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带废柴的我上清华》
作者：杯晚



　　文案：
　　鹿念念最近有了个新同桌——退学港大来三中复读考清华的学神胥景然。胥景然家世显赫，人也长得很高很帅，但不知为何非要抓着她给她补习。
　　于是，鹿念念找来作为发小的三中扛把子撑腰。
　　三分钟后，扛把子被揍倒在地。
　　“打，打扰了。”鹿念念扶起扛把子准备开溜。
　　“站住。”身后的男生慢条斯理地穿好校服外套，嗓音清冷：“别忘了做完今天给你的数学卷子，明早检查。”
　　知乎提问：【如何评价清华特奖得主胥景然？】
　　鹿念念匿名表示谴责：【表面儒雅斯文，哪想是个彻头彻尾的禽兽。】
　　当晚，胥景然将她抵上浴室落地玻璃镜，幽幽道：“还搬回学校？”
　　鹿念念狂摇头，细声呜咽：“不搬不搬。”

　　*小剧场*
　　鹿念念抱住扛把子的胳膊，“骁哥，带我上王者。”
　　胥景然拎起小姑娘按回椅子上，长臂撑住课桌，俯身附到她耳畔温柔吐息：“王者然爷带你上清华。”
　　*一心只想带女主考清华的吊炸天男主
　　*只想追星打游戏却被改造的废柴女主
　　*男主非常规好学生，有点坏有点野

　　内容标签：励志人生 甜文 爽文
　　主角：鹿念念 ┃ 配角：胥景然（胥，音同“需”）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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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十二月中旬的帝都朦胧胧一片，雾霾天气如打碎的泥潭沼泽，将雄踞的隆冬笼罩得云烟缥缈。宏盟楼红褐色砖瓦上爬墙虎枯朽地耷拉，但她明亮、充沛，骄傲地矗立。
　　宏盟楼，原名清华大学新闻学院院馆，建校95周年之际正式命名为现在的名字，处于清华中心地带，旁边就是礼堂。
　　北风紧，寒意刺骨。
　　胥景然停了车，手插裤袋悠闲地往宏盟楼走，一身慵懒随性。
　　两个女生正侃山儿：“就礼堂前面这块草坪，秋裤男神李健师兄，他们上学那会儿经常在这儿抱着吉他唱歌。”
　　其中一女生突然从小毛驴上下来，“你看那边那学长，好帅啊！新闻传播学院的吗？不会是隔壁土木水利学院的吧？”
　　那男生将近一米九的个子，米色羊绒衫，平驳领卡其色大衣。
　　修长挺拔，气度翩然，一派风流恣意，走在路上有种鹤立鸡群的突出感。
　　女生甲望过去，辨认了一会儿，笑道：“胥景然，钱班的，前年本科生特奖之一。他目前在MIT读PhD，师从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皮埃尔·莫罗教授。”
　　钱班，钱学森力学班，清华五大强势专业之一。
　　女生乙不由感叹：“哇，大神们都这么厉害的吗，颜值学术双顶峰？上帝不仅开了门，还特意给捅了扇天窗吧？”
　　“比不得的，除了颜值学术以外，他家经商，云城首富。”人才济济的清华不乏拥有显赫背景的学生，但这位在显赫中，也算是出众的了。
　　“我们要不要上去加个微信？”
　　“别了吧，他应该是来找他家夫人的。新闻传播学院的研究生学姐。”
　　“他结婚了？？唉，英年早婚……”
　　女生乙的惋惜叹息声散在凛冽寒风中。
　　**
　　一高一矮两女孩从剪辑室出来。
　　高个女孩一路抱紧矮个女孩的手臂，嗓音里是江南姑娘特有的软糯：“殊榆，今晚来我家睡好不好呀？我们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呀？”
　　袁殊榆弯了弯唇角，哄道：“今天不行，晚上我们乐团轰趴。对了，我想拍采访，学院的小蜜蜂借完了。”
　　鹿念念停下脚步，屈膝抱住袁殊榆，将脑袋往她怀里蹭了蹭：“没问题，男朋友把整套器材借你。”
　　“我男朋友最好啦。”
　　“殊榆，你好软呀，香香……”
　　鹿念念还未来得及进一步感受袁殊榆怀抱的温暖，就被人攥住衣领，像提小鸡仔似的被拎出了袁殊榆的怀抱。
　　男人的大掌宽厚有力，温热的指腹不经意间摩擦小姑娘细腻的后脖肌肤。
　　鹿念念爆了句粗口，一回头，就看到了那张昨晚才视频过的俊脸。
　　男人眯起狭长的桃花眼，迷人的慵懒气质荡然无存。他嗓音低沉，语气冷冽：“鹿，念，念。”
　　鹿念念呼吸一滞，目光躲闪，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地，就是不敢再看他。“你，你怎么回来了呀？”
　　袁殊榆跟胥景然打了声招呼，接着笑道：“我先走啦。”
　　鹿念念伸出两条手臂抱住袁殊榆的胳膊，乌黑水润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殊榆，你不要你的男朋友了吗……”
　　袁殊榆无情地扒拉开她的两只小手，莞尔一笑：“再不溜，我都快被你男人切成块儿了。”说完，她挥了挥手，消失于过道尽头。
　　**
　　鹿念念是被胥景然拎出宏盟楼的，他将她往副驾驶座一塞，牢牢扣住安全带。
　　一路飞驰，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一处高档楼盘。胥景然把车开进地下车库，扛起蜷缩成一团的小姑娘往公寓走。
　　战况一如既往的激烈，主卧大床上鹿念念几度呜咽着想爬下床，都被男人不由分说地扯回来。
　　事后，鹿念念伏在他胸膛上，咬牙痛斥：“老狗比！”
　　胥景然长指贴上她娇嫩的耳垂，惩罚性地重重一捏。
　　鹿念念痛呼出声，忙不迭求饶：“爸爸！然爸爸！我知道错了爸爸！”
　　胥景然收了手指，微勾一侧唇角。他伸手拍了拍小姑娘胶原蛋白充足的脸颊：“听话。”
　　鹿念念不敢吭声，心想，你这老狗比，总有一天老子要把你踹下床，踹得你直喊爸爸！
　　胥景然没太弄她，想着夜里再好好饱餐。他抱她进浴室清洗，“今晚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出去吃吧，家政阿姨请了一礼拜的假。”
　　“好，想吃什么？”
　　“都行吧，你呢？”
　　“我不是刚刚才吃完？”
　　“……”
　　最后，二人去工体北路的法式西餐厅吃了鹅肝排与巴黎龙虾，餐后三里屯兜风。回到家，胥景然抱起鹿念念走进书房。
　　“我要准备FSSIC的口头报告，你乖乖的，不许闹腾。”他将小姑娘放入书房沙发椅内，垂眸警告道：“否则，然爷弄死你。”
　　鹿念念眨巴明澈乌眸，小鸡啄米般点头。
　　胥景然大步流星地走向办公桌，折起衬衣长袖，开始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
　　鹿念念收回目光，拿起茶几上他给她挑选的《白夜行》看。
　　真没想到他会突然跑回来。
　　鹿念念扶了扶略酸的腰肢，心想还好，他顾虑着要准备学术会议，对她下手没太狠。
　　鹿念念知道他最近有个量子计算国际会议要参加，因此昨晚视频聊天的时候，她作了个大死——穿上新买的黑色小野猫情趣套装引诱他。
　　“啊呀，真可惜呀，你的报告还没准备完吧？研究做完了吗？论文几稿了呀？”说着，她翻了个身，将身后完美的蝴蝶骨展示给他看，回眸妩媚一笑：“看得到，吃不到，可惜呀。”
　　视频中，胥景然掰了掰指骨分明的五指，眸色幽深：“鹿念念，既然有胆撩拨，那然爷送你上天的时候，你可别哭。”
　　鹿念念做梦都想不到，他竟然一挂视频就飞回来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虽然她如往常般被搞得呜呜直哭，但还算没有超出她的承受范围。
　　十一点半，胥景然抬起眼，看了看不远处打哈欠的小姑娘：“念念，去洗澡。”
　　鹿念念摆摆手，声音软软的，仿佛能掐出水来：“我不困，我等你呀。”说罢，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胥景然薄唇一勾：“成吧，等我二十分钟，我帮你洗。有两个月没在浴室了吧？还挺怀念的。”
　　鹿念念浑身微颤，忙从沙发椅上蹦起来，径直往外走：“我，我先去洗澡了，你慢慢工作……”
　　凌晨一点，鹿念念身侧的床垫往下陷了陷。她睡得沉，微微蹙了蹙眉头，继续睡过去。胥景然伸臂将熟睡的小姑娘捞进怀里，从额头开始往下亲吻。
　　朦胧间，鹿念念抗拒地推搡他的胸膛，咬着唇嗫嚅：“不要，我想睡觉。”
　　胥景然的笑声磁性十足，在苍茫夜色中犹如蓄势待发的雪狼。他动情地吻着她的耳朵，薄唇开合间灼烫热气肆意往她耳部肌肤钻：“晚上的重头戏还没开场呢，想睡？可能吗？”
　　今晚的第一次，他刻意克制，主要为了把小姑娘彻底弄醒。
　　鹿念念被他搅乱好觉，虽然爽了一把，但心里照旧埋怨他，于是嘴欠道：“看来胥大学神近来被科研压垮了腰呀，肾都没那么给力了。”全然抛却了以往的惨痛经历，不长记性。
　　胥景然膝盖压住她的小腹，唇畔笑容讳莫如深：“才开始呢宝贝，保证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他贴着她的侧脸，滚烫的体温灼人得危险至极。
　　鹿念念胆颤求饶，一点没有方才的不怕死，“别，别这样，我受不住。”
　　胥景然勾唇，用嗓音低沉醇厚地念着句子：“你卑微地跪在他的腿间，被迫承受他施与的一切。他拿起锁链扣住你的手脚，温柔的眉眼下动作残暴得……”
　　鹿念念嘶吼着打断他：“老狗比！你偷看我的LOFTER！”
　　这些是鹿念念在同人创作平台上发布的一篇同人文里的句子，文名是《你X白啸晟》。白啸晟，继《恋与X作人》之后又一档爆火的野男人养成游戏《修炼爱情》中的人气角色。
　　“你公开发布的小黄文，怎么能算偷看呢？”胥景然笑了，“原来，我的念念喜欢这种口味。”
　　鹿念念眼角噙泪，委屈道：“知道你爱吃醋，我现在都很少跟男生一块儿玩了，就和我的纸片人老公——胥景然！你轻一点！！”
　　月色如水，到了后来，鹿念念连声音都喊不出来，只剩一声又一声的呜咽抽泣。
　　胥景然身体力行地帮她记住，你然爸爸终究是你然爸爸。
　　翌日清晨，鹿念念根本下不了床。胥景然做好早饭，喂她吃了。
　　经过一夜的“食补”，男人神清气爽、精力十足。
　　鹿念念裹紧小被子，鼓起腮帮子说着气话：“早知道会有今天，我当初绝对不和你坐一块儿。”
　　胥景然浅笑，揉了把小姑娘毛茸茸的头发：“你有得选吗？念念，无论当初怎么样，结果都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啦，这个夏天让我们然爷带着大家一起上清华好不好鸭！！
　　前三天评论区全部发红包，第四天开始随机掉落红包呀OvO
　　清华（惊恐）：你们要对我做什么？？


第2章 
　　真正完美的世界是一个量子的世界，即量子的一个粒子可以百分之百平行去做两件事情。
　　——张首晟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撒进教室，窗边的课桌被照得暖灿灿。
　　慕容嫣刚打开书包，鹿念念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
　　“嫣嫣，嫣嫣！江湖救急！英语阅读借我参考参考！还有数学和物理！”弧度优美的鼻梁上沁出一小点汗珠，娇俏小脸粉嫩明媚。
　　鹿念念长着张恬静漂亮的脸蛋，眼眸乌黑明澈，樱桃唇饱满粉嫩，看上去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然而她这性子实在与乖巧恬静不沾边，属于随时随地可能上房揭瓦的小霸王。
　　慕容嫣无奈地笑了笑，一边取出作业本一边问她：“昨晚干什么去了？”慕容嫣姓慕，名容嫣，是鹿念念的塑料好姐妹之一。
　　“给哥哥做接机应援横幅呀，我跟你说喔，我都要吹爆我自己！太棒了！”鹿念念说着就悄悄掏出手机，想给慕容嫣看她昨晚赶制的应援横幅照片。
　　附近一同学笑道：“鹿念念，快早自习了啊。你再不抄，可就抄不完了。”
　　“啊啊啊啊啊！”鹿念念赶紧抱起慕容嫣的三本作业奔回座位，开启奋笔疾书的复制之旅。
　　两分钟后，何语琪来到教室，放下书包就朝隔壁组的慕容嫣喊道：“慕容嫣，数学作业借我对对答案。”
　　“在念念那里。”
　　何语琪回头望了一眼最后第二排那个刷刷刷地抄作业的女生，讥讽道：“都高三了，有的人看来是自知考不上好的大学，越来越自暴自弃了。”
　　鹿念念笔下不停，没工夫搭理她。多大的人了，每天就会扯着嗓子嘲讽别人，有这时间怎么不多做几道题考北大清华去？
　　不过，她好像没有立场这样怼回去。
　　何语琪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难免不痛快。她快步走到她桌前，一把夺过慕容嫣的数学作业本，怒目道：“鹿念念你抄完了没有！”
　　鹿念念抬起头回瞪她，夺回作业本，“先来后到，一边等着去。”
　　鹿念念成功在早读开始前抄完了所有未完成的作业，而她的同桌沈安黎也在这个时候踏着铃声冲进教室。她气喘吁吁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喘着粗气质问鹿念念：“秦思恒怎么回事？一早起来又捆绑我们家肖盛昱上热搜，加戏加到太平洋了吧？！”
　　讲台上，英语课代表已经开始领读。
　　鹿念念摔下英语必修一课本，蹭地站起来，气道：“沈安黎，你别太过分！明明是肖盛昱捆绑，肖盛昱屁点事都要扯上秦思恒！热搜包年套餐？”
　　“呵，就你家番茄秦？倒贴内涵骚操作，谁不知道你们番茄是饭圈毒瘤？我BALL BAL你们放过我们老肖行不行？”
　　……
　　**
　　高三年级组化学办公室。
　　班主任朱蓉简直都快吐血了，“沈安黎，开学到现在，你都惹事几回了？明天让你家长来学校一趟。”
　　沈安黎委屈道：“朱老师，我没想砸陶老师的，他突然跑进来被我误伤，这真不怪我。”方才，鹿念念与沈安黎争执激烈，二人抄起手边的课本对打，沈安黎一个没抓稳，课本从手里飞了出去——
　　砸到进来逮她们的教导主任老陶脸上，正中脑门。
　　鹿念念：“这事得怪陶老师，谁让他突然进来？”
　　同办公室的老师噗哧笑出声。
　　朱蓉气极，伸手指向窗户边，“鹿念念，你给我站那去！今天早操就别去做了，给我罚站好好思过。”
　　“唉哟，朱老师。学生又不乖了啊，是该好好骂骂。”年级主任地中海走了进来，笑眯眯地扫了眼鹿念念与沈安黎，视线突然扫回鹿念念身上，整张脸顿时一板：“你这裙裤，给我拉到膝盖以下，赶紧的！像什么样子！”
　　鹿念念赶紧把校服裙裤往下面扯了扯，盖过膝盖。
　　年级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体态臃肿，因为秃顶，所以学生们背后都亲切地称呼他为地中海。地中海是个笑面虎，比教导主任老陶可怕得多。要是落进他手里，不死也得被扒掉层皮。
　　不过好在，今天地中海老师有正事在身，没空给不听话的学生做一番严肃的思想教育。地中海笑道：“朱老师啊，景然我就交给你了，这么优秀的学生你好好带啊，争取给我们学校带出个省状元来，破一破记录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鹿念念在地中海老师魔性的笑声中悄悄转过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男生。
　　不想那男生也正瞧着她，清高的眉棱骨间满满的英气。他生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平行微翘，双眸漆黑清冷，就跟天上的寒星一样。
　　这个男生长得真好看啊，轮廓深邃，五官俊朗，眉目好似经年铺陈的水墨画，整个人都像散着光，令周遭一切黯然失色。
　　沈安黎轻轻地“哇”了一声，鹿念念这才回过神。她立马转回头继续垂下脑袋，一副聆听师长教诲的乖巧模样。
　　这着实是鹿念念十七年以来，遇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男生，没有之一。
　　就算跟她喜欢过的那些偶像男爱豆比起来，也不输半分。
　　男生的嗓音随即响起来，低沉磁性，十分好听：“朱老师好。”
　　倒是与长相非常匹配的声音，人美嗓子也美。鹿念念这样想着。
　　朱蓉脸上早已阴转晴，笑盈盈道：“好好好。”她与地中海又说了几句话，等地中海走后，她才重新看了看鹿念念与沈安黎。
　　鹿念念没有抬头，声音虽小，却理直气壮：“朱老师，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怪我们。我们充其量也就只能担一个违反早自习纪律的罪名。”
　　朱蓉忍着脾气，恨铁不成钢地说：“鹿念念，你看看你，成绩都退步成什么样子了。高一好歹能考个年级前一百，现在能考进前三百我就阿弥陀佛了。下礼拜就月考了，你给我收收心。”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接下来的话显得顺理成章。“这样吧，反正你们两个坐一起要打架，那就把你们调开……”
　　“不要！”鹿念念蓦地抬起瓷白的小脸，浓密卷翘的眼睫毛一扇一扇，“老师，我和沈安黎只是小冲突，我们这就和好了。”
　　“对对，”一听要换座位，沈安黎也不乐意，央求道，“我们是相亲相爱的好同桌，朱老师，你不能把我们分开啊！”
　　朱蓉不为所动，坚决地开口：“鹿念念，以后你就跟胥景然坐，沈安黎搬去林涵瑶旁边的空位。”说完，她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男生，面色稍缓：“胥景然，你有意见吗？”
　　胥景然淡淡道：“听老师的。”
　　“朱……”沈安黎正要开口，突然被鹿念念拽了下衣角。沈安黎转过头，看到鹿念念朝她弯了弯乌眸、轻微地摇了下头。
　　一瞬间，沈安黎心如死灰。
　　卧槽，鹿念念！重色轻友！
　　朱蓉想了想，又说：“沈安黎不用叫家长来了，鹿念念，明天早上叫你家长来趟学校。”
　　膝盖突然中箭的鹿念念：“……”
　　朱蓉站起来，“好了，罚站这次就算了。走，我们带新同学回班级去。”
　　鹿念念匆忙拦到朱蓉身前，“朱老师，我爸爸外派还没有回来，我妈妈昨天出差了，下周才回茳城。”
　　“那就让你妈下周来学校一趟，知道了吗？”
　　杜晚晚攥了攥小拳头，“喔。”
　　这要怎么说……妈妈，我跟梨子进行了一番身体上的交流（打架），朱老师想请你去学校聊聊？
　　回教室路上，朱蓉走在最前面，胥景然紧随其后，鹿念念与沈安黎并肩跟在最末。
　　沈安黎对鹿念念比了个口型：“真帅啊。”
　　鹿念念翘起唇角，回了个口型：“是呀。”她看着前面高大伟岸的男生，心绪不免有些荡漾。
　　他看起来很高，应该不止一米八。背影挺拔，如傲然挺立的松柏；宽肩窄腰，白衬衣隐隐透出倒三角的好身材。
　　鹿念念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唇边的笑容压都压不住。
　　没想到今天打个架，还能因祸得福，拿到这样的好福利。
　　以后朝夕相处，想想就觉得好期待呀。
　　来到三班教室门口，朱蓉让鹿念念与沈安黎先进去。接着，她带上胥景然走到讲台前，扬起笑：“早读停一停。”
　　朗朗书声顿时停歇，隔壁班级的朗读声充斥整间教室。底下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朱蓉笑道：“我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胥景然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一时间，掌声雷动，女生们鼓得犹为起劲。
　　“胥景然同学虽然是来我们这儿高复一年，但他成绩非常非常的优秀。今年六月份的高考，胥景然获得了七百零九分的好成绩。”
　　听见班主任这话，底下的学生蓦地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哪！今年的理科省状元好像是七百十五分来着吧？
　　已经回到座位上的鹿念念与沈安黎也跟着咋舌。
　　沈安黎小声道：“念念，你这新同桌很强啊！”
　　鹿念念点点头，诧异道：“是啊，本来以为是个中看又中用的好学生，没想到比我想象得还厉害，这也太强势了！”
　　朱蓉继续说道：“胥景然刚刚从香港大学退学，决定重新参加高考，为了考清华大学。所以日后同学们有不懂的难题，都可以请教他。现在我们有请胥景然同学说两句话。”
　　说完，朱蓉带头再一次鼓掌。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胥景然”三个大字，并在姓上加了拼音。“胥”字大家肯定都认识，伍子胥嘛。不过单独出现，可能会有一部分同学需要反应会儿，因此她就把拼音注上。
　　讲台前，胥景然磁性内敛的嗓音传来，醇厚悦耳：“同学们好，我是胥景然。接下来八个半月请多多指教，谢谢。”
　　热烈的掌声哗啦啦响。
　　朱蓉笑着安排座位：“胥景然，以后你就跟鹿念念坐。那里，第二组倒数第二排。沈安黎，你搬到林涵瑶旁边，以后你们一起坐。现在就搬吧，动作轻点，不要影响其他同学。”
　　“老师。”何语琪立马举起了手。
　　朱蓉：“什么事？”
　　何语琪起立，看着走下讲台的胥景然，说：“朱老师，我要和新同学坐。”
　　胥景然脚步未停，不急不缓地继续往后走。
　　他走到黑板报前站定，等待沈安黎收拾好座位。
　　朱蓉微微蹙眉，“你想和胥景然坐？”
　　何语琪高傲道：“是的，我想和胥景然好好交流学习问题。我相信在胥景然的帮助下，我……”
　　“不行！”一道软糯的女声铿锵有力地响了起来。
　　胥景然眼皮微抬，看向前方不远处倏然站起来的鹿念念。
　　她的背影清瘦纤细，一头乌发扎在高马尾里。


第3章 
　　鹿念念：“朱老师，我也想好好学习，我不能把新同桌让给何语琪。”
　　何语琪昂起下巴转头看了眼鹿念念，转回头看着朱蓉提议道：“朱老师，不如就让胥景然来做选择想和做同桌？”鹿念念是和朱老师、新同学一起回来的，新同学肯定看到鹿念念被训斥的场面了。她就不信了，新同学还能愿意跟个成天咋咋呼呼、不爱学习的人坐一块儿？
　　朱蓉看了何语琪一眼，眼神略带责怪，“好了，就按我刚刚安排的坐，就算不是同桌，胥景然也会帮助你们提高学习成绩。”
　　鹿念念弯了弯唇角，“就是就是。”
　　朱蓉有些火大：“鹿念念，你给我好好学习！都坐下，早读。”
　　九月下旬的三中实行夏令时，早读结束就是做操时间。
　　做完早操，黑压压的人潮往各教学楼涌动。
　　沈安黎哭丧着一张脸，埋怨道：“鹿念念，都怪你，我只能跟林涵瑶坐一起了。她那么冷，我都能被她给冻死。”林涵瑶，三班高冷大学霸；三班的学生人数是单数，每回排座位，林涵瑶都主动请缨一个人坐，因为她不喜欢学习的时候被人打扰。
　　“让你说我家哥哥，活该啊你！”
　　“你真是的！”说起这个话题，沈安黎就来气，抱住鹿念念的胳膊说：“念念，天下男艺人这么多，你就不能换一个喜欢吗？反正你的保鲜期不超过三个月，干嘛非喜欢我爱豆的死对头啊！”
　　虽然鹿念念与沈安黎今天才干了一架，但实际上她们俩是拥有多年交情的塑料姐妹花。
　　“那你就跟我绝交三个月呀……”鹿念念想了想，换了个更严谨的时间，“嗯，两个半月。”
　　“你不能改粉肖盛昱吗？”
　　“废话，当然不能。”
　　鹿念念经常换爱豆，基本没有持续粉一个人超过三个月的。不过，她每次粉的时候都挺真情实感，后面热情褪尽后脱粉也不会回踩。另外她还有一个原则，就是不会粉曾经爱豆的对家。
　　鹿念念回到座位时，她的新同桌胥景然已经坐在椅子上了。
　　他指间转着黑色签字笔，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鹿念念凑过脑袋看了看他面前的那页书。
　　好吧，全英文，一眼扫过去没几个认识的单词。
　　胥景然轻启薄唇，语调慵懒：“想看？”
　　鹿念念伸回脖子，笑道：“没有，我就随便看看。”
　　新同桌话不多，鹿念念几次三番想找他搭话，他淡淡地“嗯”一声就把天给聊死了。
　　新同学看起来好像不太合群呐，表里如一的高冷。
　　可是，好帅OvO。
　　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高岭之花？
　　真几把好看。
    第三节课上课前，有同学站在门口喊胥景然去校长室。
　　他这一去，直到上午最后一节课上完都没回来。
　　食堂里，鹿念念咬了一口糖醋排骨，道：“校长找他去干嘛呢？促膝长谈？”
　　慕容嫣笑道：“可能是想说服他给我们高三学生开个学习分享会吧？”
　　沈安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理会鹿念念的话，自顾自地哭诉道：“林涵瑶太可怕了，我跟她借橡皮，她用她那张冰山脸看着我……”
　　鹿念念拍了拍她的肩膀，“梨子，林涵瑶在你身后。”
　　沈安黎吓得魂都没了，转过头搜寻林涵瑶的身影，“哪儿呢哪儿呢？”
　　“骗你的。不是吧，你连老陶都不怕，怕林涵瑶？”
　　“人家就是怕嘛，嘤嘤嘤。”沈安黎一边假哭，一边迅速从鹿念念餐盘中夹起一块没骨头的糖醋排骨塞嘴里。
　　“哎，你！”
　　经过一整个上午的口耳相传，高三年级三班来了一个神级大学神，而且颜值也是神级的消息遍布整个三中。
　　不少男生女生闻讯赶来一睹学神尊容，连一班的尖子生也都过来凑热闹。
　　但只可惜，学神座位上空空一片。
　　鹿念念与沈安黎上完厕所回来，听到班里有人说：“九班的许琴音在他们班普及胥景然的事迹，太牛逼了太牛逼了！高考裸分榜眼，竞赛省一，还有各种这个奖那个奖的，六翻了啊！”
　　鹿念念和沈安黎对视一眼，二人拉上慕容嫣匆匆奔赴楼下。
　　高三年级九班教室内。
　　许琴音正口沫横飞地进行新一轮安利，鹿念念等人挤进人群。沈安黎：“借过借过，我们三班的啊，她，胥景然同桌。麻烦让我们先听啊，多谢多谢。”
　　许琴音与鹿念念她们几个也算认识，曾经一起上体育课。当初，鹿念念广纳后宫的时候，许琴音也是她的小老婆之一。许琴音听到沈安黎这样说，就兴致勃勃地把鹿念念拽过来，“我们从头讲啊，我跟你说鹿念念，你那新同桌真的是一位神一般的人物。”
　　许琴音滔滔不绝地开始从头安利。
　　“学科竞赛这块，他是物理竞赛省一，好像排全省第二，就只比第一低了一两分。但不知道为什么进了省队，却没去参加决赛。”
　　“全国中学生“模联”比赛……”许琴音露出一种看学渣的表情看着鹿念念，解释道：“你们可能不知道模联是什么啊，就是模拟联合国大会，反正只要知道这个很厉害就对了。胥景然拿了模联大会的最佳代表、最佳立场文件。”
　　“高中阶段做科研课题，发表过两篇论文。复旦自主招生千分考满分，高考成绩你们应该都知道，709分，其中数学考了满分，理综只扣了5分。总分排名全省第五，裸分全省第二。”
　　许琴音讲的时候，鹿念念就单手托腮，跟围观众人一起时不时发出“哇”一声的惊叹。三中历届考生中，名次最好的，也就文科全省第三；至于理科，最好的排名是全省第七，而且已经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慕容嫣听罢，立马就走：“天哪天哪，太厉害了！不行，我要回教室抓紧时间写习题。”
　　鹿念念没来得及拉住慕容嫣，她换了只手托腮，问道：“那为什么他没有保送呢？像这么厉害的大神，不可能不保送吧？”
　　“他没签保送协议吧，高考后不是去了港大吗？”
　　旁边一男生捂住胸口，心痛道：“港大啊！去了港大竟然还退学，人神共愤！！”
　　许琴音继续讲：“反正男神的实力毋庸置疑，学习强也就算了，他长得怎么样你们都看到了吧！是不是够帅的！而且我跟你们说哦，胥景然是一个百分百的高富帅。他家是云城数一数二的有钱人，世代经商，豪门世家啊！据说一天能赚一辆宾利慕尚，不是公司流水哦，是实打实他们家赚到口袋的钱。”
　　鹿念念“啊”了一下，眨巴乌黑明澈的大眼睛，问道：“那最后赚钱的不都是宾利吗？”
　　众人：“……”
　　沈安黎朝她竖起大拇指：“角度清奇，逻辑鬼才。”
　　**
　　回教室路上，沈安黎语重心长地说：“念念，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得把握好机会。”
　　鹿念念摇摇头，认真地回道：“我不行，这种偶像剧人设的男主角，一般都喜欢容貌普通、学习优异的女主角。我不符合人设，我长得太漂亮了。”
　　沈安黎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不说因为你是个学渣？”
　　鹿念念毫不客气地回怼：“你每次都考全班倒三，谁给你的勇气说别人学渣？”
　　沈安黎摇摇头，咧嘴笑：“我有一个强烈的预感，我这次月考分数肯定比你高。要不打个赌？如果我考过你，你就脱粉秦思恒，好不好嘛，念念？”
　　鹿念念笑她：“醒醒，大白天做什么白日梦？”
　　午休课一结束，胥景然就回来了。
　　鹿念念眉眼弯弯地跟他打了声招呼：“你回来啦。”
　　胥景然看了她一眼，眸色深邃，“嗯。”他从桌洞中取出一本厚实的书本，封面上有一只诡异的黑猫。
　　鹿念念关注了一下书名，好长一串——
　　《In Search of Schrodinger\'s Cat: Quantum Physics and Reality John Gribbin》
　　虽然她的英语水平堪忧，但也能轻松翻译出来书名是——《寻找Schrodinger的猫》。
　　至于这位Schrodinger是谁，她就不知道了；可能是女主角或者男主角的名字吧。
　　看来，这是一本童话故事，没想到胥同学还挺有童心。
　　鹿念念正想趴下睡一会儿，就听他冷淡道：“你的错题集借我看一下。”
　　鹿念念一头雾水，撑起小脑袋迷茫地问：“这是什么？”
　　她不是真不知道错题集是什么，而是对于她来说，是没有错题集这个概念的。
　　因此，在胥景然晦暗不明的目光中，鹿念念只好咽了咽口水，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做过错题集。”
　　胥景然收回目光，眉眼微垂，清冷俊朗的脸庞瞧不出喜怒。
　　他从书包里掏出两本崭新的笔记本，搁到鹿念念面前，“从今天开始，做错题集。”
　　鹿念念一脸茫然，“啊？”
　　胥景然那张清隽的脸上并没有多余表情，漫不经心地反问：“有问题吗？”
　　鹿念念突然有种被学神支配的恐惧感：“没，没有吧。”
　　作者有话要说：　　何语琪：我是一个比女主还幼稚的路人甲QAQ
　　然爷看的这本书是《寻找薛定谔的猫》，讲量子物理的一本普及性读物。


第4章 
　　何语琪满心想要和胥景然坐一块儿，这种执念由于胥景然的新同桌是她的死对头鹿念念而更加强烈。于是，她中午就迫不及待地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将胥景然的情况说给父亲听。
　　下午一点半，朱蓉回到办公室。同办公室的一老师提醒说：“你手机中午一直在响，有人找吧。”
　　朱蓉拿起落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一看，三通未接来电，都是来自何语琪的父亲。她隐约猜到可能是因为座位的事情，所以特意走到空旷无人的体育场才给何父回电话。
　　何父与她是高中同学，借着这层关系，托她好好照拂何语琪。
　　电话接通了，何父果然提了换座位的要求，朱蓉婉言拒绝后，何父道：“蓉蓉啊，以前你成绩不好，我和你嫂子可没少给你义务补习。我们家语琪如今关键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转来班里，你就通融通融，看在我们以前的情分上帮一帮语琪，行个方便。”
　　朱蓉最怕他提起往事，毕竟如果没有何语琪父母的帮忙，她当初真不一定能考上师范院校。她叹了一口气，“老何，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不过，你可得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能说出去啊。”
　　何父：“你都这样说了，我肯定保密。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隐情？”
　　朱蓉压低声音说道：“胥景然转来我们学校，只提了两个要求，一是不配合做任何宣传，二是和鹿念念做同桌。杨局长他闺女不是在一中吗，他之前也想让胥景然转去一中来着。但这胥景然家里不简单，反正最后啊，杨局长都没办成的事，你说，我能给你安排吗？”
　　**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孟奇伟抱着一摞作业本，让前排一同学分组发下去。他站到讲台前，课本、讲义重重往下一砸，“高三了，都高三了，某些同学就不能自觉一点？抄作业就算了，你还把S给抄成5，存心想把我给气死是吧？”
　　鹿念念没忍住笑，杏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形状，卧蚕浮现，颧骨处的苹果肌饱满可爱。她悄悄与身旁的大学神胥景然说话：“哈哈哈，竟然有人蠢成把字母抄成数字，笑死我了，这回被逮住了吧，恐怕……”
　　她话未说完，就听见前方传来一声怒喝：“鹿念念！说得就是你，还有脸给我笑？站后面去，这节课你给我站着听！”
　　鹿念念一愣，瓷白小脸上露出讶然的表情，眼眶微微睁大。
　　全班顿时哄堂大笑。
　　鹿念念默默站起来，转身走到黑板报前面，再转回身。
　　规规矩矩站好。
　　孟奇伟手执三角尺重重敲击讲台，痛心疾首：“高三了！同学们啊，你们看看离高考还有多少天？一个个的，每天嘻嘻哈哈时间就过去了，你们以为你们个个都能考北大清华了？”
　　有男生喊道：“我们不能，但我们班至少能出一个胥景然啊！”
　　孟奇伟中气十足地呵斥：“不好好努力，你们都成鹿念念去了！还胥景然？”
　　鹿念念：“……”
　　什么冤什么孽。
　　虽然胥景然神色寡淡，自始至终对鹿念念的出丑不置一词；但整个下午鹿念念都没再好意思找他说话，总感觉自己脑门上顶了一个大大的“蠢”字。
　　这种颓丧，一直持续到次日早上。次日是周六，但这一年高三生集体补课尚在允许范围之内，所以三中每周只放周日一天假，不过也有例外，每个月的月考结束后会放两天假，以便住校生回趟家。
　　鹿念念是每天在学校与家两点穿梭的人，但没有人会嫌弃多放一天假。她一边抄着慕容嫣的作业，一边跟前桌齐望聊天：“新同学才来，下周就要月考了，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倒霉？”
　　齐望扶了扶黑框眼镜，用学霸的思维说：“依我看，他是故意赶在月考前转学，为的就是一来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以此树立他在我们班、乃至整个三中的威信。”
　　鹿念念抄完作业，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这个下马威只对你们这些学霸有用，对于我们来说，没差别。”
　　说话间，胥景然迈着大长腿走进教室。
　　他一眼就看到了伸懒腰的小姑娘，她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上泛着困倦，眼睑下方略微乌青，一点没有昨天那股子浑身洋溢的朝气。然而，却有一种奶里奶气的别样可爱，弥漫傻乎乎的劲儿。
　　瞧得人想好好欺负她一顿。
　　鹿念念做的应援横幅会长不满意，提出了几点要求让她继续改。接机在即，鹿念念昨晚就熬到凌晨两点钟，这才堪堪修改出一版能令后援会会长满意的设计。
　　因此，现下难免困顿不堪。
　　鹿念念看到胥景然走过来，立马放下手臂，笑道：“早安。”虽然她昨天就想好要在胥景然面前营造一个好学生的形象，但怎奈被数学老师老孟直接打破了她的形象，可谓出身未捷身先死。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反正胥景然早晚都会知道她的学渣属性。
　　胥景然微微颔首，“嗯”了一下，语气寡淡：“早。”
　　一个早晨，在朗朗书声与讲课声中悄然而逝。
　　数学课，孟奇伟在黑板上写了几道题，拍着手上的粉笔灰说：“同学们，这节课我们上习题课，大家先把黑板上的题做一遍。待会儿，我请几位同学上来做。”
　　一百五十分的数学卷子，鹿念念通常只能得□□十分。黑板上这三题都是大题，她勉强能做前两题的第一个小问，至于第三题，就只能端端正正地在草稿本上写一个“解”字。
　　不同于鹿念念慢吞吞的动作，旁边传来的是胥景然细微的下笔声。笔纸摩擦，刷刷刷，一气呵成。
　　她做完第一题前两小问的工夫，他那边恰好把三道题都完完整整地写好了。
　　鹿念念瞥了眼他的草稿本，莫名有些心塞。
　　大学神的字迹遒劲匀净，答案写得密密麻麻却不显得拥挤。
　　鹿念念反观自己的草稿本，然后默默把“解”字划掉，重新写了个“解”。
　　与此同时，孟奇伟背着手悠哉悠哉地从她身旁经过，“第一题，白昆上去做。第二题，何语琪。第三题，鹿念念。”
　　听到自个儿的名字，鹿念念身形一颤，猛然抬起头，正好与折路走到她桌前的孟奇伟进行了一个死亡对视。
　　孟奇伟脸上笑容和蔼，精亮的眼睛里却没有什么笑意：“鹿念念，第三题跟今天交上来的作业里最后一道习题差不多。我看你做得挺好的，可别告诉我，换个问法你就不会了。”
　　鹿念念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神色有些绝望。
　　她昨天才被老孟因为抄作业的事情罚站整整一节课，偏偏今天，她又抄了作业……
　　孟奇伟笑容不改，转身慢腾腾地往前面晃荡，坦悠悠地催促：“鹿念念，快点上去啊。”
　　鹿念念赶紧踹了脚齐望的椅子腿，齐望转过身来露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抱歉表情，无声道：“还没做到那里。”
　　第一问：设AB重点为P，证明：PM垂直于y轴；
　　第二问：若M是椭圆上的动点，求S△MCD取值范围。
　　鹿念念就算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怎么做，她不得不可怜巴巴地看向她的同桌。
　　男生颀长的脖颈线利落干脆，棱角分明的下颌骨似是刀刻一般。他倨傲地扫了她一眼，声音不轻不响：“求我。”
　　鹿念念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中烧。
　　所谓士可杀不可辱，当代中学生最重要的是什么？
　　当然是气节。
　　两秒后，鹿念念：“求你。”
　　胥景然长指转着笔，脊背笔直挺拔。他眼尾微翘的桃花眼幽然地往她脸上轻轻一扫，“以后听我话。”
　　鹿念念：“……”
　　不就借个练习题答案吗？
　　为什么借出了一种卖身的感觉？
　　鹿念念转眸望向孟奇伟的背影，见他已经走到第一排，立马就要转身了。她迅速起身，抓起胥景然的草稿本，压低嗓音说：“听你话。”
　　胥景然往后慵懒地靠上椅背，好整以暇看向黑板前的女生。
　　一米六八左右的个子，长长一条马尾辫，乌黑浓密，发尾微卷。身形清瘦纤细，两条白如瓷的腿笔直修长——
　　她今天又擅自把校服裙裤拉到膝盖以上了。
　　胥景然瞧了一会儿，默默收回目光。
　　操，脸有点烫。
　　怎么搞得跟没见过腿似的？
　　鹿念念很快就回来了，装模作样地坐好，待孟奇伟不注意的时候才将草稿本推还给身侧的胥景然。
　　胥景然淡淡道：“别忘了答应我的话。”
　　鹿念念无言地望着他线条流畅隽美的侧脸，好想说：胥同学，我答应你什么了？
　　不过现在她暂时不敢吭声，毕竟危机尚未完全解除。
　　孟奇伟隔着一段距离看黑板上的答案，扬声道：“再给同学们三分钟时间，还没有做完的同学，抓紧了。”
　　三分钟后，孟奇伟开始讲题。鹿念念自知心中有愧，腰板挺得直直的，虽然她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孟奇伟讲到最后一题，换了支蓝色的粉笔。“第一小问就不多说了，证明得没有问题。我们来看第二小问，胥景然同学的这种解法啊很新颖，我们一起来看一看。”
　　鹿念念：“……”
　　她竟然忘记了她的同桌，这位学神大佬，传言中今年高考数学他可是考了满分的啊！
　　她用了他的答案，可是她的数学实在太差了，竟然都没瞧出来他的解题方法不是常规解法！！
　　这回翻车了，翻车翻彻底了……
　　鹿念念生无可恋地扶住额头，无力地听着孟奇伟口沫横飞地深入讲解这种新颖解法。
　　齐望转过头来，轻轻道了一句“牛逼啊”，也不知道是夸她的行为，还是夸胥景然的做法。
　　课后，鹿念念被孟奇伟带进数学办公室喝茶。
　　孟奇伟一甩教案，冷脸斥道：“你倒真是能！昨天交上来的作业还知道空两三道题，把人家的正确答案改改错误再抄，今天破罐子破摔全给我抄上来是吧？”
　　鹿念念暗叹失策，她今天早上睡眠不足，稀里糊涂就全抄上了。不然以她多年抄作业的经验，怎么也不至于沦落至此。昨天早上也是，要不是何语琪催着要慕容嫣的数学作业，她也不会笔误地把S抄成5。
　　她乖乖认错：“孟老师，我下回抄作业绝对会多注意。”
　　孟奇伟一张马脸拉得老长，堪比饰演BBC版神探夏洛克的本尼迪克特·康伯巴奇。
　　偏偏，隔壁二班的数学老师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老孟你这不行啊，一个女学生都治不住，难怪你带的两个班的数学平均分总比我这两个班低五六分。”
　　孟奇伟的脸拉得更长了。
　　整个课间十分钟，鹿念念都在挨孟奇伟的训。幸好下节课上自习，她先去上了个厕所，才磨磨蹭蹭地赶回教室。
　　胥景然桌上摊着不少的数学教辅书与练习册，他手握签字笔在草稿本上抄着手边一张卷子的题干。
　　鹿念念好奇地轻声发问：“你在干嘛？”
　　胥景然：“给你出两套题玩。”
　　鹿念念一噎，沉默了几秒钟后，说：“其实我不想玩。”
　　胥景然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笔，抬起漆黑眼眸盯着她：“那也得给我好好玩。”
　　鹿念念：………………
　　鹿念念心里有些复杂，她觉得这位大佬有点……霸道总裁的感觉。
　　行吧，他爱出就让他出去，她不做就是了。
　　他还能逼着她做不成？
　　他又不是她爸妈。
　　如此一想，鹿念念瞬间恢复活力，转过头去与坐在她身后的另一学渣陆行川谈论昨天晚上那个游戏直播。
　　半节课过去后，她换了个方位，开始和一过道之隔的江榕月聊动漫新番。
　　沈安黎换去了第四组，与鹿念念遥遥相望，恨不得当即跑过来跟她们一起聊天。
　　又过了十分钟，胥景然“啪”一声将草稿本砸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开始做吧。”
　　鹿念念一脸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　　鹿念念：胥同学，我答应你什么了？
　　胥景然（掏出大宝贝）：我觉得你需要我来亲自教一下做人不能拔diao无情。
　　拉灯...


第5章 
　　胥景然平静地看着她，语气低缓却掷地有声：“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他的长相偏冷峻，面部轮廓立体深邃，眉眼间透着一股矜重。
　　鹿念念莫名发憷，抓起笔趴下身子就开始看题，“我这就做。”
　　胥景然轻启薄唇：“背挺直。”
　　鹿念念：“……”
　　鹿念念一直做到铃声响起，才做了两道题。午餐时间，慕容嫣不带恶意地笑话她：“你怎么拿胥景然的答案往黑板上抄？这也太容易露馅了。”
　　鹿念念叹了一口气，说：“齐望没做完，我旁边其他几个都跟我一样是学渣。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不然哪会去招惹他呀。”
　　她恹恹地用筷子捣米饭，继续说：“结果他现在出了数学题要我做，本来我都想好不管了，但他好凶啊，被他冷冰冰地看一眼，我就怂得要死。”
　　不得不缴械投降。
　　沈安黎笑道：“他的气场正好压制你的气场呗，鹿念念，你惨了。”
　　鹿念念瞅着她：“哦？就像林涵瑶的气场正好压制你的吗？”
　　沈安黎叹了一口气：“我们换个话题。”
　　鹿念念开启商业互吹模式：“沈梨子你真是宇宙无敌美少女。”
　　沈安黎进入此互吹模式：“鹿小念你腿长一米八，全三中最高最帅。”
　　一下午，鹿念念都在胥景然的威慑中好好听课，小话都没敢多说几句。
　　她都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就怕起他来了，虽然他顶着张好看的冰山脸，但这难道是他震慑她的至关点吗？
　　鹿念念不这么觉得，她想了个好半天都没想明白。
　　那她干嘛还要怕他？
　　于是她鼓起勇气，在放学铃声响后，将他的草稿本毫不拖泥带水地，塞回他桌洞里，“我不做了，要做你自己做！”
　　说罢，背起书包拔腿就跑。
　　胥景然看着鹿念念一颠一颠的背影，眼眸深邃如潭。
　　何语琪拿着数学练习卷走过来，笑容优雅高傲，“胥景然，我可以问你道题吗？”
　　**
　　周日上午总是用来补眠的，惬意又舒适。鹿念念九点半自然醒，掏出手机刷了一个小时的微博，压根不想起床。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母上大人。
　　鹿念念接了电话，靠在床头，“喂，妈妈。”
　　周雅薇：“念念，起床了没？”
　　鹿念念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起了起了，早就起了。”
　　“下礼拜你们要月考了吧？今天就在家好好复习，不要出去玩了。”
　　鹿念念甜甜一笑，“我知道的呀，妈妈。我保证不出去玩，在家好好学习。”
　　周雅薇：“今天你帮着黄阿姨干点家务活，知道吗？”黄阿姨是周雅薇出差前请的钟点工，这几天每天晚上过来给鹿念念做顿晚饭，顺便收拾打扫屋子。今天是周日，鹿念念放假，所以黄阿姨中午也会过来做饭。
　　“好的呀，我知道啦。”
　　“爸爸下周三回来，我可能还要在北京多待几天。你记得买束花欢迎爸爸回家，千万别忘了。”鹿念念的父亲外派一年多了，连去年过年都没有回国。
　　鹿念念弯唇，“最近零花钱好像……”
　　说话说一半就够了。
　　鹿念念的零花钱是按周给的，周雅薇每周给她三百五十块。
　　“我一会儿支付宝转你六百，给你爸爸买束好点的花。”
　　通话结束后，鹿念念立马收到了支付宝转账。她兴高采烈地起床洗漱，穿上漂亮的小裙子。黄阿姨已经做好了午饭，鹿念念吃完饭帮着洗了碗，达成家务成就。
　　秦思恒的接机是经纪人与茳城后援会会长联系后确定的，接机粉丝数为三十人，以免人数过多而影响机场秩序。
　　鹿念念属于后援会编外人员，本来没有资格参加这次的接机活动，但是她有一手PS技能，承担了应援横幅的制作。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会长是她表姐。
　　其实她是不喜欢去接机的，她前前后后粉了快十来个爱豆，接机还是头一回。倒不是因为卑微，而是怕打扰哥哥休息，也怕对其他人造成不便。
　　下午一点，鹿念念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和其他二十九个姐妹在万达门口的肯德基汇合。在会长周迪的带领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机场。
　　候机两小时，激动三分钟。
　　秦思恒听闻今天接机粉丝里有不少学生党，特意暖心地嘱咐她们用功学习，等有时间再追星。鹿念念与另一个女生即刻含泪发微博，为哥哥打CALL：【哥哥叮嘱我们以学业为重，正能量爱豆，我们没有粉错人[爱心][爱心]】，配上两张加了滤镜的机场接机照。
　　鹿念念每粉一个爱豆，都会为哥哥对于梦想的坚持而热泪盈眶。她也确实会受爱豆影响而奋发努力，但一般这种状态只能持续几天，然后就再次回归做一条快乐的咸鱼。
　　这不是爱豆的问题，是她自己的问题。
　　哥哥们那么那么好，怎么会有问题呢？
　　但她是一条咸鱼翻身依旧是咸鱼的咸鱼少女啊QAQ。
　　来的时候大家一起来，散场则各自三五成群地回家。
　　鹿念念与会长表姐打一辆滴滴，副驾驶上已经有人了，所以就只能载她们两个。
　　路上，周迪耳提面命地对她说，这回一定要粉到底，陪哥哥一起老。周迪慷慨激昂地说道：“不然，你都对不起我开的这次后门！”她知道自家小表妹是棵生命力顽强的墙头草，四处翻墙头，因此立志要把鹿念念彻底招入麾下。
　　鹿念念时不时点一下小脑袋。
　　她每一次都真心实意地对待哥哥们，但变心这种事情，实在没办法呀。喜欢着喜欢着，感觉就淡下去了。
　　那些曾经付出真感情的爱豆，就像她的历任前男友。如果这么算的话，鹿念念认为自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前女友。
　　车停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周迪蓦地双眼发光，兴奋喊道：“念念！你看那辆车，兰博基尼哎！开车的那个男人好帅啊！”
　　鹿念念顺着周迪的目光看向车窗外，旁边车道上是一辆绿色的Aventador，外观大气、车身流畅。敞篷跑车的驾驶座上一个年轻男人单手握住方向盘，身上带着一股桀骜不羁的少年气，侧脸坚毅俊美、线条利落清朗，犹如中世纪艺术家雕刻完美的流世作品。
　　鹿念念只来得及盯着看了不到三秒钟。
　　红灯转绿灯，超跑男发动引擎，“呲”地一声甩下周围车辆，扬长而去。
　　哇，好招摇呀。
　　周迪感叹：“帅爆了！比我老板还帅！”
　　鹿念念神思翻飞，将刚刚那张脸与她那新同桌大佬的脸重合到一起。
　　似乎，有点像？像个七八分吧？
　　她刚刚没来得及看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应该不会是她那同桌。胥景然的头发好像要稍微短一点点，嗯……鼻子好像也没有那么挺……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那同桌才不会这样一副“老子拽上天”的样儿。
　　**
　　很不巧，这个开Aventador招摇过市、老子拽上天的年轻男人，确实就是胥景然。
　　数分钟后，Y&M赛车俱乐部。
　　简嘉成凑到胥景然旁边，嬉皮笑脸地问：“怎样然爷，今个儿顺利吗？”
　　胥景然一口饮尽岩石杯中的威士忌，晃了晃冰块，语气平淡：“谈崩了。”
　　俱乐部老板商晏缓步走进休息室，“景然回来了？”
　　商晏年近三十，较屋内其他二人而言，是个颇为沉稳卓然的成熟男人。他一进来，简嘉成就立马起身相迎，笑着喊人：“晏哥。”
　　简嘉成是商晏培养出来的，他初中没读完就辍学出来混社会，只比胥景然大一两岁。
　　胥景然淡淡“嗯”了下。
　　商晏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座上坐下，问道：“你那小姑娘怎么样了？”
　　胥景然倒了浅浅一层威士忌，眼前浮现出小家伙白里透粉的脸，“还不熟，她确实挺活泼，不管上课下课，一天到晚跟周围的人说话，我就没见过这么让人头疼的小姑娘。”
　　语气透出几分无可奈何。
　　商晏轻轻一笑，双手交叉搁腿上，一语道破：“不是没有比她头疼的，是没有比她让你头疼的。”
　　简嘉成给商晏倒了杯酒，递上：“晏哥。”
　　商晏接酒后，简嘉成才坐回胥景然身侧，嘻笑着说：“然爷，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人家说不定早不记得你了，她要是记得你，怎么会从来没有回去找过你？”
　　胥景然薄唇勾笑，“你又知道了？”
　　简嘉成：“不是，我说你为了这么个妞来回折腾，值得吗？”
　　胥景然将岩石杯放回杯垫上，“不单单为她，更多的是因为我自己。”
　　简嘉成还要再说，商晏笑着堵住他的话：“好了小简，然爷这脾性谁劝得了他？”商晏开玩笑的时候，也会跟着手下人一起喊胥景然一句“然爷”，主要是调侃的意味。
　　商晏浅啜了一口威士忌，问起胥景然今日去茳城大学商议实验室使用的结果。
　　胥景然摇摇头，“没谈成，方教授希望我可以高考后填报茳大，我没同意。”
　　茳城大学虽然位列C9高校，但与TOP2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而且茳城大学的物理相关专业不算优势专业，全国排名十名开外。
　　方教授知道胥景然不会同意报考茳城大学，所以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所出成果归实验室，归他名下。方教授满口仁义道德，说什么年轻人重要的是阅历和机会，而且你没有系统接受过科研训练，能出什么有意义的成果来？
　　胥景然虽年少轻狂，但还没到猖狂的地步。他明白方教授有几句说得不算错，但他着实无法接受这个条件。中青年是物理研究人员出成果的黄金年龄，精力、想象力与创造力达到峰值。他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势必牢牢抓在手里头。如果要把成果交付出去，为他人所占有，那么，他宁可暂时舍弃通往它的道路。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去。
　　商晏微微笑，语重心长地说：“景然，你这个年纪正是归属感需求最强烈的时候，渴望自我实现。但是，记住我的话，你不能要求别人来成全你的归属感。”
　　胥景然转动酒杯，神色隐在深邃眉宇间，淡淡道：“我心里有数。”


第6章 
　　新的一周，鹿念念踩着点狂奔进教室，在看到胥景然那头明显短了一截的头发后顿时停住脚步。
　　班长高声道：“鹿念念，快回座位，不然我就记你迟到了。”三班的政策极为不人性化，打铃前进教室才不算迟到，偏偏三班的教室在高三教学楼顶楼。
　　五层，每次爬楼都能爬得累死人。
　　鹿念念气喘吁吁地连声应着“马上马上”，提步奔向座位。
　　在“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早读声中，鹿念念将身子往正在翻看英文文献的胥景然这边靠近，问道：“嘿，你剪头发了？”
　　胥景然抬眸，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如墨般的瞳孔像一泓深潭。
　　语文老师从后门走进来，敲了敲鹿念念的课桌，“早读时间。”
　　鹿念念指了指胥景然，“他也没读。”
　　优雅温柔的语文老师微微一笑，露出一个“鹿念念你能不能有点逼数，你跟人家有的比吗”的表情。
　　鹿念念默默翻开高中语文必备篇目的小册子，加入朗读大军中：“……有作奸犯科及为忠善者，宜付有司论其刑赏……”
　　大课间，鹿念念婉转地对胥景然说：“我昨天看到一个开原谅色兰博基尼的人，跟你长得很像。”
　　胥景然看都没看她，在他那份英文文献上写写画画，笔锋凌厉。他漫不经心地回道：“我年满十八，有钱有驾照，不可以吗？”
　　鹿念念：“……”
　　鹿念念睁大眼眶：“那个开超跑的人真的是你？！”她细细观察他的侧脸，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剪短头发后的胥景然，本就高挺的鼻子被勾勒得更高更挺了。
　　胥景然不置一词。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笑吟吟地问道：“那你可以带我兜风吗，我还没有坐过跑车。”
　　胥景然转过脸，静静地看着她。
　　小家伙乌黑明净的大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眼中带笑，弯如皎皎月牙。她的嗓音偏童声，干净而纯粹。
　　胥景然迎着鹿念念满眼的期待，薄唇缓慢吐出三个字：“不可以。”
　　鹿念念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听到他拒绝，便撅了撅小嘴巴，“喔，好吧。”
　　鹿念念想了想，蹦出一个清奇的想法，脱口而出：“那我可以摸一摸你的奖杯吗？”
　　胥景然：“鹿念念，我是不是以为我不上网？”
　　鹿念念弯起乌眸，忙矢口否认：“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你考进年级前五十，我就带你兜风。”
　　鹿念念：“……”
　　她勉强笑了笑，说：“其实我也不是很想坐呀。”让她一个年级排名四五百名的考进前五十？太天方夜谭了叭。
　　还不如修炼成仙现实点。
　　毕竟她寒暑假经常半夜修仙——打游戏。
　　胥景然面不改色，“错题集和草稿本拿出来，前天出的题我给你讲一遍。”
　　胥景然所谓的讲一遍，就是让她把没做的题做一遍，做错的题再做一遍。鹿念念实在做不出来，他就帮忙画条辅助线、给点思路，然后让她继续做。这样的讲题方法循循善诱、效果不错，但无疑大费时间。
　　因为遵循胥景然的学习路线，鹿念念课间、午休的时候都没有工夫再和沈安黎她们聊八卦了，更别提自习课。
　　放学前，月考座位安排表出来了。每回的座位都是电脑随机打乱，排序后打印出来，贴在底楼布告栏。
　　鹿念念虽然成绩不太行，但查看座位安排特别积极。座位表在最后一节课上课前出的，鹿念念趁着胥景然上厕所的空档，丢下蓝色签字笔，拉上沈安黎奔赴底楼。
　　布告栏前早已挤了满满好几圈人，鹿念念与沈安黎挤了好一会儿才挤到最前面。沈安黎眼尖，“念念，你在九班。”
　　鹿念念顺着沈安黎的手指看到了自己的座位，接下来，她帮着找沈安黎和慕容嫣的考试座位。慕容嫣基本不会来看座位安排，都是鹿念念与沈安黎找了后跟她讲的。
　　顺利找到座位，沈安黎勾住鹿念念的胳膊，笑道：“好了，走吧。”
　　鹿念念岿然不动，视线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飞快搜寻，“等等，我找找我同桌坐哪儿。”
　　鹿念念回到教室，看到胥景然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进来。
　　眉宇英朗，双眸静谧深沉，清隽的脸上照旧没有太多表情，棱角带着些许的冷。
　　鹿念念骤然有股说不出的心慌，她急忙哒哒哒地跑回他面前，解释道：“我没有跑出去玩，我就是看看考场座位。”
　　胥景然“嗯”了下，“坐下吧，继续做题。”
　　鹿念念刚坐回座位，上课铃声就响了。她美滋滋地把数学错题集与草稿本收起来，对胥景然说：“你在一班，第四组第一排。对了，我们这周四周五月考，这个你知道的吧？”
　　胥景然略一颔首。
　　鹿念念粉嫩的樱桃唇边漾起笑，“如果我是你，我肯定觉得倒霉透顶了。刚转学就遇上月考，但我相信你不倒霉，因为你肯定能考第一。”
　　胥景然看到她眼中盛满细碎的星光，倒映着他的轮廓。
　　他张开薄唇，“鹿念念。”
　　“嗯？”鹿念念眨巴乌黑明眸，巴掌大的小脸粉雕玉琢。
　　胥景然面色淡淡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做你的题。”
　　**
　　在胥景然的督促下，鹿念念的时间利用率大大提高。沈安黎这两天几次三番来找她说话，都被胥景然以疏离淡漠的眼神逼退。
　　中午的底楼食堂熙攘喧嚣。
　　沈安黎放下鸡腿，埋怨道：“念念，你现在怎么老是做题做题的？都变得不像你了。”
　　慕容嫣笑了笑，“你没看到她上周日发的微博吗？又受偶像鼓励，奋起个两三天。”作为好友，慕容嫣很了解鹿念念的三分钟热度。
　　鹿念念握拳，信心十足：“我这回，数学肯定能考及格！”
　　鹿念念等人吃完午饭有逛学校超市的习惯，当她们喝着AD钙奶回到五楼时，恰好遇上表白现场。
　　胥景然背对着她们，修长挺拔，整个人器宇轩昂、气质卓然出众。他对面站着一个穿高二校服、扎两条高马尾的女生，一米六左右，非常卡哇伊的装扮。
　　慕容嫣若无其事地路过他俩走进了教室，而鹿念念和沈安黎则偷偷摸摸围观。
　　该学妹面带羞涩，圆溜溜的大眼睛完全不敢看向胥景然。紧接着，鹿念念听到胥景然低沉平稳的嗓音响起：“这位同学，不知道你成绩如何？进年级前十了吗？”
　　学妹一愣，神色逐渐迷茫。
　　表个白还牵扯到成绩上去了？不过幸好，她的成绩拿得出手。
　　鹿念念也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大佬果然是大佬，学神果然是学神，是不是还要帮人家小学妹补习呀？
　　学妹谦虚地笑了下，面若桃花，十分娇俏可人，看得鹿念念都快心动了。“上学期期末考了九十几名，最好的时候考过二三十名。”
　　鹿念念闻言，心想，敢情这是位学霸啊！学霸配学神，还是很般配的。
　　然后，鹿念念听见胥景然用稍显温和的语调说：“谢谢你喜欢我，但是你爸妈送你上学是让你早恋来的？成绩差到年级前十都考不上，还有心思来找我谈恋爱，应该吗？”
　　学妹蹭地抬起头，被他问懵了，云里雾里地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啊？”。
　　沈安黎显然也被震慑到了，轻声吐槽：“卧槽。”
　　鹿念念瑟瑟发抖。
　　成绩差到连年级前十都考不上……这……
　　胥同学看起来好凶。
　　好霸气。
　　好奇葩。
　　奇葩才是重点。
　　胥景然恢复一贯的淡漠语气：“我不会早恋，更不会和你早恋。希望你可以早日取得更好的成绩，听明白了吗？”
　　学妹眼中浮起泪光，捂住嘴巴哭着跑了。
　　鹿念念转过身望着学妹的飞奔的背影，小声跟沈安黎说：“过分了，学渣就不能谈恋爱了？再说了，人家明明是学霸啊！”
　　沈安黎点点头，说：“我看你这同桌说不定是个gay，不对，不能侮辱脆皮鸭，你同桌应该是性冷淡。”
　　鹿念念颇为认同地附和道：“我也觉得他可能是性冷淡。”太过分了，太直男了吧！小学妹都哭了！
　　耳边倏然传来一道波澜不惊的声音：“是吗？”
　　鹿念念一抖，小心翼翼地转回头，正好对上男生深邃幽沉的眼睛。
　　胥景然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她面前，脸上神色寡淡，目光冷得令人胆颤。
　　沈安黎摇着手，匆匆解释道：“我们没有说你坏话，没有没有。”
　　胥景然攫住鹿念念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垂下脑袋盯住地面，“对，对不起。”
　　小家伙脑袋低垂，颇有一股楚楚可怜的味道。
　　她好像挺怕他的，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胥景然扫了眼一旁的沈安黎，将视线重新落回小家伙身上：“给你勾出来的题目做完了？”
　　鹿念念的心陡然揪紧，依旧盯着地板，“我现在就回去做。”
　　“那你还站着？”
　　鹿念念：“……”
　　“还不走？”
　　“马上！”
　　**
　　放学后，沈安黎与鹿念念并肩走下楼梯。沈安黎前后左右看了一圈，确定胥景然不在周围后，才开口说道：“胥景然太凶了吧，难怪你怕他……不过念念啊，你要不要怕成这样？”
　　鹿念念自然不承认，蹙眉道：“谁说我怕他了？”
　　“难不成你喜欢他？不是吧，你没看到今天中午那个学霸学妹被怼得多惨？虽然胥景然确实长得足够帅，但你别想不开啊念念。”
　　鹿念念作势去掐她脖子：“别瞎说，我才不会喜欢他。”
　　陆骁倏然从旁边蹿过来：“喜欢谁呢？”
　　鹿念念被他吓了一大跳，呼出一口气，伸手轻拍胸口。
　　沈安黎也吓到了，“陆骁，你吓死我了。”
　　鹿念念不满道：“儿砸，你以后能不能别吓人。”
　　“鹿念念，又占我便宜是吧？”
　　“你最近运气差得一批，哪局游戏不是爸爸带你飞？”
　　陆骁懒得跟她计较，问道：“哎，怎么只看见你们两个？慕容嫣呢？”
　　“嫣嫣值周，你今天校队不训练？”陆骁是国家二级运动员，校篮球队主力，三中扛把子。不过他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鹿念念的发小。
　　陆骁道：“我妈喊你去我家吃饭，我刚才打你电话，你关机了。”
　　陆骁的母亲经常喊鹿念念去他家吃饭，但鹿念念基本都会婉拒，今天也不例外。“替我谢谢阿姨，但今天作业多，而且就要月考了。我就不去你家蹭饭了，你多吃点。”
　　“我都跟她说了，你肯定不高兴来，她非要我问一问你。”陆骁揉了把鹿念念的脑袋，歪唇笑道：“走啦，今晚连麦开黑别忘了。”
　　鹿念念与沈安黎走出校门后挥手道别，沈安黎走向自家的私家车，鹿念念走向公交站台。她刚走到站台，转个身站定，就看见胥景然朝她走了过来。
　　鹿念念弯唇打了声招呼，问道：“你坐哪一路呀？”
　　胥景然没答，垂眸瞧了她一眼，语气微冷：“鹿念念，好好学习，不准早恋。”
　　鹿念念：“……”
　　作者有话要说：　　然爷：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然爷：其实我拒绝的语气真的很温柔。
　　然爷：鹿念念不会早恋了吧？在线等。
　　【系统提醒】，您的好友【鹿念念】正与爱豆秦思恒单方面热恋中...
　　———
　　然爷今日留堂作业：
　　论述鹿念念是否早恋及其缘由
　　鹿念念一号（打CALL）：爱豆爱豆！
　　鹿念念二号（打发小）：tan90取反
　　胥景然：我觉得你还是作业太少：）


第7章 
　　胥景然弯腰坐进改装越野车里，简嘉成发动引擎。
　　简嘉成：“学校的路真的是天天堵得要死，MD，老子差点烦躁得一油门撞出去。”
　　胥景然没接话，安静地看着前方，面色微沉。
　　简嘉成很快注意到他的低气压，咧嘴笑：“怎么着然爷，今个儿不舒心？”
　　胥景然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没有。”
　　“呵，一副煮熟的鸭子飞了的表情。”
　　简嘉成不过随口一吐槽，胥景然却突然偏过脑袋冷冷地看着他，“闭嘴。”
　　简嘉成一笑，调侃道：“被我说中了？不会是你那妞有心爱的小郎君了吧？”
　　胥景然面无表情地纠正他的说辞：“妹妹。”
　　简嘉成笑呵呵，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教育他：“然爷，你虽然长得够讨女孩儿欢喜，但成天摆着张臭脸是追不到妹子的。多笑笑，说不定啊，就能逆风翻盘。”
　　**
　　鹿念念失眠了一晚上，她已经四百个日夜没有与父亲进行现实中的接触了，每回都只能通过视频聊天交流。说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鹿父鹿国雄是一名高级硬件工程师，去年夏天被外派至肯尼亚，开拓非洲通信市场。
　　本来是为期三年的外派，但陆骁的母亲肖佳丽是公司高层，做主把鹿国雄调了回来——十几年的老员工、高级技术人员，人闺女就要高考了，怎么着也不能寒了老员工的心。其他领导并无异议，毕竟在中国大陆，子女的高考对全家来说，都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早上鹿念念起得稍迟，顶着熊猫眼来到教室。
　　胥景然见她精神萎靡，于是问道：“昨晚没有休息好？”
　　“失眠，我今天可能没有力气做你挑的数学题了。”鹿念念趴在课桌上，打了个哈欠。
　　胥景然语气很淡，“那你高考前夕失眠，考场上也能不做题？”
　　鹿念念不想跟他说话，因为反正也说不过他。他昨天把成绩那么好、性子那么软的女孩子都给说哭了，简直就是个丧心病狂大魔王。
　　嗯，以后就暗地里喊他大魔王好了。
　　过了一会儿，鹿念念就不得不爬了起来。
　　因为早读开始了。
　　早读后就是出操，做完早操回来，鹿念念竟然发现自己的桌上有一杯星爸爸？不是超市那种一瓶瓶的，而是现磨纸杯装。
　　周围几个同学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土豪啊，鹿念念！”
　　“六六六，一杯抵得上我一天零花钱了。”
　　大家并不是负担不起，只是现磨咖啡这样的饮品，大多数中学生不舍得买——不值。鹿念念属于这大多数中的一员，她和同学们互相调侃了几句后，悄悄问身边的大魔王：“你买的？”
　　胥景然唇角勾笑，眼尾眉梢也都带了点笑意，“喝了好好做题。”
　　这是鹿念念第一次在胥景然脸上看到笑容。
　　眼尾微弯，状似桃花。
　　怎么来形容这个笑呢？
　　就好像一望无际的雪山间，冰天雪地中，突然燃起一窝滚滚碳火。
　　灿烂，温暖，火花肆意地飞舞。
　　鹿念念的小心脏蓦地噗通噗通跳跃，延绵不绝。
　　她匆忙移开视线，捧起白色纸杯喝了一口。
　　鹿念念：……
　　一杯纯美式。
　　没有加糖。
　　也没有加奶。
　　一言以蔽之，苦QAQ。
　　两节课一眨眼就过去了。
　　大课间，鹿念念与沈安黎一起上厕所，上完后双臂伏在教室外的栏杆前聊天。
　　沈安黎：“后天秦思恒那活动你真要去？”
　　“反正考完就能走，我肯定要去的呀。”月考有个好处，就是考完就能出校门。
　　沈安黎撇了撇嘴角，揭过这个话题，“周六出来玩不，我们唱K去？”
　　鹿念念摇摇头，双手撑着下巴欢快地笑道：“不去，我爸爸回来了，周六我们要去做义工。”因为鹿念念的母亲是RH阴性O型血，所以她从小就被父母培养道义责任意识；而他们一家三口也经常义务贡献个人时间与力量参与到社会工作中来。
　　鹿念念家与陆骁家关系好的原因，主要在于陆骁也是RH阴性O型血。当然，鹿念念和陆骁的关系纯粹只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结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沈安黎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周日呢？”
　　鹿念念：“周日去看电影，迪士尼新出那部……”
　　“鹿念念。”
　　鹿念念自觉止住话，回头看向出来逮她的大魔王胥景然。
　　大魔王脸上没什么表情，“回来写题。”
　　“喔。”
　　鹿念念写完一道题后，问大魔王：“话说你那辆车是不是很贵呀？你爸妈给你挑的，还是你自己挑的？”
　　“十八岁生日礼物。”
　　鹿念念起了兴致，笑眼弯弯地问道：“我听说你家特别特别有钱，这是真的吗？”
　　胥景然敛眸，长指微屈轻叩桌面，“所以我有钱还这么努力，你没我有钱还不赶紧用功学习？”
　　鹿念念：“……”
　　好吧。
　　你有钱，你成绩好，你了不起啊你？
　　……确实了不起。
　　鹿念念左手托腮认真想了想有钱这个问题。
　　她要是跟他那样有钱，读什么书呀，铁定忙着包养爱豆去了。不过哥哥们高风亮节，想必会拒绝她的包养。
　　胥景然唇畔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看小家伙吃瘪，倒还挺有意思的。
　　“别发呆了，快做。”
　　鹿念念不耐地瞅了他一眼，脆生生地刺道：“要不要我给你找根马鞭来，你抽着我催？”
　　胥景然微微颔首，“你这个提议可以。”
　　鹿念念：“……”
　　“还不快做？”
　　鹿念念列式子打草稿的时候，听见他轻描淡写地说：“我祖母曾任中国青年出版社副总编辑，母亲是芭蕾舞老师，不过她们都已经过世了。我祖父这两年渐渐退下来，生意上的事情都是我父亲在管，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鹿念念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些，着实微微一惊。他们好像也没怎么熟吧，大魔王干嘛把家底交待一遍？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不用跟我讲这么仔细……”
　　胥景然一派悠然，“嗯，做你的题。”
　　**
　　鹿念念挑选了一大束黑纱玫瑰，周围佐以一圈满天星与绿叶草。
　　她一周的零用钱是三百五十块，周雅薇这次给了六百，但花的价格是三百六十块。元气少女鹿念念同学倒贴了一百一十块，但是没事，她一会儿就能从父上大人身上讨回来。
　　鹿国雄下午就已经回到家里，虽然很累但记挂妻女，因此并没有心思倒时差。他跟周雅薇通了会儿电话，挂断后又专程出门给鹿念念买了她最爱吃的红丝绒奶油芝士冰淇淋蛋糕。
　　鹿念念捧着玫瑰花束打开防盗门，兴奋得大喊：“爸爸，爸爸你回来了吗？”
　　鹿国雄从厨房出来，双手在围裙上擦拭水珠，“我的小可爱放学了啊。”
　　鹿念念见到久未归家的父亲，眼眶顿时盈满泪水。她将玫瑰花往鞋柜上一搁，鞋子都等不及换就朝鹿国雄飞奔而去。
　　泪水夺眶而出，扑簌簌往外掉。
　　鹿国雄被她撞得差点没站稳，朗声笑道：“慢点慢点，爸爸又跑不了。”说着，他也湿了眼眶。
　　父女俩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鹿念念折返玄关处，换了鞋子并将玫瑰花递给鹿国雄：“爸爸，我代表我和妈妈，还有我们家阳台上那只邻居送的小乌龟，欢迎你回家。”
　　鹿国雄接过花束，“好了，念念真乖。你明天不是要月考吗？快回房间复习，好好备考。”
　　随着鹿国雄的这一句话，画风突变，父女情深差点演变成反目成仇。
　　鹿念念：“可是你的小可爱想陪你聊聊天，想陪你看看电视，想听你讲外边的风土人情。”
　　鹿国雄松开她，低下头看着她的眼睛，严肃道：“我不在家，妈妈是不是又惯着你了？鹿念念我警告你，要是这次月考比上学期期末考排名还差，我就扣掉你的零花钱。”
　　鹿念念真情实感地抱住鹿国雄的手臂，“爸爸，你为什么要回来，你留在非洲支援当地建设不好吗？”
　　鹿国雄：“这话要让你妈听见，你另一半零花钱恐怕也得没了。”
　　ORZ。
　　鹿念念忙伸出手，仰起瓷白小脸，唇角上翘：“爸爸，这花三百六十块，给你凑个整，还我四百就行。”
　　鹿国雄将大掌扣上她的小手，笑，“给你买了个蛋糕，两百零五，凑个整算你三百。差价的一百先欠着，等我想想其他名目。”
　　K.O.
　　**
　　周四的考试顺利结束，周五中午秦思恒会在银泰出席品牌方活动，因此鹿念念上午的理综考试提前交卷、不到十点半就出来了。
　　偏巧不巧，她在底楼楼梯口遇到了同样提前交卷出来的胥景然。彼时胥景然正被物理年级组组长拉着讨论这场月考的难度，组长一看到她下来，登时拉下脸：“你哪个班的？信心十足，能考二百五以上了？”
　　鹿念念捂住肚子，发挥超高演技，“老师，我那个来了，有点不太舒服。”
　　闻言，组长面色稍霁，挥了挥手放她走。
　　鹿念念刚踏出校门，身后就传来胥景然低沉的嗓音：“鹿念念。”
　　鹿念念脚步一顿，回身看着他。
　　胥景然神色寡淡，“去哪儿？”
　　鹿念念咬了咬下唇，一脸无畏道：“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胥景然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只定定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语气微沉：“我不认为你有提前交卷的实力，下不为例。”
　　时间已经很赶了，鹿念念匆匆拦了辆计程车。
　　“师傅，去银泰。”
　　鹿念念刚系好安全带，就听见后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她回过头，不解地看向胥景然。
　　胥景然从容淡定：“顺路。”
　　鹿念念问道：“你去银泰吃午饭吗？”
　　胥景然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反问：“你呢？”
　　“我偶像参加活动，我去现场支持一下。”鹿念念掏出书包里的桔红色唇膏，对着手机前置摄像头画了个唇妆，“我们追星女孩很费钱的，但是为了哥哥什么都值得。粉丝购买力上去了，哥哥才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和机会。”
　　胥景然抬眸，安静地看着她，眸色讳莫如深。
　　司机师傅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一种“你要是我女儿，我就打死你”的表情。
　　类似的表情鹿念念见过不少，早已练就一身免疫力。
　　秦思恒的出场在一楼主活动区，围得水泄不通。
　　胥景然站在三楼栏杆前，很快就寻觅到了鹿念念穿着校服的身影。
　　距离遥远，他看不到她的脸，但能感受她的雀跃与兴奋。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台上的男人，冷冰冰的唇角拉成一条直线。
　　此时，胥景然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里传出简嘉成不正经调调的声音：“然爷，哪儿浪去了？我车到校门口了，咋没见着你人影儿？”
　　胥景然胸口有股莫名其妙的憋闷情绪，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鹿念念的背影，声音闷闷的：“嗯，我这就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胥景然：好气，但我不说。
　　鹿念念：O


第8章 
　　周雅薇周五飞回茳城，鹿念念考完下午的英语回到家，一家人总算得以团聚。
　　周末过得飞快，转眼又到了周一。
　　数学和英语成绩已经出来了，理综三门虽然一起考，但是除选择题外是分开答卷的，其中物理成绩已经出来了。
　　本次月考，鹿念念数学突破一百分，获得了一百零二分的好成绩。而她的同桌大魔王胥景然考了一百五十分，满分。
　　同学们纷纷感叹，学神就是学神；看来年级第一的宝座就要被他收入囊下了，而且恐怕其他人再也没有把他挤下去的可能性。
　　数学课上孟奇伟着重夸奖了鹿念念，“鹿念念这次进步很大，不单考及格了，还超出了平均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胥景然功不可没啊！”
　　此言一出，下课后班里的学霸们纷纷挤到鹿念念周围问她，胥景然是不是传授了答题秘诀。
　　鹿念念扯了扯胥景然的衣角，“他们问你呢。”
　　众学霸：“……”
　　虽然我们确实是借着问你问胥景然，但请问你可不可以不要如此直白？
　　鹿念念歪着小脑袋，颧骨的苹果肌充盈可爱，卧蚕饱满好看，“我也想知道秘诀，胥景然同学，你能不能跟我讲一讲啊？”
　　胥景然抬眸扫了一圈周围众人，最后将视线落定于小家伙瓷白细腻的脸上，语气极淡：“这世界上没有捷径可以走，迟早都要绕回来。有研究秘诀的时间，不如多做几道题。”
　　学霸们顿时如鸟兽散。
　　中午，朱蓉站在后门喊了声：“鹿念念，你答题卡是不是涂错了，只有十二分。”朱蓉除了是班主任外，她是三班和四班的化学老师。
　　鹿念念本来正抄错题，听到这声喊后笔都啪嗒掉了。她猛然站起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惊恐，“什……什么？”
　　朱蓉随口安慰了一句：“下次多注意。”说完，她提高嗓音对着全班喊道：“同学们以后一定！一定！要注意答题卡有没有涂错啊！”
　　临走前，她又特意提道：“胥景然选择题满分，不错，再接再厉。”
　　胥景然看着身旁翻找试卷的小家伙，她的眉头紧蹙，鸦黑卷翘的眼睫毛轻轻颤动。
　　鹿念念终于从桌洞里翻出了卷子，扁着嘴巴转过头看着胥景然：“胥景然，能不能把你的理综卷借我对一下？”
　　胥景然长指一伸，抽出她手里的理综卷。他记性不差，拿了支红色签字笔，一题一题批改下去。
　　一算总分，“78分。”
　　鹿念念轻抚胸口，舒了一口气，说道：“还好还好。”
　　胥景然面色端凝，郑重道：“二十一道最基础的选择题，你错了八道，这叫还好吗？”
　　鹿念念对上他冰冷的目光，犹疑地开口：“我……”
　　她莫名又有些发憷，小心翼翼：“……上学期期末考错了十道……”
　　胥景然被她气笑了，“那你可真是好样的。”
　　鹿念念弯唇，谦虚道：“也没有啦。”
　　胥景然冷笑：“你以为我在夸你？”
　　鹿念念耷拉下唇角，默默地取回自己的理综卷子。
　　鹿念念自己其实是持无所谓观点的，但为了不挨笋干炒肉丝，她放学一回到家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个不停。
　　鹿国雄心疼地抱着女儿软语安慰，最后拿出五百块钱止住了鹿念念的眼泪。他这几天放假调休，一直休息到国庆假期结束。
　　鹿念念一边抽泣，一边问道：“那这五百块给我以后，你们还会因为我考得不好，扣我的零花钱吗？”
　　“这次不是答题卡涂错了吗？等你下次月考，我们再说。”
　　鹿念念垂下湿哒哒的眼睫毛，“喔。”
　　周雅薇下班回家后，鹿念念又是一顿鼻涕眼泪，并成功让周雅薇答应给她买个新耳机，索尼XBA-A3。
　　鹿国雄笑道：“哎，我怎么越想越不对劲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涂错答题卡……”
　　鹿念念顿时炸毛，腮帮子气成河豚：“鹿！国！雄！你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
　　她明明是因为赶着去参加爱豆的商演，所以才一个不注意把理综的答题卡给涂错了好吗QAQ。不过，这话肯定不能实事求是地说出来。
　　周雅薇搂着鹿念念的肩膀，笑着说：“妈妈帮你骂他，不气不气。”
　　鹿国雄戳了戳女儿鼓鼓的腮帮子，故意笑道：“恼羞成怒了？”
　　“鹿！国！雄！”
　　“再朝我吼，把五百块还给我。”
　　“爸爸。”
　　……
　　**
　　月考的成绩与排名晚自习就全部出来了，周二早上鹿念念刚坐到座位上，就听见齐望等人在说胥景然总分高达七百二十一分的事情。
　　齐望是住校生，鹿念念兴致勃勃地问道：“齐望齐望，你有没有看到我的分数啊？”
　　“全班的成绩单在讲台上。”齐望其实早就看到了，但他认为，还是让鹿念念自己上去看比较好。
　　鹿念念刚站起来，讲台上就传来沈安黎的喊声：“鹿念念，你这回比我考得还差哎。”
　　鹿念念快气死了，吼道：“沈安黎！我是答题卡涂错了好吗！”她冲上讲台，把一脸笑意的沈安黎重重推开，迅速从成绩单最后一行往上扫视。
　　鹿念念，语文110，数学102，英语105，理综109，总分426。班级排名45，年级排名573。而沈安黎的总分比她高了13分，班级排名43，年级排名560。
　　沈安黎笑嘻嘻地说：“念念，那你以后可不能喜欢秦思恒了啊，这是我们说好的！”
　　“谁跟你说好了？我加上理综选择题的78分，总分就比你高多了好不好！”鹿念念双手撑住讲台，气鼓鼓地看着沈安黎：“而且我从来没答应跟你赌。”
　　“就知道你会耍赖，略略略。”沈安黎喜滋滋地走下讲台，“我今晚回去告诉我爸，我终于不是那倒数老仨中的一员了，他肯定开心极了！”
　　鹿念念垂头丧气地走回座位，路过何语琪那儿时，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嗤笑。她加快脚步跑回座位，恹恹地趴到课桌上。
　　学习真是太累了。
　　为什么不是明天就高考啊啊啊啊啊啊！
　　什么时候才能从这操蛋的高中生活中彻底解放啊啊啊啊啊啊！
　　没多久，胥景然来了。他放下背包，将力学相关论文从书包里拿出来。
　　鹿念念撑起脑袋，笑了下，“胥景然，你考了721分呢，比年级第二高了足足四十分，你好厉害啊！”
　　胥景然淡淡道：“全靠同行衬托。”
　　顿了两秒钟，他补上后半句话：“特别是你。”
　　鹿念念：“……”
　　这人好狗啊！
　　好吧，人家确实有狗的资本TAT。
　　午餐时间，慕容嫣安慰鹿念念：“念念，开心一点，你看马上就要放国庆长假了呀。”这周日是中秋节，连着开始放国庆假期。虽然高三生的假期短，但也有好几天呢。
　　沈安黎：“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厦门或者西安？”
　　慕容嫣摇摇头，“我要在家写卷子，这次月考没考好。节假日哪里都是人，出去玩纯粹找罪受。”
　　“你考了年级第十九名还叫没考好？”
　　“可是我比胥景然低了97分，都快差一百了。”
　　鹿念念叹道：“我比他低了217分。”
　　**
　　教室人还不多，只有零星五六个。
　　胥景然走进教室，何语琪站起来叫住他：“胥景然，我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用了另一种方法证明，能请你帮忙看一看吗？”
　　胥景然走到她桌面，白皙清瘦、骨节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答题卷扫了一眼，“你没有证明AD垂直于OP。”
　　“我证明了的，这里。”
　　“你这是默认，不是证明。”
　　“啊，我明白了。谢谢你，胥景然同学。”何语琪接过答题卷，深吸一口气，问道：“请问你愿意和我做同桌吗？我有信心通过高三的努力，把成绩提高到985水平。我想如果你在学有余力的同时，帮助同桌考上……”
　　胥景然没有听她说完，轻轻睇了她一眼，“我会帮助我的同桌鹿念念提高学习成绩。”
　　“鹿念念根本就没花心思在学习上，你刚来，你都不知道她男女关系多混乱。胥景然，鹿念念就只是脸蛋长得好看了点，我相信你不是个肤浅的人。”
　　胥景然唇角紧绷，脸色严峻肃穆。他那双慵懒动人的桃花眼仿佛顷刻间凝结冰碴，能将面前的何语琪刺穿，“这位同学，我不知道你的成绩有多好，但编排同班同学、毁人清誉，可见你的素质品行有待提高。”
　　他天生肤色冷白，身形颀长伟岸，此刻冷下脸来，浑身都散发冰雪刀锋般的戾气，不由令人心生骇然、不敢靠近。
　　何语琪顿时眼前一黑，如坠深渊。她咬紧牙关，气得想说几句话来指责鹿念念，可是却又怕坐实自己品行不佳的名声。
　　何语琪越想越气，两行清泪刷地流淌下来。她绕开胥景然，夺门而出，正好撞上一边喝着纸盒装旺仔牛奶一边走进教室的鹿念念。何语琪用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飞快跑出去了。
　　鹿念念被她一撞，肩膀都麻了下。她看到何语琪眼里的泪水后，那句“你没长眼睛吗”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换成其他人她自然不会怼，但她和何语琪可是宿敌。
　　不过何语琪这泪盈盈的模样，鹿念念实在不忍心怼出口。
　　慕容嫣望了望何语琪远去的背影，奇怪道：“她怎么了呀？”
　　沈安黎笑着说：“我猜，她可能跟那谁告白了吧，那谁不正站在她座位那儿吗？”
　　鹿念念转过头，撞上胥景然清冷淡然的目光。她看他就站在何语琪的课桌旁，顿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胥景然从她脸上明明白白的瞧出来两个字，是对他的指责——渣男。他懒得解释，转身往座位走。
　　鹿念念没有立即回座位，她与沈安黎走到慕容嫣座位边上，三个女孩儿一块聊了会儿天。
　　前排的齐望转过身来，小声对胥景然说：“何语琪和鹿念念向来不对付，高一那会儿，何语琪喜欢的一高三学长喜欢鹿念念。所以她说的什么男女关系混乱都是假的，你别听她瞎说。”
　　胥景然微微颔首，“我明白。”
　　齐望八卦道：“追过鹿念念的男生确实不少，不过她也就跟高二那个陆骁走得近了点。陆骁你知道吧？我们三中的一大校霸，就是因为陆骁，鹿念念的那些追求者就再也不敢造次了。”
　　胥景然淡淡道：“我看你知道的还挺多。”
　　齐望摸了摸后脑勺，嘿嘿笑：“学海无涯苦作舟，就靠这些八卦传言调剂下枯燥乏味的学习生活。”
　　“还有呢？”
　　“你指鹿念念的事吗？”齐望没有得到胥景然的回应，于是笑道：“鹿念念有件事挺有趣的，就是她追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换一个男明星追。两个男明星之间会有空窗期，短则一两个月，长则半年。”
　　胥景然转着笔，没发表意见。
　　齐望继续说：“但她在空窗期里，会撩班里班外的其他女生，喜欢四处招惹人。”
　　这个年纪的有些女孩子喜欢装酷，爱以“老公”自居，还要有很多小老婆。甚至，还有热衷扮演电视剧角色的，比如前排的方璐她们几个，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但齐望不打算将这些告诉胥景然。
　　午休课铃声打响后，鹿念念才磨磨蹭蹭踱回座位。她刚一坐下，就趴课桌上睡觉。
　　胥景然屈指敲了敲课桌，“鹿念念，起来，错题没订正完。”
　　鹿念念继续趴着，嘟囔道：“月考都考完了，我又不是你，不想上清华。”
　　胥景然语速缓慢：“还想上清华，你这四百分好意思提清华吗？”
　　鹿念念撑起脑袋，奶凶奶凶地瞪着他，“什么四百！明明是426好吗，而且加上理综选择题的78分，我总分504，不是你说的四百分！”
　　胥景然轻轻勾起唇角，“鹿念念，你的426分中包括理综选择题12分，加上你原本应得的78分，总分应该是492。换言之，没有过五百。”
　　鹿念念急忙掰着手指头算了算。
　　好像……确实……
　　“放学后跟我去趟新华书店，我挑几本教辅、练习书给你做。”
　　鹿念念倒吸一口凉气，“不用了吧。”
　　胥景然自动过滤掉她的拒绝，“把你的物理作业本拿出来，还没订正。”
　　午休课进行到一半，班长从后门走进教室，对胥景然说：“朱老师让你去趟办公室。”
　　胥景然点点头，“好。”走之前，他看了眼鹿念念，“好好做，要是我回来看到你开小差，那你就把英语书给我抄三遍。”
　　鹿念念：“……”
　　你以为你谁呀，我凭什么听你的┭┮﹏┭┮。
　　**
　　办公室。
　　朱蓉问胥景然：“你今天晚自习要不要留下来帮我整理一下化学公式？鹿念念的妈妈会来，我只会和她聊聊鹿念念的成绩。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和她聊聊。”
　　今天晚自习是朱蓉值班。
　　本来是上周请家长，但鹿念念的母亲一直到上周五才出差回来。既然如此，朱蓉就干脆把约见时间挪到成绩出来以后。
　　“放学后我需要先去一趟书店。”
　　“这没事，反正晚自习在就行了。”朱蓉没真打算让他帮忙整理公式，只是借个由头叫他和鹿念念的母亲碰个面。
　　“好的。”
　　朱蓉欲言又止，最后笑道：“好了，你回教室吧。”
　　胥景然走后，同办公室一男老师笑道：“朱蓉啊，你这次赚大发了我跟你讲。明年高考的市状元没得跑，说不定啊，运气好的话还能是个省状元。”
　　朱蓉笑眯眯地说：“那借你吉言了。”
　　“你怎么不给人小伙子换个座位？你们班那齐望，拼一拼还是有机会上北大清华的，让胥景然带带他啊。”
　　朱蓉笑道：“我把胥景然的座位安排在齐望后面啊。”
　　“哦，那我大概记错了。早上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光注意他同桌是你们班那个长得老好看的小姑娘了。”
　　上次鹿念念被教导主任带进来的时候，这个男老师不在场，所以对情况不太了解。朱蓉便仔细地解释了一遍，男老师抚掌而笑，开玩笑道：“这样啊，我还当你要成全我们三中一段佳话呢，哈哈哈哈……”
　　朱蓉笑了下，“说什么呢，学生关键时刻，这种话不要乱讲的。”
　　朱蓉倒了杯水，坐回办公桌后，笑容渐渐从脸上褪下去。
　　胥景然要求和鹿念念做同桌这件事，只有她这个班主任，以及学校的校长、书记三个人知道。她不知道该不该向鹿念念的家长支会一声。
　　另一边，胥景然把鹿念念的月考英语试卷扫了遍，“老师课上不是说了要把阅读里的重点划出来？”
　　鹿念念不服气，“我划了啊，这不都是吗？”
　　“你划的这几处，哪处是重点？”
　　“我要知道重点，我还能选错答案？”
　　“重新做一遍。”
　　“做了也没用啊，上课的时候都讲过了，我答案都记得。”
　　胥景然盯住鹿念念琥珀色的瞳仁，一字一顿，“重新做一遍。”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喔。”
　　一整个下午的午休课、自习课、课间十分钟，鹿念念也都在习题中度过，只出去上了两次厕所。放学后，鹿念念看着身边慢条斯理整理书包的胥景然，问道：“你真要带我去书店？”
　　她受够了，不想再受他的“打压”。
　　胥景然一眼洞悉她的意图，唇角微勾：“鹿念念，你是不是想跟我说，就算买了你也不会做？”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乌眸泛着倔强的光，“对，从明天开始我不会再做你布置的题目了。”
　　胥景然站起来，单肩背上书包。
　　鹿念念不得不仰起瓷白的小脸，一脸坚定地看着他。鼻梁微翘秀挺，粉嫩的唇瓣饱满诱人。
　　胥景然海眸色漆黑，犹如深海最低处的未知暗域，“我耐心不太好，你最好快一点，把书包给我背上。”
　　这时，沈安黎背着书包蹦跶过来，催道：“念念，你快点！”
　　胥景然语气平缓：“你先走，她今天要跟我走。”
　　沈安黎张大嘴巴，眼神在鹿念念与胥景然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鹿念念拉上书包拉链，站起来，小嘴巴不自知地撅着：“我不去。”
　　这两天，天天做题，腰酸背痛、累都要累死了，脑细胞阵亡一大片。大魔王想带人学习，让他带别人去，她可不想再受这种苦了。
　　心安理得地做一个快乐的学渣不好吗？
　　人各有志，她从来没想过考个好大学。
　　僵持间，慕容嫣也走了过来，“念念？”
　　沈安黎快速挪动到慕容嫣身旁，拉着她的胳膊撤退，“那个……我们先走吧，念念今天跟她同桌一起走。”
　　沈安黎与慕容嫣走后，教室里就只剩下了胥景然与鹿念念两个人。
　　三班大部分是住校生，通校生不到十个人。这个时候，其他通校生早就走完了，住校生更是一打铃就争先恐后冲往食堂。
　　胥景然不再跟她耗着，大步迈向门口，“本来想征询你的意见，既然你不想去，那我随便选几本给你。”
　　他还没有拿到校服，所以穿着自己的白衬衣，宽肩窄腰大长腿，背影十分耐看。
　　鹿念念在原地又站了几秒钟，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何语琪：为什么今天我也是小学生，抹泪


第9章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公交站台，隔着一米的距离，一路无话。
　　途经新华书店的194路到了，胥景然手插裤袋，岿然不动。鹿念念心想他可能不知道坐哪路公交，于是抢先上了车，回头喊他：“你快一点。”
　　胥景然走上车。
　　在他的目光中，鹿念念从书包夹层里掏出粉红色的百变小樱同款魔法棒，朝读卡器上一挥。
　　“滴，学生卡。”
　　一时间，周围好几个看到的人都露出一言难尽的眼神。其中俩三中女生恨不得把她身上那件校服扒下来，免得给学校丢人。
　　鹿念念回头朝胥景然绽放一个灿烂的笑容，“见笑了。”
　　胥景然面色如常，遽然伸手扼住她雪白的手腕一抬。
　　“滴，学生卡。”魔法棒又刷了一次。
　　胥景然松开手，“我没带零钱，谢谢。”
　　鹿念念没回过神来，所有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右手手腕上。
　　那里还残留着他温热的体温。
　　现在的男孩子都这么不避嫌的吗？
　　说牵手就牵手？
　　好吧，不算牵手，但抓手腕——
　　比牵手更那啥呀。
　　司机师傅笑呵呵：“小仙女站好了啊，要开车了。”
　　鹿念念这才赶紧抓紧绿色的栏杆。
　　最近的新华书店就四站路，他们很快下了车。
　　教辅书在三楼北部区域，胥景然与鹿念念坐扶梯上去。
　　这一年，高中生中还在流行青春伤痛文学。扶梯口的最佳位置摆满了封面唯美的畅销书，鹿念念飞快地拿了两本言情小说。
　　胥景然止步，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放下。”
　　鹿念念抱紧两本书，瞪着他：“我又不花你的钱。”
　　胥景然敛眸，目光如冰似剑，“我再说一遍，放下。”
　　一个小学生模样的小蘑菇头过来拿了一本饶雪漫的小说，走之前朝鹿念念嘻嘻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姐姐，你男朋友好帅，可是他也好凶。”
　　鹿念念垂眸看着小蘑菇头，郑重地说：“小妹妹，姐姐眼光没有这么差。”
　　找男朋友肯定是要找宠着她惯着她，任由她无法无天的呀！
　　不然男朋友要来干什么？
　　当爸爸吗？还是当儿子？
　　最终，鹿念念还是懦弱地把那两本小说放了回去。
　　晋江上那么多小说，她可以慢慢看。难不成他还能抢了她的手机不成？
　　来到高三教辅书、练习卷那一块区域，胥景然一边看一边说：“你数学和物理的选择填空错得太多，《小题狂练》做起来，先买基础篇。”
　　“英语挑星火的，阅读你想做哪本？”
　　“生物用《天利38套》，这门课基本没有什么难点，善于归纳总结就好。”
　　……
　　五三之类的教辅书基本上人手一套，所以就不需要买了。
　　胥景然带着杜晚晚来到另一块区域，拿了两本新概念英语，第二册和第三册。
　　“这上面的课文都要背下来，以后作为惩罚，我会让你抄这些课文。”
　　鹿念念：“……”
　　书包都装不下今天买的书，胥景然用自己的书包帮她分担了一半。而且一买完，胥景然就撕走了练习册后面的参考答案。
　　鹿念念走到公交站牌下，说：“你坐哪路？或者你跟我说你去哪儿，我帮你看看坐哪路。”
　　胥景然：“不用了，我一会儿打车。”
　　鹿念念：“……”
　　差点忘了，大魔王他很有钱。
　　好气啊。
　　很有钱，却还要跟她一起挤公交过来，还刷她的公交卡。
　　太过分了！
　　鹿念念的一腔怒气终于找到宣泄点，“胥景然，好啊你，你刚才为什么不打车？是不是不想带着我让我蹭车？”
　　胥景然看了眼炸毛的小家伙，语速不紧不慢：“找了人来接我们，可你不是急冲冲就跳上公交车了吗？”
　　鹿念念：“……”
　　送鹿念念上公交后，胥景然就打车回三中。
　　这个点回去，食堂已经没有什么菜了。但胥景然有校长给的额外一张饭卡，可以在教职工食堂刷小炒。
　　同学们对于胥景然来上晚自习，都觉得十分奇怪。
　　齐望转过头来问他：“胥神，你以后都来上晚自习吗？”胥神是他们这些学霸人群对胥景然的敬称。
　　胥景然想了下，道：“兴许罢。”
    第二节晚自习课进行到一半，朱蓉差人来喊胥景然去办公室。
　　胥景然站在办公室门口，“朱老师。”
　　朱蓉脸上洋溢着笑容，朝他招手：“快进来吧。”她对坐着的另一个女人说：“鹿念念妈妈，这就是我跟你讲的那个男同学。”
　　这是胥景然第一次见到鹿念念的母亲。
　　她一头齐肩亚麻色梨花烫，微微笑着，温柔又不失干练。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是位非常不错的母亲。
　　胥景然：“阿姨好。”
　　周雅薇笑盈盈地应了一声，说道：“胥景然是吧？这孩子长得真高长得真好看。听说你把我们念念的数学带上了一百分，真是太谢谢你了。”
　　胥景然不卑不亢道：“鹿念念同学其实很聪明，只是平时不愿意用功。我相信只要她愿意努力，勤学好问，考个211肯定不成问题。”
　　朱蓉笑容一僵，心想，这胥景然竟然连他们教师话术都精通。
　　哪个家长不希望孩子考得差只是因为不努力？
　　果然，周雅薇的笑容都愉悦不少，“我们念念皮，以前给她请过家教、报过补习班，她都快把人家老师给气死了。胥同学，那以后就麻烦你了。如果她有不乖的地方，你就告诉我，我一定好好教训她。”
　　周雅薇回到家，鹿国雄、鹿念念父女坐在客厅沙发中央看电视。
　　鹿国雄笑道：“怎么样，这回是因为什么事情请家长？”他看了看身侧的女儿，“让你不肯说，待会儿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
　　鹿念念瑟缩了一下，狠狠瞪着他。虽然父母不崇尚以武力教育女儿，但如果她的铁面父上大人知道她因为追星而跟同学打架，那她可就……惨了……
　　周雅薇换上拖鞋，朝他们走过来，“你别吓她，囡囡没惹事。”
　　这下鹿念念倒是奇怪了，请家长不是因为她和沈安黎上上周的大战吗？如果不是这事，干嘛请家长？她仔仔细细回顾了一通近日发生的大小事，好像确实没有需要请家长的新状况发生呀？
　　周雅薇继续说：“班主任老师看我们念念成绩不行，就把新转来的尖子生调到念念旁边做同桌了，梨子也被调去了另一个尖子生那儿。不过那同桌是个男孩子，班主任请我过去聊了聊，问我介不介意之类的。”
　　鹿国雄倒是无所谓，他不是刻板的家长，无论对早恋问题还是男女交往问题都不会谈之色变。“这有什么，这世界上不就两种性别吗？我倒觉得就应该给这丫头换个男同桌，免得小女生之间成天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静下心来好好学习。”
　　鹿念念不服气，“鹿国雄，你这是性别歧视。”
　　“再没大没小信不信我抽你？”
　　鹿念念跳下沙发，“妈妈！爸爸又要欺负我！”
　　周雅薇抱住女儿，埋怨地瞧了鹿国雄一眼，“孩子小，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鹿国雄认输，“好好好，我的错。”
　　然而他这直男式的道歉反倒引来周雅薇的不满：“你这什么意思？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鹿念念见状，忙环住母亲的腰，笑吟吟地转移话题：“妈妈！所以你怎么和我们朱老师说的呀？会给我换同桌吗，我看我还是和梨子坐比较好。”胥景然时时刻刻抓着她写题，她快忍不下去了。
　　“我本来有点犹豫，但你们老师给我说了说你的数学成绩。这次进步明显，你那同桌……叫胥景然是吧？名字怪好听的，人也长得好看。”说到这里，周雅薇眼睛一亮，滔滔不绝地讲起那男生有多帅。
　　鹿国雄笑眯眯地说：“薇薇，你再说下去，我都要吃醋了。”
　　鹿念念只从周雅薇的话里听出一点——周雅薇把她托付给了……不对！周雅薇把她的学习托付给了胥景然QAQ。
　　鹿念念垂死挣扎：“妈妈，我觉得他的学习方法不太适合我。”
　　鹿国雄毫不留情地拆穿她：“我看你就是不想好好学，我告诉你啊鹿念念，难得这么好的机会，你务必跟人家好好学。”
　　次日早上，鹿念念在自己的桌洞里看见昨天胥景然背走的那另一半练习册。她考虑了一会儿，郑重地跟他说：“我智商不行，学习是我的短板，你以后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胥景然安静地看她，半晌没说话。
　　鹿念念掏出书包里的练习册，连着桌洞里的一起，一股脑儿放到他桌上。“这些你自己做吧，我不做。”
　　他站起来，长臂一只撑住她的课桌，另一只懒散地搭在她椅背上。
　　顷刻间，鹿念念呼吸之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木气息，浅淡好闻。
　　她昂起粉雕玉琢的脸，仰视他俊朗的面孔。
　　胥景然不苟言笑，眼眸深邃幽沉，直直地盯住她，“你的努力，达到需要考虑智商问题的程度了吗？”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带着隐隐的不悦；又如珠玉落盘，声声敲在她的心尖。
　　胥景然收起目光，坐回座位上。他抬头看着布告栏上方的时钟，一脸平静，语速缓慢幽远。
　　“鹿念念同学，今天是201X年9月26号，距离高考还有253天。作为你的同桌，我将为你制定高考计划，并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不断调整。也就是说，在这253天里，我会敦促你的学习，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鹿念念消化了一会儿他的话，小心翼翼道：“我可以拒绝和你合作吗？”
　　胥景然略微偏过脑袋，眸色沉静：“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鹿念念：要你做男朋友干什么？当爸爸吗？还是当儿子？
　　胥景然：当爸爸。
　　系统提醒，您的情缘【鹿念念】已单方面中断连接
　　——————
　　现在文案上不能有“校霸”两个字，所以全都改成“杀马特”了...
　　但陆骁并不是杀马特23333


