼做推手了。莫如轩更简单,惹到不该惹的人,被人爆了呗。   “哎,这两天微博吃瓜群众要撑死了吧?”顾司刷微博笑得停不下来,“不是,网友怎么那么鬼畜?把我和张仙儿兄弟好的互相挎着走的视频,剪辑完成配上野狼DISCO,太毒了。”   “不止呢,还有配小猪佩奇的音,总之你这次在节目上做出的直男举动,让网友魔障了,把你做成各种沙雕表情包。”陈淼本来还担心他看见微博上面的表情包和短视频会埋怨,结果小少爷的适应性好得很,完全沉迷其中,甚至有些中毒的迹象,“你心态很好,继续保持。”   “当然好,能被群众接受的东西才是成功的。”顾司边说边把刚刷到的短视频下载到手机里,用自己的大号发了条微博,狠狠自黑一把。   “你能有这种领悟,在娱乐圈的路会好走很多。”陈淼真心说。   顾司看着刚发出去的微博评论,再次笑起来。   笑完他忽然想起张仙儿,神色稍整顿:“今天的事不可能一点风声不走漏,有好几个人看见。”   “我会让他们付出相应的代价。”说起这件事,陈淼脸色难看,“我看张仙儿是觉得攀上莫如轩,就能在圈子横着走了。”   “其实她没成功,被我抢先用了计谋。”顾司说。   陈淼愣了下:“你说什么?”   “我说她本来打算做出我非礼她的样子,结果被我抢先了,就变成你看见的那样。”顾司无比坦诚,他知道陈淼作为他的经纪人,有权利也有资格知道事情的经过,再说,陈淼要解决这件事,肯定是要知道清楚么,不然怎么应对张仙儿呢?   陈淼:“……”   他消化好一会儿,才有些供气不足道:“你、你的意思是你两同时在我和导演面前飙戏,但因为你占据先手优势,让我相信你是被非礼的那个。”   顾司含笑道:“恐怕不只是你以为。”   陈淼默了,是的,怎么可能只有他这么以为?   当时导演被震到语无伦次的模样还有那几个路过的工作人员,换做是谁都会相信顾司是受害者。   陈淼趁红绿灯的时候,伸手揉了下额角,顾司的随机应变真是可怕到让他震撼。   连在洗手间里遭遇碰瓷的事情都能反碰瓷回去,是个聪明人,放出去不会被坑。   陈淼松了口气,其实这样也好,顾司用这招解决掉张仙儿想碰瓷,那就代表以后莫如轩再想碰瓷就得先掂量掂量了。   “我们要先发制人。”陈淼说。   虽说顾司靠碰瓷脱身,但不能排除张仙儿那边用卑劣手段扭曲事实,主动权在自己手里更有安全感。   “行啊。”顾司答应了。   就张仙儿在台上造势不成功,又到洗手间堵他来看,对方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很可能会早闹出点麻烦事。   顾司的主要任务目标是莫如轩,在打倒大BOSS前,得先把惹人生厌的虾兵蟹将关起来,免得关键时候掉链子。   顾司还想和陈淼说点儿洗手间的细节,柴庭鸣的电话打了过来:“喂?”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柴庭鸣冷静沉着地声音传过来,对方那边很安静,像在办公室。   “还不错。”顾司由衷道,“下班了?”   “加班。”柴庭鸣淡淡回答,鼠标翻着网上不断造势莫如轩黑料的微博,眼眸微眯,“今天晚上的节目我看了。”   “那就是节目效果,别相信啊。”顾司说。   柴庭鸣没注意节目内容,全程盯着张仙儿,那女人明显没安好心,傻弟弟不会没发现吧?为避免顾司踩坑,大总裁开门见山:“和你组队的女演员,风评不太好,能不往来就不往来。”   顾司想笑,这种担心孩子早恋的语气怎么回事?   他想了想,这大概是弟控的专属心理,勉强理解:“没往来。”   “拍完这部剧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答应我,别再和莫如轩合作。”柴庭鸣派人调查过莫如轩,那是个从踏入娱乐圈就自甘堕落的人,能有今天的成就固然有努力演技在,可要没有频繁更换身后金主,恐怕还要多奋斗几年。   为了成功,不惜出卖自己走捷径。不知是可悲还是可恶。   他不会让顾司和这种人有往来的,近朱者赤的事不少了。   柴庭鸣的担忧在顾司这里不成立,因为可能这部剧拍完,他就完成任务了。   关于莫如轩这个人,顾司没法了解的更全面。缺少系统提供的前情剧本,他无法得知莫如轩变成今天这样,到底是本性使然还是后期被逼的,无论哪种,他都考虑过半道掰过来。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越是有这种念头,莫如轩对他的恶意越浓烈,跟较劲似的。   领略到这点后,他只能暂且放弃这个想法,试着从别的地方下手。   现在来看,没什么效果。   莫如轩还是把他当做眼中钉,要除掉他。不然张仙儿不会出现。   他叹了口气,对柴庭鸣那句话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疲倦:“我知道了。”   “早点休息。”柴庭鸣说。   “你也早点回去。”顾司说。   电话挂断,顾司有些茫然。   这个副本刷完,他的求生值应该足够离开这里,回到原世界。只是他怎么都开心不起来,像是预感到不会结束一样。   在过去的几个副本里,他明白有些事即便知道也无力改变,有些人想救也未必能成功,就像生命中的过客终究是过客,哪怕再努力,也是镜花水月。不知道系统所谓的存满求生值就能活过来是不是镜花水月。   他怔怔的盯着车窗发呆,系统不见了,平衡者他也见不到,会不会任务完成,系统都回不来?   他忽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你怎么了?”驾驶座上的陈淼看见他脸色不对,皱眉问,“感冒了?”   顾司翻了个白眼:“没有,想到今晚的事闹心。”   “你就当是场特别体验。”陈淼说,“有时候体验得越多,人在面临危险时越能镇定自若。”   “我并不需要鸡汤,谢谢。”顾司很客气的拒绝。   陈淼一嘴的鸡汤被堵死,被噎得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这糟蹋别人心意的熊人。   回到剧组近十二点,拍夜戏的人刚回来,碰见顾司接连问好,从交头接耳聊八卦的样子来看,是在微博上刷到他的段子了。   顾司没多少偶像包袱,他坦然接受剧组工作人员的目光洗礼,直到在电梯里遇见同样归来的莫如轩。   对方脸色黑如锅底,煞气逼退人八公里,弄得除了顾司面不改色走进去,其他人都选择走其他电梯。   顾司不在乎电梯里有谁,该刷微博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他这个态度直接戳爆莫如轩,对方炸开了毛:“柴庭清!”   顾司疑惑抬头:“嗯?”   “微博爆料是不是你安排的?”莫如轩恨得要咬人的表情,让顾司后退小半步,而站在莫如轩身后的北航则拽了下大影帝的胳膊。   莫如轩被拽的更上火了,抬手暴躁的挣开,扭头吼一句:“别拽我,今天我一定要问个清楚,不然我怕我夜里梦游起来找他算账。”说完扭过头来继续盯着顾司,重复道,“说啊,微博是不是你安排的?!”   “我哪里有那么大本事安排你上热搜啊?”顾司莫名其妙,他知道爆料是有人看莫如轩不顺眼,但要说是谁做的,他真没法知道,丢了系统相当于丢了全局监控,加上莫如轩树敌实在太多,凡是他得罪过的都有嫌疑,没法确定到底是谁爆出来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莫如轩不相信他没动手,自己这段时间听童双的话,在剧组安心拍戏,哪都不去,得罪的只有他,除了他还能是谁?   顾司被质问笑了,他收起手机,双手抱臂看着莫如轩,有些奇怪:“我觉得这句话莫哥还是问自己比较好。”   莫如轩让他一句话噎的半天没说上来话。   顾司见状笑了:“莫哥,难道你没看出来吗?现在微博爆料的那些人,都是踩着先前你推我下水那条新闻上位,所以说,当务之急你该让童先生多鼓动下营销号,拿钱么,就要办事,不能在有黑料时候跑的比兔子还快。”   说话间电梯到了,顾司先走一步:“莫哥,再见。”   陈淼以示礼貌的点头,跟着走了。   进了房间,顾司往床上一摊,喃喃道:“莫如轩焦头烂额啊。”   “短视频里的男人是他现在的金主,这位金主家里有位很厉害的母老虎,能容忍他包养个小三小四,却无法容忍包养被爆出来。现在这位金主应该是飞了。”陈淼说。   没了金主,黑料缠身,被困剧组,没有通告。   莫如轩还真有点惨啊。   “这爆料的人够狠,断人钱财不跟要人命一样?这倒是干脆,连个后路都不给留的。”顾司感叹,“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汉这么勇猛。”   陈淼心里有个怀疑对象,碍于没证据不好乱说。   顾司话说完,也想到点事情,他倏然坐起来:“他这个金主姓什么?”   “朱。”陈淼回答。   顾司心情复杂,朱总?今晚那档节目的投资商,帮莫如轩坑他的那个,他记得朱家和柴家有些合作往来,那……   “我打算睡了。”顾司不想知道是不是柴庭鸣下的黑手,折腾好半天,他有点累。   “嗯,我回去通知公司,让法务那边出则申明。”陈淼起身往门口走,在张仙儿这件事上,他是绝不可能给对方留有利用余地的。   顾司知道他要去处理后续,赶紧赶人:“行,你看着处理。”   总归陈淼不会让他吃亏就是。   申明微博由顾司所在经纪公司的官博发出的,主要针对节目结束后,旗下艺人柴庭清和另一位艺人张仙儿在洗手间发生的事做解释。   申明简短,把事情说得清楚明了,看过的人都炸了。   看节目时候隐约觉得节目组欺负人,没想到合作嘉宾也仗着炸子鸡年纪轻没经验,就敢胡来。也是醉了。   陈淼安排好几个路过的‘工作人员’,成功把这则申明带火了。   于是第二天顾司醒来的时候,就看见心疼柴庭清挂在热搜首条上,他看完内容,无奈摇头。   越是了解这个圈子,越是喜欢不起来。   没法做真正的自己,争资源争口气,还要经历勾心斗角,弄不好就会被人当做垫脚石,踩在脚下半辈子见不到光。   脚踏实地靠自己的人真心不多,很多人都想走捷径,红的方式有很多,更多人选择快速走红。大概这就是现代社会的现状吧。   顾司不太喜欢,他往被子里缩了缩,肯定是自己睡得不够多,在这儿胡思乱想。   又睡了十分钟,顾司起床洗漱,打开门看见刚要抬手敲门的小美,他问:“吃早饭了吗?”   “还没,正要和你说,今天早饭在一楼吃,导演安排大厨过来了。”小美跟在他身后说。   顾司点头,路过莫如轩房间门口,脚步微顿,多看一眼才继续走。   “昨晚我离开剧组后,发生什么事了么?”顾司轻声问。   小美脸上满是八卦,兴奋满满,顾虑到万一有人突然出现,因此声音非常小:“有啊,节目刚播出那会儿,张仙儿和你先后上热搜,接着莫影帝的黑料横空出世,直接霸了屏。他是真不走运,黑料出来的时候,正拍重头戏,无暇顾及。听北航说,是由童双操控他微博回复的,处理的很及时,但爆料人手段太狠,直接爆了视频。”   顾司有些惊讶:“视频不是一开始出来的?”   小美摇头:“不是,开始是文字,有人要求他管好自己,别插足别人的家庭。童双回复造谣要坐牢,结果把人惹毛了,直接爆视频,甚至扬言不分手会爆更多过分的,这下他没话说了。”   这也太惨了。   昨晚顾司吃瓜没吃太多,根本不知道这些事的来去,现在听小美全方位的解说,心里只剩下一个字:猛!   不愧是做总裁当大老板的人,手段不是一般的狠辣。   这一手不仅断掉莫如轩的资源,还糟蹋对方的路人缘和粉丝,相信这出戏让莫如轩掉了不少粉吧?   “更惨的是沉默之后再洗白,童双可能没舍得出钱,那些洗地的姿势太尴尬了,我一个吃瓜群众看的尬到头皮发麻,本来就说他人品有问题,还把前段时间做公益的视频拿出来说事儿,再说到他最近在拍的戏,就是不肯正面回应爆料,弄得很多人都心里有数。”小美叹息,“他这次实打实栽了个跟头。”   “同情他?”顾司问。   小美摇头,论起莫如轩先前对他做的那些事,再比上对方如今的遭遇,只能说恶有恶报。   “其实我有点同情他。”顾司懒懒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小美咬着嘴唇:“你不能有好心,他看起来是打算把这些账算到你头上。”   “哦?”顾司半敛眼眸看向小美,“这话怎么说?”   “因为他觉得现在只和你合作,这些料爆的太是时候,唯一能得利的就是你,除了你,没人有理由这么做。”小美将莫如轩的心思分析的很准确。   顾司当然知道莫如轩的脑回路,他完全不怕:“那我等着。”   “你要等着他报复吗?”小美有点急的问。   “难不成要我在没证据的时候,对他先下手为强?”顾司问。   小美不说话了。   以他的原则是绝不会这么做的。   哪怕圈子里的人多不讲原则,他还是会有自己的一套原则,小心地守着。   小美知道他的为人,问题自然也不会回答。只默默偏头不语。   大概是最近在剧组里感受到的氛围和小美想象的不一样,让这小姑娘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顾司说:“人要是没了底线,跟畜生有什么区别?”   这话说得太狠,小美半天没反应过来。   “你别想太多,没影子的事不能给人乱扣帽子。”顾司说。   小美听出他是想宽慰自己,暖心的笑笑:“清哥,我知道了。”   小姑娘三观很正,受环境影响一时半会心有怨怼很正常,没被带歪就行。   顾司顺着打开的电梯走出去,到一楼用餐地方看见剧组不少人都下来吃饭了,唯独缺少莫如轩。看来昨晚的事还没解决,影响到莫如轩的心情。   人来没来,他不需要过分关注,有人帮忙找。   顾司走过去和牛导打招呼。   牛导看见他:“看见莫老师了吗?” 第98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0.   顾司笑容微顿, 思索片刻道:“没看见, 路过莫哥房间门口我多看一眼, 应该在忙, 大概很快会下来。”   牛导不过随口一问,没抱太大希望,顾司的回答自然没让他有多大感受:“那不管他,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在吃方面, 顾司不会亏待自己, 更不用导演多说, 他端着盘子拿了很多喜欢吃的。   看他大快朵颐, 坐在对面的小美几次欲言又止。   再次看见顾司吃掉两块鸡排后,小美忍不住说:“清哥,你要注意健康饮食, 吃太多的话健身要遭罪。”   演员对饮食管理很苛刻,要时刻保持能随时出镜到最好的身材, 哪怕炸子鸡以前不算太火, 对这方面也是很看重。今天小美看见他这种吃法,不免对后续要付出的代价感到忧心。   顾司默默放下叉子:“多吃一口要付出加倍努力。”   演员的生活简直不是人过的, 吃多就要锻炼多, 真怀念前几个世界肆无忌惮的吃喝啊。   “想吃你就再吃几口, 但是在健身时候,你没有多大的发言权。”小美说。   顾司放弃再去拿吃的想法,端起粥:“我想对自己好点。”   小美瞬间明白了。   直到他们吃完饭,莫如轩都没有出现。不知是没做好心理准备, 还是被别的事拖住了。   房间里的莫如轩整个人黯淡失色,脸上残留着熬夜的痕迹,黑眼圈和眼袋让他看起来老了好几岁,他坐在地毯上,抬头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童双,声音暗哑:“也就是说朱总只愿意花八千万打发我,这还是看在我让他很满意的份上?”   “他最多能给这么多。”童双满脸疲惫,昨天视频爆出来后引发的一系列反应打得他措手不及,压根没想到一个看不清脸的视频会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也是他大意了,“朱总让你以后别再联系他,家里那位在和他闹,你再打电话,他一毛不会给。”   莫如轩气得牙痒痒,昨天视频爆出来,他心慌没办法,没先联系童双,找了朱总,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女人,声称自己是朱总的老婆,让他这个小狐狸精以后不要再骚扰,否则就不是视频那么简单,她会起诉他。   真是天大的笑话,一个证据都没有的事儿,对方拿什么起诉他?   谁知道这电话过去没多久,朱总亲自打电话给他,说两人缘分到此,让他好自为之。   朱总是他遇上出手最大方的金主,能攀上这株高枝,花费他不少的功夫。这次多久?三个月没到,就被闹飞了,让他怎么甘心?   “他是在威胁我吗?”莫如轩恨恨道。   童双叹了口气:“他这不是在威胁你,是让你认清现实,要么拿着八千万走人,要么竹篮打水。如轩,听我的,有这八千万能做不少事,你别犯傻。”   确实,在如今他手里流动资金不多的前提下,这八千万是笔大收入。   可就要他这么轻易的咽下一口气,门都没有,他要让爆料的人付出惨痛代价!   童双还在处理昨晚爆料后带来的各方面问题,趁着没人追问的空隙,他仰头舒缓脖颈的负担,不经意看见莫如轩的表情,所有动作停下了,他认真的看着对方:“你在想什么?如轩,这种紧要关头,你不要想着搞事情,给我好好安心拍戏才是正道,别的事情想都别想。”   “我本来也没想要做什么。”莫如轩虚假道。   童双再不了解他,也知道他有颗不安分的心,遂更加严肃道:“不仅你自己不要乱来,和你关系好的那几个人最好也安分守己一段时间。昨晚新播出的节目上,张仙儿想和顾司套近乎,是受你指示吧?”   提及这件事,童双满心不爽。   手下演员背着自己独自联系别的演员,联手想报复人,这不是上赶着找死,把自己的把柄往别人手里递么?   还好张仙儿算聪明,没做太过分,只让她自己在网上被人骂的狗血淋头,没人把她和莫如轩扯在一起。   不然就现在莫如轩身上满是债来看,牛导很可能会跟投资商申请换人。   黑料缠身的演员再便宜再有演技,导演也不会想用,因为弄不好一部电影就栽倒了。   “我什么都没做,是柴庭清遭人讨厌,张仙儿看他不爽吧。”莫如轩坚决不肯承认自己动手脚,面对童双的质问,选择否认。   童双之所以问出来是因为心里有答案,更何况新助理北航是他的人,说的够清楚明白。听见莫如轩的回答,童双心凉了大半,照他这么作下去,天王老子都保不住,童双思索自己是不是可以考虑培养新人,免得莫如轩一遭倒台,他手头连个能暂时顶替的摇钱树都没有,公司最近新选的两个练习生不错,他可以选一个亲自带带了。   “你不相信我。”童双对莫如轩了解,莫如轩亦然,他仰头靠在沙发上,满是放弃道,“相不相信我都无所谓了,我现在只想知道是谁爆的料,究竟为什么那么恨我。”   童双也想知道,想查无奈没心神,莫如轩牵扯出来的麻烦太多太多,控评,预防其他事情突发,童双觉得自己折寿了。   “你别想那么多,先把这部剧拍完。”童双说。   莫如轩坐起来看着他:“你觉得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有心思好好拍戏吗?”   “那你想做什么?”童双问,“找到是谁爆出来的料,然后呢?你要把人弄死,还是报复回去,或者干脆同归于尽?”   “我不是那么冲动的人。”莫如轩说,他心里有个怀疑对象,但是被童双否决了,他不信对方没动手,现在网上舆论对对方很有利,几乎都在讨论这个人,可见这个人必然是踩着他的脑袋上位,如果不报复回去,他总觉得如鲠在喉,迟早有天会被鲠死。   童双不信他的话。   他是个相当容易冲动的人,这都怪他从入娱乐圈就很懂得营销自己,更懂得挂牌出售自己和人谈条件。而上天又像是要帮他一样,次次让他顺利成功,长久下来,养成高傲吃不得失败的性子。现在在柴庭清身上吃过个亏,又被人背地里放了冷枪,他能冷静下来才见鬼。   童双不知道接下来莫如轩会做什么,但他还是想尽可能苦口婆心劝一把,只当在为自己的工资争取:“你听我说,如果你暂时安分做人,等风头过去,你再好好经营下自己的人设,还是会有很多粉丝买账。实在不行,你打感情牌,说自己遇上喜欢的人难道错了?只因对方和你是同性。你要知道现在很多女生都是腐女,很好这口。拯救你的办法有很多,千万别不理智的选择和别人对怼,那是最恶劣的处理办法。”   童双是真的希望莫如轩能把他的话听进去。   莫如轩是听进去了,可惜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满心复仇当前,完全听不进去别人的看法,包括童双。   在莫如轩心里,现在的他没了金主,只剩下一出没拍完的戏,遍地都是针对他的人,这样的处境之下,还有怎样更坏的情况吗?   这已经是最坏处境,他就想勇敢出击,让爆料的人知道他莫如轩不会轻易认输,是男人就勇敢刚,看谁怕谁。   “你说的我会考虑。”他说,在报复成功前,不能让童双知道他还不死心,不然童双会阻止他的,这是个绊脚石,他一点都不想被阻碍。   童双仔细的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点说谎的蛛丝马迹来,大影帝粉饰天平的过于完美,成功骗过童双。   正巧电脑上有人找,童双被牵走注意力:“这就好,你能考虑是很好的决定。”   “帮我再找个合适的金主吧,只要出手大方,其他无所谓。”莫如轩说。   童双眉头狠狠皱在一起:“你现在不缺名声不缺资源也不缺钱,为什么还要找这些所谓的金主?”   这是童双很早前就想问的,现在的莫如轩在圈内说不上特别厉害,但走到哪多少会有人愿意卖情面,完全可以脱离金主自力更生。童双想不通。   “有钱有资源还有人陪的感觉,你没体会过。”莫如轩目光空洞,声音轻飘道。   自己的资源和人脉再好又如何?那些你看上的角色,但凡没用点心没人帮忙推一把,就会落在别有用心的人手里。   他尝过很多次这种感觉,已经不想在这种事上落败了。   从决定进圈的那天起,他就下过决心,不会让自己处在任何时候的被动位置上。   遇见顾司前,他做到了。   遇见顾司后,他怀疑自己遇见演艺生涯中最大的障碍。这个人有灵气,演技方面有天赋,关键比他年轻比他长得好看,看起来金主也比他的厉害,这种种迹象表明,如果他不在顾司进步前把人踢出去,将来就会被拍死在历史墙壁上。他想要的可不是短暂拥有,常青树才是他的人生追求。   追求被人打破了,他必定是要让这个人不得好过。   莫如轩深呼吸:“童双,你觉得我能不能入柴氏集团董事长柴庭鸣的眼?”   童双手里的笔记本险些被吓掉,呆滞般看向莫如轩,好似他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实际上这话确实够惊人,童双颓在沙发上,有气无力:“你真没必要把目标定的那么高,圈内人都知道柴庭鸣洁身自好,身边没出现过任何人,秘书除外。”   “就因为这样,他更容易被我捕捉。”莫如轩眼睛发光,他想好了,在这里谁还能有柴氏集团的柴庭鸣有钱有人脉啊,那是上流社会圈顶尖的存在,只要他想办法攀上这株高枝,那娱乐圈基本是任他横着走,遇见丁点麻烦,首当其冲的就是柴庭鸣。   这种幻想的感觉太奇妙,让莫如轩忍不住深陷其中,脑海里已经根据他知道的柴庭鸣情况,作出一系列的捕捉计划。   他甚至想迫不及待的实施,更迫不及待的想看见柴庭鸣为他神魂颠倒。   童双见他不说话,忍不住调出柴庭鸣的资料看了又看。总体来说,柴庭鸣确实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很能赚钱,管理能力一流,最重要的是柴庭鸣单身未婚,八卦杂志连一草一花都没挖出来过,这是个洁身自好过头的男人。莫如轩真能攀上柴庭鸣,简直是八辈子烧了高香。   尽管童双心里很清楚这根本不可能,却在看见柴庭鸣能带来的效益时动摇了。   要不,让莫如轩试试?   失败也不丢脸,总归包养和被包养这种事讲究两厢情愿,柴庭鸣真不愿意也让莫如轩死心,断掉再找金主的心,从此安分演戏成长。   童双有了自己一套的小九九,对莫如轩捕捉柴庭鸣一事没再反驳:“你自己想好,我能帮你的不多,在柴氏集团的人最多帮你制造机会,能不能得到柴庭鸣的青睐还要靠你自己。”   “能有个机会就很好,相信我,只要给我个近身机会,他会离不开我的。”莫如轩自信满满道。   童双心里复杂,只希望到时候别太打脸:“现在下去吃个饭,再好好拍戏吧。”   早饭时间快过,接下来还有一天的戏要拍,他不能让莫如轩浪费太多时间在可能性不多的事上。   “好。”或许是能和柴庭鸣搭上线让莫如轩心情不错,他答应下去吃饭了。   童双哄走人后,对着电脑屏幕发了会愣,摸出手机联系公司,打算再带个练习生,好好培养后路了。   顾司化完妆换上服装,刚出门看见赶过来化妆的莫如轩,对方脸色是不好看,精神面貌却很不错,和他想的不一样。   和人维持表面关系的打完招呼,顾司和小美往拍摄现场走:“他很高兴的样子。”   “是有点奇怪。”小美说,“网上的热度下去了,但还有人在说,这些残留的不好言论处理起来不麻烦,就是太费时间,还容易引起粉丝的反感,他怎么一点都不急?”   小美想不通,顾司也不知道。   “也许是想到更好的补救办法了吧。”顾司说,“不管他,先拍好自己的戏。”   小美很赞同,顾司认真向上的敬业精神让小美很高兴,似乎现在一切都很好。   当天顾司和莫如轩只有两场对手戏,剩下的五场都是跟女主江瑶还有男二胡戈的,三人的关系在拍戏过程中越来越好,看的旁观莫如轩恶心,主要在他粉丝欺负顾司时候,这两人没做任何举动,很显然的旁观态度。现在见顾司人气飙升,上赶着跟人套交情,这种卑躬屈膝的态度实在让人看着喜欢不起来。   莫如轩看不下去,还是站在现场没离开,他怕一离开,现场有人会说他坏话。   最终是北航以童双有事为由把莫如轩带走了。   等莫如轩一走,中场休息的江瑶捅捅身边的胡戈,满脸嫌弃道:“看他那假清高的样子,我真是看够了。”   “你声音再大点,酒店里的人都听得见。”胡戈无奈说,看向场内拍独角戏的顾司,“你别说,这小子的领悟能力真不是吹的,这演技没话说,圈内新星啊。”   “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莫如轩针对他的原因吧。”江瑶若有所思道。   胡戈大有同感的点头,和顾司对戏会有压力感,那种正在凝聚而成的主角气场,好在他凭借多年的演技成功化解。   碰上他这种还好,就莫如轩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气势,不懂得回避,自然不喜欢顾司的气场,一山容不得二虎,针对因此而起。   胡戈叹息:“这件事要说出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嘲笑。”   “莫如轩不会让这种事爆出去的。”江瑶说,“我听经纪人说他这次的金主吹了。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冲他的身价,能出得起的,都不是一般有钱人。”   “像他那样明码标价把自己卖出去的人真少,图什么呢?”胡戈不明白,莫如轩这个级别的演员,单靠自己能在圈内混得很不错了,干什么非要卖自己,只能说个人有个人想法,他看的不如莫如轩远吧。   江瑶神色诡异看一眼四周,小声说:“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胡戈纳闷的问。   “就是莫如轩这么做的理由啊。”江瑶满脸八卦道。   胡戈摇头:“我是真不知道,觉得很奇怪。”   “他以前有过一个同性恋人,后来自杀了。”江瑶说。   胡戈震惊了,他一点不知道,在圈内怎么可能把事瞒天过海啊,到目前为止,没一个新闻记者报道过,莫如轩怎么办到的?   “你们在说谁有同性恋人?”旁边忽然冒出顾司的声音,愣是把江瑶和胡戈吓出一身冷汗。这年头说人坏话,最怕有人出现。   江瑶拍着胸口,看见顾司,翻了个白眼,抱怨道:“你走路没声啊,差点把我吓死了。”   “我也让你吓出一身冷汗。”胡戈说,摸了摸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下次再这样,我和江瑶得组团打你。”   “怪我了?”顾司笑道,指着正在快速换场景的工作人员,“我这段拍完好一会,工作人员入场弄出那么大动静没吵到你两?”   江瑶和胡戈对视一眼,还真没注意到,说事情过于全神贯注。也是两人八卦心起,在这么不隐蔽的地方说这些,完全是自己找惊吓。   饶是明白是自己的不应该,江瑶还是控诉:“你是不是故意吓我?”   “我哪有?”顾司说,顺势在他们身边蹲下来,好奇道,“你两刚才说谁有个同性恋人?”   有顾司这个前车之鉴在,江瑶再次开口前,很小心的四处扫扫,才小声说:“我和你说,你别告诉别人啊。”   顾司点点头,直觉江瑶说出的名字会对他有很大的帮助。   “是莫老师,听说在他入圈前有个感情特别好的同性恋人,后来自杀了。”江瑶说。   胡戈附带解说:“我没听说过这件事,可能是我消息不够灵通。”   “不是你消息不灵通,是我认识莫老师以前的朋友,关系特别铁的那种。有次喝醉,他嘴瓢了,不小心爆料出来的。”江瑶说,“他那个恋人之所以自杀,是觉得他们进入圈子,就要面对很多压力,想要两人共同扶持走上圈内巅峰,几乎不可能,再加上莫老师拿到入圈第一个角色,而恋人没拿到,有些绝望,感觉要失去莫老师,受不了打击刺激,干脆死了。”   好一个悲情的爱情故事啊。难道说这就是让莫如轩不停找金主,要成为影帝的原因?   “我听说他那个恋人的理想是做娱乐圈常青树,成为名垂千古的存在。”江瑶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痛惜,“都有这么远大的理想,为什么想不开自杀呢?”   “大概是理想太远大,他自己太渺小,明白实现起来过于艰难,担不起责任吧。”胡戈说。   顾司字斟句酌道:“也有可能是意识到和自己实现理想的人越走越远,对方的脚步比他快,他想追追不上,又不想眼睁睁看对方离开自己,受不了这种打击,自我逃避。”   这话一出,江瑶和胡戈同时沉默,对他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这特别的脑回路啊,不愧是领悟能力奇高的演技新星。   “哎,庭清,你怎么看待娱乐圈的恋爱关系?”江瑶想起昨晚半夜的那则申明,忽然对顾司心里的恋爱观产生了兴趣。   顾司挑眉,这还是他第一次碰见问他恋爱观的NPC,感受微妙:“我没想过。”   “是没想过恋爱,还是没想过处理这方面的感情?”江瑶兴趣盎然。   顾司下意识回答:“都没想过。”   他确实都没想过,不管是原世界还是在刷本过程中,这方面的感情对他而言都是种负担,变相的牵挂。   他是个看得太通透的人,不适合黏糊糊的情爱观。   因为有人说通透人谈恋爱,带来不会是甜蜜蜜,永远是痛苦。   他觉得很有道理,□□上的痛苦已经让人不好受,他没必要给自己找点精神上的苦吃。   “也是,你这个年纪还小,没必要考虑这种问题。”江瑶说。   “你两别聊了,牛导在喊我们。”胡戈看见牛导抬手,让他们过去。   江瑶和顾司立刻停下交谈,起身一起往牛导那边走过去。   牛导叫他们过来很简单,是和他们说下最后一场戏要拍的内容,这次要拍的比较长,需要三人情绪处理到位,争取一镜到底,时间不早了,早点结束早点休息,明天顾司还有场重头戏要拍,今天先把这些一口气过了,明天拍重头戏也能轻松不少。   所谓一镜到底,就是全程不间断的拍摄结束,对演员和配角的演技要求较高,牛导能提出这种拍摄手法,是对三人演技的变向认可,三人没多想同意了。   说得简单,真拍起来真心没那么容易,这次的一镜到底,整整卡了五遍,到第六遍才完美落幕。   收工时候,牛导留在后面特意等顾司一起,打算给他说说明天的重头戏。   顾司对那场重头戏,心里也有点忐忑。因为是魔尊星玖被曝光身份,和凤画仙君大打出手的戏份。   这出手打架不仅有法术对战还有近身搏斗,他要和莫如轩互殴。   牛导极可能不会采取替身,那就需要他和莫如轩真身上阵,这样一来,问题来了,他和莫如轩会不会趁机报仇呢?   毕竟双方都是眼里揉不下沙子的人呢。   “庭清,明天的打斗戏我会让替身上场。”牛导说。考虑到两主演相处不融洽,牛导思来想去还是启用替身,他不是怕顾司把莫如轩打伤了,是怕莫如轩刺激的对顾司下狠手,上次落水的事,他记忆犹新。   顾司惊讶,导演这是偏袒? 第99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1.   牛导看见他的神色, 似有些尴尬, 欲盖弥彰:“我出于演员安危做选择。如果可以, 我希望这部戏每一个画面都是演员亲自完成, 但明天重头戏的打斗画面有些危险,你没有打斗基础,很容易受伤。”   这理由找的很好,可能一般人就让牛导糊弄过去了。   顾司笑笑:“牛导放心, 我以前练过跆拳道, 后来也没松懈, 是有武打基础的, 让武打老师指导我几回就行。这是我第一次参演大制作戏,想好好完成,不给自己留遗憾。”   他语气太诚恳, 表情也很诚挚,让人无法拒绝。   牛导还想坚持用替身:“庭清, 演员在打斗时受伤很容易形成顽疾, 你还年轻,不能因为这部戏断送掉往后的演绎生涯。”   顾司笑容微收, 觉得牛导的劝说是为他好, 但他更想借此机会和莫如轩接触, 遂开门见山道:“你是担心在打斗过程中,莫老师会对我做什么?”   被人直接点破,牛导脸上有些挂不住。   顾司不想让牛导尴尬太久,他说:“你放心吧, 莫老师作为演艺界的前辈,比谁都懂得分寸,不可能会出这种事。再说了,我会在保证自己安危前提下完成拍摄任务,牛导,你还在担心什么?”   牛导见他坚持,实在执拗不过小年轻,只好点头答应:“那行,你得答应我,明天但凡有半点应付不过,你给我下来,老实让替身上去。”   顾司初次见到牛导这样的,一时间有些惊奇道:“别的导演都是巴不得演员真身上,到你这里,非要替身上,演员做冷板凳,牛导,你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啊。”   “我这是为谁着想啊?”牛导被打趣的没好气看着他,“上次落水的教训不够深刻,让你这么快就忘了。”   “哪能啊,吃了整整三天的药,苦得我嘴巴没味道,真不想再来一次。”顾司如实说。   牛导哼一声:“要是在打斗中受伤,你会体会到精神和身躯双重折磨,等老了,但凡有个阴雨天,骨头节哪哪都疼。”   顾司发觉牛导真是个很有意思的导演,越是了解越是有意思,他笑着实在不想回嘴了。   牛导多看他几眼,半点不慌张,说笑劲头过去,不免担忧:“我是不想看见一颗好苗子毁了,你不想用替身,今天我找你说的这番话不要让别的人知道,对你不好。”   “我知道。”顾司看一眼跟在身后的小美。让人知道牛导偏心他,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难听话,传到网上又是一番新黑点。   牛导知道小演员说知道是真知道,拍戏近半个月,多少了解些脾性,牛导摆手:“我去找编剧聊聊,你早点休息,别耽误明天拍戏。”   “牛导放心,牛导再见。”顾司目送牛导走远,回头看小美,“你觉得莫如轩会在明天的重头戏对我下手么?”   小美摇头:“他还想在圈内继续混下去,应该不会动手,这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顾司赞同小美的话,尤其是今天听完江瑶说的故事,让他知道在莫如轩心里没什么会比长久站在娱乐圈更重要。故人逝去,愿望落于亲密人身上,那活着的人总会守着这愿望不放手,走得小心翼翼的。   莫如轩如今的处境不算好,黑料频繁爆出后需要时间修复他在群众心里的形象。这时候再爆出其他的不利消息,很可能会让他彻底崩掉,从此失去在娱乐圈的地位,那他这个人的大好星途也会就此断送。   莫如轩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失去理智到在镜头下对他下手。   顾司轻轻呼出胸腔内压着的浊气:“希望他能明智点吧。”   当镜头切入重头戏的画面,顾司和小美的希望注定落空,莫如轩从来不是个会束缚自己的人,哪怕理智当前,也要以自己舒服了为主。   莫如轩清楚知道如何卡镜头不会让导演把错归于他身上,更清楚知道当着镜头如何光明正大打人,更知道怎么给自己出气。   顾司想在他手下完整无缺的拍完这场重头戏,除非做梦!   让莫如轩欣喜若狂的是,顾司不采用任何替身,全程由自己真身上,这样更好,他能狠狠出口恶气。   场景切入,凤画仙君手执长剑,剑挥九州,气吞山河,发丝与衣摆无风自起,让他本就冷然的脸看起来更为冰冷:“孽徒星玖,你可知罪?”   “我不知罪!”星玖梗着脖子扬声回答,“我哪里做错了?我是魔界之人没错,但我入人界的那天到如今,可曾伤害过一个人,做过一件错事?”   “你既觉得自己无罪,为何要跪于本君门前,求本君原谅?”凤画仙君压着怒气质问。   星玖被问的哽住了,似有难言之隐,好半天才气虚虚弱道:“因为你是我师尊,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冥顽不灵!”   “但你如今也是冥顽不灵。”凤画仙君道,“或许此刻本君不该在称你为徒儿,而是魔尊星玖。”   “师尊是要抛弃我吗?”星玖两眼含泪,哀求的看向凤画仙君。   从魔界到人界,他只在一个人身上体会过温暖,这个人就是凤画仙君。   此刻给予他温暖的人要弃他而去,不问三界,不问何处,只知世上似再无他容身之处。   星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心里愤怒冉冉升起,让他不由自主的召唤出自己的神武夺天枪,一枪动天地。   “你也不要我了,那我要这世间和平安康有何用?”星玖泪眼婆娑问,手中□□猛然挥出,魔力携卷着气势滚向山脚下的村庄。   凤画仙君面不改色的接招,将气势打散:“魔尊想过招,本君奉陪到底。”   话音未落,又是几个术法丢出去,星玖面目扭曲的接下了,使出浑身解数的跟凤画仙君斗上了。   双方交手到最后,星玖忽而使诈,与凤画仙君打起了近战。   凤画仙君久不与人近身,猛然遭此攻击,动起手来有些生疏,却从不落下风。师徒两从半空中的打斗,落在草地上,你一招我一式的玩起肉搏。   莫如轩一把抓住顾司的手腕,猛地将人往下一扯,趁着近身的机会,贴在人耳边说:“你真不怕我打你?”   顾司推开莫如轩,伸手抓住对方的肩膀,一抓一推想把人胳膊整脱臼:“你觉得我会让你单方面吊打?”   “听你这胸有成竹的口气,是要把我打趴在地。”莫如轩抽回自己的胳膊,抬腿要踢。   顾司侧身躲过,手快准狠抓住莫如轩的脚踝:“我可没这么说,就是觉得你太过于自信了,我不是手无寸铁的弱鸡啊。”   莫如轩冷笑一声,眼神略过他,看向站在场外用手机拍摄的北航,心里打着节奏,算算什么时候躺下能准确讹到顾司。   顾司觉得莫如轩的情况不太对,不像是要报复他,反而有点像想碰瓷。怎么说呢,眼神流露出的感觉不太一样,没有杀气,透着浓厚的算计,他心里做了个准备,配合演戏,想看看莫如轩究竟要干什么。   他和莫如轩的状态都很好,这场重头戏拍到现在都没卡,足以证明两人的完成度。   牛导看着监视器里面的画面,一边感叹发挥的真好,一边提心吊胆的预防两大主演别受伤。但看得出来两位对剧本解读的很通透,打斗精彩,着重避开重要地方,没造成太严重的伤亡,看起来很重,实际上不会造成疼痛。   重头戏近尾声,牛导提起的心稍稍往肚子里放了放,该要喊卡了。   就在这时候,画面上的情况骤然转变。   顾司抓住莫如轩的胳膊,另一只手显然是要重重拍在对方肩头,这是动作指导早就设计好的动作。就在这时,莫如轩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态,抱着自己那条被顾司拉扯的胳膊蹲了下去。   牛导:“???”   刚要鼓掌的动作指导老师:“????”   在场围观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头雾水,刚才发生了什么?   只有顾司,顾司知道自己要被碰瓷,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不过轻轻拽了下莫如轩的胳膊,对方就来了这么一手,还真是挺棒棒的。   也不是没办法破解,他眼眸一转,直接躺在地上,抱着自己几秒前被莫如轩踢过的腿,面露痛苦神色,强忍着不肯出声。   他这一手,直接把在场目睹全过程的人看醉了。   这是反讽呢,还是当场硬碰瓷?   这时候没人动,牛导默默关掉监视器,和动作指导肩并肩看向场内装碰瓷的两人。   莫如轩整张脸瞬间青了,完全没想到顾司会这么不要脸,这样他的戏怎么唱下去?!   这时他也不能装没事的起来,只能求助场外的北航:“过来,扶我一把。”   北航关掉手机,连忙跑上来,装作很小心的扶着他:“莫哥,没事吧?”   莫如轩理所应当的回答:“没事,就是刚才扯到麻筋,疼得我有点受不了。”   和北航说完,莫如轩愧疚的看向牛导:“对不起啊导演,刚才我应该强忍着拍完。”   “不用。”牛导客气道,“已经够了。”   他是不敢说让两主演再补些打斗镜头,万一真打起来,谁也不敢上去拉架,刚才两人的身手看起来都不弱,真上去拉架,被打伤的可能性很高。   “有需要牛导千万要说,我不介意再补拍。”莫如轩说,没碰瓷到顾司实在太可惜,刚才拍的视频估计也不能用,那小子真是太机灵,应对办法出其不意,弄得他寸步难行,这么下去,他迟早要被憋死,不行,还是要想别的办法。   牛导眼瞅着那边自己跟个没事人爬起来的顾司要过来了,赶紧打发这边的莫如轩走:“那是自然,如轩过去休息休息,等会还要接着拍呢。”   莫如轩也看见走过来的顾司,不想给自己添堵,客套一句,转身就走,背影写着几分落荒而逃。   顾司内心惋惜,莫如轩心理素质不行啊,这还没玩多少,他怎么见到自己就跑?照此发展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教化任务?   顾司忽然很忧心,觉得自己任重而道远。   是不是因为这个副本关乎他能不能回到原世界的缘故,所以教化任务目标出乎意料的难搞。   实在不想再思考如此艰巨的负担,他放空大脑,走到牛导面前。   牛导伸手一把拉住他,开始苦口婆心:“最后那一段,你什么意思?”   “他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顾司看向那边的莫如轩,意思不能更明白了。   对方要在众目睽睽下玩硬碰瓷,他就光明磊落的碰瓷回去。   两人都是公众人物,说不准视频传出去,谁更丢脸点,总归他现在的偶像包袱很一般,没把这当做一回事,再说做不做偶像对他真不重要,大不了就回去继承十几亿的火锅店么。   顾司想得太开了,面对牛导的质问,格外理直气壮:“我不是有意让导演你不好收场,是他不肯好好出演。如果我站着什么都不做,相信明天就会有关于我的新报告出现在网上,很可能就是拿今天的视频说事儿。”   理绝对是这个理,可牛导真心不想看见两主演闹成这样子。   牛导深深叹了口气:“庭清,我告诉你,这部戏真的很重要,你不能儿戏,也不能因为和他不合,闹得这部戏拍不下去。前前后后拍了大半个月,一旦终止,是很巨大的损失,知道吗?”   顾司不知道损失有多大,但他知道不能糟蹋别人的心血。   “好,只要他不过分,我能忍就过去了。”顾司说。   得到他的保证,牛导放心很多,打算搞定他之后,再去说服莫如轩,总归两人都是想拍完戏,冲电影节的奖项。有共同的利益在前,应该不会再闹的很僵。   牛导心里想法很乐观,努力说服莫如轩过程中多次从奖项和荣誉方面下手,功夫不负有心人,莫如轩也勉强答应不再瞎胡闹。   纵然拿到两位主演的保证,牛导心里还是不安的。直到两人很友好的把当天安排的三场戏拍完,牛导才敢相信,他们真的暂且休战了。   收工后的顾司回到酒店里,在大厅见到等候很久的陈淼。   陈淼让小美先去休息,自己跟着他往房间走:“后天跟我去公司选歌。”   顾司开门动作微顿,该来的总会来,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顾司视死如轩:“行,我去。”   “怎么感觉你的表情跟上刑场似的。”陈淼奇怪道,“真不想唱歌啊?”   “对事业有用就好。”顾司说,他可以用心学,能不能行就不知道了,希望教学老师到时候别气的想打人。   陈淼怎么看都觉得他神色有异,如果不是唱歌的问题,会不会是在片场发生他不知道的事?   想到件重要的事,陈淼打算先说出来再套套顾司的话,他觎着顾司的神色,慢吞吞道:“我收到消息,莫如轩金主吹掉后,把主意打到大少爷身上,现在童双真想办法让莫如轩跟大少爷见个面。”   “你说莫如轩想勾搭我哥?”顾司喝水动作一停,问完话接着喝完杯子里水,忍不住嘲讽,“他脑子没死机吧?挑战难度系数这么高的男人,不怕自己被侮辱啊?似乎我哥性取向很正常,高中时候有过一个初恋,是个挺漂亮的女孩。”   “……你的重点有些偏差。”陈淼觉得顾司和他看问题不太一样,婉转道,“他把手伸向大少爷,太卑劣。”   顾司倒觉得挺正常的。柴庭鸣在这个副本里是个相当吸引人的存在,英俊多金还单身,没人打主意才奇怪吧?现在他很想知道莫如轩打算怎么做。   莫如轩和柴庭鸣可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想越过艰难险阻的见面,挺困难吧?见面也不代表能成事。   “你的表情告诉我,你还挺期待大少爷碰上莫如轩的。”陈淼发现顾司的小表情真心丰富,内心波动也很活跃,大概不是出于为哥哥担心,反而有些看戏的意思。   真亏得柴庭鸣不知道,不然该被气吐血又伤心了。   顾司摸摸脸,惊讶道:“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陈淼无力吐槽:“非常明显,你想干什么?”   “他要是敢对我哥下手,那我就掀翻他的老底。”顾司慢条斯理道。   但凡莫如轩有点儿理智在,就不会贸然对柴庭鸣下手。   如柴庭鸣这么优秀的人,身边不可能没人,哪怕没人也会有别的原因,他觉得莫如轩真想动手,该调查清楚。   “大概不需要你动手。”陈淼说。   柴庭鸣早就看莫如轩不顺眼,这人要是犯太岁直接到柴庭鸣身上,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哥不会放过他,是他自己出气的,我身为他弟弟,看不过去帮把手应该的吧?”顾司说。   柴庭鸣真动手,莫如轩在圈子里大概混不下去了。   顾司忽然有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注],前面他还觉得教化莫如轩的任务任重而道远,现在有个现成的机会放在面前,真说不好到底是好是坏。   “庭清,今天在片场是不是又被他压戏了?”陈淼小心问。   顾司笑了:“怎么可能,没被压戏,就是第一场戏结束时候出了点小插曲,很快解决好,没闹出事,淼哥,你担心什么呢?”   他能感受到陈淼的不安,大概是类似人红被人针对的意思。   陈淼没打马虎眼糊弄过去,很认真说:“小美给我发消息,附送的视频是你两互相碰瓷。”   “是啊,他碰瓷我在先,我不服输碰瓷在后。”顾司爽快承认了。   要不是他躺的够快,那视频很可能就成为他在网上火的一大证据。   陈淼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复杂的不行:“你当时怎么想的?”   “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司没开玩笑,莫如轩敢在他面前装那样,肯定安排人拍视频了。   想想也是挺麻烦,他该在莫如轩有迹象时候就跟着躺下来。虽说躺的速度够快,但架不住有心人的重新剪辑。   陈淼也想到这点:“导演那有你两互相碰瓷的片么?”   “应该有的,牛导当时是在我和莫如轩都躺了才按下暂停。”顾司瞬间明白陈淼的意思。   陈淼和他一样想到万一对方拿视频做文章,他们有导演那份在手,更方便澄清。   顾司正色起来:“你要和牛导好好沟通,这要是放出去等于剧透,他是个原则性很强的导演,不见得愿意这么做。”   “事关演员的清白,他会理解的。”陈淼起身,在他肩膀上拍拍,“你先洗漱,我去找你们导演聊聊,有备无患。”   顾司赞同陈淼的做法,等人走了,他摸出手机给柴庭鸣打了电话。有人想对他哥下黑手,他这个做弟弟的,肯定是要好心提醒,免得哥哥被套路。   这大晚上的,柴庭鸣接视频速度居然很快,当屏幕上方跳出个西装革履,仪容整洁的男人时,顾司知道对方速度快的原因,柴庭鸣压根没休息。   兄弟两东拉西扯好一会儿,柴庭鸣才轻声问:“庭清,是遇见需要我帮忙的事情了?”   没特殊情况,顾司不会说这么多废话。   顾司双手交握,同屏幕里注视他的柴庭鸣对视,想着怎么开口更恰当:“哥,你最近要多留心。”   “留心什么?”柴庭鸣问。   顾司:“奇怪的人。”   柴庭鸣有些意外,想到临近傍晚秘书进来说的事,他心里大概有数,看向顾司的眼神有些温暖:“放心吧,没人能在我面前撒野,陌生人不可能有机会到我眼前。”   这就是知道莫如轩打主意的事了。   顾司扶额,大概这就是关心则乱,搞不好陈淼知道的消息还是柴庭鸣那边传过来的,他怎么没问清楚就急着给柴庭鸣发视频了呢?   “倒是你,我知道你们剧组最近的戏份安排,有很多你和莫如轩交手的地方,保护好自己。”柴庭鸣万分后悔当初一时心软,同意他进了剧组。   顾司心里很暖,他说:“他在我这里占不到便宜。”   这是实话,莫如轩见到他跑的比兔子还快,在没想到更好的办法前,莫如轩不会轻易再出手,至少金主问题解决前,对方无法挺直腰杆和他抗争到底。   不得不说此刻是个很好的打击白莲花积极性的机会。   他思绪飘远,没怎么注意柴庭鸣说了什么。   “庭清?”柴庭鸣喊了几声,见顾司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光彩,担忧道,“你怎么了?”   “我没事,我很好。”顾司说,冲柴庭鸣笑了笑,表示自己很好,“我就是在想他哪来的自信想要攀上你。”   “有些人总喜欢遐想,定些不切实际的目标。”柴庭鸣说。   顾司煞有其事的点头,心里却在想,他要不要趁着莫如轩勾搭柴庭鸣失败,送一手助攻,击垮莫如轩的心理防线,从而完成教化任务。在失去系统方面的帮助后,多数时候的任务进度只能靠直觉来处理。   “时间不早了,你该洗漱休息。”柴庭鸣看了眼腕表,抬眸注视顾司说。   顾司顺从的和对方说晚安,丢开手机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看见抱着电脑坐在沙发上看东西的陈淼,他擦着头发走过去:“东西拿到了?”   “嗯,牛导很好说话,明白我的担忧,很爽快的给了。”陈淼眼睛片刻没离开电脑屏幕,认真看初片。   “他没那么蠢的。”顾司说,在他心里,莫如轩还是有点脑子的。   陈淼看完初片,找到想要的片段,记下时间:“我也希望咱们这备的东西派不上用场。”   顾司笑了笑,最好这样。   事与愿违,几天后他被黑料锤爆了。 第100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2.   #柴庭清演技#   #柴庭清靠自己拿角色星玖#   #柴庭清带资进组#   #柴庭清落水真相#   四个火红的热搜挂在首页上, 最惹人瞩目的是他的演技, 很多人在这条微博下面质疑, 当红炸子鸡先前也出演过电视剧, 不算太僵硬,也称不上特别好,至少距离演技精湛有很大距离,此时忽然爆出来他演技贼好, 无疑是捧杀。   陈淼真没想到顾司在剧组好好拍戏, 一场活动没赶, 近期节目没上, 还能惹上这种事。说是没人故意针对,他都不信。   顾司被陈淼带回房间时候,正好拍完当天最后一场戏, 微博被爆崩的时间很凑巧,刚卡在他这场戏开拍, 到结束他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是以被陈淼带离片场,顾司是懵的。   “怎么了?”顾司问。   陈淼不说话, 把他往沙发上一按, 打开平板进入微博, 把程序员抢救回来的微博页面放到他面前,很努力地在压着脾气:“有人想搞你。”   顾司挑眉:“麻烦换个文明点的用词。”   “行。”陈淼烦躁的揉了把头发,走来走去的还是觉得很生气,他一手掐腰, 一手摆弄手机,“有人故意带节奏黑你,我开始没看出来到底是谁,不过从这连自己都带上去的手段来看,是莫如轩没跑了。”   “哟,还夸我长得好看,演技比大影帝还好呢。”顾司翻开微博,看见里面的评论简直要笑死了。   有几次的前车之鉴在,莫如轩都学会捧杀了,黑他的同时顺手把自己也黑一把,这是要把自己摘出去的意思。   不得不说,莫如轩学聪明了。   这招声东击西不错,他和陈淼一直以为对方会用那段视频做文章,怎么都没想到对方会玩这手,选的时机恰当,打得他们挺手足无措。   “你还有心思说笑呢。”陈淼要急死了,这边安排人撤热搜,那边安排真假粉丝把尬吹顾司演技的微博压下去。有时候尬吹不致命,被人鸡蛋里挑骨头才是最可怕。   今天这出不处理,早晚会成为顾司演艺生涯上的一大败笔。   顾司顺着四条热搜,大致翻了几条热评:“这么明显的雇水军,吃瓜群众被带的团团转,没谁了。”   “你指望吃瓜的留点儿智商,不如指望我快点把这些撤下去。”陈淼没好气道。   陈淼电话没停过,从头到尾都在围绕着那四条微博展开,打完最后一个,看见顾司端坐在沙发上,还在认真刷微博,陈淼有点服气:“你真不急?”   “不急,你信不信这些撤下去,等会会爆出更激烈的。”顾司好整以暇的看着陈淼,慢悠悠道。   陈淼捏紧手机,忽然有点不想信。   “你要是不信,等着看。前面都是些夸赞,后面绝对是你想象不到的黑,比如我拍过的那些狗血玛丽苏剧,比如我唱过的歌,上过的综艺,只要和我沾边的,都能被他们吹毛求疵的找出黑点,接着锤爆了。”顾司在这个副本混到现在,其他不说,黑暗面了解的挺多。   他想彻底击垮莫如轩,肯定会找相关资料看,看多了,经历过后,就会练成某种奇怪的感觉,能让人顺着事态猜到后续发展。   陈淼看了他一眼,划开手机,开始第二轮交代,势必争取在顾司说的这些事爆出来前,把事情压回去。他今天在网上出的风头更盛了,再多会引起群众反感,对以后不好。   虽然这不是他们的本意,但对手花钱帮他们上热搜,这能有什么办法?   顾司这次被莫如轩套路,忽然对对方要勾搭柴庭鸣一事产生了怀疑。   他皱眉思索道:“你说,他要勾搭我哥,会不会也是放出来的□□?”   不是没可能啊,莫如轩不会挑战个不可能,还明目张胆的让人知道,更别提圈子里他得罪的人不占少数。这消息一旦放出去,有多少人等着看笑话,又会有多少人想在他前面捷足先登?   莫如轩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那…对方是知道他和柴庭鸣的关系了?   陈淼和柴庭鸣保密手段很严格,一般人不会知道,莫如轩怎么知道?   还真是不能小看了对手,稍不留神就吃大亏。现在的柴庭鸣应该有些焦头烂额,被想攀上金主的小演员烦死了吧?   再加上这次他忽然被爆,承包的热搜,这一手是他输了。   没料到莫如轩玩的这么脏,兵不厌诈,他大意了。   “淼哥,这次的事好好查,我想知道的更清楚。”他说。   不用他说,陈淼也有同样的想法。在莫如轩手里栽了这么个跟头,出乎所料啊。   这真是个棘手的对手。   让顾司和陈淼觉得棘手的对手端着红酒杯,站在窗前看向寂静深夜里的高速公路,身后不断传来键盘敲打声,似乎从这繁忙中感受到快乐,让他眉眼皆是喜悦的抿口酒:“网上风向被控了吧?”   “对方出手了,我们要按照计划继续吗?”北航自笔记本后面抬头看莫如轩。   莫如轩浅笑,投映在玻璃上的他也跟着浅笑,露出恶魔似的犬牙:“当然,没有什么会比看见敌人坠落更开心。”   北航按照他的要求把这几天做的布置全撒出去,看见他手机在桌上震动:“莫哥,是双哥的电话。”   “先不管,他打电话是想警告我,等我所有计划撒出来,我会收手,不需要他告诉我。”莫如轩喃喃道,玻璃窗上的影子随着他的变化再变,他看了几眼,觉得无聊至极,走回桌边,看见童双的再次来电,他手指落在拒接上良久。   北航处理完他要的东西,目光随他的动作移动,这会儿心里说不出的紧张。   北航本来是童双安排在莫如轩身边的人,重点在监控上,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北航不可避免被莫如轩策反,成为他的帮手。   童双的电话打到第四通,站定久久没动作的莫如轩终于放下酒杯,拿起手机划开接听。   莫如轩先发制人:“我没背着你做任何过分的事。”   童双打电话还真不是为这个,不过听见他的不打自招,多少给点反应:“有些事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打电话要告诉你,你要的人选找到了。”   莫如轩沉默片刻,对自己刚才那句话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好在童双没追问,轻飘飘掀过去,他不自觉放松:“接触了吗?”   “他对你很满意,想见一面好谈细节。”童双说,在给他找金主这件事上,能帮忙的地方并不多。上次他说要捕获柴庭鸣,谁知道只是个噱头,搅动别人的生活,真正金主还得靠自己找。   说起上次的噱头,也是因祸得福,让他们知道柴庭清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柴庭清背后站着的居然是柴氏集团,可真要说跟谁有关系,还没有确凿证据。光从名字上来看,极有可能是柴庭鸣的弟弟。   不过这年头圈子内想跟大佬套近乎,取个相似名字的多了去了,没确定前只当柴庭清真有背景吧。   “辛苦你了,过几天没我戏,就那天吧。”莫如轩说。   童双同意了,挂断电话前,再次衷心给他忠告:“我看见网上的消息了,是真是假,你心里清楚,最好别乱来,柴庭清不是一般人,你查过柴庭鸣后应该很清楚。”   他是该清楚,这不是还没确定?   动过别人最不想让动的人,尝试过打得人起不来的感觉,再让他随便放手,那怎么可能呢?   他莫如轩不是第一天在圈子里混,也不是第一次玩这种打压人的把戏,实力不允许他阴沟里翻船的。   接下来他就要让顾司明白,有些人是绝对绝对不可以正面刚的!   “童哥,我不是傻子,会考虑事情,不会莽进。这次戏会拍完,金主会守住,影帝的奖杯,我也会再拿一个,让你金牌经纪人的名气更大,我有自信能做到。”莫如轩眯着眼睛给人画大饼,这不能说是单纯的画,能稳住就会成为现实。   童双那边不知道为什么没积极回答,沉默带来不仅是一个人的尴尬。   莫如轩觉得现在的童双对自己不如先前,不论是私底下还是工作上,都没有以前主动。好比今天他让北航放出顾司那些黑料,换做以前,童双肯定会问问他,劝劝他不要这么做。刚才童双的反应很冷淡,仿佛打电话只为说金主的事。   失去经纪人的青睐,对演员来说,不是好事。   莫如轩细想自己大半个月来的所作所为,并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   事情是两面性的,他又何尝不对童双有些失望呢?   “如轩,我真心希望你能看清脚下的路。”童双叹了口气,“我还有别的事,有时间再聊。”   这有些冷淡和敷衍的打发话让莫如轩如坠冰窖,浑身冰冷的同时只能忍着,等电话挂断,莫如轩狠狠咬牙,童双这是要放弃他了吗?   一个将要再次夺影帝的潜力股,童双不想要了?   那就不要了吧,希望等奖杯出来,童双不会后悔。   莫如轩安慰完自己,扭头看沉默不语的北航:“怎么样?”   北航拧眉摇头:“好像被控了。”   莫如轩神色如常:“他们有警觉了,控就控吧。今天能燃起这火,我已经很满意。”   本来没指望成功,谁知道天助他。   只要他说满意,北航没了压力:“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等。”莫如轩微笑,“等我另一手安排。”   北航茫然看他,还有安排?   陈淼接到阻拦成功的消息,舒了口气。   顾司并不放松,还没完。 第101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3.   顾司的直觉没错, 但这场风暴后安静一星期, 没翻出大风浪。此间陈淼让顾司只发一次微博,后连一丝消息没泄露过。整天在剧组拍戏,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意思[注], 顾司很配合, 本身他就倾向于减少出风头,拍戏期间还是以戏为重。   陈淼来这天, 难得是顾司戏少的一天, 早点收工到房间休息。   陈淼给他带来陈姨亲手做的饭菜,帮他热好放在桌子上:“这几天微博风平浪静,有关你和莫如轩的微博都被控了, 双方减少上热搜的次数, 免得引起群众反感。”   “他怎么想的我不知道。”顾司说,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饭菜,“我现在很饿,让我吃饭。”   陈淼把筷子递过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好几天没吃过饭。”   “剧组的菜吃太久没味道了。”顾司赶紧吃了几口,美食带来的力量让他忍不住感叹, “还是家里饭菜更香,等拍完这部戏,能好好休息一把。”   “等戏拍完再说。上次选的歌做出来了,明天下午去公司试歌。”前几天选出来的歌都是贴合顾司的音域来的,唱起来难度不会太高,在陈淼看来是这样。   在顾司看来就不一样了, 那天去选歌,背着陈淼,顾司问过教学老师,他这种情况能不能唱,当时教学老师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可以。   顾司觉得教学老师没领略过他的厉害,才有这种胆量。   当时他很忧愁,现在更忧愁了。   万一到规定时间,歌录不出来,那怎么办?   现在旧事重提,忧愁的顾司饭都吃不香了。   “你还在担心自己唱不好?”陈淼记得他说过的事,也知道他忧心的地方,看他吃着吃着动作慢下来,拉开椅子坐到对面,“有百万调音师,不用担心太多。”   “这不是调音师的问题,是我自己,万一哪天唱现场呢?”顾司说。   他担心的这点很有道理。   陈淼:“你唱歌真心没太差,别把自己想的太没用。”   顾司挺想接下这安慰的,他知道自己的斤两,这时想太多也没用,何以解忧,唯有爆吃,他还是先对自己好点,趁那一刻没来临前多吃点。   第二天中午早早收工的顾司被陈淼接走,去公司录音间正式试唱。   试唱前,公司专门请过来的老师教顾司唱歌找调。   陈淼全程只在里面待了不到五分钟,他不知道拍戏期间发生什么,导致顾司由一个唱歌在线的半职业歌手,变成现在这个完全找不到调的小白,陈淼想哭,最想哭的还是公司派来的教学老师。   教学老师很恨自己先前把话说的太满,这位当红炸子鸡的音准让人捶胸顿足,恨不得用五线谱上吊。   “很好,柴老师这地方音调再高点更好,对,就是这样,现在把前半部分连起来唱,加油,柴老师,你可以的。”教学老师觉得此刻的自己像绝地求生的玩家,势必要在顾司这安全圈里,他要拼尽全力的鼓励顾司。   顾司自我感受并不好,他很认真的在学,从额头不停掉落的汗水足以看出他的用功,饶是如此,结果还是不太好。   “对不起。”顾司颓然道歉,擦去额头的汗水,满怀歉意,“我耽误你的时间,还让你遭受这样的魔音折磨。”   “其实柴老师的声音很好听。因为我知道音调的缘故,所以对跑调无法忍受,抛开音调来说,柴老师完全自创了一首新曲。”教学老师安慰他,很怕经过这次打击,让人再也不敢碰音乐了。   顾司忍不住笑了:“老师你更需要安慰,这才第一首,专辑可是有十首歌。”   教学老师:“……”   他真的需要安慰了,大概这就是高薪需要付出的代价吧。为了钱,他忍。   顾司不忍心让教学老师遭受这样的折磨,他说:“老师一会去录音间把剩下九首歌录下来,我带回去自己听,避免浪费时间,不行的话,你抽空去剧组检查我的成果。”   老师很想就这么点头,但想到他现在处在秘密拍摄,为不让他破坏剧组合同,犹豫道:“我录歌给你带回去听没问题,就不去剧组了,免得给你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这老师很为人考虑,顾司点头:“好,您不去,那我一首首练,觉得差不多,微信发给你,你看行吗?”   顾司这是很努力寻找解决办法,想博得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老师被他的举动暖的心里直冒泡,外人都说炸子鸡不懂的尊敬人,瞧瞧这做事风格,让人很舒服好么?   老师感叹:“柴老师真的很为我考虑。”   “主要这是我自己的问题,还要多谢老师的耐心教导。”顾司说。   在音乐方面的零基础和零天赋让顾司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受职业需求限制,他在这件事上必须麻烦,那只能尽可能减少带给别人的麻烦,至少前面是他能想到较妥善办法了。   “我是拿了高薪,需要对等的劳动,你太谦虚了。”老师对顾司的印象一次次刷新,“柴老师,前面的音记住了,那我们来记后面的。”   顾司答应了。   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谁也没注意到贴在窗户玻璃边的地方有个小东西闪着点点红光。   一下午加大半个晚上,顾司勉强录完三首歌,这还不算完,这三首歌他需要唱的滚瓜烂熟,还有七首需要攻克,教学老师如顾司的愿,录了成品给他带回剧组,让他没事听,跟在后面唱。   回去的路上顾司就在听歌,真心在学。   陈淼彻底相信他唱歌开口跪的特技,开车途中全程高能,生怕这位爷一言不合就开唱,一唱让人摸不住方向盘。   “我哥最近怎么样?”顾司拿掉一个耳机,靠在车窗看陈淼。   陈淼神色微冷:“整天见到各式各样莺莺燕燕,烦都烦死了。”   知道莫如轩的金主选择不再是柴庭鸣,顾司就料到会有这种结果,真正听见,还是觉得柴庭鸣好惨一男的,人在家里坐,祸从天上来,无缘无故被迫遭惹一身骚。   “我哥没采取严打措施?”顾司问。   “用了。”陈淼说,想到那天被困在办公室的柴庭鸣打电话向他求救有点想笑,“没多大用,都是些心里有诡计的小妖精,使出各种手段的往他面前钻,防不胜防。”   “那他现在在哪?”顾司问完陈淼,找到柴庭鸣的微信,尝试性给人发了消息。   “在家,最近都在家办公,觉得去哪都不安全,本来打算在分公司开业仪式上露脸,现在直接取消,被闹烦了。”陈淼都替柴庭鸣感觉心累。   柴庭鸣就好比一个完美的偶像,惹得那些深陷其中的脑残粉,一天二十四小时跟踪,想演绎出私生饭的最高境界。   都是在圈内混的,知道这种事的可怕之处,真是一点秘密藏不住。   柴庭鸣估计是考虑他和顾司的关系,才不想被这些人黏上。   做哥哥的,也是不容易。   何况这次的祸端缘起于弟弟啊。   “我让我哥别留情面,抓到人直接给经纪公司发律师函。”顾司低头快速打字,跟柴庭鸣沟通。   陈淼看一眼后视镜:“你哥做过,需要发律师函的人太多,公司法律部忙不过来了几乎。”   “……他们的战斗力那么可怕?”顾司震惊了,这世界的明星是不怕死么。   陈淼想了下:“其实被吓走不少了,剩下的都是些钉子户,债多不愁那种。”   顾司明白了,现在纠缠柴庭鸣的都是些有耐心的,只要双方耐心比得过,谁就赢了。   “这个社会啊。”顾司靠在椅背上,继续和柴庭鸣聊天,“淼哥,过两天回家看看我哥吧。”   “你想回去那就回去。”陈淼算算,顾司有近半个月没回去,那是该回去一趟。   “不给人点机会,他们怎么好抓我小辫子呢?”顾司低声说,莫如轩派人盯他盯的挺辛苦吧?   他再不给人点有用的东西,那些人可能就没继续盯下去的动力了。   陈淼完全不知道他的小算盘,顾司在给莫如轩挑翻他的机会,同时也在找让莫如轩一败涂地的时机。   顾司想到莫如轩新拉到的金主,有些拿不住,他坐直身体,拍拍驾驶座:“淼哥,韩湛徽什么来头?”   “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人?”陈淼满脸惊讶,“韩湛徽能是什么来头?家里有矿,钱多到花不完,自己是个花花公子,成天吃喝玩乐的,开一家店倒一家,也就家里有矿,换做其他家,早败完了。”   原来家里真有矿,顾司只知道这人很有钱,是个一事无成的花花公子。   看来莫如轩这次拿下个大金主啊,躺着要钱都坑不完。   还真是失策,这回想抓莫如轩的小尾巴不好动手了啊。   