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捡到年幼暴君   作者:司笙   简介:   符嫣一朝穿越,开局就遇上灭门惨案。   逃跑途中善心大发,捡了个金尊玉贵的小公子。   逃离京城后,才发现捡来的小公子看着玉雪可爱,就是干啥啥不会,脾气还挺大。   本想丢掉这个累赘,却终究心有不忍,将人留在身边当做弟弟般教导。   二人东躲西藏数年,符嫣终将小糯米团拉扯大,养成了玉树临风的翩翩少年郎。   就在她放下心来准备议亲时,居住的小院被禁军团团围住。手持明黄色卷轴的太监带来先帝遗诏,恭迎太子瑾登基为帝。   听到太子名讳的刹那,符嫣面色全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穿书了。   更可怕的是,当做亲弟弟抚养大的人竟是书中手段狠辣且残忍嗜杀的无情帝王!   符嫣摆手三连:“...不认识、惹不起、告辞。”   *   李瑾一直知道符嫣贪生怕死又贪财好色,最喜银子和美男。   暗中筹谋数年,顺利登上至尊之位,想的第一件事便是立她为后,许她无上尊荣。   谁知符嫣却暗中计划逃离皇宫,还想借婚事远离京城!   年轻的帝王得知消息后怒极反笑,在她逃离前夕,以金屋藏之。   PS:男女主相差五岁,男主十七朦胧意识到自己感情,十八回京登基,轻微追妻火葬场,1V1,SC,女主性格略海。   内容标签: 穿书 爽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符嫣、李瑾(符钰) ┃ 配角:谢安(景烨)、许致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长大后,他非要娶我!   立意:教育从小抓起,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 第1章   ◎魂穿古代◎   符嫣醒来时,入眼的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屋子。   醒来后,第一感觉就是浑身难受,喉咙干的厉害,偏偏身上又没力气,只能哑着嗓子喊着‘水’。   许是外面的人听见声响,很快一名十五六岁穿着翠绿长裙,梳着双丫簪的少女推门走了进来。   见她苏醒,眸光微动,竟是直接扑了过来。细软的嗓音还带着哭腔:“小姐,您终于醒了!”   “水...”   这次离得近,对方听到后,端来早已备好的清水。   饮过水后,符嫣觉得自己总算是活过来了。   大抵身子没那么难受了,借着请医者的由头将丫鬟打发走后,她终于有时间思考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   符嫣只记得昏迷前,最后的记忆是坐在电脑前疯狂赶稿。之后眼前一黑,醒来便置身于这间古香古色的屋子里。   从周围摆件来看,不像是恶作剧,更像是穿了!   或许现代的她已经猝死,毕竟赶稿期内,她的作息向来不规律,熬夜是常态,就算真猝死也不意外。   据之前那名丫鬟喊自己小姐,说明她极大概率穿到了贵胄之家。   这点,从屋内陈设也能看出一二。   “唔。”   正当她琢磨着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时,脑袋突然泛着细密的疼。   没多久,脑海里多了些陌生片段,想来应该是原主残存的记忆碎片。   其中最清晰、也最连贯的,是几日前原主被人推入水中的过程。   因着这次落水,原主受到惊吓,加之高烧不退,最终芳魂永逝。   推原主的人,是同样寄居在府上的表小姐柳欣岚。   她和主家的关系比原主更近,在府里的地位自然比原主要高。   原主和她同名,也叫符嫣,正值豆蔻年华。   数月前投奔镇国公府,因见了府上世子一面,便心生情愫,芳心暗许。   几日前,恰巧世子因其父之故,对原主多关切了几句,被同样喜欢世子的柳欣岚瞧见。双方因此争执了几句,原主被对方推下水。   好在原主身边的丫鬟兰玲会凫水,及时将原主救了上来。但原主也因此染了风寒,一直高烧不退,最终还是没能挺过来。   正当她努力捋清其中关系时,丫鬟带着郎中走了进来。   “小姐,许大夫来了。”   拎着药箱走进来的许大夫头发花白,看起来慈蔼祥和。   他先是诊脉,沉吟片刻后提笔写下了药方,交由丫鬟去抓药。   离开前,他不忘叮嘱道:“姑娘年纪轻轻,切莫多思多虑,静心凝神才有利于身体恢复...”   “多谢许大夫提醒,小女记下了。”凭借着零星的记忆,符嫣礼数周全的将许大夫送走。   许大夫走后,兰玲跟着去抓药、煎药。   借着这个空档,符嫣仔细梳理了下原主的残存记忆,大概弄清了她穿越后的身份。   原主本是官家千金,其生母早逝,父亲符垣任青州太守,膝下只有独女符嫣。   不幸的是,数月前原主父亲意外身故,死因还颇有些蹊跷。   正当原主对未来感到迷茫且不知所措之际,镇国公府的人突然找上门来,说她父亲生前将她托付给国公府,他们是特意来接她入京的。   原主也曾犹豫过,后来觉得自己一介孤女,留在青州也是无依无靠,或许入京才是最好的选择。说不定,还能借机查清父亲死因!   带着这样的信念,原主跟随镇国公府的人来到京城,成为寄居国公府的‘表小姐‘。   只是没想到,抵达国公府不过月余,原主就因为她人妒忌而香消玉殒。   如今芳魂已逝,她意外成为了少女符嫣。或许她能帮原主的,就是替她报仇,顺带查清父亲死因,以慰她在天之灵。   .....   兰玲端着药进来时,发现自家小姐肃着脸,不知在想什么。   她眼眶微红,心想自家小姐也是被老爷宠着长大的,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依小姐的性子,此事怕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   可柳欣岚是将军府嫡女,又是府上大姑奶奶的女儿。只因其父出征,才暂居国公府。小姐若是想讨个公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小姐,该喝药了。”   回过神儿来,目光落在那碗看起来就很苦,闻着更苦的汤药上,符嫣内心是拒绝的。   可惜这里是风寒都能轻易要人命的古代,她暂时也没有寻死的想法。   认命的端起玉碗,捏着鼻子将药饮尽后,她神色扭曲,仿佛喝的不是救命良药而是害人的毒药。   好在兰玲贴心的带来果脯,解救了惨遭荼毒的味觉。   “兰玲,许大夫那儿不能将药制成药丸吗?”黛眉微蹙,杏眸含着薄薄水雾,看着就让人心生怜意。   兰玲愣了下,然后回道:“待会儿奴婢派人去问问许大夫。”   因为之前高热不退,符嫣只觉浑身黏腻,偏又手脚酸软无力,便任由丫鬟给自己换了新的里衣。   好在许大夫的药虽然难喝,但效果着实不错,很快她就没那么难受了。   兰玲看着自家小姐,神□□言又止。   符嫣不解,遂问道:“怎么,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兰玲点点头,说道:“奴婢刚才随许大夫拿药时,看见府上下人们正忙着。奴婢找人打听了下,明日是国公寿诞,便想着是不是也该备份礼...”   想着自己定下的目标,借助国公府的势无疑是最快捷、也最方便的。不然仅凭她一介孤女,要钱财没钱财,要势力没势力,估计连门都摸不到。   “国公爷与我有恩,明日他老人家寿诞,自然要备份薄礼,以表谢意。”   刚好躺的时间太长,骨头都酥软了,如今药效起了作用,符嫣便想起来活动活动。   在丫鬟的侍候下,符嫣起身换了身藕粉色交领宽袖长裙,外罩朱红色斗篷,上面用银线绣着憨态可掬的小兔子,边儿上还有圈儿雪白的兔毛,看起来既暖和又可爱。   来镇国公府时,符嫣便将嫁妆还有父亲留下可携带的东西都带了过来。恰好符父生前喜欢收集古书和字画,其中有部分还是孤本。   抵达京城后,符嫣将大多数行礼放在符父在京时置办的小院里,留管家陈伯和养子陈鹤在小院,自己带着一个红木箱和两名丫鬟住进了国公府。   据兰玲打听到的消息,这任镇国公参加过科举,还高中过探花,是地地道道的文臣。   比起金银珍宝,送字画、孤本想必更合他心意...   ※   从红木箱里取出一副前朝路大家的九九消寒图,换了个看起来更显贵重的锦盒,寿礼一事算是准备妥当。   之所以选这副,是因为这副画本就是原主为答谢镇国公而准备的,只是苦于没机会送出去。   恰巧这次国公寿诞,终于有机会将此画作为寿礼送给对方。   闲来无事,符嫣干脆清点了下木箱里的东西。   许是因为京里有宅子,她带到国公府的东西不算多。里面除了两匹蜀锦,几幅副字画和书籍,还有些字帖、绣品一类。木箱最底下则压着一尺长的方形木匣,上面挂着铜锁,想来应当是原主的私房。   想了想,符嫣没有打开,将东西重新归置好。   正准备起身时,突然间头晕目眩,好在兰玲眼疾手快,伸手扶了她一把。   “小姐,您身子刚有点起色,这种小事交由奴婢来做就是了。”兰玲劝道。   符嫣笑了笑,声音软软道:“无事,躺的久了,便想着起来活动活动。”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小厮元宝的声音从外响起:“小姐,景春堂的秦嬷嬷要见您。”   “景春堂?”   见自家小姐神色微疑,兰玲提点道:“是大夫人的院子,派人来想必是因国公爷寿诞一事。”   “请她进来吧。”   符嫣对‘大夫人’没有印象,但听这个称呼,极可能是镇国公的妻子。作为暂居此处的故人之女,符嫣不敢怠慢。   第一眼见到这位秦嬷嬷,符嫣觉得她举止端正,神情肃穆,看着不太好接近。   对方见了她礼数周全的福了福身,然后才开口道:“表姑娘,夫人让我来问您,明日国公寿诞,您是否要参加?”   符嫣虚弱的笑了笑,在朱红色斗篷的衬托下,小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她语气歉疚,声音微弱:“嬷嬷也看到了,嫣儿的病尚未好全,许大夫说还需静养几日...”   秦嬷嬷自然看得出对方没有说谎,颔首道:“既然姑娘身子不适,就在院里安心静养吧。明日许多贵客登门,到时人多嘈杂,莫要冲撞了姑娘您。”   符嫣挺佩服秦嬷嬷的,明明担心她偷溜出去冲撞贵客,偏偏从秦嬷嬷嘴里就是为她好。该说不愧是夫人身边得用的人,深谙说话的艺术!   符嫣保持着‘一吹就倒’的柔弱姿态,轻轻点了点头。   在秦嬷嬷打算告辞离去前,她抢先开口道:“嬷嬷留步,嫣儿虽身体不适,没办法参加寿诞,但也备了一份薄礼,还望嬷嬷能够代为转交...”说完,用眼神示意兰玲将准备好的锦盒交给秦嬷嬷。   秦嬷嬷眼角有了笑痕,意味深长道:“姑娘是个孝顺的。“   符嫣闻言抿唇羞涩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等秦嬷嬷走后,符嫣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登时就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   在兰玲的搀扶下,她回屋坐着休息了会儿,等到午膳时才起身用膳。   作者有话说:   挂个预收,欢迎小可爱们收藏,笔芯~   书名:抢来的男人是皇兄   女主视角:   俞长安本是镇国公府嫡女,因父兄皆战死沙场,母亲殉情,被帝王册封为平乐公主,养在皇后膝下。   因帝后宠溺,养成了平乐公主娇纵任性又贪好男色的性子。   自及笄单独辟府后,两年间,公主府上已集齐七位面首且各个才色双绝。   某日,俞长安在茶楼又相中了一位谪仙般冷漠俊美的郎君,当街将人抢入府中。   三日后,食髓知味的平乐公主打算入宫给那男子一个‘名分’。谁知尚未踏出府门,发现公主府被人团团围住。   和她在府中厮混了三日的郎君刚露面,众人便跪地齐声高喊‘大殿下’。   俞长安闻言身子一软,立时‘晕了’过去。   CP:娇纵任性的海王小公主X心思深沉大殿下 第2章   ◎惊魂之夜◎   等到了午膳时,符嫣才知道自己的院子没有小厨房,一应膳食都是丫鬟们从大厨房取来的。   听元宝说,今日大厨房的午膳十分丰盛。   云梦肉,五味蒸鸡,烧山笋,熘鱼片,三鲜汤,香米饭,水晶糕。虽然量不大,但看起来很有食欲。   可惜符嫣生病没什么胃口,简单吃了点,余下的让下人们分食了。   午间符嫣喝了碗药,小憩了会儿。   未时醒来,身上发了汗,不适的症状减轻了许多,人也精神了些。   兰玲听到声音,走了进来。   听小姐说要擦身,忙吩咐元宝将烧好的热水抬进来。   好在此时是初春,屋里还烧着地龙,倒也不担心会着凉。   一通忙活下来,身上的黏腻感终于消失,符嫣暗自松了口气。   兰玲将屋里收拾妥帖后,上前福了福身,木盘上放着巴掌大小的青色瓷瓶。   见小姐目露微疑,兰玲主动解释道:“这是许大夫为小姐配的药,说是每日服用两粒,症状减轻的话可改为一粒。”   从木盘上拿起,打开后凑上前嗅了嗅,鼻间仍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但比起之前苦的和胆汁似的汤药来说,这味道已经好太多了。   将药瓶收起,符嫣从妆匣里拿出几块碎银,温声道:“这几日你们辛苦了,除去药钱,余下的你们分了便是。”   她不清楚这个时代的物价,只知身边大丫鬟兰玲的月俸为一两,二等丫鬟秋月则是半贯。她得的是风寒,药应该不会太贵,刨除药钱,应当还余下不少。   果不其然,接过碎银,兰玲面带喜色道:“奴婢替秋月和元宝谢过主子!”   “这几日我生病,你们侍候的尽心,这赏钱是你们应得的。”   “小姐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奴婢们该做的。”兰玲笑着答道。   对于兰玲的反应,符嫣还算满意。   她没纠结这件事,而是佯装漫不经心的试探道:“我昏迷这几日,京城内可有发生什么事?”   因记忆残缺不全,符嫣知道的不多,只知道这个朝代名为‘楚阳’。   以及再过半月,宫里要准备春日宴,为太子殿下选妃。   起先,原主是想借这个机会搏一搏。但兰玲打听到国公府嫡女也会参选,便知这条路走不通,很快就放弃了。   后来遇见国公府世子,便将心思放在丰神俊逸的世子身上。   可惜,原主遇上柳欣岚这个疯子,还没来得及行动,就断送了性命。   兰玲不知自家小姐心中所想,想要取药时听到的消息,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小姐俯身轻声道:“之前奴婢出去取药时,听到有人在议论太子殿下...“   “他们议论什么?”符嫣好奇道   “说是今日早朝太子殿下不知犯了什么错,陛下当着众位大臣的面好一顿斥责。反倒是刚刚入朝议政的二皇子得了陛下夸奖,他们都在说朝中风向怕是有变...”说到最后,兰玲刻意压低了声音。   虽没把话说完,但话中未尽之意符嫣却听明白了。   思及镇国公府是皇后母家,太子外祖家,符嫣心里莫名不安。   “可知陛下因何斥责太子殿下?”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兰玲有些愧疚,早知小姐这般在意太子殿下,她就多打听打听了。   符嫣垂眸细细思索,总觉得此事怕是没那么简单。   ※   事实证明,自己心底的不安并非毫无由来。   夜间,符嫣原本已服药睡下,却骤然被人推醒。   “小姐,醒醒,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乍一醒,符嫣还有些懵,下意识问道。   “奴婢也不知,只是不久前外面好像有马蹄和甲胄声。”   “小姐先别急,奴婢已经派秋月和元宝去前面打探了,说不定很快就能得到消息。”那怕心里着急,兰玲依旧沉稳的安抚着自家小姐。   符嫣瞬间清醒过来,任由兰玲帮她穿衣,同时大脑快速运转。   想起白日兰玲听到的消息,符嫣暗道不好。心想皇帝该不会真打算对太子动手吧?   可若非皇帝授意,又有谁敢在皇城根儿下直接对太子外祖家下手?!   穿好鞋袜,符嫣直奔妆台,取出里面所有碎银、银票以及金叶子,都装进一个荷包里,放入内袋中。   看着铜镜里披头散发的自己,顺手拿起桃红色绸带将及腰的长发挽成便于行动的马尾,想了想又把里面的簪子都收起来,然后直奔大红木箱。   旁边的兰玲瞠目结舌,这样的小姐有些陌生,她不由得楞在了原地。   她亲眼瞧着小姐抱起藏在红木箱里的木匣,眼神始终未曾落在不远处的衣柜上,心底疑窦丛生。   兰玲自小跟在小姐身边,两人可以说是一同长大,她心知自家小姐个性谨慎。   来镇国公府前,陈伯私下里将木匣交给小姐,说里面的东西对符家十分重要,让小姐务必亲手交给镇国公。   只是镇国公忙碌,小姐又只是一介孤女,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把东西交给国公。   担心自己不小心将钥匙弄丢,小姐便把钥匙放在了衣柜的夹层里。这件事只有她和小姐知情,秋月和元宝很少有机会进小姐的屋子,他们甚至不知道木匣的存在。   可如今小姐带走了木匣,却遗忘了开启木匣的钥匙,这不得不令她感到疑惑。   仔细想想,自家小姐被柳姑娘推下水,若依小姐往常的性子,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找柳姑娘对峙。可今日一整日,小姐连提都没提,怎么看都有些反常。   “小姐,您这是?”   “国公府怕是摊上事儿了,待会儿等元宝和秋月回来,我们找机会离开这儿。”符嫣小脸肃然,语气果决。   “附近有没有小门之类的?”   符嫣记得,像国公府这种高门大户,都会留几个小门。   “有是有,就在西北角上,可若是外面有人把守,我们去那儿恐怕会更危险...”兰玲下意识提点道。   这点符嫣也想到了,但总归要试一试,真要逃不出去的话到时再说。   ......   兰玲虽然怀疑,但到底没有证据。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屋,期间兰玲借着给符嫣拿药的名头,顺势将钥匙取了出来。   不管小姐是忘了,还是因为其他原因,离开前陈伯曾交代过她,这钥匙和木匣万不能丢。   手里攥着钥匙,兰玲看着自家小姐的背影,神色颇有些纠结。   符嫣心思乱糟糟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兰玲异样的神色。   两人等了一会儿,发现不论是秋月还是元宝都没有回来,不远处隐隐听到甲胄的碰撞声和哀嚎声。   符嫣居住的小院比较偏僻,但是能看到不远处冲天而起的火光。   兰玲脸色一白,声音惶惶:“小姐,你说秋月和元宝儿会不会...”   符嫣明白兰玲是什么意思,她内心同样惶惑。   本以为皇帝就算容不下太子,至多也只是抄家流放,可前面的动静显然不像她猜的那么简单!   想到最坏的可能,她嗓子里像是被棉花堵住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听着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符嫣似是下定决心,拉着兰玲往她说的西北角跑。   符嫣力气小,两人跑起来跌跌撞撞。   兰玲干脆换到前面,领着自家小姐去她说的小门。   途经荷花池时,兰玲特意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她仔细想了想,总觉得这次小姐落水后醒来时,看她的眼神就仿佛像是在看陌生人。只是当时她太过喜悦,忽略了这点。   此时的符嫣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身边丫鬟的怀疑,她眼尖的发现不远处假山边儿上露着一块儿青色的衣角。   伸手拽了拽兰玲的衣角,主仆二人停了下来,神情不约而同的带着几分警惕。   还是符嫣壮着胆子向前走了几步,绕过遮挡视线的假山,发现里面靠近石壁的位置躺着一名衣着华贵的孩童。   因为视线昏暗,符嫣只能模模糊糊看清一个大概的轮廓,看身量差不多应有六七岁。   “小姐,我们不能再耽搁了!”兰玲焦急的催促道。   符嫣明白兰玲的话是对的,她刚想起身离开,却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子,脚下一滑,直接后仰倒地。好不巧不巧,正好压在对方身上。   只听一声闷响,符嫣正要爬起来,袖口却突然被人攥紧。   躺在地上的小孩儿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昏暗的夜色中,深棕色的眸子冷冷的看向她。   “你们是谁?”   “放手。”   见他醒来,符嫣松了口气,原本还有些心虚,结果听他开口就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语气也多了几分不悦。   李瑾万万没想到,竟有人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当即呵斥道:“放肆!”   符嫣刚想开口回怼,就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道粗犷的男声吩咐道:“众将士听令,陛下有旨,镇国公府牵涉太子谋逆案,所有活口,一个不留!”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符嫣就拉着兰玲躲进假山。   好在这个假山看着不大,但也够他们挤一挤。只是对方已经追到这里,想要从小门逃离恐怕不太现实。   正当符嫣努力思考接下来怎么做才能苟住小命时,身边的小人儿突然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怎么离开这儿,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离开这儿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能把我丢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李瑾攥紧手中外祖留给他的玉佩,红着眼眶认真道。   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听到父皇下旨派人屠戮外祖满门,还说太子哥哥造反谋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不愿相信这是来自父皇的旨意,可府上不断传来的惨叫声、求饶声不停地刺激着他的耳膜,提醒着他这就是现实。   李瑾恨,恨他的父皇,更恨造成这一切的所有人。   但同时他也清醒的意识到,现在的自己还太过年幼,对宫外的世界一无所知。就算从暗道离开,也未必能逃得过后续的追捕。   眼前这这女子既然住在府里,想必是他的某个表姐。此时此刻,他们肩负着同样的血海深仇。比起独自面对,或许他可以尝试去相信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18 16:55:08~2022-12-20 21:00: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瑟年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逃出生天◎   其实,从遇到他的那一刻起,符嫣也在猜测他是何身份。   假山内光线昏暗,她只能看得出一个模糊的轮廓,其他分辨不出太多。   但从刚刚那几句话来判断,符嫣觉得这个小孩儿不简单。她隐约记得,镇国公的幼子差不多就是这个年纪。   想到镇国公在原主最无助的时候,派人将她接入府中照料,为她提供庇护之所,也算欠了对方一个恩情。   既然自己选择代替原主活下去,那这份情此时若是不还,日后怕也没了机会。   况且,像他这么大的岁数,在现代可能刚要上小学,如今却亲眼看着家人满门被灭。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未免过于残酷了些。   “好,我答应你。”   “不论日后去那儿,我都会带着你,直至你年满十八。”   ‘前提是他们不会被抓’符嫣悄悄在心里补了这么一句。   当然,这句话就没必要告诉小朋友了。   李瑾虽然有些不高兴,但眼下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   他干脆主动牵着她的手,带她往假山深处走去。   因为视线昏暗,他们只得摸索着前行。   符嫣觉得每往前走几步就得拐个弯,接连拐了数次,终于停了下来。   “这面石壁上有个凹槽,手指伸进去向右转动,就能打开石门。”李瑾闷声道。   刚才他摸索了一会儿,没有摸到机关,便猜测机关应该在更高的位置。   凭他自己的身高估计够不到,迫于无奈,只能把机关告诉她们,让她们来打开。   兰玲怕其中有诈,主动上前寻找他说的凹槽,结果还真让她摸到了。   手腕用力向右一转,果然有道石门侧着打开,间隙刚好容一人通过。   “走吧。”说完他率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符嫣和兰玲紧随其后,没走几步,石门再度转了回去。   ......   镇国公府,假山旁。   距离荷花池不远处,一名穿着甲胄的士兵耳朵动了动,他转身问身边的同僚:“李旗,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你该不会幻听了吧!”李旗闻言打了个哆嗦,想起镇国公府死去的那些人,虎目中透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闲聊什么呢,还不快点儿,要是有漏网之鱼,一个个都得排队掉脑袋!”   “是,将军。”   被称为‘将军’的男子冷哼了一声,离开前状似无意的扫了假山一眼,而后带着士兵继续搜寻余下的活口。   ※   自进了密道,符嫣他们先下了十余阶台阶,之后便一直在暗黑中前行。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她开始晕眩,双腿也沉重无力,走在前面的李瑾终于停了下来。   “前面是台阶,迈过那些台阶,推开上面那个厚木板,就到了外面...”黑暗中,稚嫩的声音透着几分嘶哑。   “你...还好吧?”符嫣闷声咳了几下,同样哑着嗓子问道。   虽然这小孩儿看着有些臭屁,但毕竟年纪尚小,走了这么久的路,她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更不用说六七岁的孩童了。   “还好,我们先出去,然后尽快找到安全的落脚点。”   “若被他们察觉到还有漏网之鱼,肯定会继续派人追捕。”   符嫣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不再耽搁,互相搀扶着上了台阶。   三人之中,就兰玲还有余力,便由她推开上方的厚木板。   阳光照进地道的刹那,他们不适的眯了眯眼,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适应外面的光线。   他们陆续从地道出来,符嫣和兰玲又将厚木板盖了回去,重新铺上杂草,掩去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符嫣转过身,眸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艳。   眼前的小人发丝微乱,细腻嫩滑的脸上沾着些许灰尘,看起来略有些滑稽。但他眉眼精致,朱唇齿白,黑曜石般的眼眸透着些许冷淡,举手投足间是浑然天成的贵气。   “这里是东门附近一家闲置的铺子,我们需得尽快离开,然后想办法出城。”   这一通折腾下来,李瑾小脸发白,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他心里清楚,现在远不到可以放松的时候。   符嫣想了想,拿出一块碎银递给兰玲:“兰玲,你去找辆马车来,我们先回小院。”   “慢。”   “要走一起走,一来一回肯定耗费不少时间。”李瑾小脸紧绷,坚决不肯让兰玲一个人出去。   符嫣身子本就没好全,加上昨晚受了惊吓,又在黑暗的密道里走了那么久,身体早就到了极限。   偏偏这小孩儿还跟她较劲。   她又气又累,强忍着不适不耐道:“你要是日后还想跟我混,那就老老实实听我的!”   话音刚落,她觉得自己头更晕了。   “小姐...”   兰玲忙上前,拿出之前许大夫开的药丸喂给她,看向李瑾的眼神满是警惕和戒备。   符嫣咽下苦涩的药丸,揉了揉太阳穴,对兰玲说道:“按我刚才说的办,先找辆马车来,去小院儿找陈伯他们。”   “可...奴婢实在是不放心...”兰玲看了眼那位小公子,语气满是忧虑。   “去吧,快去快回,莫要引起旁人注意。”符嫣神色恹恹道。   兰玲无法,只得收拾一番,悄无声息的从后门离开。   “你就不怕那丫鬟出去通风报信?到时官兵来了,你我都跑不了!”兰玲离开后,李瑾咬着唇,嘶哑的声音满是怒意和讥诮。   符嫣揉了揉额角,无奈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者她也没理由去通风报信,若为了钱,她没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她不认为兰玲是那种心思不正之人。   再者,这小孩儿的脸实在是太打眼儿了,她怕在外被人看到再生出事端。可若是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她又有些不放心,便只能这样安排了。   “行了,与其在这儿操心些有的没的,不如告诉我你叫什么?”   吃了药,嘴里弥漫着苦涩的药味。但也因此精神了许多,终于想起自己还不知道他叫什么。   “阿钰。”   李瑾是父皇给他起的名字,阿钰却是母亲给他起的乳名。   想起宫中的母后和太子哥哥,李瑾满心慌乱,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后,情绪开始一点点崩溃,眼泪‘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符嫣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问个名字就把人惹哭了,顿时慌乱起来,她手足无措道:“那什么,我不问了,你...你莫要再哭了...”   想到昨夜镇国公府上发生的一切,仅剩的一点不耐也很快消散。   她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右手轻轻拍着他稚嫩的肩膀,无声的安慰着他。   当兰玲带着马车赶来时,满身是刺的小公子正伏在自家小姐膝上闭眼沉睡。兰玲注意到他眼角泛红,像是哭过一场。   “小姐,马车来了。”   “快来帮我下,腿...腿麻了。”符嫣欲哭无泪。   没想到这小屁孩儿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加上她一时心软没有推开他,导致自己现在腿一动就跟针扎了似的疼。   二人折腾一番,总算让他松开抓着她裙角的手。   兰玲将人放进马车里,返回去又将自家小姐扶了出来。   站在马车边儿上的老者,见到符嫣时却对她行了一礼:“大小姐。”   符嫣起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随即反应过来她在原主的记忆中见到过他。   不出意外,这人就是符父生前最信任的人,也是符府的管家——陈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12-20 21:00:25~2022-12-22 20:5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 ̄~)~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身份拆穿◎   符父在京买的小院儿距离东门不远,在杏花巷的深处。   据兰玲说,这里居住的大部分人都略有薄产,却又非大富大贵之家。   马车低调的驶进巷尾一处宅邸,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符嫣因风寒加上太过疲累,上了马车上倒头就睡,就连马车什么时候停下都不知道。   “小姐,醒醒,我们到了。”   听到有人喊自己,符嫣迷蒙的睁开了眼,表情略显呆滞。   醒了醒盹儿,在兰玲的搀扶下,她下了马车。   掩唇秀气的打了个哈欠,对马车里一直安安静静的小人说道:“到了,快下来吧。”   李瑾掀开车帘,慢吞吞的下了马车。面对陌生的环境,目光警惕中透着些许不安。   “小姐,这位小公子是?”   年逾五十的陈伯已是满头华发,但双眸依旧透着精光。此刻,他看向李瑾的目光中既有打量也有试探。   李瑾垂着眸一声不吭,只是往符嫣身后挪了挪。   “陈伯,我有些话想同你说。”符嫣内心微叹,想到昨夜发生的惨案,内心多了几分怜意,主动开口替他解围。   李瑾欲言又止,小手不安的想要抓住她的袖口。这些人中,他只相信她,所以本能的不想和她分开。   但他学到的礼仪又不允许他做出这种失礼的举动。   犹豫间,冰凉软滑的布料擦过他的手掌心,他下意识攥紧,却什么都没抓到...   听她声音细细的叮嘱身边的丫鬟帮他收拾出一间屋子,准备吃食等等,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母后。   在宫里时,每次去凤仪宫请安,母后都会关切的问他有没有吃好,睡好等等。   明明身边的嬷嬷们都会告诉她,可母后依旧愿意从他这儿得到答案。   大概是之前哭过一场,这次李瑾冷静了许多,他安静的跟在兰玲身后,任由对方安排自己的一切。   ※   离开李瑾他们,符嫣跟着陈伯来到前厅。   一路上二人皆沉默不言,气氛略显沉闷。   符嫣内心忐忑,暗自揣测陈伯有没有觉察到她的异样。假如对方发现她并非原主,会不会把她当成精怪一把火烧死?   前脚刚迈进前厅,苍老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我知你并非真正的大小姐...”   这句话仿若惊雷,炸的符嫣大脑一片空白。   她脚步微顿,嗓音艰涩道:“陈伯,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那一瞬间,陈伯好似苍老了许多。   “兰玲儿是我带进府的,她自小在大小姐身边伺候,可以说比所有人都要了解大小姐。她既然怀疑你,那老夫就不得不怀疑了。”   “再者,老夫从小看着大小姐长大,从你见到老夫时的反应,老夫就知道你不是她。”   陈伯把话说的这样直白,自己似乎也没有继续否认的必要。   符嫣叹道:“老人家说的没错,我确实不是你们口中的大小姐。”   “那大小姐呢,你把她的魂魄弄那儿去了?还有要怎样你才肯离开大小姐的躯体!”陈伯沉着脸质问道。   符嫣抬眸直视着他,神色认真的说道:“不是我不肯离开,而是我自己也不知为成为了她。至于你口中的大小姐,她被人推下水,没能挺过这场风寒,人已经...”   “节哀。”   符嫣知道这个结果或许很难让他们接受,但事情到了这步,她只能坦言相告。   “不...不可能,大小姐她还那么小,怎么会...”陈伯脚步踉跄,不停地摇头否认,似是不肯相信她说的这些。   符嫣安静的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安慰。   作为占据他们重要之人躯体的‘魂魄’,不管她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   “那我们大小姐呢,她会去哪儿?”   整理好失控的情绪,陈伯像是接受了大小姐不在的事实,转而问她一个新问题。   符嫣抿了抿唇,犹豫道:“我不太清楚,或许已经投胎转世,亦或者到另一个世界代替‘我’活下去...”   既然她能穿越到这个世界代替本已死去的原主活下去,那说不定原主也同样可以。   之后陈伯又问了许多问题,符嫣只透露自己的情况以及一些猜测。她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天道’的存在,本能的不愿透露太多。   陈伯看得出她没有撒谎,冷静下来似乎也逐渐接受了‘大小姐已经不在’的事实。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符嫣肚子饿的咕咕叫,陈伯终于停了下来。   他收敛所有情绪,语气平静道:“之前姑娘从国公府带出来的木匣,还请务必要保管好,里面的东西对我们来说十分重要。这是钥匙,还望姑娘莫要在弄丢了。”   符嫣愣住了,灵光一闪间,她突然明白自己是哪里露馅了。   “知道了,我会保管好的。”符嫣乖巧的点了点头。   “时辰不早了,老奴让鹤儿送您回屋。”   符嫣知道,陈伯这么说,表明他接受了自己的存在。   她亦知道陈伯会问她那么多问题,除了想套出她的信息肯定还有其他打算。   至于他在暗中谋划些什么,她不得而知。不过符嫣并不着急,时间长了,只要对方有行动,总会露出马脚的。   眼下自己身份已经暴露,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是配合点比较好。毕竟,她还想借助陈伯的力量离开京城。   她不确定那些人会不会发现阿钰的消失,但京城对他们来说太过危险,实在不宜久留。   陈鹤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边时,符嫣吓了一跳,很快反应过来,这人应当会武功。   不仅是陈鹤,想必那位陈伯应当也是练家子。   “小姐,请。”   从昨夜折腾到现在,符嫣早已身心俱疲,此刻她只想吃顿饱饭再好好睡上一觉。天大的事儿,也等她休息好再说!   她沉默的跟在陈鹤身后,来到了一处种着桃树的小院儿。   守在门口的李瑾看到她,步履匆匆的来到她面前。可真等到她跟前儿了,却又一句话也不肯说。   符嫣懒得去猜小孩儿心思,出于礼貌主动向陈鹤道谢:“陈大哥,多谢你送我回来。”   陈鹤摇了摇头,弯腰行礼道:“奴是府上下人,这是奴该做的,小姐不必言谢。”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   送走陈鹤,符嫣垂眸看着身边沉默不语的小人儿,突然说道:“符钰,日后叫你符钰可好?我叫符嫣,今日起我们便是相依为命的亲姐弟了。”   来到这个陌生世界的自己是孤身一人,刚好阿钰也是。既是如此,那他们干脆做彼此的‘家人’,成为对方心灵上的依靠!   作者有话说:   符嫣:今日起我们便是异父异母的亲姐弟了,日后记得给我送嫁。   李瑾:送我府上可以,其他府上没门!   作者:呜呜,是频道冷,还是我写的有问题?怀疑人生jpg。   本章评论有红包掉落,小可爱们可以积极留言哈~ 第5章   ◎打探消息◎   李瑾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他怔愣在原地,抿着唇,眼角泛红。   “好。”他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道   想了想,他又补了句:“你放心,再过几年,等我重返京城,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不是说大话,他手里有外祖父留给他的玉佩。只要能联系上二舅舅,总有一日,他会重返京城,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符嫣闻言笑了笑,伸手揉了揉他细软的头发,半开玩笑道:“那感情好,若有一日阿钰发达了,姐姐就靠你养了。”   李瑾握着她压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他点点头,稚嫩的嗓音满是认真:“好,我养你。”   符嫣用另一只手,捏了捏他嫩滑的小脸,笑吟吟道:“姐姐等着,不过现在你还小,得乖乖听姐姐的话才行。”   李瑾小脸微凝,表情略显纠结。   符嫣看了眼天色,觉得自己安抚的差不多了,便打算先将人打发了。   折腾这么久,肚子早就饿的咕咕叫,现在她只想快点儿填饱肚子!   恰巧兰玲从檐廊走来,她干脆吩咐兰玲带他下去休息。顺便告知兰玲,他正式更名为符钰,今日起,他就是符府小少爷。   兰玲微愕,语气略显迟疑:“小姐...此事陈管家是否知晓?”   黛眉微挑,清灵的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符嫣扯唇笑道:“怎么,难不成这个府上本小姐说了不算?”   不管之前她告诉陈伯的初衷是什么,既然陈伯默许了她的存在,那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符家大小姐。   这般看来,她和符钰若要离京,还真不能将她带上。   “奴婢不敢。”   垂眸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兰玲,符嫣内心五味杂陈。   她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眼见到的人,符嫣下意识信任她。只可惜,她到底不适合留在自己身边。   “好了,带小少爷去休息吧。”符嫣倦怠道。   转身回屋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更名为‘符钰’的李瑾目光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丫鬟,目露讥诮。   经过她身边时,稚嫩青涩的声音带着森冷的寒意,“日后滚远点儿,背主的东西不配留在阿姐身边。”   说完也不管她是何反应,抬脚跟在符嫣身后,进了她旁边的屋子。   兰玲沉默的站起身,她站了好一会儿,转身离开了小院儿。   已经进屋的符嫣见状失落的叹了口气,但看到桌子上摆好的饭菜很快又振作起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天大的事儿也得等她吃饱饭再说!   ※   次日清晨,休整了一日的符嫣总算满血复活。   用完早膳,她准备出门找陈伯,想要打探下有关镇国公府的消息,以及同他商议离京之事。   结果刚一开门,就在门外看见换了身素白色衣裳的符钰。   他身着素色宽袖对襟长衫,衣服上没有半点纹饰,左右各扎了一个发髻,用白布束发。他背着身,身姿笔挺地矗立在廊下,略显圆润的小脸微凝,板着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符嫣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发顶,温声道:“阿钰早,待会儿阿姐有事要去找陈伯,阿钰先回屋里等阿姐可好?”   “钰...不能跟着阿姐吗?”他垂着眸,看起来颇为失落。   “阿姐去见陈伯,是想打探下镇国公府的消息。阿钰乖,在屋里等阿姐回来...”符嫣握着他的手腕,神色认真道。   既然决定把他当做家人来看待,符嫣自觉担起作为姐姐的责任。   虽然不知陈伯出于什么原因默许了她的存在,但她还不清楚陈伯对阿钰是什么态度。在不确定陈伯态度前,她不打让二人见面。   “好吧,那钰在屋里等阿姐。”符钰应了下来,只是语气中的失落却是显而易见。   符嫣有些无奈,她没想到之前高傲无比的小屁孩儿会变得这般粘人。   到底还是正事要紧,将人送回屋后,符嫣离开小院儿开始找人。   ......   宅子不算大,没多久,符嫣就找到正在菜园浇水的陈伯。   “你想打听镇国公府的事?”   听明她的来意,陈伯似乎并不意外。他放下水瓢,用旁边的布巾擦了擦手。   “明面儿上这件事还没定论,有消息大概也要等早朝结束。但据老奴得到的消息,镇国公府上下一百一十二口人,除镇国公嫡次子早些年负气离家出走不知所踪外,府上满门皆灭。”   符嫣心惊的同时又有些害怕,若是没遇到阿钰,说不准自己也会成为死亡名单中的一员。   而后她愣了愣,心里开始泛起嘀咕。阿钰不是镇国公嫡幼子嘛,明明他还活着,怎么也在死亡名单里面?!   转念一想,自己见到符钰时,他是被人打晕放在假山里。加上那么严实的一个密道,他一个孩童却知道机关在何处,足以证明他和镇国公关系匪浅。   