第10章 
　　鹿念念在胥景然的压迫下刷题、改题、做错题集，一天下来都没能跟周围同学说上几句话。
　　放学前，胥景然又给她出了五道数学大题，让她带回去做。
　　鹿念念跟他商量：“今天作业好多，能不能明天再做？”
　　胥景然淡淡道：“晚上的时间难道不是很宽裕吗？我和你妈妈说好了，以后你在家不能看电视，也不能打游戏。”
　　鹿念念：“……”
　　好想把课桌掀起来盖他头上。
　　只敢想想。
　　接下去几天，鹿念念都生活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沈安黎最近同样过得不太快乐，她将番茄炒蛋中的炒蛋挑出来吃，一边吃一边叹道：“自从换了座位，我感觉人生都没有意思了。”
　　鹿念念感同身受，问慕容嫣：“嫣嫣，你不会觉得一天到晚做题做题，很无聊吗？”
　　“不会呀，做题可有趣了。”
　　“果然，你们学霸的脑回路都异于常人。”鹿念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胥景然太可怕了，我快要被他玩死了。”
　　沈安黎“哦吼”了一声，促狭地对着鹿念念笑：“他用哪种姿势玩你？”
　　鹿念念：“沈梨子，能不能把你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倒一倒？”
　　“鹿太太，你的黄色废料可不比我少吧？秦时明月贴吧里的同人文你以为我没看见？”沈安黎笑得一脸荡漾，“你上周日新发了师哥和小庄的H戏，我看到了。”
　　鹿念念从小学六年级开始就混迹各种动漫贴吧，撰写同人文，成为了一名杂食太太。
　　“念念更文了？我今晚回去得刷一遍。”慕容嫣也看秦时明月，而且同为坚定不移的卫聂党。
　　鹿念念用筷子捣着米饭，恹恹道：“现在我被各种数学物理题摧残，以后就没有余力写我的小黄文了。”
　　“别丧啊，明天不就放假了？”沈安黎提议，“我们今晚一道去唱歌放松放松？多叫几个人，念念，你把陆骁也喊上。”
　　“好啊。”
　　下午只上两节课就放学了，各科老师布置了不少作业，教室里一帮高三狗既兴奋长假的来临又怨怼作业的繁多。每门课的老师都觉得自己这科最重要，拼命发卷子，跟纸张是可再生资源似的。
　　胥景然收拾好书包，临走前对鹿念念说：“我加了你微信，你记得通过。假期有不会做的题，直接找我。”
　　鹿念念心里想着，我就算有病也不会自找不痛快，但表面上还是笑眼弯弯地道谢：“好的呀，谢谢你了，胥景然同学。”
　　陆骁今天要训练，所以唱K的计划就挪到了明日下午。
　　鹿念念一走出校门就掏出手机，查看微信好友申请。
　　胥景然的微信昵称简单粗暴——XJR，头像是一只灰色卡通仓鼠。
　　鹿念念看着XJR这三个字母，越看越眼熟。
　　这是不是……
　　XJB同款？
　　鹿念念很想友善地提醒他换个名字，但就在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XJR：【假期不要荒废，虽然我不在茳市，但我会在线上敦促你。】
　　鹿念念：……
　　她飞快地将这个刚刚通过好友申请的账号拉入黑名单，一气呵成，没有半分犹豫。
　　沈安黎与慕容嫣停下脚步等她。
　　“念念，干嘛呢？”
　　鹿念念将手机塞回书包里，蹦跶上前，“没事没事，走吧。”
　　**
　　胥景然回到云城的第二天，就与那帮子好友出去浪，完全把中秋节抛之脑后。
　　胥景然的狐朋狗友中有个叫洛川的，今晚带了女朋友出来。小姑娘不胜酒力，两杯鸡尾酒下肚开始晕晕乎乎地闹腾，往洛川脚上那双限量版AJ上狂踩。
　　洛川心疼得无以复加，但他一躲开，小姑娘就开始哇哇大哭。他忙又把鞋子伸过去，低声下气地哄道：“佳妮，来踩。踩吧踩吧，不哭了哦。”
　　有人问：“你们会舍得给女朋友踩AJ吗？”
　　胥景然单手箍起岩石杯，“女朋友算什么？谁敢踩老子鞋，老子打断她的腿。”
　　洛川笑了，“得了吧你，等哪天栽哪个女人手里了，指不定上赶着要人家踩。”
　　胥景然嗤笑，漫不经心地说：“我只会找个温柔懂事的。”然而话一说完，他脑海中倏然浮起小家伙那张粉雕玉琢的脸。
　　既不温柔，也不懂事。
　　胥景然蹙紧眉头，有些烦躁地往后靠。
　　另一好友笑着调侃：“萧沐萧大校花够温柔够懂事，也没见你答应人家。”
　　胥景然淡淡道：“不管找什么样的，鞋是底线。”
　　洛川不以为意地开口：“等哪天真陷入爱情的泥潭沼泽里，别说是鞋，连命都能交付出去。”说话间，佳妮又开始闹着要捏洛川的脸，洛川赶紧将老脸凑过去。
　　朱迪龙看不过眼，捂脸道：“那是你，咱然爷需要跟你一怂样儿？”
　　洛川嘻笑：“你们单身狗是不会理解手上捧着小公主的乐趣的。”
　　一个刚脱单的男生附和：“对，别说捏脸了，小白要是想踩我脸，我都乐意把脸搁地上给她踩！是吧，洛川？”
　　洛川：“……”
　　洛川心想，这我还真不乐意。
　　洛川清咳两声，捉起佳妮狂捏他脸的小手，抬眼看向胥景然，笑道：“我还真联想不出你谈起恋爱来会是怎么样一人。”
　　胥景然不屑，淡淡道：“我就算谈恋爱，也不会谈得骨气都没掉，这辈子都不可能。”他转头看了眼洛川这女朋友，她着实是喝得上头了。“送她回去吧，以后多看顾点，别让女孩子喝太多酒。你也别回来了，我们再喝两轮就散局。”
　　胥景然一直浪到半夜，后果就是凌晨一回到家，就被他父亲胥闻深一脚踹上膝盖窝。要不是胥老爷子差了管家劝住胥闻深，胥景然恐怕得被他揍个半死。
　　胥闻深注重仪表，哪怕这一脚踹得毫不手软，也依旧是一副斯文儒雅的模样。胥景然最讨厌他这副衣冠禽兽的样子，挨了一脚后，爬起来就头也不回地往旋转楼梯走。
　　胥闻深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缓缓道：“还知道回来？”虽然是质问的语调，但出口优雅，似乎只是与晚辈间的一句寻常寒暄。
　　胥景然脚步未停，语气寡淡得仿佛在聊事不关己的天气，“当初你就该把我一脚踹死在外头，免得碍眼。”
　　管家忙拦到胥闻深前面，以免他再给胥景然来一脚，“老爷子明天还要景然陪喝下午茶，您消消气。”
　　作者有话要说：　　#当老公发现了我写的那些小黄文后#
　　沈梨子：他用哪种姿势玩你？
　　鹿念念：每...每一种
　　————
　　胥景然：鞋是底线。
　　鹿念念：你知道flag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互立flag的胥鹿夫妇OvO
　　然爷说他今天不开森，所以给小天使们发红包鸭o(￣▽￣)ｄ


第11章 
　　胥景然上了楼，回到自己的套间。
　　今天酒喝得不少，着实放纵了些。
　　他整个人陷进沙发里，两指轻按额角。
　　有酒精的麻痹，也有夜深的疲惫。
　　洛川打来电话，“刚才忘记跟你说了，三号的班级聚会陆子明那小子打算向班花儿告白，我们要不要一块儿给他撑撑场面？”
　　胥景然脑袋后仰，声音很淡：“不了，我后天回茳城。”
　　“哈哈哈，你不会是怕考不上我们五道口技校吧？说起来，你以后得叫我学长了啊，哈哈哈哈……”
　　“别笑了，小心乐极生悲。”
　　又互相调侃几句后，胥景然才挂断了电话。他静静看了一会儿手机屏幕，思绪放空，直到佣人敲门送上解酒茶。
　　“放这吧。”
　　“先生说要看着您喝。”
　　胥景然没有为难别人的习惯，单手端起汤碗灌了两口。
　　门重新阖上，屋内依旧是他一个人。
　　他坐了会儿，点开微信。
　　与鹿念念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他嘱咐她不要荒废的界面。
　　三十多个小时了，她半句话没回。
　　胥景然笑了下。
　　这小家伙。
　　他在输入框中打字：【这两天做题了没？】
　　指腹点击界面上的发送按钮。
　　屏幕上他刚发出的消息旁边，跳出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下面一小行文字提醒：【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胥景然怔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后扯起一侧唇角。
　　呵，鹿念念。
　　好样儿的。
　　**
　　假期总是过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三号晚上。
　　语音中，陆骁气急败坏地骂道：“鹿念念你煞笔吗！不会死缠他吗？”
　　鹿念念简直想砸键盘，“你怎么不缠？陆骁你猪吗你！放技能啊，你跑草丛后面去干嘛……快回来，儿砸你快给我回来！！”
　　三分钟后，陆骁忏悔：“对不起，我是猪，我煞笔。”
　　鹿念念气道：“再跟你组队我就是猪，哪来的小学鸡！”
　　鹿国雄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你是猪我们都知道，声音轻点。”
　　鹿念念摘下耳机，气得直接关了电脑。
　　鹿国雄靠在门板上，笑道：“看来这把又输了？”
　　“都怪陆骁那只小学鸡。”
　　鹿国雄笑容渐深，“输了就输了吧，洗洗睡觉吧，明天早上你得早点起来。”
　　鹿念念走回自己的卧室，问身后的鹿国雄，“明天要出门吗？”
　　“明天你要去市图书馆自习。”
　　此言一出，鹿念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鹿国雄环着手臂，靠到她卧室的门板上，一副看好戏的开心样：“你那同桌刚才给你妈妈打了个电话，说他明天要去图书馆学习，问要不要带上你。”
　　鹿念念：“……”
　　鹿国雄看着鹿念念瞬间颓丧的脸色，笑眯眯地说：“我和妈妈一致同意，所以明天早上七点半，我们会准时帮你喊起来的。放心，绝对不让你迟到。”
　　“去图书馆就去呗，干嘛起这么早？”
　　“一天之计在于晨，图书馆的那个新修的自修区座位，需要抢。”
　　“我不去。”
　　“那你以后就没有零花钱了。”
　　“……你怎么可以威胁我？”
　　鹿国雄的笑容里透出几分幸灾乐祸：“不要零花钱就可以不去。”
　　鹿念念气呼呼地将鹿国雄推出房门，腮帮子鼓成高高两团，就像一只垂死的河豚。
　　“砰——”，鹿念念摔上房门。
　　她蹭蹭蹭跑到床头，拿起柜子上的手机，将胥景然移出黑名单。
　　鹿念念：【胥学神晚上好：）】
　　**
　　半小时后，鹿念念洗完澡扑到床上，抓起手机。
　　胥景然回了消息。
　　【明天早上八点，我在你们小区后门公交站等你。】
　　鹿念念忍了忍，回：【好的，学神：）】
　　胥景然：【我知道微笑什么意思。】
　　鹿念念：【学神晚安：）】
　　微信另一头。
　　胥景然微微一笑，回道：【学渣晚安：）】
　　拉黑名单又怎样，还不是要把我加回来？
　　小家伙的微信名非常之中二。
　　卫庄大人。
　　他点进她的朋友圈，一条一条地往前看动态。
　　最新一条是上周，配图是一张男艺人古装照。
　　【今天也是喜欢哥哥的一天鸭】
　　再上面一条：【父上大人终于回家啦[撒花][撒花][撒花]】。
　　两张照片，一张是满满一桌的家常菜，另一张是一束硕大的鲜花。
　　胥景然长指往左划动，重新看向那张家常菜的照片。
　　四菜一汤，构图、光影稀松平常，却溢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温馨气息。
　　他不由弯了弯唇角。
　　看来小家伙过得很好。
　　很幸福。
　　商晏敲了两下门，接着便推门进来。与他一道进来的，还有楼下劲爆的舞曲声音。商晏将门阖上，屋内重新恢复宁静。
　　“不下去玩？这DJ我新挖来的，很有潜力。音乐学院的学生，还没毕业。”
　　胥景然：“听嘉成说了。”他今天一踏进这酒吧，简嘉成就嘻嘻哈哈地告诉他：“然爷，晏哥看上一学生妹，花了好大价钱把人从绯色挖到我们这来了！”
　　商晏看着屋子里的简易仪器，轻轻笑道：“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现代物理学的研究需要精密昂贵的设备。”
　　胥景然碰了下桌上的扫描探针显微镜，“是啊，这里也就它不算落伍了。”
　　这栋楼四层高，一二层是酒吧，第三层办公区域，第四层休息间。作为老板的商晏拨出这一间房来，给胥景然做实验室。
　　“方教授那边我替你去谈谈？家父与方教授的太太有几分交情。”
　　“不必了，理论知识我都还有得消化。道阻且长，不急于一时。”
　　商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话道：“说得你好像这一年就能把这部分理论学完似的。”
　　胥景然低头笑了下，“口误，我可没那么狂妄。”
　　商晏缓步走到支架式白板前，浏览上边错综复杂的公式，“景然，你真的做好走这条路的准备了吗？”
　　胥景然垂下眼睫，“我也不知道。”
　　“人生就是不断追寻的过程，年少轻狂没有什么不好的。”商晏转过身来，嗓音温和低缓，如山间泉流，“但是你不能勉强人家小姑娘，知道吗？”
　　胥景然笑着抬起眼，“我带她学习怎么就勉强她了？”
　　商晏眼眸幽深，“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胥景然收起笑，神色有一瞬的空白，“她想选择什么样的专业，什么样的人生，我都不会勉强。我来，仅仅只是陪她走一小段路。”
　　作者有话要说：　　没想到这一小段路走着走着，就走了一辈子OvO


第12章 
　　胥景然双手插兜，眯眼看着东方那轮骄阳，耳机里随机播放艾薇儿的歌。
　　八点零五，一个不到一米七的姑娘背着书包逆光走来。她今天穿了条藏青色牛仔裙，马尾一如既往地高高绑起，充满一种朝气的可爱。
　　走近了，胥景然才看清小家伙粉雕玉琢的脸上是一副憋屈烦闷的表情。他朝她微微颔首，侧过身面向马路。
　　鹿念念走到他身旁站定，压根没心情跟他打招呼。
　　目光一转——
　　咦，他好像穿了双限量版AJ！
　　鹿念念仔细看了看，辨认出来是1-Bred OG。
　　大魔王就是不一样。
　　鹿念念瞬间弯起唇角，眸中燃起小恶魔般的火焰。
　　她抬脚往他的黑红色AJ上踩下去，立马又跳开一步，“哎呀，不小心踩到你了。”
　　让你害我，我踩死你！
　　胥景然抬眸，看着一脸抱歉的小家伙。
　　她充满胶原蛋白的脸粉嫩可爱，眸光藏匿着满满的得意。
　　胥景然扯下耳机线，慢条斯理地开口：“向我的鞋道歉。”
　　这句话很耳熟啊……
　　鹿念念蓦地想起来，这不是几年前那部雷阵雨的台词吗？
　　于是，她弯眸上前，将自己的贝壳头小白鞋再一次踩上他的AJ。
　　“这就是我的鞋向你的鞋道歉的方式。”
　　胥景然垂眸，目光落在小家伙微微仰起的瓷白小脸上。
　　阳光下，小家伙细微的绒毛依稀可见。
　　脖颈颀长，肌肤胜雪。
　　胥景然微微弓下.身体，与她月牙儿形状的乌眸平视。
　　他眯了眯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有本事，就别松脚。”
　　胥景然的气场过于强势，带着铺天盖地的压迫感。
　　鹿念念瞬间缩回自己的左脚，安静如鸡地挪开两步，抬眼假装看天上的云朵。
　　惹不起惹不起。
　　过了一会儿，鹿念念说：“我们打车吧。”
　　“坐公交。”他说。
　　公交车很快来了，鹿念念先上车。她掏出魔法棒刷了一下，正好刷第二下时，后面一只白皙好看的手将她的魔法棒推开，刷了下手中的公交卡。
　　“滴”一声，扣款成功。
　　“你办公交卡了？”
　　“嗯。”
　　“你怎么不办学生卡？可以打二点七折。”
　　“然爷有钱。”
　　“……”
　　行吧，大魔王你说什么都对。
　　茳城不是旅游城市，假期早上的公交车并不拥挤。路况良好，胥景然和鹿念念在图书馆开馆前五分钟内赶到了大门口，与浩浩荡荡的人流一起涌进馆内。
　　鹿念念从来不知道，竟然会有这么多人守在市图书馆大门前等开门。她的学渣属性刻入骨髓，不管到了哪里都安不下心来学习，但有胥景然在旁镇压，她再安不下心，也只能乖乖做题。
　　有些人就是这样，身上天生带着强势的压迫感。胥景然就是这样的人，他哪怕不说话，清冷地看上她那么一眼，她的气势都会消掉一大半。
　　其实胥景然讲题讲得并不算细致，他虽善于点到即止，但鹿念念的基础差得超乎他的想象。当她苦思冥想都做不出来、他给了再多提示都做不出来的时候，他才会细细给她讲解题步骤。
　　声音压得很低，尽量确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以免影响其他人。
　　他的嗓音本就磁性悦耳，这刻意一压低，更是听得人耳朵都要怀孕了。鹿念念不由心猿意马，神思早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胥景然讲完一题，转眸看向小家伙。他无奈地按了下额角，“鹿念念，别发楞了，哪步听不明白？”
　　小家伙没有回神，几缕碎发飘散在她弧度优美的天鹅颈上。
　　她的脸颊白中透粉，吹弹可破，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
　　今天这条裙子很衬她，将少女美好的雪肤花貌展露得恰到好处。
　　胥景然呼吸一乱，他匆匆移开目光，佯装镇定地扯了下小家伙的马尾辫。
　　语气照旧波澜不惊，“魂丢了？”
　　鹿念念这才回过神来，晃了晃长长的马尾辫。由于正讲题的缘故，他们俩挨得近，她长长的乌发不小心扫过他的锁骨，留下少女恬淡的清香。
　　这下子，心猿意马的人变成了胥景然。
　　他的解题步骤寥寥几行，基本只囊括各个得分点。
　　鹿念念看了一会儿，理解起来比较困难，她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膛，“∠QMG是直线PD与平面ABC所成的角……”
　　胥景然稳住心神，提笔着重讲解这处。
　　鹿念念终于搞完一张数学练习卷。
　　她伸了个懒腰，刚想趴下休息，就被胥景然敲了下额头。
　　胥景然：“站起来走动会儿，休息五分钟后开始背新概念课文。”放假前，他已经把挑出来的课文给她上了一遍，分析结构、语法、句式。
　　鹿念念小声道：“都十一点半了，我们什么时候去吃午饭？”
　　“什么时候背出来，什么时候吃饭。”
　　“……”鹿念念捏紧小拳头，“你真变态。”
　　市图书馆中午可以填卡占座一小时，鹿念念左手托腮看着胥景然填卡。她将自己那张空白小卡片递过去，“把我的也填了吧。”
　　胥景然敛目，用签字笔拂开她的手，“你这手留着做什么？”
　　鹿念念厚着脸皮说：“给你递卡片。”说完，她又将小卡片伸到他面前。
　　胥景然没再说什么，接过来帮她填了。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图书馆，胥景然走了两步，微微侧身，“还不快跟上？”
　　鹿念念磨磨蹭蹭地走上前，小脸气嘟嘟的：“我腿短不行？”
　　“嗯，是挺短。”
　　“……”
　　鹿念念不想跟他讲话。
　　她这双腿明明被不少小姐姐夸过又长又白、特别漂亮的好吗！！
　　鹿念念走在胥景然身侧，掏出手机在【女高中生搞基日常】微信群中发消息：【我的腿很短吗？？？？】
　　慕容嫣：【你是不是欠揍呀？？？？】
　　沈安黎一看就是正在外边浪，没有时间在三人群里蹦跶。
　　鹿念念想了想，气愤地发道：【有人说我腿短。】
　　“想吃什么？”旁边倏然响起男生清冽低沉的嗓音。
　　鹿念念收起手机，仰头弯眸笑：“吃个屁。”
　　胥景然垂眸看了她一眼，清高的眉棱骨间满满的英气，“不想吃就回去写题。”
　　鹿念念：“……”
　　胥景然提步往前走，过了一会儿又扫了眼身侧的小家伙。
　　她耷拉着小脑袋，乌黑散发飘在白皙颀长的脖颈边，整个人透出一股说不出的乖巧柔软。
　　胥景然唇角微翘，语气照旧寡淡：“吃完午饭可以准许你休息半小时。”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有些无言以对，只好说：“那你可真是个好人。”
　　如果是往常，胥景然自然不会接她这话，但他今天莫名心情好，于是就波澜不惊地回道：“知道就好。”
　　什么？
　　鹿念念仰起瓷白小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线条流畅的侧脸。
　　敢情他还真觉得自己是一好人？
　　鹿念念顿时气成河豚，抬脚就往他的AJ上再一次狠狠踩下去。
　　胥景然停住脚步，目光在她踩着他鞋子的那只左脚上定了十几秒钟的时间。他脑海中倏然浮起那句舍不舍得给女朋友踩AJ的发问。
　　踩老子鞋，老子打断她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　　洛川：呵呵呵呵，您老的flag能别倒这么快不？
　　胥景然思考两秒钟，抡起椅子。
　　鹿念念：我的腿有其他用处！！不能打断！
　　————
　　oh，这互相心动的暧昧，真想按头


第13章 
　　这时鹿念念抬起脚，又一次狠狠往下踩。
　　胥景然不避不让，生生挨了她的踩踏。他抬眸审视小家伙写满“我现在很不爽，我就是想惹你”的粉嫩小脸，“鹿念念，踩一次，多做一张练习卷。如果你愿意，我能让你踩到连睡觉时间都不剩下。”
　　鹿念念笑吟吟地看着他，眼中带笑，弯如皎皎月牙。小家伙颧骨处的苹果肌饱满，粉嫩的樱桃唇上扬，整张脸泛着健康可人的光泽。
　　胥景然一晃神的工夫，脚上就又挨了踏踏两下。
　　鹿念念：“呵，我不踩你就不要我做卷子了？我信你个大头鬼，踩死你踩死你。”
　　胥景然面无表情地轻启薄唇：“四张。”
　　又踩了一脚。
　　胥景然：“五张。”
　　鹿念念心一梗，倒底没继续踩下去。
　　鹿念念一连两天被迫和胥景然共赴市图书馆学习，陆骁找她打游戏，她愁眉苦脸地据实以告。陆骁笑问：“你那同桌不会是喜欢你吧？长什么样啊，发张照片来，骁哥给你作参谋。”
　　“跟你差不多高，比你帅。”鹿念念正在做今天白天胥景然给她布置的物理题，高中生假期短，明天就要上课了，她明明补完了假期作业，却还要赶作业。
　　“没图你说个卵？不知道骁哥是三中校草票选榜第一？”
　　“你真好意思提？还不是你那群小弟四处威胁人给你投上去的？”学校贴吧曾经发起一个校花校草投票，陆骁这个校霸不仅把自己投上了校草榜第一，还把鹿念念、慕容嫣与沈安黎投上校花榜前三。
　　陆骁并不知道鹿念念的新同桌是那个前段时间引起全校学子热烈讨论的转学生胥景然，而且他这人天生不关心优秀学生的事迹，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有壁”。当然，也有例外，这都是后话了。
　　陆骁笑道：“我说鹿念念，你不会是怕当猪才不跟我组队吧？别啊，明天就又要上学了，今晚放肆一把呗？”
　　“不打，说不打就不打。”
　　“真不来？那好吧，我找别的兄弟去。本来想说副本打下来，那件路法西归你。”
　　“路法西？！”鹿念念赶紧丢开笔，“我觉得我突然又有时间了！”
　　打了游戏没做题的后果就是，鹿念念临睡前通过百度题目补完了胥景然出的题。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阳奉阴违这招，鹿念念修炼得出神入化。当今是信息时代，互联网如此发达，把作业题打进搜索框一搜，什么出不来？
　　然而，翌日早上胥景然只看了两眼她的答案，就冷淡道：“昨晚干什么去了？”
　　鹿念念注意到他的左手手指随意搭在她的习题本上，骨骼清瘦修长，蓝紫色血管微微凹凸，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弯弯的白色半月痕清晰明朗。
　　这无疑是一只令人赏心悦目的手，好看极了。
　　女生一动心，就特别容易关注细枝末节的细节，并从中探寻出别样生动的美。
　　胥景然见她不答，又问道：“网上搜出来的答案吧，故意涂涂改改，看起来做得很用心的样子，妄图瞒天过海？你是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鹿念念收回落在他手上的目光，将课本重重砸桌子上，底气十足地看着他：“你冤枉人，你有证据吗？”
　　胥景然笑了，桃花眼勾着，缱绻惑人，流露出几分匪气来。眉眼肆意妖孽，神韵里满是浑然天成的雅痞。
　　鹿念念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胥景然，呼吸蓦地一滞。不得不说，带痞气的胥景然勾人得要命，有那么一刹那，她感觉自己的魂儿都快被他勾走了。
　　胥景然脸上的匪痞稍纵即逝，不过三秒钟，就恢复了一张清冷冰寒的冰山脸。快得令鹿念念不得不怀疑，刚刚那一幕是不是自己的臆想，现实中从未发生过。
　　“弯道2比弯道1□□=1.0米，原题里是10米。另外，第二小问求直道上含重力以内的阻力对汽车做的功，原题里是除重力以外的阻力。”胥景然将练习本丢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仿佛被雷劈过的小家伙，“第二小问的语义有点问题，本来是给你留了一个当面吐槽我的点。没想到，收获意外之喜。”
　　鹿念念还没完全反应过来。
　　胥景然撕下那一页纸，缓声道：“别在然爷面前耍招，就算你今天真瞒过我了，改天当着我的面做题就能把你的老底全掀了。今天晚上回去把新概念三的课文从头抄到尾，现在，做你的题。”
　　“可是……要早读了。”
　　“我担着。”
　　**
　　整齐响亮的读书声中，鹿念念吭哧吭哧写物理题，间或偷偷瞄上一眼身侧的胥景然。当她第三次偷偷看他时，不想恰好撞进他意味不明的目光中。
　　鹿念念猝不及防，目光躲闪。
　　胥景然拿起手边的书籍，Srednicki的量子场论。
　　早读声响亮：“She spent years observing and recording ...”
　　鹿念念只觉下巴被什么东西往上一戳，她被迫抬起头，迎向他幽深的眼眸。
　　朗朗书声中他用书脊抬起了她的下颌。
　　“看什么看，我脸上写了答案？”他问。
　　鹿念念攥紧手中的签字笔。
　　“还是说……”他凑近了一点，语气戏谑，“喜欢我？”
　　鹿念念登时愣住，与此同时，胥景然已经放下书本。他的目光早已移向别处，淡声道：“别喜欢我，好好喜欢学习吧。”
　　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鹿念念心跳如雷，久久难以平息。她没再敢转过头去偷看他的神色，埋头做计算，唇角紧抿。
　　**
　　自那之后，一切如常。胥景然照旧给她讲题、督促她做错题集，没有提及早读那茬。鹿念念因他那一问而搅乱的心思，也在他寡淡的眉眼间消下去。
　　她告诉自己，这就像看爱豆的演唱会一样，会为表演中的一幕幕而心动、而尖叫。这都是正常现象，都是正常的。
　　沈安黎国庆假期去了丽江玩，午餐时喋喋不休地讲着秀丽风景。鹿念念对比了一下自己，不单被胥景然抓着去了两天图书馆，昨晚打个游戏还要被罚抄课文，不由悲从心中来。
　　鹿念念放下筷子，说：“我受够了，我要反抗。”
　　沈安黎正讲到酒吧艳遇，愣了愣，“啊？念念你不会是吃醋了吧，看不出来你对我的占有欲挺强啊？”
　　“滚你丫的。”鹿念念吸了吸鼻子，垂眸盯着餐盘内吃剩的半只鸡腿，“整天学习学习，我又不是学习机器。我受够这样子的生活了，我要反抗，我要换座位。”
　　沈安黎咧嘴笑：“我支持你！千万别怂，你要是打退堂鼓，我打心底里瞧不起你！”
　　慕容嫣劝道：“念念，胥景然他是为你好，如果你对他制定的学习计划有什么不满意，直接找他交流比较好。我明白你被逼得太紧了，但……”
　　鹿念念果决地打断她的话，“没有但！我吃完饭就去找朱老师，要求换座位。”
　　然而，朱蓉不在办公室。
　　鹿念念只好灰溜溜地回到教室里。
　　她刚坐到座位上，就听胥景然说：“先做两篇英语阅读。”
　　鹿念念压根不敢反抗，应道：“好。”
　　鹿念念刚把星火英语从桌洞里翻出来，沈安黎就兴奋地跑了过来：“念念！朱老师怎么说？同意给你换座位了吗，会把我们换回一起吗？”
　　鹿念念心一惊，想要伸手去捂住她的嘴巴也已经来不及了。
　　男生低沉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你要换座位？”
　　作者有话要说：　　胥景然：别爱我，没结果。
　　鹿念念：你能不能先从我床上滚下去？


第14章 
　　鹿念念端正地坐好，垂下浓密的眼睫毛，不说话。
　　胥景然靠在椅背上，懒散随性。
　　“理由。”
　　沈安黎见情况有点诡异，于是干笑了两声，“那个……念念，我先回座位了啊……”说完，她转过身，脚底抹油地飞快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沈安黎刚刚说话的声音不轻，鹿念念前面的齐望也转过头来问道：“鹿念念，你真的要换座位了吗？以后不坐我后边了？”
　　鹿念念没回答他的话，她站起来看了胥景然一眼。
　　“你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楼梯口空旷的廊道处。
　　鹿念念靠着贴了瓷砖的墙壁，“胥景然，我很感谢你这几天对我的帮助。但是我真不是块学习的料，辜负你的栽培。我待会儿就会去找朱老师换座位，我虽然讨厌何语琪，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才更适合做你的同桌。”
　　胥景然笑了笑，“找我出来就是说这个？”
　　“还有，我不喜欢你，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胥景然笑容不减，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她。良久之后，他问道：“你想换座位是因为嫌学习苦，还是因为早上的事情？”
　　他只停顿了两三秒钟，没有等她回答，继续说：“如果是早上的事，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动作轻浮。”
　　鹿念念问：“那如果不是呢？”
　　“嫌读书苦，那你就给我受着。”
　　“……胥景然，你为什么偏偏要抓着我的学习不放呢？”
　　鹿念念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有责任心。不过就是一场露水同桌情分，这才认识几天？连嫣嫣都没他这样。
　　胥景然手插裤袋，慢悠悠地轻启薄唇：“因为你生性顽劣，需要我来整治。”
　　鹿念念咬了咬下唇。
　　生性顽劣。
　　原来她在他心目中就是这样一个形象。
　　初次见面，她与沈安黎被逮进办公室受训。
　　想必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给他留下了坏学生的印象吧。
　　鹿念念有点难过，偏偏这种难过如鲠在喉。
　　阳光从大扇窗户中洒进来，胥景然看得清楚她粉嫩洁润的脸颊上细小的绒毛，短短的，被金黄阳光照成熠熠发光的透明色。
　　他缓缓开口：“鹿念念，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从事什么样的行业，为历史进程做出什么样的推动？”
　　鹿念念还没从复杂的情绪中脱离，听他骤然这样一问，不由呆滞了一瞬。
　　一个什么样的人？
　　推动历史进程？
　　她吗？
　　胥景然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似的，“我知道你可能会想，我这么平凡，如何能够推动历史进程呢？但是我们每一个人，在短暂而又渺小的一生中，都为历史进程的推进做出了微不足道、却又不可忽视的作用。”
　　他的嗓音低缓磁性，有一股举重若轻地撼动人心的力量，“区别在于，你要如何去做，如何去推动它。”
　　他平静地看着她，身上泛出静水流深的气质。
　　鹿念念转身离开前，他说：“如果你想换座位，那就去说吧。我会跟朱老师商量，让林涵瑶做你的同桌，我坐你后面。”
　　林涵瑶，冰冷不可侵.犯的大学霸。
　　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当天晚上，鹿念念不可避免地失眠了。
　　鹿念念想换座位，大部分的原因自然是因为受够了胥景然的压迫，但是也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她发现她好像有那么一点，一点点，一丁点儿地，喜欢上胥景然。女生对男生的那种喜欢，红鸾星动的那种喜欢。
　　可是她知道，他应该不会喜欢她。
　　她回想他中午说的那番话。
　　你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知道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人，他桌上永远摆着她看不懂的书籍与英文论文。他从港大退学，复读考清华，单单这份勇气就足够令他睥睨绝大多数的同龄人。
　　而她呢，她是学校里最普通的那种女生，学习成绩不好不坏，算过得去。她每天打着游戏，和同学聊着娱乐八卦，对学习不忽视但也不特别上心。生性散漫，没有什么抱负，没有什么理想，就好像被日子推着往前走一样。
　　甚至，她连以后想要就读的专业、想要从事的职业都不甚明朗。
　　他们之间，就像隔着雅鲁藏布江大峡谷，他在峭壁之上，而她在河床之下。
　　不管是理想，还是现实。
　　想到这里，鹿念念晃了晃脑袋，不想再想这些事情。
　　她不想满脑袋装着学习与作业，也不想在脑袋里装一个不喜欢她的人。
　　女孩子大抵都是骄傲的，鹿念念更是如此。
　　没有希望的单向暗恋，她才不想继续下去。是小说不好看，还是游戏不好玩？干嘛要把自己搞得苦兮兮的。
　　不谈恋爱，破事没有。
　　可是，她真的，第一次有点喜欢一个男生呢。
　　以小女生的心情，不同于对爱豆的喜欢。
　　三公里外的Feeling酒吧，正是灯红酒绿、人声鼎沸之际。
　　胥景然耐不住简嘉成硬磨，就下楼到二楼喝了两杯。Feeling虽然是商晏的场子，但平时都是简嘉成在管，商晏不常来。
　　新来那位女DJ的表演时间。
　　一身黑，皮夹克加短裤。
　　满头长长的脏辫绑得层次感十足。
　　炫彩迷离的光线流转，强烈的鼓点、劲爆的舞曲撑起一个曼妙夜晚。
　　打碟的姑娘随着音乐尽情晃动，娇俏妖娆。
　　气氛嗨到极点。
　　简嘉成双腿交叠，满意道：“我总算理解晏哥为什么要费心思把这妞挖过来了，营造氛围的手段一流，一楼卡座场场爆满。”
　　胥景然意兴阑珊地靠在沙发上，淡淡“嗯”了下。他额前黑发垂落，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简嘉成：“哎，这妞够劲，比你那小娃娃强太多了。要不介绍给你做女朋友？”
　　胥景然猝然抬起一双淬了冰雪的眸子，“别逼我揍你。”
　　简嘉成笑嘻嘻地站起来，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们这不是见你情绪低落嘛，我猜啊，是那小姑娘给你气受了？”
　　胥景然推开他的手，“不劳费心。”
　　简嘉成楞了下，笑起来，说：“真被我猜着了？”
　　“走了。”走胥景然起身走回四楼实验室，临走前撂下一句：“没人给我气受。”
　　**
　　鹿念念再一次没有做他额外布置的题目。
　　这次连网上搜出来抄一下都懒得抄，直接空白。
　　不做。
　　更别说罚抄的新概念课文。
　　当然一个字母都没抄。
　　对此，胥景然并不多言，只云淡风轻地让她把一道数学函数题整理进错题集。
　　鹿念念本来决定做一个硬核的铁头少女，不管他说什么都当成耳旁风。然而，在他冰冰凉凉的目光中，她最终还是妥协，选择把题目抄进错题集。
　　那就白天暂时听他的，等放了学就照旧我行我素、恢复以前的美好生活。相信用不了几天，大魔王就会发现她朽木不可雕。
　　他迟早会放弃她。
　　她这样想着。
　　于是，鹿念念放学后照常与陆骁开黑打游戏，这回不光没做胥景然布置的题，连老师布置的回家作业都是次日早晨借慕容嫣的匆匆复制的。一如他来到他们班级的那一天。
　　胥景然看着奋笔疾书抄数学作业的鹿念念，波澜不惊地开口：“鹿念念，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鹿念念头也不抬，“没有啊，只是我本身就是一条咸鱼。”
　　胥景然笑，“长脾气了？”
　　鹿念念没有什么表情，淡定地赶着作业，说：“我只是拒绝被搓圆捏扁。”
　　他还在笑，嗓音微冷：“鹿念念，你再敢抄一题试试看。”
　　随着这句话，他身上那股浓重的压迫感如山雨欲来。
　　鹿念念抱起作业本，咻一下溜到前面两排还没来的同学的空位上。
　　坐下继续抄。
　　胥景然一天都没跟她说话，她也没有跟他说话。
　　在女生的认知里，这个叫做冷战。
　　鹿念念与他冷战，暗暗较着劲。
　　晚上，鹿念念看了两集秦思恒主演的电视剧，然后打开电脑找陆骁开黑。
　　鹿国雄加班多，又赶上接手新项目，忙得不可开交；周雅薇虽然明事理，但本质上其实是个对孩子有些溺爱的母亲。
　　她唠叨了女儿几句，接着就叹道：“劳逸结合也不是不行，但最好在你爸爸回来前关电脑，知道吗？”鹿国雄不在的那些日子里，她需要同时肩负严父与慈母的责任，而如今她只需要顺从本心做个慈母就可以了。
　　鹿念念弯起月牙眼，“妈妈最好啦。”
　　翌日早上，鹿念念继续当着胥景然的面抄作业。
　　胥景然动作轻缓却又不容抗拒地拉开慕容嫣的作业本，“从今天开始，我会陪你上晚自习。”
　　作者有话要说：　　性感然爷，在线传销。
　　前面忘记说了，清华的物理没有北大好，然爷选清华是有隐情的，但不是什么大原因啦，一两句话就能带过的原因，后面会讲到~
　　————
　　明日换榜，更新会稍微晚一点，以防被锁。下章给小天使们发补偿红包(￣▽￣)
　　明天大概在晚上五六点，后天的更新依旧会在早上


第15章 
　　鹿念念将慕容嫣的作业本抢回来，没搭理胥景然。
　　胥景然不急不缓地说：“鹿念念，如果你再这样，我会建议令尊令堂对你进行经济制裁。”
　　鹿念念啪地甩下笔，怒气冲冲地转过头看着他：“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胥景然淡淡道：“晚自习申请已经提交上去了，昨天的事。”
　　鹿念念：“？？？”
　　胥景然：“我找你母亲签的字。”
　　他唇角勾笑，定定地盯住她的乌眸，说：“要不要试试看，看我能不能真的说动你爸妈切断你的零花钱来源。”
　　鹿念念握紧小拳头，“胥景然，你不觉得卑鄙吗？”
　　他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地开口，眸中带着深深的笑意，“你似乎对我有所误解，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一个好人。”
　　鹿念念咬牙，垂头丧气地权衡了会儿。
　　她记得许琴音说过，胥景然拿过模拟联合国大会的最佳代表。再联系母上大人对胥景然的赞扬喜爱之情，联系父上大人一惯对她的打压做派，鹿念念毫不怀疑，她真的会失去她视若性命的零花钱。
　　没有了零花钱，她不仅支持不了哥哥的事业，恐怕连零食都没得吃。
　　鹿念念抬起头，认命地看向他，“你倒底想怎么样？”
　　胥景然：“鹿念念，你听清楚，我会上清华。”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强调这点，于是就顺着他的话说：“你这么厉害，一定会考上。”
　　胥景然：“我会带着你上清华。”
　　鹿念念的整颗心脏顿时被揪紧，她呆愣楞地看着他，几乎快要忘了呼吸。
　　接着，她清晰地听见他说：“毕竟我上清华毫无悬念，把你带成能上清华，才比较有成就感。”
　　一颗心趋于平静。
　　涟漪尽收。
　　胥景然：“既然想抄，那就把新概念第三册拿出来，抄。”
　　鹿念念气呼呼地转回头，“我诅咒你滑铁卢。”
　　“恐怕会让你失望。然爷有钱有智商，高考失利也没什么大不了。”
　　鹿念念再一次转头，狠狠瞪着他。
　　胥景然挺喜欢她这副奶凶奶凶的模样，笑着撒盐：“瞪我也没用，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抄你的课文吧，乖。”
　　鹿念念在习题与罚抄中度过了一天。
　　课文那么多，自然没抄完。
　　于是晚自习继续。
　　胥景然列了一张时间安排表，基本半节课做数理化，半节课做英语。
　　住校生们传阅《读者》、《青年文摘》等刊物，这在晚自习的课上是被允许的。但是，鹿念念不被允许。
　　不被胥景然允许。
　　他给出的理由简单粗暴：“题目做完了？我再布置一点？”
　　鹿念念撕下张草稿纸，揉成一团想砸他脸上，但视线一触及他的目光——
　　就怂了。
　　胥景然轻轻笑，“鹿念念，想打我？有本事你就砸过来。”
　　前排的齐望转过来，语气中隐隐不认同，“胥景然，你友善一点，不要对鹿念念这么凶。”
　　鹿念念握紧掌中的纸团，说：“我觉得齐望说得对。”
　　胥景然：“齐望，告诉她，课文抄快点。抄不完，就带回去抄。”
　　鹿念念瓷白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腮帮子。
　　齐望犹豫了半晌，倏然把整个上半身都转过去朝向胥景然。他说：“胥景然，你好像有点针对鹿念念。”
　　鹿念念：“我觉得齐望说得对。”
　　胥景然敲了敲课桌，“说了好一会儿话了，休息够了吗？继续抄，五分钟后做数学小题狂练。”
　　晚自习九点半结束，鹿国雄加完班开车来接鹿念念回家。
　　鹿国雄见到胥景然，露出老父亲的微笑，显然对他很是满意。胥景然笑容温和有礼，谈吐得当，整一完美的好学生形象。
　　“小胥住哪儿，我们顺你一程？”
　　胥景然礼貌地笑道：“谢谢叔叔，我朋友来接我了。”
　　回去的路上，鹿国雄说：“你这同学可比你喜欢的那些男明星帅多了。”
　　“你懂什么，哥哥们温柔体贴、业务能力强，优点多得不得了。我喜欢他们又不单单是因为帅气，更喜欢他们的性格、品性。”胥景然这个用零花钱来威胁她的卑鄙小人，怎么能和她高洁如雪的哥哥们相提并论？
　　鹿国雄：“有这么个同学在你身边，我也就放心了。”
　　鹿念念：“……”
　　不得不说，胥景然这大魔王太有心计了，三言两语就在她愚蠢如斯的父上大人面前营造出完美的尖子生形象。
　　鹿国雄接着说：“你妈妈本来还担心你会早恋，我这一看啊，人小胥各方面条件太好，总不至于眼瞎看上你。”
　　鹿念念忍无可忍：“鹿国雄，你能不能好好开车，别说话了？”
　　“真恼着了？好了好了，爸爸不对，跟你道歉啊。”
　　“三百块。”
　　“嘿，鹿念念，你皮痒是吧？”
　　“我要告诉妈妈，你说别人眼瞎都看不上我。”
　　“最多一百。”
　　“成交。”
　　“晚自习的事情你们为什么没跟我提过？”
　　“妈妈没跟你说吗？她可能怕你又要蹿上蹿下闹腾。”
　　“你们都不跟我商量一下的吗？”
　　“没得商量，你妈说小胥说了，他会带你考个好学校。这孩子看上去很正派，你好好听人家的话，不然我头一个不饶你。”
　　……
　　胥景然的校服到了。
　　鹿念念看他拿了两套秋季校服和一件冬季棉校服。她虽然对他又气又恨的，但倒底是同桌，于是就关心了一句：“夏季的没给你吗？”
　　胥景然：“天凉下来了，不买，省钱。”
　　鹿念念托腮，不解地看着他：“这和你的人设不符呀，你不会挥金如土的大少爷吗？你不是很有钱吗？”
　　说话间，一男生站在三班门口喊：“胥景然，你校服落下了，陆老师让我送过来。”他手上赫然拿着两件黑白的校服T恤。
　　鹿念念弯唇，目送胥景然走去前门取校服。
　　他一回来，她就笑话他：“我发现你这个人心口不一，还很傲娇。漏拿就漏拿，我又不会笑话你，可是你用省钱做借口来掩饰，我就要笑话你了，哈哈哈哈哈……”
　　胥景然笑了，说：“做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开心成这样？”
　　鹿念念反问：“你做题的时候会开心？”
　　“嗯，会。”
　　鹿念念默默转回头。
　　行吧。
　　当她没问过。
　　作者有话要说：　　推一篇作者君的预收《金丝雀的自我修养》，这篇和《偏执喜欢》（原名《猫耳朵》）选一篇接档，主要是因为《偏执喜欢》也是校园文，这篇清华写完想写篇直接婚后羞羞的（这老脸我还要来干什么，丢地上了！），附文案：
　　【那个身家百亿的霸总前男友套路我结婚啦！！】
　　身家百亿的科技新贵秦铮是H市名媛趋之若鹜的联姻对象，长相俊朗出众，清冷矜贵。
　　林慕眠假装失忆的第一天，秦峥提出结婚，并开启金丝雀饲养计划。
　　后来，秦峥终于发现在这场温水煮青蛙圈套中，他其实是把自己给煮了。他坦然接受了这个现实，候在创业园等小金丝雀下班。
　　“眠眠，今晚回家睡好不好？我刚从佳士得香港秋拍得到一枚帕帕拉恰宝石级刚玉钻戒，我想你会喜欢。”
　　“你那个项目，我投资五个亿好不好？”
　　“或者我把跃盛资本的容总介绍给你认识？”
　　“眠眠，我好想你回来睡。”
　　林慕眠惊诧，这还是她那个手腕铁血、控制与占有欲强烈至极的男人？？
　　*湾流G500、私人海岛、金丝雀日常了解一下
　　*破镜重圆文/无逻辑总裁文
　　*霸道总裁爱上我/霸道总裁只爱我
　　*苏就对了，管那么多干嘛(￣▽￣)


第16章 
　　第二天胥景然就穿了洗好的校服来上学，黑白校服T恤外面罩秋季校服外套。虽然中秋节已经过了，但对于茳城这种夏天与冬天交界线特别短暂的城市来说，国庆假期过了之后的现在只能勉强算是入秋。
　　同样是校服，他穿起来清瘦挺拔，少年气十足。
　　鹿念念心想，果然只要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
　　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衣架子。
　　胥景然在晚自习第二节课上课前接到方教授打来的电话。
　　电话中，方教授说：“景然，以后我们实验室你可以常来。我呢，这边对你也没什么要求，上次我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吧。想做什么研究，或者实验室的项目有意愿参与的，可以找我或者找实验室师兄商量。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签份保密协议。”
　　胥景然默了默，说：“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方教授又跟他东扯西扯了十来分钟，最后坦言：“你父亲出资给我们实验室进了一批新设备。”
　　胥景然缄默，抬头望向月明星稀的夜空。
　　一轮半月高悬，明朗皎亮。
　　方教授缓缓道：“景然，我说过不止一两次了，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学术道路清贫艰苦，你的家世和财力摆在那里，会让你好走很多。但是你父亲告诉我，他不支持你走这条路。”
　　胥景然：“所以？”
　　“他不支持你，但还是愿意为了让你能有机会接触实验研究，而对我们实验室进行捐赠。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
　　胥景然回到教室时，上课铃声早已打过了。
　　鹿念念趴在课桌上睡觉。
　　他没有喊醒她。
　　今天不知怎么回事，管晚自习的老师迟迟没来。
　　或者是刚刚已经来过了，只是在他回来前就走掉了。
　　胥景然微微侧过头，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
　　小家伙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只留另外半张露在外边。
　　眼睫毛纤长浓密，肌肤吹弹可破，秀挺的鼻梁翘出流畅的弧度。安静美好，犹如屋外流淌的温柔月色。
　　头顶的日光灯昼亮，光线丝丝缕缕倾泻。
　　他面前的小家伙，仿佛在这一刻，与记忆里的小家伙归并至一处。
　　脸庞重叠，光影渲染。
　　晚自习教室一片静谧，惟有纸笔相摩擦的刷刷声与书页翻动的哗啦声，间或传来一两声桌椅呲啦挪动的声响。
　　习习夜风从北边的窗户吹进来，略微带着秋天的凉意。
　　胥景然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小家伙的眉头微微一皱，有转醒的迹象。他慌忙移开眼，望向泛着没擦干净的粉笔白的军绿色黑板。
　　他倏然想起自己对商晏说的那句话——我只是陪她走这一小段的路。
　　可是忽然变得好贪婪。
　　不想只陪这一小段。
　　小家伙活得张扬，恣意，浑身上下都是充满生命力的朝气。
　　就是太淘气了些。
　　不过好在，他治得住。
　　胥景然转头重新看向鹿念念。
　　她并没有醒，微蹙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呼吸清浅，睡得香甜柔软。
　　他转回头，随手翻了一页书。
　　费曼-海尔曼定理。
　　描述一个体系的能量对某个参量的导数与哈密顿量算符对同一参量的导数的期望值之间的关系。[1]
　　期望值。
　　费曼的本科毕业论文发表在《物理评论》上，里头有一个后来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量子力学公式。胥景然决定，如果小家伙一直待在他身边，那么他就努力为她提出一个以她名字命名的公式，就叫……lunn吧。
　　他这样想着，微不可察地弯了下唇角。
　　**
　　鹿念念最后是被巡查晚自习的教导主任老陶拎起来的。
　　她小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一副还没睡醒的迷蒙样。
　　老陶记性好，一眼就认出——这是上个月害他被书本砸的始作俑者之一。
　　“又是你，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
　　胥景然跟着站了起来，眉眼间一如既往地淡然，“老师，是我没有喊醒鹿念念同学。”
　　因为老陶进来的缘故，此时大半个班级的人都转过头来看着他们这边。
　　老陶尚未开口，齐望也站了起来。
　　“陶老师，鹿念念学习学累了，就只趴了一会儿。她刚才跟我说，三分钟之后喊她起来，我题做着做着就忘了。”
　　本来晚自习课上睡一会儿，并不是什么大事。被逮到，顶多说两句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这个场面，就有点不那么简单了。
　　两个男生为同一个面容姣好女生站出来说话，这件事，很不简单。
　　老陶抬了抬无框眼镜，凌厉的目光依次扫过鹿念念、齐望与胥景然。
　　老陶向来秉持公平原则，他可不管你是什么尖子生、什么年级第一、什么满身光环笼罩的优秀学生。
　　他沉下脸，命令道：“你们三个，都跟我出来。”
　　三班学生伸长脖子，望向后门。
　　老陶去而复返，一脸威严：“都看什么看！”
　　众人顿时缩头，扮演小乌龟。
　　**
　　政教处。
　　齐望、鹿念念、胥景然依次站成一排，鹿念念C位罚站。
　　老陶呵斥：“鹿念念，这个名字我记得，上学期高二那个刺头陆骁就是因为你跟人打架的吧？高三了！你又给我弄出什么鬼名堂来？小小年纪就搞七捏三？”
　　胥景然淡淡道：“老师，请您自重。”
　　齐望与鹿念念整齐划一地转头瞅了他一眼。
　　壮士，你这样相当于舍己救人，吸引火力值啊。
　　可以，但真没必要。
　　果不其然，老陶顿时炸了，冷笑：“自重？要我自重？胥景然，你别以为你成绩好我就会放过你，你这是学生该有的样子吗？！”
　　他重重拍了下办公桌，震得桌上的笔都跳动了。
　　鹿念念张开嘴巴，正要开口，右手边就被扯了扯衣角。
　　她重新闭上嘴巴，安静如鸡。
　　站在她左边的胥景然抬起眼，嗓音磁性内敛：“陶老师，师生之间是平等的关系，对学生进行人格上的侮辱有悖师德。我希望您可以向鹿念念同学道歉，取得她的谅解。”
　　鹿念念转过头，微微仰起小脸，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颚。
　　右手边又被人扯了下衣角。
　　她转回头，乖巧地低下头盯着鞋尖。
　　两分钟后，鹿念念与齐望被老陶放回教室，胥景然则前途未明。
    第二节晚自习已经下课了，教室里喧闹声一片。
　　鹿念念坐在座位上，目无焦距地看着课桌上的草稿本。
　　心情有点复杂。
　　胥景然一直到九点一刻才回来，鹿念念偏过头小声问他：“你还好吗？”
　　他一挑眉，深邃的桃花眼睇着她：“然爷能有什么事？倒是你，又偷懒不写题是吧？”说着，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的小脑袋按至习题册上，“做你的题。”
　　男生指间清冽的气息，如森林深处幽绿的青草香，通过头发末端传至鼻尖血管。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1]参考自百度百科


第17章 
　　桌上的闹钟嘀嗒嘀嗒走个不停，时针指向十二点。
　　一身睡衣的鹿念念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WORD文档上跳出一个个蚂蚁般的字。
　　【
　　月色似水，藏书阁内静得静出了夜的声音。盖聂席地而坐，手捧一卷《捭阖策》，聚精会神地读着。
　　“啪嗒”一声，卫庄破窗而入，将木剑抵于后肩上。
　　盖聂没有抬头，声音无奈中藏着温柔：“小庄，把窗户关上。”
　　卫庄身轻如燕地往前跳蹿两步，取下书架上一册竹简，笑盈盈地用竹简一端挑起盖聂的下巴。
　　“师哥，书有何好看之处，不看看我么？”
　　……
　　】
　　鹿国雄推开书房的门，看向黑暗中那一团光亮，沉下声音：“鹿念念，几点了还不睡？”
　　鹿念念如惊弓之鸟，瞬间关闭文档窗口，“马上马上。”
　　几分钟后，受了鹿国雄几句训斥的鹿念念回到自己房间。她关了灯，钻进被子里划开手机屏幕。
　　微信上有陆骁发来的消息：【不是吧，那以后只能周末找你打游戏了？】
　　【人呢？】
　　【你以后就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牛逼。】
　　鹿念念脑海中浮现出胥景然那张清隽英朗的面孔。
　　他深邃的眉眼，匪气的笑容。
　　指骨清瘦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剪整洁的手。
　　磁性醇厚的声线。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心说：鹿念念，你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还是脑子有坑？他都压榨你压榨成这样了，你还小鹿瞎几把乱撞？撞死得了！
　　她粗粗回顾了一下，自从胥景然成为她的同桌后，做下的恶。
　　逼她做习题！
　　逼她抄课文！
　　逼她上晚自习！
　　越想越激动，越想越愤恨。
　　鹿念念气得要死，胸腔剧烈起伏。她颤抖着小手给陆骁回微信消息：【我快要被我同桌搞死了，是不是好兄弟？】
　　**
　　次日早上，沈安黎一走进教室就直奔鹿念念座位。
　　“念念！念念！你有没有看学校贴吧？”
　　鹿念念左手托腮，掀起眼皮懒懒道：“那地儿我八百年没去过了。”学校贴吧都是些幼稚的帖子，哪有哥哥的贴吧好玩？
　　“大戏，一出大戏啊。卧槽，昨晚你们究竟干了什么？”沈安黎翻出收藏的帖子给鹿念念看。
　　【震惊！高三那个空降的大学神疑似谈恋爱了！】
　　帖子描述了昨晚晚自习教导主任老陶逮住鹿念念、胥景然与齐望三个人，并将他们带回政教处的事情。添油加醋，描绘出一副不畏强权（老陶）、可歌可泣的三角恋对峙现场。
　　回帖层数已经超过一百楼。
　　有人问：【鹿念念不是陆骁的妹子吗？绿帽骁不得削死他俩？】
　　另一人回：【小心陆骁先把你削死。】
　　鹿念念按下锁屏键，将手机递还给沈安黎。她用八个字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一群无聊的小学鸡。”
　　齐望挺直腰板，默背英语作文好词好句。
　　鹿念念看了看他的后脑勺，“对不起啊齐望，连累你了。”
　　齐望转过头来，不解地望着她：“什么？”
　　“没事，你背你的。”
　　胥景然单肩背着书包，从后门走进来。
　　沈安黎立马跑回自己的座位。
　　大课间，陆骁来找鹿念念。
　　“原来你那同桌就是前阵子贴吧上霸占首页的胥景然啊？”看来他已经看了贴吧上关于昨晚的那条帖子了。
　　“你不会怂了吧？”
　　陆骁毫不在意地笑，“我怂什么？怂我成绩没他好？你不会真对他有点什么吧？”他将手里的三瓶哇哈哈AD钙奶递给鹿念念，“一人一瓶啊，别吃独食。”
　　鹿念念接了奶，“贴吧上都是瞎说的，我要是真跟他有情感纠葛，我还能舍得找你来揍他？”
　　“按原计划行事？”
　　“嗯，原计划。不……等等。”鹿念念低头思忖稍许，说：“晚上再跟你说，我先想想其他对策。”
　　“成。说好了啊，以后组队不能鸽老子。”
　　“知道知道。”
　　鹿念念走回教室，先绕到慕容嫣座位前，放下一瓶AD钙奶。
　　“陆骁给的。”
　　慕容嫣温柔莞尔，“又托你的福啦。”
　　之后，鹿念念又将手里另一瓶拿给沈安黎，再插上吸管一边喝自己那瓶一边回到座位上。
　　胥景然照旧冷淡地催她：“《天利38套》拿出来做。”
　　鹿念念磨磨蹭蹭地从桌洞里翻出习题卷，心想，最多两天，这苦终于要熬到头了！
　　午饭后鹿念念再一次直奔化学办公室，这次朱蓉在办公室里。
　　鹿念念站在门口，“朱老师。”
　　“进来。”
　　鹿念念走到朱蓉办公桌前站定，“朱老师，我想换座位。”
　　朱蓉并没有问她缘由，只是说：“哦，那你和林涵瑶坐？”
　　鹿念念一惊，急急问道：“是不是胥景然说过什么？”
　　“嗯。”朱蓉没有否认，耐心说：“那以后你和林涵瑶坐，胥景然坐你后面。你后面现在是陆行川是吧？你让他把位置空出来，坐林涵瑶那里去。”
　　鹿念念忙道：“老师，我不想换座位了。”她和陆行川好歹能时常聊聊游戏，用胥景然换林涵瑶，陆行川换胥景然……这笔账太不划算了！
　　朱蓉和善地笑着，“那你回教室吧，什么时候想换了再来找我。”
　　鹿念念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一坐下就趴课桌上。
　　胥景然：“我抽背几条必修一的生物知识点，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鹿念念不吭声。
　　胥景然：“细胞膜的功能。”
　　鹿念念趴在课桌上，兀自生闷气，将脑袋埋进臂弯里。
　　胥景然嗓音冷下两分：“鹿念念，细胞膜的功能。”
　　鹿念念不情不愿地开口答道：“控制物质进出细胞。”调子拖得长长的。
　　不知为何，她时不时有些惧怕这个胥景然，就跟偶尔惧怕鹿国雄那样。难道真的是因为人和人之间的气场反应？
　　胥景然：“还有呢？”
　　鹿念念：“将细胞与外界环境分隔开。”
　　胥景然：“鹿念念，一次说完。”
　　鹿念念：“进行细胞间信息交流。”
　　胥景然继续：“真核细胞分裂方式。”
　　……
　　他提问的这些都是鹿念念昨天背过很多遍的，她基本都答了上来。
　　胥景然放下知识点汇总表，“休息一会儿，待会儿先做篇阅读。”
　　“喔。”
　　**
　　转眼就到了次日下午。
　　鹿念念尽量不露端倪，神色如常地问胥景然：“我今天放学后想去趟新华书店，你和我一起去吗？”
　　今天是周五，周五晚上向来都不需要参加晚自习；哪怕是住校生也不会参加，要么去学校图书馆自习，要么回寝室待着。
　　胥景然问道：“买什么？”
　　鹿念念早已想好说辞，“随便看看呀，我听嫣嫣说，书店经常进新出的教辅书啊练习卷啊之类的。”
　　“嗯，一起去。”
　　鹿念念转回头，镇定自若地把没整理完的物理错题抄到错题集上。
　　解放的曙光已经隐隐发亮。
　　莫慌，稳住。
　　不能被他看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下午最后一节课打铃前，胥景然批改完鹿念念的英语阅读，侧头看着她：“你有心事？”
　　鹿念念否认三连：“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心事。”
　　他微微蹙眉，“那怎么错了一半？”
　　鹿念念低眉顺目：“我知道错了，我马上重新做一遍。”
　　铃响了，语文老师走进教室，“同学们把古诗词鉴赏手册拿出来。”
　　胥景然淡声道：“先听课，放学后重新做完这篇再走。”
　　鹿念念从善如流地应下，眉眼低垂，乖巧又听话。
　　放学后，高三汪收拾书包，鱼贯而出。
　　沈安黎和慕容嫣知道鹿念念今天要去新华书店，就没等她一起走。慕容嫣本来想和她一起去，被她一脸讳莫如深地拒绝了。
　　鹿念念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将那三篇ABC英语阅读重新做了一遍。
　　胥景然拿过来一看，原先做错的六题中，这次只选对了两道。他拿起红色签字笔，身体往她那侧微微靠近一点，“我们先来看第一篇……”
　　他的声音明明清冷低沉，却如微风拂叶，温润柔软。
　　鹿念念心中蓦地腾起深深的愧疚感。
　　虽然胥景然这个人又狗又卑鄙，特别爱管她的闲事……
　　但是，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胥景然屈指敲了敲她的课桌，“专心点。”
　　鹿念念收回思绪，“对，对不起。”
　　为即将到来的事情。
　　胥景然语气极淡，不冷不热地说：“不用说对不起，学习是你自己的事，我只起辅助作用。你没有什么对不对得起我的，刚刚听到哪里？”
　　鹿念念回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咬紧下唇。
　　胥景然看了她一眼，“好好听。”
　　他从头开始，耐心细致地又讲了一遍。
　　时间已经接近五点半。
　　收拾书包的时候，鹿念念裤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
　　胥景然听到嗡嗡声，提醒她：“你有电话。”
　　“没事，应该是小伙伴找我打游戏。”鹿念念良心不安地收拾好东西，背上书包，与胥景然一起走出教室。
　　落日的余晖洒在并肩而行的少男少女身上，暖色微黄。天边霞光灿烂，烧灼出五彩斑斓的云朵。
　　鹿念念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
　　陆骁。
　　除了未接来电以外，陆骁还发了一条短信来：【姑奶奶，你们还过不过来？我只请了半小时的假，得赶回去训练。】
　　鹿念念回：【这不符合你的校霸人设。】
　　陆骁：【在这等着呢，咱俩这关系，骁哥绝对不鸽你。】
　　鹿念念缓下脚步，指尖飞快打了几行字：【待会儿你下手轻一点，尽量不要揍太狠。人家是好学生，我们以吓唬为主就行了，不然我跟你没完。】
　　胥景然回过头，停下了脚步等她。
　　鹿念念按下手机屏幕上的“发送”键，唇畔扬笑的同时抬起头，正好撞入胥景然静默的目光中。
　　须臾，他说：“走吧。”
　　少年身形修长挺拔，肤色冷白，一双慵懒的桃花眼中毫无散漫的感觉。脸部轮廓被夕阳余晖勾勒得线条流畅，看上去既骄矜又随性。
　　他穿校服是真的好看，普普通通的黑白色校服套在他的身躯上，仿佛经由顶尖裁缝师修剪过得一般，出挑惹眼得紧。
　　干净利落，恰到好处。
　　鹿念念走上前，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眸，跟着他往校外走。
　　她轻轻道：“胥景然，我们不坐车了，走中山路过去吧。不远，十五分钟就能走得到。我想顺路买欣盛小区门口的鸡蛋糕吃。”
　　鹿念念听到他说：“好。”
　　欣盛小区位于天桥底下，是九零年代的老住宅区。小区内小路绵延，通往不同的方向。
　　鹿念念在小区门口的阿婆那里，买了两个豆沙馅儿鸡蛋糕。她将其中一个递给胥景然，“你可能没有吃过，有点像车轮饼，但比车轮饼好吃。”
　　胥景然接过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白嫩的肌肤，“谢谢。”
　　一路上，鹿念念几乎不敢看他，三下五除二地把手中的鸡蛋糕吃完了。
　　这时，胥景然将他手中那个递了回来：“我不爱吃甜食。”
　　“这样啊。”鹿念念心绪不安地接了回来。
　　她刚抬起头就看到了陆骁。
　　他就站在前边那家棺材铺的门口。
　　棺材铺平时不开张，只在卷帘门上留下店主手机号。
　　陆骁也看到了他们。
　　总算来了，这姑奶奶。
　　他心想。
　　相比于校服规规矩矩穿好的胥景然，陆骁则是终年不穿校服的那挂。他穿着黑色三叶草卫衣，双手插兜，提步慢悠悠地朝胥景然与鹿念念走来的方向晃荡过去。
　　哪怕被教导主任老陶收拾了一次又一次，陆骁就是坚决不穿校服——
　　哪有一校扛把子穿校服的？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掉大牙？
　　鹿念念看着迎面而来的陆骁，骤然抓紧手中的鸡蛋糕包装纸。
　　胥景然觉察出小家伙的异样，垂眸扫了眼她紧张兮兮的脸，然后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五六米外的陆骁。他重新低眸看着鹿念念，尽量放柔声音，问道：“他欺负你？”
　　鹿念念停住脚步，没有看他，轻轻摇了摇头。
　　陆骁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念念，过来。”
　　胥景然微微蹙眉，紧接着他就看到小家伙两步并作一步，急不可耐地躲到陆骁身后去了。
　　陆骁歪着唇角，“小子，你很拽啊，不知道鹿念念是我罩的？”
　　胥景然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这两人。
　　斜阳渐矮，余晖单薄，弄堂风一阵一阵地吹拂而过。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说——
　　不能心软，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心软，难道你要一直受他的欺压吗？
　　一天到晚写题，做不完的练习，连上完厕所后在教室外多聊两句话，都会被他逮回座位做题！她真的是忍受不下去了！
　　再者，说不定哪天零花钱真的就被他给说没了！！
　　那她还哪来的钱支持哥哥事业？？
　　想到这里，鹿念念探出半个小脑袋，雄赳赳气昂昂地看着对面的男生，威胁道：“胥景然，你以后不能再管我的事情，不能再逼迫我学习。不然，我就让陆骁把你门牙打掉。”
　　闻言，胥景然面色清峻，一双深邃的眼里寒意迫人，直勾勾盯着鹿念念。他微抬下巴，流畅的下颌线条凌厉傲岸，“所以这人，是你找来撑腰的？”
　　鹿念念伸手搭上陆骁肩膀，毫不畏惧地对上胥景然的目光，说：“这是陆骁，我们三中打架最厉害的校霸，手下小弟无数。胥景然，今天只要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再管我的事情，我们就不为难你。”
　　陆骁活动了下手腕，鹰眸勾着，摆出一脸痞气与一副不好惹的架势，“听见了没，新同学？”
　　胥景然从容不迫地放下书包，长指摸上校服拉链，往下一拉，脱下校服随手盖在书包上。他的棱角透着沉着而严肃的冷峻，鼻梁英挺，薄唇不愉快地抿着。
　　胥景然抬眸，淡淡地看向陆骁，音低而不浊：“来吧，速战速决。”
　　陆骁唇角一歪，笑了。
　　“可以啊小子，那骁哥就让你开开眼。”说罢，陆骁微微侧头，信心满满地说：“念念，一边呆着去。放心，今天我一定让你这新同桌好好见识见识。”
　　鹿念念点点头，退开前不忘小声叮嘱他：“别忘了我短信上跟你说的话。”言下之意就是，下手轻点，别把人打得鼻青脸肿的。
　　“知道了，一边去。”
　　鹿念念快步走到三米外，默默围观。
　　只见陆骁悠哉悠哉地跨上前一大步，与胥景然几乎贴面而立。
　　四目相对，一触即发。
　　陆骁一米八七的个子，跟胥景然看上去差不多高。不过由于陆骁剪的板寸，因此鹿念念觉得他实际上应该比胥景然要高一点。
　　嗯，首先，气势上就已经赢了。
　　这其实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干架。
　　随着一阵微风吹过，陆骁后退半步的同时，扬起一个左勾拳朝胥景然挥舞而去。胥景然一个闪身，举重若轻地避开了这一拳。
　　陆骁笑了一声，动了动脖子，“可以啊小子。”
　　胥景然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双眸漆黑沉静，犹如划破黄昏的壁垒后侧身而出的黑暗。他的脊背笔直挺拔，手臂白皙又紧实，看得出来是个长期保持健身的人。
　　陆骁不再客气，拳头又快又狠，干净利落地朝胥景然招呼过去。胥景然这次没有躲，直接劈手迎上他的拳头，见招拆招。
　　陆骁从小就是个校园一霸，打起架来动作利落、拳脚出彩，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后来他开始打篮球，为了训练体力，专门去军营历练过两个寒暑假。摸爬滚打、百炼成钢，他的招式虽毫无章法，但力气足够对付绝大多数的同龄人与成年男人。
　　因此，当陆骁被揪住衣领狠狠甩在水泥地上时，鹿念念不由吓得手里的鸡蛋糕都拿不稳。啪嗒，掉在地上。
　　与此同时，胥景然抬腿，膝盖直接往陆骁腹部狠撞一记。陆骁疼得龇牙咧嘴，喉头的闷哼声压都压抑不住。
　　鹿念念睁大眼眶，在胥景然即将一拳挥舞下去之时，本能地惊呼：“不要！”
　　半空中，他的拳头停住了。
　　他侧头看向鹿念念，清高的眉棱骨下双眸沉静如深潭，眉宇间隐着浅薄戾气。
　　鹿念念呼吸一滞，小脸顿时煞白，“对不……对不起。”
　　以为是个青铜，没想到惹上了个王者。
　　胥景然转回头，安静地看了会儿陆骁龇牙咧嘴的脸，接着就站了起来。他走回自己刚刚站的那块地方，弯腰拎起校服外套，轻轻拍打上面的尘埃。
　　鹿念念飞快地奔到陆骁身边，将人扶起来。
　　她看着胥景然清瘦挺拔的背影，小心翼翼地说：“打，打扰了。”
　　陆骁单手撑住额头，有一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挫败感。鹿念念扶着他的胳膊，小声道：“我们快走！”
　　“站住。”
　　鹿念念脚下一软，差点栽下去。
　　胥景然慢条斯理地穿好校服外套，嗓音清冷：“别忘了做完今天给你的数学卷子，明早检查。”
　　**
　　鹿念念扶着陆骁一路小跑，终于在岔道口钻入另一条小巷中。
　　陆骁靠在乌黑凹凸的水泥墙壁上，堪堪缓过来点劲儿。
　　“儿砸，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死不了。”陆骁吐出一口长长的气，眉头依旧拧着，“你这同桌什么来路？”
　　“遵纪守法、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陆骁一脸质疑地盯着她：“现在好学生都会打架了？”
　　鹿念念想了想，说：“他这个叫自卫。”
　　陆骁：“……”
　　鹿念念生无可恋地仰头望着天空，“我是不是只能继续受他的压迫了？他会不会变本加厉地蹂.躏我……”
　　“这次是我没做好准备，轻敌了。”陆骁倏然想起什么，问道：“现在几点？”
　　鹿念念掏出手机屏幕看了一眼，“五点四十七。”
　　陆骁得回学校参加校队训练，下周就是市高中篮球赛的决赛了。他特意请了半小时的假出来帮鹿念念解决她的同桌问题，没料到……就这么彻底翻了车。
　　“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回家小心。”
　　“你能走吗？我看你好像被打得很……”痛苦的样子。
　　后面五个字消失在陆骁喷火的眼刀里。
　　陆骁勉强站直，清了清嗓子，大步流星地往前走。
　　“走了，我还得回更衣室换篮球服。”
　　鹿念念跟上去，“要不你今天请假吧，我看他那一膝盖下去，你整张脸都扭曲了。”
　　“鹿念念你他妈能不能给老子闭嘴？”
　　“喔。”
　　最后，陆骁依旧坚持去训练，鹿念念则搭公交回家，敬小慎微、一丝不苟地做他新出的那张数学卷子。
　　另一边，胥景然冷着一张脸回到住处。他吃完家政阿姨做好的晚饭，洗了个澡，出门前往Feeling酒吧。
　　晚上八点半，简嘉成敲开他那间实验室的门，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道：“怎么了然爷，听竹子他们几个说，你一来就黑着张脸？”
　　胥景然刷刷地写着公式，笔锋凌厉。
　　简嘉成走过去，笑着说起自己的事：“我让新来那妞给我调了杯Old Fashioned，手艺不行，糖明显加太多了。”
　　胥景然笔下未停，“你没有明确配方用料？”
　　简嘉成啜饮一口，“这哪能？小妹妹调什么我就喝什么咯。”
　　站在白色写字板前的胥景然搁下笔，看着眼前的一众物理公式，淡声道：“鹿念念，她找了人想打我。”
　　简嘉成惊讶得差点把酒晃出来，“打你？你那小姑娘？”他一时被这遽然转变的话题骇得差点反应不过来。
　　“嗯。”
　　简嘉成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姓鹿那小姑娘找人打你？”
　　胥景然：“嗯。”
　　“为什么？”
　　“不想写作业。”
　　简嘉成：“……”
　　作为一个社会人，简嘉成实在无法理解这个中委曲，问道：“她不想写作业，为什么要找人打你？”
　　胥景然的语气很淡：“我逼她写。”
　　简嘉成：“……”
　　作业这个范畴，聊不下去。简嘉成决定还是跟胥景然聊一些他熟知的领域，比如，打架。
　　“她找了几个人？你们学校的混子吗？看你这副样子，不像打输了。”
　　“一个，她发小，据说是三中校霸。”稍顿之后，胥景然补充了四个字：“弱得一批。”
　　简嘉成笑了下，“所以你把小姑娘找来那人打成什么样儿了？”
　　“没下狠手。”他那一拳本来是要重重砸下去的，她一喊，他看到她那副惊惧凄惨的神情，顿时就卸了力道。
　　简嘉成在脑海中串联起几个关键点，接着笑眯眯地猜测：“她找来那扛把子，她那发小，是不是就是你的情敌？”
　　“出去。”
　　“哈，被我说中了，你不会是……”
　　胥景然“啪”一声将笔丢上桌面，抬眸冷冷道：“出去。”
　　简嘉成信步踱出胥景然的实验室，等在门边的小弟十分有眼力见地带上门。
　　简嘉成笑嘻嘻地喝了一口酒，叹道：“现在的高中小男生啊，真是好玩儿，然爷这是吃起醋来了啊。还说什么妹妹不妹妹的，嘴硬。”
　　小弟谄媚地应和着，然后顺口问：“简哥，您高中那会儿打架吗？”
　　简嘉成睇了他一眼，“老子初二就出来混社会了，哪来的高中读。”
　　“是是，”小弟点头哈腰，“高中有什么好读的，都是一群书呆子。”
　　简嘉成挥手拍他脑袋，“要死是吧？你说咱然爷书呆子？”
　　“不不不，我，我书呆子。”
　　简嘉成继续打他脑袋，“你能吗你，还书呆子？”
　　小弟一边躲一边连声道：“是是是，我不是不是不是……”
　　学校集体补课的周六，鹿念念一早就来到学校，乖乖地背诵胥景然要求他背的新概念课文。齐望见她来得如此早，微微诧异，又发现她在背诵英语，不由笑道：“鹿念念，看来胥神的鞭策对你来说卓有成效。”
　　高二的时候，齐望也曾经试图“解救”学渣少女鹿念念，但徒劳无功。倒不是真因为他的辅助方法不起作用，而是鹿念念是一枚无比跳脱的元气少女，让她长时间乖乖坐在座位上写作业基本上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鹿念念抬起眼眸，小声咕哝：“我怕被他揍。”
　　男生一般不会那么没品地揍女生，但是她找了人来堵他欺负他……这就另当别论了。想到这里，鹿念念赶紧垂下眼帘，继续张嘴背课文。
　　希望大魔王看在她这么听话的份上，不会揍她。当然，更重要的是不会把这件事情捅出去。不然的话要是老师家长都知道了，那她真的就完蛋了。
　　二十分钟后，胥景然来了。他尚未开口，鹿念念就赶紧双手递上自己的数学卷子：“我做完后就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两遍，但有几题真的不会做。”
　　胥景然左手接过，垂眸扫视小家伙一脸真挚的表情，淡声问：“有题不会做，怎么不微信找我？”
　　“怕打扰您休息。”
　　“下次直接微信找我。”
　　“好的，我知道了。”
　　胥景然批改了她的卷子，留下几个红叉叉。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忐忑不安的小家伙，“还算可以，上网搜了？”
　　鹿念念摇头如拨浪鼓：“没有没有，我保证。”
　　“嗯，大课间再订正，你这篇课文背得怎么样了？”
　　鹿念念立马磕磕巴巴地背一遍，虽然极其不流利，但勉强算是背下来了。
　　胥景然没说什么。
　　鹿念念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如履薄冰地开口：“对，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学习，不会再动别的念头。”
　　胥景然唇角微勾，“怕我揭发你？”
　　“对不起。”
　　小家伙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微微颤动，语气既诚恳又带着些许惧怕。
　　胥景然自然知道她在怕些什么，轻描淡写地说：“下周就期中考了，如果你不能考出一个令我满意的成绩，我依旧会建议令尊缩减你的零花钱。”
　　鹿念念心脏咯噔了一下，整个人处于深渊边缘一般：“你满意的成绩是？”
　　“年级前五十。”
　　鹿念念：“……”
　　齐望全程听到了他俩的对话，虽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什么纠葛，但胥景然那句年级前五十确实令他无了一个大语。他转过头来，笑道：“胥神，鹿念念一下子考进年级前五十还是比较困难的，这次期中考能考进前两百就算很不错了。”
　　鹿念念赶忙纠正他：“三百，能考进前三百就很不错了。”
　　胥景然指间转着的笔骤然停下来，淡淡道：“我知道她考不进前五十，但是我的要求就是这样，没得谈。”
　　鹿念念：“……”
　　齐望不解地问道：“谈什么？”他的目光在胥景然与鹿念念两人之间逡巡，仿佛意图从他俩脸上瞧出点秘密来。
　　鹿念念被他看得心里发虚，匆匆道：“你看什么看，都快早读了，转过去吧。”
　　她转开视线，不期然撞上胥景然的目光。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也淡淡的，但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一股强势的、不容置喙的气场。
　　鹿念念赶紧捧起课本。
　　中午吃饭，慕容嫣笑吟吟地问：“念念，你怎么又垂头丧气了呀？”
　　沈安黎探着脑袋凑到鹿念念脸前，像一颗歪头的永琪。鹿念念被她吓了一大跳，伸手拨开她的脸：“你吓死我了。”
　　“你这两天不是神采奕奕吗？我还以为你已经习惯你同桌的摧残了，怎么今天又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鹿念念推开餐盘，生无可恋地趴桌上。
　　“快起来，你也不嫌脏？”
　　“不脏，昨天上头检查食堂卫生，桌椅什么的都消毒剂擦过。”
　　“念念，你到底怎么了？胥景然又欺负你了？”
　　鹿念念撑起脑袋，叹道：“昨天我找了陆骁帮我撑腰，想好好警告警告胥景然。但是……胥景然反而把陆骁给打了，太可怕了。”
　　“这，这……”
　　“真的？”
　　鹿念念郑重地点了下头。
　　隔壁桌一男生耳朵尖，顿时大声吼道：“什么？骁哥被人打了？！”
　　嘈杂喧闹的食堂里顿时安静了一秒，两秒，三秒……
　　四秒钟后重新恢复热闹忙乱的声音，其中夹杂几句讨论——
　　“陆骁被人打了，真的吗？”
　　“谁打的？我们学校还有人敢惹他的？”
　　“校外的吧？”
　　“他那么厉害，竟然还会被人打？别是谣言吧？”
　　……
　　午休课前，陆骁气冲冲地赶来高三年级三班教室门口。彼时鹿念念正待在胥景然眼皮子底下，乖巧懂事地做化学题。
　　陆骁怒喊：“鹿念念，你给我出来！”
　　班里顿时小声议论。
　　“陆骁怎么突然来了？”
　　“小情侣吵架了？”
　　“不是，我漏看了哪个章节吗？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谁来给我补补课？”
　　“没一起吧，鹿念念说过不接受姐弟恋。”
　　“那陆骁是真喜欢她咯？”
　　“你问他去，我怎么知道？”
　　鹿念念扯了扯胥景然的校服袖子，一双乌眸怯生生的，“有人找我，我能不能出去一下？”
　　胥景然翻了一页论文，那张英隽的冰山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别聊太久，题都没做完。”
　　“好的好的。”
　　鹿念念从后门跑出去，喊道：“陆骁，这里。”说着，她就走到栏杆前，背靠栏杆。
　　陆骁黑着一张脸，走到她面前。
　　鹿念念一点不怕他：“干嘛，找爸爸什么事？”她和陆骁从小一块儿长大，上小学那会儿，两人经常打架。后果往往是，陆骁他妈知道以后，不管他打没打赢，都要将他狠狠抽一顿。于是，“不能欺负女孩子，特别是鹿念念”就成为了小陆骁心里不可磨灭的阴影。
　　陆骁先是回头扫了一眼企图围观的三班群众，高三汪们被他这一眼所震慑，纷纷四散。
　　他转回头，咬牙切齿道：“鹿念念，是你说我被人揍了的？”这事儿没人知道，不是鹿念念传播出去的，就是那个胥景然。但是他不觉得胥景然会把这事传出去，虽然他才见过胥景然一次而已，但他瞧得出来这不是个会到处嚷嚷的人。
　　鹿念念非常抱歉地说：“我中午就悄悄地跟嫣嫣和梨子讲了下昨天的事情，没想到被人听去了。”
　　“什么？！”陆骁顿时暴跳如雷，额角青筋都凸显出来了，“鹿念念，信不信老子特么的把你从五楼踹下去！”
　　鹿念念刚要开口安慰他，就见胥景然从后门口出来。他身上带着如影随形的压迫感，黑眸深邃。
　　鹿念念呼吸莫名一滞，不自觉地蜷紧指尖。
　　作者有话要说：　　然爷：今天也是受气的一天：）
　　然爷：我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老婆的小黄文：）
　　然爷：老婆什么时候可以写我俩的小黄文：）
　　念念写的同人全文应该就只有今天的这一百多字，毕竟小黄文大JJ是不给发的(￣▽￣)


第18章 
　　胥景然走近两步就停下来，目光寡淡地看着她，“鹿念念，回来做题。”
　　陆骁听到声响，转头望向胥景然。
　　刹那间，两人目光相撞，似有火花噗呲爆裂。
　　鹿念念看着这两个昨天才打过架的男生，特别怕他们现场再干一架。她匆忙提步就走，“我马上回去做。”
　　与此同时，陆骁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他没有说话，目光依旧与胥景然对视着，下巴微抬。
　　鹿念念扒拉开他的手，“陆骁，你快走吧，这里都是人呢。”
　　大庭广众之下，你要是再被他揍一顿，你的扛把子威名还要不要了？
　　陆骁显然听出了鹿念念话里的言外之意，尽管不服气，但是此刻确实不是一个足够好的起冲突时机。他收回目光，垂眼看了眼鹿念念，“今晚撸一把，别鸽我。”
　　鹿念念匆忙赶他走：“不鸽不鸽，你快走吧，我要回去做题了。”
　　鹿念念跟着胥景然走回座位，她刚刚坐下，就听身旁的男生沉声道：“鹿念念，我允许你今天晚上打游戏了吗？”
　　鹿念念小心翼翼道：“我……就打一把，打完就写题，我保证。”
　　胥景然没再说什么，直接给她布置了三套题，要她周一早上前做好。
　　鹿念念默了一瞬，轻声细语地跟他商量：“我不打游戏了，能不能别布置这么多？老师还要布置作业的，真的写不完。”
　　胥景然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桃花眼勾得十分好看。他的瞳仁漆黑，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一般，随时能将猎物拖入深不见光的暗渊。
　　鹿念念顶不住如此禁欲又冷艳的注视，慌忙移开目光。
　　她轻声问道：“我保证不打游戏，题我尽量做，但是做不完的话你能不能不要罚我？”
　　想我横行霸道鹿念念，竟然沦落成了这般卑微的少女QAQ。
　　胥景然的嗓音低沉磁性：“记住你的话。”
　　鹿念念见他松了口，得寸进尺地问：“我能不能只做一套物理题？数学和英语等我……”
　　“鹿念念。”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憋屈得要死。
　　胥景然：“再说一遍。”
　　她耷拉着小脑袋，语调没有什么起伏：“我能不能只做一套物理题。”
　　胥景然：“再说一遍，看着我的眼睛说。”
　　鹿念念一听这话，就立马拿起黑色水笔，乖乖做刚才没做完的那道实验题。她早该想到，跟大魔王讨价还价是不可能的事情。
　　胥景然对她的自觉很满意，说：“遇到不会做的题及时微信找我，我一般都在线。”
　　“喔。”鹿念念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补充道：“那谢谢你。”
　　“不用，你要谢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鹿念念握紧签字笔。
　　行吧。
　　我谢你个大头鬼。
　　鹿国雄这周六加班，但六点不到就下班了。晚饭的时候，鹿念念问道：“爸爸，你不是一直想用我的账号打游戏吗？今晚借你打好不好？”
　　99年那会儿，鹿国雄沉迷于“星际争霸”；作为一个已毕业的老学长，在母校A大的“飘渺水云间”BBS上一度叱咤风云。
　　不过，英雄总归都是没落的，他现在菜得一比，总想借鹿念念打的那几个游戏的账号。但鹿念念深知他的菜鸡属性，死活不愿意借他。
　　鹿国雄一听，顿时笑成花儿：“真的吗？”接着，他又压抑住喜悦，板着脸问：“你这兔崽子是不是又要提要求？我跟你说，没门！”
　　鹿国雄虽然觊觎鹿念念的账号已久，但光辉伟大的父亲形象，不允许他为了游戏而屈从女儿的不合理诉求。
　　周雅薇噗哧笑了，“你这变脸变得够快，川剧传人。”
　　鹿念念咬了一口糖醋排骨，含糊不清道：“不打算了，我只是答应了陆骁今晚跟他打一把，但我得写作业。本来想让你帮我打，那就算了吧。”
　　“你早说，咱爷俩谁跟谁？你这忙我帮了。”
　　鹿念念哼唧了一声，继续吃排骨。
　　一个晚上，鹿国雄将鹿念念的排位胜率从59掉到了54，并且坑了陆骁一把。鹿念念以家里语音设备突然坏了为由，没有加入语音，因此陆骁不知道对面跟他组队的是鹿国雄。
　　陆骁气得打字狂喷她：【你是不是写作业写得脑子瓦特了？】
　　【把脑子里的水倒倒干净再出来成不？】
　　【NND，坑逼。】
　　鹿念念手中捧着英语阅读练习册，生无可恋地说：“鹿国雄，把我的账号退掉，再被你打下去我都要爆炸了。”
　　“再一把，就一把。”
　　鹿念念直接蹿起来，拔掉网线。
　　鹿国雄正打到兴头上，顿时拉下脸，怒道：“不孝子，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不孝子！”
　　周雅薇恰好路过书房，听到这话顿时炸了，“鹿国雄！你生的还是我生的？你这什么意思你？”
　　……
　　鹿国雄好不容易安抚好妻子，转眼就看到鹿念念用他的账号开了把排位赛。
　　挂机。
　　鹿国雄对于自己那破账号佛得很，笑道：“报复心太强了吧？没事，我又不在乎。”
　　鹿念念悠哉悠哉地选阅读题答案，“但是队友好像都是你同事。”
　　鹿国雄：“……”
　　**
　　由于鹿国雄打得太菜，鹿念念深思熟虑之后，还是选择诚实地将个中委曲告诉了陆骁。陆骁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然后说：“没想到叔叔的水平还是这么辣鸡。”
　　鹿国雄曾经拉着鹿念念组队，被她拒绝后又以长辈的身份去抱陆骁的大腿。陆骁带了他几次，发现实在带不动，就把他给拉黑了。
　　对于鹿念念饱受胥景然“迫害”，陆骁得到的最直接影响就是不能和她一起打游戏了，因此他考虑了一会儿后就说：“念念，你放心，你同桌我肯定帮你搞定。”
　　鹿念念一边跟他微信语音，一边做着数学题，“得了吧你，打不过。”
　　“瞧不起你骁哥？”
　　鹿念念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不聊了，我正在算题。”
　　陆骁向来秉持能尽快解决就不要瞎磨叽的原则，因此周一早上，他就派了俩小弟待校门口蹲守胥景然。
　　胥景然单肩背着书包，一走进学校大门，就见到两个校服不好好穿的男生迎了上来。
　　“胥景然是吧？我们骁哥想找你谈谈。”
　　胥景然抬眸，眼尾微微上挑，“陆骁？”
　　其中一男生吊儿郎当地站着，“对，就在艺体楼那边，你要不跟我们走一趟？”
　　胥景然跟他们走到艺体楼那边的小树林，陆骁正靠在树干上玩手机，旁边蹲着另外两个小弟。一小弟开口提醒：“骁哥，人带来了。”
　　陆骁收起手机，凌厉的目光扫向来人。
　　胥景然泰然自若地看着他。
　　秋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陆骁走上前，唇角勾起玩味的笑，“胥景然是吧？名字够装逼啊。”
　　胥景然语气极淡，“有话直说，快早自习了。”
　　“呵。”陆骁冷笑了一声，以目光示意旁边的四个小弟。
　　四小弟会意，立马将胥景然围住。
　　陆骁收了笑，高高昂起下巴，睨着胥景然：“那我就直说了。鹿念念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是她自己的事，轮不到你一外人插手。上周五是我疏忽，但你别以为老子是吃素的。”
　　说完，他从卫衣口袋中掏出一把美工刀，呲啦一声推开刀片。
　　薄薄的雾气在小树林间穿梭，清晨和煦的阳光下，银白色刀面反射闪亮的光芒。
　　众小弟愣了两秒钟，其中有人劝道：“骁哥，踹几脚就差不多了吧，犯不着动刀子。”
　　另一小弟附和：“是啊骁哥，拳头说话，给这小子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胥景然神色不变，风轻云淡地看着他，面部线条深刻。
　　笔直挺立，稳如泰山。
　　陆骁无视小弟的劝阻，缓步上前，利索地往胥景然书包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接着，他用社会人的口气说：“今天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再敢惹鹿念念，我就把你揍扁，有数没？”
　　“……”
　　众小弟默默腹诽。
　　美工刀划书包，现在小学生都不这么干了吧……
　　胥景然走进教室的时候，早读铃声已经打过了，班级里朗读声整齐响亮。语文老师就站在门口，看到他就只是微微笑了下，并没有批评他的迟到。
　　当然，尽职尽责的班长还是铁面无私地将胥景然的名字记到迟到那栏下面。
　　鹿念念从书本后面钻出小脑袋，眼中带笑，像夜空中弯弯的月牙。
　　“你迟到了。”
　　胥景然坐下，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你看起来很开心？”
　　鹿念念往里缩了缩，重新加入早读大军。
　　一直到晚自修结束，鹿念念才注意到：“诶，你的书包好像坏了，怎么搞的？”
　　这么大一条口子。
　　胥景然紧紧攫住她的目光，剑眉干净利落，眼睛沉如潭。
　　鹿念念眨巴乌黑明澈的大眼睛，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小家伙生得本就瓷娃娃似的，冷白的日光灯一打，越发显得细腻白净，香软可口。几缕散发飘在她白皙颀长的天鹅颈上，诱得人直想伸出手指去勾住那乌黑的发丝。
　　胥景然匆匆转回头，视线落定桌面。他将书本与论文资料塞进书包里，“没什么，不小心划到了。”
　　鹿念念弯唇笑话他：“那你可真是够不小心的，能划成这样。”
　　胥景然拉上书包拉链，站了起来。
　　长臂撑住课桌，骤然俯下身。
　　鹿念念呼吸骤停，葱白的手指蜷缩起来。
　　他的声线低沉：“后天的月考，不准提前交卷。”
　　鹿念念轻轻吸了一口气，尽是他身上清冽的雪松味道。
　　她脑袋压得很低，点了点头。
　　他的嗓音磁性内敛，透着慵懒的笑意，如浩瀚大海中由远及近的海鸥般迎面扑来。
　　“提前一分钟，多做一套习题。”
　　作者有话要说：　　然爷今日小课堂
　　#踩一次，多做一张练习卷#
　　#提前一分钟，多做一套习题#
　　这个句式以后开车还能用得上OvO
　　作者君指的是然爷开他那辆玛莎拉蒂，不管有没有人信，反正我是信了OvO


第19章 
　　教室里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胥景然直起腰，淡淡道：“别忘了把化学五三带回去，勾出来那几道好好做。”
　　他垂眸看着脑袋快埋进桌洞里的小家伙，屈指敲了敲她的课桌。
　　“好……”
　　鹿念念一边应声一边飞快地将五三塞进书包里。
　　小家伙十七了，只比他小一岁，但处处透着一股孩子气。
　　连发梢都软软的。
　　明明一米六八的个子，在他看来，却总是小小的一团。
　　他不由唇角上扬，眸中染上一层暖意。
　　三班教室在五楼，胥景然与鹿念念往下走的时候，楼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月光透过楼梯口的窗户洒进来。
　　月色清寒，好似笼着轻纱一般，将少男少女的心照得朦胧缱绻。
　　鹿念念能听到她和胥景然的脚步声，咚咚响，在这空荡荡的教学楼中显得格外响亮。
　　鹿念念想起以前和沈安黎她们说起遇到喜欢的男生会怎么办。
　　那时候，鹿念念豪气万丈，不假思索地说：“我肯定会直接走到他面前，跟他说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
　　慕容嫣当时笑道：“念念，我真的很佩服你，我是不敢的。我可能就缩在角落里吧，连跟他说句话都会害羞。”
　　沈安黎则说：“她这性子就是这样，暗恋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然而，在面对胥景然时，鹿念念发现自己就和千千万万的暗恋者一样。
　　怀揣心事，秘而不发。
　　不敢让任何一个人知道，遑论他本尊。
　　她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
　　知道他对她的印象。
　　生性顽劣。
　　这四个字就足够让她望而却步。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一种感觉。
　　尽管虚无缥缈，心脏却噗通噗通地跳动不止。他身上的气味，指间的签字笔，都能成为她神思翻飞的触发点。
　　这和喜欢爱豆是完全不一样的一种感觉。
　　你感觉自己很幸福很满足，可是又感觉自己一无所有。
　　最怕，露出端倪，被人窥探这小心事。
　　楼梯快到尽头了。
　　鹿念念暗自叹了一口气。
　　脚步应该放慢一点，竟然这么快就走完了。
　　很奇怪，明明胥景然一天到晚坐在她身侧，她却格外贪恋这几分钟下楼时间里的温存。或许是因为，只有并肩走下楼的时候，她才会有一种跟上了他步伐的错觉。
　　胥景然注意到小家伙慢下来的脚步，偏过头看她：“忘带东西了？”
　　鹿念念微微摇了下头，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垂着，“没有。”她加快脚步，啪嗒啪嗒走完最后几级台阶。
　　**
　　上了车，鹿国雄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晚？”
　　“有道数学题算不出来，耽搁了一会儿时间。”鹿念念淡淡地说。
　　她转向车窗，看着不远处的胥景然。
　　夜色中，他手插裤兜走向一辆越野车，脚步散漫。
　　肩宽腰窄，身形颀长挺拔，哪怕是宽大的、毫无设计感的校服，罩在他身上也被勾勒得令人迷醉。
　　满满的少年感。
　　清冷的月色打在他的肩膀上，他身上稳重又不失少年感的气息仿佛满得快要溢出来。
　　鹿国雄转过车头，发动引擎。
　　鹿念念视野中的胥景然旋即被高大茂密的行道树所替代。
　　一树树，枝叶随风轻晃。
　　**
　　简嘉成往后倾斜身子，将后座上新买的书包抓起来扔给胥景然。
　　英国小众品牌，跟他那个被划了口子的同款同色。
　　路上，简嘉成不忘嘲笑了胥景然一番，并对高中生的划书包做法表示蔑视。他问道：“然爷，怎么说？虽然就划了个书包，够幼稚的，但你不会就让他们划了吧？”
　　胥景然轻启薄唇，深邃的脸庞隐在暗色中，“找两个脸生的给我，我不想跟你扯上什么关系。”
　　“哟，还不想跟我扯上关系？”
　　“你不给，我找商晏去。”
　　“得得得，我明天就拨几个人给你，六个够吧？排场不能少。”
　　胥景然淡声道：“后天罢。”他知道周三放学后篮球校队不训练，而陆骁通常会和他的兄弟们一块儿去市体育馆附近那家网咖开黑。
　　周三转眼而至。
　　放学铃声打响后，鹿念念与江榕月等女生一起去食堂吃晚饭。她在三班中的人缘不错，除了和何语琪不对付之外，基本都处得不错。
　　胥景然目送小家伙走出教室，然后才从座位上起来。
　　齐望：“胥神，一块儿吃饭去？”
　　“不了，我有点事。”
　　另一边，陆骁哥几个最先冲出校门。
　　“骁哥，鹿念念最近怎么回事？我看她周末连输好几把，战绩一片惨烈。”
　　“对啊，她今晚不一起？”
　　陆骁自认为已经对胥景然做足了警告，于是就笑说：“她明天期中考了，周五考完我再喊她。”高三的期中考开始得最早，接着是高二，再是高一。虽然大家都是不学习的主，但考试那几天不至于太犯浑。
　　几个小弟又开始把话题引向胥景然。
　　“他不会再缠着鹿念念了吧？”
　　“要我说，他不会是喜欢鹿念念吧？”
　　“那不就是跟咱骁哥抢妹子？”
　　“骁哥喜欢……”
　　陆骁斜眼一睨，众小弟顿时噤声。
　　夕阳将男生们的背影拖得长长的。
　　陆骁没有背书包，他从来没有背书包上下学的习惯——
　　因为反正就算背了作业，也不会做。
　　一行人抄近路，走三中附近的欣盛小区。
　　路过裁缝店时，陆骁停下脚步，弯腰系散乱的鞋带。另外几个男生继续说说笑笑往前走，男生间没有女生那种非要停下来等人的习惯。
　　然而，大家一直走到巷口，陆骁都没有跑上来。众人回头一看，水泥小路空荡荡的，哪还有陆骁的身影？
　　“咦，骁哥呢？”
　　“骁哥人怎么不见了？”
　　一行人赶紧走回陆骁方才停留的地方，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了几句：“骁哥——骁哥——”
　　回应他的只有殷红的斜阳。
　　**
　　陆骁被两个又高又壮的男人捂住口鼻、直接拖走塞上一辆面包车。他们将他往后座一扔，接着也都挤了上来，重重甩上车门。
　　陆骁被扔得懵了一阵，半分钟后才回过神，吼道：“你们什么人！知不知道我爸是谁？筑麒房地产听过没有！公安局局长，我爸的拜把子兄弟！”
　　一校扛把子跟社会哥比起来还是差距明显的，因此他想都不用想就抬出家里来涨气势。
　　开车的社会哥不耐烦地皱了下眉头，发话：“把他嘴巴封上。”
　　车子往城郊开，陆骁被一左一右两个社会哥压住肩膀，押下了车。
　　他的嘴巴还被黑色胶带封着，唔唔唔直响，抬腿就想反抗。
　　社会哥都不是吃素的，直接一脚踹过去，“老实点！”
　　陆骁，三中校霸，筑麒房地产太子爷，被踹得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
　　社会哥们将他拽起来，押着往前方的废弃工厂走。
　　厂房小隔间内站了满满一屋子的社会哥，陆骁顿时傻眼了，瞳孔遽然收缩。
　　他飞快地回忆了一下最近两个月发生过的事情，好像没惹什么大人物啊？
　　难道是他的追求者们找人来抓他强行谈恋爱？
　　不至于吧。
　　为首的社会哥是个面目凶狠的光头，他掸了掸烟灰，示意俩小弟将陆骁摁地板上。陆骁后膝盖弯顿时就挨了一脚，整条腿软下去。
　　他紧咬牙关，狠狠瞪向光头社会哥。
　　光头社会哥懒得拿眼瞧他，靠着墙壁抽烟，仿佛在等什么人。
　　几分钟后，被反剪双手、摁在地板上的陆骁听见满屋子社会哥喊了声：“然爷。”
　　他眼皮一跳，这是背后大哥来了？
　　紧接着，视线中就出现一双黑色阿迪经典款跑步鞋。
　　他顺着鞋子往上看，认出这是三中的校服。
　　目光继续往上，整张脸高高抬起，他终于看到了来人的面容。
　　胥景然挽着袖子露出白皙结实的一截手臂，站在他身前看着他。
　　黑眸晦暗不明，唇角平直，薄唇血色极淡。
　　陆骁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新转来的风云人物，鹿念念口中的好学生胥景然，竟然是个社会哥？？
　　是他看不懂现在的情势了吗？？？
　　鹿念念这是惹上什么人了？
　　胥景然满意地收回目光，对押着陆骁的其中一个社会哥说：“胶带撕掉。”
　　简嘉成十分够义气，说给胥景然拨六个人，实际上给他拨了十二个人撑场面。
　　“嘶——”
　　黏力极好的黑色胶带被撕下，一刹那间，陆骁疼得皱紧眉头。
　　没多久，这种疼痛就消下去了。
　　陆骁勉强直起上半身，眯眼盯住胥景然波澜不惊的脸，声音冷硬：“你究竟是什么人？”
　　胥景然笑了下，压迫感袭人的黑眸中却没有什么笑意。他不咸不淡地看着陆骁，“跟我动刀子，这笔账我先不跟你算。”
　　陆骁反驳：“我只是用美工刀划了你书包。”
　　胥景然微微俯下身，逼视他的瞳孔，语气清淡：“我只想在三中安安分分度过高三，你明白了吗？”
　　陆骁明白过来，胥景然这并不是来找他算账的，而是给他下个警告，就跟他用美工刀划书包的警告一样。不过显然，胥景然的警告，规模与震慑力都比他那个强太多。
　　确保自身暂时无碍后，陆骁好好想了想这件事，问他：“所以你倒底为什么缠着鹿念念不放？别告诉我是偶然，我不信。”
　　事到如今，胥景然连社会哥都调动出来了，陆骁再傻也不会看不出来这里面的不对劲。
　　胥景然直起腰，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下颚线条冷峻。
　　“你不乱说话，鹿念念就什么都不会知道，我就只是带她好好学习。但如果你非要把事态推上风口浪尖，那我就不保证会不会做出其他事情来了。听明白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陆骁：我不是校霸吗？能不能吧不要崩我人设：）
　　——————
　　然爷这段写得有点社会了，作者君还有另一个温和版本，我考虑一下要不要换成温和的TAT