顾司打算再次从韩湛徽入手,有金主在,他想动莫如轩真不方便,断人钱财更好取胜嘛,先让他找个机会见见花花公子。   “韩湛徽平时喜欢干什么?”他问。   陈淼神色更诡异了:“你想干什么?”   “不想干什么,找他玩玩。”顾司说。   “你的笑容告诉我不是这么回事。”陈淼万分肯定,“说吧,是不是知道韩湛徽是莫如轩的新金主,你想动点手脚。”   “你知道还非要问我。”顾司翻了个白眼。   陈淼把车停进地方,扭头看他:“你最好离韩湛徽远点,他不是好鸟。”   “我也不是单纯无邪的小红帽。”顾司玩笑道。   陈淼见他不听话,咬牙说:“他想对你下手很久了。” 第102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4.   顾司有瞬间怔神, 回味过来, 先在原主记忆中找寻,没发现任何韩湛徽的影子,他有些不明白:“什么叫他想对我下手很久了?我似乎没和他正面碰上过,从哪来的想对我下手。”   这是顾司的疑惑点, 却是陈淼挺不愉快的回忆。   不过顾司作为当事人, 有权知道有关他的事,况且那些早成为过去。   陈淼尽量平缓道:“你刚出道的时候, 我接到过韩湛徽的电话, 他嘲笑我,问我柴氏集团是不是要破产了,不然怎么让你出去抛头露面的, 大少爷不是最疼你么。”   也就是说韩湛徽知道他和柴庭鸣的关系, 知道他是柴家的另一个少爷。这不等于是给莫如轩送去个知根知底的助攻么。   他更该见见韩湛徽了。   “以你说的这样,他打电话就是嘲讽,没说其他话?”顾司问。   “你也知道他是个花花公子,给我打电话的重头戏不是嘲讽,是谈价钱, 谈你多少钱愿意和他玩。”陈淼说,“当年柴氏集团拿下两项利润不高的合作项目就是从韩家手里抢过来的,你以为是什么?当然是大少爷的报复。”   “他有这个心思,那为什么要做莫如轩的金主?”顾司没懂。   陈淼翻了个白眼:“对韩湛徽而言,只要花钱能得到的人,他都要试试, 你得不到,他是不会在你身上吊死的。可如果你主动去找他,未必会有好果子吃,庭清,他那个人之所以没能顺利到你面前,都是大少爷让人拦下来了。”   顾司这时候体会到一个好哥哥的作用。   他对见韩湛徽的念头没打消,不过在正式见到人前,他要做点儿其他准备。   “走吧,时间不早了。”顾司下车,对陈淼摆手,“路上小心。”   陈淼因为明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晚上不能在剧组逗留,见他走进酒店里,开车离开。   顾司进电梯回房间,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先和一个从莫如轩房间出来的男人来了个照面。   这个男人高大瘦弱,面色苍白透着不健康色彩,看见他的眼神让人很不喜。   顾司压了下帽子,没和人说话,刷房卡进门,翻出手机找到那天看过的资料,确认那是韩湛徽。   莫如轩胆子真大,居然敢把韩湛徽叫到剧组下榻的酒店,不怕导演知道发脾气么?   顾司在门上靠了三秒钟,反手把门反锁了,这才放心去洗澡。   本打算离开的韩湛徽看见自己想见的人,往外走的脚步犹豫片刻,再度折返回到莫如轩的房间。   莫如轩看见去而复返的男人,略有些意外,却没问为什么,只说:“要我帮你准备套新浴巾吗?”   “不用,我再坐回就走。”韩湛徽走到沙发上施施然坐下,抬眸看莫如轩,“能麻烦你给我倒杯酒吗?”   “不麻烦。”莫如轩心里疑惑,手上动作没停,倒了杯酒端过去,递过去时不经意道,“是在这落东西了吗?”   “不是,是看见那只小可爱了。”韩湛徽喝口酒,微笑和他对视,“住在你斜对门的那个,你不知道吧?他小时候非常可爱,像个粉团子,越长大越好看,如果不是穿的男孩子衣服,我都以为他是女孩子了。”   莫如轩被解惑了,原来韩湛徽看见顾司。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听他的语气,似乎和顾司很小就认识。   韩湛徽无疑是个有钱人,那顾司……?   莫如轩心底的猜测隐约在这刻被证实,他垂眸:“是这样吗?庭清长得确实挺好看。”   “你不用嫉妒他,你也很棒。”韩湛徽靠在沙发上,边喝酒边回味刚才顾司看他的表情,酒不醉人人自醉,他有些微醺道,“童双和你说过我包养你的另一条要求吗?”   莫如轩皱眉,没暴露出自己不知道的情绪,假装道:“我还没想好怎么做。”   “不难的,只要你帮我把柴庭清骗进我准备好的房间里,你想要什么,我都能满足你,资源、人脉还是钱,随你挑。”韩湛徽说,眼神有些迷离,抬手指了指莫如轩,“重点是把柴庭清骗进房间,知道吗?”   莫如轩藏在衣袖里的手捏紧了,很想回一句他不知道。   可眼前这个人是他的金主,能给他想要一切东西的人,他不能拒绝,否则就是自断后路。   深呼吸好几口气才压下胸腔内的波动,他故作难色:“我和他关系不好,想轻易把他骗进房间,有难度。”   “如果你觉得有困难,我可以找别人。我知道你们剧组有两个小演员和他关系挺不错的,花大价钱肯定能砸下来。”韩湛徽不在乎钱,也不在乎包养的是谁,莫如轩对他而言,就是像一次性消费品,试过就甩开也是可以的。   挑中莫如轩,一是因为对方是影帝,睡起来更有成就感,二是对方和顾司在同个剧组,方便他安排下手。   结果嘛,莫如轩带来的成就感挺短暂,还不能骗到人,有些失望。   韩湛徽是个花花公子没错,家里有矿也是真的,但他真正想要钱有回报的时候,是不希望听见否定答案。   莫如轩的这个答案让他很不快:“莫大影帝的手段真挺一般,要不是看在你经纪人说你会帮我想办法弄到人,我根本不会答应包养你,现在咱两的关系能不能继续下去,就要看大影帝有没有诚意。”   莫如轩不想说话,韩湛徽等于在威胁他,不答应,他现在被给予的一切都会被收回。   答应的话,那就是再让他违背自己的良心。并非道德方面,单纯不想跟顾司私下有联系,让他心里不舒服的违背。   选择摆在面前,全看他怎么做。   “你很犹豫,也不情愿。”韩湛徽稍稍清醒,饶有兴趣的看着莫如轩,眼神很专注,似乎在分析他的内心活动。   韩湛徽兀自笑了,自言自语:“你就是怕自己比不过柴庭清,确实,他是个很优秀也很有魅力的一个人,在我眼里是,在很多人眼里也是。”   “你说这些无非是想我帮你。”莫如轩冷冷道,“我如你所愿,等你真正得到他,会发现他不过如此。”   “看来你现在很了解我。”韩湛徽笑得很开心,“至少在我性趣上很了解。”   莫如轩浑身恶寒,表情也是不加掩饰的嫌恶。   韩湛徽半点不在乎,只要莫如轩能帮他得到顾司,对方说什么做什么,完全影响不到他。   “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得到他。”莫如轩答应完这件事,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   韩湛徽慷慨解惑:“很简单,我想看见柴庭鸣那张脸上露出恐慌,他高高在上的稳重姿态,让我生理性厌恶。”   果然,顾司真的和柴庭鸣是很亲密的关系,亲兄弟吗?   “我知道了。”莫如轩深深看韩湛徽一眼,“我答应帮你做这件事,相对的,你给的报酬是不是该更丰厚?”   韩湛徽无所谓的摊手,放下杯子,从口袋摸出支票本:“说吧,想要多少?”   莫如轩双手抱臂,高傲姿态半敛眸看向他,缓缓笑了。   顾司不知道两个恶魔背着他签订怎样的协议,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努力学习新歌,也更加努力的配合演戏。这样充足的工作,几乎占据他每天,让他感觉活得很有意义。   拍戏的第二个月,顾司难得有一天假期,陈淼早早过来接他。   今天他打算回家,上次回家还是一个月前,为回家看好惨的柴庭鸣。今天回家,单纯为休息。   他这边回家,小美自然而然跟着放假,离开酒店时,顾司让陈淼捎了她一段。   等小美下车,顾司摸出耳机,打开录音软件,开始今天的必修课。专辑十首歌,他已经录制完成八首,只剩下两首不太好搞的情歌。   其实他唱得非常好,这是教学老师亲口承认的,但却缺少极为重要的一点——歌声里没有爱。   这是很致命的点。歌唱的再好,没有投入感情进去,无法引起听众的共鸣,那这首歌是失败的。   顾司缺少的这点爱,成了他唱这两首歌最大的弊端。   陈淼看见耳机有片刻绝望,早就做好魔音贯耳的准备,谁知顾司唱起来意外的好听。   一曲完毕,陈淼惊讶:“进步很大啊,能去录歌了。”   “不行。”顾司戴着耳机听回放,似乎歌声里还是那么空洞,没有教学老师想要的爱。   对一个母胎solo且没想过谈恋爱的人而言,说爱情太难了。   没想过拥有,更没想过尝试。   那是种怎样的感觉?顾司真不知道。   他忧愁的看向窗外,不经意扫过倒车镜,从那看见陈淼,脑中光亮乍现,猛然坐起来,兴奋道:“淼哥!”   陈淼懵逼脸:“???”   “你肯定谈过恋爱吧?”顾司猛然凑过去,眼睛似装着闪亮的小星星,迫切的问。   陈淼眼神瞬间慌乱,很快调整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老师说我歌声里没有爱,缺少爱,这首歌就录不了,我找不到那种感觉。”顾司说,眼睛紧紧的盯着陈淼,“这时候我就特别希望淼哥能帮我一把。”   “帮你谈恋爱吗?”陈淼说。   陈淼的表情完美无缺,语气出卖了主人,让顾司感受到一丝丝不自然,他眸子一动,小心翼翼的试探:“淼哥也没谈过恋爱,是母胎单身,和我一样?”   陈淼猛地握紧方向盘,努力镇定:“经纪人也有隐私权。”   “哦。”顾司坐直身体,不再盯着陈淼,转而看向窗外,想着能不能偷换概念,结果看见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103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5.   “淼哥, 速度放慢点。”顾司连连拍驾驶座, 一直看着窗外。   陈淼跟着放慢速度,看一眼窗外,扫见韩湛徽,他心里没来由的感觉不好, 回头看顾司, 感觉更不好了。   他家小少爷的表情看起来很想下车跟韩湛徽聊聊,这是要闹哪样?   “你想干什么?”他问。   “没干什么, 我看看。”顾司说, 先看见韩湛徽,接着从后面车里看见穿戴严实的莫如轩。   顾司‘嘶’了一声,为莫如轩的大胆感到震惊, 狗仔很喜欢盯着大影帝吧?即便做这么全面的遮掩, 还是能根据蛛丝马迹知道他是谁,莫如轩这是疯了?   “走了。”陈淼忽然加速,快速驶离能看见两人的地段。   顾司没反对,他轻轻挠下颚:“不怕被拍么。”   “韩湛徽有的是钱,凡是能花钱摆平的事儿, 都不成问题。”陈淼觉得顾司放在韩湛徽身上的精力过多,不是好征兆,他不希望顾司和那种人有半点联系。   他的担忧和想法,顾司都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了。   然而顾司不能轻易答应,剧情走到这里,他清楚知道, 韩湛徽将会是个推进剧情的重要任务,很可能造成转折及高潮点,一旦他稳住他,让莫如轩失败,这就很容易教化,能完成任务。   无论如何这次机会,他不能放过。   既然决定不放过,那说服陈淼就成了首要问题。   陈淼是他这具身体的经纪人,是个很好的人,说服成功也将是他的帮手。就现在来看,对方显然是希望他离韩湛徽越远越好,最好能搬到地球的另一边,和韩湛徽天涯永相隔。   这心思跟防止早恋的家长有的一拼。被自己这个比喻逗笑了,顾司撑住脸颊:“淼哥,你为什么那么怕我遇上韩湛徽?”   “因为他卑鄙手段太多,你不是他对手。我明知道他对你心怀不轨,肯定不会想让你们正面碰上。”陈淼一口气说完,将车子开向山顶,“你最好打消背地里找他的念头,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坏,你懂吗?”   再坏能坏过前几次副本里的白莲花吗?   顾司被教训的沉默不语。   陈淼见状,深深叹了口气:“庭清,你是真不知道韩湛徽是什么人,想知道的话,回到家问问你哥,他会很乐意给你科普韩湛徽这些年干了什么。”   顾司在原主记忆中真心没找到关于韩湛徽的画面,网上能提供的也不多,能找的能看的,他都看过了。   大概能见的都是被净化后的,他有种原主生活在温室里的感觉。   真正的温室花朵柴庭清。   也正因为如此,陈淼才会如此情绪强烈的不允许他跟韩湛徽碰面。   还真是难搞。   顾司还想从别的地方下手劝陈淼,车停了,陈淼打开车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顾司:“……”   遭,大经纪人生气了。   顾司没哄人的经验,面对这种由自己挑起来的怒火,他无奈的束手无策。   顾司跟在陈淼身后推门回家,刚进门看见满脸茫然的柴庭鸣,对方身后是走路带风的陈淼,背影透着不好惹,他摸了摸鼻尖,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去触霉头,让陈淼静静更好。   柴庭鸣看见他,指指已经消失的陈淼:“他怎么了?”   “我惹得。”顾司认领自己的锅,把在车上和陈淼的对话跟柴庭鸣说了一遍,末了他说,“我真没打算背着他见韩湛徽,他强调那么多次,我都形成条件反射,知道韩湛徽不是好人。”   “他确实不是好人。”柴庭鸣慢条斯理道,抬眸看着满脸郁闷的弟弟,“陈淼的担心有道理,不管是背着他还是和他一起,你们最好都别遇见韩湛徽。”   顾司拉开椅子坐到柴庭鸣的对面:“那意思是我要绕着他走?”   “庭清,他是个人渣。”柴庭鸣见他是真不知道,忽然觉得自己把弟弟养成傻白甜了,对恶魔有种迷样的好奇,他沉声道,“凡是他看上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肯定要得到,得到后再丢开。之前还糟蹋过未成年,都被他用钱摆平了。陈淼应该和你说,他想对你下手过,有这个前提在,我是不想让你碰上那个人渣。”   顾司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没见到韩湛徽的人,先听见这些事,实在有些不舒服。   “我明白了。”他是真明白。韩湛徽之所以包养莫如轩,恐怕不是看上那个人,是想借莫如轩的手,达成接近他的目的。韩湛徽还挺有想法,不知道打算怎么让莫如轩逼他就范。   “你能明白最好,回头给陈淼道个歉,他是因为担心你才生气。”柴庭鸣说。   顾司点头:“哥,我身边是不是跟着人?”   “你是说保镖吗?”柴庭鸣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也不瞒着他,“我安排了,怕有人对你不利。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可以让人撤走。”   “不,有人保护挺好的。”顾司阻止柴庭鸣的举动,真让保镖走了,他要掉进莫如轩和韩湛徽的陷阱里,谁来救他?   他是想见韩湛徽,和人谈谈,却并不想受到过多不必要的伤害。   “嗯,最近看你状态不错。”或许是韩湛徽的话题让柴庭鸣觉得尖锐,牵起个温和话题。   说起状态,顾司不免想到在车上让陈淼暴露恋爱史的话题,他眼眸微转,把主意打在柴庭鸣身上:“哥,谈过恋爱吗?”   柴庭鸣的表情肉眼可见停顿数秒,若无其事道:“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是我最后两首情歌,找不到唱的正确方法,老师说我缺少爱情。”顾司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所以想问问哥。”   柴庭鸣沉默好一会儿,抬眸看他的时候,眼神有些关爱傻孩子的味道:“这种爱不一定非要是爱情,可以是对东西的喜欢,亲情、友情,只要你心里有爱,唱出来的东西会是你想要的。”   顾司忽然有种被醍醐灌顶的感觉,先前他钻进死胡同里了,老是把重点放在爱情上,反而忽略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哥,你真是个天才。”顾司倏然站起来,冲柴庭鸣比划个大拇指,连忙往后院跑去,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把歌录一遍发过去给老师。   柴庭鸣看他活蹦乱跳的背影,唇角微勾,露出些许笑容来。   顾司想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的父母,录完整首悲伤情歌,点击分享的那刻,顾司觉得自己飞升了。   灵魂得到升华,心理得到安抚。   老师的回复很快,恭喜他可以挑个时间来公司录歌。   顾司高兴的在床上滚了两圈,难得放开自我。   他觉得这个好消息必须要跟陈淼分享,也好借此机会道歉,他套上鞋子,跑得飞快。   下过楼梯看见拿着剪刀修剪花枝的柴庭鸣,他露出大大的笑容:“哥,谢谢你的帮助。”   柴庭鸣大概知道他谢什么,轻轻点头,看见他三步跨作两步跑了,轻笑摇头,录成一首歌,让他那么开心,年轻人的开心来得真简单啊。   顾司翻遍家里的几个院子,最终在厨房前面的小花园里找到独自浇花的陈淼,他本来打算直接过去和人说话,又怕这样陈淼干脆不理他,白白错失一次机会。该怎么吸引陈淼,再和人搭上话呢?   短短几秒内,顾司抛弃无数种想法,最终选择直接有效的,他点开自己刚录完的歌,一边放一边看陈淼的神情。   刚开始陈淼无动于衷,渐渐地动作慢下来,等歌曲到高潮部分,陈淼似乎从中读到点东西,端住水壶,抬眸看过来。   顾司熬到现在终于得到一个眼神,他赶紧说:“淼哥,老师说我唱到这种程度可以了,能到公司录制。”   “……那很好。”陈淼反应还是有些冷淡。   顾司一鼓作气:“我知道你担心我,也知道你是因为我好,我为前面的事道歉,对不起,是我没考虑你,你不仅是我经济人,还是我哥。”   陈淼神色柔和下来,捏着面前的叶子:“是我反应偏激,现在的你懂得审时度势。即便遇上韩湛徽,也有办法自救,我总说你哥把你当温室花朵养,我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过分的保护就是变相抹杀你独立的能力,我也有错。”   能听见这番话,顾司无疑是惊喜的,放松道:“嗯,真遇上他,还有我哥安排的人在。”   陈淼笑了笑:“连这都知道了?”   “我问我哥的。”顾司说,“好歹确定自己身边究竟有多少保障,免得真遇上他,手忙脚乱的。”   陈淼收敛笑容,忍不住给他提醒:“现在他和莫如轩有关系,避免不了会在剧组进出。在剧组剩下的时间,我跟着你。”   “你不放心来呗。”顾司想让陈淼安心,实际上陈淼安心等同于柴庭鸣放心,两人肯定少不得联系,说不定会背着他,想方设法的把韩湛徽弄走。   有时候有钱又弟控的资本家蛮可怕的。   “过两天你哥打算探班。”陈淼端起水壶继续浇水,和他说起接下来的行程,“还有一个月,《异仙记》杀青,在这期间,你还要上两个节目,拍新一季代言,记得宣传新单曲,这些都是你要做的。”   “嗯,我哥探班是不打算隐瞒关系了?”顾司记得原主进圈子到现在,柴庭鸣从未露过面,这次是因为韩湛徽?   陈淼的回答验证他的猜想:“你哥不放心韩湛徽,也有敲打莫如轩的意思,过去帮你撑腰。”   “随他。”顾司收起手机说。   两天后,柴庭鸣如约探班,全剧组轰动。 第104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6.   柴庭鸣不仅过来探班, 还带很多印有柴庭清形象的应援物, 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这是作为谁的东家过来,一目了然。剧组内的人看见这幕,不好直接上去和金主爸爸说话, 却敢围在好说话的顾司身边。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 顾司在剧组的人缘节节攀升,大家都知道这位当红炸子鸡风趣幽默, 关键还没架子, 谁找他帮忙,只要能帮上的,他会不吝啬的伸以援手。这样一个人, 极容易获得别人好感。   顾司就这样渐渐在剧组内成为最受欢迎的演员。   谁也没想到他背后站着柴氏集团, 还得柴氏集团的董事长柴庭鸣亲自探班,看样子这位柴董事长还是他的粉丝。如果不是粉丝,有谁能把应援做的如此尽心尽力。   和顾司关系好的江瑶和胡戈一左一右挟持住他,以不容置喙的语气道:“说,你到底跟大老板什么关系?”   “不说今天晚上大刑伺候, 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胡戈底气十足的跟着威胁道。   “可别,我和你们说还不行么?”顾司笑着说,目光落在那边和牛导攀谈的柴庭鸣身上,“他是我哥,亲哥。”   江瑶和胡戈不敢置信的对视一眼,还真是亲兄弟啊, 外界风言风语的猜测那么久,没想到真相来得那么迅速。   江瑶语气有些飘:“没想到他真是你亲哥,那你岂不就是柴氏集团的小少爷?”   “他是。”胡戈相较于江瑶的接受能力要强上很多,却还是有些震惊,“你一个好好地小少爷不当,怎么想不开的进圈子?这里水有多深多浑,有人和你说过吧?”   说到进圈子的原因,顾司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莫如轩身上,玩笑口吻道:“当初进圈子是为能离偶像更近点,最好努力提升自己,有生之年有幸和偶像出演同部剧。现在想法不同了,我想做出点成绩,来都来了,不能空手而归。”   “你是把拍戏当着玩呢。”江瑶羡慕道,想到柴氏集团富可敌国的背景,又说,“也是,你有造作的资本,我等凡人羡慕不来。”   “你们只管把我当做以前的好朋友,不要因为我的背景觉得我怎么样。”顾司其实挺怕这样,因为他的身份忽然不同了,让江瑶和胡戈产生点别样的心理感触,从而对他发生态度转变。   在上个副本里有林静渊那样的朋友在,让他很开心,甚至开始享受在副本里交到朋友的感觉。   在这里,他得到江瑶和胡戈的友谊,并不想因为背景失去他们。   当然,顾司也明白,如果他们真的没法把他继续当朋友,只能说真的不合适处圈子吧。   “这个圈子沉浮多正常,有钱人也要有朋友。再说,我们的友谊能是那么容易就没了的?”江瑶说。   胡戈跟着道:“是啊,我和江瑶在你心里是知道朋友有钱背景就撤退的人吗?我们是见朋友有钱,拼命抓着不会放手,想率先抱大腿。”   顾司让他两一唱一和逗笑了:“有你们这番话在,我放心了。”   三人说说笑笑间没发现莫如轩过来了。   等人站到三人面前,顾司恍然惊觉,抬眸看见莫如轩,他轻挑眉:“莫老师。”   “庭清家里原来这么有钱,先前没听说过,是有意低调?”莫如轩开口就是不客气的一句话,隐有些质问的意思。   他这种站在受伤者高度质问人的姿态,让顾司不客气回怼:“这似乎和莫老师没关系吧?我总不能仗着家里有几个钱,到处和人宣传,我是谁家谁家的儿子吧?莫老师真有意思,总不会因为我是柴庭鸣的弟弟,就给我几分薄面,在拍戏时候不卡我戏了?”   莫如轩被这句话噎住了。险些忘记过来的真正目的。   忽略掉顾司后面的嘲讽,选择性只听前半段:“我没别的意思,是对你有如此好的家境感到惊讶。”   “惊讶的还在后面,莫老师,这段时间真要谢谢你的照顾,能让我在演技方面有飞一般的进步。”顾司说这话是真心的,脸上神态亦然。要不是有莫如轩在,他是没办法快速逼迫自己提升演技的。   演技在多数时候是个非常好的帮手,他需要。   现在经过莫如轩的打磨,他的演技达到一个新的高度,确实是要好好谢谢莫如轩,所以他再次认真道:“谢谢莫老师。”   也不知道这句谢谢哪里扎到莫如轩的心,让他脸色瞬间涨红,隐约有些臊。在圈内任何时候向来游刃有余的莫如轩在这刻词穷了。   面对三个晚辈,莫如轩觉得脸上无光,不用他人再说什么,转身灰溜溜走了,将自己先前来的目的抛诸脑后。   “他过来干什么的?”江瑶面对莫如轩的背影疑惑道。   “不知道,过来说两句有的没的,这就走了?”胡戈同样疑惑,“这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顾司也觉得奇怪,没像两人一样说出来,他看见站在牛导旁边的柴庭鸣在跟他招手,拍拍胡戈的肩膀,对江瑶说:“你两先聊,我过去和我哥说几句话。”   “去吧去吧。”江瑶和胡戈表示理解的目送他离开。   等顾司真的走远,江瑶放下轻松的伪装,忧愁道:“他真那么有钱,我们还按照计划对他下手吗?”   “不能下手,得罪柴氏集团,会被封杀。谁都知道柴庭鸣是个弟控,极度维护弟弟,你说要是让他知道我们明面上装作和庭清关系好,背地里却在帮人暗算他会怎样?”胡戈看的很清楚,想到韩湛徽给的那点点好处,他轻声道,“还好那位给的好处,我们没急着接受。”   “是啊,太惊险了,柴庭鸣这次来得太及时了,让我们有机会及时止损。”江瑶禁不住看向风度翩翩的柴庭鸣,这种男人只能看看了。   顾司完全不知道前面还在当朋友的两人在庆幸什么,他走过去,自然而然站到柴庭鸣身侧。   柴庭鸣神色冷淡:“麻烦牛导照顾这小子,在剧组的这段时间,他没少给你添麻烦吧?平时在家里就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出门在外没人约束,疯起来怕是更过分了。”   “柴总说笑了,庭清很有礼貌,演技也很好,我们剧组的人都很喜欢他,他不仅没给我添麻烦,还帮忙解决了很多问题。大概只有在你面前会调皮点,毕竟你是他的亲哥哥。”牛导客气道,别人说自己孩子哪里不好可以,但他这个外人不能当真,要懂得把握分寸。   果然,柴庭鸣听见这话,冷淡的神色有些回暖,单手搭在顾司的肩膀上:“他要真那么听话,我大概要多谢牛导的教导。”   “柴总言重了,庭清本身就很优秀。”牛导说话依旧很客气。   柴庭鸣终于露出些许笑意,眼神似不经意的扫过周围:“我听庭清说,和他合作的莫影帝是个很不错的老师。”   牛导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其实知道柴庭鸣会过来探班的时候,牛导就在猜测,这好端端的,柴庭鸣怎么忽然来探班?   柴氏集团作为《异仙记》最大投资商,从开机到现在的拍摄进度,从不曾过问过。更不曾传出过董事长柴庭鸣亲临剧组过。那这次来这出是要闹哪样?   思来想去,牛导把目光锁在顾司和莫如轩身上。许是这两位在片场闹的那些事让柴庭鸣知道了。   近来莫如轩不消停的找到个新金主,听说和柴家有点小过节。本身莫如轩就跟顾司有梁子,会不会因为这个,双方摩擦愈演愈烈,最后因顾司背景不够硬,没能彻底掀翻莫如轩?   而柴庭鸣的高调露面,就是为给顾司撑腰,让整个剧组甚至某位新登台的金主知道,他柴家的人不能受委屈。   光是想到这,牛导窒息了。   窒息不能解决事情,牛导认命让人将莫如轩喊过来。   大概是先前被顾司刺过,这会儿见到站在一起的兄弟两,莫如轩有些局促,但也仅仅是片刻。   莫如轩恢复自然,脸上带笑:“柴总,您找我。”   “莫影帝好,这还是我在大荧幕外初次见到影帝本人,感觉略奇妙。”柴庭鸣眼眸微阖,神色有些说不上来的微妙,总之不太让人舒服。   莫如轩敏锐地察觉到,装作不在意:“演员也是人,多见见就习惯了。”   “莫影帝说得对,演员也是人,偶像也会有跌落的那天,所以平时就要多注意藏秘密。”柴庭鸣道。   莫如轩眼中闪过尴尬和不爽,对柴庭鸣如此直白的说法,有些被冒犯的愤怒。当演员这些年,他碰见过许多种人,唯独没有柴庭鸣这号,说他失礼,他的话挑不出毛病,说他有礼貌吧,那话听的人心里很不舒服。   此时莫如轩是看出来了,柴庭鸣是来给顾司镇场子的。   镇场子要有镇场子的规矩,他莫如轩也不是谁都能刺的:“柴总说得对,就像歌手录专辑,不能只靠百万调音师,万一哪天唱现场,就要出洋相了。”   这话的针对性太强,让顾司瞬间对号入座。   “莫老师说得对,有时候唱现场也是考验歌手的一种办法,就看歌手的基本功。”   “庭清很明白啊,我差点忘了,你先前是个很专业的歌手。上次采访是说要出新歌了吧?我提前恭喜你专辑大卖。”莫如轩礼貌而不失风度道。   “到时候送莫老师几张。”顾司说。   两人视线对上不到三秒,双双挪开,眼不见为净。   “这里好热闹,不知道我有没有来晚。”有人懒洋洋说。 第105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7.   讲真, 这种自来熟的语气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尤其顾司扭头看见来人是韩湛徽,他有种好汤被老鼠屎坏掉的感觉。纵然先前听陈淼和柴庭鸣说过,韩湛徽此人对他这具身体图谋不轨,可他还是很能镇定住的。过去不是没发生过这种事, 不过此时接触到韩湛徽的眼神, 他觉得过去的那些都是小巫。   韩湛徽的眼神透着露骨的欲,想将他捆起来关进某个只有他自己能出入的地方, 独家仅有。   换做韩湛徽看任何人是这种眼神, 都不会惹人喜欢。特别是此时韩湛徽看的是他。   顾司有将韩湛徽扔出去的冲动,委实不想看见这个人。   被讨厌的人毫无自知之明,笑容可亲, 语气自然:“柴总, 好久不见,今天真是巧了,你给他办应援,我给如轩办,还真是好日子, 能被我们同时看上。牛导,你说这日子是不是很好啊?”   莫名其妙被拉入战场的牛导,本着双方都不得罪的心理说:“那得看两位怎么看。”   柴庭鸣神色渐冷,看出韩湛徽这是来给人找不痛快了,主要是给他。   人家都想蹬鼻子上脸,他不可能坐视不理, 面对韩湛徽这种人,就得狠狠打脸:“韩湛徽,你喜欢和我选在同一天做应援,那以后每天务必准时准点过来。”   韩湛徽笑容微顿,幽幽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柴总可千万不要生气,我们两家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柴总真心没必要这么说,大家都是好朋友嘛,谁还没点儿特殊爱好。”   “呵。”柴庭鸣冷笑,转脸对牛导说,“中午会有午饭送到,牛导让工作人员不必点餐,尝尝我让人特意做的应援美食套餐。”   这件事韩湛徽插不上话,他光知道柴庭鸣是过来给顾司办应援的,没料到对方连午饭一并包了。他只让助理弄些寻常应援要用的东西,这会儿再想订餐肯定来不及,与其等着落人诟病,倒不如不做,还能有些口碑。   韩湛徽想的非常开,他打着友好的招牌,跟顾司套近乎:“庭清,我也是你的粉丝,能不能给我签个名?送我几件应援的东西,你看,我手机屏保都是你。”   韩湛徽说的非常诚恳,顺便把手机亮出来,上面的屏保确实是顾司的照片,非常家居的那种,一看就是亲近之人才能拍到的。   顾司和柴庭鸣神色皆是一变。   韩湛徽这张手机屏保拍摄出来的日期很新鲜,就是前两天顾司回家的时候。顾司甚至能看得出来这照片是在他怎样的情况下拍出来的。   他神色慵懒的靠在门上,眼眸半阖,唇角带笑,手里捏着白色手机和一朵小雏菊,神态柔和,上午不算强烈的阳光,洒落在他头发上,让他白皙的肌肤看起来似透明,奶白色的毛衣和白色牛仔裤,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点仙。   顾司想到这照片的情景,心情不太好。手里的小雏菊是陈淼给他的,当时站在对面的是陈淼,对方在给花草浇水,而他刚和人重修于好。   “庭清,我是你的死忠粉,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真的很想每天都看见你。”韩湛徽很满意自己看见的,眼神略过变色的兄弟两,径直看向莫如轩。   莫如轩喉咙微动,莫名有些不敢和他对视,匆忙转开目光。   韩湛徽倍感不屑,让他办件最简单的事都办不到,这个包养还有什么意义?迟早得换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顾司,韩湛徽转回眸子继续欣赏顾司惊慌失措的神态,似乎这样能让他很愉悦。   顾司经过最初的慌乱,此刻已经安定下来,他看向韩湛徽的肩头:破灭性偏执狂、有钱任性的花花公子、行走的危险因子。   这是个不太提倡流放在社会上的人,最好能找机会送到保密地方,冲那三个标签,顾司没法确定自己能不能越过他搞定莫如轩。   真是讽刺,居然有个比白莲花还棘手的人挡在前面,这次的副本大概没有先后顺序,这棘手的得先弄走,否则很可能会成为白莲花翻盘的重要点。   “感谢你的喜欢,我很荣幸。”顾司按住柴庭鸣想抽走的手,冷静而有礼貌的回答韩湛徽的喜欢。   韩湛徽微笑:“这世界有你存在才该感觉荣幸。”   柴庭鸣眉头微皱,已然看不下去韩湛徽的所作所为,在他欲对付韩湛徽前,顾司率先出手了:“韩先生不是说来帮莫老师应援的,怎么又成了我的死忠粉?一人喜欢两个爱豆,似乎对哪方都不太专一,这样不好。”   韩湛徽笑容僵住了,先前的胡说八道此刻没圆回来,被顾司抓住,狠狠地反击,当着众多人的面。   莫如轩没有丝毫帮忙的意思,看戏意思很足。从韩湛徽说出是顾司死忠粉的那刻起,他就敲定主意看他出丑,没想到现世报来的那么快,险些让他笑出声。可真是痛快,就是这样狠狠地拆台!   莫如轩对韩湛徽的行为很看不过眼,没说没反抗全是因为对方能给予的好处。现在嘛,有人替他出口恶气,他乐得其见,最好韩湛徽能因为这点儿事记恨上顾司,集中精力对付顾司。这样一来,不费他任何心神,就能除去一个对手,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就算两人起不了冲突,他会在中间适当的推波助澜。   顾司和韩湛徽都不是忍辱负重的人,稍稍一激怒,保证上钩。   莫如轩忽然找到击破两个敌人的办法,内心的愉悦恨不得普天同庆。现在还不行,他要精心谋划下,等两人真斗的两败俱伤,才是他最值得庆祝的时候。   如此看来,顾司是柴氏集团小少爷的身份,居然是个好消息。   莫如轩身心愉悦。   顾司用韩湛徽说的话狠狠打他的脸,还不算完,他故作挑剔道:“韩先生真是来做应援的?”   韩湛徽这时已经很不爽了,要不是有那么多人在场,他很可能会对顾司做出点过分的举动。即便现在不能做,他的眼神充分表达很多。   “不知道韩先生有没有注意到,杯子外面印的莫老师名字有个错字,拼音也不对。”顾司越过韩湛徽,走到那边临时摆出来的桌子,从上面拿过一个杯子,折返到韩湛徽面前,把杯子在他面前轻轻晃了晃,笑容略带轻蔑,“韩先生,不够细心。”   韩湛徽:“……”   非常非常生气,想让他闭嘴。   顾司深深看他一眼,将杯子往韩湛徽怀里一抛,扭头对莫如轩诚挚道:“莫老师,这样的死忠粉要不得哦。”   莫如轩一反常态,这次表情自然的万分配合:“以后我会认真监督韩先生。”   顾司笑笑,重新走到柴庭鸣面前:“哥,去别的地方看看?”   不管现在顾司说什么,只要是能离开这里的,柴庭鸣都会答应:“好。”   探班的主角要走了,这场戏基本结束。本身戏看得差不多,主角走不走,已经博足眼球,无需再额外增加戏份。   和牛导打过招呼,顾司领着柴庭鸣四处闲逛,因柴庭鸣带着两个秘书类型的保镖,小美就没再跟过来,陈淼则因为在公司处理他新代言的合同问题,没能赶过来。这让兄弟两有了很好的谈话空间。   “你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怼了他,势必让他记恨上你,以后多加小心。”柴庭鸣道,“让我身后这两个人跟着你。”   “那你自己呢?”顾司问。   柴庭鸣看他一眼:“我身边不止这两个人能用。”   “你不是安排过人了吗?”顾司回头跟两位看起来不太像保镖的黑衣男人礼貌点头,转过头看柴庭鸣,“这两位是要贴身保护?”   “留在暗处的,在紧要关头,远水解不了近渴,我不放心,还是再安排两个跟着你。”柴庭鸣想到刚才韩湛徽看他的眼神,没来由烦躁,皱眉发狠道,“不然,我让韩家破产,彻底断掉韩湛徽的经济,让他寸步难行。”   顾司没忍住笑了声:“天凉韩破么,哥,怎么觉得家里有矿的韩家在你嘴里特别脆弱。”   “区区一个矿,运转资金出现问题,很轻易被人接手。过去是没人想整他家,现在不同,韩湛徽那么作死,我成全他。”柴庭鸣说到最后,脸色冷下来,对韩湛徽一万个看不顺眼。   顾司知道真要弄垮韩家,远没有说得这么简单,否则韩家不回傲视群雄到现在。与其费心思在如何拆解掉韩家上,不如让他想办法送韩湛徽进有关部门待几年,他记得强迫未成年发生关系,是要判好几年的。   号子里最不缺的就是人生导师,特别不缺教导强/奸/犯的。   “哥,找个地方谈谈?”顾司说。   柴庭鸣前后看一眼:“嗯。”   顾司直接把人带回房间,留两保镖守门。   兄弟两人手一杯水坐在沙发上,柴庭鸣过来的路上大概猜到他这个弟弟想做什么,现在不开口是等着人主动交代。   顾司交代的很快很彻底:“我想收集证据送韩湛徽进监狱。”   收集证据不是特别难办的事,难办在把人送进监狱。   韩家太有钱了,有钱能使鬼推磨,哪怕在法律面前,总有人为钱低头。   柴庭鸣沉思片刻道:“不好办。”   “以前有过是吗?”顾司说,得到柴庭鸣的肯定,“如果韩湛徽做的那些事闹到网上,受到侵害的是公众偶像呢?”   “我不同意你这么做。”柴庭鸣霍然起身,脸色难看,“想都别想。”   顾司眨眨眼:“不是我,已经有个合适人选。” 第106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8.   柴庭鸣对他说的另有合适人选将信将疑, 出于对弟弟的支持, 他勉强接着问:“谁?”   “莫如轩。”顾司说,“没人会比他更合适出演被侵害的公众演员,不仅能博得同情心,还能趁此机会洗白, 一举两得。”   “依我看, 他不会轻易答应你合作。”柴庭鸣看得出莫如轩是个野心很大的人。一般这种人不能在商场上有所成就,也会在另一种场合表现出惊人的能力。莫如轩如今地位很好验证他的猜想。   顾司要跟这种人合作, 无疑是与虎谋皮, 谁胜谁负一眼看得透。   柴庭鸣不支持他的想法。   顾司固然知道柴庭鸣的眼光很毒辣,无论看人看事都准。在莫如轩这件事上,大概是要看走眼了。   莫如轩知道他的计划, 肯定会同意。   他笑得意味深长:“哥, 你不知道有种人生来就蛇蝎心肠吗?”   柴庭鸣皱眉:“他是蛇蝎心肠,会对韩湛徽狠,就不会对你狠?”   “我没这么说,所以这时候,我们就需要再和韩湛徽见见面。”顾司笑得天真无害, 眼睛湿漉漉,宛如新生小鹿般纯净,说出来的话却让柴庭鸣惊讶,“让他们两个互相牵制,大概不仅我想到这个办法了,莫如轩也想让我跟韩湛徽互相牵制, 这么想来,我、韩湛徽和莫如轩,就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不得不说,这种局势并非我想要的。”   “那你还打算这么做?”柴庭鸣问,在顾司的解说下,能很清楚的看见后续发展,三人僵持,平衡形成,谁也奈何不了谁,终究不是想要的结果。   “做,这是目前较为合适的解决办法。”顾司说,“韩湛徽能不能受得了莫如轩公开抨击还两说,但凡他二人有一个先崩,那我只要收拾剩下的那个就好。只是在这么做之前,我要做好被他俩夹击的准备。”   柴庭鸣看着眼前运筹帷幄,每一步精准算计的顾司,陌生感一层接一层。   这不是他那个心思单纯,进圈子只为拍戏的弟弟了。显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顾司成长到今天的模样,自我保护到不被人伤害,不再像温室里的花朵,也不再像需要被他细心保护的样子。   意识到这点的柴庭鸣,内心有些怅然,总有一天,他的弟弟会光彩闪亮的站在世界舞台上,受粉丝吹捧。那时候顾司不再是他弟弟那么简单,未来太远,还是重点看看眼前,先解决韩湛徽的问题。   “他所仰仗的是韩家,我会给韩家施压,让他的经济出现问题。这就很好挑起莫如轩和他的矛盾点。”柴庭鸣调整好心态,积极配合顾司的计划,务必一次成功,将韩湛徽这个人渣送进监狱。   顾司觉得这是个办法:“不能让他破产,至少在我将他送进监狱前不行。”   柴庭鸣明白他的意思,下手过快过狠,让韩湛徽过早失败,局势不利。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帮你。”柴庭鸣低声说。   顾司眉眼柔和下来:“谢谢哥。”   “你也知道我是你哥,没必要谢来谢去的。”柴庭鸣说,“还有其他事吗?”   顾司知道柴庭鸣很忙,不能在剧组逗留太久,这会儿估计要赶回公司,他没多留人,只说:“没了,还有大半个月杀青,为避免你担心我,明天起每天晚上打视频报平安。”   柴庭鸣这才放心很多,知道他的计划后,柴庭鸣心里总惴惴不安,害怕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他被人带走。得到个每晚打视频报平安的承诺,等于拿到些安心的保障。   “我送你走吧。”顾司起身跟着柴庭鸣往外走。   柴庭鸣没拒绝,想趁这机会和他再交代几句。   把柴庭鸣送走,顾司没急着回房间,去了酒店楼顶的大花园,他知道有人想偶遇自己,索性给个机会。   在他进花园没到五分钟,一直和他不对盘的莫如轩施施然进来了,并把门口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上去。   顾司坐在大秋千上,将莫如轩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在人转身往这边走过来时,好心情的打招呼:“嗨,莫老师。”   “你在等我。”莫如轩说得肯定句,显然知道顾司的用意。   顾司承认了:“是啊,我在等你,你知道我在等你还上来,是想合作还是想告诫?”   “你是想听我说合作还是告诫?”莫如轩把皮球踢了回来,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顾司指着另一面秋千:“说事情不用站那么远,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莫如轩看他一眼,走到对面的秋千坐下,神色看似轻松,眉梢眼角却都处在紧绷,连小腿肌肉都在用力,生怕顾司来这是引他入圈。   顾司看出他的想法,不免笑了:“莫老师这是对待合作者的态度吗?”   “我没答应跟你合作。”莫如轩冷淡反驳。   “如果你不想合作,完全没必要跟我上来,不是吗?”顾司眼睛里满是狡黠道,又指了指花园门,“更没必要挂上勿扰的牌子。”   莫如轩哑口无言,今天这一接触才发现顾司比他想象中聪明很多。这份聪明让他对接下来的合作感兴趣了。   “你说的没错,我是来找你合作的。”他终于肯坦诚。   对顾司而言,光是坦诚显然不够:“我知道你找我合作的用意,那请问为什么?”   “因为他对你感兴趣。”莫如轩没经过思考回答,对上顾司略冷的眼神,他补充说明,“韩湛徽让我想办法把你引到他布置好的房间里,只要把你送进去,条件任我开,他一定满足。”   “你答应了。”顾司笃定,“不然他不会成为你的新金主。”   莫如轩心里更惊讶了,他连这都知道,有柴氏集团做靠山,果然是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什么。这是他的优势,再往后也会成为劣势,莫如轩微微眯眼:“你都知道了。”   “我猜的,还需要你证明。”顾司从莫如轩这里得到消息,一步步完善三人间将形成的平衡链。   莫如轩想合作,前提是给予部分信任,天知道他和顾司一小时前还是争锋相对的敌人,谁也无法想到现在他心平气和的和顾司互相试探,尝试信任。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上天的造化弄人。   “你还想知道什么。”莫如轩问。   “想知道他在剧组只找你帮忙?”顾司挑自己想问的问,大概过一会,莫如轩就没这么好说话。   莫如轩喜欢作为知情人揭秘,他在这刻说出来的答案恐怕会让顾司难过,但得承认,光是想到顾司会伤心泪流,他莫名感觉痛快,于是,他异常轻快语气道:“不止我,你的好朋友江瑶和胡戈,都被他重金许诺过。至于他们答没答应,我没问,他也没说。”   在剧组里,这两人是他交情比较好的,听莫如轩这么说,顾司没觉得惊讶,大概早有心理准备。按那两人的性子,不会答应韩湛徽的,因为今天柴庭鸣一来,直接宣告的影响很大,他们是明哲保身的人,不会招惹麻烦。   “我也有问题想问你。”莫如轩不喜欢吃亏,来之前的疑惑这时问出来更合适,礼尚往来能更好保证合作关系,莫如轩明白,顾司也明白。   顾司做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莫如轩道:“为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合作?”   “因为他践踏了你的尊严。”顾司抓重点总很准。在前面韩湛徽和柴庭鸣比应援,弄错莫如轩名字和拼音时,他注意到莫如轩悄然捏紧手,尽管神色不变,但那手势显然是忍怒呢。   莫如轩沉默片刻:“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他提出包养你,实际上只是为得到我,让你愤怒?”顾司换了个说法。   莫如轩脸色难看,语气不太好:“有时候特别讨厌你们这些有钱人,弄得别人好像没隐私。”   “这不是我花钱买来的。”顾司从莫如轩的反应间接证实自己的猜测,不太愉快,心里膈应的不行。   莫如轩:“……你又猜到了?”   “是,我猜到的。”顾司眼瞅着莫如轩露出痛恨的神态,他有些无奈,“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把你当对手,肯定要分析。难道你就没这么做?”   “我不那么做,也不知道原来你唱歌能一句不在调上,需要老师一句句教。”莫如轩忍不住冷嘲热讽,想起拿到录音,没忍住偷听的教训,表情一言难尽,“你可真是个人才。”   “谢谢莫老师夸奖,我觉得这大概也是种天赋。”顾司大言不惭,公司不安全,连这种事都被莫如轩知道,捏着这把柄等到现在不放出来,是想在他新歌上架那天,来个猛然爆料,送他再上热搜?   莫如轩把话题拉回来:“我知道他是因为这个找我,内心自然不平。这不仅是践踏我的尊严,更是贬低我的价值,我在圈内好歹也是个名人,他那么做,就是在羞辱我。我不可能吃下这套还不反手。”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别提他莫如轩骨子里是狂莽血液,无法咽下这口气。   顾司明白莫如轩的意思,但他却依旧不相信他,能给的信任少得可怜:“你打算怎么做?”   “这话该我问你。”莫如轩不会让出主动权,他眉梢微动,“你想怎么做,和我说说。”   顾司抬眸和莫如轩对视,片刻后笑了:“我说怎么做,你就会怎么做?”   自然不是,莫如轩没那么傻:“你说出来我考虑考虑。”   该有的狡猾没落下,白莲花还是那个味儿。   顾司慢条斯理道:“求我啊。” 第107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19.   莫如轩从来没想过顾司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单听这说话的语气, 都让莫如轩不禁怀疑自己面对的是不是个成年人。   “你想说就说,还让我求,不觉得过分?”莫如轩看着他,神态略嘲讽。   顾司抬眉, 好脾气笑笑:“有些规则还是合作前说清楚更好, 比如主动权在谁,计划听谁的。”   “你说的很对, 我也有这个意思。”莫如轩在这方面颇为赞同他, 至少不想再询问时听见一句,求我啊。这语气贱兮兮的,让人很想暴跳如雷。   顾司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 好整以暇的看着莫如轩:“那来好好说说。”   “在韩湛徽的事上, 我出力最多,你要听我的,计划可以你制定。”莫如轩毫不客气道,这在他看来,是应得的主动权, 之所以让顾司制定计划,则因为对方背后有柴氏集团做支撑,能知道很多他无法得知的消息,从而让他们的合作更为顺利。   顾司笑了:“你心里早就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还要听我说计划,这是故意逗我呢?”   听听这胸有成竹的话, 想必在找他合作前,莫如轩早就想好怎么做了。说不定这边和他定下合作,那边又会找到韩湛徽说另一种合作,无人得知。不过,莫如轩找韩湛徽合作,刚巧如了他的意,他也想找韩湛徽谈谈。   “我的想法是这样,你觉得不合适,可以商量。”莫如轩以退为进。所谓商量,是说他从局内退出,让顾司自己上的意思。   顾司听出莫如轩的意思,他笑道:“莫老师,你是觉得我没你合作,会败给韩湛徽?”   “我不是这个意思。”莫如轩回答。   “我知道你想让我和韩湛徽龙争虎斗,你在旁好趁机浑水摸鱼。但你想没想过,我和韩湛徽都不是个傻子,会不注意到引我们入局的那个人吗?”顾司想让莫如轩认清现实,他在做局并知道自己会是其中一员时,就明白自己无法脱身,做个旁观者。显然莫如轩没意识到这点,这就很尴尬了,万一到时候因这出纰漏,那还真是哭笑不得的错误,顾司不想出现任何不必要的失误,包括在莫如轩身上。   莫如轩的美梦注定实现不了,顾司要残忍的戳破。   “莫老师,韩湛徽不是善茬,我也不是小白花,你想被我和他联手对付吗?”顾司微笑道。   莫如轩沉默下来,这时他发觉自己先前的想法有多愚蠢。   顾司不好拿捏,更不好利用,他上赶着找人合作,实际上是将自己卖出去。本来顾司就等着他,想用他和韩湛徽形成平衡局势,现在好了,他被套路还沾沾自喜。   莫如轩生平初次恨自己的不够周全。   顾司见他不说话,像得到想要玩具的恶劣少年,语气温柔,说出来的内容令人憎恶:“凡是你没想到的点在往后都会成为别人能利用的点,莫老师,这是人生道路上你该得到的教训。或许我以一个晚辈的身份说这些不合适,但为避免往后你再吃亏,我还是冒昧告诉你。”   莫如轩被他教训的心浮气躁:“说完了?”   顾司抬手表示歉意:“还有一点,你最好别在韩湛徽面前露出这么多破绽,他是花花公子没错,却不是蠢到无可救药。”   顾司将话题转到韩湛徽身上,让莫如轩找回些理智,仿佛韩湛徽这个名字让他有了昂首挺胸的资本:“我知道,我近距离观察并分析过他。在我不想让他看出破绽时,他看不出任何东西。你该相信我的演技。”   “我当然相信莫老师的演技。”顾司诚实道。   “最好这样。”莫如轩说。   顾司笑了笑,站起来往莫如轩面前走,对方终于不再紧绷,多了些从容。这证明他在莫如轩那儿得到少许的信任,这是个好征兆。   顾司站定在让莫如轩不紧张的距离,伸出手:“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莫如轩神色愉悦,握住他的手说。   这大概是莫如轩第一次在他面前如此放松。   顾司也没想到剧情走向会变成现在这样。不过…如果这样能阻止莫如轩衍变成不得不教化的白莲花,那这场合作不亏。只要莫如轩能对先前做过的那些事感到后悔,相信他的任务一样是能完成的。   达成合作意向的双方在花园门口分开,顾司让莫如轩先走,他要再等等。   莫如轩明白他这是掩人耳目,其实大可不必。韩湛徽巴不得看见他们关系变好,因为这样就证明,离实施计划不远了。   顾司在花园多逗留十分钟,这才下楼回房间。   刚进房间就看见本该在公司的陈淼,他感到意外:“你过来是有事吗?”   “当然有事,没事我会丢下刚签好的代言合同?”陈淼没好气的把一个档案袋放到他面前,“看看。”   顾司抬眸看他一眼,拿过档案袋拆开,里面是个迷你U盘。他隐约猜到是什么。   “有人送的大礼?”   “是啊,赶在专辑做出来前送来的,好大一份‘贺礼’。”天知道他看见里面的东西,有多愤怒。非常想找到送东西的人。这东西是前台签收的,快递为送礼人提供很好的保护。快递单上的地址和名字是假的,电话号码是空号,真是做足一切准备。   顾司把玩小小的U盘,瞅着陈淼:“里面是我录歌前完全找不到调的录音?”   “你怎么知道?”陈淼急得来回走,听见他的话,下意识站住反问,接着转身看他,“你知道这是谁送的。”   “知道,之所以送这东西,估计是想表达合作的诚意。”顾司拿过茶几上的杯子,将U盘丢了进去,“你不用担心,我给人回过礼物,相信他看见我的诚意,会明白我的意思。”   陈淼无话可说,这打的什么哑谜?   “和我不能实话实说?”陈淼问。   顾司想起韩湛徽手机里的那张照片,沉默片刻道:“我家附近有狗仔蹲守吗?”   陈淼摇头:“没有,会有想偷拍的记者过去,很多都是新闻没出来前被柴氏处理掉。”   “也就是说,还是有被偷拍的可能。”顾司说,“不安全啊。”   “你被偷拍了?”陈淼身为经纪人的嗅觉异常灵敏,光听这话音就觉得不对,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哪家报社?我去联系。”   “不是报社。”顾司见陈淼紧张,犹豫要不要把韩湛徽的事告诉他,察觉到陈淼瞪过来的目光,他内心投降,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告诉陈淼,满是疑惑,“他真的让人跟着偷拍我?”   “别奇怪,他就是那么变态的一个人。”陈淼已经在给柴庭鸣发消息,让对方派两个十项全能的保镖过来,顾司身边半点不安全,有韩湛徽在,剧组给陈淼的感觉就像竹娄,哪哪都是缝隙。   顾司看激动的陈淼,不太敢把和柴庭鸣说的那些话,照搬说给陈淼听。毕竟这是位会暴躁的老哥,万一一怒之下把他拎回公司。要是不说,被发现的后果会更惨吧?   顾司生平感受到怕人的感觉,有种在走钢丝的微妙感,相同点都是稍不留神就作死了。   “淼哥,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顾司选择和陈淼商量着说。   陈淼脸色冷凝的看着他:“什么事?”   “你先答应我别生气,不论怎样,都要先听我说完,哪怕想发脾气,也不能摔门就走。”顾司说,前两天刚爆过脾气,今天要是再爆一次,顾司不确定能不能再找到道歉点,虽然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   “你说。”陈淼的手机提示声响起,他对顾司说完这句话,低头看手机。   不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也不知道内容是什么,总之顾司发觉陈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隐约有火山爆发的趋势。   顾司拧眉,什么情况?   他刚要说话,自己的手机也响了,他看一眼神色阴晴不定的陈淼,打开手机看见柴庭鸣的消息,瞬间窒息。   刚打算跟陈淼坦白从宽,那边柴庭鸣已经帮他说了,这招釜底抽薪,他哥怎么那么会坑弟弟呢?   顾司这会儿不太敢看陈淼的表情,大经纪人发起脾气来,可能连自己都打。   他沉默不说话,那边的陈淼则盯着手机在看。   安静不知道多久,陈淼有些艰难道:“如果你有把握能做到,我不会阻拦你,有需要也会帮忙。”   顾司倏然抬头,惊讶道:“真的吗?”   陈淼深呼吸,看见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件事他是肯定要做的。   韩湛徽的用图明显到这地步,没必要再自欺欺人。长久放任下去,恐怕顾司会吃亏。   于其将主动权放到韩湛徽手里,不如握在他们手里。   陈淼想明白其中曲折,重重点头:“真的,我们不该给变态机会。”   顾司笑了,陈淼的同意对他来说,就是释放天性的钥匙,接下来他能肆无忌惮的造了。   此时变态韩湛徽站在莫如轩的房间里,看着莫如轩翻剧本,安静几秒,似笑非笑道:“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   “你想听什么。”莫如轩头也没抬的问。   “你知道我想什么,不用多此一举的来问。”韩湛徽意有所指的很明显。   莫如轩装作听不懂:“我还没聪明到成为你肚子里的蛔虫。”   “是吗?我觉得你和柴庭清的关系有所改善,比我想象中好很多。”韩湛徽眼睛里闪动诡异的光芒。   “你让人跟踪我?”莫如轩合上剧本注视他。   “不是,”韩湛徽说,“你的条件。” 第108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0.   “是不是无论我提出什么条件, 只要能帮你得到柴庭清, 你都会想办法满足我?”莫如轩半转过身,手撑在桌子上,神色慵懒地看着韩湛徽,表情有些像等待猎物掉进陷阱里的狡猾猎人。   韩湛徽在是和不是间没做太久停顿, 他双手一摊, 像是极为坦然:“是,只要能得到他。”   “那你让柴氏集团破产吧。”莫如轩说, 语气随意的好似你去菜市场买把菜, 丝毫没管韩湛徽能不能做到。   韩湛徽怀疑自己的同时也怀疑莫如轩,他觉得这人疯了:“你觉得这个条件很正常?”   “你要是把柴氏集团弄垮了,想得到柴庭清, 就是一句话的事。”莫如轩紧盯着韩湛徽, 享受对方抓耳挠腮的不悦模样。   “你是不想被我包养了吧?”韩湛徽无法忍受花了钱,还被怼的日子,尤其莫如轩分外不肯配合,这让人无比恼火,“如果我真有本事让柴氏集团破产, 也犯不着花钱在你身上,你不能动动脑子吗?”   “哦,我还真要多谢柴庭鸣了。”莫如轩讽刺道,“谢谢他能力这么强,让我有利用价值。”   韩湛徽神色严肃,诡异的看着他, 半晌试探道:“你在吃醋?”   莫如轩只觉得惊天荒谬:“你说什么?”   “你吃醋我包养你只为得到柴庭清。”这个说法好像给了韩湛徽某方面的灵感,让他眼睛发亮,兴奋地看着莫如轩,“但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在这种关系里,我不希望床伴对我有其他感情。你要是真喜欢我,就帮我得到柴庭清,只有真正得到他,我才有可能和你在一起。”   莫如轩震惊到说不出话来,韩湛徽是人吗?   大概率不是,空有人的皮囊,灵魂是个恶鬼。   莫如轩实在无法想象这样的人真和顾司待在房间里,会发生怎样的惨事。他忽然不想助纣为虐,像韩湛徽这样的人,只适合被关起来。   许是他的表情让韩湛徽有所感悟,他语笑晏晏:“你为什么不说话?是我提议哪里不好,还是你有话要说,如轩,你该知道我包养你的初衷不会变,至少在我得到想要人之前。当然,你表现的够亮眼,我或许会为你短暂停留。”   莫如轩:“……”   也不知道哪里的自信。不是和顾司有约在前,他绝对会先踹掉这个神经病!   “现在能说说,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答应帮我约柴庭清?”韩湛徽期待道。   莫如轩深呼吸:“你真的很想见他?”   “当然,最好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不被外人打扰的谈话才是最完美的。”韩湛徽想到那画面,眼神醉了。   莫如轩浑身恶寒,鸡皮疙瘩起一身,他揉搓着胳膊说:“这件事我替他做不了主,只能帮你先问问。他要是愿意和你见面,我就安排。听着,是我安排你两见面。”   韩湛徽清醒少许,皱眉不悦:“为什么是你安排?”   “我约他出门,结果他出事了。到时候责任在我,我不想担责任,懂了吗?”莫如轩也是个很骄傲的人,凡是在韩湛徽这吃的屈辱,他都会想办法还回去,让韩湛徽挑不出任何毛病的那种。   好比这时,韩湛徽完全说不出个不,他只是好奇:“那你打算怎么推卸责任?”   “我帮你约他一次,这次你要是没能说服他自愿跟你私底下见面,我自愿跟你解除关系。”莫如轩说的干脆,为堵住韩湛徽的嘴,他又说,“威逼利诱,总归有一套是他吃的,但你这次不能让他受伤,也不能对他做过分的事。”   莫如轩知道顾司肯定会同意跟韩湛徽继续见面,计划需要。   这时候他要演好戏,将来真在网上被扒出来,他才能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同情点。   “你很为自己做打算。”韩湛徽轻易看出莫如轩的用意,他不是会照顾别人的人,莫如轩的要求在他这里,屁都不是。不过为这次能顺利见到顾司,他可以装作屈从的答应。到时候房间门一关,听谁的还不是他说的算?   韩湛徽玩味一笑:“我答应。”   “你能答应真是太好了。”莫如轩假笑道,“你也知道人都要为自己做打算,我离开你,孤立无援,趁现在多为自己打算打算,总没错的。”   “没错,你不能当演员一辈子。”韩湛徽也笑了。   相对一笑的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到底谁更胜一筹,关键还在顾司。   顾司收到莫如轩的微信是在近凌晨,多年养生时间入睡的老干部,今天难得没有早睡,他在和柴庭鸣打视频。   “你见过莫如轩,他答应合作了?”柴庭鸣刚回到公司附近的公寓,单手拆走领带,看一眼屏幕问。   “嗯,他还在等我的计划。”顾司手里握着遥控器,随手调台。   “唯利是图的人合作起来多小心。”柴庭鸣说。   这句话还真挺适合莫如轩的,顾司笑了下:“我也会让他多小心。”   柴庭鸣知道他现在今非昔比,有自己的一套行事规则:“我安排人做好准备,等你消息。”   “不会等太久。”顾司看见屏幕上方弹出来的消息提示,“莫如轩给我发消息了。”   “说了什么?”柴庭鸣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远。   顾司在和莫如轩聊天,没问柴庭鸣在干嘛,只回答,“他说韩湛徽想见我,答应他第一次见面不会对我做什么。”   “不能信。”柴庭鸣说。   顾司当然知道,韩湛徽的话能信,母猪能翻天。不过这该见还是要见的,不见他怎么和人建立合作关系,牵制住莫如轩呢?   “见面,哥,保镖借我用用。”   “你这么说,似乎去意已决,完全不给我反对的机会。”柴庭鸣语气听起来有些无奈,更多的是纵容,“不仅要带保镖,还要带点自保能力的东西。”   “什么?”顾司一瞬间想到很多危险东西。以柴庭鸣的能力,想弄到点那些违禁的,似乎不难。   “防狼喷雾,加强版。”柴庭鸣回答。   顾司怀疑在逗他,这边飞快地将先前和柴庭鸣说的计划,对莫如轩全盘托出,并且补充很多小细节,配合莫如轩的问题,两个人将计划做到完美无缺,连突发情况也列出几种,逐一给出解答。   这一通聊天,光从字面来看,双方都很满意。   等顾司这边聊完,切回和柴庭鸣的视频界面,发现对方换了身家居服,坐在书房,电脑莹白的光将柴庭鸣那张脸照的惨兮兮。   “还不睡吗?”顾司看一眼时间,十一点五十,很晚。   “临时出现点问题,需要处理。”柴庭鸣很专注地看着屏幕,手机被放在旁边。   顾司不常见柴庭鸣这么晚还处理公务,猜测:“是韩家的事?”   柴庭鸣抬眸朝他这边看过来:“嗯,韩湛徽划出一大笔钱,买了座郊外别墅。”   这是要金屋藏娇了?   韩湛徽很有想法,想藏他,不知天高地厚,他哂笑:“我觉得他是用不上那地方了。”   柴庭鸣下颚线绷紧,声音低沉透着些许忍耐:“最好用不上。”   顾司:“很晚了,快点处理完,早点休息。”   柴庭鸣颔首:“你先睡,明天还要早起拍戏,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顾司说。每次和柴庭鸣联系,这句话都要说一次,顾司快要形成条件反射,遇事就摸手机打电话。好在他的理智总能及时出现,让他保持清醒大脑,独自处理事情。   第二天,顾司在片场和莫如轩相遇,没再像先前互怼,竟有几分和谐,看的剧组人目瞪口呆。   不仅是这天,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牛导及工作人员奇异的发现,剧组氛围融洽起来,每天欢声笑语,不再像以前的小心翼翼。   在这一个星期里,顾司完成专辑制作,各大音乐网站也在做准备,开始为新歌做宣传。   而剧组这边,顾司和莫如轩的戏份进入收尾阶段,与此同时,被莫如轩一而再再而三推托的韩湛徽之约来了。   在回复韩湛徽前,莫如轩有些忐忑不安,再三跟顾司确认:“你真的想好了?”   “我说不急见面的时候,你催我,巴不得我当天就能去;现在我说能去了,你又问我想没想好,莫老师,你很善变啊。”顾司笑着说,前面不急着见是因为柴庭鸣那边准备不充分,证据各方面还没彻底到位,他不想贸然冒险。现在柴庭鸣那边准备妥当,想必韩湛徽的耐心被拖得也差不多,是时候出手了。   可看莫如轩的表情,似乎不太想让他去,是知道什么?   莫如轩被他一说,一恼,面上努力绷着:“你想过去找死,我不拦着你。有句话我得提前说,他真的不是个遵守承诺的人,你要做好自保准备。”   “关于这点我也说过,真碰上这情况,你让等在外面的狗仔进来,最好把新闻记者一并带进来。”顾司说。   莫如轩觉得顾司有些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感觉,势必要见韩湛徽。其实莫如轩以前很少深入调查金主,毕竟他只想做个简单的包养关系。这次不同,涉及到自己的未来,他托人好好调查韩湛徽,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韩湛徽几乎不能称之为人。强迫未成年、开群趴、嗑药…   听说还弄出过人命,最终因人证不愿再出庭作证被无罪释放。关于那个证人,多方说明是被收买了。   就莫如轩看,极大可能。   玩那么狠的人,顾司要独自见,太危险了。   近期接触让莫如轩觉得顾司是个很不错的人,他不忍心了。 第109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1.   “莫老师, 你觉得我打不过韩湛徽?”顾司觉得莫如轩有变化, 在对待他的态度上。和刚过来想打压他,针对他不同,有些不忍心。不忍心他去见韩湛徽,不幸落入魔爪?   这时, 顾司有种任务目标是韩湛徽的错觉。毕竟真实标有白莲花的人对他没有最先的恶意, 这副本怕是闹不起来,那教化任务肯定是失败的, 他挑唇, 能改变结局,让白莲花变凡人,其实也是个好选择。   “不是打不过。”莫如轩说, “你不如他卑鄙无耻。”   顾司没忍住笑了一声:“那是因为我没在你面前展示过。”   莫如轩皱眉, 很认真:“我没开玩笑。”   “我也没开玩笑。”顾司也认真起来,“莫老师,我们是合作关系。”   这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   莫如轩惊醒,是啊,他和顾司是对手, 相对的关系,他不能被短暂的友好和平迷花眼。   “你说的对,今晚韩湛徽会过来,我和他说,得到准确地方,再和你说。”莫如轩坦然很多, 似乎又恢复成以往的样子,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的不忍心在他心里留下怎样的痕迹。   顾司听见回答,再细看一眼莫如轩的神态,心里挺舒服,白莲花是真的有所改变。NPC属性标签会改变的事,在白月月副本中出现过一次。当时他问过系统,没有得到正面回答。现在想想,既然配角能有标签变化,那主角是不是也会有?   白莲花在剧情发展过程中,被他被迫拉入推进团队,一步步将自身的罪恶洗去,用现在在做的善举去弥补过去的恶行。就看莫如轩愿不愿意,做的彻不彻底。这次韩湛徽约他见面,是个机会。   失去系统做辅助,有利有弊。对顾司而言,没了约束,他能用自己的原则看世界,这样更好。   “柴庭清,这次合作后,以后不会再有合作机会,你要做好在各项大奖上被我碾压的准备。”莫如轩忽然说。   顾司扭头看过去,正对上莫如轩高傲的表情,这似乎是在为自己抹去刚才的不忍心,顾司笑笑:“光说不算事,到时候凭本事说话。”   合作还没正式结束,两人又刚了一波。   莫如轩冷笑,转身走了,转过身的那刹,莫如轩收起表情,有些阴沉。真到约见的那天,他怎么才能帮顾司减少韩湛徽的战斗力,让对手不至于被虐待的太惨呢?   莫如轩陷入胶着状态里,以往拍过剧本里种种恶劣手段,此刻一拥而至,让他眉梢一松,有了。   晚上还有顾司的戏,等收工,正看见站在小美身边的陈淼,对方看起来心情不太美丽,至少表情不够友好,让很多工作人员没敢靠太近,远远打招呼。   顾司走过去:“淼哥,心情不好啊?”   