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意入骨》作者:少娓   文案:   【1】应渺十五岁之前是大山里无拘无束的少女,穿鹅黄碎花裙跟同山上的伙伴在油菜地里随着风自由奔跑,十五岁之后,她被接进陆家,以陆家老爷子战友的孙女身份寄住在陆家。   陆家有个金尊玉贵的少爷陆则怿,应渺第一次见他,他站在二楼,赤脚踩在波斯地毯上,衬衣洁白,面容冷淡,居高临下看着她,只一眼,应渺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   应渺转学进陆则怿的高中,高中三年,她离陆则怿最近的距离是陆家接送车的后排车座。   陆则怿天之骄子,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小迷妹遍地都是,陆则怿谁都不看,她也不例外。   两人关系最差劲的一年,是高二,那年的某一天清晨应渺误打误撞推开了陆则怿的卧室——他明令禁止过的私人领地,她的误闯像是故意,自那之后,两人本就紧张的关系更是如陷冰窟。   毕业后,应渺打算搬离陆家,但两家长辈的一句戏言,却逼得她跟陆则怿糊里糊涂领了证。   应渺是个很咸鱼的人,对很多事情都是既来之则安之,离开大山、转学、住进陆家、跟陆则怿结婚,她都坦然接受。   婚礼前的磨合并不算愉快,她咸鱼懒得配合他冷淡寡言少语,本以为新婚之夜会各自分房安睡,但不是。   应渺其实一点也不明白陆则怿,不明白他不喜欢自己,看不起自己,为什么还能在新婚夜跟她睡一间房。   【2】对应渺而言,陆则怿就像一弯冷月,她并不需要,但冷月光辉还是照在了她身上,她避不掉躲不开只能任由冷月将她笼罩,但她心里是期盼着的,期盼着哪一天陆则怿这弯冷月能从她头顶移开,但她不知道的是,从见她的第一面,陆则怿那颗心迅速而又不受他本能控制的遗失在了她身上。   *主都市   *咸鱼且丧的仙女渺vs闷骚战神前夫怿   *行文是先婚后离再爱中间夹杂极少数校园回忆杀   注:校园两人没有谈恋爱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因缘邂逅近水楼台   搜索关键字:主角:应渺、陆则怿┃配角:┃其它:   一句话简介:咸鱼x闷骚(男主暗恋)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爱意   ◎“你今天非得做一次混蛋是吗?”◎   是夜,月明星稀,月光如水泻入室内,照亮了室内一角。   床头柜上堆着红枣和桂圆,婚床床尾斗柜上放着的两瓶新鲜百合,宽敞有余的新房里尽数是百合花跟红枣交缠起来的蜜香。   “陆则怿,还没够是吗?”短暂到不能计入时间的间隙里,应渺听见熟悉的悉索声响,抿唇开了口。   单只手抱着她的男人松开了她,平躺在了她身侧。   他并没说话,呼吸比寻常沉一点。   一片寂静中,应渺抿了唇,事情发展到现在原因全在她,就不该多嘴应他那一句。   她闭上眼睛,不愿再想,她现在只想昏头昏脑地长长地睡一觉。   陆则怿见她没了动静,以为她睡着便起了身,顺带着把她从被子里抱了出来。   应渺恼了,抬手就往陆则怿脸上招呼,“陆则怿,你听不懂人话是吗?”   陆则怿两只手抱着她,没手拦应渺的手,指甲划过他下颌,两秒过后,三道鲜红的血痕便露了出来。   他没说话,不顾应渺的恼怒,把人抱进浴室。   主卧的浴室很大,淋浴区只占了三分之一的面积,余下三分之二是洗手台跟浴室物品储藏区,整间浴室颜色是极具现代感的银灰色。   陆则怿把应渺放在浴室靠墙的椅子上,走去淋浴区放水。   浴室里灯光一直亮着,光线是暖黄色的。   应渺被放在椅子上,她也丝毫不在陆则怿跟前讲什么仪态,往长椅上一侧,趟下了。   周身暖气氤氲并不冷。   应渺阖着眼,眼皮沉重地耸拉着,快要不分环境再次陷入沉睡时,陆则怿回了她面前。   “自己能洗吗?”   应渺不得不又睁开眼皮,勉力看他。   她困顿至极,再加上浴室光线朦胧,陆则怿那张脸在她眼里就有些模糊,仅能看出脸型似刀削,线条格外分明。   她撑了一会眼皮,又没什么精神劲的耸拉下来,视线下意识下移,还是能瞥见陆则怿的身影。   应渺把眼一闭,“你出去,我自己洗。”   陆则怿便出了门。   应渺听见浴室门关上的声响,抬手用力揉了下太阳穴,起身钻入已经被陆则怿调试好水温的花洒下。   她洗澡很快,用时约五分钟,就关了阀门,用干燥浴巾把自己裹成粽子出了浴室。   陆则怿没在卧室,应渺没心思找他,掀开躺了进去。   她一沾床便昏睡了过去,中途做了个梦。   梦里她还是十三岁,无忧无虑,穿着黄色碎花裙子在满是油菜花的半山坡跟人追逐打闹,银铃般的笑声蔓延了整个半山坡,梦醒后,她看着冷冰冰的房顶,灰白两层的遮光窗帘,晃神好久,嘴一抿,坐起了身。   已经日上三竿,大片阳光通过正面通透的落地窗挤了进来,落在客厅奶白色的真皮沙发上。   百十平的客厅空旷寂静,陆则怿并不在。   昨晚遗落在餐桌上的手机此时响起了闹钟,应渺走过去摁灭了闹钟,看到闹钟的提醒事项,抿了抿唇,一口抿掉餐桌上已经凉掉的牛奶,走到玄关处换了平底鞋拿了车钥匙出了门。   车不是她经常开的那辆,是陆爸爸送她的新婚礼物,一辆白色的奔驰轿跑。   颜色车型很漂亮,价格不亲民,她不算特别喜欢,她其实更喜欢开她那辆沃尔沃,熟了顺手,但陆奶奶蒋雪君却把她的那辆旧车给锁在老宅车库了,说那辆车过于便宜,她的孙媳妇开价格那么低的车掉档次。   又说不是她的孙媳妇,她骑自行车上班都不关她的事,但是既然跟陆则怿领了证结了婚,就是陆则怿的脸面,别净做些让陆则怿丢脸的事。   在陆家生活过那么多年,陆奶奶并不怎么插手她的事,但自从跟陆则怿谈婚论嫁起,陆奶奶变了性子似得全权指挥起了她的人生。   应渺毕业两年没找工作今年想咸鱼翻身准备创业,陆奶奶听闻消息,立即紧锣密鼓找来传媒学校的老师来给她补课,补播音主持的课程。   应渺大学学的服装设计,跟补习的课程牛头不对马嘴,她跟陆奶奶表示过并不想进军主持界,陆奶奶脸一拉,说教的话一箩筐,“你要创业什么时候能闯出个名头?三个月后你就要嫁给阿怿了,我给你托关系找人脉塞进电视台当个光鲜亮丽的主持人不好?既有面子还轻松,你别不识好人心,老老实实上你的课,把你创业的心思收收,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把主持的工作做的认真又漂亮,才不丢阿怿的脸。”   已经嫁给陆则怿,有些事情她反抗不了也懒得再挣扎,躺平接受是她习惯性的本能。   车子开到江城第一医院,应渺收敛思绪,拔了车钥匙下车往住院楼走。   陆奶奶前几天早起闪了腰,这一周都在医院住着,连昨天她跟陆则怿的婚礼都没参加,她今天过来是陪床。   走到陆奶奶的病房门前,房门半掩着,里面有说话声。   陆奶奶住的是高级病房,单人,里面是换药的护士。   “陆奶奶,听说你孙子昨天新婚,恭喜恭喜!就是可惜你腰伤着,没能亲自去孙子的婚礼看一看,你家人给你线上直播了吧?”   “有什么好看的?也不是多好的孙媳妇,我懒得看。”   “您孙子年轻有为又长得好,乐意娶的孙媳妇自然差不到哪里去,您这就别谦虚了。”   “哼,还真就矮子堆里找高个——”   应渺此时曲指扣了扣门。   “奶奶,我来了。”   陆奶奶的声戛然而止,随后淡淡道,“进来吧。”   应渺推开门进去,神色无恙,跟换好药出去的护士打了个正面。   那护士年纪比应渺大一点,看着应渺的脸,内心“嗬”了声,暗道这么漂亮还不叫好,那到底什么才叫好,果然有钱人眼光不是一般地挑剔。   病房的门被护士掩结实了。   应渺走到病床边,腰还不太舒服,想扯过椅子坐下,手刚碰到椅子扶手,陆奶奶背靠着软枕,双手搭在被子上,瞥她一眼,道:“这来了没半分钟就累了?不想陪床就走,别在这虚情假意装模作样,我可不稀罕。”   应渺扯椅子的手停在那,片刻后,她松开,人就站在病床边,给陆奶奶倒杯水,递过去,“您喝点水,想吃什么我给您削。”   “你存心的?水喝多了你那个身板能背得动我去洗手间?”陆奶奶不接她的水,皱眉看她,“给我削个苹果。”   应渺把水杯搁下,拿了床头柜果篮里的苹果和水果刀开始削皮。   削好皮的苹果,又被应渺切成很小一块装在盘子里每个都插了竹签递过去。   陆奶奶接过,把盘子压在被子上,指挥她把小桌板拉过来,把iPad调到京剧频道,就不搭理她,边吃边听戏了。   应渺腰又酸又疼,没坐,站了快两个小时,病房门被推开,一身职业装的姜媛进来。   “奶奶您好点没啊?”   陆奶奶见了姜媛,立即笑开,热情道:“你可算是来了,我自己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   姜媛看看应渺,“渺渺姐不陪着您呢,您哪能无聊。”   陆奶奶哼腔,“跟不来没什么两样。”   应渺装听不见,看了眼手机时间,道:“奶奶,姜媛过来了,我就回去了,还要去电视台。”   陆奶奶没搭理她,拽着姜媛的手,让她坐在床边,跟她热情说着话。   应渺往外走,走出病房,手扶着病房门要关门,陆奶奶的声突然大了点。   “山里来的野丫头哪有你陪的舒坦,不会说话像个哑巴似得,还得我找话题跟她闲聊,性子也无趣,肚子里没多少墨水,跟她在一起简直就是折磨。媛媛,我还是喜欢你,你说阿怿要是娶了你该多好。”   应渺将陆奶奶的话听了个完全,她没什么反应地关上了门,将陆奶奶跟姜媛的说话声隔绝在门后,她步伐如常地往电梯间走。   她早就知道,陆家老爷子去世后,除了坚持要陆则怿同她完成婚约的陆爸爸陆志军外,陆家再没人喜欢她。   包括昨晚新婚夜抱着她胡来的陆则怿。   作者有话说:   这篇比较有灵感,所以先开这篇,没什么大雷点,双处,行文就是先婚再离后爱,掺杂一点点酸的小甜饼啦。   老规矩,我写我想写的,如果你喜欢那再好不过啦,如果不喜欢,那就江湖再见啦。   预收先婚后爱《哄你入睡》专栏里求收藏辣   三年前温杳跟奶奶回了江南,在江南上学三年,再回北城,温父再娶,她多了一个大她两岁的继姐,少了一个未婚夫江曜。   继姐和未婚夫狼狈为奸结为夫妻,对她少不了言语讥讽,温杳不闻不问,一心只读圣贤书。   奶奶却急到上火,势要给她重新找一门比江曜还要高门的婚约。   这一找找到了北城首富祁家,凭借着跟祁家奶奶过命的手帕交情,祁家要出一位品德高洁容貌卓绝的男人同温杳订婚。   祁家小辈有三,个个人中龙凤,不过长子已婚已育,幼子还在读书,只有次子祁肆礼容貌卓越,年纪轻轻独当一面,但性子冷清,不近女色到令人发指,好友都戏称其祁二和尚。   温奶奶觉得嫁个和尚似得男人也比嫁个三心二意的渣男好,况且这祁肆礼比江曜能耐多了,所以她一口凿定,行!   于是温杳刚被未婚夫背叛就跟祁肆礼新结了婚约。   她并没把这位不是和尚却胜似和尚的新未婚夫放在心上,逢人来问,搪塞不得,就笑眯眯道:“这事祁肆礼知道的多,你去问他。”   -   朋友听说祁肆礼有了个聪明貌美的女大学生未婚妻,酒吧小聚时纷纷来问漂不漂亮?   祁肆礼想起没见过一面的温杳,不太感兴趣地应一句,“应该……漂亮?”   朋友:“?”什么叫应该?   正说着,楼下路过一美女,朋友指着那美女问,“跟这位美女比较比较,你未婚妻漂亮,还是她比较漂亮?”   祁肆礼瞧都没瞧,说:“未婚妻漂亮。”   这边话一落,听见有人喊楼下美女,“温杳!”   祁肆礼这才抬眼一瞧,正正对上温杳回头找人的脸。   鹅蛋脸,圆杏眼,嫣红唇,神态娇娥,确实一等一的漂亮。   -   温杳跟祁肆礼婚约初始,祁肆礼没找过她,连微信也没加,就在她快要把这位和尚似得未婚夫忘记的时候,某天微信收到一个好友申请。   来自于祁肆礼。   然后是婚房钥匙。   接着是共吃晚餐。   直到一次雨天接送,祁肆礼把她接回了婚房,她很不好意思在客卧洗了热水澡,穿上烘干的衣服,天色已晚,准备告别回学校寝室。   祁肆礼递给她一杯热牛奶,面目冷清,眸底却黑,说道:“雨大别回了,在这睡一晚。”   温杳:“……”   男人继续道:“反正关系合法,婚房有你的一半。”   温杳:“……”   温杳跟祁肆礼住进一栋婚房时,两家奶奶都担心一个冷清和尚,一个温吞性子,会处的不好闹出矛盾分房睡,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约好在一个晚上突袭婚房。   補一进婚房,两位奶奶就跟刚出主卧的祁肆礼打了个照面。   祁肆礼微愕,继而很快拢好衬衫,眉眼尚有欲色,他喊人:“奶奶。”   祁奶奶只觉她那不沾情爱的孙子腹肌上好似有几道抓痕闪过,不等她细看,一双纤细的玉白手腕从背后环住祁肆礼的窄腰,软软糯糯的腔调,“才一次,没尽兴,还要,你不许走。”   祁奶奶跟温奶奶对视,眼神对话:要什么?   温奶奶老脸一红:哎呦喂,你个老货别装不懂!   软糯可口富家女x冷清冷欲和尚男   婚后恋爱/男主一见钟情甜宠无限/男主不是真出家,只是过的清心寡欲像和尚。 第2章 爱意   ◎“我自己来。”◎   已经上过一周班的应渺熟能生巧,结束工作后,她还有例外的工作。   微信上有个群@她,要她准时过来摄影棚,应渺出了演播厅,进了后台卸了妆容和盘发,松了松被网兜箍住的长发,任其松散垂在背后,便拿了车钥匙赶往群里提及的摄影棚。   摄影棚在郊区,应渺开车时瞥一眼群内,工作人员在聊今天要拍两组写真,一组棚拍一组室外。   到了摄影棚,营销团队的化妆师迎过来,将她摁坐在化妆镜前,不由分说给她化起妆,她也没过问,至于妆容是什么样服装是什么样那就什么样,她懒得提意见,免得陆奶奶不满意问起团队,团队把锅推给她,又让她在陆奶奶那落一顿说辞。   拍写真并不算应渺的工作内容,只是为了微博营业,她本来连微博也不想开,是陆奶奶要求,并且还要求她每周要营业两次照片写真。   团队是陆奶奶找的,每个月大价钱雇佣着,只伺候她一个人,唯一要求就是要把她拍的漂亮,营业的照片必须完美无瑕,名义上是她的微博,实际上也是团队在掌控,她连微博密码都不知道。   一组棚内拍摄的妆容服侍收拾好按照摄影师指挥的pose摆完拍完,应渺又像个傀儡一样再次被摁坐在化妆镜前,她双目无神看着镜中,不一会手机在桌面上亮了下,她摸过手机,是卢朵发来的微信。   卢朵:在哪呢?我从山里回归城市了,来找你!   应渺给卢朵发了个定位。   卢朵:好嘞,一会到!   团队拍室外找的景点离摄影棚不远,走几百米就到的一处与人齐高的荒草从,她行尸走肉般地摆动作,面上堆起摄影师要求的假笑,站着坐着窝着躺着,一顿折腾下来,应渺的腰快不是她的了。   最后一张拍完,天色都晚了。   落日余晖散落在不远处的湖面上,湖面旁边是个酒馆,酒香跟饭香齐齐飘过来,勾的人食指大动。   团队工作人员结束工作往摄影棚走,应渺走在最后,她提着纱裙的裙摆,艰难地往棚内走。   为了追求大片感,团队给她找的裙子是几十层纱堆起来的公主裙,她一个人提着有点费力,外加腰疼得不行,肚子也空,正想蹲地上摆烂歇一会时,有人从后面帮她提起了裙摆。   “你那些工作人员好无情,拍完就走,连你这个正主都不管管的?”卢朵的声从身侧传来,应渺侧眸,长松一口气,“幸亏有你朵朵。”   卢朵笑眯眯地,“赶紧回棚内换衣服,我们去吃饭,我来的路上就在这附近的餐厅定了位置。”   回棚内换掉长裙,穿回自己的衣服,应渺跟卢朵并排往预定的餐厅走。   这处是景点,附近餐饮业发展不错,天色一黑,周遭喧闹十足,置身烟火中,应渺拍写真时僵了快三个小时的脸才舒缓点。   她跟卢朵坐在露天的桌椅前,面对着面。   卢朵看她气虚泛白的脸,给她先倒了一杯甜汤圆,入店即可享用的甜食,“怎么这么累?你那工作不挺轻松的吗?”   应渺坐下揉着腰和空瘪的肚子,不计较体态地弓起上半身,手臂抵着卓侧,用勺子往嘴里送着小汤圆,她吃了两口,嘴里嚼着汤圆,话有点含糊,“早上起晚了没吃饭,又陪床了两小时,耽误了午饭就这样了。”   卢朵疑惑,“陪床?你陪谁的床?”   应渺:“陆则怿他奶奶。”   “差点忘了你昨天结婚了,我的天,我还以为你是未婚。”