第20章 
　　晚自习开始前五分钟，教室内满是嘈杂声，住校生们基本都已经到教室里了。齐望没看见胥景然的身影，于是问鹿念念：“胥神呢？”
　　鹿念念将目光从数学错题集上移开，看了看身侧空着的座位，“不知道啊，你们不是经常一起吃饭？”
　　“他今天有事，没跟我们一起吃。不会不来了吧，我还有好几道题要问他。”
　　鹿念念指了指他椅背上挂着的书包，“不会，他书包还在。”
　　她的目光落到他的蓝灰色书包上，顿时一顿。
　　嗯？
　　那道大口子怎么不见了？
　　缝起来了吗？
　　鹿念念整个上半身凑过去，拎起他的书包仔仔细细翻看。
　　手艺这么好？
　　缝得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不科学啊，难道……
　　“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清寒的男声，尾音压得低沉，犹如山雨欲来。
　　鹿念念手一抖，慌乱地仰起瓷白小脸，忙不迭解释：“我没有翻你书包……对不起。”
　　胥景然高耸的眉棱骨下目若朗星，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垂眸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将目光移向她的小手。
　　意思再明显不过——
　　人赃俱获。
　　鹿念念忙松开他的书包，“我真的没有。”
　　这时，齐望拿着理综卷转过来，“胥神，这道题能不能帮我看看？”
　　胥景然坐下来，拿起课桌上的黑色签字笔，列了两个公式、简单给他讲了讲思路。齐望经他一点拨，立即明白过来，连声道谢。
　　鹿念念拿着笔记本，挡住下半张脸，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胥景然瞥了眼小家伙，薄唇一勾：“怎么了？”
　　“你是不是生气了？”
　　“鹿念念，如果你再不复习，我就真的会生气。”
　　今天的晚自习以复习为主，没有做新的题。
　　为了防止小家伙划水，胥景然严格把控她每一道学习时间，时不时抽问或者拿着她刚刚复习过的题要她做一遍。
　　鹿念念回到家才打开手机，微信上陆骁六点多的时候发了消息给她。
　　【跟你说个事。】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没事了。】
　　鹿念念：……
　　她当即回了个消息过去：【你撤回了什么？】
　　陆骁没有回消息。
　　期中考的各科试卷中规中矩，考完试又是周六周日两天假。而下周即将举办一年一度的运动会，对于假期与活动大幅度缩水的高三学生来说，实在称得上一大盛事。不管是期中考后的假期，还是下周即将到来的运动会，都是盛事。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下周六要举办家长会。
　　本来考完试都是不会布置作业的，但周五中午孟奇伟特意发了张数学卷子。教室里哀嚎一片，孟奇伟佯怒，“你们喊什么喊，想把其他科目的老师喊来布置作业？”
　　瞬间，教室内一片沉寂。
　　孟奇伟满意地走了。
　　鹿念念背着英语作文的好词好句，下午考英语。
　　胥景然淡淡道：“这段时间你表现不错，我就不额外布置作业了，给你放个假。”
　　鹿念念明净的眼眸一亮，“真的吗？”
　　“嗯，但是周日要过来上晚自习。”
　　住校生假期最后一天的那个晚上是强制要上晚自习的，提交晚自习申请的通校生则不强求。
　　鹿念念弯眸应下。
　　周日，鹿国雄请陆骁一家吃饭，地点选在江边颇负盛名的川菜馆。
　　桌上，鹿国雄与陆爸爸大谈时政，从卫星发射到领导人选举。男人们一喝酒，一吹牛逼，饭就吃得没完没了。
　　于是，陆妈妈笑着对两个小辈说：“宝宝，你带念念看电影去吧。”宝宝是陆妈妈对她那个三中扛把子独生子的昵称。
　　出了包厢，陆骁看了看周围，压低嗓音：“念念，你这回惹□□烦了，骁哥都保不住你。”
　　鹿念念摸不着头脑：“啊？”
　　陆骁看了眼她迷茫的脸，一副呆萌的样子，倒是挺可爱的。他脑海中突然蹦出大胆的猜测：胥景然那厮该不会是喜欢鹿念念吧？一见钟情还是蓄谋已久？
　　带着这个想法，陆骁认认真真地打量鹿念念的样貌。
　　眼睛又大又亮，皮肤嫩得好像能掐出水来，鼻子很挺，嘴巴长得也不错。确实，他这个青梅从小到大一直都长得不赖，明恋、暗恋她的人不在少数。
　　鹿念念被他意味不明的目光盯得有些诡异，直接伸手拍了下他的脑袋，“你干嘛你！没见过爸爸？”
　　搁在平时，陆骁是肯定要打回来的。但现如今他心里边装着事，没有这个闲情逸致跟她计较。
　　鹿念念瞧出异样，不解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陆骁摆摆手，没再多说，“算了，你好好学习吧，别想其他。”看来，他得赶紧找个靠山来罩他和鹿念念才成。
　　鹿念念看完电影就打算回家，果断拒绝陆骁的开黑邀请。听到她待会儿要去三中上晚自习，陆骁顿时露出一副非常复杂的表情。
　　鹿念念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异常，眉头微蹙：“你今天好奇怪，倒底想说什么？”
　　“念念，你以前……你……”陆骁欲言又止。
　　鹿念念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下半句，催道：“你倒是说啊。”
　　“没事，走吧。”
　　鹿念念：“……”
　　说话说一半是会被雷劈死的：）
　　**
　　因为是周日，所以大多数同学都穿着各自的衣服来上晚自习，鲜少有穿校服的。期中考刚过，除了林涵瑶、齐望等学霸外，大家学习兴致都不高。
　　胥景然照旧翻看论文，时不时划上两笔、列个公式，专注而诱人。他穿着KENZO白色全棉衬衣，肌肉线条勾勒得恰到好处，几乎看不到身体上有赘肉。
　　鹿念念偷偷看了好一会儿，越发觉得眼前的男生真的是哪里都好。
　　长得好，身材好，成绩好，连打架都那么厉害。
　　她收回目光，安静地趴课桌上发了会儿呆。
　　空气里仿佛流动着他身上清冽的气味，像山间林木森然笼罩。
　　须臾，鹿念念视线中出现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指骨分明，落到课桌上敲了两下。
　　男生的嗓音低沉醇厚，“累了？”
　　鹿念念“嗯”了一下。
　　胥景然浅笑，“看来你对这次的成绩很有信心？”
　　鹿念念估计了下，据实答道：“我觉得考进年级前三百不成问题，但你要求的前五十简直是天方夜谭。”
　　胥景然笑了下，嗓音磁性温和：“那就是说，你的零花钱要被削减了？”
　　鹿念念猛然抬起头，生无可恋地侧目瞅着他。
　　胥景然慢条斯理地说：“我知道你的零花钱按周算，已经和叔叔阿姨沟通好了，一个排名一块钱。”
　　“什么意思？”
　　“三百名，一周零花钱降为一百块。每次考试都会根据排名增减零用钱，等你考上年级第一，零花钱就会升为四百块。”
　　鹿念念有些无言以对：“你真看得起我，年级第一？”
　　胥景然又笑了下，淡定地看着她：“打个比方而已，我在，你不可能考第一。”他再次屈指轻叩课桌，狭长的桃花眼微眯，“继续做阅读，再偷懒就揍你。”
　　鹿念念扁了扁嘴巴，握笔看阅读文章。
　　她心想，自己有的是办法让零花钱回来。
　　胥景然像是能看透她心思似的，“回去不要闹，不然我就把上周五的事情告诉你家长，到时候就不单单是少一点零花钱的事了。”
　　鹿念念：“……”
　　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
　　太狗了吧！！
　　晚上回家路上，鹿念念从开车来接她的周雅薇那儿证实了关于零花钱的消息。周雅薇笑道：“胥景然说了，你需要学习的动力。我和爸爸都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期中考是十校联考，但卷子并不统一批改，所以出成绩的时间与上次月考没有太大区别。照旧先出了数学成绩，鹿念念破天荒地考了113分，胥景然这次没能取得满分，扣了一道填空题。
　　数学答题卷一发下来，鹿念念就探过小脑袋看他错的是哪题。填空题最后一题求最小值，胥景然填了个3。
　　鹿念念顿时乐不可支，“这题我对了！你好笨，不知道有诀窍吗？”
　　胥景然抬眸，“嗯？”
　　“填空题最后一题或者最后第二题-1、0、1随便填，这个秘诀我传授给你了，下次记得试试看。”这题的正确答案是1，鹿念念运气好，瞎蒙蒙对了。
　　小家伙眼眸弯成月牙，笑得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胥景然笑了，“你当你是薛定谔的麦克劳林展开？”
　　量子力学中最为普罗大众所熟知的思维实验是薛定谔的猫。猫到底是死是活必须在盒子打开后，外部观测者观测时，物质以粒子形式表现后才能确定。[1]
　　而麦克劳林展开是泰勒公式的一种特殊形式，不需要余项的精确表达式而得到误差估计变式。[2]
　　鹿念念所说的-1、0、1随便填一个，就是不需要算得考题的确切答案，得到薛定谔的误差范围，也就是，只有当真正的答案出来了才知道是否处于猜测范围中。
　　鹿念念显然听不懂他的嘲讽，乌黑的明眸中泛起几丝迷茫，“迈克？”
　　胥景然绕开这个知识性话题，笑道：“我能算出答案，为什么要随便填？”
　　“好吧。”鹿念念打了个哈欠，嗓音顿时镀上一层奶香味，“我算不来我骄傲了吗？”
　　胥景然轻轻笑，“我看你挺骄傲的。”
　　作者有话要说：　　[1]参考自百度百科“薛定谔的猫”词条
　　[2]参考自百度百科“麦克劳林展开”词条


第21章 
　　然而到了周二数学课，孟奇伟一进教室就扬声道：“同学们，填空题最后一题参考答案有误，正确答案应该是3。分数就不重算了，大家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齐望等人顿时大惊，“怎么会是3？！！”
　　不同于鹿念念的随便蒙对，学霸们都是实打实算出来的答案。
　　“咳咳。”孟奇伟清了清嗓子，露出一副与有荣焉的神情，“你们不行啊，难道就只有胥景然同学看出这道题有问题？不能用常规做法，不然就犯了思维局限性的错误。”说着，他就拿起粉笔开始在黑板上写解题步骤。
　　鹿念念转过头看了看风轻云淡的大魔王，“你好厉害啊。”
　　胥景然挑眉，唇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回道：“你这不废话么？”
　　鹿念念默默转回头。
　　行吧，你厉害。
　　虽然由于答题卷全部发下去了、成绩排名也都已经统计出来的原因，分数没再变动，但实际上——
　　大魔王的数学还是满分，鹿念念则从113分变成了109分，没有突破110大关。
　　总体而言，鹿念念此次期中考的成绩算得上大进步了。
　　总分537，班级排名18，年级排名第234名。
　　朱蓉把鹿念念叫进办公室，欣慰地鼓励道：“这次考得很好，如果保持住这个劲头，上一本不成问题。鹿念念，再接再厉。”三中上一届高三，理科一本线上线人数是243人。
　　胥景然总分711，年级第一毫无悬念，除此之外，他也是十校联考总排名第一。三中从来没有在十校联考中拿过榜首的位置，因此开全年级总结大会时，年级主任地中海花式夸了胥景然长达十分钟。
　　鹿国雄与周雅薇对于鹿念念的进步速度非常满意，因此也就更加信任胥景然的说辞。鹿念念一周的零花钱被降为166块，连原来的一半都不到。
　　换在平时，鹿念念早就暴跳如雷了，但这次她却出奇得平静。
　　周雅薇揉住女儿的肩膀，说：“扣掉的零花钱都会帮你攒起来，等你高考结束，妈妈全部还给你。”
　　鹿念念一听，眼睛登时清亮：“那我们说好了喔！”
　　周雅薇笑着摸了摸鹿念念的鬓发，“我们念念聪明，肯定能考上好学校。”
　　**
　　运动会不需要早读，通校生八点前到校即可。鹿念念七点四十走进教室，胥景然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取出打印好的一沓复习资料，“这是我找朋友帮忙整理的，你以这份文档为蓝本进行背诵。背不出也没关系，但尽量熟读。”
　　鹿念念接过来看了看，这二十来张纸都是高中英语经典例句汇总，罗列得十分清晰明朗。
　　“这是语法吗？”她问道。
　　“嗯，你的英语有待提高，语感得上去。”前段时间的着重点在于完形和阅读，现在是时候从基础打起了。英语考试中素来有“得阅读者得天下”之说，鹿念念的阅读题扣分已经不多了，其他部分也不能落下。
　　第一组第一排的同学突然喊道：“胥景然，有人找。”
　　鹿念念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高二年级校服的男生。学弟一米八左右的个子，长相英俊，清冷的气质与胥景然如出一辙。
　　胥景然淡淡道：“你先读着，我出去下。”
　　鹿念念乖巧点头，“好。”
　　胥景然出去后，江榕月隔着过道问鹿念念：“薛桓来找胥景然？”
　　鹿念念这才想起，这个学弟好像确实就是常居高二年级考试排名第一的薛桓。当初贴吧校草评选的时候，薛桓与陆骁的票数遥遥领先，两个人票数咬得很紧。最后陆骁发动众小弟，顿时就把薛桓远远甩后面。
　　薛桓来找胥景然做什么？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吗？
　　鹿念念挠了挠头，“我不知道啊。”
　　齐望转过来，猜测道：“这周末就是物竞决赛了，薛桓可能是来向胥景然讨教经验的吧。”
　　鹿念念想了想，问道：“可是胥景然不是没有参加过全国决赛吗？”
　　“那我就不清楚了。”
　　**
　　薛桓：“明天我就出发去上海了，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胥景然的眼神散漫冷淡，“加油。”到了三中以后，他除了督促鹿念念的学习外，也在三中竞赛教练的请求下，对薛桓进行物理竞赛方面的指导。
　　“我算不算在实现你的梦想？”
　　胥景然道：“你实现的是你自己的梦想。”
　　薛桓靠在栏杆上，望向蔚蓝的天空，“之前我问你为什么会放弃物理，你不肯告诉我。那现在我能不能向你要一个承诺，如果我这次摘金，你就不能再放弃物理。”
　　**
　　胥景然回到座位上，齐望一时兴起问道：“胥神，只知道你要考清华，专业呢？专业你有想好吗？”
　　“物理。”
　　“你在港大读的什么专业？”
　　“金融。”
　　“那为什么不转专业，偏偏要退学回来复读呢？难道是因为港大的物理不好吗？”
　　“嗯。”
　　鹿念念托腮看着他，乌眸中满是困惑：“那可是港大哎，那么好的学校，物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吧？可是你回来高复一年，不就相当于浪费一年的青春吗？”
　　齐望认同地附和道：“是啊胥神，你不后悔吗？”
　　胥景然对上鹿念念的目光，唇边倏然勾起细微的弧度，“不会。”
　　鹿念念难以跟上大魔王的脑回路，转念想到他的物理竞赛成绩，于是问道：“既然你一直都喜欢物理，那干嘛去港大读金融？还有，你为什么不去参加决赛呢？我听说你高中发过两篇论文，也都是物理方面的吗？”
　　她有好多的好奇，眨巴乌黑明澈的眼眸，喋喋不休地问了一堆。
　　胥景然只淡声说：“生活中有很多不得已。”
　　他这话说得老气横秋，齐望与鹿念念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气氛蓦地尬了一分钟。
　　然后，鹿念念就看到胥景然扬起一个匪气的笑，他漫不经心地说：“但是然爷长得帅又有钱，不差这一年。”
　　齐望：“……”
　　鹿念念拍了拍齐望的肩膀，“他这人就这样，习惯了就好。”
　　**
　　上午的开幕式与集体比赛结束后，鹿念念就被胥景然拎回教室。教室里空无一人，同学们都在乖乖待在看台。
　　鹿念念一边算题，一边问道：“万一点人头怎么办？”
　　胥景然掀起眼皮，“然爷在，你怕什么？”
　　广播声音从操场遥遥传来，检录处报道的提醒与运动员进行曲交织，充满青春昂扬的感觉。
　　鹿念念突然想起什么，说：“明天上午沈安黎有八百米的项目，我能不能去给她加油？”
　　“可以。”
　　过了一会儿，鹿念念问：“明天晚上我想和同学去看游乐场的音乐喷泉，可以不给我布置作业吗？”
　　“可以。”
　　又过了一会儿，鹿念念又问：“这周六……”
　　胥景然“啪”一声将手中的英文书籍摔课桌上，唇角拉得平直，薄唇吐出带有警告意味的三个字：“鹿念念。”
　　鹿念念赶紧朝草稿本上胡乱画几笔，假装非常用功地在计算公式，口中嗫嚅：“没，没事了。”
　　胥景然裤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掏出来看了眼屏幕后就按下接听键。
　　电话中，陆子明说：“然爷，萧沐托我转句话，她说今天下午会去你学校找你。”
　　以前在云城的时候，陆子明做了胥景然三年的初中同桌、三年的高中同班同学。而萧沐虽然不跟他们同一个班级，但她自小喜欢混在胥景然那帮兄弟里。
　　胥景然的语气毫无起伏：“转告她，别来打扰我学习。”
　　陆子明扯着嗓子说：“你自己跟她说呗！大校花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你肯定没接人家电话是吧？”
　　“知道了。”
　　胥景然挂断电话，眼角余光扫到正仰着瓷白小脸看着他的小家伙。
　　他勾唇，“偷听我电话？”
　　鹿念念忙道：“没有没有，你朋友的声音太响了。”
　　鹿念念匆匆转回脑袋，继续做概率与排列组合题。
　　胥景然瞧了会儿小姑娘洁润柔美的侧脸颊，微微一笑，从未接来电中找出萧沐的电话拨回去。
　　那头很快接起，“景然。”
　　“嗯。”
　　“我们学校和茳城大学有个学术交流项目，我申请到了这边，来看看你。”
　　胥景然没说话。
　　萧沐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他的声音，语气冷下来几分：“你不问我什么时候走吗？”
　　胥景然依旧没有说话。
　　萧沐深吸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吃个饭吧。”
　　小家伙规规矩矩地做着题，神色专注认真。小脸净白，几缕散发安静地飘在白皙颀长的脖颈边，乖巧得不成样子。
　　胥景然看着她，眉宇间柔和下来。
　　电话那头，萧沐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复，出声道：“景然？”
　　胥景然本想拒绝，仔细想了一想，缓缓道：“周六下午见。”
　　鹿念念虽然认认真真地做着题目，但耳朵竖得特别尖。对面似乎是个女生，声音不响，她听不清对方说的话，只能听见胥景然的一声“嗯”，以及——
　　他最后好像和对方约定了见面时间。
　　打完电话，胥景然接着看他那本写满公式的书。
　　鹿念念对着下一道题的题干发呆，心里堵得慌。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金灿灿一片。教室里尘土飞扬，被暖色光芒照得粒粒清晰。
　　胥景然倏然开口：“周六下午有时间吗？”
　　这周六上午上课，下午开家长会。
　　鹿念念心思一动，故作姿态地道：“可能没有吧。”
　　“嗯。”他没再多说。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说：“但我也没有其他事情，如果你没有给我布置特别多的作业的话。”
　　胥景然翻了页书，轻轻笑道：“那行，周六下午，然爷带你去吃好吃的？”
　　鹿念念弯起唇角，眼睫毛都卷翘成喜悦的弧度。她竭力克制内心的雀跃与兴奋，尽量用稀松平常的口吻说：“好啊。”
　　**
　　运动会完美落下帷幕，三班取得了团体总分第二的好成绩。放学前，朱蓉不忘叮咛：“作业都别忘记做，明天早上要交的都及时交。明天下午就家长会了，别怪朱老师说话不好听！”
　　讲台下面顿时哀嚎四起。
　　一学期一度的□□大会，而且都是父母长辈上赶着听各科老师对自家孩子的□□。可怕，简直可怕。
　　鹿念念自认为这段时间没什么可被□□的，因此对即将到来的家长会并无半分恐惧。各科老师布置的作业，她也都已经完成了，晚上可以好好地逛游乐场。
　　慕容嫣的作业也都做完了，运动会的时候，学霸们都是带着作业上看台的。沈安黎一抄了事，从不会因作业而发生困扰。
　　因此，晚上七点，三人满身轻松地来到游乐场大门前汇合。
　　除了她们以外，还有陆骁以及篮球校队的其他几个男生。不仅考虑人多热闹，也考虑到晚上不安全，所以才特意找了男生来一起玩。
　　游乐场引进音乐喷泉不到半个月，今天又是活动场，整个游乐园人山人海。陆骁等人将三个女生护在中间，随着人潮往前挤。
　　旁边有人说：“今天人也太多了吧？”
　　“夜莺主题喷泉首秀。”
　　“来的都是小情侣？”
　　“学生也不少，喏，这好几个。”
　　说话的两个年轻女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笑了。显然，她们将鹿念念等人当成早恋的学生情侣。
　　然而，八点开始的喷泉秀一直等到九点都没有开场，主办方也没给个说辞。
　　人群中骚动渐起，埋怨声不绝于耳。
　　又挤又躁，鹿念念等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鹿念念提议道：“要不我们走吧，这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慕容嫣：“对呀，明天我们还得上课。”
　　剩下几人一合计，纷纷觉得今天这演出肯定得泡汤。
　　陆骁道：“那我们改天再来吧。”
　　男生们护着鹿念念、慕容嫣与沈安黎艰难地往后，挤了老半天才终于从人群中挤出来。
　　“去KFC吃个夜宵吧？”有人提议。
　　陆骁问三个女生：“你们想吃什么？”
　　“烧烤！”
　　“麦叔叔！”
　　陆骁看向慕容嫣，笑道：“你呢？”
　　慕容嫣微微一笑，“我都可以。”
　　“嫣嫣，我们吃烧烤嘛！”沈安黎抱住慕容嫣胳膊晃了晃，撒娇。
　　鹿念念其实无所谓，她只是想跟沈安黎唱个反调罢了，“不行，我就要吃麦……”
　　刹那间，鹿念念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也看到了她，迈着大长腿走过来。
　　陆骁脸色微变，不动声色地将身侧的女生护至身后。
　　沈安黎则咧嘴打招呼：“胥景然！你也来看音乐喷泉吗？”
　　胥景然走到鹿念念身前站定，垂眸扫了眼小家伙，“嗯。”
　　鹿念念笑道：“好像出了问题，一个多小时都没动静。”
　　她话音刚落，游乐场的喇叭就响起来：“非常抱歉，设备发生了一点故障。喷泉正式演出即将开始。”
　　鹿念念仰起脸，看着他流畅的下颌骨，开玩笑地说：“你看，你一来连喷泉都修好了。”
　　胥景然眸色幽深，静静地盯着她。
　　陆骁皱了下眉，“念念。”
　　鹿念念转过头，这才发现一行人都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们……”鹿念念摸了摸脸蛋，“我脸上长了东西？”
　　辉煌的钢琴声响起，仿佛展开一副繁茂绮丽的花园画卷。
　　他们站得太远，看不到喷泉表演，只能听见嘹亮的BGM以及人群的欢呼声。水声哗啦、啪嗒，声声传来。
　　陆骁眸中暗藏警惕，问胥景然：“一个人来的？”
　　胥景然淡漠地扫了他一眼，“路过，进来看看。”他将目光重新投向鹿念念，“我送你回家。”
　　鹿念念开口前，陆骁道：“我们还要去吃夜宵。”
　　沈安黎等人瞧出胥景然与陆骁之间气氛不太对劲，默契地不插话。
　　胥景然微微颔首，看着鹿念念：“你想吃夜宵？”
　　鹿念念脑袋有些发懵，犹疑道：“我也不知道我想不想吃。”
　　陆骁以为她是忌惮胥景然的武力值，于是就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边，“就吃个烧烤，吃完我送你回去。”本来今天出来的男生们就有负责送女生回家的义务，陆骁当着胥景然的面说这话，也有故意说给他听的意思。
　　鹿念念知道陆骁是维护她，但事实上，她挺想由胥景然送回去的。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或许，会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想到这里，鹿念念朝陆骁笑了笑：“时间确实不早了，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吃烧烤了。”
　　她这么一说，沈安黎与慕容嫣也都表示想直接回家。
　　在场男生五人，女生三人。
　　怎么分配就又成了一个问题。
　　陆骁把鹿念念当成亲妹妹，自然不能撒手不管，虽然他今天本身是想让另一个男生送她回去的。陆骁：“那我送鹿念念，小阳你送沈安黎，西瓜头和老余送慕容嫣。”
　　**
　　陆骁并没有把胥景然划入安排中，但胥景然依旧跟着陆骁与鹿念念上了计程车。
　　胥景然坐在副驾驶座，鹿念念与陆骁坐后车厢。
　　一路无话。
　　到了目的地，鹿念念下车，单薄的背影消失于小区门口。
　　司机师傅问道：“小伙子，你们接下来去哪？”
　　陆骁开口：“我们就这儿下吧，胥景然，我想找你聊聊。”
　　鹿念念回到家的时候，鹿国雄加班还没回来。
　　周雅薇坐在客厅看电视，笑着问她：“喷泉表演好看吗？”
　　鹿念念心不在焉地应付几句后，就回了自己卧室。沈安黎发来微信消息：【小生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鹿念念回了张疑问的表情包。
　　沈安黎：【你是不是喜欢胥景然？】
　　鹿念念指甲掐入手心，忐忑不安地回道：【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你知道我喜欢温柔体贴的男人，就像我喜欢的那些哥哥们那样子的。】
　　【秦思恒？温柔体贴？[呵呵]】
　　接下来又是长达十分钟的粉圈BATTLE，最后双方在友好的结束语中结束这场撕逼。
　　沈安黎扯回话题：【我就瞎猜猜，你不是跟胥景然势同水火吗？刚才你看到他以后怎么开心成那样？】
　　鹿念念反应极快：【喷泉不是坏了吗，看到他也在，就觉得多一个人倒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他，他倒霉，我当然开心。】
　　沈安黎：【不对啊，我记得喷泉修好的时候你才开心的？】
　　鹿念念：【是啊，反正都看不到，就说明他还是倒霉了。】
　　沈安黎没再怀疑，嘻嘻哈哈地发了语音过来：“说实话，胥景然真的是男主角标配，你不喜欢他啊，是你的损失。”
　　鹿念念发消息过去：【你喜欢？】
　　沈安黎：【喜欢。】
　　鹿念念的心脏顿时咯噔一下。
　　沈安黎又发了一条消息：【我是颜狗，所有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星星眼][星星眼]，你的陆骁迪迪我也喜欢[星星眼][星星眼]】
　　鹿念念大松一口气。
　　她刚刚太紧张了，竟然都忘了沈安黎对邻居家的哥哥觊觎多年。
　　洗完澡，鹿念念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宝物盒——
　　青春期的女孩子普遍都会有个宝物盒，用来装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鹿念念的宝物盒里有粉过的每一个哥哥的照片，也有写着心事的小卡片。她挑了张空白爱心卡片，在上面写道：【201X年10月26日，他第一次送我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小天使们都比较关注封面，封面是作者君自己做的（骄傲叉腰.jpg）


第22章 
　　家长会这天上午只上了四节课，最后一节课留给学生收拾桌椅、打扫教室。鹿念念擦窗台的时候，沈安黎说：“待会儿我们一起看电影？”
　　“我有事，你找嫣嫣吧。”
　　“嫣嫣是班委，得留下来参加家长会。你去哪儿，带上我呗？”
　　鹿念念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胥景然带我出去补习。”
　　沈安黎做了一个嘴巴拉拉链的动作，“当我没说过这话。”
　　将近十二点钟，鹿念念背上书包，跟着胥景然走出教室。鹿念念掏出手机，看到陆骁十几分钟前发来的微信消息。
　　陆骁：【我找了个靠山，如果你那同桌再欺负你，你就说你大哥是商晏。】
　　鹿念念回：【商晏是谁？】
　　正是午休时间，陆骁秒回：【茳城一霸。】
　　鹿念念看着这个文绉绉的名字，笑着问道：【黑社会？】
　　鹿念念刚把消息发出去，紧接着就撞上一堵人墙。
　　男生清冽地气息占据她的整个呼吸，内心的悸动随之席卷而上。
　　胥景然淡淡道：“看路。”
　　鹿念念后退一步，摸了摸额头，小声嘀咕：“还不是都怪你突然停下。”
　　胥景然瞧了她一眼，嗓音低缓：“那你走我边上。”
　　鹿念念从善如流地蹦跶到他的右手边，低头看陆骁的回复。
　　陆骁：【不算，但黑白两道通吃。你那同桌背景不简单，但是肯定强不过商晏。】
　　陆骁：【强龙难压地头蛇，而且宴哥是地头龙级别。】
　　鹿念念：【扫黑除恶了解一下？】
　　熟悉的声音从头顶左上方传来：“中午想吃什么？”
　　鹿念念抬起头，语气里带着试探意味的小心翼翼：“不是已经约好了吗？你的那个……女朋友？”
　　“同学。”他纠正她。
　　鹿念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微不可察地翘了翘唇角，“喔。”
　　他说：“约的下午茶，我们现在先找个地方吃午饭。吃完饭找家甜品店学习，你有意见吗？”
　　鹿念念微愣，瞬间想到她是怎么对沈安黎说的——胥景然带我出去补习。
　　果然，话不能乱说。
　　会遭报应的。
　　胥景然：“说话。”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停下脚步。她决定试一试陆骁的大靠山有没有用。
　　胥景然也停住脚步，微微侧头，垂眸看着她。
　　眼神清浅。
　　鹿念念对上他的视线，一双乌黑的眼眸清亮动人：“胥景然，你听说过商晏的名号吗？”
　　胥景然心下了然，淡淡道：“商晏？”
　　鹿念念重重地点了下小脑袋，“商晏，我们茳城特别特别厉害的一个大佬。我跟你说，他是我大哥，如果你再敢欺负我，我就喊我大哥来撑腰。”
　　胥景然笑了下，眼眸幽深沉静，令人一眼看上去宛如置身森气氤氲的山林。“好，那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今天少给你布置点回家作业。”
　　小家伙脸上顿时漾开明媚笑容，如同灿烂绽放的向日葵。她颧骨处苹果肌饱满，整张脸泛着健康可人的光泽，在这秋日里焕发出一种格外吸引人的生机。
　　胥景然心情大好，“想不想吃龙虾？”
　　“你请？”
　　“嗯。”他勾起唇角，幽幽地补充了句话：“怕你找你大哥揍我。”
　　**
　　胥景然挑了只四斤二两的澳洲大龙虾，问过鹿念念的意见后，点了两种做法，芝士焗龙虾与黑松露蒸龙虾。
　　鹿念念的家境虽说不算富裕，但也处于小康以上。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吃澳洲大龙虾，也是第一次尝试黑松露。她在脑海中盘算着自己的小金库，有些肉痛。虽然胥景然说了他请，但以他们的关系，她认为还是AA比较合适。
　　鹿念念未成年，胥景然不给她喝酒，因此服务生上来倒红酒时只给胥景然倒了浅浅一层。他给她点了杯苏打水，“本来想给你来杯牛奶，怕你觉得腻味。”
　　鹿念念手边的高脚杯已经被收走了，她认真告诉他：“过年的时候或者跟同学聚餐的时候，我都会喝一点酒。”
　　他微微笑，眉眼清隽，“是吗？RIO还是果啤？”
　　“红的白的，都能喝。”
　　他笑意加深，“那你很厉害。”
　　“所以我能喝一点吗？”她问。
　　胥景然只道：“不能，你还没有成年。”
　　在鹿念念自带滤镜的认知中，这场饭被挂上“第一次约会”的头衔。龙虾肉鲜美，口齿留香。而黑松露则对她的味蕾不太友好，带来一股腐烂的树叶味道。
　　回去就能写一篇卫聂在高级餐厅用餐的同人文，爱吃黑松露的肯定是盖聂，小庄可讨厌这个味道了。
　　她这样想着。
　　吃完出来已经一点半。
　　鹿念念问胥景然：“你和你同学约的几点？”
　　胥景然拦了辆的士，“不管几点，你都要先写作业。”
　　上了车，鹿念念毫不留情地吐槽他：“我感觉你就像带着孩子去约会。”
　　胥景然反击：“我不介意你喊我一声爸爸。”
　　胥景然带着鹿念念来到银泰五楼的港式甜品店，是一家网红糖水铺。
　　由于刚吃完饭的缘故，两个人就各店了一份双皮奶。在胥景然的要求下，鹿念念从书包中翻出《小题狂练》来做，她已经快把这本物理做完了。
　　胥景然没带书包，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刷手机。
　　鹿念念一边做选择题一边跟他聊天：“今天家长会你家是谁来给你开？”
　　“没人。”
　　“啊？家长会不是一定要来的吗？”
　　“我学籍不在这边。”
　　“这跟学籍有什么关系吗？”
　　胥景然眼皮微掀，目若寒星，“做你的题。”
　　半小时后，鹿念念把这本基础篇《小题狂练》的最后二十几道题刷完了。
　　胥景然批改下来，错了三道，他一一讲解了。鹿念念掏出错题集，将这三道整理到笔记本上。
　　“待会儿去趟新华书店，我们买强化篇。”
　　鹿念念问：“数学也要买吗？我数学那本还差好多页。”
　　“先买了，数学抓紧做。”
　　“没带，作业还有好多。”这两天，各科的一轮复习都进入到高中最难知识点的阶段，鹿念念基础不好，学习起来有点困难。数学和物理这两门，胥景然给她制定的是题海战术，《小题狂练》基础篇刷下来，各记了满满半个笔记本的错题。
　　“先背篇新概念，再做其他作业。”
　　快三点，鹿念念对面的座位出现一道人影。她停下笔，抬头打量落座的人。
　　萧沐唇畔挂着优雅的笑容，她的目光落在胥景然身上：“久等了。”接着，她又将目光移向鹿念念，恰好与鹿念念的视线相撞，“你好。”
　　萧沐是非常美艳舒服的长相，有点像舒淇。
　　鹿念念礼貌地回：“你好。”
　　萧沐撩了下亚麻色长卷发，温婉大方地对她笑，话却是对胥景然说的：“景然，不介绍一下吗？”
　　胥景然淡淡道：“我目前在带的小孩。”
　　鹿念念等了好几分钟，都没听见他向她介绍萧沐。她有些难过地心想，或许是他觉得没有必要向她介绍萧沐吧。
　　萧沐点了几样甜品，鹿念念肚子里的龙虾消化了不少，于是跟着点了份芒果西米露。萧沐温柔地问她：“喜欢吃班戟和椰汁糕吗？”
　　鹿念念点点头，对点单的服务生说：“椰汁糕要红豆的，一份草莓班戟，一份芒果班戟。”好像有点太不客气了，她抱歉地看了胥景然一眼。
　　萧沐见状，摸了摸她的小手，笑着说：“我来请，随便点。”说完，她又笑盈盈地望向胥景然：“景然，你还是老样子？百香果汁？”
　　胥景然没有接她这句话，对服务生说：“红豆双皮奶，谢谢。”
　　甜品上了以后，鹿念念将练习册塞回书包里。
　　萧沐与胥景然说着话：“这次的交流项目为期十四天，我下下周的周二走。”
　　胥景然手中转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嗯”了下。
　　“我下周末想回趟云城，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不了。”
　　萧沐放柔声音，“景然，我听说你和伯父吵架了？”
　　鹿念念捕捉到关键词，耳朵竖得贼尖。
　　她用勺子一圈一圈地搅拌芒果西米露，安静如鸡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胥景然淡淡“嗯”了一声，听不出喜怒。
　　萧沐语气重了点：“退学的事情你确实做得太草率了。景然，你和我说实话，你退学是不是因为我？”
　　鹿念念顿时警觉，本来以为是个路人甲女配的角色，但看这势头好像是学神恋爱的瓜？她屏气凝神，搅拌西米露的频率不减，等待胥景然接下去的话。
　　胥景然的语调没有一丝起伏：“萧沐，你想太多了。”
　　鹿念念悄悄抬起视线，看到萧沐极淡地笑了下。
　　萧沐：“景然，你以前都是喊我沐沐的。我知道你怪我没有申请港大，对不起。”
　　这一刻，鹿念念心中顿时想被打完了调料瓶一般，五味陈杂。她握勺子的手指都紧了紧，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微颤。
　　原来，他会从港大退学是因为萧沐鸽了他。
　　那么好的学校，他说退学就退学，看来真的是受了不轻的情伤。
　　她已经不想啃学神恋爱的瓜了。
　　太硬，啃不动。
　　胥景然低沉的嗓音响起：“我说过，这件事与你无关。”
　　萧沐质问：“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故意带个女孩子出来气我？”
　　鹿念念：“……”
　　这一刹那，鹿念念简直想要呕血。她想借着上洗手间的理由从这边逃离出去，可是又不想错过偷听他们交谈的机会。
　　不到半分钟，鹿念念就调节好心态。她抬头，笑吟吟地看着萧沐：“姐姐，胥景然在学校里都跟女生们保持距离。我的话是班主任指明让他带我学习的，你不要误会呀。”
　　萧沐转眸看着她，露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友善的笑容，“对不起，我刚刚说话过分了。”
　　鹿念念摇头：“没有没有。”确实没有。
　　胥景然瞥了眼急匆匆撇清自己的小家伙，薄唇勾起一个凉薄的笑。
　　萧沐笑眯眯地看着鹿念念：“我叫萧沐，萧瑟的萧，三点水，檀香木的木。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鹿念念答道：“鹿念念，小鹿斑比的鹿，念念不忘的念念。”
　　“我们加个微信吧？”
　　鹿念念正要说好啊，胥景然在她开口前凛声道：“这就不必了，萧沐。”
　　萧沐侧目，渐渐收起笑容，“景然，你就这么恨我？”
　　胥景然警告地看着她，目光微冷，“我不恨你。如果你没有其他事，我们就先走了。”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冷冷喊了句：“鹿念念。”
　　鹿念念赶紧拉上书包拉链，跟着站起来。她眉眼弯弯地跟萧沐告别：“萧姐姐，我们要去新华书店，下次再见。”心机地卖个萌，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胥景然面若冰霜地横了她一眼。
　　萧沐无视鹿念念，美眸直勾勾地盯住胥景然：“景然，我们单独谈谈。”
　　鹿念念双手拽紧书包带子，看了看胥景然棱角分明的侧脸，“那我去门口等你。”
　　鹿念念走出甜品店，走到栏杆前趴着往下看。
　　周末下午的银泰人潮熙攘，嘈杂声就像老旧录音机里的滋滋声。
　　鹿念念才刚站定不到一分钟，胥景然紧接着就出来了。
　　“鹿念念，走了。”
　　鹿念念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说完了悄悄话，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她跟在胥景然身后走向电梯，兴致勃勃地问道：“萧姐姐是不是你以前的女朋友？”
　　“不是。”
　　“那就是你以前单恋她？”
　　“没有。”
　　“你们之间一看就有故事，你会退学真的是因为她吗？”
　　胥景然遽然停住脚步，转回头，目光清冷冰寒。
　　鹿念念立马捂住嘴巴，乌黑的眼睛怯生生地仰望他。
　　作者有话要说：　　然爷（壁咚）：我和萧沐之间真的没故事
　　鹿念念：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是小孩：）
　　————
　　商晏大后台，上章骁哥警告过然爷了，写得比较隐晦(￣▽￣)


第23章 
　　胥景然眉宇间浮起几分躁意，下颌骨线条坚硬冰冷。他沉声说：“鹿念念，你听着，我跟她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她，我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与她无关。”
　　鹿念念轻轻点了下头。
　　看来果然有猫腻，大魔王都生气了呢。
　　电梯里，鹿念念跟他保证：“今天的事我不会乱说出去，你放心。”
　　他没什么反应，照旧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嗯。”
　　银泰往南走五百米就有一家新华书店，鹿念念与胥景然步行过去。
　　鹿念念敏锐地觉察胥景然身上的低气压，“胥景然，你好像不太开心呀？”
　　胥景然偏过头，垂眸扫了眼小家伙：“看到我不开心，你就这么开心？”
　　鹿念念粉嫩的脸上洋溢明晃晃的甜美笑容，“还好吧。”
　　胥景然手插裤袋，“我不开心，你的作业就会变多。”
　　“别逼我骂你。”
　　胥景然挑眉，“有本事就骂。”
　　鹿念念咬了咬牙齿，说：“我奉劝你去打听打听我大哥商晏，信不信我让他……”
　　“让他怎么着？”
　　鹿念念的目光被另一侧的橱窗所吸引，没有搭理他的话，她蹬蹬蹬绕开他，整个人趴到明亮的橱窗上。
　　这家店是近几年火起来的青少年时尚品牌，设计风格简单轻巧，主打青春朝气风格。
　　“啊啊啊啊！这双鞋子终于有货了！”鹿念念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她回头看着胥景然，讨好地笑道：“我们进去看看？”
　　胥景然扫了眼橱窗中的运动鞋，微微颔首。
　　鹿念念一冲进店铺就跟导购报上了想试的鞋款以及码数。
　　胥景然对这个牌子没有了解，“这双鞋很舒服吗？”
　　鹿念念明眸微弯，喜滋滋地告诉他：“这是我爱豆代言的，上回我去接机看到他日常穿搭里就有这双鞋。”
　　胥景然淡淡笑，“你追星很有热情，用来学习就好了。”
　　“追星也是学习，学习哥哥身上的优秀品质。”鹿念念穿上这双运动鞋站起来走了几步，挺合脚的。
　　导购在旁边说：“这是我们店里卖得最好的一款鞋，早上进了六十双的货，卖得只剩不到十双了。”
　　鹿念念看了看价格牌。
　　导购：“现在活动价，打九折。”
　　原价1098，打九折的话，就是990块左右。
　　鹿念念微信和支付宝里的钱加起来，满打满凑也就五百块不到。她刚想打沈安黎电话借点钱，就听胥景然对导购说：“刷卡。”
　　鹿念念一愣，忙说：“我自己买。”
　　“就当补送你的生日礼物。”
　　鹿念念坚持道：“不行，我自己买。”她生日都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鹿念念抱住鞋子，给沈安黎打了个电话：“梨子，借我一千块，下周还你。”她的小金库买了定期理财，再过几天会有一笔到期。
　　很快，富家女沈安黎就支付宝转了她一千块。
　　鹿念念喜滋滋地结账，拎着购物纸袋走出店铺。她一边低头打字，一边笑着跟身旁的胥景然说：“这品牌是我家哥哥代言的，沈安黎的偶像是我哥哥的对手。我要发微信告诉她，我用她的钱买了哥哥代言的运动鞋。”
　　胥景然垂眸看着得意的小家伙，唇角弯起细小弧度。
　　**
　　沈安黎被鹿念念气得要死，不仅被她的微信、QQ全拉黑，而且连支付宝好友都删除了。鹿念念满心愉悦地拍了好几张鞋子的照片，上传微博，发在秦思恒超话广场。
　　表姐周迪看到微博后，微信上问鹿念念：【你不是被你爸妈扣掉一大半零花钱了吗？】
　　鹿念念：【跟同学借的。】
　　周迪发来一千五百块的微信转账。
　　鹿念念没有收，开玩笑道：【你要买我的鞋子？】
　　周迪：【钱收了，听话。你现在首要任务就是好好学习，以前你不爱学习，现在看到你受哥哥正面影响改邪归正，我真是太开心了。】
　　几乎就在周迪发完消息的下一秒，鹿念念就受到胥景然发来的消息：【明天晚自习别忘了。】
　　鹿念念扶额，大魔王不会是以后都要抓着她上周日的晚自习了吧？
　　QAQ。
　　胥景然又发了一条消息：【明天抽背生物知识点，错一个抄十遍。】
　　鹿念念：【我就这么点时间，你到底想让我罚抄还是做题？】
　　她丢下手机，扑向大床，懒癌犯了，什么都不相干。明明她还有两篇阅读、一篇英语作文、一张理综练习卷要写。
　　这惨绝人寰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啊啊啊！！
　　**
　　胥景然接到家里老爷子的电话，要他下周末陪萧沐回云城。
　　老爷子态度坚决：“景然，你不回来，我就让你爸把你绑回来。”
　　胥景然默了一会儿，“知道了。”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语气柔缓下来，说：“沐沐这孩子从小喜欢你，爷爷知道你不喜欢她，但你以前不也不排斥她的吗？你是不是在茳城有喜欢的女孩儿了？”
　　胥景然往后仰起头，靠在沙发椅背顶端，“没有。”
　　“你不用骗我，是当年和你一块儿的孩子吧？”老爷子缓缓道，“我没有反对你的意思，你父亲也不会反对。那就趁着这次机会回来趟，跟萧家好好说清楚，不能耽搁了人闺女。”
　　胥景然拉开百叶窗，仰望灰蒙蒙的夜空。
　　半小时后，商晏推门进来。
　　“你父亲让我劝你回去一趟。”
　　胥景然不想聊这事，笑了笑，转移话题：“陆骁找了你做靠山？”
　　“他们家搞房地产，在茳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说到这，商晏笑了声，说：“世界真小，我前两天才知道原来你们还闹腾上了。”
　　“就等着看戏是吧，你这个人够坏的。”
　　商晏勾唇，坐进沙发里，长腿交叠，“是给你看。”
　　过了一会儿，简嘉成进来送酒。他笑着走到胥景然身侧，拍了拍他的肩膀：“然爷这干嘛呢，一脸惆怅？”
　　商晏道：“小简，你先出去，我和景然聊一聊。”
　　“那DJ小妞一会儿我让她先别走？”
　　“不用，我不是来看她。”
　　“好，宴哥。”
　　简嘉成出去后，商晏轻启薄唇：“景然，坐下。”
　　胥景然转过身，就近坐了。
　　商晏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个岩石杯往他的方向轻轻推。
　　盛着焦黄色酒酿的岩石杯自由滑行二十公分，稳稳停下。
　　胥景然拿起酒杯啜了一口，低头，黑色额发挡住他眼中的情绪波澜。
　　商晏靠在沙发上，双手交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说过，你处理事情的方式不够成熟。”
　　胥景然阖上双眼，“我提前成熟了好多年，如今只想不成熟。”
　　在长达十年的岁月里，他如履薄冰，每天都生活得一丝不苟。他严格遵守胥家人对他的要求，不敢有丝毫的违逆。选修的才艺，社交的锻炼，出现在圈子里的形象，一切都以他们的喜好为主。胥闻深让他放弃物理，他也说放弃就放弃了。
　　但如今，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父亲有他的难处，我不劝你谅解，我知道你也不会听我的话跟他好好聊一聊。景然，我只说一句，你来茳城复读，就相当于把你的软肋暴露在你父亲面前。”
　　胥景然勾起一个讥讽的笑容，说：“我了解他，他有自己的原则，不会插手鹿念念的事情。”
　　商晏抬眸，“你那个曾经的结婚对象呢？”
　　胥景然搁下岩石杯，杯底与桌面相撞的响声在夜色中听起来格外清脆。
　　“我和她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充其量只能算一起长大的玩伴，算不上结婚对象。”
　　胥家与萧家是世交，老爷子可能是吃了掌握不住儿子辈婚姻的亏，所以经常要胥景然带着萧沐玩。他都是带着萧沐混人多的聚会，以减少私底下的接触。
　　后来有一次聚会后，萧沐偷偷亲了他，她说：“景然，你以后是要娶我的。我爷爷和你爷爷做的主，你就算不情愿也只能娶我。”
　　他从她身侧退开，语气果决地表明拒绝的意思。
　　她笑，“我喜欢你就够了，因为我知道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别人。”
　　商晏用酒杯碰了下他的酒杯杯口，微微笑。
　　“首先，你要处理好个人感情方面的问题。萧沐没有对不起你，你虽然没有和她谈过恋爱，没有明确过关系，或许也没有暧昧过；但你们曾经以潜在结婚对象的方式相处，不管你是不是这么认为，但至少她这样认为，所以你必须给她一个交待。”
　　胥景然：“我和她说清楚了。”
　　商晏笑了笑，道：“只是你自以为的说清楚。我建议你直接跟她摊牌，这样才算是一个交待。”
　　“告诉她什么？”
　　商晏浅笑，“你喜欢上你那小姑娘了，不是吗？”
　　胥景然缄默下来，侧脸线条英挺冷峻。
　　商晏缓缓道：“但是你暂时不能把她牵扯进来。景然，还记得我要你记住的话吗？你不能要求别人来成全你的归属感。”
　　**
　　过了几日，晚自习的时候胥景然检查完鹿念念的课业，说：“我周五周六请假，我们保持微信交流。做完的题及时发给我看，知道了吗？”
　　鹿念念托腮看着他，“你要回云城待几天吗？”
　　“嗯。”
　　“和你前女友一起回去？”
　　他冷冷地扫了她一眼，“鹿念念。”
　　“我……开个玩笑。”
　　胥景然抬头看了看布告栏上方的时钟，“上回教过你怎么做记忆树了，你做一份生物的。开始吧。”
　　“可是教辅书上不都有吗？”
　　“高考复习书上有，但你要从自己的角度去做一份，便于理解。”
　　无独有偶，接鹿念念回家的车上，鹿国雄握紧方向盘：“念念，你奶奶身体不太好了，我和妈妈明早飞湘城。”
　　鹿念念一愣，扒拉下书包丢后座，“奶奶怎么了？”
　　“ICU里还没出来，具体情况等我们明天过去才能知道。”
　　鹿国雄仿佛苍老了许多，眼尾的皱纹显得疲惫，“你在家好好的，不用担心，别影响学习。”
　　鹿念念一下子酸了鼻头，虽然奶奶向来不喜欢她们母女，但毕竟是至亲之人。她眼里泛起泪花：“好。”
　　深夜，鹿念念躺在床上。家里只有她一个人，鹿国雄与周雅薇已经赶去机场周边的酒店了。
　　鹿念念打开微信，点进通讯录。
　　快午夜十二点，慕容嫣作息规律，肯定已经睡觉了。鹿念念发了两张表情包过去，对面果然迟迟没有动静。
　　鹿念念知道沈安黎可能还没睡，她发了张表情包过去，得到拒收的提醒。沈安黎还没有把她黑名单，这两天虽然中午还是一起吃饭，但沈安黎这人记仇，理都不理她。
　　鹿念念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爬起来翻出相册，从自己刚出生时候的照片看起，一张张翻到最后。她重新翻到第一张，拿起手机对着照片上胖嘟嘟的小丑八怪拍了张照片，发朋友圈。
　　配文：【我爱妈妈。】
　　发完朋友圈后，鹿念念靠在床头，给沈安黎发短信。
　　【梨子，你睡了吗？】
　　【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炫耀，故意惹你生气。】
　　【对不起。】
　　屏幕上跳出来电显示，沈梨子。
　　鹿念念弯起唇角，按下屏幕上的接听键。
　　“喂，梨子。”
　　沈安黎火气冲天：“你这死鸭子，学会道歉了？鹿念念，我告诉你！你哪天还粉秦思恒，我们就没得朋友做！”
　　“都快一点了，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呀？”
　　沈安黎：“打榜啊！mmp，秦思恒刷票！不要脸！”
　　鹿念念最近都没有时间追星，问道：“什么榜？”
　　“年度最受欢迎男艺人，你不知道？”沈安黎的火气下去了点，“哦，对，你现在是一心学习的好学生了。”
　　鹿念念没有心情去想打榜不打榜的事情，“我有笔理财明天就到期了，钱马上就能还你。对不起梨子，我不应该拿着鞋子跟你炫耀。”
　　“又不是第一次撕逼，你今天怎么这么奇怪？”
　　鹿念念昂头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眼角滑下泪珠，“我奶奶可能快不行了。”
　　对于鹿念念那个重男轻女的奶奶，沈安黎是有所了解的。她们两个关系好，经常会互诉衷肠。沈安黎瞬间转变态度，柔声喊她：“念念。”
　　“你说亲人之间的怨恨是不是都会随着死亡而消散呢？”鹿念念还记得小时候有次去奶奶家过年，天寒地冻，奶奶把她们母女直接赶出家门。压岁钱也是，两个堂哥总能收到厚厚的红包，她却什么都没有。
　　其实鹿念念自己是无所谓的，可是她看着母亲所受的刁难，心里不免怨恨祖母。茳城这边普遍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或许这也是鹿国雄带着妻女来这定居的主要原因。好在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很幸福，在离开老家之后。
　　沈安黎耐心地安慰她。
　　鹿念念哽咽道：“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特别特别希望我奶奶这次可以挺过去。不过，我肯定会继续恨她的。”
　　与沈安黎聊了会儿，鹿念念心里好受了许多。挂断电话后，她看到微信上有胥景然发来的消息。
　　【还不睡？】
　　鹿念念先把十分钟前那条略显矫情的朋友圈删了，然后才回复他：【睡啦睡啦，大魔王晚安。】
　　翌日早晨，胥景然一走到座位上，就单臂撑住课桌，幽幽地盯着鹿念念：“大魔王？你给我起的绰号？”
　　鹿念念正在喝豆浆，一双乌眸圆溜溜地看他。
　　胥景然勾唇，玩心大起。他迅速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豆浆袋子，重重一捏。
　　“噗——”
　　“胥！景！然！”
　　奶白色的液体如泉涌而出，喷了鹿念念一脸。
　　旁边的同学赶紧抽了纸巾递给鹿念念。
　　整个教室的人都闻声转过头来，齐望皱了下眉头：“胥神，你欺负鹿念念？”
　　胥景然转移视线，瞧了眼齐望，“要帮她出头？”
　　鹿念念一边擦脸，一边气得要死：“我要告老师去！”
　　“嗯，去吧。”胥景然坐下，淡淡道：“你可以把剩下的豆浆洒我脸上，我不介意。”
　　鹿念念：“……”
　　鹿念念自然没有去告老师，她小学四年级就开始不屑于做这种幼稚的事情了。她愤愤道：“不就是微信上喊了你一句大魔王吗？真小心眼。”
　　胥景然转着笔，饶有兴致地笑道：“那对应的，你希望我喊你什么？小仙女？我喊不出口。”
　　鹿念念瞪了他一眼，开始背高考单词。
　　**
　　鹿念念在周五早上收到萧沐的微信好友申请，她发过来的验证消息里写道：【我是萧沐^_^】。彼时鹿念念正坐在公交车上狂刷微博，给秦思恒投票。
　　鹿念念通过好友申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点进萧沐的朋友圈寻找蛛丝马迹。
　　手机振动了下，萧沐发来消息：【念念，你好呀，去学校上课了吗？】
　　鹿念念回：【在去学校的路上，萧姐姐怎么有我微信？】
　　萧沐：【景然给我的，以后就麻烦你帮我盯着他了^_^】
　　鹿念念耷拉下唇角。
　　这个姐姐怎么自说自话的，她什么时候答应要帮忙盯着胥景然？
　　鹿念念在输入框中打了好几回的字，都一一删掉了，最后发道：【他会打死我的XD，我到站了，下次再聊。】
　　到站当然是假的。
　　鹿念念飞快地截屏，将刚刚的聊天记录发给胥景然。
　　【你女朋友让我盯着你。】
　　内心里，她是希望可以再一次得到他的否认，以此对她那颗有些黑暗的少女心给予一丝慰藉。但是，对方迟迟没有回消息。
　　一天时间过得飞快，胥景然虽然不在，但齐望受他之托监督鹿念念。鹿念念敷衍着背了点课文，写了几道题，一等放学铃声打响就掏出手机来看。
　　胥景然：【她不是我女朋友。再瞎扯，我就收拾你了。】
　　胥景然：【你微信我没有给她。】
　　胥景然：【鹿念念，把她删了。】
　　鹿念念看着这三条消息，顿时心情大好。
　　【不删不删，就不删。】
　　作者有话要说：　　萧沐：我爷爷和你爷爷做的主，你就算不情愿也只能娶我。
　　胥爷爷：不不，这都什么年代了，婚姻自由，婚姻自由^_^
　　何语琪：现在知道我有多可爱了吧：D
　　鹿念念：？？？
　　——————
　　萧沐只是来推动男女主感情线的啦，她和然爷真的没啥关系，也不会成为任何阻碍~
　　然爷和念念所处的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虽然他们只相差了一岁，但是然爷那边是成人的世界，而念念这边还是小孩子的世界，然爷那边的标志性人物是为人处世都十分得当的商大佬，念念这边的标志性人物是小学鸡何语琪和陆骁XD
　　最后，奶白色的液体真的是豆浆！审核小姐姐放过我！


第24章 
　　晚上，鹿念念接到周雅薇的电话：“奶奶已经脱离危险期了，我和爸爸再待两天，周日回来。”
　　鹿念念舒了一口气，说：“这就好。”
　　为了庆祝，鹿念念打开电脑玩了把游戏。她正要下线之际，陆骁上线了。
　　鹿念念架不住陆骁的软磨硬泡，也架不住游戏的诱惑，不由自主地又连打好几把。她戴着耳机，因此也没能听见胥景然给她手机上打的微信语音请求。
　　十一点半，鹿念念摘下耳机，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她看了一眼时间，顿时弹跳起来。
　　完蛋了，作业还没写！！
　　微信上有好几条胥景然要她将做完的作业拍过去给他看的消息。
　　其中有两条语音。
　　鹿念念依次点开。
　　男生低沉的嗓音响起：“鹿念念，你人呢？”
　　第二条：“等然爷回去收拾你。”
　　鹿念念：“……”
　　她觉得如果胥景然知道她是因为打游戏而没写作业，肯定会把她给劈死。
　　思考几分钟后，鹿念念郑重地回道：【我那个来了，身体不太舒服。】
　　完美地营造出一个因痛经而饱受摧残的小可怜形象(￣▽￣)
　　胥景然很快回了：【好好休息。】
　　胥景然：【多喝热水。】
　　他果然没有再催她的作业。
　　鹿念念弯起唇角，手指一点，退出聊天界面。
　　她点进萧沐的朋友圈，看到两个小时前萧沐发了新的动态。
　　【七年之痒^_^】
　　配图是胥景然用餐的侧影。
　　他的脊背笔直□□，侧脸轮廓棱角分明，在辉煌的水晶灯灯光中勾勒得万般诱人。
　　鹿念念长按图片，选择【保存图片】。
　　她重新点进萧沐的头像，复制微信号。
　　切换账号，登录另一个专门追星的微信号。
　　添加朋友，搜索萧沐的微信号，点进头像。
　　鹿念念之前就发现了，萧沐没有关闭【允许陌生人查看十张照片】的隐私功能。现在，鹿念念通过小号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到她最近的十条朋友圈。
　　果然，第一条并不是那张胥景然的侧影照片。
　　鹿念念退出小号，重新登录大号，给萧沐那条朋友圈点了一个赞。
　　**
　　鹿念念一进教室就问慕容嫣借作业本抄，慕容嫣笑道：“念念，怎么胥景然一走你就死灰复燃了呀？”
　　鹿念念杵在慕容嫣的座位边，“嫣嫣！我昨天早上可没有问你借作业抄。”
　　“你昨晚又干什么去了？”
　　“还不是陆骁，非拉着我打游戏。”鹿念念说完这话，急匆匆看向齐望，乌眸一瞪：“齐望，我警告你，别出卖我。”
　　齐望摊开手笑了笑，说：“你连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没做完，那胥神给你布置的呢？”
　　鹿念念洋洋得意：“没事，我骗他我身体不舒服。”
　　齐望指了指她身后，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
　　鹿念念顺着他的指向回过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胥景然没说什么，轻飘飘地瞅了她一眼，往座位上走过去。
　　鹿念念抱着慕容嫣的作业本，脚步慢吞吞地移回座位。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胥景然，努力扯出一个笑：“你怎么今天就回来上课了？”为了将气氛缓和一点，她在说完这话三秒钟后，又矫揉造作地加上了一个语气助词“呀”。
　　胥景然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微仰起下巴看着她。他的目光中带了点浅淡的威慑力，犹如寒星，声音冷冰冰的：“身体还不舒服？”
　　鹿念念垂下脑袋，闷不吭声。
　　他的嗓音清冷疏离，响在耳畔有一种深山老林的感觉：“知道错了吗？”
　　鹿念念诚恳认错，垂着的鸦黑色眼睫毛轻颤，“知道了。”
　　“错哪儿了？”
　　“不该沉迷游戏。”
　　“还有呢？”
　　“不该撒谎骗你。”
　　“嗯。”
　　鹿念念抱紧手中的作业本，小心翼翼地试探他的口风：“作业不交上去，名字会被记到黑板上。”
　　胥景然：“所以？”
　　鹿念念抿了抿唇角，“那就记黑板上吧，反正我脸皮厚。”
　　鹿念念本来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然而放学铃声打响后，胥景然一边将论文资料塞进书包一边淡声说：“鹿念念，今天跟我走。”
　　鹿念念收拾书包的手一顿，迷茫道：“去哪儿？”
　　“打游戏。”
　　“啊？”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发觉他似乎不是在说玩笑话。
　　胥景然拉上书包拉链，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眸深邃沉静：“你不是喜欢打游戏吗？”
　　鹿念念吃不准他的意思，乖巧地说：“我还是回家写作业吧。”
　　他嗓音微冷：“快点。”
　　几分钟后，鹿念念跟在胥景然身后走出教室。
　　他的脊背笔直挺拔，经过校服一勾勒，身上散发清爽的少年气质。
　　上了出租车，胥景然报上小区名字。
　　鹿念念讶然，“这楼盘很贵，你住在那边吗？”
　　他淡淡道：“朋友的公寓，我暂住。”
　　“你要带我去你住的地方？家里有其他人吗？”
　　胥景然薄唇吐出“没有”两个字，接着就阖目休息，一副“老子现在不想跟你废话”的傲慢劲。
　　鹿念念撅了下小嘴巴，转过头目无焦距地望向车窗外的街景。一两分钟后，她转过头，认真打量身侧阖目小憩的男生。
　　他的皮相长得极好，属于看一眼就能令人过目不忘的类型。发际线干净利落，眉棱骨清高，眉宇间透着一股矜重。眼窝很深，鼻梁高挺，刚劲的线条疏离冷傲。
　　鹿念念神使鬼差地掏出手机，对着胥景然的美颜按下屏幕上的拍摄按钮。
　　鹿念念眼前顿时亮了一片光。
　　尴尬。
　　闪光灯没关Σ( ° △°|||)︴。
　　胥景然微蹙眉头，遽然睁开眼，一双深沉如潭的眼眸清冷地扫视过来。
　　四目相对，鹿念念顿时变成一只惊恐状态的小黄人，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胥景然低眸扫了眼她的手机，抬眼重新望向小家伙神色慌张的脸颊。他薄唇微勾，深邃的眼眸中浮起笑意，嗓音磁性撩人：“看上然爷了？”
　　鹿念念机械地转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
　　心房中的小鹿撞得飞快。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被他抓到她偷拍他。
　　肯定是这样！
　　出乎鹿念念意料的是，他倒是没有恶劣追击，并未对她进行进一步的嘲笑。
　　是的，鹿念念将刚才他那个慵懒中带着痞气的笑意，视为对她的嘲笑。
　　好气。
　　谁看上你了，臭屁。
　　这人真是好狗啊。
　　……好吧，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地看上他了……
　　不，没有，不可能。
　　不能承认。
　　简直丢死人了。
　　鹿念念越想越气，又羞又躁，恨不得立马按下车窗将自己打包丢出去。
　　过了没一会儿，车子抵达目的地。
　　不愧是整个茳城排名前三的公寓楼盘，绿化与安保做得比鹿念念家的小区强太多了。楼栋与楼栋之间的间隔非常大，小区中央是一座带游泳池的小花园，外围还有一圈塑胶跑道。
　　电梯直接入户，胥景然刷了面部识别，带鹿念念走进三室二厅的精装公寓。
　　工业风设计，冷淡炫酷，家居多以黑白灰为主。
　　鹿念念背着书包，问道：“你朋友在家吗？你有没有跟他提过会带我回来？”
　　胥景然从鞋柜中取出一双码数相对较小的男士拖鞋，“使用权暂时归我，他房产多，不会过来。”
　　待鹿念念换上拖鞋后，胥景然单手插兜往前走，“跟我过来。”
　　他带她进了书房，长身立在宽大的办公桌前，打开了iMac Pro一体机。
　　鹿念念站在一边，心想，他不会真的要让她打游戏吧？莫非他游戏打得很菜，就跟她爸爸鹿国雄那种段位，所以专门找她来当外援？
　　胥景然语气寡淡，“过来，坐下。”
　　鹿念念听话地走过去，一脸迷茫地看着他。
　　胥景然：“书包随便放，手机拿出来给我。”
　　鹿念念犹豫了一会儿，心里有些不安。
　　胥景然冷下声音，“给我。”
　　行吧。
　　一到胥景然面前就怂得要死的鹿念念同学只好乖乖掏出手机。
　　胥景然拿了她的手机，语气恢复到寡淡如水的程度，不紧不慢地说：“想玩什么游戏就自己下，这边带宽够你打。耳机在左边抽屉，一整排，随便挑。”
　　鹿念念被他说得越来越疑惑，“你真的要我打游戏？”
　　他依旧无波无澜：“嗯。”
　　鹿念念总觉得今天奇奇怪怪的，于是卖了个乖：“我作业还没写。”
　　胥景然敛眸，目光静静地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说：“那你自己选，打游戏还是写作业。”
　　鹿念念思索片刻，问道：“打游戏就真的只是让我打游戏？”
　　“嗯。”
　　“没有其他意图？”
　　“嗯。”
　　“不会给我加作业？”
　　“不会。”
　　“那我……打了噢？”鹿念念葱白的手指摸上键盘，眼睛盯在胥景然身上，观察他的神色。
　　胥景然微微颔首，神色如常地说：“打吧。”
　　作者有话要说：　　鹿念念：不好意思，我是个产粮的同人小黄文写手，你的套路我不吃


第25章 
　　胥景然不再理她，坐到十步开外的皮质沙发上，开始翻看他那些鹿念念看不懂的理论与公式。
　　鹿念念忐忑不安地坐了会儿，记挂着昨晚没打赢的那一把——
　　她答应了陆骁，今晚一起再战。
　　但是，她总觉得大魔王今天好像憋了个大招要搞她似的。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鹿念念拉开书包拉链，乖乖翻出《天利38套》来做。
　　未几，胥景然起身，淡淡道：“我出去一趟。”
　　鹿念念偷偷瞄了他一眼，“好。”
　　胥景然一直到七点钟都没有回来，鹿念念托腮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登录QQ给陆骁说一声，今天不打游戏了。
　　然而，当她打开电脑后……
　　这电脑配置强得一批，打起游戏来肯定爽爆了。
　　半个小时后，胥景然回来了，鹿念念正打到兴头上。
　　他推门进来的时候，鹿念念整个人沉浸在游戏中，并没有注意到。等她发现他已经坐在沙发上继续看论文时，已经又过了半个多小时。
　　鹿念念摘下耳机，“你……回来了啊。”
　　胥景然没抬头，长指转着笔，“嗯。”
　　他的语气照旧淡淡的，并没有显露出半分不满。
　　鹿念念有些纠结。
　　游戏里，陆骁等人开始催她。
　　鹿念念看着不远处的男生，问道：“你今天真的放我随便打游戏？”
　　他抬起头，笑了下，说：“真的。”轮廓深邃，五官俊朗。
　　“那我打了？”
　　“打吧。”
　　今天大魔王好像格外地好说话。
　　她心想他可能是回了趟家，跟家里吵架了？
　　上回听萧沐话里的意思，他好像跟他爸爸闹得不太愉快。
　　难道说今天的大魔王是个孤独的大魔王，所以需要抓个人来陪着他吗？
　　那她其实，真的挺乐意陪着他的。
　　鹿念念戴上耳机，重新加入厮杀中。
　　胥景然缓缓收起笑，按灭手机来电提醒。
　　简嘉成见他不接电话，飞快地发了条短信：【然爷今个儿不过来？】
　　胥景然回：【有事。】
　　鹿念念打到十点多才感觉到饿，她看了看时间，退出游戏。
　　胥景然靠坐沙发里，听到她拉椅子的声音后抬起头，薄唇轻启：“不继续打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家了。”
　　胥景然垂眸，继续计算物理公式，口吻极淡：“继续打，今晚不用走了。”
　　鹿念念：“……”
　　鹿念念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犹豫几秒后，走上前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爸爸妈妈这几天不在家？”
　　胥景然没否认：“嗯。”
　　“可是我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合适吧？”
　　胥景然笔势凌厉，将g勾出一个大大的弯，“你打你的游戏，我看我的书，怎么不合适？”
　　鹿念念不得不承认，用他家的设备打起游戏来确实爽翻天。但她还没到入魔的地步，不会真跑回去继续打游戏。她观察他的神色，问道：“胥景然，你是不是不开心？”
　　胥景然搁下笔，揉了揉眉骨，“我哪里不开心？”
　　鹿念念坐到他旁边的长沙发上。
　　然而，她刚一坐下，就听见男生冷冷道：“鹿念念，坐回去，打你的游戏。”
　　鹿念念：“……”
　　见她没有反应，胥景然转过头，冰寒刺骨的目光直勾勾地朝她扫来。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乌黑明澈的眼眸眨了两下，“我饿了。”
　　胥景然虽然慵懒地靠在沙发里，但浑身上下却散发清冷端正的气场，“坐回去打游戏，什么时候打得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才有饭吃。”
　　鹿念念：“……”
　　“鹿念念，别让我说第二遍。”
　　鹿念念：“……”
　　他攫住她的目光，眼眸深邃得犹如万丈深海，威慑力十足。
　　鹿念念扶着沙发靠背站起来，咬了咬下唇，“那你把手机还给我，我点个外卖。”
　　胥景然长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嗓音低沉清寒：“鹿念念，你可能没有听清楚。我刚刚说了，什么时候打得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才有饭吃。”
　　鹿念念沉下脸，瞪着眼睛看他：“你这算什么意思？”
　　胥景然勾起一侧唇角，眼里却无半分笑意，盯得人心慌。
　　“不是喜欢打游戏吗？那就给我打，什么时候打厌了再给我想其他事。”
　　鹿念念顿时了悟，诧异道：“你激我？”
　　她看到过新闻，有父亲为了帮儿子戒掉网游，就把儿子抓进网吧没日没夜地打游戏，一日三餐都吃泡面，不给睡觉。
　　可是！
　　大魔王连泡面都不打算给她吃？？
　　胥景然缓缓站起来，走到鹿念念身前，垂眸看着她瓷白的小脸，“打不打？”
　　刹那间，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将她团团笼罩住。
　　她心底里那股气顿时腾上来，毫不畏惧地对上他寒彻的目光：“胥景然，我打不打游戏，关你屁事？你忘了我有谁撑腰是吧？你再乱管我的事，信不信我找我大哥商晏揍你？”
　　胥景然没再废话，伸手拽起她的后领就往电脑那里走。
　　鹿念念经过长时间的游戏，又没吃晚饭，本来就体力不支，这会儿顿时被他弄得发了半晌懵。当她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胥景然按进电脑椅里。
　　他单臂撑住办公桌，斜斜地倚靠，颀长挺拔的身形一如既往。眸色出奇得晦暗，隐隐蕴藏怒火，仿佛顷刻就要燃起来。
　　他的薄唇拉成一条直线，面部线条冰冷且不可侵犯。
　　无一不散发出骇人的气息。
　　鹿念念昂着脑袋看他，乌黑的眼眸渐渐浮起水雾。
　　胥景然开口，嗓音低沉冷寒：“不是喜欢打游戏吗？那就打。”
　　他说第一遍的时候，语气还算平静，随即又蹦出第二遍，声音骤然拔高两三个度，目光咄咄逼人：“不是喜欢打游戏吗？！打啊！”
　　鹿念念清楚地看到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似乎透露着主人的怒不可遏。她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一言不发。
　　他却猛然伸手拽住她的衣领，黑眸中迸发出滔天的怒气，一字一顿地质问：“鹿念念，知不知道你都在干些什么？”
　　鹿念念被他吓了一大跳，强忍着的眼泪啪嗒就掉了出来。
　　她的泪珠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滴落在他拽着她衣领的那只手的手背上。
　　胥景然一愣，看着小家伙水汪汪的眼眸，顿时冷静下来。
　　他松开手，转身走开。
　　“胥景然。”鹿念念哽着嗓子喊住他。
　　她想说，我浪费我的生命关你屁事！
　　她也想说，我以后不打游戏了，高考前不会再打了。
　　可是更多的，只有铺天盖地的委屈。
　　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全被扑簌簌往下掉的泪水拦住。
　　鹿念念捂住嘴巴，肩膀轻轻颤抖起来。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委屈个什么劲儿，可是就是他妈的，委屈爆了！
　　她趴到桌上，整张脸埋进臂弯里，泪流不止。
　　可能是因为喜欢他吧，所以才会这么难过。浪费生命、浪费青春这样的话又不是没听别人说过，从小到大，老师们很爱说这种话。可是，她从来不会因为这话而难过的。
　　鹿念念一边吸鼻子，一边开始回顾他刚刚那副吓死人的模样。
　　其实……
　　还挺好看的。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连凶起来都好看。
　　鹿念念一边抽泣，一边想。
　　鹿念念，你好没有出息，人家凶你，你还觉得他好看。都哭成这样了，真丢人，丢死人了你。
　　胸口闷闷的，情绪复杂。
　　鼻涕眼泪蹭了校服一袖子。
　　肚子咕噜噜地叫了两声，嗓子干干的。
　　她从放学后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
　　鹿念念心想，胥景然这种人，肯定不是个好伴侣，会虐待人。看，他今天就不给她饭吃。以后谁嫁给他，谁倒霉！
　　可是一想到以后嫁给他的可能是那个气质温婉的萧沐，她心里边就又特别不是个滋味。
　　烦人。
　　大魔王真烦人。
　　她就这样趴着，将整张小脸埋在手臂里。
　　书房吸顶灯散发出焦灼的光线，明明是冷白灯光，洒在脑后却莫名有一种热乎乎的感觉。
　　屋内静寂，她能听到自己细微的抽泣声。
　　她不敢抬头，不知道如何去面对胥景然。
　　以何种情绪，何种状态。
　　糟糕透顶了。
　　就这么僵持住。
　　咯噔一声，门锁的声音。
　　鹿念念敏锐地捕捉这个响声。
　　他出去了吗？
　　紧接着，她就听到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鹿念念瞬间明白过来，他刚才应该是出去了，只是她哭得太投入，没有听到关门的声音。而刚刚那一声，大概是书房的开门声。
　　他又回来了。
　　她依旧趴在桌上，整张脸面朝下。
　　空气中流动荷包蛋的香味，引得她不由咽了两大口的口水。
　　胥景然放下骨瓷面碗。
　　瓷器底部与胡桃木桌面相碰，发出敦实的轻响。
　　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嗓音冷淡：“不会做其他的，将就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然爷（乖巧.jpg）：下面给你吃
　　念念：歪，妖妖灵吗
　　——————
　　就第一学期会写得多一点，念念觉醒之后就没什么好写的了，就几笔带过，然后高考完进入成人世界OvO
　　我还是比较喜欢写成人世界，校园写得有点乏累TAT
　　然后大家不要骂然爷呀o(*////▽////*)q，大学里会有一章然爷时间线的番外，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隐情的o(*////▽////*)q


第26章 
　　鹿念念闻着空气中香得过分的荷包蛋香味，又咽了一大口的口水。但她没有动，毛茸茸的小脑袋依旧埋在臂弯里。
　　“不想吃？”大魔王的嗓音清清冷冷，就像十一月末黄得透明的银杏叶，沾上洗刷城市的稀疏秋雨。“那我倒了。”
　　鹿念念一听这话，赶紧直起上半身。
　　她手边是很普通的一碗龙须面，铺着星星点点的油水。
　　面条上还盖了一轮煎得金黄焦脆的荷包蛋。
　　鹿念念急哄哄地拿起筷子，用另一只手将面碗移动过来一点。
　　挑起面条一口咬下去，差点被烫掉舌头。
　　她听到大魔王发出一声轻笑，他说：“慢点吃。”
　　语气照旧淡淡的。
　　鹿念念垂着浓密的眼睫毛，视线集中于面前的汤碗里，一个余光都没有给他。
　　由于刚刚哭过的原因，她脸上泪迹残留的地方萌生出阵阵细微刺痛感，又干涩又刺痛，十分难受。但好在面汤袅袅升起的水雾打在脸上，稍稍缓解了这种不适。
　　清汤寡水的面条，连葱花都没有。
　　面条咬下去，劲道倒是刚刚好。
　　荷包蛋很香很好吃，外焦里嫩，唇齿留香。
　　他没有拿勺子给她，她只好低头就着汤碗边沿喝了两口汤。
　　喉咙也舒服多了。
　　荷包蛋很快就被吃掉了。
　　面条煮得很多，鹿念念慢腾腾地吃着，间或喝一两口清淡的面汤。
　　她眼角的余光扫到大魔王手插裤袋的腰部以下位置。白色衬衣袖口折上去了，露出肌肉紧实的小半截手臂，肤色冷白。
　　鹿念念继续吃面条，有些不自在。
　　不习惯在别人的视奸下吃饭。
　　况且这个别人，还是刚刚才把她给凶哭的混蛋大魔王。
　　“再埋下去，整张脸都要泡汤里了。”大魔王说。
　　鹿念念直起脖子，将脸与面碗的距离拉远了一点。
　　“以后还打游戏吗？”他淡淡问道。
　　鹿念念不答，咬断面条，细嚼慢咽。
　　“以后还撒谎吗？”他继续问。
　　鹿念念继续不答，用筷子挑起面条继续吃。
　　“鹿念念。”
　　胥景然接下去的话终于令她有了反应，他说：“你的妆花了。”
　　鹿念念瞬间抬起脸，又赶紧低头，匆匆忙忙咬断口中的面条。
　　“没有！这是隔离，不是化妆！”
　　小家伙的嗓音偏奶，软糯地喊出辩驳的话，就跟小孩子较真似的。
　　胥景然垂眸看着她，忍不住浅笑，“我这有洗面奶，吃完洗把脸。”
　　鹿念念一想到自己脸花了，顿时没了吃面的兴致。她搁下筷子，眉眼低垂地坐着，有些颓丧，“我吃好了。”
　　胥景然：“饱了？”
　　“嗯。”
　　“跟我出来，我带你去洗手间。”
　　进了洗手间，鹿念念照到镜子才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有花脸！
　　也是，她就只是涂了隔离，怎么可能花脸。
　　而且她用的隔离也是防水的，才不会因为眼泪或者水蒸气就突然怎么样了呢！
　　鹿念念双臂撑住洗手台，咬牙。
　　算了，洗把脸吧，舒服一点。
　　旁边摆着一条干净的新毛巾，是胥景然刚刚拿给她的。咖啡色无图案，摸起来的质感倒是相当不错。
　　他的洗面奶是freeplus，鹿念念略有些意外。
　　隔离需要用卸妆水来卸，洗面奶卸不干净。但条件有限，直男家里能有洗面奶就已经算是意外之喜。
　　鹿念念洗了脸。
　　没想到freeplus的洗面奶洗起来还挺干净的，她感觉差不多把她脸上的隔离都卸掉了。
　　保险起见，鹿念念挤了点洗面奶，又洗了一把。
　　于是，当鹿念念推开洗手间的门走到客厅，胥景然就看到了一个剥了壳的小家伙。
　　脸颊水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白里透红，柔软乖巧得不成样子。
　　鹿念念走到茶几边，看着沙发上的男生，抿了抿唇角，说：“我洗好了。”
　　胥景然用目光示意她看茶几上的物品，“只有这个。”
　　科颜氏高保湿面霜，还未开封。
　　鹿念念不客气地拆封，捞了点乳白色的面霜擦脸上。
　　她冬天偶尔也会用这款，但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常用珂润面霜。
　　胥景然看了眼挂钟，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鹿念念点点头。
　　他站起来，高大伟岸的身影顿时将她团团笼罩，“今晚不准睡，我开微信视频监督你写作业。”
　　鹿念念：“…………”
　　她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足以用震惊来形容了。
　　胥景然平静地看着她，眼眸深邃如潭，“打了几个小时的游戏，就做几个小时的题，有问题吗？”
　　鹿念念心算了一下，她从六点不到打到十点多，差不多五个小时。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回到家洗洗弄弄，差不多就该到十二点了。
　　也就是说她要写题写到凌晨四五点。
　　见她不响，胥景然正色道：“鹿念念同学，我提醒你，距离高考还有209天。”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蹙眉看着他：“你天天把还有多少天记在心里？”
　　胥景然回道：“没有，我根据今天的日期往后推算。”他将她的手机递还给她。
　　的士上，鹿念念问胥景然：“那我以后不能打游戏了吗？”
　　他道：“劳逸结合，自制力把握得住分寸就可以。”
　　鹿念念知道，她把握不住。
　　她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说：“我本来打算和你冷战的，我想再也不理你了。”
　　“嗯。”
　　“但是你煎了荷包蛋给我吃，我觉得我可以继续和你做朋友。”
　　“嗯。”
　　“可是我又吃了你的面，味道一般，我又不想和你继续做朋友了。”
　　“嗯。”
　　鹿念念骤然转过头，赌气般地瞪着他，“你能不能不总是嗯啊嗯的？”
　　胥景然微勾唇角，眼尾流淌似笑非笑的温柔，“好。”
　　鹿念念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脑袋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她蜷了蜷手指，郑重地说：“我手机没电了，你能不能借你手机让我登个微信？我给我朋友报个平安。”
　　胥景然盯住小家伙乌黑明净的眼眸看了几秒钟，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给她。他将她的手机还给她前，按亮屏幕看了剩余电量。
　　绿色，百分之七十几。
　　不过他不打算拆穿。
　　鹿念念接过他的手机，又重新递回去，“你没解锁。”
　　“120723。”
　　鹿念念按下他口中的数字，成功解锁。
　　她深吸一口气，当着他的面点进微信。恰好，进去的第一个界面就是最近聊天。她认得出萧沐的头像，飞快点进去，赶紧又飞快点了下萧沐的头像。
　　果然，个人相册的第一张照片并不是胥景然那张侧影，而是鹿念念用自己微信能看到的第二张照片。
　　鹿念念微不可查地弯了下唇角，抬起头迎上胥景然意味不明的目光，“对不起，我不小心点开她的头像了，我保证我一眼都没有偷看你们的聊天记录。”她确实没有偷看聊天记录，尊重他人隐私。
　　胥景然全程看到了她这一顿飞速点来点去的动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鹿念念被他看得有点心虚，立马将手机双手递还。
　　胥景然笑了下，“你不是要登微信吗？”
　　“喔，对。”鹿念念退出他的账号，将自己的账号密码输入进去，然后给沈安黎发了条微信。
　　【我没事，回家了。】
　　趁沈安黎回复前，鹿念念赶紧将账号退出，把手机还给胥景然。
　　她先前并没有给沈安黎发过消息，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要是沈安黎突然回复就尴尬了。
　　胥景然接过手机，拿在手中把玩，手指瘦长白皙、骨节分明。
　　他淡淡道：“回去把萧沐的微信删了，你要是有什么想了解的，直接问我。”
　　鹿念念就势露出一脸八卦的小表情，眉眼弯弯地问道：“你喜欢过萧沐吗？”
　　“不喜欢。”
　　“以前呢？”
　　“不喜欢，过去时，现在进行时，将来时。”他沉静地看着她，“明白了吗？”
　　鹿念念笑了笑，尽量用自然的语气说：“我发现你还挺招桃花的，她是你家里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吗？”
　　“不是。”
　　“萧沐又漂亮又有气质，好温柔啊，你眼光不太好啊。”鹿念念尽量让自己显得更自然，八卦地问道：“那你究竟喜欢什么样呢？”
　　胥景然慵懒地靠在车座上，嗓音醇厚：“然爷喜欢成绩好的，能考上清华的。”
　　鹿念念：“……”
　　那等你明年去清华之后，就会有一窝的女朋友了= =
　　鹿念念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便道：“你这喜好挺特别的。”
　　鹿念念下车前，胥景然低缓道：“今天是我失态了，抱歉。”他说的是在书房把她拎起来的事。
　　“那我……以后还可以打游戏吗？”
　　胥景然的眸色深如往常，眉梢笑意乍泄。他没有说可以，也没有说不可以，只提醒她：“回到家记得给我发微信视频，写作业。”
　　胥景然说一不二，当真开着视频陪她写了五小时的作业。期间微信视频自动切断了几次，他明明忙着翻书籍、做运算，却总能第一时间发现并重新发起视频；鹿念念想趁着这个机会趴一会儿都不能够，做题做到后面只感觉整个人都快要爆炸了，背课文也背不出来。
　　但胥景然的态度十分坚决，直至凌晨五点才放她去睡觉。
　　鹿父鹿母下午两点回到家，彼时鹿念念还没起床。
　　鹿国雄以为她是通宵打游戏，站在房门口训斥了她好一顿。鹿念念破天荒地没有辩驳，起床后简单吃了点饭就开始写题。
　　次日一早，鹿念念刚走进教室，就有同学神神秘秘地跑过来问她：“哎，有没有胥神的八卦？”
　　鹿念念一边往座位走，一边说：“什么八卦？”
　　“学校贴吧上有人发帖，胥神恋爱的瓜！念姐念姐，你们是同桌，你就没有内部消息透露吗？”
　　“我记得你好像是大月份的，年纪比我大吧？别叫我姐，叫爸爸。”
　　“……”
　　鹿念念将人打发走后，卷起英语书拍了拍齐望的肩膀，“什么八卦？”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管是念念还是然爷，他们其实都并不完美，然爷的性格上就是跟他爸爸一样有比较强的控制欲，所以商晏才会时不时地提点他。作者君觉得通篇只有女主的成长没有什么意思，双方应该都是在成长之中的o(*////▽////*)q


第27章 
　　齐望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已摸清八卦的来龙去脉。他转过来，抬了抬黑框眼镜，“昨天上午有人在贴吧发了条贴子，胥神好像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长得很温柔很漂亮。帖子里有他们的亲密照片，听说已经见过家长了。”
　　鹿念念忙掏出手机，搜索三中贴吧。
　　齐望笑道：“对了，里面还有他们约会的照片，你也入镜了。同学们都说，你看起来像胥神的女儿。”
　　女儿？
　　胥景然的女儿？！！
　　鹿念念这就不开心了，奶凶奶凶地抬起头：“谁说的？我非得锤死他不可！”
　　齐望摸了摸后脑勺，“贴吧上的人说的，我也不知道是谁。”
　　路过的一个女生笑道：“气什么呢鹿念念？反正胥神的爱情故事里啊，你被传成了拖油瓶和电灯泡。”
　　鹿念念进了学校贴吧，很快就找到在首页飘着的那条帖子：
　　【高三转校生胥景然大学神的女朋友，速看！！】
　　充满了一种朋友圈标题党营销文的气质。
　　果不其然，帖子里的女朋友指的是萧沐。
　　很多张照片，有萧沐与胥景然等人的旧照，也有前阵子甜品店的照片。有意思的是，照片里特别拍了鹿念念坐在胥景然对面写作业的场景。
　　有人道：【哈哈哈哈，lnn笑死我了，像不像爸爸妈妈带着孩子？我不介意喊xjr一声岳父[斜眼笑]】
　　【lnn确实长得乖，我觉得她比照片上的女主角好看。xjr他妈的也好帅，帅得我鸡儿都硬了。】
　　【+1，我也觉得她鹿比xjr的女朋友长得好看。】
　　鹿念念翘起唇角。
　　不愧同为三中校友，眼光就是好。
　　紧接着，她又看到一条回帖：【但lnn气质不行，人家名媛淑女的气质就是不一样。】
　　她的唇角耷拉下来。
　　鹿念念重新翻到前几楼，看萧沐的照片。
　　亲密照是谣传，那几张旧照里，胥景然与萧沐只算是同框。一半的照片，胥景然都没有跟着一起看镜头。
　　不过他长得真好看。面色清峻，侧脸线条英朗深刻，连笑起来都是一张英隽立体的精致脸。
　　有一种破屏而出的帅气。
　　其中一张站在跑道上的照片里，他的样貌与现在相比稍显稚嫩。唇红齿白，在金黄阳光下微微眯着眼，肤色白得仿佛透明。
　　“嗨胥神。”齐望朝走进教室的胥景然打招呼。
　　鹿念念关机，将手机重新塞回校服口袋中。
　　胥景然走到座位上，垂眸扫了一眼小家伙，淡淡道：“大早上不背书？”
　　鹿念念听到附近有同学噗哧笑出声，她无奈地用手掌根扶住额头。
　　大魔王这句话，相当于坐实她是他的“女儿”……
　　齐望笑眯眯地将贴吧以及同学间的传言告诉胥景然。
　　胥景然听罢，浓眉微蹙，轻轻哂笑着说：“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怎么我都不知道？”
　　沈安黎凑到他们这边来，正好听见齐望与胥景然的对话。“哈哈哈，你不是连女儿都有了吗？贴吧上都有人喊你岳父了。”
　　鹿念念狠狠瞪了她一眼。
　　齐望笑，“喊岳父，就不怕被陆骁打？”
　　齐望的同桌揶揄：“说不定喊岳父的就是高二那个陆骁。”
　　胥景然神色自若，勾唇问：“谁有贴吧账号？”不待有人回答，他直接看向鹿念念，“把你手机借我。”
　　鹿念念磨磨蹭蹭地掏出手机给他。
　　胥景然开了机，“密码。”
　　“我自己来。”鹿念念从他手上拿回手机，解锁后点进三中贴吧，然后再给他。“你要看帖子还是发澄清？”
　　齐望：“澄清？胥神，所以那妹子真不是你女朋友？”
　　胥景然淡淡道：“不是。”
　　他发了条新的主题帖，标题：【澄清帖-胥景然】，内容：【单身，感谢关心。】
　　十分硬核。
　　次日，鹿念念的理财到期了，她还了沈安黎的一千块后，给胥景然微信转账一千块，充当大龙虾的饭钱。
　　胥景然问她：【你哪来的钱？】
　　鹿念念据实答了，不到一小时，她就收到转账短信——
　　胥景然这只老狗比！把她出卖了！
　　鹿国雄将鹿念念理财卡中的余额全部转了出去，鹿念念后悔不迭，为什么就没有提前把钱都转进支付宝或者微信呢？？
　　气成两颗气球大的河豚。
　　十一月中旬的H市下了几天的小雨，湿气浓重。天气渐冷，学校对学生的着装要求宽松了不少，只要求穿校服外套，于是鹿念念下半身就穿上了加薄绒的打底裤。
　　胥景然调整了鹿念念的复习计划，从第一阶段进入攻克重难点的第二阶段。班里其他同学也都为着高考而奋斗，连一向视成绩为粪土的沈安黎也在同桌林涵瑶的帮助（压迫）下开始认真复习。
　　数学课上孟奇伟喊鹿念念上黑板做题，她基本都能做个大概，即使最后得出的答案不对，也能得到大部分的步骤分。孟奇伟渐渐开始用欣慰的目光看她，言语间和善了不少。
　　萧沐的微信朋友圈一直变着花样儿发胥景然的照片，以一个“正宫娘娘”的姿态。鹿念念总是默默地保存到手机，没有再点过赞，也没有评论过。
　　到了周六晚上，萧沐终于按捺不住，发了微信消息过来：【念念，最近景然还好吗？^_^】
　　鹿念念正坐在卧室窗前写英语作文，看到消息后立马回道：【你直接问他比较好喔：）】
　　回完消息，鹿念念迅速将萧沐的微信拉入黑名单。
　　神清气爽，继续写作文。
　　胥景然对她的要求是，英语作文要先打一遍草稿，调整语句结构、用高级词汇替换后，才能正式誊写到卷面上。平时的练习也是一样，不能偷懒。
　　陆骁打来电话找鹿念念打游戏，鹿念念拒绝了：“你爸爸忙着写作业。”
　　“那胥景然还压榨你？鹿念念，我说你不会是得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了吧？”
　　“你才斯德哥尔摩，小学鸡你能不能别学会一个词就乱用？”
　　“别怕他啊，咱有宴哥撑腰，怕什么怕。对了，你还是离他远一点得好。”陆骁自诩有了商晏做靠山，所以就不怕把话说出来：“那个胥景然，混社会的。”
　　鹿念念听他讲完胥景然“劫”他的事情后，不由发笑，“不是吧？你当演电视剧呢？”
　　“不信骁哥？”
　　“好吧，信你信你，我写作业，挂了。”
　　陆骁听出她语气里的敷衍，沉默了两秒钟，说：“那你就当做不知道，别在他面前提知道吗？商晏那边……”
　　“我真挂了，哪天我有时间打游戏再找你。”鹿念念没心思听陆骁哔哔，不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英语作文有限时要求，她得赶紧写完发给大魔王。
　　几分钟后，鹿念念写完作文，拍了张照发胥景然微信上。她用上了萧沐最爱的颜文字笑脸：【麻烦大魔王啦^_^】。
　　胥景然：【嗯。】
　　鹿念念一只脚搁桌上，舒舒服服地瘫着，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我已经删了萧沐微信了^_^】
　　胥景然：【那你很棒。】
　　鹿念念：……
　　行吧。
　　她也觉得自己好棒棒。
　　**
　　周日是鹿念念一周唯一一次可以睡懒觉的日子，可惜她早上七点半就被手机铃声吵醒。鹿念念一边埋怨自己昨晚睡前没开飞行模式，一边没好气地接了电话：“喂，周迪！一大早干嘛！”不知道打扰高三生睡眠质量的罪名有多大？
　　表姐周迪吸了吸鼻子，抽泣道：“念念。”
　　鹿念念一听，快炸了的暴躁脾气顿时偃旗息鼓，“姐……怎么了？”
　　“我这边出了点小事，你来接我下可以吗？不要告诉你爸妈。”周迪报上酒吧名字与具体地点。
　　既然是周末，鹿国雄与周雅薇也起得晚了些。鹿念念在玄关处换小白鞋的时候，周雅薇刚起床走出来准备做早餐。
　　周雅薇：“你今天这么早起来？要去哪儿，买早餐吗？妈妈现在就做了，摊煎饼怎么样？”
　　鹿念念弯唇，乖巧地笑道：“同学约我出去买参考书，忘记跟你说啦。”她系完鞋带站起来，朝周雅薇挥了下小手：“妈妈，我走了。”
　　“钱够吗？”
　　鹿念念急着出门找周迪，连连应道：“够的够的。”
　　“午饭回来吃吗？”
　　“再说吧，走了啊，同学还在等我！”
　　周雅薇看着“砰”一声关上的防盗门，微微蹙眉，奇怪地嘀咕道：“一大早去书店？”不过她从来都不是个管得太严的家长，因此并不会对女儿多加干涉。
　　鹿念念打了个出租车，赶往周迪说的Feeling酒吧。车上，她给周迪打了两通电话，都是无人接听。
　　这好歹是她亲表姐，宿日感情还算不错，不至于坑害她。
　　鹿念念有些不安，联想到周迪电话里压抑不住的哭泣声，顿时心急如焚。
　　“师傅，能不能快一点呀？”
　　司机师傅笑道：“路上都没多少车，我已经开很快了。吃到红灯没办法，这条路就是这样，吃到一个，就要吃好几个。”
　　鹿念念查了查这家酒吧，是家正规酒吧，网上风评不错。
　　她心里略略安定了些，下了出租车后，刚想报个警，周迪的电话就又打来了。
　　“念念，你在路上了吗？”周迪的抽噎已经没有了，嗓字有些干哑。
　　“我到门口了。”
　　“那你进来吧，他们说要家属来领人才能放我走。”
　　鹿念念犹疑道：“你打架了？砸人家店了？”
　　“没有，我没什么事。”
　　挂断电话后，鹿念念想了想，再次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这家酒吧。
　　并没有搜到负面新闻。
　　作为整个茳城TOP级别的酒吧之一，这家Feeling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吧？
　　而且现在也不是营业时间。
　　鹿念念进去前，打了个电话给沈安黎，“我现在在Feeling酒吧，如果半小时后我没给你回电话，帮我报警。”
　　一大清早的，没想到酒吧内酒保、侍应生、清洁工阿姨都在。穿咖啡色马甲工服、戴黑色领结的侍应生领着鹿念念往里走，
　　鹿念念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张望。
　　这家酒吧挺大，环境也不错，看得出来是那种非常有情调的酒吧。难怪网上好几个榜单都把它列为茳城最值得去的酒吧，没有之一。
　　酒保将鹿念念带到楼梯间，上面站着一叼着烟的板寸头男人，斜眼睨她：“小妹妹，来接人的？”
　　酒保替她答道：“那群人中的那位周迪小姐，简哥说了，让人喊家属来带她走。”
　　板寸头男人点了下头，说：“等简哥下来再说。”
　　鹿念念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姐姐在哪里，我可以看一看她吗？”
　　小妹妹生得粉嫩可爱，乌眸中闪着纯净的光。
　　板寸头男人一抬下巴，两指夹烟抖了抖烟灰，吩咐侍应生：“带她进去吧，别吓着人小妹妹。”
　　鹿念念于是就跟着酒保走向右侧的小房间。
　　门半掩着，侍应生一推开，鹿念念一眼就看到了席地坐在东北角落的周迪。她穿着黑色蕾丝长裙，双臂抱着膝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鹿念念微愣，反应过来后赶紧冲进去，“姐——”
　　周迪抬起妆容惨淡的脸，一见到她，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鹿念念扶起周迪，掏出外套口袋中随身携带的手帕纸替她擦眼泪。
　　“不哭喔，我们先回家好吗？”
　　周迪抱紧鹿念念的胳膊，嘴唇颤抖着又哭了好一会儿。
　　鹿念念柔声问道：“是不是被人欺负了？不哭了啊，我们以后再来报仇好不好？”
　　门口骤然响起一粗犷的笑声，“报仇？”
　　鹿念念转头看过去，只见门口站了几个男人，为首的男人一米八左右的个子，唇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脸孔硬朗，一双扇形内双眼，眉宇间隐隐藏着一股子狠厉。
　　简嘉成迎着鹿念念的目光打量她，觉得这漂亮女孩挺眼熟。他没有多想，转眼看向周迪，满脸不耐烦：“老子不是让你喊家属来吗？你找个奶娃娃糊弄我？”
　　他一生气，眉宇间的狠厉顿时溢出来，压都压不住，活生生一副“老子分分钟砍死你”的黑社会模样。
　　鹿念念感觉周迪愈加抱紧她的胳膊，似乎对他们颇为忌惮。
　　也是，这些人一看就来头不小，一个个凶神恶煞的。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看着简嘉成说：“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不要人身攻击，你特么才是奶娃娃。你……”
　　周迪忙阻止她：“念念！”
　　虽然周迪刻意压低了声音，但简嘉成还是听见了这声称呼。他又打量了鹿念念两眼，顿时乐了——这不是然爷那特别能来事儿的小姑奶奶吗？难怪眼熟。
　　他拨开一个小弟，以眼神示意他上楼找胥景然。
　　鹿念念安抚地拍了拍周迪的肩膀，转过头继续看着简嘉成，“茳城不是你们仗势欺人的地方，我警告你，我们背后不是没有人。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我想你不会没有听过商晏的名号吧？”
　　简嘉成双手抱胸，饶有兴致地看她。
　　鹿念念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
　　两分钟后，简嘉成嗤笑：“商晏是你大哥？”
　　鹿念念重重点了下头：“对，我奉劝你赶紧放我们走，不然我就找我大哥来！”
　　简嘉成噗哧笑了。
　　鹿念念：“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简嘉成斜倚门板，半不正经地笑道：“巧了，商晏也是我们大哥。”
　　周迪以为鹿念念是说谎翻车了，忙拽了拽她的胳膊，让她别说了。鹿念念转回头，轻轻一笑：“没事。”既然陆骁说过商晏会罩他们，那就不要紧。
　　简嘉成懒洋洋地问：“你真是我大哥的人？”
　　鹿念念壮起胆子，雄赳赳气昂昂道：“对，我就是你大哥的女人。”
　　胥景然看着iPad上的实时监控，“呵”地冷笑一声。
　　“然爷，您看怎么……”
　　胥景然丢开iPad，冷冷道：“去，把我大哥的女人请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鹿念念：不好意思，嘴瓢了QAQ
　　商晏：我真的不是黑社会：）