陈淼看他一眼:“先去换衣服卸妆,等回房间再说。”   听这意思,大概是和韩湛徽有关的事。   顾司明白了,往化妆间走的脚步快很多,小美几乎跟不上两个大男人的步伐。   卸完妆换完衣服,顾司赶走小美,和陈淼迅速回到房间里。   陈淼没卖关子,直接把手机打开,放出个视频摆到顾司面前。   顾司莫名其妙,还是第一时间看向屏幕,这一看,他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一脸惨不忍睹:“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让你有个心理准备。不好好自保,你的下场比这个好不到哪里去。”陈淼见他脸露厌恶,实在不喜,达到吓人目的,拿回手机关掉视频,“我不是在恐吓你。和韩湛徽有过关系的人都说,他脱衣服不用五秒,你好好想想。”   顾司被恶心得不行,饱含韩湛徽的画面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让他皱巴着脸:“我哥给我准备了防狼喷雾,我明天会在脚踝绑一把刀,还有,同为男人,我知道打哪里攻击最高。在不要脸方面,我不会输给韩湛徽。”   “我来给你送另一个东西。”陈淼说,把揣着的手表递过去,“定位手表。”   “还有吧?”顾司不信陈淼和柴庭鸣只准备个手表就能放心,话音没落,陈淼又递过来几样东西,耳钉、手链、胸针甚至还混着条脚链。   顾司挑起脚链,表情有些麻木:“这个?”   “你哥的意思,确保这些东西中有一样能定位到你。”陈淼对他要独入虎穴的行为无法做到全心支持,只能说服自己提供帮助,“两个保镖明天起跟在你身边,直到事情结束。”   “嗯,淼哥,麻烦你了。”他说。   新闻一旦爆出来,带来的损失相当巨大,舆论压力也会很强,陈淼身为他的经纪人将面对超强难度挑战。   这事不可能对他事业零影响,新专辑发行在即,这个时间点真不算好。   事情走到这地步,他不能再拖。   陈淼眼眶有些红:“我该做的。”   顾司面对这种情况,真不知道怎么处理更好,他叹了口气,站起来给了陈淼一个拥抱:“不铲除这个安全隐患,以后我没法安心。”   陈淼在他背上拍拍:“我知道。”   顾司是不会放弃击垮韩湛徽的,机会到了,准备也做全,是时候清掉挡在前面的障碍。   莫如轩消息来得很晚,是顾司想要的。   确定见面后的第三天晚上,顾司和莫如轩都没戏份,两人和牛导说过,一并出门。   在车上,顾司很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刷微博,似乎不关心自己去哪。   旁边的莫如轩有些不同,看似平静,细枝末节透着几分踌躇纠结,手机不停关掉按开,显得焦躁。   “莫哥,你还好吗?”顾司慢悠悠问。   “我说我很好,你肯定也不信。”莫如轩彻底丢开手机,偏头看着淡然的顾司,“你淡定自若,像事情结束了一样。”   “紧张能决定结局?”顾司问。   莫如轩觉得他心态过于良好,大概完全没意识到韩湛徽的变态程度,他知道柴庭鸣对顾司的保护,像养娇花。虽然这朵娇花的内在更像个霸王花。顾司够狠,对上韩湛徽,不一定够用。   到这时候,莫如轩还在纠结,要不要帮忙。   “你猜到我在想什么,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莫如轩问。   这种把决定交给别人做的感觉很不好,莫如轩也不想,他是真拿不准。   “我不能帮你做决定,建议听从内心。即便没你,我也能解决这件事。”顾司说。   “等于没说。”莫如轩说,如果他知道心怎么想的,还会纠结那么久?   实际上,他心里有倾向,只是不敢承认,不想坦白。   顾司不打扰莫如轩继续思考,总归要有个结果。   两人再次无话,一路到郊外的别墅。   果然是柴庭鸣查到的地方,房内地图早被顾司记下,闭眼也能走得出来。   “做好准备了吗?”还没下车,莫如轩看向似安静的别墅四周,扭头问顾司。   顾司微笑,漫不经心:“走。”   莫如轩先开车门下去,接着顾司走下来,略整了下衣服,很注重礼仪。顾司的皮囊无疑是好看的,近距离看能让人羡慕,此时这张脸上满是随意,似乎对将要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年少人该有的好奇一概没有,反而有些老练,像在为将要发生的事做演练。   莫如轩先前的纠结在这刻定下了,他微微眯眼看向眼前的别墅,魔鬼的巢穴在夜晚最危险啊。   “你就在这等。”莫如轩敲响驾驶座的窗户,对司机轻声交代。这在是给顾司留后路,万一真有事,能跑出来也多个逃跑工具。郊外荒无人烟,找车很难。   顾司注意到莫如轩的动作,倒也没阻止,他做的其他准备没告诉莫如轩,让对方做这些无关紧要的举动,能安抚到愧疚的心的话,他无所谓。   两人走到别墅门口,伫立在别墅门口的路灯下,站着两个顾司眼熟的黑衣人,是出门前被柴庭鸣叫走的黑衣人保镖,现在回来了,看两人面无表情的神态,是增加其他保护措施了?   顾司跟两人轻点头,看莫如轩:“能带吧?”   莫如轩拿不准,只说:“你想带就带。”   顾司耸肩,莫如轩还没抬手按门铃,大门开了。里面暖黄的灯光彻底暴露在两人眼前,将黑漆漆的魔鬼巢穴忽然变成温馨舒适的家。   “装监控了啊。”顾司顺着宽阔的走廊径直看见吊着水晶灯的客厅,里面空无一人。   “我只能送你到这里。”莫如轩说,话说到这里,再说什么都没用,莫如轩在他肩膀上轻拍,“小心。”   “行,你走吧。”顾司说。   莫如轩走了两步,回头看一眼带着两人走进去的顾司,拿出手机发出消息,再注意到时间,最多二十分钟。   顾司走进别墅,边走边看,装修挺清雅,看着舒服,是他喜欢的风格。   走到客厅,里面还是没人,他走过去坐下,再次玩起手机,跟过来的保镖自发站在最适合保护他的位置。   玩了五分钟手机,还是没人过来,顾司轻笑,韩湛徽玩什么呢?   想耗他的耐心?   那就看看谁能耗得过谁。   他不急,玩手机玩的开心。   坐在监控室里的韩湛徽越来越如坐针毡,心心念念的人就坐在不远处的客厅里,他能容忍到六分钟已经是极限。再等下去,他觉得浑身血液沸腾,像火山里要爆出来的岩浆,滚烫而狂奔,他想奔到顾司的面前。不行,顾司身边还有人,他要想办法把人弄走。   韩湛徽盯着两个很专业的保镖看,弄走人一切都方便了。   顾司收起手机,眼神犀利看向摄像头。 第110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2.   韩湛徽觉得灵魂有瞬间被顾司的眼神刺穿, 像脱离肉身, 飞翔于天空,带来前所未有的体验。韩湛徽从不知道顾司对自己的诱惑那么大,仅是一个犀利的眼神,就让他生出必须得到这个人的坚定念头。   “锁门。”韩湛徽抓起手边的对讲机, 言简意赅地吩咐下去。   见顾司看向别的地方, 神色满是漫不经心,似乎对自己身在何处根本不在意。这份随意让韩湛徽舒展眉眼, 语气暧昧的喃喃:“还真是好看。瞧瞧这脸蛋, 跟你那个总假正经的哥,真不一样。我真想让你哥知道,你在我手里, 会被我玩坏, 也会永远成为我的禁脔,直到我玩腻,一下子甩开。真是迫不及待想看你哥惊慌失措的表情呢。”   韩湛徽神色渐渐兴奋起来,潮红跟着涌上来,让他看起来如同醉酒, 抓住对讲机的手发着抖:“我要的八个机位,准备好了吗?”   “是的。”对讲机里发出肯定的讯号,这刺激到韩湛徽脆弱的神经,他猛然站起来,带倒椅子而不自知,神色狰狞, 声音微微撕裂,“断电,抢人,送到指定的房间里。”   随着韩湛徽的一声令下,别墅一层失去亮光,宛如彻底融进郊外的荒野背景里,营造出透着萤萤之光的二楼宛如跳跃的鬼火。   顾司在眼前一黑的刹那,身体条件反射的逃离原位置,直接和左手侧的保镖来了个位置互换。   人在陡然失去光亮的瞬间,会有几秒的盲区。等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很多灯光下看不见的细节逐一暴露出来。   顾司和右侧的保镖,贴在墙上,看见客厅几个角落里红点闪闪。不用多加验证,那绝对是韩湛徽用来监控的摄像头。他们进到这里来,是不明情况的等待,而藏在暗处的韩湛徽则是监视,伺机而动。   十分钟没到,韩湛徽等不得,只能动手制造机会。   顾司很喜欢韩湛徽的主动。因为对方越主动,等会会摔的越惨,对他有利的就会越多,他喜欢从别人手里抢走主动权的感觉。   失去灯光的客厅给顾司的感觉是静谧,但这静谧没持续太久。黑暗里有东西在悄然靠近,脚步轻轻,身影轻飘,故意做的伪装。六个黑影快速朝顾司先前坐的地方扑过去,将和顾司互换的保镖捂住,另有几个黑影往顾司和另一个保镖藏的地方走过来。   顾司不可能眼睁睁看保镖被抬走,在人走过来时先发制人。一出手一抬腿,直接废掉一个,转身抬腿,干脆利落得再扳倒一人,那边的保镖听见动静,跟着动手。   黑暗里只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沉重中伴随着闷哼,落地不起的感觉。   被抬走的保镖也不是个善茬,听见身后有人动手的声音,生怕伤了顾司,佯装被捆住的手猛然挣脱,按在那些不知所谓人头顶,凭借强大的身体支配能力,挣开桎梏,一跃而下,跟六个黑影打了起来。   不到五分钟,黑暗客厅里只剩下三个站着的人,顾司略带调笑的声音于此时有些像魔鬼的警告:“抓一个,咱们亲自去见别墅的主人。”   保镖随手抓起离自己最近的人,那人不知道被打到哪里,被抓到惨叫不停,顾司嫌弃的皱眉:“让他闭嘴。”   保镖一拳下去,人瞬间不喊了,只剩下干呕声,这拳直接锤在胃上,让对方丧失战斗力。   顾司扭头目光扫过一个个红点,笑得意味深长:“藏猫猫游戏开始咯。”   像是极为了解韩湛徽的变态心理,顾司跟着补上句:“被抓到的猫猫要被送入地狱,接受审判,做好准备了吗?我数一二三,游戏就开始了。”   他轻笑,似肆意似不经意:“三,游戏开始。”   没人说他耍赖,就像没人回答他玩不玩游戏一样。因为在这刻,顾司已决定握紧主动权,让韩湛徽成为被追逐的那个。   “走。”顾司带着两个保镖和一个引路人,往早先注意到的楼梯走过去。   藏身在三楼阁楼监控室里的韩湛徽坐不下去了,他抓起对讲机:“废物,十几个人搞不定人家三个,要你们何用?现在给我躲在房间各个角落,让他误以为你们是我,做得好的奖励丰厚。”   话说完,他直接关掉对讲机,甩在桌子上,喘着粗气紧张不断的看向监控画面。   他想要的是个软萌毫无反抗能力的顾司,而不是这样张牙舞爪,战斗力爆表的强者。他觉得自己这时候还是不要露面,等找到合适机会,让顾司丧失行动力,只能任他为所欲为时候再出现。   韩湛徽想得很美好,现实给他重重一击。当他发现监控画面接二连三的花屏,每次花屏前都能看见顾司如胜利者的眼神时,他有种不祥预感。   这种预感在最后一个监控画面消失后被验证,阁楼的门被踹开,撞在墙上发出破碎的声音,导致韩湛徽倏然起身,手没设防的推到对讲机,使之堕落在地碎成渣。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韩湛徽的表情看起来有点迷惑。   顾司随手捞过一把椅子坐下,手肘搭在椅边,撑着下颚看韩湛徽,微笑道:“你觉得我是什么准备都不做就来找你的人吗?”   韩湛徽摊开手,迷惑被嗤笑替代:“我觉得你不该把一场浓情蜜意的见面弄得剑拔弩张。”   “浓情蜜意,我和你?”顾司挑眉问。   韩湛徽理所当然地点头:“我和你天造地设一对,浓情蜜意这个词就像为我们量身定做的。”   “如果我和你是我们,那你和莫如轩呢?”顾司好整以暇的问。   韩湛徽脸上的表情丝毫没变,语气颇为随意道:“我和他是单纯的金钱关系。恐怕你还不知道,我之所以愿意和他保持这种关系,还是因为他愿意帮我撮合你。要是他没能完成这一任务,我会让他死的很难看。”   韩湛徽根本没打算让莫如轩全身而退,应该是在他这里讨不得好,就会让莫如轩为之付出惨痛代价。   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偏执狂,不知道这偏执狂有多大的耐心。   “我现在来了,你打算怎么谢他?”顾司问。   韩湛徽看着他,唇角挑起抹不怀好意的笑:“你来的方式和我想象得不一样,可以说是超乎我想象。我把这错归在莫如轩身上,是他处理不当,让你在我面前生龙活虎,我不需要这样的你,我想要的是只会说好的你。他的错,当然要受罚,哪来的谢?”   顾司听笑了:“照你这么说,我这趟要是没做好准备过来会很惨。”   “不不,我不会让你觉得惨。你会就此爱上我,觉得这世界上我是最让你开心的人,抛弃你那可怜的哥哥,跟我在一起。”计划虽有出入,但并不妨碍韩湛徽说出幻想,万一打动顾司了呢?   顾司对此是释然一笑:“你之所以想见我,是因为我哥吧?”   韩湛徽笑容微收,眼神闪过一丝恨意,对他提到柴庭鸣,分外不满:“这种时候你不该说他。”   “我总不能被你利用了,还傻兮兮的夸你好。”顾司觉得他想要的三足鼎立不能实现了,韩湛徽是个疯子。   “怎么办,你站在柴庭鸣那边吗?”韩湛徽问。   顾司抬手:“我不是站在谁那边,是就事论事。”   “既然你说就事论事,那我跟你好好说一说?”韩湛徽脸上彻底没了笑容,拉过椅子坐下,和顾司保持距离,神色冰冷,眼神沉寂。   “我和你有什么好说的?”顾司冷笑,将口袋里的照片甩过去,“你有什么话还是对他们说吧。”   韩湛徽脸上的表情维持不到一秒,狰狞再度复出,他看见漫天落下的照片,上面各式各样的漂亮少年,有他记得的,有不记得的,更多的是他记忆里模糊的样子。这些年来他过的醉生梦死,浑浑噩噩,身边人如一年四季交替。   故作沉迷地记忆被这些照片唤醒,张张面面提醒他过去那些年他干了些什么。   韩湛徽的脸上露出片刻的悔意。   顾司眯眼:“韩湛徽。”   韩湛徽的悔意好似雷雨天的闪电,转瞬即逝,表情凶狠,语气恶狠狠:“关你什么事,你要做世界和平警察吗?你这么想匡扶正义,怎么不扶扶你哥?他是个杀人犯,逃避这么多年没受到法律制裁,你哪来的脸来管我的闲事?”   顾司表面不动声色,心里炸翻了天。   他不信柴庭鸣是杀人犯,只震惊于韩湛徽这番言论。因为别人怎么样,自己也要跟着怎么样,未免过于玩笑话。关于韩湛徽说的柴庭鸣是杀人犯的事,原主记忆有些模糊,只剩个大概。先前提到过,柴庭鸣在高中时有个初恋女孩,正是那个初恋,让柴庭鸣多年单身不婚,那初恋在给柴庭鸣送完情书回去的路上出事,后来自杀了。   柴庭鸣觉得当时的他收下情书,至少该在傍晚时分送女孩回家。这件事给柴庭鸣留下很深的心理阴影。此时被韩湛徽说出来,弄得顾司看韩湛徽越发不顺眼。   “话很多啊你。”顾司冷冷看过去,“不如留着跟警察说?”   “你觉得警察会处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韩湛徽哂笑,“别说这些没证据的事,几年前我开车撞死人,不也一样把我放出来了?柴庭清,你对钱的力量一无所知,只要我有足够多的钱,金丝笼都装不住我!”   顾司瞧他小人得志的嘴脸,深呼吸压下心里想动手揍他的冲动:“是吗?” 第111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3.   韩湛徽笑得开心, 宛如智障:“是啊, 我确定自己钱够多,做事够小心。你想想这世界上真的有钱砸不下来的人心吗?真觉得砸不下,不是人心够硬,是你钱出的不够多。柴庭清, 世界比你这朵娇花想的黑暗, 你用你在温室里养出来的娇花原则衡量世界,那是不对的。”   顾司得承认自己看世界黑暗面不够多, 不过他并不承认自己是娇花。   尤其是经历过那么多副本后, 他的三观仍在,黑暗面扩展了。这些没必要跟韩湛徽说。   “我也不想知道你看见的世界是怎样的,留着跟该听的人说吧。”顾司说。   “你没觉得不对劲吗?”韩湛徽很自得的样子, 对他说的警察根本不放在心上, “说警察来,等这么久,人还没来。”   顾司唇角微挑:“我有说警察现在会来?”   韩湛徽皱眉,回想见面到现在,顾司只说让他跟警察说, 并没有说警察现在会来,什么意思?他感觉非常不对。   “你让人锁门了?”顾司低头看手机,上面是莫如轩发来的消息。   “我不想和你的独处被人打断,锁门是基本操作。”他在看手机,韩湛徽也在看手机。   “可惜了。”顾司话音未落,听见楼下发出‘砰’的震天响,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直接往阁楼奔来,似有千军万马。   “你做了什么?”韩湛徽猛然想到什么,屁股着火似的跳起来,怒视顾司,“你到底做了什么?”   顾司摘下别在衣领处的微型摄像头,笑容有点冷还有点散漫:“只有你会装监控?我还会直播呢。”   韩湛徽神色骤变:“柴庭清!你玩我?!”   “我没这方面想法。”顾司皱眉嫌弃道,“是你自己心怀不轨在前,别怪我为自保这么做。”   韩湛徽还想说什么,阁楼门已然被打开,那瞬间无数闪光灯摄像头和话筒伸了进来,张张人脸冷漠严肃,透着些许犀利,和韩湛徽以往见过的八卦记者不太一样,慌乱间让他无法注意到这些记者戴得到底是哪家电视台的工作证。   “请问韩先生,你说的撞死人拿钱买了出来是真是假?”   “韩湛徽先生,你和莫先生是包养关系吗?你强迫对方必须遵从的那种。”   “韩湛徽先生,你是为避免柴先生反抗引起别人注意,才特意买了郊外别墅吗?”   “韩先生,你觉得世界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吗?在你眼里,任何东西都能用钱衡量吗?”   ……   各种一针见血的问题被抛出来,少有面对这种场面的韩湛徽慌了,他目光好似漫无目的飘荡的树叶,在扫见站在墙角做旁观者的顾司时,他的目光停住了。   是他,故意设计好一切,等着自己掉进圈套里,关键自己真傻兮兮去钻。   韩湛徽想起莫如轩几次在他面前挑火,让他对顾司产生霸占心理,再到买下郊外别墅,想金屋藏娇,这些都是在无意识中被莫如轩牵着走定下的。他在各种闪光灯和滔滔不绝的质问声中恍然顿悟,被算计了。   被他包养的那个千人斩和他想要的小娇花联手设计,换做其他人,大概永无翻身之地了。   可他不一样。   他是韩湛徽,家里有矿,躺着赚钱,几辈子花不完的顶尖富二代。   只要他有钱,想翻身就翻身。   钱给了韩湛徽莫大挺直腰背的勇气,他面对众多镜头,仍能保持住自己的风流倜傥:“说话前先问问脑子同不同意,大家有任何问题,请联系我的律师。现在的我保持沉默,等待我的律师到来。”   韩湛徽说完这话,拿起手机准备给律师打电话,电话没拨出去,有人自人群冲出来,一把打掉他的手机,抬手给了个他一巴掌,接着哭啕起来:“还我孙子的命!你个杀人犯,你以为有钱能封住我的嘴吗?你做梦!我不会让我孙子白白死的,就算我死,也要你为我孙子偿命!”   韩湛徽让这一巴掌打懵了,以至于错过最好的应对机会。   本来怼着他脸的镜头转而去拍冲进来的人。那是个白头发,身形佝偻的老太太,满脸泪横,痛不欲生的模样,双手抓着韩湛徽的胳膊,哭成泪人,嘴里不停道:“我孙子才多大?刚过十六岁,他的人生该是彩色的,而不是现在的黑白。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的一己私欲,让他英年早逝,我要你偿命!”   韩湛徽被嚷的烦,一把将老太太推开,不耐烦道:“你孙子是哪个?我玩残的人多了去了,你孙子算老几?”   这话一出,万籁俱寂。   片刻后,话筒和闪光灯跟疯了似的,直接闪花韩湛徽的眼睛,让他忍不住抬起手挡在眼睛面前,因这动作,先前被挣开没能站稳的老太太直接倒在地上,发出一声哀叫。   韩湛徽额头青筋直跳,后退几步想避开老太太,结果动作还没展开,先被手脚很灵动的老太太抱住腿:“你别想走,今天你不给我孙子偿命,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离开的机会!”   这老太太跟个不干胶似的,粘得韩湛徽甩都没力气甩,被烦的整个人暴躁起来:“你孙子一个无名小卒,也想要我偿命,你是药吃多了,脑子不好使?”   镜头前已经有人按捺不住,韩湛徽当着众人的面前,能说出这种话,可想而知平时是什么样的。众人光是想到他刚才的那些话,愤怒好似被吹起来的气球,越来越大,渐渐炸开,理智随之被炸走。   “你配做人?”有人暴怒质问,一只鞋子从天而降砸在韩湛徽的脸上。   韩湛徽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他阴沉着脸抬头,目光如刀扫过众多记者的脸,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谁、丢、得、鞋、子?”   “丢你鞋子算轻的,我还要丢椅子凳子呢!”有人高声回答,与之同时,各种东西飞了起来,铺天盖地的涌向韩湛徽,在东西砸到前,本来抱着韩湛徽腿似咬定不放松的老太太,反应极快的往旁边躲过去,只留下韩湛徽在原地,被砸个正着。   韩湛徽被砸懵了,今晚所受待遇和平时天壤之别。好似他在高高在上的王座被平民拉下来。那种被冒犯、被沾染的不悦感,让他很想大喊一句‘愚蠢的人类别碰我’,然而这些愤怒上身的记者们根本不给他机会,无数的拳脚从四面八方冲过来,打的他浑身发疼,一句话说不出来。   顾司站在墙角,看着不远处的混战,不禁发出一句感叹:“能引起这么强烈的众怒,韩湛徽是我见过最好的一个。”   “小少爷,大少爷在门外等你。”保镖趁乱走到他面前,微微弯腰低声道。   顾司明白等记者回过神来他该遭殃,趁记者们的注意力被韩湛徽吸引走,带着两个保镖悄悄然溜走了。   到别墅门口看见等在那的柴庭鸣,顾司下意识露出个笑容,一个让柴庭鸣宽心的笑。   柴庭鸣绷着张脸,对他抬手招了招。   顾司走过去,同时看见不远处驶过来的警车:“哥,你报警了?”   柴庭鸣颔首:“网上闹疯了,警察该出动收拾烂摊子。”   话说完扫见他光着的一只脚,皱眉道:“鞋子呢?”   顾司抬脚晃了晃,心情异常愉悦:“打混账了。”   顾司再次四周环顾,没看见莫如轩送他来的那辆车,估计是看见柴庭鸣主动离开。不过对方安排的记者和主动撒泼的老太太,是今晚的亮点所在。想到韩湛徽那吃了苍蝇的表情,他笑出声。   “你很开心。”柴庭鸣看他一眼,转身往停在路边的车走。   顾司连忙跟上去,笑容不变,轻快道:“今天后韩湛徽再也起不来了,一个早该被制裁的恶魔,这次终于被正法,不觉得开心?”   柴庭鸣拉开车门坐进去,往里面挪了挪,给顾司让点位置,他仰着头看人:“你长大了,这次做得很好。”   顾司坐进去,关上车门:“后面那波是莫如轩的安排,计划中的一部分。”   说到莫如轩,柴庭鸣想起刚到这边,看见对方时说的那几句话。   当时莫如轩对他说,先报警,再让人把顾司带出来。要是等里面混乱结束,顾司无法轻松离开。   柴庭鸣没问为什么,只让人照做。他知道莫如轩和顾司合作,大概在成功把韩湛徽送进监狱前,合作不会崩。   实际上柴庭鸣不知道莫如轩对顾司心里的转念,对方对顾司没以前仇视,更别提这次和平相处给莫如轩带来前所未有的友谊感觉,他想,短暂朋友也行吧。   出于对朋友的保护,莫如轩尽可能调动手里资源,帮朋友脱身,拿有利局势。   莫如轩知道柴庭鸣来了之后,顾司的安危不再是问题,选择退走。   留柴庭鸣等顾司出来。   “你打算以后怎么和莫如轩相处?”柴庭鸣忽然问。   顾司‘唔’了一声:“等韩湛徽事情告一段落,和他谈谈。”   韩湛徽不是他的副本任务目标,抓进去不过是扫走障碍,踢走莫如轩的一个金主。可有钱人多得是,他能弄掉一个,弄不掉全部。也没那么巧合,每个金主都踩莫如轩雷点。他希望能借韩湛徽这个点,激发莫如轩另一种想法,从而让对方认清现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需要他的过往资料吗?”柴庭鸣整理下袖子,想起躺在电脑里的那份厚厚的文件夹,要是给顾司,能做到知己知彼。   “要。”他要的是彻底教化,过往必须知道。 第112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4.   “今天先回家, 牛导那边我打过电话, 明天早点送你回去,不会耽误拍戏。”柴庭鸣说着视线落在他一只穿着鞋一只光着的脚上,有点无奈,“先给你拿双鞋?”   顾司顺势看向脚, 索性脱掉另只鞋子, 好在穿着袜子,踩在车内软垫上:“不用, 直接回家吧。”   柴庭鸣听他的, 对司机轻点头,车子调转方向往另一条道上驶去。   车内有清雅的熏香,让人安神, 顾司翻开微博, 上面因为新闻记者的突然发难,这会儿跟炸翻天似的。网友不认识韩湛徽,却认识顾司和莫如轩,能跟炸子鸡和影帝同时有关系的男人不多,尤其这男人还被爆出惊天名言, 这就值得网友扒扒看了。   新闻讲究的是真实,遂韩湛徽被顾司直播给记者们看的内容,也被放出来,与此同时,也给柴庭鸣带来不小的烦恼。   好在柴庭鸣经过上次被小明星组团骚扰的事,这次处理的游刃有余, 直接移交秘书团及律师部。他本人不接受任何采访,必要时候律师部会出申明。   顾司翻开部分红文,确定网上同情他和莫如轩占主流,少有带节奏黑他们。这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节,要是不幸被对手利用,有麻烦的不仅是莫如轩,还有他。   “哥,韩湛徽说你是杀人犯的事,让人出份证明更好。”顾司看见夹在他和莫如轩名字里的柴庭鸣,抬头神色凝重道。   柴庭鸣拿过手机,掐掉上面的来电:“我知道。”   顾司‘嗯’了声,点开莫如轩发来的消息。   -莫如轩:合作愉快,后会无期。   扳倒韩湛徽,他和莫如轩的合作到此结束,两人再度回归到以前的竞争关系。   顾司觉得莫如轩可能会有其他的感触,这就需要他亲自找人谈过才知道。现在他想快点回到家,看看柴庭鸣电脑里关于莫如轩的资料。   当晚顾司如愿以偿拿到想要的东西,熬夜看完全部到三点半,倒头睡下前脑海里只有一个狠字无限循环。   只睡够三小时的顾司,早上六点被陈淼从热被窝里捞出来,洗洗刷刷吃过早饭送往剧组,去的路上,顾司宛如不能见光的吸血鬼,躲在后车座上裹着小毯子,有气无力:“淼哥,你能开慢点吗?”   “不能。”陈淼无情拒绝他的请求,看一眼他昏昏欲睡的样子,“昨晚庭鸣带你回来的也不晚,你怎么跟做贼通宵似的。”   “我有事。”顾司说,“熬了夜,大事。”   “是和网上黑你的人对骂?还是开小号发泄下对韩湛徽那种人渣的看法?”陈淼猜测道。   顾司打了个哈欠,泪水直飚:“都不是,我就是看了点别人的过往。淼哥,你觉得我跟莫如轩握手言和怎么样?”   陈淼的车子险些翻上人行道,他深感匪夷所思:“通过合作,发现他良心未泯,是个还不错的人,所以想做朋友了?”   不止因为这个,还有凌晨看的那些资料。顾司发现副本中的白莲花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变成不得不用其他手段教化的人,可要是在他们变成那样之前,及时止损呢?   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让莫如轩及时止损,希望能有用吧。   “不是朋友。”顾司说。   在陈淼看过来时露出个神秘莫测的笑容,阻断陈淼想再问的举动。   这天顾司和莫如轩对手戏不多,多数是拍主角和其他人的。直到凌晨收工,顾司没什么和莫如轩说话的机会,等收工,他困成了狗。也没精力找莫如轩聊其他的。   戏拍到尾声,剧组为两人安排娱乐采访。主持人到前,先在休息室准备的两人互看几眼,忽然开腔聊上。   莫如轩:“警察没找你?”   “没找。”顾司说,“他们没找你?”   “暂时没有,我忙着其他的事,真要找了,也只能抽空去一趟。”莫如轩这话说的随意,神色也挺平淡。   顾司想起网上现在一片哭莫如轩惨,让他赚够眼泪和路人粉的微博,嗤笑:“借此机会洗白的感觉怎么样?”   “还要多谢你的助攻。”莫如轩想到近来新到手的一线代言,对过去急功近利做下的事,心里多少有些悔意。韩湛徽这个前车之鉴给他的感触太深了。   从好恶来说,他和韩湛徽属于同个阵营,不过两人作恶程度不同。他远没有韩湛徽那么变态,韩湛徽就是仗钱行凶,任何东西在对方眼里能用钱摆平,似乎造多少恶都行,只为自己开心;他不同,他是为追求理想,有时候被迫做出那些事。   总不能别人污蔑你,你一句话不说,只想着澄清而不想着反击,那样别人会认为你是个好捏的柿子,次次欺负你。人善被人欺是真的存在,他不想被人欺负,只好自己坚强,把欺负还回去,仅此而已。他不觉得过去那些事做错了,只觉得以后要换个角度考虑,不能再以恶制恶,不然下场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近几天忙着洗白的莫如轩反省得出的结果,他会努力向前看,能力允许前提下,为过去的错买单。   但如果有人不长眼往他面前撞,他依旧会想办法还回去。有时候他会不忍心,那是他不该有的。   “柴庭清,我得承认你是个优秀的后辈。”莫如轩说,这是他一直不肯承认的,说出来后想必能坦然很多。   顾司有些意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难道是这几天对方在网上洗白,他顺水推舟让人感动了?   这么看莫如轩不算是典型的白莲花。   顾司忽然有些怅然,大概是系统不在的缘故。面对莫如轩的示好,他伸出手:“谢谢莫老师的认可,我会继续努力。”   莫如轩看着他伸过来的手,释然一笑,抬手握上去:“说的是。期待有缘和你合作第二部戏。”   顾司跟着笑了,其实这时候他很想问问,关于过去做过的事,得罪那么多人,你后悔吗?   可惜主持人没给他这个机会,在他最想开口的时候入场了。   采访很简单,针对《异仙记》的主要问答,前面问答互动环节,不论是主持人还是顾司和莫如轩都淡然自若的处理过去,很快采访近尾声,主持人突然发难,他问:“近来网上关于两位和那位被严密调查的韩湛徽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不知两位当事人有何感想?”   这是在台本之外的开问,顾司他们可以选择不回答的。   但顾司和莫如轩不是麻烦找上门缩起来的人,顾司率先回怼:“没感想,想感谢警方的敬业,想说法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罪的人,希望有罪的人受严惩。”   莫如轩更直白:“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受害者家属。他们比我们更痛苦,也更有资格发言。”   主持人被连怼两次,笑容险些挂不住,勉强收尾:“看得出来两位关系很好,希望以后能看见更多两位合作的作品,今天的采访就到这里,谢谢柴老师,谢谢莫老师。”   “不客气。”顾司说,起身打算退场。   “不谢。”莫如轩说完看见机器被关掉,主持人放下话筒,打算收工,冷脸道,“你该庆幸今天采访地方是在剧组。”   这类似恐吓的一句话让主持人当场僵住,满脸错愕的看着莫如轩跟顾司离开。   顾司偏头看神色愉快的莫如轩,深感好笑:“莫老师临走前还吓人。”   “他问台本外的问题,就不许我说两句其他的?是他犯规在前。你这么包子,以后在圈子里吃亏的地方还多,有些人不能惯。”莫如轩老神在在道,看样子没少在这些人手里吃亏,都吃出经验来了。   “莫老师在给我说自己的经验?”顾司笑了。   莫如轩本来没这意思,被他一说再想想,好像是有点这趋势:“你不听也没关系,往后的人生教训会告诉你,我说的是真的。”   顾司的笑容收了收,非常认真道:“莫老师,找个时间聊聊?”   “聊什么?”莫如轩看他,眼眸微眯,“我觉得和你没什么好聊的了,在一起把韩湛徽送进监狱后。”   “聊聊以前。”顾司说,做个任务太难了。以往都是白莲花死扒着他不放,现在轮到他了,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莫如轩沉默片刻,不知想到什么,深深看他一眼:“好,等我消息。”   这时候莫如轩还是要把主动权握在手里,这种小细节的心思算计让顾司想笑。   他忍笑,不戳破莫如轩的算计,答应道:“等你。”   和莫如轩敲定聊天的约定,顾司的生活平静下来,除了拍戏就是注意韩湛徽案件进展。   被收监的韩湛徽就像落水狗,人人喊打。尤其在柴庭鸣暗自发力的助攻下,过往许多被时光掩埋的秘密统统挖出来,暴露于世人眼前。很多人不敢置信,在法律社会里还有韩湛徽这样的人存在,只凭有钱,逍遥法外至今。要不是爆出对当红炸子鸡强硬下手,威逼大影帝的事,引起社会关注,这些事恐怕还被藏着。   公众出奇愤怒,力量拧成绳,叫嚣让韩湛徽付出代价。身为纳税人,身为公民,想要个公正的说法,又是在证据确凿前,法律很愿意顺从民意。   在韩湛徽被庭审前,看守所给顾司打电话,韩湛徽想见他。   第一时间知道这件事的柴庭鸣赶到剧组,听见顾司回答:“不见。”   他不会为不必要的人浪费时间,更何况今天莫如轩约他聊聊,在这两人间二选一,他选莫如轩,这边的事对他更重要。 第113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5.   “你不见最好。”听见想要的话,柴庭鸣没了后顾之忧, 打算回公司继续处理韩家的事。虽顾司说不用对韩家过于下狠手, 让对方没法为韩湛徽提供经济就好, 但他还是决定一举端掉韩家。这是为柴家打开其他领域市场, 为以后发展做准备。   在这时候, 柴庭鸣希望顾司能好好的, 不要出事。因为柴庭鸣从韩湛徽要求见面这件事中感受到点不寻常,所以他才会马上赶过来。   顾司颔首:“晚上我和莫如轩还有约, 怎么可能去见他。”   韩湛徽想和他说什么, 顾司猜不到,根据前面发生的事,最多是动摇柴庭鸣在他心里的形象,可那有什么用?   是他进副本到现在, 过的逍遥自在, 导致他忘记某些细节, 把重点放错位置了?   突如其来的警醒让顾司忍不住回想自穿成柴庭清以来所有记忆。   碰上踩脸的莫如轩, 对方的标签证明是他本次副本的任务目标, 接触过程中确实和莫如轩有来有往,双方互看不顺眼,这很符合白莲花开局的走向, 可到前面有点不对。他拉拢莫如轩一起对付韩湛徽, 只因对方阻碍他教化,意料之中莫如轩同意合作。   