卢朵一拍脑门恍然,随后又歉然道:“我这几天都耗在山里拍片呢,错过了你的婚礼呜呜呜。”   应渺喝完了一小碗暖热的甜汤圆,胃里舒服了一点,她直起腰身,笑笑:“没事,较真起来,也有我的错,婚礼应该没人订在工作日的周一,但这是陆则怿他奶奶定的,我没多少话语权。”   卢朵“啊”了一声,“陆奶奶还挺□□,不是你跟陆则怿的婚礼吗?怎么她像是全权做主?”   应渺:“唯一宝贝的孙子,自然是要事事过问。”   卢朵:“也是这个理,不过陆奶奶应该挺喜欢你的吧,你是陆则怿新娶的妻子,爱屋及乌不说了,你这漂亮做她的孙媳妇不得备有面子。”   应渺想到什么,摇头失笑,没做言语。   卢朵见她这模样瞪大眼,“不会吧,陆奶奶对你不满意?你这么漂亮还不满意?那她是要什么样的天仙?”   不怪卢朵惊讶,应渺长得漂亮,小脸杏眼翘鼻红唇,五官精致到像女娲精心按照标准美人的模板一点点细心捏造,个子不低,净身高166,腰细腿长,因她妈妈是模特,她从小也被养成良好的体态,气质身形说不出来的优越,是那种跻身数万人的广场,人头攒动间也是能第一眼只看见她的漂亮。   撇开漂亮这一点,她性格也不错,任何事情都不争不抢,安静不闹,极好相处,当然漂亮美人的通病应渺也有,当年卢朵进大学初见她,两人还不熟识,只看脸,还以为她是个极难靠近的冷感美人,但等熟识了后,才发现应渺给揉给捏给亲给rua,完完全全出乎意料的好性子。   应渺似是不想提,“菜上来了,好饿。”   卢朵善解人意,不再多提,给她用热水烫筷子,“好吃饭!”   晚饭吃完,应渺跟卢朵各自开了车,便在景点附近分开了。   她开车回婚房楚和公馆,因为婚前并没兴趣来婚房看,眼下是第一次走,不太记路,导航没调出来,她拐错了两条路,看着完全陌生的区域,她不再眼高手低地开了导航,才顺利从嘈杂的闹市开到江城的富人区。   把车子开进地下车库,坐电梯上楼,到了婚房楼层,她看着门外玄关处放着的高定皮鞋,唇角弧度极小地抿了下。   本以为她跟陆则怿的关系,昨晚两人会相安无事的,所以在陆则怿黑着一双眸,衬衣纽扣开了两颗靠在卧室门口问她过不过新婚夜时,她才放心摆烂地说:你行你就上。   她没想到,陆则怿会真的上。   也没想到,从第一眼见她就明确厌恶她的陆则怿对她竟然也应的起来。   应渺换了家居鞋推门进去。   客厅中央的餐桌上摆着一杯冷却的咖啡,客厅内却并没陆则怿的身影,她目不斜视,没打算寻找,腰很疼,其他地方也不舒服,她径直走向卧室。   在她走近卧室的前一秒,余光扫见陆则怿从书房出来,他高大的身影只在她余光里停了一息,她人便进了卧室,陆则怿的身影也从她视线里消失。   书房外的陆则怿跟同应渺一般模样,两人处在同一空间下,却好似陌生至极的路人,谁也没开口主动喊人。   他拿着刚打印出来的资料,走到餐桌旁坐下,手指捏着咖啡杯的杯托,垂眸抿了一口,认真看起来手中的资料。   应渺进了浴室洗漱,早上没来得及看,眼下时间空余,她低头仔细看了看,随后蹙起眉头,关了水阀,用浴巾随便擦了身上水渍便裹了睡裙去了床上。   手机页面搜索出来的内容都显示要抹药才好得快,应渺眼下躺着,舍不得离开劳累一天才碰到的舒坦地,她把手机塞到枕头下,关了自己这侧的床头灯,扯过被子蒙住半边脑袋,侧躺着闭上眼。   明天出门再买,今天晚上她懒得动。   陆则怿进来时,应渺还没睡着,听见他把衬衣丢在床尾沙发上的窸窣声、进浴室的脚步声、若隐若现的花洒水声,她扯高被子,把剩下半颗脑袋也埋了进去。   陆则怿今天不会再做,他昨天兴许是酒席上的酒喝高了,记起人生四大幸事之一洞房花烛夜,所以酒精上头也想尝试尝试所以才真上了,眼下酒醒了人清醒着,估计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跟谁上床都不会想跟她上床。   应渺清楚知道。   床另一边微微往下陷,陆则怿洗完澡出来了。   应渺不太适应地动了动身子,想着明天一早跟陆则怿提分房睡的事情,她不喜欢跟不熟悉的人睡一张床,他更不会乐意跟她睡在一起。   他巴不得离她远远地,最好能十万八千里远。   应渺胡思乱想着,被子下的手却被捉住,陌生温热的触感让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是陆则怿的手。   不等她有任何反应,应渺就被拽进一堵温热带着沐浴露味道的身下,鼻尖贴到了陆则怿的胸膛,热意浓烈,她反应过来,迅速地从他身下滚回原位置。   她震惊着,陆则怿今晚吃错药了吧,也没喝酒,餐桌上刚才放的是咖啡吧,那他怎么还想跟她……   陆则怿身下没了人,他面色冷淡俯下身趴在床上,脸压在枕头上,片刻,坐起身掀开她脸上的被子垂眸看她。   应渺睁眼跟他对视。   浓黑的眉冷淡的眸高挺的鼻,面上没一丝情绪,是记忆中从来没对她有过温和脸色的陆则怿。   也不像是吃错药,整个人就如平日一样,清醒冷淡又锐利。   眼下那眼神好似是要问她要说法。   应渺没义务跟他交代,但不交代,干瞪眼也不像回事。   “腰疼那里还肿着,所以不做。”   她说完,就扯过被子边角重新盖住她脑袋,隔断了跟陆则怿的对视。   陆则怿并没说话,卧室静可闻针。   随后应渺听见陆则怿下了床,进了衣帽间,像是在穿衣服,有西裤拉链声响,紧接着他走出了卧室,掩了卧室门。   应渺把被子往下一折,露出半边脑袋,她眼睛看着头顶没开的漂亮水晶吊灯,发了一会呆。   他刚才想做,都碰到她了,异样特别明显,所以被她拒绝后应该是去喝酒找女人泄火了吧。   她对他找女人的事并不介意。   应渺重新闭上眼,又觉得他那侧床头灯太亮,她侧身过去,伸长手臂关了他那边的灯。   房间陷入一片漆黑,她舒服了,人窝进柔软的被子里闭上了眼。   约莫十五分钟左右,卧室门再次被推开。   应渺睡眠浅,一点声响都能吵醒她,更别说刚入睡没一会,她蹙眉还没出声发火,她这侧的床头灯被打开了。   刺眼的光线打在她眼帘上,她睁开眼,一双被吵醒的杏眼掀开就瞪起了他。   陆则怿并不看她,他坐在床侧,直接伸手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和睡裙,紧接着脱掉了她的内裤,他动作利落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应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来得及。   她恼着,右脚伸去踹他,“陆则怿你敢强来,我跟你没完。”   陆则怿握住她伸来的脚,卸了她腿上的力道,直接架在了自己肩膀上。   “……”   应渺现在以一种非常不雅不矜持极其羞耻的姿势对着陆则怿,她恼意更甚,“你到底要干嘛?!”   陆则怿面上冷淡,没答她,也没因为新婚夜的亲近对她有任何平缓脸色,他没胡来,只是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管药膏,单只手拧开,挤在指腹上一小坨。   他伸过来帮她上药。   应渺很难形容感受,只觉热意从脖子席卷到耳侧继而覆盖到整个面部,她脸通红,伸手把那管药膏夺了过来,“我自己来。”   陆则怿并没强求,他从她床头柜这侧抽了张纸擦干净指腹上剩余的被热意灼烧地有点乳化的药膏。   擦完后,他坐在床边没动。   应渺把腿从陆则怿肩膀上收了下来,她抿唇,冲陆则怿道:“你变态?非要在这看我怎么给自己那抹药?”   陆则怿垂眸睨她通红的腮,停了片刻,从床侧起身,手解着衬衣纽扣,边解边往主卧的浴室走。   作者有话说:   现在有事在外面,上章红包回来发,这章也有红包u3u。感谢在2023-04-24 23:04:25~2023-04-26 21:47: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反正迟钝 8瓶;二两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爱意   ◎“婚戒呢?”◎   应渺怕陆则怿洗澡很快出来,她抹药飞快,往自己手指上挤了小半管,直接厚厚涂了一层,没法穿内裤,她只放下睡裙底下空着,捞过被子裹住了自己。   反常的是陆则怿这次洗澡很慢。   过了二十分钟还没出来。   药膏冰凉,敷着舒坦。   她侧躺着揪着枕头边,想陆则怿刚才出去竟然是为了给她买药。   跟陆则怿认识不下9年,也陌生9年,陆则怿什么时候为她着想过?他能主动跟她交谈一次都算得上稀罕事,更别说给她私初买药这种炸弹级别的事情。   仅有可能是陆则怿想尽快体验第二次‘洞房花烛夜’。   真有这么舒坦吗?舒坦到陆则怿能忘记跟她的龃龉同她第二次做?   应渺懒得继续想,困意上来,她扯扯被子闭上眼睡了。   陆则怿从浴室出来是四十分钟后的事,他身上披着黑色睡袍,系带松散系着,露着一点结实的胸膛。   他先是站在浴室门口看了眼大床上的应渺,见她闭着眼酣睡,才走到她那侧床头柜,拿起那管药,看到药没了小半,才回了自己那侧掀开被子躺下睡了。   隔天应渺照例去医院陪床,陆奶奶对她态度跟昨天没有不同,她站了两个小时,等来了姜媛换班。   她出病房门,姜媛提着空掉的果篮出来扔,快步追上了她,“渺渺姐,新婚生活怎么样?”   应渺揉了下腰,看向她,“我怎么说你会开心?”   姜媛是跟应渺同一年进的陆家,她以陆家老爷子战友的孙女身份在陆家生活,姜媛则是陆奶奶跟陆老爷子闹别扭故意学他将她已故好友的孙女也带了进来养在身边。   两人同年岁,细说的话,姜媛还比她大半岁,陆老爷子在世时让应渺不要在乎那半岁,都是差不多的女孩子,两人直呼对方名字就可,不过陆则怿比两人大一点,姜媛一直喊陆则怿哥,眼下她跟陆则怿结婚后,姜媛改口很快,但喊的不是嫂子,她喊的是渺渺姐。   姜媛笑笑:“当然是实话实说,渺渺姐,我又不需要你讨好什么,况且现在谁还敢让你讨好,你嫁给阿怿哥,是阿怿哥的老婆,勠力集团的总裁夫人,名头大着呢。”   陆家三代经商,陆老爷子的父亲那辈起就创立了勠力品牌,等到陆老爷子父亲去世,陆老爷子继承时,勠力品牌规模才扩大起来,后来陆老爷子去世,勠力集团已经上市,到至今已经市值千亿。   陆爸爸资质平平,为人温和,并不适合在商界尔虞我诈,所以陆则怿本硕连读毕业后便入职自家集团做了执行总裁,做陆志军的左膀右臂,他手段强能力出众,不过半年就在商界崭露头角,是豪门圈子富三代里最出色的年轻子弟。   应渺:“你说得对,姜媛,所以嫁给陆则怿后,我的新婚生活就是躺平等死。”   姜媛眨眨眼:“奶奶不会喜欢你这种摆烂的人生态度。”   应渺:“不喜欢也没办法,谁让陆则怿娶了我,没娶她相中的孙媳妇。”   姜媛笑而不语,走到垃圾桶旁边,将果篮丢进去,拍拍手,“我回去陪奶奶了,渺渺姐,路上小心。”   应渺从医院开往电视台,播完节目,还有很多时间,昨天拍过写真,一周两次,下一次在周六还有三天时间,她今天有很多空闲。   江城大学的服装设计专业一直名列前茅,旁听教授的课需要旁听证,不过应渺身上有旁听证,所以很顺利进去了阶梯教室,找了不显眼的一排坐着听课。   她并非要系统地学到什么,不过是不想那么早回婚房,在阶梯教室神游着上完两节大课,又在学校食堂解决完晚饭才开车回去。   一回生二回熟,应渺记路快,已经不用开导航就能成功摸回楚和公馆。   门口玄关处依旧摆着陆则怿的皮鞋。   应渺推门进去,这次看见他站在落地窗前接听电话,满口的商务话语传入她耳中,她自觉屏蔽,视而不见,没打招呼转身往卧室走。   心中盘算着陆奶奶的出院日期,她并不想天天都过去罚站两个小时,但陆奶奶却还有三天才能出院,也就是说她还要连续站三天。   路过吧台时,她停下,伸手去拿吧台上堆放的矿泉水,学校食堂的菜重盐,她怕晚上口渴还要起身来客厅拿水。   这一停顿的功夫,陆则怿挂了电话,往书房走,路过她身后,停了下,面目冷淡,问她:“还有不舒服的吗?”   应渺实话实说,“没。”   那药膏很好用。   陆则怿:“嗯。”   他没说其他,喉间吐出一个单音节便迈着长腿往书房走。   应渺也不管他,把矿泉水拎在手里进了浴室,搁在床头柜后,才拿了睡裙进了浴室洗澡。   澡洗到中途,泡沫冲了七七八八,她察觉出不对劲,扭头看,就见身高腿长的陆则怿走了进来。   “……”   应渺吓一跳,两只手分工,一只捂上面一只遮下、面,杏眼睁圆瞪他,“你进来干嘛?”   “你没锁门。”   “……”应渺:“没锁门并不是邀请你进来的意思。”   陆则怿往她花洒下来,她忙后退,见他面冷眸淡,不像是要做什么的模样,但他却又实打实地挤进她花洒下。   热水很快打湿了陆则怿昂贵的衬衣,布料贴了肤,劲瘦的胸肌和窄腰袒露无遗,应渺不想看陆则怿的男色,视线上瞥,蹙眉盯他冷淡的脸,“你有事吗?”   他趋近,将她架起压向湿热的墙壁。   应渺下意识将一只手撑向他的肩膀,隔着濡湿的衬衣还能触到他滚烫的体感温度。   男人的鼻息随着热水拂在她颈侧。   热意翻涌,水流,灼烫着应渺的手背。   答案显而易见。   应渺记起新婚夜陆则怿的凶悍和不知餍足,她并不想明天陪床继续腰酸腿疼着站两个小时,她抿唇道:“我不想做,陆则怿。”   陆则怿敛眉,“新婚夜可以做,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应渺没想跟陆则怿告状,也不想跟陆则怿抱怨,她推开他,双脚落了地,随意扯了张浴巾裹住自己,略显冷淡地往外走,“不想做就是不想做,陆则怿,你要是想泄火,你可以出去找女人。”   浴室里只剩下陆则怿。   热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往下挥洒,陆则怿解了衬衣纽扣,垂着眸,抬手把阀门拨向冷水。   洗完澡出来,应渺已经躺下了,被子拉的高,半点脑袋也没漏,整个人都蒙在被子下,瘦瘦小小鼓起一坨。   陆则怿看了一眼,便抬步出了卧室。   他坐在吧台旁,支着一条腿,面部解锁手机,有个微信群在嗡嗡嗡发新消息。   陆则怿一只手开了瓶酒,一手点开『』微信群,群内江佑跟贺雎在胡侃。   江佑:我今天约某人出来喝酒,某人一口回绝我,说要回家,啧,以前喝酒随叫随到,现在是晚出早归好人夫了,点名某人@陆则怿。   贺雎:江佑你也别羡慕,人家那是结了婚早点回家抱老婆,哪像我们单身狗回家也是睡冷被窝,还没老婆可以抱。阿怿,婚后日子爽不爽@陆则怿。   江佑:这个点都不回@,不会早早跟老婆进被窝舒坦了吧?@陆则怿。   贺雎:阿怿,你不会有了老婆就忘了兄弟吧,连消息都不回@陆则怿@陆则怿@陆则怿。   两人跟攀比谁@多一样,一个比一个能@。   陆则怿被@的手心发麻,他一手压着酒杯在吧台上晃动,一手摁在键盘上删删减减后,才往微信群丢了条消息。   陆则怿:一个人突然对你冷淡起来没有吵架,还能有什么原因?   群里静了半分钟,江佑率先发疯。   江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这才新婚第三天吧,你老婆就不搭理你了?   江佑:顺便说下这题不会,让贺雎来。   贺雎:以我多年恋爱经验来看,你没跟她闹矛盾,那就是你身边亲近的人跟她有矛盾了,她心里憋着气不发结果就发你身上了。   陆则怿看着贺雎的回复出了会神,往群里丢了两个红包。   江佑:干啥?让我们买喜糖吃?   贺雎:呦陆总,一如既往的大手笔。   陆则怿:别@了,睡了。   江佑:别啊,你老婆不理你,干脆跟我们出来喝酒得了。   陆则怿没看手机,搁下酒杯,起身进了卧室。   应渺睡到自然醒,房子里已经没了陆则怿的身影,她在手机上叫了外卖,等外卖的功夫,躺床上半死不活地背工作稿。   解决完早午饭,时间也差不多该去陪床,以免又被陆奶奶挑刺,应渺简单收拾了下自己,衣服穿的职业套装,白衬衣包臀裙细高跟,头发烫了大卷,妆容只上了一层隔离抹了口红增加气色。   到了医院一如既往地站着陪床,陆奶奶刚吃过午饭眉搭着眼,神情不耐地指使她去洗一盆葡萄,应渺洗完还没递过去,陆奶奶斜睨一眼,“剥了皮再给我,来陪床就干点实事,天天没什么精气神站着发呆,我看着都烦。”   