或许是镇国公想要保住幼子,找人冒充了阿钰,让人误以为自己幼子已死,从而不再继续追踪。   内心百转千回,面儿上却不敢表露太多。   想到镇国公府是皇后母家,太子的外祖家,她压低声音试探道:“东边儿那位,以及宫里那位娘娘...您打探到什么消息没...”   陈伯仔细打量她一番,突然问道:“你救回来那小子,和镇国公府到底什么关系?”   符嫣眨了眨眼,一脸无辜道:“不知道啊,兰玲应当都告诉你了。我们是在逃跑时捡到他的,就是见他可怜,才顺势将他带了回来。至于他是谁,我真不知道。”   陈伯看着她,匪夷所思道:“你都不知道他是谁,就敢往家带?”   符嫣垂下头,腼腆的笑了笑。   冷静下来,陈伯背着手,看着上方阴沉沉的天空,意味深长道:“也不知你这丫头的运气好还是不好...”   “什么?”符嫣满目疑惑。   陈伯没在解释,她不知道那孩子的身份也好,这样日后相处时会更加自然,也不会易被人察觉出问题。   “陈伯?”符嫣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陈伯睨了她一眼,才开口道:“据老奴得到的消息,昨天夜里,柳将军手持御令调动了两批禁军。其中一队去了镇国公府,另一队去了东宫,说是从东宫搜出镇国公撺掇太子,欲举兵行反叛之事的亲笔信。当夜太子喊冤后提剑自刎,镇国公府满门被诛。”   “皇后娘娘得知消息后深夜求见陛下,却被陛下一怒之下打入冷宫,紧接着陛下下旨由贵妃代掌凤印,执掌六宫。”   轻描淡写的一番话,背后却是无数鲜血和人命。   符嫣声音涩然:“这一切...是不是陛下...”   “慎言!”陈伯眼神凌厉,厉声阻止了她后面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符嫣吓得打了个哆嗦,冷静下来也有些后怕。   “出京之事,大小姐不必担心。”   “明日酉时,老奴会赶在城门落锁前,想办法将大小姐和小少爷送出京。”   没想到陈伯这么上道,符嫣心情颇为激动。   谁知陈伯紧随而来的下一句话,让她激动的情绪瞬间冷却下来。   “前提是老奴要见他一面。”陈伯不紧不慢道。   符嫣干笑了两声,不解道:“阿钰不过是一介孩童,陈伯为何会对他感兴趣?”   “他是孩童,却又非普通孩童,大小姐只管将老奴的话转达给他便是。”   作者有话说:   符嫣:我是他姐,他还小,有事找我!   陈伯:傻孩子,他可比你精多了。 第6章   ◎隐秘心思◎   “可以。”   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小院儿后,符嫣把从陈伯那儿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符钰,其中自然也包括陈伯想要见他的事。   出乎意料,符钰沉默片刻,很快答应了下来。   见阿姐满目忧虑,晓得她是担心自己,心里多了一分暖意。   他主动上前安慰道:“阿姐不必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那人既然愿意将消息透露给自己,还答应送他们出京,想要见他极大概率是有求于他。   生活在宫中时,这种人不论是母后还是太子哥哥身边,他见过太多太多,早已学会如何应对。   “可是...”   她欲言又止,总担心陈伯那个老狐狸给阿钰挖坑。   符钰叹了口气,反问道:“阿姐不想离开京城?”   一句话,符嫣瞬间闭口不言。   “阿姐放心,钰不会吃亏的。”符钰认真向她保证道。   ......   两人商量好后,符嫣不放心,干脆自己领着他去见陈伯。   符钰任由她牵着自己,安静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陈伯看见一身素衣的小公子,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大小姐,老奴有话想同小公子说。”他欠身行礼,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符嫣叹了口气,看了阿钰一眼,见他还算淡定,转身慢吞吞的离开了屋子。   她前脚刚一离开,陈伯随即撩起下摆,跪在‘符钰’面前。   “草民陈寒柏,拜见三殿下。”   “起来吧,如今这‘三殿下’不喊也罢。”李瑾自嘲道。   “殿下何必自轻,只要您还活着,便会有绝地翻盘那一日。”   “太子殿下虽被歹人所害,但只要您在恰当的时机站出来,到时被打压的东宫属臣必将为殿下所用!”陈寒柏目光炯炯,情绪激动道。   李瑾神色冷淡,他突然开口,打断了陈寒柏的畅想。“本宫有些好奇,先生甘愿冒如此大的风险帮我,所图为何?”   他能看的出,眼前这位管家看似对阿姐恭敬,实则没有任何敬意,所以不太可能是因为阿姐。   之前他误以为阿姐是国公府的人,可当他知道阿姐姓‘符’的时候,就明白是自己误会了。   闲暇时,他曾捋过一遍和外祖家有关的姻亲,其中并未有‘符’姓。可阿姐的的确确住在国公府,所以符家必然同外祖或者他们有着某种关联。   见到这位管家后,李瑾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李瑾本以为陈寒柏会直接向自己禀明原委,谁知他只说了九个字:“符家有冤,唯殿下可解。”再多的却不肯说了。   既然他不愿多说,李瑾也没再继续追问。   陈寒柏冷静下来,转而问起他离京后是否有想去的地方。   李瑾衡量一番,决定暂时相信他,既然他对自己有所求,且非他不可,那就更没理由要害他。   “青州翠屏山。”   昏迷前,外祖除了给他那枚玉佩外,还留下了这个地名。   李瑾猜测,他唯一在世的二舅舅,或许就定居在此处。   “翠屏山?”听到这个地名,陈寒柏有些错愕。   “怎么,那里有什么问题吗?”李瑾拧眉问道。   “草民没记错的话,那里有个四方寨,寨子里的人十分排外且不好惹。”他记得老爷还在时,就对这个寨子头疼不已。   谁知李瑾听后却笑着说道:“那应该没错,就是那里了。”   他曾听外祖说过,二舅舅从小到大一直向往江湖,因为外祖他老人家逼着二舅舅参加科举,二舅舅才会一气之下选择离开。   陈寒柏不知其中内情,但从三殿下的神色来看,他要投奔的人应当就在翠屏山。而那人,极有可能就是国公府失踪多年的嫡次子。   “殿下有什么需要准备的,皆可告知草民。待到明日酉时,草民会安排您和大小姐出城。”陈寒柏神色恭敬,并未因为李瑾年幼而有所轻视。   李瑾也不与他客气,很快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列了出来。   谈话结束后,陈寒柏将人送了出去。   刚一出门,李瑾就看到在廊下来回踱步,冻得小脸通红的少女。   他心中一阵酸涩,快步走上前:“阿姐,外面风大,快快随我回屋。”   见他无事,符嫣松了口气。   虽然好奇他们谈了些什么,但她不是多事的人。见他无事,干脆领着人回了小院儿。   打从屋里出来,他就等着阿姐问他,可阿姐就像忘了这件事似的,提都没提,这也导致他无从开口。   两人一路沉默着,符嫣想到明日就要离京,一路上舟车劳顿,还不知要去那儿落脚。   别的东西不说,最起码得备着些衣物和容易长期存放的吃食才行。   尤其阿钰从国公府出来时,除了那身衣物什么都没有。他原来又是金尊玉贵的小公子,府上奴仆成群,估计也不知道出远门是件多么麻烦的事。   他年纪小,又什么都不懂,只能她这个做姐姐的费点心,为他多做打点。   其实她也并非无偿对他好,她心知在古代,家里若是没有男子,女子的日子会是多么艰难。   当初符父猜到自己有性命之危时,提前写信给镇国公,就是想万一自己不幸亡故,可以为孤苦无依的女儿寻求一个庇护,免得遭人欺凌,甚至财产会被宗族占了去。   只是他没预料到,镇国公府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快速倒台。   符嫣怜惜符钰不假,但将他认作自己弟弟也确实存了私心。她想着自己好好教养他,将他教育成才,就算日后两人各自成家,凭借这份恩情和亲情,若自己有难处需要寻求他帮助时,应当不至于冷眼旁观。   当然,若他真是那样的人,只能怪自己眼瞎,信错了人。   “阿姐在想什么?”见符嫣面色古怪,符钰忍不住出声询问。   “在想你日后会不会成为白眼狼...”符嫣下意识答道。   符钰瞬间哽住,一声‘大胆’要吐不吐,噎的他小脸发青。   符嫣许久没有听到回答,垂首看向他,符钰瞬间变脸,言辞恳切道:“阿姐放心,日后不论发生什么事,钰都不会丢下阿姐!”   见他如此上道,符嫣满意了,声音也变得轻快明媚:“看在你这么懂事的份儿上,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同阿姐说,阿姐这就去给你买...”   “阿姐准备出府?”   符嫣点点头,老实说,陈伯先是拆穿她的身份,同时又惦记上阿钰,这让很难不让她多想。   出去除了想要采买,更多的是想打探消息,看情况是否像陈伯说的那般。若陈伯没有骗她,就代表陈伯还算信得过。反之,明日出城之事,则要慎重考虑了。   当然这些她不打算告诉阿钰,只告诉他自己出去采买些女子用的东西,让他乖乖在家等她回来。   符钰心有不安,试图劝阻她打消这个念头,但符嫣主意已定,根本不听他的。   见她打定主意要出门,符钰叹了口气,想到这一路上自己不可就这样荒废度日,干脆回屋提笔写了张字条。   符嫣接过后,发现上面都是些她看不懂的书名。   秒变文盲的符嫣:......   不管怎么说,孩子愿意学习是件好事,符嫣欣慰的将字条妥帖收拾好,然后拿着尺子开始量尺寸。   等弄完这一切,天色已经不早了。   怕耽搁下去时间来不及,符嫣将提前准备好的幕篱戴好,转身去找陈鹤套车。   ※   符嫣这次出门,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府。   回来时马车被塞的满满当当,险些无处下脚。   因东西太多,刚刚出来的符钰正好被抓了壮丁。符嫣也不惯着他,直接把东西递过去,让他往屋里运。   符钰愣了一下,才伸手接过。从小到大,这还是头次有人敢让他干活,感觉还挺新奇。   往返的次数多了,符钰也不觉得新奇了。他只觉自己双臂开始发抖,后背都是汗,风一吹,浑身都开始打颤。   符嫣猜到他没吃过苦,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娇贵。这么看来,她亲弟熊是熊了点儿,但是干起活儿来可比符钰利索多了。   这件事也给她敲响了警钟,她觉得不能让符钰死读书,还得教会他自立自强。务必使其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秀人才!   越想越激动,符嫣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符钰只觉一阵阵冷意袭来,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符嫣关切道:“没事吧?快去屋里暖暖,等阿姐搬完,有事要同你说。”   手臂确实到极限了,符钰点了点头,转身进屋安静等待着。   又过了一炷香,东西总算全都卸完,符嫣将陈鹤打发走后,进屋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   这大半天下来,她确实累得够呛。   符钰乖巧的给她倒水,在烛火的照应下,冷玉般的小脸显出几分暖意融融。   “阿姐要同我说什么?”等她放下瓷杯,符钰才开口问道。   想起今日外出时探听到的消息,符嫣欲言又止,眼神分外纠结。   “有什么话,阿姐直说便是,无需顾忌我。”   细腻白嫩的指尖捏了捏眉心,符嫣刻意放软了声音:“今日外出时,听到一些有关镇国公和皇后娘娘的消息,我觉得不应当瞒着你...”   听到是外祖父和母后的消息,原本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攥紧,身子瞬间紧绷,呼吸加速,低声喃呢道:“什么消息?” 第7章   ◎彻夜照料◎   她带来的消息对阿钰而言或许十分残酷,但符嫣觉得他有权利知道自己的亲人正在经历什么。   “早朝时陛下亲口所言,太子李诏伙同镇国公景荣意欲图谋不轨,实乃罪不容诛。因其幡然悔悟,畏罪自尽,仍以太子之礼下葬。镇国公景荣教唆太子,罪不容诛,剥夺镇国公之位,贬为庶人。因其不思悔改,意图抗旨不尊,故镇国公府上下一百一十二口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至于皇后娘娘,陛下没有下旨,但娘娘得到消息后,便在冷宫悬梁了...”   符嫣听到这些时,有一瞬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但她想了一路也没能想起来,只好无奈选择放弃。   比起那虚无缥缈的感觉,眼下她更担心符钰的心理健康问题。   “阿钰,你还好吗?”符嫣轻声道。   话音未落,一道人影扑了过来。她坐在圆凳上,身子晃了晃,小小的少年伏跪在她的膝间肩膀颤动,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符嫣没有出声,素手轻拍着他的后背,任由他宣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符钰终于抬起头,他眼睛微肿,眸光直直的看向她,嗓音沙哑:“阿姐,你也会离开吗?”   烛光的照耀下,原本清正明亮的眼眸一片灰暗。她甚至有种错觉,只要自己说‘会’,眼前这个小少年或许会彻底崩坏掉。   符嫣心中一痛,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声音哽咽道:“不会,阿姐会一直陪着阿钰...”   符钰似是短促的笑了下,他喃喃道:“对,我还有阿姐,阿姐会一直陪着我。”说完,他身子晃了晃,竟是直接昏了过去。   昏倒前,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裳。   符钰这一昏,把符嫣吓得够呛。   她起身想去寻医者,却发现自己下裙被一只小手死死的攥着,怎么掰都掰不开,越掰反而越紧。   怕他伤到自己,她只能冲着外面大声喊其他三人的名字,没多久三人陆续都赶了过来。   最先赶到的是兰玲,符嫣顾不得许多,让她赶紧让去外面找郎中。   紧随而来的陈伯站在屋外开口道:“此时天色已晚,去药堂怕也寻不到郎中。老奴略通医术,不如让老奴来给小公子把把脉...”   模糊的记忆中,这位管家似乎略通歧黄之术,符嫣怕耽搁病情,赶忙让他进来。   布满皱纹的手搭在细弱的腕间,没一会儿陈伯目光犀利的看向符嫣,声音沉郁:“小姐可是同小公子说了什么?”   “就是把陛下的旨意还有皇后娘娘的事告诉了他...”符嫣眸光闪烁,声音弱弱道。   “糊涂!”   陈伯似是怒极,看她的目光都带着森冷的寒意。   “小公子年幼,短时间内经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致使气血逆乱。”   符嫣一听慌了神,手足无措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大小姐有时间还是多开导开导小公子,务必让他少思少虑,放宽心态,不然时间长了容易积郁成疾...”陈伯收回手后,语气冷淡道。   “好,我知道了。”符嫣轻声应下。   送走他们后,符嫣才发现人还躺在自己怀里。这时候再把他们叫回来,好像显得自己特别事多。   她叹了口气,半拖半抱的将人弄到屋里雕花楠木拔步床上。这时她才意识到符钰着实算不得轻,当然也可能因为原主是个娇小姐,力气本来就小。   等缓过劲儿来,她用了好几种办法,总算将衣裳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自己的床被人占了,洗漱过后,符嫣干脆拿了床被褥打算从软塌上凑合一夜。   谁知她刚要入睡,就听到符钰开始说起胡话。   起身拿着烛台凑近一瞧,发现他整个人蜷缩着身子,脸颊红彤彤的不说,表情也十分痛苦。   “阿钰,醒醒。”   不管符嫣怎么喊,他就像是被魇住了,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伸手一摸前额,发现前额滚烫,已经是发起高热。符嫣不敢耽搁,披着衣服出门就去喊人。   很快陈伯带着兰玲再次出现,他像是早有预料般,拿出一个青色瓷瓶,倒出一枚拇指大小的药丸就要喂下去。   “这是什么?”符嫣警惕道。   陈伯语气淡淡道:“是药,小公子如今算半个符家人,老奴不会害他。”   符嫣不通药理,陈伯看起来又气定神闲,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到底担心人烧傻了,符嫣侧开身,让他喂药。   也不知陈伯用了什么手法,眨眼的功夫,药就喂进去了。   陈伯起身慢吞吞道:“药已经服下,接下来还需精心照顾。等天亮,人若是不烧了,就算熬过去了。”   临走前,陈伯命兰玲留下来伺候。   符嫣想了想,没有拒绝。毕竟符钰看着就细皮嫩肉的,自己笨手笨脚确实不合适照顾他。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兰玲的手刚触到他前额,符钰就挥舞着双手,说什么也不让人靠近。他仿佛又被魇住了,嘴里还不停地喊着‘阿姐’。   兰玲为难的看向她,符嫣叹了口气,让她回去休息。   认命接过布巾,放入水中打湿拧干后,开始给他擦拭身体。   许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符钰慢慢安静下来。只是他眉心紧蹙,偶尔眼角有透明的泪珠顺着眼尾滑落,嘴唇开开合合,泄露几声喃呢。   这一夜,符嫣未曾合眼。   ......   清晨时分,烧总算退下去了,符嫣松了一口气。   她神色倦怠,眼底青黑,肚子饿的咕咕叫。   恰好兰玲拎着食盒走了进来,先是福了福身喊了声‘小姐’,之后将饭菜摆好,开始收拾屋子。   符嫣洗漱过后,开始用膳。   她不知这是自己的还是她和符钰两个人的,干脆均出一份放回食盒温着。   不知是原主本身饭量小,还是古代大户人家菜品只图精美而不注重菜量,总之符嫣吃了个半饱。   好在昨日出门她买了不少易储存的糕点、面点和熟食,真要饿了,也能垫一垫。   ※   符钰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符嫣忙碌的身影。   他眨了眨眼,很快注意到这不是他暂住的那间屋子,反倒更像是阿姐的闺房。   “阿姐...”   这一开口,嗓音沙哑的符钰自己都吓了一跳。   听到声响,符嫣抬眼望去,刚好看见人已经醒了。   她想了想,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让他先润润嗓子。   温凉的水滋润着干渴的喉咙,一杯水下肚,符钰觉得舒服了许多。   “阿姐在做什么?”想着刚刚她忙碌的样子,符钰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今日就要离京了,我想着先把需要的东西整理好,以免用的时候找不到。”   “对了,桌子上的食盒里放着早膳。你睡了那么久,想必饿极,还是先起身用膳吧。”说完,她转身去外间继续忙自己手中未忙完的事。   昨夜出了不少汗,那种黏腻感让自小喜洁的符钰有些受不了,他想脱了亵衣用布巾擦擦身体,可又有些犹豫。   这里毕竟是阿姐的闺房,他今年已经八岁了。   先生曾教导过他,‘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即便面对母后也理应避讳,更何况他和阿姐还非亲非故...   可床边放着一整套全新的衣物,阿姐此刻又在外间忙碌,想来无暇顾及他。加上这中间还隔着厚重的屏风,理应什么都看不到。   挣扎了好一会儿,到底忍受不了身上黏腻的感觉,他探头探脑观察许久,确定阿姐在忙,赶忙用最快的速度脱掉亵衣开始自己擦拭。   但他着实高估了自己,擦拭身体没问题,可他穿衣自小都是由别人来服侍。   当符嫣进来时,符钰正在笨拙的系着衣带,衣服松松垮垮,怎么看都不像是穿对了的样子。   符嫣‘噗嗤’一声,直接乐了。   她忍着笑唤来兰玲,叮嘱她务必要教会符钰怎么穿衣。   毕竟这一路上不知会发生什么,有些东西能学一点儿是一点儿,符嫣可不会惯着他。   待在内室的符钰脸颊通红,又羞又窘,他总觉得自己被阿姐嘲笑了!   作者有话说:   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礼记内则》   感谢在2022-12-26 18:58:47~2022-12-27 17:5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八只孤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只孤鹅.. 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离京前夕◎   符嫣等他用完早膳,就把人赶回自己屋了。   关门前,她将一个厚重的包裹塞进他怀里,没等符钰询问,门‘砰’的一下被人从里面关上。   符钰吃力的抱着包裹回屋,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着几身衣裳,从里衣、外裳到罗袜,甚至连发带都有。   除了衣物,还放着一个小木箱,里面装有他要的书籍,还有全新的笔墨砚台和宣纸。   从这些东西就能看得出,准备东西之人是用了心的。   托阿姐的福,看到这些东西的刹那,积压在心底的戾气消散了许多。   他取出砚台慢慢研墨,如玉般的小脸满是沉郁。   他不断回忆太子哥哥的属臣都有谁,在朝中居于什么职位。最终,他选中了三人,并提笔写下亲笔信。信的末尾,还用上了自己的私印,用以证明自己的身份。   至于这三人会不会暴露他的存在,符钰冷冷一笑,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揪出背叛太子哥哥的人。   太子哥哥是嫡长子,出生就被立为太子,自小习帝王之术。他性情宽宥仁和,但御下极严。除非是被及其信任的心腹背叛,不然那封亲笔信绝不应该出现在东宫,成为害死母后、太子哥哥以及外祖一家的‘铁证’。   这次他离京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到时局势千变万化,他未必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所以那怕以身犯险,他也要借这个机会试探一番!   至于送信之事...   他将小拇指放在唇边,几声哨响过后,不知何时出现的苍鹰在空中盘恒几圈,然后俯冲直下,落在他伸出的臂膀上。   “阿夜,帮我把信送给庆安,他会想办法喂你。”   看见阿夜的瞬间,符钰吸了吸鼻子,心里有些难过。   阿夜是太子哥哥在他五岁时送给他的礼物。他精心驯养了三年,已经成为他最亲密的朋友。   在宫里时,他时常用它和暗卫们或外祖父传信。   而庆安是去年他遭遇刺杀后,太子哥哥担心他,遂将自己的暗卫统领调到他身边。一来是出于保护,二来也是借着这个机会训练外祖帮他挑选出的暗卫。   出事那晚,庆安有任务再身,不在城内。但他相信,听到太子哥哥出事后,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赶回来。   将信系在阿夜脚腕,目送它离开,符钰弹了弹衣袖,准备去找陈寒柏。   这个院落不算大,他可不认为自己这点儿小动作能瞒得过那只老狐狸。   ※   在符钰忙着联系暗卫以及和陈寒柏周旋时,符嫣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昨夜她彻夜未曾合眼,今夜又要连夜出城,她怕自己熬不住,干脆关上门开始补觉。   她这一觉,直接从辰时睡到申时。   醒来后许是因为睡的太久,头有些昏沉。   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听有人敲门,紧接着符钰那稚嫩的声音从外面响起。“阿姐,陈伯说让我们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符嫣闻言先是回了句‘知道了’,然后忙起身换衣服。   古装样式繁琐,好在之前兰玲替她更衣时见过几次,上手极快。   想着今日出城,她特意换了身简便的窄袖胡服,将及腰的秀发挽成便于行动的发髻。头上戴了支蝴蝶簪子,簪子中间是镂空的,里面装着蒙汗药。   当然,不仅是蒙汗药,她还准备了伤药。   为了方便携带,她干脆让药童用油纸包成一小包一小包的。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翻出装私房钱的匣子,将里面的银票取出来放在小衣里。除了银票,她还拿了二十余两碎银放在右袖口中,至于左袖口,早被她用来放伤药了。   不仅如此,她还用荷包装了满满一荷包的肉干悬挂在腰间。腰带里则是缝了陈伯交给她的那把钥匙以及这座宅子的房契。   总之符嫣把自己身上能塞东西的地方几乎都塞满了,要不是怕引起别人注意,她恨不得把自己腰间全都挂满荷包!   之所以这般谨慎,是因为作为阅书无数和作者的第六感告诉她,事情怕是没他们想的那么顺利。   她总觉得能设计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不可能没有后手。   他们在京城里无事发生,可能是出于某种顾虑不好动手。等出了城,说不定就会面临重重险境。   符嫣坚信,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只要自己做的准备工作足够充分,就能在意外发生时,大大提高自己的存活率!   觉得准备得差不多了,符嫣终于打开屋门。结果发现门外不光有符钰,还有陈鹤和兰玲。   不用她吩咐,两人行过礼,主动开始搬运行李。   符钰心里藏着事,也没怎么关注她,边走边说道:“陈伯说我们的路引已经办好,到时候阿姐坐着马车正常出行,我的长相太过显眼,只能藏在马车隔板下。若是遇到守门士兵盘问离京的目的,阿姐就说是去青州投奔远亲...”   “青州?”   符嫣有些惊讶,没记错的话,符父去世时就任青州太守一职。   那么多的州郡,为何最后偏偏选择了那儿?   她倒是没往符钰身上想,只是猜测陈伯去青州可能是因为更熟悉那里。   “怎么,青州有什么问题?”符钰停下脚步询问道。   符嫣摇了摇头,转而说道:“这次陈伯他们都跟着走了,这小院儿怕是没人看顾了...”   “这次出行,只有陈鹤和那丫鬟跟着,陈伯会留下守着这小院儿。”   符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仔细想想也能理解。这次他们出行是轻装简行,很多值钱的东西都留了下来,陈伯不放心也正常。   “那我去同他道个别。”   “好,我去前面等阿姐。”   两人分开后,符嫣去了陈伯的住处,他依旧在菜园浇水,好像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大小姐。”他起身行礼,然后继续浇水。   符嫣有些无语,总觉得陈伯对她的态度成迷。说他拿自己当主子,他礼数周到但也异常冷淡敷衍。说他不拿自己当主子,却依旧固执的坚持着。   “听说您打算留在这儿,所以我来同您道个别。”符嫣懒得琢磨太多,准备道个别就走。   陈伯也没留她,只说了一句:“不管你是谁,若是真想帮符家洗清冤屈,务必要照顾好那位小公子。”   符嫣琢磨着离京的事儿,听完也没多想。只单纯以为他知道阿钰镇国公幼子的身份,想借着阿钰的身份图谋些什么。   她胡乱点了点头,转身寻符钰去了。   陈寒柏望着她离去的背景,喃喃低语道:“前路凶险,能不能躲过这一劫,端看你们的造化了...”   作者有话说:   符嫣:有备无患,有备无患,有备无患,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符钰:阿姐该不会察觉到我的计划了吧?惊恐jpg 第9章   ◎离京遇袭◎   酉时初,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离开杏花巷,朝城内方向前行。   没多久,另一辆马车出现,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   一道黑色的身影紧随而上,不紧不慢的缀在马车后面。   符嫣从上了马车,就开始吃早先拿出来的糕点。   毕竟一睡好几个时辰,醒来就忙着收拾,压根儿没来得及用膳。   听陈鹤说,今晚他们得连夜赶路,争取赶在明日酉时前进入下一个城镇。   知道今晚没法睡,那总得把肚子填饱吧!   所以符嫣吃的毫无压力,甚至还热情地想要分享给坐在一旁的兰玲,可惜被对方婉言谢绝了。   至于符钰,他现在正躲在挡板下面,估计也没心情吃。还是等出了城后,先把人放出来再说。   察觉到马车内气氛有些尴尬,符嫣从身旁摸出一本话本,准备用来打发时间。   这话本还是她去书铺给符钰买书时,捎带着给自己的买的。   作为作者,她其实也挺好奇古代话本里都写了什么,说不准日后万一落魄了,也可以尝试以此谋生。   谁知看着看着,符嫣就入迷了。要不是兰玲出声提醒,她都不知道马车已经到城门口了。   因为这两日查得严,所以出城需要排队。   好在他们是赶在城门快要关闭时出城,人已经少了许多。   轮到他们时,驾车的陈鹤拿出三人的路引,守城的士兵一一对照,确认无误后将路引归还。   就在符嫣以为这关就这么过了时,其中站在一旁的将领突然开口道:“这么晚了,姑娘怎么选择在这个时候出城?”   符嫣眨了眨眼,乖巧道:“原本打算早些时候出发,因小女子之前染了风寒,身子有些乏累,不小心睡过了才耽搁到现在。这不,连用膳都来不及用,只得寻些糕点来垫垫肚子...”   那将军看眼旁边被打开的油包和残留在她唇角的糕点渣,似是有些无语。见小姑娘神色如常,没什么异样之处,加上马车不大,箱子也都查过了。确定没有问题,便抬手让手底下人放行。   陈鹤驾着马车顺利出城,沿着官路开始疾驰。   这可苦了第一次坐马车的符嫣,之前在城里,马车都是慢行,根本察觉不出什么。结果一出城速度加快后,她觉得自己刚刚吃下去的糕点开始在胃里翻滚。   马车的速度越来越快,符嫣的脸色也愈发苍白,手里拿着的话本,却压根儿没心思看。   就在她即将吐出来之际,马车总算停了。   她手脚绵软无力,被兰玲从车上扶了下来。   “这一路上,该不会都按照这个速度来吧?”符嫣觉得若陈鹤敢回答‘是’,她能掉头走回京城。   确定无人跟随,陈鹤将马车停在城外的‘离亭’。   兰玲扶着小姐下了马车后,他随即进入马车开始拆挡板。   面对小姐的质询,陈鹤有些为难。   他不是没看到小姐苍白的脸色,但想起义父的嘱咐,还是轻声解释道:“还请小姐忍耐一日,明日抵达霈州,联络上义父提前找好的商队,便可随他们前往青州...”   符嫣有些意外,商队之事她压根儿没听陈伯提起过。不过比起独自赶路,和商队一起行动确实更隐蔽也更安全。   最最重要的是,商队人多,肯定不会想现在这样疯狂赶路!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能坚持坚持。   陈鹤手脚麻利,很快就把藏在夹板下的符钰搀了出来。出来时,符钰瓷娃娃般精致秀丽的小脸一片惨白,明显被折腾的不轻。   天色越来越暗,他们不敢耽搁。三人重新上了马车后,陈鹤开始策马狂奔。   三人挤在马车里神色恹恹,想到接下来要坚持一整日,符嫣目光幽怨的看向符钰。   若非一时心软把他捡回来,自己也不至于受这份罪...   符钰当然能看得出阿姐心有不满,但他心里同样委屈。他堂堂嫡皇子,自小锦衣玉食,出门多的是奴仆随侍,不仅马车柔软舒适,车夫也是技艺娴熟,即便在马车里烹茶,茶水亦不会洒出。   可以说,从小到大,他从未乘坐过如此简陋的马车。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觉得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   虽然心里委屈,但这两日他已经意识到,阿姐不像母后那般宠着他。在阿姐身边,他首先得学会‘示弱’。据他观察,阿姐似乎格外吃这套。   他抿了抿唇,湿漉漉的眼眸泛起一层水雾,尚显稚嫩的声音满是愧疚:“对不起,若不是因为我...阿姐本不用遭受这些,都是钰的错...”说完,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滑落。   若说没有点儿埋怨,那肯定是骗人的。可她发誓,她真没想把人弄哭!   那么坚强一小孩儿,此刻眼眸含泪,贝齿用力咬着下唇,满脸歉疚的望着她,让符嫣莫名多了几分罪恶感。   她心下一慌,手足无措的安慰道:“这怎么能怪你?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那些要害你和你家人的人!”   符钰吸吸鼻子,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道:“阿姐真的不怪我?”   符嫣哪儿还敢说怪,连连摆手道:“不怪,一点儿也不怪。”   全程围观的兰玲神□□言又止,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这位小公子可不想他表现的那般无害。   谁知没等她开口,在小姐看不到的地方,那小公子目光冷凝,眸底充斥着冰冷的杀意。似乎只要她敢告诉小姐,他会毫不犹豫的想办法处理掉她。   见她垂首躲避自己的视线,符钰讥讽的笑了笑,转身继续缠着阿姐说话。   ※   深夜,月光下的照耀下,一辆马车在官道上疾驰。   前方的树林里,几名黑衣人手握武器蹲在草丛里,他们像是极富有耐心的猎手,安静等待着猎物上钩。   可还没等马车进入树林,他们只看到一道银光从眼前划过,冰冷的刀刃瞬间割破他们的喉咙,温热的血液喷涌而出。   他们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只能瞪大双眼死死的盯着前方。   临死前,表情皆是不甘和恐惧。   几名黑衣人中,头领的武功最高,反应也最快。眼睛看到银光的刹那,身体下意识就地一滚,刀刃擦破表层的肌肤,却也保住了性命。   环顾四周,发现不知何时,他们早就落入了别人的圈套。   他眼神戒备,心里明白即便自己避开对方杀招。这一趟,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雇主的要求,他面色一凛,刚想咬破藏在牙里的毒囊,身边的黑衣人身法犹如鬼魅,瞬间来到他身边。出手干脆利落的卸了他下颌,顺带废了他的武功。   “你...你们...究竟是谁...”因为下颌被卸,武功也被废,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   无人回答他,遮挡月亮的乌云散去,那里早已空无一人。   这一夜,对于许多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些...   ......   外面天光大亮,坐在马车里熬了一夜,已经面有菜色的符嫣下意识松了口气。   低头看着不知何时趴在自己膝上沉睡的符钰,忍不住盯着他发起呆。   符钰的睡容向来安静乖巧,加上略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又软又嫩,每次见了都让她有些蠢蠢欲动。   见兰玲也在打盹儿,符嫣终于按捺不住,伸出罪恶的双手。   在他细腻软滑的小脸蛋上狠狠揉了几下。   等她舒心了,正准备把人叫醒。却发现不知何时,符钰已经睁开眼,顶着红通通的小脸目光幽幽的望着她。   符嫣心虚的挪开了视线,清了清嗓子,问他要不要吃些糕点垫一垫。   符钰坐起身,脸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下意识蹙了蹙眉。   他心情颇为复杂,发现阿姐揉他脸时,他以为自己会生气。毕竟从小到大,除了母后会这般,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对他。   就连太子哥哥亦不曾如此。   可实际上他并未动怒,倒不PanPan如说阿姐这般亲近,让他莫名有些高兴。   “阿姐,下次可以不必这样偷偷摸摸。”   “若是阿姐喜欢,可以直接告诉钰,钰不会反抗的。”符钰认真道。   符嫣:......   听听,这糟糕的发言!   她是喜欢揉他脸没错,只是单纯觉得小孩儿皮肤嫩,摸起来滑溜溜的。   怎么让他这么一说,感觉自己像是图谋不轨的怪姐姐?!   突然想起古代某些达官显贵确实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偏偏阿钰生的又好,有些事确实需要提前预防。   想了想,她不太放心的补了句:“阿钰要记得,日后切莫让他人随意近身。说不定对方目的不纯,想要把阿钰从阿姐身边带走。”   符嫣知道古代也有拐子,这里交通不便,信息不发达,真要被拐子拐走,或许一辈子都找不到。所以说这番话时,符嫣语气异常严肃。   符钰眨了眨眼,乖巧道:“钰知道了,以后钰只让阿姐近身。”   呃...倒也不必如此极端...   她刚想继续同他解释解释,谁知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她刚想掀开车帘询问,一支长箭穿过车窗,好巧不巧扎在她之前坐着的位置上。   若非她起身询问,这箭怕是已经扎在自己身上了。   很快外面传来兵刃交接的声音,陈鹤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小心,有刺客!”   作者有话说:   十二点之前还有一更~感谢在2022-12-27 23:59:25~2022-12-28 17:58: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只孤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险象环生◎   听到有刺客,符嫣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事实证明,人果真不能小瞧了这‘第六感’!   只是准备倒是齐全了,可马车里的三人都不会武功,如何从这些刺客手上逃出生天,是眼下他们面临的最大难题。   符嫣强忍着心慌,掀开马车一角,偷偷打量外面。   此刻马车停靠在一片竹林中,不远处,陈鹤以一敌三,同时和三名黑衣人交手。   想到身后那支长箭,符嫣心里莫名不安,总觉得对方不可能就派三名刺客过来。   况且这三名刺客都没有背着弓箭,那么刚才射向她的箭矢又是从何而来?   事实证明,她猜想的没错,很快又一支箭矢破风而来。符嫣只觉自己被人用力推了一下,同时听见一声闷哼。   她转过头,亲眼目睹兰玲被箭矢射中,鲜红的血液晕染了粉色的衣裳。   “兰玲,你怎么样?”符嫣转身想要上前查探。   兰玲忍痛道:“小姐,赶快离开这儿!”   符嫣咬牙,心里清楚若马车继续停在这儿,那些箭矢早晚会要了他们的命。   与其等死,不如赌上一把!   白皙细嫩的小手探出车帘开始摸索,好在马鞭离着她不远,摸到马鞭后,她掀开车帘一鞭子甩下,马儿吃痛的嘶鸣。   探出半个身子的符嫣瞬间后仰倒去,符钰想伸手接住她,结果却当了肉垫。   符嫣挣扎着坐起来,焦急的冲外面喊道:“陈鹤,快上车!”   可惜那三名黑衣人闻言缠的更紧,根本不给他离开的机会。   马儿吃痛后开始狂奔,符嫣根本站不起来,此刻她什么都做不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可能逃过这一劫。   被她压在身下的符钰冷着脸,脑海里仔细过了遍全部计划,不明白为何会出现这样大的纰漏。   若庆安收到自己的信赶过来,不应当让刺客钻了漏子。可若庆安没有跟来,那昨夜为何会风平浪静?   他们不知道的是,马车狂奔后不久,几名黑衣人突然出现在竹林,将围攻陈鹤的三名黑衣人就地格杀。   陈鹤不知他们是谁,但肯定和这些阻拦自己的人不是同一伙,不然也不会出手杀了他们。   他当即说道:“还有一名弓箭手,朝着东南方跑了。”   领头的黑衣人点点头,足尖一点,运用轻功朝东南方疾驰而去。   陈鹤心里一紧,明白对方武功和轻功远在自己之上。在不知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自己将消息透露给他们,也不知是对还是错。【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陈鹤的轻功到底没他们厉害,没一会儿的功夫,人就跟丢了。   好在地上有车辙印,他干脆沿着车辙印继续前行。只希望马车不会出什么事,不然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向义父交代!   ......   救了陈鹤的那批黑衣人,其实就是收到殿下消息,而后紧接着找上符府的庆安。   昨夜杀了那批黑衣人,废了对方头领武功的也是他。   原本他们应该在暗中保护殿下,可昨夜那批黑衣人消失后,对方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什么,竟同时派出三批刺客!   接连出现的刺客拌住了他的脚步,他无法,只能派两名暗卫继续保护殿下,余下的人留下把刺客全部解决。   可没想到对方居然请来了‘神箭手’,自己派来的两名暗卫尸首也已经找到,均是一箭毙命。   他心中懊恼,内力运用到极致,用最快的速度向前赶。   “首领,前面有人。”其中一名暗卫提点道。   脸上覆着面具的庆安加快速度,果不其然,遇到了正背着弓箭赶路的黑衣人。   对方尚未来得及取箭,藏于袖中的暗器瞬间出手,对方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一击毙命。   “十七和十九留下,仔细搜身,看能不能搜到有用的东西。”   “其他人随我继续前行,务必尽快找到殿下!”   “喏。”   ※   后面发生的一切,符嫣他们毫无所觉。   马车疯了似的前行,符嫣和符钰二人随着马车一同摇晃。   她努力维系平衡,想要挪过去看看兰玲伤的如何。她袖子里有伤药,最起码能够帮她止血...   可马车越来越颠簸,符嫣左手紧紧抓着窗框,防止自己被甩出去。她仔细观察兰玲的面色,发现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胸前的起伏也几近于无。   她想了想,低头问符钰:“阿钰,你学过御车吗?”   没记错的话,古代世家子弟都要学习君子六艺,其中‘御’,就是驾驭马车。   符钰尴尬的摇了摇头,嗫嗫道:“夫子说我年龄尚幼,本打算等过两年在教...”   父皇膝下共三子,太子哥哥是储君,事事都需拔尖。所以未满十岁,六艺均已娴熟,得到了父皇的赞赏。   杨贵妃所出的二皇兄在学问上十分聪慧,其他方面却略有欠缺,十岁时在父皇的安排下学习‘御’和‘射’。   他为三皇子,不能和太子哥哥争锋,只需和二皇兄相差无几即可。所以,他学了礼、乐、书、数。唯独射和御,打算等父皇给他找好武夫子在学。谁知还没到年龄,却出了这等变故...   符嫣不知其中详情,听到他没学过难免有些失望。但阿钰还小,父母不放心也正常。   只是时间一点点流逝,马儿继续这样发疯似的跑下去,别说救兰玲,恐怕他们二人亦有危险。   正当符嫣琢磨怎么脱险时,马儿突然发出痛苦的嘶鸣声,车厢摇晃的更加猛烈,并很快向一侧倒去。   符嫣倒抽一口气,双手下意识护着符钰的头。   之后天旋地转,耳边传来激烈的碰撞声,她的头重重的磕在了木板上。   符嫣只觉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   符嫣醒来时,周围有不少马车碎片,还有四处散落的行李。   “阿钰?兰玲?”   只是发出气音,胸口就闷闷的疼,喉咙还有血腥味,额角似乎也肿了个大包。从她出生至今,就没受过这么大的罪!   “阿姐,你终于醒了。”   惊喜声传来,符嫣循声望去,发现原来不远处有条小溪,而符钰正从小溪边往回走。   从外表看起来,符钰似乎没受什么伤,小手捧着杯子向她走来,眉宇间满是欣喜。   