第28章 
　　鹿念念一时嘴瓢，大声吼出那句“我就是你大哥的女人”后，四周顿时一片寂静。
　　众人似乎连呼吸都缓了下来。
　　站在门口那些人似乎都被她震慑住了，连那个带头大哥都僵了面色。
　　其实这真不怪她，她们追星女孩（特别是女友粉）总爱以爱豆的女人身份自称，这回她还是跟同为爱豆粉丝的周迪表姐待在一起。于是顺口就这么……吼出来了……
　　简嘉成很快回过神，笑道：“成啊，你这女娃娃挺有意思。”
　　鹿念念硬着头皮问：“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喊你家大人来，你不行。”
　　“你才不行。”
　　简嘉成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女娃娃怎么回事儿？”
　　周迪见状，忙松开鹿念念的胳膊，跟简嘉成说：“我我再打电话找其他人来可以吗？对不起对不起，我妹妹不懂事。”她一边说着，一边朝门口几个社会哥鞠躬。“我妹妹不懂事，各位大哥放她走好吗……”
　　“姐，我们……”
　　“你闭嘴。”周迪横了她一眼，“小孩子别乱说话。”
　　周迪一脸“我丫就知道你不靠谱，我真是脑子抽了才会把你找来”的后悔表情。显然，她不相信自家表妹真能有大佬作靠山。
　　鹿念念心道：可是商晏真的会罩我们的QAQ。
　　紧接着，鹿念念看到跑进来一侍应生，附在简嘉成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话。
　　简嘉成了然，歪了歪唇角，看向鹿念念：“你，跟我上来。”
　　周迪警觉，将鹿念念拉至身后，“简哥，我妹妹生性骄纵，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简嘉成明白她在担心什么，无奈摊了摊手，“她不是我大哥的女人吗？放心，我出事了她都出不了事。”说罢，他站直身子，不再靠着门板，“女娃娃，出来。”
　　**
　　简嘉成敲了两下门，侧身让开。
　　鹿念念站在原地不动。
　　简嘉成笑道：“自个儿开门进去，还要我送你进去不成？”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惶惶然看着简嘉成：“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你们不会把我丢进去揍一顿……吧？”
　　简嘉成笑眯眯地说：“你不是我们大哥的女人吗？我们哪敢揍您？”
　　鹿念念犹豫了两秒钟，低声道：“你别笑了，你一笑就特别像电视剧里那种专吃小孩的大反派，而且还是一口一个那种。”
　　简嘉成：“……”
　　大反派就大反派，他乐意当。
　　专吃小孩是什么破形容？还一口一个？？
　　算了，然爷的妞，惹不起。
　　简嘉成别过脸，用额头指了指门，“快进去吧，别让人久等。”
　　鹿念念看了一眼紧闭的门，放低姿态：“大哥贵姓？”
　　“简，简单那个简。”
　　“简大哥，你们这是合法场所吧？”
　　简嘉成笑了笑，催她：“快进去吧，你磨蹭个半天，我可不担保里头那人会不会因为等得不耐烦就想揍你了。”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说：“简大哥，我大哥真的是商晏。”
　　“嗯，知道了。”
　　“我来之前报过警了。”好后悔没有报警QAQ，不过沈梨子肯定会帮她报，只要她把时间磨蹭到半个小时。
　　然而出乎鹿念念意料的是，简嘉成丝毫没有被震慑住，反而笑眯眯地帮她打开了眼前的门，“好了，进去吧。”
　　鹿念念推门走进去的刹那间，简嘉成嘭一声踢上了门。
　　扬起的门风吹得鹿念念发丝都抖了抖。
　　屋子很大，装修以灰白二色为主，处处透出高冷禁欲的味道。屋子中间是一张硕大的长桌，摆着不少各式各样的仪器。长桌尽头的左侧有一架可移动式白色黑板，上面写了两串长长的公式。
　　里头有一个小隔间，不知是干什么的，此刻正关着门。
　　而离她最近的，则是黑色皮质沙发，两个沙发座，一条长沙发。茶几当然没有少，茶几上摆着几本厚厚的英文书，其中两本摊开。
　　这个当口，鹿念念自然没有心思去细看这都是什么书。
　　另一边墙壁前是一个一人高的木质书架，纹理疏朗。书架共四层，第一层与第二层摆满了书籍，第三层零星摆了几本，第四层则塞着一个黑色的……书包？？
　　书包似乎还有点眼熟。
　　鹿念念当然不会跑过去作死，只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目光重新扫了遍整个屋子。
　　确实没有其他人，那么……
　　她定定地看着里面那扇紧闭的胡桃色木门。
　　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那扇门的门把倏然往下倾斜——里面的人要出来了。
　　鹿念念下意识后退半步，严阵以待。
　　门开了。
　　鹿念念紧盯门把的目光正好落在男人细窄的腰身处。
　　她的视线快速往上，从他的白衬衣瞬间转移到他的脸上。
　　胥景然平静地看着她，深邃的双眸深不见底、难辨喜怒。
　　“胥景然？？”鹿念念一脸凝重的表情倏然变成讶然，脱口就问：“你怎么在这？”
　　胥景然缓步走出洗手间，当着鹿念念的面，慵懒地靠坐进沙发座里。
　　被无视的鹿念念：“……”
　　胥景然将茶几上的书本合起，语气淡漠：“坐，我大哥的女人。”
　　被有视的鹿念念：“……”
　　半分钟过后，鹿念念敏锐地抓住重点，不由睁大眼眶：“商晏是你大哥？你跟外面那帮凶巴巴的人是一伙的？”
　　胥景然抬眸，静默地看着她。面部轮廓立体深刻，下颌微扬。
　　他的眼眸幽深沉静，令人宛如置身森气氤氲的山林深处，不得挣脱而出。
　　鹿念念心里发虚，怯怯道：“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胥景然沉下嗓音，仿佛真的动了气：“鹿念念，你没长脑子吗？有没有半点安全防范意识？”
　　鹿念念知道他是指责她贸贸然跑进来接周迪这事，于是走上前说：“楼下是我表姐，带血缘关系的亲表姐。既然你和他们都是自己人，能不能让他们放我们走啊？我看我姐的状态，好像昨晚就一直被关你们酒吧了是吧，这是违法的。”
　　胥景然审视了她一会儿，淡淡道：“昨晚出了点事儿，现在已经没事了。鹿念念，以后再有这种事，不准出头，听明白了吗？”
　　鹿念念心想，我姐的事，我不管谁管？
　　“喔。”
　　胥景然垂眸，将茶几上的书籍收拾起来，起身走向书架。
　　“我让人送你姐姐回去，你留下来写题。”
　　鹿念念一愣，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
　　她看着胥景然将书一本一本塞进第一层格子，明明隔着挺远的距离，但她却仿佛能清晰地看到他那双白皙好看的手上微微凸起的青绿色血管。
　　胥景然风轻云淡地说：“我这里没什么现成套题，等着，我给你出套理综。”
　　鹿念念：“我姐现在这副样子，我肯定得把她送回家才能放心。”
　　胥景然侧头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嗯，去吧。等你送完人回来，我差不多能把题出好。”
　　简嘉成派了一小弟开车送她们，“女娃娃，下回别什么地方都乱跑。”
　　鹿念念不满地瞅着他：“我看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能不能别一口一个娃娃？”
　　“不是你说我像一口一个娃娃的吃人大反派吗？”
　　“你真把自己当佛法教化前的鬼子母神了？”鹿念念将周迪扶进后座，“简大哥，今天谢谢你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和我姐姐之间有什么恩怨，但既然你们跟胥景然一伙，那应该不是坏人。”
　　简嘉成被她说笑了，刚想逗她两句就听人过来汇报说调查的事情。他摆了摆手，对鹿念念说：“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路上，鹿念念没忘记给沈安黎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鹿念念一直将周迪扶进公寓里。
　　周迪蹬掉高跟鞋，整个人累瘫瘫地扑进沙发里。
　　鹿念念先帮她洗了个苹果，“你饿吗，我煮个泡面？”
　　周迪打着哈欠道：“不用管我了，你走吧。念念，路上小心。”
　　鹿念念倒了杯水，将玻璃杯往她面前重重一搁，“你不打算告诉我今天究竟怎么回事？”
　　周迪阖目，气若游丝地叹道：“我很累了，姑奶奶，算我求求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
　　**
　　鹿念念天生善于搭话，不到五分钟就跟司机小江混熟了。她借机问起胥景然的事：“胥景然也是跟你们混一块儿的吗？”
　　“你说然爷？他是我们老板的好兄弟，家里有钱得很，哪怕他想跟着我们混，我们也不敢收啊！”
　　鹿念念笑着说：“我听你喊你们那带头老大喊简哥，没想到喊胥景然会喊然爷。”
　　小江转了个方向盘，揶揄起简嘉成：“简哥不喜欢被人喊爷，怕被喊老了。”
　　“他看起来不大，有三十了吗？”
　　“二十出头……不对，好像今年刚二十吧。”
　　“那……长得有点着急啊……”鹿念念以为他至少二十七八岁了。
　　回到Feeling酒吧，里头工作人员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寥寥几个人。
　　小江带她上楼，轻轻敲了两下胥景然休息室的门。
　　简嘉成出来开门，笑：“女娃娃回来了啊，进来吧。”
　　鹿念念鼓起腮帮子，气道：“你就只比我大三岁！”女娃娃这个词总让她联想起年画上的胖头娃娃，她长这样吗？？
　　鹿念念气呼呼地走进屋子，转过头看见沙发上除了胥景然外，还另外坐了一人。那人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眉宇间器宇轩昂，英俊且稳重。
　　他友善地露出笑容，“你好，小朋友。”
　　鹿念念才被简嘉成的“女娃娃”气到，一听“小朋友”三个字，更气了。她探究地看着他，没甚好气：“你谁啊？”
　　胥景然轻启薄唇，“你大哥，商晏。”
　　作者有话要说：　　周迪这个情节一走，我们念念离觉醒就不远啦！


第29章 
　　鹿念念脑子空白了一瞬，惊得说不出话来。
　　商晏……
　　天，她今天要不要这么倒霉？刚误口来了句“大哥的女人”，这位大哥中的大哥就找上门来了？
　　商晏微微笑，“鄙人商晏，商贾的商，晏殊的晏。小朋友，很高兴认识你。”
　　简嘉成拍了下鹿念念的肩膀，笑道：“坐吧，别杵着了。”说完，他越过她，径自在空着的沙发座上坐下。
　　另一个沙发座坐的是商晏，鹿念念于是就坐到长沙发上——胥景然的身侧。
　　鹿念念一坐下，胥景然就淡淡道：“鹿念念，要讲礼貌。”
　　鹿念念本来想安静如鸡地待一会儿，骤然被cue，不由惊惶：“什……什么？”
　　简嘉成大大咧咧地笑着，“宴哥跟你说话呢，怎么着，有然爷做靠山就连我们宴哥都敢爱答不理的了？”
　　鹿念念忙否认：“没有没有。”
　　商晏轻笑：“别吓着小朋友，没事。咱然爷从来就不讲礼貌，没想到这还教导起小朋友来了。”他见鹿念念坐立难安，因此就起身笑道：“我还有事，你们慢聊。”
　　商晏与简嘉成走后，鹿念念立马满血复活，咋咋呼呼地问胥景然：“你和商晏是朋友？商晏不是黑社会吗，怎么像个特别正常、特别儒雅的人呢？还有你，你什么时候……”
　　胥景然被她吵得头疼，长指揉了揉眉骨，打断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话：“鹿念念。”他昨晚验证公式搞了个通宵，正是大脑极度缺氧的时候，受不住她炮轰般的聒噪。
　　鹿念念乖觉地闭上嘴巴，与此同时，她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胥景然笑了，抬眸看她：“没吃早饭？”
　　“嗯。”鹿念念摸了摸都快往里凹下去的小肚皮，浓密卷翘的眼睫毛低垂着，“好饿。”
　　胥景然带着鹿念念走出Feeling，鹿念念见他上半身只单穿一件衬衣，于是问道：“你不冷吗？”
　　胥景然双手插兜，慵懒地回道：“然爷火大。”
　　鹿念念嘀咕了一句：“行吧，反正就算感冒也跟我没关系。”
　　“怎么跟你没关系？”胥景然挑眉，似笑非笑地勾着唇角，“然爷好心陪你出来吃饭，感冒了你不得伺候我？”
　　鹿念念悄悄弯了下唇角，立马又耷拉下去，用被压迫的小可怜语气说：“行吧，如果你感冒了，我就负责伺候你。”
　　胥景然与鹿念念走进附近的一家港式早茶店铺，点了些虾饺、奶黄包等常规吃食。胥景然看着狼吞虎咽的鹿念念，目光宠溺又无奈，“慢点吃。”
　　鹿念念是真饿着了，虽然她只是早饭吃得迟了点。她一边咬下半个小猪奶黄包，一边含混不清地说：“我今天是饿死鬼投胎。”
　　吃完早饭，胥景然带着鹿念念重新回Feeling三楼。
　　他没有出题给她做，只敲了敲MacBook，“过来，帮我跑数据。”
　　下午一点，做了一整个上午劳力的鹿念念回到家，发现爸妈正浓情蜜意地依偎在客厅里看电影。鹿念念就这么被塞了一嘴狗粮，并且被鹿国雄赶回了房间。
　　鹿念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打电话给陆骁。陆骁一接起就兴冲冲地喊：“嘿哥们，怎么说？来一把？”
　　“来个屁，我已经把游戏戒了。”
　　“这不能够吧？就算你想好好学习，至于一把都不来吗？鹿念念，你不会是还被你那同桌管着吧，我告……”
　　“打电话就是跟你说这事儿”，鹿念念顿了一顿，继续说，“上回你说的那个地头龙商晏，还记得吗？”
　　陆骁奇怪道：“咋了？”
　　“商晏和胥景然是朋友，我看他俩的样子，交情颇深。”
　　“哈？鹿念念你他妈说什么？”
　　鹿念念淡定地重复了一边：“商晏和胥景然是好朋友。”
　　电话那头蓦地没了声响，过了一会儿，传来陆骁的一声低声咒骂。陆骁：“你说的真的假的？”
　　鹿念念将今天的事情一股脑儿讲给他听。
　　陆骁再一次缄默。
　　鹿念念：“我就跟你说下，挂了啊。”
　　“等等。”陆骁一拍脑门，“我真是傻逼，难怪我跟他讲我们有商晏撑腰的时候，他看我就跟看个傻逼似的。”
　　“你跟他讲？什么时候？”
　　“就你非要去看音乐喷泉那回。”陆骁用他不太聪明的脑袋瓜想了半天，说：“不对啊，之前我被他威胁的时候，他明显不想被你知道他是个社会人，怎么现在主动就把自己老底掀了？”
　　鹿念念惊诧不已，“威胁？他威胁过你什么？难道也是削减你的零花钱？”
　　陆骁：“……”
　　陆骁当然不会提起那么丢面子的事情，清了清嗓子，分析道：“我觉得吧，他很有可能是以前不喜欢你，但是突然，就喜欢上你了……”
　　鹿念念心头一个咯噔，完全没有注意到陆骁后面又喋喋不休地说了些什么。她的意识全部归拢于五个字——“喜欢上你了”。
　　挂了电话，鹿念念倒在床上。她回想与胥景然相处的日常片段，企图从蛛丝马迹中佐证“胥景然喜欢她”这一观点。
　　为了保持清醒，她同时也回顾了一下与前桌齐望的日常、与陆骁的日常，甚至是……与慕容嫣、沈安黎的日常。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种事情不能自作多情，一多想就容易感觉谁都喜欢你。说不定连鱼缸里那条吃得胖胖的孔雀鱼都能被人联想成暗恋者。
　　但是，鹿念念又忍不住去想，或许胥景然真的喜欢我呢？
　　她抓起手机，上网搜索：【怎么判断一个人是不是喜欢你】。
　　点赞数最高的一位答主说：【人生三大错觉之一，他可能喜欢你。】
　　另外也有答主说：【女生容易想入非非，沦陷自己营造的暧昧中。当你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欢你的时候，那他就是不喜欢。】
　　好吧……
　　现实真几把残酷。
　　鹿念念丢开手机，恹恹地抱紧床上的泰迪熊。
　　胥景然怎么可能喜欢她，他明明说过他喜欢能上清华的……既然这么说了，八成就是“反正不会喜欢你”的意思。
　　罢了，不想了。
　　鹿念念像咸鱼般翻了个身。
　　不谈恋爱，逼事没有。
　　虽然这样想着，但鹿念念还是爬起来，在她的神秘宝物箱中留下一张便签。
　　【201X年11月18日，我帮他跑物理实验的数据。】
　　**
　　周一总是一周中最为困顿的时候，鹿念念好不容易才熬完了整个上午。吃完午饭回教室的路上，沈安黎掰着手指数了数日头，说：“念念，你是不是得到点脱粉秦思恒了？”
　　鹿念念猛吸一口AD钙奶，“我觉得我还能再粉三个月，毕竟现在我都没多少追星时间，最多也就是下了晚自习后去哥哥微博打卡、广场做做数据。”自从落入胥景然的魔掌中，她连打游戏的时间能被剥夺了，哪还有时间来追星？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迟迟没有脱粉秦思恒的迹象。
　　慕容嫣眉眼弯弯地笑道：“下次月考，你肯定会有大进步。”
　　鹿念念笑盈盈地和她干了干AD钙奶。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鹿念念与班里几个住校的女生一起在食堂吃饭。喧闹的食堂中，突然想起一道尖叫的高分贝女声：“秦思恒吸毒了！”
　　鹿念念手一抖，不小心打翻了面前的汤碗。
　　同桌的一女生立马抽出纸巾给她：“快擦擦，先别激动，说不定是谣言。”作为关系还算可以的同学，她们都知道这阵子鹿念念粉秦思恒。
　　隔壁桌传来一男生的嗤笑：“秦思恒？那个跟娘们似的男的是吧？”
　　鹿念念蹭地站起来，朝那男生吼道：“你特么闭嘴！你才跟娘们似的！”
　　该男生愣了愣，本来想骂回去，但瞧了她一眼后就没说话。
　　鹿念念饭也不吃了，从长板凳跨出来，转身往外走。
　　还没走远的时候，她听到刚才那男生在她背后说道：“呵，脑残粉真多。”
　　另一男生笑道：“赚的就是这种脑残的钱，都吸毒了说不定还心疼秦思恒呢！”
　　鹿念念气得要死，恨不得回头冲上去跟他们打一架，她明明是不满他们说秦思恒跟娘们似的好吗？！！都什么年代了，性别标签还贴这么紧？！
　　但她无暇顾及旁人的嘲讽，一边朝外走一边掏出手机。
　　开机，粉丝群里已经炸开了，也有不少姐妹给她发了短信。
　　鹿念念不管其他，直接打开微博。
　　热搜榜第一，【秦思恒吸毒】。
　　刹那间，鹿念念心如死灰，她还没点进去看，两行眼泪就已经淌下来了。
　　一股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深秋的寒风扫在她的脸上，她仿佛看到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地坍塌下去。
　　“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颤抖着小手点进热搜，第一条就是官媒。虽然没有点名，但“秦姓艺人”四个字，加上秦思恒的配图，完完全全实锤了。
　　鹿念念顿时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无力感与痛楚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
　　眼泪扑簌簌掉落，犹如关不紧的水龙头。
　　她一边哭一边刷微博，哭得简直快要肝肠寸断。
　　在鹿念念的认知中，追星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因为你在爱豆身上找到了他的闪光点。这些闪光点支撑着你对他的爱，温暖着你，是你前进的动力与方向。
　　他正直，美好，闪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他让你看到努力的意义，让你看到追求梦想时该有的样子。
　　你陪着他度过人生中一小段抑或一大段旅程，也单方面地认为他陪伴着你度过。无论是暗无天日，还是天光大亮。
　　你陪他等雨晴，为他编织雨伞与护甲，为他一往无前。
　　但这不意味着，你能容忍他的所有行为。
　　你爱他，真心实意地爱他、支持他，但不代表这一切都可以没有底线。
　　鹿念念走出学校，漫无目的地飘在人行道上。手机在校服裤兜中震动，她太累了，不想看，不想听。
　　她的脑海中全是秦思恒的模样。
　　他含情脉脉的眼睛，他又苏又甜的笑。
　　他对她们说，要好好学习。
　　……
　　作为粉丝群体，他们不被理解，常常被冠以“脑残”之名。
　　却没想到到头来才发现，粉的竟然是这么个人渣。
　　**
　　陆骁找到鹿念念的时候，她刚好走累了，蹲在路边的台阶上抹眼泪。
　　陆骁急冲冲跑上前，劈头盖脸就骂：“鹿念念你有病是吧？不知道接电话？”
　　鹿念念抿唇，将脑袋埋进臂弯里。
　　陆骁有些烦躁，但看她这副样子，心里实在不好受。“那你再哭一会儿，哭完我带你去打游戏？”
　　鹿念念瓮声瓮气道：“我都难过死了，你还惦记你的游戏。”
　　陆骁挠了挠后脑勺，心想，我这是想让你转移转移注意力啊大哥。
　　“那我带你去看电影？做你们女生最近都爱玩的那个……玩泥巴，陶艺是吧？要不你自己说，想去干嘛，我一定陪你去。”
　　鹿念念抬起泪涟涟的脸，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想……我想去把秦思恒踹个半死。”
　　陆骁一口应下：“这简单，我们一起扎小人？不过我没有经验，用稻草还是麻布？”
　　鹿念念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揉了揉发疼的眼睛。
　　陆骁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走吧，带你回家。”
　　鹿念念摇摇头，“回学校吧，我要回去上晚自习。”
　　“得，你现在可真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学生。那我送你回学校，虽然不远，但放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
　　鹿念念站起来，没想到腿一抽筋，直直就要栽下去。
　　幸好在旁的陆骁早已做好准备，稳稳扶住她。
　　鹿念念又吸了吸鼻子，“腿麻，抽筋。”
　　陆骁背对着她，半蹲下，无奈地说：“服了你了，上来吧。”
　　“别了吧。”
　　“咱俩谁跟谁？”
　　鹿念念爬上陆骁的背，陆骁背着她站起来。
　　“哭归哭，眼泪水可千万别沾我衣服上啊！”
　　鹿念念气，“我才有一点感动，你少说两句会死吗？”
　　“那就叫声哥来听。”
　　鹿念念伸手“pia”打了下他的头，“做梦！”
　　陆骁笑道：“我妈前阵子跟我说，本来想让我认薇姨做干妈的，但她更中意让你做儿媳妇。”
　　鹿念念知道他是想要让她不去想秦思恒那些破事，于是就顺着他的话说：“那不成父子乱伦了？爸爸没有你这样的儿子。”说起来，虽然陆骁比她小半年，但这么些年下来二人之间确确实实就像亲兄妹似的。
　　“好吧，那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喊你一声爸爸。儿媳妇的事，你得多帮衬帮衬，别让我白喊了这声。”
　　“想得美。”鹿念念揉着眼睛，问道：“你怎么突然跑来找我？”
　　“沈安黎给我打电话了，说联系不上你。我找你们班同学一问，有女生说你饭都不吃就失魂落魄地跑出去了。”
　　“你今天不训练？”
　　陆骁用一种无可奈何的语气半埋怨地说：“你要出点事，你爸妈和我爸妈不得砍死我？鹿念念，你真他妈有毒，为一烂人都能难过这样。”
　　“不帮你追人了，滚吧你！”听他提秦思恒，鹿念念不免再次无声地掉起眼泪。
　　**
　　六点正是晚高峰时间，车水马龙，络绎不绝。
　　天色已然发暗，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散发着令人困顿的光芒。
　　胥景然安静地看着马路对面。
　　陆骁正背着肩膀哭得一抖一抖的鹿念念往东边走。
　　他们的影子被拖长，在水泥地上挪动。
　　宛如长了两颗头的怪物人。
　　胥景然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全家便利店。他挑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糖果，结账时收银员笑眯眯地问他：“不是自己吃吧？”
　　他淡声道：“我自己吃。”
　　胥景然最后并没有将那些糖果带回学校，而是半路就全部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不喜欢吃甜食。
　　教室里，鹿念念趴在课桌上，旁边坐着一个来安慰她的同班女生。胥景然对她没有太大印象，想不起来名字。
　　此时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不到五分钟，参加晚自习的同学并不多。
　　胥景然不紧不慢地走回座位，占着他座位的那女生见他过来，赶紧站起来让位。
　　鹿念念直起身子，抽了两张纸巾擦鼻子，“我没事了，真的。”
　　江榕月走到她左侧，拍了拍她的肩膀，欣慰地笑道：“那快满血复活吧，卫庄大人！”
　　齐望也转过来，用江榕月的句式说：“为这种人哭不值得，卫庄大人！”
　　齐望同桌：“振作起来，卫庄大人！”
　　接着，他们三人齐刷刷将目光投向胥景然。
　　胥景然默了一瞬，缓缓道：“你……”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于是只好改口问道：“鹿念念，你卷子做完了吗？”
　　听见这话，才刚刚止住眼泪的鹿念念“哇”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第30章 
　　晚自习结束后，等教室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胥景然才慢条斯理地问鹿念念：“你真的很喜欢那个男明星？”
　　鹿念念正在做没做完的英语阅读，抿着唇角没说话。
　　他抬眸扫过去，看着小家伙那张勾勒完美的侧脸。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一下一下地扇动，鼻梁弧度微翘，微微嘟起的嘴唇粉嫩饱满。
　　头顶的日光灯散发清冷明亮的光线，桌椅的阴影被切割为一块块水墨洇迹。
　　胥景然淡淡道：“我挺好奇，你都喜欢他些什么？”
　　鹿念念憋了半天的气，气急败坏地丢下黑色水笔，侧目瞪他：“你有完没完？”
　　胥景然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带着凉薄的冷意。他勾了下唇角，冷笑：“呵，长胆子了？”
　　鹿念念转开目光，“你知道小明的爷爷为什么能活到八十岁吗？”
　　“因为不够有钱，没有上好的医疗资源。”胥景然长指挑起她的水笔，“跟着然爷混，然爷至少保你九十九。”
　　鹿念念忍不住怼他：“你能不能不要整天把钱挂嘴上，庸俗不庸俗？”
　　胥景然梁岩笑了一声，笑声醇厚磁性，“没钱和庸俗，你选哪个？”
　　鹿念念：“……”
　　行吧。
　　无从辩驳。
　　鹿念念从他手里将笔抢回来，垂头做完最后两道选择题。
　　胥景然翻开装订到一起的答案，用红笔在她的阅读练习书上划了两道叉。他的语气慵懒散漫，拖长的腔调迷人得紧，“B篇就错两道，心思丢哪儿了？”
　　鹿念念皱着眉，正想重新做一遍，面前的阅读书蓦地被他“啪”一声合上了。胥景然起身，单手插兜靠在课桌上，“走吧，回去好好休息，今晚就不额外布置习题了。”
　　鹿念念也知道今天自己的状态不好，于是没逞能，收拾好书包就跟在他身后走出教室。
　　从高三教学楼五楼走到校门口，至少十分钟的路程。胥景然走在前边，语气无波无澜：“重新找一个人喜欢吧，别难过了。”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有些赌气地说：“我以后再也不要喜欢偶像艺人了，什么人设都是包装出来的，我真是个傻叉。”
　　闻言，胥景然缓缓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无论什么时候，逃避都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躲回乌龟壳并不是个好办法。我虽然对追星族不太了解，但我认为偶像身并不是尽数倚靠包装。一个秦思恒无法代表所有人，偶像之所以为偶像，是因为他给你带来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鹿念念走下一级台阶，站到他身侧，微微仰起瓷白小脸：“你有偶像吗？”
　　胥景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鹿念念，你可以换一个偶像，比如我。”
　　鹿念念一时没听明白：“嗯？你怎么了？”
　　他垂眸看着她，唇角勾起落拓不羁的笑容，整个人顿时染上一种妖孽的痞气：“你可以把我当作偶像。”
　　鹿念念郁闷地别过脸。
　　这个人真的。
　　好狗啊。
　　**
　　沈安黎并没有对鹿念念抱以冷嘲热讽，反而温声细语地安慰着她，还将自己餐盘中的大鸡腿夹给她加餐。
　　鹿念念没什么胃口，怅惘道：“我昨天在微博广场看到一句话——你可不可以把我的喜欢还给我呢？如果他能把我们的喜欢，全都还给我们就好了。”
　　她想起初秋那场应援，她与姐妹们站在西瓜红海洋中，为他尖叫为他打CALL。那时候真的觉得，他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柔的人啊。
　　沈安黎对这句话同样十分感触，微微叹了一口气。真不敢想象，如果她的爱豆出了事，她会难过成什么样子。
　　慕容嫣揉了揉鹿念念的肩膀，笑着缓和气氛：“你以后就可以跟别人讲，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过一个人渣的故事呀。”
　　鹿念念牵强地弯了下唇角，说：“我以后才不会告诉别人，我曾经喜欢过一个瘾君子。”
　　“把他忘了吧，重新开始。”沈安黎收拾起不合时宜的情绪，眨了眨眼睛：“回归撩妹日常吧，卫庄大人！”
　　鹿念念走进教室的一刹那，何语琪叫住了她：“鹿念念。”
　　鹿念念转过头，看着从北边走过来的何语琪。
　　何语琪走到她面前停下，微微扬起下巴，睥睨道：“听说你偶像秦思恒吸毒被抓了，我看你的精神状态倒是不错。”
　　一时间，剑拔弩张。
　　鹿念念笑吟吟地回道：“不好意思，我已经脱粉了。至于我精神状态好不好，关你屁事？”
　　何语琪翘了翘唇角，“我开心。”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最近沉迷学习，开心得很。”鹿念念扯出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没其他事，我就回座位写作业了。”
　　何语琪讥讽地笑道：“期待你不靠脸的那一天。”
　　鹿念念这回弯起明眸，“谢谢你夸我长得好看。”说完，她赶在何语琪回嘴前匆匆拉住旁边看戏的数学课代表，聊起孟奇伟上午布置的一道抛物线习题。
　　午休前，她刚从胥景然那里学来另一种简易解法，正好用来装装逼o(￣▽￣)ｄ。
　　愉快地装完逼，鹿念念蹦跶回座位。
　　齐望转过头来，笑道：“你跟何语琪两个人这又是何必呢，都是同学。”
　　“她跟个小学生一样，我难道还要忍着？”鹿念念瞥了一眼身侧的胥景然，心想，不过这次何语琪的眼光倒是好了不少。至少，这次何语琪看上的这个人，她也看上了TAT。
　　胥景然淡淡道：“看我干什么？”
　　鹿念念想了想，正大光明地看向他，弯唇道：“就想感谢一下你，带我装逼带我飞。”
　　胥景然屈指叩了下课桌，深邃眼眸里透出对她的压迫，“那你还不赶紧拿出数学《小题狂练》来做？”
　　鹿念念鼓了鼓腮帮子，不情不愿地翻出《小题狂练》。
　　“胥景然，我今天不想留下来参加晚自习。”鹿念念一边做选择题，一边说：“我想去看看我表姐，她是秦思恒多年老粉，肯定难过得要死。”
　　“嗯。”
　　等到了放学，鹿念念刚背起书包打算和沈安黎、慕容嫣一起走，就被胥景然拽住了书包带。
　　胥景然单肩背起书包，语气寡淡：“我送你过去。”
　　二人并肩走出校门，胥景然带她走向一辆越野车。驾驶座的简嘉成吹了声口哨，笑道：“女娃娃，又见面了。”
　　简嘉成这辆越野车底盘很高，鹿念念将近一米七的个子，上去都有些吃力。胥景然站在她身后，长臂一捞，将人送进车里。
　　他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鹿念念反应过来时，后座的车门都已经被他甩上了。
　　所以——
　　刚刚大魔王是抱了她吗？
　　胥景然坐上副驾驶，简嘉成揶揄道：“我这车对小短腿不太友好，咱然爷倒是体贴入微。”
　　胥景然没搭理他，淡声吩咐鹿念念：“地址。”
　　鹿念念忙报上周迪小区的地址，“麻烦简大哥了。”
　　一路上简嘉成“女娃娃”“女娃娃”个不停，滔滔不绝地讲他年轻时候闯荡无人区的故事。
　　鹿念念先吹了一波“简大哥好酷好牛掰”之类的彩虹屁，而后笑了笑，“你能不能不要再喊我女娃娃了啊，我也没比你小几岁。”
　　简嘉成笑了下，说：“然爷，你这女娃娃还挺矫情。”
　　鹿念念：“……”
　　**
　　周迪五点下班，这时候正在回家的路上。鹿念念抵达小区后，就走进附近一家罗森便利店，买了几串关东煮边吃边等。
　　不多时，门口的欢迎铃声再度响起。鹿念念自顾自地咬着海带结吃，另一只手刷着晋江上的甜宠霸总文。
　　“要等多久？”男生低沉清冽的嗓音响起。
　　鹿念念手一顿，抬眸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身边的胥景然。她的腮帮子里还咀嚼着海带结，一下一下，像一只偷食的小仓鼠。
　　胥景然伸手拿起她搁在台子上的书包，“走，吃饭去。”
　　鹿念念跳下高脚椅，跟在他身后走出便利店，手里拿着关东煮的纸杯。“你怎么又回来了？简大哥呢？”
　　胥景然无波无澜地道：“滚了。”
　　鹿念念喝了一口关东煮的汤。
　　胥景然回头，微微蹙眉，“别吃了，没营养。”
　　鹿念念抬起乌黑明澈的大眼睛，弯成月牙，“吃完了，好饱。”要不是顾忌在大魔王面前的形象，鹿念念真想打个饱嗝。
　　胥景然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按住她的头顶，缓缓往左侧一转，“那就回罗森，写你的卷子。”
　　鹿念念：“……”
　　鹿念念掏出作业来做的时候，胥景然就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吃关东煮，香味清淡热乎。
　　鹿念念嘀咕道：“你不是嫌关东煮没营养吗？”
　　胥景然的语调里透出一股闲散：“尝试你喜欢的食物，看看智商与自制力会不会下降到跟你同一纬度。”
　　鹿念念默了默，然后好心提醒他：“你这样的人，迟早会被打死的。”
　　“十分钟了，才做三道选择题。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我打死。”
　　鹿念念立马噤声。
　　作者有话要说：　　然爷（委屈.jpg）：借着秦思恒想打探打探老婆喜欢什么样的，没打探出来


第31章 
　　胥景然一直陪她到周迪回来才走，监督她做完半张生物卷。
　　周迪今天没有化妆，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电梯里，她笑眯眯地问小表妹：“那个男生是谁呀？”
　　鹿念念坦荡荡：“就，普通同学。”
　　“长得真帅，你没暗恋人家？”
　　“什么鬼？”鹿念念神色自若地指责她：“这是你对一个即将高考的女孩子该说的话吗？”
　　电梯到了，周迪一边笑一边推鹿念念出去：“看把你能的。”
　　鹿念念不太饿，周迪于是就点了个麻辣香锅外卖。
　　“喝不喝奶茶？一点点还是奈雪？”
　　“不想喝，我就是来看看你，不是来蹭你奶茶的。”鹿念念一丢书包，整个人瘫进沙发里，任由身子借助重力下滑了一段。“姐，把他忘了吧，他不值得。”
　　周迪微微一笑，“我们不一样，他刚出道我就给他做应援了。”
　　其实鹿念念胸口也闷闷的，伤心与难过哪有这么快就能过去？但在周迪面前，她只能装作一副完全释然的模样——毕竟周迪是元老，肯定一时走不出来。她既然是来宽慰表姐的，就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伤怀，以免挑起情绪。
　　鹿念念尽量绽开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那换个爱豆吧，姐，我们一起换。要不我们今晚一起去Feeling嗨？”
　　周迪坐下来，低头收了笑，“我不会再去Feeling了。”她顿了两秒，继续说：“念念，上周六我是和他的经纪人一起去的，经纪人带了白.粉和摇头.丸。”
　　鹿念念瞳孔收缩，急急道：“那你……”
　　“我没碰。”周迪懊丧地叹道，“我事先不知道他们沾毒。”
　　鹿念念终于从周迪口中，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秦思恒这阵子在横店拍戏，剧组放了两天假，他就与经纪人、助理一起来茳城打牙祭。周迪作为茳城后援会会长，一直都与官方保持紧密联系，因此就如往常般与另外两个副会长一道，尽地主之谊地带着他们吃喝玩乐。
　　到了晚上，秦思恒先回酒店休息了，其他人则去酒吧嗨皮。就是在Feeling，简嘉成的人发现经纪人带了粉，因此就将他们全部扣下。后来问清楚之后，联系了警方，经纪人和助理被警方直接带走了。而周迪她们三个女孩子并不涉及这一涉毒案件，因此简嘉成才会让她们联系家里人过来接人。
　　那个时候周迪就已经怀疑秦思恒是不是也沾染毒品了，但她不敢说也不敢问。直到昨天媒体曝出，秦思恒吸毒被抓的消息。
　　鹿念念听罢，平复了好一会儿的心情。
　　“所以你差一点……就……跟着进局子了？”
　　此刻，震惊以及对周迪的担忧已经完全挤掉鹿念念心中对秦思恒的怨怼与难过。
　　周迪有气无力地靠在沙发上，目无焦距，“我一闭上眼都是他刚出道那会儿，跑酒吧商演。那时候我刚上大学，我们一起在路边吃了馄饨，还有其他几个粉丝。他说着他的梦想，我们说我们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鹿念念挪过去抱她，细声安慰。
　　鹿念念陪周迪吃了晚饭，哄她睡觉。晚上八点半，鹿念念走之前，周迪喊住她。
　　周迪红着眼眶说：“念念，不要再追星了。不要像我一样，让一个不可能的人占据大好青春。”
　　鹿念念笑道：“快睡吧，我的青春是被许许多多的爱豆占据的，从来不是一个。”
　　鹿念念在公交车上收到胥景然发来的微信：【回家了没？】
　　鹿念念回道：【在回家路上了。】
　　胥景然：【布置的题必须做完，别偷懒。】
　　鹿念念发了张暴揍的表情包过去，按灭手机屏幕。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屏幕又亮了起来。
　　胥景然：【路上小心，到家报平安。】
　　鹿念念捧着手机，车窗外浮光掠影。
　　她问道：【你是不是什么都知道？】
　　胥景然：【嗯。】
　　鹿念念笑了下，在输入框中打字：【你不知道。】她的指尖在发送按钮上停留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这行字删了个干净。
　　好气哦，为什么人类要有暗恋这种情绪呢：）
　　**
　　胥景然发现鹿念念这几天都怪怪的，但具体哪里奇怪，他又说不上来。他知道女生一般都有些小脾气，于是就没再细究。倒是陆骁，他最近对鹿念念这个传说中的竹马挺感兴趣。
　　简嘉成笑话他：“然爷，你以前不是从来不把这小情敌放在眼里吗？”
　　胥景然淡淡道：“我现在也没放在眼里。”
　　简嘉成瞬间抓住关键点，笑嘻嘻地说：“承认是情敌了？你果然对那女娃娃……”
　　“我上楼了。”胥景然莫名有些烦躁，撇下简嘉成径直回了休息室。
　　一下午，什么书都看不进去。
　　胥景然索性靠在沙发上小憩。
　　然而一闭上眼，尽是鹿念念伏在陆骁背上的画面。
　　他猛地睁开眼，拿起手机给鹿念念发微信：【数学卷子往下多做一套。】
　　鹿念念秒回：【可是老孟也布置了一张数学卷，你昨天说不用额外做了。】
　　胥景然：【想再加套英语？】
　　鹿念念：【好的，我把数学做了，英语暂时就不用加了。感谢大魔王：）】
　　**
　　新的一周，鹿念念依旧埋在做不完的习题中。中午陆骁来找她，“今天放学后我们要和一中校队打场友谊赛玩玩，你带沈安黎和慕容嫣一起来观战呗。”
　　鹿念念趴在栏杆上，想也不想就拒绝：“不来。我还有好多作业得写，哪有这个时间？”
　　陆骁眯了眯眼睛，沉声道：“鹿念念，是不是兄弟？”
　　鹿念念转了个身，笑眼弯弯地看着他：“你喊我一声爸爸，我可以考虑带人去给你加油。”
　　陆骁推了下她的脑袋，“过分了啊。”
　　“别打我头，都被你打笨了！”鹿念念抬脚就要往他小腿上踹。
　　陆骁身手敏捷地躲开，笑道：“别踹了，伤口刚结痂。”
　　鹿念念一听，忙道：“你又受伤了？快，撩起来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大冷天的。没事儿，小伤。”
　　鹿念念走上前扯住他的耳朵，“陆骁，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了？安分点，别老让我妈给你输血！”
　　陆骁“哎哎哎”地喊了几声，挣脱开来，不耐地蹙了蹙眉头：“就小伤口，我最近几年哪有需要阿姨献血？你再扯我耳朵我就生气了，我不要面子的？”
　　鹿念念一边打他一边气道：“我让你小伤口，我让你小伤口……”
　　陆骁抬手挡着，“鹿念念，你有完没完？真当骁哥不会削你？”
　　鹿念念继续打他，“我让你削，我让你削……”她的余光不期然间扫过教室后门，意外发现胥景然站在那。
　　鹿念念的手顿时停下来，讪讪地收了手。
　　陆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胥景然手插裤兜，淡漠疏离地看着他俩。他那张线条利落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什么表情，却瞧得人有两分胆颤。
　　鹿念念匆忙解释道：“我就说两句话，马上回座位。”
　　胥景然淡淡“嗯”了下，转身走回教室。
　　陆骁恨铁不成钢地瞅了鹿念念一眼，“你要不要这么没骨气？”
　　鹿念念理直气壮：“你找来的大靠山商晏又罩不住我，我能怎么办？”
　　“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你爸爸的良心早在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在游戏里拖我后腿的时候！就已经被你吃光了！”鹿念念摆了摆手，“不说了，我回教室了。”
　　陆骁拽住她的卫衣帽子，再三叮嘱：“把人带来观战。”
　　“知道了知道了。”
　　鹿念念一回座位就笑吟吟地跟胥景然说：“我今天放学后有事，能不能不参加晚自习了呀？”学校对通校生的晚自习没有严格要求，办理的通校生晚自习卡也仅仅是为了晚自习结束后放出校门。
　　胥景然唇角拉得平直，看也不看她，只说：“下周月考，你自己看着办。”
　　鹿念念纠结了几分钟，然后愉快地跑出去先后找沈安黎与慕容嫣，约她们放学后一块儿去看陆骁的篮球赛。
　　胥景然的脸色有些冷，他烦躁地合上《量子力学》。
　　齐望拿着黄冈题转过来，“胥神，帮我看看这道题。”
　　胥景然扫了两眼就拿起笔画辅助线，口中却是问他：“陆骁这两天有什么事情？”
　　齐望满头雾水，“这个我怎么会知道，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不用了。”胥景然将画完辅助线的卷子递还给他，“你看看有没有思路。”
　　鹿念念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抓起笔继续写题。
　　胥景然淡淡道：“还知道回来？”
　　鹿念念停下笔，转头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疑惑地问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胥景然侧目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出了教室。
　　鹿念念觉得奇怪，卷起课本捅了捅前面的齐望，“胥景然怎么了？”
　　齐望认真想了想，说：“可能生气了吧。”
　　“废话，我能看不出来他生气？”
　　齐望咧嘴一笑，“那你赶紧好好做题，胥神就不会生气了。”


第32章 
　　鹿念念看完球赛回到家，家里还没开饭。鹿国雄问她：“你今天怎么又没去晚自习？”
　　“陆骁打比赛，我跟梨子嫣嫣帮他们加油去了。”鹿念念发现鞋柜里多了一双女士坡跟鞋，问道：“有客人？”
　　“你姨妈来了，今天小迪加班，就来我们家吃顿饭。”
　　鹿念念点了点头，扒拉下书包，“原来是这样。”姨妈是周雅薇的姐姐，周迪的母亲。鹿念念从小到大虽然与周迪的关系一直不错，但与这位姨妈并不太亲近。
　　饭桌上，姨妈问起鹿念念的成绩，而后语重心长地教导：“抓把紧，争取考个好学校。”
　　鹿念念乖巧地应下。
　　这一时间点，胥景然正在实验室中捣鼓设备。今天放学后他来了茳城大学，和方教授以及方教授手下的几个硕博生聊了聊。
　　实验室一师姐问他：“胥景然，你为什么想考清华呢？物理的话，还是北大好一点。”
　　方教授皱纹纵横的脸上展开一个笑容，“反正读哪里都一样，就是可惜了他这天分。”他看着神色认真的胥景然，心生两分不忍，缓缓道：“景然，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吧。”
　　胥景然抬起头，风轻云淡地说：“我相信他不会逼我。”
　　方教授笑了下，“那就好好做科研吧，不然只能回去继承家业了。”
　　晚上十一点半，胥景然走进Feeling。简嘉成留了个卡座，拉他喝酒，“然爷今个儿这么晚了还过来？”
　　对于夜场来说，十一点半不算晚，但胥景然好歹还是个学生。
　　简嘉成笑眯眯地说：“一看就是有烦心事儿吧。”
　　胥景然微微往后仰着脑袋，阖目休憩。
　　简嘉成：“然爷喝点什么？老样子？加不加冰？”
　　胥景然闭着眼，淡淡道：“简哥，我觉得人生没有什么意思。”
　　胥景然极少喊他一声哥，看来这回是真的在哪里受挫了。
　　简嘉成坐过去，拍了拍胥景然的肩膀，“我呢，没读过什么书，不像宴哥会讲大道理。没意思就找点有意思的不就得了，你那女娃娃不就挺有意思？”
　　胥景然扯了扯唇角，“她有喜欢的人了。”
　　简嘉成倏然笑了，“敢情你是为着这事儿烦恼？你是真栽了？”他不忘揶揄道：“我怎么记得有人跟宴哥说，只是来陪她读完高三呢？不是没有其他想法吗？”
　　胥景然睁开眼，低声道：“你说得对。”话音一落，他起身往外走。
　　“哎，然爷？去哪儿？”
　　“走了。”
　　**
　　早自习开始前，胥景然批改鹿念念的作业的时候，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昨晚玩得开心吗？”
　　鹿念念正在背新概念课文，随口回道：“Absolutely!”
　　胥景然面若冰寒，将批改完的习题册丢回她桌上后就没再说话。
　　早操结束，男生女生们三三俩俩地往教室走。
　　鹿念念正与沈安黎、慕容嫣聊着天，九班的许琴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鹿念念！”
　　鹿念念止步，轻轻抚了抚她的后背，“怎么了呀，我的小omega？”
　　沈安黎、慕容嫣、许琴音：“……”
　　好吧，看来鹿同学已经走出偶像秦思恒的阴影，重新回归后宫三千模式。
　　许琴音从善如流地接上这个梗，满怀期待看着鹿念念：“Alpha将军，你是不是粉过‘躲猫猫’？有没有资源共享一下？”
　　“躲猫猫”是个民谣组合，由某高校的两个女大学生单朵朵与毛莓组成。鹿念念高二的时候粉过她们一段时间，粉民谣歌手不需要做数据，倒是轻松得很。
　　鹿念念点点头，一口应下：“好，我晚上把文件夹打包发你QQ邮箱。”文件夹里有她做的海报与粗剪的视频。
　　大课间，鹿念念将错题整理进笔记本，转过头看了眼趴在课桌上睡觉的胥景然。
　　天已经挺冷了，他依旧穿着秋季校服，里面是一件米色中领毛衣，露出一截白皙颀长的脖颈。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心说这脖子看上去就很好吃。
　　随即，她愣住了。
　　靠，什么鬼想法！！
　　鹿念念赶忙转回头，错题抄得飞快。
　　沈安黎正好跑过来拉她去上厕所，狐疑地问道：“念念，你耳朵怎么红了？”
　　鹿念念佯装淡定，说：“题目错太多了，抄得烦，大概气血上头吧。”
　　沈安黎与鹿念念走后，胥景然不紧不慢地直起身体。他偏过脑袋，看了看鹿念念没有合上的错题集。
　　还算自觉。
　　女生上厕所一般都比较费时间，鹿念念回来时，已经快到上课的点了。她合上错题集，取出下节课的课本，“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趴桌上补觉。”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带着不自知的奶香味。
　　其实。
　　也无所谓。
　　就这么看着她吧。
　　运气好一点，或许能守到一个趁虚而入的场合；倘若运气不好，到时候放手也未尝不可。
　　胥景然心想。
　　这天放学后，胥景然早早出了校门，等在欣盛小区里的必经小道上。
　　今天是周三，陆骁不用参加校队集训，与狐朋狗友们勾肩搭背地抄近路去网吧。他远远就看到前头站了个人，没在意，等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鹿念念那个居心叵测的同桌。
　　胥景然开门见山，淡漠地开口：“聊聊？”
　　陆骁将一众小弟支走后，才微微仰起下巴，挑衅地看着胥景然：“你想聊什么？”
　　胥景然抬起手，慢条斯理地掰了掰指骨，低垂的眼睫毛纤长浓密。
　　“我不反对你和鹿念念有点什么，但是，在她高考前你们不能谈恋爱。”
　　陆骁一愣，“哈？”
　　“没听明白？”胥景然抬眸，深邃的眼眸隐有戾气，沉重的压迫感令人不由心悸。“就算喜欢，也别在高考前捅破窗户纸，不要影响她学习。现在听明白了吗？”
　　陆骁皱眉，“尼玛，老子什么时候喜欢鹿念念了？我他妈喜欢的是她闺蜜慕容嫣啊！”
　　**
　　鹿念念吃完晚饭，和同行的女生们进学校超市逛了逛之后就朝高三教学楼的方向晃悠回去。
　　半路，恰好迎面遇上正要去食堂吃饭的胥景然。
　　错身而过的刹那间，他毫不客气地拽住她的卫衣帽子，“走，陪然爷吃饭。”
　　“别扯我帽子，你松手！”鹿念念扑腾了两下，没挣开。
　　江榕月等人朝她挥了挥手，一脸促狭，“我们先走了哦。”
　　鹿念念就这么在胥景然的魔爪下，被一路拎回食堂。
　　她发誓，她再也不要穿兜帽衫了！
　　先是陆骁那小学鸡，现在是胥景然这老狗比！一个个的，都来拽她帽子！
　　胥景然上的教职工食堂，点了三个小炒。鹿念念眼睁睁看着他刷了饭卡，诧异道：“你怎么有教职工卡？”
　　胥景然淡淡道：“优等生福利，校领导给的。什么时候你能考我这分数，你也能有一张。”说完，他又补充上一句：“不过我看你，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鹿念念：“……”
　　番茄炒蛋，尖椒牛柳，葱煎小排。
　　鹿念念兀自取了双筷子，挑着牛柳吃。
　　胥景然见她爱吃，就没怎么碰那盘尖椒牛柳。
　　二人全程没说几句话，倒也不显得尴尬。胥景然胃口似乎不错，连吃了两碗半的米饭。鹿念念知道这个年纪的男生都特别能吃，而且不容易胖。她观察了会儿胥景然包裹在校服中的身材，看起来挺瘦的。
　　“看什么？”男生清冷的声音响起。
　　鹿念念赶紧收回目光，戳着盘子里的绿色尖椒，“你吃那么多，竟然都不胖的。”
　　“然爷八块腹肌。”
　　“呵，无图无真相。”鹿念念单手托腮，“陆骁倒是真的有八块腹肌。”
　　胥景然听她提起陆骁，虽然不爽，但也已经释然了不少。他勾唇，不急不缓地提醒她：“然爷比他厉害，你不是没见过。”
　　鹿念念脸皮虽厚，但着实无法将一句“我没见过你的腹肌”说出口。特别是，在她对他抱有别样心思的情况下。
　　她只好说：“嗯，你厉害。”
　　胥景然定定地看着她，笑，“然爷当然厉害。”
　　鹿念念：“……”
　　晚上，洗完澡后鹿念念躺在床上背英语好词好句。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不断震动，她拿起来一看，全是陆骁发来的微信消息。
　　陆骁：【鹿念念！】
　　陆骁：【你不会睡了吧？】
　　三张表情包。
　　陆骁：【呵呵呵呵呵。】
　　鹿念念回：【你呵个屁？】
　　陆骁：【？？？？】
　　陆骁：【你他妈是不是女生？能不能文明点？】
　　鹿念念：【你文明地呵个屁？】
　　互怼了一会儿后，陆骁才切入正题：【话说，你小时候发烧烧坏过脑子是吧？】
　　鹿念念一看，莫名火大：【你特么才烧坏脑子！】
　　陆骁：【哎呀，别介。我说真的，你小时候是不是烧得很厉害？】
　　不待鹿念念回消息，他又发了条语音过来：“我好像记得很久以前，薇姨讲过你小时候烧得糊涂，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是这样吗？”。
　　鹿念念确实有过这个经历，那时她正上小学一年级。绝大部分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很多还是父母拿着照片才勉强勾起她的回忆。
　　鹿念念十分奇怪：【干嘛突然问这事？】
　　陆骁回了个语音：“那就是我没记错咯？哈哈哈哈哈，鹿念念，原来你脑子烧坏掉了，哈哈哈哈哈哈……”
　　……
　　这什么人？？
　　鹿念念不跟他废话，直接拉黑。
　　再带这只小学鸡打游戏，她鹿念念就真的脑子被烧坏掉：）
　　作者有话要说：　　胥景然（乖巧.jpg）：戴好我的绿帽


第33章 
　　次日起来，鹿念念的例假来了。她从小抽屉里翻出卫生棉收纳包，恰好看见积灰已久的录音笔。这支录音笔是她以前报班新东方的时候，新东方赠送的，她倒是从来没用它录过课程，只用来录了几次演出现场。
　　对了，她之前去酒球会看躲猫猫的民谣专场，就用这支笔录了两首歌的现场版。倒是可以给那个小omega许琴音，想必她会很开心。
　　鹿国雄昨晚加班，今天气得迟了些。鹿念念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洗漱完，她按下录音笔的播放键，听了听录的内容。现场噪杂，但音质还算过得去。
　　这首歌她曾经最喜欢了，如今大半年没有哼唱过了。
　　想到这里，鹿念念打开录音模式，清了清嗓子正要录下自己美妙的歌喉，周雅薇就走出来了。
　　“你爸磨蹭得要死，今天还是妈妈送你去上学吧。”周雅薇拎起鹿念念丢在沙发上的书包，“一会儿该迟到了。”
　　鹿念念到教室以后，才发现把录音笔落家里了。
　　好在她没有提前在微信上告诉许琴音。
　　今天的大魔王也是一个毫无人性的大魔王。
　　鹿念念在他的压迫下，光草稿纸就用掉好几张。
　　由于是周五，不上晚自习，胥景然就多布置了点回家作业。
　　鹿念念皱着小脸跟他商量：“我那个来了，可不可以少做点？英语阅读我照常做，其他的就先不做了好吗？”
　　胥景然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会儿，薄唇微勾：“这回是真的来了？”
　　鹿念念：“要不你亲自验验？”
　　胥景然耳尖一颤，瞬间移开目光，耳根渐渐红了。
　　鹿念念自知失言，后悔不迭。但骑虎难下，她只好假装淡定地说：“那我就只做阅读了？”
　　胥景然淡淡“嗯”了下，冷峻的侧脸透出一股局促。
　　鹿念念见他抿着唇角、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于是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还挺纯情的啊！”
　　胥景然很快调整好状态，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勾起痞气笑容：“想听然爷说骚话？”
　　鹿念念：“……”
　　鹿念念一愣神的工夫，胥景然已经踢开椅子往外走了。
　　看样子是去上厕所。
　　鹿念念心说，其实还蛮想听的。
　　如果她和大魔王能进行一番骚话battle，切磋切磋就好了。
　　鹿念念舔了舔唇，弯起唇角。
　　**
　　回家的公交上，鹿念念接到周雅薇的电话。鹿国雄最近都在加班，而周雅薇今晚也要加班，她嘱咐鹿念念自己点个外卖吃。
　　“点品牌的，外婆家、必胜客这种，不要点不三不四的店。卫生情况堪忧，知道吗？”
　　“知道的啦，那我就点个披萨来吃好了！”鹿念念不忘叹道，“可是，零花钱本来就不多……”
　　“我微信上给你转两百块过去。”
　　“谢谢妈妈！”
　　鹿念念在路上就点好了外卖，回到家没等多久，外卖就送来了。
　　六寸超级至尊披萨。
　　为了省钱，她自己泡了杯原味香飘飘奶茶。
　　鹿念念吃到一半，倏然想起落在客厅的录音笔。她脱下塑料手套，哒哒哒跑进客厅。
　　录音笔已经没电了，她拿上充电宝，一边充电一边播放自动关笔前录的那段录音——
　　虽然明知不会录到什么，但她每删掉一段录音前都要完整听过才能放心删。
　　于是，鹿念念一边吃着披萨，一边听没什么声音的录音。等她吃完，录音也还放完。
　　鹿念念靠在椅子上，掏出手机看小说。她打算休息半小时再回屋写老师布置的作业以及胥景然布置的英语阅读。
　　录音滋滋滋地继续播放，惟有电流声。
　　“咔哒”，关门的声音。
　　鹿念念没在意，美滋滋地看着小说，男主正把女主摁在墙上亲。
　　就在这时，录音里传出鹿国雄熟悉的声音：“别再想了，薇薇。”
　　鹿念念敏锐地捕捉到啜泣声。
　　她的耳朵瞬间竖起来。
　　紧接着，她就听见录音里，母亲决绝的声音，伴随哽咽：“鹿国雄，我受够了，我们离婚吧。”
　　鹿念念脑海顿时一片空白，连心跳都仿佛刹那间停住。
　　几秒钟后，她听见鹿国雄说：“那孩子……跟谁？”
　　又是长时间的静默，直到录音结束。
　　鹿念念靠在椅子里，手微微发颤。她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父母的话回荡在她耳边。
　　鹿国雄，我们离婚吧。
　　孩子跟谁。
　　鹿念念睁开眼，抖着小手将录音进度条拖拉了几次，终于找到录制父母对话的那个地方。
　　周雅薇的啜泣声，声声刮在她的心尖上。
　　周雅薇：“鹿国雄，我受够了，我们离婚吧。”
　　须臾过后，鹿国雄无奈地叹道：“那孩子……”他顿了一下，“跟谁？”
　　**
　　鹿念念一晚上没有睡好，周六盯着两个熊猫眼起床。周雅薇心疼地给她煮了个姜茶，“昨天是不是肚子疼？难受得睡不着？下次要及时喊我，别硬撑。”
　　鹿念念搪塞着“唔”了一声，往脸上涂抹隔离霜与遮瑕。
　　照例是鹿国雄开车送她去学校。
　　早晨的校门口堵得水泄不通，鹿国雄将车停在对面马路，如往常般叮咛一句：“过马路小心车。”
　　鹿念念没接话，打开车门走下去。
　　鹿国雄蹙了下眉头，沉声道：“耳朵聋了？”
　　鹿念念抿着唇角，隔了两秒钟后才没什么语气地说：“知道了。”
　　鹿国雄早上听到了她们母女俩的对话，心想女儿身体不适，自己刚刚的语气好像太重了些。于是，他温声亡羊补牢：“过马路小心一点，在学校有事就打爸爸电话。”
　　鹿念念点了下头，“好。”
　　鹿国雄一直目送鹿念念远去，直到她的背影没入学校门口的人潮中。他发动引擎开往附近最大的菜市场，打算买点猪肝、鸭血，给鹿念念补补气血。
　　**
　　鹿念念走进校门，手指揩了揩微湿的眼角。明明爸爸以前也总大声说她，但今天她就是觉得莫名的……委屈。
　　委屈得要死，好难过。
　　鹿念念慢吞吞地走向教学楼，一路上不少本班或者别的班认识的同学跟她打招呼，她强撑起笑容回了招呼。
　　走进教室，她看见了胥景然。
　　胥景然坐在椅子上，脊背挺拔，将一身灰不拉几的校服穿得好看极了。他手中翻阅一本厚厚的书，神色专注而迷人。
　　不知为何，鹿念念在这一刻突然想起周迪跟她讲过的一句话——不要像我一样，让一个不可能的人占据大好青春。
　　与之交织出现在她脑海中的，还有胥景然低沉磁性的嗓音，他曾经开玩笑地说出口的那一句：“你可以把我当作偶像。”
　　其实，不得不承认，对于她来说，他确实是遥不可及的爱豆。
　　或许没有遥不可及这么夸张，但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与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很大很大。
　　鹿念念小脑袋低垂，恹恹地走到座位上。
　　齐望生龙活虎地笑道：“鹿念念，早啊！”
　　江榕月等人也跟她打招呼。
　　鹿念念笑着跟他们道早安。
　　胥景然的开场白简单直接：“把阅读拿出来，我看一下。”
　　鹿念念一言不发地拉开书包拉链，翻出《星火英语》阅读篇递到他课桌上。
　　胥景然翻了几页，眉头微蹙，“怎么只做了两篇？”
　　鹿念念没说话，自顾自地取出课本与其他练习册。
　　胥景然看了眼小家伙粉嫩可口的脸蛋，不着痕迹地轻滚喉结。他拿出装订好的答案页，才比对了五题就忍不住轻斥：“怎么回事？A篇就错三道？”
　　鹿念念依旧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没搭理他。
　　胥景然不悦：“鹿念念，你昨晚是不是又打游戏了？”
　　“关你屁事。”鹿念念转过头，目光寡淡地看着他，“我打不打游戏要你管？又想威胁我零花钱的事？你去啊，大不了扣光就是了。”
　　胥景然被她这态度气笑了，冷冷道：“本事没有，脾气倒挺大。”
　　鹿念念胸口一涩，随即冷笑着回怼：“是啊，我就是没本事。但是这又关你什么事？我鹿念念就算烂成一滩泥，发黑发臭，干你屁事！”
　　胥景然清隽的脸上面无表情，目光冷冷地睇着她。
　　周围几个同学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齐望劝和：“这是怎么了啊？鹿念念，你别乱发脾气。胥神，你也别冷嘲热讽。”
　　故意假装路过的何语琪讥讽地笑了一声，说：“鹿念念，胥景然没少带你学习吧？不知好歹。”
　　鹿念念就像被点着了火一般，噼里啪啦地指责道：“胥景然，我求你帮我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怎么样，自以为掌握我的命脉，很得意很了不起是吧？我爱干嘛就干嘛，爱打游戏就打游戏，爱不写作业就不写作业，关你屁事！”
　　胥景然的目光越来越冷，黑眸沉静，眉宇间英气迫人。
　　作者有话要说：　　然爷：好不容易没了最大号情敌，结果开心没两天...
　　—————
　　继黑了男主后，作者君又黑了女主，我觉得我可以砍大纲完结了QAQ
　　咱们的文名叫什么(￣▽￣)
　　是不是该点题了(￣▽￣)


第34章 
　　齐望怕胥景然与鹿念念起冲突，赶紧拿了本书挡住他俩的目光，劝道：“心平气和……”
　　“鹿念念。”胥景然拨开齐望的书本，直勾勾攫住鹿念念的目光，嗓音清寒：“你刚刚说了四次不关我的事，有本事你就再说一次，我绝不会再管你。”
　　鹿念念毫不退缩地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我的事情，不劳你插手。”
　　胥景然站起来走出教室后，就再也没有回来。早读很快就开始了，朱蓉走过胥景然座位边的时候，奇怪地问道：“鹿念念，胥景然书包怎么在这？他不是请假吗？”
　　鹿念念什么也没说，单单摇了一下头。
　　朱蓉只当鹿念念是不知道，于是就继续往前巡视过去。
　　早读结束后，齐望转过来说：“胥神请假回家了？不会是被你气走的吧？”
　　鹿念念冷着脸，没好气地回道：“关我屁事。”
　　隔着一条过道的江榕月劝了她几句，然后小声问：“念念，你是不是好朋友来了？情绪不稳定是正常的，事后得跟胥神道个歉。”
　　鹿念念心烦意乱地捂住耳朵，脸色冷了又冷。
　　齐望见状，忙道：“好了好了，老师快来了。鹿念念你也别气了，生气对身体不好，还影响学习的。”
　　**
　　简嘉成负责管辖Feeling酒吧，因此Y&M赛车俱乐部他并不常来。他一觉睡到中午，没吃饭就赶来俱乐部，一边打哈欠一边看胥景然挥汗如雨地打沙袋。
　　胥景然低头咬下拳套，朝简嘉成走去，“你怎么来了？”
　　简嘉成一挑眉，没一点正经地笑道：“然爷怎么没去上学？”
　　胥景然冷笑，“上个屁。”
　　“女娃娃又招你了？”
　　胥景然扬起线条利落的下巴，侧脸被薄光勾勒得桀骜不羁，“她的事情我不会再管。”
　　简嘉成笑意愈深，拍了拍他的肩膀，悠悠然叹道：“看来是真惹着了，说说？”
　　“说个屁。”胥景然开了瓶矿泉水，仰头灌下。他的喉结轻滚，带着不可抑制的烦躁。
　　简嘉成摩挲下巴，笑眯眯地打量他，说：“宴哥这阵子去纽约谈生意，要不等晚上我帮你联系一下？女娃娃的事情我可不敢胡乱插手，免得你事后怪我。”
　　胥景然丢开矿泉水，扯起白毛巾擦拭脸和脖子上热腾腾的汗水，冷淡道：“从今天起，我就当没她这个人。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记住了。”
　　**
　　沈安黎与慕容嫣劝了鹿念念几句，见她恼着了，便转移话题，不再多说。很快，鹿念念与胥景然闹翻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班，连朱蓉都有所耳闻。
　　学生之间的龃龉，只要不闹出大事儿来，老师一般都是不会管的。毕竟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早就不是小孩子了，而老师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插手这种事情。
　　虽然其中一个人是被各科老师捧在手心上的胥景然。
　　但朱蓉很清楚地知道，这事她插手不合适。
　　鹿念念没了胥景然的监督，一天下来照旧乖乖写题。只是参考答案全在胥景然那里，她不想翻他课桌，因此决定等明天晚自习的时候跟他把答案全部要回来。
　　齐望三番五次转过来跟她说：“有不会做的题就问我。”
　　鹿念念没跟他客气，最后一节自习课，缠着他问了大半节课的数学题与物理题。
　　这周六鹿国雄不加班，开车来接鹿念念放学。他看了眼女儿，“板着张脸做什么？跟同学吵架了？”
　　鹿念念系好安全带，嗫嚅道：“没有。”
　　“想不想吃蛋糕？顺路买点回去，好利来还是可莎蜜儿？”
　　鹿念念垂着眼睫毛，“不想吃。”
　　鹿国雄拿她没办法，调转方向盘开进中山路，“那爸爸想吃，你陪我去买点好吗？”
　　鹿念念目无焦距地看着车窗外金灿灿的行道树，“可以吧。”
　　鹿念念嘴上说着不要，但到了店里以后还是端着盘子挑了五六个小蛋糕。鹿国雄额外拿了两盒周雅薇最爱吃的抹茶泡芙，结账后提着袋子与鹿念念走出店铺。
　　鹿国雄：“小棉袄，你要不要先吃个？吃点甜食，就不要不开心了。”
　　鹿念念摇了摇头，然后嘴上却说：“我要那个巧克力杏仁。”
　　回家的车上，鹿念念挖着巧克力小蛋糕吃，话依旧不多。
　　鹿国雄忽然想到什么，“念念，别吃了，冷的不能吃。”他刚刚忘记了，女儿正来着例假。刚从冷藏冰柜里拿出来的小蛋糕都是冰冰凉凉的，得过会儿再吃才对。
　　鹿念念吸了下鼻子，“喔。”
　　鹿国雄叹了一口气，说：“你别这副样子，一会儿妈妈看见了，又要以为我凶你了。”
　　鹿念念没什么表情，半死不活地问道：“你就是怕妈妈跟你闹，是吗？”
　　鹿国雄本来想骂她一顿，想了想还是压住怒气，特没面子地说：“是，男人尊重老婆又不丢脸！”
　　晚饭，鹿念念看着恩爱一如往昔的父母，心里头五味陈杂。
　　她怕爸爸妈妈只是故意在她面前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毕竟，她是亲耳听到妈妈提了离婚，爸爸问了孩子跟谁。
　　周雅薇见女儿都不怎么动筷子，就给她夹了些猪肝到碗里，“多吃点。”
　　鹿国雄笑道：“你看看你这脸都白成什么样子了，还不赶紧多吃点补补。你这血色还没你妈妈半点好，再不多吃点就越长越难看了啊！”
　　周雅薇拍了下他的手臂，“鹿国雄，不会说话就别说。”说完，她摸了摸鹿念念的脑袋，笑盈盈地说：“我们念念最好看了，别听爸爸瞎说。”
　　鹿念念点了下头，低头扒饭，含糊不清道：“念念最好看，鹿国雄最丑，U-G-L-Y，UGLY！”
　　“好好好，我最丑，一家三口我最丑。”鹿国雄乐呵呵地附和。
　　鹿念念咀嚼嘴巴里的米饭与猪肝，唇角翘了起来。
　　终于又是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
　　周日晚自习，胥景然没有现身。鹿念念没有参考答案，于是只好问班里几个同学，有没有跟她买了同样练习册的。偏偏，其中一本化学的小题狂练，只有何语琪跟她买了一样的。
　　她当然不会低声下去去问何语琪借，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绝对不可能。
　　鹿念念暂且将那本小题狂练暂且搁一边，找出其他练习卷来做。课间，江榕月悄咪咪地问她：“你和胥景然和好没？”
　　鹿念念愤懑地说：“我讨厌死他了，最好明天就能换座位。”
　　“本来我前两天还在和白娅猜，你和胥景然是不是有点超脱‘父女’关系的感情。”
　　鹿念念“呵”了一声，故意说：“我是他爸爸？我可没有这样爱管闲事的儿子。”她知道学校贴吧上不少人都给她和胥景然贴上了“父女”标签，真是讨厌死了！
　　为什么她要被他占便宜！
　　鹿念念气得手发抖，水笔划出一个大大的圈。
　　江榕月噗哧笑，“画个圈圈诅咒你？”
　　然而当晚，鹿念念躺在床上时，辗转反侧。
　　她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普天之下不是谁都是你爸妈，她不该跟他闹脾气。
　　她喜欢他……
　　又不是他的错。
　　而她与他之间的差距，更不是他的错了。
　　是她没有用。
　　怎么好意思去怪别人呢？
　　要不——
　　去认个错？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鹿念念就立马否决。
　　不行，就是他管太多了。
　　她凭什么低下高贵的头颅？
　　认错是不可能认错的。
　　最多主动示好。
　　不能更多了。
　　于是，鹿念念第二天去上学的时候，带了一罐旺仔牛奶。
　　她先是扫视周围，确定没有人注意她这边以后，才飞快地将旺仔牛奶塞进他的桌洞里。
　　轻轻舒了一口气。
　　早读开始了，胥景然还没有来。
　　鹿念念心想，难道他迟到了？
　　早读结束了，他依旧不见踪影。
    第一节课过去了，第二节课过去了……
　　一整个上午过去了，胥景然的座位上依旧空荡荡。
　　齐望挠了挠头，“胥神今天也请假了吗？”
　　鹿念念趴在课桌上，“不知道。”
　　胥景然不在，鹿念念才知道他有多受欢迎。不光是齐望、林涵瑶等本班学霸，连不少别的班的人也来班里找胥景然问题目，得知胥景然今天依旧不在后，败兴而归。
　　周二也是如此。
　　鹿念念终于忍不住了，中午偷偷给胥景然发了条微信：【我的参考答案能不能请你还给我？】
　　一直到晚上睡觉，鹿念念都没有收到回复。
　　大魔王真小气。
　　鹿念念暗自腹诽。
　　周三，胥景然还是没来上课。鹿念念去办公室一问，才知道他请了长假。
　　朱蓉说：“他那个层次的好学生，来学校上不上课都一样。还是留在家里自己复习比较好，更节省时间。”她有意提点鹿念念，因此话里话外也就刻意偏袒了一些。
　　鹿念念问道：“那他明天会来考试吗？”为了避免班主任误会，她又急忙补充一句：“我练习卷的参考答案都在他那里。”
　　朱蓉笑道：“考试会来的吧，我也不清楚。鹿念念，月考多加油，我相信你这次肯定又能进步不少。”
　　鹿念念垂头丧气地回到教室。
　　事实上，她这几天的学习都特别不得劲。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就是一团乱。
　　烦死人了。
　　次日早上，鹿念念背书的时候，胥景然终于出现了。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打声招呼，他就拎起椅子上的书包，大步跨出教室。
　　齐望疑惑地说：“怎么才来就走了？胥神还考不考啊？”
　　作者有话要说：　　爸爸妈妈感情那么好，当然是不会离婚的呀，录音是个小伏笔，要一直到快结局的时候才会揭开(￣▽￣)


第35章 
　　胥景然没有缺席考试，但也没有回过座位。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后，鹿念念独自走出学校，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查看。
　　胥景然依旧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距离他们闹矛盾已经过去一周的时间了。
　　鹿念念挫败地抿着唇角，一想到胥景然那副看都不看她一眼的样子就来气。
　　她这阵子学习效率不高，但她不相信离了胥景然，她还能学不好咋地？
　　于是，鹿念念一回到家就打开台式电脑，搜索——
　　高效学习方法。
　　网络大世界果然应有尽有，光标题就让人热血沸腾：
　　【那些尖子生常用的高效学习方法】
　　【速看，北大、清华的学霸们都在用的六种高效学习法！】
　　【学会这几招，让你的学习效率大大超乎意外】
　　……
　　理智尚存的鹿念念扶额，为什么这些都充斥着一股扑面而来的朋友圈标题党即视感？？？
　　鹿念念点进去看了看，心内稍安。
　　这些方法论有理有据，倒并非多么得一言难尽。
　　半小时后，鹿念念又打开B站搜索相关视频来观看，什么西蒙学习法、费曼学习法，她一脸懵逼地看了个半天。
　　然后，打开了有“基三”之称的《剑侠情缘三》。
　　很久没有打游戏了，就当放松放松。
　　而且陆骁那个小学鸡不打基三，她不用害怕撞见三次元熟人。
　　鹿国雄又加班了，周雅薇依旧是那个嘴上叨叨、但内心十分宠溺女儿的老母亲。
　　于是，鹿念念打了一晚上的游戏。
　　月考过后的周六不上课，鹿念念在家里试验了一会儿昨天学习到的方法论后，将五三盖在书桌上，打开晋江开始看霸道校草爱上我。
　　到了晚上，她开始懊丧这一天的无所事事，下定决定从明天开始一定要好好学习！
　　而后，故态复萌。
　　鹿念念将自己的苦恼向两个塑料姐妹倾诉，慕容嫣笑道：“念念，你还是需要有个人看着你。”
　　“我让齐望看着我了，可是我还是静不下心来好好学习。”鹿念念揉了揉眼睛，“我真的想好好学，我怎么一点自制力都没有呢。我好没用啊，嫣嫣。”
　　沈安黎眨巴大眼睛，天真地问道：“我们以前不也自由自在吗？现在胥景然不管你了，难道不好吗？”
　　沈安黎不经意间点出关键点——胥景然不管你了。
　　鹿念念顿时饭都不想吃了，搁下筷子发呆。
　　慕容嫣：“胥景然今天还是没来上课？”
　　鹿念念无精打采地发出一个音：“嗯。”
　　“你把人家气得不轻啊。”
　　鹿念念撅嘴，“那我怎么办？难不成要我哄他回来？”
　　沈安黎捏了捏鹿念念的脸，“又说讨厌他，又说关他屁事的。鹿念念，我要是胥景然，我就把你套麻袋揍一顿。虽然我嫌他管你管太多，但你当众这么朝他吼真的是……太不知抬举了。”
　　“发个微信道歉吧。”慕容嫣提议。
　　鹿念念纠结大半天，在放学后给胥景然发了条微信：【对不起大魔王，我不应该说你多管闲事的。】
　　她发出去后盯着屏幕看了几秒钟，又立马撤回消息。
　　不行不行，万一大魔王看到她叫他大魔王之后，更加生气了怎么办？
　　鹿念念重新发了条消息过去：【对不起胥同学，我不应该说你多管闲事的。】
　　她知道胥景然肯定来过教室了。
　　因为她那些练习册的参考答案被放在了她的课桌上。
　　装订在一起，齐齐整整。
　　但鹿念念并没有觉得开心或是怎么样，反而明白胥景然是真的放弃她了。
　　放弃她这个不学无术、无药可救的学渣。
　　鹿念念感到很绝望。
　　晚自习的时候，成绩与排名都出来了。
　　胥景然不负众望地再一次拔得头筹，并且甩出第二名一大截。
　　鹿念念进步明显，取得了年级第一百三十七名的好成绩。
　　鹿念念自己清楚，这里边的功劳大部分要归属于胥景然。是他日日夜夜规划她的学习进程，可是现在，她把他给气走了。
　　齐望：“鹿念念，你怎么不开心？你考了一百三十几名，这样下去，进前一百指日可待啊。”
　　齐望同桌也来吹彩虹屁：“鹿念念，我看你说不定能考个211，至少一本线稳了。”
　　鹿念念翻了一页完形填空，摇了摇头。
　　十二月初的寒风呼啦啦地吹着，嘈杂声渐远。
　　鹿念念孤零零地走出校门，上了车。
　　鹿国雄先是问了她的成绩，然后问起：“你那个同桌小胥呢？怎么好一阵没看见你们一块儿出来了？”
　　“他最近请假了。”
　　“身体原因还是家里有事？”
　　“不知道。”
　　鹿国雄笑了笑，“你怎么都不关心同桌的？”
　　鹿念念耷拉着唇角，说：“我就是一块叉烧，一块没良心的叉烧。”
　　鹿国雄不消片刻就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道：“原来你是和同桌闹矛盾了啊。”
　　鹿念念默认。
　　“是你的问题多一些，还是他的问题多一些？”鹿国雄问出口后，又立马说：“你还是别说了，人啊，总是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用对自己有利的目光去看待问题。做到客观是件很难的事情，特别是你们小女孩子家家。”
　　“鹿国雄，你又性别歧视！”
　　“那你自己说，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鹿念念捏紧小拳头，深吸了口气：“这回是我不好，对，我的错。”
　　鹿国雄微微一笑，潇洒地超车，“那就去道歉。”
　　鹿念念颓丧：“但是他不理我了。”
　　鹿国雄语重心长地告诉她：“不管别人愿不愿意原谅你，你做错了事情，首先就应该要道歉。”
　　鹿念念鼓起腮帮子，半埋怨半生气地说：“我都在微信上跟他道过歉了。”
　　“你怎么还生起气来了？不是说是你的错吗？”鹿国雄笑道，“念念，别人没有原谅你的义务，但是你有道歉的义务。”
　　鹿念念点了点头。
　　“你可以跟爸爸讲讲，你们闹了什么矛盾吗？爸爸可以帮你做参谋。”
　　鹿念念将事情说了说，就是胥景然嫌弃她题目错得多，她一怒之下怼了他好几句，说了好几次关你屁事之类的话。
　　鹿国雄笑了，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女儿瓷白的小脸，“你看，你还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你怼他是因为他嫌弃你，那我问你，他具体是怎么嫌弃你的呢？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鹿念念的声音顿时小了下去，“那倒没有。”
　　**
　　两个小时前。
　　胥景然开着他那辆玛莎拉蒂超跑路过学校，下意识望了望高三教学楼的方向。
　　随即，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那个小丫头，说不定开心得晚自习都不去上了。
　　算了，谁爱管谁管去，他才不想再做讨人嫌的事情。
　　三分钟后，胥景然掉头，开往校门口。
　　他下了车，跟保安说作业落在学校了。
　　保安见他没有穿校服，狐疑地问道：“你哪个班的？”
　　胥景然：“高三年级三班，班主任是朱蓉老师，我现在给她打个电话您看行吗？”
　　保安挥了下手，“进去吧。”
　　胥景然是从西边的楼梯走上去的，到了四班教室外，他瞟了一眼第三组后排。
　　小家伙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抓着水笔不知在写哪科的题目。白如明昼的敞亮教室内，她小小一团身影，显得安静乖巧。
　　就是坐姿不行，连背都没有挺直。
　　他想。
　　胥景然没有停留太久，看了几眼后就悄然无声地离开。
　　月色似水，冷冷清清地落在少年肩头。
　　静默不言。
　　**
　　商晏进来的时候，胥景然正在根据一粒子的波函数计算其位于某区间的几率。商晏阖上门的同时，胥景然抬起眼眸。
　　商晏轻轻笑，“打扰到你了？”
　　胥景然垂下视线继续做计算，“没有。”
　　商晏往黑色沙发上落座，不急不缓地开口：“去哪儿了，一天没见着你人影。”
　　“出去兜兜风。”胥景然将手边的草稿纸撕下，揉成一团。
　　“心情不好？”
　　“没。”
　　商晏笑了，“那你发什么火？景然，你的情绪还是过于外露了。”
　　胥景然握紧纸团，往后靠上椅背，淡淡道：“别劝我，我不会再管她了。”
　　商晏笑着问：“我什么时候劝你了？还是说，咱然爷需要有个人来劝劝，给个台阶下？”
　　胥景然蹙了下眉头。
　　商晏笑道：“我说你就该去上学，给她一个哄你的机会。”
　　胥景然略显不耐，啪一声掷下钢笔，“老子又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哄。”
　　商晏无可奈何地摇了下头，“景然，你的耐心是不是都给那小姑娘了？”
　　胥景然听到这话，才慢慢平静下来。
　　“我态度不好。”他说。
　　“没事，我这里不时兴长幼有序，你在我面前没大没小我不介意。”商晏笑了笑，“只是，你不会也这样面对你父亲吧？那可就难怪他总收拾你了。”
　　胥闻深最看重繁文缛节与礼义廉耻，他年轻的时候留学伦敦，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英伦绅士作派。
　　按照辈分，商晏倒是既可以喊一声叔，也可以喊一声哥，但他早年不喜交际，因此都是跟着旁人直接喊胥先生——胥闻深不喜欢被人称作胥总。后来，他与胥景然一见如故，自然没有占兄弟便宜的道理，因此就半降了一个辈分。
　　胥景然揉了揉眉骨，笑道：“你还说你不是来劝我的？都提起我父亲来了。”
　　商晏自然不会承认，微微笑：“我哪句话劝你了？”
　　“玩不过你们这群人。”胥景然拉开椅子走过去，在他身侧坐下，“我想冷静一段时间，也给她一段时间冷静。或许，我不去插手她的事情，才是最好的。”
　　“嗯？是吗？”
　　胥景然唇畔勾起自嘲的笑容，“她说她很讨厌我。”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我们可以作证，她是暗恋你：D


第36章 
　　鹿念念做完一套数学卷子，闹钟时针已经指向12。不知不觉间，竟然都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她收拾好书包，关了护眼台灯与日光灯，钻进被窝中。
　　热水袋已经不暖和了，这是周雅薇睡前给她充好电的，现在只留一些余温。
　　鹿念念没有爬起来重新插个电热一热的想法，她翻了个身，将热水袋捞进怀里。
　　昨天和前天，还有大前天晚上，都没有好好学习。
　　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心中腾起一股无力的愧疚感。
　　光阴虚度，就这么浪费着大好青春。
　　夜色幽然，凛冽北风哐哐撞击窗户。
　　鹿念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睁着眼睛，睡不着觉。
　　你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能为历史进程做出怎样微不足道的贡献。
　　她甚至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的，对此也没有太大的幻想。
　　只是，如果成绩好一点，那爸爸妈妈离婚的时候……
　　是不是就不会有人不要她了。
　　会的吧。
　　一定会的。
　　**
　　次日放学，鹿念念将胥景然的答题卷整理好塞进书包里。江榕月喊她吃晚饭，鹿念念摆摆手：“我今天不晚自习，你们去吧。”
　　齐望已经走出一小段路了，复又折返，劝道：“鹿念念，各科老师才夸了你，你不是吧？这就不参加晚自习了？别啊，你还有进步的空间，大家都在用功，不进则退的。”
　　鹿念念弯眸一笑，“我今天有事，明后天会照常来晚自习的。”
　　齐望愣了愣，匆匆道：“那你路上小心，我去食堂了。”
　　鹿念念刚走下楼梯，沈安黎就抓着慕容嫣的手追上来。
　　“念念！”
　　鹿念念放慢脚步，“慢点，别摔我身上。”
　　慕容嫣喘着气，断断续续道：“我……我不行了……呼呼……”
　　于是，三人靠在楼梯扶手上聊天。
　　沈安黎：“你不上晚自习，干嘛不等我们一起走？过分了哦！”
　　“这不是习惯了嘛，难道就因为我不等你们，你就不跟我好了？”鹿念念笑，“沈梨子，你和陆骁是不是困在同一所小学里还没毕业呢。”
　　“好啊！你骂我小学鸡是吧，别以为我听不出来！”沈安黎气得挠鹿念念痒痒，鹿念念边笑边求饶，二人闹腾了好一会儿。
　　慕容嫣休息了几分钟，终于不那么吃力了，这才拉着鹿念念与沈安黎走出教学楼。
　　沈安黎朝鹿念念挤眉弄眼，“念念，你是不是要去找你那学神同桌？”
　　“怎，怎么可能！”鹿念念露出一脸迷惘的神色，问道：“我去找他干什么？”
　　“你结巴什么？做贼心虚？”
　　“我这是惊讶，惊讶你懂么？为什么你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我怎么可能去找胥景然？”鹿念念噼里啪啦地数落了沈安黎一通。
　　沈安黎抱紧慕容嫣的胳膊，“嫣嫣说你肯定会去找胥景然道歉，我也觉得不太可能啦。你这破脾气，哪会专门去跟人道歉是吧？而且微信上说说就可以了，何必亲自去找他……咦，说起来，你知道他住哪儿吗？”
　　鹿念念摇摇头，“我怎么会知道？”
　　“就是说嘛！”
　　慕容嫣莞尔笑，“我随便猜的，说得不对你们就不要怪我了。”
　　以防被沈安黎与慕容嫣瞧出不对劲，鹿念念坐了回家的那路公交车。但是，三站过后她就下了车。
　　是的，被慕容嫣说中了，鹿念念今天打算去找胥景然。
　　现在天色尚早，于是她先找了家星巴克，肉痛地点了杯卡布基诺。
　　做完一张理综试卷，玻璃墙外天色已然黑漆漆一片。
　　鹿念念对完答案，圈出不会做的题目。
　　星巴克的一个侍应生小姐姐送了份马卡龙给她，笑着问道：“高几了呀？”
　　鹿念念道谢后，答道：“高三了。”
　　“那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有目标院校吗？”
　　鹿念念顿时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声如蚊呐：“清华。”
　　鹿念念又做了三篇阅读题，直到八点才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背上装满卷子与教辅书的书包，走出了星巴克。
　　寒风呼啸，将她的马尾辫吹得胡乱挥舞。
　　脸部肌肤被刮得生疼。
　　鹿念念双手握拳抵在脸颊边，纠结了两秒钟，决定不坐公交。她打了辆车，报上Feeling酒吧的地址。
　　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瞅了她好几眼，但什么话都没说。
　　鹿念念也不想解释，她得留着精力面对大魔王。
　　入夜的江水路灯红酒绿，火树银花。
　　鹿念念裹紧冬季校服，混在人群中走进Feeling。
　　没想到，她刚踏进酒吧，就被人喊住了。
　　“同学，带身份证了吗？”
　　鹿念念不慌不忙地站住，看着走过来的酒保。
　　她攥紧书包带子，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您好，我找胥景然。”
　　**
　　简嘉成让人上了几杯软饮，“然爷在来的路上了，女娃娃，你来找他做什么？”这个时间段并不是人流量最多、气氛高潮的时间段，因此酒吧内还算清静。
　　鹿念念没有喝东西，规规矩矩地坐在卡座沙发上，“月考的答题卷全都发下来了，我来给他送他的答题卷。”
　　简嘉成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笑了笑。
　　胥景然来得很快，鹿念念才坐了不到十分钟，就看见他沉着一张脸走进来。
　　他逆着光，立体深刻的轮廓被勾勒得宛如享誉世界的中世纪雕塑。眼窝深邃，鼻梁挺直，唇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鹿念念微微仰起小脸才能对上他清冷疏离的目光。
　　简嘉成站起来，嘻笑：“然爷可算来了，你这……”
　　“谁放她进来的？”胥景然深邃的眼眸浮起寒意，一一扫过在场的人，沉声道：“《预防未成年人犯罪法》第33条：营业性歌舞厅以及其他未成年人不适宜进入的场所，应当设置明显的未成年人禁止进入标志，不得允许未成年人进入。”
　　他的嗓音低沉凛然，令人不寒而栗。
　　一时间，无人出声，惟留细密的鼓点与不远处客人们的嘈杂尽情声。
　　简嘉成也被他骇得愣了下，须臾反应过来。他笑着坐回沙发里，甩开火机点了支烟。这个时候众小弟自然不敢开口说话，纷纷将目光聚集在胥景然、鹿念念与简嘉成身上。
　　简嘉成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缓缓吐出烟雾，“喏，那边墙上写着呢。”
　　鹿念念咬了咬下唇，拉开书包拉链将胥景然的月考答题卷翻出来。她捧着答题卷起身，一小步一小步挪到愠怒的男生面前，昂起小脑袋，如履薄冰地开口：“月考答题卷发下来了，我是来给你送答……”
　　胥景然骤然蹙眉，冷冰冰地睇了她一眼：“我跟你说话了？”
　　鹿念念：“……”
　　胥景然转头冲旁边几个人高马大的酒保厉声道：“还不把人赶出去？”
　　简嘉成笑眯眯地看着，腾云驾雾。
　　鹿念念紧抿唇角，转过身跑回沙发那儿，拎起书包，“我这就滚出去。”
　　她抱着书包从他身侧跑过，全程低垂着小脑袋。
　　出了酒吧，寒风凛冽，激得人肌骨颤栗。
　　鹿念念通过肌肉颤抖来取暖，往台阶上坐了下来。
　　手中的答题卷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
　　鹿念念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摊平，夹回厚实的数学五三教辅书里。
　　她从书包里拿出水笔与《天利三十八套》，开始蜷着身子做习题。
　　北风呼啦啦，又大又冷，如刀子般割着外露的肌肤。
　　没多久，简嘉成叼着烟出来了。
　　他弯下腰，站在下风口的位置，“女娃娃，快回家吧。我找个人送你回去？”
　　鹿念念摇摇头，借着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题目，“我等他出来。”
　　“多冷的天，回去吧。”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写下一个“A”，目光下移看第二题，口中道：“反正我回去也是写题，在这等着也是一样的。”
　　简嘉成见劝不动她，没再说什么，慢悠悠走回酒吧里。胥景然早就上楼去了，简嘉成吩咐门口的侍应生：“看着那女娃娃，她要是走了，就找个人跟在后头护送。”
　　一小弟走上前，压低声音：“简哥，那女孩子坐在门口容易影响生意啊，然爷不是说赶她走吗？”
　　简嘉成歪唇笑，“然爷的妹子，你真敢赶走人家？”
　　小弟缩回脖子，讪讪地笑了下。
　　简嘉成抽完手头的烟，懒洋洋走上楼，敲开胥景然休息室的门。
　　“女娃娃坐在外面的台阶等你呢，大冷天怪可怜的。”
　　胥景然眼都没抬，语气毫无起伏：“让她走。”
　　简嘉成乐呵：“我哪劝得动？劝得动的话，我还用得着上来找你？她正用功写作业呢，人家说啊，在哪里写作业都是写作业，非要等你。”
　　胥景然翻了一页论文，无情道：“那就让她等着去，关我什么事？”
　　简嘉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半真半假地赞许道：“然爷可以，够绝情啊。”
　　胥景然拂开简嘉成的大掌，不悦：“出去，我要看论文。”
　　作者有话要说：　　简嘉成：呵，男人。
　　好啦，差不多和解啦，收拾收拾考清华(￣▽￣)


第37章 
　　九点一过，蛰伏的夜店动物开始一天中美妙旅程。Feeling门庭若市，俊男靓女穿着或考究或不羁的衣衫，风中带来迷醉繁华的躁动。
　　鹿念念被不少人搭讪，她抱紧书包与练习册，谨小慎微地挪到台阶边缘。
　　简嘉成差人出去给她挡一挡，免得出什么乱子。
　　他再次走上三楼，意思意思地敲了下门后就直接推开，“然爷，都二十分钟了，真不管你那女娃娃了？”
　　出乎他意料的是，胥景然正长身立在朝南的窗边，剪影修长。
　　简嘉成笑了。
　　谁不知道望下去就能看见酒吧门口的台阶？
　　胥景然一点没有被抓住小心思的恼羞成怒，他淡定地转身走了几步，坐进沙发里。
　　简嘉成靠在门框上，笑道：“隔得远，你是没看到啊，鼻子都冻红了。这算什么意思？”
　　胥景然垂眸看书，“关我何事。”
　　“行，既然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个屁？我还是下楼喝酒去吧。”简嘉成直起身子，走出屋子后带上了门。
　　简嘉成才走出没几步，就看到有个人影迅速掠过他，往楼下去了。
　　他摸出一根香烟，胸中有数地笑了笑。
　　死鸭子嘴硬。
　　**
　　鹿念念伸出左手食指擦了擦鼻尖，看下一道题。
　　【为研究光合作用中碳的同化与去向，用（）的CO2供给小球藻……】
　　鹿念念填下“同位素C14标记”几个大字，她的小手有些抖，冷得直打寒颤。
　　她的背后是温暖繁华的声色犬马之地，而她，却只能缩在这里做练习题。
　　鹿念念不由有些难过，乌眸腾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她深吸一口气，竭力赶走心口的酸涩，继续做填空题。
　　数分钟后，头顶传来一个熟悉、冷淡的嗓音：“还不走？”
　　鹿念念将脑袋埋得更低了些，“我……我做完这张卷子就走。”
　　胥景然垂眸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家伙，忍着伸手将她拽起来的冲动，冷冷道：“跟我进来。”
　　鹿念念站了起来，转了个身，委屈巴巴地仰视他：“我未成年，不能进去。”
　　胥景然冷峻的眉宇微微一蹙，不耐烦地轻启薄唇：“没让你进酒吧，不是来送答题卷的么？还不跟我进来，难道要我请你？”
　　鹿念念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长了腿的。”
　　胥景然嗤笑：“老子说要抱你了？”
　　鹿念念：“……”
　　几天没来上课，大魔王还是好凶啊QAQ。
　　鹿念念跟在胥景然身后上了三楼，有人送了热茶与热水袋进来。
　　屋里打着暖气，鹿念念搓着快被冻僵的手，总算暖和了一些。
　　胥景然大马金刀地坐在黑色沙发中央，好整以暇看着她。
　　鹿念念触及到他的目光，赶紧扒拉下书包，翻出那几份答题卷递上前。
　　“皱了一点点，我不是故意的。”她轻轻地说。
　　胥景然没有接。
　　他看着她水盈盈的乌眸，勾唇笑，黑眸中却无半点笑意，“委屈了？是我让你等在外面受冻的？”
　　鹿念念赶紧摇头，“不委屈不委屈。”
　　胥景然收回目光，拿起茶几上的论文来看，就这么将人晾在一边。
　　鹿念念规规矩矩地站着，垂下目光盯住自己的鞋尖。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胥景然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来送答题卷？有什么事情就直说，没什么事情你可以回去了。”
　　鹿念念手中还捧着他基本上没扣几分的答题卷，她深吸一口气，弯下高贵不屈的脊背：“可不可以请你带我上清华，拜托了！”
　　空气似乎凝固住了，落针可闻。
　　一秒钟，两秒钟……
　　沙发上的男生毫无动静。
　　鹿念念咬牙，依旧是鞠躬的姿势，“我知道我很废柴，但是我会努力的。”
　　他发出一声低沉磁性的笑，听不出喜怒。
　　鹿念念闭上眼睛，再接再厉：“我保证再也不会不听话了，再也不会不懂事了，求你不要放弃我。”天啦噜，太羞耻了QAQ。
　　两分钟后，胥景然：“过来，把这几道题做了。我检验一下你的近期学习成果，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鹿念念直起腰，缓步上前。
　　茶几上是一张手写的数学练习卷，全是大题。
　　她认得出来这是胥景然的字迹，笔锋凌厉，遒劲匀净。
　　胥景然指了指会议桌，“坐那去写，给你半个小时。”
　　**
　　半小时后。
　　鹿念念忐忑不安地看着脸色越来越差的胥景然。
　　胥景然看完她写的最后一题答案，终于忍无可忍地将卷子往桌上一拍，转身走了。
　　门“哐”地一声被甩上，又大力又果决。
　　鹿念念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默默地坐回椅子上，盯着桌上写得满满当当的卷子。
　　她知道自己有多菜，可是，她真的不会做，只能将公式什么的一股脑儿套上去。胥景然出的这些题虽然不难，但也绝不算简单；鹿念念这次月考，数学也就只考了个一百分出头。
　　鹿念念咬紧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还是让他失望了。
　　还是，被放弃了。
　　鹿念念死死憋着眼泪，不停暗示自己——
　　不能哭，不能哭。
　　“咔哒”一声。
　　脚步声传来。
　　胥景然将装了半杯威士忌的岩石杯重重搁在桌上，“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从第一道三角函数开始，重新做一遍。”
　　鹿念念抬起头看他，眼泪终于扑簌扑簌往下掉。
　　胥景然微愣，旋即抿起唇角，“你还哭？鹿念念，你还好意思哭？”
　　鹿念念呜咽：“可我忍不住呀。”她垂下眼睫毛，眼泪水根本停不下来。
　　鹿念念伸手去拿桌上那杯威士忌，小手刚碰上冰凉的杯壁，就被胥景然一掌拍开了。
　　“做什么？让你喝了？题都不会做还想喝我的酒？”
　　鹿念念：“……”
　　谁想喝你酒啊，我这不是以为你让我自罚一杯吗QAQ？
　　胥景然单手箍着杯口，仰头喝了一口。
　　鹿念念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滚动的喉结。
　　胥景然放下酒杯，冷冷扫视她：“看什么？没听见让你重新做？”
　　“听见了的。”鹿念念咕哝了一声，拿起笔，埋头重新算第一道题。
　　他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倏然淡声道：“这次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鹿念念登时抬起头，理直气壮：“是啊是啊，你当然有不对的地方！”
　　他定定地看着她，黑眸深邃如潭。
　　鹿念念赶紧闭上嘴巴，夹起尾巴做题。
　　鹿念念尚未做完第一题，胥景然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是朱蓉打来的。
　　“朱老师。”
　　“嗯。”
　　“她在我这，我帮她补习。”
　　“好。”
　　“我一会儿送她回去。”
　　胥景然挂了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上的“21：52”，有些无语地问鹿念念：“你手机呢？”
　　鹿念念放下笔，翻了翻校服口袋，又翻了翻裤袋，接着又把书包也翻了个遍。期间，胥景然给周雅薇打了个电话，说鹿念念在他这里补习，她的手机似乎不见了。
　　“我待会儿会负责将鹿念念同学平安送回家。”
　　“阿姨您太客气了。”
　　“不用，真的不用。”
　　“阿姨再见。”
　　鹿念念还在翻书包。
　　胥景然拨通了她的手机号，无人接听。
　　他勾起唇角，“看来你的手机掉了。”
　　鹿念念找了大半天，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她抬起水灵灵的明眸，嗓子干干的：“我妈妈怎么说的？”
　　胥景然被她气笑了，“你父亲等在校门口，不见你出来，打电话又打不通。”
　　他不用把话全部说完，鹿念念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大抵就是鹿国雄打给了班主任问情况，班主任迅速找同学了解了一下，就知道她今天没上晚自习。只是，这个电话怎么突然就打到胥景然这里来了？
　　鹿念念没疑惑多久，就听胥景然说：“回家再订正，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鹿念念犹豫着问道：“那你明天会来上课吗？”
　　胥景然侧身靠着桌沿，垂眸攫住她的目光，“鹿念念，记住你的话，以后都听我的。”
　　鹿念念如小鸡啄米般点头，“我保证！”
　　胥景然淡声问道：“你知道你距离清华有多远吗？”
　　鹿念念顿时愣住了。
　　其实，她只是随口一说，她知道以她的水平与智商，很难通过半年的努力考上清华。她只是想要考一个好一点的学校，尽力去做，努力考一个她能考上的最好的学校。
　　胥景然显然并不期待她的回答，他敛着目光，定定看她：“你不需要知道，因为我相信你能上清华，我会带你上清华。”
　　多年后，当鹿念念主导一档综艺节目的策划研讨会时，有一个part是计划让嘉宾们重温十七岁那年最美丽的事情。作为预演，编导们各自述说经历。
　　轮到鹿念念，她想了一想，便笑起来。
　　“十七岁那年最美丽的事情？”
　　“肯定是和喜欢的人一起努力考清华吧。”