应渺又一颗颗给剥干净,陆奶奶这才差强人意地接了过来,追起了iPad上的剧。   她去洗了手,拿着纸巾擦干净站在陆奶奶病床边熬剩下的一个半小时时,病房门被敲了两声,随即被推开,陆则怿走了进来。   他穿一件手工定制西装,白色衬衣工整扣到最上面一颗,没系领带,西裤熨帖笔直,极衬腿长腰窄。   “奶奶,您腰好点了吗?”他几步到了床边,黑发遮不住的眸是清濯的黑,面上情绪不多,惯常冷淡。   陆奶奶见了他,眼神从iPad上移开,脸上笑开了花,“好多了,你不在公司忙怎么过来了?”   “几天没来看您担心您身体情况。”陆则怿这时候掀眸瞥一眼站着的应渺,道:“怎么站着不坐?”   陆奶奶不给应渺开口的机会,极其自然地接陆则怿的话,她扭头也让应渺坐下,佯装埋怨,“她这孩子孝顺,硬要站着陪我聊天,我让她坐她也不坐,真是的。”   这时候是个有眼色会来事的孙媳妇就该应承陆奶奶一句继续主动站着,但应渺做不来,连陆奶奶的话也不接,扯过椅子就坐了下来。   陆奶奶仗着偏头陆则怿看不见她,她一直瞪着应渺。   应渺眼瞎似得,不跟陆奶奶对视,她屁股稳稳坐着椅子,动也不动。   陆奶奶白她一眼,懒得看她,扭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得跟宝贝孙子闲聊。   陆则怿一边应承着陆奶奶的话,一边不动声色瞥着她自以为隐蔽揉腰的小动作。   应渺每天只用陪床两个小时,等姜媛到了来换班她就可以解脱,往常几天都是站着还不能看手机打发时间就显得时间特别难熬,眼下坐着,陆则怿跟陆奶奶说话,她全程发呆,发完呆就低头摆弄手机,两个小时过的很快。   姜媛快来换班时,陆则怿起身走了。   余下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陆奶奶懒得喊她继续起来站着,两眼一闭养神去了。   等姜媛一到,应渺恭敬跟陆奶奶说一句先走了,照旧没得陆奶奶回应。   坐电梯下楼,到了住院部外,她沿着医院外的浓阴小道往自己停车的地方走,斜前方停了一辆黑色卡宴,线条车型漂亮凌厉,她没注意到,低着头出神看着高跟鞋时不时踩在树叶缝隙漏下的光斑上。   没走两步,那辆黑色卡宴鸣了两声笛。   应渺偏头看了看车型,又看了眼车牌,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继续往自己停车位走。   那辆车没再鸣笛,只是顺着她前进的方向倒了一段距离的车,副驾驶的车窗降了大半,陆则怿那张冷淡十足的脸侧向她,没什么情绪地道:“上车。”   “……”   应渺不能再装视而不见,抿了抿唇,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你有事?”她情绪不太好地问。   陆则怿启动车子,应渺想开口说自己的车还在医院附近,她不把车开到电视台楼下,工作结束下班她就要打车回,但陆则怿率先开了口,打断了她还没吐出一个字的话,“奶奶一直让你站着陪床?”   应渺不想答他这话,“你有其他事吗?没有的话我要下车。”   陆则怿没看她,“为什么不跟我说?”   应渺抿了唇:“为什么要跟你说。”   陆则怿:“我们结婚了,是夫妻,应渺。”   应渺不留丝毫情面,“陆则怿,就是因为跟你结了婚,奶奶才这么为难我。如果我们没结婚,我根本不用陪床更不用每天站两个小时。”   陆则怿对她的话听而不见,面比方才冷,“我会跟奶奶说一声。”   “不需要。”应渺:“我并不想明天过去就被奶奶阴阳怪气说我嚼舌根打小报告,尤其是跟你那个没有血缘的妹妹嚼我的舌根。”   陆则怿没再说话,把她送到电视台楼下,开车走了人。   应渺进电视台,想到自己的车子还在医院附近停着,恼着陆则怿心血来潮非要送她一程,导致她一会下了班还要打车过去医院取车。   下午四点钟,应渺主持工作结束,她卸了妆容和盘发,拿着包包下楼,在电梯里点开打车软件叫车,有车主接单,不太远,离这里直线距离一公里,应渺出了电视台,在楼下马路边看地图上司机行进的缩略图。   地图上司机还差五百米时,有车停在她跟前,应渺以为是地图更新不及时,拉开后车门就上了车,坐进车里闻到不是廉价的车载熏香时,她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驾驶室,是陆则怿。   “……”应渺手再次摸到车门,要下车,陆则怿却已经锁了车门,将车子驶离电视台楼下,她挂断专车师傅打来的电话,拧眉问陆则怿,“你干嘛?”   陆则怿从后视镜里看她一眼,“送你去取车。”   应渺:“不需要,我打了车。”   陆则怿:“取消。”   话冷淡,完全没商量的余地。   应渺不情不愿地在软件上取消了订单。   到医院应渺取了车,也不跟陆则怿说话,启动车子脚踩油门一溜烟消失在陆则怿的视线中。   时间早着,没回婚房,应渺没在后视镜里看到陆则怿的车子跟上来,才拐去了江城大学,继续百无聊赖上课打发时间。   下课后跟随大学生人流去食堂吃饭时碰见了帮她搞到旁听证的老同学陈简舟,不过他跟在博导后面,没时间跟她说话,只是远远笑笑颔首打了招呼,应渺没去打扰他,端着小食堂的糖醋排骨白灼菜心寻了靠窗的位置吃饭。   慢吞吞拖着时间吃完饭才晚上七点,应渺漫无目的地把江城大学逛了两个来回,直到被校内一个男大学生拦住,男生洋溢着热情的笑,问她,“同学,你是迷路了吗?看你来回转两圈劝了,要找哪栋教学楼?”   应渺绕开他,“我就瞎转,没迷路,谢谢。”   男生追上来,看应渺,咳了咳,“同学,你哪个学院的?可以给下联系方式吗?”   应渺眼皮都不带动,“我不是本校学生,而且我已经毕业了,抱歉。”   男生紧追不舍,“没事,就当交个朋友。”   应渺停下,歪头看向男生,没什么反应地抬了下左手,问:“或许你想做男小三?”   男生一头雾水,直到把目光搁在应渺抬起的左手上,无名指套着一个设计独特的钻戒,他反应过来,默了片刻,退了退,脸上讪讪,“打扰。”   应渺没继续逛,出了学校坐进车里,看向左手上的婚戒,蹙眉片刻,把钻戒摘了下来,随手丢进了车内储物柜。   开车回楚和公馆,门外玄关处鞋柜没打开,地板上也没男人的皮鞋,陆则怿还没回来。   她开门进了房间,在浴室洗漱完,她躺在沙发敷面膜,又打开电视,追了会最近大热综艺,偌大的客厅只她一人,没旁的男性气息,是这几天从未有过的舒坦。   综艺结束,应渺进了浴室,简单护了肤后躺进了被子里。   拿着床头柜上的服设书消磨时间,二十分钟后困意上来,应渺把书放下,关了床头灯,就躺下睡了。   半梦半醒间,听见浴室水声响起又停歇,她被吵到,无意识翻了个身脸压在枕头上趴着,两只手把脑袋旁的被子使劲压向两只耳朵,以堵住那细微又源源不断的聒噪水声。   她并不是清醒状态,人一半陷在梦里,一半挣扎于现实,直到被子被掀开,后背压上来一堵滚烫的肉墙,相贴的肌肤滚烫灼人,应渺才彻底醒了过来。   她翻不开身,脸被迫埋在枕头里,应渺挣扎着,“我不想做,陆则怿,我明天要去陪床!”   陆则怿将她柔软的手背覆住,摁在枕头上,他低下头,薄唇落在应渺的后脖颈上,喘息略重,“明天我陪你,奶奶不会让你站规矩。”   片刻后,所有动作顿住。   陆则怿紧扣着她手的大手摸索到她无名指,停住,眸凝着应渺的后脑勺,低声问:“婚戒呢?”   应渺恼着,存心气他,“丢了!”   她没别的感觉,只觉身后陆则怿气息比原来更重,他声冷淡无比,“丢哪里了?”   应渺没好气,“你管嗯——”   余下的声再也说不出来,应渺抓紧了枕头一角,咬唇死死憋着呼之欲出的叫喊声。   作者有话说:   这章依旧有红包u3u。感谢在2023-04-26 21:47:28~2023-04-28 21:52: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SS 17瓶;故城旧巷、一岛糖桔、黑暗料理大師、4229316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爱意   ◎“你别等她了,自己睡自己的吧。”◎   凌晨一点,应渺潮红着脸紧闭着眼趴着睡了,陆则怿起身下床,扯着被子一角盖到应渺身上,遮住她大半边布满痕迹的纤薄后背。   他进浴室冲了个澡,披着睡袍看了一眼洗手台,随后出了浴室坐在应渺那一侧床边,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修长干净的长指拨了拨抽屉里的杂物,没找到想要的东西,侧眸去看睡的极沉的应渺,看了好一会,他起身出了卧室。   在内玄关处取了她的车钥匙,开门坐电梯到了地下车库,找到她的车,打开驾驶室坐了进去,手在储物柜拨了拨,在最底层一袋湿巾旁瞧见了那枚反着光的钻戒。   应渺睡到自然醒,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双目无神看着白澄澄的天花板,腰不动都觉得别扭,她躺了一会,抿唇起身进浴室洗漱。   水流声哗哗,应渺洗了把脸,拿着电动牙刷往嘴里放,初醒时空洞的眼神盯着墙镜逐渐聚焦,她拧眉,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无名指。   上面好端端地带着她昨天丢在车里的婚戒。   应渺:“……”   陆则怿是不是有病?   她昨天被/操/弄那么久,本来一早大火气就大,眼下见了这枚婚戒更甚,她把电动牙刷丢在一边,伸手就要去摘婚戒,余光却扫见墙镜一边还贴着一张方正的便利贴。   应渺看过去,就见便利贴上是男人笔势走势凌厉遒劲的一行字。   『不想奶奶挑刺,婚戒好好戴着。』   “……”应渺摘婚戒的动作停在那,她紧蹙眉头,好一会闭了闭眼,松了手,拿起牙刷继续刷牙,面上有了愤愤之色。   洗漱过后,应渺坐在客厅给自己点外卖,依旧边等外卖边熟悉今天的工作稿。   外卖到的很晚,蟹黄面已经坨了,口感不好,应渺吃了两口平复了一点饥饿感,便把外卖盒丢进了垃圾桶。   应渺瞥一眼冷冰冰毫无人气的厨房,想到这几天的陆则怿,他没在家吃饭的习惯,她点开家政服务平台,打算给自己找个做饭阿姨。   联系好中介,应渺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点出发去医院。   开车上路时,想起昨天陆则怿说的话,应渺忍不住想刺他一句,等红绿灯的间隙,打开陆则怿的微信对话框,编辑了一条消息。   『爽完了就跑是吧?』   应渺到底还是没发过去,她跟陆则怿的对话框完全是空白的,并非应渺删了跟他的聊天信息,是自从这一次加了陆则怿的微信号后,两人从没在微信上联络过彼此。   以前寄住在陆家在高中读书时,她跟陆则怿也是有过微信聊天记录,并不多,一年顶多能有两三条。后来高中毕业,应渺依旧是住在陆家,不过报考的大学离陆家很远,一年只回来一次,也是只有在陆则怿不在家的时候才回来,那个时候她就删了陆则怿的微信,导致仅有的几条信息也如数消失在她手机上。   之所以重新加回微信,还是陆爸爸提及两人的婚约别再往后延迟了,提早办了好,她才跟陆则怿重新加上微信,婚礼前,两人联络不多,她懒得配合,陆则怿又冷淡,就导致了眼下这局面。   她并不想主动给陆则怿发消息,抿唇逐一删除那条信息,把手机锁屏丢在了副驾驶上。   男人情、欲上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应渺也不稀罕他来跟她一同陪床,不过是腰疼着继续站两个小时罢了。   到了医院楼下找了停车位停车,应渺进了住院部到了陆奶奶病房跟前,敲了门听见里面一声进,她推开门走进去。   上抬的目光瞥见陆奶奶病床跟前西装革履的陆则怿时,她怔了一秒,随即抿唇,现在瞧着像是个冷淡入骨的正人君子,但昨天他推车不要推的太变态。   “奶奶。”应渺从陆则怿身上收回视线,不然她怕自己在陆奶奶面前,会忍不住对陆则怿破口大骂。   陆奶奶没像以前一样不吭声,眼下顾忌着宝贝孙子在,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来了,今天阿怿请假来陪我聊天,就不用辛苦你了,你去沙发上坐着吧。”   应渺也不假寒暄,脚步一拐,直接拐去了沙发那边舒坦坐着了。   陆奶奶看的眉头直皱,想翻白眼又怕陆则怿瞧见,喉咙里憋一口气,努力压下去,不再关注应渺,专心跟陆则怿说起话。   两个小时过的很快,姜媛敲门进来,瞧见病床跟前的陆则怿,眼睛一弯喊人,“阿怿哥怎么来了?”   应渺揉了揉腰起了身,跟陆奶奶说话,“奶奶,我回了。”   陆奶奶不咸不淡道:“路上小心。”   陆则怿淡淡冲姜媛颔首,没答她的话,余光扫着应渺,他跟着起身,掖了掖陆奶奶的被子,“姜媛过来陪您,我就回公司了。”   陆奶奶不舍,“你再呆一会,跟媛媛一块陪陪奶奶说话。”   应渺已经头也不回走到了病房门口,拉开门,线条漂亮又纤瘦的后背消失在被带上的病房门后,陆则怿收回余光,“公司还有工作要处理,奶奶。”   陆奶奶只好放人,“那你赶紧去处理工作去吧,不过再忙也要好好吃晚饭。”   “嗯。”陆则怿拿起椅子上的西装外套,长腿阔步往外走。   姜媛主动给他让开一条宽敞的路,她笑眯眯地,也不殷勤,等陆则怿消失在病房,她才走去病床边,温顺地给陆奶奶换起新的茶水。   陆奶奶看她柔顺的性子和含笑的脸,叹气道:“都怪老头子非要讲什么兄弟情谊搞出这么一桩娃娃亲,弄得我是真的心烦,你说阿怿跟那个不会说话也不笑整天丧着一张脸的应渺结婚过日子能幸福的起来吗?”   姜媛把手上的茶水递过去,劝道:“奶奶,阿怿哥跟渺渺姐幸福不幸福时间长了就知道,您现在愁不就是杞人忧天嘛?再者说了,要是阿怿哥过得不开心,他跟渺渺姐也可以好聚好散,现在离婚又不是什么难事。”   陆奶奶:“你话在理,我现在就盼着两人过不下去早早离婚呢。”   应渺出了病房朝电梯间走,没走几步路,身后响起沉稳规律的脚步声,她没回头,到了电梯间,摁了下行键,电梯门开,她走进去,陆则怿随后一步迈了进来。   两人并排站立,并没人说话。   狭窄逼仄的空间里静寂无比。   应渺没什么精神地看着正前面。   正前方是电梯的镜面,陆则怿站在离她一只手臂的距离,他比她高一个头,身量挺拔,衬衣西裤完美切割着长腿跟窄腰,他也看着正前方,面上惯常冷淡,无一丝情绪外露,清濯的黑眸,高挺的鼻梁,分明的脸部线条,看起来有股难以亵渎的冷感。   应渺抿了下唇,不想在镜面里看见他的脸,慢吞吞耸拉下眼皮,半垂着眸看向电梯地板。   陆则怿此时开了口,“奶奶明早出院,中午不用过来陪床了。”   应渺像是反应了一会,又或者单纯不想接陆则怿的话,但出于家教礼貌,还是回了一句,没什么情绪,“哦。”   陆则怿又道:“如果肿了记得抹药。”   应渺迟钝一会,才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她抿唇,“不劳你关心这个,还有我今天晚上不想做,你回来晚了别吵我。”   陆则怿没出声,电梯门开,应渺不走,抬头盯着他看,等他应。   他阔步走出电梯门,伸臂拦着电梯门,垂眸看她,面上冷淡,道:“我今天晚上出差不回。”   应渺这才抬脚,出了电梯,从陆则怿身侧走过。   例行去了趟电视台坐班四十分钟,应渺便回了楚和公馆,家政中介推了两个阿姨过来,下午饭过来试岗分别做了两道菜,她口味重,喜好吃辣,跟陆家一整家人都不同,陆家几乎所有人都好淡口,餐桌上常年不会有一道重口味的饭菜。   两个阿姨都做了川菜,她尝过之后,没尝出分别,只留了个年纪稍长点的做饭阿姨。   晚上陆则怿说话算话没回来,她一个人睡得舒坦。   并没抹药,不是初、夜,磋磨再狠也没肿。   隔天陆奶奶出院,下午饭在酒店订了包厢,说要庆祝,应渺到的不早不晚,前面比她早到的有姜媛和陆爸爸陆志军,在她后面还没到的是陆则怿。   陆志军好几天没见到她,笑着朝她挥手,“渺渺来,坐我身边。”   