她愣了愣,突然问道:“兰玲呢,她怎么样了?”   符钰摇了摇头,指了指她身后不远处,身着粉色衣裙的兰玲平躺在那儿一动不动。   “她这是...”符嫣声音颤抖。   这时符钰已经走到她身边,轻身说道:“那一箭正中心脏,就算有最好的医者在,也未必能够救活她。阿姐不必愧疚,仆从能为救主子而死,这是他们的荣耀。若是阿姐不忍,日后我会多给她家里人一笔钱,然后找风水最好的地方安葬她...”   符嫣尚未从兰玲已死的打击中清醒过来,结果符钰的话又像是当头喝棒,敲得她头晕眼花。   她知道古代奴仆是贱籍,可以随意买卖甚至打杀。就算闹出人命闹到官府,主人只需赔些银钱就能平息。   符钰出身尊贵,说出这番话也不稀奇,因为他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样的思想,她不该因此而生气...   作者有话说:   符嫣: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去你丫的,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符钰:茫然jpg   作者:阿钰是典型的上位者思想,毕竟从小宫里长大的小皇子,之后女儿会慢慢影响他。 第11章 (修)   ◎初次争执◎   “啪”地一声,符钰的脸上多了个鲜红的五指印。   手中的水杯跌落,符钰捂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气的浑身直打颤。   从小到大,他挨过夫子的戒尺,但从来没有人敢打他脸!   “你...放肆!”声音听着凶狠,但凶狠背后是浓浓的委屈。   符钰不明白阿姐为何会打他。   虽说他和阿姐相处时间不长,但他知道阿姐是真心关心他,所以这一巴掌对他来说,更是难以接受。   符嫣闷闷咳了几声,嗓子舒服些,才冷冷道:“不论什么时候,人命都不是钱财可以衡量的。那怕她是仆从,也有活下去的权利,没有什么是应该的。再者,你贵为国公之子,亦有落魄之日。焉知你眼中那些落魄之人,日后不会有雄起之时?”说完,她再也忍不住,咳的愈发厉害。   符钰这才反应过来,阿姐是因为那死去的婢女动手打自己,心里委屈更甚。   同时,他敏锐的注意到‘国公之子’这四个字,心中颇为诧异,没想到阿姐竟会把他误会认成小舅舅。   他欲言又止,犹豫着要不要解释。见阿姐愈发难受,他忙拿起杯子向着溪边跑去。   符嫣虽然生气,但她不会亏了自己,接连喝了几杯,嗓子的痒意总算压了下去。   因为那一巴掌,两人之间的气氛颇有些诡异。但是再诡异,他们也不能在这儿耗下去。   万一那刺客追上他们,就凭他们两个半大孩童,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好在天色尚早,他们还可以动身从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村落或人家。   符嫣指挥符钰从散落的行李中翻出他们二人的衣物,和一些用得到的东西,用布打包好。   然后他们吃力的将兰玲的尸身拖到灌木丛中,用树叶掩盖。   做完这一切,符嫣扛着包裹,让符钰搀着自己,两个人沿着溪边向下游走去。   一路上,两人走走停停,饿了就吃符嫣荷包里的肉干儿,渴了就喝溪水。   等到傍晚时分,他们终于看见不远处的村落。   正巧一位四十出头,笑容爽朗的中年男子从他们身边经过。他身体强壮,肌肤黝黑,腰间围着兽皮,身上背着弓箭,手里还提着两只野鸡,一副猎户打扮。   见这对儿陌生的姐弟出现在村头,衣裳还沾着血和灰,猜到他们许是遇到困难,忙上前询问。   之后符钰亲眼瞧着他阿姐是如何声泪俱下的诉说着他们‘遇难’的经过。   那猎户一听姐弟二人遇到劫匪,眼中满是同情。   如今这世道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只要肯干,还是能吃饱饭。所以,劫匪在村民的印象里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们姐弟二人也是可怜。”   “走吧,俺带你们去见村长,至于肯不肯收留你们,还得看村长的意思。”   猎户虽然心软,但也不敢贸然收留来路不明的人。   去村长家的路上,符嫣从猎户口中得知这个村子名叫桃溪村,因桃溪而得名。   此地归宁安县管辖,属于霈州边儿上。从村里到县城坐牛车要将近一个时辰,平时大家也都很少进城。   因为周围有山有水,基本上能够自给自足。所以生活算不上富裕,但也能吃得饱饭。   猎户健谈,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村长家。   反倒是符钰臭着一张脸,沉默不言。   符嫣心情不好,也懒得管他。   ......   桃溪村的村长是一位五十余岁的老汉,姓林,听猎户说明来龙去脉后,林老汉抽了口旱烟。   沉默片刻,他抬眸看向符嫣,嗓音粗哑却莫名透着几分温和:“俩娃娃倒霉遇上劫匪,能活下来已是命大。老朽可以收留你们一夜,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是等那侍卫来找你们,还是直接送你们去镇上报官?”   村长其实更倾向于报官,这俩娃娃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出了事官府肯定愿意送他们回去,说不定还能得笔报酬。   符嫣眼圈通红,声音哽咽:“不瞒村长,那侍卫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我心里记挂。再者出事的地方距离此处不远,我们姐弟二人想从村里待上几日,看他是否能找来。若他找不来,我们再进城报官也不迟...”   报官是不可能的,这里距离进城不远,谁知这里的官员会不会认出阿钰!   但离开也不太可行,路引都在陈鹤身上,没有路引,就算离开桃溪村,他们二人也是寸步难行。   目前来看,留在桃溪村是最好的选择。从村长和猎户来看,此处民风还算淳朴,她们可以先从这儿待上几天,看能不能等到陈鹤。   见村长有些犹豫,符嫣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五两碎银放在桌上,她小声抽泣道:“我知村长为难,这是出门时身上带的碎银。我们姐弟二人也不多待,若是五日内我那侍卫不曾找来,那我们就想办法进城报官!”   见村长还不吭声,符嫣干脆下了剂猛药。“除此之外,我们的马车已经摔碎,上面有不少东西。若村长不嫌弃,可以让大家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物什...”   抽旱烟的手微微一顿,村长意外道:“你当真愿意把那些东西留下?”   严格来说那些并非无主之物,他们完全可以找人把东西收拾起来。若是有人抢占,他们也可以去官府状告。   可若主人若是愿意当做报酬给他们,那东西确实可以归他们。   符嫣用帕子拭了拭泪,泣声道:“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我们姐弟二人能平安归家,到时家里还会另有酬谢。”   站在旁边的猎户眼前一亮,也跟着帮腔:“村长,这俩娃娃在外遇到这事,咱们帮他们一把,也算结个善缘。”   这话倒是说到村长心坎里了,这两个孩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若是在他们落难时帮上一把,日后说不准真能给村里带来意外之喜。   就算没有,光这银子和那些东西,收留他们也不算亏。   “行,那你们留下吧。”   “也不必五日,这里偏僻,你那侍卫五日未必能找来。你们愿意多留就多留,等想走了,老朽派人送你们去镇上。”村长敲了敲烟杆儿,做了决定。   符嫣心中一喜,向他福了福身:“村长大恩我们姐弟二人铭记于心,只是这落脚的地方...”   村长想了想:“我们家三个小子,其中两个都分出去了,这里就我和老婆子还有大儿子一家,他们都住东边儿,西边儿刚好空着两间屋,二位若是不嫌弃,可以在哪儿落脚。”   “一间,我和阿姐住一间!”从进了屋,符钰终于说第一句话。说完他紧紧攥着阿姐的衣袖,看起来似是有些怯懦。   符嫣尴尬的笑了笑:“舍弟还小,再加上出了这种事,夜里一个人怕是睡不踏实...”   村长点点头:“出了这么大的事,这娃娃害怕也正常。行,我这就让老婆子把最边儿上那间屋收拾出来,待会儿再给你们做些吃食。这一路上走来,想必你们也都饿了。”   旁边的猎户笑了笑:“刚好俺打了两只野鸡,正好给两个孩子补补。”   “行了,知道你什么心思。这两日不管打到什么东西只管送到我这儿来。”村长笑骂道。   “唉,好嘞,那东西俺留下,这天色不早了,俺婆娘还在家等着呢。”猎户挠了挠头,憨笑道。   “滚滚滚,快点儿回家搂你婆娘去。”   猎户走后,村长带着他们去了西边儿那间屋,靠边儿的那间确实更大些,也更远一些。   符嫣看着十分满意,符嫣把行李放下,再次向村长道谢。   这时村长媳妇也过来开始收拾屋子,她看起来要比村长苍老些,但手脚麻利,说话也不拐弯抹角。   得知他们的遭遇后,硬是没忍住掉了几滴泪。   收拾完屋子后,说去厨房给他们做顿好吃的压压惊。   符嫣笑着谢过,缠着她去厨房打下手,说是从未见过,想体验一番。   见她实在好奇,村长媳妇干脆带着她去了厨房。符钰则是阿姐去那儿他去那儿,犹豫了一下,也跟着进去了。   村长媳妇见他也跟进来,诧异道:“小公子怎么也进来了?听说大户人家的公子是不能进厨房得嘞,小公子还是快快出去,从屋里等着就好。”   符嫣挑了挑眉,她可没打算惯着符钰。之前怎么样不管,现在他可不是锦衣玉食的小公子了。   于是她睁着眼开始忽悠:“林婶子可能不知道,这大户人家和大户人家之间规矩也是不一样的。像我们家,就没这个规矩。”   村长媳妇儿本就是道听途说,大户人家究竟是个什么样儿,她也没见过。   见小姑娘说的信誓旦旦,再加上小公子也没吭声,或许人家确实没这规矩。想了想也不再多话,低头开始忙活手里的活计。   符嫣说是打下手,还真就打下手,洗菜,摘菜,打鸡蛋,顺道指挥符钰帮忙生火。   林婶子见头次见满身贵气的小公子生火,见他笨手笨脚,显然是没做过这种活计。见符嫣这个当姐姐的什么也没说,只好耐心指点这位小公子该如何生火。   这一顿饭,林婶子做了四菜一汤。   除了猎户留下的野鸡,还用猪油炒了两道素菜和一盘鸡蛋,之后又做了个豆腐汤。   两人吃完饭打算回屋,村长媳妇说要给他们烧热水洗澡,符嫣见天色不早,没再麻烦她,让她快些回屋歇息。   她知道庄稼人起的都早,不想太过麻烦他们,但身上确实不干净。想了想,找林婶子要了桶清水。因为两人都没什么力气,让林婶子帮忙提到了屋里,打算用清水擦擦身。 第12章   ◎难眠之夜◎   林婶子走后,符嫣关上了门,想了想,又用旁边的木棍将门从里面抵上。   她不确定那刺客会不会找来,只能自己多加小心。   屋里燃着煤油灯,符钰好奇的四处打量,似乎颇为新奇。   符嫣也没理他,将清水分成两份,转身从包裹里取出一套衣裙,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解开身上混着血和灰的衣裳。   这个时候刚入春,又是夜间,符嫣脱的只剩兜衣和亵裤。她不敢耽搁,用干净的巾帕快速擦拭一遍。   擦拭过程中,她注意到自己胳膊和腿上有些细微的伤痕,想来应当是马车滚落山崖时不小心擦伤的。好在看着不严重,她就没管。   符钰转过身时,刚好看见只着兜衣亵裤的阿姐,裸露在外的肌肤雪白,在微弱的烛火下白的有些晃眼。   他耳廓微热,下意识转过头。   想了想,总觉得阿姐这般不在意,日后许是要吃亏,便忍不住叮嘱道:“阿姐快要及笄了,应当注意避讳才是。”   符嫣正在想事,一开始也没反应过来。等她明白符钰在说什么,忍不住嗤笑了声。   她没想到符钰一个半大孩子想的还挺多,她现在穿着和现代夏日也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是露着胳膊和腿,再加上目前两人都是半大孩子,故而她也就没想那么多。   不过考虑到这里毕竟是古代,自己或许也不能那么想当然,符嫣难得反思了一下。   擦拭干净后,她用最快的速度换上里衣。披散着长发上了床榻,用棉被将自己团团裹了起来,慢慢驱散寒意。   “我洗好了。”   “给你留了一半清水,你也擦擦身,不过小心别受寒。”符嫣打了个哈欠,眼皮子开始打架。   昨夜一直赶路,今日又是刺杀又是坠崖,再加上走了那么久的山路,符嫣早就困得不行。   “知道了,阿姐困了先睡。”符钰乖巧道。   符嫣顶不住周公的召唤,刚一躺下,眼睛一闭,直接进入梦乡。   见阿姐熟睡,他解开衣裳,用另一半清水擦身。   笨拙的换好里衣,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阿姐身边空出的半边床榻和铺好的棉被,在继续挨冻和睡觉之间,果断选择了温暖的床榻。   这一夜,符嫣睡得格外香甜。   刺客的追击让符钰心有不安,他不敢睡的太熟,一直保持着浅眠。   次日清晨,外面响起鸡鸣声,符钰睁开眼,紧绷的心弦松了松。   这一夜,总算是平安渡过了。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侧过头,入眼便是阿姐香甜的睡颜。   想着昨日经历那些,到底不忍惊动她,起身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裳,打开门向外走去。   ※   符嫣醒来,发现阿钰没在屋里时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出事了。   正手忙脚乱穿衣裳,就听有人开门,刚用被子把自己裹好,就瞧见符钰端着碗走了进来。   他神色如常道:“阿姐既然醒了,就快些收拾,不然早膳该凉了。”   “哦,好。”许是刚醒,反应稍显迟钝。   将自己收拾好,人也差不多清醒了,遂走过来开始用膳。   符钰端过来的是一碗面,里面有青菜,上面还卧了个蛋,汤里飘着油花,符嫣见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适时的叫了起来。   “阿姐,快吃吧。”说着把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知道他已经吃过,符嫣便不再客气。   一碗面下肚,胃里暖暖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吃完面,她又开始担心陈鹤到底能不能找过来,毕竟他看着就一副不怎么机灵的样子...   “阿钰,昨天坠崖,你可有摔伤?”昨天又气又累,她也没来得及问,怕他不好意思说,符嫣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   符钰摇了摇头:“阿姐将我护的很好,我并没有摔伤。”   至于阿姐将他误认成小舅舅,符钰想了一夜,决定暂时先不告诉她。   他怕阿姐他的身份后会疏远他,不再像现在这般亲近他。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份特殊,很事情他不愿阿姐卷入其中。   “走吧,我们带着村长去马车那儿,看看能不能遇到陈鹤。若是可以,最好能把兰玲安葬...”   兰玲到底是为了救她而死,她没有家人,是陈伯见她可怜才收入府中。如今她亡故,符嫣想着从桃溪村找个风水好的地方将她安葬了。   符钰闻言却有些不赞同,他劝道:“兰玲的尸身还是先不要让村长他们看到,她是一箭毙命,这种箭法绝不是普通山匪能够做到。村长或许不知,但那猎户却一定能看出问题!”   他向林婶子打听过,那猎户常年上山打猎,时常能猎到东西,去年还曾猎到过野猪。这样的人只需一眼,便能看出问题。   符嫣不是那种不听劝的人,符钰说的话,她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他们现在不知被何人追杀,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   至于安葬之事,等陈鹤找到他们在想办法也不迟。   “那就先带村里人去那边收拾,运气好说不定真能碰见陈鹤。”符嫣知道马车一般都会留下车辙印,只要陈鹤不傻,顺着车辙印一路追赶,总归能找到那儿。   总听阿姐提及那人,符钰忍不住撇撇嘴。心想这么久也没能找过来,效率着实低了些,搁宫里那是要挨板子的,也不知阿姐为何这般看重他。   符嫣不知他心中所想,,简单将秀发挽起,确定没什么失礼之处,这才领着他出了西屋。   刚好村长正在院儿里同一个长得和他三分相似的男子说话,见到他们姐弟迎面走来,主动招呼道:“符姑娘、符公子早。”   “村长早,今个天儿不错,我们姐弟二人想去马车那儿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我那侍卫...”符嫣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村长自己打算。   村长笑了笑,指了指身边之人对他们说道:“刚好我家大柱今儿个没事,待会儿李猎户也会过来,他这人最喜欢凑热闹。若是不放心,就再让他们再叫上几个人,真要遇上山匪,怎么也能顶一会儿...”   符嫣感激道:“那就麻烦大柱哥了。”   看着一脸憨厚的林大柱挠了挠下巴,连连摆手道:“不麻烦,不麻烦,应该的...”   一炷香后,李猎户带着几个人走进村长家。   人都到齐了,符嫣和村长道别后,领着人前往马车坠落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小时候的符钰:得提醒阿姐,免得阿姐被人骗。   长大后的符钰:阿姐,开门,为何把我关外面?!   上榜啦,本章留言有红包掉落,欢迎小可爱们踊跃留言~   感谢在2022-12-28 23:59:19~2022-12-29 23:1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6瓶;安之若素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野外相遇◎   姐弟二人刚一出村,符钰抬头看天,眸光微动。   既然阿夜出现在桃溪村,说明庆安就在附近,只是不便现身。   庆安无事,说明刺客已经解决,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至于接下来该如何去青州,符钰迟疑了。   如今他已离开京城,有庆安在,他无需借助符家便可前往青州。   可看着身边的阿姐,他却迟迟下不定决心。   “在想什么?”见他走神,符嫣随口问道。   符钰眨了眨眼,一脸乖巧:“在想陈护卫什么时候才能找过来。”   几乎是一瞬间,符钰就做出决定,他要继续跟着阿姐。   既然京城里确实有人想要他死,即便这批刺客都被解决,那么肯定还会有下一批。   倒不如让庆安弄出点儿动静,将背后之人的目光引走,之后他随阿姐再悄悄潜入青州...   他这么做除了降低风险,还有就是顾虑到二舅舅。   二舅舅是外公仅存的骨血,再没有绝对把握的前提下,他不想暴露二舅舅所在。   ......   提及陈鹤,符嫣忍不住叹了口气。   “符姑娘,你那护卫该不会迷路了吧?”李猎户听了一耳朵,忍不住猜测道。   “谁知道呢。”符嫣一开口,声音幽幽。   其他人见她面色不好,也不好再说什么,打个哈哈换了别的话题。   他们大概卯时三刻从村里出发,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终于来到坠崖的地方。   看着散落一地的木箱,林大柱开口道:“符姑娘,您看有没有要收拾的,可以先收拾收拾。余下不方便的,我们兄弟再帮忙。”   虽说是符姑娘主动开口把东西留下,但林大柱听他爹说完,心里有些不赞同,总觉得这行为有些趁人之危。   可他爹是村长,他从小又怵他爹,自然不敢违拗。只能让符姑娘他们先收拾收拾,他好带剩下的东西跟他爹交差。   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是李猎户站出来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说不定里面有些重要东西,符姑娘他们尚未来得及收拾。”   领头的两个人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不甘心却也没说什么,只是低头先去抬木箱了。   符嫣没想到林大柱和李猎户会为她说话,她上前福了福身,语气诚恳道:“符嫣谢过二位大哥。”   “嗐,这些东西本就是符姑娘的,姑娘愿意赠予俺们是姑娘心善。俺们不是那等见利忘义之人,不然与那土匪有甚区别?”李猎户憨笑道。   站在一旁的符钰眸中闪过一丝冷笑,心想这李猎户可不像表现出来的那般憨厚老实。   原本这事他们多少有些不占理,可让他这么一说,显得他们多么有情有义似的。   阿姐之前给村长那几两银子足够这几日开销,眼前这些东西即便是他们挑剩下的,拿去城里变卖,也能值个百余两。他这番行径,不仅得了好处还不会落人口舌,确实有点脑子,难怪村里其他人都不想得罪他。   这次出行,他们打着探亲的名义,行李中自然也带了些贵重物用来充当贽礼。   出乎意料,符嫣没有去动那些东西,而是让大家帮忙搜寻三尺余长的方形木匣。   怕他们以为是什么贵物,还特意解释道:“里面装着我阿弟要读的书,之前太过慌乱,不慎遗失,希望诸位大哥可以帮忙找一下。”   其他人感到讶异的同时又心生感慨,李猎户当即说道:“符姑娘放心,只要没被人拿走,俺们一定帮你找到。”   “符嫣在此先谢过诸位。”符嫣感激的福了福身。   老实说,那些东西符嫣不是不心疼,但因着都是陈伯准备的,她也没什么实质感。   反倒是那个木匣,里面装着的东西都是她用心挑选的。况且符钰现在这个年纪,读书应当放在首位,她不想让他就此荒废懈怠。   比起这些显眼的大木箱,那小木匣确实不太好找。   好在山崖不算陡峭,莫约半个时辰,其中一位村民从竹子边上找到。因上了铜锁,里面的东西不曾丢失。   符嫣接过木匣后又郑重递到他手里,认真说道:“阿钰,收好。”   “嗯。”   之后符嫣也没看,虽然有些肉疼,但既然答应这些村民,她也不会就此反悔。   等陈鹤找来,他们注定要轻装简行,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青州。   那些村民整理东西时,符嫣的目光无意识落在之前藏兰玲尸身的地方,发现那里似乎有些不对。   她佯装看风景,慢慢向走过去。   果不其然,兰玲的尸身不见了。   她心下一沉,种种猜想纷纷浮现,符钰察觉不对,走到身边小声询问:“阿姐,怎么了?”   “兰玲尸身不见了。”   听到这个消息,符钰有些讶然,他略一思索,对符嫣说道:“阿姐先别担心,许是陈鹤找来,看见那丫鬟的尸身,便带去安葬了。”   不论庆安和刺客,他们没理由多此一举动那丫鬟的尸身。最大的可能,就是和她熟识的人不忍她曝尸荒野,遂将她带走安葬。   符嫣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理。   若真是这样,说不定陈鹤还会重回此地,寻找线索。   等村民们都收拾好,对他们的态度也愈发和善。所以当听到符嫣说想要在此地多逗留一会儿时,倒也无人反对。   结果等到日头高升,也没见陈鹤出现。   李猎户早早带人打了几只野味,在溪水边开始拔毛清理。   让符嫣没想到的是,李猎户烤肉的手艺非同一般,堪比酒楼大厨,没一会儿就嗅到烤肉的香味。   处理食材时,所有举动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因而两人没了顾虑,着实吃了不少。   符嫣本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古代人,故吃东西时有些许豪放。反观符钰,那怕手里捧着烤兔,进食时依旧优雅闲适,仿佛身处的不是荒郊野外而是酒楼雅间。   这极大的反差让村民们看向符嫣的眼神带着几分诡异,不过符嫣进食也算不得粗鲁,想了想,或许符姑娘在家时比较受宠,因而规矩没那么严。   正当他们收拾完准备启程回村时,突然有村民指了指不远处问道:“符姑娘,那人是不是你要找的护卫?”   符嫣闻言抬头望去,正好看见匆匆赶来的陈鹤。   他一脸沧桑,下巴已经生了青茬,衣服和鞋上还沾着泥土,看起来有些落魄狼狈。   “是,那确实是我护卫。”符嫣佯装惊喜道。   作者有话说:   明天元旦,加更一章,晚上九点两章一起发。以及新的一年,提前祝小可爱们元旦快乐,本章留言有红包掉落,笔芯~ 第14章   ◎女子服饰◎   陈鹤见自家小姐同几个陌生男人站一起,眼神瞬间变得戒备。   他先是上前行礼,然后下意识挡在自家小姐面前。   “小姐,他们是...”   符嫣开口答道:“这几位是附近村子的村民,是他们收留了我和阿钰,也是我带他们过来的。”   陈鹤闻言松了口气,抱拳向其他道谢:“多谢诸位。”   李猎户等人闻言连连摆摆手,神色看起来有些尴尬。   陈鹤满目疑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符嫣却突然说道:“走吧,先回桃溪村,有件事刚好想同村长商议。”   “好好好,先回村。”李猎户憨笑道。   回村路上,符嫣简单将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得知小姐把东西赠与村民时,陈鹤神情有些不赞同。但他毕竟只是护卫,终究什么也没说。   “兰玲她...”   “小姐无需担心,小人已将她安葬了。”陈鹤轻声回道。   知道是陈鹤,符嫣松了口气:“有劳了。”   陈鹤内心酸涩,没想到小姐还记挂着兰玲,想必兰玲知道后,九泉之下也可安心了。   “小姐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符嫣心里盘算一番,对陈鹤说道:“待会儿我们从桃溪村找村长他们借牛车前往附近村镇,等采买好马车和吃食,再启程前往青州。”   “小人明白。”   ......   回到桃溪村时已经是未时,林大柱和李猎户等人带着箱子去了村长家。   符嫣一行人也跟了过去,村长看见符嫣他们身边跟了一名陌生的男子,讶然道:“符姑娘的护卫寻来了?”   符嫣笑着点了点头:“托村长的福,刚好在哪儿碰到了,就让他一块儿跟过来了。”   “寻来就好,寻来就好。”   “不知符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符嫣叹道:“村长您也知道,我们的马车已经被毁,但是我们接下来还得继续赶路。所以,符嫣有个不情之请...”   “符姑娘但说无妨。”村长也算是拿人手短,听到符嫣这么说,自然不会拒绝。   “小女想借村里的牛车前往附近镇上。”   村长一听是借牛车,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迟疑道:“符姑娘,这天色可不早了,若是坐牛车到镇上,估计天都要黑了...”   符嫣眼眶微红,用巾帕拭了拭眼角的泪,声音哽咽道:“这次小女回乡探亲,是因为祖母病重,特意回祖宅侍疾。如今因路遇山匪,已是耽搁了一日。小女思家心切,不想再耽搁时间...”   村长叹道:“既然符姑娘如此心急,就让阿牛带诸位去镇上吧。”   “小女谢过村长。”   村长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去收拾行李,顺便让自己儿子赶紧通知阿牛备车。   一刻钟后,符嫣三人坐上了前往镇上的牛车。   阿牛是个沉默寡言的汉子,就像是锯嘴的葫芦,除非你问,不然绝不会多说一句。   这一路上,符嫣百无聊赖,只好琢磨着他们到时候要准备些什么。   如今他们轻装简行,应当只需备好吃食和水,然后埋头赶路即可。没了那些厚重的大箱子,速度应当要比之前快上许多。   之前她已经从李猎户口中得知,最近的镇子是安宁县下辖的平乐镇,因距离京城不远,所以也称得上繁华。   从舆图上来看,从平乐镇出发,依旧可以从官路前往霈州,然后再经过闵州便可抵达青州!   轻装简行的话,莫约半个月便可抵达。   “待会儿到了平乐镇,先找间客栈落脚,等明日买好马车和物资便即刻启程。”符嫣拍板做了决定。   知道他们着急,阿牛赶牛车的速度快了许多,终于在日落前赶到镇上。   符嫣递给他一两碎银,算是感谢他送了他们这一程。   阿牛却拒不接受,慢吞吞地说道:“村长已经给过了,俺不能收。”   见他说什么都不收,符嫣也没在强求,道了声谢,领着人往镇上走去。   ※   进了平乐镇,符嫣想了想先去了趟胭脂铺,然后又去了趟成衣铺。   符钰不明所以,直到阿姐同老板交谈过后,手里拿着几身女子穿的衣物在他身上比划,让他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看向阿姐,语气迟疑:“阿姐,你这是...”   符嫣面不改色道:“阿钰,你忘了,此次出行,巧儿特意嘱咐我们给她带几身漂亮衣服。你是她双生哥哥,身形也差不多,提供个尺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符钰:???   他什么时候冒出个叫‘巧儿’的双生妹妹?   见阿姐拼命向朝他使眼色,他语气微僵:“啊,对,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   于是乎,接下来她开开心心挑了两套裙装和头绳。   出了成衣铺后,符钰满腹疑虑终于安耐不住,他开口问道:“阿姐,‘巧儿’是谁?你为何要照着我的尺寸来买女子衣物?”   符嫣见周围没人,这才小声说道:“我仔细想过了,既然出了城就有人追杀我们,说明已经有人知道你还活着的事。若你扮成女孩子,这样那些人认出的概率要小了许多。若那些人有你画像,我帮你妆点,这样风险就更小了...”   “我不。”   涉及自身尊严,符钰坚定的拒绝了阿姐胡闹似的提议。别以为他没看出来,刚刚阿姐在挑选那些衣物时,眼神都冒着光。   符嫣依旧不肯放弃,试图继续劝解。   跟在旁边的陈鹤突然开口道:“小姐,客栈到了。”   符嫣遗憾的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不过她坚定的认为,这两身衣裳早晚有能用到的一天。   来的时候,符嫣问过了,平乐镇最大的客栈是同福客栈,但价格太过昂贵,去的大多数都是出城游玩的富家公子。若只是普通住店,阿牛推荐他们去云来客栈。   听他这么一说,三人肯定都不愿去同福客栈。毕竟这里距离京城不远,符钰身份尊贵,肯定不少人都见过,若是万一有人认出他,那麻烦就大了。   所以他们一致决定,就去云来客栈,那怕条件差些也无妨。   去之前,符嫣想了想还是拿出之前买的幕篱,对符钰和陈鹤说道:“以防万一,先戴上吧。”   两人没有意见,三人戴好幕篱,这才走进了云来客栈。   作者有话说:   QAQ昨天写着写着,稿子被吞了,只能今天从头写了,答应的加更会补上,晚上还有一更。感谢在2022-12-31 17:01:44~2023-01-02 17:56: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安之若素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二更)   ◎哭包符钰◎   云来客栈看起来更加干净整洁,小二见有客来连忙上前招呼:“客官是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两间上房。”   “好嘞,您这边儿请。”   在店小二的引领下,他们直接去了三楼。   客栈上房比她想象中更大一些,有里外间,住两个人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她先挑选了一间,然后对符钰和陈鹤道:“我住这间,你们两个就住另一间,正好让陈鹤保护你。”后一句自是对着符钰说的。   符钰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阿姐竟让他与陈鹤一间,心里莫名有些委屈。这几日他习惯阿姐陪在身边,况且他殪崋与陈鹤又不熟,阿姐怎么能让他和陈鹤一起!   “阿姐,我...”   还没等他说完,符嫣就拎着自己的行李愉快的走了进去,顺道不忘吩咐店小二备好热水。   符钰气的扭头去了另一间,惨遭嫌弃的陈鹤面无表情的跟了进去。   洗漱完毕后,符嫣饭都没吃,直接躺下就睡。身下柔软的床榻让她睡的香甜,这一觉便直接到天明。   符嫣醒来时,疲乏全消,可谓是神采奕奕。   她正准备起身,却发现身侧似是有人,用力掀开锦被,就看到穿着寝衣的小少年睡得香甜,雪□□致的脸上还晕染着薄薄一层绯色。   “符钰,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符嫣气急败坏道。   符钰听到声音,眉心蹙了蹙,似是被人打扰了睡眠,软绵绵的声音中掺杂了一丝不悦:“来福,还不快退下!”   符嫣气极反笑,直接将人晃醒。   之前因为种种情况,她也就纵容默许了。可昨夜他一没遭受什么重大打击,二来房间也够,偏偏在她睡着时,又跑来跟她一起睡。符嫣觉得自己现在没上手打他一顿,都算自己脾气好。   这么一番动作下来,符钰想不清醒都难。   他睁开眼,眨了眨眼中的水雾,掩唇打了个哈欠,稚嫩的声音满是困倦:“阿姐,我做噩梦了,只要一闭上眼,就梦到那夜发生的事。我害怕,只好过来寻阿姐了...”   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答案,符嫣愣了下而后拧眉道:“你要害怕,可以同陈鹤一起睡,为何要来找我?”   符嫣倒也没有怀疑,毕竟镇国公府一夜之间满门被灭,符钰虽然年幼却也不是少不更事,会留下心理创伤也不意外。可这并不代表她能够接受这番行径,所以她压着怒气,试图同他讲道理。   她说着说着,就见晶莹剔透的的泪珠瞬间脸颊滑落,砸在了白嫩细腻又软胖的手背上。向来骄傲自得的小公子,哭起来却是悄无声息,像是易碎的琉璃。   符嫣这下慌了神儿,手忙脚乱的给他擦眼泪,边擦边说道:“你别哭啊,我也没说怪你...”   等过了好一会儿,符钰才声音哽咽道:“那夜是阿姐救了我,还说会永远陪着我。若是有人能够带钰离开那痛苦的梦境,此人非阿姐莫属...”这像是在解释为何不选陈鹤而非要选她。   符嫣懂了,这是对她产生了类似‘雏鸟情节’的症状。   仔细回想起来,当时他一夜之间父母亲族尽数被诛,还要背上罪臣之子的身份被迫逃亡。加之尚且年幼,心境尚不成熟,会依赖并信任带他走出困境的自己,并视她为救赎,好像也说得过去。   只是再怎么依赖她,也不能这样一直跟她睡下去,毕竟他们又不是亲姐弟。   况且符钰已经八岁了,这个年纪也该学会独立了。   符嫣狠了狠心,刚打算说些冷淡的话,就见小小的一团突然扑进她怀里,他抽噎着说道:“钰知道此事让阿姐为难,可是钰每一夜都被噩梦侵扰,不得安眠,唯有在阿姐身边可解。若阿姐不喜,钰可以忍耐,只求阿姐莫要因此而抛弃钰。钰身边...就只剩阿姐了...”说完,小小的身子伏在她膝上哭得直打颤。   这番连珠炮下来,符嫣要说的话被堵在嗓子眼儿里,噎的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揉了揉有些头痛的额角,只能选择先把人安抚住再说。   好在接下来他们要赶路,倒也有时间去思量该怎么做才好。   ※   符钰这一哭,等他们收拾好东西下楼时,刚好到了用‘朝食’的时候。   符嫣退了两间房,然后三人背着行李打算先从外面用完朝食再去车行。   因着自己一大早就把人惹哭,虽然非她本愿,但她还是主动问符钰想吃什么。   符钰下楼时已经恢复如常,丝毫让人瞧不出之前哭了一场。   此时他们刚好走到外面,符钰观察了一圈儿,指了指一家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地方,慢吞吞道:“就那儿吧。”   符嫣嘴角一抽,直接拒绝:“不行,太贵了。”   虽说她身上揣着近万两银票,但这是她全部身家。到了青州首先要购置房产,添置东西,还要供他上学,自己还要出钱做点儿小生意。这样算下来,也不算太富裕,得需节俭些才行。   符钰现在身无分文,还得靠阿姐养活,既然阿姐说不行,他也不强求,只好又换了家。   另一家档次比第一家低了些,但符嫣依旧觉得吃个早饭没必要去那么贵的店。   符嫣叹了口气,觉得教导符钰一事,任重而道远,首先得让他明白钱财来之不易,禁止铺张浪费。   她肚子饿的不行,干脆直接带着人找了家小摊,要了三份云吞。   符钰看着简陋的小摊,秀丽的小脸上难掩嫌弃,甚至坐下时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符嫣见状直接气笑了,声音凉凉道:“若是不想吃可以不吃,只是接下来我们要一直赶路,怕是想吃碗热乎的都不成。”   敏锐的察觉到阿姐情绪有些不对,猜到阿姐可能是在生自己的气,符钰扁扁嘴委屈道:“这外面都是风,难免会裹着土,若是吃食上沾染了赃物,说不定会吃坏肚子...”   符钰也不是一定要吃什么山珍海味、美食珍馐,在桃溪村时,林婶子做的饭菜他也不曾挑剔。   只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无法接受在这样的环境下进食。   作者有话说:   符钰:论卖惨我是专业的,无数娘娘亲情演绎,自小耳濡目染,对付阿姐,必定手到擒来。   符嫣: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16章   ◎思维差异◎   符嫣闻言有些不悦,没等她说什么,旁边摆摊儿的老伯听到后却不干了:“公子若是嫌弃,还请移驾到对面的铺子里,我这儿庙小,容不下像您这般尊贵的人儿!”   说完把之前符嫣付的钱直接扣在装上,竟是不打算做他们这桩生意了。   符钰当众被驳了面子,心中已是怒极。他出身高贵,加上又是幼子,自小在帝后的宠爱下长大,他的话几乎无人胆敢违逆。   先前阿姐冒犯他,他虽生气,但阿姐于他有恩,才叫他收敛了脾气。   可这突然冒出来的老头儿却当众冒犯他,这让符钰气的小脸儿通红,眼中闪过一丝薄怒。   符嫣没想到吃个朝食都能闹出幺蛾子,顿时感觉有些头疼。   但这件事确实是自家不占理,符嫣只得起身道歉,然后拽着符钰快速离开了馄饨摊。   走了十几步,符钰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说道:“阿姐,你为何拉我?”   符嫣脸上泛着冷笑:“怎么,难不成你还想将人摊子掀了不成?!”   符钰敏感的察觉到了危险,想起之前阿姐那毫不犹豫的一巴掌,底气不足道:“是他先冒犯我的...”   “你要不说那番话,人家也不会这样说。要想别人尊重你,首先得学会如何尊重别人。”符嫣边牵着他的手往前走,边谆谆教导。   像符钰这般年纪,本就是半大孩子,加上出身尊贵,所接触到的环境和受到的教导不同,自然看待事务的角度也和他们不一样。这也是符嫣虽然生气,但仍保持理智试图教育他的主要原因。   听阿姐这么说,符钰依旧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他出身宫廷,里面等级森严,所有人的一言一行都必须要符合自己的身份,就像他不能顶撞父皇,那些宫人们亦不可顶撞他,因为宫中规矩便是如此,到了外面也是一样。   符嫣自然看得出他没有听进去,只能换了个说辞:“如今你我逃亡在外,若不想引起别人注意,就尽量少给我惹些麻烦。”   思想的扭转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做到的,眼下他们时间紧急,符嫣不愿继续耽搁时间。等在路上,自己或可潜移默化的教导他。   实在不行,等到了青州把他送去学堂,有夫子和其他同窗在,相信他总能一点点改变的。   “哦...”阿姐都这么说了,符钰只好委屈应道。   怕符钰再整幺蛾子,符嫣找了家干净的铺面,一人一碗阳春面。   好在这次符钰没在继续折腾,三人用完朝食,开始前往车行。   沿途符嫣买了些易储存的食物,还买了几个新的水囊,里面装满了水。   等到了车行时,三人手里都提着不少东西。   见到车行老板,符嫣也没客套,直接同掌柜说要买辆马车。   掌柜笑着问道:“小人多嘴问一句,那位可是会驾车?”   符嫣点点头:“他会驾车。”   “那就没什么问题了,您看您挑那一辆?”掌柜带他们来到后院儿,任她挑选。   符嫣随手指了辆:“就这辆吧。”这辆马车和之前那辆有点像,只是上面铺了层锦缎,坐着会更舒适些。   最终符嫣以五十两的价格买下那辆她选中的马车,她从袖中取出张百两银票递了过去,对掌柜的说道:“麻烦剩下的帮我兑换成碎银。”   “好嘞,您稍等。”   没多久,掌柜便将五十两碎银称好递给她。符嫣看了眼,将碎银都收入荷包中。   “多谢掌柜,那我们就此告辞。”   “客官您慢走。”   他们将手里的东西都放进马车里,据掌柜说,马早就被喂好了,所以陈鹤直接驾车离开。   ※   经过那次刺杀,符嫣本以为这一路上会危机四伏,所以让陈鹤日夜不停地赶路。   这一赶就是五日,如今三人面色苍白,身体虚弱,显然都快受不了了,也没见刺客的影子。   身娇体贵的符钰更是有苦说不出。   在平乐镇那晚,他去符嫣房间前,就已经暗中传信给庆安,让他按计划将京城那边的目光引往别处。所以,若无意外,接下来的行程他们应当是平安无虞。   可是这个消息他没办法告诉阿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阿姐不停地催促陈鹤赶路。   五日下来,他只觉自己身体难受的要命。若是再这般没日没夜的赶路,恐怕尚未抵达青州,小命就先交代了...   “阿姐,已经五日了,或许那些刺客早就被我们甩掉了。”符钰小脸惨白的劝道。   符嫣的脸色也有些发青,这几日她一直乘坐马车,胃里不停地翻涌着,所以她吃了吐,吐了吃,整个人消瘦了许多。   听符钰这么说,她也觉得有道理,干脆让陈鹤在傍晚来临前找个地方歇歇脚,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再继续赶路。   陈鹤作为三人中身体最强壮的人,却也是最累的。此刻他一脸风霜憔悴,看起来仿佛老了十岁。   听小姐说找地方休息,他也着实松了口气,在赶路下去,恐怕就连他也要受不住了。   好在傍晚时分,他们抵达距离霈州最近的舞阳县。   进了县城,陈鹤驾车找了最近的一家客栈,将马车交给马夫,他们拿着包裹去了柜台。   “掌柜的,两间上房,备好热水。”   身体太过虚弱,符嫣也懒得多说,留下十两银子后,神色恹恹的随着店小二去了上房。   好在这里的店小二做事十分麻利,上了热茶的同时也准备好浴桶和热水。   五日下来,符嫣觉得自己快臭了,那怕她现在困倦的只想好好睡一觉,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沐浴完。   洗干净后,她换了身干净的亵衣亵裤,同时从兜衣里将银票取出来,转而藏到腰封里。   做好这一切,她本想倒头就睡,可胃里空荡荡的着实有些难受,想来符钰和陈鹤也是如此。   她干脆起身换了身衣服,然后叫来店小二,让他准备两份鸡丝粥、几样可口的小菜,顺道给隔壁再加一份面食。   之后她便饮着热茶,等着饭菜上来,准备喝点儿粥垫垫肚子再睡。   谁知店小二没等来,却等来了符钰... 第17章   ◎满腔怨愤◎   “不行,回去睡。”   站在门前的符钰身着雪色里衣,抱着软枕的,精致秀丽的五官满是乖巧,符嫣对此视而不见,没等他开口,便声音冷酷的拒绝了。   “阿姐...”   符钰闻言眼眶瞬间就红了,微圆的眼眸里是显而易见的难过。   符嫣心中一软,但还是板着脸说道:“你已经八岁了,要学会独立,不能事事都依赖我。”   “可阿姐说过,不会丢下我的。”符钰委屈道。   符嫣哽住了,见他发丝未彻底干透,眼下又是春日,怕他染上风寒,还是将人叫进了屋里。   “我没打算丢下你,可你也不能总跟着我一起睡。你大了,要习惯自己一个人睡。”符嫣叹了口气,认真说道。   符钰知道阿姐是对的,之前他也没打算如此。可那些噩梦夜夜不休,他甚至有种错觉,梦里有只手拉着他不停地下坠,他满心惶惑却无法挣脱。唯有阿姐在身边时,方可得到些许安宁。他不想坠于黑暗,便想抓住那仅有的光明。   “可是阿姐,我害怕...”符钰抱着软枕,一副惶惑不安的模样。   