第38章 
　　鹿念念背着书包回到家，鹿国雄与周雅薇都坐在客厅里。见她回来，正打着消消乐的周雅薇指挥鹿国雄进厨房给女儿煮夜宵。
　　鹿念念换了拖鞋，“我不饿。”
　　周雅薇“biubiubiu”“amazing”地打着游戏，说：“那就吃个苹果吧，鹿国雄，去洗。”
　　“我真的不饿，不想吃。”鹿念念走到父母面前，眨了眨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忐忑道：“你们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鹿国雄打了个哈欠，半阖着眼，“问你什么？对了，你个小兔崽子！下次不用我去学校接就提前打个电话，知道了没？”
　　“喔。”
　　周雅薇踹了鹿国雄一脚，手指不停地划着手机屏幕，玩得不亦乐乎。“手机掉了是吧？没事，让爸爸明天给你去买一个。”
　　鹿念念弯起唇角，“我要最新款的iPhone。”
　　鹿国雄眼睛一瞪：“鹿念念你做什么白日梦？两千块以下的华为机型挑一挑，你不挑我就随便买了。”
　　“哎呀，你这小气样。算了算了，不用你买，明天我去买好了。”周雅薇打完一关，三颗星通过。她笑眯眯地抬起头，“妈妈给你买，就当奖励我们念念这回月考又有大进步了！”
　　鹿念念蹬蹬蹬跑上前，勾住周雅薇的脖颈，“妈妈真好！”
　　鹿国雄拿起遥控器换台，嘀咕：“宠孩子也不是这么个宠法。”
　　鹿念念蹭地转过头，“鹿国雄你闭嘴。”
　　“鹿念念，信不信我抽你？”
　　“别吵别吵，你们父女俩真是前世冤家。”周雅薇进入消消乐下一关，继续“biubiubiu”、“Excellent”、“im六个（unbelievable）”。
　　鹿念念看着神色如常的父母，挠了挠头，不解：“你们就不想问问我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不是在补习吗？”鹿国雄狐疑地瞅着她，“别不是小胥帮你打掩护吧？你去网吧了？”
　　“没，没有没有。”
　　鹿念念回房间后，周雅薇才立马按灭手机屏幕，与鹿国雄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
　　二人当即走回房间，关上门就开始讨论鹿念念回来前，没讨论完的话题。
　　周雅薇：“会不会真的在跟小胥谈恋爱？”
　　“说不准。虽然我听念念话里头的意思，他们吵架吵得奇奇怪怪的......不过吧，以她的性子真谈了恋爱，会忍得住不来试探我们口风？”
　　“这倒也是。”
　　周雅薇与鹿国雄对于孩子早恋这种事情，向来持非常坚定的态度——不支持，不反对。
　　鹿国雄笑道：“反正小胥这孩子不错，念念跟着他能学好就行。不管是普通同学还是什么其他进一步的关系，都不要紧。”早恋问题宜疏不宜堵，他们自然不会做那种风声鹤唳的家长。
　　他顿了一顿，板起脸来：“但要是以后真有了男朋友，我还是得好好把关。哪怕是小胥，我也要......”
　　周雅薇嗔道：“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
　　晚上十二点半，胥景然洗完澡出来，手机上有商晏的未接来电。
　　他一边擦头发，一边拨回去，“什么事？”
　　商晏笑，“听说咱然爷和他的小姑娘和好了？”
　　胥景然淡淡“嗯”了下。
　　商晏免不了揶揄他：“谁说再也不会管她的事儿了？”
　　胥景然坐进懒人沙发里，单手用浴巾擦着后脑勺的头发。“我也是傻了吧唧的，竟然跟个半大的孩子生气计较。”
　　窗帘没有拉上，抬头就能看见半轮明月高悬夜空。
　　同一轮半月，映照窗前女生奋笔疾书的身影。
　　鹿念念将胥景然出的那几道数学题重新做了一遍之后，又拿出数学五三来做。她认真地做着计算，水笔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又一道决心。
　　次日，鹿念念一放下书包，就拿起杯子泡了袋速溶咖啡。
　　附近一男生朗声问道：“鹿念念，你这什么牌子的咖啡？好香啊！”
　　鹿念念说了。
　　沈安黎凑过来笑道：“你少喝点，这款奶精多、容易发胖。”然而，她脸上明晃晃地挂着几个大字——能不能给我喝一口。
　　鹿念念推开她的脸，笑吟吟地说：“我不怕发胖，就不连累你了。”
　　沈安黎顿时□□脸，央道：“我就喝一口。”
　　“不行，我嫌弃你的口水。”
　　“那你喝完给我留一口？”
　　“杯子你洗？”
　　......
　　鹿念念洗完杯子回到教室，看见班里几个学霸正围在胥景然座位边聊天。胥景然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话不多，只偶尔“嗯”一声。
　　鹿念念蹦跶回座位，单手托腮笑眯眯地听这帮学霸与学神互相吹逼。
　　胥景然看了她一眼，语气寡淡：“还不背课文？”
　　“马上背！”鹿念念立即从桌洞里翻出新概念英语。
　　不到中午，鹿念念就恢复元气，凑在女生堆里聊了会儿天。
　　江榕月笑道：“你可算是活过来了，这两天我都以为你要跟我们友尽了。”
　　鹿念念弯眸笑，“我怎么会舍得跟你友尽呀，我的小omega。”
　　沈安梨扶额，毫不留情地吐槽：“你他妈怎么看谁都是omega？”
　　“普天之下我最A。”鹿念念暗暗在心里补充了半句——胥景然也是我的omega。
　　鹿念念这次很有分寸，聊了两三分钟的天就蹬蹬蹬跑回座位，看着胥景然的侧脸：“我就休息了一下下，劳逸结合......没耽误太久。”
　　胥景然合上厚重的书籍，偏过脑袋淡淡看了她一眼，“嗯。”
　　一整天下来，鹿念念基本没有做新的题目，胥景然耐心细致地给她讲解历史遗留问题，讲到放学都还没讲完。
　　胥景然：“先吃饭，吃完饭再订正。”
　　鹿念念刚站起来，还没挽上江榕月的手臂，就听他淡漠道：“以后晚饭你跟着我吃。”
　　江榕月递给鹿念念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迤迤然跟其他两个女生先行走了。
　　鹿念念心里莫名甜滋滋的，但表面上还是做出一副十分抗拒的模样，“我还是自己去吃吧，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
　　胥景然勾唇，眸色幽深：“误会什么？”
　　“误会你喜欢我呀！”
　　胥景然嗤笑，“你有这烦恼的时间，怎么不多做道题？”
　　鹿念念瞪着他：“你有这制造误会的时间，怎么......”
　　“鹿念念，”胥景然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又顶嘴是吧？”
　　鹿念念默默闭上嘴巴。
　　行吧。
　　不能回怼，就当修炼脾气了。
　　**
　　学校里开始元旦文艺汇演的节目准备，高一高二每个班级都至少要出一个节目进入初审，高三则没有硬性要求。音乐老师想让鹿念念和高二的许穆出一个四手联弹的节目，鹿念念考虑到自己小半年没练过琴，就以课业繁忙为由拒绝了。
　　齐望惋惜道：“你们去年那个《时间煮雨》的节目不还拿了二等奖吗？我觉得你弹钢琴的时候特别不一样，今年干嘛不去？”
　　胥景然：“时间煮雨？”
　　鹿念念解释道：“谱子用的是《一青窈》，没用《时间煮雨》那版。”
　　胥景然知道鹿念念钢琴十级，但他没有听过她弹琴，于是问道：“今年怎么不参加？”
　　鹿念念刷完一页语法题，伸了个懒腰，弯眸道：“每天得练琴两小时，我哪有时间。我记着呢，要好好学习。”
　　胥景然翻了一页书，白皙修长的手指搁在书页上，十分赏心悦目。
　　鹿念念：“你为什么不夸我？”
　　胥景然敷衍：“嗯，你真棒。”
　　齐望：“......”
　　过了两天，胥景然看到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过来找鹿念念。他穿着高二的校服，戴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斯文温雅。
　　齐望转过来，八卦道：“那个来找鹿念念的，就是许穆。”
　　胥景然已经不记得这个名字了，微微皱眉：“许穆？”
　　“就是本来要跟鹿念念四手联弹的那个，我估计啊，他是来......”齐望还没把话说完，就看见胥景然起身走出教室。他收起一副八卦表情，安静地注视着外边。
　　胥景然走过去的时候，恰好听见许穆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挺喜欢你的。”
　　不待鹿念念有所反应，胥景然就上前将她隔开。
　　“我好像打扰到你们告白了。”胥景然无甚表情地看了看许穆，又转过头看向鹿念念，话依旧是对许穆说的：“她是不会早恋的，她要跟着我考清华，懂了么？”
　　许穆不满地瞅着他的侧脸，“不是，同学，这有你什么事啊？”
　　胥景然没有理他，只直勾勾地盯住鹿念念乌黑明澈的眼眸，“鹿念念，你是不会早恋的，是吗？”
　　鹿念念被他盯得有些发慌。
　　胥景然又问了一遍：“是吗？”
　　他在逼她表态。
　　鹿念念后退半步，莫名发怵，“对。”
　　许穆：“那没事，等你高考完我再追你。”
　　鹿念念：“......”
　　她无奈地笑了笑，说：“那您老可还真是能屈能伸。”
　　鹿念念被胥景然领回教室，开了一张新卷子。
　　齐望好奇地问道：“许穆来找你干嘛？”
　　鹿念念摇摇头，“没什么事。”
　　齐望便不再多问，转而问胥景然：“胥神，你出去干嘛？难道你也认识许穆吗？”
　　“不认识。”
　　“齐望，你最近废话怎么越来越多了？”鹿念念踹了脚他的椅子腿，“转回去，别打扰我做卷子。”
　　胥景然不动声色地将齐望脸上转瞬而逝的微表情收入眼底。
　　看来，他的小家伙倒是挺招人喜欢。
　　**
　　晚饭，鹿念念蹭胥景然饭卡吃教职工食堂。鹿念念拿出前几天周雅薇给买的最新款苹果手机，一边吃饭一边看小说，珍惜得之不易的“闲暇时间”。看到女主角套路霸道校草的情节，她笑得人仰马翻，差点把米饭喷出来。
　　胥景然轻扣两下桌面，“鹿念念，你怎么一身的坏习惯？”
　　鹿念念将手机塞回口袋里，鼓着腮帮子扒饭，“不比你，哪哪都好习惯。”
　　“你跟人说话都是这么阴阳怪气的？”胥景然浅笑，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气并不重。
　　鹿念念蹭地抬起头，有些委屈，“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胥景然夹了只小鸡腿进她碗里，无波无澜地开口：“不是讨厌你，是教你学好。”
　　鹿念念嗫嚅：“你管得真多，连我爸妈都没你管得多。对了，我爸妈都不会管我早恋。”不着痕迹的暗示，带着欲说还休的意思。
　　胥景然却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鹿念念，高考前不准谈恋爱，听明白了吗？”
　　鹿念念：“你管我这么多？”
　　胥景然勾唇，“你本来就蠢萌，再不好好学习被人骗去谈恋爱，还考什么大学？”
　　鹿念念：“所以，这就是你拒绝追求者们的理由？”
　　“我智商够用，成绩好又有钱，长得也帅。”胥景然掇了掇筷子，不咸不淡地说，“我不谈恋爱，纯粹因为我是个不解风情的直男。”
　　鹿念念：“......”
　　这话，真是把她的什么话都给堵死了。
　　胥景然：“明天有事吗？没事的话就来Feeling找我，我监督你做题。”
　　明天又是周日了，作为一只改过自新、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的高三汪，鹿念念是没有假期的。
　　鹿念念咬了口鸡腿，“好啊，但我要睡晚一点。”
　　“嗯，九点前到。”
　　鹿念念睁大眼眶：“九点？”
　　“还不够你睡个懒觉？”
　　“九点到，路上公交得至少半小时吧？起床后刷牙洗脸吃个饭，各种杂七杂八的时间加起来得至少半小时吧？八点前起床也能叫懒觉？我们假设我突然有了哆啦A梦的任意门，一打开就能蹦你那去；我们再假设，我不需要刷牙不需要洗脸，吃早饭就更不用，饿死我算了！那就九点，睡到九点......”鹿念念鼓足一口气，发出一声来自灵魂的质问：“睡到九点也能叫睡懒觉？？”
　　胥景然按了按额角，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懒死你算了，小废柴。”
　　鹿念念顿时炸了，正色道：“麻烦你普通话标准一点好吗？是‘废柴’，‘fei废’‘chai柴’！不是肥宅！”
　　“嗯，知道了，小肥宅。”
　　“......”鹿念念一脚踩上他的AJ，“是废柴！”
　　胥景然搁下筷子，垂眸扫了一眼桌子底下，“鹿念念，我警告你，三次了。”
　　鹿念念啾一下缩回jio。
　　作者有话要说：　　离高考已经不到半年了，别说是别人了，然爷自己也不会和念念早恋的OvO
　　第一学期快结束啦，第二学期不会详细写，最多一到两章，然后就高考，然后——
　　念念就能拥有一只满口骚话的老狗比了QAQ


第39章 
　　有接连两次的成绩进步在前，鹿国雄和周雅薇又都见过胥景然、对他的印象非常不错，因此他们也就放心让鹿念念跟着胥景然补习。
　　周雅薇甚至说：“要不今晚你把小胥带回来吃顿饭吧，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
　　鹿念念忙道：“别了吧，他这个人挑食。”
　　鹿国雄笑着埋汰鹿念念：“还有人能比你挑食？”
　　鹿念念好说歹说，才终于打消了父母“宴请”大魔王的念头。
　　Feeling白天不营业，侍应生也都下班了，只有简嘉成与几个小弟在。简嘉成也有间单独的休息室，带床带洗手间，他经常睡这儿。
　　鹿念念到的时候，简嘉成刚打算去睡觉，他特意又晃荡到鹿念念面前：“哟，女娃娃，来找然爷玩？”
　　鹿念念背着书包，弯出一个笑：“是呀，来找他玩写作业的游戏。”
　　简嘉成送鹿念念过去，帮她打开了门，“然爷，女娃娃来了。”
　　简嘉成跟他们聊了两句后就走了，鹿念念在胥景然指向性十分明确的目光中，坐到会议桌上开始一天的学习之旅。
　　鹿念念一边做小题狂练，一边哔哔个不停。
　　“哎，桌上那些物理仪器怎么不见了？”
　　“今天太阳挺好的，你把窗户开个小缝吧。”
　　“我们商量个事呗，你是不是比简大哥地位高啊，能不能让他以后别喊我女娃娃了？”
　　胥景然拿着iPad看数据，淡淡道：“你可能对我有一点误会，我只是来这借住的，没什么地位。”
　　“你那套公寓是不是也是商晏的房产？”
　　“嗯。”
　　“可是你不是很有钱吗？为什么不自己买一套？你那辆超跑抵得上三四套了吧？”鹿念念刷刷刷地列着草稿，小嘴巴里继续噼里啪啦，“对了，你为什么突然来茳城？云城不能复读吗？是不是因为和你爸爸吵架了呀？之前听萧沐的意思，你们好像闹得不太愉快？”
　　胥景然不耐地敲了下桌子，“你哪儿那么多问题？题都做完了？”
　　“我这不正在做吗？”
　　“做完自己先检查一遍，错一道做同类型二十题总结。”
　　鹿念念不可置信地转过头，“你疯了吧？”
　　胥景然好整以暇对上她错愕的目光，“我看你是精力过于旺盛？”
　　鹿念念撇了撇唇角，消停下来。
　　胥景然抬眸看了眼埋头做题的小家伙，唇角不自知地微微上翘。
　　时近十一点钟，休息室的门被叩响了，笃笃两下。
　　鹿念念转过头望向门口，紧接着就听见胥景然慵懒的嗓音响起：“注意力集中。”
　　鹿念念默默转回头，心道：大魔王真是一个胥·班主任·景·唠叨·然。
　　胥景然早已从敲门的力道与频率听出来是商晏，但这回商晏并没有如往常般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进来，于是他起身走过去开了门。
　　商晏站在门外，微微一笑：“打扰到你们了吗？”
　　“没有。”胥景然侧身让他进来，“鹿念念，喊人。”
　　鹿念念转过头，记着胥景然上回要她讲礼貌的事情，因此她就眉眼弯弯地开口：“叔叔好。”
　　胥景然关门的动作僵硬了一秒钟。
　　商晏坦然自若地受了她这声“叔叔”，从善如流地笑道：“小侄女你好。”
　　胥景然：“喊宴哥，不准喊叔叔。”
　　商晏却道：“无妨，小朋友想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胥景然瞅了他一眼，“可我不想被你占便宜。”
　　鹿念念乖觉地改口：“宴哥好。”
　　商晏笑着又回应了一次：“小朋友你好。”
　　胥景然没说话，只消一眼看过去，鹿念念就了然，立马回过头写作业。
　　商晏解开西服纽扣，往单人沙发座落座；胥景然坐在另一侧的沙发座上，问道：“有事？”
　　“来看看你。”商晏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显然，他是听说今天鹿念念也在，特意过来看看情况的。
　　商晏：“波尔多酒庄的事你听说了吗？”
　　胥景然勾唇，“听说陆家找你做红酒生意？打算把女儿嫁给你是吗？”
　　商晏笑了笑，毫不留情地回击：“我与陆小姐毕竟年纪相差略大了些，不如将然爷引荐过去？”
　　胥景然眼睛微眯，笑道：“陆家钟意的是你这样的成功人士，我恐怕难得陆小姐青睐。”
　　“怎会？”商晏不紧不慢地说，“以然爷的家世与相貌，多少名媛淑女争先恐后？萧家暂且不论，我母族白家那边可也是有意与你父亲结个亲家。”
　　鹿念念听到这里，写题的速度都慢下来不少。
　　萧家，那不就是萧沐？还有白家？而且还是商大佬的亲戚？
　　胥景然看着鹿念念的背影，淡淡道：“我还是个高中生，聊这些为时尚早。宴哥，新赛季你有看好的车队吗？”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认输的意思十分明显。
　　商晏笑，顺着他的话聊起自己手下的车队与看好的其他黑马。
　　到了十二点，商晏带他们出门吃饭。
　　简嘉成尚未起床，因此就商晏、胥景然与鹿念念三人。
　　这是一家高档餐饮业的翘楚酒店，放眼全中国都没有几家能与之比肩。
　　先到海鲜区挑选，胥景然问鹿念念：“吃黄鱼吗？这是他们家的招牌菜。”
　　服务生见状，笑盈盈地介绍：“这个时节我们用的是济州岛的野生黄鱼。”
　　鹿念念看着牌子上的“野生大黄鱼”五个大字，以及千元一斤的价格，挠了挠头。
　　胥景然揉了把鹿念念毛茸茸的小脑袋，神色如常，“点上吧，我还挺想吃。宴哥有钱，我们不用替他省。”
　　他见过陆骁揉她脑袋，臆想许久，这回终于不动声色地得逞。面上虽然不显山露水，心中却早已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酥酥麻麻。
　　商晏听罢，轻声笑了下，缓缓道：“以后你可以常来吃，记然爷账上即可。”
　　听到“即可”两个这么书面化的字，鹿念念感觉商晏的矜贵优雅总裁形象更加立体了，怎么都不像陆骁口中的黑白两道通吃“地头龙”。
　　上了桌，三人分坐。胥景然低声与服务生说了几句话，然后问鹿念念：“喝白的还是红的？”
　　鹿念念本想拒绝，但考虑到这吃海鲜，而且她对胥景然的人品还是很有信心的，于是就道：“红的吧，一点点。”
　　不一会儿，服务生就拿了五罐可口可乐上来。胥景然拉开易拉罐，起身走到鹿念念身侧，将可乐倒入她的高脚杯中，“红的，请慢用。”
　　“……”鹿念念无言以对，猜测：“你说的白的不会是雪碧吧？”
　　“看来你不算太笨。”
　　“……”
　　胥景然给鹿念念倒了浅浅一层，接着走到商晏那儿，倒了半个红酒杯。商晏笑道：“不会要我陪你们两个小朋友喝可乐吧？”
　　“你可以喝雪碧。”胥景然拿起酒杯，一口饮尽，转头对服务生说：“麻烦上两罐雪碧。”
　　商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唇边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然爷，可乐杀精。”
　　鹿念念：“……”
　　胥景然不紧不慢地放下酒杯，“商叔叔，可乐会不会杀精我不知道，但据说长期饮酒也是男性不育的原因之一。”
　　鹿念念：“……”
　　商晏笑，“世侄似乎也有浅酌的习惯。”
　　胥景然：“商叔叔还是少看点朋友圈文章。”
　　鹿念念终于忍不住小声插嘴：“你们两个这样……好像小学生。”来回打嘴炮的小学鸡。
　　胥景然幽幽地看了她一眼，依旧是那副清冷矜贵的模样，薄唇吐出两个字：“反弹。”
　　下午鹿念念做完一张物理练习卷，看着给她批改卷子的胥景然，悄悄说：“我发现吧，你这个人幼稚起来好幼稚的。”
　　胥景然淡淡道：“你是觉得说轻一点我就听不见了吗？”
　　“不是呀，”鹿念念单手托腮，皱眉道，“我不就是说给你听的吗？”
　　她伸出另一只手，想要偷偷摸一摸他的头发。
　　“今天这心思又飘哪儿去了？带电粒子这道选错情有可原，波长这道都错了，你说应该吗？”
　　“……不应该。”鹿念念顿时不敢摸了，暗落落收回罪恶的小手。
　　好气啊，平白被大魔王揉了把头发，跟揉女儿似的。
　　还不敢揉回来。
　　好气。
　　胥景然恰好侧目扫了她一眼，搁下红色签字笔，懒洋洋地说：“你这气呼呼的是什么意思？我给你气受了？”
　　“没，没有。”
　　“错题集还不拿出来？”
　　“喔。”鹿念念赶紧从书包里翻出月白色封皮的物理错题本，“我拿出来了。”
　　胥景然对她这副乖巧听话的模样很受用，拿起笔改完她的卷子。他先将练习卷还给鹿念念，要她自己订正一遍；对于订正后依旧出错的题目，他会抛出关键点，若依旧不会，则再行讲解。
　　等鹿念念将卷子吃透后，胥景然又找了几道相似的题目给她做。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四点半，胥景然问道：“晚饭回去吃还是在我这儿吃？”
　　“回去吃吧。”
　　“嗯，今晚不用去晚自习了，好好休息，劳逸结合。”胥景然沉默片刻，补充道：“不能打游戏，可以和爸爸妈妈出去逛逛超市。”
　　鹿念念背上书包，假装调整书包带子的长度，“你好烦，知道了。”
　　胥景然笑了一声，问：“又开始嫌我了？”
　　鹿念念忙道：“没有没有。”
　　嗯……
　　也有嫌吧。
　　嫌你不喜欢我。
　　“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开玛莎拉蒂送我？”
　　“坐公交送你。”
　　胥景然果真搭公交将鹿念念送回了她家所在的小区，分开前，鹿念念仰起小脸看着他：“哎，你好像很喜欢坐公交？”
　　胥景然垂眸，深邃的黑眸浮起笑意，“像我们这种有钱人，偶尔也想体验一下你们不太有钱的人的生活方式。”
　　鹿念念已经对他的有形装逼习以为常，挥了挥小手道别：“嗯，有钱的然爷，路上小心。”
　　她叫起来，挺好听的。
　　他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那家店是新荣记，大黄鱼好吃QAQ
　　但是作者君只在网上用意念吃过新荣记的大黄鱼QAQ


第40章 
　　一周的时间很快又流逝而去，茳城下了场大雪，隆冬消磨不了高三学子的热忱。鹿念念抱着《知识清单》，与同样抱着学习资料的同学们挤在走廊上看雪。沈安黎问鹿念念与慕容嫣：“明天出来玩吗？我们办个趴体吧？就当提前过圣诞了。”
　　今天是周六，而后天就是平安夜了。
　　鹿念念一边看看语法题，一边看看雪，摇摇头，“不行，我还有好多作业。”
　　齐望靠在栏杆上，笑道：“鹿念念，你现在的思想觉悟很可以啊。”
　　沈安黎揶揄：“还不是胥景然训得好？”
　　“……你能不能不要把我说得跟狗似的。”
　　胥景然并没有出来看雪，鹿念念回座位后问他：“大后天就是圣诞节了，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送你吧，就当是感谢你帮我。”
　　“圣诞礼物？”胥景然慵懒地抬起眼，“你把我面前这本书啃了，这就是我想要的圣诞礼物。”
　　《Quantum Mechanics II: Advanced Topics》
　　鹿念念：“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到了平安夜这天，鹿念念一到教室，就收到好些个装在各种图案纸盒里的苹果。她也带了不少，一一送给交好的同学，自然没落下胥景然。
　　“给你这个红色麋鹿的吧，好看。”
　　胥景然接过苹果，“谢谢。”他虽然平素与班里同学不算亲近，但也收到了不少的苹果。此外，他桌上还堆积着不少苹果与包装精美的小饼干，是在他来之前就已经放在他课桌上了的。
　　鹿念念对送东西人的心思了如指掌，笑道：“你要不要拆开包装盒看一看？或许会有小作文。”无论哪个年代，都有学生不吝于浪漫，将满腔爱意藏匿于一纸情书里的欲说还休。
　　在鹿念念殷切与八卦的目光下，胥景然拿起她送的那个红色麋鹿图案纸盒拆开。
　　鹿念念：“我让你拆别人的，不是我的。”
　　胥景然将里头的苹果掏出来，唇角勾笑，“我以为你是暗示我，你写了小作文。”
　　鹿念念顿时感觉到心脏好像被人揪紧了，她不露声色地拧开水杯喝了一口，嘻嘻哈哈地笑道：“我又不喜欢你，干嘛给你写小作文？”
　　胥景然没看她，兀自将桌上的一干杂物收拾掉，“嗯。”
　　平安夜过后没几天就到了元旦文艺汇演那天，上午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就相当于放了假，全校学子三三两两走进体育馆。
　　高三年级的座位处于内场，高一高二则位于看台。内场每排两个班级，每个班级三排，因此三班前头恰好就是全校最好的尖子班。
　　文艺汇演尚未开始，鹿念念眼睁睁看着一班的学霸们热情地围在胥景然周围，拿着一本本练习册问题。
　　鹿念念问慕容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老师呢？”
　　慕容嫣笑着附到她耳边：“请教问题是学霸间的社交方式之一。”
　　胥景然显然不太喜欢冗余的社交，节目进行到第二个，他就拎起鹿念念回了教室。鹿念念也不喜欢看这些节目，但她喜欢凑热闹，于是便埋怨他：“胥景然，我发现你这个人不太合群。”
　　胥景然将左手伸进她的桌洞里，取出厚实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按在她课桌上，“合群的鹿念念同学，在我国当今教育体系与高考制度下，你想通过合群考上清华可能不太现实。”
　　鹿念念嘟囔了一句“别人都在提前庆祝元旦，就我还得写题”后，就翻开五三开始奋笔疾书。
　　她终于有那么一点像学霸的样子了，虽然晚上常常学习到凌晨十二点过后，但还是要摆出一副非常不想写题的样子。
　　不过差别可能在于，人家学霸是真的喜欢写题，但她是真的不喜欢写题QAQ。
　　一个半小时后，鹿念念趴在课桌上小憩。她的脸对着胥景然那边，问道：“你真的觉得我能考上清华吗？”
　　胥景然长指转着笔，将目光从论文移到小家伙粉雕玉琢的脸上，“不是我觉得，是你觉得。你觉得你能考上清华吗？”
　　鹿念念咬了咬下嘴唇，“很难。”
　　“但随着你的努力，难度系数会降低，不是吗？”
　　“我最近总感觉，好像越努力越发现考清华真的好难。”鹿念念顿了顿，说：“你介意我问一个比较冒昧的问题吗？”
　　“我说介意你就不问了？”
　　“是啊，你介意我当然就不能问的。”
　　胥景然瞧了她一眼，“问吧。”
　　“你觉得你浪费一年的时间回来高复，有意义吗？”
　　“这句话我记得你以前也问过。”胥景然浅浅一笑，“用物理学打个比方吧。”
　　他的嗓音在空旷的教室中，低沉磁性，宛如月色下流淌的大提琴。
　　“古典物理学在目前的高中物理中占比近90%，但当古典物理学发展到了顶峰时，‘以太漂移’实验的‘零结果’等现象使一向被看作天经地义的原子的不可分割性和不变性、物质不灭性和能量守恒性、空间和时间的绝对性、运动的连续性等定理都产生了动摇，并由此爆发了一场辩证唯物主义自然观占主导的物理学革命。”[1]
　　胥景然微微笑，看着她问道：“你会不会想问，既然如此，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学呢？”
　　鹿念念点点头，眨巴乌黑明澈的眼眸，“是啊，按你的说法，我们现在学的内容好像并一定不对，那为什么我们还要学呢？”
　　“因为，积累前人的思想，我们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而我，可以让你站在我的肩膀上。
　　鹿念念瓷白的小脸上，神色十分认真，似乎正在思索。
　　胥景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人生本身就是一个不断追寻的过程，寻找人生的意义、自我的价值。但这些都需要自己去感受去领悟，迷茫是常态，但让一切顺其自然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的声音不由放柔了几分：“所以加油吧，小废柴。”
　　日子就是一本单向历，一页一页地翻过去。
　　鹿念念笔下的卷子也一张一张地翻过去。
　　茳城又下了两场大雪，期末考试后迎来补课周。鹿念念的排名稳步前进，这次考了年级第106名，这意味着她的零花钱又能涨回来一点了。
　　出成绩那天，何语琪趴在课桌上哭。江榕月悄悄跟鹿念念说：“她这次掉出前一百了，都快三百名了。”
　　何语琪向来傲气，在班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只有慕容嫣正安慰着她。
　　鹿念念不太理解：“下回考回来就好了，她的实力摆在那里，这次不过是个意外，为什么要哭呢？”虽然她平素与何语琪不对付，但还是不得不承认，何语琪的成绩挺不错的。她相信下次考试，何语琪八成能重回前一百。
　　附近另一个女生小声说：“可能是看你考得越来越好，心里更加不平衡了吧。”
　　鹿念念反思了一下，说：“我把刚才说她为什么要哭呢那句话收回来，我想了想，如果我是她，我也会哭。毕竟我长得好看，成绩又好，而且小老婆遍布各班。”她和何语琪做了两年的死对头了，换作是她成绩骤然下降，而何语琪却考得越来越好，她也会难过得想死。
　　齐望全程听到了她们的对话，但没有插话，直到听见鹿念念说这话后才笑着扬声：“胥神，你觉得鹿念念长得漂亮吗？”
　　鹿念念转过头，看向刚刚上完厕所回来的胥景然。他还没坐下，即便身体被包裹在肥大的校服中，也能看出肩宽腰窄的好身材。
　　胥景然语气很淡：“我对颜值没什么概念，只分得清智商。”
　　鹿念念：“我来翻译一下这句话——他眼瞎。”
　　胥景然扯开椅子坐下，幽幽地盯着她：“小肥宅，长胆子了？”
　　鹿念念鼓了鼓腮帮子，气道：“不仅眼瞎，普通话还特别差！”你才是肥宅！！
　　次日，胥景然重新制定了鹿念念的复习计划。他一手拿着iPad，一手用盖着笔帽的签字笔指给她看：“这张是近期错题数据分析图表，你这几块知识点较为薄弱，接下来需要重点补习。英语成绩可以，但作文分数不高，我过两天整理一份雅思好词好句，你看着背。”
　　鹿念念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好的。”
　　何语琪走过来，在胥景然课桌右侧站定，鼓足勇气问道：“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复习吗？”
　　作者有话要说：　　[1]参考自百度百科“物理学革命”词条
　　没什么妖了，过完年收拾收拾就可以准备高考了OvO


第41章 
　　胥景然转过头看向她，“鹿念念的复习进度可能不太适合你，如果你愿意自己作调整的话，我这边并没有拒绝你的道理。”
　　鹿念念扯了扯胥景然的衣角，蹙眉：“你就不征询一下我的意见吗？”
　　胥景然放下笔，淡淡道：“我不认为我有迁就你的义务。”
　　鹿念念张了张嘴巴，有一肚子的话想吐槽，但最后还是从喉咙憋回肚子里。
　　何语琪走后，胥景然看着鹿念念倔强粉嫩的侧脸，笑道：“又生气了？”
　　鹿念念用小手揉了揉眼睛，“没有。”
　　“别揉了，你哭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谁哭了！”鹿念念丢下签字笔，侧转脑袋，一双乌眸澄澈明亮，带着气呼呼的控诉。
　　“没哭就把笔拿起来，做你的题。”
　　鹿念念转回脑袋，拿起笔刷语法题。她不大开心地问道：“如果下次何语琪比我考得好了，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就会带她上清华，而不是带我了？”何语琪基础比她好，努力程度也不逊色，肯定更得大魔王的喜爱。
　　胥景然不由笑了下，语气照旧淡淡的：“不会。”
　　“那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喔。”
　　“然爷不喜欢半途而废，说带你上清华，就一定会带你上。”
　　鹿念念攥紧笔，“我怕我会辜负你的信任。”还有四个多月的时间，她自己都难以说服自己，能通过努力考上清华。毕竟，她天赋有限，也不够努力。
　　“不会。”
　　鹿念念顿下笔，转过头看他。
　　胥景然勾起一侧唇角，“然爷对你没有信任。”
　　这天晚上，鹿念念挑灯夜读，一直学习到东方出现鱼肚白。而作为通宵做题的后遗症，她直接在早自习的时候趴桌上睡了过去。
　　胥景然叩了几回课桌，鹿念念都没有反应。他于是只好用课本轻轻捅了捅她颀长白皙的脖子，“鹿念念，身体不舒服？”
　　鹿念念撑起脑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没有。”
　　“昨晚干什么去了？”
　　“做贼去了。”鹿念念打了个哈欠，加入早读大军中。除了隔离外，今天早上她还用遮瑕专门盖了下黑眼圈。学习固然重要，脸也非常重要的。
　　一上午，鹿念念泡了两袋速溶咖啡来喝。
　　在何语琪拿着几张卷子来找胥景然交流她的学习情况之后，鹿念念泡上了第三袋咖啡。
　　胥景然伸手握住她的保温杯，英眉紧蹙，沉声道：“鹿念念，你今天怎么回事？”
　　“有一点点困。”
　　“不准再喝了，倒掉。”
　　“喔。”
　　到了午休时间，鹿念念才把昨晚做的几张卷子献宝似的拿出来，“我昨天晚上兴致高，一做就停不下来了，你帮我对对答案吧。”
　　胥景然心中微微一诧，抬眼审视小家伙瓷白的小脸：“都是你自己做的？”
　　“是呀。”
　　“昨晚回去后做的？”
　　“是呀。”
　　“没睡觉？”
　　鹿念念弯眸，“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毕竟我可是要跟着你考清华的人，是吧？”
　　胥景然冷笑：“难怪今天学习效率低下，还指望我夸你是吧？”
　　鹿念念：“……”
　　你不夸我就算了，这种蔑视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过分了啊。
　　“不准有下次。”
　　“喔。”
　　何语琪也留下来参加晚自习，她的晚自习申请今天早上就已经交上去了。三班参加晚自习的学生不多，比如鹿念念后排的两个男生就都是走读生，因此晚自习的时候何语琪就搬到了胥景然身后的座位上。
　　这让鹿念念如鲠在喉，做起题来都更卖力了，也不敢再随便顶撞胥景然。
　　年关将近，小年夜过后的第二天，高三狗的最后一个高中寒假拉开帷幕。
　　假期第一天，鹿念念赶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前来到Feeling楼上的休息室。胥景然关上门，“这两天按高考流程走，做完卷子你就可以回去了。”
　　“好。”鹿念念扒拉下书包，先拿出语文小册子来复习。
　　九点整，胥景然收了她的复习资料，给了她一份打印好的语文试卷。
　　“不等何语琪吗？”鹿念念小心翼翼地问道。
　　胥景然抬眸，“你想把她喊来？”
　　“我当然不想。”
　　“那就做你的卷子。”
　　两个半小时很快过去了，中午吃外卖。胥景然点了自助火锅，带着鹿念念去简嘉成的休息室吃。
　　“隔壁的休息间平时是一DJ妹子在用，我跟她说过了，这两天午休你可以去那边休息，有床。”
　　鹿念念夹了块土豆片，一边吃一边说：“我还是不去打扰人家小姐姐了。”
　　“她白天不在，晚上工作时间过后偶尔会留下来休息。”
　　“喔。”鹿念念问他，“你什么时候回云城过年？”
　　“大后天。”
　　“大后天？那不就是大年三十？”
　　“二十九。”
　　“对，二十九。”鹿念念挠了挠头，略有些惊讶，“这么晚吗？”
　　“嗯。”胥景然下着虾滑，纤长的眼睫毛垂着，“哪天回来还不确定。不管我在不在，你都可以来这学习，我会让人看着你。”
　　“……”
　　鹿念念无语了一会儿，说：“你不在我就不过来了，在家里学习也是一样的。”
　　“嗯，微信保持联系。”胥景然捞了虾滑放进她的碗里，淡声警告：“除夕可以给你放一天假，其他几天如果你没有完成我布置的作业，那我将会放弃你。”
　　“……走亲戚怎么办？”
　　胥景然淡淡看了她一眼。
　　鹿念念赶紧说：“走什么亲戚！我不走亲戚的，我亲戚都在北方呢，哪有时间飞过去呀。”
　　胥景然“嗯”了下，开始涮肥牛。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帮我把电话接了，左边口袋。”
　　鹿念念放下筷子，小手伸进他的卫衣口袋中，把手机掏了出来。屋里空调暖和，因此二人都没有穿厚外套。
　　“简大哥打过来的。”鹿念念并不知道他们现在是在简嘉成的休息室里。
　　“嗯，帮我接了。”
　　鹿念念于是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对方一声怒吼：“胥景然，我草泥马！”
　　鹿念念：“……”
　　鹿念念知道这声怒吼胥景然肯定听见了，但她还是尽职尽责地传达了一遍：“胥景然，他说他草泥马。”
　　简嘉成懵了两秒钟，“女娃娃？”
　　鹿念念万分不想应声地答道：“对，是我。”
　　“然爷呢？”
　　“在涮肥牛。”
　　这一会儿的工夫，胥景然已经涮好了两卷放进鹿念念的碗里。
　　简嘉成中气十足地又来了一句：“我操！你把手机给他，让那小子接电话！”
　　胥景然并没有放下勺子的意思。
　　“简大哥找你。”鹿念念倾身，将手机贴近他的耳朵。
　　小家伙身上微弱的香气混杂在浓烈的火锅底料味道中间，滋生出一股抽丝剥茧的欲说还休。胥景然喉结轻滚，余光扫视她粉雕玉琢的脸颊。
　　简嘉成：“胥景然，听到没？”
　　“嗯。”
　　“我草泥马！你带着女娃娃在我屋里吃火锅是不是？？”
　　“嗯。”
　　简嘉成气得好半天都说不出半句话，最后咬牙切齿道：“好，好，你有种。有种就别跑，老子在路上了，看我把不把你三条腿全部打断！”
　　胥景然笑了，“行啊，那我倒要看看，是你断，还是我断。”
　　简嘉成的声音响得很，鹿念念全部都听见了。她将手机塞回胥景然口袋后，问道：“这是简大哥的房间吗？他是不是生气了？”
　　“不用管他，我们继续。”胥景然看了看旁边的食材，“鱼丸和撒尿牛丸现在想吃吗？”
　　“……我觉得你待会儿可能要被简大哥打。”
　　胥景然似笑非笑地看向鹿念念，嗓音低沉醇厚：“这不还有你么？你不会帮然爷挡一挡？”
　　胥景然皮相生得好，亦正亦邪时勾人得要命。美色当前，鹿念念差点就要脱口来一句“我来保护你”了，不过还好她忍住了。
　　鹿念念别开眼，深吸一口气，不忿地指责他：“天哪！你能不能做个人？还指望我帮你挡？我只能在简嘉成打断你腿的时候，在旁边打CALL，而且还是帮简大哥打CALL。”
　　“那我就折断你的手，看你用什么打CALL。”
　　“……”
　　胥景然与鹿念念可乐饱火锅足之际，简嘉成气冲冲地赶来了。
　　胥景然靠在单人沙发座上，微微抬着下颌，挑衅道：“来得正好，给你留了火锅底料喝。”
　　简嘉成喊人进来收拾了，他将窗户打开通风，气得两只眼睛都快瞪圆了：“我不就是在你那儿看了部爱情动作片吗？你难道没有爽到？犯得着吗你，怎么单……”
　　胥景然脸色一沉，“闭嘴。”
　　简嘉成转眸看了看一旁的鹿念念，气消了些，赔笑道：“女娃娃，我刚刚什么都没说，然爷他……”
　　胥景然一脚踹上茶几，“我不是让你闭嘴了？”
　　简嘉成顿时气冲丹田，手指指着胥景然，怒道：“你小子，这账老子晚上再跟你算！”
　　鹿念念看着胥景然因“爱情动作片”而阴沉的脸色，非常想安慰他——男生看小黄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就像不少女生也会看小黄书的。但是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别安慰了，因为这样好像显得她特不矜持QAQ。
　　之后，鹿念念被胥景然强行推进了隔壁休息室。她再见到他时，他左侧唇角已经有了淤青，简直……撩人得要命……
　　鹿念念没想到，自己原来吃这种略微挂彩的脸。
　　好吧，主要还是因为大魔王的脸实在太好看了。
　　“简大哥呢？”鹿念念问。
　　“走了。”
　　“你们打架了？”
　　胥景然一脸“你这不是废话吗”的表情。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说：“敷一下吧，乌青块要好几天才能消下去，你家里人要是看到就不好了。”
　　胥景然舔了舔唇角，轻轻笑，“没事。”
　　鹿念念：“……”
　　这人倒底是有意还是无意？
　　也太撩人了叭……
　　晚上，商晏看见简嘉成脸上的伤时，略有些诧异，“这是怎么了？”
　　简嘉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商晏听，然后说：“然爷真是越来越暴躁了，他要不给我来这么一拳，我能回一拳？他也是奇怪，躲都不躲，难不成是为了让女娃娃心疼他？”
　　商晏看破不说破，笑道：“礼尚往来，他确实应该挨你这一拳。”
　　几天后，胥景然回到云城，天色已经迟了，他一回到家，胥老爷子就命人开饭。
　　餐桌上，胥老爷子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端视胥景然唇角，慈祥中透出担忧：“景然，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
　　胥闻深温声道：“不碍事，小孩子之间小打小闹。”
　　饭后，胥景然被胥闻深喊进书房。
　　胥闻深优雅地泡着茶，口吻慢条斯理，“你十岁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不能打架，若真遇到非打架不可的场合，那就绝对不能打输。告诉我，你是否赢了。”
　　“输了。”胥景然淡淡道。
　　“那你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输了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胥闻深微微一笑，“你这是故意选在过年这样的日子来试探我的底线吗？”
　　胥景然径自在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座上坐下，“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十岁的我听到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有多害怕吗？”
　　“我可以认为，这是指责吗？”
　　“是。”
　　“景然，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胥闻深放下紫砂壶，“既然听训，就应该有听训的样子。”
　　“我建议你去国外找代孕，给我生个弟弟，从小培养，按照你的喜好捏出形状。”胥景然这话已经说得非常之过了。
　　胥闻深笑了，与胥景然极为相似的深邃眉宇舒展开来，“景然，不建议你过早跟我摊牌。”
　　他收了笑，缓缓道：“如果我让你从这个家里滚出去，必然会用一种让你翻不了身的方式。”
　　胥景然一从胥闻深书房出来，就被管家请进胥老爷子的书房。
　　胥老爷子关心了一下他的课业，然后从柜子中取出一只水色上乘的玉手镯，“这就当是爷爷的一点心意，给你那个小姑娘玩。等高考考完了，上了大学，找个合适的时间带回来看看吧。”
　　胥景然没有接，“爷爷，还用不上。”他知道老爷子是想通过其他方式来表达对他的支持。
　　胥老爷子拉起他的手，坚持塞入他手中，“拿着吧，现在用不上就等以后用得上的那天。你父亲那边……我会多劝他。景然，你就尽管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吧，一切有爷爷在呢。”
　　胥景然回到房间后就洗了澡躺上床，狐朋狗友打来电话喊他出去，他一概拒绝了。
　　新的一年即将到来，他已经顶着胥家养子的身份活了十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可怜的然崽崽，当他还是一个小学生的时候因为打架被父亲大人警告，害怕被退回孤儿院QAQ（当然，其实按照正常手续，是不能放弃领养的）


第42章 
　　胥景然阖目放空了一会儿神思，然后睁开眼点开鹿念念的朋友圈，看到了她的最新动态。她和朋友出去看电影了，晒了票根，半小时前。
　　胥景然评论：【我今天允许你放假了？】
　　另一边。
　　鹿念念与沈安黎、慕容嫣看完电影出来，在女厕排着长长的队伍等上厕所。她掏出手机点进微信，朋友圈有显示数字为12的红点。
　　鹿念念点进去后，一眼就看到了一群点赞中胥景然的那条评论。
　　“啊啊啊啊！我忘记这条屏蔽他了！！”
　　沈安黎笑着推了下她的肩膀：“你怎么了？羊癫疯复发？”
　　“胥景然的规划表里，我这个时候正在家里做理综卷。”鹿念念一边说一边回评论：【我给自己放了个假QAQ】。
　　她点进聊天界面，发了几张卖萌的表情过去，接着发道：【我明天不放假了，就当是提前透支了今晚的假期好不好？你不要生气呀大魔王[皱眉][皱眉]】。
　　胥景然高冷地回了一个字：【呵】。
　　鹿念念：【发“呵”不礼貌。】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胥景然：【呵】。
　　鹿念念又发了几张卖萌的表情包过去。
　　慕容嫣粲然而笑，揶揄道：“念念，你和胥神的关系有点危险呀。”
　　沈安黎也一脸促狭：“鹿念念，你们该不会是……嗯？”
　　鹿念念一本正经地说：“是的，这是我新招入麾下的小老婆。”
　　“得了吧你，做什么白日梦？”沈安黎笑道，“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胥景然要是听见了，会不会把你揍扁？”
　　“？？？”鹿念念抬起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沈安黎：“一天到晚没正形？沈梨子，这话你好意思说别人？”
　　沈安黎嘿嘿笑了两声，指了指鹿念念的手机屏幕，“大魔王给你回消息了。”她眼尖，一眼就看到鹿念念给胥景然的备注是大魔王。
　　“大魔王？”慕容嫣扑哧笑，“念念，胥神知道他得了这绰号吗？”
　　“他早就知道了，没什么反应。或许吧，他也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王。”鹿念念将目光头回屏幕。
　　胥景然：【明晚见，微信实时汇报学习进度。】
　　鹿念念：“……”
　　怎么不按剧本来？大魔王不应该说除夕就不用学习了、好好过年吗？？她就是随口提一下表示自己多有思想觉悟，他怎么就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好气。
　　上完厕所，三个女生一起进甜品店吃夜宵。
　　沈安黎托腮看着用APP刷单词的鹿念念，说：“我发现你现在比嫣嫣都努力。”
　　慕容嫣笑着掏出手机，也开始刷单词。
　　沈安黎：“……”
　　慕容嫣问道：“你们想好报什么学校了吗？想学什么专业？”
　　沈安黎舀了一勺芋圆塞进嘴巴，边吃边说：“我爸想让我出国，我打算高考考完再说，可能会去霓虹念预科吧。”
　　“念念呢？”
　　鹿念念放下手机，垂着纤长的眼睫毛，右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搅拌芋圆，“我还没有什么想法。”
　　沈安黎推了把鹿念念的脑袋，“别给我摆出十七岁少女的忧伤画面啊！没想法就没想法，又不打紧。嫣嫣，你呢？”
　　“茳城大学法律系，我想从事法律工作。”慕容嫣笑了下，说：“早知道应该学文科。”
　　回到家后，鹿念念辗转难眠，每每躺了一会儿就又爬起来上网搜高考志愿填报的相关内容。
　　除夕当天早上五点，鹿国雄起来烧饭的时候看到鹿念念，惊讶道：“你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
　　鹿念念坐在客厅里，小脸纠结又严肃，“爸爸，你说我是考北大呢，还是考清华呢？”
　　鹿国雄：“……”
　　鹿国雄毫不留情地吐槽：“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今年七岁，你能考上个211我就谢天谢地了。”
　　鹿念念想了想，说：“我以后做医生好不好？万一你得了癌症……”
　　“鹿念念，别逼我打你啊！”
　　鹿念念脖子一缩，决定还是不跟暴躁的父亲大人讨论她的未来了。
　　因为是除夕，所以鹿国雄与周雅薇一早就出门买菜去，鹿念念跟在他们身后做小尾巴。菜市场与超市全都人满为患，鹿念念走在海鲜区，拍了张鳗鱼的照片发给胥景然。
　　【你看看你，连鱼都起得比你早！】
　　胥景然：【？】
　　鹿念念：“……”
　　大魔王果然不是常人，这个点就醒了。
　　鹿念念：【你不睡懒觉的吗？】
　　胥景然：【你当然爷是你？起了就快点写卷子，别荒废。】
　　旧年最后一天，这人还是这么狗。
　　是夜，鹿念念坐在客厅里一边与父母一起看春晚，一边刷英语语法题。
　　鹿国雄先后开了鹿家与周家的视频连线，鹿念念模样乖巧地向长辈们问好。
　　姨妈笑道：“念念大年夜还学习呢？真用功。”
　　鹿念念笑容无懈可击：“要高考了呀，就随便刷刷题。”
　　打完视频后，鹿国雄笑眯眯地问鹿念念：“新年有什么愿望？”
　　“收大红包！涨零花钱！”
　　鹿国雄瞪了她一眼，“换个。”
　　周雅薇笑道：“压岁钱当然会有，零花钱高考完就给你涨，念念想想其他的愿望吧。”
　　鹿念念往嘴巴里丢了颗葡萄，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那就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永远不分开吧。爸爸妈妈，我前几天做梦梦到你们要离婚，问我跟谁呢。”
　　鹿国雄皱了皱眉，“鹿念念，你信不信我给你一耳刮子？”
　　“大过年的，你摆什么脸色。”周雅薇似嗔似怨地打了下鹿国雄的背，笑道，“梦都是相反的，我们肯定会永远在一起。”
　　鹿念念弯唇，“那太可惜了，本来还以为我能有两份零花钱了！”
　　鹿国雄抄起手边的抱枕，“鹿念念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啊啊啊！家暴了！！”
　　“哈哈哈哈哈，鹿国雄，你轻一点，别磕着念念。”
　　……
　　鹿念念拍了几张做好的语法题发给胥景然。
　　【大魔王除夕快乐！我们现在要去郊外放烟花啦，等我回来接着做题行不行呀？】
　　当胥景然回微信时，鹿念念已经和陆骁等人放完烟花了。她吃着慕容嫣烤的牛肉串，惴惴不安地打开微信。
　　胥景然：【除夕快乐。】
　　鹿念念弯眸，拍了张手上的牛肉串照片，发给他：【请你吃。】
　　胥景然：【吃到了，真香。】
　　鹿念念唇角不由上翘，回道：【煞笔大魔王。】
　　陆骁过来揉了把鹿念念的脑袋，“什么事这么开心？”
　　“……你是不是没有擦手。”
　　陆骁朗声笑道：“擦了啊，我这不擦你头上了吗？”
　　“尼玛，我踹死你！”
　　陆骁迅速跑到慕容嫣身后，躲来躲去。
　　鹿念念转圈追着他，“是男人就别躲！”
　　慕容嫣看着绕着她转圈的两个人，无奈地笑了，“你们两个呀，都快把我绕晕了。”
　　鹿念念本来不想放过陆骁，但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只好停下来接电话，电话是胥景然打过来的。
　　鹿念念信誓旦旦地保证：“我马上就回家写作业去。”
　　听她这么一说，陆骁顿时明白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了。于是他故意扯着嗓子喊：“网管，来捅泡面。”
　　陆骁一小弟中气十足地配合道：“好勒！”
　　电话里，胥景然问：“在网吧？鹿念念，你没成年。”
　　鹿念念忙道：“我们在半山腰烧烤呢，你听这声音多空旷啊，是陆骁那只小学鸡……”
　　“操，鹿念念，你才小学鸡！”陆骁不满地打断她的话。
　　鹿念念顿了一顿，继续对着电话说：“是陆骁那只老学鸭瞎扯。”
　　陆骁：“鹿念念，信不信骁哥削你？”
　　鹿念念瞪了陆骁一眼，无声地比了个口型：“闭嘴啊你！”
　　胥景然嗓音低沉：“昨天你是怎么和我说的？”
　　“我真的马上就回去了。”
　　“没事，今天晚上的夜很长，我相信你能通宵。”
　　“……可是你不是不让我熬夜吗……”
　　“那不回家？”
　　鹿念念攥紧手中的牛肉串，撅嘴道：“好，我这就走。”
　　吃完年夜饭的胥景然正与他那帮好兄弟出来唱K，他在天台打完电话，走进包厢等陆子明将不跑调神曲《精忠报国》唱完。
　　洛川将小女朋友搂进怀里，“下首我的了啊！”
　　张宇的《给你们》。
　　胥景然伸手按下暂停键，神色隐在晦暗的光影里，“我先走了，今晚记我账上。”
　　大家自是不肯放他走，洛川笑问：“回去陪家人守岁？”
　　“嗯。”
　　话已至此，那自然不能强留。陆子明于是就说：“那改天出来，你可得自罚三杯啊然爷！”
　　胥景然弯了下唇角，“可以。”
　　大年夜的云城火树银花，空荡荡的街上装饰得明媚绚烂。
　　北风紧，胥景然却浑然不觉似的，单手插在大衣口袋中，两条长腿不急不缓地往前迈着。
　　他想，他大概是个生性凉薄的人，不喜热闹，更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呆着——这会令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自在。
　　——但如果有小家伙陪着的话，就更好了。
　　但是小家伙正和她的朋友们在一起。
　　他刚刚这通电话打过去，似乎不太地道。
　　胥景然弯唇。
　　那又怎么样呢？
　　就自私一回吧。
　　十分钟后，胥景然走进一家五星级酒店，开了间大床房。
　　登记入住的时候，前台提醒：“胥先生，您可以免费升级总统套间。”
　　“不用了，就大床房。”
　　胥景然简单冲了个澡，擦着濡湿的头发出来时，手机上有鹿念念发来的微信。
　　一张习题卷的照片。
　　鹿念念：【在做理综卷子啦，全国卷。】
　　胥景然勾唇，冷艳地回了个：【嗯。】
　　微信里充斥群发抑或私发的除夕祝福，胥景然饶有兴致地一一回了。简嘉成也给他发来排比句的祝福，然后发了句语音：“然爷，等你回茳城，我们把宴哥喝倒啊！”
　　回茳城。
　　胥景然笑了笑，回了条语音：“好。”
　　他没有吹头发，将浴巾丢开后就慵懒地靠在床头，查看鹿念念这两天的朋友圈。
　　神使鬼差的，他耳畔响起商晏的一句话。
　　“景然，还记得我要你记住的话吗？你不能要求别人来成全你的归属感。”
　　胥景然刷朋友圈的手指一顿，缓缓阖上双目。
　　他倏然发现，商晏确实很有远见之明。
　　事实上，他在潜意识中……
　　一直在引导鹿念念往他的方向行来。
　　甚至，他在连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情况下，带着不纯粹的目的，想打开她对物理的兴趣与认知。
　　他不该这样。
　　他没有权力这样。
　　鹿念念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有自己的选择。
　　就像今晚，他也不该拉着她陪他度过这个除旧迎新的夜晚。
　　胥景然睁开眼，点进聊天界面，不再犹疑。
　　【过除夕吧，题目不必急着做。】
　　他想了想，嘱咐：【注意安全。】


第43章 
　　鹿念念却以为他是故意说反话，急急发了语音来：“我已经在写了，真的！你要不要开视频，我真的没有在外面玩了。”
　　小家伙的嗓音软糯中带着一股奶里奶气的急切，听得人那颗烦躁的心都静了下来。
　　胥景然长按屏幕上的语音键，“过节放松一下吧，好好玩儿。卷子明天再做，我会提醒你。”
　　鹿念念发来一张拧眉趴在桌上的无脸怪表情，看起来怪可怜的。
　　鹿念念：【美好的夜晚怎么可以用来荒废呢，我想学习，学习使我快乐。】
　　胥景然勾唇，长指打字：【嗯，把你的want状态变为ing状态。】
　　发送。
　　小家伙的自觉总是令人开心的。
　　不知不觉中，他都不太会被她气着了。
　　鹿念念：【我能不能再说两句话[可怜][可怜]】
　　胥景然：【说。】
　　鹿念念：【我报什么专业好呢？大魔王，我好迷茫啊。】
　　胥景然：【你觉得你能上清华哪个专业？】
　　【我是认真的！！】
　　【你以为然爷在跟你开玩笑？】
　　**
　　鹿念念看着屏幕上的黑色字体，缄默下来。
　　大魔王只会让她考清华，根本就不关心她的兴趣与未来。
　　或许，只是因为他不喜欢她吧。
　　可是，她终究存着那么一点点的贪心，明知自己不该乞求更多，却还是忍不住对他抱有幻想。
　　然而就在她难过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屏幕上倏然跳出一条消息。
　　胥景然：【你可以先考虑感兴趣的行业与职业方向，迷茫是常事，不用担心。高考完到填志愿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会帮助你做规划。】
　　鹿念念眼眸登时亮起来，唇角不由上翘。她捧着手机发道：【那我们说好了哦。】
　　她看着对方回过来的那个“嗯”字，心中蓦地腾起一股甜滋滋的感觉，好像被人往心口上倒了一桶蜂蜜似的。
　　鹿念念心道，鹿念念，你也太没出息了叭！
　　多么卑微的暗恋呀。
　　他一个“嗯”字就让你比拿了压岁钱都还要开心上好几百倍呢。
　　短暂的春节一晃而过，高三比上班族晚三天结束假期，年初十开学。胥景然早几天就来了茳城，雷打不动地喊上鹿念念去市图书馆。
　　进入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教室里的氛围顿时凝重起来。且不论林涵瑶等向来稳重的大学霸，就连昔日嘻嘻哈哈、从不把成绩当回事的沈安黎陆行川等人也都开始变得正经不少。
　　卷子如漫天飞雪般一张张地下发，主科老师频繁占用课间时间。
　　周雅薇总在午夜十二点过后轻轻推开鹿念念的房门，端上一杯温牛奶，劝女儿早一些入睡。鹿念念总是眉眼弯弯地说，做完这几道题就睡觉。
　　连鹿国雄都开始劝她不用太辛苦，“考个差不多的大学就可以了，身体最重要。”这位985高校出身的老父亲，真心实意地希望女儿可以放松一些。
　　但差不多，或许是曾经那个鹿念念的追求，但却不会是现在的。
　　何语琪勤奋得可怕，每天早上，鹿念念都能看到她拿着卷子来问胥景然；而每天的晚自习，何语琪也充分利用每一分钟的时间。
　　鹿念念不甘心被她比下去，自然愈加刻苦。
　　在多年以后，鹿念念回想起高三的这段时光，只觉得人生从未如此充实过。虽然那时候她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切实的计划，连考清华也仅是存在于一种口头上的梦想——她知道她不可能考得上清华，哪怕她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然而，那种心无旁骛、一心往前冲的感觉，充满了美好青春的气息。
　　或许也不能算心无旁骛，因为，她暗恋着那样的一个大魔王。
　　一个改变了她人生轨迹的大魔王。
　　百日宣誓后，一模即将到来。晚自习的教室中惟有笔尖划动与纸张翻页的声音，安静如斯。鹿念念将刚刚做好的数学练习卷交给胥景然，探着小脑袋看自己的准确率。
　　胥景然一边批改，一边低声道：“自己列明天的to do list，把要做的题都规划一遍。”
　　鹿念念浅浅“啊”了一声，疑惑道：“明天你请假吗？”一般都是胥景然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胥景然眼睫毛垂着，淡淡道：“这些事情你要学着自己规划，我不可能时时在你身边。”
　　这话听在鹿念念耳朵里，就不是那么有滋味了。
　　她有些丧气地“喔”了下，提笔在草稿纸上做清单。
　　【
　　to do list
　　与沈梨子聊新出的春季番日漫。
　　看一本小说。
　　撸两把。
　　】
　　鹿念念写完后，又看了一遍，满意地重重点头。
　　胥景然扫了她一眼，“好了？”
　　“嗯！”
　　胥景然批完最后两道大题，才伸手拿起她的草稿本。
　　两秒后，他看着她，清隽的脸上泛着些微冰寒，“鹿念念，你找死？”
　　“不是你让我列的吗？这就是我想做的to do list！”鹿念念弯起明眸，“我真棒！”
　　胥景然冷笑了一声，“呵。”
　　胥景然：“你有本事明天就按这张list走。”
　　鹿念念弯唇，“你的意思是给我放假吗？”
　　“嗯，给你放到六月九号怎么样？”
　　“……”
　　这时，后头的何语琪出声道：“胥景然，我刚刚正好列了张to do list，你帮我看看好吗？”
　　胥景然转过身去，接了过来。
　　鹿念念凑过身观摩。
　　何语琪事无巨细地罗列要做的练习册与卷子，要复习的错题集第几页到第几页。
　　鹿念念缩回脖子，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
　　胥景然轻叩桌面，“鹿念念，还不订正？要我请你？”
　　鹿念念嗫嚅：“你干脆坐后面去好了。”
　　胥景然侧头瞧了她一眼，缓缓站起来。鹿念念赶紧拉住他的校服袖子，牙齿都快咬碎了，“胥同学，上课时间不能乱走！”
　　一模鹿念念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年级排名三十一，鹿国雄与周雅薇乐得合不拢嘴。何语琪与她不相上下，排三十三名，对于她自个儿来说也是不小的进步了。
　　当然，在大家提起成绩的时候，都免不了要提一提稳坐年级第一宝座的那位大佬胥景然。他不仅夺得了本次市里一模理科桂冠，而且还将他的学渣同桌一步步培养成一名学霸。
　　贴吧上将这一现象称为——养成系学渣少女与她的老父亲。
　　老父亲自然指胥景然。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到了二模，鹿念念的成绩直线下滑，掉出了年级前两百名。
　　成绩出来的那天，她午饭都没吃，一个人躲在操场东北角落的香樟树下抹眼泪。胥景然找到她时，她正蹲在地上扮演一株小蘑菇。
　　他上前揉了把她的脑袋，“鹿念念，起来。”
　　鹿念念将脑袋埋进臂弯里，不吭声，默默地淌泪。
　　“再不起来，然爷就揍你。”
　　鹿念念哽咽着嗓音说：“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又考不上清华。”
　　胥景然垂眸看着岿然不动的小家伙，重复道：“鹿念念，起来。”
　　鹿念念依旧不动，做一只幼小的蘑菇。可怜巴巴地蹲着，一动不动。
　　“鹿念念，别让我说第三次。”
　　鹿念念扁了扁嘴巴，抽泣道：“你凶我，呜呜呜呜……”
　　胥景然半蹲下来，放柔声音：“没有凶你，起来好吗？”
　　鹿念念抽抽搭搭地控诉：“你就是凶我。”
　　“嗯，我凶你了，对不起。那要不要抱抱？”话脱口而出的刹那，胥景然自己都惊了一下，立马又泰然自若地亡羊补牢：“……大树？”
　　作者有话要说：　　然爷和他爸爸眉宇相似啦，所以他是一个亲生的养子╮(╯▽╰)╭


第44章 
　　“你们两个！哪个班的！！”
　　教导主任老陶的吼声石破天惊般传来。
　　他小跑过来，看到转过头来的胥景然后皱紧眉头，“胥景然是吧？”
　　胥景然笑了一下，“陶老师，午休时间出现在操场不算违反校规吧？”
　　老陶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转眼看了看蹲在地上哭泣的女生，顿时又雄赳赳气昂昂地质问胥景然：“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欺负女同学？”虽然胥景然怼他已经是上学期的事情了，但他至今记忆尤新。
　　虽然当下这个情况的猫腻，老陶自认为能瞧个七八成，但他不能将猜测贸贸然说出口，免得又贻人口实。
　　鹿念念怕胥景然又像上学期那样被老陶扣住，忙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陶老师，我二模考砸了，胥景然没有欺负我。”
　　老陶顿时松了一口气，半蹲下来和颜悦色地开解她：“二模考砸不要紧，好好努力，只要心态稳住，高考就不会差到哪里去，你说是不是？”
　　鹿念念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食堂过了人流高峰，剩下的菜色已经没有什么好吃的了。胥景然掏出手机点外卖，问鹿念念：“想吃什么？煲仔饭？芝士焗饭？”
　　鹿念念哭完，自己觉得有些丢人。她不太好意思看胥景然，背着手双眸低垂踢小石子，“芝士焗饭，芝士就是力量。”
　　胥景然又问了她想吃哪一款，鹿念念选了培根芝士焗饭。
　　外卖送来时，午休课已经打铃了。胥景然走到校门口取了外卖，正好遇到回家吃完午饭的数学老师孟奇伟。孟奇伟笑眯眯地问道：“食堂吃厌了？”
　　胥景然笑道：“去晚了，食堂没菜。”
　　孟奇伟拍了拍他的肩膀，“鹿念念这次考得不太好，她情绪还好吗？”
　　“已经调整过来了。”
　　“那就好，那就好。”孟奇伟神神秘秘地笑了，小声问：“胥景然啊，你和鹿念念是不是好朋友？”
　　胥景然自然知道孟奇伟是什么意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可能是吧。”
　　孟奇伟了然，笑道：“你们让我这个做老师的感到很欣慰，加油吧。”
　　高考倒计时被一页一页地撕下，不舍昼夜。三模鹿念念重新靠进年级前一百，取得七十一名的好成绩。这个成绩距离清华很遥远，但是足够她上一所985高校了。
　　此时距离高考不足二十天，鹿念念做完一套黄冈秘卷，看着胥景然给她批改。她趁着这段时间短暂休憩，接下来还有四篇英语阅读要做。
　　“胥景然，我觉得我考不上清华。”她倏然说。
　　胥景然勾唇，抬眼扫视小家伙笑吟吟的脸，“我看你好像挺开心的。”
　　鹿念念托腮，笑道：“我真的不敢想象，我能够真正地跟你聊考不考清华的问题了。”
　　“好好考，其他的暂且不必多想。”胥景然缓缓道，“考不上的话，你可以来清华找我，我带你玩儿。”
　　“那我也报北京的大学，这样我就能经常去找你玩了。你会给我蹭饭的吧，不会嫌弃我总来蹭饭吧？”
　　“嗯，不会嫌弃，只要你来。”
　　“那我能把你蹭秃！”
　　胥景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吗？蹭哪儿？”
　　鹿念念一愣，脑海中瞬蹦出一句经典台词——我就蹭蹭不进去。
　　胥景然转着笔，“清华有十六座食堂，从头蹭到尾？”
　　鹿念念：“……”
　　你说个蹭食堂就蹭食堂，能不能不要露出故意勾人的笑容？？？
　　罪魁祸首大魔王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你这是什么表情？”
　　“……思考先蹭哪个食堂的表情。”
　　高考日渐近，胥景然需要回到户籍所在地参加高考。四号这天，鹿念念在胥景然暂住的公寓里吃了他煮的面条——这是她第二次来这里。
　　胥景然下午就要回云城了，“微信保持联系，这两天也不要松懈，用平常心迎接高考。”
　　鹿念念点头如捣蒜，问他：“那你高考后还会来茳城吗？”
　　胥景然笑了，“那你想我来吗？”
　　鹿念念挠挠头，眨巴乌黑明澈的大眼睛：“我想你来你就来？那我想你吃粑粑你……”
　　“鹿念念。”
　　“……你肯定不爱吃……”
　　胥景然慢条斯理地合上书本，懒得跟她计较。
　　鹿念念：“哎，高考后我们班几个同学打算一起组团去毕业旅行，就我和沈安黎、慕容嫣、齐望、朱海明他们几个，陆骁也可能和我们一起去，你要一起吗？”
　　“嗯，好。”
　　“你不问我们去哪里？”
　　“去哪里？”
　　“我们去内蒙古大草原！你不是有驾照吗，到时候你开车好不好？”
　　“鹿念念，打着你然爷的主意呢？”
　　鹿念念左手托腮，弯眸道：“我们这不是来不及考驾照嘛，不管怎样，你刚刚已经答应了。”
　　胥景然整理完东西，拎起鹿念念的书包，“走吧，送你去学校。”三中从昨天开始就给高三学生放假，这几天，他们可以自己选择在家复习或去学校参加自习。当然，同学们普遍都是去学校的，因为学校里各科老师都在，学习氛围也更好。
　　简嘉成早已等在楼下，吹了声口哨，“嘿女娃娃，我又来给你们当免费司机了。”
　　依旧是那辆底盘不低的改装越野，胥景然托着鹿念念的背将她半抱上车。他关上车门后，走到前面坐上副驾驶。
　　胥景然系上安全带，嗓音清冷：“正经点，吹什么口哨？”
　　简嘉成收起笑容，凛然道：“胥景然，你他妈再多说一个字，信不信老子踹你下去？”
　　“呵。”
　　鹿念念大笑，“好哇！简大哥！他说了说了，他说了个‘呵’字！”
　　胥景然转过头，眉棱骨高耸，双眸漆黑如潭。
　　鹿念念立马自觉地闭上嘴巴。
　　简嘉成嘻笑起来，“女娃娃，别怂啊！我看你说得挺好，就是这么个理儿。等送完你去学校，回来路上我就把他踹下车。”
　　路况良好，一路上一个红灯都没遇上。
　　鹿念念下车前，简嘉成笑道：“女娃娃，考完后来feeling玩，多带几个同学一块儿来，简大哥给你们免单。”
　　“好呀好呀，谢谢简大哥！”
　　简嘉成：“谢什么……”
　　“谢什么谢？”胥景然沉声道，“鹿念念，高考考完你也还是个未成年。”
　　“……”
　　“……”
　　鹿念念走出走进校门后，倏然又回身飞快跑了几步跑回来。
　　“胥景然，毕业旅行的事情我们说好了喔！”
　　车窗半降，胥景然深邃的眼眸中浮起浅淡笑意，泛出静水流深的气质。他说：“嗯，说好了。”
　　直到鹿念念纤巧的小小背影看不见了，胥景然才吩咐简嘉成开车。
　　简嘉成气哄哄地砸了下方向盘，“然爷，过分了啊！为了抱一抱小美人儿，就这么浪费我的时间？你骚不骚？”
　　一小时前，他都已经开到胥景然小区楼下了，还在电话里洋洋得意地告诉他：“我今个儿开丰田埃尔法来的啊，传说中加价三十万都买不到的款！女娃娃这回上车绝对不费事儿。”
　　结果，胥景然默了默，说：“开回去，开着你原来那辆过来。”
　　把简嘉成给气得，差点就冲上去找他打架了。
　　胥景然挑眉，笑道：“怎么，你羡慕？”
　　“老子羡慕个屁，你怎么就没胆子正大光明地抱？”
　　“我不是正大光明抱的？”
　　简嘉成忍不住笑话他，“现在吧，情有可原。等你们高考以后你要是再不出手，那我就祝愿女娃娃早点被其他小兔崽子追去了啊！”
　　**
　　教室作高考考场，早就已经封锁了。三班现在临时充当教室的地方是实验楼三楼的第一间物理实验室，教室内鸦雀无声，日光灯明亮。
　　明天就是高考了。
　　现在这个点是晚自习时间，为了保证与以往作息相同，本来不参加晚自习的通校生也都是没来参加晚自习的。因此，教室里除了住校生以外，就只有鹿念念与何语琪两个通校生。而何语琪一如往常地坐在胥景然后边的座位上，尽管胥景然并没有在。
　　鹿念念复习了几页数学错题集后，起身走出教室，上厕所。
　　她上完厕所从隔间里出来，正好遇到何语琪走进女厕。
　　鹿念念洗完手，转过身就看到何语琪一动不动地站在距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
　　“你这是想干嘛？找我打架？”鹿念念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她。
　　何语琪神色很淡，“鹿念念，你喜欢胥景然吗？”
　　鹿念念的第一反应就是：“你是不是有毛病？”高考前一天来找她问什么破问题？
　　何语琪直勾勾地看着她，说：“我跟胥景然告白了，就前两天的事情。他拒绝了我，告诉我他有喜欢的人了。”
　　鹿念念心里咯噔了一下，表面上却波澜不惊地回道：“嗯？关我什么事？你以为我有时间听你在这儿瞎扯？”
　　鹿念念绕过何语琪，往前走。
　　在她走出女厕门口的一刹那间，她听见何语琪高声道：“慕容嫣。”
　　鹿念念停下脚步。
　　何语琪：“胥景然亲口说，他喜欢慕容嫣。”
　　作者有话要说：　　一只路过的小慕同学（摸不着头脑）：咦？
　　————
　　茳城和云城差不多就像杭州宁波这样，都是一个省份的，所以不涉及高考移民啊公不公平的因素，特此申明一下OvO，本章评论今天都发红包呀，庆祝今天高考结束（下章），23333


第45章 
　　鹿念念缓缓回过身，看着一脸淡定的何语琪，“所以呢？”
　　与此同时，她从校裤口袋中掏出手机，调出通讯录。
　　电话很快接通了，鹿念念当着何语琪的面打着电话，乌眸紧紧盯住她的脸，“是我，鹿念念。”
　　鹿念念：“我听何语琪说，你喜欢慕容嫣是吗？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追？”
　　何语琪淡定的脸瞬间白了。
　　鹿念念勾起唇角，对着电话那头说：“嗯，好。”
　　“我在复习，没有玩手机。”
　　“我这就回教室继续复习了。”
　　“晚安，明天我会加油的。”
　　鹿念念挂了电话，笑吟吟地看着何语琪：“你看，你的消息好像不太准确。胥景然说，他没有喜欢慕容嫣。”
　　何语琪强自镇定，扬着下巴说：“那看来是我听错了。”她匆忙走进就近的一个隔间，啪一声摔上门，咔，推锁。
　　鹿念念的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沈安黎发来的短信。
　　沈安黎：【你被绑架了？我现在需要报警吗？】
　　鹿念念刚刚并不是打给胥景然，而是打给了沈安黎。她还不至于愚蠢到被何语琪的三言两语糊弄，在何语琪脸色变化的刹那间就知道这是一出别有居心的谎言。
　　不过，沈梨子也太煞笔了吧！
　　她要是真被绑架了、故意打通不明所以的打电话求救，沈梨子直接发来这么条短信，她不就得炸成烟花了？
　　好气，什么破几把姐妹。
　　鹿念念鼓着腮帮子回道：【对！我死了！今晚就变成厉鬼去抓你！】
　　沈安黎：【看来你活得很好，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接着又是一场言语上的BATTLE。
　　二人来回互怼一通的工夫，何语琪很快就上完出来了。
　　何语琪一眼都不看鹿念念，洗完手就从她身侧走出去。
　　“站住。”鹿念念的目光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落到何语琪的背影上，“何语琪，我不明白。嫣嫣不算你的朋友吗？你为了打击我，连朋友都能牵扯进来？”
　　何语琪没有回头，冷笑：“她不是你的朋友吗？鹿念念，你多好的本事啊，性格差到要死还能交到那么多朋友。”
　　鹿念念认真想了想，说：“我觉得我的性格......不太差吧。”
　　不对，她为什么要好声好气地跟何语琪讨论这个话题？？
　　想到这里，鹿念念叉腰，冷哼道：“我性格再差能有你差？”
　　何语琪转过头，红着眼眶看了她一眼，飞快地跑掉了。
　　**
　　十二年磨一剑，八号下午走出考场的那一刻，考生们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高考，就这么结束了。
　　高考前鹿念念本以为她会疯狂地出去嗨一场，或者打一晚上的游戏。但事实上，她只想回家躺尸。
　　心里空落落的，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好像被人抽掉了一半力气似的，这个时候，什么都不想去想，什么都不想去做。
　　阳光刺眼，鹿念念眯起眼睛，望着薄云漂浮的蔚蓝天际。
　　结束了啊。
　　所有熬过的夜，刷过的王后雄、五三、黄冈。
　　都结束了。
　　就像梦一样，虚虚晃晃地飘在半空中。
　　校门口被考生家长围得水泄不通，交警在旁边指挥交通。鹿念念不着急挤出去，于是就走到最东边的围墙前靠着。
　　斑驳的藤蔓阴影打下来，透着一块块温暖得有些灼热的阳光。
　　她将书包扒拉下来，席地而坐。
　　突然很想大魔王。
　　大魔王肯定也考完了，他有没有给她打电话或者发消息呢？
　　可惜她手机不在身边，要过一会儿才能看到了。
　　大魔王肯定考得很好，能上清华吧？说不定还能考个理科状元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心思去想，可是一想到胥景然，就忍不住开始想与他相关的事情了。
　　他马上就会有一个清华的女朋友了吧？
　　想到这里，鹿念念眼眶不由泛出薄薄一层水汽。
　　她本来带着强烈的期盼，希望能在高考考场上成为一匹黑马，考上清华，拉进与他之间的距离。可是，不可能了。
　　没有可能了。
　　平心而论，她考得应该不会太差，但肯定上不了清华。
　　考试已经考完了，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她失去了一个成为他女朋友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哪怕建立在她能考上清华的假设上，也略显渺茫。
　　鹿念念突然间有些不敢面对他。
　　那是一种因情怯而滋生的难过。
　　她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同学，你还好吗？”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与胥景然的声音有五六分相像。
　　鹿念念抬起头，眼前是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男生，他站在阳光下笑着，牙齿洁白整齐。
　　男生走上前，“我们一个考场的，你有印象吗？”
　　鹿念念仔细回忆了一下，完全没有半分印象。她摇摇头，抱歉地笑道：“不好意思。”
　　“我叫徐青岩，青色的石头那个青岩，是二中的。”男生单肩背着书包，一屁股在鹿念念旁边的水泥地上坐下，“我昨天就注意到你了，是不是数学考得不太好？”
　　鹿念念：“......”
　　这位徐同学EQ似乎有点低。
　　而且，她觉得她数学考得简直自我感觉良好到爆炸好吗：D
　　鹿念念撑着地面站起来，拍了拍占灰的小手，礼貌而又疏离地弯唇：“我爸爸来接我，我先走了。”
　　徐青岩帮鹿念念捡起地上的书包，举起手递给她，“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加个微信吧？”
　　鹿念念接过书包，浅浅一笑：“不了，我男朋友喜欢吃醋。”
　　**
　　鹿国雄打了个方向盘，开上中山路，“念念，今天晚饭你自己解决，我和妈妈出去吃。”
　　“......你们不带我？”
　　鹿国雄笑眯眯地说：“带你干什么？我和妈妈吃烛光晚餐，难道会嫌弃光线不够亮？”言下之意就是当然不会带鹿念念这只电灯泡。
　　“呵，鹿国雄大混蛋。”鹿念念垂眸看着手中的手机，迟迟没有按下开机键。
　　“你今天晚上不出去浪？”
　　“不出去，我想睡觉。”
　　“哦，我跟你妈妈说你今晚肯定要出去玩，所以我们两个去吃烛光晚餐。”
　　“......”
　　“既然你不出去......”鹿国雄阴险一笑，“那就一个人待家里吧，敢出来打扰我和你妈妈约会，我就不把零花钱给你了，一分一毫都不会有。”
　　“......”
　　鹿念念开了机，并没有新的短信进来。
　　微信里也是静悄悄的，没有消息。
　　他可能也才出来吧，她如是想着。
　　毕竟，沈安黎他们也没有发消息给她。
　　倒是公众号的推送比以往都要多一些，大部分都与高考有关。
　　但鹿念念丝毫没有点进去的欲望。
　　鹿国雄蓦地说起：“对了，改天把你那同桌小胥喊来家里吃顿便饭吧，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
　　鹿念念登时眼睛一亮，“好呀，那我问问他。”
　　这样，她就有理由找胥景然聊天了。
　　鹿念念点开聊天界面，发了条消息给胥景然：【我爸爸说要请你来家里吃饭，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
　　一直到晚上九点钟，胥景然都没有回消息。
　　这期间，鹿念念接到不少同学打来的电话，喊她出去唱K，她一一拒绝了。鹿念念捧着手机刷小说，特意都找一些学霸校园文来看。她看得眼睛酸涩极了，都没能等到胥景然的消息。
　　指不定去哪儿浪了吧？
　　鹿念念气愤地丢开手机，从床上跳下来，哒哒哒跑到书桌前。她打开自己的宝物盒，写了张便签进去——【大魔王，大混蛋！！——201X年6月8日晚】
　　作者有话要说：　　何语琪：BLABLABLABLA...
　　鹿念念（高贵冷艳）：呵，小学生
　　————
　　高考失利肯定是不存在的，但是念念目前的成绩肯定也上不了清华
　　清华哪有那么好上呀，还是然爷比较好上....
　　作者君的意思是，还是然爷比较好上清华OvO


第46章 
　　这个高考结束的夜晚，鹿念念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点开微信聊天界面看了又看，就是没有收到胥景然回的消息。
　　大魔王真讨厌，一点都没把她挂在心上呢。
　　鹿念念一直到凌晨四点多才勉强睡着，又被六点十分的生物钟搞得自然醒。她爬起来洗漱，独自在客厅中坐到七点多。
　　周雅薇诧异：“起这么早？还是一晚没睡？”高考结束，不仅对于孩子来说是解脱，对于父母来说也是解脱。鹿国雄与周雅薇每天早上轮流做早餐，得不到六点就起来，而他们都是九点上班，现在完全可以七点半再起来。
　　鹿念念顶着黑眼圈说：“生物钟。”
　　“小棕瓶用了吗？你这黑眼圈太重了，待会儿吃完饭睡个回笼觉去。”
　　鹿念念连声说知道了。
　　周雅薇将克扣的零花钱给了她，加起来有个五六千。鹿念念看着支付宝里刚刚转账过来的数字，却并没有多大雀跃。
　　周雅薇以为她是高考没考好，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肩膀：“念念，开心点，你很棒了呀。爸爸妈妈都为你骄傲，真的。”
　　鹿念念弯唇，没心没肺地笑道：“我只是没有睡好啦，脑子有点懵。妈妈，我觉得我考得还行吧，等下周去参加毕业典礼，就能拿到高考答.案了。”虽然分数要到21号才能出来，但拿到高考答.案好歹能估分，看一看志愿书。
　　说起这个，大魔王那家伙承诺过会指导她的志愿填报。
　　熬过一个上午，胥景然的微信依旧没有动静。
　　鹿念念终于忍不住了，一通电话打过去。
　　机械的女声如同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鹿念念：“……”
　　不会是手机被偷了吧？？
　　于是，鹿念念决定给胥景然写电子邮件。
　　可是——
　　她好像不知道他的邮箱。
　　对了，漂流瓶该怎么交流来着？
　　班级微信群里在讨论聚餐与谢师宴的时间、地点与具体安排，班长@了鹿念念等人，鹿念念看了几眼消息，回了两张表情包蒙混过关。
　　她现在实在没有心思和同学们一块儿出谋划策。
　　胥景然直到班级谢师宴那天都没有消息，全班除了胥景然以外，还有两个同学因为个人原因没有到场。
　　选的是带K歌的包厢，加上老师，整整五桌人。席间，学委问道：“胥景然怎么没来？”
　　班长道：“统计人数的时候没联系上胥神。”
　　有人问：“哎，鹿念念，你也联系不上他吗？”
　　鹿念念尚未开口，班长就笑道：“我找了朱老师的，朱老师联系上了胥神家长，反正就没有下文了。”
　　鹿念念转过头，看向前面那桌。朱蓉正被几个学生拉着敬酒，学生们喝啤酒，她喝橙汁，不停地叮嘱孩子们少喝点、注意身体。
　　翌日，鹿念念打电话给朱蓉，问胥景然的事情。
　　朱蓉温柔地说：“胥景然本来就只是来我们学校复读而已，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鹿念念，往前看吧。”她语气里的规劝意味十分明显。
　　鹿念念咬了咬嘴唇，深吸一口气，“那他后天的毕业典礼会来吗？”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他并不算在我们三中毕业的。”
　　胥景然去年就已经高中毕业了，而且他的学籍、档案都不在这边，三中自然不会再给他发一张毕业证——这是不符合规定的。
　　鹿念念其实还有一种找到他的途径——
　　去Feeling找简嘉成。
　　但是，朱蓉意味不明的话语勾起了她内心中戚戚然。
　　她一直都知道，胥景然可能并不喜欢她，或许仅仅是出于爆棚的责任感才在学业上帮助她。因为，他也没有拒绝给她的死对头何语琪提供帮助。
　　胥景然就像不曾存在过一样，彻底失去了消息。
　　毕业典礼结束后，鹿念念回到教室，心灰意冷地靠在椅背上。
　　怎么可以这样。
　　突然入侵她的生活，结果一句话都不说就抽身而退。
　　大魔王真不是个东西。
　　……其实，他已经很好很好了。
　　她没有资格要求太多，是她太贪心了。
　　一直以来，都是她太贪心。
　　班级里传着同学录，还有人带了校服来请全班同学签名留作纪念。同学们天南地北地聊着，聊过去三年的糗事与笑话，聊谁与谁高考后在一起了的八卦。
　　聊未来，聊梦想。
　　聊毕业旅行，聊打算填报的志愿。
　　聊喜欢的城市，聊希冀与展望。
　　散场时，约好毕业旅行的几个人一起朝外走。
　　机票与旅馆早在上周就订好了，是慕容嫣一手操办的。鹿念念当时火急火燎地打了好几通电话给胥景然，自然都是关机提醒。
　　如今，她倒是冷静下来了。
　　更确切地说，是不再对他抱有希望。
　　陆骁本来想请几天假，和他们一块儿去内蒙玩，但被慕容嫣劝了几句，只好消停下来。于是除了塑料三姐妹外，就齐望以及陆行川。
　　**
　　呼伦贝尔的大草原广袤无垠，天空湛蓝得不可思议，团团云朵低矮。六月中旬的草原气温舒适，十分宜人。
　　延绵起伏的草原上，牛羊嚼着鲜草，阳光给空气都镀上了一层柔软金灿。旅行的好处就是会让人感觉到在自然万物面前，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
　　牧民悠闲地靠在车边，指着手机上的APP告诉鹿念念等人，现在都开始牧羊智能化了。
　　鹿念念弯眸问：“那不怕被狼叼走吗？”
　　牧民大叔抽了口卷烟，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现在哪还有狼？都快销声匿迹了。你们要是想看狼，得去狼岛。”
　　周遭的色彩仿佛经过Photoshop的饱和度调高，天是那样的蓝，草是那般的绿。五个人一路嘻笑打闹，包车的司机师傅笑着感慨：“哎呀，你们年轻就是好啊！”
　　而就在内蒙古的最后第二天晚上，齐望向鹿念念告白了。
　　内蒙古的星空是壮美的银河，星河静谧流淌，宛如情人间耳鬓厮磨的旖旎。
　　大家本来各自拍着照片，齐望倏然开始朗声唱起《敖包相会》：“十五的月亮升上了天空哪/为什么旁边没有云彩/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呀/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嗬。”
　　这首歌牧民大叔教他们唱过，因此鹿念念自然而然地接了下去：“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呀/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只要哥哥我耐心地等待哟/我心上的人儿就会跑过来哟嗬……”
　　鹿念念一边唱着，一边调戏沈安黎与慕容嫣。
　　齐望从草甸上爬起来，跨了两步走到鹿念念面前，“鹿念念，你唱得真好听。”他顿了一顿，温柔地笑了起来：“你不跑过来也没有关系，我跑过来了。”
　　鹿念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扬着笑问道：“跑哥哥这儿来做什么？”她是顺着歌词里说的这话。
　　齐望半蹲下，与她平视。
　　少女明媚的眼眸中泛着星星点点的光，璀璨得如同这大草原夜晚的星辰。
　　他笑着，轻轻地说道：“跑来看我的心上人。”
　　**
　　20号，媒体曝出茳城与云城所在的Z省文理科高考状元，其中，“胥景然”这个名字以理科状元的身份出现。
　　总分702分，语文123分，数学150分，英语142分，理综287分。
　　鹿念念的朋友圈充斥老师、同学转发的微信文章，无一例外地表达出兴奋与欢呼。她不露端倪地转发了文章，没有加上一字半句。
　　她从班群中了解到八卦——北大与清华的招生组老师连夜赶去了胥景然家中，但并没有见到人。
　　班长：【你们不觉得胥神高考考完后就不见了吗？这也太奇怪了吧！】
　　林涵瑶难得在群里冒泡：【难道胥神打算去境外念大学？】
　　学委：【不会吧，他不是为了考清华才高复的吗？】
　　有人@鹿念念，发道：【胥神老同桌出来，有没有风声透露？别装死啊，知道你在线，刚刚转了朋友圈。】
　　鹿念念乏累地闭上眼睛，心里边酸涩得紧。一分钟后，她回了条看似轻松调侃的消息：【我真不知道呀，我怀疑他已经把我给拉黑了。】
　　接下来的近三十个小时变得恍恍惚惚，鹿念念一坐就是大半天，什么都不干，纯粹发愣。睡不着觉，吃不下东西。
　　倒不是说有多紧张，但如果不是紧张，那这种状态就显得特别莫名其妙。
　　大概还是紧张吧，她心想。
　　周雅薇安抚女儿：“考都考好了，心放宽，不管多少分爸爸妈妈都觉得你棒极了！”
　　查分系统开通的那一刹那，鹿念念颤抖着小手输入准考证号与姓名，按下回车键。
　　挤爆了，进不去。
　　与此同时，她立马拿起手机发短信查询成绩。
　　服务器压力过大，直到七八分钟之后，鹿念念才终于刷到了自己的分数。
　　639分，超出一本线118分。
　　周雅薇激动地捂住了嘴巴，鹿国雄大笑地拍着鹿念念的肩膀：“我姑娘可以！可以啊！哈哈哈哈哈……”
　　鹿念念差点被父亲大人拍出内出血。
　　旋即，她自己也笑起来，笑着笑着眼眶不由湿了。
　　虽然距离清华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至少差了四十分，但是啊，这个分数足够她上一个好一些的985大学了。
　　多好啊。
　　鹿国雄与周雅薇兴奋地打着电话，与亲朋好友分享喜悦。
　　班级群里，学霸学渣们互相问着成绩，膜来膜去，插科打诨，最后演变为一场大型表情包混战。不知是谁突然发了一句：【你们就不好奇鹿念念的成绩吗！】很快就被表情包刷了上去，不见了。
　　但已经有眼尖的同学捕捉到这行字，纷纷私聊鹿念念打探她的分数。
　　鹿念念机械地回复：【639，多谢关心呀。】
　　鹿念念回完问她的那几个同学之后，不由自主地点开了胥景然的微信头像。
　　大魔王依旧毫无动静。
　　一点都不关心她最后考了多少分吗？
　　她的喜悦顿时被这阵涩意难过所冲淡，如同一勺牛奶中灌进铺天盖地的洪潮，淋得干干净净。
　　齐望也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显然他已经从别的同学口中得知了鹿念念的分数。
　　【恭喜。】
　　鹿念念没有问他多少分，回道：【谢谢。】
　　半小时后，班长在群里疯狂@齐望，要他发红包。
　　【卧槽，闷声不吭，都以为你考砸了啊！】
　　【欺骗兄弟感情！】
　　学委：【望哥多少分？你倒是说啊，再吊人胃口你就没有鸡.巴。】
　　班长：【671，北大招生组说不定正在联系他，都没得空来群里发红包了吧，666啊！】
　　按照往年惯例，齐望这分数差了北大十来分，但大家都知道，他在自主招生的时候获得了北大二十分加分。
　　陆行川起哄：【鹿念念也发个红包啊！639分，高分啊！】
　　比起齐望，同学们自然对鹿念念更加感兴趣，很快就跟队形催她发红包。
　　鹿念念也不扭捏，直接发了个200块，分为10个拼手气红包。
　　六月就这么过去了，五个志愿中，鹿念念填了四所北京的大学，一所上海的大学。至于那个曾经承诺会帮她做规划的男生，直到第一批志愿填报系统关闭都没有出现。
　　果然，男人都是大骗子。
　　这天，鹿念念与慕容嫣一起到银泰闲逛，没想到遇上了何语琪。
　　何语琪身边带着两个小朋友，言笑晏晏地跟她们打招呼，“你们来买衣服吗？”
　　慕容嫣笑着回道：“是啊，你带小朋友出来玩？”
　　“我在五楼那家英语培训机构兼职幼教老师，打暑期工。”何语琪将目光落到鹿念念身上，笑道：“鹿念念，好久不见，不和我打个招呼吗？”
　　鹿念念当做没看见她，也没听见她说话。
　　何语琪依旧和善地笑着，说：“我考得还不错，填报了四所985，一所211保底。鹿念念，我要谢谢你和胥景然。”
　　作为死对头，鹿念念当然关注了何语琪的分数，知道何语琪高考总分631分，比她稍微低一点。
　　鹿念念没好气地说：“是吗？那可真要恭喜你了。不过可惜了，高考前那晚没能如愿着你的道。”
　　说完，鹿念念拉上以目光询问她的慕容嫣，转身就走。
　　“鹿念念，我告诉你两件事吧，都和胥景然有关。”何语琪说罢，又补充了一句：“这回是真的。”
　　鹿念念很想做个直接走掉的酷毙女孩，但“胥景然”三个字还是让她没骨气地回了头，“你说吧，真的假的不重要，我就当随便听一听。”
　　“我知道你和我们一样都联系不上胥景然，不知道他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确定你是不是喜欢他，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何语琪顿了一下，说：“鹿念念，我们和解吧。”
　　作者有话要说：　　鹿念念：请你滚，谢谢.jpg
　　————
　　齐望喜欢念念前面埋了很多伏笔，比如在胥景然还没有成为威胁的时候就现在他面前小黑鹿念念一把，比如明明是八卦王，但在贴吧事件的时候假装不知道，还有就是被然爷识破的那个小伎俩——利用然爷去搞定来找鹿念念告白的高二学弟啦，还有很多比较小的细节，就不一一罗列了~
　　然爷下一章就会回来了，因为我们《上清华》不是个久别重逢、破镜重圆文，肯定会让他们一直在一起的呀，233333


第47章 
　　鹿念念被她气笑了，“何语琪，我没有欠你什么，不需要你摆出这种宽宏大量的姿态来找我和解。”
　　何语琪抿了抿唇角，忍耐道：“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们和解吧。”
　　“我并没有义务原谅你。”鹿念念淡淡道：“我们不可能和解，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胥景然的事情你还说吗？不说我就走了。”
　　慕容嫣劝了鹿念念两句，然后温温柔柔地开口问道：“何语琪，胥景然什么事？”
　　何语琪一手拉着一个小朋友，走到鹿念念面前，缓缓道：“我有个堂弟是我们的学弟，在高一一班，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鹿念念蹙眉：“难道我还要说一句久仰大名？”
　　何语琪也皱了下眉头，“你别那么冲，鹿念念，你脾气实在太差了。”
　　鹿念念差点暴走，要不是慕容嫣轻抚她的后背一边安抚一边顺毛，她能让何语琪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脾气差。
　　何语琪自觉失言，叹道：“对不起，我没有跟你吵架的意思。我就直说吧，我表弟是三中贴吧的小吧主，你还记得你和胥景然一开始在贴吧闹过绯闻，但后来再有帖子提到你们的时候，下面绝大多数的人都说你们像父女吗？”
　　慕容嫣也看不下去了，无奈道：“你说重点吧，别卖关子了。”
　　何语琪笑了下，“不好意思，忍不住就想……我本以为我可以和鹿念念和解。”
　　她继续说：“是胥景然，胥景然提前找了经常在贴吧冒泡的一些人，请他们帮忙——以后再有关于你和他的帖子，一概往没有暧昧的方向上引，父女情这一出也是他提出来的，让包括我弟在内的那十几个人把你们往父女情上引。我弟得到的酬劳是一台PSP，他同学得到了周杰伦演唱会的门票。我想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鹿念念忍不住冷笑，眼角微圆的杏眼睇着她：“你的意思是胥景然故意撇清我和他的关系？你不用告诉我这些，我对他从来就没有多余的想法。”
　　有的，全是不多余的想法。
　　喜欢一个人，怎么会是多余的想法呢？
　　多余的，只有自己，而不是单恋的情感。
　　鹿念念转过身，刚要走就听何语琪不慌不忙地说：“不是两件事吗？还有一件没说，我是真的知道胥景然喜欢谁。”
　　何语琪：“告白是假的，我怎么会一而再地受人折辱？但我问了他，他是不是喜欢你所以才对你这么好。”
　　鹿念念停住脚步。
　　何语琪的声音在她身后继续：“他对我说，不是。”
　　鹿念念眉眼低垂，看着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的倒影，眼睫毛轻轻颤动。
　　然而，她的难过还未来得及蔓延开来，就听见何语琪说：“他说，他喜欢你和他对你好是两件相互独立的事情，虽然这两件事情都是事实。”
　　**
　　四天前。
　　胥景然握紧钢笔，在股权转让书上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名字。他“啪”一声丢开钢笔，阖上眼眸靠在沙发靠背上，脑袋往后仰。
　　“可以了吗？”他低哑嗓音，满是疲惫地问。
　　胥闻深微微勾唇，“可以，清华招生组的电话过会儿就会接进来。”
　　胥景然没什么语气地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等你母亲的忌日过后。”
　　“我妈可不是死在这儿，你在这里演什么深情的戏码？”
　　胥闻深呷了一口清茶，慢条斯理地说：“景然，我以为时至如今你理当学会乖觉。记住了，我对你母亲的感情并不会转移到你身上，你对于我来说，只有一个继承人的作用。我对血缘没有太大的感觉，若不是老爷子护着你，我胥家并不需要你这样的一个孩子。”
　　胥景然紧抿唇角，与胥闻深如出一辙的侧脸英隽立体，线条泛出疏离与冷傲。
　　胥闻深露出温和儒雅的笑容，“如果你早点给我生个孙子，或许我能允许你读完PhD。要是我心情好了，准你做几年博后研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
　　胥景然回国是在七月的第一天，云城暑气正盛，地面被烤得仿佛能冒出热气来。他从胥闻深的首席特助手中取回自己的手机，按开机键却没反应。
　　徐特助提醒：“手机可能没电了。”
　　胥景然有些烦躁，蹙眉道：“徐叔，你就不能帮我充个电吗？”
　　胥闻深瞧了他一眼，笑道：“人都回来了，何必急这一会儿？”言语间，如同来自慈爱长辈的宽慰。
　　胥景然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紧抓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白。
　　上了车，徐特助本想给胥景然拿充电宝，胥闻深淡淡道：“回家再充，小孩子心性太急，这二十分钟的时间都忍不得？”
　　胥景然面色清寒，冷冷道：“停车。”
　　司机当然不会听他的话，一路平稳向前。副驾驶座上的徐特助转过头来，笑着说：“景然，我们开快一点，不用太久的。”
　　**
　　盛夏七月，总是会给予人一种充满半个西瓜里装载的清甜汁水的感觉。这里头蕴藏着青春的气息，也孕育着朦胧的情愫，一如少男少女心间的憧憬与幻梦。
　　胥景然从高速下来，开了半小时才抵达商晏的赛车俱乐部。
　　简嘉成站在门口等他，一边抽烟一边跟旁边的小弟吹牛逼。
　　呲——
　　绿色的兰博基尼飞速由远及近，稳稳停下。
　　胥景然下了车，将车钥匙丢给迎宾。简嘉成吹了声口哨，咬着烟笑道：“然爷开超跑一路开高速过来的？牛逼，不嫌累？”
　　胥景然用拳头捶了下他的肩膀，“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空运的厄尔朵玫瑰大清早就到了，花艺师忙活了一上午。音响、灯控是我亲自把控的，你要的沉浸式体验也都调试好了。场景绝对够浪漫，女娃娃只要对你有几分好感，这表白准能成！”
　　俱乐部的VR系统本来是用来模拟赛车的，重新建模搞一套系统肯定不现实，一则花销过于庞大，二来时间上也来不及，因此胥景然只打算用它来营造兜风的氛围。
　　胥景然亲自上楼检查了一遍，确保无误后，他才问起：“商晏呢？”
　　简嘉成咧嘴一笑：“宴哥中午有个饭局，不过他说了，一定要赶回来看你的骚包现场。如果能看到你被拒绝，那就更好了。”
　　胥景然抬眸，目光冰寒地扫过去。
　　“宴哥原话啊！我没加油添醋儿。”简嘉成见胥景然朝外面走，扬声道：“哎，然爷，这都快十二点了，不一块儿吃个午饭？这就找女娃娃去了？别啊，老子等着你吃午饭，你他妈河还没过就拆桥？”
　　胥景然举起右手挥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简嘉成看着他的背影，跟旁边的小弟笑说：“咱然爷不声不响消失个把月，搁你身上，要你是那女娃娃，你会和他闹不？”
　　小弟挠了挠头，嘿嘿笑：“钱到位，一切好说。”
　　简嘉成伸手就往他脑袋上招呼，“出息！”
　　小弟忙不迭改口：“礼物到位，礼物到位，不不，心意到位，是心意到位，我说错了……”
　　**
　　七月初的正午时分，公交上除了胥景然与司机外空无一人。
　　胥景然坐在靠栏杆的座位上，与陆骁发着微信消息。
　　陆骁：【本来游戏打得好好的，鹿念念突然跟我说她家冰淇淋吃完了，她要出去买个雪糕。】
　　高二已经考完期末考，小学鸡陆骁还没放暑假，学校给准高三生安排了暑期集体补习。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学校给额外放了一天休息假，他早早就找鹿念念约好打一天游戏，谁鸽谁是狗。
　　陆骁又发了一条过来：【我帮你看着人了，但我真的没想到她买个雪糕大半个小时都没回来，QQ、微信、漂流瓶都找不人。】
　　胥景然按了按额角，回：【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
　　陆骁发了条语音，“不是我说，你干嘛不直接联系她？难道还怕嘴巴一个不牢，不小心泄露你的居心叵测？”
　　胥景然：【我有詹姆斯的签名，你现在可以打电话问她了吗？】
　　陆骁：【大哥您稍等。】
　　右前方的窗户投进一段炽白的阳光，将空气中纷扬起伏的尘埃暴露得清晰分明。
　　胥景然垂下眼睫，修长的五指微微蜷起。
　　须臾，手机屏幕上跳出新消息。
　　陆骁：【跑小超市喂流浪猫去了，你动作快点说不定就能在小区门口遇上。】
　　公交恰好到站，胥景然起身按下stop键。
　　空旷的公交站台，灼灼日光。
　　公交绝尘而去。
　　胥景然在站台上站了两三分钟，很快就看到鹿念念拿着一个蛋筒从斜对面的私人小超市出来。她扎着丸子头，穿一条浅色吊带裙，外边罩了件白色小短衫。
　　胥景然抬起脚步，正准备与她来场不算久别重逢的伪装性偶遇，就见小家伙骤然如疾风般冲进了小区里。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骨，穿过斑马线走进鹿念念刚刚出来的那家小超市。
　　拥挤的两排货架，门口就是冰柜。头发花白的老妪坐在收银台后面，笑眯眯地用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普通话问道：“小伙子要什么？”
　　胥景然看到了趴在板凳下头的橘猫，胖嘟嘟的，正慵懒地舔着爪子。不知为何，他感觉这只猫的神韵与小家伙有几分相像，明明气质迥异，却莫名相似得紧。
　　他脑海中浮现出鹿念念握着甜筒飞奔进小区的画面，下意识问：“请问什么蛋筒比较好吃？”
　　“那个可爱多巧克力的，老好销了，刚刚……”
　　“胥景然？”小姑娘软糯的嗓音响起，仿若森林深处细远淌泄的泉溪流。
　　胥景然呼吸停滞了两秒钟，转过头。
　　盛夏烈日阳光下，鹿念念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明眸皓齿，颧骨处的苹果肌饱满可爱。瓷白的肌肤在日光中被照得剔透，好似落在人心头的那一抹月色。
　　“你是来找我的吗？”她唇角恣意上翘，澄澈的乌眸漾满笑容，干净而纯粹。