再到后面,他和莫如轩联手轻松端掉韩湛徽, 使之进看守所,被审判获刑。一连串的回忆浮现出来,顺利的不可思议,连他和莫如轩的关系都因这次合作有所改善,成为能聊天的朋友,这在以往可是白莲花被狠狠教训过才有的结果。   虽说他在计划拉拢莫如轩前,曾想过这次合作带来的结果,但没想过结果会如此好。   往往过程太顺利,结果如自己所愿,都代表后面有坑,一个极大的坑。   这个最大的坑最坏是他副本失败,怎么个失败法,他暂无头绪。   此时韩湛徽要见他,似乎成为剧情发展中的一个重点,他得见韩湛徽。意识到这点,顾司打算给莫如轩发个消息,约对方换个时间见面,很不凑巧还没发,莫如轩那边先发了消息过来,请求换个时间见面,对方临时有急事。   正中顾司下怀,神经放松的同时不免疑惑,莫如轩这个点说有事,会是什么事?   两人在同个剧组,刚一起从片场回来到酒店门口,他看见柴庭鸣跟莫如轩说拜,和柴庭鸣聊天几分钟里,有人找了莫如轩。   这瞬间顾司想到个可能。   “我先回去,有事给我打电话。”柴庭鸣往外走。   顾司几秒内做出决断,选择瞒着柴庭鸣见韩湛徽,他装作若无其事:“好,回去路上小心。”   柴庭鸣没发现他的异样,自行离去。   确定人真的走了,顾司换身低调衣服跟着出门,先前被留下的保镖依旧在,他对两人说:“我要出去见个人,你两一起。”   去看守所那种地方固然没问题,怕就怕韩家狗急跳墙,联合韩湛徽设计让他钻,他必须做点儿准备。   两保镖二话不说跟着他走了。   到看守所一问,才知道韩湛徽有人来访,顾司没问是谁,回到车上安静等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磨蹭到半小时,有人出来了。   看见戴着帽子口罩依旧难掩熟悉身形的人,顾司深深叹了口气,目光再次落在莫如轩的肩头,标签如初,一动没动。   等莫如轩上了车,离开看守所。顾司从车上下来,这次他顺利见到韩湛徽。   从韩湛徽蓬头垢面,面容憔悴来看,对方这几天的日子过得并不舒服,甚至可以说非常惨,看他的眼神有些恍惚,明显睡眠不足留下的后遗症。   “你来了。”韩湛徽的声音有些哑,木着脸完全不复当初的意气风发。   “你不是想见我吗?”顾司问。   韩湛徽木然抬头看他,半晌错开目光:“我先前是想见你,可惜你来晚一步。”   “所以你先一步见了莫如轩。”顾司的肯定语气让韩湛徽脸上的木然少了许多,促狭随之而上。   韩湛徽呵呵笑起来:“是啊,不是我想见他,是他逼得我见。”   顾司趁此机会再次确认韩湛徽的标签,和莫如轩的一样,没有变。也就是说这两人没有标签互调的意思,莫如轩依旧是他的任务目标。   还是不对,哪里出现问题,让他觉得这次副本跟闹着玩似的。   “你和莫如轩合作前,有好好查过他吗?”韩湛徽双手交握,神色紧张起来,像在提防。   顾司想到柴庭鸣给的那些资料,又想到他和莫如轩合作的时间,摇头:“有事?”   “你没查过人就敢和人合作?”韩湛徽难以置信,接着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我是跌进一个糊涂坑里。你身为主谋者之一,怕是没弄明白为什么莫如轩想让我进监狱甚至被判死刑吧?”   顾司心跳加速,对韩湛徽说的这些报以沉默。   他的沉默激发韩湛徽述说的冲动:“因为他借助我,攀上我爸,变成我爸的私生子,亲生的,DNA官方认证的那种,你没想到吧?”   许是顾司脸上震惊的模样太过于取悦人,让韩湛徽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他是不是约你谈话?那是个幌子,他会在这场谈话上让你身败名裂,没法再和他竞争,哪怕你两合作的戏拍完了,他也不会放过你。”   顾司皱眉,给陈淼发去消息,让他帮自己彻查莫如轩和韩湛徽爸爸的事,这边依旧冷静道:“他和你说的?”   “是,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想打压你,恨不得你受不了压力退出圈吗?”韩湛徽像个知无不言的预言家,把知道的都告诉顾司,他这么做的原因不过是想看顾司和莫如轩斗起来,哪怕他死了,也要让这两人斗得你死我活,谁也别想好过。   顾司清楚韩湛徽愿意说的原因,但他想听听,因此没有走开。   韩湛徽看见他的动作,再度笑了:“你知道他在进圈前有过一个同性恋人吗?关系非常好,两人曾约定要做娱乐圈常青树,松柏常在,谈最让人羡慕的恋爱,可惜最后只剩下莫如轩一个人独自闯荡,他的恋人跳楼死了。你大概不知道你有张和他恋人相似百分之九十的脸。他每次看见你,会内疚会后悔,午夜轮回说不定还会噩梦缠身被惊醒。”   “什么意思?”顾司抓到噩梦这个重点,抬眸盯着韩湛徽,“他和他恋人?”   “他恋人之所以自杀,是被他逼得。”韩湛徽咧开嘴,笑得开心,像见到太阳的太阳花,热烈又灿烂,“他和他恋人同时面试一个角色,导演看中他恋人的脸,觉得很适合角色,可又觉得他身形合适,纠结了。他希望恋人能把机会给自己,顺便向导演推荐一把,恋人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想分手,结果因为他手里握有太多不堪入目的证据,只能以死泄愤。”   顾司在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接连推翻对莫如轩的印象,真真假假混为一谈,他已然不知究竟哪种说法才是真正属于莫如轩。   混乱的印象让他一时间没开口。   韩湛徽说完这段话,沉静很久,久到探视时间快结束:“柴庭清,你要是还天真地相信他,会被他玩死的。他说和你谈谈就是在拖延时间,信不信凌晨一到,你的黑料满天飞呢?”   顾司眉心狠狠一跳:“不止这样吧?”   韩湛徽一愣,愉快的笑起来:“是啊,肯定不止这样,莫如轩向来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杀。我是如此,你这个他当初的好帮手也会这样,等着吧,我在这里等你过来。”   话音未落,房间门打开,韩湛徽被带走,只留顾司在里面,静静坐上好一会,顾司走了。   回去路上,他收到陈淼发过来的消息。   陈淼说柴庭鸣那边曾整理过莫如轩的资料,是要那份,还是要重新找人收集。   柴庭鸣的那份,他已经看过,和韩湛徽说得完全不同,还是需要再查。   这时候再查莫如轩过往没多大用,关键是凌晨黑料。他把韩湛徽说的跟陈淼提了,不管是真是假,先做好准备,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陈淼赶紧准备去了。   回到酒店停车场,顾司在车上坐了很久,距离凌晨还有两小时时候,他戴好帽子口罩下车,领着保镖往电梯走。   出了电梯,他边看手机边回房间,走上走廊没多久,下意识抬眸,先看见靠在他房间门口的莫如轩,他脚步微顿,对身侧保镖说:“你两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打电话。”   两保镖面面相觑,没多嘴的进了旁边房间,只留下顾司朝莫如轩那边走去。   莫如轩神色和往常没区别,很温和的样子,看见他时眼神更有温度,语气还有些小暖:“我回来就赶紧来找你,谁知道你不在房间,打你电话也没打通,怕你生气,索性等在门口。反正明天上午没戏,不如彻夜长谈?”   顾司反手刷房卡进门,招呼人进来,笑容如常:“莫老师想聊天,那我只能奉陪了。”   “别说你不想聊。”莫如轩进房间,没像他人一样有好奇心,目不斜视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抬头看顾司,笑问,“聊天光喝水没感觉,不知道柴老师这有没有酒,最好能再有包花生米,边喝边聊,更有感觉。”   顾司随手关上门,轻笑道:“一看莫老师就是经常深夜聊天,连酒跟花生米都知道。真不巧,我这真有这东西。”   莫如轩惊讶:“从这准备来看,柴老师也很喜欢深夜聊天啊。”   顾司淡笑不语,聊天喝酒,醉了后呢? 第114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6.   他把酒和花生往莫如轩面前一放,顺势坐下:“莫老师喜欢啤酒还是白酒?”   莫如轩看一眼面前的啤酒, 伸手拿起来:“都行, 有什么喝什么。”   顾司笑笑, 拿过花生米撕开, 扯过旁边的空盘子, 擦干净后把花生米倒进去。   “你不喝?”莫如轩打开啤酒, 喝了一口,看着顾司说。   顾司的酒量不说很好, 但应该不至于很快被灌醉。他应莫如轩的话, 打开罐啤酒,从茶几下层摸出双一次性筷子递过去。   “你有很多话想问我。”莫如轩接过筷子放下,一口接一口喝酒,不停看顾司的表情。   顾司确实有很多话想说, 仍不是时候, 他和莫如轩各自心怀鬼胎, 谁也不愿意先说, 哪怕说些话, 也是胡扯。此时就看他和莫如轩谁先绷不住,说点儿真心话做个开端。   两人不说话,啤酒一罐接一罐。   只剩下最后两罐时, 莫如轩先停手, 看着依旧满盘的花生米,先自嘲笑了下:“你在等我先开口啊。”   顾司不置可否。   莫如轩靠在沙发上,捏着罐还没开的啤酒, 神色微沉的看着顾司,半晌低声道:“今天临时有事是我去见韩湛徽了。”   顾司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惊讶,莫如轩和他说这个,是代表什么?   他捏起粒花生米丢进嘴里,咬的咯吱咯吱响,于这伴奏声中,他漫不经心道:“我也去见过他了。”   “我知道。”莫如轩半点不惊讶,和顾司对视,眼底满是深色,“我看见你的车,也看见你进去了。”   “所以才选择和我彻底长谈?”顾司不再喝酒,不停的转着啤酒罐,眼眸半阖的和人对视。   莫如轩缓缓笑了,声音不期然压低:“是,我知道我和韩湛徽说的那些话,他肯定都告诉你了。包括我将对你做的事,他为让我和你反目成仇,说不定会添油加醋说些子虚乌有的事。”   “你觉得他会说哪些子虚乌有的事?”顾司在试探。   莫如轩接下这波试探:“他和你说的所有都是假的。韩湛徽这个人是会拉别人一起下地狱的人,我和你联手让他进监狱,他是不会让我们好过的。庭清,这时候你要保持该有的理智,不能轻易的相信他。”   顾司不为所动,不论是韩湛徽的话还是此时莫如轩的话。他都没放在心里,只是在衡量。   失去剧本的支撑,让他失去上帝视角,陷入迷雾重重里。也正因此,更加考验他的观察力。   他捏紧啤酒罐,抬眸盯着莫如轩:“莫老师,冒昧问一句,你和韩湛徽爸爸什么关系?”   莫如轩神色不变:“没关系,见过韩湛徽的恶心后,我暗下决心和韩家人保持距离。你是想问我有没有找韩湛徽爸爸做金主?实话告诉你,经历过韩湛徽的事,我觉得完全可以靠自己努力争取想要的东西。在圈子里,没什么会是长久的。因时效性,我会更加努力地去拥有。或许你不相信,但我真是这么想的。”   顾司抿紧唇,如果莫如轩在他面前演戏,单凭他的眼力,短时间内怕是看不出来,只能再等等。   “我很高兴莫老师能醒悟。”他说。   莫如轩神色稍松,语气软下来:“以前很多事是我不对,做得不好,考虑不周到。要是能给我补偿的机会,我会握住。显然不可能了,过去的终究是过去。”   他说着放下酒罐,抹了把脸。   顾司脑海里突然响起系统的提示声:[白莲花后悔诚意不够,此次任务尚未完成,还请执行人继续努力。]   哟,这是条件反射留下的装置,让他知道任务结没结束。还好平衡者没丧心病狂到完全屏蔽他,让他知道莫如轩在说谎,还真是关键时候帮个忙。   不仅系统给面子,做调查的陈淼也在关键时候发来消息,说收集到部分莫如轩的资料,他最好赶紧看看。   手机提示声让莫如轩自怔神里清醒,条件反射看向他:“你在看什么?”   顾司已经点开陈淼发过来的消息,一目十行扫完几页内容,手速飞快关上手机,却没能关掉心里的震惊。   他看着莫如轩,喉咙微动。   这个表情反应让莫如轩意识到什么,脸色瞬冷,眼神充满危险:“你到底在看什么?”   平时装作温文尔雅的人一旦凶起来,会表露出自己的凶狠内在,为表情平添恶人气质。莫如轩宛如被挑中致命伤的怪物,恶狠狠道:“我问你话呢,说还是不说?”   顾司很平静,声音没什么起伏:“在看你的真实资料。”   “我的真实资料?”莫如轩重复道,冷笑,“这世界上没哪个人是纯粹的,没有过往的。”   “这和我看你真实资料没关系。”顾司说。   “你知道那些有用吗?该怎样就怎样,柴庭清,人的好奇心真不要太强,对你没好处。”   “那你让我等死?等着被你泼脏水,一套接一套的被打压出圈?”   “我也不想的,谁让你有我讨厌的一张脸,怪就怪你这张脸长得不好。”   “是我的脸让你想起曾经,那些致力想掩盖的过去?”   莫如轩似被遏制住喉咙般大喘粗气,瞪大眼睛好似铜铃看着顾司,眼神恨不得杀死人。   被戳中要害了,这是顾司的第一反应,他笑了:“你说韩湛徽胡说八道,在这件事上,他还真没骗我。我挺意外,现在多少明白为什么初见你就针对我。”   “你当个无知的二世祖不好吗?”莫如轩缓缓起身,借助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顾司,轻声问。   “没脑子的二世祖迟早会被坑死。”顾司侧面反驳莫如轩的话。   这让莫如轩猛然站起来,伸手欲抓住顾司的衣领:“你知道的太多,让我不得不考虑让你闭嘴。”   顾司抬手挡住,再狠狠一甩,打开莫如轩的手:“杀了我?”   “不,比起杀了你,我有更多的办法让你闭嘴。死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想死不能死才是最痛苦的。你让我做了几个月的噩梦,我让你痛苦个几年,应该的。”莫如轩声音轻轻,像情人般呢喃,吐出的话让人忍不住头皮发麻。   顾司却丝毫没反应,他只问:“你很自信能让我闭嘴。”   “是,因为我有多次让别人闭嘴的经历。本来看你人挺不错,还帮我铲除掉对手,想放你一马。”这时的莫如轩似有把握能让顾司闭嘴,遂很多话敞开了说,“就现在来看,你还是为我所用更好,免得出去乱说。”   顾司还坐在原地不动,话说到这里,他干脆亮出自己的疑惑:“是不是在找韩湛徽做金主前,你已经和韩湛徽爸爸取得联系,并成为对方的私生子?”   “如果不是,我真没必要去沾染一个负面`新闻缠身的烂人,韩湛徽在圈内名声奇臭,没人愿意和他有关系。”莫如轩看一眼房门,蓦然笑了,“你很注意我的动向,知道我金主是韩湛徽,肯定会问经纪人,巧就巧在韩湛徽几年前对你有过意思,你经纪人耿耿于怀,绝对会让你远离他,而你会因为好奇问柴庭鸣,柴庭鸣一个弟控,无法忍受韩湛徽出现在你面前,必定会下手逼对方走。”   这段话让顾司毛骨悚然。几乎从莫如轩那个姓朱的金主被踢走,他就开始设计,让所有能用上的人成为手中棋子,为他所用。前面说的话里有句是他的真心话,那就是不要金主靠自己。   如果莫如轩继承韩湛徽爸爸的财产,那他有了资本,自然不需要金主。   心机很深,智商也很高,同时演技精湛,莫如轩环环相扣,算计的天`衣`无缝。   顾司感叹,叹完忍不住喝了口酒。   这举动落在莫如轩眼中,有些借酒浇愁的意思,莫如轩笑了:“知道这些,后悔识人不清吗?”   “不后悔。”顾司说,“还要感谢你帮我上了一课。”   顾司是真心感谢莫如轩这一堂课,白莲花始终是白莲花,是他被短暂的友好迷惑了,这是他自己的问题,只能说他蠢,被平衡者丢出来的韩湛徽挡住视线,丢失最主要的任务目标。   “感谢我也不会放过你。”莫如轩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透明小袋子,里面装着些白色粉末,看起来像面粉。   “是你自己吃,还是我帮你?”莫如轩将袋子往他面前送了送,表情有些轻蔑。   顾司摇头:“两者都不想选。”   莫如轩抬手,细看白色粉末:“这可由不得你。”   说完身形一动,动作迅速的朝顾司扑过去。   顾司就地一滚,避开莫如轩,在对方再次扑上来前伸长腿狠狠一踹,直接踹到对方胸口,将莫如轩蹬的后仰,同时他的脚踝落在微凉的掌内。   “别挣扎了,没用的。”莫如轩狞笑道。   顾司双手按在地上猛然翻身,挣开莫如轩的手,飞快爬起来往门口跑,根本不理会莫如轩的狂笑。   “门被从外面反锁了,你想往哪里逃?”   顾司充耳不闻,伸手握在门把手上,用力一拧,门把纹丝不动。   这一耽误,莫如轩捏着粉末袋子过来了:“都说门被反锁,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庭清,我真不想这么对你,毕竟这东西上瘾了,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长着我初恋的脸,我舍不得毁掉你,可谁让你好奇心那么重,非要去见韩湛徽,好死不死知道过去的事,你要知道,我的伤处谁都不能碰。”   莫如轩好似精分,说完又柔声中带着不让人反抗的强势:“乖,吃掉它!” 第115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7.   顾司的手背在身后,轻车熟路的在手机屏幕上按出快捷拨出号码, 再将手机滑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长腿一跨避开莫如轩的手。   “你当我傻?”   “现在的你必须在傻和上瘾听话间做个选择。”莫如轩和顾司位置互换, 这得亏酒店房间够宽敞, 才不至于让两人在门口大打出手。   顾司挑眉, 似笑非笑的坚定拒绝:“不,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做选择?我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道路走。”   “你以为你有的选?”莫如轩像看无知孩童般看着他,“这会儿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剧组里的人早在你出门后被我以请客名义送走了, 包括你那觉得盛情难却的小助理。”   “今晚不论我见没见韩湛徽,都将死路一条吧?”顾司问。   莫如轩坦然点头:“也别指望你那两个保镖能救你,他们比你更早落入我手里。柴庭清,听话点, 把这东西吃掉, 我不想对你动粗。”   “我不吃。”顾司说完, 侧身避开莫如轩的攻势, 转身往沙发那边跑过去。   莫如轩气得不行:“你真的不怕死?我是可怜你, 不想让你死了还被人谩骂。”莫如轩伸长手要抓顾司,被他狡猾逃走,因此更生气了, “你能让我睡个好觉吗?只要你肯听话, 我会好好对你,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不就是娱乐圈常青树吗?现在的我轻松能做到, 你听话,以后这就是你的。”   顾司怀疑莫如轩魔障了,许是在他身上看见初恋的影子,情绪激动的神志不清,把他当做替身了。   他头也不回专注躲人,快准狠回答:“你想得美。在你初恋那落下的遗憾和愧疚,想借我洗清罪孽,门都没有。莫如轩,你听好了,不管是我还是你初恋,都不会原谅你,最好你夜夜做梦,能梦见他。”   莫如轩脸色瞬间充血,通红的双眼和咬紧的脸颊透露主人将要暴走的趋势。   “柴!庭!清!”咬牙切齿的声音从顾司身后传来,惊得他头皮一麻,鸡皮疙瘩好似春潮般涌上来。   身后的脚步声密集起来,顾司回头看一眼,浑身一震,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几乎欲哭无泪,为什么陈淼还不到?!   陈淼不到就算了,警察来的也很慢。怕是等这两者到了,他要精疲力竭而亡。   此时此刻的情景是顾司没想到的,他就是想跟莫如轩聊聊,谈谈过去,顺便问问对方后不后悔,谁知道会闹成现在这样。怪只怪事情太突然了,大概对他而言,有些突然。对莫如轩来说,是早有准备,以至于对方准备的如此充分。   “你做过什么,心里清楚。”顾司又说了一句。   莫如轩怒急攻心,顺手抄起沙发上的抱枕,猛地朝顾司丢过去。   顾司听见汹汹而来的攻势,头一偏身体一扭,躲过枕头,一口大气不敢喘,这是在用生命奔跑。   “柴庭清,我真后悔没早点出手控制住你,或许在韩湛徽的别墅外,我不该心软!”莫如轩喘气道,这会儿累得满头大汗,让莫如轩思绪开了个差,都是演员,都有运动,怎么顾司跟长跑运动员似的,半点不见疲惫。   顾司其实也有点累,不过是僵持着不肯松懈,他怕松了口气就再也提不起来,因此装出精力充沛的样子,对莫如轩的悔恨半点不回应,只想祈祷救命的早点到。   或许是上天听见他内心的呐喊,房门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顾司一喜,有人来了。   那边的莫如轩神色大变,这个点怎么会有人过来?他没收到任何提醒信息,那会是谁?   不管是谁,他都要在门外人进来前先控制住顾司。只有顾司在他手乖乖听话,他才有接下来的发挥余地,一旦让人脱手,迎接他的将是万劫不复。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之所以愿意对顾司说那么多,全是因为他以为顾司是瓮中之鳖,会被自己吃的死死的。现在发现事实和想象出入太大,顾司半点没有鳖的样子,反倒是他,隐约透着几分鳖的味道,这让莫如轩没来由的烦躁。   人一烦躁,手下动作没个轻重,越发的猛烈起来。   莫如轩急着救命,顾司同样也是。   两人都在和时间赛跑,就看胜利的女神更倾向于哪一方。   顾司如果有系统在手,绝对敢挺着胸膛说胜利永远在他手里,然现在不同,他依旧想手握胜利,就是平衡者不想让他那么顺利。   他要跟莫如轩玩争夺。   随着撞门声越来越频繁,莫如轩犹如脱缰的野马,追的顾司也好似脱缰的野马,两个都不太像人的人在房间里绕来绕去的奔跑阻截,凡是能被用来当工具的东西,在这刻被利用到最大化,扔的到处都是,房间里狼藉一片。   莫如轩窒息了,仿佛被幸运女神抛弃,让他有些堕落深渊的感觉。还不是放弃的时候,门没开!他还有机会。   莫如轩给自己打气,追着顾司的脚步更有力了。   顾司觉得呼吸要跟不上了,被迫张大嘴巴,余光瞥见莫如轩再度像打了鸡血似的,整个人有点崩溃。   难道这就是白莲花奋斗的力量?双方拉锯战到此时,莫如轩还能以这等满血复活的姿态追着他,这是对他有多深的执念啊?   顾司上气不接下气:“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因为、你知道我的秘密。”莫如轩远没有顾司想象中的轻松,双方情况都没好到哪里去,端看谁先倒下,莫如轩咽了口口水,酒精上头,闹得他脚步发飘,声音发狠,“知道我秘密的人不能为我所用就得死!”   这声狠话落下刚不久,房门应即告破,门外站着制服加身,神色庄严不容侵犯的警察,首当其冲的是陈淼。   陈淼看见房间内的情况,热血上涌,顾不上其他的,直接朝顾司奔过来,一把推开将要抓住人的莫如轩,紧张道:“你没事吧?我连闯三个红灯,快把警局的电话打爆了!”   顾司浑身乏力,看一眼躺在地上无力扑腾的莫如轩,嗤笑着扑进陈淼的怀里,声轻微弱:“你再晚来一会,我大概和他同归于尽了。”   陈淼托住他的身体,看向被警方控制住的莫如轩,眼眸微眯,冰冷道:“不会的,哪怕拼了我的命,也不会让你被他害了。”   顾司长舒口气,浑身软绵绵:“还好最后关头你到了。”   不然他可能就要落在莫如轩手里,被迫吃粉末。那东西看着就不是好东西,沾上一点,以后想离开恐怕挺难。   危难解除,酒劲和疲倦齐齐涌上来,休克接踵而来,让顾司一声不吭晕了过去。   陈淼吓坏了,抱着人喊:“庭清,庭清,你醒醒,别吓我啊,快,快叫救护车!”   顾司醒过来的时候,手脚发软,浑身无力,头顶上白净的天花板和鼻息间的消毒水味道,让他清楚自己知道在医院里。四肢健在,头脑能动,他还活着。   他左右看了一圈,病房里只有他自己,人不知道去哪了。   他动动唇,有点干,他想喝水。   手没有力气,哪怕水杯近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他奋力挪动几分,颤抖着手想拿到杯子,结果没能端起来,反而让杯子滑落滚到地上摔成渣。   顾司叹了口气,用力过猛后的脱力?   许是这声响惊到外面的人,房门打开,冲进来两个人。   陈淼急切道:“你醒了怎么不吭声?”   “想喝水还是想上厕所?”柴庭鸣紧张地问。   顾司无奈,一一回答:“我没看见人,想喝水。”   陈淼听见他能正常回答,松了口气:“我去重新给你拿个杯子。”   临走前,陈淼给柴庭鸣使了个眼色,柴庭鸣几不可见点头,似不经意回头看神色依旧有些疲倦的顾司,有些生气:“我和你说过什么?”   顾司料到会被柴庭鸣秋后算账,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还顶着柴庭清的皮囊,只得老实认错:“遇见任何事都要和你说。”   “那你是怎么做的?”柴庭鸣紧跟追问。   顾司闭闭眼,爽快回答:“哥,我错了。”   “我想听的不是这句。”柴庭鸣抓重点的能力向来突出,分析过程的能力也不逊色,他想让顾司明白自己是他亲人,是能依靠的。天知道他接到陈淼电话,知道顾司险些被莫如轩强迫吃药上瘾,他有多害怕。   那瞬间柴庭鸣脑海里冒出许多阴暗的想法,想毁掉所有对顾司心怀恶意的人,为他扫平障碍,从此花路永盛放。   理智制止柴庭鸣,没让他做出恐怖的事情。   现在他想听听顾司的解释,最好能说服他,否则他会让他回去继承价值十几亿的火锅店,跟娱乐圈撇清关系。   顾司察觉到柴庭鸣的情绪起伏,觉得这一波操作大概会影响到原主往后的发展,格外小心回答:“我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更没料到他的丧心病狂,这次是我不对,是我考虑不周全,没有下次。”   柴庭鸣脸色回温一些,依旧不太好看。   顾司再接再厉:“我不该瞒着你见韩湛徽,更不该知道那么多事情还不和你商量,贸然做决定。”   柴庭鸣沉默,对方沉默,顾司不确定说得对不对,因此也沉默下来。   “我不会阻止你做事,只是不希望你有危险。”柴庭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伤感,“我只有你这个亲人,不能再失去。”   顾司被戳得心疼,不免想到原世界等他醒来的父母。   自己到底能不能回去?此时他极度渴望知道答案。 第116章 凋零的第六朵花28.   “庭清?”柴庭鸣连说几句话,顾司没反应, 柴庭鸣不免要高声喊, 这一喊让顾司猛然回神。   “怎么了哥?”顾司后知后觉自己刚才想事情太出神, 忘记柴庭鸣还在身边。其实这时他还有个疑惑, 跟莫如轩对峙, 系统莫名其妙冒出来一句提示, 经过那儿后,系统再度沉寂, 好似从没有出现过, 这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寻常。   在脑海里呼唤几次,没能得到系统回应,这才没顾得上柴庭鸣。   柴庭鸣面露无奈,低声道:“我没怎么, 倒是你, 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我让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都挺好, 就是没力气。”顾司说, 说完小心端详柴庭鸣的神色,字斟句酌的开口,“哥, 莫如轩怎么样了?”   提到莫如轩, 柴庭鸣神色没多大变化,语气却冷淡下来,透着淡淡的恨意:“牢底坐穿算便宜他的。”   如果能拿到莫如轩逼死初恋的证据, 怕是死刑难逃。可惜事情过去太久远,加上那时候人被判定为自杀,早就定案,想翻案没有新证据能证明是他杀,是没用的。柴庭鸣很想送莫如轩一程,奈何手里证据不允许。   “我能见见他吗?”顾司犹疑开口,没亲耳听见莫如轩的忏悔,他的任务不算完成。   顾司此时非常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凑满求生值,因为当时莫如轩死梗着脖子不肯认的表情太固执,给他留下深刻印象。那样执拗的人,想听对方说句后悔,很难。   即便很难,他不能不去尝试。试试总会有机会,不试等于放弃。   柴庭鸣出乎意料的沉默,许久眼眸微深的凝视着他,语气轻飘听不出情绪:“你还想见他?”   “有些事我想问清楚,不想稀里糊涂。”顾司看出柴庭鸣不想让他再见莫如轩的意思,但总归对方愿意听他说说。   柴庭鸣敛眸,神色如冰雕般冷漠:“好,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你不能让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更不能独自见危险的人。”   这是出于一个弟控能让出的最大空间。在柴庭鸣心里,是经历不起痛失亲人的悲惨了。   顾司如释重负,答应道:“好。”   这次探监若是让莫如轩成功忏悔,他任务完成,原主会归位。   在应付柴庭鸣上,原主比他更擅长,与他答不答应无关。   柴庭鸣神色柔和下来,看见陈淼拿着新杯子进来顺便叫了医生,他说:“没大碍,我会带你回家。医院外面都是想混进来的狗仔,这里不安全,也不能让你静养。”   顾司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太长时间静养,想着怎么回绝掉柴庭鸣的建议,便没说话。   医生带着护士给顾司做简单检查,结束对上柴庭鸣和陈淼紧张神态,医生轻摆手,显然经常处理这种事:“两位不用担心,他没事了,能办理出院,回家后多吃点补钙的,对身体更好。”   顾司露出个放松的笑容,那边的陈淼和柴庭鸣也跟着放松下来,能把人带回家是最好的,毕竟在医院里不如在家自在。   “谢谢医生。”陈淼说。   医生点头,冲顾司温和一笑:“我女儿很喜欢你,年轻人,加油。”   顾司微怔,接着笑了:“好,我会的。”   当天下午,柴庭鸣给顾司办理出院手续,以强硬姿态打破狗仔记者们的围攻,一路平安无事的回到家。   回到家的那刻,顾司拿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刷微博。   经过一夜半天的昏迷,网上关于他和莫如轩的微博刷的差不多了,单是他在被可怜。而莫如轩的事情,仍在不停酝酿发酵,许多被莫如轩警告指使过的人接二连三冒出来控诉他,真真假假混在一起,让人分不清。   现在的莫如轩彻底烂了,哪怕有人说假话污蔑他,也没人站出来为他伸张正义。只有人需要这么做,对烂人没必要。   顾司翻看许多微博,实在看不下去关掉了。   陈淼端着杯牛奶过来,放在他手边:“牛导哭死了。”   “因为拍完的戏要重拍?”顾司端起牛奶小心翼翼的喝,“补救办法还没出来吧?”   “没有,全部重拍的可能性不大,应是重拍莫如轩的戏份,极大可能减少损失。”陈淼说,“近段时间我不会给你接任何通告,好好休息吧。”   顾司喜欢这种安排,喝了半杯,舒服的眯眼:“嗯,都听你的。”   “主要这半个月庭鸣打算给你请个老师,好好学习管理方面的课程。”经历过那么多事,陈淼有些赞同柴庭鸣的做法,让顾司退出娱乐圈,这地方鱼龙混杂,过于复杂,不适合小白花磨砺,或许在商场上能让小白花更好成长。   顾司本人对这个安排没意见,很乐意学习这方面知识,原主则不同,原主真心热爱娱乐圈。他不能因为自己就将原主的人生规划打乱,取舍轻易做出,他说:“我和我哥有商量的余地吗?”   “你开口和他说,自然是有的。”陈淼说。   顾司明白了,几口喝完剩下半杯牛奶,把杯子塞到陈淼手里:“麻烦帮我洗一下,谢谢,我去找我哥谈谈。”   陈淼答应了,并不知道当晚顾司怎么和柴庭鸣说的,总之没听对方再提及过让顾司学管理的事。   顾司回到家休养的第三天,柴庭鸣应他在医院的请求,派人保护顾司去探监。   去的路上,顾司听陈淼说莫如轩初恋自杀案有新证人出现,声称能证明那人不是自杀,是被莫如轩逼迫。因证人出现,莫如轩一案再度发生转变。   顾司知道后忍不住唏嘘,人在做天在看,不能仗着脾气乱磕,迟早会报应。   实际上顾司对这个新证人疑点重重,哪来那么凑巧的事情,莫如轩入狱,旧案证据出现了呢?   究竟是真是假,顾司不会去查证,这是莫如轩该有的报应,他能做的就是看着有罪之人伏法。   见到莫如轩前,顾司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真见到人的时候,他发现很多事情都不用准备了。因为莫如轩精神崩溃了。   他看着对面泪如雨下的男人,心情很是复杂,很难想象莫如轩短短几天内遭受过什么,很多话他也无法再问出口,只能被动听对面的哭诉。   “你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可怕,他们觊觎我,我不敢睡,怕睡了被抬走弄死了。柴庭清,我求求你,你帮帮我吧,帮帮我,把我弄出去,只要你肯帮我弄出去,你让我做什么我都做。”莫如轩边哭边说,模样凄惨,怕是从没有这样声泪俱下过,无端让人生出可怜之心。   顾司铁石心肠,面对这等哭诉,稳如泰山,一言不发。   并不需要顾司发言,莫如轩自己能哭完整个探视时间:“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对,是我不好,是我利益熏心,是我急功近利,也是我鬼迷心窍了,是我的错我认了,但我真的不想在这里度过下半生,他们太可怕,那些人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像块将要被分吃掉的汉堡包,我太害怕了!”   顾司眉梢微动,耳边传来系统一如既往的提示声:[白莲花真心实意悔改,当前任务进度为百分百,恭喜执行人完成任务,系统结算中,请稍后。]   顾司神色稍松,刚要开口说话,就见旁边看门的警员不耐烦道:“编号38438,请注意你的言辞,再次警告,不要对来访人员发出这等请求,否则探视立刻结束。”   这句警告的话让顾司知道原来莫如轩不止对他一个人哭诉过,看来还有其他人来探视,听过这番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话。   