符嫣见他双眼通红,都快成兔子眼了,到底还是心软了。   想到客栈上房都是里外间,里间是寝室,外间则备有软塌。实在不行,让符钰先从榻上对付一夜。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留下也可以,但只能睡软榻...”   “好。”符钰乖巧的点了点头。   他刚一进来,店小二也将她点的膳食送了上来。闻到食物的香味,符钰乖乖坐了过来。   因着这一路上都在赶路,两人都没什么食欲,勉强吃个七八分饱,便让店小二撤下去了。   洗漱过后,见符钰脱鞋上了软榻准备和衣而睡,怕他受凉,符嫣从床上抱起一床棉被盖在他身上。   “时辰不早了,快睡吧。”   “嗯,阿姐也是。”   见他还算乖巧,符嫣吹灭烛火,转身进了里间。将脱下的外衣搭在屏风上,穿着里衣合眼入睡。因太过疲倦,几乎算得上沾枕即眠。   黑暗中,听到阿姐平稳的呼吸声,符钰掀被起身,走到了窗边。   符钰打开窗户的瞬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潜入进来,跪地行礼:“属下来迟,请殿下降罪。”   “这一路相护,庆安何罪之有?”符钰抬眸遥望着京城方向,语气淡淡道:“我让你盯着的那三人如何,可有什么异动?”   “属下接到消息,就命暗卫盯紧那三家。”   “三人中,詹事钱章被皇上下旨闭门思过,始终未曾与其他人联络。少詹事张掖曾在太子殿下出事后,与二皇子身边的侍卫见过一次。属下截获张掖递出的密信,据上面内容来看,张掖至少半年前就搭上了二皇子。至于徐主簿...在太子殿下出事第三日,便于家中悬梁自尽了...”   符钰眯着眼沉思片刻,才吩咐道:“继续盯紧这三家,不论发生什么异动,都需及时禀报。”   虽然目前看起来嫌疑最大的是张掖,但符钰总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属下明白。”   见殿下依旧望着京城方向,庆安忍不住多了句嘴:“殿下,二皇子派来的人虽然被属下的人引走了,但他迟早会反应过来,届时殿下您还是会处在危险之中...”   庆安始终不明白,殿下为何甘愿冒那么大风险去试探那三人。虽然确实引得二皇子出手,但风险未免太大了些。   望着天边那一轮圆月,符钰讥笑道:“他们害死了母后和太子哥哥,恐怕正是得意的时候。本宫被他们夺走了一切,又怎能让他们获得安宁?!”   这是自出事以来,他第一次表达出强烈的恨意。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二皇子和贵妃谋划的,他的好父皇恐怕也在暗中推了一把。毕竟太子哥哥自上朝后口碑越来越好,让身为皇帝的他感到愈发不安,所以才会不由分说的将太子哥哥下狱,甚至迫不及待的灭了外祖满门。   对于这些人,他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让这些人统统去给母后他们陪葬。   可眼下的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心中扎下一根刺,搅得他们日夜不能安眠。直到有朝一日,他有能力替母后他们报仇,将这些恶心的人统统送入地狱!   庆安无言以对,似是不知该如何安慰,符钰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安慰,声音冷淡道:“等到了青州,我会进入白鹤书院,通知陈寒柏,让他尽快将人找齐然后安插进书院。”   “属下这就派人传信。”说完,庆安得身影消失在屋内。   符钰关上窗户,此刻他浑身冰凉,心中却萦绕着愤怒和憎恨。他眼眸通红,脑海里是漫天血色,和倒在地上血流不止的亲人们,他觉得头疼极了。   他没有回到软榻上,而是轻手轻脚的上了床。   此时此刻,他只想靠近阿姐,从阿姐身上汲取温暖,好让自己不至于彻底崩坏。   正在睡梦中的符嫣只觉得自己腰被人禁锢住,她不安的动了动身子,却察觉有温热的液体浸透了衣物,耳边似乎还有不安的啜泣声。   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不论她怎么挣扎,始终未能醒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3 22:33:29~2023-01-04 22:34: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瑟年华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满心依赖◎   次日清晨,符嫣醒来察觉背后有人贴着自己时,只觉满心无奈。   侧过身,果不其然看到符钰睡得香甜的面容,细弱的手臂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像是害怕身边之人会离他而去。   符嫣能感受到他心底的不安,心中满是怜惜,原本坚定不移的态度也有些松动。   她小心翼翼的将衣角从他手中抽出,准备起身洗漱,然后下去用早膳。   谁知她一动,符钰立即惊醒,猫儿似的眼眸里满是戒备。   “是我。”   “阿姐怎么起得这般早?”知道是阿姐,符钰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掩唇打了个哈欠,声音满是困倦。   符嫣看了眼窗户,外面已是天光大亮,着实算不上早。   “既然醒了,就快点起身穿衣裳。待会儿一起下楼用些早点,然后我们出去放松放松。”   连着赶了这么多天路,就算符嫣再急,心情也有些烦躁。   稍作思索,便决定在此地玩上一日,权当放松心情。   “阿姐不急着赶路了?”符钰讶然,没想到阿姐会留在此地多待一日。   说话的功夫,符嫣已经穿好外裳,她站在铜镜前边用粉白色缎带束发边答道:“接连赶了五日,路程已经过半,休息一日也无妨。”   “好吧,我这就起。”   阿姐都这么说了,符钰自然也没意见,只是他的外裳都在隔壁,只得穿着里衣去隔壁换。   早膳从客栈用过后,符嫣便带着符钰和陈鹤出了客栈。   想了想,丢给陈鹤十两银子对他说道:“接下来还要赶路,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自己拿钱去买。”   陈鹤愣了一下,倒也没有推辞,谢过自家小姐后,就将银钱收了起来。   原先在青州时,小姐对下人们就十分大方,赏钱给的很足,陈鹤对此倒也习以为常。   符钰见状轻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满。   符嫣想了想,觉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伸手又从荷包里掏出一两银子,塞到符钰手中,面带慈祥道:“这是你的,有什么想吃的自己拿钱去买。”   符钰看着白嫩掌心里那一两碎银,脸上委屈更甚:“阿姐,为何给他十两,就只给我一两!”   符嫣眨了眨眼,伸手揉了揉他发顶,耐心解释道:“你还小,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可以和阿姐说,阿姐帮你买。当然了,以后阿姐每个月也会给你月例,不会让阿钰身无分文...”   她已经盘算好,等到了青州就给他找间书院读书,到时候交上新朋友和采买东西皆需要花钱,符嫣自然不会在这方面亏待了他。   符钰倒是不在乎银钱,只是不满自己比陈鹤获得的少。听到阿姐这番解释,知道阿姐对自己比对陈鹤更加用心,符钰心情顿时由阴转晴,脸上的笑怎么都掩饰不住。   “阿姐放心,等钰长大了,阿姐想要什么,钰都会想办法满足。”尚且稚嫩的声音满是坚定。   符钰心想世上恐怕再也没有人像阿姐这般无条件的对他好,若日后自己所谋划的一切成功,届时阿姐想要什么,他就送给阿姐什么,只要阿姐肯继续待在他身边...   听他这么一说,符嫣心中一暖,知道自己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也算这段时日没白疼他。但她还是笑嗔道:“好,只是现在你还小,要乖乖听阿姐话才行。”   符钰乖巧的点了点头,看见这般听话懂事的小公子,符嫣脸上也平添了几分温柔。   ※   这一日,符嫣带着符钰玩遍舞阳县,顺道还给自己买了两身男装。   傍晚时分,原本她还想去一些地方开开眼,但顾虑到符钰,还是挣扎着放弃了。   领着人回客栈时,天色已经昏暗,回来途中他们已经用过晚膳,吩咐店小二准备好热水,就直接回了房间。   还是同昨夜一般,等符嫣沐浴完准备休息时,符钰再度敲响了屋门。   这一次,他将包裹也一并带了过来。   符嫣正用布巾擦拭着长发,看见拎着包裹站在门外的符钰时,已经懒得开口教导,直接侧开身子让他进来。   符钰见状眼前一亮,开开心心的拎着包裹走了进来。他就知道,阿姐最是心软不过了!   殊不知,符嫣已经下定决心,等到了青州,就尽快将他送入书院。届时他大多数时间都住在书院,自然也没机会缠着她,可以说是从根本上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这几日,怜他心境不稳,符嫣也确实不欲计较太多。   这一夜,两人睡得十分安稳。   ......   次日醒来时,天刚蒙蒙亮,符嫣叫醒符钰,两人开始收拾。   符嫣想了想,干脆换了身便于行走的男装,同时用沉香木簪束发,腰间佩戴着白玉,看起来像是一位清雅秀丽的世家公子。   这还是符钰第一次见阿姐穿男装,不由的愣了下,紧跟着夸赞道:“阿姐穿什么都好看。”   听到这近乎拍马屁的夸赞,符嫣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行了,别灌迷魂汤了,快些收拾好。等用完朝食,我们就该启程了。”   符钰一听抓紧洗漱,然后两人背着包袱下了楼。   从客栈用完朝食后,他们乘着马车离开了舞阳县,接下来他们需要穿过霈州前往闵州。   因为舞阳县距离霈州不远,他们只用了多半日就抵达霈州城外。   让符嫣没想到的是,霈州城门的士兵格外多,而且排查行人格外严格。   听周围人议论,似乎这些士兵在搜寻一名八岁男童,说是逃亡在外的罪臣遗孤。   符嫣和符钰相视一眼,都察觉到对方眼中的愁绪。不用说,要找的人肯定是符钰无疑。   既然他们已经光明正大的搜寻,手里定然有画像的。原本符嫣想着避开此处,从其他地方绕道,但从舆图上来看,要想去闵州,必须经过霈州,所以他们需得尽快想办法蒙混过关!   时间一点点流逝,符嫣像是想起什么,翻出之前买的衣服。   符钰不解道:“阿姐,你这是做什么?”   符嫣将包裹放在他面前,一脸沉痛道:“阿钰,如今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第19章   ◎抵达青州◎   看着那包裹,符钰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没等他开口拒绝,符嫣已经打开包裹,露出里面鹅黄色的衣裙。   “刚好我现在是男装,你快些换上,扮做我婢女,这样便可躲过盘查。”符嫣语气焦急,恨不能亲自上手。   符钰却看见她唇角压不下去的笑痕,明白阿姐想躲过盘查是真,也更想借此机会看他穿上女子衣物。   若是平日里,符钰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可眼下面临这种境遇,确实不失为一个方法。   “好。”   想通后,符钰应的干脆。   见他答应的这般痛快,符嫣反而有些犹疑,拿着手中漂亮的衣裙,神色迟疑道:“你...真想好了?”   符钰似笑非笑道:“阿姐惦念许久,钰自然不愿让阿姐失望。”   没想到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还是被他看穿了,符嫣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最后到底还是亲自动手给他换上那身衣裙,同时也拿出之前买了胭脂水粉开始给他上妆。   做完这一切后,看着眼前一袭鹅黄色交领窄袖长裙,容颜秀美,气质高傲疏离的符钰,内心感叹不已,没想到符钰扮做女娃竟没有丝毫违和感。就是这气质感觉不像婢女,更像是大户人家娇养出来的人间富贵花。   “算了,还是说是妹妹吧。”   毕竟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来,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婢女。   “好。”   符钰到不在意自己是什么身份,只是第一次穿女子衣裙,脸色看起来颇为僵硬,显得气质更加冷漠疏离。   等轮到他们时,果不其然有士兵拿着画像仔细打量,他们的目光着重落在了符嫣身上,见他年龄不符且和画像没有半分相像,很快便放行了。   从头到尾,视线都没怎么落在安静坐在一旁的符钰身上。   顺利进城后,符嫣笑着说道:“如何,这方法是不是很管用。”   符钰抬眸看向身旁笑意盈盈的阿姐,语气幽幽:“阿姐看起来很开心?”   衣服穿都已经穿上了,符嫣根本不怕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折扇,笑眯眯道:“多了个乖巧可爱的妹妹,本公子自然高兴!”   符钰闻言冷哼一声,扭过头不再看她,像是在生闷气。   符嫣却不以为意,吩咐陈鹤不做停留,直接离开霈州。   比起下面的小地方,待在州城无疑更加危险,也更容易暴露。为防止意外,尽快离开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符钰其实也是这个想法,见阿姐已经吩咐陈鹤,他暗自松了口气。   顺利离开霈州城后,符嫣等人白日赶路,晚上休息,行程渐渐慢了下来。   等到了青州时,恰逢三月初一,再过两日便是上巳节。   青州距离京城有些遥远,入城时无需像是在霈州那般一一排查。核对过路引后,他们顺利入城,然后找了间客栈落脚。   符嫣从客栈稍作休息,换了身轻便的男装,准备带着陈鹤去趟牙行。   路上时她就盘算过了,如今她手里共有八千七百两银票和三十余两碎银。这个时候银子的购买力还是不错的,从青州这个地方找一处位置好点儿的两进宅院,莫约一百余两纹银便可定下。但后续雇人,添置些东西,杂七杂八下来,怎么也要到二百两左右。   余下的钱,她盘算着做些小生意。毕竟日后府上要开销,还要供符钰念书。等符钰大了他若是想娶亲,亦或者她出嫁,都要银钱,她得未雨绸缪才行。   当然,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定下日后住的地方!   ※   符嫣叫陈鹤随自己外出时,本不欲带符钰,想让他待在客栈好好休息。   谁知符钰得知后,却硬是磨了许久。   符嫣无法,只得带着他一起去了牙行。   “陈鹤,去打听打听,看看青州有几家书院。”途中,符嫣走累了,在一处茶摊儿歇脚时,吩咐陈鹤去打听消息。   符钰眨了眨眼,主动开口道:“阿姐,之前曾听夫子提起过,青州最有名的便是白鹤书院。据说青州有名有姓的学子近乎半数都出自白鹤,里面的先生也都是极具名望之人...”   茶杯落桌,乌黑灵动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向他,符嫣若有所思:“你想去白鹤书院?”   符钰眼巴巴地望着她,用力点了点头,看样子也是心中早有盘算。   她对此倒不怎么意外,毕竟古代孩童本就早熟,尤其是高门大户的世家公子,启蒙更早,涉猎极广,早早就懂得为自己筹谋。   “好,那就白鹤。只是如何进入书院,还需你自己想办法。”   这白鹤书院如此出名,恐怕收学生的条件也更为严苛。符嫣可以出钱供他读书,却没有办法托关系走后门将他送入书院,这件事只能他自己去努力。   “阿姐放心,我已有主意。”   都这样说了,符嫣也只能选择相信他。既然选择白鹤书院,符嫣便想着从书院附近寻个宅邸。   将此事说出后,符钰瓷白的小脸上泛着笑,心想阿姐连宅院都选在书院附近,定然是记挂他。果然在阿姐心中,最重要的人还是他!   既然书院已经定下,三人便动身前往牙行。   这次除了屋子,符嫣还打算挑几个合适的人,心里正盘算着,牙行也就到了。   进了牙行,发现掌柜是一位四十余岁的夫人,看起来颇有些端庄肃穆。在询问过她的需求后,很快挑选出几个适合的地方,认真为她讲解。   经过掌柜一番详尽的介绍,符嫣看中了春水巷的一处宅院,那里距离白鹤书院不算近,但亦算不得远。而且地处内城,繁花似锦,旁边又有溪水潺潺,平添几分清幽。   “这个宅子原本住着官家老爷,因为调任离开了青州,离开前委托我们将屋子售出。”掌柜耐心解释道。   符嫣仔细看了看房屋结构图,越看越满意,这两进的院子,前院既可以待客,左右又各有一间屋子,届时她和符钰一人一间。后院有厨房,也有几间相连的屋子,可供下人们居住。   不管是房屋结构,还是所处位置,整体来看,符嫣还算满意。   掌柜也看出她满意这间,便继续推荐:“这里环境好不说,周围也大多是些读书人,所以比之其他地方,邻里关系也更加简单,没那么多污糟事。就是这价格略高了些,所以至今未能出手...”   “这个宅邸要价几何?”   符嫣一听要价高,内心颇有些忐忑,但既然相中,肯定还是要问上一问。   “一百五十两。”   不得不说这个价在青州来说,确实不算低,根据从陈鹤那儿得来的消息,符嫣的心理价位是一百两至一百三十两。   符合她心里价位的不是没有,只是都不如春水巷这座让她心动。   那掌柜看的分明,继续说道:“这个位置确实好,若姑娘继续犹豫下去,怕是后悔也晚了。”   符嫣仔细想了想,如无意外,现在买的宅院可能是自己要生活许久的地方。   毕竟她虽将符钰认作弟弟,但等他大了终归要成家立业。届时他会单独开府,娶妻生子,而自己仍会生活在这座小院。   那时候的她或许会招赘入府,亦或许会豢养一个符合心意的人...总归还会在这儿继续生活下去。   这样一想,她突然开口道:“等我们看过宅院,没有问题的话,就签订契书吧。”   “好,我这就派人带姑娘去。”掌柜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命店里的伙计带他们去春水巷。   作者有话说:   符嫣:我的小家,肯定要符合我心意,毕竟将来要生活一辈子!   符钰:一定要给阿姐最好的,房子若论最好,没有那里比得过皇宫,等日后阿姐住进去肯定高兴!   符嫣:...我谢谢你QvQ 第20章   ◎梦中恣意◎   青州城,春水巷。   一辆马车停靠在巷子里的第三户人家门前。   符嫣下了马车环顾四周,只见不远处溪水潺潺,水中乌蓬小船行过,临水的古道旁杨柳依依,风景如画。   她身后的宅邸大门紧闭,上面的匾额已经摘下,门边还有一对儿及膝的石狮。   牙行的伙计用铜匙打开锁,然后推开了厚重的木门,引领他们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符嫣发现院子里十分干净,显然有人时常过来打扫。   前院有棵梨树,此时杨春三月,离发芽亦不远矣。   符嫣仔细瞧过,房屋的构造和图纸相差无几,而且房屋看起来尚新,想来盖的时间并不久远。   越看越满意,符嫣心里差不多有了决定。   回到牙行,符嫣果断定了下来。   “若宅子里就小姐和公子二人,怕是需要人伺候...”掌柜眼眸闪过一丝精光,笑着试探道。   符嫣点点头:“不需要太多人,只需找个煮饭伺候的婆子,在寻个丫鬟即可。”   原本符嫣打算给符钰寻个小厮,但一想他那娇气的性子,左思右想,决定先磨他两年性子。等他性子沉稳些,到时在让他自行挑选。   符钰闻言乖巧的跟在她身边,看起来对这种事并不在意。   “好,我这就带贵客去挑人。”掌柜收好契书和银票,笑着应和道。   符钰想了想也跟了过去,煮饭的婆子符嫣倒是很快挑好了,选了一位四十出头,看着麻利干练又笑容和蔼的陈婆婆。   可丫鬟那边,符嫣仔细瞧了瞧,有些拿不定主意。长得太漂亮的符嫣怕引人注意,不敢带到身边。但太懦弱了也不行,毕竟日后她要做生意,总归是要抛头露面,身边丫鬟肯定要有些主意但又不能太过。   符钰见阿姐纠结,眼神掠过一遍,指了指其中一名身着淡紫色衣裙的姑娘,对阿姐说道:“阿姐若无特别合心意的,不妨挑她便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名淡紫色衣裙的姑娘似乎十分惊喜,目光渴望的看向她。   符嫣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她看着年纪不大,莫约十三四岁,肌肤白净但五官平平,没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但她身姿笔直,眼眸含光,看着倒是比其他人更加落落大方。   “好,那就她吧。”   想着符钰到底是高门大宅出来的,挑人方面兴许比她有眼光,符嫣也没拒绝。   符嫣又付了三十两将二人买下,收好契书和两人身契后,符嫣领着人离开了牙行。   ......   从牙行出来时已是傍晚,符嫣带着人先回了客栈,又给她们单独订了间屋子。   将人安顿好后,符嫣打算回屋,符钰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符嫣懒得说他,只随口问了句:“白鹤书院那边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等后日陈鹤陪我就去行。”符钰很快答道。   “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符嫣想了想多关心了一句。   符钰眨了眨眼,乖巧道:“明天先去应试,等结果出来再准备也不迟。”   符嫣点点头:“行,你心里有数就好。”   许是终于有了自己的宅院,这一夜符嫣睡得异常安稳。甚至梦中在那座宅院里,她怀里一左一右搂着两个风格迥异的美男子,左右拥抱好不快活。   原本已经睡着的符钰,愣是被一阵阵诡异的笑声惊醒。   醒来后,第一感觉就是自己快被人勒死了。   好不容易挣脱,抬头一看,就见阿姐脸上那极为不雅的笑,红润的樱唇里嘟嘟囔囔的喊着‘美人儿’。   符钰虽然不知道阿姐做了什么梦,但下意识避开了她,乌黑透亮的眸子里多少带了点嫌弃。   ※   这日,符嫣醒来时,看见已经将自己打理好的符钰。   她掩唇打了个哈欠,声音困倦中带着疑惑:“阿钰今日怎么起的这般早?”   符钰眼神复杂的瞅了她一眼,话到嘴边到底说不出口,想着给阿姐留点儿面子,只说自己醒来的早。   符嫣也没多想,起来就开始安排今日大家要做的事。   住客栈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还需尽快把宅子收拾好,早日安定下来。   原本符嫣打算让符钰带着两名下人去新府邸收拾,她带着陈鹤去采买。可符钰说什么也不同意,非要跟在她身边。   符嫣无法,只得带着他出去,让陈鹤领着二人先去新府邸。   陈鹤见状欲言又止,可碍于小姐吩咐,只得沉闷的点了点头,领着二人离开客栈。   见陈鹤离去,符钰唇角微扬,而后乖巧的跟在阿姐身后,陪着阿姐四处在青州城内四下闲逛。   好在符嫣对青州远比对其他地方更熟悉,很快找到了兴业坊。   这里都是商贩们聚集的地方,白日里十分热闹,想买的东西大多也都能从这儿买到。   两人穿梭在店铺之间,买了许多日后要用的东西。   见东西太多,符嫣干脆将新宅的地址留下,让他们将东西全都送过去。新宅有陈鹤他们在,也不至于无人接收。   东西买的差不多,符嫣看了看天色,发现已经是日头高照,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   她带着符钰去了一家酒楼,从一楼随便找了个桌子落座。   点完菜后,品着店小二的上的茶水,符嫣突然叹了口气。   “阿姐为何叹气?”符钰蹙眉,如玉般的小脸满是不解和忧虑。   符嫣揉了揉脸,语气有些烦躁:“倒也没什么,只是在想我们既然已经抵达青州,日后肯定要在此地生活。今日我转了一圈儿,也没想好日后要做什么营生...”   今日除了采买,其实也是想打探行情,看能不能找个合适的行业开间铺子。   但转了一上午,仔细观察过后,才发现是她想的太过简单了。   做生意除了要盘下一间地段好的铺子,还要有进货渠道和一定的客户群体,其中最最重要的就是人脉。   像下面一些小地方还好,可但凡在州城开铺子的,背后十有八九都是达官显贵或者富贾之家。她现在一介平头百姓,要想和这些人竞争,无异于以卵击石。到时候钱都赔进去不说,还容易引来麻烦。   可若是做些小营生,一来她什么都不懂,二来她觉得自己也没那毅力。   符嫣对自己的认知一向清楚,别人穿越或许能搞些个发明,而后扬名立万。可她本人在现代就是咸鱼一条,每天靠着写小说赚点小钱,日子过的不咸不淡。唯独穿越一事,是她人生二十年来最大的意外!   作者有话说:   符嫣:房子有了,车子有了,美人儿还会远吗~搓手笑jpg   符钰:阿姐,我不美吗?!委屈巴巴jpg   符嫣:谢邀,太小,不符合择偶标准。 第21章   ◎心思各异◎   想到以后,符嫣内心多少有些迷茫。   之前的想法被推翻,心中难免郁郁,偏生还要养活一大家子,她这才忍不住叹了口气。   符钰没想到阿姐是在为日后生计担忧,他内心酸软,想告诉阿姐,等找到二舅舅就好,可又想自己不能那么快暴露二舅舅的存在。   粉嫩的唇开开合合,犹豫良久,最终只吐露出一句:“阿姐莫急,总归有办法的...”   说完,符钰脸颊胀红,打从心眼儿里憎恶着如今软弱无能的自己。   他突然有种急迫感,想要快些长大,然后去夺取属于自己的一切!只有这样,他才能让阿姐过上好日子。   符嫣本就没打算寄希望于一个小孩儿,她仔细想了想,突然想起路上看到的话本子,心里模糊的有了个大概方向。   用完午膳,符嫣带着符钰将尚未买好的东西置办齐全,然后领着人回了新宅。   回到春水巷,陈鹤正指挥着人将东西摆放好,前院儿满满当当,有些无处下脚。   符嫣干脆指挥着人将东西往屋里般,以免到了夜晚东西还都摆在外面。   待到傍晚,总算收拾的差不离。   符嫣雇了辆马车带着众人回了客栈,新宅虽说已经置办了七七八八,但是想要彻底收拾利索还需等上一两日。   仔细算算时间,她决定等到上巳节后,三月初五搬新宅,初六举办场乔迁宴。   ......   一行人回到客栈用过晚膳后,就各自回屋歇息了。   符嫣心里还惦念着明日是符钰去白鹤书院的日子,她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踱步,黛眉微蹙,眉宇间多了几分轻愁。   “阿姐?”   符钰从隔壁沐浴完过来,看见略显焦躁的阿姐不免有些意外。   听到他的声音,符嫣脚步微顿,温软的声音透着几分迟疑:“阿钰,明日就是去白鹤书院的日子,当真不需要准备些什么?”   她担心符钰年纪小,不清楚其中门道,万一得罪了夫子,岂不是进不了书院?!   知道阿姐为自己担心,符钰抿唇含笑,心里十分高兴。   他平了平心绪,同阿姐解释道:“阿姐放心,现在真的不用。明日我去书院应试,只要能过便能进入书院读书。若过不了,便只能换其他书院...”   “那...你可有把握?”符嫣依旧忧心忡忡。   符钰失笑,心想他当然有把握,毕竟在来青州前,他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从他离开京城那一日,他就授意陈寒柏暗中联络上先太子的残存势力。   得知他尚在人世的消息,先太子一脉的老臣们自然是欣喜若狂。   比起注定被二皇子一系打压,然后就此一蹶不振,只要他这个正统嫡出且与先太子一母同胞的三皇子尚在,他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得知他前往青州时,那些支持先太子的老臣们就已经安排好伴读和夫子早早赶赴青州,如今都秘密安插进了白鹤书院...   只是这些他无法告知阿姐,毕竟在阿姐眼里,他只是一介罪臣之子。   “阿姐放心,钰定然能够入白鹤读书。”符钰神色认真,语气笃定。   许是他那份镇定自若令她宽心,符嫣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没在多问。   从怀里拿出竹青色荷包递到他面前,语调温和道:“这里面是五十两碎银,有什么需要不必节俭,若是不够的话可以同阿姐说。日后等你进了书院,每月支给你五两月例。”   符嫣想的很清楚,既然她想要符钰出人头地,于日后庇佑自己,那么在银钱上就不能克扣。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已经深刻了解到,在这个世界,女子虽不能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还是依附于男子和宗亲。   她没有父亲叔伯,若再无兄弟,日后一旦符氏宗亲找上门来,不仅手里那些田产房契留不住,极有可能连自己也会被他们随意发嫁出去。   出于对未来的担忧,符嫣自然希望符钰能够出人头地。她知道符钰身负血海深仇,定不甘于平凡。所以那怕明知收留他,教养他要承担风险。但一介弱女子从这样的世道里想要活下去,本就危险,倒还不如赌上一把。   更何况,当初见到他的第一眼时,直觉告诉她,这小孩儿不简单。   加之当时确实心软,以及他提供了出路,最终她还是下定决心将人留在身边...   ※   次日一早,符嫣让陈鹤驾着马车送符钰去白鹤书院。   等他们离开,便带着丫鬟婆子回了春水巷。   昨天符嫣已经将大件的东西置办的差不多了,可一些零碎的东西尚未购置,留下陈婆子清理,她带着丫鬟去将余下的东西添置齐。   另一边,马车慢慢悠悠来到了书院门口。   陈鹤跳下马车,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守门之人,说要拜访院长。   “敢问是那家贵客?”守门之人谨慎道。   “符钰。”   听出车内之人冷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稚气,守门之人没有多问,拱手行了一礼,转身进去通禀。   没过多久,几名三四十岁,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匆忙出来迎接。   符钰下了马车,黝黑深邃的眼眸轻飘飘的扫过,粉嫩的唇微微勾起,他叉手行礼,礼数周全道:“青州符钰,见过诸位夫子。”   领头的是一位三十余岁,乌发长须,气质儒雅温和的男子。他见状面色一僵,刚要上手搀扶,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身子顿了顿,才慢慢开口道:“既是学子,那就入院应试吧。”   听他这么说,身后有人松了口气,他之前就接到殿下信函,嘱咐他们务必将他当成寻常学子来对待。   原本他们没打算都出来,但大家都好奇来的是不是真的三殿下,所以还是跟了出来。   在外为了殿下安危着想,言行举止自然慎重些更为妥当,等到了书院里,便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了。   符钰让陈鹤驾车去一旁等候,自己则跟随院长等人进了书院。   自始至终,陈鹤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因为他怕陈鹤无意间透露给阿姐,所以干脆不让他知晓。 第22章   ◎东宫旧臣◎   白鹤书院坐落于青州城北,乃是大儒龚道学自前朝穆宗年间建立,距今已有数百年历史。   符钰首选此处,原因有二。其一,院长方知晦师从前任太傅彭怀彰,而彭怀彰致仕前是先太子老师。这些年来,方知晦任院长期间,白鹤书院高中学子大多投靠了先太子,可以说白鹤书院一直在为东宫源源不断的提供人才。这里对他而言,算是安全之地。   其二,白鹤书院乃青州最有名望的书院,任职的夫子也都不是泛泛之辈,甚至有不少官员会来此视察。这样即便京中来人,也不会引人注目。   符钰打算以此为据点,收拢已逝先太子势力化为己用。   进入后院的书房,方知晦等人当即行了大礼,语气激动道:“草民叩见殿下,原本收到老师的信函心中尚存疑虑,如今得见殿下,我等终于可以放心了。”   符钰知道,他们是怕有人借着他的名头浑水摸鱼。毕竟他年纪尚小,说是失踪,恐怕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这样也好,最好能让他那位好父皇彻底安心。   二皇子和杨贵妃以为没了太子哥哥和他便可高枕无忧,殊不知他那位好父皇疑心病那么重,如今正当壮年,眼见二皇子行事这般狠辣,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权给他?!   别说立二皇子为太子,恐怕他和贵妃所依仗的西平王府接下来就会成为父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符钰掩去眸中冷意,他身姿笔直挺拔,虽然身高不够高,但气势犹在。   “本宫这一路上也经历了几番波折,我那位好二哥迫不及待的想要斩草除根,只可惜本宫福大命大,屡屡未能让他得逞,这才平安来到青州,面见诸位。”提及二皇子,符钰语调微凉。   方知晦尚未开口,几位身着锦袍,气势威严的老者匆匆进了屋,看见符钰后当即老泪纵横道:“臣等见过殿下,月余未见,殿下受苦了。”   “诸位不必多礼,快快平身。”   符钰伸手搀了一下,他面色沉稳,早已不复记忆中活泼天真的模样。   那些老臣相视一眼,神色肃然道:“不知殿下日后有何打算?”   符钰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他神色冰冷,声音愤恨:“二皇子和杨贵妃构陷太子哥哥谋逆,害死母后、兄长和外祖一家。此等深仇,我李瑾必报之!”   几位老臣相视一眼,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   他们之所以甘冒风险来见这位三皇子,图的就是从龙之功。他们不怕三皇子有野心,想报仇,他们更怕三皇子只图活命,而不愿回京同二皇子相争。   眼下看来,三皇子虽年幼,但能躲过二皇子的追杀和盘查,并毫发无损的来到青州,说明是个有本事的。   如今三皇子落难,若在这个时候出手帮扶,日后三皇子一旦御极,带来的回报也是巨大的。   更何况先太子一案,证据多有漏洞且并不充足,只要操作得当,并非不能翻案。   届时一旦翻案,凭借先太子的声望,二皇子必将失去民心。到时三皇子便成了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   所以那怕背后危险重重,这些朝堂上的老狐狸仍愿意冒险一试。毕竟一旦成功,家族便可再度延续百年辉煌!   “殿下放心,臣等皆知事有蹊跷,只要殿下耐心蛰伏,待到时机成熟,必将能为先太子平反冤案。”领头的老臣肃然道。   “为太子哥哥平反一事,还需仰仗诸位。若此事能成,诸位必将更进一步。”   “殿下放心,臣等必将竭尽所能为先太子平反。”   他们都心知,先太子平反,只是他们要做的第一步。只有解决这件事,三殿下便可毫无污点的离开青州重返京城。   这些老臣日夜奔袭便是想亲眼见见联络他们的是不是真正的三皇子,如今见到本人,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将人托付给方知晦,他们先行返京,开始布局。   符钰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接受夫子们的教导。他既有心要争那个位置,就必须学着做一名合格的储君...甚至是帝王。   ※   符钰回客栈时,已经是申时。要处理的事太多,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晚。   见阿姐他们尚未回来,满心疲累的符钰洗漱过后,便躺下睡了。   符嫣回客栈时见到了陈鹤,便知符钰回来了。她有些担心,直接上楼回屋找他,边走边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等回屋看见人睡着时,心想坏了,估计是考的不好。   和符钰相识这段时间,符嫣也知道他作息一向规律,从不会在这个时辰睡觉。然,偏偏今个儿破了例,思来想去只有考得不好这一个原因了。   符嫣没有打搅他,坐在圆凳上开始琢磨怎么安慰失意的小朋友。   等符钰醒来时,就看到阿姐正坐在自己身边,眼神格外祥和?   “阿姐...可是有什么事同我说?”符钰脑袋一懵,而后小心翼翼道。   符嫣见他这般小心,以为他害怕挨训,声音更是轻柔:“阿姐无事,倒是阿钰一早回来便歇下,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虽然阿姐声音很温和,但符钰觉得自己仍不太明白阿姐的话中之意。   他迷茫的摇了摇头,语气迟疑道:“没有那里不舒服,只是困倦,便想着休息片刻。”   符嫣有些意外,她略一思忖,直接开口问道:“书院那边,可有说到底如何?”   “已经顺利通过了,等上巳节过后,我便要入书院读书。”符钰乖巧道。   得知符钰通过,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她松了口气,笑着问道:“可需准备东西?先前从青州时,便听说白鹤书院一月只能回家几日。既然要住在哪里,怕是需要准备不少东西。”   符钰欲言又止,其实这个要求是针对十岁以上学子的,十岁以下的学子可凭自己喜好选择回家还是住在书院。   打从心里他是不愿离开阿姐的,可他身上肩负着太多,许多事注定不能随心所欲。   想起那些老臣的期望,想起尚未找到的二舅舅,符钰掩住眸中神色,语气平静道:“是要准备些东西,不过有阿姐给的银钱,东西早已置办齐全。所以阿姐无需担忧,只需准备好乔迁新居之事即可。”   符嫣意外的同时又有些欣慰,觉得符钰小朋友的自立能力又强了许多。这才没多久,就已经学会自己解决事情,不假手于他人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8 23:08:06~2023-01-09 22:20: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锦瑟年华 2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公子谢安◎   得知书院之事已经敲定,符嫣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听着窗外热闹的人声,符嫣突然记起今日乃是上巳节,想了想,她笑眯眯的问道:“阿钰既然休息好了,可要与我一同出去逛逛?”   阿姐主动邀约,符钰自然不会拒绝,他点点头:“既然阿姐相邀,钰就陪着阿姐。”   见他说话一副古板老成的模样,符嫣忍不住掩唇嗤笑了声。   听到阿姐的嗤笑声,黝黑的双眸疑惑的看向她。符嫣眨了眨眼,让他快些收拾,自己则转身离开了房间。   符钰换了身朱红色圆领锦袍,腰间束着玉带,前襟和袖口处用金线绣着祥云纹和兽纹,雪白的衣领贴着修长的脖颈,衬得他肌肤赛雪,眉目如画。   八岁的符钰尚未长开,脸颊上还有着软肉,乌黑透亮的眼眸仿若琉璃,琼鼻之下朱唇皓齿。加之肌肤白腻,吹弹可破,说是玉做的人儿也毫不为过。   那怕和符钰已经相处了一段时日,符嫣还是偶尔会被他惊艳到。好在符钰还年幼,脸上未脱的稚气让她很快回神。   不过等他再大些,说不定真会成为妖孽美少年,日后也不知会娶什么样的娘子回来。   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逝,毕竟距离他十八还有差不多十年,想这些确实早了些。   “走吧。”   “嗯。”   之前的刺杀给符嫣留下深刻印象,怕出意外,她叫上了陈鹤。   离开客栈前,她从掌柜那儿得知今夜平安坊有庙会,金水河畔大家会放河灯来消灾祈福。   今夜的青州城没了宵禁,道路上十分拥挤,马车恐寸步难行。   三人干脆步行前往平安坊,好在距离不算太远,即使是步行,也只需两刻钟便可抵达。   沿途有不少小摊,符嫣买了许多吃食。她觉得好吃,便递到符钰唇边,想要同他分享。   初时看见那纤细白嫩的手掌时,符钰还有些呆愣,直到他听见身边传来阿姐的调笑声:“怎么光看着呀,这桂花糕很好吃,阿钰快尝尝看!”   “好。”   符钰垂眸捻起,放在唇边,淡淡的桂花香弥漫在唇齿间。   “好吃吗?”用绢帕擦掉他唇边沾染的糕点渣,符嫣笑着问道。   符钰点了点头,原本他不吃外面的东西,可阿姐递给他的东西他不想拒绝,是以最终还是吃了。   只是这味道比起宫里做的相去甚远,若日后他真坐上那个位子,便下令让御膳房研究出更多美食供阿姐品尝。   “走吧,前面那么多人围着,肯定有好玩的。”符嫣兴致勃勃道。   符钰踉跄着跟着她前行,下意识攥紧阿姐的手,生怕她将自己丢下。   察觉到有人抓着自己的手,符嫣低头一看,就见符钰一脸紧张的盯着他,圆圆的眸子里满是不安。符嫣冲他笑了笑,任由他抓着自己。   她猜的确实没错,那么多人围在此处,是因为有人表演杂耍。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古代杂耍,看得是津津有味。   过了好一会儿,符钰拽了拽她,大声提醒道:“阿姐,该去放河灯了!”   符嫣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想着明日符钰就要去书院读书,确实不能太晚回去。虽心有遗憾,但还是牵着他离开此处,继续前往金水河那边走去。   走着走着,前面突然传来惊叫声和马蹄声,符嫣下意识将符钰推到一边,而后大脑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姑娘小心!”   符嫣只觉腰间一紧,顺势跌进温热的怀抱中,鼻间陌生的气息让她脸颊一红。   “长林,截住马车。”耳边成熟的男声冷静的吩咐道。   “阿姐。”   符嫣从那人怀中探出头,刚好看见灰头土脸却满脸急切的人正一路小跑着赶过来。   那人倒是知礼,确定没有危险,便松开手并后退几步,抱拳行礼道:“在下谢安,刚才事出突然,并非有意冒犯姑娘。”   符嫣忙回礼道:“是小女谢过公子才是,若非公子,小女怕是性命不保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言谢。”那人似乎不善和女郎接触,回了这么句后便找了托词离开了。   那位谢公子离开后,符钰刚好来到她身边,语气焦急道:“阿姐可有受伤?”   符嫣摇了摇头:“我无事,就是不知那位公子有没有受伤。”   “刚刚那位公子...阿姐可知他叫什么?”   符钰冲过来时,刚好看见那人的长相,莫名有种熟悉感。谁知没等他开口,那人便离去了。   但他瞧见那人同阿姐说了什么,只是周围声音嘈杂,他没听清,只好试探性的问了这么一句。   符嫣一听觉得这话似乎有哪里不对,骤然抬头,疑惑道:“怎么,阿钰认识他?”   符钰先摇头而后又停下,语气多了几分不确定:“看着有些眼熟,但不知是不是故人。”   “那位公子说他叫谢安,旁的我就不知道了。”想着他既然这么说,说不定准真有可能是他认识的人,符嫣没在隐瞒,便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谢安...这个名字让符钰心跳漏了一拍。   听外祖提及过,外祖母的母家姓谢,二舅舅在外行走不太可能用真名,极有可能用了外祖母的姓。   心思百转千回,符钰下定决心明日便让庆安去趟翠屏山打探消息。   站在一旁的符嫣觉得这小孩儿似乎有事瞒着她,没等她开口询问,就见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金水河,催促道:“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去放河灯吧。”   符嫣那点儿想要探究的心思顿时歇了,心想谁都有点儿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又何必非要追根究底?所以她没在追问,而是顺着他的意去了金水河畔放河灯。   此时的她未曾意识不到,自己错过了一个探知真相的机会,以至于日后时时懊恼此刻没有多问上几句。   这一夜,他们一人一盏河灯,在金水河畔祈求新的一年福顺安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09 22:20:45~2023-01-10 23:2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叫什么名字才好呢 6瓶;尤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前往书院◎   三月初四,天刚蒙蒙亮,向来贪睡的符嫣起了个早,整理妥帖便下楼叫店小二准备好朝食。   