第48章 
　　鹿念念看着眼前的男生，唇角压抑不住地上扬，脱口而出：“你是来找我的吗？”
　　胥景然垂眸看着她，侧身让她进来：“外边太阳大。”
　　“你们这是认识啊？”
　　鹿念念蹦跶进来，笑道：“是呀阿婆，我们是同班同学。”
　　鹿念念的蛋筒掉了，于是跑回来重新买一只。她拉开冷柜拿了支非常巧克力味可爱多，“胥景然，你想吃哪个？我请你啊。”
　　“好啊，”胥景然勾起唇角，“我要最贵的那个。”
　　“……伊利小布丁？”
　　“嗯。”
　　鹿念念没想到他竟然会应声，她自然不会真的给他拿小布丁，“梦龙和巧乐兹你要哪个？或者和我一样？”
　　“可以。”
　　胥景然与鹿念念一人一个可爱多，走出小超市。鹿念念锲而不舍地又问了一遍：“你是来找我的吗？”
　　胥景然：“路过。”
　　“喔。”鹿念念垂下脑袋，有些失望。
　　胥景然唇角微扬，“今天有事吗？然爷带你出去玩？”
　　鹿念念当然没忘记陆骁还等着她开黑，但她特别没有心理负担地抬起头，月牙般弯弯的乌眸明澈如星辰，“没有！”
　　二人并肩走到站台等公交，鹿念念咬着冰淇淋，挺翘精致的鼻子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她用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一圈奶油，看得胥景然喉头发紧。他神色自若地移开目光，不到十秒钟，又将目光移了回去。
　　鹿念念埋怨道：“你怎么都不回我微信？打你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
　　胥景然略一沉吟，云淡风轻道：“陪家人去马尔代夫的一座小岛上度假了，信号不好。”
　　“没有网吗？”
　　“嗯。”
　　“这是有还是没有？”
　　“没有。”
　　“喔，好吧。”鹿念念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问道：“我们去哪儿？”
　　胥景然看着她，“怕我把你卖了？”
　　“不说就不说呗。”鹿念念指了指他手中的可爱多，“你的都快化了，还不吃吗？”
　　胥景然低头咬了一口，甜腻腻的奶油与巧克力在唇齿间化开。
　　“哎，你真的不是来找我的吗？那怎么突然让我跟你出去玩？”鹿念念刚刚想了想，得出结论——胥景然肯定是来找她的呀！可是，如果真的是来找她的，那为什么不事先打电话？又或者说，他本来打算在小超市买完水再打她电话？
　　鹿念念忍不住将他口中的路过，往自己所期待的方向引。
　　胥景然抬眸，笑，“嗯，来找你的，我当然是来找你的。”
　　他站在离她不到半米的地方，清隽的眉眼带着笑，极为惹眼。
　　鹿念念心房的小鹿噗通一个大跳跃，差点从胸膛里蹦出来。她强自镇定，一边吃着脆皮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还以为你不想和我这样考不上清华的人一块儿玩。”
　　说到底，还是在埋怨他不回她微信、不接她电话的事。
　　胥景然看了眼小家伙嫣红的唇瓣，缓缓道：“报了哪几所学校？”
　　“北航，北理，北师大，北邮。”
　　“还有一个？”
　　“华东师范。”
　　胥景然缄默片刻，问：“顺序是北航，北理，北师大，北邮，华东师范？”
　　“不是，北邮保底。”鹿念念笑了下，“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清华找你蹭饭。”
　　“都填了什么专业？”
　　“很杂，财经类比较多。我也不知道我对什么行业有兴趣，冷门专业也报了几个，环境科学之类的。”
　　胥景然看着她，“鹿念念，对不起。”
　　鹿念念弯了弯唇角，“说什么对不起？难道你对我做什么了吗？”
　　她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承诺了她却没做到的事情，但她很清楚地明白，他并没有义务对她余下的人生进行指导。所以，她也就没有立场去生气、去控诉，相反的，她十分感谢他的出现，带给她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
　　公交车来了，鹿念念问：“这辆吗？我今天没带公交卡。”
　　“刷我的。”
　　“你这刷个不到两块钱的公交，怎么刷出一种LV的感觉？”
　　胥景然浅笑，“你这是想从我这儿刷几个LV走？”
　　司机师傅提醒道：“开车了，赶快坐好啊。”
　　鹿念念走到后排，往里坐。
　　胥景然挨着她，坐在靠外侧的位置上。
　　胥景然倏然开口：“超市那只猫，有条腿不太正常？”他注意到了，那只懒洋洋趴着的胖橘只有三条腿。
　　“你说咪咪吗？咪咪是流浪猫，李阿婆心好收养了它，不然就要被小区保安处理掉了。”鹿念念说完后，立马又补充：“保安也是为了业主着想，这世界上好多事情都有对立面，但哪一面都不能算是做错了。”
　　“做过绝育吗？”
　　“做过了，我带咪咪去做的。”鹿念念笑着说，“现在的咪咪是一只没有蛋蛋的咪咪。”
　　小家伙笑起来眼睛会自然而然弯成月牙形状，感染力十足，令人想要跟着唇角上翘。
　　公交过了两站。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前方，轻轻道：“胥景然，我今天没化妆也没擦防晒，伞都没带，但是你说带我出去玩，我就跟你出来了。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胥景然饶有兴致地看着正襟危坐的小家伙，唇畔勾起笑，“嗯，为什么？”
　　鹿念念再次深吸一大口气，目不斜视地盯着司机师傅的背影，“因为我很喜欢你。”
　　车内空调舒爽，窗外传来汽笛与发动机的声音。
　　前边没有拉窗帘的座位上是令人焦灼的阳光，平添几分忐忑的不安。
　　鹿念念指甲掐进手心，屏息凝神，密切关注身侧男生的动静。他好像没有什么反应，连呼吸都听不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那低沉带笑的嗓音响起：“嗯，那然爷可以勉强给你当男朋友。”
　　**
　　鹿念念终于笑了，转过头看着他，撒娇道：”你再说一遍。“
　　胥景然勾唇，攫住小家伙乌黑明亮的双眸，“然爷做你男朋友，要么？”
　　“要要要！”鹿念念弯眸，整个人顿时明媚得胜过窗外骄阳，“你好哇！男朋友！”
　　胥景然笑，“你好，我的肥宅女朋友。”
　　鹿念念：“……”
　　鹿念念：“这个梗你是过不去了是吧？？”
　　鹿念念：“这一秒开始，你就没有女朋友了！”
　　胥景然：“行，你好，废柴前女友。”
　　鹿念念：“……”
　　鹿念念：“我收回刚刚那句话！没有前，把你的前字给我去掉！”
　　鹿念念耷拉下小脑袋，咕哝道：“你前女友明明姓萧，不姓鹿。”
　　“鹿念念。”胥景然伸出大掌揉了把她毛茸茸的小脑袋，“没有前女友，你再瞎说，然爷就揍你了。”
　　鹿念念扬起唇角，“喔。”
　　公交车等在红灯前，发动机的声音变得动听起来，似乎带来一种安稳。
　　鹿念念抬起瓷白小脸，笑眯眯地问道：“你是不是很厉害呀？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在云城茳城横着走？”
　　“不能，敢横着走，然爷先把你腿打折了。”
　　鹿念念：“……”
　　鹿念念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然后控诉他：“你能不能有点做人男朋友的自觉？我这样一个青春美少女，肤白貌美大长腿，给你做女朋友明明是你赚到了好吗！”
　　“嗯，赚到了一只小肥宅。”
　　“你才肥宅！”鹿念念鼓起腮帮子，气得别过头去不想理他了。
　　胥景然笑了下，“念念，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念念。”
　　鹿念念面色稍霁，转回头扬起精致的下颌，傲气道：”看在你第一次交女朋友的份上，哄人业务不熟练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那以后你多哄哄我，我就能学了。”
　　“？？？”鹿念念一脸诧异，“你的脸是不是掉地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然爷（乖巧）：开心
　　陆骁（鄙视脸）：记住这个人的名字，拐走了我的小青梅，还不主动表白？？


第49章 
　　红灯跳绿，车子四平八稳地往前开。
　　鹿念念问道：“我们哪站下？”
　　胥景然不假思索地说：“终点站。”
　　“去城西？城西公交总站很荒凉的，我们去那里干什么？那有什么好玩的？泥巴吗？”
　　胥景然：“带你坐公交玩。”
　　“……”
　　她倒是忘了，这位大魔王、她的新晋男朋友同学，特别喜欢坐公交车。
　　“你怎么不买辆公交？也就百万，把你那辆兰博基尼卖了就能买。”
　　“公交，公共交通。”
　　“你可以当做公益呀！天天开着你的百万豪车出来载人，一个人两块钱。”
　　“黑车违法。”胥景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过以后你可以每次花两块坐我的跑车。”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男女朋友间，不用客气。”
　　鹿念念默默转过脸，用后脑勺对着他。
　　继塑料姐妹情后，她好像又收获了塑料情侣情。
　　胥景然浅笑，掏出手机给简嘉成发了条短信：【计划取消。】
　　简嘉成：【啥？】
　　胥景然：【不告白了。】
　　简嘉成：【然爷，别怂啊，我都瞧不起你。你就不怕没煮熟的女娃娃越飞越远？】
　　胥景然欣然回：【她向我告白了，我们在一起了。】
　　简嘉成：【卧槽，女娃娃6啊！恭喜了！那花怎么办？直接送去福利院？】
　　胥景然：【嗯，辛苦了。】
　　胥景然刚按下发送键，就听见小家伙闷闷地说：“胥景然，我要是去了华东师范怎么办？”
　　她依旧用后脑勺对着他，语气恹恹的。
　　胥景然温柔地回道：“那就异地恋吧，念念，距离不是问题。”
　　鹿念念嘀咕：“可是你说过喜欢能上清华的女孩子，我总觉得你会给我戴绿帽。”
　　胥景然被她说笑了，无奈地将她的脸扳过来。
　　“鹿念念，我喜欢能上清华的你，但上不了也不要紧，我一样很喜欢。”
　　鹿念念咬紧下唇，看着他深邃如潭的眼眸。
　　等啊等。
　　他把手松开了。
　　鹿念念顿时又有点气。
　　这都不亲上来？？
　　好吧，恋爱第一天，先牵牵小手好了。
　　鹿念念于是决定，待会儿下公交以后，她要主动牵他的手。
　　如果他敢反抗，那就分手吧：）
　　“午饭吃了吗？”
　　鹿念念按亮手机屏幕，“这都十二点半了，难道你还没吃吗？”
　　“嗯，陪我吃点，想吃什么？”
　　“选你喜欢的吧，我吃完午饭了，刚刚又吃了冰淇淋。”
　　“那你想我吃什么？中餐还是西餐？”
　　这是成为大魔王女朋友后，鹿念念帮他做的第一个抉择，于是她郑重道：“吃粑粑吧，胥非凡。”
　　三分钟后，鹿念念被胥景然拎下了公交车。
　　他们并没有坐到城西公交总站，因此这一带还算繁华。
　　鹿念念跟在胥景然身侧，一边走一边踢路上的小石子玩。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了，鹿念念心中盘算着小九九——
　　等过了这个路口，她就假装不小心把手挥打上他的手，然后用手指勾住他的。
　　完美OvO。
　　鹿念念随胥景然踏上斑马线，与此同时，她的小手顿时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了。
　　鹿念念仰起小脸，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英隽侧脸。
　　胥景然垂眸扫了她一眼，清清冷冷、正正经经：“好好走路，路上的石头那么好玩儿？”
　　鹿念念弯唇，脆声应道：“喔！”
　　他的掌心灼热干燥，鹿念念忍不住蹭了蹭，紧接着，她就明显觉察到他握得更紧了些。
　　等过了马路，鹿念念笑话他：“放手吧，你个小学生。”
　　胥景然看了她一眼，“小学生有女朋友？”
　　“别的小学生没有，但胥同学有。”鹿念念又蹭了蹭他的掌心，笑吟吟道：“而且还是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朋友呀！”
　　胥景然的唇角勾起一个细微弧度。
　　路边有家罗森便利店，胥景然牵着鹿念念走进去，拿了把伞。结账的时候，胥景然看了看收银台旁边的货架，偏过脑袋问小家伙：“吃棒棒糖吗？”
　　鹿念念的视线瞬间下移，在他裤腿相连处落定，紧接着就露出惊恐的表情。
　　胥景然：“……”
　　胥景然点开支付宝二维码结了账，匆匆将鹿念念牵出便利店。
　　胥景然松了手，将伞撑开递给她：“自己撑。”
　　鹿念念扁了扁嘴巴，“好吧。”她左手接过伞柄，举了起来。
　　“另一只手。”
　　“啊？”
　　“用另一只手撑。”
　　鹿念念乖乖把伞柄换到右手。
　　胥景然重新牵住她的左手，提步继续往前。
　　鹿念念一手撑着伞，一手被他牵着，蹦蹦跳跳地走在盛夏的微风中。
　　又走完一条马路，胥景然终于停住脚步，站在KFC面前问鹿念念：“肯德基，麻辣烫，面，选一家。”
　　“既然你今天是小学生人设，那就开封菜吧。”其实她想说的是小学鸡，但不行，得在男朋友面前注意形象。
　　胥景然点了一个汉堡、两份大薯以及鸡翅鸡块等小食，鹿念念吃了没多少就吃不下了。
　　鹿念念将自己没喝完的可乐推到他面前，“你点太多了，吃不完多浪费。”
　　“跟着然爷混，然爷总得喂饱你。”
　　鹿念念目光一滞，再次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胥景然搁下汉堡，抬手将小家伙的脑袋转向墙壁，“鹿念念，你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女，能不能把脑袋里的黄色废料倒倒干净？”
　　鹿念念委屈，义正言辞地倒打一耙：“明明是你自己淫者见淫！”
　　胥景然将她的脑袋转过来，勾唇笑：“是么？棒棒糖吃吗？”
　　鹿念念：“……”
　　“想不想然爷喂饱你？”
　　鹿念念：“……”
　　“不如上……”
　　“你可闭嘴吧你！”鹿念念飞快拿了几根薯条塞他嘴里。
　　胥景然一边咀嚼，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如上我……那儿去吃棒棒糖？”
　　鹿念念：“……”
　　鹿念念：“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吗！！”
　　从KFC出来，鹿念念叭叭叭说个不停：“你好意思说我脑袋里装了黄色废料？”
　　“明明知道我是个纯真无邪的未成年人，竟然对着我说这么露骨的话？？”
　　“你这叫开未成年人的车！是要被浸猪笼的！！”
　　胥景然略一挑眉，眉梢带着浅浅笑意。
　　“看我干什么！再看，再看就把你喝掉！”鹿念念仰着婴儿肥未褪的瓷白小脸，整个人弥漫一股似有若无的奶香气。
　　他伸手揉了揉小家伙柔软的发顶，“想喝旺仔吗？给你买一箱带回家好不好？”
　　鹿念念：“……”
　　这话题是怎么回事？
　　突然转变到了旺仔？难道是因为她说了那句“再看就把你喝掉”的广告词吗？
　　等等！！
　　这句话好像也很污啊！
　　鹿念念绝望地扶住额头。
　　看来果然是她自己，淫者见淫。
　　不行，在刚刚追到的男朋友面前还是要矜持一点，小女生一点。
　　于是，鹿念念举起两根手指，“我想要两箱。”
　　胥景然牵起她的手往前走，“买一箱，喝完了再给你买。”
　　“喔，也行吧。”鹿念念一蹦一跳地由他牵着往前走，愉快地做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学生，“我们现在去哪儿？”
　　“兜风！”
　　鹿念念眼睛一亮，欢呼：“好哎！坐你的跑车吗？”
　　“坐价值百万的公共豪车。”
　　“……”
　　胥景然牵着她上了一辆经过三十五站的公交，从城西到城南。一路上，胥景然仔细过问她的志愿填报，耐心倾听她的想法。法国梧桐的树影与金灿灿的阳光在他轮廓深邃的脸庞上渐次掠过，半明半昧，禁欲间诱人得紧。
　　鹿念念看着看着，就开始神思荡漾。
　　胥景然捏了捏她的鼻子，“然爷问你话，哑巴了？”
　　鹿念念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啊？”她眨巴无辜的大眼睛，乌眸水润动人。
　　胥景然唇角拉得平直，重新问了一遍：“高考后有人跟你告白吗？”
　　鹿念念揉了揉鼻子，“有的吧，你呢？”
　　“有鹿跟我告白。”
　　鹿念念一时没明白过来：“什么路？”
　　“肥宅鹿。”
　　鹿念念沉下脸，“我给你两秒钟，收回你的话。”
　　胥景然笑着揉了把小家伙的后脑勺，“不收回，我的小肥宅。”
　　鹿念念义正辞严地谴责他：“胥景然，你这样子的直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要不是我天生心善，你说不定得单身一辈子，所以你要对我好，把我当成你一辈子的小仙女，知道了吗？”
　　“嗯，好。”
　　“拉钩。”
　　胥景然勾上她的小指，浅浅勾唇，“嗯，一百年不许变。”
　　鹿念念笑话他：“你幼稚不幼稚？”
　　“不是你要拉钩？”
　　鹿念念睁大眼眶，“你说我幼稚？”
　　“嗯，我幼稚。”
　　“这还差不多，你说一句——全世界你最幼稚。”
　　胥景然揉了揉眉骨，无奈地笑，“全世界你最幼稚。”
　　“？？？”
　　二人坐了一下午的公交，五点，胥景然送鹿念念回家。他将手中那箱旺仔递给她，“拎得动吗？”
　　“当然呀！”鹿念念接过来，弯眸：“那明天九点半喔，你不能再放我鸽子。”他们约好了明天一起看电影。
　　胥景然抬手摸了摸她的长发，眉眼缱绻，“好，明天见，女朋友。”
　　鹿念念一回到家就兴奋地扑到床上，来回滚来滚去。
　　她！！
　　鹿念念！
　　现在是胥景然的女朋友了！！
　　初恋白月光那种！！
　　……好像有点奇怪。
　　这个白月光人设还是不给自己安上了。
　　怪怪的。
　　不管不管！
　　反正胥景然最爱她！！
　　她是他的小公主和白月光！
　　不管他承不承认，反正她就是认定了！
　　鹿念念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又在床上来回滚了好几分钟。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微信与好姐妹分享这个消息。
　　【我和胥景然在一起了！！】
　　慕容嫣秒回：【恭喜呀！发红包发红包。胥神终于出现了吗？他怎么像你表白的呀？是不是很浪漫？】
　　鹿念念：【我主动表白的QAQ】
　　鹿念念：【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鹿念念：【还吃的多.jpg】
　　鹿念念与慕容嫣聊了几句后今日日常，然后就爬起来兴致勃勃地创作她的同人小黄文。
　　共情，代入她和某位胥同学-O-
　　胥同学人设的盖聂粗暴地打了两下鹿同学人设的小庄的……屁屁……
　　哎呀呀，好害羞。
　　大魔王怎么可以这样！
　　太羞耻了！！
　　鹿念念一边在心里谴责他，一边继续噼里啪啦敲打键盘。
　　一场酣畅淋漓的H戏写完，神清气爽！
　　鹿念念拿起手机给胥景然发了条微信：【我发现你的动作实在太粗鲁了。】
　　胥景然不明所以：【什么？】
　　鹿念念：【我要重新考虑和你的情侣关系，我们分手吧！】
　　鹿念念按下发送键不到十秒钟，她的手机屏幕上就跳出来电显示——大魔王。
　　她接听了电话，男生低沉的嗓音懒洋洋地传过来：“鹿念念，玩你然爷呢？落到我手里头还跑得掉？”
　　鹿念念：“……”


第50章 
　　鹿念念：“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好声好气地哄哄我，然后好好反思你自己做了什么道德沦丧的事情吗？？”
　　他的嗓音慵懒撩人，带着些许笑意，“诱拐未成年少女？饲养小肥宅？”
　　“……我们还是先分手一晚上吧，除非明天见面的时候你追回我。”
　　胥景然笑道：“念念，这是个悖论。”
　　“啊？”鹿念念回想了一下，改口：“我们先分手，明天见面你追回我！”
　　“不行。”他嗓音带笑，语气却有些冷，“鹿念念，分手了明天我就不来找你了，你想清楚。”
　　鹿念念咬了下嘴唇，咕哝：“分手就分手。”
　　“再说一遍。”
　　“分手！”
　　电话那头蓦地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鹿念念心底顿时腾起不安来，她正要开口，就听见对方缓缓道：“那我可以现在追回你吗？”
　　鹿念念弯起唇角，尾巴都快翘起来了，“那我是不是你的小仙女？”
　　“是。”
　　“我是不是你的小公主？”
　　“是。”
　　“你会不会打我屁屁？”
　　“会。”
　　鹿念念：“？？？”
　　鹿念念：“分手吧！”
　　晚饭的餐桌上，周雅薇笑眯眯地问神采奕奕的女儿：“念念今天这么开心？”
　　鹿念念眉眼弯弯，“妈妈今天烧的菜特好好吃，所以我开心！”
　　鹿国雄冷哼了一声，一针见血：“谈恋爱了？”
　　鹿念念矢口否认：“没有的事！”
　　鹿国雄笑着埋汰她：“也是，哪有人眼瞎。”
　　“鹿国雄！”
　　沈安梨成绩出来后就办了手续去旧金山的舅舅家，她表哥是某美国一级国家级大学教授，所以她即将入学这所院校。虽然与常青藤高校比起尚有差距，但不管是美帝境内还是全球范围，这都是一所非常不错的大学了。
　　来作为时差党，沈安梨在北京时间晚上十一点才起床。她一看到三人群里的消息，顿时连发好几条轰炸式回复。
　　【卧槽，鹿念念！！你把胥景然拿下了？！】
　　【父女乱.伦大剧？】
　　【你竟然跟他表白，还成功了？？？？】
　　【卧槽，以前你说有喜欢的人就会直接去告白，敢情来真的？？】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不会是就高考前后的事情吧？你他妈也太硬核了吧！】
　　鹿念念正在补日剧，一边看着甜甜的恋爱场景，一边喜滋滋地回道：【喜欢他，当然要把他拿下啦。】
　　沈安梨来自发出灵魂深处的拷问：【你都没一点怕的吗？】
　　鹿念念：【感情的事情就要勇敢一点，大不了被拒绝呗。难道还要跟他做朋友吗？反正我是不想的。要么男朋友，要么没得朋友做。】
　　沈安梨连连表示佩服。
　　鹿念念垂下眼睫，轻轻笑了起来。
　　当然都是假话。
　　她喜欢他，都快一年了呢。
　　小心翼翼的伪装，不露声色的观察。
　　要不是何语琪那句不知真假的“他喜欢你和他对你好是两件相互独立的事情，虽然这两件事情都是事实”，她也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
　　天知道她说出口的那一刹那有多忐忑，感觉心脏都快跳出喉咙了。
　　约的九点半见面，但鹿念念不到九点就出门了。她在楼下小超市转了一圈，目光锁定堆在角落里的牛奶箱子。
　　鹿念念谢绝了李阿婆的好意，自己一个人吭哧吭哧搬着24瓶装的一箱AD钙奶，挪到树荫下等胥景然。
　　胥景然比约定时间早到一刻钟，鹿念念一看到他的身影，就兴高采烈地喊：“这里！”
　　这回他没有空手来，捧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
　　鹿念念双手背在身后，假装没看到他手里的花，唇角的笑容却是怎么都压不住。
　　胥景然走近了，将花塞进她的怀里，“拿着。”
　　“喔。”鹿念念发出一个不情不愿的音节，脸上漾着欣然。
　　胥景然将花丢给她以后，附身提起她脚边的那箱AD钙奶，“帮你搬上去？”
　　“不不！”鹿念念蹦上前一步，眉眼弯弯：“这是女朋友送给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胥景然默了默，抬眸凝视小家伙满脸期待“求表扬”的表情，先将心头那股躁意压下，尽量好声好气地说：“念念，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只是，你觉得我扛着这箱AD和你一起进行今天的约会行程……合适吗？”
　　鹿念念点头如捣蒜，认认真真地答道：“合适呀，这才多重，我男朋友又不是不行。”
　　胥景然伸手揉了把小姑娘瓷白的脸，她的脸十分小巧，他一只手掌就能盖住。“走，先去然爷在茳城的家。”
　　即使要提着24瓶AD钙奶走好长一段路，胥景然依旧倔强地带鹿念念坐公交车。到了站，再走一公里路，才到他住处所在的高档楼盘。
　　鹿念念好几次出于礼貌问他：“你累不累，我帮你搬？”
　　胥景然轻而易举地单手提着，淡淡道：“以然爷的臂力，再提一个你也绰绰有余。”
　　鹿念念挠了挠头，“为什么我有种被你侮辱了的感觉？”
　　胥景然闻言，玩味地扫了她一眼。
　　鹿念念：“……”
　　鹿念念停住脚步不走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指责道：“你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家？？我们才在一起不到24小时！你还是个人吗！！”
　　胥景然饶有兴致地贴近她，俯身附到她耳边，恶劣地压低嗓音：“当然是做.爱……”
　　鹿念念：“！！！”
　　“……做的事情，比如——把你揍一顿。”
　　鹿念念：“……”
　　胥景然掀起眼皮，“走不走，等着然爷拎着你走？”
　　鹿念念：“……”
　　进了公寓，鹿念念蹲在玄关处，盯着地板上胥景然刚刚拿给她的秦时明月周边拖鞋，“我可以带回家吗？”
　　“不可以。”
　　“可是，我都没有这个。“鹿念念伸出三根手指头，可怜巴巴地仰望他：“我出三倍价钱。”
　　“三万一双，要不要？”
　　“你特么怎么不去抢钱？”
　　“犯法。”胥景然垂眸看着蹲在地上不动的小家伙，“穿不穿，不穿给你换一双？”
　　“穿穿穿！”
　　胥景然将那箱AD钙奶放到茶几上，拆开箱子，取了一板出来。他撕开塑料薄膜，拿了瓶递给跟上来的鹿念念。
　　鹿念念摆摆手，“小孩子才喝娃哈哈。”
　　胥景然好整以暇地审视她，“那你送我，是什么意思？”
　　鹿念念弯唇，乌眸澄澈明亮：“就是说，你在我这就跟我的宝宝一样，我会一直宠爱你的！”
　　胥景然嗤笑，“是不是自我感觉情话说得特别好？”
　　“难道不是吗？”
　　“是不是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占我便宜？”
　　“……这都被你发现了。”
　　胥景然勾唇，黑眸定定地盯着她，掰了掰指骨。
　　鹿念念下意识后退半步：“你……干什么？”
　　“揍你。”
　　鹿念念转身就跑，还没跑出两步，就被男生长臂一揽，勾进了怀里。
　　他身上带着盛夏阳光的味道，还有一点清冽的轻微汗水味，并不难闻，反而好闻得有点像冷杉气息。
　　鹿念念挥舞小胳膊，“你不能揍我，揍人犯法！”
　　“嗯，那你亲我一下，就不揍了。”
　　鹿念念一愣，她这才发现，她的后脑勺正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鹿念念心内转了一下小九九，嘻嘻笑：“那你还是揍我吧。”
　　胥景然大掌托住她的下颌骨，往上一抬，低笑：“那我可就揍了，揍死了不负责。”
　　“揍死了你就没女朋友了！”
　　“亲不亲？”
　　鹿念念有些无言以对，大魔王这也太叽叽歪歪了吧！
　　不会直接按着亲？
　　白瞎了一张男主的脸。
　　鹿念念被他强硬地捏着下巴，动弹不得，不由嘟囔：“你手劲这么大，我动都动不了，怎么亲？用意念吗？”
　　胥景然长指划过她的唇瓣，“小嘴巴挺会说啊。”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温热又旖旎，鹿念念被他撩拨得脊背似乎闪过一阵电流。她咽了咽口水，“你……”
　　第二个字还没开口，男生修长的手指已经捏住了她的上下两瓣嘴唇，合拢。
　　胥景然将小家伙转过来，垂眸，“别说话，亲我。”
　　鹿念念：“……”
　　胥景然移开手指，眸色深深地端视眼前软乎乎的小家伙。
　　鹿念念伸手攥住他的袖子，踮起脚尖，往他英挺的下颚浅浅亲了一口。
　　胥景然唇畔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攫住她的乌眸，“味道怎么样？”
　　鹿念念笑道：“不怎么样。”
　　“嗯，那让我来尝尝你的。”说罢，他单手抱起小家伙的腰身往上一提，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
　　鹿念念甚至都还来不及发怔。
　　男生灼热、清冽的气息顷刻间将她团团裹挟。
　　他滚烫的唇瓣覆盖上她的唇瓣，毫无章法地深吻。
　　鹿念念被他弄得发出一声闷哼，想要避开，却被他牢牢扣住了后脑勺。
　　绵长的亲吻过后，胥景然松了手，将小家伙抱上沙发。
　　鹿念念被他吻得乌眸微湿，瞧起来诱人得紧。胥景然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嗓音低哑：“你先随便逛逛，想吃什么自己拿，我上个洗手间。”
　　“哎，大魔王！”鹿念念眨巴乌黑水润的眼眸，纤长的眼睫毛浓密得如同两把小羽毛扇子。她一脸认真地说：“我发现你的吻技有点差。”
　　胥景然没想到小家伙竟然开口说的是这话，他笑了一声，好整以暇看着她，“是么？”
　　鹿念念朝他勾了勾手指，笑容暧昧，“过来，女朋友带带你。”
　　她的大魔王男朋友实在是太纯情了，都不知道伸舌头的，就只会咬她的嘴唇。
　　真是纯情得可爱啊。
　　胥景然轻笑：“你确定？带我？”
　　“我觉得你这样不行，快过来。”鹿念念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调.教她的纯情大男友了。
　　胥景然笑意渐深，刚要走上前，他裤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都没看一眼，直接长按关机键。
　　鹿念念对上他幽深的目光，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忙往沙发里缩了缩，“你不是要上洗手间吗？快去吧，憋坏了就不好了。”
　　胥景然本想按住不知死活的小家伙调戏两句，鹿念念仿佛跟他有心灵感应似的，小嘴叭叭叭地说：“本未成年人现在要先打一局手游了，你都不知道你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朋友有多厉害！国服第一！……迟早会是我的！”
　　胥景然进洗手间前打上客厅空调，叮嘱：“冷的话就自己调高一点，知道吗？”
　　鹿念念头也不抬地操作手机屏幕上的人物，“你怎么跟交代遗言似的？”
　　“鹿念念。”
　　“好的！念念知道了！”
　　洗手间与浴室打通，胥景然冲完凉水澡出来，看到小家伙正蜷缩在沙发里全神贯注地打游戏。
　　像一只小奶猫。
　　一只神色专注的小奶猫。
　　胥景然勾唇，将擦拭头发的半湿浴巾盖住小家伙，“中午想出去吃还是在家吃？”
　　鹿念念猝不及防，呼吸间全是雨后青草般的气息。她伸手想要把脑袋上的大浴巾扯开，却被男人摁住了两只小手。
　　“别动，多闻闻然爷的荷尔蒙味道。”他的嗓音低沉带笑。
　　鹿念念：“……我特么被人砍死了。胥！景！然！！”
　　胥景然掀开盖住小家伙脑袋的浴巾，笑容痞气危险，“在呢，想砍死然爷？”
　　鹿念念忍了忍，发现忍不了，“我现在和你分手还来得及吗？”
　　胥景然笑意绵绵地看着她，“看来然爷得教教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鹿念念一听，顿时鼓起腮帮子，控诉他：“果然！我就不该跟你告白，你一点都不珍惜我，一点都不宠我，一点都不对我好，一点没有做人家男朋友的自觉！”
　　“然爷还不宠你？”
　　“那你叫我一声爸爸。”
　　胥景然眯了眯眼睛。
　　鹿念念才不怕他，哼唧了一声，说：“你在学校贴吧搞得那些小动作我已经知道了，凭什么要占我便宜？还父女，你问过我爸了吗？你是不是还得和我爸爸称兄道弟？”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还没叫过我一声爸爸，不乖。”
　　鹿念念：“？？？”
　　胥景然挑眉，“还不叫一声来听听？”
　　鹿念念张了张嘴巴，一脸诧异：“你狗不狗？”
　　胥景然扣住她颀长的天鹅颈，歪唇笑：“叫不叫，不叫你这脖子我可就咬上去了。”
　　鹿念念：“？？？”
　　这也太色情了吧！！
　　鹿念念：“我不叫，我不服。”
　　“我可以视作这是你的咬脖子邀请码？”
　　“你这是欺辱未成年人！”
　　胥景然笑了，“嗯，今天就放过你。记账上，成年后连本带息一起还。”
　　鹿念念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出来，他顺势松了手。
　　胥景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的念念下个月就满十八了吧？马上就可以做一些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了。”
　　鹿念念按亮手机屏幕看了一眼，“我们在一起才二十个小时，你就想着要跟我做成年人才能做的事情？？”
　　“我说了？我是说，成年就能去酒吧等娱乐场所了。”胥景然浅笑，“念念真是爱把心里话说出来。”
　　“……你闭嘴。”


第51章 
　　胥景然叫了个外卖，点上几个小菜，然后亲自下两碗面条。
　　鹿念念一边吃一边问他：“你会不会只会煮面条和煎蛋？”
　　胥景然抬起眼眸，“那你会什么？”
　　“我会吃。”
　　胥景然往小家伙碗里夹了两小朵墨绿色的西兰花，“嗯，真厉害。”
　　“你可以再敷衍一点吗？”
　　“厉害。”
　　鹿念念夹了只大鸡腿，啃了两口，含糊不清地说：“其实我会煮泡面的。”
　　胥景然毫不留情地问道：“你确定不是泡泡面，而是煮泡面？”
　　“……泡泡面。”
　　下午二人出门看电影，两部电影连看。第一部是漫威片，第二部则是有些无聊的文艺片。鹿念念自认为是个没有什么文艺细胞的人，她只对小黄文感兴趣，因此就捏着胥景然的手指玩。
　　胥景然也对这部片子不大感兴趣，但见小家伙乖巧地玩着他的手指，他便从头到尾坐了下来。肌肤相触，她的温热通过神经末梢，一路顺着血管蜿蜒，抵达他身上的每一处细胞。
　　胥景然勾唇，反手握住小家伙不安分的小手，攥紧。
　　十指紧扣。
　　胥景然送鹿念念到小区门口，鹿念念拉着他的手，眉眼低垂：“明天志愿结果就出来了，万一我真的去了上海，你不能给我戴绿帽喔。”
　　“嗯，明天早点出来，我们一起看。”
　　系统是上午九点开放。
　　“我要一个人看，不想跟你一起看。”鹿念念撅起小嘴巴，有些怨怼：“你又没帮我出谋划策，算什么破男朋友，连表白都要我主动。”
　　胥景然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以后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主动追你的。”
　　“你怎么不早说？”鹿念念赶紧掏出手机给沈安梨发消息。
　　【我和胥景然在一起的事情你先别说出去。】
　　沈安梨没回，群里慕容嫣在，她回道：【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喔。】
　　鹿念念：【我们统一一下口径，胥景然先追的我，姐妹们明白了吗？】
　　胥景然不期然扫过鹿念念的手机屏幕，无意间看到了微信群名——
　　【女高中生援.交日常】。
　　胥景然勾唇笑，“鹿同学，以后一个月一百块，我包了你。”
　　鹿念念蹭地抬起头，很快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她微微睁大眼眶，“一个月一百块？你看不起谁？我一个月一百包你，你愿意？”
　　胥景然挑眉，“成交。”
　　**
　　鹿念念一夜没有睡好，大清早就坐在书桌前对着MacBook。这是前几天周雅薇带她出去买的，最新款。
　　鹿国雄出门上班前敲了敲鹿念念的房门，“念念，我和妈妈走了，你早点起床，查完志愿记得给我们打个电话。”
　　周雅薇：“我给你查也行，你多睡会儿。”
　　鹿念念：“其实我六点就起了……”
　　系统刚刚开放的时候一般都是进不去的，但尽管这样，鹿念念还是一直刷新一直刷新，企图挤进去。
　　终于，几分钟后跳出页面。
　　北京师范大学，环境工程，预录取。
　　“啊啊啊啊！”
　　鹿念念惊喜地蹦了起来，太好了！不用去上海！不用异地恋！！
　　她喜滋滋地给胥景然发了微信：【要去华东师范了QAQ】，然后才分别给鹿国雄与周雅薇打电话报告志愿录取情况。
　　鹿念念打完电话，看到微信上胥景然的回复，顿时炸了。
　　胥景然：【你喜欢什么样式的绿帽？】
　　鹿念念气得手发抖，回道：【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北师大[微笑]】
　　晚上，周雅薇再一次提起：“念念，你那个同桌胥景然还来茳市吗？”
　　“他最近就在茳市。”
　　“那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人家来家里吃个饭吧。”
　　鹿念念正要应下，小脑瓜子一转，笑吟吟道：“过两天我们班有聚餐，到时候我问问他。”
　　聚餐是真的，高考过后的准大学生们如脱笼小学鸡，经常一群人聚在一块儿吃饭唱K密室逃脱，各种浪。
　　除了何语琪外，鹿念念跟班里的哪个同学关系都不错，因此大家小聚时总有人会喊上她。这次，鹿念念把胥景然也带了过去。
　　江榕月到得比较早，正和几个男生玩骰子。KTV中光影晦暗，学委扯着嗓子吼死了都要爱。
　　众人见胥景然与鹿念念进来，立马一窝蜂地迎上前。
　　“卧槽，胥神，您老回来了？”
　　“还没恭喜你这个状元呢，恭喜啊恭喜，接下来是不是可以娶公主了，哈哈哈哈……”
　　“来，给我们胥神叫个公主。”
　　男生们荤素不忌地看着玩笑，鹿念念一脚踹上说要给胥景然叫公主的那男生的膝盖，“你找死是不是？”
　　“嘿嘿嘿，”开玩笑的男生拍了拍膝盖，八卦地问道，“江湖传言，你成我们胥神的公主了，真的假的？”
　　周围男生女生跟着起哄。
　　鹿念念本来挺喜欢小公主这个说法，现在一听，顿时来气，狠狠地又踹了他一脚：“你才公主！”
　　胥景然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笑道：“不闹了，乖。”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操，要不要这么宠？”
　　“受不了受不了，我一个大男人都受不了胥神这语气和眼神，你们缺小三吗？有几把那种。”
　　鹿念念：“……”
　　鹿念念：“鲁！学！栋！”
　　鹿念念追打鲁学栋，二人满场子跑，一时间大家都笑了起来。
　　齐望走过去撞了下胥景然的肩膀，“胥神，喝一个？”
　　“好啊。”胥景然往左侧的沙发落座，齐望开了瓶新的雪花啤酒，给他拿了个倒扣的杯子转过来满上。
　　“胥神，感谢你对我们的帮助，也祝贺你拿了个状元，我敬你。”齐望给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举起酒杯。
　　胥景然与他碰杯，仰头饮尽。
　　他们又喝了几杯，不远处鹿念念已经与鲁学栋化解了矛盾，正和其他几个男生女生一起打三国杀。学委放弃了他的《死了都要爱》，慷慨激昂地唱着《精忠报国》这一绝不会跑调的神曲。
　　齐望开了瓶新的，满上两杯。胥景然单手箍起杯口，两大口饮尽，然后淡淡道：”还没问你，去了哪里？“
　　“北大电子系。”
　　“恭喜。”
　　齐望半开玩笑地说：“以后就是一辈子的宿敌了。”
　　北大与清华的爱恨情仇与互怼日常。
　　胥景然笑了下，问：“我们班在北京的人多吗？”
　　齐望道：“应该就你，我，鹿念念。林涵瑶去了上交，慕容嫣茳大。”
　　他顿了顿，缓缓笑道：“鹿念念报北京的学校还挺让我意外的，我们这儿的女孩子一般都留江浙沪，我以为她会去上海。”
　　胥景然拿起酒瓶，给齐望满上，风淡云轻道：“我去哪儿，她自然就会去哪儿。”
　　齐望笑了，“往我伤口撒盐？过分了啊。”
　　胥景然笑着用酒杯碰了下他的酒杯，“不管怎么说，感谢你对我们家念念三年来的照顾。”
　　鹿念念与胥景然走得稍早，今天说好了要出城兜风。鹿念念一坐上他那辆超跑，就先打开手机摄像头啪啪啪自拍一通。
　　“有钱人的感觉真爽，虽然还没开出车库，但我已经快要爽飞了！”
　　胥景然勾唇，“以后有你爽的时候。”
　　“……我怀疑你在开车。”
　　胥景然发动引擎，笑道：“不用怀疑，你然爷就是在开车。”
　　夜风舒畅，上了盘山公路，鹿念念张开手臂，一不小心“pia”打了胥景然一拳。
　　“想陪然爷殉情？”
　　鹿念念也感觉刚刚这意外的一拳真是太危险了，她赶紧规规矩矩地坐好。
　　胥景然将车速降下来，“今天的两块钱待会儿支付宝转我，别忘了。”
　　鹿念念：“……你说什么？”
　　她当然没忘记前几天跟他之间说过的玩笑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胥景然！你真要收我钱？？“
　　“还有一个月一百的包养费，记得打我账上。”
　　“接吻技术那么差，你还好意思要包养费？你有做情人的自觉吗？”
　　胥景然唇角勾笑，幽幽道：“这不等着小肥宅亲自□□么？”
　　鹿念念掏出手机，给他转了一百零二块过去，“请叫我金主大人，当然，你想叫我一声爸爸也是可以的。”
　　“信不信然爷把你丢山上喂狼？金主大人。”
　　“这山上哪有狼？”
　　胥景然桃花眼微微勾起，痞气十足，“我不是么？”
　　“……别骚了。”
　　二人在半山腰的农家乐吃了晚饭，看了半小时星星后就返城。
　　鹿念念兴致勃勃地问他：“下午那会儿，你是不是听说齐望跟我告过白，所以特意找他喝酒宣誓主权？”
　　胥景然歪唇笑，故意问道：“齐望跟你告白了？什么时候？”
　　鹿念念缄默下来，隔了一会儿，胥景然听见她说：”那个时候我不是没有犹豫过，我想要不就答应他吧，反正我和你之间也没有可能。但我觉得我不能这么渣，这对他不公平。“
　　胥景然将车停到路边，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抬起小家伙耷拉的脑袋。
　　他眯了眯眼睛，透出一股危险，“鹿念念，什么叫你犹豫过？”
　　鹿念念被他捏着下巴，又听到这么一句质问，顿时委屈：“你能不能不要抓错重点？”
　　“我给你三分钟，好好想想该如何回答。”
　　鹿念念伸手掰开他的手，他起初不放，她下了狠心，直接往他手背上挠。
　　胥景然松了手，笑道：“恼着了？”
　　鹿念念别过脸去，用头发乌黑的后脑勺对着他。她看着褐色的嶙峋山壁，不吭声。
　　“真恼了？”胥景然伸手抚上小家伙的右侧脸颊，不由分说地将她按上胸膛。
　　鹿念念胡乱扑腾小手捶了他两下，声音瓮瓮的：“就会欺负我，我犹豫一下怎么了？你那个时候是我男朋友吗？凭什么管我的事？”
　　“呵，然爷管你一辈子。”
　　“……”
　　“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先安慰我吗！放狠话算什么操作！”
　　胥景然指腹摩挲小家伙的唇角，轻轻笑：“怎么着，不服？”
　　鹿念念直接朝他虎口咬下去，留下一排牙齿印。
　　不疼，反而酥酥麻麻，仿佛有人拿着羽毛往心尖上挠。
　　胥景然眸色暗了暗，“看来这荒山野外的，适合做点什么。”
　　鹿念念刚想说我还没成年，就听他慵懒地开口继续说：“比如揍你。”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生硬地转移话题：“我妈妈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去我家吃个饭。”
　　“见丈母娘？”
　　“……见个屁，感谢你让我考出了好成绩啊！”鹿念念翘了翘唇角，叮咛：“你千万别暴露了啊，我爸爸很宠爱我的，我怕他会打死你。”
　　“然爷不宠爱你？”
　　“你刚刚还说要揍我！”
　　“你不提我倒是忘了，还没揍呢。我的念念喜欢被打屁股是吗？”
　　鹿念念顿时惊乍，“你别瞎说！你敢！”
　　太，太色情了！
　　胥景然低笑，“先记账上，等成年了就满足你。”
　　鹿念念：“……你再不闭嘴我怕我不会忍不住揍你。”
　　胥景然又揉了把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勾唇笑：“现在还生气吗？”
　　“怎么办，本来只是有一点点生气，现在快要被你气死了。”
　　“那可不行，你气死了，我不得真殉情？”胥景然发动引擎，一脚踩上油门。
　　一路疾风被甩在车后。
　　“你才不会给我殉情呢，你个王八蛋。”鹿念念揉了揉眼睛，说：“本来我不想说的，可是你竟然还怪我，我怎么了我！我又没真去祸害别人。”
　　“嗯，只准祸害我。”
　　鹿念念掠过他的这句话，继续埋怨：“你不声不响就走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然后又突然就回来。什么信号不好，信号不好你不能回了国就给我打个电话吗？我知道你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也不需要跟我解释，我鹿念念不是个追根问底的女朋友，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但你不可以倒打一耙，不可以说我，我会哭的。”
　　胥景然默了一瞬，缓缓道：“念念，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只要……给我买几个包包就可以了。”鹿念念继续揉眼睛，抹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有护照么？下个月带你出国玩，去巴黎挑怎么样？然爷带你坐头等舱。”
　　鹿念念愣了一下，低落的情绪顿时消失无踪，“你好像真的很有钱。”
　　胥景然略挑眉，“没钱怎么养你？”
　　“那我可以多要一个包包吗？”
　　“念念，世界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你打算拿什么来换？”
　　“……为什么有点怪怪的。”
　　舒爽的南风拂过男生冷峻的侧脸，他唇角微勾：“鹿念念，我想换你的大学时间，我希望你可以考清华。”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嘀咕：“你果然还是喜欢清华的。”
　　胥景然笑了一声，说：“不考也没事，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我会尊重你的所有决定。”
　　鹿念念弯起唇角，“可是考清华好难啊，你得多看着我才行。”
　　胥景然脸上的笑容加了几分宠溺，他开下盘山公路，将车停在路边。
　　“喜欢被然爷管着？”他侧过头来，挑眉问。
　　“哪有！”鹿念念垂眸玩着手机壳，“我也想上清华的。”不管是争取保研名额还是通过考研的途径，她都会好好努力，再也不会做一只没有梦想的小废柴了。
　　胥景然笑着揉了揉小家伙乌黑柔软的发顶，“嗯，我们一起加油。”
　　没有人知道梦想会不会有实现的那一天。
　　“未来无人知晓，但正因如此，它才如此美丽。”[1]
　　作者有话要说：　　[1]引用自科学幻想作品《命运石之门》，跟物理有一点关系，就引用一下~
　　大学部分不会涉及什么学习内容的，主要还是谈恋爱啦23333


第52章 
　　周日上午十点，胥景然提着两瓶茅台与一套海蓝之谜的护肤品来到鹿家。
　　“你这孩子，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周雅薇对胥景然是越看越喜欢，转头使唤女儿：“念念，去厨房把果盘端出来。”
　　鹿念念端着果盘出来时，看到鹿国雄正和胥景然大聊时政。
　　她放下果盘，用牙签插了块西瓜塞进鹿国雄的嘴巴里，“吃吧你，叭叭叭说个不停。”
　　鹿国雄一边嚼西瓜，一边跟胥景然埋汰鹿念念：“生女儿就是这点不好，以为是小棉袄，结果这大夏天的。”
　　胥景然弯了弯唇角。
　　鹿念念瞪了他一眼，叉了块哈密瓜给他。
　　鹿国雄没看出不对劲来，慷慨激昂地讲起市里某某领导人的近期惠民壮举、国家对外援助等话题。
　　鹿念念受不了他，扔下胥景然，一跳一跳地蹦跶进厨房陪周雅薇聊天。
　　等周雅薇炒好几个菜，鹿念念用手拈着吃。
　　周雅薇拍了下女儿的小手，嫌弃道：“手有没有洗？”
　　“洗了的洗了的。”
　　“让爸爸进来把菜端出去，你们可以先吃起来了。”周雅薇打开柜子，“开瓶红酒吧，你喝椰汁还是红酒？”
　　“酒！”鹿念念心想，这回在她家里，大魔王他总管不到她了吧！
　　上了餐桌，鹿国雄倒了四杯红酒，胥景然温声提醒：“叔叔，鹿念念同学好像还没有成年。”
　　鹿国雄大咧咧地摆了摆手，笑道：“没事，红酒又喝不醉，她初中就能喝了。”
　　鹿念念看着胥景然，弯眸笑，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胥景然回给她一个淡淡的眼神，眼底分明写着——等然爷改天收拾你。
　　虽然周雅薇让他们先吃，但胥景然没怎么动筷，鹿国雄劝了几句“吃啊，吃啊”之后也就没再劝了，笑眯眯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十分满意。
　　鹿念念刚夹起一只可乐鸡翅，就被鹿国雄中途截下，“鹿念念！你看看人家小胥，再看看你，就知道吃。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
　　鹿念念愤愤搁下筷子，“鹿国雄，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鹿国雄瞪了她一眼，转而笑眯眯地看着胥景然：“小胥，这孩子被我和她妈妈宠坏了，没规矩，让你见笑了。”
　　胥景然谦和有礼地笑了笑：“您言重了，鹿念念同学在学校里很懂事，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喜欢她。”
　　鹿念念单手托腮，瞅了他两眼。
　　呵，这大尾巴狼，装得跟个三好学生似的。
　　周雅薇端上熬好的鸡汤，这才正式开饭。她不停给胥景然夹菜，笑道：“小胥，多吃点。阿姨不知道你的口味，茳城和云城离得近，希望不会不合你的胃口。”
　　“很好吃，谢谢阿姨。”
　　鹿国雄正回味胥景然刚才那句话，越想越不对劲，于是就笑问：“小胥，你刚刚说你们班同学都很喜欢念念是吧？”
　　“嗯，对。”
　　鹿国雄差点想问“那这个你们班同学是不是也包括你”，但他仔细一想，还是委婉地问道：“那有什么我们念念的八卦吗？”
　　鹿念念一听，蹙眉道：“爸爸，你好意思当着我的面打听我的八卦？”
　　周雅薇笑盈盈道：“我也想听，小胥，能说一说吗？有没有男孩子喜欢我们念念？帅不帅，成绩好吗？”
　　胥景然微微笑道：“有一位男同学追过鹿念念同学，成绩很好，高考考上了北大。”
　　鹿念念：“……”
　　鹿国雄与周雅薇双双将目光扫向鹿念念。
　　鹿念念扶额。
　　周雅薇兴致盎然：“念念，你们成了吗？北大……是哪位同学，你说出来妈妈看看有没有印象。”
　　鹿念念看向胥景然，胥景然一点没有帮她开口的意思。他清隽的脸上挂着浅淡的笑意，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鹿国雄：“什么时候带回来看看？”
　　“……这太早了吧。”鹿念念拿起筷子，咬了口鸡翅。
　　周雅薇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恍然道：“是不是齐望？这孩子好啊！”
　　胥景然：“……”
　　鹿念念瞅了眼面上不露声色的胥景然，笑吟吟道：“是呀，就是齐望，他可厉害了，对我也很好。”
　　鹿国雄对鹿念念班里的同学没什么印象，于是就说：“那你改天带回来看看，小胥也来，免得尴尬。”
　　他又问胥景然：”小胥有女朋友了吗？“
　　胥景然答道：“有了，不太乖，比不上鹿念念同学。”
　　饭吃到后来，鹿国雄开始对鹿念念耳提面命：“你把那小子叫回来，就明天晚上，赶紧的。虽然是北大的，但人品怎么样我还得帮你把把关。哼，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臭小子，要是被我看出点什么花花道道来，你们就早点给我断掉，听到没？”
　　周雅薇拍了拍鹿国雄的后背，“你这说的什么话？小胥还在这呢。”
　　鹿国雄叹道：“小胥这么好的孩子我是不指望，那个齐望能有小胥一半，我就勉强同意你们在一起了。不过真能有小胥一半好，人家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鹿念念：“……”
　　胥景然：“叔叔，齐望同学很好。”
　　“你别说了。”鹿念念从桌子下面暗暗踢了胥景然一脚，然后郑重地看着父母：“我没和齐望在一起，我还小，没成年。我对他也没什么感觉，我们不合适。”
　　鹿国雄挺直腰杆，半信半疑道：“我也不是多专制，你没必要骗你老爸我。心疼他，不肯带回来，怕我为难人家？”
　　鹿念念恼道：“真没关系，你们不要乱说，会耽误齐望找女朋友的。”
　　周雅薇笑着对胥景然说：“既然这样，那小胥你就帮我们念念留意一下清华的青年才俊，有合适的就牵一下线。”
　　胥景然一派温文尔雅：“一定。”
　　饭后，胥景然帮着鹿国雄与周雅薇收拾桌子，鹿念念坐在椅子上晃荡双腿。
　　鹿国雄恨铁不成钢地将她揪下来，“鹿念念，一动不动，胖死你算了。”
　　鹿念念只好端起盘子往厨房里走，她刚走进去就看到胥景然正要刷锅。
　　周雅薇拦着他，“小胥，我来我来，你去外边坐着看电视。”
　　胥景然轻轻道：“我来吧，妈。”
　　周雅薇：“？？？”
　　鹿念念：“……”
　　胥景然走了之后，鹿国雄还在叭叭叭地说这孩子多好多好。
　　鹿念念没眼看，蹭蹭蹭跑进书房打算打游戏。
　　“嗯，是挺好的，你以后可别改观。”周雅薇指挥鹿国雄下去扔垃圾，“快去扔了，顺便帮我把快递拿回来，取件短信我发你微信上。”胥景然走的时候本来想帮他们把垃圾带下去，但周雅薇非常果断地拒绝了。
　　鹿国雄被支出家门后，周雅薇将鹿念念喊过来，笑眯眯地问：”怎么回事？“
　　“就……你猜的那样。”鹿念念用脚尖划着圈儿，“妈妈，你要帮我保密啊，不能告诉爸爸。”
　　“行，我们瞒着爸爸，哈哈哈。”
　　鹿念念欢喜地抱着周雅薇的脖子亲了一口：“妈妈最好了！”
　　没有假期作业的暑期也并不轻松，鹿念念除了学驾照外，每周需要抽两到三天的时间去做义工。胥景然则三天两头往茳城大学跑，偶尔还要拎上鹿念念过去打杂。说是打杂，但绝大多数情况下，他只是找个视线范围之内的角落，让她乖乖呆着。
　　没几天，鹿念念就跟实验室里的师兄师姐混熟了，连方教授都跟胥景然说：“你这小女朋友倒是挺有意思，学不学物理？”
　　胥景然微微一笑：“她有她自己的喜好，还在探索中。”
　　七夕这天，鹿念念从一大早就开始期待胥景然的安排。没想到，他照旧开着超跑载她去茳大做实验。鹿念念趴在玻璃窗边的窗户前，看着大魔王穿白大褂的颀长身影。
　　今天是阴天，实验室开了日光灯。
　　他的肌肤在冷色灯光下泛出瓷白的光泽，弧度优美的脖颈露出一大截，喉结性感得要命。
　　制服诱惑，好想推倒大魔王。
　　中午吃食堂。
　　假期的茳大只开放两处食堂，而留校的人不少，因此食堂内人声鼎沸。鹿念念有些生气，她毫不怀疑，他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亏她还给他挑了半天的鞋！
　　男人都是狗！
　　点完想香锅，胥景然牵着鹿念念来到茶饮区，“想喝哪个？草莓奶昔看起来不错。”
　　鹿念念：“随便。”
　　胥景然抬眸睇她，“昨晚没睡好？怎么有气无力的？”
　　鹿念念正苦恼怎么委婉地提醒他今天是七夕，这时，茶饮区的中年阿姨笑着招揽生意：“同学，今天情人节，奶昔全部第二杯半价。”
　　胥景然揉了把鹿念念的脑袋，朝阿姨笑道：“一杯草莓，一杯芒果。”
　　等了半小时，他们的香锅才终于好了。
　　鹿念念一边挑着蛋饺吃，一边就“第二杯半价”展开分析论证，讲着讲着，她讲起以前经常和慕容嫣、沈安梨三个人一块儿逛街，买冰淇淋遇到第二个半价的时候就要纠结一会儿。
　　胥景然笑，“现在不需要纠结了，你有然爷。”
　　鹿念念朝他露出一个微笑：“其实，我一个人可以吃两个。”
　　所以我不需要什么破几把男朋友，您心里有点13数了吗：）
　　疯狂暗示失败后，鹿念念已经对他不抱有任何希望了。她跟在胥景然身后走出食堂，手里抱着那杯没喝几口的草莓奶昔。胥景然几次伸手想要牵她手，都被她躲开了。于是，他搂住她的肩膀，将人半带入怀中，往前走。
　　走了几步，鹿念念发现不对劲：“这好像不是回实验室的方向。”
　　胥景然挑眉，“回什么实验室？约会去。”
　　鹿念念没说话了，心想，这老狗比经过食堂阿姨的提醒才想起今天是情人节，她倒想看看他打算如何补救。
　　结果刚坐上车，胥景然就从后座取了个四四方方的大礼盒塞她怀里，“礼物，我的呢？”
　　鹿念念抱紧大礼盒，弯眸笑，佯装很惊讶的样子：“啊，原来今天是情人节啊？”
　　紧接着，她又连问三句：“你知道今天是情人节？”
　　“那你还带我吃食堂？？”
　　“不过那个香锅我明天还想吃！”
　　鹿念念噼里啪啦蹦完四个问句，胥景然勾唇，“如果你没有给然爷准备礼物，那今天你就得把这盒东西还给我。念念，打开来看看？”
　　鹿念念解开丝带，掀起盒盖，刹那间，眼睛登时清亮。
　　密密麻麻的小管管！
　　圆的方的，阿玛尼纪梵希，密密麻麻！的！口红！！
　　“一百支，请美妆师挑选的色号。”胥景然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微勾，一派风流雅痞，“不过你似乎没有给我准备礼物，所以我打算收回来画水彩。”
　　作者有话要说：　　齐望：人在家里坐，锅从天上来
　　胥景然：而且还没有女盆友
　　齐望：？？？


第53章 
　　鹿念念立马抱紧盒子，“就一个颜色！怎么画水彩！”
　　胥景然勾唇，兴致盎然地瞅着她，“这颜色多着呢，以为你然爷色盲？”
　　“瞎说！就只有红色，五彩斑斓的红色画不了水彩！”鹿念念眨了眨眼，笑道：“我想好给你什么情人节礼物，小仙女的唇印！”
　　“拒收。人都是我的了，唇印？”胥景然长指勾起鹿念念的下颌，笑意幽深：“然爷喜欢亲自印。”
　　“……那也改变不了你吻技差——”
　　胥景然眸色一暗，长指雷厉风行地按上小家伙色泽诱人的嘴唇，细细抚弄，力道不轻不重。
　　鹿念念躲闪不及，顿时脸颊滚烫。她挣扎了好一会儿，胥景然才意犹未尽地将手指伸出来。她恨不得将脑袋埋进盒子里去，愤愤道：“胥景然！你太色.情了！”
　　胥景然轻轻笑，“这就受不住了？我的念念快成年了吧？”他慵懒的嗓音将音调拖长，“还有六天？”
　　鹿念念警觉，一脸警惕地盯住他：“你……你你你什么意思！”
　　胥景然含笑看着她，黑眸深邃。他骤然欺身而近，鹿念念顿时被他身上侵略性十足的气息所笼罩，不由颤了一颤。
　　他的唇瓣贴住她柔弱无骨的小耳朵，开合间灼热旖旎的呼吸尽数钻进她的耳廓肌肤间。“异国他乡，令人期待的成人礼。”
　　胥景然上个月规划的行程，鹿念念有护照，但法国的签证需要一到两周才能下来，保险起见得预留一个月。为了顺利通过父母那关，鹿念念拉上了慕容嫣一起。慕容嫣正好有亲戚在巴黎，这也让家长们更加放心。所以后天，鹿念念将和慕容嫣一块儿坐上飞往巴黎的航班。此次旅行十天为期，她恰好要在巴黎度过十八岁的生日。
　　鹿念念呼吸都紧了紧，偏头主动亲了下他的薄唇，“别亲我耳朵，不舒服。”
　　胥景然右手搭在她的座椅靠背上，唇角一勾，“可是我吻技不好，只能亲亲耳朵。你又没有成年，不能啃脖子。”
　　鹿念念推开他的脸，双颊通红，“快开车，还走不走了。”
　　胥景然笑了笑，说：“念念，帮我系安全带。”
　　“你没长手？”
　　胥景然摸了摸小家伙粉嫩的脸颊，笑道：“长了，但这手是用来欺负你的。”
　　“……我觉得给你插条尾巴你都能孔雀开屏了。”鹿念念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紧接着就将胥景然推向靠背，“你坐好。”她拉了安全带，咔哒一下给他系上。
　　胥景然伸手按住鹿念念的后颈，唇畔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鹿念念被他制住，都没办法坐会副驾驶，只好借着他的力道双手撑住他的膝盖。“你干什么呀你。”
　　“一点都不乖，没有情人节的氛围。安全带系得不用心，我不满意。”
　　“……系个安全带你要求都这么高？为什么你这么麻烦的人都会有女朋友？”
　　胥景然慢条斯理地开口：“这你得问问挂在我身上的这只小肥宅。”
　　鹿念念：“！！！”
　　鹿念念：“谁挂你身上了？？”
　　鹿念念：“你松开，不然信不信我……我……我给你来一个断子绝孙腿！”
　　胥景然浅笑，“那你下半生的幸福怎么办？然爷可就喂不饱你了。”
　　鹿念念：“！！！”
　　求求你，别骚了。
　　你好歹是个根正苗红的高考状元，立德立言的清华准学子啊！
　　丢不丢人。
　　“你再亲我一下，就放过你。”
　　鹿念念非常有骨气：“我不。”
　　“那就维持这个姿势，我还挺喜欢。”
　　“……”
　　鹿念念最终还是低下她高贵的头颅，吻了吻男人上扬的唇角。
　　胥景然唇角弧度愈加弯了些，遵守承诺，松开了小家伙的后颈。
　　逛了街，看了电影，轧了马路。鹿念念垂眸看了下被他一路牵着的手，笑吟吟道：“哎，今天晚上我爸爸妈妈肯定出去过节。我能不能跟着吃晚饭呀，你煮面给我吃吧！”
　　“好啊。”胥景然淡笑，“我在米其林三星法餐厅订了位，既然……”
　　“没有既然！我要吃米其林三星！！”
　　鹿念念需要赶在鹿国雄与周雅薇结束约会前回到家，法餐时间太长，因此她最后还是去胥景然公寓吃面条。
　　胥景然这次给她煎了两个荷包蛋，表皮焦黄，蛋黄滑嫩。
　　鹿念念一边吃一边夸他的手艺：“以后你要是破产了，可以去街边摆摊卖荷包蛋。”
　　“哪有人支个摊子卖荷包蛋的？你来买吗？”
　　“我这是夸你！”
　　胥景然笑了下，“我该谢谢你为了夸我，预设一个破产的情景？”
　　胥景然送鹿念念回家，到了小区门口，鹿念念抱着装载一百支口红的礼盒笑眯眯地看着他。
　　胥景然勾唇，“鹿念念，如果你没有准备令我满意的情人节礼物，一百支蜡笔得还给我。”
　　鹿念念蓦地收起笑容：“什么蜡笔！！这不是蜡笔！！”
　　“你的一百支口红就会变成我的一百支蜡笔。”
　　因为他这句话，鹿念念简直都不想把情人节礼物给他了。
　　鹿念念磨蹭了一会儿，才报出一串数字。她指了指物业门口的丰巢快递柜，“喏，你去试一试，我只报一遍的。”
　　丰巢可以储物，鹿念念今天一大早就跑下来将礼物藏在其中一个小格子里了。
　　胥景然勾住鹿念念的脖颈往那儿走，“要是打不开，你就死定了。”
　　“打不开只能说明你记忆力不行！”她刚刚报数字的时候报的特别快，又没有事先说明是储物柜的取件码，她就不信他能够打得开！
　　然而，胥景然飞快地按下取件码。
　　鹿念念：“……为什么这你都能记得住？”
　　胥景然垂眸笑，摸了摸小家伙的眼睫毛，“就六个数字，有什么难记的？”
　　鹿念念准备的是一双三叶草的鞋子，四十三码。胥景然唇角微扬，“知道然爷的鞋码？”
　　“我上次偷偷看过，你看，我是不是很用心呀？男人，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胥景然唇角的弧度上翘，嗓音清清冷冷道：“凑合。”
　　鹿念念忍不住想嘲笑他的口不对心，但看了眼怀中的口红后，决定暂时做一个乖巧的女朋友。
　　大魔王最狗了，万一一个不顺心真把她的唇膏没收了可怎么办呀？
　　先带回家再说，这么好看的唇膏怎么可以做蜡笔！！
　　分别前，胥景然捏住小家伙的手腕将人拽进怀里，垂眸道：“走之前没有表示？”
　　鹿念念自然知道他的言下之意，她脑袋里蹦出网上的段子，于是弯起乌眸问道：“我可以踩着你的AJ亲你吗？”
　　胥景然清高的眉棱骨一挑，“我可以拿你的口红画你吗？”
　　“不可以！”
　　胥景然收紧五指，摩挲小家伙细白手腕，微微敛着的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盯住她骤然严肃凝重的小脸。
　　鹿念念抱紧盒子，“你快走吧，会被邻居看到的。”
　　“然爷见不得人？”
　　“哎呀，你讨不讨厌？”
　　鹿念念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线条流畅的下颚，“可以了吧，见不得人的然爷？”
　　胥景然低头，眸色幽深：“位置不满意。”
　　鹿念念只好又飞快地啄了下他的唇角，她顺利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我走了！”
　　胥景然望着小家伙纤细的身影，浅浅勾唇。
　　几秒后，他看到小家伙蓦地停下脚步，哒哒哒跑了回来。
　　鹿念念跑到他跟前，仰起瓷白小脸，笑眼弯弯：“虽然我的男朋友是一个狗比大魔王，但我今天也很喜欢你呀。”


第54章 
　　鹿念念捣鼓了一个多小时的口红试色，才掏出手机看到陆骁发来的微信。
　　【你约完会没？来一把？】
　　鹿念念看着一盒子的口红，回道：【不行，我决定以后和你保持距离，我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陆骁：【脑子被驴踢了？】
　　鹿念念：【你叫我一声爸爸，我可以继续和你以父子身份相处。】
　　陆骁：【我他妈。】
　　陆骁：【你骁哥只有给别人做爸爸的份。】
　　**
　　胥景然健完身，打开微信扫了两眼。
　　鹿念念发了几张唇印过来，印在纸巾上，隔空释放肆意勾引的香味。
　　胥景然喉咙紧了紧，长指慢条斯理打下两行字发过去。
　　【等着，然爷日后有的是时间尝你的口红，一百支，一支一支尝。】
　　屏幕上跳出几个字，鹿念念：【日……后？】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胥景然勾笑。
　　【嗯，日后。】
　　消息界面还有陆骁十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今天天气似乎很不错。】
　　胥景然：【？】
　　陆骁秒回：【哥，鞋收到了吗，还满意吗！】
　　胥景然：【？】
　　陆骁：【我好不容易中签，您看？】
　　胥景然顿时明白了，看来小家伙为了给他准备礼物，还是花了不少心思——抢了陆骁的中签名额。他打了串手机号过去，并道：【报我名字。】
　　陆骁：【跪谢！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子孙满堂！】
　　**
　　出发飞巴黎那天，慕容嫣小声问鹿念念：“晚上你和他一间还是和我一间？”
　　鹿念念恨不得把整个背包塞她嘴里，“你说呢！”
　　慕容嫣笑弯了眉眼：“我觉得一个人睡挺宽敞的，舒服。”
　　胥景然过来帮她们搬行李箱，“在说什么？”
　　慕容嫣笑道：“鹿念念的归属问题。”
　　鹿念念：“？？？”
　　胥景然捏了下小家伙的耳垂，勾唇：“那自然是归我。”
　　“不行！”鹿念念抱紧慕容嫣，“我今晚要和嫣嫣睡！”
　　胥景然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打算什么时候和我睡？”
　　“……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你，胥非凡！”
　　他们从巴黎入欧洲，罗马出，中间去了威尼斯与佛罗伦萨。鹿念念生日那天，行程抵达水城威尼斯。贡多拉小船慢悠悠地摇着，从河道中穿梭。河面泛着一圈一圈的涟漪，空气中尽是迷蒙旖旎的浅浅水雾。
　　鹿念念与慕容嫣一边嬉笑打闹一边要胥景然给她们拍美美的照片。胥景然拍了几张后，微微扬起下巴，深眸染上笑意，“你们拍了一路了，什么时候轮到我？”
　　鹿念念蹙眉，认真道：“姐妹之间是容不下男人的！”
　　慕容嫣笑道：“我们得让他早点认清现实，念念，如果我和胥神现在同时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胥景然眯了眯眼，给了鹿念念一个压迫性的眼神，“我不想知道答案，鹿念念，你敢开口试试看。”
　　鹿念念弯了弯唇角，忍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她抱住慕容嫣的胳膊大笑：“你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上了岸后，鹿念念与身在美帝的沈安梨通了个视频。沈安梨看着画面中的鹿念念与慕容嫣，亟不可待地问道：“胥景然呢？你的学神大魔王呢？快让我瞧一个同框！”
　　靠边站的胥景然：“我拒绝。”
　　鹿念念转过头，笑吟吟地看他：“还傲娇起来了呀？”
　　沈安梨八卦：“你们今天晚上有什么活动吗？”
　　“去酒吧玩。”
　　沈安梨笑得一脸暧昧，“我是说，你和他有什么活动吗？嫣嫣这只大灯泡就丢酒店，让她自生自灭吧。”
　　慕容嫣弯唇：“我会很自觉的，绝对不打扰念念的成人之夜。”
　　鹿念念：“……你们能不能矜持一点。”
　　“都出国了，OPEN点啊！套……”
　　鹿念念迅速切断视频，单方面结束与沈安梨的通讯。她抬眸，看到手插裤兜的胥景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落日前，三人来到位于Dorsoduro核心区域的人气甜品店，点了提拉米苏、甜甜圈等甜食。店内的甜品其貌不扬，味道却是相当不错，担得起人气二字。
　　鹿念念：“谁能想到这块平平无奇的蛋糕竟然这么香这么好好吃，我们多买点带走好不好？”
　　胥景然抿了一口咖啡，浅笑：“好。”
　　虽然慕容嫣强烈表示自己回酒店歇着就好，但胥景然还是联系了一位意大利当地的朋友，陪伴她度过这个夜晚。
　　意大利女人偏风情，来人红唇妖冶，气韵十分迷人。
　　“苏秦，很高兴见到你们。”她的普通话不太标准，偏东部沿海口音。
　　几个人打过礼貌的招呼后，鹿念念问道：“你的中文老师是江浙人？”
　　苏秦红唇勾笑，美眸随意一瞥都是顾盼生辉，“我是中意混血，祖母来自茳城。”
　　“茳城！我们就是茳城来的！”鹿念念看了眼胥景然，对苏秦说：“我们跟他不一样，不是云城的。”
　　一道吃了晚饭，而后苏秦与慕容嫣、胥景然与鹿念念分开行动。
　　威尼斯的夜晚柔情浪漫，鹿念念跟着胥景然漫步迷人的街道，不远处传来教堂唱诗班的歌声。鹿念念捏着他的大掌玩，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你和苏秦是多要好的朋友？”
　　胥景然止步，捏起小家伙的下巴，强势地抬起来逼她看向他。
　　他痞气地勾起笑容，“吃醋了？”
　　“你少臭屁了，我才不会吃你的醋。”
　　“不太熟，商晏的合作伙伴。”
　　鹿念念顿时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合作伙伴？宴哥在意大利有生意往来吗？”她越说越兴奋，神神秘秘地问他：“是不是和黑手党？”
　　胥景然大掌按住小家伙巴掌大的脸，“你想太多了，画廊生意。”
　　漫无目的地晃荡在街上。
　　路过一间人声鼎沸的酒吧时，鹿念念勾了勾胥景然的掌心，“我们进去看看？”她脸上挂着跃跃欲试的小表情，娇俏可人。
　　胥景然笑，“亲然爷一下，然爷就带你进去。成年了，我要一个法式热吻。”
　　鹿念念与他讨价还价：“你先带我进去，回国后我再亲你。”
　　“有差别？”
　　鹿念念弯眸：“有，这样会让你更珍惜我！”
　　胥景然牵着鹿念念走近这家酒吧，给她点了杯草莓莫吉托。
　　酒吧内演奏着美国乡村乐，男侍应生风趣地夸赞着附近的女士。当得知鹿念念来自中国，他热情地用带伦敦腔的英语说道：“What a lovely girl， proud of your motherland!”然后问中国是否有酒吧，是否允许贩卖酒类。
　　鹿念念是典型的哑巴英语，但简单的句子还是能说流利的，开口前她还特意将低级词汇转换为高级词汇：“I excellently anticipate you have an opportunity to visit China.”
　　胥景然微微一笑，左手抚摸小家伙的后脑勺，将她带进怀里。
　　鹿念念听到他开口对侍应生说了两句话，宛如和风，优美动听。
　　“是意大利语吗？”她问。
　　“嗯。”
　　“你们说了什么？”
　　胥景然：“我告诉他中国有千姿百态的自然景观，有艺术气息浓厚的人文景观，也有科技带来的生活中的便捷与舒适，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鹿念念浅浅啜了一口鸡尾酒，缓缓道：“科技确实带来了便捷，但我们国家幅员辽阔，并不是每个地方都像云城茳城那样经济发达。我老家在湘城，你可能没有听过，嗯……这是河北的一个小县城，比较不发达，观念上也存在许多落后的地方。”比如，重男轻女。
　　胥景然长指挑着鹿念念的发尾把玩，温柔地说：“社会进步是一个不断进行扬弃的过程，意识形态指向现实……”
　　“停！”鹿念念伸手盖住他的嘴巴，一听这些什么社会进步、意识形态的词就一阵头疼，“你确定要在今天这个日子跟我交流社会性问题，交流忧国忧民？”
　　胥景然捉起她的小手，轻轻笑：“我更想跟你交流哲学问题，用哲学的姿势。”
　　莫吉托一般都是女孩子新手入门的首选，胥景然又给鹿念念点了一杯Alexander。鹿念念很喜欢这款口感顺滑、带奶油味道的鸡尾酒，问他下次能不能去Feelin□□来喝。
　　胥景然抿了一口威士忌，修长的手指搭在岩石杯上，赏心悦目。
　　“可以，但只有我陪着的时候，你才可以进夜店，记住了吗？”
　　男人微微沾湿的薄唇昳丽勾人。
　　鹿念念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可是Feeling是宴哥的地盘呀！”
　　“那也不行，听见了没？”
　　鹿念念扁扁嘴，“喔，好吧。”
　　胥景然牵着鹿念念走出酒吧时，威尼斯已然入了深夜，静谧美好。走着走着，鹿念念整个人都挂到胥景然身上去，撒娇道：“我喝醉了，你背我好不好呀？”
　　作者有话要说：　　这才在一起没多久呢，我是不会允许他们干什么的，233333


第55章 
　　威尼斯入夜的街头，鹿念念整个人都扑在胥景然身上。
　　少女柔软甜美的体香是最好的催情剂，胥景然差点把持不住。他强自镇定，冷冷道：“鹿念念，下来。”
　　今天的鹿念念是一只树袋熊鹿念念，她挂在胥景然身上不肯下来：“我真的喝醉了，你不背我我就不走了。抱抱也可以呀，要抱抱。”
　　“酒精含量不到10%，你跟我说喝醉了？”
　　“……我酒量比较差。”被拆穿后，鹿念念自觉地从他身上移开。
　　胥景然垂眸扫了她一眼，蹲下身体，“上来，不许乱动。”
　　鹿念念瞬间绽开笑颜，一边爬上他的脊背，一边脆生生道：“你最好啦！”然后她一晃腿，直直踢上了他的屁股。
　　鹿念念：“……”
　　该怎么解释她不是故意的？
　　这特么真的是一个意外啊！
　　胥景然不防，鹿念念这一脚又踢得十分大力，他整个人都往前踉跄了半步，却条件反射般地抱紧她的双腿护住。站稳后，反应过来的胥景然忍了忍，嗓音凛如腊月寒霜：“鹿念念，滚下来。”
　　“我不，你说了要背我的！”鹿念念死死抱住他的脖颈，生怕被毫不留情丢下来。
　　胥景然深吸一口气，忍了下来。他按住小家伙两条不安分的长腿，背着她站了起来，“再乱动，后果自负。”
　　“不动不动，念念最乖了。”鹿念念眉眼弯弯地保证。
　　鹿念念虽然没有喝醉，但着实在酒精的加持下着实有点意乱情迷。她惦记着自家大魔王男朋友看起来就特别好吃的嘴唇，回想了好一会儿都没回忆起来上回尝到的时候是什么味道。就只记得，这个骚话连篇、喜欢打嘴炮的大魔王实际上是个吻技差到爆的小纯情。
　　“你的吻技真的是太差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骤然响起；“嗯，你不是要带我飞吗？”
　　鹿念念匆忙闭上嘴巴，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刚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好害羞呀，难道今晚要来个一整晚的亲亲吗？
　　虽然大魔王总是嘴上说着doi，但鹿念念今晚对他有种莫名的信任感，第六感告诉她，纯情的大魔王今天最多也就把她亲得喘不过气来，不会做更进一步的事情。
　　哎呀，要亲一晚上吗？好羞羞呀。
　　因此，当胥景然背着鹿念念走进他那间酒店客房时，她不慌不忙地伸出左手推上了门。胥景然听到关门声，脚步一顿，勾唇问背上的姑娘：“今晚是打算赖然爷身上了？”
　　鹿念念笑吟吟道：“你先放我下来。”
　　胥景然低笑：“不放，门都主动关了，暗示性很强。再说了，不是你要上的？”
　　“……”
　　“上然爷容易，下然爷难。”
　　“……”鹿念念双臂重新缠上他的脖颈，故意凑近他的耳朵，学着他那样恶劣地吹了口气，“那然爷想不想死在石榴裙下？”
　　胥景然白皙的耳尖蓦地通红，简直都快滴血了。
　　鹿念念见状，笑容越发灿烂。她伸手抚上他的脸颊，柔荑芊芊。
　　胥景然只觉被她触碰过的地方顿时焦灼滚烫起来。
　　鹿念念偏偏还要继续撩拨他，唇瓣含住他的耳骨，软糯嗓音中流淌出丝丝缕缕、缠绵不休的勾引：“然爷害羞了呢。”
　　隔了一会儿，胥景然才低缓开口：“念念，我的定力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他将她背到床边，“下来，我数三声，不下来，我就吃了你。”
　　“！！！”
　　“一。”
　　鹿念念赶紧松开他，从他背上跳了下来。
　　然后，她觉得有点不对劲，脱口质问：“你你你！干嘛把我丢床上？？”
　　胥景然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坐在床上的小家伙，眸色幽深：“念念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人礼，我总得成全你。”
　　“我没有！”
　　胥景然勾起唇角，眉宇间染上几分痞气，“我之前一直在想，这个晚上要如何过得充满仪式感。”
　　“为什么我嗅到了危险的……”
　　胥景然骤然附身扣住鹿念念的后脑勺，温柔地把小家伙整个人半提起来，“凑近点，仔细闻。”
　　鹿念念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庞，心跳骤然停了半拍。他的眼眸漆黑，如同化不开的浓墨一般，压抑着滚烫的欲望。
　　“还撩吗？”他勾唇，盯住她的乌眸。
　　鹿念念呼吸吃紧，“我，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是慢慢来……你的吻技都还没修炼好……”床上的技术肯定就更差了QAQ。
　　要不是因为实在太喜欢你了，凭你这破吻技，我都想把你踹了QAQ。
　　——当然是假的，还不能暗地里打打嘴炮吗？
　　胥景然凑得更近了些，他的呼吸完全喷洒在了鹿念念粉嫩的脸颊上。鹿念念下意识想要偏过头，却被他强势地托住脑袋，避无可避。
　　鹿念念闭上眼睛，嘟囔：“我怎么感觉今天像你过生日似的？”而我，是你的礼物QAQ。
　　她的话音刚落，倏然感受到脸颊贴上了两片柔软。
　　胥景然的唇瓣紧贴小家伙脸蛋，说：“不是要教我吗？鹿同学？”
　　他靠得极近，眼睫毛扇动间都能触及她的脸部肌肤。
　　鹿念念的脸颊绯红可口，在水晶吊灯下诱人得要命。
　　看得出来，她很害羞。
　　倒底还是小姑娘，才成年第一天。
　　胥景然勾唇，温柔地亲吻小家伙的脸蛋。
　　他刚想吻上她的唇瓣，脖子蓦地一紧。
　　鹿念念勾住他颀长的脖颈，香甜的樱桃唇与男人的唇瓣相贴合。
　　她轻轻咬了下他的唇瓣，轻轻笑：“准备好了吗？胥同学？”
　　说罢，她柔软的舌头撬开他的薄唇，长驱直入，精准地勾住他的小舌头吮吸抚弄。
　　胥景然：“……”
　　神他妈害羞的小姑娘。
　　这次的拥吻很深，很绵长，缱绻得如同窗外倒映在水城中的月色。
　　胥景然刻意克制，将主动权完全交给她，享受了一场不算尽情但却足够香甜的盛宴。
　　一曲终了，胥景然黑眸盯着鹿念念樱粉唇瓣上的靡丽光泽，嗓音很低，略微带上了两分喑哑，“哪里学来的？还吻过谁？”
　　他知道她的情史一片空白，但如此熟稔勾人的吻技，令他不由自主想逗弄她。都敢明目张胆勾引他了，她就不怕今晚会度过一个真正的成人之夜吗？
　　胥景然笑了，深邃的桃花眼晦暗不明地看着她。
　　鹿念念本来还没从热吻的余味中缓过神来，一听到他这充满危险气息的质问，顿时噼里啪啦说起来：“你看看你，什么都不会，爸爸好心带带你你还不服气是吧？不会就好好学，你这是跟女朋友说话的态度吗？胥小然，知道错了吗？”
　　胥景然捏住她的下颌抬起，眯起眼睨着：“想做然爷爸爸？”
　　鹿念念扑腾小手企图掰开他捏着她下巴的五根手指，“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抬我下巴，这很没面子啊！”
　　胥景然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她掰开，他收紧手指，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你不要露出这种禽兽的眼神，你捏疼我了。”
　　胥景然勾唇，“叫声爸爸来听听。”
　　“？？？”
　　“给你准备了礼物，叫声爸爸，然爷就拿给你。”
　　“我怀疑你在占我便宜。”鹿念念想了想，笑吟吟地提议：“要不你叫我声爸爸，当作给我的成人礼？”
　　“鹿念念，想知道今天你会不会死在然爷床上吗？”他托住她后脑勺的那只手缓缓下移，隔着衣服布料划过她脊背凹线。
　　鹿念念一颤，“爸爸！”
　　胥景然笑，“这不是挺会叫的么？念念叫得真好听。”
　　鹿念念：“……”
　　鹿念念：“叫了你一声爸爸，为什么被你说得跟□□似的？
　　胥景然松开她，进了洗手间。
　　鹿念念舒了一口气。
　　她自然知道他是干什么去了。
　　甚至……她有点想跑进去围观。
　　但是为了保住小命，还是压抑住了这个作死满级的念头。
　　胥景然纾解完出来，鹿念念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他走过去揉了把小家伙的脑袋，“想要礼物么？”
　　“要！”
　　“我帮你报了雅思一对一培训课程，就在你们北师大附近。”
　　“……”
　　“大二开学前，雅思6.5以上。”
　　“……”
　　胥景然挑眉，“喜欢然爷的这份礼物吗？”
　　“……我现在可以提出分手吗？”鹿念念生无可恋地往后倒，整个人瘫在床上。
　　胥景然的目光意味深长，嗓音低沉磁性得要命：“看来鹿同学很想睡我的床，今晚留下来？”
　　鹿念念瞬间弹跳起来，不可置信又跃跃欲试地问道：“你真的要跟我玩一整晚的亲亲？”
　　胥景然含笑看着她。
　　鹿念念自觉失言，赶紧捂住嘴巴，澄澈乌黑的明眸眨啊眨，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胥景然抬手揉了把小家伙柔软的发顶，垂眸笑，“那希望十八岁的小肥宅今晚可以玩得尽兴。”
　　他的话音一落，敲门声响起。
　　酒店服务，餐车上摆满水果，中间是一只少女粉的圆形慕斯蛋糕，点缀着一朵朵的樱粉色小星星。蛋糕右侧，架着一支红酒，旁边是醒酒器与两只高脚杯。
　　鹿念念的全部注意力顿时都被醒酒器吸引了过去——
　　在她刚进高中的时候，和沈梨子一起偷偷摸摸看过一篇小黄文，里面有段非常著名的红酒PLAY……
　　鹿念念忍不住开始想象胥景然是怎么使用这个醒酒器的……
　　天！
　　怎，怎么可以这样！！
　　胥景然开了酒，看向因惊恐而微微睁大眼眶的小家伙，勾唇浅笑：“又瞎想什么呢？说出来，或许我可以配合你玩玩。”
　　鹿念念狂摇头，“不，不玩。”
　　胥景然很快醒完酒，他将红酒往高脚杯中倒了浅浅一层，“那我来猜一猜？”
　　鹿念念盯着红酒入杯的优美弧线，呼吸吃紧。
　　胥景然手指执高脚杯，走到鹿念念面前，俯下身。他抵着她的鼻尖，刻意压低的嗓音引人无限遐思：“想让然爷亲自喂你，是吗？”
　　二人靠得极近，鹿念念能看清他纤长浓密的眼睫毛，根根清晰。
　　他长指贴上她的下颌，温柔又强势地摩挲掌控，“是吗，念念？回答我。”
　　鹿念念别开头去，耳朵划过他的唇瓣，“你……别这样，我不习惯。”她红着脸，小声嗫嚅：“亲之前不用说那么多话的。”
　　胥景然笑了下。
　　酒体饱满的红葡萄酒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胥景然含了一口，托住小家伙的后脑勺，温柔地渡给她。
　　这一晚，果真是亲了整整一个晚上。
　　从法式热吻到种草莓。
　　起先是红酒一口一口地渡，然后是葡萄，在两人口腔中爆出了香甜的汁水。到后来，鹿念念已经被吻得乌眸一片水雾，他便放过她的唇瓣，开始亲吻她的眼睛。
　　胥景然一边亲吻，一边还要问她：“念念，喂饱了吗？”
　　不戴鹿念念回答，他就低笑着道：“可是，我还没有饱。”
　　明明只是亲亲，愣是被老狗比搞成开车一样的架势：）
　　**
　　回国后不久，胥景然就踏上飞往帝都的航班。清华新生报到时间比北师大早一个礼拜，鹿念念想提前一块儿去北京，但鹿国雄与周雅薇坚持要送她去上大学，因此她自然就不能与胥景然同行。
　　她给他准备了大瓶装的安耐晒，叮嘱：“听说清华的军训特别苦，等军训结束，我带你去吃好吃的。防晒不要忘了擦，如果你晒黑了，我就不要你了。还有还有！跟同学好好相处，并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这么纵容你的，你这破脾气。”
　　胥景然笑了，“你可能对你男朋友的受欢迎程度有些误解。”
　　鹿念念顿时咋呼：“对了！虽然你喜欢能考上清华的！但胥景然你要记住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狗子了！”
　　胥景然对她这幅小模样十分受用，弯着唇角道：“那你得多看着我。”就像你要我看着你学习一样。
　　鹿念念握了握拳头，仰起认真的小脸：“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不可以！那个……男生其实可以的，如果你跟我说了，我不是不可以考虑成全你们。”
　　胥景然大掌盖住她的脸，“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广播中播报登机提醒。
　　鹿念念嘻嘻笑：“客气什么！前任一场！根据我多年的脆皮鸭文学修习经验，你肯定是下面那个。我还能帮你们写小黄文的！”
　　胥景然五指按住小家伙柔软的发顶，将她的脑袋扭转九十度，“马上就能见到一清华的妹子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前女友。”
　　“？？？”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礼物准备的其实是其他的东西，但现在还不到送的时候~


第56章 
　　胥景然走后没多久，就到了鹿念念报道的日子。九月初的北京比茳城凉快不少，天灰蒙蒙的，下了点小雨。
　　鹿念念与父母下了飞机，坐上鹿国雄朋友的车。
　　一路上，驾驶座与副驾驶座的两个男人畅聊，鹿国雄：“可不是，我们啊都老了，未来是他们年轻人的。”
　　朱长平打了个方向盘，笑道：“是啊，一眨眼燃燃和念念都这么大了。老鹿啊，咱们当年混在宿舍一张床上那会儿，还开玩笑说以后要做儿女亲家呢。”
　　朱长平是鹿国雄的大学室友，现在是北邮副教授。他们关系极好，用鹿国雄的话说，那是“穿同一条裤子读书的好兄弟”。鹿念念对这位叔叔并不陌生，两家人虽然一南一北相距千里，但逢年过节经常互寄礼物。
　　鹿国雄朗笑：“你不说我都忘了！这敢情好啊，哪天让……”
　　鹿念念忙打断他的话：“爸爸！”
　　鹿国雄还不知道鹿念念有男朋友的事，因此只当她是害羞了，笑道：“好好好，爸爸不说了，你小时候多喜欢燃燃哥哥，忘记了？”
　　“……你不是不说了吗？”鹿念念对朱燃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虽然鹿国雄与朱长平经常保持线上联系，但人到中年杂事缠身，他们两家人已经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
　　周雅薇笑眯眯地揽住鹿念念的肩膀，“你就让他说去，大不了妈妈帮你骂他。”
　　“哎，怎么又要骂我？自从有了孩子，你都没以前温柔了。”旧友在旁，鹿国雄不由追忆了一会儿往昔岁月。
　　这段故事鹿念念已经听得耳朵都快长茧子了，无非就是鹿国雄上大学的时候对隔壁学校的周雅薇一见钟情，拿着把破吉他天天去人家女寝大楼外堵人。
　　朱长平不愧是鹿国雄的好兄弟，鹿国雄说一句，他就附和一句，两个大男人一边说一边哈哈大笑。
　　在粗犷的笑声中，车子开进了北师大校园。
　　鹿念念带的东西不多，就两个行李箱，鹿国雄一个人就能一手一个推着走，况且还有极为热情的迎新学长。朱长平于是笑道：“那你们先忙，晚上一块儿吃饭啊！我回实验室看看那帮兔崽子！”
　　**
　　寝室狭□□仄，周雅薇微微叹了口气：“这条件有点艰苦啊。”一想到女儿要在这里度过四年，她心里就有些难受。
　　鹿国雄大咧咧地拉开椅子坐下，“这有什么好艰苦的，比我们上大学那会儿强太多了啊！”
　　周雅薇拍打他的脊背，“起来，我们得赶紧打扫下。”
　　鹿念念倒是无所谓，她早就在新生大群里看到过学长学姐发的宿舍照片了。床铺没有提前分配，除了鹿念念之外，只有一个室友到了。先到的室友选择的是考门口的二号床，鹿念念想了想，决定睡靠窗的五号床。
　　周雅薇再三确认：“睡上铺？念念，下铺比较方便。”
　　鹿念念弯眸笑，“我喜欢睡上面呀，爬上爬下！”
　　说话间，一个穿粉色蕾丝裙的女孩子从门口进来，她手里抱着一个红色热水壶，有些局促地笑道：“叔叔阿姨好。”
　　鹿念念正挂在扶梯上打算爬上去，听到声音立马跳了下来。
　　周雅薇已经熟稔地拉着粉裙女孩说话了，女孩子叫孙梦成，是河南宜阳人，物理师范生。
　　鹿国雄顿时来劲了：“宜阳？宜阳好啊！历史古老，花果山、诗鬼李贺故里。”
　　两个女孩子说了几句话，孙梦成笑道：“你的姓真好听。”
　　商业互夸这事鹿念念再熟悉不过了，当即来了通彩虹屁：“你的名字也好好听，我就特别希望名字里可以带个梦字，多好听啊！”
　　孙梦成浅浅弯唇。
　　“对了，我们宿舍有个群，之前都没找到你的QQ，我拉你进来吧。”鹿念念掏出手机，“你QQ号是什么？”
　　“我刚才已经加进班级群了，你从那里拉我吧。”
　　孙梦成放下热水瓶，周雅薇见状，说：“念念，我们去趟超市吧，热水瓶洗脸盆什么的都还没买。”
　　孙梦成友善地说：“我带你们去吧。”
　　周雅薇笑道：“梦成，那就麻烦你了，谢谢啊。”
　　到了教育超市，鹿国雄与鹿念念挑选东西，周雅薇拉着孙梦成走在后面闲聊。
　　回到宿舍后，鹿国雄开始打扫，周雅薇擦了擦床板后开始铺床。鹿念念一边整理行李，一边与孙梦成聊天：“我们寝室群一个月前就建了，但我们一直没找到你和居羡同学的联系方式。”她拿出特产，给了孙梦成两袋。
　　鹿念念带了半个行李箱的茳城特产，都是一些糖酥糕点。
　　孙梦成道谢后接过来，笑道：“我这个月才刚买的手机，以前没有QQ。”
　　“你们高中是不是不给用手机呀，我听说河南高考竞争特别激烈。”
　　周雅薇的声音从上铺传来：“所以梦成很优秀，念念你多跟人家学一学。”
　　宿舍收拾起来很快，收拾完后，鹿念念与父母一道逛了逛校园，路上经常冒出好心学长跟她搭话，但都被鹿国雄威严地瞪走了。
　　鹿国雄冷笑：“现在的小鬼，我都还在这呢！当着我的面就想拱我家白菜？”
　　鹿念念：“……鹿国雄，你用词文雅一点。”
　　参观完墓碑一样的图书馆后，一家人走近校内咖啡馆小坐。
　　鹿国雄看了眼时间，“你朱叔叔说半小时后来接我们去吃饭。”
　　鹿念念扫了微信二维码，啪啪啪点了几个小蛋糕。
　　鹿国雄蹙眉，“你少吃点，一会儿就吃饭了。”
　　周雅薇笑道：“没事，点吧，我也想都尝尝。”
　　鹿国雄想了想，说：“要不以后零花钱依旧按周给吧，不然花钱也没个节制，肯定月头就月光了，接下来只能吃大白菜。”
　　“不行！”鹿念念当然不答应。
　　周雅薇不同意鹿国雄的想法，“又不要紧，不够了再给她就是了。”
　　鹿念念顿时又喜笑颜开，“还是妈妈对我好。”
　　晚饭，鹿国雄与朱长平聊到房价的时候，大掌一拍，“念念，爸爸给你买套房吧。”
　　鹿念念正喝汤，差点呛到。
　　朱长平笑道：“买房确实要早买，念念就算以后不留北京，当投资也不错。不过啊，要是来给我当儿媳妇，就不用买了。”
　　鹿国雄大笑：”这好！那等燃燃旅游回来，你让他俩碰个面。“
　　朱长平：“哎，你们先把微信加上吧。”
　　鹿念念：“……”
　　次日早上，鹿国雄冷着脸走出学校招待所。鹿念念跟他说话，他只鼻孔出气。
　　鹿念念一头雾水地看向周雅薇，周雅薇温婉地笑着，没有说话。
　　一家三口安静地吃了早饭，等周雅薇上厕所的时候，鹿国雄终于忍不住黑着脸说：“鹿念念，把小胥喊出来吃个饭。”
　　“啊？”鹿念念矜持道：“我跟他没怎么联系了，待会儿我打个电话……”
　　“呵，他那个干啥啥不行的女朋友就是你吧？”
　　“……”
　　“胆子够大的啊，在我眼皮子底下搞上了！”
　　“……”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鹿国雄深刻诠释了什么叫做我生气起来连自己都骂。
　　鹿念念：“爸爸，我……”
　　鹿国雄一挥手，“别叫我爸爸！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
　　“我不就是谈个恋爱吗……你犯得着吗……”
　　“呵，把你老爸当猴耍好玩吗？！”鹿国雄以前有多喜欢胥景然，现在就有多想揍他一顿，“快！把人给我喊出来！”今天晚上他和周雅薇就要飞回茳城了。
　　鹿念念也就不跟他打太极了，“清华军训，叫不出来的。”
　　周雅薇上完厕所出来，听见鹿国雄正气哄哄地说：“姓胥的别想拱白菜，这个女婿我是不认的！你跟他说，我只认朱燃！”
　　鹿念念：“……”
　　周雅薇忙走上前，不满地瞅着鹿国雄，轻斥：“不是让你别说吗？你就不能当不知道？”
　　“妈妈！”
　　周雅薇笑了笑，“我这不是看你爸爸总是拿你和燃燃开玩笑嘛，就……提点了下他。”
　　一整天下来，鹿国雄与鹿念念互怼了好几次，一直到坐上机场大巴，鹿国雄都还在为这事耿耿于怀。
　　鹿国雄：“翅膀硬了！还没嫁出去就胳膊肘往外拐！”
　　周雅薇失笑，“别说了呀你，至于这么生气？小胥多好，你不是可喜欢那孩子了吗？”
　　“呵。”
　　夜里，鹿念念躺在床上与胥景然聊微信。
　　【你完蛋了！我爸爸已经知道你玩弄他的事情了，他很生气，他说他不会接受你的。】
　　胥景然发了条语音过来，鹿念念不想爬下去拿耳机，但也不想语音转文字——她还挺想听听他的声音的，两天没听到了呢。
　　她纠结了半分钟，最后还是窸窸窣窣爬下床跑到桌子边拿了耳机。
　　下铺的汤颖颖见状，笑道：“你以后要拿什么跟我说就好了，爬上爬下不辛苦吗？”
　　鹿念念弯了弯唇角，“这多不好意思呀。”
　　“以后大家要待一起四年呢，客气什么。”
　　寝室是六人寝，但报道的只有五个人，还有一位同学据说休学一年。大家按床位号排了辈分，老大白芷是广州人，老四梁双双是福建人，她们俩学的都是计算机；老二孙梦成与老六汤颖颖都是物理专业的师范生，一个来自河南宜阳，一个来自江苏苏州。
　　鹿念念刚爬上床，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大魔王”。她插上耳机接了电话，“喂，你们今天晚上不拉歌吗？”
　　胥景然笑了声，他的笑声经过电磁波的加持，显得低沉磁性得要命。“岳父大人真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鹿国雄气吹胡须。
　　鹿念念：爸爸！你没有胡须！