顾司轻轻叹了口气,怜悯的看着莫如轩,说出他来这里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想想过去造的孽,你该为它们买单了。”   莫如轩的哭嚎好似被猛然掐住了脖子,瞬间没声音,他瞪大眼睛望着顾司。   顾司不再说话,转身往外走:“珍惜剩下时光吧。”   因为痛苦是过日子,开心也是过,为什么不开开心心走完呢?   他的离去成为压垮莫如轩最后一根稻草,纷扰褪去,只剩下莫如轩如雕像般端坐在那,仿佛在等着最后的审判。   顾司出门看见陈淼,对方紧张的神态瞬间褪去,抬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走吧,回家。”   顾司抬头看天空,晴空万里,暖阳加身,胸腔内的一口浊气随之呼出,连声音都轻快了:“回家。”   走出看守所,坐上车子,顾司在脑海里再度呼唤系统,这次久违的回应声响起。   [是的,我在。]   顾司安心了:[你是被平衡者拽走了吗?]   [并不是,我一直在,被他限制出手而已,这次副本对你而言是个考验,胜利前的最后磨炼。]系统说,许久不能出声憋得他几乎成话痨,然而他还记得重要事情,[顾司,你可能有麻烦了。]   顾司不太喜欢在紧要关头听见这种话:[什么意思?]   [平衡者不会轻易放你离开。]系统说。这也是他被限制说话的原因之一,[这次的副本任务让平衡者坚定不让你离开的心。]   [不让我离开?]顾司重复这几个字,声音有点冷,[他想改变你们的规矩,让我永久留在这个副本里?]   [不是,我只知道他不会让你离开,具体留你干什么,他没和我说。]系统担忧,[我很想提醒你,被完全限制,像个旁观者,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   顾司冷静道:[他想用这个副本测试我,现在目标达到,他是不是要露面了。] 第117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01.   系统很想给他个肯定回答,让他不再提心吊胆的。然而能力有限, 无法窥探到平衡者的用心, 只能说些安慰的话:[也许是想和你做其他任务协议, 你别紧张, 平衡者不会对执行人怎么样的, 相信我。]   顾司一点都不想相信他, 这种安慰话听听就算,他思索片刻问:[平衡者怎么出来的?]   系统愣了下, 怔怔回答:[我听说是各个系统里甄别出最优质的执行人, 再竞争出来。当然这些执行人是自愿参选,毕竟原世界那么美好,他们没道理做个除去号令系统外,只能四处游荡的平衡者。你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顾司听完, 感觉自己应该把心放回肚子里。自欺欺人也不是这么个办法, 他能感受到这些副本里的小试探, 没办法忽视掉那些点, 他说:[有过平衡者是被迫成为的先例吗?]   这个问题显然让系统想到什么, 略带惊愕道:[没有,历史没写过,也不会允许存在, 这毕竟是大局观不让存在的操作, 谁敢违背,违背就是不再存在。没人会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做这些。]   顾司叹了口气,还是觉得有猫腻。左右问过没从系统这里得到答案, 他有点不死心:[我就不能跟平衡者谈谈?]   [不能。]系统回答,转而说起其他话题,[你不是一直想回去吗?我算过,这次任务结算你的求生值满了,我这边帮你递交申请,只要平衡者确定无误,你就能回到原世界,和你的父母团圆,在这里经历的事,你就当是场梦。]   顾司沉默不语,还在想平衡者的事,这时系统结算通过的声音响起,他却没有以往的激动和期盼,似乎察觉到什么。   [结算完毕,此次任务副本难度为四星半,奖励求生值二十点,额外奖励为0,当前执行人总成绩为一百零五点,确定无误请回答。]   顾司只听见一百零五点,这是超额完成,他确实有回家的资格了,现在就看系统和平衡者怎么说,到底放不放他走。   他心里总觉得平衡者不会轻易放走他,还有更大的阴谋在等他。   顾司臆想中的事没有发生,因为系统给他发送一份新的填写名单,上面写着任务完成登记表,详细列举他经历过的几个副本,所获得的求生值,及任务过程中的表现,像份计划报表,顾司翻过才发现他原来做过那么多事,经历过许多事,一幕幕在眼前翻过,让他神色一松,在确认上面签了字。   刚要提交,被系统制止:[后面还有一页。]   顾司依言翻到后面,发现上面还有个调查问卷,他粗略扫过,是对系统建议及偏好的问题。虽说这些很可能和他以后再也没有关系,但顾司还是很认真的填写了,写到最后一个问题,顾司挑眉,这是系统先前说参加平衡者选举与否的。为避免平衡者胡乱来,顾司在否上面认真仔细的打个勾,确认填写完,顾司提交表格。   系统看着新鲜出炉的登记表,感慨万分:[任务到这里告一段落,片刻后你会经过时空穿越回到原世界,在那时我会从你身体里剥落,从此不再相见。顾司,任务过程中我被你震撼过,气到过,担忧过,最终你圆满完成任务,也让我成功脱离这里,我很感谢你。]   [不用客气,帮你就是帮我自己。]顾司自我认知十分清晰,不会被系统一感谢就膨胀。   系统无奈笑了:[做好准备了吗?]   顾司靠在车座上,闭上眼睛,心态放松,怀揣雀跃和激动,硬是按捺道:[准备好了。]   [恭喜第八万八百八十八位执行人顺利完成任务,现在请选择你的目的地,回归原世界Or开启新世界别样体验。]   顾司一心扑在回家上,看都不看别的选项一眼,重重按在回归原世界上。   不知是不是顾司错觉,按下去的那刻,他隐约觉得有光亮从那上面如齑粉飞散,露出回归原世界下面的原始模样。穿越时空来得太快,没能给顾司看清的机会,失去清醒前,他听见系统略带感伤的声音:[顾司,希望你以后一切安好,不会恨我。]   顾司迷迷糊糊的想,我要真回到原世界,怎么可能会恨你?   ——   “小司,贪睡久了不好,妈妈买了你最爱的枣泥糕,天天都买,只要你醒过来就能吃。”温柔的女声在耳边轻慢道,柔软而贴心,“小司,医生说只要你醒过来,就代表心脏的排斥性没了,能活蹦乱跳,去上你想学的考古专业。妈妈帮你问过了,学校能一直保留学籍,你随时能回去上学。”   温柔的絮叨声再次响起:“你别再睡了,醒醒吧,看看妈妈,妈妈很想你,你睡那么久,真的不想爸爸妈妈吗?”   “想啊。”顾司虚弱的声音好似风轻轻刮过就散了,顾妈妈猛然抬头,正对上顾司黑漆漆的柔亮双眸,她不敢置信的怔住了。   顾司露出个笑:“妈,你怎么了?”   顾妈妈泪水哗啦下来了,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给顾爸爸打电话,电话接通的刹那,语无伦次,好一会儿才准确说完。   电话挂断的时候,顾妈妈扑到顾司面前,泪水蜿蜒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哽咽道:“儿子,你真的醒过来了,不是妈妈在做梦,对吗?”   “妈,你没做梦,我是真的醒了,你看。”顾司吃力的抬起手,这具身体做完心脏移植手术就陷入沉睡,身体机能奇差,连抬手都好似举起千斤重物,举到一半实在无力支撑,只能无力垂下,手尚未落在被子上,被顾妈妈一下接住。   “我看见了看见了,你真的醒了。妈妈太高兴了,小司,妈妈爱你。”顾妈妈哭成泪人,起身在顾司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不小心掉落两滴泪,砸在顾司脑门上,冰凉而刺骨,透着钻心的疼痛。   “我也爱你。”顾司轻声说。   直到此刻,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来了,熟悉的亲人,熟悉的病房设备,熟悉的味道,一切都是他记忆里的样子。   从刷副本存求生值的那刻开始,他就想着回来,没想到这一刻真的实现,他有些波澜不惊,甚至怀疑这是不是真的。   如此生动灵活的妈妈,如此清晰又浓烈的亲情,除了真的回来,他想不到别的。   他尝试在脑海里呼叫系统,没得到任何回应,他的脑子和以前一样,没了其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证明他正常了。   这个发现让顾司轻轻呼出口气,是的,他现在是正常人,就像其他心脏病患者换了心继续存活一样,他没有经历过乱七八糟的事。   纵然心里拼命安慰自己,理智清楚地彰显着结果。   “小司,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顾妈妈经过最初的情绪激烈波动,这时终于注意到儿子身上,他醒过来还没让医生看过,顾妈妈不放心。   顾司无意识的和顾妈妈软着声音说:“没有,如果你不放心,让医生过来看看。”   顾妈妈连连点头,起身去找医生。   顾司在房门关上后,闭上眼睛回顾穿回来的事。他绝对没记错,在回归的那刻,他听见一声音符,对照学过的来看,是七音阶中的西,代表着七。一个音符映照出来的数字,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顾司暂时毫无头绪。   他不想想太多,已经回到原世界,关于系统和平衡者,他都该抛在脑海,专心致志的过好现在的生活,努力做复健,转回自己的人生轨迹。   此时,他最该做的是等着医生过来检查,配合医生,争取早点出院。   医生来得很快,顾司还在想回到大学后的生活,房门推开,医生及顾家父母一并进来了。   顾爸爸看见他同样是热泪盈眶,抓着顾妈妈的手不停亲吻,像是感激得无法言喻,只能通过这个动作来表达激动。顾司笑了好一会儿。   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转头对顾家父母说:“他人醒了,一会推他去做个全身检查,确认下身体情况,我好给他制定复健计划。”   顾家父母听见这话立刻明白了,这就代表顾司没事,只要小心地调养,经遵医嘱,以后不会有大毛病。顾家父母齐刷刷松了口气,对医生感恩戴德:“谢谢,实在太感谢你了。”   “不客气,这是我分内之事,还要恭喜你们,终于守开云雾见明月。”医生和和气气道,眼神落在顾司身上,透着些许意外不明的光,在顾家父母看不见的地方,冲顾司勾唇一笑,嘴唇微动无声吐露几个字,确定顾司看见,才转身带着护士,脚步轻快的离去。   顾司辨认出医生说的那几个字,浑身发凉,他是回来了,那医生怎么会…   他脑海里混乱一片,以至于突然被抓到手,险些跳起来甩开,还好他没多少力气,只轻轻一动,没引起顾家父母的注意。   顾爸爸握住顾司的手,略显沧桑的脸上露出些许庆幸,语气充满动容:“儿子,爸爸能在有生之年看见你醒过来,死而无憾。”   “爸,你说什么胡话呢?”顾司反握住顾爸爸的手,犹豫再三,慢声细语,“那个医生?”   “哦,你说平医生?”顾爸爸回过神,回答道,“平医生是市医院最权威的心脏学专家,你的手术就是他出的方案,亲自操刀。”   顾司听见平这个字眉心一跳,不期然想起刚才医生说的话,对方说:执行人你好。 第118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02.   这五个字让人遍体生寒,顾司很想骗自己说看错了, 回忆再三重放, 无数次的确认, 平医生说的就是那句话。他忽然无所适从。   如果平医生真的是他一直想见无法见的平衡者, 那他眼前回到的地方真的是原世界吗?   顾司并不想怀疑起父母的真实性, 因为他们带给他的亲情感比以往更热烈, 让人感受到浓烈的情感波动。他不想接受这是假的,或许是过于渴望见到父母吧, 总之他暂且按兵不动, 想要享受片刻属于自己的时光。   他能安静过日子,有的人却不能。   这天顾妈妈把他推到医院花园里散步,临了有护士说平医生有事找她,顾妈妈不放心顾司一个人在花园里, 麻烦护士帮忙照看, 护士是常跟在平医生身边的, 认识顾司, 也就答应了。   护士推着顾司走过人多的地方, 渐渐走到人烟稀少的池塘大树下,护士压下轮椅的刹车,让轮椅不至于跑掉, 绕到顾司面前, 蹲下和他对视:“顾先生,有人要见你。”   “平医生?”顾司平静问,心里早有数, 他能装作安然无事,不惜对他露出爪牙的平衡者怕是不能。   护士微有些诧异:“是。”   “他来了,你可以走了。”顾司目光掠过眼前护士,直直看向不远处,那儿闲庭漫步过来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身形挺拔,面容俊朗,有着中年男人不该有的活力青春,看得顾司眼皮一跳。平衡者没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很不对?   哪怕是虚拟出来的,也太多破绽了。顾司叹了口气,是生怕他看不出真假吗?   护士没有依照顾司说的快速离开,直到平医生过来,护士得到示意,才转身离去。   安静的池塘大树下只剩下一坐一站对峙的两人,风呼啸而过,吹动两人的衣服发丝,也吹得两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直到风平浪静,两人都没有开口。   顾司垂眸扣着手指,在想平衡者会说什么。   尽管他有很多话想问,然而这不是合适的开口时机,贸然问出来,大概率不会得到回答。毕竟在鉴婊系统那儿,他得知平衡者不是个好说话的。   顾司不说话,平医生一时也没说话。   尴尬油然而生。   终究是平医生尴尬不下去,轻咳想引得顾司侧目。这是要说话的征兆,顾司如他所愿的侧眸,漆黑柔亮的眸子像能照入人心底黑暗的光亮,险些让平医生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平医生及时反应过来,开腔温和,听得人心生愉悦:“顾司,你好,我是平衡者。”   “猜到了。”顾司平淡道,眼眸微眯,淡色的唇轻勾,“说吧,你到我面前想做什么。”   “你心里有答案,还要我说个明白?”平衡者虽身居高位很久,但幸得没有发号施令的强硬感,不过这口气也不讨人喜欢。   顾司蓦然笑了,眼眸微弯,眼角微微上挑勾出抹纯真:“你说笑了,我不知道你的想法。胡乱猜测对我没好处,你最好还是说出来。”   “你不用在我面前卖关子,我观察你整整四个副本,对你的小动作和小心思一清二楚。”平衡者回答,见顾司似无察觉的摩挲食指,忽然安静下来。   顾司见状,按住胡乱动的手指,语气不悦:“所以呢?”   “所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知道你们这种人最讨厌被人窥探隐私,我不会随便揣测你的想法,毕竟现在是我有事相求,那么,为表诚意,我先回答你三个问题。”平衡者摊开手,示意顾司可以随意发问,只要他能回答的,肯定会给出个答案。   平衡者想用三个答案换取和顾司谈合作的机会,顾司却不愿意,他清楚地知道平衡者不是善男信女。和副本里的那些白莲花们交手后,顾司得出的结论是不占据绝对的胜利高地,千万别出手,否则搞不好摔的是自己。面对制造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平衡者,顾司没有把握,所以不想和他合作。   平衡者得不到回答,多看他几眼,满怀可惜的摇头浅叹:“你为什么不肯好好配合呢?”   顾司冷笑:“你觉得我是个听话老实的傀儡吗?”   平衡者想了想,颇为赞赏的回答:“你不是。如果你是的话,也不会引起我的注意。”   顾司懒得和他废话,单刀直入:“不管你想谈什么,现在的我没兴趣。”   “哪怕和你父母有关,你也没兴趣?”平衡者饶有兴趣地看顾司瞬变的脸色,轻而缓慢的笑了,有些讨人嫌的恶人笑容。   和他父母有什么关系?顾司想不明白,也不太想问平衡者。一旦开问,就代表他有接受合作的意思。刷满求生值,离开副本回归原世界,他就打算不再跟系统平衡者之类扯上关系,只想做个普通人。   可平衡者太会抓人心了,在顾司心里,父母是最重要的,跟他们息息相关的事,他怎么可能没兴趣?   这瞬间顾司生出端掉平衡者老窝的心思。   “你心动了。”平衡者自认为将顾司研究透彻,通过他的细微表情,得出他的心理活动,殊不知这世间人是最为复杂的,尤其是经过多次磨砺的腹黑人类。   顾司皱眉,神色越发不好看:“你在揣摩我。”   “你不肯配合,那我只能不遵守规则了。”平衡者摆出副颇为无奈的样子,看着便让人生气。   顾司板着脸,面无表情:“你心可真脏。”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平衡者微笑道,“毕竟你不知道身处我这个位置的难处,若是你知道了,大概会理解我。”   “哦?”顾司露出些许兴味,终于愿意直面看平衡者,他语调没多少起伏,隐约有些调侃,“那不如你说出来让我听听?我看看到底能不能理解你。”   平衡者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正经,倒没有恼羞成怒,只叹息,像在为自己的不被理解,再惆怅地看一眼顾司,居然轻声说了起来。   “这要从我还是执行人说起,那时候的我为了存够求生值离开副本,非常努力,配合系统积极做事,五个副本成功刷满,离开的那刻我欢天喜地,醒来的时候却发现没回到原世界,不仅执行人的肉身没了,属于自己的身体也没了,莫名其妙变成一个想变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怪物。”   顾司从这段话里得出一个结论:现任平衡者是被迫成为的。   这让他不得不想到穿回原世界前问鉴婊的问题,当时鉴婊说那是不被大局观认同存在的规矩,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冒险做了会死。   真会死的话,眼前这位平衡者怎么回事?   他想得太遥远,没留意到平衡者看他的眼神逐渐幽深起来:“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成为平衡者,要处理非常多一团乱麻的东西,刚开始时候我想过逃,无论我到哪里,那些系统的请示声仍被我接收,逃避无能的我只能接过这重担,努力学习处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渐渐地,我知道为什么我会成为平衡者,而我怎么做能脱离这身份以全新的我回归真实世界。”   “你想让我做平衡者,你回真世界?”顾司听到这里,轻易知道平衡者打的算盘。   平衡者笑了,甚至抬手鼓掌,称赞道:“你非常聪明。”   这句非常不走心的夸奖让顾司翻了个白眼:“你还可以说得再明显点。”   “你不是早在刷本过程中就有所察觉了吗?”平衡者揭穿他的伪装,为顾司前几次的猜测敲锤定音。   没错,顾司在刷本时和系统说过平衡者的插手及他的怀疑,可那时候没有得到验证,他能当做若无其事,怀抱回到原世界的美梦。现在一切被平衡者打碎了,美梦该醒,他该反抗。   他一点都不想做什么鬼的平衡者,只想做回自己,做回顾司。   他想要的,平衡者怕是不想给,因此沉默下来。   他的沉默,让平衡者酝酿出一腔述说欲:“你知道吗?当我看见你隐忍且因叶洲受限于白月月的时候,我想这份隐忍会帮你成大事;当我看见你潇洒利落的解决掉封星诺,我想这份利落会帮你斩掉不需要的麻烦;当我看见姜碧云被你硬生生改变命运且保住一条命,我想这份不放弃的心会帮你走得更长远,在莫如轩这件事上,你远比我想象中处理的精彩,各项指数表明,我要是放过你,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继承人了。”   这些在过去副本里发生的事并不能打动顾司,反而让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反复查看过。   被人窥探揣摩的感觉实在太惹人生厌,顾司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   平衡者一眼瞧见,无奈道:“你真的别讨厌我,我也是无计可施。”   “因为无计可施,所以沿用上任平衡者的套路,想悄无声息的让我成为新的替代品?”顾司冷冷道。   平衡者淡然摆手,为自己辩解:“我没有那么做,这不是让你回来和你爸妈团圆了吗?”   “这个世界是真是假你心里最清楚。”顾司终于说出心里话,这刻他感觉内心有东西碎掉了,随着这句话吐露在外,似乎说出来便让他从此刀枪不入,成为站在世界之巅的王者。   “我很清楚,就是不知道顾先生清不清楚。”平衡者笑得狡猾,要不是顾司站起来费力,这会儿大概得调过来笑,“顾先生还是多珍惜和爸妈在一起的时光。以后你就是我,而我就是你,真好啊。” 第119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03.   “你想取代我回原世界?”顾司再冷静,被触碰逆鳞, 也不可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 他眼神冰冷, 语气略带些咄咄逼人的味道, 听得人刺耳。   平衡者不太在意, 许是想到以后的美好, 他甚至有心情蹲下来和顾司平视说话:“当然,我让你成为平衡者, 享无上荣光, 与天地齐寿,作为回报,你该让我用你的身份活下去。放心,我会把你的爸妈当做我至亲, 送他们百年终老, 让他们老有所依。你所担心的事, 我会妥善办理, 只要你肯做平衡者。”   “你当我傻?”顾司问, “如果做平衡者真的那么好,你怎么不继续当?”   平衡者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语气沉下来:“因为我当太久, 忘记做人的滋味, 无边的寂寞让我想逃离,所以想了却残生。”   这不是真实理由,顾司无比清楚, 他冷眼看着平衡者,直将对方看得不再同他对视,转而看向池塘波光粼粼的水面。   “是世界崩塌,你要随之毁灭,还是手底下的系统不听使唤,想集体造反?”顾司淡淡开口,仔细观察平衡者,发现对方不为所动,他暗自思忖,那只剩下最后一个理由,他慢条斯理道,“矫枉过正,通过不断试验发现教化白莲花并不是维持世界平衡的重点所在,可惜发现得太晚,无法再拯救,而大格局要追究你的责任,你急着找替罪羔羊。”   话音未落,他清楚地看见平衡者的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动几下,猜中了。   顾司哼笑:“我长得特别憨厚老实,过于有欺骗性,所以才让你想找我背锅?”   平衡者否认:“恰恰相反,你的皮囊是我见过少有好看的,也很聪明。我之所以想让你做平衡者,单是因为改朝换代后,大格局不会追究你的责任,我能顺利逃过一劫。”   “原来是这样。”顾司露出了然的神色。   平衡者见状,以为有戏,声音多了些温度:“你答应了?”   顾司抬眸,微弯眉眼露出个笑:“不。”   他生平最讨厌受人威胁,尤其是被人拿家人威胁。不巧平衡者刚干完这件事,还自作聪明的算计他,再者,他才没那么天真地相信那套改朝换代的说辞。人的嘴,骗人的鬼,他半点不信。   “为什么?”平衡者豁然起身,居高临下的凝视着他,眼神中写满暴躁,和他斡旋许久,竟得到否定答案,这让平衡者意难平,恨不得按住他的头,逼他点头答应。   顾司别过脸,看向波荡不停地水面,声音平缓温和:“因为我想做个普通人。”   “普通人会有生老病死,喜怒哀乐,会有许多烦恼。”平衡者冷静道。   “即便有这些,你不也不惜动用手段和我换吗?”顾司扭头眼神犀利的盯着平衡者说。   平衡者让他怼的一时没说话。   “我劝你别再白费心思,我在调查报表最后写得很清楚,不会参加平衡者竞争,你该看见了。”顾司相信鉴婊。   “我看见是看见了,参不参加还是我说的算。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你会见到我?”平衡者不会给顾司侥幸逃过的机会,一点都不。   顾司捏紧手,心里料到远不如听见平衡者亲口承认来得扎心:“你就不怕我成为平衡者后拉你入局?”   “你舍不得。”平衡者说,“因为我很了解规矩,这些副本对我而言毫无限制力,再者我要是不小心死了,无人可托的是你的父母,不是我的。”   这话说的何其歹毒,也让顾司明白平衡者的心狠,这更坚定他不合作的心。   顾司轻笑:“谢谢你的回答,让我更确定不合作。有这时间,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你以为继承人那么好找?”平衡者让顾司这口买大白菜的口吻气得不轻,来回走动几次,再次站定在顾司面前,压着显然要爆发的脾气道,“我查阅过上万人堪堪找到你,这已经花费我数千年,你觉得我有耐心再花个这么多时间找人吗?”   “只要你心用找,我觉得你可以。”顾司老神在在道。   平衡者肺都要气炸了:“我不可以!”   顾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他过分淡然的模样让平衡者险些抬手掐死他,似乎想起某件重要的事,处在暴走阶段的平衡者猛然冷静下来:“你再好好想想,我为了让你和家人团圆费了不少心思,或许等你意识到的时候,会愿意和我合作。”   顾司皱眉,没能完全理解平衡者话里意思,说完话的人转身走了。   平衡者一走,先前离开的护士重新回来,推着他往花园人多的地方走去,像是从未在池塘那边停留过一样。   护士推着他绕完一圈花园,想绕第二圈时,顾司说:“回去吧。”   护士依他要求,将人推回病房,等人躺回病床上,再离开。   病房门关上,周遭的细碎声响也都被关在门外,顾司身处的世界安静下来,静的让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于这一下下稳健跳动声中,他仿佛听见细碎的沙沙声,像刺耳难受的电流声,也像掠过荆棘的磨难声。   [顾司?顾先生?]鉴婊系统的声音微乎其微的响起,若不是房间里太过于安静,顾司真不一定能听见。   [鉴婊?]顾司惊讶大过惊喜,明明已经解开绑定,为什么他现在还能听见系统的声音?   鉴婊那边似乎松了口气,有些庆幸:[还好你能听见,平衡者不在你身边吧?]   [不在。]顾司回答,[怎么了?]   [趁他不在,我长话短说。]鉴婊忽然语速加快,[世界出了问题,很可能会遭到大格局的重新洗牌,在洗牌前大格局会将管理不得当的平衡者抹掉,重新从竞争者中挑选合适的人做平衡者,再重新经营世界。这有点像你们世界里的地壳运动,洗牌重来的意思。平衡者察觉到大格局的意图,急着手动换新,换新的平衡者上位是一种逃避责罚的办法,一旦新平衡者上位,那所有烂摊子则由新任处理,处理不妥当,会遭到大格局的惩罚,轻则沦为系统,重则被抹去,平衡者之所以挑中你,是他觉得你很合适,有收拾烂摊子的本事。但我知道你志不在此,所以来助你一臂之力。]   [嗯?]顾司疑惑。   鉴婊缓口气继续道:[你现在在的不是原世界,是平衡者的个人空间,里面的一切都是平衡者捏造的,他在个人空间里就是王,你只能听从他的。有个法子能让你不受他控制,且能挣开他,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什么?]顾司问,只要能摆脱平衡者,无论什么办法他都愿意一试。   [重新绑定个新系统。]鉴婊说,[只有当你再次变成执行人,属于任务中的状态时,不管是平衡者还是大格局,都无法强制要求你做继承人。]   这等于是从这个泥坑里换到另一个泥坑里,相比较之下,比较好的是另一个泥坑表现良好的话,还有回到原世界的可能。   [有个前提我还是要表明。]鉴婊出于救他的心,要将利弊说出来,让顾司自己权衡。   顾司轻‘嗯’让系统接着说。   [哪怕你绑定新系统,成为执行人,也还是要靠自己离开平衡者的个人空间,不然会被困在里面,直到平衡者为你编造的世界毁灭。个人空间毁灭就代表平衡者被抹去,你也会跟着消失,顾司,你的时间并不充裕,是生是死,在你自己。]   顾司笑了,有些无奈。   一个是迫于威胁成为平衡者,接替一堆烂摊子,被大格局毁灭;另一个则是绑定新系统,解决掉平衡者。   这种选择非常好做,至少在顾司来看是这样。   他和平衡者的梁子早就有,时至今日越发深厚,他没道理为平衡者开脱赔上命,倒不如绑定新系统搏一把,哪怕死,也要拉平衡者垫背。   心里有了答案,开门见山:[帮我绑定新系统吧。]   鉴婊闻言,雀跃道:[很高兴你能做这种决定,我还要再说一句。]   [什么?]顾司问,[温馨提示请一下子说完。]   [你别急。]鉴婊有些尴尬,似乎不知道怎么表达,声音听起来有些勉强,[这个系统和我不太一样,他不能说话,更像你们世界里的游戏发布面板。]   [没事。]顾司说,心想:不能说话就不能说话吧,他不在意,只要能让他成为新的执行人,什么都行。   听出他的妥协,鉴婊沉默片刻,小心翼翼的再次确认:[真的没事?]   [嗯,绑定吧。]顾司坦然面对,心里无比平静,等着新系统的到来。   鉴婊考虑到顾司各方面条件,确认对方能震得住妖魔鬼怪,心一横牙一咬给他绑定了。   [新系统绑定确认成功,我会被弹出去。你要记住这世界中心就是破除个人空间的地方,找到那你离离开不远了,顾司,你一定要加油。]鉴婊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顾司没做无谓的回应,他只是在脑海确认新系统的绑定,接着手腕一凉,于手腕内侧多了个圆形蓝色按钮,按钮上面是个龙纹,他尝试性按上去,毫无动静。   接下来的几分钟,顾司用尽各种办法,也没能让新系统跳出来。   折腾得累了,他喘着气躺平,望着天花板无力道:“这不会是个西贝货吧?”   如果是个西贝货,那他还是会被塞过去做平衡者,不太妙啊。   抛开新系统,他琢磨起世界中心,离开的重点。 第120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04.   既然这里是平衡者的个人空间, 没人会比平衡者更清楚世界中心在哪。他想尽快知道最好是套话。   平衡者不是憨货,他套话肯定会让对方警惕起来,说不定会用偏激手段逼迫他早点就范。   他也不能徐徐图之,毕竟时间不充裕。还要找机会出去走走, 看看这个所谓的世界, 多走动走动说不定就有线索了。   顾司做好打算, 再次看向手腕内侧的新系统按钮,无奈叹了口气,暂时不知道是不是个西贝货, 先戴着再说。   先前折腾太过,耗费心神,弄得顾司昏昏欲睡,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睡再醒过来,窗外天大黑, 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换成顾爸爸。自打顾司醒过来,夫妻两进行明确分工, 白天顾妈妈照顾,晚上顾爸爸过来, 夫妻两都能很好的陪伴他。   顾司醒过来看见顾爸爸, 一时没开口,他将顾爸爸从头看到尾,又着重在对方手里的那本书上停留许久。   无论是长相还是举动亦或者看书喜好,都和他爸如出一辙。这居然是假的。   那天平衡者说为了他费了不少心思,是去原世界观察他爸妈, 在个人空间里捏造出两个NPC,如副本任务中一样设定好人生轨道?   那还真是费心思了,可如今他看着这和他爸如出一辙的木偶人,心里只有说不出来的愤怒。   平衡者大概是把他当包子,以为一点好处能收买他,出卖自己。   真要对不住平衡者,让对方尝尝被碾压气炸的滋味。   顾司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在顾爸爸抬头看过来时瞬间恢复如常,他轻笑:“你看外面天黑了怎么也不叫醒我?让我睡那么久,晚上大概是不用睡了。”   顾爸爸露出柔和笑容,语气不免温柔下来:“爸爸也想,平医生却说你身体还虚弱,要多休息。睡觉就代表你身体在自我修复,不打扰最好,让你睡到自然醒。现在你醒了,饿不饿?爸爸给你带了鸡汤,你妈放很多补品,熬几个小时呐。”   “本来不饿的,被你一说,还真有点饥肠辘辘。”顾司撑住床,赶在顾爸爸冲过来扶他前自己坐起来,他冲顾爸爸露了个笑,“妈的手艺我好久没吃过了。”   “你想吃也不用急,等你出院,让你妈天天给你做。”顾爸爸见他能动,转身去拿保温杯,错过顾司眼中的痛楚,等顾爸爸转回来,给他掀开保温杯盖子倒鸡汤,他神色如常,半点没变,顾爸爸边倒汤边絮叨,“你妈一直惦记你,手术到现在的一年多,每天都在医院守着,生怕你醒过来身边没人,好在苍天不负有心人,你总算是醒了。”   顾司一下子感觉喉咙堵得厉害,这怕是原世界里的情景,硬是被平衡者偷渡到这里来。剜心又可恨,顾司握紧手,他要让平衡者消失。   “别傻愣着了,快喝,一会凉了,不能给你喝。”顾爸爸端着碗看着他催促道。   顾司压下胸腔内的复杂,接过碗默默喝了,别说这汤真有几分他妈煲出来的味道,平衡者连这点都设定进去,也是相当用心,是想让他在做平衡者前做个美梦,免得重蹈自己老路。   如此用心,他不好好回报,当真对不起平衡者。   “爸,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回家?”他问。   顾爸爸面露迟疑:“平医生说你最好在医院多住段时间,以防你身体突发情况。”   能有什么突发情况?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医生全部看过,健康的不能再健康。平衡者不让他回家,无非是不想他脱离这里,接触到更多属于个人空间的东西,怕他发现端倪。   平衡者的小心思被顾司猜到,他眼眸微转,开始想办法离开这里。   “我在这里住的并不开心,医院病房再好,也没有家里感觉好啊,爸,你说是不是?”他打着感情牌,细细揣摩顾爸爸的神情变化。   平衡者捏造他爸妈性格的NPC,可能只想到用他们影响他,却不曾想过影响从来都是双面性的,尤其他和这对NPC的关系如此亲密,影响更深了。可以说这等于是送了对帮手给他。而出于想打动他的角度来说,平衡者不好轻易拒绝,就看对方如何做抉择。   “你说得对,虽然近段时间我和你妈医院家里公司三点一线跑习惯了,但也会累。要是能减少跑个地方,省下不少时间。