刚一回屋,就看见睡意朦胧的符钰正摸索着穿衣。   “昨日忘了问你,书院那边可有说多久放一次假?”   她知道古代孩童比较早熟,符钰又是半大孩子,她怕书院里有人带坏他,故而还是打算问清放假时间,好提前去接他。   许是刚醒,符钰反应略有些迟钝。   几息过后,意识清醒了,揉了揉脸慢吞吞地说道:“好像是一旬休一日。若阿姐有事,可以递信给门房,我可以向夫子请假。”   “好,等什么时候放假,提前找人递个消息给我,我去书院接你。”   之前为赶路而买的马车,符嫣打算留下来作为代步工具。刚好新宅有马厩,也不至于没地儿安置。   此时符钰已经换完衣裳,正笨拙的束发。   符嫣想了想,觉得毕竟第一天,要面见师长和同窗,总不好太过失礼,便主动上前帮他束发。   好在符钰年纪小,只需左右各挽个小发髻就好。   收拾妥帖,两人从屋里用完朝食,然后拎着收拾好的东西下楼。   这一耽搁,已经接近辰时。   “阿姐,天冷,陈鹤送我去就好。”符钰坐在马车里一脸乖巧。   “去吧,要认真读书,多交朋友。若有人欺负你,别手软,有阿姐在。”快要出发时,符嫣再次叮咛。   符钰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应了下来。   眼见天色不早,符嫣不敢再耽搁他时间,只能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   等陈鹤回来,符嫣打算从客栈退房,将东西都送回新宅。   新宅里的东西已经置办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就看缺些什么,然后自行添置。   至于符钰的屋子,符嫣打算等他回来时再说。   ......   陈鹤回到客栈,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   符嫣和身边的丫鬟婆子已将东西收拾好,见马车回来,将收拾好的行礼抬上马车,一行人便离开了客栈。   虽说比原计划早一天入住,但初六的乔迁宴符嫣还是打算照着原定时间来。   马车上,符嫣将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顺便把她们的住处也一并安排好。   新宅是两进小院,原定是前院她和符钰住,后院分给其他三人。   但陈鹤曾私下找过她,觉得这样安排不利于保护她的安全。毕竟前院和后院还有一段距离,若来个武功高强的人要害她,距离那么远,他未必能够听见。   涉及自己小命,符嫣很重视。   稍作思考,便决定让陈婆和丫鬟紫荞住在后院,陈鹤则从前院东厢挑间屋子住。   “紫荞可识字?”想到自己之前的盘算,符嫣顺势问了一句。   紫荞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我爹是秀才,跟着他学过一点。”   符嫣讶然:“令尊既然考中秀才,为何还需你出来做工?”怕触及她心事,符嫣刻意没有提及‘卖|身’一事。   紫荞和陈婆签的都是死契,也就是一辈子都属于主家。运气好的给主家做一辈子工,得了些脸面,等年纪大了去庄子上养老。运气不好,即便被主家打死,也只需赔些银钱了事。   紫荞苦涩一笑:“阿父确实高中秀才不假,只是在考场时坏了身子,这两年一直断断续续的吃药。家中阿母早逝,除了父亲还有嗷嗷待哺的弟妹。奴婢也是没办法,想着给人当奴婢多少能挣些银钱贴补家里,至少不会再让他们挨饿...”   寻常女子,若不是走投无路,又怎会甘愿从良籍变为奴籍?!   符嫣闻言点头说道:“原是如此,之前我身边的大丫鬟月例是一两,如今我身边无人,就按照这个来吧。陈婆也是,月例一两。若你们做的好,月例自然会往上涨。但若是偷奸耍滑,我也不介意换别的人来。”   她之前了解过,青州大户人家的一等大丫鬟的月例基本都是一两,更多地是主子打赏和年节红封之类的。   当然了,得主子欢心的,月例自然会往上涨,但符嫣觉得自己还不太了解她们,准备观察一段时间再看看。   符嫣不会刻意去折辱她们,只要她们做好分内之事,该有的她都会给。可若背着她耍些小心思,她也不介意将她们送回去。   “小姐放心,奴婢省得。”   接下来就是安排她们回新宅后要做的事,想到她们的住处只有简单的家具,符嫣从荷包里取出两块儿一两多的碎银塞进她们手里。“待会儿事情忙完,让陈鹤带着你们去添置些东西,总不能夜里连床被褥都没有...”   两人拿到后面色一喜,慌忙谢恩,弄得符嫣有些不好意思。   ※   马车停在新宅前,符嫣刚下马车,一个五六岁穿着夹袄的糯米团子骤然出现在她面前。符嫣没注意,险些崴了一脚。   糯米团旁边跟着一位粉衣少女,从衣服来看像是照看他的丫鬟。   “小公子,您快过来。”   那丫鬟见自家小主子围着陌生的少女转,还伸出胖乎乎的手,似是想让对方抱,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她快步上前,目露歉然:“打扰姑娘了,奴婢这就带我家公子离开。”   只可惜糯米团似乎并不听她的话,佯装听不见不说,还伸出胖乎乎的手拽了拽她的斗篷。   小家伙儿声音软糯道:“仙女姐姐,你是从天上来的吗?”   符嫣先是愣了一下,而后觉得啼笑皆非。   她蹲下身,捏了捏小家伙儿胖乎乎的脸颊,忍笑问道:“为何要喊我仙女姐姐?”   小家伙认真答道:“因为姐姐漂亮,阿兄说过,长得漂亮的姐姐都是仙女!”   符嫣缄默,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竟然教几岁的奶娃娃说这些话。   “仙女姐姐不高兴吗?”   大抵孩童都是敏感的,即便符嫣没说,糯米团也觉察出身边这位仙女姐姐的不悦。   “小公子,您该回去了,不然老爷该生气了。”身边的丫鬟无奈哄劝道。   符嫣见他不高兴,似是想要耍赖,立即开口道:“姐姐就住在这儿,若是有空,可以来找姐姐玩。但是今日不早了,你该回去了,不然你阿父阿母该着急了。”   “那阿蕴真的可以来找姐姐玩吗?”叫‘阿蕴’的小糯米团声音软软的问道。   符嫣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笑着说道:“当然,只要阿蕴想,可以随时来找姐姐玩。只是...来之前要经过你阿父阿母同意才行。”   “阿蕴知道了。”   这一次,小糯米团乖乖跟着身边的丫鬟离开,只是边走边挥手,似是有些依依不舍。 第25章   ◎谋生之法◎   符嫣她们很快在新宅安顿下来。   原本符嫣犹豫着明日的乔迁宴要不要请相邻,身边的陈婆子提点道:“姑娘,春水巷周围都是官吏或富贾之家,恐怕未必愿意接帖子。”   这倒是提醒她,原先符父尚在时,原主是官家小姐。她承了原主记忆,思维方式自然随了原主。   可如今符父已逝,镇国公府也已经不在了。如今的她不过是无人庇佑的孤女,就算递了帖子,那些人家恐怕也瞧不上。   “既是如此,那就不递了。”   “明日从春江楼订上一桌,我们自己从家办就好。”   乔迁宴的事很快定下,住处也收拾的差不多,符嫣的心思很快放在如何赚钱上。   她将紫荞叫进了书房,这儿原本是她为符钰准备的。如今符钰在书院读书,她便先用着。   紫荞进来后福身行礼,符嫣见她一脸紧张,温言安抚道:“不必紧张,我找你来是有些事想单独问你。”   “小姐尽管问,只要是奴婢知道的,奴婢定知无不言。”   “其实也没什么,之前你曾说自己识字,可会写字?”   那日和符钰说过后,符嫣想着能不能靠写话本来谋生。   比起之前看的那几本老掉牙的才子佳人话本,符嫣觉得自己那些脑洞定能给楚阳的老百姓们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只是想法是美好的,开局就遇到了极大的困难。   符嫣虽然认得繁体字,但是她不会写啊!   其实也不能说完全不会,毕竟她有原主的部分记忆,而原主也是自幼读过书,习过字的。   只是自她穿越至今从未动过笔,刚才稍作尝试,凭借着肌肉记忆,写出来的字倒是勉强能看。   但光凭这点是完全不够的,她需要尽快提高水准,最好字迹能同原主一样,这样也可以避免许多麻烦。   符钰练习的那些字帖她翻看过,对她而言难度太大,风格也全然不同。   她想既然紫荞读过书,那肯定会写字,将人叫过来也是想看看她字迹如何。   紫荞点点头,窘迫道:“奴婢曾跟着阿父学过些,只是奴婢家里穷,用不起纸,便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写出来的字,自然上不了台面的...”   符嫣微楞,这点她倒是没考虑到。看样子她还是得想其他办法。   “小姐若是想习字,可以从外面找位先生。若不愿请先生,也可以去书铺寻些名家的字帖来拓写。”紫荞提点道。   这个建议倒是给符嫣提了个醒,原主幼时练字也是拓写的名家字迹,她可以去书铺找找看。若能找到,还照着那位名家的练习就可以了。   “那正好,你随我去趟书铺。”   既然有了解决方法,符嫣起身直奔书铺。刚好她想着多搜集些时下比较热门的话本,回家好仔细研究研究。   ......   这趟出去,符嫣没有带上陈鹤。   因这段时间一直风平浪静,加之再无刺客出现,让符嫣安心了不少。   只是她并不知道,她身边一直有暗卫相护。   在去书院前,符钰怕她遇到危险,特意留下两名暗卫暗中保护她。比起陈鹤,符钰更信任外祖父训练出的暗卫。   紫荞是青州本地人,对州城十分熟悉,很快带着自家小姐来到学子们常去的一家书铺。   书铺老板姓周,是位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样貌周正,气质儒雅。他身着一袭灰白色的澜衫,头戴方巾,脸上挂着清浅的笑。   “字帖有许多种,但适合姑娘临摹拓写的,在下倒是可以推荐几本。”得知她的需求,周掌柜选出四五本,放在她面前。   恰巧其中就有原主先前所习的那位名家字帖,符嫣挑出那本,放到周掌柜面前:“这位大家的字帖若还有其他,可选出三五本一并包起来。”   周掌柜笑着应下,符嫣借机仔细打量这间书铺,发现书铺里摆着的书大多都是正经书籍,像是四书五经,经史典籍一类。   仔细瞧了瞧,并没有看到像话本那样的闲书,眼神不免透着些许失望。   “姑娘可是有什么想买的书籍没有寻到?”   周掌柜很快察觉到她的心思并不完全在这些字帖上,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主动询问。   符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问道:“小女本想买几本话本,但这儿...好像没有...”   周掌柜了然的笑了笑,解释道:“话本自然是有的,只是不适合摆在明面儿上。”   “姑娘要是想买,最后面那排书架上就是。市面上比较热门的本店都有,姑娘可以慢慢挑选。”说完,周掌柜指了指藏在最里面的那排书架。   符嫣顺着周掌柜指的方向来到书架前,精挑细选了六七本不同题材的,然后抱着去找周掌柜结账。   见她一次性买那么多本,周掌柜也有些吃惊:“姑娘,这话本子可不便宜,这一次挑这么多...”   在楚阳,话本向来是有钱人家的女眷用来打发时间的,一本就将近一两银子,普通人家也舍不得拿银钱来买这无用之物。   眼前这位姑娘气质温雅如兰,但身上的衣料却十分普通。周掌柜怕她不知价格,故而提点了一句。   符嫣眨了眨眼,抿唇笑道:“掌柜放心,银钱小女自是带够了的。”   随后符嫣付完银子,同掌柜闲聊几句,便抱着书离开了书铺。   符嫣想了想,决定日后有机会常来这家书铺,同这位周掌柜多打几次交道,看能不能寻些门路。   一日的时间眨眼就过去,忙碌时未曾感觉,等安静下来后,却莫名觉得有些冷清。   符嫣没想到,自己和符钰不过相处了月余,就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   好在他要在书院读书,等相处的时间少了,大概这种错觉就会慢慢消失...   ※   三月初六那日,符嫣一早放了鞭炮。   周围有孩童跑来围观时,符嫣让陈婆她们给这些孩童们分了些糖块,也算热闹了一下。   原本她还想着能不能见到那天喊自己‘仙女姐姐’的小糯米团,可惜等了许久都未曾见到,只能遗憾的回了屋。   午膳时,陈鹤从春江楼提来了饭菜,符嫣没有让陈婆和紫荞伺候,而是大家坐在一起,也算办了乔迁宴。   之后的日子,符嫣全身心的投入进习字和看话本当中。   宅子里其他三人,符嫣也做了分工,陈婆负责采购和后厨之事,紫荞负责她身边的一切,陈鹤依旧负责保护她的安全。只不过在闲暇之余,偶尔会在后面给陈婆帮忙。   日子平静如水,符嫣除了吃饭睡觉,其他时间都放在这两件事上,险些忘了时间。   直到紫荞告诉她,外面有个小厮打扮的人送来一封信,符嫣恍惚间忆起,好像到了符钰休旬假的时候。   撕开信封,看见信里的内容。果不其然,是符钰告诉她明日申时书院放假的消息,上面还特意写注明了地址。   数日未曾相见,得知他休假,符嫣也有些激动。   同时她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古代书院是什么样的,和现代又有什么不同。还有符钰年纪那么小,脾气也不算好,在书院里会不会受别人欺负...   就在符嫣担心自家崽儿会不会受欺负时,另一边,待在书院的符钰却并未像符嫣想的那般同其他学子们一起学习。   打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在其他人面前露面。   他身份特殊,那些学子的父兄大多有官职再身,难保不会被人发现并泄露行踪。   白鹤书院后面有个小庄子,那里是方知晦的私产,这些时日他一直待在此处接受夫子们的教导。   除了他,还有三名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他们都是那些老臣的嫡系,以‘伴读’的名义待在他身边。   那些老臣的算盘他不是不知,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他确实需要人手,更需要有人牵制住他们。所以,符钰默许了他们的存在。   “殿下,京城那边儿传来消息。如您所料,二皇子于各地大肆搜寻您下落的事被陛下得知。昨日早朝,陛下下旨申斥,罚二皇子闭府思过!”圆脸的少年拿着信鸽传递来的消息,兴冲冲的跑过来说道。   符钰神色漠然:“贵妃那边呢,就没什么动作?”   “殿下料事如神,得知二皇子被罚,贵妃当即就去求了陛下,可惜陛下没有见她。”   身边那位圆脸少年,是宣武侯的嫡次子赵轩,他的母亲淮安郡主同皇后乃是闺阁时的手帕交。   先太子在时,宣武侯自然成为了太子一系。在京中时,两人因年纪相仿,相处的倒还算不错。   宣武侯得知他尚在人世,就马不停蹄地将赵轩送了过来。   他身边三名伴读中,赵轩也是与他最亲近的一个。   “这不过是个开始,只要今上在位一日,就不可能放权给他人...”符钰垂眸冷笑道。   经过那些事,他早就看清坐在龙椅上的这位究竟有多么在乎自己手中的权柄。   当初他还是皇子时,和母后是真心相爱,亦是他主动向先帝求了旨意赐婚。   这么些年,后宫虽有新人,但母后一直是最受宠爱的那个,地位看似无可撼动。即便如此,他依旧纵容贵妃和二皇子构陷太子哥哥,逼死母后,还下旨冤杀了外祖一家!   从想明白所有事的那刻起,符钰就没在将那人当成父皇。   在他眼里,那是与他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他如今的亲人只有救了他一命的阿姐,和尚在人世的二舅舅。   “给京城传信,先按兵不动。有些事不可操之过急,不然容易起那位的注意。”符钰淡声吩咐道。   “殿下放心,赵轩明白。”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符钰:阿姐是亲人。   日后的李瑾:娘子也算亲人! 第26章   ◎英雄救美◎   放旬假那日,符嫣特意嘱咐陈婆子做点儿好吃的。   心想既然在书院吃住,想必和现代食堂没甚区别。吃的多了,总归会腻。   给了陈婆子碎银,让她外出采买。符嫣看了看天色,吩咐陈鹤出发前往书院。   一路上,她带着准备好的话本打发时间,谁知看的入迷,浑然不知马车什么时候停下。   “阿姐。”   熟悉充满朝气的声音传来,帘子很快被人掀开。符嫣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小小一团就扑了过来。   回过神儿来,符嫣揉了揉细软的长发,关切道:“在书院时一切可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符钰眨了眨眼,摇了摇头:“阿姐放心,没人敢欺负我。”   垂眸看着他莹白的小脸,看起来确实比先前圆润了些,想来这话应当是真的。   “回府。”   途中,符嫣没有过多询问他课业上的事,而是着重关心他在书院里有没有交到朋友。   符钰提到的三个名字,符嫣一一记下。   “若有机会,不妨请他们来家中做客。”   八岁左右的孩童,正值贪玩的年纪,符嫣不愿他沉湎于仇恨之中,从而错过纯真的童年。   符钰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舒服。阿姐这么好,他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就算是赵轩,他也不乐意。   抵达宅邸时,天色已经昏暗,陈婆早已备好饭菜。   符嫣指了指西侧屋:“我已经吩咐紫荞打扫干净,日后你就住哪儿吧。”   原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闹上一闹,谁知这次却分外乖巧,拎着自己的包裹就进去了。   用过晚膳后,两人各自回屋歇息。   临睡前,符嫣还在琢磨,去书院这几日,阿钰好似变得更稳重了。   ※   次日一早,用过朝食后,符嫣带着他出门。   两人慢悠悠的走着,身后跟着一位不起眼的护卫。   街边有些小摊,对于好奇的东西,符嫣总会驻足询问。   符嫣正在买首饰的小摊前看绒花,耳边突兀的传来一道陌生的男音:“这位小娘子长得如此貌美,瞧着好似还有些眼熟,我们是不是在那里见过?”   符嫣转身,蹙眉望去,发现不知何时身边站了一位锦衣华服的男子。   两人相距十余步,符嫣依旧能嗅到他身上沾染的酒气和脂粉气。   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符嫣顿感无语的同时也懒得搭理他,牵着符钰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唉,别走啊。”   “小娘子家住何处,刚好小爷有空,不如送小娘子回家...”说着,眼神肆意下|流的打量着。   符钰面色一冷,看他的眼神和看死人无异。   那人毫无所察,还想伸手去摸她的脸。   陈鹤正准备出手给他一个教训,只听那男子‘哎呦’了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胳膊。   “是谁偷袭小爷!”   “光天化日,当街调戏女子。若让刘大人知道,一顿家法怕是免不了了...”似笑非笑的声音传来,身着玄色交领窄袖长衫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符嫣神色微讶,这人她恰巧认识,正是上巳节那日从马车前救下她的那位谢公子!   “谢公子。”   “符姑娘。”   “你是符垣的女儿?!”   三种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人也不捂胳膊了,打量着符嫣冷笑道:“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当初你爹死后,听我阿父说,你被京城的贵人接走了。眼下突然回来,莫不是你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被人给送回来了吧?!”   符嫣神色微凉,冷声呵斥道:“公子慎言!”   那人还想再说些什么,谢安似是觉得有些厌烦,直接一个手刀将人劈晕,对后面一脸戒备的家奴说道:“回去告诉刘大人,若连自己儿子都管教不好,这官也不必在做了。”   听到‘谢安’这个名字,凶神恶煞的家奴们面色微变,直接带着人跑了。   符嫣福了福身,轻声致谢:“多谢公子再次相救,若公子不嫌弃,不远处便是春江楼,小女愿备薄酒招待公子。”   “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这次,谢安没有推拒。   ※   春江楼位于金水河畔,是青州城数一数二的酒楼。   刚进酒楼,掌柜便笑着出来相迎,“谢爷今儿个怎么有空过来了,您放心,梅香苑一直给您留着呢,菜式还是按照老样式来?”   “既然空着,那就梅香苑吧,今儿的菜式听那位姑娘安排。”   两人看起来十分熟络,可见这位谢公子是春江楼的常客。   符嫣正想开口,符钰拽了拽她的袖口,对掌柜说道:“就上樱桃肉,佛手金卷,胭脂鸭脯,云片豆腐,在烫一壶上好的竹叶青。”   掌柜惊讶道:“哟,巧了,这些都是谢爷爱吃的。”   谢安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像是根本不在意这段小插曲。   符钰之前就有所怀疑,眼前这个名叫‘谢安’的男子极有可能就是他失踪多年的二舅舅。   今日不过是试探,若他真是,应当回来找他。   他不相信得知镇国公府满门被灭的消息后,他会无动于衷。   梅香苑是春江楼的最好的雅间之一。   打开木窗,外面就是金水河。   到了夜里,河面上花船画舫齐聚,琴声袅袅伴随着悠扬的民间小调,嬉笑声和舞乐声组成了不一样的金水河景。   符嫣曾听闻过,却一直未曾见过。要知道春江楼的雅间可不是有钱就能订到的!   “这两次多亏公子出手相救,小女不胜感激。”   “符姑娘不必多礼,我与符大人乃是至交。如今他亡故,我作为友人,自会拂照一二。”谢安认真道。   符嫣想了想,神色有些迟疑:“小女好似并未见过谢公子...”   有限的记忆里,她确实没有见过这位谢公子。况且两人最初相见时,她第一反应只有陌生,没有丁点儿熟悉感。   谢安浅笑道:“符姑娘确实未曾见过我,我也只是常听符大人提及。没记错的话,姑娘的生辰是九月初八。今年...姑娘该行及笄礼了...”   这些确实都对得上,符嫣心中的疑虑打消了大半。   “即便谢公子是阿父友人,但公子确实救了小女。日后若有用的着小女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谢安失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恰巧此时店小二上菜,打断了她将要说出口的话。   用完午膳,谢安说有事要去处理,便先行离开了。   等符嫣下楼结账时,被告知谢公子已经结完账,并且说什么也不肯再次收钱。   符嫣无法,只得找掌柜借了纸笔,留了封信。   将信交给掌柜后叮嘱道:“若您再见到谢公子,劳烦将这封信转交给他。”   “姑娘放心,老朽一定记得。”   离开春江楼后,符钰似是有些心不在焉。   “阿钰在想什么?”   “在想谢公子...”   “谢公子?是因为他像阿钰认识的人?!”   隐约记得先前符钰曾说过,那位谢公子长得像他认识的人。   符钰点点头,“阿姐住在国公府,应当知道镇国公的二公子离家多年,一直未曾归家。”   “你是说谢公子是你二哥?!”这倒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可两人是亲兄弟,长得倒不怎么像...   其实是舅舅,符钰在心里补充道。   只是他的身份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阿姐误会他是小舅舅,那他也只能认了。只希望母后他们在地下有知,切莫要因此而怪罪他。   从符钰的表情来看,符嫣就当他是默认了。   关于那位镇国公府的二公子,记忆里确实听到过一些关于他的传闻。据说他本人性格洒脱不羁,最是向往江湖,可惜镇国公希望他能入朝为官,父子二人时常为此事争论不休。   最终,二公子选择离家出走,听说有数年未曾归家。   可符嫣不明白的是,若谢安真的是二公子,那他为何出现在青州,还和符父成了好友。   想的再深一些,符父的死会不会和东宫有关?而原主当初被镇国公府接走,会不会就是因为谢公子。   越想越觉得这里面水太深,似乎不是她一介孤女可以探查的。可她也曾答应过陈伯,要查明符父的死因,所以她不能退缩。   “那谢公子是吗?”符嫣问道。   “不知道,在三岁时,只见过他几次,记忆有些模糊,所以不确定。”   符嫣有些疑惑,为何亲兄弟只见过几次面。转念一想,或许是因为二公子早早就出去闯荡,不怎么在家待着的缘故。   “既然谢公子同在青州,迟早还会再见面的,到时候再问他也不迟。”揉了揉他的发髻,符嫣温言安抚道。   她留给谢公子的那封信里写了地址,若谢公子看到,说不定会来找她。   经过这事,两人也没心思逛了。   符嫣找了家铺子给符钰和自己定了几身春装,之后两人就回了宅子。   明日符钰就要回书院了,符嫣张罗着给他准备东西,倒也没闲着。   次日一早,送走了依依不舍的符钰后,符嫣钻进书房继续忙活自己的事。   经过数日的刻苦练习,字迹方面,已经初见成效。有了结果,符嫣开始加倍用功,想着能够早日动笔。   作者有话说:   改了一下,谢安真名叫景烨,谢安这个名字他给自己起的哈。感谢在2023-01-12 23:59:07~2023-01-13 20:54: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只孤鹅..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黑心团子◎   忙碌的日子过了一个多月,符嫣的字迹越来越好,也渐渐习惯符钰每十日回来一次。   唯一让她挂念的,就是自那次之后,再也没有见过谢公子。   明日便是端午佳节,符钰一早就递了消息,说书院会放三日假。符嫣知道后,提早吩咐陈鹤去书院接人。   她之所以没跟着去,是想给符钰一个惊喜,所以早早出了门。   先前她曾问过符钰生辰,他说自己是端午出生,也就是说明日既是过节又恰逢他生辰,符嫣便想着为他准备一份生辰礼,因此带着紫荞早早出了门。   许是明儿个就是端午,城内要比往日更热闹些。   “小姐可想好给公子选什么样的生辰礼?”   从前几日起,小姐就一直纠结生辰礼的事,迟迟拿不定主意。   几日过去,也不知小姐想好没。   符嫣眨了眨眼,慢吞吞道:“他不是上学么,思来想去,还是砚台比较适合。”马上就要九岁了,这么大LJ点儿的年纪,还是鼓励他认真读书吧!   紫荞笑了笑:“只要小姐送的,公子肯定喜欢。”   生辰礼没多久就选好了,符嫣又去成衣铺给他挑了几身夏装,刚好回书院时一并带上。   每当这时,符嫣都会心生感慨。从古至今,养孩子都挺烧钱的。   好在她穿越的身份尚可,不然还真未必能养得起符钰!   思及谢公子,符嫣略一思忖,还是去了趟春江楼,想问问那封信可有交到谢公子手中。   看到她来,掌柜并不意外,拿出另一封信递给她,笑着说道:“这是谢爷留给您的,谢爷说了,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怕是没时间登门拜访,让小人将这封信转交于您。”   谢过掌柜,符嫣拿着未开封的信离开了春江楼。   ......   出了春江楼,符嫣想了想准备买些做角黍的材料。   找摊子挑选好后,让摊主包了起来。   她正准备付钱,就听旁边的馄饨摊有两个男子正谈论刘家。   “昨日那位刘家大公子发丧,刘家老夫人直接哭昏过去,非说刘家大公子是被人害死的。”   “我表兄在刘家当差,听他说那刘公子死的可惨了,那玩意被人割了不说,手也被人砍了,还泡在水里那么多天,到最后尸首都没敛全,可见那人是恨极了他。”   “那刘公子平日里在街上看见长得漂亮的姑娘,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就要抢回去当妾。逼的不少好人家的姑娘自。依我看呐,他早该死了。”   “嘘,这可不兴说。刘家可青州的大户,你不要命啦!”   像是怕被人注意到,两人付完钱便急匆匆的走了。   黛眉微蹙,符嫣还记得,那日当街调戏自己的人,好像就是姓‘刘’。   当时谢公子还提及了‘刘大人’,想必就是刚刚他们口中议论的那位。   她隐约觉得,这事或许和她有关。   听他们的意思,那位刘公子在青州横行霸道了那么多年,也未曾见他出事,可这次却丢了性命。   当然也可能是她想多了,他行事那般猖狂,得罪的人肯定不少。说不准有人忍受不了,直接向他寻仇。   想了想,符嫣还是让紫荞去打听下,那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没得。   没多久,紫荞就回来了,附耳道:“奴婢打听到,那位刘公子据说死了快半个月了,只是八天前才被人发现,据说尸首可吓人了。奇怪的是,嫡长子被人害死,但刘府却没什么反应。除了溺爱那位大公子的老夫人一直在闹着要找凶手,刘大人直接吩咐下人闭府谢客,根本不管外面的风言风语...”   听紫荞这么一说,符嫣也觉得颇为古怪。   回府的路上,便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   回到春水巷,符嫣远远就看见府前那道身影。   “阿钰。”   走进一瞧,果真是符钰,符嫣惊喜的喊出声。   “阿姐。”   自他去了白鹤书院,两人相处的时间就少了许多。骤然相见,符嫣甚至觉得他好像长高了些...   两人相携着进了家门,符嫣笑了笑,打趣道:“上次同你说,让你带那几位朋友回来玩,怎么也没见人?”   先前她就同符钰说过,等休旬假时,可以带那几位友人来府上玩。符钰答应的好好地,却始终未曾见到人。以至于她都开始怀疑那几个朋友是不是他随口杜撰出来诓骗她的。   符钰没想到阿姐一直惦记这事,语气略有些无奈,“既然阿姐这么想见他们,等下次休假,我带他们过来便是...”   其实要不要带他们来不过是一句话的事,但符钰不愿外人踏足他和阿姐的家,所以一直拖着。   只是没想到阿姐会这般坚持,他便只能妥协。   “那我们可就说好了。”   “其实阿姐也不是非要让他们在府上玩,等见过他们,你也可以带他们去茶楼听听曲儿,放松放松。”   符嫣这般要求,也是担心那些事积压在他心里,会随着年龄的增长,成为他的心病。   ......   在家用完晚膳,两人一道去了书房。   如今符嫣的字已经和记忆中的字有八分相像,余下的只能靠长时间磨练。   思及今日听到的事,符嫣总是暗戳戳的打量他。   正准备提笔练大字的符钰满目疑惑:“阿姐可是有事要同我说?”   “就...你对谢公子了解吗?”符嫣犹犹豫豫的开口道。   二舅舅?   符钰眨了眨眼,慢吞吞道:“那要看阿姐问的是那方面了。”同时在心里暗暗思索,阿姐为何会对二舅舅这般感兴趣。   符嫣神神秘秘的说道:“你还记得先前调戏过我的那个人吗?”   符钰眸光闪烁,轻声道:“记得,阿姐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今日我出去买东西,听别人说那人死了,而且死的特别惨。”   “到现在我这心里还有些不踏实,你说会不会是谢公子看在我父亲的面儿上,把人做掉了?”说完还不忘做了个‘斩草除根’的手势。   符钰:“......”   他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阿姐,那人不是二舅舅弄死的,而是他派暗卫做掉的。   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还特意拖了一段时日,才下令让暗卫动手。   可没想到还是让阿姐知道了。   好消息是阿姐没有怀疑他,坏消息是阿姐把这件事算到二舅舅头上了!   正当符钰挣扎着要不要告诉阿姐时,就听符嫣叹道:“虽说那人确实该死,可这手腕未免太过狠辣了些。和我在国公府时听说过的二公子委实有些不大一样...”   虽说那姓刘的公子哥儿是个渣滓,那些人命官司加起来,他死不足惜。可谢公子好似与他并无仇怨。若只是因为那日之事,便如此行事,符嫣多少有些接受不了。   如今她只希望这事儿同谢公子无关,而是其他和那人有仇的人犯下的。   符钰一听,面不改色道:“二哥离家时我还小,对他也不大了解。”   符嫣也没怀疑,以为是镇国公和夫人不愿提及这个离家出走的儿子。   “对了,我今日去春江楼时,谢公子刚好留了信。”   从袖袋里取出那封信,撕开信封,里面的内容只有寥寥几句。   “他在信里说了什么?”   符嫣将信折好,随口答道:“谢公子说最近他有事要忙,等过段时日空闲了,在登门拜访。”   符钰若有所思,难怪最近青州城内没了他的踪迹。   看来,他得抽时间去趟翠屏山了。   这一夜,两人各怀心事,都早早的回屋休息。   后半夜,一只苍鹰从符宅飞走。   ※   翠屏山,四方寨。   在青州老百姓的记忆里,四方寨存在了许多年。   因寨子只打劫贪官污吏,且从未向老百姓下手,所以这些年来四方寨在青州城里名声还算不错,被称为‘义匪’。   四方寨共有三位当家,大当家谢安,人称‘谢爷’。二当家红玉,人称‘红娘子’。以及三当家方儒,被称为‘方狐狸’。   谢安这次回来,是因为有笔大‘生意’要做。   “大当家这次在州城逗留那么久,难不成是佳人在怀,乐不思蜀?”一袭青衫的方儒摇着手中羽扇,笑眯眯的说道。   谢安抬脚便要踹,方儒一个闪身避过,笑的更是得意洋洋。   坐在一旁擦着红缨枪的红玉闻言冷笑道:“你以为大当家是你?要是让你爹见到你现在这副德行,也不知会不会感叹一句‘家门不幸’!”   很少有人知道,四方寨的三当家是白鹤书院院长的儿子。   当初方儒离开方家是打着‘游学’的名义,却无人知晓,这些年来他一直待在青州。   方儒似笑非笑道:“阿玉这么关心我,怎么,想嫁给我啊?”   “你!”   “好了,正事要紧。”谢安揉了揉眉心,开口打断了他们之间无谓的纷争。   “据可靠消息,再过两日,平西王府给皇帝老儿进献的寿礼要经过青州。听说这次押送的不光有寿礼,还有平西王给女儿和外孙准备的‘薄礼’。”说起正事,方儒神色正经了许多。   他拿出舆图,摆在桌上,指出了具体的行进路线。   谢安听闻后,面色一寒,讥讽道:“这礼怕是给二皇子准备用来笼络人心的,平西王府战战兢兢了这么多年,如今风头正盛,可不得抓紧稳固好宫里那位的地位,说不准还能一跃成为国丈!”   当朝贵妃出身平西王府,但很少有人知道,贵妃其实是平西王的养女。   平西王这一生只得一子,王妃病逝后未在续娶,膝下只有世子一人。而贵妃其实是平西王妃的侄女,后来被平西王收为养女,于及笄那年入宫参选,被今上封为昭容。   后来,次年诞下二皇子,被晋封为贵妃。   如今中宫皇后薨逝,后位空悬,今上膝下三位皇子只剩二皇子一人,恐怕不少人都认为后位和储君之位已定,忙着巴结二皇子等人。   这个时候给女儿和外孙送礼,具体送的什么东西,怕是只有平西王自己心里清楚。   “那还劫吗?”方儒摇着羽扇问道。   “劫,为何不劫?”   “我倒要看看,这平西王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谢安声音狠戾道。   作者有话说:   符钰:“好舅舅,这锅接好。”   被锅砸中的谢安:“???!!!”感谢在2023-01-13 20:54:55~2023-01-14 20:14: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只孤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暗潮汹涌◎   端午这日,符嫣早早的醒了。   她换了身银白色交领窄袖长裙,外搭淡紫色直领对襟褙子,腰间系着香囊。   长发用淡紫色发带束起,看着简洁干练,也便于行动。   见符钰还未起,她特意嘱咐陈婆在午膳时备上一碗长寿面。   陈婆子笑道:“姑娘放心,您昨日一吩咐,就备好了。既然是小公子生辰,那老婆子就露上一手。”   符嫣笑了笑:“那我可就瞧好了。”   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没起,符嫣干脆自己先用了早膳。   用完早膳,她带着紫荞先挂了艾草,然后去了书房。   这段时间她时常去书铺买话本,和周掌柜接触多了,就将自己的想法告诉过周掌柜。   周掌柜虽有些意外,同她说女子写书不常见,但并非没有。   像是比较有名的‘石溪先生’和‘南城’,这二位据说就是女子。她们的话本感情细腻,剧情百转千回,很受世家贵妇和闺阁小姐们的喜爱。手稿更是千金难求。   既有前人开了先河,她这后人尝试起来就便捷许多。   周掌柜还告诉她,青州城内现有两家书局,周掌柜的东家和勤远书局的东家乃是同一人,他倒是可以向勤远书局举荐。   此事若成了,日后只需将印出的第一批书放在他这儿售卖即可。   送上门来的机遇,符嫣自是不会拒绝,所以这几日她一直在琢磨此事。   ......   符钰进来时,她还在沉思。   “阿姐在想什么?”   符嫣抬起头,看着他稚气未脱的小脸,暗自叹了口气。心想你还小,这种事还是莫要掺和了。   “没事,这都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想必陈婆应当做好了,我们走吧。”说完起身拉着他向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突然想起自己好似落了东西,又转身将东西拿起,这才继续拉着他朝前厅走去。   看着阿姐怀里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符钰若有所思。   等到了前厅,看到一桌丰盛的午膳还有那碗长寿面时,符钰怔愣片刻,随即抬头看向阿姐。   符嫣笑了笑,“今日不光是端午,同时也是你生辰。阿钰,恭喜你,又长了一岁!”   “哦,对了,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辰礼。”说完将之前拿着的东西递到他手中。   接过礼物,符钰心中酸涩不已。   今日确实是他生辰,他以为阿姐不会记得,毕竟他只同她说过一次。   可阿姐不光记得,还准备了这些...   “多谢阿姐。”符钰郑重道。   这时的他,觉得阿姐待他这般好,想来亲生姐弟也莫过如此,日后他也必将以礼相待。   有朝一日,若他成功登上至尊之位,他会册封阿姐为长公主,赐给她最富丽堂皇的殿宇和无上尊荣。   符嫣不知他心中所想,以为他在感动。   姐弟二人气氛融洽的用完午膳,符嫣带着他出府游玩,想让他开开心心的过好生辰日。   这一日,符钰纵容自己短暂的放下心中的仇恨和大业,像普通的孩童一样,满心欢愉。   回府时,已经到了夜晚。   和阿姐道别,符钰回到自己房间。   刚换完里衣,一道黑影骤然出现在屋里。   符钰淡声道:“何事?”   “禀主子,有消息。”说完递上竹简。   打开竹筒,展开密信,内容是平西王给陛下祝寿的寿礼入京一事,只是上面还多了些更为隐秘的内容。   在烛火的照耀下,符钰神色从平静转为惊怒,手掌下意识攥紧,稚嫩的声音带着森冷的寒意:“你带十人去翠屏山找庆安,告诉他,必须保住谢安的性命。必要情况下,平西王府的人就地格杀!”说到最后,已是带着冷怒。   他不知道平西王府为何会盯上四方寨,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二舅舅涉险。   外祖一家只剩二舅舅一人,那怕暴露自己,他必须将人保下来。不然死后,自己还有何颜面去见外祖一家?!   “喏。”   暗卫离开后,符钰一夜未眠。   次日,符嫣看见他眼底一片青黑,震惊道:“阿钰,你昨晚是干什么去了?”   符钰轻声道:“阿姐,我有事需要先回书院...”   原本符嫣还想问什么事那么着急,可看他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便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她点点头说道:“我这就让陈鹤备车送你回书院。”   先前她并非没有觉察觉到符钰有事瞒她,但她本就不是他真正的亲人,有些事他不告诉自己也能理解。   更何况,她也不愿牵涉其中,所以干脆佯装不知。说不准,这样自己还能活得长久些...   送走符钰后,符嫣叹了口气。   心想符钰才九岁,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秘密。他们到底不是亲姐弟,或许除了他之外,自己也得多些退路...   这想法一闪而逝,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说到底,什么都不如银子来得实在。多赚些银钱,什么退路没有?!   之后的日子,她直接泡在书房,满脑子都在琢磨自己的新书。根本不知外面已经翻天覆地。   ※   京城,太极殿。   端坐在高位的瑞文帝李源已是不惑之年,近来脾气却愈发暴躁。   自先太子死后,瑞文帝就变成了炮仗,可谓是一点就炸,满朝文武无不战战兢兢。   今日早朝,结束禁闭,重新上朝的二皇子跪在大殿上,声泪俱下的控诉平西王送入京城的寿礼被劫一事。   他声音哽咽道:“父皇,那山匪已经盘恒在青州数年,一直打劫官宦之家,如今竟是将手伸到父皇您头上!若是再纵容下去,儿臣怕...”   “怕什么?”瑞文帝不耐道。   半月前,瑞文帝下旨开了选秀,后宫进了不少新人。   如今膝下只余这一子,瑞文帝急着让后宫开枝散叶,结果贵妃三五时的将他请去永春宫,弄得他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   毕竟贵妃身子确实有恙,他总不能朝贵妃发火。   看着下面满肚子算计的次子,想起因他而死的长子和幼子,心里越发厌烦。   他当初是想打压东宫,但没想逼死太子和幼子。眼下自己膝下只剩这一个皇儿,李源对他越发忌惮。   二皇子一愣,紧接着开口道:“儿臣是怕那些山匪日后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既然这般忧心,那朕就命你带人前往青州剿匪。若剿匪成功,朕记你一功!”瑞文帝盯着他,似笑非笑道。   “儿臣...儿臣...”二皇子跪在地上,吞吞吐吐,就是不肯应。   瑞文帝越发不耐,正要开口,刑部侍郎忙站出来说道:“回禀陛下,二皇子尚且年幼,剿匪一事凶险万分,还请陛下三思。”   瑞文帝眯了眯眼,眼见陆陆续续又有几位朝臣站出来附和,唇角不由得泛起冷笑。   “行了,朕知道了,剿匪一事就交给吴清去办吧。他是禁军统领,这事交给他再合适不过。”说完摆摆手。   下面的太监当即高声道:“退朝——”   皇帝离开后,朝臣们陆续离开,之前那几位站出来的大臣,立即向二皇子身边围拢过去。   殿内的小太监眸光一闪,暗自将人都记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符钰:“我要封阿姐当长公主!”   日后的李瑾:“当长公主哪有当皇后好?!”   感谢在2023-01-14 20:14:36~2023-01-15 23:59: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八只孤鹅.. 4瓶;白芷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怦然心动◎   从书房窝了两日,总算有了点进展。   这日已是深夜,符嫣从书房熄了烛火,正准备回屋休息,听见院里好似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陈鹤打开屋门,快步走了出来。   “小姐,小心。”习武之人耳聪目明,他自然察觉有人闯了进来。   “去看看什么情况。”   符嫣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等陈鹤回禀。   月黑风高夜,有人偷偷潜入她私宅,这情况怎么看都很危险,符嫣才不会傻到往跟前凑。   一盏茶的功夫,陈鹤终于回来了,只是肩膀上多了个黑衣人。   “这是...”   “是谢公子,人失血过多,已经昏过去了。”陈鹤解释道。   “谢公子?他怎么会...”   符嫣有些吃惊,但陈鹤没理由骗她,只是不知为何谢公子会找到她这儿来。   “先把人抬到符钰那屋,待会儿记得将外面血迹清理干净。”   谢公子出手救过她两次,不论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坐视不理。   怕有人循着血迹追来,等陈鹤将人放下后,符嫣便让他出去清理血迹。   拿过烛台放在床头的方桌上,符嫣凑近一看,不免有些心惊。谢公子前胸至少有两处刀伤正在渗血,左手手臂还有一处。   符嫣不敢耽搁,翻出之前从京城买的金疮药,又准备清水,布巾和干净的布条。   之后她吃力的扒掉他的衣裳,只给人留了条亵裤。   用布巾沾着清水擦掉身上的血污,紧接着撒上金疮药,而后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符嫣出了一身汗,觉得后背都快湿透了。   她暗暗祈祷,谢公子可千万别烧起来,这种情况下她可不敢去请大夫...   陈鹤清理完血迹,符嫣就让他从外面守着,若有动静立刻通知她。到时,她还得想办法把人藏起来。   好在一夜无恙,中间符嫣困得不行,打了个盹儿,醒来时外面已是天亮。   许是谢公子体格好,符嫣担心的事没有发生。   她起身去厨房准备弄些清淡的吃食,顺便让陈婆去买点儿红糖、大枣等补气血的。   陈婆也没多想,以为小姐来了月事,才让准备这些。   ※   谢安醒来时,已是被符嫣收留的第二日。   因失血过多,他脸色苍白,薄唇一丝血色也无。   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他下意识提高警惕,但同时也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伤被人清理过。   若是对他有恶意的人,想必也不会做这么麻烦的事...   符嫣推门进来时,两人四目相对,她惊喜道:“谢公子,你终于醒了!”   说着将手里的木质托盘放下,上前关切道:“身体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谢安神色讶然,似乎也没想到收留他的人会是她。   知道是她后,谢安反倒松了口气。   可当他看到自己上身□□,下身疑似只着一件亵裤时,耳根通红。   “符姑娘,这衣服...”   “哦,那些衣服都是血,还破了。我看都不能穿了,怕惹来麻烦,就都烧了。”符嫣解释道。   见他一脸窘迫,她又补了一句:“我已经让护卫给你买来新的衣裳,只是浆洗过还没干,大概等明日才能穿。”   谢安苦笑,见符姑娘落落大方,好似浑不在意,便将余下的话都咽了回去。   “有劳符姑娘。”   符嫣摆摆手,“谢公子不必如此,当初你出手帮过我两次,这次我不过是做了一样的事。”   “只是...到底是谁下如此毒手,竟是要将公子置于死地。”前胸那两刀看着就十分凶险,是奔着心脏去的,只不过位置偏了。   当然,也可能是谢公子有意避开。   谢安轻声道:“这件事我不能说,而且姑娘收留我是件很危险的事。待会儿姑娘可以让护卫拿身衣物,我换上后便离开,以免给姑娘带来麻烦...”   符嫣心想,自她穿越后,麻烦还真就没少过,倒也不是很在意。   “公子是我恩人,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公子放心,我已经派护卫打探过,城内还算是风平浪静。”不仅如此,她还派陈鹤去书院通知符钰。   既然符钰曾说过,谢公子可能是他的亲兄弟,符嫣自然不会瞒着他。   为了符钰,她也得想办法将人稳住。   谢安还欲再劝,可惜符嫣已经端起红枣粥准备喂他,似是打定主意不听了。   这般态度反倒让他有些束手无策。   眼下他就是想走,身上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又如何离得开这间屋子?   “那就有劳符姑娘了。”谢安无奈道。   符嫣笑了笑,将汤匙递到他唇边,一勺一勺的喂着。   等他用完那碗红枣粥,又开始忙着给他换药。那双水润的杏眸,总是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纤细软嫩的手掌从身上拂过,谢安那颗孤寂了二十余年的心,乱了。   自离家以来,谢安向来孤身一人在外闯荡。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他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罪也都受过,但独独未曾拥有过这般温馨的时刻。   垂眸看着身旁少女莹白的肌肤和略显稚嫩的面容,谢安暗暗骂自己‘禽|兽’。   他之前并未骗她,他确实和符垣相识,两人也称得上一句‘友人’。   他时常从符垣那儿听他提及自己唯一的女儿,语气满是宠溺。   后来符垣出了意外,也是他联系镇国公府,央求父亲收留好友的女儿。   只是他没想到,镇国公府会满门被灭,当时他本想回京,却因为手里的事抽不开身。   而她死里逃生,竟又重新回到了青州!   他有时也会想,他和她,当真是有缘。   只可惜,他比她大了整整一旬。他在这儿胡思乱想,人小姑娘却未必看得上他...   符嫣见他一声不吭,便主动挑起话题:“还未曾问过,谢公子是哪里人?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虽说符钰说的信誓旦旦,但二公子离家时,他年纪还小。符嫣对他的猜测仍有些半信半疑。   如今这么好的套话机会,她自然不会错过。   若谢安真的是镇国公府的二公子,那待会儿等符钰来了,直接可以当场认亲了。   作者有话说:   谢安:“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符钰:“错了,是你心跳有毛病。”   谢安:“我还是不是你亲舅?”   符钰:“那得视情况而定。”   谢安:“......” 第30章   ◎谋逆始末◎   晌午时分, 陈鹤驾着马车回了宅子。   马车刚停,符钰便跳下马车,一路小跑着进了前院儿。   正巧符嫣端着满是血水的水盆从屋子里走出来, 符钰看见后神色大变, 语气紧张道:“阿姐...谢公子他...”   符嫣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 忙解释道:“谢公子受了伤,但性命无碍。他人就在屋里, 已经醒了。”   听阿姐这么一说,符钰松了口气, 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知他们有话要说,符嫣转身去了后院,将地方留给他们。   符钰抬脚进屋,随手将门掩上。   进屋后,他向前走了几步,饶过屏风, 就看到靠在床边, 身上缠着绷带的谢安。   他脸色惨白,乌发散落,看起来十分虚弱。此刻他手握着发带, 像是准备束发。   这一番动作可能扯到左臂的伤口,英俊的五官略有些扭曲。   “二舅舅。”   握着发带的手微顿,谢安看向他的目光复杂难辨,随后叹道:“是父亲让你来找我的?”   原来在镇国公府时,那时候少年意气且心有不甘, 所以他总爱喊‘老头’, 不肯正正经经喊一句‘父亲’。   如今所有亲人故去, 他反倒能喊出口了, 只是对方却再也听不见...   “这些年,外祖父一直很想您。外祖母说了,他老人家早就后悔了,只是拉不下脸,便一直在京城等您回去。可惜那么多年,您一次都没回去过...”提及已逝的亲人,符钰眼尾泛红,声音哽咽道。   他虽是皇子,但太子哥哥出宫时总爱带上他,所以他时常去外祖家,同外祖的关系十分亲厚。   谢安苦笑道:“母亲常说我性子随了父亲,都是一样的倔脾气。看样子,母亲果真没有说错...”   虽说两人是舅甥,但这些年来,他们几乎未曾相见过,对彼此也十分陌生。短暂的叙过旧,便将话题转到正事上。   “想必舅舅也看出来了,这次平西王府是专门针对四方寨。对方出手狠辣,是想置四方寨于死地。舅舅可是什么时候得罪过他们?”   冷静下来仔细深思,符钰便有些不解。这次的事,怎么看都像是平西王府专门针对四方寨而设的圈套!   平西王性子谨慎,能让他冒着寿礼被毁的风险,也要铲除四方寨,足可见他对四方寨恨之入骨。   谢安神色略有些复杂,“比起这件事,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同符嫣在一起,还同她做了姐弟。”   符钰皱着眉头说道:“这同阿姐有什么关系...”   脑海里好似有根线,符钰稍一琢磨,恍然大悟:“难道是和符垣有关?”   谢安沉默了。   符钰一看,就知道这里面应是涉及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   想了想,还是把自己同阿姐相识的经过说了出来。   谢安听完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不希望好友唯一的女儿再度卷入危险之中。可当初符嫣要是没有收留他,自己唯一的亲人或许也将死于那场冤案。   “符垣的死不是意外,他是被人害死的。”沉默良久,谢安苦笑着说道。   符垣是五年前调任青州,担任太守一职。   当时他已经在翠屏山建立了四方寨。符垣初来乍到,想要干一番大事业,下面人便建议他剿匪。   之后两人数次交锋,渐渐惺惺相惜,反倒成了知己。剿匪一事,自然也就搁置了。   谢安没想到,符垣想要干大事的心依旧没有放弃。   去年九月中,符垣找到他,说他拿到了包括刘家,贺家在内,青州城数位官员贪墨库银的罪证。   不仅如此,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还拿到了账册。   据他所言,被贪墨的十余万两库银,至少七成流入京城二皇子名下的钱庄。   符垣知道他是镇国公府的公子,便想通过镇国公府将此事上达天听。因为他知道,若走驿站,他的奏折极大概率半路就被人拦截,根本传达不到御前。   从拿到账本的那一刻,符垣知道自己可能有危险,还让他尽可能的保护好他的女儿。   果不其然,数日后,符垣的马车跌落山崖,包括车夫和护卫在内的七人全都遇难。   官府给出的结论是意外,可他知道不是。刘家和贺家扎根青州百余年,根本不是符垣所能撼动的。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传信给父亲,将好友唯一的女儿送入京城,让镇国公府庇护她。   可他没想到,不过数月,就连镇国公府、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也都相继离世。   满腔抱负化成空,谢安有时在想,若好友还活着,看着如今的世道,该有多么的失望...   听完二舅舅的讲述,符钰灵光一闪,想起出事前,太子哥哥好似同外祖提到过库银一事!   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想着出宫给外祖父准备生辰礼,根本没认真听,只记得太子哥哥说会调查此事。   结果没几日,太子哥哥和外祖一家就出事了...   “二舅舅,符垣丽嘉的事,外祖父知道多少?”   符钰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抓到了最关键的那根线!   谢安想了想,答道:“符垣的事我都同父亲说了,包括他手中有账本一事。毕竟符垣最初就是想通过我将此案呈递御前,我自然要和父亲说清楚。”   想起之前他曾命庆安调查过的三人,其中东宫少詹事张掖半年多前就已经搭上了二皇子。太子哥哥要彻查此案,必定绕不开张掖。可想而知,张掖得知消息后,必定会将消息透露给二皇子。   彼时二皇子刚入朝参政不久,此案一经曝出,无疑会对二皇子一脉造成沉重打击。   提前得知消息的二皇兄定然不甘心坐着等死,刚好他察觉到父皇对太子哥哥的忌惮,于是利用这点来诬陷太子哥哥。   那些所谓的信件,极有可能是张掖放进东宫的,他作为少詹事,这种事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至于镇国公府,不太可能是二皇兄的手笔,他没那么大的胆子私下调动禁军。这件事应当是他那位好父皇顺势而为,刚好借机铲除镇国公府...   符钰将他的推测说了出来,谢安眼眸通红,满脸戾气,“这笔账,我们景家迟早要向他们讨回来!”   大致理清其中关系,符钰思忖道:“张掖如今得了重视,估计二皇兄不会动他。我已经派人暗中盯着他,日后他还有用处。眼下最重要的,是符垣手中的账本究竟在何处?!”   谢安神色迟疑,语气有些不确定:“符垣做事一向谨慎,我也试探过刘家和贺家的态度,这段时日他们行事低调了许多,可见账本应当还未曾寻回...”   符钰却突然想起,自己和阿姐初见那夜,她怀中抱着一个木匣。那夜阿姐明明是在逃命,那怕不方便,也要将木匣随身携带。由此可见,里面的东西对她来说定然十分重要,极有可能就是他们在找的账本!   “账本的下落先放一边,这次平西王出手这般阴狠,舅舅怎么想?”   坐得久了,谢安不得不换个姿势,然后开口道:“平西王是二皇子的外祖,会针对我无非是因着我和符垣交好。或许他们以为符垣把账本给了我,毕竟我们私交甚好这事儿在青州来说,算不得什么秘密...”   事关二皇子,只要这账本一日不找到,对二皇子一党来说就是个威胁。   不过由此可见,那账本确实很重要,不然二皇子一党也不至于这般赶尽杀绝。   这对他们来说倒是个好消息,只要找到账本,在寻个恰当时机...   符钰垂眸,掩去眸中的算计。   ※   打开屋门出来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符嫣正坐在院子里发呆,连符钰什么时候坐到她身边都不知道。   “阿姐在想什么。”符钰好奇道。   突然有人出声,符嫣吓了一跳。   一看是他,想了想,轻声道:“问清楚了?谢公子可是你二哥?”   符钰点点头,说了个‘是’。   符嫣叹道:“如今你找到真正的家人,应当是要跟他走吧?毕竟,你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说到底,当初他们二人不过是同样失去了亲人,在这个世上孤苦伶仃,便选择成为彼此的家人。   如今他已经找到自己的亲人,对他来说,这段关系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说不失落是假的,可她做不到,也没立场要求让他和自己的亲人分开,然后选择没有任何关系的自己。   从刚刚开始,符嫣心口就闷闷的。得知符钰找到亲人,她心情复杂,一时间自己都有些分辨不清到底是羡慕、嫉妒还是失落和不甘。   符钰没想到阿姐在想这件事。   他伸出双手,捧着她的脸颊,迫使她看向自己,精致秀丽的脸上满是认真:“我不会离开阿姐,阿姐也不要抛下我。谢公子虽是我亲人,但他离家多年,我同他并不熟识,自然也不会跟着他走。”   “可是,他好像比我更有钱...”想起春江楼的雅间和掌柜对他的态度,符嫣多少能猜出一二。   “没关系,日后我会让阿姐比他更有钱!”符钰拍着胸脯向她保证。   符嫣浅浅一笑,心底的不安也随之消散。   不得不说,符钰的态度很好的安抚了她的情绪。   ※   谢安留在符宅养伤,符钰也向书院请了假。   不仅如此,他的几个好友也都来到符宅探望。符嫣也终于见到了他口中的友人们。   三名少年看起来都比符钰略大,最小的都比符钰大一岁,但他们好似都很听符钰的话,这不禁让她觉得奇怪。   听符钰介绍,知道他们分别是赵轩、沈澜和秦长生。   不知为何,符嫣听完符钰介绍这三人,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可不管她怎么努力思考,却始终一无所获。   赵轩是个自来熟,见到她便主动攀谈起来,‘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让符嫣瞬间忘了先前的纠结。   他们三人一来,原本不大的小院儿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赵轩拉着她,笑眯眯道:“符姐姐长得这般好看,可有心仪之人?恰好家中有一兄长尚未娶妻,若姐姐愿意,我可以让阿兄来青州同姐姐见面...”   符嫣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开口婉拒了这个提议。“谢谢你啊,但我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原身还有几个月及笄,虽说在古代已经可以说亲,但符嫣又不是地地道道的古人,没打算那么早成婚。   当然若遇到喜欢的,她倒也不会推拒。只是听阿钰的意思,赵轩乃世家大族出身,出于某些顾虑,符嫣不愿和这些世家有太多交集。   赵轩闻言似是有些遗憾,刚巧符钰喊他,只得依依不舍的走了。   他们从符府待了一日,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符钰的房间里,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等到傍晚时分,便陆续告辞离开。   之后符钰在家又待了三日,被符嫣赶回了书院。在符嫣看来,他毕竟年纪尚小,还是要以学业为重。   符钰一离开,就剩下谢公子了。   经过几日修养,谢安身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慢慢愈合。在符钰离开的第二日,谢安换上符嫣为他准备的新衣,找到她,向她辞行。   符嫣拧眉不解道:“谢公子,你身上的伤未曾好全,需得静养才行。”   谢安抬眸看向她,细长的凤眸的满是认真,“多谢姑娘好意,但在下还有要事再身,需得立即离开青州城,还望姑娘见谅。”   他都这么说了,符嫣也不好继续坚持。   留在他府里修养本就是担心他身体,既然谢公子急着离开,符嫣也只能点头。   临走前,谢安含笑道:“符姑娘,伸手。”   杏眸掠过一丝疑惑,她迟疑的伸出了右手。   谁知谢安将手上戴的玉扳指取下,随后戴在她的拇指上。“日后姑娘想要联系在下,可凭这扳指去春江楼,他们会把信件转交给我。”   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做,符嫣本想拒绝,可谢安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扳指一送,竟直接运用轻功离开了。只是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垂眸看着手上的扳指,好似还带着他残存的温度。符嫣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耳垂泛着薄红。   ※   自谢公子离开,符嫣的生活就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她将写好的开篇交给周掌柜,之后便安心在家等消息。   闲暇之余,每日练练字,偶尔会带着紫荞和陈鹤出去踏青,看看古代的风土人情。   不过她隐约猜到符父的死可能不一般,所以出门都带着幕篱,身边还有陈鹤跟着,倒也平安无事。   这日,她刚一出门,就听身后有人在喊‘仙女姐姐’,听声音好像还有些耳熟...   转过身,就看到一团红向她扑来,她连着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   “阿蕴?”   突然出现的红色团子,正是乔迁宴那日遇到的奶团子,她记得奶团子曾说过自己叫‘阿蕴’。   “仙女姐姐是要出门吗?阿蕴和阿兄也要出门!”奶团子奶声奶气道。   经他提醒,符嫣才注意不远处站着一位少年郎。   少年五官俊逸,唇厚齿白,透着青涩稚嫩的气息。仔细一看,他像是糯米团子的放大版。从年龄来看,似乎和符嫣差不多大。   “小生许致,见过姑娘。”   “舍弟顽劣,惊扰了姑娘,小生代他向姑娘赔个不是。”   见他向自己作揖,符嫣连连摆手,“无碍的,阿蕴很可爱,没有惊扰到我。”   许蕴乌黑的眼珠闪闪发亮,他看向自己兄长,嘟着嘴说道:“阿蕴这么可爱,仙女姐姐才不会讨厌阿蕴!”   符嫣笑着附和道:“阿蕴说的是,姐姐确实不讨厌阿蕴。”   许致如玉的脸庞微红,看向幼弟时透着些许无奈。   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带许蕴回家,但许蕴却一直缠着符嫣。他脸颊布满红晕,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好欺负。   符嫣掩唇轻笑了声,她拍了拍许蕴的发顶,对他说道:“今日姐姐有事,没办法陪阿蕴玩儿。明日阿蕴要是有时间,可以来姐姐府上做客。”   怕他不记得,符嫣指了指宅子的大门,“看,这儿就是姐姐家。”   听仙女姐姐说没办法陪他玩儿时,圆润的小脸有些失落。转而听到仙女姐姐说可以去她府上做客,许蕴眼眸一亮,立马恢复了精神。   许致无奈道:“阿蕴...”   符嫣冲他笑了笑说道:“许公子若是不放心,明日可带着阿蕴一同过来。”   许致连连摆手,努力解释道:“小生...小生不是那意思,既然姑娘都这么说,那届时就叨扰了...”说完,他行了一礼,带着幼弟匆匆离开。   看许公子那避之不及的模样,符嫣险些误以为自己是吃人的女妖精。   “走吧。”   这个小插曲她没有放在心上,先前她出门就是想去前日发现的茶楼坐坐。那儿有说书的,符嫣很是喜欢。   ......   次日,符嫣正在书房练字。   没多久陈鹤就敲响书房的门,告知她,许家两位公子登门拜访。   符嫣有些意外,看昨日许公子那态度,还以为今日不会来。   不过有客登门,自然没有不待客的道理,符嫣边净手边吩咐道:“先带他们去前厅,我马上过去。”   “对了,让陈婆准备些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待会端去前厅。”想了想,符嫣补了句。   仔细打量一番,确定没有不妥之处,这才离开书房去了前厅。   进了前厅,发现今日奶团子换了身豆绿色的锦衣,衬得小脸又白又嫩,脖颈上戴着金子做的长命锁,软发用红绳扎成小揪揪,像是个瓷娃娃。   一旁与奶团子有七分相似的少年身着银白色锦袍,前胸绣着白鹤纹,外罩淡青色纱衣,腰间配着白色暖玉。他气质温润雅致,只是性格似乎有些腼腆,每次见到她总是动不动就脸红,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符姑娘。”   “许公子。”   “仙女姐姐!”   许蕴虽小,但也守礼,三人互相见礼,他便欢快的迎了上来。   符嫣笑着轻点了下他的鼻尖,轻声哄道:“阿蕴第一次来姐姐府上做客,姐姐特意吩咐下人准备好吃的来招待阿蕴。”   这个年纪的小孩正是嘴馋的时候,听到好吃的自然开心。   符嫣见状不免想起了符钰。   符钰比许蕴大四岁,可她从未见过符钰对什么东西表现出兴趣。好像只有每次自己送他东西时,他才会露出喜悦的神情。   尤其从他去了书院后,总觉得符钰越发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知书院夫子到底教了些什么!符嫣不满的想道。   知道小孩子坐不住,符嫣领着许蕴去院子里玩儿,许致也一道儿跟了出去。   符嫣带着玩儿了会,觉得累了就让紫荞跟着照看。   她和许致坐在庭院里,随意攀谈起来。   好在许致虽腼腆,但沟通无碍。他的声音干净清澈,犹如春水,抚平夏日的燥意。   符嫣有些好奇:“许公子这般年纪,未曾进学吗?”要是在书院读书的话,这个时候应当还在书院才对。   许致温声道:“小生去年已从白鹤书院出师,现在正在家中温书,准备参加明年乡试。”   “公子已经过了院试?”   符嫣有些惊讶,参加乡试需得过了院试才行,没想到许致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却已经是秀才。   这么年轻的秀才公,在青州这个地方来说,可称得上是前途无量。   许致点了点头,“两年前小生就已经过了院试,阿父觉得小生年纪小,应当继续进学,故而小生未曾下场应试...”   从他们的穿着和谈吐来看,许家就算不是富贾之家,至少也称得上家境殷实,确实没必要那么早就进入官场。   “公子能在舞勺之年考中秀才,已是极为难得。想必明年乡试,公子定能得偿所愿。”符嫣含笑道。   许致耳根通红,慌忙道谢:“借姑娘吉言。”   好在陈婆端着吃食上来,也算是替他解围。   许蕴看到那些糕点,眼眸发亮,看起来确实喜欢。   符嫣吩咐紫荞先带他净手,然后再过来吃糕点。   许蕴虽有些不舍,但还是乖乖跟了过去。   净手后,他一路小跑着过来,满脸渴望的看着她。符嫣心都快化了,捏起一块儿梅花糕递给他。   眼瞅着要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许致忙起身告辞。   见许蕴有些不舍,符嫣用绢帕包了几块儿糕点塞到他手中,笑眯眯道:“阿蕴家离姐姐家不远,若阿蕴想来,可以随时来找姐姐玩。”   小小的人儿不安道:“真的可以吗?仙女姐姐会不会烦阿蕴?”   符嫣摇头说道:“不会的,阿蕴都说自己很可爱了,姐姐也是这么觉得的,自然不会烦。”   “我就知道姐姐是仙女,仙女都是漂亮又善良!”许蕴欢呼道。   送走他们二人后,回到前院儿,陈鹤告诉她许家二位公子来时备了礼。   符嫣接过锦盒,发现里面装着幅山水画,她看不出什么,就让陈鹤收起来了。   陈鹤离开前,符嫣眯着眼眸淡声道:“抽空打听打听许家,看他们家是做什么的,以及在青州和谁交好。”   “奴明白。”   陈鹤有些意外,但这既然是小姐的吩咐,他只需照做便是。   符嫣对他最满意的一点,就是陈鹤向来不会多问,吩咐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多余的好奇心。   可是她却不能不多想。   想起藏在京城的木匣,以及符父不明不白的死...符嫣不得不提高警惕。   作者有话说:   推荐下基友的文~   书名:《我靠吃瓜在综艺爆火》   简介:   察迟迟穿成被全网黑的十八线女星,绑定了一个吃瓜系统,   她吃到的瓜越多,自身生命值和减弱的气运值就会逐渐恢复。   察迟迟进入一档旅游拍摄综艺,   进行游戏时她发现,号称有一米七五的顶流脱下鞋子后,比她还矮!   她避开镜头,对顶流说:“你还是别站我旁边比较好。”   误以为察迟迟是怕传绯闻,原本摆了臭脸的顶流,又听察迟迟说──   “我身高有一米六七……脱鞋后的。”   顶流:“……”   再然后,以清纯形象出道的前女团C位,   被察迟迟无意间撞见她在跟女儿视频通话。   人不光结婚了,女儿都会跑了,   哭闹着要买什么“红红小咸鱼”。   夫妻俩正头疼,眼看女儿的哭声就要引来其他来宾,   察迟迟从口袋摸出早上吃饼干附赠的贴纸:“是不是这个红红小仙女?”   小姑娘眼睛都亮了:“四!”   正换牙呢。   综艺播出,   网友一看有察迟迟出演,什么冷嘲热讽都来了。   “察迟迟为了跟我们哥哥捆绑炒CP,到底塞了多少钱?”   “不是吧我的崽,离察迟迟那女的远一点,会倒霉的!”   “就看察迟迟那咖位硬贴别人有多尬!”   结果播出时,网友们只见──   顶流给察迟迟夹了块排骨,别别扭扭道谢。   女团C位把外套借她:“山上冷,不穿暖一点怎么行?”   还有影后、视帝、歌后、国民弟弟……等,   一个个恨不得都把察迟迟供起来宠。   网友:“我怕是看了个假综艺!”   察迟迟看着争宠现场,再看噌噌长的生命值和气运,满意点头。   瓜吃得太撑,但还有个惊天大瓜……察迟迟一直努力忽略。   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大的瓜那就是──   有人是从古代穿来的! 第31章 【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关系熟络◎   夏日炎炎, 温度越来越高,符嫣已经换了夏衫。   她神色恹恹,怀念起现代有空调的日子。   虽说古代有冰鉴, 可是冰实在是太贵了。符嫣买了些放在冰窖, 只有做冰碗时舍得放些。或者热的受不了了, 将冰鉴摆在前厅,大家一块儿在前厅纳凉。   渐渐地, 她变得很少出门。   好在周掌柜哪儿边儿传来消息,她写的开篇勤远书局很感兴趣。只是她一没名气, 二来勤远书局从未与她合作过,所以有些顾虑。   那边的意思是,她若想合作,可以整篇写完或者至少完成一半儿后,再拿着书稿去书局洽谈。   符嫣觉得对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所以这段时间继续窝在书房涂涂写写。只有在许家兄弟登门时, 才会出门陪许蕴玩上一会儿。   那日陈鹤得了小姐吩咐, 动用义父在青州的关系仔细调查过许家。   得到的结果是,许家祖上曾是望族,后来败落了便开始经商, 在青州开的绸缎铺子和茶楼,生意越做越红火。直到许家二老爷中了举人,在青州当了个县丞。许家生意都归了大房,二房每年只吃红利。至于许县丞的夫人,则是许二老爷恩师的女儿, 两家和符父均没有交集。   听到陈鹤的回禀, 符嫣松了口气, 便放心同许氏兄弟结交。   每次许家兄弟登门时, 都会带着礼物。不管符嫣怎么劝说,许致始终坚持。只是除了第一次送了字画外,后面许致便默默将礼物换成了吃食。   符嫣见状不好推拒,只得收下。   ......   这日,恰逢书院放旬假。   符钰刚一回府,还未进门,就听见府中传来欢声笑语。   如玉般的小脸变得阴沉,想起先前暗卫曾说过有人接近阿姐,微圆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悦。   他快步走了进去,看到阿姐正抱着一名五六岁的稚童在葡萄架下玩九连环,身边还坐着同阿姐年龄相仿的男子。二人似是在说些什么,阿姐掩唇轻笑。   看见他时,符嫣招手示意他过去。   板着脸走上前,佯装不在意的开口道:“阿姐,他们是谁?”   “他们是隔壁许家的公子,刚好两家挨得近,有时会过来坐坐。”符嫣解释道。   “原来是许公子。”符钰语气淡淡道。   许致这是第一次见到符姑娘的弟弟,隐约觉得他好像对自己有些敌意?   没等他琢磨明白,就听见符姑娘的弟弟提点道:“天色不早了,二位也该回府了...”   “是小生疏忽了,阿蕴,走吧,我们该回家了。”主家都这样说了,许致起身告辞。   符嫣让紫荞将准备好的茯苓糕拿过来,递到许致手中,轻声说道:“先前许公子送了那么多东西,这是回礼,还请公子莫要推拒。”   “那就多谢符姑娘了。”接过包好的糕点,许致抱着许蕴离开符宅。   符嫣看着一脸不高兴的符钰,觉得好气又好笑,“是谁惹你不高兴了,火气这般大?”   符钰委屈道:“是阿姐喜新厌旧,明明我放旬假,阿姐不去接我,反倒在这儿陪他们玩儿的高兴。”   那幽怨的语调,引得符嫣暗暗发笑,她抿唇笑嗔道:“你是我弟弟,他们只是外人,你又何必因此生气?”说完,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   符钰的心情莫名好了许多,想到自己带回来的东西,他兴冲冲的对符嫣说道:“阿姐是不是想要冰?待会儿赵轩会派人送来...”其实是上次回来时,看见阿姐舍不得用冰,才让赵轩备了些,借着他的名头给阿姐送来。   “赵轩?他为何要送我们冰?这也太贵重了...”符嫣没有惊喜,语气略有不安。   符钰漫不经心道:“是他家里人准备的,他说太多了,自己一人用不完,便均我们些。但我在书院里和他在一起,实在用不着,就让他送到这儿来了。”   符嫣还有些犹豫,可是这天儿实在太热了,虽说夏衫轻薄,但比起短袖短裤来说还是稍显闷热。   如今已是五月中下,尚未到最热的时候,自己就有些受不了了,若是等到六七月...   “那你回去后,替我谢过他。”到底,她还是没经受住诱惑。   想到这段时间许氏两兄弟一直陪在阿姐身边,符钰莫名生出些许危机感。略一思索,心里有了主意。   “既然阿姐在家觉得无趣,恰好明日赵轩他们约我去清平山庄,那里是避暑的好去处,阿姐可愿随我前往?”   一听是避暑的庄子,符嫣有了兴致。   这种庄子,能去的身份大多不一般,自从符父故去后,原主就再也没接到过这种帖子。   既然符钰打算带他一起,符嫣自是不会拒绝,于是不假思索道:“去,当然去!”   第二日,她高高兴兴的换了身新衣,还让紫荞给她梳了飞仙髻,头戴□□色步摇。往那儿一站,仙气袅袅,好似云中仙子。   马车出城莫约半个时辰,就抵达了清平山庄。   下了马车,符钰从怀中掏出请帖,守门的侍从核查无误后,就进了庄子。   青州多山,清平山庄就坐落于山间,上山只有一条人工开凿的小路。   听符钰介绍,清平山庄占地极广,里面被分为春眠、夏荷、秋蝉、冬梅四院儿。除了春眠是主家地盘,其他三院儿均可接待外客。   这次就是赵轩包了其中的夏荷院儿,不光邀请了同窗甚至还有同龄的世家贵女们。   符嫣原本还担心自己出现在这种场合会不会惹来麻烦,谁知符钰浑不在意道:“阿姐不必担心,有赵轩在,不会有事的。”   其实即便有危险,符嫣也想去,毕竟可以搜集素材和灵感不说,还能增长见识。这种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   在仆从的引领下,他们途经一大片荷花池。   池里荷花已经盛开,水中还有乌蓬小船,上面站着穿着华贵的公子们,正试图划向水中央。不远处的阁楼里,窗户大开,里面传来叫好声和哄闹声,端的是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第32章   ◎初次告白◎   进了夏荷院, 符钰径直带着她去了阁楼,对沿途热闹的景象一脸淡漠,好似浑不在意。   “阿钰, 这里都是你同窗?”   从年岁看, 不论男女, 好似都差不多。只有符钰略显小,故而她有此一问。   “不是, 有些是接了赵轩请帖来的。”   宣武侯府早已站队,若想保证日后荣华富贵, 只能把宝压在他身上。   既然他已经来到青州,还已经安排好一切,宣武侯便建议他以青州为‘据点’,等待日后一步步渗入京城。   这个前提,首先得他在青州站稳脚跟才行。   这最快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举行宴会, 拉拢这些心眼儿还没那么多的青州世家公子千金们。   当然, 这种事情都会由他身边那三名伴读来安排。他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除了有用的那些人,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这不仅是为了保护自己, 同时也是为了保护他人。   “阿姐,到了。”   符钰带他来的是夏荷院里一座单独僻静的二层小阁楼,这里不似前面那般热闹,只有几名穿着广袖的儒生在吟诗作对,有的则是在下棋。   符钰目不斜视, 径直带着她去了二楼, 然后见到了赵轩等人。   “符姐姐, 阿钰。”   赵轩依旧是笑着迎上前打招呼, 其他两人则是执平礼,符嫣福身回礼,“赵公子,秦公子,沈公子。”   只是她不曾注意,三人无形之中避开了她这一礼。   落座后,符嫣注意到案几上摆放着时令水果还有冰雪冷元子以及冰鉴,屋内确实更加凉爽宜人。   “听阿钰说符姐姐苦夏,便特意让下人准备了这些。符姐姐喜欢的话,可随意取用。”   赵轩头戴金簪,身着一袭贵气淡紫色薄衫,外罩纱衣,手握折扇,看着就是一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模样。   “那就先谢过赵公子了。”符嫣没矫情,笑着应下。   之后她被拉去玩儿了会儿双陆,没一会儿另一个人走进来同赵轩说几句话,之后又离开了。   赵轩回来后,先是跟符钰低语了几句,而后对符嫣说道:“符姐姐,我有几个朋友想要介绍给阿钰,您看...”   符嫣眨了眨眼,痛快道:“多认识些朋友是好事,你带他去吧。”   赵轩一看就是性格外向的人,符钰跟着他,多结识些朋友是件好事,符嫣自然不会阻拦。   几个人结伴离开后,赵轩将两名婢女留下,说有什么需要,尽可以吩咐她们。   符嫣透过窗户,看向湖心凉亭,那里白纱飘飘,人影憧憧,看起来分外热闹。   “走吧,我们去凉亭看看。”符嫣对身边两名婢女说道。   两名婢女相视一眼,其中一人默默退下,另一名圆脸杏黄色衣衫的丫鬟跟了上去。   ※   湖心凉亭位于夏荷院正中央,除了湖边停靠的乌蓬小船,就只有一条檐廊能够通向那里。   符嫣莲步轻移,脸上挂着矜持的笑,慢慢向凉亭走去。   身边丫鬟小声提点道:“符姑娘,前面是诗会,我们还是快些离开吧...”   “那岂不是更好,刚好可以见识下。”摇着手中团扇,符嫣笑眯眯说道。   知道自己劝不住,丫鬟索性不再开口,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但让符嫣没想到的是,她走进凉亭,第一眼看见的竟是熟人。   只是对方正挥毫泼墨,应当没有看到她。   丫鬟见她目光都落在那名公子身上,想起主子说的话,上前一步小声说道:“那位是许致许公子,去年白鹤书院出师学子里的榜首...”   “许公子很有PanPan名?”符嫣好奇道。   丫鬟点点头,压低声音小声道:“起止是有名,还很抢手呢。据说贺家二姑娘和刘家七姑娘都看上许公子。原本贺家打算派人年后登门,谁知刘家七姑娘不知怎么得了消息,偷偷在游园会上给贺二姑娘下|药。幸而被人发现,事情才没闹大。不过这事发生后,贺家就没在提这事儿,刘家七姑娘也被送去庄子上,至今没了消息。”   “这事儿刘家和贺家没怪罪许家?”   “事情起因虽是许公子,但许公子不认识她们二位,怪罪什么的自是无从谈起。毕竟,许家也不是软柿子...”丫鬟隐晦的说了句。   “许家难道有什么背景不成?”   想起自己先前让陈鹤探查的消息,许家在青州算得上富裕之家,但比起贺氏、刘氏还相差甚远。听着丫鬟的意思,这许家莫不是还有陈鹤没能查到的背景?   “听说许公子的外祖家搭上了二皇子,贺家和刘家多少会顾忌些...”   “原是如此。”   这点陈鹤确实没有查到,不过符嫣倒是没想到许致会同二皇子扯上关系。   见周围有人将目光转向自己,符嫣不在说话,安静地站在一旁。   被众人环绕的许致收笔后也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同身边人说了几句话,而后朝她走来。   “符姑娘,你怎么来了?”   符嫣大大方方的回道:“我和阿钰一起来的,他刚好有事,我出来随便逛了逛,没想到恰巧遇到许公子...”   许致知道符姑娘家里有一弟弟,名叫符钰,也在白鹤书院求学。   他腼腆一笑,尚显青涩的面容透着些许羞涩。   迟疑了一瞬,他主动邀请道:“在下来过这儿几次,对此地还算熟识,可以为姑娘引路。”   符嫣还在想二皇子的事,想了想没有拒绝,轻轻点了点头,默许了他的提议。   两个人离开凉亭后不久,许多人都在猜测她是何身份。年龄稍大些的,很快认出她是前任太守之女,想起前任太守之死,都默契的没有开口。   离开凉亭后,许致询问她想不想乘船。   符嫣对此颇有兴致,两人便不约而同的来到湖边。   碰巧湖边刚有条小船,许致撩起袍角先跳了上去,然后向她伸出了手。   符嫣没有多想,借力也跳了上去。   身后的丫鬟犹豫着要不要跟上,符嫣却对她说道:“我和许公子相识,你不必跟来。再者我们去去就回,用不了多长时间...”   丫鬟虽然不知道面前娇客的身份,但主子曾说过让她听对方吩咐。   无奈之下,她只得听命站在原地。   好在庭玉已经去通知主子了,想必再过不久主子就该过来了。   ......   许致操控着乌篷船离开岸边,他手脚并用,边蹬着脚躅桨,边用手划桨控制前行方向。   旁边是盛放的荷花,触手可及。   许致见她对荷花有兴致,改用手划桨慢慢前行。这样船不会行的太快,有足够的时间让她欣赏到眼前的美景。   符嫣轻笑道:“许公子对别的女子也是这般细致?”   “怎...怎么会,只...只有你。”   听他磕磕巴巴的声音,以及肉眼可见泛红的耳廓,符嫣璀然一笑,愈发觉得眼前青涩稚嫩的少年,未免太过好欺负了些。   她有些蠢蠢欲动,“所以...许公子这是在暗示我,你对我有想法?”杏眸看向他,符嫣半开玩笑道。   之后,她亲眼瞧见许致的脸是如何彻底红透。唇角微扬,被团扇掩住,眉梢依旧透着愉悦。   许致好似察觉到她的逗弄,咬了咬唇,像是努力克制住害羞的情绪。   “符姑娘,我是认真的。”   符嫣脸上的笑意变淡,她摇着手中团扇,慢吞吞地说道:“我们相识不久,好似也没做什么值得你倾心的事,为何会这般突然?”   “我...我也不知道,符姑娘是我第一个倾心之人。不知何时起,我只想多些和你相处的时间。”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耳廓越来越红。   “抱歉,我对许公子没有这方面的想法。”符嫣郑重其事道。   之后,许致脸上的红晕褪去,他苦笑道:“我知道,是我唐突了,但我还是希望符姑娘能多考虑几日...”   符嫣本想断了他的念头,谁知外面却传来符钰的声音,“阿姐,你在吗?”   这时她确实不好再继续说下,只得探头回道:“我在,你怎么来了?”   “事情办完,回去发现阿姐没在,然后找到这儿来了。”   “阿姐,我能进来吗?”   听着像是礼貌性的询问,还没等她回答,人就已经出现在乌篷船上。   这时,许致忙起身,似乎是打算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   只可惜,符钰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去了船舱内,坐在了符嫣对面。这个位置,完美挡在了她和许致中间。   当然,要不是个头稍矮些,效果可能会更好。   许致呆愣了一会儿,符钰声音冷冷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返回岸边?”   听到这番话,许致反应过来立即坐下,开始调转方向回岸边。   在许致忙着返程时,船舱内,符钰不高兴道:“阿姐怎么会和他在一起?”   符嫣随口敷衍道:“恰巧碰到而已。”   此时,她心里还在纠结要不要找个时间和许致说清。   谁知符钰却不依不饶的追问道:“这里那么多人,阿姐怎么偏生碰巧遇到他?”   这下符嫣有些不高兴了,“那谁知道,或许我和许公子有缘。”却不知这话刚好被许致听见,内心又再度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1-19 19:46:00~2023-01-30 22:56: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貂貂 10瓶;八只孤鹅.. 5瓶;闪闪惹人爱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遇刺受伤◎   从湖边和许公子辞别, 跟着符钰回了阁楼,才发现整个阁楼都被清空,只剩赵轩他们。   “这是?”   符嫣有些困惑不解, 总觉得符钰背着她在搞什么事, 整的神神秘秘的。   符钰突然站定, 看着她认真道:“阿姐可是喜欢许公子?”   符嫣微愕,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把许公子当朋友, 从未有那份心思。”   “那就好。”   再之后他什么都没说,带着她从阁楼里用了午膳, 两人小憩了一会儿就打道回府了。   这个假期过后,符钰好似变得更加忙碌,有时甚至放假也不曾回家,只是派人来递个消息。   符嫣不清楚他在忙什么,也曾试探性的询问过,都被他含糊过去。   最后, 她只得猜测他可能或许是在为家族平反或报仇做准备, 内心不免有些担忧。   好在她思路越来越顺,渐渐地开始专心投入创作中,符钰的事被他放在一边。   期间, 偶尔许家兄弟会登门拜访,许致依旧会拿些精致的点心或者吃食,只是没在提那件事。   对方不开口,这让花芜也找不到机会再次说明,时间长了也渐渐放下了。   后来, 许致没在出现, 只有许家的丫鬟带着许蕴来。据许蕴说, 他兄长去应试了。   春去秋来, 符嫣渐渐习惯了青州的生活,一切都步入了正轨。   她身体抽条似的长了不少,五官褪去稚嫩,逐渐变得清雅妍丽,身姿略显丰腴,不太符合当下的主流审美。   符嫣并不在意,她觉得自己的体态很健康,没必要为了迎合他人,去减肥瘦身。   