应渺走过去在陆志军左手边坐下,他右手边是主位,坐着陆奶奶,姜媛原本是坐在陆奶奶另一侧的,陆则怿姗姗来迟,推开门进来时,姜媛笑着起身道:“奶奶刚才还说阿怿哥你是不是有事耽误不来了,阿怿哥你坐这边陪着奶奶吧,我去跟渺渺姐坐。”   陆则怿走过去,在陆奶奶身边坐下。   姜媛笑着绕过大半个桌子,在应渺旁边坐下了。   陆志军性情温和又孝顺,陆奶奶碗碟里从不少味道可口的饭菜,陆奶奶只用跟陆则怿专心闲聊,偶尔喊上姜媛应和几句,餐桌上除开安静吃饭的应渺,可以说是其乐融融。   桌上并没有符合她口味的饭菜,应渺也不会主动转动圆桌,通常跟前有什么她就用公筷弄点什么,没什么大胃口,只慢吞吞嚼着。   陆志军见她没怎么出声,偏头压低声问她:“怎么不说话渺渺?”   应渺牵起嘴角,冲陆志军扬了个淡淡的笑,“爸,我习惯听你们说话,挺有意思的。”   陆志军不勉强她,只在心里微微慨叹,以前刚来陆家的时候多活泼,现在越长大越安静,要不是他也算是看着她长大,还以为她在陆家受了什么虐待和委屈,才变得这么安静寡言。   他给她盛了一碗鲫鱼汤,“这个汤很鲜,里面放了藤椒,有一点点重口的麻,不过味道不错,尝尝看好喝的话爸再给你盛。”   应渺尝一口,笑着对陆志军道:“好喝。”   陆志军笑开,“喜欢的话一会让酒店加一份。”   “谢谢爸。”应渺低头喝汤,余光扫见斜对面的陆则怿,他在看她,目光曜黑,冷淡如常,她把余光收回来,连稍微对一点口味的鱼汤也没兴趣入口了。   吃到尾声,陆奶奶搁下筷子,咳了咳道:   “阿怿,奶奶住院的时候想了想,我年纪大了,今天是早起闪了腰,明天就可能是一不留心心肌梗,我想着趁我还有命可活,想让你多陪陪奶奶,你那个婚房也别住了,跟应渺一块搬回宅子里住吧,反正宅子里房间多,你们要是想自由点,就选个离奶奶跟你爸房间远的楼住着,只要早中晚三餐能一块吃饭,能让奶奶天天见到你,奶奶这心情就愉快。”   应渺没什么反应,事实上,她清楚知道她的反应,不满或者顺从,从来都不在陆奶奶和陆则怿的考量之中,所以她完全一副听之任之的安静模样。   陆则怿看向应渺,见她低头慢吞吞喝鱼汤,面上没什么情绪,他点头,“我跟应渺明天搬回去。”   陆奶奶道:“今晚就回去住吧,明天我让家里的阿姨帮着去收拾你跟应渺的东西。”   陆则怿:“行。”   陆家的宅子靠近景区附近,是一片占地面积不少于千平的中式住宅,周遭繁华,更显得这片宅子尤为富贵。   这座宅子不是传承下来的老宅,陆老爷子在世时,并不奢靡,即便家底再厚,也不乐意挥霍这么大一笔钱财购入这么一所宅子,是陆老爷子去世后,陆奶奶想享受中式宅院的安逸,陆则怿孝顺,从合作伙伴手中大手笔买下了这处宅子,让陆奶奶养老。   因为宅院面积大,陆奶奶又不愿意一个人住,吆喝着全家人一起住进来,在陆则怿跟应渺还没结婚时,两人都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宅子门口静静矗立着两座威武的石狮子,石狮子两侧是停车的地。   一家人陆陆续续从车子上下来,陆奶奶左手扶着陆则怿的手臂,右手牵着姜媛,三人在前面进了宅子,应渺跟陆爸爸并排走在后面。   并没再选房间,陆则怿回了他原来睡过的卧室,应渺嫁了他,应该跟他一起睡他的卧室,不过姜媛挽着陆奶奶的手送陆奶奶回房睡觉后,应渺被陆爸爸拉去书房下棋,下完棋已经快到夜里凌晨。   应渺把黑白棋子收起来,打了个哈欠,冲陆爸爸道:“爸,我太困了,一会就在隔壁我房间睡一晚,就不绕远路回陆则怿房间了,您帮我跟陆则怿说一声。”   陆爸爸对她喊陆则怿的全名并没任何疑问,现在年轻人谈恋爱也有不少直接连名带姓喊的,他没多想,笑道:“行,你别收拾棋子了,一会让阿姨过来收拾下就好了,你困的话就赶紧回房睡觉。”   应渺起身,“谢谢爸。”   陆则怿洗完澡靠坐在床头回复工作邮件,房门被敲了两下,他把手机搁在床头柜,掀被下床起身走过去,边开门边道:“下次不用敲门,直接进——”余下的话在见到站在门外的陆志军时,停了下来。   “怎么?以为是渺渺?”陆志军含笑打趣了一声,道:“渺渺她累了懒得往这栋楼跑了,就在她原先的房间睡了,让我来给你说一声,你别等她了,自己睡自己的吧。”   陆则怿神色无恙说:“好,爸您早点休息。”   陆志军点点头,转身活动着肩膀走了。   陆则怿关了房门,在门后停顿片刻,才回了床上。   工作邮件还差两封没回复,陆则怿没管,他关掉床头灯躺了下去,片刻后又拧开床头灯,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进应渺的对话框,选择转账。   并没真的发出去,他只是看是否有不是好友的提示。   她即便不回来睡,发一条微信告知他就可以,怎么还要陆志军亲自代劳,或许他又一次消失在了她的微信好友列表中。   应渺高中刚毕业那年,曾经不言不语删过他一次,高三那一年,应渺没有发过任何一条朋友圈,他是转达陆志军的话给应渺发微信时看到对方已不是您的好友这个灰色字迹提示才知道她删了他。   页面转账的流程正常,她没删好友。   陆则怿退出微信,把手机锁屏,重新丢在床头柜上。   他闭着眼,唇角线条平抿,面上冷淡,一会又睁开眼,再次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进应渺的对话框,再次点了转账。   输入金额密码,陆则怿转了过去。   应渺在自己的卧室洗漱好,躺在床上,看了会服设书打发时间,等到困意上来,她搁下书,关了床头灯躺下准备睡觉。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一声,应渺拿出来看了一眼。   『陆则怿转账50000元。』   “?”大晚上给她转什么账?吃错药了?还是年纪轻轻老眼昏花转错了?   应渺木着脸点了退还转账选项,不再看,锁屏静音重新塞进了枕头下。   陆则怿看了眼转账退还提示,他等了一会,没等来正常人看见转账后疑惑询问的话语,对话框安静异常,页面只有转账退还记录,应渺并没发来任何文字消息。   作者有话说:   分房睡还得不到老婆一条文字消息回复,某人好惨。   感谢在2023-04-28 21:52:11~2023-04-30 21:1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只有星星知道的事、彤彤彤彤彤 10瓶;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爱意   ◎“不用做这么奇怪的事,陆则怿。”◎   一连几天应渺回到家吃过饭就去跟陆爸爸下棋,下完棋同样的借口睡在了自己房间。   跟陆则怿见面只在早晚餐桌上见一面,陆则怿没任何反应,成日里冷淡着一张脸,对于老婆整日不回房好似没任何异议,反倒陆奶奶对应渺颇有微词,并不是对她睡在自己房间一事,而是因为她整天晚归。   这天陆则怿公司加班,没回来吃晚饭,餐桌上少了陆则怿,陆奶奶吃饭情绪没以往高涨,这对应渺来说没什么影响,她在陆家餐桌上的存在感一向低。   吃过晚饭,应渺跟在陆爸爸后面要去书房下棋,还没离开餐厅,陆奶奶喊住她,说跟她说说话,陆爸爸先去了书房,应渺跟着陆奶奶进了偏厅。   一进偏厅,陆奶奶滔滔不绝说落起来她,“应渺,你一天工作量也就那么一点,怎么还天天不着家?你已经结婚了,能不能有点已婚妇女的自觉,像媛媛,她还没结婚正是出去疯玩的年纪,结果人整天工作结束就回来陪我说话聊天,你怎么就不能跟她学学?”   应渺:“奶奶,姜媛每天回来陪您聊,您也不需要我再陪您了,而且,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陆奶奶冷哼:“谁知道你的事是不是正经事?”   应渺张唇,她看陆奶奶说教的脸,又无声。   说再多在陆奶奶耳朵里没任何作用。   应渺不想结束工作就被拘在宅子里,她依旧每天去江城大学里听课,为了避免被陆奶奶揪住继续说教,她每天听完课就会开车到勠力集团楼下,等陆则怿一起下班回家。   她不跟陆则怿碰面,只不过是她的车子一直停在集团停车场出口,她见了陆则怿的车开了出去,她再停上几分钟,才隔一段距离跟在陆则怿车后回家。   到了宅子,她跟陆则怿一前一后进门,陆奶奶见状,以为她下班就去找陆则怿等他一起回家,也找不到说教的借口。   几次三番后,陆则怿注意到她车子专门停在集团楼下的地库出口,他没任何反应,也没戳破她的小心思,应渺揣着明白装糊涂也不坦白,依旧稳稳把车停在地库门口,等他车出来一起回宅子那边。   这天她刚把车停在地库出口等陆则怿下班,阴了大半天的天终于落了雨,天际线压的很低,狂风把街道两边的绿化树树梢吹的东倒西歪,雨势很大,车窗玻璃被雨滴砸的霹雳作响,天气格外恶劣。   应渺微信上收到陆则怿的消息。   陆则怿:上来等。   应渺:不用。   陆则怿:今天要加班,时间不定,应渺,要么上来,要么现在开车回家。   她今天一个人回家铁定要被陆奶奶揪住再说教一顿,她锁屏手机,抿着唇握着方向盘,把车子开进集团的地下车库。   车子停在陆则怿的停车位上,她摁电梯上了楼,到了陆则怿的办公楼层。   出电梯时碰见姜媛,她在勠力集团童装部任职设计总监,穿一身职业装,拿着合同刚从陆则怿办公室出来,见了她,热情扶住还没闭合结实的门,把她半推了进去,“渺渺姐来了,阿怿哥在里面工作,你进去吧。”   应渺不想跟陆则怿共处一室,她本来打算在楼层的休息区坐着等,但姜媛不由分说将她一把推了进去,关上了门。   外面格子间一群白领引颈看过来,没瞧到传说中的总裁夫人正脸,只看了一抹纤瘦的窈窕背影。   陆则怿在办公桌内处理文件,听见姜媛在门口说话,知道应渺进来了,他没抬头,话语淡淡:“自己找地方坐着。”   应渺在门口停了一息,才抿唇往沙发区走。   陆则怿加班要到很晚,中途让秘书订了晚餐送了进来,两份意面,连带着应渺的晚餐也在里面。   她跟陆则怿面对着面坐在沙发上吃饭,彼此无声。   吃过晚餐,陆则怿起身将餐盒丢去办公室外,回来时,他一手扯松立领衬衣上系的领带,一手摸到办公室的门锁,“啪嗒”一声,反锁了门。   应渺本来在摆弄手机打发时间,听见锁门声,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陆则怿,她预感不好,也不管现在回家会不会被陆奶奶说教了,她拿着手机起身,强调似地道,“陆则怿,我要回去了。”   陆则怿并没出声。   她走到门口,去开门锁,一只手拦住她,她抬头看陆则怿,他眸黑冷淡,在她视线里微微附了身,随后应渺只觉屁股被一只大手托抱住,紧接着双脚离了地,她低呼一声,不得已抱住陆则怿的脖子以寻求安全感。   “陆则怿,你干嘛?”   陆则怿不答她,大步走到办公桌旁,将应渺放在了桌子上,他分开应渺的腿,把她的一步裙往上拨,呼吸开始变沉。   才有过两晚,应渺并不适应这种事情,脸不受控制地变红,她一只手使劲推着陆则怿的肩膀,但仍旧挡不住他趋近的力道。   回宅子住了将近一周,两人都没在一间卧室睡过,眼下过了将近一周,新婚夜的无所适从感席卷全身。   办公桌老板椅落地窗。   外面狂风暴雨,刮不进室内,连雨声都被阻隔在外,但室内仍旧好似热浪翻涌,一波波浪潮好似要把人埋进去,声不似雨声急切狂躁,却仍旧毫无章法,宛如盛夏多如牛毛的悠悠蝉鸣,一声起一声落,此起彼伏。   姜媛加班结束,上来顶层来敲陆则怿的办公室房门,准备同应渺他们一起开车回,敲门半晌,并没人应声,试着握上门把手往里推,推不动,里面落了锁。   格子间的白领走了个干净,连外间的秘书都像是得了陆则怿的吩咐,结束加班走了人,这一层这一片区域安静无比,姜媛却觉得耳边响着说不出口的声音,就好比十八岁刚入大学时,被刚认识的大胆女同学拉进被窝里,戴上耳机,一同观看的第一部 影片里面的躁动声响。   姜媛不再试图开门,她站在门口好一会,面无表情走了人。   室外暴雨依旧如注,室内一切却在慢慢平息,不过闷热感从始贯穿到尾声。   应渺腿软着坐在沙发上,面上是靡丽的红,额头颊侧浮着黏腻的热汗,她捡起沙发上的内衣穿上,看到自己手腕上两道红色的勒痕,脸黑着看向在落地窗前整理西裤的陆则怿,“陆则怿,你以前没这么变态。”   陆则怿西裤整理好,他衬衣不用整理,根本就没动过,只是弯腰捡起落地窗前被使用过后不堪重负皱成一团的黑色条纹领带,没往脖子上系,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把领带丢了进去,拿起老板椅上搭着的西装外套,往外走,“能自己走?”   应渺不答他,理好上衣下裙从沙发上起了身,脸色不好地从他身侧走过,开了锁,走了出去。   往电梯间走,应渺走在前面,陆则怿慢步跟在后面。   办公室下班人早走光了,应渺跟陆则怿一前一后隔了不算近的一段距离。   高中三年,两人也总是隔这么远的距离走,不过那个时候陆则怿走在前面,应渺故意落后许多,阳光透过头顶枝杈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静寂无声,风从两人肩头刮过,微弱的风声好似都比两人吵闹。   电梯下到车库,应渺往自己车那块走,陆则怿大步走到她身侧,垂眸问她,“能自己开车?”   应渺看他冷淡的脸,故意气他,“别把自己想的太牛,其实也就一般。”   陆则怿眸黑着,面冷着,好似没听见,“外面雨大,坐我的车回。”   应渺,“不需要,陆则怿,你如果真的担心我,就不该在这种破天气在办公室弄三次。”   陆则怿:“你说的我一般,弄三次你也不至于腿软,应渺。”   “……”应渺语竭抿唇,不再说话,逞强地往自己车子那边走。   陆则怿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强势把她带到自己车子旁边,打开后车门,塞了进去。   应渺骂他,“你混蛋!”   陆则怿关上门,坐进驾驶室,顺带锁了车门。   外面雨依旧很大,隔着车窗好似看不清外面的世界,无边夜色跟灰黄雨幕混在一起,世界好似都荒诞地融合成一体。   应渺坐在驾驶室后面,她萎靡地缩在座位上,腿之间并不太舒服,磋磨太久,敏感度和肿胀感还没降下去,稍微一碰到,便觉得别扭。   确实不适合开车,她能想象到,万一需要踩刹车,可能都因为腿软踩不下去。   车子停在宅子外的停车位上,雨还在下,噼里啪啦作响,地面上砸出一片片银色水花。   陆则怿下了车撑着一把黑伞,绕步过来开她的车门,应渺手边没有伞,不然她就直接自己走了,不情不愿脚踏了出去,还没站定,腿猝不及防软了下,身体往下跌,陆则怿及时伸出一只手臂抱住了她的腰。   “自己拿着伞。”头顶响起陆则怿冷淡的嗓音,手中也被塞进那把黑伞,她下意识圈住,紧接着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陆则怿弯下腰,一只手抱着她的后背,一只手圈住了她的双腿,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没做停顿,抱起来她就往宅子里面走。   高定皮鞋踩过几处浅浅水洼,溅起的水花弄脏了他惯常整洁笔直的黑色西裤。   “不用做这么奇怪的事,陆则怿,我跟你做只是夫妻本分,你抱我没必要。”应渺推他的胸膛。   在办公室弄了快三个小时,夜已经很深了,宅子里的人都去睡了,路灯亮着的幽径小道只有雨声和皮鞋踩过地上的水花声。   陆则怿并不言语,任凭应渺如何推搡,他修长手臂稳稳抱住应渺的后背和腿弯。   踩着湿漉的鹅卵石小道,到了他睡觉的小楼,上了楼梯,进了卧室,陆则怿将应渺放下。   应渺推搡了一路,也憋了一路的气,脚一沾地,立即拉开卧室门,往外走。   陆则怿在身后脱掉西装外套,单只手拎着扔到了卧室沙发扶手上,他侧眸瞧着应渺往外走的背影,眉眼漆黑冷淡,“还要去找爸下棋然后睡在你房间?”   他走到卧室门口,手摁上应渺开了一半的卧室门,垂眸看她,“应渺,爸已经睡了。”   作者有话说:   某人言下之意:老婆,你只能跟我睡在一起。   有红包,喜欢爱意的宝贝请点下收藏u3u。