第57章 
　　鹿念念听到他喊出“岳父大人”这四个字，顿时双颊红了一下：“哇，你要不要脸！这都喊上了？看我爸爸打不打断你的腿！”
　　胥景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你可得护着我，不然下半辈子只能你来当我的腿了。”
　　“你要是没了腿，我当然就会离开你呀，还想我当你腿？做梦去吧你！”
　　两个人聊了半个多小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彼此这两天的近况。挂电话前，鹿念念咕哝：“你们学校的女孩子漂亮吗？有个很漂亮的网红，也是今年入学，跟你同一届。我看到网上发她的军训照片了，你觉得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没见过，不过既然是网红，那大概比你好看吧。”
　　鹿念念咬牙：“分手吧！你不配拥有我这样美丽可爱、无与伦比的小仙女！”
　　胥景然低笑：“小咸鱼。”
　　“？？？”
　　“！！！”
　　“分手吧。”鹿念念气呼呼地挂了电话。
　　白芷促狭笑问：“老五，你男朋友？”
　　“跟男朋友吵架了？”
　　“哈哈哈哈，不像吧，听语气明显是撒娇。”
　　鹿念念听着室友们的揶揄，顿时也跟着笑了起来。她没有否认，笑道：“是呀，男朋友，特别特别坏，特别特别狗。”
　　“也在北京吗？我听你刚刚打电话说了军训，难道在清华？”
　　“对，他在五道口技校。”
　　孙梦成“啊”了一下，脱口而出：“你男朋友读的技校？”
　　鹿念念的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她低头一看屏幕，按掉了。接着，她才看到胥景然刚刚发了好几条微信过来。
　　【我的小咸鱼最好看。】
　　【所以你还是不是我的小咸鱼？】
　　【你可能不是，因为你是小肥宅。】
　　鹿念念立马对他进行表情包轰炸，各种花式打脸GIF动态图。
　　汤颖颖等人已经跟孙梦成解释清楚五道口技校的梗，孙梦成尴尬了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不太知道这些。鹿念念，你男朋友好优秀啊。”
　　鹿念念还在对胥景然进行花式表情包殴打，“是啊，要不是看他优秀，凭他这直男脾气我早就跟他断掉了！”
　　汤颖颖兴致勃勃：“有没有照片？发群里看一下啊！在你手机上看看也行。”
　　白芷：“我也想看我也想看！”
　　梁双双半开玩笑道：“等他军训完，你要不要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说不定还能给我们介绍一下五道口的理工男。”
　　鹿念念弯了弯唇角，说：“照片就不给你们看了，他长得丑，我就是看他还算有才华，才勉强和他在一起的。”
　　汤颖颖诧异：“天哪，你长得这么好看，你男朋友会丑？我才不信！”
　　白芷与梁双双也都说不信，孙梦成问道：“你们都有男朋友了吗？”
　　梁双双表示母胎solo，而白芷与汤颖颖则都有对象。白芷的男朋友比她大个几岁，已经工作了；而汤颖颖的男朋友则是她的高中同班同学，已经在一块两年多了。
　　于是，大家又围绕男朋友的话题聊了一会儿。汤颖颖倏然道：“对了，还没问你呢，念念你男朋友什么专业？”
　　“钱学森力学班。”
　　“卧槽，大牛啊！”汤颖颖恰好是物理专业，而其他三个女生对钱班了解不多，于是汤颖颖便煞有介事地介绍了一遍。
　　孙梦成微微张大嘴巴，羡慕道：“鹿念念，你男朋友好厉害啊。”
　　汤颖颖叹道：“这下子就算你男朋友秃顶，我想你都愿意跟他在一起。”
　　鹿念念：“……”
　　白芷：“……”
　　梁双双：“……”
　　鹿念念放下手机，艰难道：“那我还真……不愿意。”她划了半天屏幕，将聊天记录划到表情包大战前，戴上耳机点开他那句语音。
　　男生磁性撩人的嗓音带了点笑，简直快把人耳朵听得怀孕：“怎么会，这辈子然爷可只玩弄你。”
　　老狗比……
　　刚开学的日子总是清闲又忙碌，学生会、社团招新，鹿念念加入了校青协与桌游社。北京师大白鸽青年志愿者协会是帝都高校中最早创建的学生志愿者社团之一，历史悠久，鹿念念原本报的是基础教育志愿者中心，但她的报名表交上去以后，协会会长立马联系了她。
　　原因无他，鹿念念从小学就开始跟着鹿国雄、周雅薇做公益，登记可查的服务总时长高达八百多小时。虽然这不算多，但对于一个大一新生来说，足够出众了。
　　最后，鹿念念在会长的劝说下加入了培训服务部。
　　而胥景然那边，他的军训终于结束了。军训结束后的当天晚上，他就与鹿念念约好次日中午一块儿吃饭——
　　鹿念念正好只有上午两节课。
　　胥景然来得比鹿念念预计得要早，彼时她正在王者峡谷大杀四方。
　　胥景然一条微信发过来：【我到了，下来。】
　　鹿念念一边打一边拿出备用机给他发了条短信：【等爸爸十分钟。】
　　说是十分钟，但鹿念念蹭蹭蹭急急忙忙跑下楼已经是在将近半个小时之后。
　　明明以为只过了没几分钟的！怎么会就半小时了！
　　完蛋了，恐怕要被坏脾气大魔王揍了。
　　鹿念念两步并作一步地跳下台阶，跑得飞快。她刚跑出楼梯间，恰好遇上上完课回来的汤颖颖与孙梦成。
　　“哎念念，去哪儿？这么急？”
　　鹿念念停下脚步跟她俩打了个招呼，然后晃荡着两条小胳膊，气喘吁吁地说：“我做运动呢，跑个步。”
　　汤颖颖熟稔地勾住鹿念念的胳膊，眉飞色舞道：“我跟你讲，宿舍楼外面站了个特别高特别帅的男生！！我看到有人上去要联系方式了，不知道大帅比是哪个学院的。”
　　鹿念念微楞，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脸生吗？”
　　“好像是没见过，等我待会儿上学校BBS打探打探。真的超级帅的，念念，要不你帮我去要一个联系方式？”
　　鹿念念差点窒息，惊诧得睁大眼眶：“我？”
　　“你长得好看，要到联系方式的可能性绝对大！”汤颖颖抱住鹿念念的胳膊撒娇，“好不好？这样，如果你看上的话，姐妹儿绝对不跟你抢。”虽然开学不到半个月，但南方人汤颖颖同学的普通话已经逐渐往北京话靠拢。
　　汤颖颖前两天才和她那个高中男朋友分了手，毫不在意空档期长短问题。
　　孙梦成道：“这不好吧，他站在我们宿舍楼外面，说不定是有女朋友了。”
　　“有没有得上去问问才知道啊。”
　　孙梦成抿了抿唇角，“可是念念也有男朋友了。”
　　汤颖颖想了想，微微颔首：“这倒是，可是真的长得好帅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帅的。”她觉得太可惜了，于是非要拉着鹿念念出去再看上两眼。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不，不要了吧……我男朋友会打死我的……”
　　“那就跟他分手，找个帅的，外面那个就不错。”汤颖颖笑嘻嘻地拉着鹿念念穿过大厅，“我们就假装从他旁边走过去，然后掉张饭卡怎么样？”
　　“……你掉吧，我要做运动去。”
　　一走出大门，鹿念念就忍不住想要退回宿舍楼里。
　　胥景然站在不远处的花坛前，白衬衣，双手插兜，两条腿格外修长。他比军训前黑了一点点，但由于本身肤色白皙的缘故，并不太看得出来。
　　正是饭点，来来往往的女生络绎不绝，眼睛就跟要长他身上了似的。鹿念念恰好看到有个挑染一揪绿色头发的女生走到他面前，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
　　汤颖颖激动道：“是不是帅爆了！又有人上去搭讪了，要不我们也直接上吧？”
　　“是你，不是我们。”鹿念念毫不留情地扒拉掉汤颖颖的手，眉眼弯弯地说：“我走那边，先撤了！”
　　她刚想抄小道离开这块是非之地，就听见汤颖颖小声尖叫：“啊啊啊，念念，他朝我走过来了！”
　　鹿念念赶紧加快脚步，还没走出几步，男人低沉的嗓音响了起来：“鹿念念，跑什么？”
　　**
　　鹿念念与汤颖颖尴尬地道了个别后，就被胥景然推着后背往前走。
　　他不咸不淡地问道：“今天没化妆？”
　　“啊，没有。”
　　“那做什么用了半小时？打游戏？”一针见血。
　　鹿念念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那跑什么？”
　　鹿念念看着路上女生投过来的目光，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指责道：“胥景然！我看到你拈花惹草了！不该跟我解释下？”
　　胥景然冷笑：“你怎么不解释解释，王者荣耀账号在线一个多小时，还跟我说刚才没在打游戏？”
　　鹿念念转过头看着他，弯眸道：“你不会要问我男朋友重要还是游戏重要吧？男朋友哪有游戏好玩。”
　　胥景然勾唇，狭长的桃花眼漾着幽幽笑意，“想用哪种姿势？我都可以配合。”
　　“！！！”
　　为什么突然开车？？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决定比他更不能要脸，“想要你被我压在下面的姿势。”
　　胥景然推着她脊背的手温柔划下，牵住她的小手继续往前走，嗓音带着低沉的笑意：“那可别后悔，卫庄大人。”
　　鹿念念昨天晚上才写了偏卫聂H戏，顿时警觉，“你……你知道卫庄？”
　　胥景然偏过脑袋，略一挑眉，说不出得风流恣意，“你的微信不就是卫庄大人？嗯？”
　　他的那一声“嗯”音调极低，鹿念念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她竟然从他的这一声“嗯”里听出了一股山雨欲来的禽兽味。


第58章 
　　鹿念念想把手从他的大掌里抽出来，却被捏得更紧了。男人宽厚的手掌温热，长了老茧的那块区域有些粗粝，一磨一蹭，就平白滋生出无限的旖旎来。
　　“哎，你手上的老茧是因为小时候练琴吗？”
　　“击剑。”
　　鹿念念一听，登时扬起笑脸，“你还会击剑呀？”
　　“想看？”
　　“想！”
　　“不给看。”胥景然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只给听话的女朋友看我的剑。”
　　“……谁特么要看你的剑，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开车。”
　　“那你想坐然爷的车吗？”
　　鹿念念脱口而出：“哪个做？”
　　胥景然止住脚步，垂眸看她。
　　鹿念念咬了咬下唇，努力装无辜：“你干什么？”
　　“呵。”胥景然骤然俯身，附至她耳畔，呼吸灼热滚烫：“停车坐爱枫林晚的坐。”
　　走出校门，胥景然打了辆车，鹿念念问道：“我们去哪儿？”
　　“回家。”
　　“回家？”鹿念念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被清华退学了吧？”
　　胥景然按住小家伙的脑袋，往车窗方向一拧，“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计程车开了不到十分钟就抵达目的地，鹿念念望着眼前的高楼，“你别告诉我，你在这块寸土寸金的二环买了套房。”
　　“爷爷送的，婚房。”胥景然长指勾起鹿念念鬓边一缕散发，绕着把玩，周身气场如无形的枷锁般将她牢牢压制住。鹿念念心跳加快，下意识后退半步，紧接着就被他扼住手腕强制扯了回来，“又跑？”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你知道ABO吗？”
　　“说来听听。”
　　“就是一种设定……”鹿念念飞快地说：“我觉得你好像到了发情期。”
　　胥景然松开她的乌发，牵着她往小区里走，“听起来很有意思。”
　　鹿念念起了兴致，笑吟吟道：“在这种设定里啊，我是Alpha，你是Omega！Omega是最尊贵最厉害的，同时也是最稀少的，物以稀为贵。”
　　“是吗？”
　　“是呀是呀，然后我咬你后颈就可以对你进行标记！”
　　胥景然勾唇，没再说什么。等出了电梯，鹿念念还没来得及参观他的婚房，就被抓着手腕按上墙壁。
　　胥景然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眸色漆黑浓郁，下颚线条被光影勾勒得锋利流畅，“不是说要咬我脖子？来吧。”
　　鹿念念脊背贴着墙壁，呼吸滞了滞。她的手腕被他压在她脑袋边的墙壁上，以一种不容反抗的强势。
　　胥景然见她没有给出回应，便歪了下唇角，漆黑深邃的眼眸深不见底，“你不要，那我就不客气了。”
　　鹿念念的脖颈曲线弧度优美，肌肤瓷白，泛着诱人的光泽。胥景然眸中的浓郁陡然加深，血液里涌动着遮天蔽日的占有欲。
　　鹿念念触及他充满危险气息的目光，不由瑟缩了一下，“别，别咬我。”她的嗓音轻软得不成样子，此时用这样的调调说出来，不像求饶，反而像是一种勾引。
　　胥景然牢牢禁锢住她纤细的手腕，薄唇勾起一个饱含深意的笑容来。
　　他嗓音低哑，“你咬我，或者我咬你，选一个。”他凑近了些，灼热的鼻息尽数往她净白的小脸上喷洒。
　　鹿念念转过脸避开，脸颊紧紧贴着冰凉的墙壁，一字一顿：“我是Alpha，不能被标记。”她话音刚落，顿时感觉到男人的吻落在了她的脖侧，带着铺天盖地的□□，温柔滚烫。
　　鹿念念虽然有着多年的小黄文创作经验，但倒底还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颤动。
　　胥景然吻得克制又动情，享受身下小家伙的颤栗与香甜。
　　初时鹿念念还能强自稳定，他一用牙齿碾磨，她立马被刺激得整个人都瘫软下去。鹿念念站不稳，但整个人都被胥景然压在墙壁上，于是就只能被迫借着他的力道承受这场单方面的亲吻撩拨。
　　她的呼吸很快被撩得又粗又急促，情难自禁，偏回头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咬了一口。
　　胥景然吃疼，旋即捏住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瓣。
　　他肆意地掠夺她口中的空气，逼得她只能通过他的口腔来汲取氧气。
　　缠绵悱恻，难舍难分，滚烫酥麻的气息将二人席卷。
　　待一吻终了，鹿念念终于整个人都软在了他的怀抱中。她一边喘气一边道：“你是不是……偷偷，补课了，吻技突然……”她又喘了会儿才继续，“突然变好了。”
　　胥景然长指揩去她殷红唇瓣上诱糜的水渍，恶劣地低笑：“够喂饱你吗？”
　　“……”
　　鹿念念伸手按住他的脸，往外推了推。
　　房子四室三厅，外带一间隔绝性良好的保姆房。装修偏日系性冷淡风，黑白灰与浅棕色，家居皆透着价值不菲的质感。
　　胥景然牵着她转了一圈，道：“挑一间，以后你可以常来住。”
　　这档楼盘地段优越，距离北师大不远，打车也就一个起步价。
　　“主卧也可以吗？”
　　“嗯，随你喜欢。另外，如果对装修不满意的话，也可以装修成你喜欢的样子。”
　　“……这不好吧，这是你的婚房呀。”
　　胥景然抬眸，“我听你这话，是不打算对然爷负责？了”
　　鹿念念有些无言以对，“我对你做什么了我，还要负责？”
　　胥景然闻言，微微抬起利落的下颚骨，慢条斯理解衬衣纽扣，“那来做吧。”
　　“？？？”
　　鹿念念顿时跳开三步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净想着欺负我？”
　　胥景然解开了领口处的两颗纽扣，露出半截引人遐想的锁骨，雪白诱人。
　　他本来就只是打算逗逗她，也就没再继续往下解，而是似笑非笑地勾唇道：“然爷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鹿念念的目光落在他那半截锁骨上，咽了咽口水，说：“你怎么不脱了？我还没看过你的肌肉，如果不满意的话，我要退货的……”
　　胥景然失笑，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说不出得慵懒魅惑，“鹿念念，你似乎是在找死。”
　　鹿念念默默收回目光，“那我不看了。”
　　“想看，就自己过来脱我衣服。”
　　“……”
　　胥景然看着后退了两步的小家伙，笑，“怕什么？早晚得被我吃了，择日不如撞日，既然你都主动……“
　　“我没有！你不要瞎说！”鹿念念咻一下，拔腿躲进了洗手间。
　　胥景然扣好衬衣，笑了下，走进厨房做饭。不一会儿，鹿念念就站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
　　胥景然没有回头看，直接淡淡道：“进来，打下手。”
　　鹿念念拉开透明玻璃拉门，哒哒哒跑到他身边，“哇”了一声。
　　胥景然身上围着一条素锦围裙，正拿刀在砧板上剁排骨。
　　鹿念念：“你会做排骨了呀？“
　　“凡事总有第一次，今天然爷拿玉米排骨汤喂你。”
　　“你能不能……不要每句话都开车？？”
　　胥景然故意冷淡地睇了她一眼，“你似乎很容易想歪？”
　　鹿念念触及他这清冷禁欲的目光，扁了扁嘴巴。
　　好吧，是她想歪了。
　　她反省。
　　下次……还会想歪。
　　“洗姜。”
　　“喔。”鹿念念乖乖拿起流理台上的小姜人，拧开水龙头冲洗。
　　“番茄炒蛋，肉炒蛋，选一个。”
　　“番茄肉炒蛋。”
　　鹿念念又在他的命令下洗了番茄、打了蛋，然后就杵在一旁看他做菜。
　　胥景然跟着智能菜单上的步骤走，火候、时间只需提前调好即可。
　　鹿念念闲着无聊，就要刺一刺他：“我还以为你多厉害，对着APP菜单，我也能做呀！”
　　胥景然瞅了她一眼，提起菜刀。
　　鹿念念：“……”
　　胥景然提刀切葱。
　　鹿念念立马又说：“葱是放哪里的？我不吃葱的。”
　　“那就不放了。”胥景然放下菜刀，转身去拿淀粉。
　　“可是放葱比较香，你本来就第一次做，不放葱就更不好吃了！”
　　胥景然被她气笑了，“所以我要在菜里放葱，然后再一根根给你挑出来？”
　　“哇！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胥景然垂眸调芡汁，“你倒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鹿念念眉眼弯弯地笑，“那还不是你宠的。”
　　“知道然爷宠你就好。”
　　鹿念念指望他挑葱，于是就笑吟吟道：“是呀，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那你第二喜欢的是谁？”
　　“我说的最喜欢是爱情的领域，你确定要知道我第二喜欢的是谁？”
　　胥景然搁下搪瓷勺，勺子与碗壁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那你说说看，看你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公寓。”
　　鹿念念弯眸道：“第一喜欢的是给我挑葱的大魔王，第二喜欢的是高中那个总是凶巴巴、对我管东管西的大魔王。”
　　糖醋排骨香味扑鼻，鹿念念不由食指大动。她凑过去，踮着脚尖看他浇汁。
　　鹿念念长得不矮，完全不需要踮脚就能看见锅子里色泽红亮诱人的糖醋排骨，但在胥景然身侧，她莫名就踮起了脚尖。
　　胥景然将糖醋排骨装盘，撒上刚切好的葱花，单手递给鹿念念，“拿出去，把碗筷摆了。”
　　接着，胥景然又做了番茄炒蛋与红烧土豆块。米饭也已经煮好了，喷喷香。鹿念念打开电饭煲，问胥景然：“你吃大碗还是小碗？”
　　“小碗。”
　　“我吃大碗！”鹿念念脸上的笑容灿烂明媚，明晃晃地写着“我吃大碗我比你厉害，你个辣鸡”。
　　胥景然深眸端凝，“鹿念念，你是不是又不吃早餐？”
　　“吃了的！你怎么又管东管西凶巴巴了！我不喜欢你了！”
　　胥景然揉了揉眉骨，放柔嗓音：“没有凶你，没有管着你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一位路过的大文学家——
　　杜牧：停车？？？


第59章 
　　“你还说没有！你都连名带姓的叫我了！”鹿念念见他有所松动，立马气呼呼搁下碗，一副气到不行的模样。
　　太可恶了。
　　这狗男朋友欠□□。
　　她得把握住这次机会，让他知道究竟谁才是爸爸！
　　“念念，你一直都是连名带姓喊我的。”
　　“你还顶嘴是吧你！”
　　胥景然哑然失笑，“念念，你这是跟我拿乔？”
　　“呵！”鹿念念发出了一声自认为十分冷酷的冷笑，然后想了想，眨巴无辜的大眼睛问道：“拿乔是什么意思？”
　　胥景然没有答话，骤然往前两步，高大伟岸的身影轻而易举将她困住。
　　鹿念念身后是冰凉的流理台，根本避无可避。她只能仰起粉嫩的小脸，鹿眸乌黑，“你，你干嘛。”
　　胥景然笑了下，抓起鹿念念的小手，低头亲吻，“别紧张，没打算欺负你。”
　　他的呼吸与热吻打在她手部肌肤上，痒痒的。
　　鹿念念心里荡漾起来，软软道：“你明明就在欺负我。”
　　电饭煲的盖子早就被掀开了，米饭清香弥漫在整间厨房里，夹杂糖醋排骨、玉米排骨汤的油烟味，烟火气十足。
　　胥景然垂着眼睫，把玩小家伙纤细柔软的手指，缓缓道：“念念大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都会支持你。想让你早点考个雅思成绩，是因为很多机会都有雅思这个门槛。不过，倘若你真的不愿意考，那就不考了。”
　　鹿念念有点懵，问道：“那我不想学习也可以不学吗？我可以追星打游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有然爷在，总不会让你被别人欺负了去。”他照旧垂着眼睫，捏着她的小手，没有抬眸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念念，以前我一直想要告诉你，我可以成为你的依靠，但我更希望你能成为自己的依靠。因为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护得了你一辈子，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有价值的人生，但现在……我觉得你开心就好，有我在一天，就让你依靠一天。”
　　“……为什么我感觉我突然拿了菟丝花的剧本？？”鹿念念理直气壮，“而且就算菟丝子剧本失效，我还可以啃老呀！”
　　胥景然浅浅弯唇，淡声道：“嗯，你说得对。”
　　鹿念念看着他纤长浓密的眼睫毛，将空闲的左手抬起来，轻轻拨了下他的眼睫毛，“你不正经着不正经着，突然变正经，有点可怕。”
　　“你说你不知道什么叫有价值的人生，但我记得你对我说过，我们每个人都在为历史进程的推动做着微不足道但不可或缺的贡献。我以前不明白，现在也不明白，我一直想着反驳你，但我更想和你一起去体会所谓的人生的价值。”
　　“我们普通人对于人生价值的评定过于主观，就像我现在和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很快乐，那我觉得这就是有价值的人生。你们清华校歌里不是有一句‘立德立言，无问西东’吗？”
　　“我知道你很厉害，我呢，就很废柴了。但我也很想变得厉害呀，所以雅思，我一定会早日考到6.5以上的。因为这不仅是你的要求，更重要的是我自己也想这么做。我想努力，努力地去生活，去学习，去接触更多崭新而拥有无限魅力的未来。”
　　“也想努力，让你更加喜欢我……嗯，就最好再也不能觉得别的女孩子漂亮的那种喜欢。”
　　鹿念念说完话，继续拨弄他的眼睫毛玩。
　　胥景然好一会儿都没有抬眸看她，静静地捏着她的小手。
　　两个人就这么静默无言地立着，氛围并不尴尬，反而有种细水流长的感觉。他们几乎身体贴着身体，彼此的炙热与温暖真实得美好。
　　鹿念念玩了一会儿他的眼睫毛，然后放肆起来，葱白的手指往下划动，挤压他的嘴唇把玩。
　　胥景然轻启薄唇，“念念，好玩儿吗？”
　　鹿念念被他摩挲唇瓣的时候只觉得色情极了，轮到自己挤压他的，倒是莫名生出满满的兴趣来。她据实点了点头，“好玩。”
　　说着，她还将手指探进他的口腔勾了勾，又飞快地伸出来。
　　胥景然抬起眼，目光晦暗不明地笼住她，“仗着然爷宠你是吧？”
　　鹿念念笑眯眯地说：“每个月的包养费可没少你，我还不能玩一玩吗？”
　　胥景然勾笑，眸色漆黑得犹如氤氲而开的浓墨一般，“那想不想玩点更刺激的？”
　　鹿念念呼吸一滞，小心翼翼道：“胥同学，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去洗手间冷静下。”
　　胥景然将她拦腰捞起来，黑眸含笑，“不是喜欢玩我么？那就让你玩点新的。”
　　两分钟后，鹿念念被胥景然压在沙发上，被迫玩了一场拇指姑娘与大宝贝的游戏。
　　漫长得了无边际，鹿念念的手酸到简直不是自己的了。
　　他一边亲吻她的耳朵诱哄，一边不由分说地按着她的小手继续。
　　直到她的肚子咕噜噜叫了两声，他才终于释放。
　　事后，鹿念念被抱上餐桌，她又羞又躁，不满道：“我只是手酸，腿又没断。”
　　“嗯，坐好，知道你手酸，然爷会负责喂你的。”
　　“……谁要你喂了！”
　　胥景然双手捧着小家伙粉雕玉琢的小脸，垂眸浅笑：“是我要喂你，等着。”
　　胥景然只用大碗盛了一碗饭，又取了个汤碗出来，先舀汤喂他的小家伙喝了。
　　鹿念念一边咀嚼饭菜，一边指挥，“我要那块排骨。”
　　“不是这块，是那块，你夹的这块长得太丑了！”
　　“葱！葱你都没挑完！”
　　“你把蛋再往番茄上蘸一蘸呀……不是不是，我不吃番茄的！”
　　胥景然一副餍足后的好脾气模样，由着她闹腾。
　　鹿念念一边就着他手上的筷子啃排骨，一边偷偷瞄他，心满意足。
　　虽然雄赳赳气昂昂地要吃大碗，但鹿念念只吃下了碗里一半的米饭就饱了。
　　胥景然淡淡道：“这就不吃了？”
　　“肚子都鼓了，不信你摸摸……不行！不能摸！”
　　两人又胡闹了一会儿，胥景然端起鹿念念没吃完的米饭，开始吃饭。他吃起东西来斯文优雅，鹿念念单手托腮笑吟吟地看着。
　　胥景然时不时夹块小排骨喂她，她尽管很饱了，但也会咬上一口。他也知道她吃不下，便又会将她吃不完的排骨放进自个儿碗里吃。
　　胥景然又盛了两次饭。
　　鹿念念不解：“你不是说要吃小碗吗？大碗你都吃了两碗多了！”
　　胥景然挑眉，清隽的眉眼带了些邪气，“你有意见？”
　　鹿念念喜欢他略带痞气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好看。她换了只手托腮，弯眸道：“我不能有意见？”
　　“我看你这手似乎不酸了。”
　　“……”
　　吃完饭，胥景然将碗筷丢入洗碗机，拎着鹿念念出门。
　　他将她抱进黑色卡宴的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鹿念念看着他从另一侧上车，问道：“你买新车了呀？”
　　“嗯。”
　　“还是那辆兰博基尼比较符合你的气质，”鹿念念笑眯眯地说，“原谅色，跟你如出一辙。”
　　胥景然发动引擎，勾唇笑：“你不说我倒是忘了，我们学校的女生质量确实不错，温柔，可爱，智商也堪与我匹配。”
　　“？？？”
　　“你能不能有点做人男朋友的自觉？？”
　　胥景然唇角上翘，幽幽瞧了她一眼。
　　鹿念念撅起小嘴巴，轻声哼。
　　等开过两个红绿灯，鹿念念灵光一闪，倏然想到一个让他不好受的事情。于是，她喜滋滋地弯起明眸，嗓音软糯：“胥景然，我跟你说件事呀。”我有个娃娃亲对象喔！
　　胥景然从后视镜了看了她一眼，小家伙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他没有当即问她，直到又开了几百米后遇上红灯，才侧过脑袋看他。
　　鹿念念眉眼弯弯，笑得卧蚕浮现，饱满元气。
　　胥景然遽然托住她的后脑勺，平行微翘的桃花眼似笑非笑，“说吧，什么事。”
　　鹿念念被控制在他的手掌中，顿感身处弱势。
　　“没，没事。”
　　“说。”
　　“绿灯了！”
　　红灯还有二十四秒。
　　胥景然勾唇，眼尾染上些许笑意，“有本事瞒着，就最好永远别让我知道。”
　　他这话听起来十分强势，但说的时候语气低缓温柔，与以往大相径庭。
　　去清华的路上，鹿念念歪头想了好久。
　　怎么搞得好像他认定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然后选择瞒着他一样？
　　这个狗男人。
　　不过，他有了这种猜测之后，竟然没收拾她？这简直太不像他的作风了。
　　鹿念念越想越奇怪，接着脑回路清奇：“胥景然！你是不是出轨了！”
　　鹿念念言之凿凿：“你是自己出轨了，所以才会以己度人是不是！瞒着，你还想一直瞒着我是不是？你个渣……”
　　“鹿念念。”胥景然冷笑，“出轨了？“
　　他平视前方，棱角分明的侧脸被勾勒得完美无瑕，下颚骨冷硬疏离。
　　鹿念念：“……”
　　到了清华园，胥景然拉开车门，居高临下地睇着她，“要我请你下来？”
　　鹿念念无辜地看着他，“你不抱我了吗？”
　　胥景然俯身，将她抱下了车。鹿念念大力甩上车门，然后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笑吟吟道：“你就这样抱着我逛校园好不好？”
　　胥景然眸色幽深地睇了她一眼，“出轨的事，好好想清楚怎么解释。”
　　由他抱着走了没几步，鹿念念就赶紧要求下来。
　　真被抱着走在公共场合总归不太好，她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清华园中鲜有闲庭信步的人，大家基本都是行色匆匆地狂踩单车或者驾着小毛驴Biu一下就远去了。
　　鹿念念主动去牵胥景然的手，笑道：“你要不也买辆单车吧，这样我就可以坐你后座了。”
　　胥景然不动声色地反手牵住她的小手，淡淡“嗯”了下。
　　鹿念念乖巧地跟在他身侧，低头看了下他俩牵着的手，忍不住弯起唇角。
　　她忍不住开始逼逼叨：“胥景然，我问你呀，你是不是终于发现你对我爱得情根深种、无法自拔，特别怕我离开你？但你怎么可以脑补我出轨呢，这是对我人格的侮辱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仗着我对你的喜欢为所欲为，不准再有下次了，如果有下次，我就不跟你好了。”
　　她一副谴责他、嫌弃他的模样，上扬的唇角却压不住。
　　胥景然听见这话，蓦地顿住脚步，侧过头垂眸扫视身侧的小家伙。
　　目光清清冷冷，犹如骤雨初歇的天光。
　　鹿念念跟着停下脚步，下意识闭紧嘴巴，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胥景然攫住她的乌眸，缓缓道：“我似乎还没有行使这项为所欲为的权利。”
　　刻意拖长的尾音带了几分旖旎勾人的味道，充斥衣冠禽兽的危险。
　　这回不同于以往的打嘴炮，他似乎是……认真的。
　　鹿念念睁大眼眶，条件反射般将小手从他的大掌里挣脱出来。
　　胥景然将目光转移到自己空了的左手上，微微一笑，“念念，自己牵回来。”


第60章 
　　鹿念念：“……你小学生吗？”
　　胥景然抬眸，幽幽地审视她，“我倒数三个数，不牵回来，以后就没得牵了。”
　　鹿念念笑了，“把你能的。”她当然不会去牵他，哪能事事都被他压一头！
　　胥景然薄唇开合：“三。”
　　鹿念念歪着头仰望他。
　　“二。”
　　鹿念念换了个方向歪头仰望他。
　　“一。”
　　鹿念念把脑袋正回来，乌眸朝他眨啊眨，一点没有要牵他的意思。
　　胥景然皱了下眉头，伸手将鹿念念那只小手揣进裤兜，转回脑袋继续往前走。
　　在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大掌牢牢包裹着她的小手。
　　鹿念念笑眯眯地任他揣着，毫不留情地嘲笑：“胥小学鸡。”
　　胥景然睨她：“那被我牵着的是什么？”
　　“鹿小仙女！”
　　“胥小学鸡的鹿小仙女。”他风轻云淡地纠正。
　　鹿念念是大魔王退一步，她就能往前蹿好几步的个性，当即眉眼弯弯道：“小学鸡能找到小仙女做女朋友，那是小仙女下凡来做慈善了！所以小学鸡以后都要听小仙女的话，不然小仙女就把小学鸡拿铁锅炖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自己的裤.裆，然后将目光移到她脸上，“得看你本事。”
　　“！！！”
　　胥景然勾了下唇，问道：“喝不喝奶茶？”
　　鹿念念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胥景然牵着她走进C楼地下超市，鹿念念要了杯蜜桃乌龙奶盖。
　　鹿念念见他没给自己点，于是问：“你不喝吗？”
　　胥景然刷了饭卡，淡淡道：“不喝，省钱养你。”
　　显示屏上跳出一卡通的余额，大四位数。
　　“你饭卡里钱好多呀。”鹿念念都是最多充个两三百。
　　胥景然揉着她的脑袋走到一边等奶茶，“怎么着，惦记然爷的人不够，还惦记起然爷饭卡来了？”
　　鹿念念嘟囔：“你人都是我的了，饭卡自然也是我的。”
　　“那你的人和饭卡是不是也归我？”
　　鹿念念狠狠瞪着他：“你做梦吧你！”
　　奶茶很快好了，鹿念念双手捧着，愣是不腾出只手给胥景然牵。
　　胥景然淡淡道：“下次带你去文图一层的安家小厨，如果再不伸出来，就没有下次了。”
　　鹿念念乌眸登时一亮，“安家小厨？干嘛不今天直接带我去，我好想尝一尝的！”价格也不贵，说不定奶茶比她手里这杯还便宜呢！
　　胥景然抓住小家伙松懈出来的小手，“嗯，下次带你去那儿学习。”
　　胥景然带着鹿念念晃荡了一下午，其间遇到过几个男生女生，有女生笑着问：“这是你女朋友？”
　　胥景然轻启薄唇：“妹妹。”
　　鹿念念立马弯眸打招呼：“同学你好，我是胥景然的妹妹，‘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那种妹妹。”
　　几次三番下来，乐此不疲。
　　鹿念念叹了一口气，说：“怎么办，我觉得我有被迫害妄想症，看谁都觉得她要跟我抢你。”
　　主要还是清华的女孩子都太优秀了，成绩好不必提，一个个还那么好看那么优雅QAQ
　　这老狗比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妹妹，妹你个头，好气。
　　胥景然微不可察地翘了下唇角，说：“我也不知道她们喜不喜欢我，我直男，不懂这些。”
　　“没事，我会看着你的！”
　　他唇畔弧度愈加弯了些，“嗯。”
　　晚饭是和胥景然的基友洛川一块儿吃，洛川是清华数学系大二生。他也带了女朋友，沈佳妮，北外法语系。
　　席间，鹿念念与沈佳妮都是外向的个性，很快就打闹成一片。
　　洛川笑道：“然爷说他喜欢温柔懂事的，念念，你看起来不太温柔啊，看来是胜在懂事？”
　　鹿念念蹭地转过头，瞪着胥景然。
　　胥景然慢条斯理地拿起白毛巾擦手指，“嗯，挺懂事的。”
　　鹿念念：“不喜欢懂事这个词。”
　　胥景然勾唇看着她，接上一句话，“是挺懂事的，懂的事挺多。”
　　沈佳妮一语戳破：“你们臭男人啊，都是栽在真香预警上。”
　　说着，她使劲捏了捏洛川的两侧脸颊。
　　鹿念念笑眯眯地看向胥景然。
　　胥景然冷淡道：“还吃不吃？不吃走了。”
　　“我也想捏。”
　　“不可能。”
　　吃完晚饭，趁着胥景然上洗手间的时间，鹿念念忙不迭跟洛川与沈佳妮打探胥景然的情史。
　　“我倒是很想说点什么给你俩增加情趣，但他哪有情史。对他有意思的妹子确实不少……不过拒绝起人来，可比你能想象得狠绝多了。”
　　鹿念念不信，“你是他好兄弟，当然帮着他说话了。”哼，她可不是没看见下午在清华园他是怎么表现的！连女朋友都不肯承认，还妹妹：）
　　“真没骗你，大学里也不是没人跟他表白，但谁不知道他有个北师大的女朋友？”洛川笑了下，揶揄道：“钱班的学生都会被老师问一个问题——如果进入钱班，有一天后悔了怎么办？你猜猜他怎么说的？”
　　洛川没有卖关子，直接笑道：“他说啊，‘我有钱，女朋友又长得漂亮，为什么会后悔’，骚得一批，这句话在航院可是广为流传。”
　　鹿念念竖起耳朵，忙问：“大家都知道？”
　　“知道什么？”胥景然手插裤袋，走了过来。
　　洛川笑道：“都知道你是个傲娇的妻奴。”
　　听沈佳妮笑着把事情一说，胥景然笑了下，将鹿念念拽过来按进怀里，“就这么喜欢然爷？怕我跑了？”
　　鹿念念挥舞着小胳膊挣扎出来，气成河豚：“谁喜欢你了？想跑就跑，我又没栓着你！有我这么可爱的女朋友，难道不是你赚到了吗！！”
　　洛川揽住沈佳妮的肩膀，笑眯眯朝鹿念念挥了挥手，“我们先走了，你们慢慢吵，小吵怡情，多吵会儿啊！”
　　胥景然没给洛川看戏的机会，直接按住鹿念念胡乱扑腾的手臂，柔声道：“嗯，是我赚到了。”
　　鹿念念狠狠踩了他一脚。
　　胥景然面不改色，语气更温柔了些：“今天穿的是你送的鞋，我很喜欢。”
　　鹿念念狠狠地踩了他另一只脚。
　　胥景然：“不是想要踩着AJ亲我吗？是不是可以亲两次了？”
　　洛川：“……”
　　没眼看。
　　当天晚上，胥景然堕落成比洛川还不如的妻奴的消息就传遍了基友圈。
　　萧沐收到消息的时候，刚上完一节课。她看着微信上名媛圈子好姐妹发来的微信，手指紧捏手机，指骨微微泛白。
　　【沐沐，你家胥景然这回玩得比较大啊。】
　　【男人嘛，你不在他身边，难忍寂寞也正常。胥景然面前你还是要大方点，不过小白莲那儿倒是可以去敲打一番。】
　　【胥景然看起来挺冷淡一人，指不定那女的用了什么手段。沐沐，你还是该出个手。】
　　……
　　萧沐深吸一口气，一个一个地回：【我和景然之间又没什么的呀。】
　　哪怕再喜欢他，她也没到丧失理智的地步，自然不会去做那些自降身价的事情。
　　萧沐按灭手机屏幕，抬头看了一眼湛蓝的天色。
　　而鹿念念被胥景然送回寝室后，就面临一干室友的拷问。鹿念念只好简单交代了下她和胥景然之间的恩怨情仇。
　　白芷咋舌，“天啊，退学港大！还是高考状元！”
　　“我就说怎么有点眼熟，他的照片我在网上看到过的啊！今年最帅的状元！不不，可以说是秒杀往年了，史无前例的大帅比状元啊！”
　　“这就是你口中的丑男友？你竟然把他描述成秃顶？”
　　鹿念念蹭地立起来，“我没有！我哪有说他秃顶！”
　　“坐下，继续交代，不然今晚你就别想睡觉了。”
　　鹿念念：“……”
　　大伙儿又问了好些问题，鹿念念遇到不想答的，就说一句“过”，她们也不勉强。
　　当鹿念念讲到胥景然逼迫她学习的时候，汤颖颖捶了下桌子：“牛批啊，这是什么偶像剧展开？”
　　鹿念念有些无言以对，“……这哪里偶像剧了，王后雄偶像吗？”
　　汤颖颖叹了口气，说：“我就不瞒你们了，我和我前男友在一起之后，我们的成绩都下降了不少。我现在挺后悔的，要是没和他早恋，我现在说不定就在五道口了。”
　　鹿念念与白芷正想安慰她，她却自己先立马调整好情绪，元气满满道：“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念念的男朋友就是我的男神了！”
　　孙梦成：“这不好吧。”
　　“那就不是男神，以后念念的男朋友就是我爸爸！”
　　鹿念念：“……”
　　汤颖颖打开百度，搜了Z省理科状元出来，众人立马膜拜了一番。
　　白芷揶揄了汤颖颖两句，然后不解地问鹿念念：“胥景然为什么不去姚班？“
　　汤颖颖也觉得奇怪，说：“是啊，为什么不去姚班？基础科学现在可不好干，我有个学长也是清华的，物理转计算机了。”
　　孙梦成虽然对这些了解得不多，但她也知道物理专业不太好找工作，“是啊，不做老师的话，工作选择余地比较小。念念，他在港大学什么的？”
　　“金融。”鹿念念看着为胥景然操心的室友们，笑道：“没事，我男朋友家里有钱，不在乎好不好找工作。嗯……我觉得他可能会搞一辈子科研吧。”
　　“……我们能不能打死她？”
　　“长得怪好看的，还是……打死算了。”
　　“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别，别挠了……哈哈哈哈……”鹿念念被她们挠着痒痒，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还好孙梦成牢牢扶住了她。
　　在大家的要求下，鹿念念掏出手机，给胥景然发微信：【你周末有空吗？】
　　胥景然回了条语音，汤颖颖眼疾手快地点开。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想然爷了？”他笑了一声，醇厚悦耳，仿佛攥住了人耳朵与心尖似的。
　　女生们顿时尖叫起来，鹿念念也忍不住跟着她们尖叫。
　　唯一清醒的孙梦成笑道：“你们别叫了，都听不见他说话了。”
　　四人遽然噤声，汤颖颖又点了下刚才那条语音。
　　到了胥景然低笑的部分，大家再一次忍不住尖叫。
　　白芷叫了会儿，率先停下来，喊住了大伙儿，“哎，老五，这不是你男朋友吗？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好，好像是哦。”鹿念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们氛围太好，我没忍住。”这让她想起以前追星的时候，不过那时候就算周围的姐妹们奋力尖叫，她也是不会跟着叫的，真奇怪。
　　汤颖颖点开语音前，郑重道：“这次大家矜持一点，不要喊了，知道吗？特别是你，鹿念念。”
　　鹿念念：“好的QAQ。”
　　胥景然那能令人耳朵怀孕的声音再度响起，“想然爷了？”
　　他笑了一声，“怎么，然爷今天没喂饱你？”
　　鹿念念：“……”
　　室友们的尖叫声顿时响彻耳畔。
　　作者有话要说：　　鹿念念：分手吧，狗子：）


第61章 
　　鹿念念这回自然没有尖叫，她当着室友们的面迅速把胥景然拉进黑名单，然后如烫手山芋般丢开手机。
　　尖叫过后，鹿念念面临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他技术怎么样？”
　　“持久吗？”
　　“一次多长时间？”
　　孙梦成对她们的限制级话题有点不适应，脸色绯红，小跑着回座位背单词去了。
　　鹿念念正气凛然：“他指的是给我做饭！你们想什么呢你们？？校长开学典礼上怎么说的？当代大学生的任务与使命你们忘了？？”
　　“我就只记得一句，坚持身体锻炼、多吃食堂了，还有什么？”白芷看向汤颖颖。
　　汤颖颖看向梁双双，梁双双看向鹿念念，“所以是什么？”
　　鹿念念捂住脸，“我也忘了。”谁会记得校长说的话呀！听都没怎么听。
　　事情以鹿念念翻出手机中胥景然做饭偷拍照告终，室友们纷纷感慨，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还会洗手作羹汤，鹿念念真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
　　鹿念念不满，嚷嚷了几句，被毫不留情地反驳回来。
　　她只好把气撒到胥景然头上。
　　【我不喜欢你了。】
　　【我宣布！单方面冷战！】
　　胥景然：【嗯，那就分手吧。】
　　【[图片]】
　　聊天记录：
　　胥景然：【这款帮我搞一个。】
　　胥景然：【[图片]】
　　苏菱：【送女朋友？】
　　胥景然：【嗯，谢了。】
　　苏菱：【下礼拜来我们杂志社拿[OK]】
　　胥景然发给苏菱的图片是Prada限定纪念款，现在已经买不到了；这是鹿念念最心水的一款了，在巴黎那会儿，她与慕容嫣提起过。
　　鹿念念立马撤回自己刚刚发出去的那两条消息。
　　鹿念念：【[乖巧.jpg]】X3
　　胥景然：【晚安，前女友。】
　　鹿念念特别没骨气地发道：【今天也好喜欢你呀。】
　　鹿念念：【你喜不喜欢我呀？】
　　鹿念念：【[猫耳朵动啊动.jpg]】
　　胥景然：【嗯。】
　　鹿念念弯唇，兴致勃勃地道：【你好冷淡[流泪]】
　　胥景然：【喜欢。】
　　鹿念念立马又点开那张聊天记录，笑得合不拢嘴，她马上就能拥有这款包包啦！
　　等等。
　　苏菱是谁？
　　鹿念念：【苏菱是？】
　　胥景然：【你表姑。】
　　鹿念念：【什么？】
　　胥景然：【我爷爷的妹妹的小女儿。】
　　鹿念念看着屏幕上的话，心里边就像被打翻了蜜糖罐似的，明明他什么情话都没有说。
　　胥景然见她不回消息，于是发了一句语音过来，嗓音慵懒：“还要不要？不要的话，然爷就送给家政阿姨买菜用了。”
　　鹿念念忙回道：【替我谢谢表姑妈！】
　　胥景然：【不谢谢你然爸爸？】
　　鹿念念自动过滤掉老狗比的这句回复，跟他说：【我室友想让你请吃饭，这周六怎么样？】
　　胥景然：【等国庆回来吧，周六我煎牛排给你吃。】
　　鹿念念：【好哇！】
　　到了周六这天，鹿念念七点多就起床，穿上新买的漂亮小裙子。孙梦成已经出门去图书馆自习了，其他三个室友还在睡觉，于是鹿念念轻手轻脚地化了一个多小时的元气少女粉嫩系妆容。
　　汤颖颖最先拉开床帘，看到正在画唇妆的鹿念念，她顿时激动起来：“天啊啊啊啊啊！念念，你今天这是什么小仙女啊啊啊啊！”
　　鹿念念赶紧“嘘”了一声，小声道：“你轻一点，还有人在……”她的“睡觉”两个字还没出来，梁双双与白芷已经齐刷刷掀开床帘，跟着叫嚷起来。
　　白芷捧着手机遥遥拍了几张照片，问道：“老五，你今天出cos？”
　　“这是日常系呀。”鹿念念用小刷子画完唇妆，汤颖颖已经跳下床，蹦跶过来。
　　“卧槽，这粉底好薄透啊，你今天好像桥本环奈啊！”
　　“念念本来就长得像桥本环奈和波多野结衣的综合版。”
　　“……你是不是欠揍？”
　　因为室友的话，鹿念念又在腮红上叠加了一点显嫩的杏色。她出门时，恰好遇到孙梦成回寝室。
　　孙梦成开门看到鹿念念后愣了一下，有些不能确定：“念念？”
　　鹿念念弯眸，“梦成你回来啦？”
　　孙梦成笑了笑，说：“我在楼下看到你男朋友了，你们要出去约会吗？”
　　“是啊，等国庆回来再介绍给你们认识呀！”鹿念念对着镜子理了理亚麻棕梨花头假发，蹦蹦跳跳地跑出宿舍。
　　胥景然站在花坛前等她，肩宽腰窄，比例极好。
　　暖色的阳光洒下来，衬得他愈加唇红齿白。
　　鹿念念绕到另一边，打算吓他一吓。
　　他像是知道她会从后边来个突袭似的，骤然侧过身体。
　　刚刚张起爪牙的鹿念念：“……”
　　胥景然浅笑，大掌揉了把鹿念念的脑袋，“今天走小学生风格？”
　　“你轻一点，别把我假发弄掉了！”
　　胥景然揉着鹿念念的脑袋将她带着走下台阶，“那不挺好？让然爷看看你秃顶的样子。”
　　“你才秃顶！我戴假发是因为好看，你个直男。”
　　“嗯，好看。”
　　他的手掌温热，像给猫顺毛般轻轻揉着她的脑袋。
　　鹿念念舒服得眯了眯杏眼，主动牵住他的衣角。几乎是瞬间，胥景然揉她脑袋的手就移动下来，牵上她抓着他衣角的小手。
　　胥景然唇角微扬，淡声道：“你今天是小学生鹿念念，牵好了，别走丢。”
　　“那你今天是初中生胥景然。”
　　“念念。”
　　鹿念念闻声转过头，原来是社团的学长。她眉眼弯弯地打招呼：“学长，好巧。”
　　“你今天真好看，这是……”男生打量着胥景然，“你男朋友？”
　　鹿念念点头，“是啊。”
　　简单打过招呼后，鹿念念就跟着胥景然继续往前走。
　　“你今天没开车来吗？等等！这个方向……你不会是要带我去坐公交吧？”
　　“不坐公交，走回家。”
　　“？？？”
　　“也就四公里，一小时内能走到。”
　　“？？？”
　　胥景然侧过头，垂眸看她：“不想走？”
　　鹿念念笑吟吟：“我说不想，你会背我吗？”
　　胥景然停住脚步，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墨眸含笑：“想然爷背你？”
　　“想！”
　　胥景然勾唇，眸色浓郁，“用什么来换？”
　　“亲亲。”
　　胥景然捏了捏小家伙粉嫩的脸颊，笑道：“你穿了裙子，容易走光，下次吧。”
　　“那我们说好了喔，你背我爬长城好不好？”
　　“看你表现。”
　　“你一点都不宠爱我，还表现？我看你这表现就不行，我要给你打负分！”鹿念念一路走，一路叭叭叭地说个不停。胥景然倒也不嫌聒噪，反而还会故意说两句反话来引得她气鼓鼓地捶打他。
　　胥景然与鹿念念走出校门没一会儿，就有一辆奥迪A6缓缓停了下来。
　　朱燃按下车窗，扬起一张笑脸：“念念。”
　　鹿念念忙松开胥景然的手，哒哒往旁边走近两步，“朱燃哥哥。”她前阵子去朱长平叔叔家吃过饭，认识了这个据说小时候和她亲密无间、但她现在已经毫无印象的男生。
　　朱燃笑着夸了她几句漂亮后，问道：“出去玩？”
　　“对呀，你呢？去找叔叔吗？”
　　“嗯，是啊，本来还想找你一块儿吃饭，那我们下次再约。”朱燃看了眼不远处的胥景然，朝鹿念念笑道：“先走了。”
　　“朱燃哥哥再见。”
　　朱燃开走后，鹿念念跑回原地，想要重新牵上胥景然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胥景然将手插进裤兜，侧脸线条冷峻坚毅。
　　鹿念念忍不住笑了，“你不会吃醋了吧？那你今天就还是小学生！”
　　胥景然不声不响，提步往前走。走了没几步，他又回头，不耐蹙眉，“还不跟上来？”
　　鹿念念喜滋滋地跑上去，走到他的身侧。
　　“朱燃哥哥也是清华的，锅炉系。他超厉害的，已经直博了！我知道你们学校直博名额多，读研才显得比较厉害，但是啊，我真的觉得他很厉害！”
　　“而且你们名字还有一个字一样哎！不过他是激情燃烧的燃，你是轰然倒塌的然。”
　　“对了！你不知道吧？”鹿念念眉眼弯弯，故意气他：“朱燃哥哥的爸爸是我爸爸最要好的朋友，我和朱燃哥哥结了娃娃亲的。”
　　胥景然缓下脚步，转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是么？那要不我送你去你未婚夫那儿？”他的黑眸冷冰冰的，眼底蕴藏浅淡的戾气。
　　鹿念念的杏眼笑成月牙形状，“你吃醋了！”
　　胥景然也不多废话，直接拦了辆计程车，将满脸写着搞事情的小家伙塞进去。鹿念念继续踩老虎尾巴，小嘴巴叭叭叭：“我爸爸可喜欢朱燃了，而且我也跟你说过了，我爸爸现在很不喜欢你……嗯，他反对我们的！他说了，他只认朱燃这个女婿。”
　　胥景然唇角紧抿，利落流畅的侧脸线条绷直，“鹿念念，我劝你适可而止。”
　　呵，这狗男人！
　　不赶紧亲亲抱抱、好好珍惜她就算了，反而威胁起人来了？？
　　鹿念念当即掏出手机，“我要给我爸爸打电话！我决定听爸爸的话，不跟你好了！”
　　胥景然风驰电掣地扼住她的皓腕，微微偏过头来看着她。
　　鹿念念扬起下巴，“看什么看！”
　　胥景然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换上一副温柔耐心的神情，“念念乖，不闹了。”
　　鹿念念满意地漾开一个明媚的笑容，“我有我爸爸撑腰的，这次就放过你。”她想了想，补充道：“以后你要好好对我，知道吗？”
　　胥景然指腹摩挲她手腕上的肌肤，勾唇，“不对你好，对谁好？”
　　鹿念念垂下浓密卷翘的眼睫毛，轻轻一扇，抬眸瞧他：“这还差不多。”她今天的妆容偏幼齿感，如此一垂目一挑眼尾，仿佛是跟家长赌气的小孩子。
　　一进住宅，胥景然就打横抱起鹿念念，大步流星走进洗手间。鹿念念被他吓了一大跳，小心脏差点从嗓子里蹦出来。
　　胥景然淡淡道：“把妆卸了，我不想对着一个未成年人的脸做成年人的事情。”
　　鹿念念：“？？”
　　鹿念念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知道我化了多久的妆吗？？”
　　胥景然将她抱上洗手台，大理石台面略有些清冷冰寒，他扯了条浴巾给她垫下面。
　　鹿念念晃荡双脚踢他，嘴巴撅得高高的。
　　胥景然垂眸笑，俯身吃掉小家伙唇上鲜艳明丽的唇釉。
　　鹿念念环住他的脖颈，乌眸被亲得蒙上一层水雾，细语：“你都亲了，我不要卸妆。”
　　胥景然勾起唇角，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叮嘱：“坐好，不许下来。”
　　鹿念念于是坐在洗手台上，伸长脖子等他回来。胥景然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鹿念念十分眼熟的储物盒——
　　他七夕送她的那一百支口红就是装在同款储物盒里。
　　胥景然将盒子搁到她身侧，打开，露出排列整齐的十排口红。
　　鹿念念：“……”
　　他看了她一眼，笑意幽深，“想用哪支？男朋友帮你化。”
　　**
　　胥景然的这一百支口红的色号与鹿念念的一模一样，连位置都似乎都是同一位置。鹿念念严厉谴责了他的不知节俭行为，“你浪不浪费呀？”
　　胥景然挑眉，“给你的就不是浪费，我自个儿留一套就是浪费了？”
　　“那你这一套是用来干什么的？”
　　“画你。”胥景然挑了支阿玛尼大火的烂番茄色，眸色幽深，“刚刚那支味道不太好，我们来尝尝这支。”
　　鹿念念立马双手捂住嘴巴，狠狠瞪着她，乌眸中满是控诉。
　　体力悬殊，鹿念念被迫试了七八支口红后，胥景然才意犹未尽地收起盒子。
　　鹿念念被亲得双颊通红，咕哝道：“你就不怕口红中毒？”
　　胥景然空出一只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笑道：“死你身上，然爷乐意。”
　　“……闭嘴。”
　　鹿念念本以为洗手间的亲吻已经是今天最大的尺度，却没想到预谋已久的男人早已下好了套。
　　午餐是他亲手煎的牛排，鹿念念对他的贤惠程度十分满意。
　　吃完饭，鹿念念负责收拾餐具。厨房里有洗碗机，分门别类放进去就行。
　　胥景然擦着桌子，听到鹿念念从厨房出来的脚步声，头没抬，“念念，去把主卧的盆栽搬出来。”
　　鹿念念微微睁大眼眶，不可思议：“你让我搬花？体力活不应该是你来吗？还是你自己房间的！”
　　胥景然淡淡道：“我手臂肌肉拉伤，就这两天的事。”
　　鹿念念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刚才他抱她的时候怎么没肌肉拉伤？？
　　不过，在胥景然压迫性的目光中，她还是答应下来：“好吧，搬出来放哪？”
　　“阳台。”
　　胥景然丢下抹布，抽了两张湿巾擦手。
　　他抬眸看着小家伙蹦跶进主卧的背影，唇角勾起笑。
　　**
　　主卧拉着窗帘，黑漆漆一片。鹿念念拍开墙壁上的开关，目光在屋内逡巡。
　　房间面积很大，黑白主调，宽阔空旷。很快，她就看到了摆在东南角落的一小盆吊兰。
　　她原以为是发财树那种类型的大盆栽，没想到就是盆小东西，那他还搬不动？看来，这薛定谔的肌肉拉伤拉得有点厉害啊。
　　不过也是，大魔王怎么可能养发财树呢？更别说放房间里了。
　　鹿念念慢悠悠地走过去，刚刚抱起吊兰，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身后传来“咔哒”一声房门落锁的声音。
　　鹿念念转过身，看到胥景然正靠在门上，幽幽地看着她。
　　多年的小黄文阅读经历，令她明白，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一些……的事情。
　　她佯装镇定，抱紧盆栽笑道：“你怎么都不把窗帘拉开，窗也没开吧？还是得多通通风。”
　　这么一说出口，她顿时明白过来——他这不就是摆明了挖好坑故意引她跳进来？？连窗帘都事先拉得严丝合缝！
　　胥景然似笑非笑地朝她走过来，垂眸扫过身前小家伙天真无邪的乌眸。
　　他的目光幽深晦暗，充满危险的信号。
　　鹿念念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忙道：“我先把花搬出去！”
　　错身而过的刹那间，男人长腿一拦，单手夺走她双手端着的盆栽。
　　鹿念念：“……”
　　这狗男人……果然没有肌肉拉伤，都是骗人的QAQ。
　　胥景然弯腰将盆栽放到地上，鹿念念趁这会儿工夫，赶紧绕开他打算溜走。
　　紧接着，一只温热的大掌贴上她的后颈肌肤。
　　“跑什么？”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
　　被捏住后颈的鹿念念：“……不，不跑……”
　　不跑就要被你吃了！！


第62章 
　　男人牢牢握住小家伙纤细瓷白的后颈，附身凑近洁净小巧的半月形耳廓。
　　鹿念念敏感地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往她耳部肌肤钻，痒痒的，滋生出一股暧昧的旖旎。
　　蓦地，男人故意恶劣地轻轻吹了一口气。
　　鹿念念差点腿软站不住，颤着嗓音：“……你，你不要这样。”
　　胥景然的呼吸自上而下游走，喷洒在她颀长的天鹅颈上。
　　他饶有耐心地诱哄：“我的念念大了，可以做点成人的事儿了。今天，我们来上生理课，如何？”
　　男人的嗓音低沉平缓，顷刻间就散发出斯文败类的气场。
　　鹿念念的腿愈加软了，她挣扎了两下，没能从他的大掌中挣脱开来。
　　“你放开我，我……我不跑。”
　　胥景然笑了一声，将大掌从她的后颈移动至下颌。
　　鹿念念被迫转过脸朝向他、被抬起下颌骨。
　　男人清隽深邃的轮廓近在咫尺之间，棱角分明的线条坚毅深刻。
　　他的眼眸黑漆漆的，仿佛一望无底的深渊，蕴藏铺天盖地的占有欲与危险。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我……我还小。”
　　“无妨，生理课上我会是个好老师。”
　　鹿念念：“……”
　　胥景然就这么抬高她的下巴，越抬越高，直到抬不上去为止。
　　他的目光落在她弧度优美的天鹅颈上，愈加暗了。
　　“看起来，味道很诱人。”他说。
　　鹿念念绝望地闭上眼睛，“要干就干，别逼逼。”
　　他又笑了一声，“这是邀请？”
　　鹿念念：“……”
　　胥景然笑意愈深，“那我就不客气了。”
　　鹿念念：“……”
　　她睁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说不是，你就会放过我吗？”
　　胥景然用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笑：“上生理课呢，鹿同学怎么可以逃课？”
　　鹿念念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了。
　　胥景然长指摩挲小家伙精致的下颌，继续柔声诱哄：“上不上？”
　　鹿念念不吭声。
　　他饶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上不上今天的生理课呢？”
　　鹿念念：“你先松手，我脖子好酸。”
　　他非但没有松开，反而试图将已经没法再抬高的下颌继续抬高一些，“上不上？”
　　鹿念念伸出手挣扎，不到一分钟就被男人反剪双手、押到了床边。
　　胥景然勾唇：“自己上去，还是然爷送你上去？”
　　鹿念念抬起腿，刚打算往后边来一记横扫腿踹狗男人，就被狗男人屈膝抵住了膝盖弯。
　　“鹿同学，省点力气，留到床上打。”
　　鹿念念：“……”
　　鹿念念被毫不留情地甩上了床，被褥柔软，但她还是被摔得懵逼了好一会儿。
　　不是因为撞到脑袋，而是因为她瞬间明白过来，他要动真格了。
　　这这这，她该怎么做？
　　狗男人力气大，她打又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总得干点其他事情助兴吧……
　　等等！助兴是什么鬼！！
　　胥景然倾身而上，双臂撑在小家伙脑袋两边，温柔地攫取她香甜柔软的唇瓣。
　　鹿念念狠狠地咬了下他的舌头，他那根侵略性十足的长舌条件反射地一缩，继而重新探入，惩罚性地加大掠夺力度。
　　鹿念念口腔中的气息被掠夺得一点不剩，呜呜呜地反抗，乌眸染上一层薄雾。
　　胥景然这才渡了口气给她，然而却不给她丝毫休憩的机会，紧接着就勾住她的小舌头吮吸啮咬。
　　鹿念念挥舞的小手刚打了他没几下，就被男人的膝盖死死压制。
　　他的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吻得动情且深入。
　　鹿念念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界般的漫长，他的唇瓣一离开，她就急促喘息，贪婪地汲取空气。
　　胥景然幽幽地看着她，浅笑：“我的念念不是吻技高超吗？似乎，有待训练。”
　　鹿念念：！！
　　这个记仇的老狗比！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脸颊，哄道：“念念，帮我把衣服脱了，先解衬衣，再抽皮带。”
　　鹿念念：“……手被你压着。”
　　于是，胥景然松开了膝盖，将她的两只小手解放出来。
　　鹿念念立马一掌拍上他的脖子，清脆地“啪”一声，格外响亮。她一边挣扎一边放狠话：“胥景然！我警告你！我要告诉我爸爸！我爸爸会打死你的！”
　　胥景然轻笑，轻而易举地将她制服，“死在你身上也算值了。”
　　鹿念念：“……”
　　胥景然直起上半身，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衣纽扣，将衣服脱下。
　　肩宽腰窄，一身紧实肌肉，人鱼线没入裤子中。
　　鹿念念的目光顺着他的人鱼线往下，脸有点羞烫，好想扒开来看看人鱼线的最末部分长什么样……
　　胥景然满意地审视小家伙的神色，伸手摸上她粉嫩的脸颊，勾唇问：“好看么？”
　　鹿念念闭上眼。
　　“想要么？”他继续问。
　　鹿念念气呼呼道：“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就当是被狗咬了！”
　　闻言，胥景然抽皮带的手一顿，抬眼看着阖眸的小家伙。
　　鹿念念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唇角抿得紧紧的。
　　鹿念念没听到他的声音，几秒后，她身上一轻。
　　她一开始没睁眼，安静地等待男人的下一步动作，然而等来的却是开门的声音。
　　鹿念念赶紧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对着男人走出门的背影喊道：“你去哪儿！”
　　胥景然回过头，神色隐晦，“是我不好，我不该强迫你。”
　　鹿念念脑子一抽，一脸茫然地问道：“这个时候你不应该不管不顾地撕开我的衣服，霸王强上弓吗？”她的语气里不自知地露出几分可惜的意思。
　　闻言，胥景然眸色一深。他笑了笑，退回房内，抬脚踢上门。
　　鹿念念听着这关门声，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她赶紧躲进被子里，双手将棉被一直盖到鼻子上方，只露出一双惶惶不安的乌眸。
　　胥景然走到床边，唇畔勾起撩人的笑容，“自己脱，还是我来？”
　　鹿念念：“你快走！我刚刚什么都没说！”
　　“刚才那句助兴的话听起来不太舒服，下回不许说了。”胥景然坐上床，附身而下，一下子将二人脸与脸之间的距离缩得不足十公分。他扯起一侧唇角，笑容逐渐浪荡，“被狗咬，可没然爷能带给你的舒服。”
　　鹿念念：“……”
　　**
　　鹿念念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她躺在胥景然怀里，刚揉了揉眼睛，就听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醒了？”
　　鹿念念鼓了鼓腮帮子，完全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愿。
　　昨天中午！这个狗比脱她衣服前，道貌岸然地说：“念念，今天第一条生理知识，男人第一次实践都不太行，可能会比较快，快到……以秒计算。”
　　鹿念念十分体谅地说：“没事，我不会嫌弃你不行。”
　　结果，她被他要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持久得可怕：）
　　而且这狗男人还特别记仇，一边把她往死里弄，一边要她记住——
　　“以后没有朱燃哥哥，只有景然哥哥。”
　　我可去你的吧，老狗比：）
　　胥景然见小家伙不搭理他，于是就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起床气？”
　　鹿念念翻了个身，从他怀里翻出来，背对着他兀自生了一会儿闷气。
　　她现在浑身又酸又涩，整个身子骨就跟快要散架似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抱着她睡！这种狗男人！就只配孤枕难眠！！
　　鹿念念终究是憋不住，转过头瞪着他，气势汹汹地质问他：“你不是说第一次不行吗？！！”
　　胥景然挑眉，唇边浮现不正经的笑，“不好意思，然爷天生优秀。”说完，他便强势地将小家伙重新捞入怀中。
　　鹿念念扑腾着打了他好几下，他没有制住她，笑着受下她的小打小闹。
　　胥景然亲吻小家伙乌黑的长发，“再躺会儿就抱你去洗澡，好吗？”
　　“？？？”
　　“你还想给我洗澡？？”
　　“你想得是不是太美了点？”
　　胥景然笑了，“我想得美的话，那我是不是应该说——再躺会儿就抱你去浴室做？”
　　“？？？”
　　鹿念念闭上眼睛，装死。
　　胥景然将小家伙的脸扳过来，长指拨弄纤长卷翘的眼睫毛玩，“早上想吃什么？面还是粥？”
　　鹿念念被他弄得不舒服，狠狠拍开他的手：“你别乱动！”
　　鹿念念虽然浑身上下没什么力气，但下手不轻，一下子就把人的手打红了。
　　胥景然笑着按住她的爪子，“脾气很大啊。”
　　“怎样！”
　　“嗯，姑娘家有点脾气没什么，然爷宠着你。”
　　“？？？”鹿念念第三次头冒问号，“你这叫宠着我？？”
　　他于是放开她的小手，轻声细语道：“那再给你打一下？”
　　鹿念念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企图再次从他怀里滚出去。
　　胥景然箍住她的腰身，笑道：“一大早就在然爷身上蹭来蹭去？我可以视作勾引吗？”
　　鹿念念立马消停下来，不敢动弹，安静如鸡。
　　作为一名曾经的同人小黄文太太，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男人一般都会有早晨反应！！
　　胥景然紧了紧双臂，轻轻笑，“昨晚还满意吗？卫庄大人。”
　　鹿念念半垂着眼，乖顺地躺在他的怀里，有些奇怪：“为什么每次你叫我卫庄大人，我都觉得怪怪的，好像很腹黑。”
　　胥景然亲了亲她的发顶，笑道：“在你的故事里，我不就是腹黑的盖聂吗？”
　　“！！！”
　　胥景然：“刚开始代入的那几篇，角色划分不太清晰，盖聂和卫庄的身上都既有你的影子也有我的影子，不过后面几篇倒是代入感越来越深了。”
　　他笑着，嗓音温柔醇厚。
　　鹿念念绝望地闭上眼，咬牙质问：“是谁出卖了我？沈安梨还是慕容嫣？”不会是陆骁，陆骁不知道她的贴吧账号。
　　“没人出卖，我自己发现的。”
　　鹿念念自然不信，掐住他的脖子逼问。
　　胥景然无奈地任她掐着，笑道：“我不是用过你的账号发澄清帖吗？”
　　“嗯？什么时候？”
　　“萧沐那次。”
　　鹿念念顿时想起来，是贴吧上出现他和萧沐绯闻的时候。她意味深长地说：“哦，是你和你前女友……”
　　“鹿念念。”他眯了眯桃花眼。
　　“哼。”
　　胥景然手指搭在她掐着他脖子的小手上，画着圈儿描摹，“你跟我告白那天，回去后我就打开了贴吧，想多了解一些你的事情。那个账号发过的帖子不多，但是我从关注列表里看到了‘卫庄の鹿’这个账号，接着就发现了一些好玩儿的事情。”
　　他勾着唇，声音低缓，犹如静静流淌的大提琴音色般好听。
　　鹿念念无力地深吸一口气，“所以你一直都知道……”小黄文的事情？？
　　“嗯，一直都很期待实际操作。”
　　“……”
　　“原先，我不认为现在进行到这一步是一个合适的进度。在我的打算中，坦诚相待这回事至少得在我们在一起半年之后，不过，你似乎很迫不及待。”
　　“……”
　　“正好，我也肖想很久了，那就提前喂饱你。”
　　“……”
　　胥景然亲了亲小家伙的耳朵，“这回饱了吗？”


第63章 
　　鹿念念兀自生起闷气，不管他怎么撩拨，都没再搭理他，反而渐渐红了眼眶。
　　她眼尾发红的样子勾人得紧，胥景然抑制不住地滚了滚喉结。但这个时候他还至于太禽兽，只温柔地亲吻着她的脸颊与耳朵，柔声认错。
　　过了没一会儿，胥景然抱鹿念念进浴室清洗，被泼了一身的水。他湿哒哒地半跪着，将浴缸里蜷成一团的小家伙哄开，“都看过了，念念别害羞了。不洗干净说不定会感染，会发烧，那就得去医院了。”他自然是骗她的。
　　但鹿念念浑身酸胀，生怕真要去看医生，那就真的是！羞耻死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鹿念念毕竟是第一次，虽然胥景然克制了力道，但毕竟被要了太多次，因此她一直到临近黄昏，才终于能下床自由行走。
　　胥景然一早就已经将她的衣服洗好烘干，她穿好衣服就要走。他靠在门板上，大长腿格外惹眼，“明天早上我送你去学校，今晚你睡主卧，我睡隔壁间。”
　　鹿念念不管不顾地上前去推他，“我不要！泥奏凯！”
　　胥景然反身将她压上门板，居高临下地攫住她满是控诉的乌眸，“念念。”
　　鹿念念别过头，吸了吸鼻子，抽搭，“我要回学校。”
　　半分钟后，胥景然做出让步，“嗯，吃完晚饭再回去。”
　　“我现在就要走！”
　　胥景然知道她的恼怒点主要在于，被他发现了她写小黄文的账号。他安抚地碰了碰她气鼓鼓的粉嫩脸颊，“贴吧我以后再也不上了，好吗？念念，不生气了，好吗？”
　　鹿念念唇角紧抿，心想，我信你个老狗比就有鬼了！
　　胥景然笑了一声，又说：“或许，你希望，我把你写过的姿势都解锁一遍。”
　　“你胡说！”鹿念念气得使劲推他胸膛，“我讨厌死你了！你走开啊你！”
　　胥景然后退一步，鹿念念赶紧去开防盗门。
　　然而，开不了。
　　这个小区的门锁都是密码锁，与大多数密码锁不同的是，这里的门可以设置从里面开出去也需要输密码。
　　鹿念念输了好几个都没输对。
　　明明他给过她房门密码，肯定是偷偷换掉了！
　　太过分了！！
　　鹿念念抬脚狠狠踹了脚防盗门，紧接着就——
　　“嗷！”
　　胥景然赶紧上前抱住她，失笑，“毛里毛躁的。”他将她抱到客厅沙发上，半蹲下来轻轻揉了揉她踢痛的右脚，“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他整个人低了她一段，眼尾眉梢尽是缱绻的温柔，如捧珠宝般揉着她的右脚。
　　鹿念念鲜少见到他示弱至此的时候，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
　　她咬了咬下唇，冷声道：“胥景然，以后你要听我的话。”
　　“嗯。”
　　“以后你只能做一个只对我一个人好的狗子。”
　　“嗯。”
　　“不可以一言不合就OOXX，你要尊重我，我是你的小公主。”
　　“嗯。”
　　“我现在就要回学校。”
　　“嗯。”他垂着眼眸，柔声道：“等脚脚不痛了，就送你回去。”
　　鹿念念回到宿舍后，笑嘻嘻地应对了几句室友们的调侃，就爬上床找沈安梨聊天。
　　鹿念念：【我觉得胥景然有囚禁PLAY的势头，太可怕了[惊恐][惊恐]】
　　沈安梨：【这不正好？多带感！正好能满足你。】
　　鹿念念：【？？？】
　　沈安梨直白地问：【你们本垒打了吗？】
　　鹿念念抖着小手打字：【怎么可能！他这种狗男人，别想沾染本小仙女一根手指头！】
　　没过几天就到了国庆假期，胥景然与鹿念念的机票是一早就买好的，鹿念念再不愿意见到他，也只能灰溜溜地下楼。
　　胥景然提起她的行李箱塞进计程车的后备箱，上了车。鹿念念侧头看着车窗外，拿后脑勺对着他。
　　胥景然笑了下，“还恼着？”
　　鹿念念一声不吭。
　　这几天，每晚例常的聊天，她都没搭理他。
　　胥景然揉了把小家伙毛茸茸的小脑袋，笑道：“那到了茳城，你把我绑回家，我任你处置好不好？”
　　“你做梦！”
　　回到家的第一天，吃晚饭的时候，鹿国雄几度欲言又止。
　　鹿念念看不下去了，“爸爸，我不瞎。你想说什么就说呗，我心理素质又不差，就算你现在告诉我你和妈妈要离婚了，我也能接受。”
　　因为这句话，鹿念念差点挨揍。
　　周雅薇护着女儿，斥责怒火冲冲的鹿国雄：“就不能开个玩笑？鹿国雄，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离婚了。”
　　鹿念念一听，忙从周雅薇身后探出小脑袋，委屈地眨了眨眼，“爸爸，对不起。”
　　鹿国雄叹了一口气，“反正这个家里就我最没有地位。”
　　“是呀是呀，阳台上那只小乌龟的地位都比你高！”鹿念念眉眼弯弯地附和。
　　鹿国雄喝了一口白酒，问道：“念念，你和小胥发展到哪一步了？”
　　鹿念念坐回餐桌上，夹了只基围虾边吃边说：“就，正常男女朋友的发展。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呀，我谈恋爱又不是你谈恋爱。”
　　周雅薇给鹿念念剥虾，“就是，你爸爸就爱瞎管。”
　　鹿国雄盯着周雅薇手里的虾，一见虾肉进了鹿念念的饭碗，他立马眼疾手快地拿起筷子从鹿念念碗里夹走。
　　鹿念念瞪大眼睛，“你！”
　　鹿国雄将虾肉一口塞进嘴巴，眯着眼笑，“好吃。”
　　周雅薇无可奈何地嗔道：“幼稚鬼。”
　　周雅薇问了鹿念念学校里的事情，然后说：“你那个室友，梦成，家境似乎不太好。有能帮衬的地方，你平时就多照顾一点。”
　　鹿念念点点头，“知道了，妈妈。”
　　吃完饭，鹿国雄坐在沙发上看新闻，鹿念念坐在另一侧打手游。
　　鹿国雄缓缓道：“念念，小胥的背景你知道多少？”
　　鹿念念头也没抬，“嗯？怎么了？我只知道他家经商，他妈妈是舞蹈老师，他奶奶是哪个报社的副总编辑，不过奶奶和妈妈都已经不在了。”
　　“云城首富，明光乳业和江浙一带地产龙头老大碧园安业，最大股东就是他们胥家。”
　　鹿念念着实惊了一下，抬起头：“他家这么有钱？”难怪二环的高档小区说买就买，豪车说换就换。
　　鹿国雄拿起遥控器，调低电视里的声音，说：“所以，爸爸不太支持你们在一起。”
　　鹿念念不解：“爸爸，你什么时候开始仇富了？”
　　鹿国雄慈爱地看着女儿，语气和缓：“爸爸不希望你嫁豪门，你可能不爱听，但爸爸妈妈希望你可以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像小胥，他所处的阶级，会让他面临更多的诱惑，就算他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好，但一辈子那么长，总归少不了吵架拌嘴，少不了无数次想离婚的念头。小胥的情况，如果你们婚后出现什么矛盾，爸爸妈妈不一定能帮得了你。”
　　鹿念念愣了会儿，旋即毫不在意地笑道：“爸爸，我就是跟他谈个恋爱，说什么婚后啊！就像你说的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我跟他以后会怎么样。”
　　她明白父亲的意思——
　　哪有父母不想为子女撑腰的？
　　站在鹿国雄的角度上来看，胥景然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伴侣。
　　鹿念念继续打着手游，笑眯眯地说：“爸爸，我悄悄告诉你呀，胥景然是我追来的。”
　　鹿国雄：“……”
　　“我喜欢他很久了，我也不知道我还会喜欢他多久，但我现在依然很喜欢他。”虽然他是个老欺负我的老狗比。
　　鹿国雄捂住胸口，“你别跟我说话，我的心脏病快犯了。”
　　“你什么时候得心脏病了？”
　　“一分钟前。”
　　“……”
　　周雅薇早就听到了他们父女俩的对话，笑着往鹿念念身侧坐下，“你爸爸是臆想心脏病，让他发作去，我们不管他。”
　　“念念要是把撸啊撸账号借我两天，我这心脏病就不会犯了。”
　　鹿念念“呵”了一声，“食shi吧，鹿飞凡！”
　　“鹿飞凡？”鹿国雄对于表情包并不陌生，项目组微信群里那些年轻人都爱用，“鹿念念什么时候改名叫鹿飞凡了？”
　　趁着鹿念念发脾气前，鹿国雄冷笑道：“把小胥那小子喊来家里吃个饭，我给你把把关。”
　　鹿念念虽然还在跟胥景然闹情绪，但下意识就脱口而出：“鹿国雄，你不能欺负他！”
　　鹿国雄顿时来气，抡起抱枕吓唬：“嘿，信不信我抽死你？”
　　周雅薇皱眉瞪了他一眼，他只好讪讪放下抱枕。
　　鹿念念以这几天胥景然不在茳城为由，拒绝了父亲的要求。然而事实上，胥景然整个国庆假期都打算在茳城度过。他给鹿念念发的微信得不到回复，打电话她也不接，于是就让陆骁把鹿念念喊出来。
　　鹿念念何等机警，套路两句就从小学鸡陆骁口中猜出了个大概，因此连高中同学聚会都没去。她就窝在家里，刷剧看小说，也会背背雅思单词。
　　鹿国雄见她都不出门，倒是真信了胥景然不在茳城的说辞。毕竟胥景然家在云城，只是来茳城读了个高复。不过也正因为如此，他对胥景然的不满情绪更深了一些——
　　连长假都不来家里拜访，这小子懂不懂规矩？？
　　于是，他放下高贵的岳父大人身段，发了条短信给胥景然：【你不打算滚来我面前解释解释？】
　　当天晚上，胥景然就出现在了鹿家的餐桌上。
　　鹿念念一言不发地扒着米饭，耳边是鹿国雄对胥景然滔滔不绝的训诫，比如：
　　“鹿念念只有我和她妈妈能凶，你但凡敢说一句重话，你们两个就给我分手！”
　　“我们念念是不做家务的，你要是敢让她洗衣服，我跟你说你就等着受死吧。”
　　“剥虾，不会剥虾吗？没点眼力见？”
　　“你剥给我干什么！老子让你给我宝贝女儿剥虾！”


第64章 
　　晚上九点，表现良好的胥景然到了离开的时间点。鹿国雄特许鹿念念可以站在门口跟他进行十分钟的私话道别。
　　鹿念念抗拒地摆了摆手，说：“有什么话是不能网上说的？”
　　鹿国雄打量着两人，问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奇奇怪怪的？一点不像谈恋爱的样子？”
　　鹿念念毫不留情地吐槽他：“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当代年轻人谈恋爱还跟你们那时候腻腻歪歪的？”
　　鹿国雄落了面子，有点不开心，只好赶快把胥景然赶走：“那小胥，你快走吧，天也不早了。”
　　“好的，叔叔。”胥景然看向正剥着他买来的卢柑的鹿念念，“念念，不送我？”
　　鹿念念看在他挨了鹿国雄一晚上唠叨的份上，想了一下，站起来走过去。
　　鹿国雄更加不开心了，脸当即黑成碳，“你不是不想送他出去吗？”
　　周雅薇拍了下鹿国雄的脊背，笑盈盈地对鹿念念与胥景然说：“去吧去吧，十点前回来就行。”
　　“不行！最多十分钟，必须......”
　　“哎呀你！”周雅薇适时伸手捂住鹿国雄的嘴巴，示意鹿念念快走。
　　鹿念念跟着胥景然走出楼栋大门，她手上还沾染着卢柑的汁水，手指甲里黄黄的。
　　胥景然见状，将她的小手牵过来，抵着衬衣擦拭。
　　鹿念念撅了下嘴巴，“你衣服都脏了。”
　　“没事，不脏。”他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弯唇问：“以后都给你剥虾，好不好？”
　　鹿念念低头看着地面，用脚尖划着圈儿。
　　夜风习习，树叶沙拉作响，仿佛正与天边的月亮打着招呼。
　　胥景然柔声道：“明天上午我来找你？把包包给你。”
　　鹿念念听到“包包”两个字，白皙粉嫩的耳尖动了动。
　　胥景然捕捉到她的耳部动作，磁性地笑了声，将人揽入怀里。
　　鹿念念没挣扎，反而有点想笑。
　　“听到包包就开心了？我就不让你开心么？”
　　鹿念念小声道：“你和包包哪有可比性。”
　　“我既比不过你的游戏，又比不过你的包包，怎么办，我会很难过。”
　　“那你就换一个女朋友呗。”她风轻云淡道。
　　“嗯，我们学校好看的女孩子确实不少......”
　　鹿念念蹭地抬起头，“胥景然！”
　　胥景然垂眸浅笑，长指捏了捏小家伙粉雕玉琢的脸，“但是然爷眼里，小肥宅最好看。”
　　“骗人，你以前还说你们学校那个网红比我好看。”
　　“那是没见过照片也没见过真人，自然觉得会比你好看。等看见了，哪有小肥宅合眼缘。”
　　鹿念念的手攀上他的喉结，挠了下。胥景然差点没把持住，立马抓住她作乱的小手，闭了闭眼睛，嗓音低沉：“念念。”
　　鹿念念弯起乌眸，说：“你以后不能再叫我肥宅，不然我就不跟你好了。”
　　胥景然低头往她唇畔落下个一触即收的吻，轻轻笑道：“不行，你只能和我好。”他的呼吸温温热热，打在她娇嫩的肌肤上。
　　“那你以后还喊我肥宅吗？”
　　“不喊了。”胥景然抱着她又亲昵了一会儿，然后柔声问道：“我明天九点半来等你？”
　　“十点半，我要多睡会儿。”
　　胥景然想说“你可以去我那儿睡”，但他怕自己这话一出来，鹿念念会炸毛。于是，他浅浅弯唇，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十点半，不见不散。”
　　鹿念念回到楼上，鹿国雄没好气地说：“超了两分钟，明天不能出门！”
　　鹿念念大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躺，笑着说：“不好意思，本人年满十八，已经没有监护人这个说法了。”
　　“你敢跟他出去，我就把你腿打断！”
　　周雅薇睨他，“你试试看。”
　　鹿国雄顿时偃旗息鼓，嘟囔道：“你们都是一家人，就我是个多余的。”
　　鹿念念眨了眨乌眸，“爸爸，我发现只有在胥景然面前，我才会变成你的宝贝女儿，难道平时我就不是你的小宝贝了吗？”平时都快被你嫌弃死了！
　　鹿国雄冷哼：“你知道就好。”
　　鹿念念：“……”
　　翌日，鹿念念九点起床，吃完早饭后敷了个面膜，接着开始化妆。
　　鹿国雄在她房里来回踱步，鼻孔出气，“有什么好化的？”
　　“女孩子家家少化点妆，对皮肤不好。”
　　“你虽然长得没有妈妈好看，但那小子要是敢嫌你不好看，趁早掰了得了！”
　　“鹿念念，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你不说话没人那你当哑巴。”鹿念念调着IPSA三色遮瑕，准备遮黑眼圈。
　　鹿国雄好奇地凑过来，“你不是涂过粉底了吗？这又是什么？”虽然周雅薇经常化妆，但她不太用遮瑕膏，因此鹿国雄并不认得。
　　“干嘛，你也想用？”
　　“可以吗？”
　　“可以呀。”鹿念念刚想往他脸上抹一点，就听她威武的父上大人可怜巴巴地问道：“我想用你的撸啊撸账号，可以吗？”
　　此刻的鹿念念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不可以。”
　　鹿国雄大掌往她书桌上一拍，“今天不准出去了！”
　　鹿念念一边涂遮瑕一边淡淡道：“我发现你和胥景然有些地方还真像，说不定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父子。”
　　“那敢情好，你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
　　有周雅薇在，鹿念念自然顺顺利利地出了门。
　　胥景然等人的时候不爱看手机，他手插裤袋站在楼下，鹿念念一下来他就看到了。
　　鹿念念围着他绕了一圈，蹙眉，“我的包包呢？”
　　胥景然牵住她的手往外走，“带你回去拿。”
　　鹿念念：“......”
　　鹿念念：“你是不是以为我是个傻纸？”
　　胥景然低笑，“怎么会，你不是我的小公主吗？”
　　半小时后，鹿念念拿到了心仪已久的Prada限定纪念款手包。她爱不释手地捧着翻来覆去摸了好几遍，然后问切哈密瓜的胥景然：“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庸俗呀？”
　　胥景然淡淡道：“喜欢个prada就庸俗了？”
　　“我喜欢包包、口红。”
　　“跟我喜欢跑鞋有差？”
　　“那还是有的，我可以踩你的AJ，你不能碰我的包包！”
　　胥景然往她樱粉色的小嘴巴里塞了块哈密瓜，笑道：“喜欢就喜欢，喜欢的人多了就庸俗？大众与小众只是口味差别，并无高低之分。”
　　鹿念念抬杠：“那我以前喜欢追星看小说，不喜欢学习不喜欢刷题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这话？”
　　胥景然抽了张湿巾擦手，淡淡道：“鹿念念，我觉得你需要上一台生理课，被教育教育。”
　　“！！！”
　　鹿念念的腿顿时软了，“你......你！”
　　我就知道你把我骗来肯定没安好心QAQ。
　　胥景然长指挑起她的下巴，勾了勾唇角，“躲了三天了，功课有温习么？”
　　鹿念念犹豫片刻，“我把包包还给你......”
　　“嗯，功课不合格，先没收了。”胥景然的手刚碰上鹿念念怀中抱着的prada手包，就被她低头往虎口咬了一口。
　　酥酥麻麻，仿若勾引。
　　胥景然的眸色登时暗下来。
　　从客厅到书房，从地板到沙发。
　　最后，精疲力尽的鹿念念仰面躺在床上，眼尾微湿。
　　她枕着胥景然的手臂，想要翻身滚开去，但怎奈她一动，就被他死死压制住。
　　“今天不是挺舒服？还闹？”
　　鹿念念羞愧欲亡，咬着牙不说话。
　　天知道刚刚那几次，她被他不上不下地逼着说了多少求欢的语句！
　　胥景然的笑声磁性低哑，在鹿念念听来却是十足的恶劣，他笑道：“不是你要的我？真该录下来，免得有人翻脸不认。”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阖上双目。
　　对于这种狗男人，不能跟他辩驳，越辩他就越来劲！
　　......其实还是挺舒服的。
　　就是费嗓子了点QAQ。
　　平心而论，较之第一次的粗野，他这次真的是温柔到极致了。
　　想到这里，鹿念念决定稍微原谅一下他，开口道：“你再没脸没皮，就没有下次了。”
　　“开始想下次了？看来确实舒服到了。”
　　“你还说！”
　　“下次主动问我要，嗯？”
　　“闭嘴啊你！胥狗！”
　　“还是说，”他故意拖长调子，“念念就是喜欢半推半就？”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说：“下次再被你骗炮，我就是居！”
　　胥景然长指抚弄这她小巧精致的耳垂，轻轻笑：“怎么骗的？不是你求着我要的？需要我现在身体力行地复盘一场？”
　　“......怎么会有你这么狗的男人？”
　　“你男人就是这么狗，你得习惯。”
　　鹿念念惊诧：“狗你都认？？我还真是小看了你的......别，别，不要......”
　　半小时后，鹿念念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了。她窝在被子里小憩，手腕蓦地一凉。
　　鹿念念睁开眼，看着正给她戴腕表的胥景然，“你又干什么呀？”
　　胥景然勾起唇角，抬眸看了她一眼，“礼物。”
　　等胥景然给她戴好链子，她伸手一看。
　　图案还挺好看的。
　　表盘上是一男一女两个小人，他们走在一座桥上，面对面走来。背景有星星月亮，房子，栅栏，绿植，还有“Van Cleef & Arpels”的字样。
　　鹿念念虽然喜欢包包，但对于珠宝腕表之类的奢侈品并无了解，因此没有认出来。晚上，她回到家上网搜了一下，对着价格上的位数，差点把下巴惊掉。
　　胥景然送鹿念念的东西，只要超过两百块，她就会在小本本上记好价格——万一日后分手了，她自然要主动把这些钱还回去。
　　Pont des Amoureux腕表，一百三十万。
　　表盘周围装饰一圈bulingbuling的钻石，她没想到，竟然都是真钻。
　　而链子，竟然也是钻石链。
　　她自然不能把这只腕表记上小本本，记不起记不起。
　　鹿念念立马把手表摘下来，给胥景然发了条微信：【你觉得送我块上百万的手表合适吗？？】
　　不待他回复，鹿念念补充道：【在进行完成年人的运动后，送块上百万的表，胥景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鹿念念：【你怎么可以这么败家？】
　　鹿念念：【你知不知道一百三十万我可以买多少个包包了？】
　　鹿念念：【分手吧，我不喜欢手表，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
　　**
　　胥景然洗了个澡的工夫，手机上已经蹦出好几条消息。
　　他垂眸看了，倏然一笑。
　　这只腕表花了他大半的积蓄，七夕前就买了，一直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送给她。一开始想七夕送，后来想生日送，但站在她的角度上来看的话，可能都不太合适。
　　胥景然回了个消息：【分手？你确定？】
　　鹿念念立马回：【你把手表拿回去，我就考虑不跟你分手！】
　　鹿念念：【另外，你要再送我两个包包！】
　　鹿念念：【不对，是三个！】
　　胥景然唇角弧度渐深。
　　他一眼就能看穿小家伙的心思。
　　不想收，但又不想太坚决地拒绝他，于是以进为退，抛出包包来。
　　胥景然：【那就分手吧。】
　　鹿念念：【？？？？？？】
　　胥景然：【什么时候过来打个分手炮？】
　　鹿念念：【你去吃shi吧你！】
　　鹿念念：【明天我给你送过去。】
　　鹿念念：【我不要，万一弄丢了，以后分手还要赔给你。】
　　**
　　鹿念念是真的不想收，她真的真的对腕表没有爱好的啊喂！要是一万块，她倒是还能勉强说服自己收下，但这是一百三十万啊！！
　　怎么可以收下来QAQ。
　　聊天界面跳出新的消息。
　　胥景然：【不分手不就不用赔了？】
　　鹿念念非常记仇：【狗子，本小仙女提醒你，你刚刚才说要跟我分手：）】
　　胥景然：【再敢提分手，腿打断。】
　　鹿念念：【？？？】
　　鹿念念：【说清楚，打断你的还是我的？】
　　胥景然：【你的。】
　　鹿念念：【？？？】
　　鹿念念：【分手吧。】
　　鹿念念：【[爱情的小船翻了.jpg]】
　　鹿念念小心翼翼地将腕表收起来，藏在枕头下面，就怕一不小心弄丢了这一百三十万。
　　而枕着这只腕表，她也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场景虚化，有一个小男孩在她手腕上画了一只最简单的手表，“我们来看看现在几点了。”
　　鹿念念听见自己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十二点！”
　　黑色笔迹落在粉嫩的肌肤上，画出来的手表似乎正在走动。
　　经久不息，不舍昼夜。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越写越多了，我要加快进程，抹泪
　　这周一定会完结的！作者君为了尽快写完，这几天都翘班了！！
　　X总：小杯，下周来公司把工位腾一下，腾完下楼去财务室。
　　作者君：QAQ


第65章 
　　翌日是六号，早在国庆假期开始前班主任朱蓉就联系了胥景然、鹿念念、慕容嫣等人回校给学弟学妹做个分享会，日子就定在三中学子假期结束后的第一天——六号。
　　鹿念念背了个小背包，在最里面的口袋里装上胥景然昨天给她戴上的那只腕表，她打算待会儿找个机会还给他。鹿念念与慕容嫣约在以前常去的一家甜品店，她到的时候，慕容嫣已经在了。
　　慕容嫣：“喏，给你点了你最喜欢的蜜桃乌龙奶盖。我们怎么过去呀，骑小红车还是打个的？”
　　“我今天穿了这么漂亮的小裙子，当然是要骑单车呀！”说是小裙子，但更准备地说，是裙裤，所以鹿念念并不需要考虑走光问题。这条裙裤是慕容嫣送给她的，垂感极好，看上去与裙子无甚差别。
　　鹿念念走到柜台前点单：“一杯柠檬养乐多，无塘加冰，谢谢。”
　　“你换口味了？那这杯蜜桃乌龙……”
　　“没有，我给胥景然带一杯。”
　　慕容嫣了然，意味深长地笑了。
　　男生们负责采购鲜花等慰问品，鹿念念与慕容嫣站在校门口等他们。没多久，林涵瑶来了，她故意笑道：“鹿念念，这杯饮料是给我带的吗？”
　　“啊！对，给你。”鹿念念立马将手中的柠檬养乐多递过去。
　　林涵瑶摆了摆手，笑道：“开玩笑的，我怕胥神会找我算账。”
　　同窗三年，鹿念念与林涵瑶并不相熟，以前对这位大学霸的印象只有“冷冰冰”三个字，没想到一两个月不见，冰冷大学霸青春灵动了不少，笑起来像一只狡黠可爱的小狐狸。
　　“你笑起来真好看。”鹿念念真心实意地说，然后弯起明眸：“这杯真的给你了，我就喜欢长得好看的。胥景然没有你可爱，不配喝我的柠檬养乐多。”
　　林涵瑶笑得开怀，“我听说，吃了你的东西，都是要给你当小老婆的。”
　　“哎，你喜欢胥景然吗？”鹿念念骤然发问。
　　慕容嫣笑了下，打圆场：“你干什么呀念念。”
　　林涵瑶半开玩笑地说：“你怕我和你抢胥神？那我也得抢得过不是，不然多丢人。”
　　“不是啊。”鹿念念将饮料塞到她手上，笑眯眯地说：“你做了我的小老婆，就相当于是你胥神女朋友的小老婆，四舍五入，不就等于追神成功了！”
　　慕容嫣：“……”
　　林涵瑶：“……”
　　神使鬼差地，林涵瑶将吸管包装撕开，插入柠檬养乐多喝了一口。
　　不远处，胥景然、齐望以及班里其他两个男生走了过来。慕容嫣扬声笑道：“胥景然，你快来，念念刚刚给你找了个小老婆。”
　　“噗——”
　　鹿念念赶紧掏出纸巾，给林涵瑶擦拭，“怎么这么不小心呀，我的小Omega。”
　　众人：“……”
　　齐望挠了挠后脑勺，求知欲爆棚：“Omega是什么？希腊字母那个Omega？数学里的什么定理吗？”
　　胥景然淡淡道：“一种设定，十分稀少，比如鹿念念就是被我标记过的Omega。”
　　鹿念念：“？？？”
　　一行人走去高一教学楼的路上，鹿念念跟在胥景然身侧喋喋不休地指正他：“我们之间是我Alpha，你是Omega，以后不要记错了。你才是稀有珍贵的Omega，来，跟我重复一遍。”
　　胥景然勾唇：“嗯，你才是稀有珍贵的Omega。”
　　“不是我，是你！”
　　胥·复读机·景然：“不是我，是你。”
　　“这样吧，你跟我复述一遍——我才是珍贵稀有的Omega。”
　　胥景然唇角上翘，音调照旧淡淡的，“跟你复述一遍——你才是珍贵稀有的Omega。”
　　鹿念念：“？？？”
　　齐望默默地转回头去，不忍看。其他四个人笑了一会儿，接着，大家就走进高一教学楼。除了刚入职的新教师以及特殊情况外，教学班子基本上三年一轮，从高一带到高三。朱蓉刚刚送走鹿念念这一届，因此重新开始带高一新生。
　　化学办公室，朱蓉剥了柚子分给他们几个毕业不久的得意门生吃。鹿念念乖巧地坐在胥景然身侧，免不了被朱蓉和办公室里两个没课的老师好好揶揄了一番。
　　讲起高中往事，朱蓉笑道：“整个班就你和沈安梨最皮，让人头大。还好胥景然来了，帮我管住你。”
　　林涵瑶笑着说：“朱老师，我可也帮忙管了沈安梨。”
　　学生一旦毕业，师生之间的距离就会拉得很近，朱蓉也就没什么避讳地感叹：“哦对，这个沈安梨，现在出国了是吧？我看她朋友圈发了好多吃吃喝喝的照片，过得倒真滋润。她那所学校挺好的，有人脉就是好啊。”
　　美帝高校录取学生的时候不像国内高校这么透明，校友子女、教职工人脉以及推荐信都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齐望笑道：“上了大学才知道，同学们的家境都是小康以上。像在北大，最多的是大学教师子女出身。胥神，你们五道口呢？”
　　“不比贵校，寒门学子见得比较多。”
　　贵校是北大的代称，但一般都是北大学子自称。因此，齐望立马逮住这个点，对胥景然展开来自兄弟院校的嘲讽。胥景然淡淡一笑，揉了揉鹿念念的发顶，“念念，他欺负我。”
　　齐望：“？？？”
　　鹿念念弯眸一笑，对齐望说：“没事，随便欺负，打死了算我的。”
　　胥景然低低笑了一声，“我跟你们讲讲鹿念念跟我表白的事吧。”
　　鹿念念瞬间转回头：“？？？”
　　另外两个男生立马起哄，连朱蓉也笑说：“说来听听，我对你们俩的爱情故事很好奇呢。胥景然，鹿念念是怎么追你的？”
　　胥景然微微一笑，“没有，其实是我追的鹿念念同学。”
　　鹿念念本来都生了好大一个气，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消了气。她轻哼：“算你识相。”
　　齐望不满地嚷嚷起来：“别撒狗粮了，撑死了！”
　　朱蓉现在带高一七班，接下来的这节课是自习课——特意约在自习课前让他们过来的。
　　七个男生女生跟在朱蓉身后浩浩荡荡地走进七班教室，底下的高一学生仔们已经骚动了起来，转前转后窃窃私语。
　　朱蓉清了清嗓子，笑着喊道：“同学们安静，今天呢，刚刚毕业的学长学姐来看你们了。我们请几位学长学姐给我们讲两句，大家掌声欢迎！”
　　底下众人齐齐鼓掌，掌声雷动。这让鹿念念想起了胥景然转来他们班级的那一天，似乎也是类似的场景。只不过这次她从台下仰望他，变成了站在他的身侧。
　　朱蓉笑道：“你们都别害羞，就从左开始吧，齐望。”她转过身看着底下的学生们，笑道：“你们的齐望学长，北大，他性格脾气都特别好。同学们有想了解尽管问，学习方面生活方面都可以。”
　　前排一女生清脆地笑着问道：“朱老师，有没有女朋友也可以问吗？”
　　朱蓉笑道：“这个不能问。齐望，开始吧。”
　　齐望笑了下，站到讲台前：“学弟学妹们好，我是齐望，齐天大圣的齐，豪门望族的望。目前没有女朋友。”
　　底下顿时有人扬声问：“那有男朋友了吗？”
　　话音一落，哄堂大笑。
　　齐望也跟着笑起来，“也没有男朋友。”
　　齐望简单讲了讲高中的学习方法以及成绩下滑时如何调整心态，最后聊了下北大细节性的招生政策。
　　齐望讲完后是林涵瑶，一个接一个介绍，胥景然与鹿念念刚才走在最后，因此最后讲。
　　鹿念念与胥景然换了个顺序，让胥景然最后一个讲。
　　朱蓉笑道：“你们鹿念念学姐可是高三逆风翻盘，从二本的成绩进步到高考的中流985。”
　　最开始出声的女生笑盈盈地插话：“可是我们没有高考状元做男朋友啊！”她一说，教室里顿时又是哄堂大笑。
　　想必朱蓉平时没少拿鹿念念与胥景然的事迹对这帮孩子耳提面命。
　　鹿念念笑道：“状元男朋友又不能帮你们高考，我凭借的可是我自己的实力呀。”
　　后排一板寸头男生高举了下手臂，大大咧咧地笑着问道：“学姐，你和胥学长是谁追的追啊？”
　　这真的是鹿念念最讨厌的问题了。
　　鹿念念微笑：“我最近在考虑和你们胥学长分手，学弟你要是……”
　　男人的大掌捏住鹿念念的后脖颈，差点被提起来的鹿念念不得不中断没说完的话。
　　满堂又是大笑。
　　提问的男生拍着桌子笑得特别起劲，他大喇喇地站起来扬声说：“学姐，你要不跟我吧，我……”
　　“瞎说什么！蒋庭柏你给我坐好！”朱蓉一沉脸，教室里立马鸦雀无声。
　　鹿念念看了胥景然一眼，胥景然浅浅勾唇，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
　　众人：“……”
　　我们长了眼睛的！
　　你们能不能别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
　　没看见朱老师正训话吗！！
　　朱蓉扫视了一遍教室，扫到鹿念念与胥景然那儿时，面色一僵。她咳嗽了两声，用目光示意胥景然赶紧把手挪回去。
　　胥景然勾唇，又揉了把才伸回手。
　　接下来，鹿念念中规中矩地介绍了一下北师大，然后就轮到胥景然。胥景然话不多，连母校清华都没怎么介绍就讲完了。
　　朱蓉：“哎那个胥景然，还有鹿念念你们几个，都把QQ或者手机号写黑板上吧。如果大家有问题也方便私下问你们。”
　　胥景然拿了只白色粉笔写下两串数字，“左边是我的QQ号，右边是鹿念念的。鹿念念的QQ只能女生加，男生不准加。”