她及笄时,消失了一段时间的符钰不知何时安排好一切,给她风风光光办了场及笄礼。   结束后,还往她屋里抬了一箱新衣和一妆匣首饰,看起来价值不菲。   她曾问过他这些首饰是从哪儿弄来的,他只推说是赵轩送的,再多的就不肯多说。   符嫣并不相信,并且越发怀疑符钰是不是已经联系上了什么势力,所以他才会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   犹记及笄那日,符钰曾对她说过,“阿姐放心,这些东西不过是死物,等到事成,不管阿姐想要什么,钰都可以满足阿姐,只要阿姐能够留下继续陪着我...”说到最后声音渐低,枕在她膝上沉沉睡去。   最后的话她虽没听清,但这也足够她推测出,符钰确实背着她做些危险的事。   他是镇国公嫡幼子,就算镇国公府倒台,或许镇国公也给他留了后手。   当初他坚持入白鹤书院,甚至来青州,也可能都在他计划之中。   从那之后,或许符嫣自己都不曾意识到,她下意识疏远符钰,选择亲近更加年幼的许蕴。   符钰碰见过几次,脸色阴沉,但到底没说什么。   有了许蕴时不时来串门,她到没怎么觉得孤单,毕竟许蕴这小胖子确实好玩儿。   只是等到他八岁启蒙,来的次数就越来越少,小院儿里再度恢复往日的平静。   ......   几年间,符嫣陆续写了十余部作品,逐渐打响了名号。甚至有戏班班主找到她,将她写的故事排成戏曲,传到其他地方。   符嫣因此赚了不少,她将一部分存了起来,另一部分拿出来和周掌柜合伙开了家茶楼,里面请了青州最有名的说书人,专门讲述新的故事。   茶楼的名气打响,生意越来越火爆,她心里依旧隐隐有些不安。   符钰如今越长越大,已是十七岁的少年,面如冠玉,气质沉稳,举手投足间风度翩翩。   但符嫣每次看他时,找不出与镇国公世子的相似之处,这让她起了疑心。   有时候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他们初次相见就是在镇国公府,符钰还知道隐蔽的密道,不太可能是别人假冒的。   要说长得不像,也有可能是他随了老镇国公,这样也说得过去。   就在符嫣忧心忡忡的时候,某日寂静的夜里,正在熟睡的符嫣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谁?”   “属下庆安,是公子身边的护卫。”   “主子回来途中遇袭,属下只得将主子带回来,但主子需要人照料,属下想请小姐移步西屋。”   听着他说话语气急切,到底是对符钰的担心占据上风,符嫣连忙起身点灯更衣。   换好衣裳,拿着一旁的灯笼准备前往西屋,想看看符钰到底伤势如何。   门外,一袭玄色衣裳,带着银质面具的男子毕恭毕敬的行礼:“小姐,请随我来。”   等到了西屋,符嫣发现屋内已经燃起烛火,符钰头上的发冠不知散落到何处。此时的他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长发散落,后背还插着一支箭矢。   “阿钰...郎中呢?还不快去请郎中!”符嫣脸色发白,心痛的同时又有些气急败坏。   她心想叫她来有什么用,她又不是郎中?来了也只是一旁干着急,有那功夫还不如快点儿把郎中请来!   “属下已经派人通知赵公子了,想必再过不久赵公子就会带郎中过来。”庆安答道。   听他这么说,符嫣猜测他们恐怕不敢找外面的郎中给阿钰看。   好在伤口附近被撒了金疮药用于止血,只是有箭矢在,若赵轩他们来的慢些,恐怕阿钰的情况依旧危险。   好在又过了不到一刻钟,守在外面的陈鹤领着人匆匆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领着药箱的老者,应当就是赵轩找来的郎中。   郎中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庆安和陈鹤,要求他们按住昏迷中的病患。   符嫣跟着赵轩离开,在外焦急的等待着。   “你们到底带着他做什么危险的事?”   等待的时间无疑是漫长的,这让符嫣变得更加焦躁,忍不住质问站在身边的赵轩。   赵轩无奈举手,“符姐姐你先别急,阿钰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只是他说这话时,底气不足,眼神闪躲。   其实来之前,他就已经收到消息,知道今日冒出来的刺客是二皇子那边派来的。   这几年,符钰趁着瑞文帝和二皇子在朝堂博弈时,慢慢将自己的人一点点渗透进朝堂。   如今瑞文帝老了,身体被病痛折磨的同时,对二皇子愈发忌惮。   符钰觉得这是为先太子、母后和外祖一家平反的机会,所以在朝堂上动作频频。这大概吸引了二皇子的注意,所以才会派杀手来青州灭口。   就是不知符钰在青州的消息究竟是被谁透露出去的,赵轩眼神一冷,已经想好接下来该怎么查这件事了。   符嫣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屋门从里向外打开,郎中拎着药箱走了出来。   “箭矢已经取出,幸运的是没有伤及要害,箭头也没有荼毒。这位公子年轻,体格好,大概养上月余应当无碍了。”郎中说完,准备回去开药,符嫣直接吩咐陈鹤跟着郎中去取药。   原本她想付药费,却被赵轩拦住:“符姐姐,赵叔是自家人...”   听到郎中姓赵,符嫣愣了下,没在坚持,而是向郎中道完谢,转身一路小跑着进了西屋。   进屋后,符钰上半身□□,用白布包裹,白布上隐隐有血迹渗出。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眉心紧蹙,看起来痛苦难耐。   “阿钰。”   符嫣上前,满眼都是心疼。   在疼痛之下,符钰已经清醒过来。   看到阿姐进来,他似乎想拉过身旁的锦被盖在身上,只是肩膀上有伤,稍有动作,疼的他呻|吟一声,不敢继续动作。 第34章   ◎亲自照料◎   符嫣在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屋门从里向外打开,郎中拎着药箱走了出来。   “箭矢已经取出, 幸运的是没有伤及要害, 箭头也没有涂毒。”   “好在这位公子年轻, 体格也好,静心养上月余应当无碍了。”说完, 郎中向赵轩拱手行礼,打算回府开药。   符嫣信不过别人, 直接吩咐陈鹤跟着郎中去取药。   她从腰间将荷包取下,好让陈鹤拿着付药费,谁知却被赵轩拦住:“符姐姐,岷叔是自家人。”   听到赵轩的话,符嫣愣了下,却也没坚持。向郎中道谢过后, 转身一路小跑着进了西屋。   屋内, 符钰半身□□,伤口用白布裹着,布条上有血迹晕染渗出。   见他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眉心紧蹙,额上有汗水滑落,看着就知道十分难受。   “阿钰。”   符嫣上前,满眼都是心疼。   听到阿姐的声音,符钰挣扎着起身, 声音虚弱道:“阿姐, 你来了...”   知道阿姐进来, 他似乎想拉过身旁的锦被盖在身上, 只是肩上有伤,稍有动作,疼的他面容扭曲,登时老实下来。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会突然遇刺?”   听到阿姐的质问,符钰垂眸,眼中闪过一丝心虚。   得知瑞文帝寿元将尽,符钰打算放手搏一把,若不在他驾崩前为外祖一家平反,就算自己坐上那个位置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近十年的筹谋,打从一开始,他要的是自己能够堂堂正正的坐上那个位置,让当初亲自下旨的瑞文帝为外祖和太子哥哥他们平反。   证据他早已经准备好,有这些证据在,二皇子一党不过是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日。   让他没想到的是,二皇子远在京城,不知从哪儿得了他出行路线,再加上侍卫中被人安插了细作,派来的杀手还真就找到他。   好在他提前有所防备,身边一直有暗卫跟随,这才保住了性命。   符钰没有回答,而是答非所问的问她:“阿姐,若日后我身居高位,阿姐想向我求些什么?”   符嫣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想到若是皇帝真给镇国公府一家平反,免不了要赐下恩典,到时符钰确实有可能身居高位。   依照他描绘的想了想,回答的也很直白:“若阿钰真有一日发达了,那就给我很多很多的银子,这样我也不必成婚,到时候买个大点儿的宅子,养上几个面首,日子岂不美滋滋。”   越想越觉得这样的日子十分美好,符嫣脸上浮现出向往之情。   明明是他提出来的问题,可当符嫣说完,符钰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只觉自己伤口更疼了。   符钰万万没想到,阿姐一直不着急成亲的原因是因为想要蓄养面首,还几个!   亏他还信了先前赵轩的说辞,以为阿姐是为了...为了他,才迟迟不肯成亲。   结果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符钰气恼的别过头,闷声道:“阿姐,我累了,想休息。”   符嫣直接气笑了,“事还没说清呢,睡什么睡?这次别想含混过去。”   “没什么,就是因为翻案的事得罪了二皇子,他派杀手想要除掉我,不过我命大,还是侥幸活了下来。”   想到至多再过半年,计划就要达成,到时阿姐必然会知道他真实身份。他决定还是一点点告诉阿姐,好让阿姐慢慢接受自己的身份。   白鹤书院那边都已安排妥当,这次回来他本就打算住在这里,等待召他回京的旨意。   只是没想到半路遇袭,庆安他们直接带他回来,还吓到了阿姐。   “翻案?这事儿能成吗?!”   符嫣没想到符钰真暗戳戳的在搞事,还是这么大的事,而她一点消息都不知,果真是将她瞒的死死的。   她知道当初下旨查抄镇国公府的旨意是皇帝下的。   符钰想要翻案,就是逼皇帝承认是他的错,是他冤杀了忠臣,说不定还要下罪己诏。这无疑是打了皇帝的脸,甚至还会背负骂名。对帝王而言,符钰要做的事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符嫣忧心忡忡,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这不,符钰远在青州还是差点儿被人被刺杀成功。   见阿姐一脸担心,符钰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抚道:“阿姐放心,当初镇国公府出事,是二皇子和平西王府伪造证据,蒙蔽圣听。只要把证据交到陛下面前,镇国公府一案便会水落石出。”   符嫣怀疑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要真是这么简单,又怎会折腾这么多年?   知道阿姐半信半疑,符钰干脆装作没看见阿姐怀疑的眼神。   他当然不会告诉阿姐,他早已经设计好了一切,证据呈上时,瑞文帝和二皇子一党会齐齐被架在火上烤。   到那时,瑞文帝但凡在乎点名声,不想失去民心,就只能把所有事推到二皇子头上。   那个时候他会下旨处决二皇子和贵妃,而二皇子势必会反扑,最快的方法就是逼宫。   鹬蚌相争,而他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这些事我也不懂,不过既然选择这条路,还是得为自己留条后路才行,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重要。”符嫣叮嘱道。   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拦着的必要,但符嫣还是希望他有分寸。   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自己势必会被牵连,只希望他莫要连累自己。   当初自己救他不过是一时心软,可没打算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这几年,符钰学习为君之道,接触的又都是官场上的老狐狸,符嫣那点儿小心思自然瞒不过他。   他突然意识到阿姐不仅对他没有男女之情,恐怕亲情也有限,他不安的问道:“阿姐会抛弃我吗?”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符嫣有些哭笑不得。   她解释道:“这件事太过危险,到时候危险来临,若是可以我会带你一起跑。”至于再多的,她也答应不了。   比起他的命,肯定优先保全自己,她向来就是这样的人。   符钰可以说是符嫣在这个世界最在乎的人,即便在青州这几年他们之间的关系稍显冷淡,但符钰对她的好,她还是记在心里的。   有了这番话,符钰紧绷的心弦松了松,他抿唇肃然道:“阿姐恩情,钰一直铭记在心。日后不管阿姐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都会尽力满足阿姐,只要阿姐一直陪着我就好。”   符嫣没多想,只当他受了伤,情绪有些脆弱。   她点了点他受伤的地方,无奈道:“行了,受了伤还是得好好休息才行,不然伤口好得慢。”   “那阿姐留下来陪我好不好?”符钰顺势说道。   黝黑的凤眸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像是被人丢弃在外的小狗似的。   符嫣认真道:“原先可以是因为你年龄小,如今我们都长大了,得避嫌才行。”   再有两个月就是他生辰,那时他年满十八,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说亲了。   “阿姐,又没有别人,不会有人知道的。再者我受了伤,想让阿姐陪陪我也不行吗?”少年清澈干净的嗓音满是幽怨,神情带着些许委屈。   符嫣最受不住的就是这招,她有些无奈,也不知他是不是吃定自己会心软,每回都用同样的招数来对付她。   ......   “主子,药煎好了。”   “端进来吧。”   端药进来的是名叫庆安的男子,符嫣起身接过,好奇的看了眼他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   银色的面具加上‘庆安’两个字,那种消失已久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她模模糊糊的觉得这个世界她应当知道,不然也不会总冒出这种莫名的感觉,只是她目前没办法将所有消息串联起来。   “属下告退。”   敏锐的察觉到的气氛不对,庆安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   符嫣端着托盘,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阿姐看上庆安了?”一直默默观察的符钰突然开口,眸光幽暗,声音不辨喜怒。   符嫣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成日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给,喝药。”说着拿起汤匙准备一勺一勺的喂,在符钰看不见的地方,脸上挂着坏笑。   谁知符钰面不改色的一口接一口的喝干净,要不是鼻尖都是苦涩的药味,符嫣还以为这不是药而是清水。   她肃然起敬,觉得单凭这点,符钰也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给他端来温水漱口,知道他爱洁,符嫣又给他擦了擦脸和手,眼神根本不往他身上落。   之后把被子给他盖好,转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早些安歇,我在外间守着,有什么事喊我。”说完灭了烛火,只留了最边上的一盏。   这一夜,符嫣在外间的软塌上睡的并不踏实,她好似陷入冗长的梦,在安静的夜里低声喃呢了几句,像是在叫着某个名字。   符钰刚开始努力想要听清,可是符嫣的声音太低了,加之药效开始起作用,最终他还是没能抵挡住睡意。   ※   符钰遇刺,赵轩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查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   这几年,他们暗中将寒门子弟安排到了青州各县,就连太守也是安排的秦长生的哥哥秦长澜。   青州本地世家一直被打压,像刘氏和贺氏这样的‘地头蛇’也被迫低调。   但赵轩清楚,刘氏和贺氏背后是都是二皇子,所以一直对他们暗中提防。   只是查来查去,似乎和刘氏、贺氏并无关系。   见庆安走进来,赵轩抬眼问道:“怎么样,当日护送殿下的那批人可有审出什么?”   赵轩和庆安都是符钰的左膀右臂,但分工却不同,明面儿上的事都归赵轩他们三个负责,而刺杀、情报和审讯这类活计都归庆安他们这些暗卫负责。   “侍卫里有个人被买通了,当然也可能从一开始他就是京城安插进来的细作。”庆安看向他的眼神有几分责备。   暗卫只是负责暗中保护,不能正大光明的出现,所以明面儿上殿下身边安排了四名侍卫。   这次问题就出在这四人身上,其中有一个不知何时被买通了。   “那侍卫人呢?”   一听是自己选的侍卫有问题,赵轩气得半死,抬脚就像去找那人。   “已经死了,详细关系我还在查。”   刺客出现,那人当场反水,这也是明明有暗卫和侍卫随行,为何殿下还会受伤的原因。   殿下身边有人通风报信,让刺客提前设伏,那人当场反水,杀了身边其他两名侍卫,最后被隐藏在暗处的暗卫就地格杀。   幸而他就在附近,看见信号,立即赶过去支援,才没出大事。   “谢了,这事是我欠你。”赵轩叹道。   没想到有人会被买通,这确实是他的失职。若殿下真出什么事,他爹肯定第一时间让他给殿下偿命。   好在有惊无险,自己还能将功折罪,大不了就是挨顿板子,多养几日就是了,还能趁机休息休息。   这厢赵轩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响,那边庆安依旧说着正事。“殿下遇刺的事交由我来处理,殿下受了伤,京城那边你多盯着些。殿下说了,时机一到,圣旨就该下了...”   话中隐藏之意,他们二人都明了,赵轩点点头:“放心,我父亲在京城盯着呢。等今上病的更重些,就到了好戏开场的时候。”他摇着纸扇,眉宇间都是讥诮。   “那我先回去了,殿下说了让你没事别去打搅他,有事传信即可。”临走前,庆安特意留下了这句话。   赵轩声音幽怨道:“这时候躲起来,殿下真不是故意的吗?”   要知道这个时候可是最忙的时候,多的是要殿下做主的事,殿下怎能在这个时候躲起来。   庆安才懒得理会他抽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还得顺藤摸瓜的查下去。不然对方能收买一次,就能收买第二次,到底是个隐患。   这次刺杀,他总觉得不像是二皇子的手笔。二皇子就是一草包,当初若不是瑞文帝有那个心,他的计划未必那么顺利。   他担心那名侍卫背后另有其人,唯有继续查下去,才能知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如今殿下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对方见这次未能得手,恐怕还有后招,他需得时刻戒备才行。   殿下也曾说过,那些证据一旦提交到御前,那些人必然知道他未身死。最好的办法就是在瑞文帝派来的人抵达之前,想办法解决掉他这个‘麻烦’。   而瑞文帝也必然会放纵这一结果发生。   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这座宅邸必然要严加防范,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 第35章   ◎袒露心思◎   春水巷, 符宅。   因受了伤,符钰难得有了休息放松的时刻。   原本符嫣想着将陈鹤调拨给符钰,想着都是男子也好方便照料, 谁知符钰一脸嫌弃的拒绝了:“阿姐, 我不要他照顾。”   “那我把紫荞留在你屋里?”   “不要, 阿姐照顾我就好,我不喜欢其他人进我屋里。”符钰趴在床上, 单手拽着她的衣袖可怜兮兮道。   望着躺在床上撒娇卖乖的少年,符嫣神色无奈:“我不可能一直住在你屋里, 这不合规矩。这样,你在书院里平日里是谁照顾你,你把他叫来也行。”   符钰有些不高兴,可符嫣打定主意不惯着他。那一晚上惊慌失措,再加上她不放心,担心他半夜烧起来才会留下。   如今符钰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青涩的气息逐渐褪去, 五官俊美无涛,宽腰窄臀,已有了男子气概。   他如今还这般缠着自己, 总归有些不太好。   符钰知道阿姐心软归心软,但是她认定的事却不会妥协。   他神色恹恹道:“我让庆安去接了,大概下午就能过来。”   这几年在书院,他身边有两名小厮照料他生活起居,这次他有事吩咐他们, 才没跟在自己身边。   “其他事先放一边, 把伤养好再说。”符嫣叮嘱道。   “我知道了, 都听阿姐的。”符钰一脸乖巧, 无人知道他心中的盘算。   再过不久,他必然要奉召回京,到时自己的身份铁定瞒不住的。   依他对阿姐的了解,让她随自己回京有可能,入宫阿姐定然是不愿的。   但他放不下阿姐,那怕他知道自己想多了,阿姐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自从十五岁那夜撩人的梦境里,他就知道自己对阿姐存了旁的心思。   甚至赵轩猜测阿姐是为了她推脱说亲时,他内心既高兴又愧疚。   尤其许家兄弟都不在来小院,阿姐也没有去寻其他人时,他以为阿姐是在等着他。   只是他当时太忙了,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很少,只能尽可能的多抽时间回来看她。每次见到阿姐,他总是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   他现在倒有些庆幸自己没能说出口,不然依照阿姐的性子,肯定会躲的远远地,再也不见他。   “在想什么?”符嫣见他趴在那儿发呆,随口问道。   浓密的睫毛轻颤,符钰轻声问道:“阿姐可有心仪之人?”   符嫣微楞,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事,她放下手中的托盘,拿着粥走过去,半开玩笑道:“怎么,你要给我介绍?”   这也不是不可能,符钰在白鹤书院肯定有不少同窗,说不定有好的人选想问问她。   符钰面不改色道:“那我也得知道阿姐的要求,毕竟阿姐先前还说要找好几个面首伺候...”   符嫣脸颊通红,这才反应过来先前当着符钰的面儿到底说了什么样的胡话。“咳咳,之前我是胡说的,你快快忘了。”   “那阿姐说说想找什么样的,这样我也能帮阿姐打探打探。”符钰言不由衷道。   符嫣原本想说,像许致那样的就挺好,可转念想起符钰不喜欢许致,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性情温和,长相斯文俊秀,家境一般,没有通房不纳妾的。”说到最后,她摇头失笑。   她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难,倒不是难在前面,而是难在了最后一条。在这个父权社会,男子只要有本事,三妻四妾实属稀松平常,要想长得俊还不纳妾,或许只有找面首来的更快些。   符钰默然,总感觉除了最后一条他能做到,其他几条他多多少少都有些不符合。   “好了,我说完了,该你了。阿钰今年也十七,马上就要十八了,可有喜欢的人?若是有,阿姐去给你提亲!”符嫣兴致勃勃道。   符钰沉默的看着她,有种想要将一切摊开来说的冲动。这样他就不必费心隐藏,可以撕碎所有伪装,将阿姐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再也不让任何人看到。   可惜他也只能想想,他贪恋阿姐的给予的温暖,不想阿姐看向他的眼神只有害怕和恐惧。   “我确实有了心仪之人,只是她还不知道,我也不知她会不会答应。”符钰垂眸低声说道,看起来情绪颇为低落。   符嫣最看不得他这副模样,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阿钰长得这般好看,只要肯用心,对方肯定会答应的。”到底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弟弟,符嫣自然向着他。   “那阿姐会帮我吗?”不知何时,他右手攥着她的衣角,眸光忽闪忽闪的看着她。   想起自己阅书无数,符嫣觉得这点儿小事不在话下,于是拍着胸脯向他保证:“放心,这事儿阿姐有经验,一切交给阿姐来办!”   凤眸微眯,他下意识开始回想起暗卫传来的消息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不然阿姐从哪儿来的‘经验’?   “好,那就麻烦阿姐了。”那怕心里烦躁不安,面上他依旧笑吟吟的应道。   ※   之后符钰又养了十几日的伤,总算能够下地活动,加上一直进补,气色也好了许多。   符嫣想着之前他说过的话,从一堆话本里挑出几本‘精品’,放到符钰面色,大方说道:“我觉得这里面有些东西你可以借鉴下,只要运用得当,包你抱得美人归!”她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符钰随手拿起一本,里面讲的是书生和花魁的故事,又拿起一本,讲的是和尚和花妖。几本之中,还有本花里胡哨的,他刚要拿起,符嫣面色一变,伸手就要去强。   符钰自幼习武,他想要拿的东西,符嫣自是抢不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拿起来翻阅。   “那什么...这本不是,你快些还我!”符嫣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符钰随意翻了几页,就看到里面的插画,那男女交叠的身影和各种姿势,是坊间流传的春宫话本。自那夜和阿姐在梦中痴缠,醒来后他也曾命人找来有关这方面的书,只是他没想到阿姐也会看。   他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阿姐竟然偷看禁书!”   像是这种书,明面儿上官府是不准流通的,只是查的不严,想要买到也并非难事。   符嫣没想到自己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她脸颊微红,语气羞恼道:“看完没?看完赶紧还我!”   现在若是地上有个洞,符嫣毫不怀疑自己会立马儿钻进去,可惜不仅没有洞,她还得直面这惨淡的现实。   “这书阿姐既然给我了,那就是我的了。阿姐放心,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   符嫣没想到他竟然耍无赖,转念一想,符钰如今已经十七岁,这个年纪确实是对这种事好奇的时候。堵不如疏,知道些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带坏强。   冷静下来后,她平复了下激动的情绪,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你感兴趣,那就留着吧。”说完转身落荒而逃。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看着手中的禁术,符钰低声笑道:“原来阿姐喜欢这事儿。”   已经跑出西屋的符嫣完全不知道符钰到底误会了什么,只觉得自己丢人丢大发了,做姐姐的威仪碎成了渣。她现在就像是只乌龟,只想缩在自己壳子里,再也不见任何人,尤其是符钰。   只可惜,符钰却不是这么想,他反而越来越黏糊她,时不时还送些精致的小礼物,像是玉梳,发簪还有点心糖酥之类的。   时间长了,符嫣神经再粗也察觉到不对劲儿了,因为她发现符钰已经开始学着绣荷包了!   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己必须抽空和他好好谈一谈。   ......   这天阳光充足,风和日丽,符钰在小厮的搀扶下坐在院儿里晒太阳。   这是符嫣要求的,说是对身体好,符钰也没反驳,每天乖乖听话出来晒太阳。   符嫣若无其事的走了过来,发现符钰神色淡定的继续绣着荷包,她欲言又止,像是有话要对他说。   符钰挥挥手,两名小厮无声退下,站在听不到声音的地方,安静等待主子传唤。   “阿姐有话直说便是。”   符嫣轻咳了声,试探道:“那个...阿钰,你真就那么喜欢那人?”   捏着针的手微微一顿,符钰淡声道:“自然,除了她,我不会娶别人。”   不管阿姐喜不喜欢他,从十五岁那夜,梦里的阿姐缠住他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想过放手。   此生阿姐的夫君只能是他,他的妻也只会是阿姐。   想起自己的猜测,符嫣的心越跳越快,同时又觉得十分荒谬。可符钰最近那些异常的举动,她又没办法不说服自己不多想。   犹豫再三,她还是问了出来,“阿钰喜欢的人是谁,阿姐可认识?”   符钰抬眸看向她,语气平静道:“阿姐不是已经猜到了。”   符嫣哑然的同时又有些难以置信,她不解的反问道:“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可我是你阿姐!”   “我们没有半分血缘关系,所以我们可以是姐弟,亦可以是夫妻。”他放下手中荷包,抬眸认真道。   符嫣能看得出,他是认真的,可她却觉得难以接受,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视为亲弟的人何时对她有了这样的心思。   “阿钰,或许你弄错了,我们相处的时间那么长,你身边又没有别的姑娘,所以才误将亲情视为爱情,这是不对的。”除了这点,她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   符钰短促的笑了声,他站起身走到符嫣身边,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道:“阿姐,你错了。或许先前我确实视你为姐,但从十五岁时,我对你就不在是单纯的姐弟之情。没有人会对自己的姐姐抱有欲|望,更何况我们本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符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本以为符钰喜欢她已经够让她惊吓的,没想到竟然还是两年前!   她气的直哆嗦,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她跺了跺脚,干脆转身离开这个让她觉得窒息的地方。   屋里的符钰神色平静地拿起荷包,继续一针一线的绣着。   原本他没那么急切,可是经过那本书后,符钰突然意识到,阿姐也是有欲|望的。就像他渴望阿姐,或许有朝一日阿姐也会渴望别的男人。   那个人可能是她相中的夫婿,亦或者是面首。不管是谁,只要一想到阿姐可能会被别的男人碰触,他都接受不了。只要一想到会有其他男人碰触他的阿姐,符钰就觉得嫉妒的发疯。   他不想继续拖下去了,不破不立,若不让阿姐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或许在阿姐眼中,他永远只是需要照顾的弟弟!   ※   逃出西屋的符嫣无疑是慌乱的,经过前几日,她虽然有些怀疑,可真当符钰承认时,她发现自己的承受力还是太差了些。   她叫来紫荞,慌慌张张的说道:“紫荞,快收拾东西,我们去外面住上几日。”   紫荞纳罕道:“小姐,好好地我们为什么突然要去外面住?”   三年前,陈婆子身体不适,儿子登门将她接回了家,符嫣给了她一笔银钱,烧了她的身契。然后由她儿媳接替了她,留在符宅做工。   一年前,紫荞和陈鹤成亲,符嫣同样烧了她的身契,给了一笔添妆。至于陈鹤,他的身契在陈伯手里,她无能为力。   两人成婚,符嫣将后院的房子留给他们夫妻俩,紫荞依旧留在她身边伺候。   符嫣来不及解释,现在她整个人也都是懵的,她只想暂时离开这儿,找个地方静一静。   “你别问,快些收拾,我们马上就走。”   头次见到小姐这般,紫荞不敢多说,打开红木箱开始替小姐收拾行囊,心想待会儿见了相公可得好好问问小姐到底是怎么了。   殊不知当时陈鹤根本没在西屋,他后来从义父的信里得知西屋那位公子的身份,本想着告诉小姐,谁知义父却不准。   因着此事,他一直对小姐心怀愧疚,西屋那边也不怎么愿意踏足,反正那里有暗卫,也出不了什么事,故而西屋发生的事,他压根不知情。   收拾好包袱,符嫣让紫荞去找陈鹤套马车,这个家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她拎着包裹偷偷摸摸的往后门走,她倒没想着逃跑,只是想出去躲几天,让彼此冷静冷静。   结果刚走到后门,就看到庆安站在后门,神色恭敬道:“少爷说这几日外面不安全,请大小姐回屋歇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1 20:23:08~2023-02-01 23:2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3 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暂时妥协◎   “你要拦我?”   符嫣难以置信,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在自己家被符钰的人拦着不让出去。   被禁锢的感觉油然而生,这让她脸色颇有些难看, 心底莫名多了几分火气。   那怕感知到她的怒意, 他面色不变, 毕恭毕敬的答道:“少爷回府途中遇刺,眼下外面不太平, 少爷担心大小姐安危,这才下令不允您出府。”   符嫣脸色一白, 她太过慌乱,竟险些把此事忘记。   对方既然能在阿钰回府时设伏,说明阿钰身边有人泄露了行踪,那会不会她的存在也已经被对方知晓?   到底是惜命的心盖过了那份羞窘和无措,她没在继续同庆安争执,而是失魂落魄的回了屋子。   紫荞从符嫣身边待了那么多年, 自然察觉到不对, 小声问道:“小姐莫不是同钰少爷之间生了嫌隙。”   见主子沉默不言,紫荞轻叹一声,劝道:“主子且听奴婢一言, 如今钰公子已经长大成人,听闻在学子中亦颇有贤名。小姐如今尚未许下婚约,届时婚事还需仰仗公子,实不宜同公子闹得太僵...”   符嫣暗自苦笑,心想那孽障对她生出这般心思, 又岂会容她嫁人?只是这话不宜同紫荞说, 符钰要想翻案, 必然要参加科举, 她不能坏他名声。   神色恹恹的回屋,将紫荞打发走后,她闭门不出,认真琢磨自己的话本子。   虽然出不去宅邸,但她同样也不想往符钰跟前凑。   她下决心要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不定符钰只是青春期的冲动,或许冷冷他就好了,她不抱希望的想着。   符钰也不知是在养伤还是在忙着其他事,竟也没来打扰她。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符嫣都快要忘记这件事时,突然有人敲响了她的屋门。   “阿姐,事情解决了。”   险些被书稿淹没的女子抬头望向屋门,眼神略有些茫然。等她反应过来,知道这代表她可以出门时,当即站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后,温暖的阳光洒落,符嫣不适的眯了眯眼眸。   怔愣之际,身前很快多了一道人影,替她遮住了烈日阳光。   望着眼前已经比她高了许多的少年,神情有些恍惚,曾经糯米团不知何时已经褪去稚嫩,变得这般高大俊朗,气质斐然。   恍惚不过一瞬,她很快应道:“我知道了。”说完就要关上房门,面对符钰时,她仍有些不自在,下意识选择躲避。   谁知符钰却一脸委屈与幽怨:“阿姐这是不想理我了吗?”   符嫣身子一僵,下意识给出否定答案:“怎么会,只是这几日有事在忙,并非故意不理阿钰。”   可这理由显然无法说服符钰,他迈步向前,将她逼近屋中,神色忧伤:“原先阿姐再怎么忙,也不至于一连数日都闭门不出。我知阿姐一时有些接受不了,也愿给阿姐时间,只希望阿姐能够明白,我对阿姐真心日月可鉴,绝无半分虚假!”   听他再度提及此事,符嫣揉了揉头疼的额角,无奈道:“可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少年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寒凉,仅一瞬又恢复如常,他语气平静道:“再者,我们之间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有姐弟之谊,仅凭这点,阿姐也不该与我生分才是。”   符嫣暗自叹了口气,她自然知晓符钰说的有道理,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将符钰带走认作弟弟。   当初她确实动了恻隐之心,更多的也是为了日后。   如今好不容易把人拉扯大,就这样归于陌路,确实让人不甘。   她想着或许是符钰一直在书院求学,没接触过其他女子,加之又知晓她非他亲姐,受她照料,才会生出这样的心思。   待他入京参加春闱,见识过京城里那些名门闺秀,便知晓他的阿姐着实算不得什么。   抱着这样的心思,符嫣脸色平和了许多,颔首道:“阿钰说极是,就算日后我们各自婚嫁,那也是相依为命的姐弟。”她仍不忘借着这个机会敲打他。   符钰却好似听不见,笑容和煦道:“既然没了危险,阿姐可要出去逛逛?在家里呆了这么久,想必阿姐也已经厌烦了。”   “好,我这就让紫荞收拾收拾。”   ......   这次出行是去青州城郊的卿恒山,听说正值踏春时节,不少人结伴同游。   原以为这次他也会带上那三个好友,可谁知这次却不见他们踪迹。   符嫣不免有些好奇:“赵公子他们呢,为何这次没见他们。”   见阿姐的注意力放在其他人身上,符钰面露不悦,不过他和阿姐之间的关系刚刚缓和,他不欲再同阿姐争执,遂答道:“有些事需要他们去办,他们先回京城了。”   青州的事情处理完以后,他手中的那些人也没必要继续留在此处,前两日他们便分批回到京城,替他办好剩下的事。   待事情办妥,他就可以会服务身份,名正言顺的回京了。   一想到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有些欲言又止,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可看着阿姐略显冷淡的面容,到嘴边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符嫣也只是随口一问,她知晓阿钰暗中有所图谋,便也不再过问,而是透着车窗欣赏外面的风景。   少年清泠乌黑的眼眸眨也不眨的看向对面的女子,眼中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不管阿姐再怎么不愿,他早已认定阿姐是他的妻。他与阿姐相识于微末,若非阿姐相护,他未必能那般顺利的活下来。   大业将成,他若真能顺利坐上那九五之尊的宝座,他会让他的阿姐与他共揽山和美景,共享庙堂。   一想到那副场景,看向阿姐的眼神变得更加明亮。   他心想阿姐那般贪财,若是一国之母,自是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可供她挥霍。到时阿姐说不定会不在意他隐瞒身份之事,嫁予他为妻。   符嫣看着外面的风景,感受到对面灼热的视线忍不住蹙了蹙眉,总觉得符钰学了这么多年的礼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转过头,无奈道:“还有多久才能到?”   她委实受不了他那直白的目光,不得不开口道转移他的注意力。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2-01 23:21:13~2023-05-17 23:59: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可爱鬼 40瓶;62896850 20瓶;八只孤鹅..、尤里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再遇许致◎   “到了。”   符嫣刚说完, 符钰透过车窗看到了外面的卿恒山。   他率先下了马车,葱白修长的掌心递到她面前,符嫣犹豫了一瞬, 还是将柔软的掌心与之贴合。   掌心微凉的触感让略微有些暑热的她下意识用些力气, 符钰察觉到后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攥紧掌心柔荑。   下了马车,符钰含笑松开, 在仆从的带领下,前往卿恒山上的别院。   沿途经过一条溪水时, 清风拂过,带来几丝凉爽,符嫣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符钰笑着说道:“阿姐在多走几步,等到了别院,不仅有冰鉴还有时令果蔬可供阿姐解暑。”   听他这么一说,符嫣眼前一亮, 顿时又有了动力。   好在别院不远, 藏在一片茂盛的竹林中,多了几分清幽。   等进了别院,才发现里面更是别有洞天, 石砖铺成的小路旁,皆种着不同品种的娇艳花朵。   花朵璀璨,蝴蝶飞舞,显得小院生机盎然。   见阿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些花朵上,符钰漫不经心道:“阿姐可是喜欢?”   若是阿姐喜欢, 将来不管是御花园也好, 还是他们的寝宫庭院, 都可随阿姐心意栽种, 只要阿姐能开开心心留在宫中伴他到老。   符嫣不知他在想什么,随口答道:“只是觉得好看罢了,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这是实话,她不懂赏花,只是单纯觉得这些话好看罢了。   符钰有些失望,不过他向来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故而也没让人察觉。   ......   卿恒山上的别院不仅环境清幽雅致,还能够放纸鸢、踏青游乐。   符嫣对放纸鸢没兴趣,她许久未曾出门,便想着在别院逛一逛。   恰好庆安出现,附耳低语,不知说了些什么,让他的脸色看着颇有些难看。   抬首时,他歉疚道:“阿姐,出了点事,我需离开几日。若你喜欢此处,可以在别院住上几日,等我回来再接阿姐离开。”   符嫣觉得事情未免太过凑巧了些,他刚带自己离开符宅到这卿恒山不久,就有事要外出,可见这次出行怕是别有目的...   不过她倒也无所谓,她知符钰在暗中筹谋大事,但那些与她无关,她相信符钰不会让她受到波及。   况且没了他,自己还能松快些,自然不会多嘴询问。   符钰等着阿姐询问,可阿姐只是一脸淡漠的点点头,而后转过身欣赏外面的景致。   明亮的眼眸染上几许晦涩,符嫣冷淡的态度让他心生不悦。只是如今从京城来的人还需要他亲自接见,他不能再耽搁下去。   压制住暴戾的念头,符钰沉着脸转身离开。   ※   烦恼的根源离开后,符嫣心口压着的石头就像是被人移开,终于获得了喘息之机。所以在卿恒山的日子,她过的逍遥快活。   美中不足的是,他离开前还不忘给她安插了两个侍卫,美其名曰‘保护她’。   若说符嫣原先还不知符钰在做什么,可那次符钰遇刺,便撕开了那层伪装。不管她和符钰到底什么身份,最起码在符钰的敌人眼中,他们是一伙儿的,真要对符钰动手,必然不会放过她。所以,那怕不情愿有陌生人跟着自己,但为了自己的宝贵的性命,符嫣没有让他们离开。   距离符钰离开已经有两日,这日起了风,不似前两日那般燥热,符嫣决定去山上走走,权当锻炼身体了。毕竟穿越后,她确实极少锻炼。   在平均年龄只有三四十岁的古代,尤其需要一副强健的体魄,才能让自己多活几年。   