家里不缺钱,请个专业医生也不是大问题。”顾爸爸越说越觉得是这个理,想到能带儿子离开医院,顾爸爸一刻坐不下去,连忙起身要去找医生,“儿子,你先喝着,爸爸去找平医生聊聊。”   顾司端起鸡汤,遮住唇角弯着的笑意,颇为乖巧道:“嗯,谢谢爸。”   “父子两客气什么呢,爸爸这就去。”顾爸爸说着人已经走到病房门口,应答完这句,人消失在房内,这等速度可见对方心里的急切。   顾司心安理得的喝完鸡汤,伸长手拿过昨天顾爸爸带来的新手机。既然这里是平衡者根据他的世界捏造出来的,那想必很多东西也都与时俱进,不能回到原世界,在这里过过瘾也是可以的。   微博上面的东西没多大意思,顾司刷两下转去刷实时新闻,上面怕是真假混在一起,用以混淆视听,他看了几则也关掉,最后没事干,搜索自己的大学,出来的资料没出格的,从许多小细节地方可以看出平衡者为捏造世界贡献很多心思,足以以假乱真。   顾司闲来无事查资料打发时间没持续太久,十分钟后两道脚步声相携而来,隐约还有些谈话声,客气地、疏离地、及强势想离开的。属于顾爸爸这等常年占据高位的气势在门没开前,顾司先一步察觉到了。   他无声笑了,这时不知道平衡者有没有后悔捏造出他爸妈,一对看似圆润好说话的父母,实则强势不会退让半步。   平衡者此时后悔,非常后悔。为什么要在没彻底了解时急匆匆复制顾司的原世界,造成现在不好收场的局面。   平衡者以为顾爸爸好脾气是真,好说话也是真,直到此时才发现,但凡和顾司扯上关系的事,对方强硬地像金刚石,无坚不摧似的。   明明对方存在于他的个人空间,又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可最后的走向却完全不受他控制,说出来真是顶尖的讽刺。他能做的决定只是单纯的让一个人是死是活,是去是留。平衡者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处在这样一个难以抉择的位置上。而让他如此被动的就是躺在病房里的顾司,一想到这里,平衡者淡定不下来,甚至开始后悔看中顾司,这是个不老实的执行人,他一早就知道!   病房门推开,相携而来的两人说话声清晰起来。   顾爸爸:“平医生,你看我儿子不想在医院待下去,我看过他的各项检查报告,都没问题,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平衡者:“他现在的状况还不适合离开医院,再等等,等他能下地走路,你就能带他出院了。”   顾爸爸:“那还要等多久?”   平衡者:“看个人体质,他恢复的很好,最少要一个月吧。”   顾爸爸震惊了:“一个月?”   也就是说顾司还要在医院里待一个月?过于漫长。   一个月完全是平衡者随口瞎编的,顾爸爸完全不知情,而知情的顾司深深看信口开河的平衡者,转头安慰失魂落魄的顾爸爸:“爸,也许不需要一个月,复健方面我不会落下,应该很快就能下地走了。”   平衡者脸色微沉,碍于顾爸爸在场,没说太过分的,皮笑肉不笑道:“复健要小心,不能过度,否则只会带来负效果。”   “平医生说得对,我会小心的复健,努力早点出院。”顾司同样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两人眼神对视,片刻后齐齐挪开。   顾爸爸没发现他跟平衡者间的矛盾波动,一心扑在早点让儿子出院上:“麻烦平医生再给他看看,确定真的要一个月那么久吗?”   平衡者拿着诊听器不顾顾司反对,直接贴在他胸口上静听。   顾司静静看平衡者表演,只见平衡者神色转变的很细腻,本来很平静,渐渐地凝重起来,弄得在旁的顾爸爸跟着紧张起来,张嘴想说什么,可看见平医生还在听,只得讪讪闭上嘴,等着结果出来。   平衡者收回手:“他的复健可能不太好,我需要进一步的确认,麻烦你去护士站帮我找两个帮手,好吗?”   事关儿子安危,顾爸爸片刻没停留,连忙出去找人。   等人走了,病房内只剩下顾司和平衡者时,顾司一把推开平衡者的手,冷冷道:“装够了?”   “你演够了?”平衡者反问。   顾司活动了下手脚,漫不经心道:“你真没必要这么讨好我。”   “也许你会看见这讨好上,回心转意,答应帮我一把呢?”平衡者仍不死心,在救命这件事上,平衡者执着的很,尽管顾司拒绝过他,他仍是锲而不舍。   顾司再次冷笑:“我劝你不要做无用功。”   “因为你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平衡者不太相信,这里是他的个人空间,不论谁进来,他都会有所察觉。顾司被他拉进来后,根本没和任何人联系过,他要如何得知离开这里的办法?   平衡者有足够的自信,相信顾司离不开,更相信顾司迟早会被他磨到同意。   只因这里编织的梦境太美好,他曾想要的东西都在这,没人舍得破坏。 第121章 镜花水月一场空05.   等顾司深陷梦境里, 他就有和顾司谈合作的资格了。   顾司想保留梦境,只有成为新的执行人,否则等待对方的是梦境毁灭,他自己也会死。   在平衡者看来, 顾司是个非常惜命的人, 不然也不会在副本中奋不顾身的刷求生值。   不过, 离开虚拟空间回到原世界,不仅是顾司那些执行人的愿望,也是他的。   现在来看, 实现愿望的过程中总要有所牺牲,而他们之中必定有人因滞留在这里,注定实现不了愿望。   他不会是那个人,只因他手握足够大的权力,能让他找到替罪羔羊的能力。   “顾司, 你到现在还在做不切实际的幻想吗?”平衡者问。   顾司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嘲笑又像是可怜, 总之不是平衡者想要的那种,他声音很悦耳, 也很有辨识度, 听起来非常舒服,此时慢悠悠说话,有平时没有的懒慢:“这不是该我问你的?平衡者,你到现在还在做不切实际的幻想?想让我接替你的位置,替你受罚?”   平衡者知道他聪明, 清楚知道他迟早会猜到原委,因此根本没往有人泄密上想。   “我给你留有足够的余地处理麻烦,相信你可以。我看出你的潜力,当个执行人未免大材小用,还是做平衡者更适合你。”   顾司对这波彩虹屁受之有愧,他手指不由自主的摩挲印有新系统的地方,神色讥诮:“你还真是欣赏我。”   “我这叫慧眼识珠。”平衡者道。   顾司松开手,静静看暗含得意的平衡者半晌:“你的时间不多了吧?”   平衡者神色不变,依旧镇定自若:“足够应付到你点头做平衡者。”   “你是对你自己过于自信,还是对我有些错误地了解?”顾司嗤笑道。   平衡者因这句话再度认真看顾司,似乎想通过他的小动作分析出他在想什么。这次平衡者有点乱,顾司小动作一个接一个,让他根本抓不住重点,险些被绕晕。这时平衡者终于意识到一件事,站在高点的这些年来,他习惯发号施令,也习惯受人推崇,却忘记一件事,躺在他面前这张床上的是个人。   复杂又难以琢磨透彻的人类。曾经他也是其中一位。   被多年来循规蹈矩的生活磨忘了,导致他忘记最重要的一点,人最为善变。   平衡者意识到自己跟顾司间的不同,忽然对他自愿做平衡者不抱有太大的希望,然而让他就那么放顾司离开,又极度不甘心。   他必须要让这个敢悖逆的人受到处罚,或者干脆死在个人空间里,反正他迟早要死的,趁机拉个垫背的也不错。   平衡者站在面前,当着他的面神色变化万千,让他不想猜心思都难。   这东西思来想去,最后想出个和他同归于尽的结果,顾司也是很佩服。   他还想回到原世界,要死让平衡者自己死去,他心里嫌弃的不行,盘算起怎么离开医院。   “想离开医院?”平衡者在想明白两人区别后,面对顾司时候多了许多心思。   被看出心中所想,顾司爽快承认:“这里绕来绕去就那样,我当然想出去走走看。”   “外面没东西。”平衡者也和他同样爽快,“除了医院有人,其他地方空荡荡的,城市是按照你原世界里做的,人没有捏,东西太多会给空间造成负荷,我不想背负那么重的东西。”   顾司抓到一个很重要的点,空间会超负荷。   “那我也想出去看看。”他说。   平衡者心里对他的去留已有定夺,此时再看他难免有几分无趣:“你想看我可以让你去。”   顾司没急着接话,直觉这其中还有猫腻。   “只是想再问问你,合作真的没可能?”果然,平衡者依旧不死心的问。   平衡者真的不想死,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找替罪羊,前面想到和顾司同归于尽是下下策。他希望和顾司最好不要走到这一步,他们都是心怀希望的人,实现希望的前提是活着,他在世牵挂总比顾司少,他都如此渴望回归原世界,做一回真正的普通人,顾司能不想?   他还真不信了,顾司能舍弃父母,在这里和他耗到同归于尽。   平衡者想明白这点,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务必说动顾司。   “活着不好吗?”平衡者问,又说,“你听我说,你先接替我的位置做平衡者,将麻烦扫干净,再找个机会把位置让给合适的执行人,到时候你就能重获回归的机会,一样能回原世界,做个普通人。”   “我疯了?”顾司感到匪夷所思,瞪大眼睛看平衡者,唇角始终有丝哂笑,看得平衡者气血不平,“处理好世界麻烦,完美退位,就跟辅佐幼年皇帝登基做摄政王一个道理,我把天下管理好,拱手让人,自己挥挥手回到不属于自己的世界,这合理吗?”   平衡者一时词穷,没了声响。   顾司的反驳没停,再继续道:“我为什么回到原世界?因为我父母在,他们在渴望我醒过来,能一家团圆。天知道我成为平衡者,收拾烂摊子要多久,或许等我平定一切回去的时候,他们不在了,不再需要我,身边有其他人,那时候我该何去何从?你大概已经忘记亲人对自己的重要性,所以才能分外淡定的说出那种话。我和你不同,这话不太准确,我和现在的你不同,没法做到你这种程度,或许我就是个俗人吧,但我是绝不会答应你的。”   平衡者无话可说,顾司说的都对。有一点他极力反驳:“那我想活着是错了?”   “不,你没错。”顾司平静道,“人想活着是对的。只不过你错在闯祸后不想着怎么解决,只想逃避活命。还想拉别人垫背,你觉得这对吗?你身为平衡者这么多年来,难道早就忘记自己肩负的责任,也忘记该是你的错就该你背了?”   “你说的轻松,换做是你,恐怕只会和我做一样的选择。”平衡者被这番数落闹得火上眉梢,语气不再友好,“人不处在危难时候,永远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觉得要是你到了我的位置,会处理得比我好到哪里去?只怕你会比我慌得更狠,恨不得马上找到能接手烫手山芋的人。”   “哦?”顾司挑眉,抱着看戏的心态看平衡者,眼神写满‘我就静静看你怎么继续演’。   平衡者让他这眼神一看,差点儿说不下去:“……你觉得我在夸大其词,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这些?实际上你该明白,我做平衡者这些年不可能没点手段,自然也比你一个只不过刷过几次本的人有手段,试想我这种人都拿崩塌的世界没办法,你会有?顾司,人不在其位真体会不到那种难处。”   “你是想说服我坐平衡者位置试试,还是想用激将法激起我的胜负欲啊?”顾司被平衡者罗里吧嗦一通后,颇为淡定的分析反问。   平衡者心累了,真得累。   似乎他在顾司面前永远占据不到上风,不论怎么说,对方就是不松口。   看来以为的下下策说不定是唯一的结果,他和顾司就是死结。   不如趁现在还有机会,再找别的执行人试试,说不定运气好能碰上个想升官发财无父无母的。   平衡者不想一棵树上吊死,那样对他太不人道,顾司这棵歪脖子树就留在空间里,由着他自生自灭吧。   “今天起,你不会再见到我,好自为之。”平衡者说完这句话后,起身离开病房。   顾司垂眸没答话,在对方彻底离开后,下床穿上拖鞋,走到窗户边,撩开窗帘往外看,郁郁葱葱的树叶间依稀透露几缕暖黄的路灯灯光,映照着半边天空,似要将黑夜照亮,他一手抬着窗帘,另一只手打开窗户,那瞬间他以为自己会听见无边喧嚣声,实际上什么都没有。   安静,超乎想象的静谧。   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   想到这个可能,顾司放下窗帘,俯身勾过外套披上,往病房外走去。   打开门看见的依旧是静谧的走廊,灯光如常,却空无一人,连先前被平衡者支去找护士的顾爸爸也不见了。   顾司抿紧唇,顺着半下午回来的路走出去。   空无一人的电梯,登记到一半的病房薄,半开着的医生办公室门…   很多地方还存留忙碌的痕迹,亦或者是正在做事的模样,好似做事的人不过离开片刻,等会就会再回来。   顾司却知道,这些地方不会再有人,就像那对被捏成他爸妈样子的NPC,都被平衡者回收了。   对方回收空间里所有的NPC,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世界,是想让他体会无边寂寞,试图摧毁他的心理防线,让他低头求和?   恐怕要让平衡者失望了,没人正中他下怀。   他能肆无忌惮的四处走动,查询离开空间的重点,争取在平衡者动手弄死他前,先下手为强。   顾司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对平衡者为他提供如此好的条件无比感谢。   如顾司所想,走到一楼都没发现一个人,他并不在意,往医院外面走。   医院外面依旧空荡荡,唯有灯光与他同在,似乎他走到哪里,灯光就会照亮哪里。   不知不觉他走到白天来过的池塘大树下,路灯下的池塘水面被照得亮晶晶,比白天多了几分神秘,连水的颜色都有些不同,泛蓝发紫。   顾司看见这色彩不对的水,没忍住嘲讽:“连现实世界的水颜色都能克隆错,当平衡者当傻了?”   嘲讽完,顾司往回走,走两步停下了。 第122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这水不对。   平衡者是从现实世界过来的人, 不可能不知道水是什么颜色的,也不可能不知道水是什么样的。他凝视灯光下色彩愈发浓郁起来的水,弯腰欲伸手掬起一捧看,结果先听见有声音从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出来, 打断他的动作。   心里已经知道这水有问题, 顾司不急着验证, 他更想看看平衡者为了阻止他,又弄出什么小把戏来。   他起身走到及膝盖的灌木丛,看见一只胖乎乎、白毛毛的小兔子。小兔子猛然见到他, 通红的双眼满是惊吓,下意识胡乱跳起来,被他一把薅住兔耳朵拎了起来。   “又是个NPC?这次会不会兔子口吐人言?”   兔子没有口吐人言,被拎住耳朵瞬间老实,红眼睛只瞧着顾司, 颇为惊奇。   尽管不会说话,可这机灵的样子已经比很多动物强很多。   顾司嗤笑, 这是换种办法套路他了?   以为会卖萌的小东西会让他心意有所转变么?平衡者对他定位不太清晰,如果不是的话, 那只能说明这小兔子是真用来转移他注意力的, 而身后那口池塘的水确实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他试试就知道了。   本来不打算轻易试探,谁让平衡者戏太多,他还是干脆点好了。   等他拎着兔子蹲在池塘边,伸手欲碰水, 手里的兔子猛然挣扎起来,四肢齐用,动作剧烈,让他有些抓不稳。   顾司抬手托住小兔子的屁股,盯着那双通红的眼:“这水有问题还是没问题,你要先帮我试试吗?”   小兔子倏然安静下来,仿佛知道他的意思。   顾司再次看兔子一眼,手伸进了池塘里。   水没有穿过指间,触感微凉,是固体。有些像吃过的果冻,凉凉的,软软的,能被揉碎的感觉。和水是截然不同的东西。和水不同,也不能代表这就是他要找的空间中心,能离开的重点。   扣上来一块果冻,顾司在手里掂量着玩,又把小兔子提起来:“你好像很害怕这个,它有秘密?”   小兔子不怕,但藏在小兔子后面监视顾司的平衡者怕,这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果冻下面的东西,只希望顾司被果冻障眼法糊弄过去,不再把注意力放在这片区域上。   顾司多看几眼池塘,依旧波光粼粼,宛如水面,起身将小兔子放在臂弯抱在怀里:“大概我以为错了,这里没好看的,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逛逛。看看能不能碰上别的有趣东西。”   他慢悠悠拖着调子说话最让平衡者犯秫,只因这样听起来高深莫测的,像是在酝酿不可告人的阴谋似的。   顾司离开花园地方,往医院大门口走。平衡者果然是照搬原世界的,医院门口的布设一模一样,空荡荡的保安室,还有车辆整齐的停车场,这些都很真实。顾司扫过一眼,便目不斜视的往市中心走。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他所在的这家医院距离市中心不过三条街的样子,走走就到了。   确实走走就到了。市中心代表性建筑物大挂钟近在不远处,大摆钟下面几步远就是最受人欢迎的购物广场,以往那里最热闹,经常会有大屏幕上的明星出没。这会儿空无一人,只有彩灯光亮闪烁,营造出假意热烈氛围。   顾司走过空荡荡的街面,推开一尘不染的大玻璃门,抬脚走进广场里。   广场共六层,不用上去顾司也知道这里只有他一个。   “你说这里会不会有点其他的。”   他逗弄了几下兔子,抱着它直上六楼。   六楼是美食区域,许多饭桌上还冒着热气,在有些冷的氛围衬托下,这些热腾腾的美食具备别样的诱惑。   顾司挑了个全新的火锅桌坐下,自己开火,等锅底沸腾开,然后下各种食材涮烫,顺便给对面的小兔子塞过去一棵白菜。   “吃饱再继续逛。”   他像是全然不害怕以后会发生什么,也像是全然不关心,只一心想摸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大似的。这般心大让平衡者佩服,也让平衡者心生不安。   看他的样子,是真的不害怕死。如果他不怕死,那自己的如意算盘不是落空了吗?那些候选的执行人他已经看过来了,没一个能撑过他回到原世界的。都是些不知量力的废物,让那些人做平衡者,他会死得更快。   如今希望只能再度放在顾司身上,可惜这人和他八字不合,压根不想合作。   且是个软硬不吃的难搞人,也不知道对方现在这些胡乱走动的举动是在做什么。   难道他想离开这里?   顾司没道理会知道这是哪里,更没道理会知道怎么离开。毕竟从一开始自己就没说过这是哪里,他肯定会当这是虚拟世界,不会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个人空间。平衡者被自我理论的结果打了剂强有力的镇定针。   他会胡乱走动是因为他在找同伴,肯定是这样。   平衡者想着想着又忍不住看向对面的顾司,顾司烫菜吃的挺满足,大概吃了几分钟,对方起身,弹了下兔子耳朵,笑眯眯道:“在这等我几分钟,我去趟洗手间,不要随便跑。”   平衡者冷笑,只管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等死亡来临的那刻,再想合作活着的时候就晚了。   顾司在兔子注视下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洗手间的路口。   平衡者不知道过去多久,总之等到锅底热气不再袅袅冒出来,顾司仍不见踪影,后知后觉自己被耍了!   这是在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找个人还不轻易而举?   等平衡者找到顾司时候,他有片刻迷醉,那家伙干什么呢?   顾司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东西,那东西泛蓝发紫,有些像果冻。他用小刀切掉多余部分,切片到玻片上,小心翼翼合上另一块,放到显微镜下面。   他身上穿着大白褂,戴着口罩和手套,要不是平衡者作为主导者,恐怕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   可就算找到顾司,平衡者还是看不懂对方的操作,这是在检验什么?   检验池塘里装的是什么吗?检验后呢?   平衡者有点茫然,完全看不懂检验结果有何用途。   如果让平衡者看出来了,那顾司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顾司记下看见的东西,又取过果冻液体做化学反应。   完全监控视角的平衡者赶紧调查,想弄明白顾司这一套是为了什么,然不等他有多动作,顾司已经放下那些试剂,脱下白大褂等衣服,慢悠悠走出实验室,往病房走去。   平衡者:“???”   顾司基本可以确定池塘下面有东西,是什么不好说。   在趁平衡者不注意对池塘下手前,他还要去城市更远地方。如果这里真的是照他的世界拓建的一部分,总归有个尽头。   只要到尽头,他想他就能小做一些事。   顾司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逃不过平衡者的监视,既然对方想看想知道,他没必要藏着掖着。毕竟想藏也没办法,倒不如光明正大的故弄玄虚。平衡者喜欢躲在背地里偷看,那就躲着吧。   迟早有天对方会主动走出来,那时候一切都不好说了。   第二天天亮,顾司起床从病房的衣柜里找到套干净衣服,是他以前常穿的,换上后往计划中的城市边缘去。   刚出院门,他就弄了辆车,不过显然平衡者不想让他太好过,车子没油了,在接连看过三辆车都没油后,顾司放弃开车的想法,转而投奔自行车。   还好自行车的选择还有很多,且都四肢健在,够他选择。   在骑自行车出发前,顾司拿出手机戴上耳机,打开电台点播,老实说听见里面主持人的声音,他是惊讶的。   这点惊讶稍纵即逝,他长腿一蹬,随着主持人俏皮灵动的点播声往城市最东边骑去。   从城市中心到边缘最东边,他用了四小时。   这个世界的边缘有些像水晶玻璃球,硬邦邦的、冰凉凉的,他抬手贴上去,能感受到弹力,却也有种能被揉碎的感觉,和池塘里的果冻有些像。现在顾司对池塘多了几分信心。   他看一眼雾蒙蒙的对面,被无形玻璃隔开的地方,转身往停放自行车的地方走,身形潇洒,让人完全只注意到他,而忘记他离去时手做了什么,迷惑的彻底。   对平衡者而言,现在的他只关心顾司现在做了什么,根本无法去回顾对方曾做过什么,这就导致他忽略掉很重要的地方,也间接酿成他注定被毁灭的下场。   从最东边回到医院,顾司再度钻进实验室里,这次他在实验室里待了很久,弄出很多平衡者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差点弄出火,烟雾炸满整间实验室,糊得平衡者都没能注意到他在哪。   平衡者还是挺怕顾司搞事情,想着他在烟雾里待上超过一分钟,自己就动手清雾。   顾司没给他动手机会,几秒后身穿白大褂的人从里面冲出来,轻车熟路的打开窗户和通风道换气,等把实验室收拾干净,顾司回到病房里继续休息。   这等操作平衡者看不懂了,有些无法跟上顾司节奏的感觉,然而平衡者不能认输,他要继续跟这人耗,他就不信顾司真能坦然面对死亡!   往后几天,顾司分别去了剩下七个方位的城市边缘,看见的皆是一片雪白,每次回来都要进实验室里待上一段时间。离平衡者所担心的池塘远远地,像是完全将池塘的异样抛在脑后了。   平衡者越看越迷惑,拿不准顾司在干什么。   光看看城市边缘,就能坦然面对死亡?还是说城市边缘的那些雪白给了他别样的灵感,让他想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开什么玩笑,没人特意提醒,顾司只会觉得他待的地方跟刷过的本是一样的,不过是单独捏出来装他的笼子。   离开笼子的唯一办法就是跟他合作,接替他成为新的平衡者。   这些都是顾司能看见的,也是对方能想到的。   是平衡者一手谋划,有意为之。   为了活命,他必须这么做。   平衡者再次看一眼实验室里的顾司,转而继续看备选平衡者,为自己多准备条后路。   在平衡者努力找后路的时间里,待在个人空间里的顾司,拿起手机看一眼上面的时间,前几天在日历里做的日程似乎要提醒了,他手动取消。   时间差不多,他也该离开这里,纵然新系统还没激活,他也无法等下去了。   真是闹心,兜兜转转玩那么大圈子,只希望平衡者没那么及时反应过来,不然他只能冒险了。   医院到池塘这段不过五分钟的路程,顾司一路狂奔,不曾回头,更不曾去听任何声音,他只知道胜败在此一举。   他看着不远处的池塘,数着剩下的距离,十步、九步、八……   忽然有人从天而降,满脸愤懑,像是要吃了他一样,恶狠狠道:“你想干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看不出来?”顾司说着扬起手里的烧杯,烧杯里装着透明色的液体,以平衡者的眼力暂时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却能看见顾司眉眼掩藏的深意,那对他而言并不算是善意。   “你知道这是哪里?”平衡者的反射弧还不算太晚发现他的不对劲,等意识到这点,平衡者忽然紧绷起来,“你还知道什么?”   “你猜。”顾司好整以暇的看着平衡者自乱阵脚,没有半点回答问题的意思。   平衡者本见他靠近池塘,心里警惕就没下去过,此时被他这种口吻戏说两句,浑身汗毛竖了起来,做最坏的打算:“你知道这是哪里,也知道怎么离开这里?”   顾司淡笑不语,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这样子让平衡者觉得自己是想多了,事情做得那么周密,在个人空间里别人无法进来…等等,别人无法进来,但曾经和顾司绑定的系统可以通过他的监视,和人取得联系,前提是那个系统真的和顾司联系过。   细想之下查出来的纰漏让平衡者冷汗冒了出来:“那个系统对你说了什么?”   顾司神色不为所动,只含笑道:“是你放我离开,还是我自行离开?”   “你想离开这里?想都别想!”平衡者面目狰狞道,“除非你答应我做平衡者,否则你只能死在这里!顾司,我从来不是好人,对人待事的耐性也有限,你再这样弄虚作假和我玩下去,用不着我完蛋时候你再死,我先送你见阎王!”   “你要真想让我死,早就动手了。”顾司说,“我知道你想说是你没找到合适的替代品,逼不得已才留着我。你以为只有你在做后手?”   平衡者神色一变:“那个系统真的和你联系过。”   顾司依旧没承认,只四处看看,轻声道:“你以为我看不出这里和刷本那些世界的区别吗?还有你先前说过,不想捏过多人在里面,免得给自己造成负担。我想这里就是所谓的个人空间吧?”   “你从哪里知道的?”平衡者深信执行人绑定系统时,不会有这方面的培训,既然这样,顾司是怎么知道的?   平衡者已然要把这笔账算在鉴婊系统头上,下一秒顾司动摇了他的想法。   “书上,你给我爸准备的那本书,是不是忘记顺带回收了?还有你放在护士台上的很多东西,那些内容都是临时编上去的吧?”顾司微笑道。   平衡者没想到百密一疏,居然栽在这上面。   个人空间的缺点,没人知道,就像他万没想到顾司会注意细节到那份上。个人空间确实有复制世界的能力,但也仅仅是复制框架,真正的细致入微地方还需要创造者细心填充。   将顾司抓过来的太匆忙,平衡者根本无心细细补充,一心只想着快点结束谈判,早点争取合作。谁知道顾司真是块难啃的骨头,硬是将双方磨成如今对峙的情况,平衡者没来由的烦躁,心里明知道不能小看顾司,不知道为什么处理起来总把握不好分寸。   “顾司,你以为知道自己在哪,就能顺利离开了吗?”平衡者咬牙切齿,想吓唬顾司,让他产生知难而退的心。   顾司单手托着下颚,笑眯眯地看着平衡者,语气有些调侃:“你怎么知道我不能顺利离开?我和你是根本不同的两种人,别用你的思维来想我。”   “那你……”平衡者的蠢话没出口,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杯子上,不期然想到近几天他的古怪动作,心里疑惑一层接一层,顾司不做无用功,这些事情必然有关联,是什么样的联系呢?平衡者努力尝试连在一起,勾勒出自己要的答案,快了,他就快要知道答案,不用顾司回答他也能知道。   “我很好,只是你很快就不好了。”顾司的目光越过平衡者,遥遥看向最东方。   平衡者不知道这个动作代表着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跟着看过去,接着就听见震耳欲聋的一声响,大地似乎跟着颤动,这地动山摇来得突然,让平衡者为之一愣,猛然想起来他曾去过那边,抬眼看向顾司,这一看才发现站在眼前的人不见了!   身后传来哧啦哧啦的声音,平衡者霍然转身,看见消失不见的顾司,对方正将烧杯里的液体往池塘里倾倒,那瞬间平衡者确定自己听见心剧烈加速的声音,也听见自己嘶吼的绝望声:“不!!!”   顾司丢开空掉的烧杯,摸出张手帕擦干净手,神色极为冷淡,宛如不近人情的天神:“感谢你给我时间,让我有机会离开这里。”   “你以为事情到这一步,我会让你完整无缺的离开?”平衡者睚眦欲裂,发疯般朝顾司扑了过来,“我要让你陪我一起死!”   “你死别想拖上我。”顾司声音半点颤抖没有,侧身避开平衡者,猛然抬手接住平衡者的一拳,顺势往后一推,自己则后退几步,躲开平衡者的攻击范围,“我想在你要我命前,绝对是你先没命。”   “顾司,我想活着有错吗?我不过是想让你做平衡者救我一命,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平衡者手下动作不停,对顾司步步紧逼,嘴上不停追问,从对方理智逐渐崩溃将要陷入混乱来看,他赌对了。   这个池塘就是平衡者个人空间的重点,即便表面来看不是,被抛开果冻的下面绝对藏着他要的地方。   他的视线不经意略过被硫酸侵蚀的越来越厉害的水面,底下露出一块七彩斑斓的边缘,隐有漩涡模样。这小地方充分证明他找到地方了。等目光再挪到平衡者脸上,他讥讽:“我对你赶尽杀绝?我和你妥协,死的是我,活的是你,不妥协的话,死的只有你。你觉得我该选哪条路?还是说在你眼里,你自己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是草芥?”   平衡者一时气不顺,被这番反讽气得张口就说:“是,我只想用你的命换我的命,那我有错?我只想活着。顾司,你是人,最该清楚人的自私心。我自私我承认,哪里不对吗?”   “没有不对,你很好,非常坦然,所以我让你去死,我为自己找后路,我哪里不对?”顾司以平衡者的规则把对方堵得无话可说。   这时,四周都响起震天动地的炸响声,地面跟着一阵波动不停,四周的建筑和树木如同被风沙化了般,随着抖动落地成雪,渐渐地,属于顾司原世界的假象退散,四周一片白色,仿佛身处在冰天雪地里,只有不远处的池塘依旧存在,泛蓝发紫的果冻减少大半,露出底下的漩涡。   平衡者愣住了,看见这等变化,他疯了:“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让你的个人空间恢复原样。”顾司说。   平衡者恨,恨完觉得不对,下意识看向身后,当他看见七彩斑斓的漩涡,快速抬手在空中胡乱点几下,一个透明泛粉的面板出现,上面有很多顾司看不懂的符号和字母。   即便顾司看不懂,但他知道那东西肯定是阻止他离开的。   意识到这点,顾司从口袋拿出早先备下的砝码,先挑了个重量级的,猛地朝平衡者掷过去,准头很好,正中平衡者手腕。   平衡者握住疼入骨髓的手腕,声音发狠:“我劝你最好不要乱动,否则我们一起下地狱!”   顾司正掂量第二个砝码,听见这话,像是听见让人捧腹的笑话,唇角微勾凉凉道:“是你下地狱,不会是我!”   他如此笃定的语气,让平衡者心里越发不祥。   念头刚落下,四面八方忽然暴动起来,脚下的地面如干裂多年的地面,出现如树叶脉络般的裂纹,这些裂纹的出现让平衡者心随之一颤,倏然看向顾司,不敢置信:“你炸了我的个人空间?!”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至少在平衡者在位的数千年里,这还是头一次发生的。   顾司耸肩,似笑非笑道:“有何不可?你都想让我死了,我还顾得了那么多?你以为我每天去城市边缘闲逛,是急着打发时间吗?”   平衡者恍惚片刻,不得不说,顾司说到他心坎里,有些时候他还真这么想过,毕竟那时候他是真猜不到顾司去那些地方是干什么。   “你太过于专注我这个人,因此忘记关注我到过的地方,更没注意我有没有动手脚。”顾司神色依旧,只多了几分唏嘘,“很难想象你这种智商居然做平衡者多年,还没被人谋权篡位。”   平衡者一言不发,手抬起在粉色屏幕上快速点起来。   顾司神色一收,手里砝码骤然飞出,不管平衡者想干什么,他都不能让对方如意。   砝码在飞向平衡者过程中被看不见的东西消灭了,顾司并不放弃,他边往平衡者面前跑边掷出东西,奇异的是东西不见了,他却完好无损。   两人间的距离不算太远,顾司却觉得这几步路他跑了好几分钟。   在他将要伸手触碰到粉色屏幕,一直没看他的平衡者忽然看过来,冲他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顾司心说不好,连忙错身想逃离,结果被平衡者一把抓住,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如诅咒般说:“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顾司,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你等着吧!哈哈哈哈……”   无数笑声从周遭围过来,刺得顾司耳朵疼,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去的方向在哪。   这时平衡者的身体像气球般炸开,热流将顾司冲进池塘漩涡。   落下时他恍惚看见几个字:[欢迎你,我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