感谢在2023-04-30 21:13:41~2023-05-02 20:47: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彤彤彤彤彤、一岛糖桔、4229316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爱意   ◎“不困吗?”◎   婚房是婚房,陆则怿的卧室是陆则怿的卧室,两者在应渺眼里不能混为一谈,婚房那边她跟陆则怿都是第一次入住,并没太多陆则怿的气息,但这间卧室,每一寸都彰显着陆则怿曾在这里久居。   床被陆家的阿姨按照陆则怿的习惯,熏上了香,跟陆则怿衣服味道一模一样,应渺半蒙着脑袋睡觉的习惯被迫戒掉,她躺着闭上眼被被子上的气味围绕着,好似陆则怿近在咫尺一样。   她习惯不了一直睡不着,很想起来重新换一床没有陆则怿丝毫气息的新被褥。   但也一直没做。   身后陆则怿还没睡,半靠着床头柜在回消息,应渺并不想引起他任何注意。   拿出手机从床头柜的包里摸出耳机,点开一部慢生活综艺,应渺侧躺着背对着陆则怿开始看起了综艺。   陆则怿回复完工作邮件,余光扫向身边,应渺侧躺着枕着枕头,几缕发丝蜿蜒到他枕头上,她发质很好,在办公桌上时,他手指插进她发间,触感如丝绸,生凉柔顺。   目光从头发上移开,落在她仅露给他的半边耳朵看,她耳朵生的漂亮,弧度圆润,小巧秀气,在室内橙黄的床头灯光下,耳垂好似莹莹白玉。   身体变化他能清楚感知到,陆则怿伸手去关他这侧床头灯的手停下,他垂眸睨她的后脑勺,面上无任何浓墨重彩的情绪,他问应渺:“不困吗?”   应渺耳机不带降噪功能,听见了陆则怿的问话,她不想回答,打算装聋,动也不动地继续看她的综艺。   “应渺。”他拿掉了对着她耳朵上的那只耳机,喊了一声。   应渺抿唇,不太情愿地回一句,“有事吗?”   陆则怿没说话,只是倾身过来,将她的手机拿开,丢在床头柜上,两只大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拨正,他覆身过来,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一只手托住了她的后脖颈。   干燥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应渺掌心隔着睡袍抵在他肩上,蹙眉,“陆则怿你够了,今天都弄了三——”   余下的话全被陆则怿低下头含住她耳朵的动作止住,他口腔很烫,舌头也不老实,又是吮舔又是细密的重咬,动作不温柔,有一股要把她耳朵吃进肚中粗鲁的孟浪。   应渺咬紧唇,不想说话怕不设防因为他的含吮逸出一点暧昧的声。   她一直在等陆则怿不再玩弄她的耳朵,但陆则怿跟上瘾一样,含着她的耳垂不放,她不得不伸手去推他的脸,“别……别咬了。”   陆则怿唇离开她耳朵,冷淡黑眸去看她的脸,应渺跟他对视,她除却脸上被激起来的生理性薄红之外,再没丝毫意乱情迷。   应渺始终推着他的肩膀,抗拒他的生、理、反、应,“陆则怿,今天已经三次了,即便我们是夫妻,这种事你也要适可而止。”   陆则怿看着她,并没强迫,他从她身上下来,躺回了自己那侧,动作很是干脆利落,利落到应渺以为是在做梦。   她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口舌推拒,她甚至也做好了陆则怿像那天不由分说强行进来后,她甩脸干脆提出分房睡的事情,但陆则怿都没有,他退的很快,快的好像刚才并不是想跟她做,只是想咬她的耳朵。   但她是疯了才会认为陆则怿单纯为了咬她的耳朵,应渺抓着被子侧身,不再想陆则怿反常的行为,闭上眼强迫自己入睡。   陆则怿听着耳边渐渐平缓规矩的呼吸,他平躺着看头顶天花板,身下不舒坦,并不打算起身去浴室,他伸手关了灯闭上眼。   *   有了办公室那一遭,应渺不再每天等在集团楼下,她宁愿被陆奶奶唠叨说教,也不愿意在陆则怿的办公室被绑着手腕胡来。   陆奶奶见她不再跟陆则怿一起回来却依旧晚归,频频说教,应渺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听是听,但是一点也不改,一连两天,陆奶奶见应渺仍旧晚归,坐在厅内吹胡子瞪眼瞪她,应渺恭恭敬敬喊一声奶奶,就走去餐厅等待开饭。   陆奶奶气的脸色不好,在晚饭后等应渺跟陆志军离了餐厅,她拉住陆则怿的手臂,嘀咕道:“应渺那孩子最近天天往大学里跑,你注意点,心别那么大,山里长的孩子三观跟心性都扛不住诱惑,小心你头上戴绿帽子。”   陆则怿看着跟陆爸爸并排走远的纤瘦背影,道:“奶奶,应渺不是这样的人。”   陆奶奶语重心长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看她对你始终都不热情,这种事情你真得放心上,不然哪天出了事,你脸面都要被她丢光了!”   陆则怿:“您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奶奶。”   陆奶奶:“我还不是为你考虑,阿怿,这几天她不是都住在自己房间吗?她现在是你的老婆,不跟你睡一间房,这不明显有问题吗?你心别这么大,奶奶真的怕你丢脸。”   “真没事奶奶,我还有个工作电话要打,您消消食早点回房休息。”陆则怿说完,就从餐厅离开了。   外面小路上已经没有应渺的身影了。   他往卧室走。   从那天下雨后,这两天应渺一如往常跟陆志军下棋然后在自己房间睡觉,再不会踏足他的卧室。   “阿怿哥等一下。”姜媛从餐厅追上来,走在陆则怿身边,轻喘道:“阿怿哥,奶奶也是担心你,你别觉得她是在背后说渺渺姐的坏话。”   陆则怿往一边挪了一步,跟姜媛隔开一个正常的社交距离,“不会。”   姜媛对陆则怿的疏离没任何反应,她欲言又止,片刻才纠结道:“其实也不怪奶奶多心,阿怿哥,你知道渺渺姐去上课的大学,陈简舟在那里读博。”   陆则怿顿了下。   姜媛面上回忆道:“高三那时候,渺渺姐不爱跟其他人说话,好像就只有陈简舟能跟她说上几句话,两人关系好像很不错……不过如今过去那么久,渺渺姐跟陈简舟没什么可能了,不然渺渺姐也不会跟你结婚的,阿怿哥,你别多想,我回去陪奶奶散步消食去了。”   她笑笑,小跑着折返回了餐厅。   陆则怿步伐如常往卧室走,不过在路过陆志军书房那栋小楼时,他脚步一顿,上了楼。   书房的门半掩着,棋子落地声伴着陆志军跟应渺的说话声齐齐传了出来。   “我听说你最近工作结束就去大学听课,渺渺是要学什么东西吗?”   “没,就是无聊打发时间。”   “在家里待着不舒服吗?”   “爸,您不会是奶奶的说客吧?”   “哈哈哈肯定不是,你想做什么爸都支持你,怎么会是奶奶的说客?爸就是想着你要是想学什么,爸可以给你专门找老师教你,比你听课效率要高。”   “谢谢爸,不过不用,我只是想打发时间。”   “我听说江城大学的课程都是不公开的,你要听还得要听课证,你弄得到吗?别是在教室外面站着听?”   “没有,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在那里读博,我请他帮忙弄了个听课证。”   “那就好,不过既然请人家帮了忙,记得给人家谢礼。”   “嗯,后面请他吃了两顿饭。”   “一顿还不够,还请吃两顿?”   “本来只打算请一顿的,后面又碰见了,便又一起吃了顿饭。”   “哈哈哈你要这么说,以后岂不是见一次请一次?你们见得多吗?”   “不至于,就只请了两次,后面再见都是他付钱了,一周偶尔能见两三次吧,他学习挺忙的。”   “你说是你高中同学,这个年纪读博除开聪明外,努力必不可少,忙是肯定的。”   “他确实很优秀。”   ……   陆则怿只听到这里,他转身下了楼。   高三那一年,应渺一声不吭转了班,他是发试卷时见她桌面上空空荡荡问了她的同桌才知道她转班的事。   她高三那一年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过的极其封闭,那个时候她比高一高二都要瘦,宽大不合身的校服套在她身上,人单薄地像是一阵风都能将她吹散,陆则怿时常在学校里见她,她大多数都是一个人穿梭在食堂教学楼操场,消瘦的身形越发显得她形单影只。   她转班后在楼下一层靠窗的位置,他在走廊上往下看,大多数都是她一个人安静做题,只是偶尔,身边会有陈简舟在给她讲题。   隔天陆则怿提前半个小时下班,开车到了江城大学,正是下午最后一节大课下课的时间,校门口人来人往。   他进了学校,顺着校园路牌指引,到了资料上陈简舟博导所在的敏学楼,他没上去,单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看了会教学楼,就离开了。   原路走回学校大门,路过江城大学的人工湖时,瞧见了应渺的身影,她身边还跟着陈简舟,两人说说笑笑,隔着晚饭点外出的人流,她没注意到他,跟陈简舟并排着走远了。   他站在原地,转身看着应渺跟陈简舟的背影,掏出手机给应渺发微信。   陆则怿:几点回来吃晚饭。   应渺是隔了五分钟左右才回。   渺:有事不回去吃了。   应渺本来上完课就要回宅子的,但半道上遇见了陈简舟,打完招呼她就打算走的,结果陈简舟含笑拦住她说有事拜托她,事情一两句话说不完,两人便去了食堂边吃边谈。   说完事情已经晚上八点,应渺开车回宅子。   这个点早就过了陆家的晚饭,餐厅没了人,正厅那边有陆奶奶的笑声传出来。   应渺绕过正厅,直接往后院走,她上了她房间所在的小楼,去陆志军书房找陆爸爸。   书房没人,打扫卫生的阿姨说陆爸爸出差了,晚饭都没回来吃。   应渺站在书房门口顿了顿,抬头望向后面陆则怿住的那栋小楼,抿了唇。   陆爸爸不在,她没下棋的借口继续睡在自己房间。   应渺进陆则怿卧室之前敲了两下门,门内并无声响,她以为陆则怿在正厅陪着陆奶奶,便推门走了进去。   门关上才注意到陆则怿坐在沙发上,跟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台开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有两个光脑门的中年外国佬在说话,看样子是在开视频会议。   她开门的动静引来陆则怿的视线,应渺没跟他对视,她把手机搁在床尾,就进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陆则怿会议结束,笔电关上了,人从沙发上站起来,单只手解着衬衣纽扣,他先从最上面靠近喉结的那一颗解,骨节分明的长指摁着纽扣,轻松解开一颗,继续解下一颗时,他转身往浴室这边走,跟应渺打了个照面。   她没什么情绪给他让路,身体往旁边错了一步,快要擦肩而过的时候,陆则怿停了下来,偏头看她,“这几天奶奶跟我提了你每天工作结束都要去大学听课的事,奶奶刚出院需要人陪,你如果去大学没有要紧事的话,可以早早回来陪奶奶说话,如果有要学的东西,我可以给你安排老师一对一教学。”   应渺眉头瞬间蹙起,她停下,扭头盯着陆则怿,“别管我的事,陆则怿。”   陆则怿转身正对着她,“应渺,我们结了婚。”   应渺张嘴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垂下眸,没了情绪,恹恹道:“行。”   陆则怿:“不用担心奶奶会让你站规矩,我会跟奶奶提。”   应渺“哦”了一声,好似漠不关心这个问题,她到了床边,掀开被子躺进去,平静道:“今天不想做,别吵我。”   作者有话说:   看老婆耳朵看Y了,某人别太爱。   感谢在2023-05-02 20:47:47~2023-05-04 23:1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SS 10瓶;彤彤彤彤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爱意   ◎“渺渺春水。”◎   应渺没再去江城大学听课,电视台的工作一结束,她就开车回宅子陪陆奶奶说话,陆奶奶一如既往地不爱搭理她,通常是她喂她的鱼,应渺像个服务机器人一样,陆奶奶渴了饿了想坐着休息了,她端茶倒水拿糕点递板凳。   陆爸爸出差三天,应渺都是晚出早归陪陆奶奶,晚上睡在陆则怿的卧室,入睡前就声明不想做,陆则怿没强迫她,两人像以往在婚房那边躺在一张床上,可又跟以往不同,现如今应渺的态度无形在两人之间架了个楚河汉界的高墙。   陆爸爸出差的第四天,应渺伺候完陆奶奶回陆则怿卧室洗漱,拿了睡衣还没进浴室,微信上收到大学同学发来的草稿图,应渺仔细看了草稿图后转发给了陈简舟,便把手机搁在床尾进了浴室洗澡。   陆则怿公司加班没在家吃晚饭,九点多回了家,陆奶奶拉住他说厨房给他留了新菜,他在餐厅吃了几口就回了卧室。   卧室里没应渺的身影,浴室里有水声。   陆则怿站在床尾脱掉西装外套丢在床尾,目光无意间扫见床尾应渺的手机亮了一下,消息栏显示有新消息进来,他并没偷看的心思,要移开目光时,屏幕倏然间大亮,有人打了视频通话过来。   屏幕上备注显示『陈简舟』。   他目光移不开了。   黑眸低垂盯着屏幕上『陈简舟』三个字,盯着三更半夜陈简舟给应渺打来的视频通话,直到没人接听,视频自动挂断,手机自动黑屏。   他垂眸解着衬衣袖扣,面上极冷。   没过几秒,陈简舟不依不舍的视频通话邀请再一次响起,陆则怿利落转身,扯掉领带,丢在床尾沙发上,西裤裹着的长腿径直往浴室走。   应渺听见浴室门开的动静时,她没扭头,只是闭了闭眼,恼着自己吃一堑不长一智竟然又忘记锁浴室门。   还没等她拉下脸轰陆则怿出去,陆则怿已经迈进了花洒下,将她往浴室墙上一按。   “你干嘛?”应渺脸直接贴到了湿漉漉的浴室墙壁上,两只手撑着浴室墙壁,她皱眉,没等她说出第二句话,就觉脖子侧边被狠狠吮了一口,力道重的令她忍不住哼了一声,她竭力不再哼出第二声,她恼着,“陆则怿,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没出声,温热的男性胸膛隔着湿透的昂贵衬衣贴到了她的后背,应渺觉得异常热,又动弹不得。   应渺出了浴室,她脸黑似炭,趴在了她常睡的那一侧床边。   陆则怿晚了几分钟出来,他没穿睡袍,只在身下围了件浴巾,他走去关了大灯上了床,然后——   再一次伸臂捞过她,臂弯环住了她的细腰,将她抱在怀里。   应渺忍无可忍爆发了,她狠狠咬上他的内肩膀,骂道:“陆则怿,你在浴室已经疯够了吧?”   陆则怿气息极沉,依旧一言不发。   熹微晨光透过清透薄纱落在床尾,室内一片昏沉。   她趴在枕头上沉沉睡了。   陆则怿捞过被子盖住她,撑起身体回了自己那侧,平躺着闭眸揉了下额,面上不是欲望满足后的舒坦,依旧是一夜春水都融化布不了的冷淡。   他掀眸,伸臂捞过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时间,直接起了身洗漱。   一身定制的修身西装穿戴齐整,陆则怿扣着西服扣子出了卧室,把门关的严实去餐厅吃早餐。   陆奶奶姜媛都在餐桌上,陆奶奶是作息规律,老人家起的都早,姜媛是要上班。   “年轻人就该早早起床,睡懒觉可不是什么好习惯。”陆奶奶穿一件苏绣旗袍外披一件羊毛披肩坐在主位上,她喝一口阿姨炖的白燕窝,唠叨了一句,也不知唠叨的是谁。   姜媛笑笑不接话。   陆则怿早饭吃的不多,一个煎蛋两片抹了花生酱的全麦面包,他吃完,拿着纸巾擦拭长指,道:“奶奶,应渺昨天睡得晚,一会您别去喊她起床,让她多睡会,到午饭再喊她。”   姜媛顿了几秒,若无其事继续吃早饭。   陆奶奶张嘴似乎要说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就变了变,她道:“好,奶奶知道,不喊她,你安心去上班就行。”   “嗯。”陆则怿起了身,即便跟姜媛是同集团上班,他也没等她,拿了车钥匙出了宅子。   姜媛几口吞完米粥,也起了身,“奶奶,我上班去了。”   陆奶奶笑眯眯点头,“好,路上小心,中午别吃外卖。”   