好在别院内也有一条上山小路,还是石阶铺成,可见当初别院的主人是废了不少心思的。   符嫣带着紫荞和其中一名侍卫上山,结果在途中却恰巧碰到熟悉的身影。   “许公子。”   看见他的瞬间,符嫣神色微讶,似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他。   当初许致应试,高中三甲,称为了探花郎,被皇帝留京就任。   消息传回许家,许家当即大摆宴席,当时就连青州那些士族都派人来送了贺礼,让许家在青州很是风光了一回。   只是数年未见,不知他为何回到了青州。   想起阿钰所图谋的事,许致又是京中来人,一颗心不自觉地悬了起来。   许致看着眼前的女子仍梳着未出阁发髻,眼中闪过一道光。   他掩去眸中欣喜,矜持有礼道:“符姑娘。”   虽然有数年未见,但两人之间关系也算熟络,符嫣笑吟吟的问道:“之前听闻许公子高中,只因无缘得见,故而没能祝贺公子金榜题名。今日有缘得见,不如一叙。”   除了更显成熟稳重,许致似与先前并无不同。听她这般说,耳廓染了一抹绯色,笑容腼腆道:“不远处有处凉亭,那里景致宜人,不知姑娘可愿同某一道前往。”   “好。”   符嫣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她相信许致为人,再者她身边有阿钰留下的护卫,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   就如同许致所言,不远处却有一处凉亭,石桌上还摆着铜制香炉,香烟袅袅,驱散夏日蚊虫。   两人落座后,符嫣便将紫荞和侍卫都打发到不远处等候,许致也让自己的书童在外一并候着。   位于山腰的凉亭里,唯有二人相对而坐,彼此相望却无言。   静谧良久,还是符嫣主动开口问道:“先前听阿蕴说许公子在京城任职,不知是何官职?”她眨了眨眸,看起来多了几分女儿家的天真和好奇。   许致只当她好奇,抿唇笑道:“承蒙陛下不弃,在户部任主事一职。”   符嫣若有所思,若是户部那就还好,估计和阿钰关系不大。   保险起见,她还是又问了一句:“这次许公子可是回乡探亲?”   许致望着她,曾经湮灭的情愫再度涌上心间。   如今佳人尚未婚配,两人再度相遇,是否说明他们之间姻缘天定?   脑海里突然冒出的念头,让他觉得过于羞耻,脸颊胀红,忍不住垂下了头。   符嫣见他垂首不语,有些纳罕,忍不住苏又问了一遍。   许致闻言慌忙答道:“这次回来,是因父亲打算举家迁往京城,叫我回来商议此事。” 第38章   ◎戒备疏离◎   “举家迁往京城?”   符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过仔细想想,许致这般年轻就能担任户部主事,可谓前途不可限量。   日后婚事必然要由父母做主, 看样子许家是打算从京城贵女中, 为他择一门亲事了。   不等许致回答, 符嫣浅浅一笑:“不知许公子何时动身。”   许致想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不免哑然, 他望着身边安静闲适的女子,终究忍不住说道:“听闻符公子在青州一带颇有才名, 想必明年会试定能高中,届时符姑娘可会随符公子前往京城?”   符嫣闻言愣了一瞬,她知道符钰早晚是要回京城的,毕竟他肩负着血海深仇,只有重回朝堂才能让他为镇国公府翻案,将那些刽子手一一踩在脚下。   那她呢?   若是原先, 她或许愿意与他一道前往京城。   在这个世界, 她恍若浮萍,唯一在意的便是自小养大的符钰。   可谁知,他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甚至想一门心思走到黑。   符嫣择偶的标准从来不包括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男孩儿,更何况在她心里符钰永远只是弟弟。   她想,或许是时候该从符钰身边离开了,可是青州大概早就成了符钰的地盘,她想要在这里逃怕是困难重重, 怕是逃不出多远, 就被符钰的人给抓回来了。   倒不如随他回京, 在他忙于考试和交际应酬时, 在想办法逃离。而许致又在京为官,或许能够帮到自己。   她目露浅笑,声音柔和道:“若阿钰入京,我自是要一同前往的。”   紧绷的心弦随着女子轻柔的声音渐渐舒缓,许致忙说道:“若是符姑娘入京,可前往梨花巷许宅,那里是我落脚之处。我入京时间比符公子早,或许有些事情可以帮得上一二。”   符嫣没有拒绝,含笑应下。   许致还有公文要处理,便先行下山。   符嫣发了会儿呆,觉得有些无趣,便下山回屋。   次日,许致再度递上名帖,符嫣有些受凉,便让紫荞托病回绝了。   ......   安心待在卿恒山的符嫣并不知道,她挂念的弟弟早已回到青州城,正在芳菲阁里与几名谋士仪事。   这几人皆是他在青州的心腹,其他人远在京城,他远在青州,便需要靠这几个谋士出谋划策,顺便接应和京城有关的事情。   其中一位三十余岁,留着山羊胡的人开口道:“殿下,京城那边二皇子已经被今上下旨圈禁,除此之外,册封太子的圣旨已经昭告天下,大将军齐盛率三千禁卫奉命来接您返京,算算行军速度,想必再有四五日便可抵达。”   “四五日,这么快?”   想起自己对阿姐隐瞒身份之事,符钰始终有些心虚。   谋士们不知主君心意,还以为是青州城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好,忙开口道:“殿下若有事尚未完成,属下愿为殿下分忧。”   符钰神色犹疑,到底还是没有开口,只是吩咐道:“告诉陈太医,务必让父皇挺到我回京,本宫要名正言顺坐上那个位子!”   “属下明白。”   想起京城里那个吊着只剩一口气的老不死,李瑾敛去眸中寒意。   曾经那些害过他们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他都会让那些人为此付出代价!   处理完青州的事,符钰快马加鞭赶回卿恒山,只为陪伴阿姐。   距离那群人来还有四日,他要寸步不离的陪在阿姐身边。他知阿姐心软,或许他乖一些,阿姐便不同他计较了。   ※   符钰回到卿恒山时,已经临近傍晚,他风尘仆仆前往阿姐房间,却得知阿姐并不在屋内。   “人呢。”   看着守在房间里的紫荞,冷冰冰地质问道。   紫荞没想到这么晚了少爷还会回来,忙起身行礼。   “我问你阿姐人呢。”   紫荞愣了下,很快答道:“小姐说要出去散散心,让奴婢不用跟着,只带了侍卫。”   听到符嫣只带着侍卫出去时,符钰眸中闪过一丝不悦。   虽说是侍卫,但也是男子,阿姐为何不带婢女。   原本他想去找阿姐,但想到自己风尘仆仆,干脆让人烧水,准备先沐浴,或许过会儿阿姐就回来了。   谁知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待到天色昏暗,屋内燃起烛火,符嫣才终于姗姗归来。   刚刚支开侍卫,从许致手中拿过舆图,藏到里衣中的暗兜放好,符嫣的心情颇有些愉悦,迈着轻快的步伐回了屋。   结果一推门,就看到只穿白色寝衣的少年披散着长发,端坐在木椅里,手中还拿着书卷认真研读。   烛光的照耀下,他似乎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淡疏离,变得更加温暖柔和。   只是这假象很快就被撕裂,看到她的刹那,符钰放下手中书卷,淡声道:“这么晚了,阿姐去了那里。”   听出话中质询,符嫣有些不高兴的反问道:“怎么,我去那儿也要告诉你吗?”   她是人,又不是物件,放在那里就不会动。她有腿有脚,自然是想去那儿去那儿!   察觉到阿姐的抵触和眼中戒备,握着书卷的手紧了紧,眼中掠过一丝冷芒。   他放下书卷,走到阿姐面前,委屈道:“阿姐误会我了,卿恒山上人员繁杂,钰只是担心阿姐安危,并无他意。”   自从知晓他心思,符嫣就从他那副好弟弟的假象中清醒过来,自然也就分辨的出,他这样做不过是想转移话题,不想让两人之间的矛盾进一步加深罢了。   她也懒得同他计较,只是这里是她的房间,遂开口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该回屋歇息。这么晚,还待在阿姐屋里,成何体统。”   想起他还要参加科举,符嫣只能用礼法来提醒他,这样做,不合礼数。   若是没出事前,那些礼仪规矩对李瑾来说确实有一定的约束力。可自从他变成符钰后,那些东西在他眼中便什么都不是了。   想到四日后,那些人便要出现在他们面前,届时阿姐就会知道自己隐瞒的秘密。他压住心底不悦,笑着说道:“我不过是担心阿姐安危,想守着阿姐回来罢了。如今阿姐平安归来,钰便不打扰阿姐休息了。”说完,顺势起身,连带着将手中的书卷也一并带走。   符嫣目送着他离开,而后名紫荞插上门,打算沐浴安寝。 第39章   ◎先斩后奏◎   次日, 符钰什么都没说,让人一早收拾启程回府。   符嫣有心想要给许致带句话,可符钰的速度太快, 她根本寻不到何时的机会。   想起跟随在自己身边的那两名侍卫, 她怀疑符钰已经知晓她见过许致的事, 才会这般匆匆离开。   事实就如同她所想,符钰确实见过两名侍卫, 也知道在他不在阿姐身边这几日,阿姐和一名男子来往密切, 而这名男子就是许致。   听到这几日阿姐如何和那许致亲近,符钰一晚没睡,内心控制不住的涌现出杀意。   他不担心许致的官身,而是怕阿姐知道许致出事后,猜到是他动的手,与他生出嫌隙。   他自幼与阿姐相依为命, 阿姐是他最重要也最亲近的人, 他许致算什么东西,自然不能因为他而伤了他和阿姐的感情。   所以,天不亮, 符钰就吩咐下人备车,启程回府。   回到青州后,符嫣发现符钰更黏她了,除了夜间,白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形影不离’了。   “阿钰, 你不需要温习功课吗?”符嫣揉了揉额角, 语气颇有些无奈。   本以为原来的他就够缠人了, 没想到他还能更上一层楼!   符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反问道:“阿姐想不想回京城。”   符嫣愣了一瞬,猜到他或许是打算启程进京,准备明年三月的春闱了。   她漫不经心道:“若阿钰想回京,我自然会陪着阿钰。”   “那阿姐可答应我了,我若回京,阿姐必定要与我一起。”符钰高兴道。   符嫣不明所以,也懒得理会。   直到几日后,她方才知晓他为何会高兴。   ※   这日,除了日头变得更热更晒,对于符嫣来说,与往日没什么区别。   她坐在树荫里的躺椅纳凉,旁边还放着冰好的时令水果,如今她不缺钱财,符钰也不缺权势,所以生活水准直线上升。   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她喟叹一声。   也不知是不是要回京城,以至于心情好的缘故,这几日符钰倒甚是乖巧,让她难得过了几天松快日子。   就在她小口小口品尝着甜饮子时,忽然听见外面传来震动声和盔甲摩擦发出的声音,符嫣面色一变,下意识认为是符钰身份暴露,朝廷派兵来抓他们了。   “阿钰...”   没等她说完,府门被人用力推开,正对着府门的她恰好看到身着软甲的将领下马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个面色阴柔,穿着太监服饰的人走在前面。   之后的事情对于符嫣而言,就仿佛是一场梦。   那个太监带来了圣旨,符钰走出来牵着她的手跪地聆听。   圣旨是先帝遗诏,下旨让‘失踪’多年的先皇后嫡次子三皇子李瑾,也是就符钰登基为帝。   得知这个消息时,耳边传来嗡名声,符嫣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不知道符钰是什么时候接了旨,又将她带回了屋。   屋门关上的刹那,符嫣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片漠然。   “李瑾,三皇子殿下,不愧是深宫内苑长大的,那怕只有几岁,也能将人耍的团团转...”她讥讽道。   符钰,不,如今面前站着的是应当称呼为‘陛下’的李瑾。   李瑾面色惨白,向来从容淡定的他,面色慌乱的喊道:“阿姐,你别生气。”   符嫣冷笑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我一介民女又岂敢生陛下的气。”   “既然登基诏书已经下达,陛下还是速速动身为好,民女就不多留了。”说完便要赶他离开。   李瑾不仅没走,反而冲上前,将人死死禁锢在怀里,声音哽咽道:“阿姐,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同入京的。”   符嫣气极反笑:“那又如何?你都骗了我那么久,怎么,不许我反悔一次?”   “阿姐,我知你现在在气头上,说的都是气话。”   “阿姐乖,先睡一会儿,等醒来要打要骂都由阿姐。”   符嫣尚未反应过来他究竟什么意思,只觉好似问道了一股香味,而后意识便坠入到了黑暗中。   ......   符嫣意识彻底清醒,已经是回到京城后。   不知李瑾给她用的什么药,让她昏睡了好些时日。   醒来时,眼前便是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宫殿。   周围安静沉默的侍女见她醒来,态度恭敬道:“姑娘可是饿了,殿下吩咐过,待姑娘醒来便传膳。”   昏睡了不知多少时日,她嗓音沙哑道:“这里是哪里?”   她猜得到这里是皇宫,就是不知道李瑾把她安置在了那里。   “回姑娘,此处乃凌霜阁,奴婢朝云,奉陛下之命侍候姑娘。”侍女毕恭毕敬道。   如今满京城都知道,新帝回宫时怀里抱着一名女子进宫,而后将人安置在了距离乾宁宫最近的凌霜阁。   另一名侍女端上温凉的茶水,符嫣顾不了许多,接连饮下三盏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脑子也清明了许多。   “朝云,劳烦通禀,就说民女有要事需见陛下。”   符嫣心里存着气,但也清楚,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同他置气,而是想方设法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朝云很快回道:“先帝驾崩,前朝诸事繁忙,陛下恐暂时抽不开身来见姑娘。不过姑娘有任何需要,皆可吩咐奴婢们。”   符嫣这才注意到殿内所有宫女身上都着了素服,头上带着白色绢花。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皇帝驾崩,新帝御极,朝堂更迭,想必李瑾此刻确实忙碌。   既然李瑾无法来见她,那她只能从宫女身上打探消息。   “那朝云可知距陛下回宫过去几日?”   她原本就不大记日子,只能想办法估算出自己昏睡多久。   朝云答道:“今儿个是陛下回宫的第三日,这几日陛下虽抽不开身,但日日派太医来为姑娘诊脉。”   符嫣冷笑,算他良心还没教狗吃了,还知道担心她会不会出事。   只不过将她囚在宫中这件事,她可不会就这样算了,就算一时半刻出不了宫,她也不会教他好过!   若说先前李瑾的隐瞒让她大动肝火,后来他下药迷昏了她将她带回皇宫便是触及了她的底线。他的这些行径无一代表了,这些年的教养都为了狗,他是半点儿也没学会该如何尊重人! 第40章   ◎离开皇宫◎   再次见到符钰, 不,如今该尊称一声‘陛下’的李瑾时,已经是十余日过后。   见他时, 发现他眼底乌青, 因着一身素色常服, 显得气色孱弱苍白,仿佛久病之人。   那怕再是恼恨, 到底相处多年,质问的话转了一圈最终变成了‘可有请太医看过’。   知道阿姐这是担心自己, 苍白俊秀的容颜浮现出点点笑意,他软声道:“已请太医开过药了,等熬过这段时日,稍事休息便都无碍了。”   符嫣了然,他这副模样无非是操劳过度罢了。   这几日她从朝云哪儿也打探到一些消息,知道李瑾归京前两日, 皇帝病重驾崩, 死前下了罪己诏,为先皇后、太子以及镇国公沉冤昭雪。只是一应罪责都推到了二皇子头上,说是二皇子伪造书信, 蒙蔽圣听,才最终酿成惨案。   先帝亲自下旨将二皇子贬为庶民,圈禁在府邸内不得外出。   旨意下达次日,先帝便驾崩了。符嫣回想起青州那段时日,李瑾似乎一直在暗中筹谋些什么, 让她觉得这一切似乎和他脱不了干系。   若真是如此, 那他心性之坚定, 远不是自己所能比拟。   她...真的能从他身边逃离吗?   符嫣突然有些不确定。   她掩去眸中异色, 轻声道:“不知陛下要圈禁民女到何时?”   听她这般说,李瑾当即不悦道:“阿姐曾说过,有孤在的地方就是家,如今孤身处皇宫,这里便是阿姐的家,既是家中,又何来圈禁一说?”   符嫣气极反笑,她倒没想到自小养大的弟弟还有这般伶牙俐齿的一面。   不过仔细想想,眼前之人既能从八岁稚童起便能暗中蛰伏数年,还让迫使先帝下罪己诏,圈禁二皇子,又岂是良善之辈。也就她傻,再加上懒的理会,才会分不清兔子和狼,被他糊弄这么久。   这些年,他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嘲笑她蠢。   李瑾不知符嫣心中所想,见阿姐目光冷淡疏离,心中酸涩不已。   他心知先前隐瞒一事已经让阿姐十分生气,再加上自己先斩后奏将人带回宫,此时阿姐怕是积攒了不少怒火。   本想借机躲上几日,等阿姐消气再同阿姐解释,可如今看来,阿姐竟然还存了想要离开的心思!   掩去眸中冷意,他像小时候一般,贴上前,脸上的笑容无辜又乖巧:“阿姐莫急,这几日宫内正忙着清洗,孤怕心有不轨之人伤到阿姐,这才不让阿姐外出。等孤安排好以后,这皇宫阿姐想怎么逛就怎么逛。”   “那我若想出宫呢。”   符嫣冷眼望着他,声音寒凉如雪。   李瑾不假思索道:“登基大典过后,阿姐想去哪儿玩,我便陪着阿姐一起。”   符嫣口中的出宫,当然不是出去玩一趟就回来,而是离开皇宫。她不信李瑾听不出来,他这般回答不过是在敷衍自己罢了。   她倦怠的揉了揉眉心,有些厌倦这样兜圈子说话,檀口微启,淡声道:“阿钰,若你还记得这些年的恩情,就放我离开。我可以像你保证,我会安稳待在京城。若你想我,便出宫去找我,而不是让我无名无分的待在这深宫内苑之中。”   李瑾身子微僵,凤眸闪过一抹深思,他突然觉得阿姐担忧的也并非没有道理。若自己想迎娶阿姐为皇后,必然不能让阿姐这般不明不白的住在宫里,他需得先给阿姐一个合适的身份,然后三媒六聘将阿姐迎进宫里做他的皇后。   四周一片寂静,过了许久微哑的声音从殿内响起:“好,既然阿姐执意离开,就先住回镇国公府吧。”   想起阿姐曾经住在镇国公府,向来那里对她来说也更适应些。   再者他也有私心,镇国公府已平反,爵位便落在了他唯一的舅舅谢安身上。   他知晓阿姐孑然一身,想着让阿姐重新住进镇国公府,到时候便可从国公府出嫁。   李瑾的心思符嫣自然不知,听到他同意让自己出宫的刹那,符嫣是说不出的惊喜。   她克制住激动的心情,颤声问道:“既然陛下已经同意,那可否允我今日离宫...”   察觉到阿姐一心想要逃离,李瑾忍住内心酸涩,上前拥着他,声音哽咽道:“我已经答应阿姐出宫,阿姐今日可否留下来陪我?这深宫内苑,皆是居心叵测之人,回宫不过数日下毒、刺杀之事屡屡出现,阿姐,我真的好累...”   到底是从小照顾大的孩子,虽然气他欺骗自己,还擅自做主将她带来京城,可数年的感情却也做不得假。   尤其,自初见时她就对他这一套没奈何,察觉到颈间温热,心中一软,心里想着拒绝,嘴上却应道:“先说好,只留这一日。”   回过神儿来的符嫣:“......”   不管再怎么懊恼,话已经说出口,像只大狗狗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人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符嫣心中一凛,刚想说什么,就听他嗓音困倦道:“阿姐,我好累,你先陪我睡会儿...”说完,人就闭上眼沉沉睡去。   不仅是他,其实符嫣一心谋划着怎么逃离京城,自然也没休息好,见他如此,想要起身去软塌上休息。谁知她刚想起身,腰身就被坚硬的臂膀钳制住。   脸颊贴着柔软的素衣,鼻尖嗅到熟悉的浅香,符嫣轻叹一声,闭上眼沉沉睡去。   ※   这一觉便睡到了次日,符嫣醒来时,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想起今日便能离开皇宫,符嫣激动的同时又怀着一丝谨慎,生怕昨日那话是李瑾为稳住自己,特意哄骗她的。   直到朝云打点好一切,她坐上马车顺利出宫后,方知这不是梦。   她真的出宫了。   按耐住激动的情绪,她想起自己的盘算,先帝驾崩,要在皇宫停灵七七四十九日方可下葬。   皇陵远在京郊,李瑾需率领百官为先帝送葬,有些老百姓不能就近观看,却也可以远远跟随,到时城门的守备怕是比往日要更薄弱些。   距离先帝下葬还有月余,她可以慢慢筹谋,然后借此机会离开京城。   不过离开京城前,她要先去见陈伯,李瑾登基,镇国公平反,原主父亲的死,也是时候该有个交代了...   只是她不曾想到,符父的死,李瑾早在回京后就帮她报了仇,青州世家买卖官爵,侵占田产,欺行霸市,谋杀朝廷命官的事情被一一揭露,刘氏全家下狱,诛九族,其他世家也根据罪行判了抄家流放。   这些事情太过血腥,李瑾便吩咐宫人瞒住了她,所以此时的符嫣并不知道大仇已经得报。   她以为掌握重要秘密的匣子对于皇帝而言也算无关紧要,有的话只是让事情变得更加顺利,没有凭借着皇帝的情报网,也能寻找到蛛丝马迹而后抽丝剥茧。毕竟远在青州的那些世家早些年实在是过于狂傲了些,甚至连皇权都不怎么放在眼里,那怕后来李瑾整顿过,却也没下死手。   如今他御极,刚好可以用来杀鸡儆猴。   朝堂上的事情符嫣不知,重新回到镇国公府,她还是选择住回了原先的小院儿。   再见谢安时,他似乎沧桑了许多,看见她时笑容平和的叮嘱道:“京城局势混乱,若想出门游玩,记得叫上两名侍卫。”   符嫣察觉到了他在刻意生疏自己,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她在府上住了一日,次日圣旨下达,言明符氏女救驾有功,册封为永乐县主。   接到圣旨时,符嫣是惊讶的,一听是册封她为县主,她松了口气。心想他好歹没发疯到在孝期内下旨迎娶,不然他这皇帝也算是做到头了。   ......   耐心在府上待了几日,符嫣终于忍不住挑了两名侍卫出门。   来到京城,想起许致,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见一见他。   她知许致喜欢自己,卿恒山上那些时日,听闻他未曾成亲,身边也无通房侍妾。   想起少年眼中的占有欲,她觉得除了逃跑之外,或许还有一个方法能够斩断他的念想,那便是自己同人定亲。   她对许致有些好感,也能看出他是个温和纯粹的人,同他成亲,符嫣心中并无排斥。   按照此处礼教,先帝驾崩,除非圣旨赐婚,不然一年内不许婚嫁,若是有官员在这时间里生下子嗣还会被弹劾丢官。   符嫣揉了揉额角,总觉得自己现在是进退维谷,她想过逃,但仔细想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尤其李瑾被她带着逃跑过,这么轻易放她出宫,总觉得其中有诈。   若是能出现在宫廷宴会上,当众以恩情相挟,换来一道赐婚圣旨...   符嫣垂眸苦笑,总觉得现在的她似乎越来越像李瑾,学的和他一样不择手段。   到底,符嫣还是登门拜访了,只是许致不在,听闻来的是新帝亲封的永乐县主,下人们不敢怠慢,将人引到前厅,便派人传讯给尚在官署的许致。   听闻永乐县主亲临府中,许致虽疑惑,却也不敢耽搁,好在他手头上的事情忙的差不多,便告假赶回府中。   等到亲眼见到‘永乐县主’时,他既惊且喜,却也依规矩行礼:“臣许致见过永乐县主。”   符嫣快步上前,含笑说道:“故人相见,许公子不必多礼。”   挥退下人,想起圣上那道旨意,在联想起青州城内赫赫有名的才子符钰,许致恍然:“原来符姑娘的弟弟便是陛下...”   符嫣颔首道:“当初实乃阴差阳错,我也未曾料到他竟然是当初消失的三殿下。”想起自己坚定不移的认为他是国公府嫡幼子,而他也不曾否认,心里顿觉寒凉。   若是一开始他信不过自己,隐瞒自己也算是情有可原,符嫣未必会怪他。可后来那怕他对自己生了旁的心思,信誓旦旦说要娶她,他仍未将此事告知,面对心仪之人都这般,符嫣又怎敢信他口中的‘真情’! 第41章   ◎舍身相救◎   她望着许致, 欲言又止。   这次她来此,可谓是存了利用他的心思,可毕竟是婚姻之事, 从来没谈过恋爱的符嫣难免羞窘, 始终张不开嘴。   许致似是察觉到她的窘迫, 语气温和道:“符姑娘若是有事,在下定当义不容辞。”   或许是许致目光温和, 态度坚定,让她渐渐放松下来, 声若蚊呐道:“许公子...可愿娶我?”   许致先是震惊而后惊喜道:“县主愿嫁给臣?”   符嫣心里装着事,没有在意他突然改了称呼,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给出了答案。   许致本就心悦符嫣,加上如今她县主的身份,想必家族自然不会反对, 心中顿生喜悦, 笑容明朗道:“县主放心,臣此生定不负县主。只是如今正值国丧,怕是要县主在等一年...”   这件事符嫣已经有了打算, 只是此事暂且不方便告诉许致。既然他愿意娶自己,待到赐婚圣旨下来,想必他也不会反对。   她毕竟尚未出阁,不好久待,确定他的心意后, 符嫣便告辞离开。   烦闷的心情松快了不少, 她又从外面逛了逛, 眼见天色昏暗, 这才意犹未尽的乘车回府。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回到屋子,就见里面灯火通明,本该在皇宫里的人却出现在她闺房之中。   想起今日她同许致所说之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李瑾端坐在圆凳上,不辨喜怒道:“阿姐这么晚归来,可是外面有什么要紧之事,或者说...有什么要紧之人?”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李瑾这话似是有几分阴阳怪气。   她当然不会主动提及许致,便直接换了个话题:“不是说忙吗,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看着她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若非暗卫回禀,还真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李瑾怒极反笑,他到没想到自己不过放人出宫没几日,他的好阿姐竟然给自己寻了门亲事!   “阿姐莫要费心了,等到那人下葬,封后圣旨便会下达,阿姐只需在府中安心待嫁即可。”   那怕内心醋意翻涌,说话的语气却愈发温和,指尖轻抚过她的秀发,李瑾声音含笑,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符嫣心中一惊,下意识呵斥道:“李瑾,当初我甘冒风险救你,你便是这样回报我的?”   李瑾笑吟吟的说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许之,还望阿姐莫要嫌弃。”   “你...”   符嫣被气的说不出话了,她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人脸皮厚度。   “我不嫁!”她高声喊道。   李瑾轻叹一声,不解道:“我和阿姐相处了这么多年,也算和阿姐知根知底,虽然我确实骗了阿姐,但是我身份太过危险,阿姐知晓并无益处。至于回京之事,是我擅作主张,阿姐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只是婚姻大事,阿姐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做出错误的选择。那许致看似温雅,但未必全心全意喜爱阿姐。若他真的喜欢,在青州时便会迎娶阿姐。”   今日之事,李瑾确实生气,可他先前已经惹阿姐生气了,若是再不管不顾,阿姐怕是真的不会再理他了。   所以那怕心里存着火气,仍是好声好气和阿姐说。   符嫣心知眼前之人已经不是那个她想训斥便能训斥的‘符钰’而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帝王,今日之事足以证明她身边安插了她的眼线,若是真把人逼急了,恐怕真能将她关在镇国公府直至他口中‘大婚’!   眼下她心乱如麻,只想快些把人打发走。   “我知道了,天色已晚,陛下请回。”她不愿继续纠缠,遂开口赶人。   李瑾起身凑到她耳边,嗓音含笑道:“阿姐,总有一日你会明白,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的。”   言罢,他直起身,离开了屋子。   符嫣哑然,顿时觉得自己就像那如来佛掌中的孙猴子,好似不管她怎么做,都翻不出那李瑾那五指山。   ......   危机感迫使她快速了解京城,越是了解,一些人名就越是熟悉。   曾经种种熟悉感浮上心头,她思索了数日,才恍惚想起原来她不仅仅是穿越,还是穿书!   她穿的是一本暴君文学,而那个杀父弑兄的暴君就叫李瑾,他身边的暗卫统领名叫庆安。暴君原本因幼年霍乱流落民间,后来凭智谋重回京城杀父弑兄夺得帝位。   暴君登基后三年,朝臣以后宫空虚为由,迫使暴君下旨采选秀女。而女主因温柔婉约被暴君相中,开始你追我躲,强制爱等等虐身虐心的二十多万字剧情。   书中,符嫣不过是个打酱油的路人甲,没想到自己救了男主一命,彻底和他纠缠在了一起。   符嫣有些懊恼,若是她早知道李瑾是男主,当初自己或许就不会救了他了。   众所周知,有主角不死定律在,李瑾或许会吃些苦头,但绝对不会死。   ※   得知自己是穿书了,可是女主要到三年后才出现,符嫣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想到原文中李瑾杀人不眨眼的模样,符嫣到底有些害怕,同时也不甘心在深宫里当一只金丝雀。   所以那怕她明知道身边有暗卫跟随,还是决定在先帝下葬皇陵那日,想办法趁乱逃离京城。   只是她不曾料想,她这一举动,竟害了李瑾。   她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暗中谋划的出逃,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被二皇子一党利用。   当她被二皇子的人挟持到李瑾面前时,内心的懊悔险些将她吞没。   她的心思都放在如何从他身边逃离,却忘了政权交替的时候,必然会出现诸多危险。然而,她却忽略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   凤眼寒霜,李瑾目光冷冽道:“放开她。”   挟持她的人面露讥讽,语气狠戾道:“想要她活命,那就用你的命来换。”   说完朝不远处喊道:“放箭。”   在他转头高呵的时候,符嫣手腕翻转,将藏匿起来的匕首直接刺入那人心口。   幸而她有先见之明,怕外面世道混乱,有些心怀不轨,便准备了匕首,上面还涂了她花高价买来的迷药。   这一刀下去,即便没能刺中心脏,匕首上的迷药也能使他昏迷。   只是那人一死,藏匿暗中的弓箭手毫不犹豫的瞄准她。   箭矢射过来的刹那,符嫣根本反应不过来。   素白色的身影毫不犹豫的挡在她面前,她只听见闷哼,和那句微不可查的‘阿姐’,便眼睁睁的看着人从自己面前倒下。   “陛下!”   “太医,快宣太医!!!”   混乱中,她只觉眼前空茫,人也被挤到了一边。   之后,她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再次醒来,已经她重新回到了凌霜阁,看到朝云的刹那,她慌忙问道:“陛下呢,陛下如何了?”   朝云:“回县主,陛下昏迷,太医们都守在乾宁宫。”   符嫣脸色苍白,她赤着脚下地,沉声道:“我要去见陛下。”   朝云为难道:“县主,这恐怕不行,如今乾宁宫已经被禁卫围起来了,除了太医和几位阁老,任何人不许进入...”   人是因为保护她而受伤,她又怎么可能待在这儿,她让朝云帮自己梳妆,而后对暗处之人说道:“我知道你们在,去把庆安叫过来。”   如今李瑾昏迷,自然不会下令,那些官宦除了镇国公她一个都不认识,可镇国公不在,她只能求助庆安。她知道李瑾信任庆安,求助庆安要比求助其他任何人都有用。   她在屋中焦急的等待着,莫约过了一刻,一身黑衣带着面具的人出现在屋内。   符嫣顾不得许多,当即说道:“庆安,带我去见他。”   庆安有些迟疑,符嫣当即说道:“李瑾曾说过,他便下旨迎娶我入宫,再加上他今日舍命救我,你便应当知晓我在他心中的分量。况且我将他从小养到大,又岂会害他?”   不知那句话触动了他,庆安恭敬答道:“符姑娘,请随我来。”   知道他这是愿意帮自己,符嫣松了口气,淡声道:“这份恩情,我记下了。”   “符姑娘严重了。”庆安客气回道。   有了庆安的帮忙,符嫣顺利进入乾宁宫,看到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人,符嫣泪如雨下。 第42章   ◎相守一生◎   “太医怎么说。”   稍稍冷静下来, 符嫣知道哭是无用的,眼下她必须冷静下来。   站在旁边的太医显然也听说过这位备受新帝重视的永乐县主,神色恭敬道:“回县主, 陛下身上的伤未伤及心脉, 解毒丹也已经让陛下服下。只是近来陛下心绪起伏较大, 兼之过度劳累,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这段时间切勿让陛下动怒,以免心绪起伏较大影响伤势...”   “太医放心, 我会看顾好陛下。只是不知陛下何时才能苏醒?”符嫣声音紧绷,下意识攥紧了手。   太医忙回道:“陛下太过疲惫,可能需一两日才能苏醒。”   符嫣松了口气,“这几日便有劳太医守在这乾宁宫了。”   知晓李瑾并无性命之忧,符嫣心生喜悦,紧绷的声音也放松下来。   怕有心之人心怀不轨, 再加上她心有愧疚, 亲眼看着他醒来,故而她留在了乾宁宫,歇在了软塌上。   就像太医说的那般, 次日傍晚,李瑾终于醒来,乾宁宫上下都松了口气。   符嫣当即宣太医进来号脉,几名太医商议换了个药效温和的方子。   等到太医退下,李瑾虚弱道:“阿姐可有受伤?”   符嫣面色复杂, 没想到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自己有没有事, 这让她内心酸涩, 心中愧疚感更甚。   “我无事, 倒是你,可还有那里不舒服?”水润的杏眸满含忧虑,她坐在他身侧边喂水边问道。   李瑾唇角含笑顺势饮下。   昏睡一日多,他的嗓音略有些沙哑:“伤口有些疼,这几日怕是要劳烦阿姐了。”   符嫣一怔,如今他早已不是那个身无旁物的小小少年,他已经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只要他想,多的是人愿意留在他身边照顾。   见阿姐没有说话,他心下一沉,伸手轻轻环住她的手腕,不安道:“阿姐不愿留下?”   想起那日他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身前,符嫣内心轻叹,伸手戳了戳他,没好气道:“你是为救我才受了伤,我自会留下来照顾。”   得到阿姐准确答复,少年青涩的眉宇间浮现出愉悦之情。   李瑾明白,此刻怕是阿姐最心软的时候,所以他干脆伸手环住符嫣,依偎在她身上,像是只缠人的大狗狗。   符嫣沉默的抿抿唇,倒也没再推拒,不得不说先前他毫不犹豫挡在自己面前的行为,确实震撼了她。再加上从小到大,也被他缠习惯了,干脆便由着他去了。   此时,她尚未发现,经过这次遇刺,她多李瑾多了几分纵容。若是之前,她必然不会允许他这般靠近自己。   李瑾醒来后,符嫣没有离开乾宁宫,而是留下来照顾李瑾,为他换药包扎,顺便学着整理归类那些内阁送来的奏折。   新帝醒来的消息一经传出,蠢蠢欲动的朝堂也渐渐平静下来。   这次李瑾没有手软,雷厉风行的处决了二皇子一系,一时间整个京城风声鹤唳,菜市口血流成河。   渐渐地,不知何时起,民间开始有人称呼李瑾为‘暴君’。   ......   永乐县主日日留宿乾宁宫的事,自然瞒不过朝堂上的那些老臣,更何况李瑾压根也没打算隐瞒。   所以,李瑾上朝第一日,就有礼部官员站出来言明此事于礼不合。   端坐在御座上的年轻帝王漫不经心道:“永乐县主是朕的救命恩人,甚至为了照顾朕,多年未娶。朕作为天下之主,自然不能忘恩负义,故而朕打算许以后位,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陛下,万万不可啊!”   看着面前跪倒在地的朝臣们,李瑾嗤笑道:“朕意已决,若无事,退朝吧,朕身子不适,要回去休息。”   说完也不管那些大臣作何反应,摆驾离开。   反正他手底下的人早已经知晓他心意,至于其他朝臣,若是顺应他心意也就罢了,若是和他对着干...他不介意朝堂上换一批人。   他先是去了御书房,召见了内阁和礼部尚书等人,商议下聘和立后一事,顺便处理昏迷时积攒下的重要政务。   等他回到寝宫时,天色已彻底昏暗,得知阿姐已经睡下,他示意宫人不必多礼,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烛光下,穿着鹅黄色齐胸长裙,外罩半透明薄纱的阿姐睡颜恬静,雪白的肌肤晃着他的眼,让他喉咙干涩。   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将人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吩咐宫人准备冷水沐浴。   ※   符嫣醒来时,入手便是温热的肌肤。   她骤然起身,发现自己窝在李瑾怀中,两人衣衫凌乱,好在还都穿在彼此身上,只是...下身好似还有什么东西在抵着自己腿心。   不论前世或今世她都阅书无数,自然明白抵着她的是什么。   她脸颊嫣红,整个人呆若木鸡。   谁知察觉怀中之人离去,某人稍稍用力,她便重新倒进他怀里,没等她开口,就发现他无意识的蹭着她。   符嫣既羞又窘,挣扎着想要离开,谁知道却被人禁锢的更紧了。   感受到他呼吸愈发急促,符嫣身子一僵,不敢动了。   她这般折腾,李瑾也醒了,感受到身下的变化,即便厚脸皮如他也不敢去看阿姐的表情。   符嫣脸颊泛红,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感觉自己的整个人快要冒烟了。   李瑾温柔又克制的亲吻着她的耳垂,察觉到阿姐呼吸变得急促,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亲昵的含着她的耳垂啃噬着。   过了好一会儿,符嫣整个人软成一滩水似的瘫在他怀中。   少年眼中含笑,好似一只偷腥的猫儿,清澈的眸中满是愉悦。   “阿姐,留下来,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除了你,我谁都不娶。”   符嫣眸中恍惚,她以为自己会厌恶李瑾的亲近,毕竟她总觉得自己拿他当弟弟来看待,并无男女之情。   可刚才种种让她意识到,她并不厌恶李瑾的碰触,不然她早该挣脱,而不是...   感受到无边的沉默,李瑾心底愉悦慢慢褪去,衍生出几分慌乱。   他紧紧的抱着符嫣,咬牙切齿道:“阿姐,你若不答应,明日我就给那许致赐婚。”他暗自冷哼,心想许致算什么,凭什么同他抢阿姐。   符嫣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的拍了拍揽在身前的臂膀,软声道:“我不会嫁给许致,只是你还在孝期,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察觉到自己或许对李瑾也起了心思,符嫣便打算找个机会同许致说清楚。   李瑾察觉阿姐话中隐藏的含义,得寸进尺道:“阿姐放心,我可以先下旨定下日子,大婚可以放在一年后。”   符嫣还没回答,李瑾像是生怕她反悔似的,语速极快的说道:“就这样说定了,阿姐若是不喜欢皇宫,可以先回镇国公府待嫁。”   虽然想把人留在宫中,可是他怕影响阿姐名声,再者镇国公府他熟门熟路,若是想去,也无人能拦得住他。   符嫣本以为李瑾不会那么快放自己离开,谁知次日就命人送她出宫待嫁。   她刚回镇国公府,宫里宣读圣旨的内侍就来到府上,符嫣随着景烨去接旨。   果不其然,是封后的圣旨。   符嫣双手捧着圣旨,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李瑾竟然一日都等不了,昨日刚同她说完,今日就下了旨意...   从这日起,符嫣便安心住在了镇国公府。   李瑾派了几名嬷嬷来教导她大婚和宫内礼仪,同时也从自己的私库给她整理出一份嫁妆,不仅是他,景烨以长辈的名义,给了添妆。符嫣原本不想要,可景烨坚持,甚至言明以后镇国公府便是她的后盾。   陈伯也登门拜访,将她的嫁妆全部送了过来。大仇得报后,他苍老了许多,符嫣已经写信让紫荞他们入京,到时作为养子的陈鹤自会赡养陈伯,也算有了归宿。   期间,李瑾无事时,便会离宫偷摸来到镇国公府以解相思之苦。   好在他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符嫣也就随他去了。   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愈发亲密,他仿佛温水煮青蛙,让符嫣一点点的适应彼此亲密的关系。   只是他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轻郎君,难免有些擦枪走火的时候。   看着五官菱角分明的少年变得愈发文雅俊逸,眼眶泛红,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时,符嫣总会不自觉的心软。   好在他还知道有些事情要留到大婚之日,不过他向来狡黠,总会一边喊着‘阿姐’,一边诱哄她为自己纾解一二。   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身边那些人,见主子如此受宠,态度愈发恭敬。   自赐婚圣旨下达,符嫣没再去见许致,而是写了封信说明原委,而后向他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而许致言辞恭敬委婉的表明是他配不上,符嫣沉默的将信烧掉,也算了结此事。   ※   大婚那日,符嫣本就睡得晚,加之天不亮就被朝云叫醒,神色困倦的任由那些人折腾。   等全福太太为她梳好发髻时,就听外面传来丫鬟兴奋的声音:“陛下来了。”   原本依李瑾的身份不需要他亲自迎亲,可是他还是来了,这代表帝王对妻子的爱重。   本该由族兄背她上轿,李瑾自然不愿不相干的人碰触他的阿姐,干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放入三十六抬的正红色凤辇中。   之后符嫣只觉得晕晕乎乎的忙完一切,之后就被人送入一座宫殿,两人完成剩余礼节后她已经饥肠辘辘。   好在李瑾命人准备了吃食,她可以饱腹一顿。   待到昏礼结束,宫人伺候她们沐浴更衣,想到接下来的洞房花烛,符嫣看着身上轻薄的红色纱衣,心底多了几分不安和羞涩。   回到寝殿时,李瑾已经沐浴完毕,正拿着一本奏折认真看着,看起来再正经不过。   他听见动静转过头看向阿姐时,目光怔愣。   阿姐秀发披肩,带着些许潮气,身上穿着红色鸳鸯肚兜,外罩红色半透明纱衣,杏眸水润,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   李瑾眸光幽深,放下手中奏折,起身走向她。   在她的惊呼声中,将人打横抱起,放在自己的龙床上。   在龙凤喜烛的照应下,两道身影慢慢贴合仿佛融为了一体。   宫人们守在寝殿外,听着里面的声音,红着脸垂下头。   这一夜,红被翻浪,龙凤喜烛燃烧至天明。   少年帝王拥着怀中之人,那颗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年少时那轮明月,终于落到了他的掌心。   自此以后,明月在怀,不负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