第66章 
　　齐望捂脸笑，“不至于吧，胥神？”
　　胥景然冷冷瞧了眼齐望，偏过脑袋吩咐鹿念念：“回去把这个人拉黑，两个包。”言下之意就是让鹿念念把齐望拉进黑名单，作为奖励，胥景然会给她买两个包包。
　　鹿念念粲然一笑，苹果肌饱满可爱。她毫不犹豫地应下，强调：“两个，不能少！”
　　齐望：“……”
　　其余众人：“……”
　　朱蓉内心道，这价值观导向不太对啊……好像，不该把他们两个同时叫来，失策了。
　　中午朱蓉请他们几个吃教职工食堂，遇上校长副校长。校长见胥景然回来了，当即拍桌要他下午高三年级的学生开个动员大会。
　　校长的眼睛笑成一条缝：“你就随便讲讲好了，主要鼓舞鼓舞我们三中高三生的士气，说什么都不打紧。”
　　胥景然推辞不过，只好答应下来。
　　齐望笑道：“说不定他能说一小时他和鹿念念的恋爱日常。”
　　“这好啊！”校长一拍桌子，面色激动：“多励志的校园爱情！胥景然，你和鹿念念高考前就在一起了吧？什么？高考后才在一起的？不行，不能这么说，你待会儿就讲你们两个是早恋，为了帮鹿念念提高成绩，你……”
　　校长兴致勃勃地说了一大堆，编织了一出励志校园爱情故事。
　　鹿念念被米饭呛到，不住地咳嗽。胥景然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慢点吃。”
　　动员会在一千座报告厅举行，由于是临时起意，所以连个PPT都没有。校长、书记、年级主任依次讲了几句老生常谈的激励语后，就把场子完全交给胥景然。
　　胥景然，是三中目前唯一一个高考状元。
　　鹿念念与齐望、慕容嫣等人坐在第一排，看着台上举手投足间气质尽显的胥景然。齐望笑着说：“鹿念念，毕业典礼的时候胥神不在，我看你那时候很伤心的样子，现在是不是圆满了？”三个月前的高三毕业典礼也是在这间一千座报告厅举行的。
　　林涵瑶笑道：“你们猜，胥神待会儿会不会提念念？”
　　“真没想到胥神这么爱秀恩爱，我还以为鹿念念和胥神间肯定是鹿念念更爱秀一点。”
　　“胥神这叫护食，齐望，你说如果胥神知道你跟鹿念念告过白，会不会把你大卸八块？哈哈哈哈……”
　　林涵瑶惊讶地看着齐望，“你告过白？什么时候？”
　　鹿念念可不想听他们聊起这些，忙道：“都过去的事情了，别提了别提了，胥景然他早就知道了。”
　　俩男生顿悟，一人道：“我说呢！难怪胥神今天总针对齐望。”
　　另一人笑着对她们三个女生说：“你们是没看到，买花买水果的时候啊，胥神逮着什么都能似有若无地对齐望展开嘲讽。胥神真是帅爆了！嘲讽起来666啊！”
　　鹿念念受不了他们，拉起慕容嫣从后边的小门跑出去上洗手间。临走前，她问林涵瑶要不要一起上厕所，林涵瑶摇摇头笑道：“小老婆帮你看着男朋友。”
　　鹿念念与慕容嫣上完洗手间，从女厕所出来，在洗手台前遇到一个高高瘦瘦、长相白净的男生。
　　他穿着高三校服，淡淡笑了下，“鹿念念。”
　　鹿念念从镜子里看向他，“嗯？你认识我？”好像这位学弟长得确实有点眼熟……不过他长得好看，但凡是长得好看的人，不论男生女生，鹿念念都觉得眼熟……
　　慕容嫣低声道：“薛桓，搞物理竞赛的，应该跟你家胥景然认识。”
　　经慕容嫣一提点，鹿念念登时记起来——
　　这位薛同学曾经来他们班找过胥景然。
　　待慕容嫣说完，薛桓淡淡道：“鹿学姐，方便聊两句吗？”
　　鹿念念想了想，一脸认真地说：“我不接受告白的。”
　　慕容嫣：“……”
　　最后，薛桓一句“我想和你聊聊胥景然”，鹿念念就乖乖跟他走了。
　　二人走到食堂门口的小超市，薛桓刷了饭卡，请鹿念念喝肥宅快乐水。食堂没有关紧大门，于是薛桓和鹿念念走进食堂，就近坐在靠门口的长板凳上。
　　鹿念念咬着吸管，说：“其实我不太想知道，有些事情既然他不说，那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知道好了。”
　　她很早之前就猜到了，胥景然身上肯定有故事，包括像他为什么会来茳城复读、他高考后的失踪是去了哪里。
　　但鹿念念不是好奇心过重的猫，她一直认为情侣之间应该要给对方留出自己的隐私空间。当然，这空间仅限于非男女关系的方面，否则，她可是要好好闹一闹的。
　　薛桓淡淡一笑，“所以你跟我出来，只是想告诉我，不想了解他的事情？”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们好像也没有很熟，所以你知道的事情，我也是可以知道一下的。”
　　薛桓是搞物竞的，那么他要说的，想必是跟物理有关。那鹿念念还是想要稍微了解一下的，毕竟这是胥景然的专业与爱好。
　　薛桓笑了下，说：“我和他确实不太熟，但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他了。IPhO金牌、个人总分第一的焦学祺你知道吗？”
　　鹿念念诚实地摇摇头，“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也是我们Z省人，他和胥景然是同一届选手。他拿了金牌后接受采访的时候说过一句话，‘希望能有机会和胥景然一起为现代物理学研究略献绵薄之力’。”
　　鹿念念恍然，将可乐罐往桌子上一砸，“所以你是来提醒我小心被绿的？”
　　薛桓无奈揉脸，“……你走吧，我不想和你说话了。”
　　鹿念念挠了挠头，“我就开个小玩笑。”
　　薛桓深吸一口气，没有怪她破坏氛围，接着说：“那个时候，胥景然已经放弃物理了。我听说是因为他父亲希望他接管家业，所以他的栽培方向早就已经明确了。”
　　鹿念念喟然一叹：“我也想接管家业，真是个富有的烦恼。”
　　“……你走吧。”
　　鹿念念忙道：“我不插嘴了，你继续说继续说。”
　　薛桓看着鹿念念，问道：“你和他相处一年多了，觉得以他的个性会任人摆布吗？”
　　鹿念念摇摇头。
　　“但他说，他当时是真心实意地愿意放弃物理。我无法理解，既然他选择了放弃，为什么还要复读考清华？清华的物理并不算强。”
　　鹿念念继续摇头，“你问我吗？我不知道啊。”
　　“没问你。”薛桓讲起胥景然的事情，心情莫名有些暴躁，“我问过他很多次，他从来没有回答过我。去年国赛前我来你们班找过他，他答应我，只要我摘金，他就再也不会放弃物理。”
　　说到这里，薛桓自嘲地笑了，“可惜，我只拿了个银牌。”
　　鹿念念好想说，国赛银牌好厉害了的，但她知道不能站在自己的菜鸡角度上去衡量大佬们。而如果安慰的话，薛桓看上去也并不需要她的安慰。
　　鹿念念喝了口可乐，“我觉得吧，他可能没有你想象得那么……”
　　话说到一半，她止住了。
　　鹿念念本来想告诉他，胥景然可能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喜欢物理。然而，她知道，不是的。
　　胥景然的手边永远放着论文，她听简嘉成说过，他经常算公式就能算个通宵。
　　他很喜欢物理，或者更准确地说，他热爱物理。
　　薛桓：“所以学姐，我希望未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能够支持他走下去。科研这条路很艰难，他的潜在外部桎梏会让他走得更艰难，但是没有人容易，这不应该是退缩和逃避的借口。”
　　鹿念念默然，隔了两分钟才开口：“你突然拔高话题，这话我没法接啊。我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废柴，你还是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这里了。”
　　“我就直说了。”薛桓侧过脸，严肃地说：“我听人说学姐你挺能闹腾的，希望你不会非要让他在你和物理之间做一个选择，希望你可以多体谅他，支持他。”
　　鹿念念本来还沉浸在思考的氛围中，倏然有点想爆粗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眶瞪他：“……你有病吧你，他就算愿意为我放弃物理，这也跟你没有关系吧？”
　　不欢而散。
　　鹿念念回到报告厅，一落座，旁边的齐望等人就问她干什么去了。她还没开口，就听见台上的胥景然说：“我女朋友回来了。”
　　鹿念念蹭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胥景然浅浅勾唇，“她比她的朋友晚回来七分钟零九秒，相信待会儿我们在台下可以好好交流一下她是和哪个小男生出去了。”
　　鹿念念：“……”
　　在全场爆笑声中，鹿念念不由红了脸。
　　动员会结束后，慕容嫣笑着告诉鹿念念：“你进来前正好有个短暂休息的提问环节，有人问胥景然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高考前有没有想过追你，还有人问他——我能不能追你女朋友，哈哈哈哈……”
　　鹿念念忍了忍，气愤：“难怪我一进来他就cue我，给我穿小鞋。”
　　胥景然礼貌地拒绝校长与书记的其他邀请后，走下台来。此时高三学生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偌大的报告厅空荡荡的。
　　胥景然一把将人捞进怀里，垂眸问：“刚才去哪儿了？”
　　鹿念念平静地说：“跟小男生跑了。”
　　他笑，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她脸颊：“跑了怎么还回来？舍不得然爷？”
　　齐望面无表情地走过，“你好骚啊。”
　　胥景然淡淡道：“我和念念的房里有一个品如的衣柜，欢迎你们来参观。”
　　鹿念念：“？？？”
　　林涵瑶讶然，“你们……你们这是……”
　　“同居了？！！”
　　“没有没有，他今天脑纸进水了，别听他瞎说。”鹿念念一边说，一边抬脚往他AJ上踩。
　　胥景然勾笑，幽幽地轻启薄唇：“你似乎忘了，踩一次，亲一下，限制级。”
　　“……你别说了。”鹿念念脸皮没他厚，恨不得钻进地板里。
　　其他几个人起了会儿哄，鹿念念半羞半恼，拉着慕容嫣匆匆跑了。
　　放学后，鹿念念与慕容嫣站在底楼等着陆骁下来。楼梯上人流不息，陆骁左躲右闪地蹿下来，高举右手朝鹿念念与慕容嫣打了个手势。
　　两个女生于是顺着他的手势往外走，没走几步他就赶了上来。
　　“吃什么？火锅还是牛排？日料怎么样，鹿念念你不是最喜欢吃日料了吗？我们吃日料去，我正好带了怀石家的储值卡。”
　　鹿念念：“……喜欢吃日料的是嫣嫣。”大兄弟，你装也装得像一点好不好？？
　　慕容嫣莞尔，问鹿念念：“你不叫上胥景然一起吗？”
　　“不叫，这狗男人，我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陆骁大笑，“念念，胥景然找你交流了吗？那七分钟的事儿。”
　　“你说得好猥琐，闭嘴吧小学鸡。”
　　“鹿念念，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是吧？说谁小学鸡呢，看老子今天不削死你！”
　　“以前又不是没叫过，怎么，今天有嫣嫣在场就叫不得了？小学鸡，你昨晚坑了我两把，看老子以后还带不带你。”
　　鹿念念与陆骁吵了好一会儿，慕容嫣劝了两句，笑着揶揄：“你们感情真好，胥景然看见说不定会吃醋。”
　　陆骁顿时炸毛，“我能看上她？跟个男的一样，要温柔没温柔，要长相没长相。”
　　“那还不是你眼瞎？我可是三中上一届校花好吗？！”
　　“你这校花难道不是你骁哥我给你搞来的？鹿念念，你有没有点良心？坑你一把怎么了，我就是坑了你一把，难道还能把把坑你？”
　　鹿念念气成河豚，“我再也不会跟你组队了！”
　　陆骁摸了摸鼻子，气焰消失殆尽，“别啊，给我个将功折罪补偿你的机会。”
　　“除非你叫我一声爸爸。”
　　“……滚。”
　　三个人打车到银泰吃海底捞，鹿念念涮了卷肥牛，陆骁举起手挥了挥：“爷爷，这里！”
　　陆骁的爷爷？
　　不是前年过世了吗？？
　　鹿念念回过头看向门口，只见胥景然手插裤袋不急不缓地朝他们走过来。
　　鹿念念差点呛到，转回头轻斥陆骁：“你欠不欠打？”
　　陆骁咧嘴一笑：“不是你说要我叫你一声爸爸吗？我叫了胥景然爷爷，不就相当于叫你爸爸？游戏不能鸽啊！”
　　“你！”鹿念念咬牙，“你现在真的是老脸都不要了，为了不叫我爸爸，连叫人爷爷的事情都做得出来？我真是小看你了！”
　　说话间，胥景然走到了。他看着坐在鹿念念身侧的慕容嫣，“方便换个座位吗？”
　　慕容嫣了然，眉眼弯弯地回道：“方便呀，很方便。”她一边说一边起身，坐到了对面——陆骁的身侧。
　　鹿念念看着陆骁脸上挂着的笑容，只觉得实在是太碍眼了。于是，她兴致盎然地问慕容嫣：“嫣嫣，你们茳大男生质量怎么样？要不让胥景然给你介绍几个清华的？”
　　陆骁闻言，暗地里踢了鹿念念一脚，面上依旧是笑嘻嘻的：“清华的不好啊，嫣嫣你不喜欢异地恋的吧？异地恋多不好受啊，找对象还是要找身边的人。”
　　陆骁心想：现在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其实就可以考虑一下的。
　　胥景然用筷子夹走鹿念念碗里没来得及吃的肥牛，吞下后浅浅一笑：“茳大我也认识几个，如果有需要的话……”
　　“怎么可能会有需要？”陆骁冷冷打断胥景然的话，然后笑眯眯地问慕容嫣：“话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的？我也好帮你留意留意。”
　　慕容嫣喝了口酸梅汁，思考片刻，笑道：“我还真想不出我喜欢什么样的，或许就是看缘分吧，可能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啊，就是他了的这种感觉。”
　　鹿念念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就是，看脸。”她又涮了肥牛，还没塞进嘴巴里就又被胥景然半路截胡了。“卧槽，你不能自己涮？”
　　胥景然嚼着肥牛，清清冷冷地睇着她：“小男生的事情不解释解释？”他的一侧腮帮子被肥牛鼓起，一边嚼一边无意识地轻舔了下后槽牙。
　　撩人得要命。
　　鹿念念的血槽差点空了，她转过头喝了口酸梅汁掩饰，平静了一会儿后才说：“找我的是薛桓。”
　　“嗯，我知道，我看见他跟在你后面出去了。”
　　“你这眼神好啊！跟自带望远镜似的。”陆骁给慕容嫣添了点酸梅汁，然后给鹿念念也添了，没管胥景然。
　　胥景然抬眸，“不给你爷爷倒点？”
　　陆骁翻脸不认人：“呵，鹿念念是我儿子，你算我半个儿媳妇？”
　　鹿念念瞪圆眼睛：“傻儿砸，我是你爸爸！”
　　胥景然伸手将小家伙的脑袋扳过来，眼皮微垂，他那双平行微翘的桃花眼愈加显得缱绻勾人，“你们的父子关系我没兴趣，讲讲你那小男生。”


第67章 
　　“我和薛桓？能有什么？”
　　“他找你什么事？”
　　“就聊聊天啊，纯聊天，什么都没干。”
　　陆骁唯恐天下不乱地插了句：“那你想干什么？”
　　鹿念念一记眼刀飞过去，“小学鸡闭嘴。”她才转了个小幅度，立马又被胥景然轻轻地扳了过去。
　　胥景然勾唇，眼眸漆黑深邃，带着点威慑力，“你是想自己交代，还是我一句一句地问？”
　　鹿念念的脸色僵了一下，陆骁忙用筷子敲了敲碗：“你们两个还吃不吃了？吃饭吃饭，有什么话不能吃完饭再说？鹿念念，你的玉米，自己下啊。”
　　鹿念念知道陆骁是下意识维护她，心里边暗暗感动了一下。她很想跟他说——
　　她刚刚脸色有点不自然纯粹只是突然间脑补了一下胥景然这个狗男人怎么在床上一句一句地逼问她……
　　鹿念念清了清嗓子，噼里啪啦地讲了下薛桓的话，刻意隐去与他家里有关的内容。她气哄哄地说：“你们说说！他是什么意思！我会让你在我和物理之间做选择？？胥景然，你说，你选哪个！想清楚点再回答啊！”
　　陆骁：“……”
　　慕容嫣：“……”
　　胥景然笑着捏了捏鹿念念的脸颊，“嗯，确实过分了。那我找人把他堵巷子里打一顿给你消气，怎么样？”
　　鹿念念：“不行，不能校园暴力！”
　　胥景然挑眉：“你找陆骁打我那会儿，怎么就没这层考量？”
　　“你不一样！我就没见过比你更狗的人！”
　　陆骁“哎哎哎”几声，“别逼逼了，快吃快吃，往事不堪回首，就别拿出来鞭尸了啊！你们当是补线呢？？”
　　吃完饭时间尚早，四个人一块儿看了场电影。散场后，鹿念念提议去Feeling玩，陆骁因为没有成年的缘故，被坚持原则的胥景然丢在了外头。
　　陆骁单肩背着书包，暴躁地揉了下头发，“那我走了，你们别玩太晚啊！念念，别忘了把慕容嫣送回家，大晚上的你们别顾自己恩爱啊！”
　　鹿念念弯眸，朝他挥了下手，“知道了知道了，小学鸡快滚回家吧！”
　　夜晚的Feeling灯红酒绿、火树银花，空气里弥漫醉人的荷尔蒙与美妙情愫。简嘉成最近迷上打游戏，非要拉鹿念念上楼开黑。鹿念念不放心慕容嫣，但慕容嫣却很放心自己，她笑道：“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出来玩过，你去吧，再说了，在你朋友的地盘我能出什么事？”
　　简嘉成掐灭烟头，“这都是我兄弟呢，能让你朋友出事？你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宴哥？”
　　鹿念念还是不放心，拉着胥景然的衣角：“你留下来，陪嫣嫣。”
　　简嘉成乐呵呵地开玩笑：“这不合适吧？你让你男朋友陪你闺蜜？”
　　“别别，这年头闺蜜可不是什么好词呀。”慕容嫣摆摆手，“我才不是念念的闺蜜，我们就是同学，普普通通的高中同学，没有更多情分了。”
　　鹿念念：“慕容嫣……不知道为什么，我莫名其妙有一种你拔吊无情的错觉。”
　　最后，简嘉成喊了刚下场的DJ小妹过来，陪着慕容嫣，又给配了两个酒保，活脱脱一副保护黑社会大嫂的模样。
　　鹿念念这才作罢。
　　后来，鹿念念回忆起这天晚上，恨不得穿越回来。
　　这样她绝对绝对不会上去打什么破游戏，得寸步不离地待在慕容嫣身边，围观某场名为看对眼的戏。
　　一局游戏打了一个半小时，鹿念念差一点就能拿个人头王。
　　出来后，她听见小弟迎上前对简嘉成说：“老板刚才来了一趟，听说你和鹿小姐在打游戏，让不要惊动你们。”
　　“嗯？宴哥什么时候来的？坐了多久？”
　　“九点左右，坐了半小时，和鹿小姐的朋友聊了会儿。”
　　鹿念念无视胥景然伸过来要牵她的手，快步蹦跶跑下楼。靠南侧的卡座，慕容嫣正低头刷着手机。
　　酒吧内劲歌热舞，斑驳灯影打在她恬静美好的脸上。
　　鹿念念跑过去，急切地寻找认同感：“嫣嫣，你见到商晏了？怎么样怎么样，他是不是一点都不像黑社会？”
　　旁边的DJ甩了甩绑满亮片的脏辫，妩媚笑：“宴哥什么时候成黑社会了？”
　　鹿念念弯了弯唇角，“我给他安的人设！”
　　慕容嫣笑了下，没有说话。
　　胥景然与鹿念念先送慕容嫣回家，计程车上，胥景然坐副驾驶；后座，鹿念念与慕容嫣靠在一起，小声说着话，时不时发出清脆动听的笑声。
　　她们两个都喝了点鸡尾酒，度数不高，但十分兴奋。
　　计程车师傅笑呵呵地问胥景然：“哪个是你女朋友？”
　　胥景然翘起唇角：“好看的那个。”
　　师傅：“都好看啊。”
　　胥景然：“撒比的那个。”
　　师傅：“……”
　　今夜，对于鹿念念来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送完慕容嫣后，胥景然将鹿念念拽进树荫下，欺负了好一阵。鹿念念被他亲得呼吸都乱了，唇色嫣红：“我得回家了。”
　　她将腕表翻出来，抓起他的大手，“这个你帮我保存吧，我怕丢。”
　　胥景然反手按住她的手腕，将腕表给她戴上，“丢了再买就是。”
　　“不要，我不喜欢。”鹿念念要摘，胥景然不让。鹿念念垂着眼睫毛，软软道：“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胥景然。”
　　他笑了，轻轻摸着她的发顶，“嗯，那我先替你保管。念念，然爷的，都是你的。”
　　鹿念念回到家，鹿国雄与周雅薇正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等她。周雅薇暧昧地看着她，笑道：“跟嫣嫣去哪里玩了玩得这么晚？”
　　“跟你们说过的呀，白天去了高中。”
　　“问你晚上呢。”
　　“和陆骁一起吃了个晚饭，不信你打电话问他。”
　　鹿国雄笑眯眯地说：“跟小胥约会，还带上小姐妹和小竹马？”
　　“……陆骁不是你和妈妈半个儿子吗？”
　　鹿国雄喟叹：“女婿如半儿，朱燃你要是不喜欢，不如就跟陆骁凑一块儿得了。”
　　“好哇！让朱燃和陆骁凑一块儿，你当媒人！”鹿念念趁鹿国雄发火前，匆匆躲回房间。
　　鹿念念洗完澡，躺在床上刚拿起手机，周雅薇就敲了敲她的房门。
　　“鹿念念，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内裤要及时洗掉，搓一把的事情怎么就又忘了？你在学校是不是从来不当天洗掉？”
　　鹿念念翻了个身，没起来，软声撒娇：“妈妈，念念好累呀，念念睡觉觉了，已经被床封印了。”
　　周雅薇又唠叨了几句，而后说：“以后不管多累都要搓两把，洗条内裤又不费事，一分钟都用不到。今天我给你洗了，回学校后不要忘了。”
　　鹿念念连声应着，先回了陆骁问他回家了没的微信，再点开林涵瑶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她一早就看到林涵瑶给她发了消息，但一直没点进去看。
　　林涵瑶：【念念，沈梨子是不是跟你说过什么？】
　　第二条消息在半小时后，林涵瑶：【她跟你说过我喜欢胥景然的事情吧。】她用的是陈述句，没有加问号。
　　一张摇肩膀的兔斯基双基表情包。
　　林涵瑶：【我的确想过高考后跟他告白，但我也是真心实意祝福你们。】
　　鹿念念还没看完，手机震动了一下，陆骁回消息了，连发三条。
　　她暂时没管，继续看林涵瑶的消息。
　　林涵瑶：【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但高中那会儿竟然都没人开你们俩的玩笑，真挺奇怪的，为什么他们都把你们俩当成父女呢？】
　　林：【害得我也以为你们只是单纯父女情。】
　　林：【我没有想过和你抢胥神，如果给你造成了不好的感受，我很抱歉。】
　　林：【不跟你抢，不是因为我抢不过你，而是我发现我其实比较喜欢暖男款，不然你就要小心了，哈哈哈哈哈。】
　　恰到好处的一句玩笑话，无形中化解不少尴尬。
　　林涵瑶果然不再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大学霸了，可爱了许多。
　　鹿念念笑了会儿，回：【你还喜不喜欢胥景然我不管，但你得喜欢我，因为你是我的小老婆。一天是我的小老婆，这辈子都要被我做小老婆的。】
　　她回完林涵瑶的消息，退出来点进陆骁的聊天界面。
　　陆骁：【我决定正式追慕容嫣了。】
　　陆骁：【你知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花？玫瑰还是百合？】
　　陆骁：【鹿爸爸！你快去多刺探点军情，越多越好啊。】
　　鹿念念：【再叫一声。】
　　陆骁：【爸爸！你就是我亲爸爸！我永远爱您，我的父亲大人！】
　　鹿念念：【该男嘉宾由百合网为我们推荐。】
　　鹿念念：【[滑稽.jpg]】
　　陆骁：【别瞎逼逼了，快找嫣嫣聊天去。】
　　鹿念念气呼呼地发了两张暴打的表情包过去，这个陆骁，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爹！
　　鹿念念给慕容嫣发了条消息：【睡了吗睡了吗？】
　　鹿：【我以后不写卫聂脆皮鸭了！胥景然这个老狗比发现了我的根据地！mmp】
　　慕容嫣秒回：【那以后你就只开你和胥景然的车了？】
　　鹿念念：【？？？】
　　慕：【念念，我跟你说件事。】
　　慕：【我喜欢商晏。】
　　鹿念念手一抖，手机直直砸到了脸上。她赶紧抓起手机，揉了揉被砸疼的鼻子。
　　鹿念念：【什么？】
　　两分钟后，慕容嫣发来一段语音，她的嗓音软软的，充满了粉红色的娇羞感：“我对商晏一见钟情了，就是吃火锅的时候我讲的那样，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吧……就是这个人了。”
　　鹿念念的小手再次一抖，鼻子差点被砸歪。
　　陆骁，凉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里不会写陆骁嫣嫣他们的事情，可能会写番外吧，但不确定~


第68章 
　　鹿念念：【你等一下！我先上个厕所，等我三分钟。】
　　鹿念念利用这三分钟，做了几次深呼吸，发微信问胥景然：【商晏有老婆了吗？女朋友有了吗？再不济，床伴呢？】
　　胥景然：【前两个没有，最后一个不清楚，你想了解他的床伴？取经？】
　　鹿念念：？？？
　　胥景然发来视频通话，鹿念念接了。他的脸顿时占据她的整个手机屏幕，衬衣扣子解开了三颗，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
　　鹿念念：“你这是要跟我□□？”
　　胥景然勾唇，慢条斯理地解开下面几颗纽扣。
　　鹿念念匆匆别过头，“你个登徒子！”
　　“然爷哪儿是你没见过的？害什么臊？”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笑眯眯地转回头，撩起了自己的睡裙。
　　谁怕谁。
　　胥景然的眸色登时浓如墨染，唇畔噙笑，“机场附近的酒店你喜欢哪家？”
　　鹿念念默默撩下睡裙，正色道：“问你呢，商晏的事儿。”
　　“不用取经，我来教你。”
　　鹿念念气愤地挂断视频。
　　不行，跟这个老狗比聊不下去。
　　万一被他套话就不好了QAQ。
　　鹿念念跟慕容嫣聊了会儿，慕容嫣沉浸在初恋般的氛围中，兴致勃勃地跟她讲了好久的话。
　　“他喊我小朋友，问我是不是你的朋友。太苏了！小朋友，我好喜欢他这样喊我啊！”
　　鹿念念嘴上附和着“好苏好苏”，不忍告诉她——他也这么叫我的，他可能只是单纯把我们当成小朋友。
　　“意大利那次，我就从他朋友那里听说了他的一些事，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他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慕容嫣开启彩虹屁模式，鹿念念间或附和两句。
　　鹿念念为陆骁扼腕叹息，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讲这件事。
　　陆骁发来消息，催问：【怎么样？问到了吗？】
　　鹿念念长叹一口气，回道：【嫣嫣没回我消息，可能已经睡了。】
　　陆骁：【哦。】
　　陆骁：【那你也早点睡，老子再撸两把冷静冷静。】
　　次日一早不到七点半，鹿念念就被周雅薇与鹿国雄从被窝里拉出来。周雅薇往鹿念念行李箱里塞了大半箱的茳城特点，一大堆糖酥糕点。
　　鹿国雄说：“天气还不冷，等你军训完我们再把冬天的衣服给你寄过去。你让小胥给你搬，他这个劳力不用白不用。”
　　鹿念念弯眸，“我让朱燃哥哥帮我搬，我还要把胥景然叫来，我们两个一起看着朱燃哥哥搬，给他鼓掌加油！”
　　鹿国雄横眉竖目：“我抽死你。”
　　鹿念念一边躲一边大笑：“不是你让朱燃照顾我的吗？”她当然不会去找朱燃帮忙，但偶尔把他抬出来气气鹿国雄或者胥景然，还是很开心的。
　　既然父母都知道了，鹿念念和胥景然也就方便许多。十点，胥景然来鹿家接鹿念念一起去机场，开车的照旧是简嘉成。
　　车上，简嘉成笑道：“女娃娃，然爷这是见过家长了？名正言顺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等着喝你俩喜酒？”
　　鹿念念伸出手掌，“红包一百万起步。”
　　简嘉成从中央后视镜里瞅了眼鹿念念，咧嘴笑：“我一口一个娃娃，敢问我要钱？信不信我把你俩的孩子吞了。”
　　胥景然勾唇，“看来我们需要修习解剖学。”
　　简嘉成：“呵。”
　　进了候机室，鹿念念掏出手机打手游。一局结束，她犹豫了几秒钟，装似不经意地问他：“哎，你家里知道你有女朋友的事了吗？”
　　贵宾室的座椅间都是分隔开的，胥景然想要将鹿念念的脑袋揽过来就只能起身走到她面前。
　　鹿念念仰起头，乌黑明澈的大眼睛眨巴着看他。
　　胥景然垂眸看了她会儿，倏然笑了。他抱住她的脑袋，低笑了一声，缓缓道：“知不知道都不要紧，我爷爷和我父亲都不会甩支票让你离开我，这笔横财你发不了。至于萧沐和其他世交家的同龄女孩，我和她们并没有关系，不时兴联姻。不管是恋爱还是婚姻，我都能全权做主，我家里人不会发对。念念，我的计划是在大四毕业典礼前和你领证，你呢？”
　　“谁问你这个了！”鹿念念顿时双颊滚烫，脑袋被他抱在怀里，鼻间尽是他白衬衣上淡淡的洗衣服香味，“我们才谈了三个月，扯什么领证，你想得美！”
　　胥景然挑起她的下巴，浅淡的笑容讳莫如深，“是吗？”
　　鹿念念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说：“你想娶我这样既漂亮又聪明、腿还特别长的小仙女？还不是想得美？”
　　胥景然唇角弧度深了些，“嗯，如果你想做我一辈子的情人，我也可以考虑。”
　　鹿念念：“？？？”
　　鹿念念扒拉掉他的手，气愤地指责：“渣男！”
　　“老狗比！”
　　“分手吧！”
　　胥景然弯唇，重新捏起小家伙的下巴，“不分手，给你买包包好不好？”
　　鹿念念登时乌眸一亮：“好啊好啊！”
　　胥景然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道：“出息。”
　　他又揉了两下，他的大掌宽厚温暖，温柔地揉着她的乌发，仿佛给小动物顺毛。鹿念念被撸舒服，微微眯起了杏眼。
　　胥景然弯了弯唇角，“舒服？可以换一个亲亲吗？”
　　鹿念念睁开乌眸，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勾了勾手指。
　　胥景然弯下腰，将脸凑上前。
　　小家伙柔软的唇瓣没有如期而至，与之代替的，是一只劲道十足的手。
　　鹿念念一把按住他的脸使劲推开，“想得美啊你！”
　　乖张可恶的小家伙。
　　自然都是要被好好收拾一番的。
　　临登机前，鹿念念被亲得眼尾微湿，求了他好一会儿，才被放过。
　　国庆假期一过，北师大本科新生就整装抵达顺义，开始为期两周的集军训。天气较八九月份已经凉快许多，但日头照旧毒辣。一到短暂的休息时间，鹿念念保湿喷雾、防晒喷雾、止汗喷雾和防蚊虫喷雾滋滋滋一顿狂喷。
　　有同学笑她：“念念，你怎么喷出了一股男明星的壮烈感？”
　　鹿念念双臂往后撑在地面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绝望啊，还有十一天，我觉得我快要死掉了。”
　　“这哪跟哪，你做志愿者就没遇到过更辛苦的时候？”
　　“那还真没有。啊啊啊，我真是个吃不了苦的人……我这样的小公主，就应该好好养在温室里，为什么要被迫来这儿军训……”
　　教练正了正帽子，指着鹿念念：“你，下午加训半小时。”
　　鹿念念：“？？？？”
　　鹿念念自己都没有想到，军训阅兵式结束后的表彰大会上，她因为经常被加训……莫名其妙得了个没有什么用处的标兵荣誉。
　　而这段时间里，她也成功给陆骁洗了个脑——
　　陆骁现在已经决定暂时不向慕容嫣告白，先好好学习争取……其实不用争取，他完全就可以上茳城大学的“2+2”项目。
　　像陆骁这类家里有钱、成绩又不太行的纨绔子弟，基本都会直接出国或者填报教育部批复的中外合作办学项目，反正最后不是回家接管产业就是由父母安排好工作。
　　而慕容嫣这边，她与鹿念念分享最近经常去Feeling的事，她讲她偶尔会遇见商晏，讲他们的聊天内容，讲他们的共同爱好，讲她对他的崇拜。末了，她每每都要郑重地加上一句：“念念，我只告诉了你，你千万不可以说出去喔，连梨子都不可以告诉。”
　　鹿念念每次都会发誓：“如果我不经你同意就说出去，胥景然以后的儿子就没有唧唧。”
　　军训回来后，胥景然自然将鹿念念拐到住宅里欺负了好几回。期中考过后，气温直线下降，雾霾越来越严重。周末的晚上，鹿念念基本都与胥景然一起度过，室友们早已见怪不怪。闲暇时间，鹿念念照旧会去做志愿者，比如参加献血宣传活动、市图书馆志愿服务等等。胥景然有的时候也会陪她一块儿去，但不计入志愿时长。
　　在参加完一次江达爱心养老院关爱老人志愿活动后，鹿念念兴致勃勃地拉着胥景然说：“我今天给刘阿姨化妆了，大家都围过来看呢，都说我化得好！胥景然，你说我开个B站账号，发化妆类视频怎么样？”
　　胥景然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喜欢就去做，我找人帮你做后期？”
　　“不用不用，就随便玩玩，我自己就能做的！我第一期打算做口红试色，就用你送我的那一百支，分五到十期录吧。”
　　开什么玩笑，想我鹿念念可是高中就凭借一身手艺在各大明星后援会混得风生水起……爬墙的时候也差点快被打死的QAQ。
　　鹿念念抱着棉被想了会儿，皱起眉头：“可是会不会没人看？”
　　胥景然眸色幽深，抬手摩挲小家伙的唇瓣，勾笑：“那不如做，男朋友亲手上色？”
　　“……滚吧你。”
　　**
　　孙梦成回到寝室的时候，鹿念念正戴着黑红色beats耳机剪辑她的第一期视频。孙梦成轻手轻脚地走到她桌边，放下两颗费列罗。
　　鹿念念摘下耳机，笑道：“谢谢你呀，梦成。”
　　孙梦成摇摇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打扰到你了。”
　　“没有没有。”鹿念念剥了颗巧克力丢进嘴巴里，“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你有笔奖学金发了吗？”
　　“图书馆的老师给的，给的比较多，就拿给你两颗。”孙梦成在图书馆勤工俭学，寝室里的人全都知道。
　　鹿念念弯眸，“真好吃，谢谢啦。”
　　孙梦成从口袋里掏出剩下两颗，“还……还有，给你。”
　　“啊，不用啦，我最近减肥呢。你给的另一颗我要藏起来，等姨妈痛的时候再吃！”
　　孙梦成将巧克力塞回口袋，笑着说：“那你忙，我先写作业了，晚上还要出去做家教。”
　　半小时后，其他三个室友陆续回来了。
　　汤颖颖直接蹿到鹿念念身侧摘掉她的耳机，“干嘛呢？学习剪视频？”
　　“随便玩玩。”鹿念念推开她挡着的脑袋，“一边玩儿去。”
　　汤颖颖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哎，念念，你钢琴十级是吧？”
　　“嗯，怎么了？”鹿念念正给视频配字幕，这真是她最讨厌的工作了。
　　“我学长在校内开了家咖啡馆，找兼职的学生，一百五两个小时。”
　　“不去，我哪有时间。”
　　“你去养老院给老爷爷老奶奶弹琴有钱拿？”汤颖颖伸了个懒腰，“我是搞不懂你，反正你境界高，我们庸俗。”
　　鹿念念点头，欣慰地看了她一眼：“知道就好。”
　　汤颖颖：“……”
　　白芷笑道：“你把你的包包全卖了，把钱捐掉，我们就承认你境界高、不庸俗。”
　　“不行，把我卖了都不能把我的包包卖了！”鹿念念正色道，“那我还是做个庸俗的人吧。”
　　汤颖颖试着说服她：“你想啊，你多去弹几次，不就能买两个新包包了？”
　　鹿念念噼里啪啦打着字幕，笑吟吟回道：“不用，我男朋友会给我买。”
　　汤颖颖：“……”
　　汤颖颖当即掏出手机给她那个刚复合不久的男朋友打了个电话，吧啦吧啦将他骂了一顿。
　　其他人：“……”
　　汤颖颖挂了电话，心情十分畅快，“他说给我买口红。”
　　鹿念念对这招叹为观止，立马划开手机，给胥景然打电话。
　　“胥景然，你在干嘛呢？”
　　“改论文？一天到晚就知道改论文，你还爱不爱我了？”
　　“……拜拜。”鹿念念匆匆挂断电话。
　　众人暧昧地看着她，白芷好奇问道：“他说什么了？”
　　汤颖颖就坐在鹿念念身边，因此都听见了，于是她捂嘴笑：“我听见胥景然说，让念念今晚过去，要好好地‘疼爱’她。”
　　“你找死啊你！”鹿念念羞愤得去挠汤颖颖痒痒，两个人很快闹作一团。在白芷和梁双双的揶揄下，鹿念念干脆破罐子破摔，与她们一起大笑起来。
　　孙梦成莞尔，“你们别开念念玩笑了，多不好啊。”
　　汤颖颖笑道：“没事没事，都是成年人，哈哈哈哈……”
　　鹿念念作势要敲她脑袋，“又不是开你玩笑，你当然没事了！”
　　寒冬腊月，元旦如期而至。元旦小长假，假期短，胥景然与鹿念念就计划到周边城市玩，由胥景然全权负责这次的出行。
　　胥景然早就买好了高铁票，等下了高铁，鹿念念才发现他带她来到了湘城。
　　鹿念念愣了愣，有些一言难尽：“你不会是知道我老家是湘城，特意带我回来游故里的吧？”
　　胥景然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懒着她的肩膀往出站口走，“我小时候生活在湘城，这次带你回来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
　　鹿念念心中的惊骇顿时被好奇扫空，她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眉眼弯弯：“你以前在湘城生活过？小时候？多小呀？哇！会不会我们以前见过，那时候你就对我一见钟情了！”
　　胥景然笑了笑，“瞎想什么？小孩子最多也就是喜欢呆一块儿玩，跟现在我对你的喜欢还是不一样的。”
　　“喔。”
　　鹿念念没有仔细注意到他这句话里的意思。
　　第一天，二人在湘城随便逛了逛，街头巷尾找小吃。晚上自然是在酒店里进行了一番成年人的交流，直至天蒙蒙亮。
　　次日上午，胥景然带她来到湘城社会福利院。
　　鹿念念不解：“跑这么远就是为了来做义工？”
　　胥景然淡淡一笑，牵着她走进大楼，“这就是我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他侧过头，垂眸看着她，纤长的眼睫毛投下温柔的扇形阴影，“我原先姓景，后来胥家领养了我。”
　　福利院七年前在旧址上新建了这栋大楼，由于获得了政府配套建设投入以及胥闻深高达五千万的捐助，新大楼建设得十分不错，卧室、活动室、教室、食堂、门诊室、电脑室等一应俱全。
　　鹿念念并不知道这些，但她参加过不少儿童福利院的志愿活动，知道大部分的福利院都是近几年改造过的。她观察了一会儿胥景然的神色，确定他心情还不错后，才问：“你那会儿这里还不是这样吧？”
　　“嗯，那个时候社会经济发展不像现在，能吃饱饭就很开心了。”
　　鹿念念：“那你好像很惨，所以你现在才这么狗的吗？”骤然得知胥景然是领养的，她自然难掩惊诧，但旋即就平静下来——
　　如果胥景然是养子，那鹿国雄的担心是不是就多余了？这是好事呀！
　　胥景然顿住脚步，垂眸看她，黑眸似笑非笑，“这么没良心？都不知道安慰安慰你然爷？”
　　鹿念念难得没跟他顶嘴，挠了挠他干燥的掌心，“那你不要难过呀，以后女朋友疼你。”
　　胥景然攥紧她的小手，十指紧扣握起来举到二人视线之间，勾唇：“嗯，记住了。”
　　逛了会儿，胥景然就带着鹿念念出来了。
　　鹿念念提醒他：“不找你的小伙伴们叙叙旧吗？还有院长妈妈和其他工作人员？”
　　“下次吧。”胥景然摸了摸她的头发，“你有什么想逛的地方吗？要不要去探望长辈。”
　　“……别了吧。”鹿念念绝望地闭上眼，“我和我妈妈……跟爷爷奶奶家的关系不太好。”
　　“嗯，那就不去了。”他安抚地摸着她的小脑袋。
　　**
　　假期最后一天下午，鹿国雄与周雅薇本来打算去看电影，接到电话后顿时没了兴致。
　　周雅薇坐在沙发里，嗓音有点发颤：“现在怎么办？”
　　半小时前，鹿国雄的二嫂打来电话说在湘城看到了鹿念念以及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
　　鹿国雄抱住妻子的肩膀，微微一叹，“早晚都有这么一天，没事的。”
　　周雅薇皱了皱眉头，“小胥为什么会和念念一块儿回湘城？你说，这次是念念自己回去还是小胥……他想干什么？”
　　鹿国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静观其变，薇薇，念念已经成年了。”
　　而后，鹿国雄与周雅薇都缄默下来。
　　二人就这么安静地在客厅里坐了一下午。
　　五点前，周雅薇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鹿国雄看了一眼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小胥”两个字，他将手机拿过来递给周雅薇，“小胥的电话。”
　　周雅薇摆摆手，“你接，我不想接。”
　　鹿国雄于是就开了免提，“喂。”
　　胥景然的声音响了起来：“叔叔。”
　　“嗯，找你阿姨有事？”
　　胥景然不卑不亢道：“新年快乐，叔叔。”
　　周雅薇脸色有些差，开口道：“有什么事？”
　　“新年快乐，阿姨。”
　　鹿国雄憋了一会儿，说：“嗯，新年快乐，没什么事就挂了。”
　　“叔叔。”胥景然那头停顿了一下，须臾，鹿国雄与周雅薇听见他说：“我来自湘城社会福利院。”


第69章 
　　元旦假期一结束，北师大即将进入期末考试周。校历上，寒假放假时间是从19号开始，而事实上学生12号就开始放假了，剩下的一周是教师培训与学术交流周。
　　清华是21号开始放假，鹿念念玩着胥景然修长的手指头，说：“你把我的机票往前改签好不好呀？”
　　胥景然看了眼她面前摊开的高数书，勾唇淡笑，“半小时就累了？”
　　“我最讨厌数学了，复习得头疼，以后还得学线代和概率论，讨厌死了！”鹿念念吸了吸鼻子，握拳，狠狠捶了下他的掌心，“不行，我要快点转专业！”
　　“嗯，寒假慢慢想。我看你复习得没什么动力，要不……”胥景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们玩点好玩的？”
　　“好哇！”只要不复习高数，她什么都愿意玩！
　　“下个赌注吧，本次期末GPA我就不为难你了，给你定个系前三的目标。”
　　“？？？”
　　胥景然反手捏住鹿念念的小手，眸色微暗：“差一个人，一天不能下床。”
　　“！！！”
　　鹿念念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眶，“你……禽兽吧你！”
　　胥景然勾了勾唇角，捏起她的小手送到唇边，低头温柔亲吻，“很期待。”
　　鹿念念赶紧把手从他大掌中抽离出来，规规矩矩地翻了页草稿纸，开始奋笔疾书地复习。
　　胥景然淡淡一笑，站起来走出了书房。
　　十分钟后，胥景然端着一碗喷香喷香的鸡蛋面回到书房。鹿念念啪一下丢掉水笔，将高数书、笔记本、草稿纸统统往旁边挪开。
　　胥景然没走过来，而是走到休憩区的沙发前，将骨瓷大碗端到茶几上，“过来吃。”
　　鹿念念蹦跶过去，笑眯眯地拿起筷子，“好大一碗呀，我都吃不完。”
　　“嗯，我们一块儿吃。”胥景然大马金刀地往她身侧一坐，将她捞进怀里，“贫困夫妻，只能同吃一碗汤面。”
　　鹿念念：“不行，都是我的。”
　　“晚上多吃不利于消化。”
　　“那你也不能吃，倒掉都不给你！”
　　鹿念念硬是把一大碗面条全部吃光光了，撑得小肚皮微微鼓起。
　　胥景然摸了摸小肚皮，笑道：“胖念念。”
　　“不好意思，九十斤。”
　　“九十斤的胖念念。”
　　鹿念念弯眸，笑眯眯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短然然。”
　　因为这句话，鹿念念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经历了一个无比漫长的夜晚，差点没能爬下床。老狗比用实际行动证明，短是不存在的。
　　不过好在，胥景然倒底没舍得要她留下来等他一个多礼拜，爽快地帮她改签了机票。
　　考试周无疑是当代大学生最为刻苦的时光，鹿念念为了那句“差一个人，一天不能下床”，猛灌咖啡，学习效率都提高了不少。
　　宿舍里最为起早贪黑的孙梦成都不免骇然，“念念，你好用功啊。”
　　鹿念念咬牙切齿，“胥景然那只老狗比，要我考前三，连怎么惩罚我都想好了。”汤颖颖等人不在宿舍，所以她才敢直言不讳，否则铁定又要被调笑。
　　孙梦成愣了一下，旋即笑，“你男朋友真好。”
　　鹿念念正埋头算题，叹道：“好什么好，一肚子的坏水，送你得了。”
　　“念念，他那么坏，你还送给我，那你就太坏了。”孙梦成换了根笔芯，将目光移回书本上，“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考试周一晃而过，鹿念念带上行囊飞回茳市。离开前，她特意挑了两支用过的口红，切掉头部后送给孙梦成。
　　汤颖颖大喊：“念念！你又有口红不要了？下次不能丢给我吗？”
　　鹿念念眉眼弯弯地笑道：“就不给你！你嘴巴那么坏，我不给你！”
　　鹿念念寒假放得早，除了两个去东北读大学的同学以外，熟人中就属她放假最早。
　　大冬天的，鹿念念也不太想出门，于是她就窝在家里打游戏，偶尔做做雅思。
　　简嘉成微信上找过鹿念念两次，要她去Feeling玩。鹿念念明里暗里打探简嘉成口风，问他商晏最近是不是经常去Feeling。
　　简嘉成发了语音：“别惦记宴哥了，你都是有然爷的人了！”
　　鹿念念忍住怼他的冲动，好声好气地问道：“宴哥最近有女朋友了吗？”
　　简嘉成回：“能有个几把女朋友？就你那好朋友慕容嫣跟他走得近了点，哎女娃娃，你要不撮合撮合他俩？”
　　这话正中鹿念念下怀，她喜滋滋地发了条语音：“我不知道宴哥喜欢什么样的啊，瞎撮合怪我怎么办？”
　　屏幕上跳出简嘉成的消息，鹿念念立马点开。
　　简嘉成大笑：“怪你还能怎么办？让咱然爷把你好哈收拾一顿呗，收拾个七天七夜。”
　　鹿念念：……
　　好气，老狗比的朋友果然也是一只老狗比。
　　胥景然考完试还要在实验室待几天，视频的时候鹿念念抱着泰迪熊嘟囔：“都快过年了，你直接回云城吧。”
　　胥景然勾着唇角，修长的手指搭在论文边侧，“这是生气了？”
　　“没有生气。”鹿念念摇摇头，想劝他一句过年多陪陪家人，但又觉得插手他家里的事情总归不太好——毕竟她并不清楚这里头的细枝末节。
　　照理说，养子对于养父母都会抱着感恩的态度，胥景然这人虽然脾气差、人又狗……但他是个很好的人，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就跟家里发生龃龉，再联想高考后的异常……
　　鹿念念深吸一口气，弯起眉眼，“我才不会生气呢，我男朋友多可爱啊！一只可爱的小Omega！我会一直都疼爱你的！”
　　胥景然抬起线条流畅的下颚骨，桃花眼微眯，眼尾眉角散发着说不出的风流倜傥。“看来，我需要在生理课上好好教导你，谁才是Omega。”
　　“当然是你！”
　　胥景然浅笑，“嗯，等着。我就喜欢你现在嘴硬，到了床上又不得不求我的样子。”
　　“！！！”
　　“滚吧你！”
　　“不要脸，我让我爸爸揍你！”
　　鹿念念气鼓鼓地按断视频连接，蹦跶出房间去吃晚饭。
　　周雅薇还在炒最后一个菜，鹿国雄摆好碗筷：“知道出来了？聊完了？我还以为你要我们把饭给你送进去。”
　　鹿念念皱了皱眉头，瞪着他：“鹿国雄！你是不是又躲在我门口偷听了！！”
　　鹿国雄一拍桌子，“嘿你……”
　　周雅薇拉开厨房玻璃拉门，沉下声音：“鹿国雄，再欺负念念今晚你就睡书房！”
　　鹿国雄：“……”
　　鹿国雄：“不……不是啊，我我哪欺负她了？”
　　待周雅薇走回厨房后，鹿国雄看着笑眯眯的鹿念念，气得都说不出话来。
　　鹿念念笑得更加开心了，“睡书房，哈哈哈哈……”
　　鹿国雄气得要死，低声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生你下来！我和你妈妈过二人世界多好！”
　　鹿念念扬声喊道：“妈妈——爸爸说……”
　　鹿国雄立马上前捂住她的嘴巴，忍辱负重：“两百块，你给我闭嘴。”
　　鹿念念伸出一只手掌，鹿国雄以为是give me five的意思，于是就和她击了个掌。鹿念念拍掉鹿国雄的手，“我说的是五百。”
　　鹿国雄：“……”
　　不一会儿就开饭了，周雅薇给鹿念念夹了只可乐鸡翅，“刚刚在和小胥通电话？”
　　“视频。”鹿念念边吃边说。
　　周雅薇朝鹿国雄使了个眼色，鹿国雄清了清嗓子，叹道：“小胥这孩子吧，他小时候我就觉得这孩子以后会有大出息。”他话锋一转，愤怒地搁下筷子，“结果出息倒没有！反倒来拱我们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白菜了！！”
　　周雅薇：“……”
　　鹿念念敏锐地抓住关键点，蹭地抬起头看着鹿国雄，一脸疑惑与好奇：“小时候？爸爸你在他小时候就认识他？”
　　周雅薇见鹿国雄成功引出这个话题，于是就笑道：“是啊，你忘记了吗？你小时候，我们还没搬来茳城以前啊，我们一家三口经常去福利院看望那些小朋友。”
　　鹿念念差点抓不稳筷子，不由睁大眼眶：“我小时候去过胥景然在的那家福利院？还经常去？”
　　周雅薇温柔一笑，点了点头。
　　鹿国雄拿筷子敲了敲桌面，“不然呢？要我说啊，你趁早跟小胥分了，他就是来报恩的，说不定压根不喜欢你。”
　　“卧槽”，鹿念念忍不住爆了个粗口，“以身相许？？”
　　鹿国雄见她这副快要爆炸的模样，愉快地咪了口黄酒，“不错。”
　　鹿念念顿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这太好了啊！那我是不是就可以使劲欺负他了？”
　　鹿国雄：“……”
　　鹿念念匆匆吃完饭，跑回房间给胥景然发送了一个视频邀请。
　　胥景然接通后，勾唇看着她，“怎么了，小Omega？我七点要去实验室开会，该出门了。”
　　鹿念念亟不可待地问道：“你来茳城复读是为了我？”
　　胥景然没有否认，缱绻的桃花眼里浮起笑意，“嗯。”
　　“你是来报恩的？”
　　“嗯。”
　　胥景然本来以为鹿念念会纠结他对她的喜欢倒底是什么性质，却没想到她直接脆生生指责道：“那你为什么还老是欺负我？？你这是报恩的样子吗！胥景然，以后你得听我的，不然你就是忘恩负义、恩将仇报……就是个王八蛋！”
　　胥景然笑了，“我是来报恩的，又不是来卖身的。”
　　“我没有包养你？一个月一百块的包养费都打给你了！”
　　“嗯，我把自己卖给你了。”胥景然笑意渐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所以我在床上的表现才那么好。”
　　鹿念念有些无言以对，咬牙：“不行，我要退货。”
　　胥景然挑眉笑，饶有兴味地瞅着她：“那换我买你？”
　　鹿念念一噘嘴，将iPad塞进棉被里。
　　哼，狗男人。
　　**
　　鹿国雄洗完锅子与碗筷，正擦着流理台，周雅薇走过来将手机递给他。
　　胥景然的电话。
　　周雅薇淡淡道：“你接，我到门口看着。”
　　鹿国雄点点头，接过手机按下接听键，“喂。”
　　“多谢叔叔阿姨成全。”他说。
　　鹿国雄缓缓舒了一口气，明白女儿是接受这个说法了。他抬眸通过窗户望向屋外漆黑的夜色，回道：“客气。”
　　夜空下着细密的雪，这是茳城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冬天。
　　鹿国雄静了两秒钟，然后说：“以后常联系。”
　　半个多月前，元旦假期最后一天。
　　随着胥景然这一句“湘城社会福利院”，周雅薇一个踉跄差点栽下去。鹿国雄匆匆抱住妻子，抱了个满怀。
　　他将周雅薇扶回沙发，抖着手捧起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是那个和念念住一个屋的男孩子？把，把她带过来的那个？”
　　电话那头的男生笑了一声，说：“没想到叔叔还记得我。”
　　短暂的停顿后，他说：“您和阿姨领养鹿念念那天，带她去院长办公室的确实就是我。”
　　周雅薇紧紧咬着嘴唇，鹿国雄不停地抚摸她的后背。过了一会儿，周雅薇颤着嗓子说：“念念不记得了，她七岁那会儿烧得很严重，不记得了……”
　　鹿国雄抱紧周雅薇，不停地安抚她。周雅薇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示意鹿国雄跟胥景然说话。
　　鹿国雄已经冷静下来，问道：“所以你来茳城是为了我们家念念？你……后来也被领养走了？”
　　“后来我的亲生父亲找到我了。”胥景然简单掠过这一段，接着说：“您不必担心我和念念的关系，虽然我的确因为她才来的茳城，但我的初衷只是帮助她提高学习成绩、帮助她拥有一个能有更多选择的未来。我也没有想到，我会在相处中喜欢上了念念，想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的、发乎男女之情的喜欢。”
　　鹿国雄点了点头，半分钟后才反应过来胥景然看不到，于是他补上一句：“我明白了。”
　　周雅薇听到胥景然的这番话，危机意识也解了大半。她从鹿国雄手中将开了免提的手机拿过来，温和道：“我知道，你想要让念念知道你过去，甚至……或许你想让她知道你们曾经的过去。但是小胥，如果你真的喜欢念念，理应知道很多时候，事实并不重要。在我们这里，念念有完整的轨迹，她的出生、幼儿时期、童年时期都是和我们一起度过的，你明白了吗？”
　　胥景然笑道：“我明白，所以我有一个折衷的法子。我知道叔叔阿姨向来热衷于公益事业，念念从小耳濡目染。”
　　周雅薇一开始没有听明白，说：“我们是在念念来到我们这个家之后，才开始做志愿服务的。”
　　鹿国雄却已经听懂了胥景然的言下之意，“好，就按你说的做，需要我们配合什么？”
　　此刻，鹿国雄挂断电话，看着扑向窗户的一朵朵小雪花。
　　周雅薇走进来，从身后抱住他，把脑袋倚靠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按小胥说的，我们真的可以一辈子都这样吗？”
　　万一哪天念念知道了，她会不会离开他们，去寻找她真正的家人呢？谁都不知道当年遗弃她的那户人家是什么样的，但总归不会是什么良善之人。她会不会受伤，会不会面对难以承受的局面呢？
　　虽然周雅薇没有说出口，但鹿国雄明白她的顾虑。他轻轻地笑着，说道：“不会的，念念不会知道。就像小胥说的，剩下的这半辈子，念念一直都会有我们一起保护她。”
　　周雅薇“嗯”了一声，渐渐安下心来，弯唇道：“念念就只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一家人会永远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小时候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午睡是一个班的男孩女孩都在一屋里，就是那种分开的一个一个小床铺，所以作者君就把这样的场景代入了然爷和念念住的屋子，也就是和其他年龄相仿的小朋友们住在一间大寝室里，一张张小床铺分开
　　如果这个设定有bug的话，作者君再修改呀
　　念念是六岁被领养，之前她不是翻出了自己刚出生时候的照片发朋友圈嘛~那都是爸爸妈妈骗她的OvO
　　收拾收拾准备完结啦，真的好怕越写越多= =


第70章 
　　寒假里，白芷脱单了，大家一合计于是就又拉了个群，将宿舍五个女孩和各自的男朋友都拉了进来。
　　忙于走亲戚的新年一过，就迎来了新学期。
　　鹿念念的口红试色视频并没有多少人看，但她一开学就开始乐此不疲地做各种美妆视频。她的雅思考到了6.0，而胥景然这次也参加了考试，总分高达8.0。
　　鹿念念怒气冲冲地问他：“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补课了？”
　　胥景然慢条斯理地敲击笔记本键盘，翻译着自己的论文，“今晚，想补习生理课吗？上学期期末的成绩排名出来了吧？”
　　期末总排名都是在下一学期出，因为需要计上有些同学补考的成绩。
　　鹿念念的腿登时软了。
　　排名上周就已经出来了，很不幸，她排全系第九。
　　本来这事一直没提，她以为就这么过去了……
　　她立马一百八十度转身，往咖啡馆外走，“我想起来我有东西落宿舍了，我……”
　　鹿念念才刚跨出一步，后颈就被男人的大掌握住了。
　　“跑哪儿去？”
　　“……我就回个宿舍，马上下来。“
　　胥景然笑了声，单手合上笔记本，拎起鹿念念往外走，“别躲了，早死早超生。”
　　三月初的北京温度偏低，供暖尚未停止。鹿念念穿着鼓鼓的加拿大鹅黑色羽绒衣，被胥景然一提，就像是一只垂死挣扎的小企鹅。
　　他今天没有开车来，拎着她上了公交。
　　鹿念念：“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去应聘公交司机，我大伯父就是干这行的，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胥景然屈指敲了敲她光洁的额头，勾唇，“然爷只开你的车。”
　　“……”
　　周末两天，鹿念念没能双脚占地，连上洗手间都是被狗男人抱着去。
　　周日晚上，鹿念念趴在床上剪辑视频，胥景然搬了桌椅坐在旁边整理准备投出去的一篇论文。鹿念念伸出小jio踢了踢他的腰，歪头问：“又是一作？”
　　“嗯，等测量验证后就可以投出去了。”胥景然扼住她的脚腕往前轻轻一扯，将人拉过来，笑容幽然：“想要了？”
　　鹿念念赶紧抓紧棉被，咽了咽口水：“我怕你没被科研搞死，反而会因为肾透支英年早逝。”
　　胥景然笑了下，慢条斯理解着衬衣纽扣，“放心，公粮有的是。”
　　一小时后，鹿念念绝望地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胥景然侧过身子摸了摸小家伙瓷白的脸蛋，勾唇笑：“不错，我很满意，加一个包包。”
　　“……”
　　胥景然一般都会工作到很晚，鹿念念休息了一会儿后，勉强爬起来继续做视频。自从做B站UP主以来，她已经发布六个视频了，粉丝高达二百三十九……个。
　　配字幕太麻烦，除了前两个视频外，她再也没有配过字幕。现在，她正往视频中加几张表情包。
　　胥景然敲论文的间隙抬眼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小家伙，“想好转什么专业了？”
　　“嗯！新闻传播学院！”北师大转专业没有成绩门槛，只需被转入院系考核选拔后同意申请即可。鹿念念打算在本学期期末申请转入传播系，她上个学期就开始跟着传播系的大一同学蹭课了。
　　胥景然：“我帮你联系个实习，想去杂志报刊还是电视台？”
　　鹿念念故意说：“我想去央视！可以吗？”
　　胥景然活动了下手腕，笑意绵绵地看着她，“可以，把你揍上央视怎么样？”
　　鹿念念翻了个身，抱着笔记本挪到远离他的床侧。她倏然冒出一个念头，紧接着就伸腿踩到地毯上，弯眸浅笑，“呀，我下床了呢。”
　　胥景然低笑，眼眸漆黑深邃，“嗯，这次作废，重新累计六天。”
　　“不行！”鹿念念赶紧把脚缩回来，“怎么可以这样！！”
　　“或者，连续六天，你自己选。”
　　“！！！”
　　胥景然给鹿念念找了一个当地台的访谈节目，鹿念念面试顺利通过后就正式开始一边上课一边实习。虽然这档访谈节目并没有什么收视率，但鉴于鹿念念毫无经验，她就跟着前辈老师打打杂。
　　而这段实习经历也确实在她转专业面试时为她增彩不少，四月下旬转专业学生名单公示，鹿念念成功出现在名单上。
　　她的视频也有了些许起色，B站粉丝数量突破八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欠胥景然的六天还没有还完QAQ。
　　于是劳动节，鹿念念在卧室中度过了三天。
　　假期回来，汤颖颖捧着鹿念念敷完面膜的脸仔细端详，“哇，念念，你气色越来越好了啊！这个假期干什么去了？还是吃了什么人参燕窝？”
　　鹿念念心想，这个假期我都快死了。她打开汤颖颖的手，“不要吃我豆腐的。”
　　汤颖颖笑得十分荡漾：“只有胥景然可以吃嘛，我懂的。”
　　白芷正坐在她们对面看鹿念念新发布的美妆视频，“念念，你粉丝快破万了哎！百万指日可待啊，然后就能接广告做网红走上暴富之路了。”
　　鹿念念笑道：“那你快帮我买一百万的粉，我就能带你们吃香喝辣了！”
　　“最近不是有个手账本找你做推广吗？给多少钱来着？”
　　“我拒了，他们发来的样品……纸感太次了。”鹿念念摸着水乳与精华，“真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推广都找上门来了，我都要怀疑我是不是少数了两个零的粉丝了！猫粮狗粮就先不说了，小雨伞都有！”
　　汤颖颖噗嗤笑出声，“那不是正好，你和胥景然能大战个几天几夜。对了，有没有颗粒？”
　　鹿念念瞪了她一眼，没搭理。孙梦成听不懂她们的对话，从教育学课本里抬起一张满是疑惑与好奇的脸。汤颖颖见状，笑话她：“你们看梦成这小孩子！我们要不要带坏她呢？”
　　孙梦成听她这么一说，就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红着脸地将脑袋重新埋进书本里，“我，我看书呢。”
　　鹿念念抬腿踢了下汤颖颖，“别欺负我小老婆啊，不然把你摁床上日。”
　　“666，看来我们威武强壮的鹿念念同学这两天没少被日啊。”
　　“你找死！”
　　“啊啊，谋杀啦，哈哈哈哈哈……”
　　少儿不宜的话题结束后，各自上床睡觉，底下就剩孙梦成还在奋笔疾书。
　　鹿念念掀起窗帘，双手趴在床杆上往下看，“梦成，都十一点半了，明天再学吧。”
　　孙梦成忙站起来，“好。”她走到门口关了日光灯，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地翻出手电筒来。
　　鹿念念怕她误会了什么，赶紧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们快睡吧，明天早上还有课。”孙梦成打开手电筒，朝鹿念念的方向露出一个笑。
　　鹿念念看着坐到书桌前继续看书的孙梦成，心里边有些不是滋味，柔声道：“你用我的台灯吧，护眼。”
　　“谢谢你了，念念。”
　　鹿念念又看了一会儿，就放下床帘躺会去。手机震动了一下，汤颖颖拉了个四人群。
　　汤颖颖：【随她去吧，你干嘛没事找事@鹿念念】
　　鹿念念回：【你们是不是还拉了个没有我的小群！！汤颖颖，我要跟你绝交！】
　　点击“发送键”后，鹿念念就假装气冲冲地退出群聊。
　　汤颖颖立马就来私聊她：【你怎么这么敏感的喂？没拉，骗你我就是狗。】
　　鹿念念：【不信，睡了睡了。】
　　白芷与梁双双也都来私聊她，她只好一句句地回真的没有生气。这时候，胥景然发了条微信消息过来：【这周末我要跟着陆教授去成都参加凝聚态理论计算的一个会议，回来给你带礼物。】
　　鹿念念双眸一亮，这不就等同于是给她放假呀！
　　鹿念念：【我要大熊猫！你骑着大熊猫回来吧，听说远古时代蚩尤就是骑着大熊猫打仗的！】
　　胥景然：【还没睡？】
　　鹿念念：【你不也还没睡吗？】
　　胥景然：【想然爷？】
　　鹿念念：【臭屁。】
　　胥景然：【记得想我，快睡吧，晚安。】
　　这个周末，鹿念念逛了逛北京仅剩的十数家音像店。鹿国雄的生日快到了，她想给老父亲准备一份惊喜。
　　然而，两天下来，鹿念念差点跑断腿，终究都是无功而返。
　　过了一天，有家音像店的老板打来电话，说收到了一张鹿念念要的唱片，卖家要价五百。鹿念念没想到惊喜竟然从天而降，忙不迭应承下来：“要要要，谢谢老板，我支付宝先给您转过去？”
　　老板豪爽道：“不用，钱货两清。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来店里一趟？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这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开门。”
　　随着唱片业的衰败，音像店越来越少，鹿念念按照地址去找各家店的时候，就遇到过几家大门紧闭的。鹿念念估算了一下从学校到音像店的时间，礼貌地问道：“我明天下午五点到，您看可以吗？”
　　“行，那就说好了。”
　　翌日，鹿念念上完下午的课就直接打车抵达目的地，比预计时间早到了十五分钟。纹着花臂的老板将一张老旧的CD取出来交给鹿念念，笑道：“小姑娘，你运气是真的好。不过啊这张唱片我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印象，你买来干什么？”
　　“买来收藏呀。”鹿念念笑吟吟地道了谢，扫二维码支付。她的耳边骤然出现一道轻轻的笑声，低沉磁性，十分好听。
　　鹿念念转过头，看向身侧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英俊男人。
　　他穿着一件KITON的蓝色亚麻衬衣，肩宽腰窄，立体深邃的脸被阳光勾勒得分外英朗。这人看上去三十出头，四十岁不到的样子，身上泛出静水流深的气质。


第71章 
　　胥闻深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CD，轻轻笑，温润儒雅，“苏来，台湾民歌运动代表人物。”
　　鹿念念笑着说：“是呀，你也喜欢苏来吗？”
　　胥闻深抬起眼眸，目光在眼前的小姑娘脸上落定，微微一笑：“这张唱片，我的。”
　　鹿念念误会了他的意思，立马跳开一大步，警觉地盯着他：“先来后到，懂不懂规矩？”开什么玩笑！她几乎跑遍全北京的音像店才终于找到的！
　　老板撸了撸袖子，笑呵呵地插嘴：“小姑娘，没人跟你抢，这张唱片啊就是这位让给你的。”
　　鹿念念一听，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整个人也重新柔软下来。
　　胥闻深浅笑，温和地看着她，“我以为，你会谢我一句。”
　　“抱歉抱歉，是我唐突了，我以为你也想要这张。”鹿念念笑了笑，愧疚地说：“你是在这附近上班吗？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说完，她转过头笑道：“老板，关店吧，一起吃个饭？”
　　老板咧嘴一笑，说：“我就不了。”
　　胥闻深看出来鹿念念有所顾虑，于是笑着对老板说：“一时半会不太会有人来，一起吃饭吧。”
　　三人没有走远，就在离音像店不到一百米的串串香。
　　老板自来熟得很，半杯啤酒下去就开始跟鹿念念大吐苦水：“0203年那会儿子，光这条街上就有二三十家的音像店，谁能聊得到如今萧条成这副样子？你翻遍整座四九城，恐怕都很难翻出来二十家了。”
　　鹿念念与老板聊了一会儿的天，发现胥闻深并不大说话，只安静地坐在她对面。她于是就主动挑起话题：“你是从事IT工作的吗？工程师？”
　　胥闻深淡淡一笑，说：“做点小生意。”
　　“喔，这样啊。”鹿念念继而重新问他：“你也喜欢苏来吗？我看你的年纪，不太像我爸爸那一辈人。”刚才鹿念念与老板聊天的时候，已经聊到了她是买来送给她爸爸的。
　　胥闻深笑道：“我与令尊差不多年纪。”
　　鹿念念摆摆手，“你让我想起了我男朋友，怎么现在的人都喜欢当人家爸爸啊。”她从大碗中拿了串牛百叶，继续吃起来。
　　老板拿筷子敲了敲桌子，笑道：“小姑娘啊，我跟你说你还真别不信，他都快五十了。”
　　鹿念念并不在意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左右不过是场萍水相逢，因此她就笑道：“是吗？那看起来真的很年轻呀。”
　　胥闻深笑了笑，换了双筷子夹大碗里散落的毛肚放进鹿念念碗里。
　　鹿念念匆匆端起自己的小碗避开去，“我自己来，谢谢。”
　　胥闻深搁下筷子，温慈地笑着：“苏来留给自己演唱的作品不如写给别人的，你确定你需要的真的是这张吗？”
　　鹿念念买的这张CD是《让我与你相遇》，发行于上世纪八十年代。
　　“就是这张，我爸爸可喜欢苏来了。收藏的价值有的时候不在物品本身，情怀在也是好的。”鹿念念喝了口可乐，笑着跟他们说起鹿国雄的糗事：“我爸爸上大学的时候，大概八.九年那会儿，他天天抱着收音机听苏来的广播，还写了好几封信寄去对岸。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胥闻深浅笑：“听起来，会是非常有意思的一段经历。”
　　鹿念念明澈的乌眸弯成月牙形状，“一封都没能寄过去，我爸爸他被请进局子里喝茶去了！哈哈哈哈哈……”
　　胥景然也跟着笑了。
　　九十年代，对于两岸私人通信这样的大事还是极为重视的。
　　老板爽朗地笑了两声，提议：“那要不你俩加个微信，你再把你爸介绍给他，难得遇见同好是吧，都是缘分啊！”
　　闻言，鹿念念掏出手机，笑着问胥闻深：“方便吗？”
　　加完好友，鹿念念点开胥闻深的头像，看着照片上的拱肩圆弧拱桥笑起来：“这是佛罗伦萨吧？我和我男朋友一起去过，有个地方能挂同心锁。”
　　胥闻深微微一笑，“你们挂了吗？”
　　“没有，我和我闺蜜一起挂了，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一边吃一边聊，撸串撸了近一个钟头。
　　分别前，鹿念念再三道谢：“Raymond，非常感谢你的割爱。”Raymond是胥闻深的微信昵称，她想，这应该也就是他的英文名了。
　　胥闻深看着眼前乌眸皓齿的小姑娘，弯了弯唇角：“不用客气。”
　　“等我把CD寄到我爸爸手上，你们再加微信可以吗？”鹿念念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这张CD是我送给他的生日惊喜。”
　　胥闻深笑道：“嗯，好。那有缘再见了，卫同学。”
　　鹿念念的微信昵称依旧是原来的“卫庄大人”，她没有纠正他的称呼，弯眸道别后就打车回学校。
　　胥闻深站在巷口，望着渐次远去的计程车，微微勾起唇角。
　　两分钟后，一辆黑色宾利慕尚缓缓停下，徐特助从副驾驶座下来，递上干净的手帕。司机从另一侧下来，绕到这边拉开车门。
　　胥闻深擦拭修长白净的手指，抬步上了车。他在附近有置业，是一座四合院，开车过去只需五六分钟。
　　副驾驶座上，徐特助毕恭毕敬地请示：“先生，明晚的酒会需要通知景然吗？”
　　“不必了，就让他待学校。”胥闻深想到鹿念念，唇角浮起一个浅淡的笑容，“这小姑娘确实很活泼，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难怪景然会喜欢。”
　　**
　　周五下午四点半，胥景然准时出现在鹿念念宿舍楼下。鹿念念准备出门时，汤盈盈笑得一脸暧昧：“念念！今晚又不回来了吧？”
　　学校宿舍楼有门禁，但24小时刷卡进，所以相当于没有门禁。
　　鹿念念回眸笑，“等着，爸爸今晚十二点回来宠幸你！”她路过孙梦成身侧，捏了下孙梦成的脸蛋，“小老婆今晚乖乖等我回来呀！”
　　孙梦成娇羞，“你又吃我豆腐。”
　　胥景然站在花坛前的老位置前等鹿念念，长身玉立，说不出得清俊挺拔。
　　鹿念念像一阵风一般扑过去，撞进他怀里，“我们今天晚上吃什么呀？”
　　胥景然垂眸浅笑，伸手捏了捏她挺翘的鼻子，“吃念念。”
　　鹿念念瞬间收了笑容，小脸一沉，“不给吃。”
　　他继续把玩她的鼻尖，柔声问：“那给你吃然爷？”
　　鹿念念弯眸，卧蚕洁润饱满，“那我可以把你绑起来吃吗？”
　　胥景然长指往上，划过小家伙的鼻梁，敲了敲她额头，“可以，只要你承担得起后果。”
　　鹿念念立马从他怀里挣扎出来，嘟囔道：“你果然还是一点都不宠我，只会嘴上说说。”
　　胥景然伸臂勾住鹿念念颀长的脖颈，带着她往外走，“还不宠你？你上回非要在上面，我不也由着你胡闹了？”
　　“你好意思说！”说起这个，鹿念念就来气！她确实在上面了，但真的是死去又活来，比在下面还要被动……
　　大马路上，鹿念念自然不能没脸没皮地找他算这笔账，只好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她想了想，好奇地问道：“你上周末是去参加凝聚态计算的会议？”
　　“嗯，迟来的查岗？”胥景然挑眉，心情十分不错地说：“同行人员中没有女性，飞机餐吃了……”
　　“谁想查你岗了，我才不关心你的吃喝拉撒呢！我就是奇怪呀，你的研究方向不是量子信息吗？”鹿念念看不懂他的那些论文，只知道他前段时间在研究tran□□on量子比特与金刚石氮空位色心中的自旋耦合。
　　胥景然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会尝试一些不同的方向。”钱班是一对一导师制，学生想做的研究，班里基本都会支持。
　　打车到住宅附近的大型地下超市，胥景然推着购物车，鹿念念不停扫荡零食。走到拐弯处时，胥景然不动声色地拿了货架上的两盒最大号小雨伞丢进购物车里。鹿念念满门心思都在选哪几个口味的薯片上，自然没有发现。
　　胥景然淡淡笑，“都买吧，拆了不爱吃，我负责吃掉。”
　　鹿念念抬头看他，理直气壮道：“你这不是废话吗，胥小然！我不爱吃，你难道不应该帮我吃掉？”
　　“嗯，应该。”
　　鹿念念挑完零食后，跟着胥景然走进进口生鲜区。
　　“我要吃土豆！大土豆！你油多加一点，要有那种轻微炸过的感觉。”鹿念念说着就拿了一盒包装好的土豆。
　　“好，那你看着我做。”胥景然用下颚指了指前边，“小排骨吃吗？”
　　鹿念念蹦跶过去，拿了盒新鲜切好的排骨回来，“玉米炖排骨还是红烧排骨？”
　　胥景然勾唇问：“你想吃哪个？”
　　“都可以呀，都好吃的。玉米炖排骨吧，这样晚上我就不吃饭了，啃玉米！”鹿念念刚说完，就看到一个戴着黑色大口罩的男人拍了拍胥景然的肩膀。
　　男人拉下口罩，露出一张白皙通透的脸庞。他朝鹿念念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景然，女朋友？”
　　鹿念念惊讶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这这这！
　　这个是……
　　她以前追过的一个爱豆，当红男子组合BURF的C位洛尧！！
　　胥景然微微颔首，问他：“你今天怎么在北京？”
　　“横店那戏提前杀青了，你们今晚要做饭？给不给蹭？”洛尧笑眯眯地看着鹿念念，“给蹭吗？小妹妹？”
　　鹿念念忙不迭点头。
　　胥景然冷下嗓音：“不给。”
　　洛尧拍了下他的脊背，“不是吧兄弟，吃口你女朋友的饭都不给？”
　　胥景然轻启薄唇：“我做饭，拒绝给你蹭。”
　　洛尧跟胥景然住一个小区，回去的路上鹿念念激动地与洛尧聊着天，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洛川的堂哥。
　　直到回到家、被胥景然推进屋子里，鹿念念还是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你，你竟然认识洛尧？我们还跟他住一个小区？？我刚刚没做梦吧？”
　　胥景然面无表情地将她拎进厨房，“你就是在做梦，过来帮我系围裙。”
　　鹿念念乖巧地帮他系好了，而后倚在流理台旁看他洗手择菜。
　　胥景然削着土豆片，淡淡道：“你对洛尧很熟？”
　　鹿念念脆生生答道：“当然呀，这是我某一任老公！”想当年她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可是喜欢过洛尧好一阵子的。
　　胥景然动作一顿，抬眸冷冷看着她。
　　鹿念念颤了颤，忙改口：“某一任前夫。”
　　胥景然的眼神更冷了，仿佛随时都能将她冻死。他很快转回头，继续削土豆片。
　　鹿念念轻手轻脚地靠近半步，小心翼翼问道：“你生气了？”
　　胥景然垂着纤长浓密的眼睫毛，语气极淡：“没有。”
　　第二天早上，鹿念念因为左脚先跨出房门，被胥景然扯回床上，狠狠欺负，直至日薄西山。
　　鹿念念将胥景然的脑袋推开，没好气地说：“你就是借着吃醋爽一把，老狗比，我看穿你了。”
　　胥景然不说话，安静地看着她，眼眸漆黑一片。他骨相生得极好，鼻梁高挺，眉棱骨清高，很容易给人一种充满压迫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念念爸爸的写信给苏来老师经历参考自网友“风华绝菜”的个人经历，已获授权，再次感谢风华先生/小姐o(*////▽////*)q


第72章 
　　鹿念念紧咬下唇，有些委屈，不由就红了眼眶，“我要跟你分手，这次是真的。我哪一任老公不比你好，你就是个混蛋！”
　　事实上，胥景然今天的动作还算温柔，也十分注重她的感受，但实在是——太持久了。而且他偏偏一次不够，两次不够，非要一次又一次地来。
　　胥景然笑了下，伸手摸了摸小家伙的脸颊，带点诱哄的意思，说出来的话温温柔柔却跟逼迫人似的：“鹿念念，我这人天生不是个东西，看你被我欺负成这样，只会加重我的破坏欲。”
　　他额前的碎发落了下来，半盖着微微勾着的桃花眼，低沉的嗓音里满是竭力克制却又克制不住的欲望。
　　鹿念念知道，每次在床上提分手，她就会没有好果子吃。她拖着酸涩的身子往被子里躲了躲，胥景然身上清冽且危险的气息正无孔不入地侵蚀她的毛细血管，昏暗的天色更是将这股危险扩散放大。
　　胥景然慢条斯理地取出盒子里最后一个小雨伞，抬手放至唇边，用牙齿撕开包装。
　　鹿念念纤长的眼睫毛垂下来，吸了吸鼻子，眼泪渐渐泛上来。
　　胥景然眼中的占有欲顿时散了大半，他丢掉手中的包装袋，俯身亲吻小家伙泪汪汪的眼，“好了，不吓你了，我混蛋，我最混蛋了，随便你打好不好？”
　　鹿念念不跟他客气，当即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踹向他的腰部。
　　软绵绵的力道，倒不像报复，反而有点调情的意思了。
　　胥景然才忍下去的欲望，蓦地被她这一脚勾了回来。他扼住她的脚踝，垂眸笑起来，“怎么办，我快忍不住了。”
　　鹿念念想死的心都有了，闭上眼不搭理他。
　　胥景然低头亲了亲她瓷白的脚背，“能帮我踩踩吗？”
　　这句话的后果就是——
　　胥景然差点被鹿念念踩废。
　　事后，大仇得报的鹿念念枕着他的胳膊休憩，整个人都愉快极了。胥景然拨弄小家伙卷翘的眼睫毛，轻轻一叹：“这回就放过你，下回不准再拿别的男人来气我，知道了吗？”
　　鹿念念冷冷道：“你还没有跟我道歉，不配拥有我这样无敌可爱的女朋友！”
　　胥景然笑了下，“我认为，你需要再换个姿势教育一下。”
　　“！！！”
　　歇到七点半，胥景然先抱鹿念念进浴室洗澡，鹿念念泡在浴缸里指挥胥景然：“你把我的内裤洗了好不好呀？我妈妈说，内裤要及时洗掉的，手搓。”
　　这不是胥景然第一次给她洗内裤，于是他就熟门熟路地挤了内衣液将鹿念念的小黄人图案内裤洗干净。
　　洗完吃晚饭。
　　今天的晚饭是家政阿姨做的，五菜一汤，十分丰盛。
　　鹿念念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糖醋排骨，像一只偷食的小仓鼠。胥景然往她碗里夹了两筷子西兰花，“吃了，明天带你去国贸买包包。”
　　鹿念念动作一顿，蹙眉看着他：“每次床上犯了错就买包包，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特别畸形吗？”
　　“嗯，那就不去了。”
　　“不行！”
　　胥景然笑着揉了把鹿念念的乌发，“小傻瓜。”
　　饭吃到一半，胥景然手机上收到访客申请。鹿念念探过小脑袋看向他的手机屏幕，“是谁呀？咦，送琴的？你买了钢琴？”
　　等随行的调音师将钢琴调好，请鹿念念试一试，鹿念念都还有一种难以确信的感觉。
　　施坦威D274！！！
　　胥景然这老狗比果真家里有矿。
　　钢琴是胥闻深送的，他没有出现，来的是胥闻深的助理徐特助。
　　鹿念念喜不自禁地仰起小脑袋，对胥景然说：“你爸爸对你好好啊。”
　　徐特助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胥景然捏住鹿念念的后颈，垂眸看着她瓷□□嫩的小脸，“一百多万的钢琴就能让你这么开心？”
　　“你送我几千块的包包我也很开心呀！”鹿念念伸出小手，弯眸扯了扯胥景然的脸颊，“你怎么没跟我说过你会弹钢琴？”
　　四手联弹！多浪漫的事情啊！！
　　胥景然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淡淡道：“我不会。”
　　一旁的徐特助适时开口：“鹿小姐，先生听闻您和景然同居了，这是先生特意送给您的。”
　　“！！！！”
　　鹿念念平静了一会儿，自己都分不清是胥景然父亲知道了她的存在、并且误以为他们同居了带来的刺激比较大，还是胥景然父亲送了她一架一百五十来万的钢琴所带来的刺激比较大。他们胥家都喜欢随随便便送人上百万的东西吗？？
　　不过好在，这次是摆在胥景然的房子里，接受度比胥景然送的腕表可是高太多了。
　　徐特助笑道：“景然，先生说，非常期待你能早日带鹿小姐回家。”
　　胥景然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抿。
　　等到徐特助一行人走了以后，鹿念念才想起来还没解释同居的事情。她急急攥住胥景然的衣角，“怎么办，我明明没有跟你同居的！”
　　胥景然十分淡定，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用指腹揩了揩小家伙的唇角，“嗯，那就搬过来，坐实同居的说法。”
　　“？？？”
　　“你做梦吧你！”
　　鹿念念弹完一曲柴科夫斯基的《六月船歌》，问胥景然：“你给我讲讲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吧？方便吗？”
　　胥景然静静地看着她，“很好听。”
　　鹿念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首曲子难度不大的，我弹得不太好。以前我学钢琴的时候啊，老师说过，学乐器并不应该是为了赚多少钱、或是陶冶什么样的情操，而是可以多一个朋友，分享喜怒哀乐。”
　　胥景然浅笑，“我听出来了，今天你很想和我一块儿……”
　　他虽然不会弹钢琴，但音乐欣赏课是他们这样家庭的孩子必修的，家教老师曾给他剖析过柴科夫斯基的《四季》，悠闲荡漾的《六月船歌》就在其中。
　　胥景然不正经地吐出两个字，鹿念念气呼呼地鼓起河豚腮帮子。她刚要骂他一顿，神思一转，顿时明白过来：“你就想惹我生气，转移话题是不是？没事呀，你不想聊你父亲，那我们就不聊了。我们来聊包包吧！”
　　“我们来听你弹琴。”胥景然靠在琴架上，桃花眼含笑，“《梦中的婚礼》会吗？”
　　“……你真俗。”鹿念念吐槽归吐槽，但还是弹了起来。
　　胥景然抬起脚步走到她身后，俯下身子，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念念，等两年我们就结婚吧。”
　　鹿念念停下跳动的手指，“啊？”
　　“大三下学期，我就满法定年龄了。”他轻轻地说。
　　鹿念念从来没有想过结婚的事情，不免有点不知所措，而且他上次提起是说毕业前，这怎么一下子又变成大三了呀。“你想得有点太早了吧，而且我们都在上学，哪有人……这么急的。”
　　胥景然低低笑了一声，大掌托住小家伙的下颌，磁性的嗓音拖长：“小肥宅果然是不想负责啊。”
　　“为什么我感觉你特别像电影里的变态杀手。”
　　胥景然亲了亲她的天鹅颈，“嗯，结婚的事情还早，我们日后在床上再好好讨论。”
　　“……”
　　小学鸡陆骁高考结束后的当晚，就开始谋划正式追慕容嫣。电话里，他兴致高昂：“花用红玫瑰、白玫瑰还是香槟玫瑰？我想了想，用百合不好，还是得用玫瑰花来布置！”
　　事到如今，鹿念念只好跟他说：“陆骁，我跟你讲件事，嗯……我能不能先问你一个问题？”
　　“没爱过，救我妈。”
　　鹿念念心想，你很快就没心情开玩笑了。
　　陆骁催道：“说啊，什么问题？什么事？”
　　“你真的很喜欢嫣嫣？”
　　“你这他妈不是废话？”
　　鹿念念一狠心，说：“嫣嫣有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这不计划追她吗？”陆骁毫不在意地说。
　　鹿念念轻轻舒了一口气，心道，看来陆骁早就知道慕容嫣喜欢商晏了，那就好，他总归不至于太难受了。
　　没想到，陆骁紧接着就大大咧咧地问道：“对了，你知道慕容嫣喜欢的是哪个小子吗？你们班的老同学？还是大学同学？哎，我带俩人去警告警告那小子，你看成不？”
　　“……不成吧。”鹿念念扶额。
　　“我们回归正题，这样，你把嫣嫣骗出来，就说……”
　　“嫣嫣喜欢的是商晏。”
　　鹿念念这话一出，电话那头遽然静默下来。过了好一阵，陆骁才笑道：“这样啊。”他的笑声听起来有点闷闷的。
　　陆骁的第一反应不是炸毛，也不是怀疑鹿念念故意骗他。于是，鹿念念大概明白了一些，“你是不是很早就猜到了一点？”
　　陆骁没有回答，只说：“你早点睡，挂了。”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鹿念念放下手机，趴在桌上发呆。
　　汤盈盈与白芷已经上床了，孙梦成坐在她对面，问道：“念念，你怎么了？”
　　鹿念念摇了摇头。
　　白芷扬声道：“听老五打电话说的话，是不是有人找你帮忙追人？那个人偏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汤盈盈掀开床帘，笑眯眯地问道：“念念，你要帮人撬墙脚吗？”
　　鹿念念恹恹道：“我的好兄弟喜欢上了我的闺蜜，但我的闺蜜喜欢我男朋友的好兄弟。”
　　“好复杂的剧情，如果这里面有人是高富帅，那就是玛丽苏爱情故事了！”
　　鹿念念：“两个都是高富帅，不过一个性格煞笔，另一个比较成熟。”
　　“煞笔高富帅？这是什么物种？我选这个！”
　　鹿念念：“不帅，丑得一批。”
　　“那就是很帅了，毕竟胥景然在你嘴巴里也丑，我们这次再信你就有鬼了。”
　　鹿念念正想反驳，手机上跳出微信消息。
　　胥景然：【明晚过来。】
　　胥景然：【侍寝。】
　　鹿念念：“……”
　　侍你个大头鬼！
　　分手吧老狗比！
　　在鹿念念将要拉黑他的前一秒钟，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明晚等着金主大人临幸，我给你侍寝。】
　　鹿念念扁了扁小嘴巴。
　　这个狗男人，倒是挺会。
　　鹿念念骤然发现自己特别容易心软，胥景然好像总能套路住她。
　　这不行，难怪她总受他的欺负呢。
　　鹿念念当即回道：【别做梦了，你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
　　六月底的北京天气炎热，鹿念念考完最后一门考试，与班里同学一起顺路在小麦公社买了个西瓜，一人一半。
　　今天的晚饭就是这半个西瓜了。
　　鹿念念刚走进宿舍楼，骤然听见左前方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念念。”
　　鹿念念微微转过头，一眼就看见了朝她款款走来的萧沐。
　　外翻卷发，清丽的脸上带着淡妆，气质十分出众。
　　萧沐依旧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模样，鹿念念若不是曾经与她有过交锋，恐怕也会很吃这样的女孩子。
　　萧沐走到她面前，笑道：“念念，好久不见了。”
　　鹿念念顷刻间就扬起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呀，萧姐姐，你是来找我的吗？”
　　萧沐笑道：“是啊，有时间一起出去坐坐吗？”
　　“那真的是不巧了，我和景然约好了，他一会儿就来接我了。”
　　萧沐笑了笑，说：“是吗？那巧了，今晚我和景然都要参加一位世交伯伯家的订婚宴，看来景然准备带你出席？”
　　鹿念念刚刚那话只是信口胡诌用来回绝萧沐的，现下一听萧沐和胥景然要一起出席订婚宴，顿时收了笑容。不过须臾，她就有弯起明眸，对萧沐说：“那祝你们玩得开心呀！”
　　她就是再傻，总不至于被萧沐牵着鼻子走。
　　鹿念念并不打算继续搭理她，刚要走，就听萧沐有些好笑地说：“我和他都是各自出席，没打算一块儿去。念念，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放下对我的成见。”
　　十五分钟后，鹿念念与萧沐出现在校外奶茶店的小包厢里，面对面坐着。
　　鹿念念的半只西瓜摆在桌上，透明塑料袋中，鲜红的瓜瓤色泽诱人。
　　萧沐点了杯三分糖的波霸奶绿，一口都没有喝。她按了按吸管，眼睫毛垂着，“从小我就以为，我长大后会嫁给景然。”
　　鹿念念愉快地吸了一口奶茶，“喔。”
　　“圈子就这么大，如果不能嫁给他，我这辈子就不打算结婚了。”
　　鹿念念左手托腮，漫不经心道：“喔。”
　　萧沐默了默，开口道：“念念，你这样很不礼貌。”
　　鹿念念换了右手托腮，笑眯眯地看着她：“你打不打算结婚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萧沐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你觉得你和景然能走进婚姻吗？你们能有结果吗？”
　　鹿念念明白了。
　　敢情是来示威的，不对，不算示威，是来给她不痛快的。
　　于是鹿念念弯唇，说：“我只是跟他谈恋爱，又没想过和他结婚。胥景然倒是提过两次，但是吧，我没打算跟他结婚的。如果你不介意呢，可以等到我们分手的那一天呀。”
　　神特么不能嫁给他我这辈子就不打算结婚了。
　　萧沐笑了笑，骤然道：“景然的身世你知道吗？”
　　鹿念念低头喝了口奶茶，“你是要告诉我，如果我不把他让给你，他一个养子就没有资格继承家产吗？没事呀，大不了以后我养他就是了。”
　　“看来你知道得不少。”
　　“你这不是废话么，毕竟他女朋友是我，又不是你。”鹿念念兴致阑珊地说。
　　萧沐见鹿念念的奶茶见了底，于是就将手中没喝过的奶绿递给她。
　　鹿念念摆摆手，没接。
　　萧沐也不勉强，微微一笑：“养子的事是景然告诉你的吗？我听你话里的意思，他似乎没有告诉过你，他是胥叔叔亲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陆骁（眉头一皱，露出完全属于他这个年纪的蛋蛋忧伤）：人生，为何如此艰难


第73章 
　　十点半，鹿念念爬上床准备睡觉。室友们明天都还有考试，就只有她一个人已经考完了。但是学校有小学期，所以鹿念念还得过小半个月才能开始她的暑期生活。
　　汤颖颖在底下说：“哎，等明天考完试，我们一起出去浪一把吧？”
　　鹿念念忙掀开床帘，探出小脑袋望着下面复习的四个人：“好呀好呀！先吃饭，吃完K歌？”
　　“行啊，梦成，你明天考完试有事吗？”
　　孙梦成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明天要去图书馆整理书架的。”
　　鹿念念笑道：“没事呀，那我们就吃晚饭吧！”
　　孙梦成点点头，“好。”
　　鹿念念：“那我先订KTV包厢。”
　　白芷“哎”了一声，蹙眉道：“晚上唱歌很贵的，要不改天吧？”
　　孙梦成忙道：“你们下午去好了，不用带我的。”
　　鹿念念趴在床头用手机APP订包厢，“没事，我请了，就当庆祝我转专业成功呀！”
　　汤颖颖笑着说：“不行，那你得把晚饭也请了。”
　　“我只请我小老婆。”
　　孙梦成忙说：“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我有钱的，这学期做家教攒了不少钱。”
　　鹿念念刚预订好包厢，胥景然的电话就进来了。
　　她按下接听键，“喂。”
　　男人的嗓音低沉清冷：“鹿念念，下来。”
　　鹿念念趴在床上，晃荡小腿，“我都睡了。”
　　“下来。”
　　“不下，有事明天说。”
　　胥景然的声音冷如冰窖：“鹿念念，你下不下来？”
　　鹿念念甚至能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现在的神色姿态——
　　八成微微仰着下巴，脸色冰寒沉冷。
　　鹿念念猜到肯定是萧沐今晚跟他说过什么了，她嘟起嘴巴，说：“你好凶，我更加不想下去了。”
　　胥景然似乎平静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极淡：“你下来，我们谈谈。”
　　鹿念念爬下床，从扶梯上下来的时候，白芷眼尖看到她脚侧的红印：“老五，你脚上？磕哪儿了？”
　　“没有，这是小时候烫到的。”鹿念念跳下最后两级台阶，脸红了红。
　　胥景然那狗男人可喜欢亲她的脚脚了。
　　鹿念念换掉睡衣准备出门。
　　汤颖颖笑盈盈地问：“今晚这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鹿念念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男朋友脑子好像坏掉了，我去哄哄他。”
　　临近十一点，校园里安谧寂静，路上行人稀少。
　　鹿念念走出宿舍大门，没走几步就看见了胥景然那辆卡宴。而车主人此时正倚靠车身，一身西装，皮鞋锃亮，定定地看着她。
　　他穿着熨帖的高定西服，立体深邃的脸庞上，线条冷峻如刀刻。
　　剑眉干净利落，唇角拉得平直，下颌骨棱角分明。
　　鹿念念眼睛一亮。
　　哇，穿西装的老狗比！
　　看起来就好好吃！！
　　鹿念念对上他冷情的眼眸，他的眼底神色难辨。
　　她在距离他三四米的地方停下脚步，双手背在身后，微微踮起脚尖，“我走不动了。”
　　唇角上扬的少女不施粉黛，脸颊在月光下散发着诱人的浅粉。她有意勾他，嗓音软软糯糯，用撒娇的语气说出来，令人不由心神荡漾。
　　胥景然不为所动，他眉宇间有些冷戾，薄唇轻启：“鹿念念，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鹿念念不知道他要发什么疯，但总归不会有好事。她故意转了个身，“那我回去了。”
　　她走出没两步，就被男人扛了起来，刹那间天旋地转。
　　鹿念念被扛在他的肩膀，还没来得及仔细品味一下这种感觉，就被塞进了副驾驶座。
　　胥景然冷着眉眼给她系好安全带，关上车门，走到另一边上车。
　　路上，鹿念念侧着脑袋盯着胥景然冷峻的侧脸，“我发现你穿西装有点好看哎，我以前都没有看过你穿西装的样子。”
　　胥景然薄唇微抿，不说话。
　　鹿念念：“有点酷，像电视剧里那种霸道总裁一样，就是天凉王破那种霸道总裁。”简单来说……就是恋爱脑霸道总裁。
　　胥景然的唇角抿得更紧了，下颌棱角森冷。
　　路途不远，胥景然很快就开进了地下车库。鹿念念从车上下来，等着胥景然过来扛她。果然不出她所料，他甩上车门就绕过来扛起她往电梯走。
　　小区一梯一户，系统会智能化分配私有空间，因此倒不必担心撞见人会尴尬。
　　鹿念念头朝下，正好与他挺拔的脊背对齐。她伸出手指戳了戳他凹陷的背脊线，“你今天是不是很生气呀？有人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了对不对？虽然我觉得你现在确实有点带感，但是吧，如果待会儿你真的欺负我，我们就彻底完蛋了。嗯……一拍两散的完蛋。”
　　鹿念念话音一落，屁股骤然挨了一下。
　　鹿念念：“……”
　　要不要这么色情！
　　还在电梯里呢！！有监控的啊大哥！
　　进了屋子，胥景然弯腰将鹿念念放下来。
　　鹿念念还没来得及换拖鞋，胥景然单手扯下领带，眸色幽深地上前一步，将人逼至墙角。
　　鹿念念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有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当你最喜欢的男人西装笔挺地站在你的面前，把你牢牢桎梏在身下……有点刺激。
　　哪怕他今天的情绪有点不对劲。
　　所以当胥景然用刚刚扯下的领带捆住她的手腕，摁到头顶时，鹿念念的腿忍不住发软。要不是他制着她，她说不定就靠着墙壁滑下去了。
　　鹿念念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开始今晚的成人活动，但她脑海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尚未绷断。“你，你先别这样，我们好好谈谈，谈完了再做其他事。”
　　胥景然的唇瓣凑近她微微颤栗的耳廓，呼吸滚烫，“不急，先做，做完再谈。”
　　鹿念念信了他的鬼话。
　　十分钟后，被撩拨得不上不下的鹿念念忍不住哭了出来：“你……你不是人，呜呜呜呜……”
　　胥景然一只手制住她，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是今天下午萧沐与她在奶茶店的对话。
　　萧沐淡淡道：“你觉得你和景然能走进婚姻吗？你们能有结果吗？”
　　鹿念念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轻松愉悦：“我只是跟他谈恋爱，又没想过和他结婚。胥景然倒是提过两次，但是吧，我没打算跟他结婚的。如果你不介意呢，可以等到我们分手的那一天呀。”
　　鹿念念气得大哭，“你就是相信萧沐，呜呜呜……不相信我，呜呜呜呜……”
　　胥景然丢开手机，伸手扼住她的下颌骨，语气不算严厉：“我不管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这话，都给我收回去，听明白没？”
　　鹿念念泪眼朦胧：“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你的事上，没有道理可讲。”他说。
　　虽然放了狠话，但在鹿念念乖乖求饶后，胥景然这一晚的动作都极尽温柔。鹿念念差点溺死在他的温柔里，最后看到纾解得并不满足的胥景然，甚至动了恻隐之心、主动提出帮他。
　　结果——
　　老狗比还是老狗比：）
　　太狠了。
　　鹿念念不闹脾气是不可能的，毕竟他这次真的过分了。
　　胥景然受了她几拳后，干脆将人重新压进怀里，“还不如被你打死算了。”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故意说：“我知道！你和萧沐青梅竹马，你们多好啊！反正她什么都好，我什么都不好。”
　　胥景然低下脑袋，鼻尖蹭了蹭小家伙的鼻尖以示安抚，“念念，你在别人面前说要和我分手，我真的会很难过。你不想结婚，我们可以先不结。你一直不想，我们可以一直不结，但你不能说分手。”
　　鹿念念气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分手吗？你看看你都坏脾气到什么地步了，我还不是宠着你？”
　　“嗯，那我想一直都被你宠着。”胥景然缓缓道：“昨晚的订婚宴没有带你去，是因为我父亲也在场。第一次见面，那样的场合不太合适。”
　　“谁想跟你去什么订婚宴了！”
　　“嗯，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萧沐都找你聊了些什么？”他亲着她的脸颊，轻声诱哄。
　　鹿念念别开脸去，冷冷道：“还能说什么，她说不嫁给你，这辈子就不打算结婚了。我就说了录音里你听到的那些话，被你逮来清算了！”
　　“嗯。”他将她的小脸扳回来，黑眸深邃，“还说了什么？”
　　“没有了。”
　　“看来，昨晚还是没有学乖。”他的手往下。
　　鹿念念：“！！！”
　　鹿念念：“她说你是你爸爸亲生的，没有其他了！真的没有了我发誓！”
　　胥景然这才放过了她。
　　既然提起了这茬，鹿念念就不打算再像前面几次那样轻易揭过去了。她看着他，问道：“所以现在我可以好奇一下你的故事了吗？”
　　胥景然坐起来，靠在床头，把鹿念念捞到腿上抱着。“没有什么好说的，简单来说就是我父亲他并不想认我，所以我才会在福利院待了那几年。”
　　鹿念念讶然，“为什么？”难道是错综复杂的豪门夺权大戏？可是，这不应该赶紧把儿子认回来才比较有利吗？
　　鹿念念灵光一闪，小心翼翼地猜测：“你爸爸跟哪家的千金大小姐联姻了？所以你现在跟你爸爸关系差，也是因为继母的原因？”
　　胥景然淡声说：“没有，他单身，有过联姻对象但最后没成。”
　　“所以不认你，是因为情伤？”
　　胥景然冷笑，“他也配？”
　　鹿念念顿时了然——
　　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胥景然抚摸小家伙的长发，眼睑垂着，“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
　　鹿念念当然不会承认，脆生生反驳：“才没有担心你呢！”
　　胥景然换了个姿势，将鹿念念抱上来。他紧了紧双臂，缓缓道：“你猜的也不算错，很简单的故事，我父亲他自以为能够平衡好婚姻与爱情，所以既不想放弃联姻带来的利益与便捷，又不愿意放弃我妈妈。但他没有想到，我妈妈性情刚烈，一有机会就从他身边跑了。尽管那个时候，她已经怀上了我。”
　　“那你爸爸知道吗？你妈妈怀你的事情？”
　　“嗯，我猜就是因为我妈妈怀了我，所以他才会放松警惕，可能也因此，他才会答应联姻。不仅他知道，老爷子也知道，所以他最后才不得不把我认回来。”胥景然的语气还算平静，但鹿念念看见他白皙颀长的脖颈上青绿色的青筋略微暴起。她抬起下巴，温柔地亲吻他的青筋。
　　过了一会儿，胥景然继续道：“想听听我妈妈的故事吗？”
　　鹿念念那双乌黑澄澈的眼眸仰望着他：“可以吗？”
　　胥景然微微颔首，“我知道得也很有限，外祖家的亲人都过世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个远房亲戚，我外祖父的弟弟的女儿，前些年嫁去了台湾。我妈妈是学芭蕾的，北舞的学生，毕业后在一家培训学校做老师，她在剧组做舞替的时候遇到了我的父亲。后面就是一见钟情、坠入爱河的常规桥段了，我了解得不多，我父亲对于他的这段往事向来讳莫如深。”
　　胥景然：“我听我父亲的私人助理说，妈妈怀着我离开云城后，辗转了好几个地方，那个年代找起人来并不方便，因此直到妈妈因车祸过世，我父亲才终于得到了她的消息。”
　　胥景然自嘲地笑了下，“然后我就被送进了福利院。”
　　鹿念念牢牢抱住他的脖子，柔声道：“然爷不难过，以后都有念念疼你。”
　　“嗯。”胥景然将脑袋埋进她的肩膀，“不能再提分手，不能不要你然爷。”
　　“好，我发誓。”鹿念念想了想，“我发誓，如果我离开你，那你以后的儿子就没有唧唧。”
　　半分钟后，鹿念念被胥景然按在床上狠狠收拾了一顿。
　　鹿念念柔若无骨地瘫在他怀里，愤愤道：“不行，还是得分手！”
　　胥景然浅笑，高耸的眉骨深邃俊朗，“那再来？让你还有力气说出这种话来，的确是我失职。”
　　鹿念念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打桩机还是泰迪？？”
　　胥景然垂眸，长指碰了碰她的脸颊，轻声道：“刚才不是喊得很舒服？一到后面就翻脸不认人。”
　　“……你给我闭嘴。”
　　二人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不说话，彼此却都处在一种舒坦的氛围中。
　　仿若相拥多年的恋人。
　　鹿念念举起一根手指，戳着他的腹肌玩，嘀咕道：“为什么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像很多年了一样，明明都还没有一年。”
　　胥景然笑，“怎么说都快两年了吧，高三然爷不算在你身边？”
　　“那不一样的。”
　　胥景然抱住小家伙的脑袋，“没什么不一样。”
　　“那就没什么不一样，以后我们还要一直一直都在一起。”鹿念念弯起眼眸，如月牙一般，“而且你也要一直一直给我买！包！包！”
　　胥景然松开她，清隽的眉眼睇着她，“所以只是因为包包？”
　　“当然呀！不然像你这种脾气又差床上又久得要死的狗男人！怎么会拥有本小仙女一样的女朋友！！”说完，她一脚朝他踹过去。
　　胥景然没躲，任她一脚抵住他的胸膛，眸色渐渐暗下来。
　　这种禽兽一般的眼神，鹿念念不能更熟悉了。
　　“……你你你！还有完没完了！”她匆匆缩回脚，刚往外爬，就被男人扯住脚脖子。
　　小家伙如小猫般的呜咽声断断续续，一声一声挠在他的心上，动听又抓人。
　　动情处，胥景然故意勾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问：“念念，你是谁的？”
　　鹿念念一开始还会恶狠狠地大喊“我自己的！”，到了后面，被逼得连声呜咽：“你的，是你的。”
　　胥景然温柔地亲着她，一遍又一遍地亲着，“我也是你的，只是你的。”
　　此生尽属一人。
　　心悦诚服，念念不忘。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