目送着姜媛身影消失,陆奶奶脸上的笑才消失,她板着脸喊来打扫的阿姨,“去把应渺喊起来,哪家的孙媳妇能睡到中午十二点的?她也不觉得丢人。”   陆家的阿姨一开始敲门在外面喊应渺,见房内没人应声,推开门到了床边轻轻推着应渺,把应渺弄醒了。   应渺被迫坐起身,睡了还没二十分钟就被强行叫起来,她眉眼阴翳起来,姣好五官第一次气到快要变了形。   陆则怿到底有没有心?被他变着花样弄了一晚,也不知道提醒陆家的人别来吵她,让她好好补个觉?   昨晚发疯就算了,一大早还要来存心折磨她?   她阴着眉眼,坐在床上直接把陆则怿的手机号微信号全部拉黑了。   被陆家的阿姨盯着,应渺撑着疲惫和一身说不出口的酸痛起了床。   早餐桌上不见陆奶奶人影,她吃不下饭,整个人虚到极点,抿了两口白粥,拎着包包起了身。她没开车,怕中途疲劳驾驶出了车祸,她在宅子附近打车,这处毗邻景区好打车,坐上车后,她跟司机报了卢朵的小区地址。   卢朵上班去了不在家,只在微信上发来密码让她自己进去休息。   应渺在卢朵家的客卧睡到中午,一觉醒来,仍觉得头脑昏沉身体不太舒服。   在卢朵家点了个外卖随便对付了口,便去了电视台背稿子。   坐班结束,卸妆后应渺继续回卢朵家补觉,一觉睡到夜里十点半,醒来出了客卧,卢朵坐在客厅追剧,见她醒来,好奇道:“你昨晚通宵干嘛了?都快睡一天了。”   应渺去她身边坐下,捞了个抱枕垫在酸痛的腰后,提不起来精神,整个人蔫儿吧唧,“还能干什么?被折磨了一夜。”   “咳咳!”卢朵被呛了一口水,她还没有过性、生、活,对这事一直保持着双方都会愉悦的性、教育层面上,她张口结舌,半晌道:“啊?这事难道不应该很舒服吗?怎么感觉你这么痛苦?”   应渺:“看人吧。”   卢朵两只耳朵支的高,虚心请教,“什么意思?是说那东西大或者小的区别吗?”   “就是看让你嗯、啊的人你喜欢不喜欢,东西大小也有关系,小了没什么感觉,大了时间长了会不舒服。”应渺揉着额头说了一会,瞥见卢朵认真倾听的模样,顿了下,问:“朵朵你谈恋爱了?”   卢朵脸瞬间红了点,她赧然着点头,“啊……对。”   卢朵在长得好看范畴,小脸细眉圆杏眼,留齐肩短发,有一股子灵动的漂亮,但应渺跟她认识快六年,从没见过她交男友,可以说是情史一片空白,她怕她受骗,多问了一句,“男生怎么样?”   “很好,他家境不错,朋友很多,对人很有礼貌。”卢朵说时,脸上带着腼腆羞涩的笑,“等到你休假,我带他咱们一起吃个饭。”   应渺点点头,“行。”   卢朵:“肚子饿不饿?楼下新开了一家烧烤,我带你去吃。”   应渺揉揉肚子,“行,早中午吃的都没味,正好想吃点重口的。”   两人没收拾,各自素颜下了楼,在烧烤店点了餐占了座,坐下时,卢朵一拍脑袋,突然记起什么,对应渺道:“我才记起来,八点多的时候陆则怿给我打了个电话问我你在不在我这?你要不要给他回个电话?”   应渺拆着桌上陶瓷杯的塑料封膜,没什么情绪道,“不用。”   “哦。”卢朵:“反正我跟他说了,你在我这睡着,他也不用担心什么。”   作者有话说:   某人:老婆不爱我,老婆还养小三,这隔谁身上不疯?   渺渺:有病。   拜托在追更但没点收藏的臭宝们点点收藏,想给爱意一个上榜的机会(咬手绢抹眼泪)   这章揪十个追更的臭宝平分1000晋江币u3u。   感谢在2023-05-04 23:17:57~2023-05-06 23:3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SS 20瓶;南瓜 3瓶;二两半、彤彤彤彤彤、4229316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爱意   ◎“我乐意在这睡。”◎   应渺没吱声,把陶瓷杯跟碗碟放在卢朵跟前,收回目光时,瞥见烧烤架摊前一道瘦高男士身影,她刚想喊,陈简舟也看见她了,笑着走过来,“昨晚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都没接,一整天也没消息,我还以为你怎么了?”   应渺好奇,“你怎么在这?”   陈简舟:“跟中介来这里看房子,打算在这附近租一个房子。”   卢朵插了一句话,“渺渺这是你朋友吗?不如一起坐着边吃边聊吧,刚好我家里有一个要出租的房。”   应渺点头,“我高中同学。”她抬头看向陈简舟,“不然一起?”   陈简舟刚好有事问她,便没推辞坐下了,卢朵要了一份菜单,让陈简舟又选了几分菜品,把菜单交给服务员后,卢朵才道:“你要租多大的?心理价位是多少?”   陈简舟道:“三室一厅,不用太大,百十平左右就行,租金的话预算四千左右。”   卢朵:“那正好,我家那个房子三室一厅,120平左右,新装修,租金跟你心理价位差不了多少,我之前在那住过两个月,之后就没人住过了,你要不介意的话,一会吃完烧烤我带你去看看?”   陈简舟眼睛一亮:“行啊,今天找一天房子没多少满意的。”   卢朵:“那房子挺好的,南北通透,渺渺也去过。”   应渺接了一句,“房子确实不错,装修是奶油风,挺适合情侣住。”   陈简舟笑道:“你都这么说了,房子肯定错不了,一会吃过就去看。”   烧烤上来,三人闲聊着吃完,陈简舟起身去买单,卢朵没让,先他一步跑去了收银台那边,陈简舟只好坐下跟应渺说上次拜托她的事。   陆则怿下班到家吃饭,餐桌上没有应渺的身影,他问陆奶奶,“奶奶,应渺呢?下班没回来吗?”   陆奶奶眼神躲闪了下,话语含糊,“今天她起来吃了两口饭就走了,一天没回来,我可不知道她去哪了。”   陆则怿掏出手机给应渺发了条微信。   点击发送的那一秒,屏幕上显示『您的消息已被拒收』。   应渺拉黑了他的微信。   陆则怿顿了几秒,从餐椅上起了身。   陆奶奶扬声:“快要吃饭了,你去干嘛?”   陆则怿往餐厅外走,调出应渺的手机号,摁了拨号键,“我打个电话,奶奶。”   话筒里传来客服的机械语音:“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陆则怿垂眸看着手机界面,转而给卢朵打了个电话。   只通话了三分钟,陆则怿便挂断了,他回了餐厅。   陆奶奶见他打完电话,一言不发,冷着脸吃饭,以为应渺告状,心虚又不满,重重搁下筷子,双手一抱臂,率先发问,“阿怿,是应渺说什么了吗?我就知道我在她那边落不到好话,我今天这么早叫她还不是怕家里万一来了客人,怕别人笑话她懒。”   姜媛在一边说好话,“奶奶您别气,不一定是渺渺姐说什么了,阿怿哥也没说什么。”   陆则怿吃饭的动作停了下,随后他搁下碗筷,“奶奶,应渺没说什么,我联系不到她,只联系了她朋友,您别那么想她。”   陆奶奶不心虚了,“我看你脸色不好,还以为是她多嘴了呢,既然没有的话,就好好吃饭吧,到了睡觉的点她该回来就回来了。”   陆则怿顿了一会却接着道:“奶奶,我今天去上班前跟您说了别喊她起床,让她多睡会,您怎么在我走了后,立刻把她喊了起来?”   陆奶奶面色一沉,语气不满,“到头来,你还是在生气我出尔反尔叫她起床一事是吧?阿怿,没有新娶进来的孙媳妇睡这么晚还不起的?你都起床去工作了,她一个工作清闲的,整日里也不累,怎么就那么能睡?我喊她是想让她别养成赖床的臭习惯,我是为了她好。”   “应渺以前没有赖床的习惯,奶奶。”陆则怿话语平缓道:“是我昨天胡闹折腾了她一整夜,天亮才放她去睡觉,她一夜没合眼,所以我想让给她多睡会。”   男女之间的情潮翻涌,陆奶奶老一辈人的人岂会不懂,更何况两人又是新婚不久,年轻气盛,应渺又长得漂亮,勾的陆则怿胡来一晚上也在情理之中。   陆奶奶脸色一僵,今天早上叫醒应渺的事倒全成了她的过错,餐桌上静了一会。   僵硬的不止是陆奶奶,还有姜媛,她没再说好话,陆则怿的那几句话她都不爱听,心里好似有几百瓶醋打翻,酸的发苦。   陆奶奶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她哼道,“她早上不用早起上班,可以熬一整晚,但是她知道你要早起去公司的,怎么还勾着拉着你胡闹!一点也不为你考虑!”   陆则怿说:“是我一直不愿意放人,她一次也没主动勾我。”   陆奶奶被噎住,一口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想对陆则怿发脾气,但又不舍得,鼻腔喷出几口粗气,她直接干脆利落起了身,“行,都是我的错,我不吃了!”   姜媛缓了缓心绪,忙道:“奶奶,您不吃饭怎么行?”   陆奶奶不答话,快步出了餐厅。   姜媛又转向陆则怿,面上担忧,“阿怿哥,奶奶对渺渺姐没恶意的,渺渺姐也不会希望你跟奶奶因为她置气的。”   陆则怿起身进了厨房,让做饭的阿姨把陆奶奶爱吃的菜新做一份用热水温着,他没去找陆奶奶,回了自己卧室。   夜里十一点,应渺还没回来,陆则怿点开微信看了会拒收提示,又点开电话重新打了过去,电话也依旧在黑名单中,无法拨通。   陆则怿拿了车钥匙和外套往外走。   开车停在了卢朵小区的马路对面,小区楼下烧烤店跟前摆着开业鲜花。   陆则怿降下车窗看见小区楼下新开的烧烤店旁,应渺跟陈简舟坐在一条长凳子上。   看她拿了烧烤店点单用的中性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偶尔抬眸看向陈简舟,眸底认真说着什么。   两人坐的近,偶尔应渺还会冲陈简舟扯唇浅笑。   陆则怿靠在驾驶室的椅背上,隔着一条单行道安静看着应渺脸上的笑。   应渺从来不会对他笑。   陆则怿看了一会,这处不能停车,已经有交警准备过来贴条,他将车子驶离烧烤店前那段路,在前一个红绿灯路口拐了弯,开车原路返回。   卢朵结完账出来,一辆黑色卡宴风一样从她面前驶过,她歪头视线追过去看了眼,又晃晃脑袋,回了座位。   “走吧,我跟渺渺带你去看看房子。”   三人并排着往卢朵空置的房子小区走,路上卢朵没忍住,道了一句,“渺渺,我刚才好像看见陆则怿的车子了。”   应渺没什么情绪波动,随口道:“可能是下班路过吧。”   陈简舟听见陆则怿的名字,忍不住感慨道:“应渺,当年看你跟陆则怿关系那么冷淡,在学校都不怎么说话,关系好像很差,是真的想不到你们会结婚,你们看起来像是完全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夜风袭人带着冰凉,应渺把耳侧碎发别到耳朵后,轻声道:“造化弄人吧。”   带陈简舟看了卢朵家的房子,陈简舟很满意,卢朵没准备合同,要等到明天,陈简舟看她是应渺的朋友,当场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和押金,说明天再来签字。   跟陈简舟分开,应渺跟在卢朵身侧回了她家。   事到如今,卢朵也看出点问题,进了家门问她,“你跟陆则怿吵架了?因为一整夜的事?”   应渺:“不全是。”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卢朵。   卢朵挠腮:“会不会中间有什么误会?陆则怿不像是那么不体贴的人?”   应渺:“不像吗?他那张脸就写着不会体贴人。”   卢朵想了下陆则怿平日里冷淡的脸,笑了下,“好吧,有一点点像,不过你这么一说,他那张脸更像是不会爱人。”   应渺不想大晚上讨论陆则怿,她走去浴室刷牙洗脸,“所以借你客卧睡几天,不想见到他。”   卢朵大方道:“你住一年都没问题!随便住!”   应渺脸上涂了洗面奶,搓起了泡泡,闻言她从洗脸池仰起头,冲卢朵笑笑,“爱你。”   卢朵见她满脸泡泡,也挡不住她的秀色可餐,佯装嫉妒,“可恶!你这样怎么还这么漂亮!天生丽质成这样要不要让人活了!”   应渺笑笑没说话。   她睡在卢朵家的客卧,女孩子家的客卧都是香软的,应渺入睡的快,比在陆则怿卧室睡的快,不过半夜,她被一阵门铃声惊醒。   掀开蒙头的被子,应渺迷蒙着眼开了床头灯,门铃声还在继续,她半坐起身,想起卢朵一个女孩子独居,有点担心卢朵一个人去开门遇到危险,她揉着眼起身下床出了卧室。   卢朵在主卧被吵醒,扯着嗓子嚎着,“谁啊?”   应渺率先走到门口,看了眼可视通话的屏幕,随后抿了唇。   门外站着陆则怿。   应渺不想开门,也不想见他,但陆则怿还在摁门铃,她不情愿地拧开暗锁推开了门。   “你大半夜的有事吗?”   应渺穿的是卢朵的衣服,印花小熊的圆领宽松白T,能遮住屁股,但一双笔直细白的长腿遮不住,玄关灯的光线自上而下,照的那双腿发着莹莹白光。   陆则怿衬衣穿的不规整,最上面纽扣开了两颗,露着点养尊处优的锁骨,他低头看她,黑眸冷淡,话语直白,“回家睡。”   应渺不解地看他:“你有病?”大半夜喊醒她说这么一句话?   停顿片刻,她抿唇,“还有别管我,我乐意在这睡。”   陆则怿:“我不管你你就红杏出墙了,应渺。”   卢朵此时也披着睡衣出了卧室,听两人对话一头雾水,她小声插话说:“陆则怿,咱们也是认识的,你知道我不是女同哈。”   应渺拉下脸,“陆则怿,你别在这莫名其妙,我有交友的自由。”   陆则怿:“你是有交友的自由,但你没有红杏出墙的自由,应渺。”   应渺懒得大半夜跟陆则怿争辩这种无稽之谈,她面无表情,手拉着门把手想关上门,因为关门的心太迫切,导致她在看见陆则怿直接伸手过来用手卡在门缝时,她完全来不及反应,门直接重重夹了一下陆则怿的手背。   卢朵已经来到近前,看到门夹那一下,忍不住捂嘴低呼一声,“诶!”   陆则怿从头到尾没吭声,也没把手挪开。   应渺僵了下,她没有伤害他的心思,但她仍旧不愿意松手,还是卢朵戳她的腰,小声道:“渺渺啊,那可是你老公,咱别下死手,有事说事,说不定有误会呢!陆则怿的手一会得肿起来,松下手哈,乖。”   卢朵小心翼翼把她的手从门把上挪开,推开门,瞥了一眼陆则怿垂下去的手,“大半夜的大家都不太清醒,做事容易冲动。渺渺,陆则怿半夜不睡过来接你,你不如就跟他回去,还有陆则怿,渺渺可是在生气,你一路上最好好好检讨自己做的事哈,你们是新婚夫妻,闹矛盾挺正常的,说开了道个歉就好了。”   陆则怿看向应渺,重复道:“回家睡。”   卢朵一向是劝和不劝分,况且她觉得应渺跟陆则怿这事指不定是有误会,她推着应渺,“好了渺渺,回去吧,再拖下去天都亮了。”   应渺沉默着往电梯处走。   陆则怿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   更新八章了耶!感谢在2023-05-06 23:36:26~2023-05-08 22:30: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瓜 3瓶;彤彤彤彤彤、42293163、二两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爱意   ◎“你太频繁,我很不喜欢。”◎   到了楼下,应渺没去坐副驾驶,坐进了车后排。   陆则怿上了车,启动车子,握方向盘时,他左手僵了瞬间,微微抻直了下五指,又虚虚握住方向盘。   应渺注意到他左手背被门卡住的那个位置鼓起了一道红痕,她没说话,收回视线,把脑袋扭向窗外。   半夜三点的大街上空荡寂静,路灯稀稀落落地亮着。   陆则怿开了口,“早上奶奶喊醒你的事是我不对,我没有叮嘱奶奶不要喊醒你,应渺。”   左手隐隐约约蚀骨的疼,他换成了单只手握着方向盘,左手肘撑在了车窗上,疾驰的风掠过手背,冰凉似乎舒缓了密密麻麻的疼意。   应渺没出声。   她木着脸看向窗外,不应陆则怿的话。   陆则怿看了眼后视镜,看应渺的半边侧脸,看她不想跟他交谈的侧脸,一点也不见面对陈简舟的柔和笑脸。   他收回视线,看着车前方明明灭灭的路灯,低声道:“应渺,你结婚了,应该跟男性保持距离。”   应渺依旧不出声。   陆则怿静了一会,又道:“我刚才路过卢朵小区,看见你跟陈简舟在吃饭,应渺,你去听课的大学,陈简舟也在里面读博。”   应渺不给任何反应。   陆则怿静静睨着前面一个路灯全灭的路段,他将车子缓缓停在那里,推开车门下了车。   应渺此时才动了动。   她扭头看了眼陆则怿。   他站在驾驶室车门外,背对着她。这处没有路灯,她看不太清他的后背,只觉模糊很高一个人影站在那,她也不知道他面上什么情绪,不过她并不好奇,收回目光,继续看向车窗外。   她这侧的车窗外是一片茂密的野树林,枝干并不高耸,枝叶反倒长得葳蕤茂密,层层枝叶堆叠起来,显得那片树林幽深无比。   应渺看了好一会黑漆漆的野树林,直到车门被拉开,钻进来一绺凉风。   她察觉到陆则怿坐在了他的身侧,她听见陆则怿说:“我们结了婚,陈简舟的事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应渺觉得他荒唐,懒得说话。   他说话声落了后,再没旁的声,车内安静的过分。   应渺自从上了车,一句话不说,好似全权默认,又好似懒得接他任何一句话,连一点点情绪都吝啬着不曾表露给他。   陆则怿眸冷着睨着正前方,手伸去握住应渺的手腕。   应渺只觉手腕被紧紧攥住,肌肤相贴着,她的腕骨被他掌心烫到。   他抱起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将她裹住,她杏眼睁圆瞪他,“陆则怿。”   他不说话,一双冷眸黑而平静地看着她,他垂首,薄唇趋近她的粉唇。   应渺别过头,抿了唇:“要做就做,用不着接吻。”   两人亲密过不少次,可唯独没有唇齿纠缠过,应渺从新婚夜就明确拒绝了接吻。   陆则怿阖着眸,浓密长睫掩着黑冷的瞳眸,他没再往前。   应渺脸上开始因他有了其他情绪。   陆则怿则一直冷静,冷静看她因他吟、哦蹙眉,因他薄汗涔涔,不胜春情。   夜深了起风,树影颤颤车亦颤颤。   *   四点多才到家,应渺缩躺在车后座睡着了,陆则怿没喊醒她,将她抱起放在了卧室床上,扯了被子盖好,他才出了卧室拿了医药箱回来。   他进了浴室,对着镜子处理耳朵后以及脖子上报复似的三道抓痕,上面渗出了血,是他迫她坐下时,她咬唇瞪着他,本来手扶着他颈侧的手直接伸出修剪的漂亮美甲抓起了他。   擦拭干净血丝,贴了一排创可贴,处理好脖子上的伤,看了眼左手,被门夹过的手背已经高高鼓起,肿成小山,右手在医药箱翻找,找出一瓶云南白药喷了几下,触感冰凉,但缓解不了多少肿痛。   他没再管,将医药箱合上,回了卧室躺在了应渺身侧。   第二天应渺起的比谁都早,四点多睡下,还没到六点就迷蒙着醒过来,室内昏沉沉一片,身侧是陆则怿平稳的呼吸声,她睁眼躺了一会,脑子里不太清醒,都是车内画面,结婚至今,她从没有坐在他腿上过。   想到此,她唇抿的生紧,悄无声息下了床。   进浴室洗脸,注意到洗手台上的医药箱,冷水扑脸时想到陆则怿被她抓出血的脖子还有被门狠狠夹过的左手,这些画面只在她脑海中过了一瞬,便被她抛之脑后。   陆则怿七点醒来,下意识偏头去看身侧,床铺已经空了,他手伸过去感知到床被已经没了温度,应渺起了很久。   他收回手,摁在额头,拇指跟中指捏了捏太阳穴,坐起身拿过床头柜的手机给应渺发了条微信。   消息依旧是被拒收的状态。   她还没把他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早餐桌上没有应渺的身影,陆奶奶没出来吃早饭,餐桌上只有姜媛和他。   吃饭间隙,手机微信收到一条信息,高二的班长宋贺联系他,说晚上有一场同学聚会,问他是否有时间参加。   这类没必要的聚会,他一向不会参加,陆则怿单只手编辑了回复:晚上有应酬,抱歉。   还没发送过去,宋贺又紧跟着发来了两条消息。   宋贺:刚听说你跟应渺领证结婚了?恭喜恭喜!   宋贺:我今天还联系了应渺,她说她会过来,你要是过来的话,你们夫妻可要做好被老同学调侃的准备。   他黑眸放在宋贺的后一条消息上,手指在删除键上点了几下,删掉了编辑好的消息,重新打了一行消息,摁了发送。   陆则怿:有时间,你把时间地点发到我手机上。   宋贺:好!马上!   应渺一早起来没在陆家吃早饭,开车绕着市区晃了圈,随便找了家六点半开门的早餐店进去解决了早餐,中途收到高二班长宋贺的消息,说是高二的老同学要办一场同学聚会,问她要不要参加。   进了高三后,学校重新分了班,不论是高三转班前还是转班后,她的高三同学都跟高二的同班同学没有重合,她给宋贺回了个【好】。   晚上八点,应渺开车前往宋贺发来的聚会酒店。   她到的时候人到了大半,宋贺将她安排在主位旁边的位置,右手边主位空着,左手边是一位女同学。   读书的时候心思单纯没有社会阶级概念,不讲究什么主位,吃喝玩乐随心坐,眼下大家毕了业进了社会,被社会锻造地阶级分明,混得好的座上宾,混的高不成低不就的,永远会落于下首。   应渺不知道主位上会是谁,她没有关注过高中同学谁高就了谁出息了。   她没把陆则怿放在猜测范围内,陆则怿从来不会参加这种无聊至极对他没有任何利益的同学聚会,这里面也没有关系好到能让他屈尊来参加这种聚会的好兄弟。   高中三年,除了跟他从小交好的江佑贺雎两位发小外,他在学校并没关系好的同学,他一向高高在上。   他也有资本高高在上,家境优渥,学校高一的三栋教学楼是他家捐赠,教学楼的名字都带着他名字的谐音,易思楼易学楼易省楼,每年高一新生入学,陆则怿的名字和学生证照片就会在贴吧里流传一个月,然后因此收获一大批未曾蒙面的少女暗恋。   那个时候男生校服是学校定制的白衬衣黑西裤,旁的男生穿着布料普通的校服,陆家每年给他定制数十套校服同款,品牌高奢,布料考究舒适,一套价格昂贵到抵好几名学生三年的学费。   他长得好学习好,总穿干净如新的白衬衣,性子冷淡,不沾花惹草,任凭上赶着的女生多漂亮多有魅力,他也不会多看一眼,这样的男生走到哪都是风云人物,高不可攀。   “应渺,听说你跟陆则怿结婚了?是真的吗?”身边的女同学凑过来说话。   应渺收回神游,看向女同学,记起来她的名字是叫何倩,她不太想说陆则怿,碍于礼貌,还是点头,“嗯。”   何倩眼里流露出羡慕,“他高中可是好多少女的暗恋对象,不过他高中太冷了,想想也正常,家里富成那样,自己又长的好,对普通女生看不上眼很正常。”   应渺不知道该说什么,礼貌笑了下。   何倩看着她,好奇道:“你跟他怎么就结婚了?我记得他高中跟你好像也不是很熟。”   这话何倩还是往含蓄了说,她那个时候也不可免俗地时刻关注陆则怿,没办法,帅成那样的有钱少爷跟自己同班,心思怎么可能不放到了他身上,所以她记得还挺清楚那个时候陆则怿跟应渺关系并不熟稔,甚是可以说得上冷淡。   高二陆则怿身高就到了183,因为个子高常坐最后一排。   应渺165的个子在女生堆里也算高挑,所以也是后排靠边。   那个时候并不忌惮男女混座,但几次排座位,班里高个的女生几乎轮流跟陆则怿做了同桌,除了应渺,一学年结束,两人从没坐过同桌,永远是一个坐在靠外墙的位置,一个坐在靠走廊的位置,两人中间永远隔着三排座位。   那个时候陆则怿高冷是高冷,但同班女生问问题或者体育课做活动,陆则怿也是会跟女同学正常交流,但是何倩从来没见过陆则怿跟应渺说过话,应渺那个时候不比现在安静,她那个时候跟男女同学玩的都不错,课间也开玩笑话嘻嘻哈哈,但是只要一碰到陆则怿,应渺就能瞬间变成哑巴。   何倩好奇地盯着她,应渺不知道该如何说两人的婚姻纠葛,迟疑着时,酒店包间的门开了,进来一人,圆桌旁的男士几乎都热情吆喝着,吆喝的话应渺也清楚听见。   “陆总您可算是来了。”   “还以为您忙应酬忙忘记了呢。”   何倩没再看她,扭头看过去。   应渺松一口气,她不想说她跟陆则怿荒诞的婚约,不过等到陆则怿被宋贺送到她右手边的主位上坐下,低垂的余光瞥见男人熨帖平整的西裤和皮鞋,她那口气又憋回了肚中。   早知道他过来,她就不来了。   有男同学过来敬酒恭维陆则怿,连带着说起应渺,“才听说陆总跟应渺结婚了,可真是郎才女貌般配的很,恭喜陆总抱得佳人,也恭喜应渺觅得良人,两位老同学,我敬你们一杯,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应渺不想喝白头偕老百年好合的敬酒,但不喝像是攀上陆则怿这根高枝就瞧不起老同学一样,她垂下眸,还是去摸白酒杯。   还没碰到酒杯,一只大手伸过来,压下她的手,陆则怿冲那位敬酒的老同学道:“她不太能喝酒,我来代劳。”   老同学笑道:“陆总真宠妻。”   陆则怿神色淡淡一口饮尽了自己杯中的白酒,随后又拿过应渺的酒杯一口吞了。   两杯酒下肚,因为陆则怿那番代劳的话,其余同学都很有眼色没再来找应渺敬酒。   宴席刚开一会,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陈简舟姗姗来迟,宋贺见他来迟,笑道:“等你好久你都没音,还以为你不来了。”   陈简舟面上歉然,笑道:“路上接一个人。”   陆则怿听见陈简舟的声,看了眼应渺,才去看陈简舟,就见陈简舟拉过身后一个娇小女生,冲圆桌上的老同学介绍,含笑道:“各位,这是我女朋友,她刚来这地方,带她来蹭个饭,大家伙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会,快坐快坐。”圆桌上的老同学都很热情,吆喝着陈简舟带女友坐下。   陆则怿看着陈简舟跟女友亲昵的举动,顿了下,再去看应渺。   应渺没看他,拿着筷子在安静吃饭,面上平静,并无任何怨怪他那天说话荒唐的愤懑情绪。   好似被他冤枉红杏出墙就被冤枉了,澄清或者不澄清冤屈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用过晚餐,宋贺要跟还没成家立业时间自由的老同学去唱歌,应渺推拒了,离开酒店上了自己的车回宅子那边。   陆则怿也推拒了。   宋贺看他在手机上喊代驾,又瞥向应渺还没开远的奔驰轿跑,迟疑着道:“陆总你喊代驾吗?你不坐应渺的车一起回吗?”   陆则怿说:“她还有事,不顺路。”   宋贺马大哈,脑子不多,信以为真,“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跟应渺闹矛盾了呢。”   代驾过来,陆则怿上了车,车子跟在应渺车屁股后面往宅子方向行驶。   他跟应渺一后一前下车进了宅子。   两人相隔的距离不远,陆则怿腿长,寻常步伐没一会便跟上了她,他侧了侧眸,声低:“应渺,我们谈一谈。”   应渺步子停了下来,转身看他,没什么情绪,“正好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谈。”   两人去了偏厅。   “陈简舟的事是我误会——”   “陆则怿,我们分房睡吧。”   同时开口,陆则怿话说了一半率先止住,应渺自顾自说完了。   偏厅静了好一会,陆则怿看着应渺,眸黑面冷,“原因。”   他以为应渺会说他因为陈简舟冤枉她的事,但不是。   应渺跟他对视,一双杏眼平静无波,她说的是:“夫妻生活太频繁,我很不喜欢,陆则怿。”   作者有话说:   某人被老婆嫌弃太频繁喽。   这章全都有红包u3u。   感谢在2023-05-08 22:30:59~2023-05-10 20:5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温同学 14瓶;南瓜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爱意   ◎“是憋不住了吗?”◎   她说完不等陆则怿同意或者拒绝,率先转身出了偏厅,回了她的房间睡觉。   隔天早餐桌上跟陆家人一同吃饭,陆则怿没什么情绪,好似认同了应渺分房睡的主意,反倒是陆奶奶在陆则怿姜媛上班后,喊住应渺,探究似地问她,“昨天跟阿怿回来闹别扭了?怎么回自己房间睡了?”   应渺道:“来例假了,免得扰的陆则怿睡不安稳,我这几天都会在自己房间睡,奶奶。”   陆奶奶嗤之以鼻:“你哪有那么大能耐……”勾的阿怿不安稳?   剩下的话没说话,陆奶奶目光打量了应渺,挤兑的话头戛然而止,虽然她这个孙媳妇小时候是在山里长大,没什么好的教养,但那张脸那身子,肤白桃腮,胸鼓腰细,婷婷嫋嫋,身段气韵确实勾人,夜里跟她睡一张床,倒真的没哪个男人能轻易抵抗得了。   她只冷哼一声,没再多问,反正两人分房睡对她来说是好消息,她喜闻乐见的很,毕竟时间长了新婚夫妻那点子情谊准被分房磨淡了,情谊一旦没了,两人离婚的事不就手到擒来了。   一连七天,应渺跟陆则怿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吃完各自回房。   这几天应渺也没早早回家陪陆奶奶,她这几天跑了几趟大学同学的工作室,陈简舟上次拜托她帮忙给他女友做件旗袍当做恋爱七周年的礼物,他女友是旗袍忠实爱好者,但市面上卖的旗袍数量太多,也容易撞款,陈简舟知道她大学是服设专业,而且毕设就是旗袍相关,才来找上她做全世界独一件的旗袍。   应渺自己做的念头只起了一秒,便被压了下去,她现在人在陆家,被陆奶奶看到她重新搞起服装,估计又要挨一顿教育,她不想多事,也不想听陆奶奶裹脚布似的说教,干脆请了毕业后开了自己工作室的大学同学帮忙设计打版装作。   旗袍拿到手已经是三天后,她把旗袍交给陈简舟,没了额外要忙活的事,电视台的工作结束便回宅子那边待着。   晚上吃完饭,她回房间,陆则怿跟在她身后,他人高腿长,没一会跟上她跟她并排走。   他刚下班,身上穿着衬衣西裤,西装外套拎在手上。   他面上没什么情绪,一贯冷淡,开了口:“气消了吗?”   算算日子,两人分房睡十天了。   应渺反问,“是憋不住想做了吗?”   陆则怿:“我只是在关心你还有没有在生气?”   应渺道:“陆则怿,应该不用我明说你也清楚知道,抛开夫妻这层关系,我跟你的关系不至于让你来关心我生没生气。”   到了她房间所在的小楼,她停了下来,话语流畅,好似并不用做任何迟疑,又道:“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陆则怿,我以后都不想跟你再做、爱。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你不情我不愿,新婚夜那天你问我是我没想清楚,以为你不会上我,所以才摆烂让你上,结果没想到会因此一发不可收拾。现在我想清楚了,我们干脆人前相敬如宾人后各自过各自的好了,你那方面欲望高,你可以在外面找女人养情妇弄出私生子我都不会介意,所以我们一直分房睡好了。”   她说完,不看陆则怿的脸,直接上了小楼。   陆则怿停在原地,看着应渺纤瘦的身体一步一步消失在木质楼梯的拐角,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转过身往自己卧室那边走。   二月底的天还带着肃杀寒意,夜里起的风扑面冰凉。   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眸黑面冷,瞧不出分毫情绪波动,仿若应渺刚才那番话没在他心里掀起半分波澜,但走了两步,他倏然站定,从西裤口袋拿出手机往江佑贺雎在的微信群『』丢了条消息。   陆则怿:@贺雎@江佑,出来喝酒。   贺雎:以我恋爱小天才的经验来看,你在你老婆那吃瘪了。   江佑是一条语音。   语音点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英年早婚的下场就是三天两头在老婆那吃瘪哈哈哈哈哈。”   *   分房睡对应渺来说过于舒坦,睡在她自己的房间,床被上不再是陆则怿惯用的冷檀熏香,不用晚上被陆则怿换着花样摆弄到深夜,也不用被他顶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声音,她天天睡得安稳吃得好,陆奶奶也不再故意刁难她,即便她每天回家很晚,也等不来她的说教。   陆爸爸反倒忧心忡忡,问她跟陆则怿是不是有矛盾了?   应渺不想骗陆志军,但又不敢坦白说以后只跟陆则怿做表面夫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陆爸爸见她为难的模样,不勉强她,只叹口气,“爸不干预你们婚后生活,你们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行。”   应渺还是语竭,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恰逢一个电话打进来,她松一口气,跟陆爸爸说了声去外面接个电话。   电话是卢朵打来的,一接通,话筒里面就传来卢朵压抑的哽咽,“渺渺……你可不可以……过来酒吧……一趟。”   应渺听她委屈的哭腔,忙道:“行,你把地址告诉我,我这就开车过去。”   “爸,我朋友有点事,我出去一下。”应渺拿了车钥匙就往外走,陆志军追了两步出了偏厅,看她着急的小跑,叮嘱道,“晚上开车慢点,事情解决不了记得给爸打电话!”   应渺:“好。”   开车到了卢朵电话里提及的酒吧,她进去,在靠近楼梯旁的卡座瞧见了眼圈哭红的卢朵,她站着,红着眼盯着前面一个窝在沙发上的瘦高男人。   应渺拨开人群走过去,搂住卢朵的肩膀,问她,“怎么了朵朵?”   余光分出一点看向瘦高男人,冷白皮丹凤眼戴着一副略窄的黑框眼镜,唇红齿白,瞧着斯斯文文,面上带着微微的笑,不过那笑并不温和,看起来像是笑里藏刀。   男人身边还坐着他的朋友,三个男生,穿着休闲,牌子logo明显,一看就是年轻气盛的有钱公子哥。   不等卢朵开口,戴眼镜的男人率先开口,语气吊儿郎当地,“朵朵啊,大家都是成年人,恋爱分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你这么纠缠我就未免过于胡搅蛮缠了。”   卢朵委屈的身体发颤,声还是竭力保持着镇定,她条理清晰,不过哭腔拖了后腿,“陈宇,你说这话不觉得恶心吗?你昨天哄着我上了床,今一早就提了分手,什么意思?骗炮是吗?”   应渺皱眉看向陈宇。   卢朵是恋爱小白,眼前这个陈宇明显是那天她提及会害羞的交往对象,算是她的初恋,但显然,这个陈宇不是个好玩意,长着一副人畜无害装模作样的伪善笑意把卢朵骗到了手,上了床就要撒手寻找下一个。   陈宇掸了掸身上白T和长裤裤腿,起了身,慢悠悠走到卢朵跟应渺跟前,笑眯眯地附身,先是瞧了一眼应渺。   刚才酒吧灯光暗,又离得远,看不清应渺什么样,只看身形是个嫋嫋美女,眼下离得近了,这小脸这细腰浑圆的臀细长的腿,倒无一不是精品。   他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好几遍,冲应渺轻浮地吹了声口哨,才朝卢朵看过去,微讽道:“你呢,也不是什么大美女长相,应该也有点自知之明,我跟你上床难道没让你爽吗?你昨晚抱着我的脖子叫的不是很好听吗……”   应渺清楚察觉到卢朵身体气的在发抖。   陈宇还在继续污言碎语道:“昨晚本来就打算让你爽一次的,结果谁知道你抱着我不撒啊——”   他故意说出床事细节羞辱卢朵的话没能成功说完,就被应渺顺手捞起手边一个啤酒瓶,狠狠抡在了他脑门上。   她面上瞧着不争不抢安静温和地像朵小白花,拿起啤酒瓶抡人脑袋的动作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十分干脆利落。   陈宇完全没料到,人被砸了个结实,整个人抱着流血不止的脑门痛地倒退两步,栽坐在沙发上,阴沉着眉眼瞪向应渺。   应渺把手上碎掉的啤酒瓶使劲丢向陈宇,道:“闭上你的臭嘴,欺骗了女生还要拿这种事情来折辱,你是觉得你有根机八很牛吗?也别觉得是你让朵朵舒服了?朵朵心地善良说不定是为了安慰你的早、泄跟鸡、小无能才故意这么做。男人别太自信。”   陈宇的兄弟见状躁了,纷纷起身,凶着脸看向应渺,嘴里不干净,“臭娘们你找死吧!”   其中离应渺最近的一个男人直接伸腿踹向应渺。   他动作太快,应渺躲不开,眼瞧着就要挨一脚时,手臂被人紧紧拽了一把,她跌进了一抹温热的胸膛。   那人踹过来的脚踩了空,又收不回来脚,直接原地在地上劈了个叉,痛的那人哀嚎了一声。   这还不算完事,抱着应渺腰的男人又干脆利落伸脚,擦的锃亮高定皮鞋重重踢了下他的小腿,劈叉的一条腿又被迫转个了三十度的弯,这片区域顿时又响起一声吃痛的杀猪叫声。   “啊!”   应渺从晃神中恢复过来,她抬头,瞥见陆则怿的脸,抿唇要从他怀里出来,但腰上那只大手握住她的腰,力道箍的紧,他低头看她,眸底漆黑,唇上气息裹着稀薄酒气扑在她鼻梁上,他低声问:“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渺渺:以后都不想跟你做。   对某人痛击100%   渺渺:别跟我做,你只管去找女人养情妇,弄出私生子我也不care。   对某人痛击10000%   预收《哄你入睡》专栏里求个收藏辣   预收先婚后爱《哄你入睡》专栏里求收藏辣   三年前温杳跟奶奶回了江南,在江南上学三年,再回北城,温父再娶,她多了一个大她两岁的继姐,少了一个未婚夫江曜。   继姐和未婚夫狼狈为奸结为夫妻,对她少不了言语讥讽,温杳不闻不问,一心只读圣贤书。   奶奶却急到上火,势要给她重新找一门比江曜还要高门的婚约。   这一找找到了北城首富祁家,凭借着跟祁家奶奶过命的手帕交情,祁家要出一位品德高洁容貌卓绝的男人同温杳订婚。   祁家小辈有三,个个人中龙凤,不过长子已婚已育,幼子还在读书,只有次子祁肆礼容貌卓越,年纪轻轻独当一面,但性子冷清,不近女色到令人发指,好友都戏称其祁二和尚。   温奶奶觉得嫁个和尚似得男人也比嫁个三心二意的渣男好,况且这祁肆礼比江曜能耐多了,所以她一口凿定,行!   于是温杳刚被未婚夫背叛就跟祁肆礼新结了婚约。   她并没把这位不是和尚却胜似和尚的新未婚夫放在心上,逢人来问,搪塞不得,就笑眯眯道:“这事祁肆礼知道的多,你去问他。”   -   朋友听说祁肆礼有了个聪明貌美的女大学生未婚妻,酒吧小聚时纷纷来问漂不漂亮?   祁肆礼想起没见过一面的温杳,不太感兴趣地应一句,“应该……漂亮?”   朋友:“?”什么叫应该?   正说着,楼下路过一美女,朋友指着那美女问,“跟这位美女比较比较,你未婚妻漂亮,还是她比较漂亮?”   祁肆礼瞧都没瞧,说:“未婚妻漂亮。”   这边话一落,听见有人喊楼下美女,“温杳!”   祁肆礼这才抬眼一瞧,正正对上温杳回头找人的脸。   鹅蛋脸,圆杏眼,嫣红唇,神态娇娥,确实一等一的漂亮。   -   温杳跟祁肆礼婚约初始,祁肆礼没找过她,连微信也没加,就在她快要把这位和尚似得未婚夫忘记的时候,某天微信收到一个好友申请。   来自于祁肆礼。   然后是婚房钥匙。   接着是共进晚餐。   直到一次雨天接送,祁肆礼把她接回了婚房,她很不好意思在客卧洗了热水澡,穿上烘干的衣服,天色已晚,准备告别回学校寝室。   祁肆礼递给她一杯热牛奶,面目冷清,眸底却黑,说道:“雨大别回了,在这睡一晚。”   温杳:“……”   男人继续道:“反正关系合法,婚房有你的一半。”   温杳:“……”   温杳跟祁肆礼住进一栋婚房时,两家奶奶都担心一个冷清和尚,一个温吞性子,会处的不好闹出矛盾分房睡,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约好在一个晚上突袭婚房。   補一进婚房,两位奶奶就跟刚出主卧的祁肆礼打了个照面。   祁肆礼微愕,继而很快拢好衬衫,眉眼尚有欲色,他喊人:“奶奶。”   祁奶奶只觉她那不沾情爱的孙子腹肌上好似有几道抓痕闪过,不等她细看,一双纤细的玉白手腕从背后环住祁肆礼的窄腰,软软糯糯的腔调,“才一次,没尽兴,还要,你不许走。”   祁奶奶跟温奶奶对视,眼神对话:要什么?   温奶奶老脸一红:哎呦喂,你个老货别装不懂!   软糯可口富家女x冷清冷欲和尚男   婚后恋爱/男主一见钟情甜宠无限/男主不是真出家,只是过的清心寡欲像和尚。   昨天哪两位臭宝偷偷浇灌营养液,没有发在评论里,我都没办法给你发红包,下次不要偷偷做这种事辣!!!留在评论里我给你发红包!!!感谢在2023-05-10 20:55:41~2023-05-11 20:55: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今天不吃包砸 10瓶;蝙、南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爱意   ◎“你是狗吗!”◎   她挣不开,身体只能被迫贴着他的胸膛,她不情愿同他说话,是一边卢朵开口,“不是渺渺惹事,是她在帮我出头。”   陈宇生平第一次被女人破了脑袋,眼下见陆则怿过来插手,顿时坐不住。陈宇脸上全是血,也不影响他中气十足怒骂道:“两个臭婊子以为找一个男人过来,就能反了天是吧?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你们这个男人怎么在我脚下乖乖求饶的!”说着,陈宇给他的兄弟使了个眼色,顿时齐齐涌了上来。   陆则怿这才主动推开应渺,一只手臂把她拨到身后,一只手解着衬衣袖口的定制袖扣,他瞥一眼应渺,叮嘱道:“往后面站。”   应渺担心他一个打不了四个,刚想开口,人群里又挤进来一个瘦高男人,夹克衫,留一头酷毙的寸头,面上带着漫不经心的调笑站在陆则怿身侧。   她认出来男人是江佑,陆则怿多年好友。   但是两个也不一定能打过四个,她没有迟疑,立即打开手机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跟接警员交代清楚了地址和简单的来龙去脉,应渺电话刚挂断,抬头就瞥见陈宇跟他的其中一位黄毛朋友齐齐朝陆则怿脸上挥拳过去,应渺心提了起来,她不想陆则怿因为她跟卢朵受伤,她不想对陆则怿背负愧疚心。   不过在看见陆则怿往后退了一步,率先用脚猛踹向黄毛,黄毛来不及躲,人直接被踹翻在了地上,随后又伸手握住陈宇挥过来的拳头,往外一折,陈宇直接痛到面容扭曲,歪着身体,用脚去踹陆则怿,陆则怿已经先一步踢向了陈宇的膝盖,动作干脆利落,半边不拖泥带水地将两人放倒在了地上时,她那颗提起来的心又安安稳稳放了回去。   江佑腿脚功夫也不赖,将剩下两个蓝毛跟灰毛公子哥撩翻在了地上。   全程不过五分钟,陈宇连带着那三个公子哥都趴在了地上,要么捂着肚子手腕哀嚎,要么抱着膝盖□□。   站一边目睹全程的卢朵吸了吸鼻子,忍不住道:“渺渺,幸亏陆则怿跟他朋友在,不然我就害你也跟着被陈宇欺负了呜呜呜。”   应渺抱了抱她的肩膀,“我没事,主要是你,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让它过去,不要苛责自己。”   卢朵哽咽着擦掉了眼泪,仰了下头,勉强笑了下,“好,我不会怪自己,你放心。”   应渺还想再劝几句,余光却瞥见陆则怿结束战斗往她这边走,她把剩下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他到了她面前,高大的身影罩着她,他还没说什么,江佑先挤过来,攀着陆则怿一侧肩膀喊应渺,“嫂子好,没受伤吧?那几个臭男人我跟阿怿帮你们收拾了,你们看看满意不?不满意我在去踹两脚?”   应渺寄住在陆家读书时,江佑时常来家里找陆则怿,她跟江佑那时候就见过几面算是认识,她摇头,“没事,谢谢你们。”   “这有什么好谢的,阿怿帮你哪里还需要你来说谢谢的。”江佑笑着说完,又似有深意说了一句,“幸亏阿怿这几天心情不好,这几天都在这里喝酒,不然可帮不到嫂子了。”   陆则怿没出声,他低眸看着应渺。不知道是喝酒的缘故,还是刚打过架,他眸黑沉得不同寻常,应渺被他看的不适,不再接江佑的话,抿唇抬步往一边走,嘴里说道:“我已经报了警,我去外面看看警察来了吗?”   还没走几步,身后卢朵一声惊呼,“渺渺小心!”   她茫然抬头,就见刚被她砸破脑袋的陈宇满脸血地站起来,踉跄着举着一个完整地啤酒瓶也往她脑门上抡。   眼见着就是打不过陆则怿,拼死也要来向她寻那一啤酒瓶抡破的仇恨,所以来的气势汹汹,动作迅速。   人在出现突发状况时,身体是不受神经控制的,她呆呆地僵在那,直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替她拦下陈宇手中的啤酒瓶,同一瞬间,另只手搂过她的侧脸,将她脑袋摁进一抹熟悉温热的怀里。   啤酒瓶狠狠撞击到陆则怿伸过来挡在她脸前的手腕上,坚硬的腕骨跟陈宇往死里抡的力道相撞,耳边似乎能听见撞击声,啤酒瓶应声而裂,陆则怿的手背跟手腕骨被砸破,上面很快涌出大量鲜血。   应渺脑袋靠在陆则怿的胸膛,傻眼似得看着陆则怿血流汹涌的右手。   江佑疾步过来,猛地踹飞了江佑,注意到陆则怿手上的伤,骂道:“操蛋玩意下手真他娘的狠。”   应渺还做不了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陆则怿流血的手腕。   应该……很疼很疼。   一队警察这时候分开人群走了进来,带走了陈宇跟那三个公子哥,应渺跟陆则怿几人也跟了过去做笔供。   做完笔供已经夜里十点,江佑负责送卢朵回家,陆则怿喝了酒,应渺开车带着他回了陆家宅子。   下了车,两人一路沉默穿过前厅往住宅区走。   率先到了应渺卧室在的小楼,应渺脚步一拐,要上楼,手腕却被抓住,她停在那好一会,才转身看陆则怿,她没说话,只睁着平静的杏眼看他。   陆则怿垂眸,说:“我左手不灵活,处理伤口不方便。”   应渺看他,陆则怿也看着她,两人面上都没什么情绪。   他眸底漆黑,一如既往地冷静平淡,她率先移开视线,眸光落在陆则怿手背上干涸的大片血迹,她抿了唇,妥协一步,强调道:“我只是过去给你上药,陆则怿,你老实点。”   将近二十天没踏进陆则怿的卧室,门还是陆则怿在前面推开,让她先进。   他坐在床尾,两条西裤裹着的长腿大敞着,应渺站着,她没走进他大敞的腿间,站的离他尽可能远,拿了棉球沾了碘伏擦拭干净干涸的血迹,又仔细用碘伏棉签清理干净伤口附近,最后拿了消毒纱布裹住,用绷带缠住。   做完这些,应渺连用过的棉签残局都不收拾,干脆利落地抬步要走。   陆则怿却用没伤着的左手环住她的腰,将还没走开的她带进双腿之间。   他抱住她,他坐着她站着,身高差造就了他的脸隔着一层真丝衬衣贴到她的小肚子上。   呼吸间鼻息隔着轻薄布料拂到她肌肤上,烫的灼人。   应渺僵硬片刻,手去推他的肩膀,蹙眉,“陆则怿,我说了,我只是来给你上药,你别抱我!”   陆则怿不言不语。   应渺推拒的力道没减分毫,但腰上那只左手搂的很紧,不松分毫,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这样的拥抱,热意不受控制上了脸。   “陆则怿,你……松开我。”   卧室静寂,只这一点她推搡弄起的细微潮热声响。   应渺觉得别扭极了,分明也做过比这更亲密的事情,但应渺还是受不了他这种亲昵的拥抱。   她咬牙,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她后退了好几步,隔着远远距离微微喘着瞪着陆则怿。   肚皮上好似火烧,热意牵连到她的耳朵脸皮,面上红成一片,她没再看他,抿唇不说话,干脆利落收回视线,快步往卧室门口走。   作者有话说:   揪10个臭宝平分1000jj币u3u。   丢个接档文《草莓糖》,专栏里球球收藏u3u   温柠跟沈亦柏仅仅见过两次面便仓促结了婚。   他原本是姐姐的相亲对象,不过姐姐厌恶相亲,便指使她去见面敷衍了事。   温柠听人说过,沈亦柏是京大的化学教授,国内知名研究所的重要成员,每年发表两篇sci论文,学识渊博,为人绅士,脾性温和,家境优渥,在相亲市场中算是顶级配置,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喜欢他。   代替姐姐跟沈亦柏进行了两次见面,最后一次分开之际,沈亦柏喊住她,微笑道:“温小姐,实不相瞒,我急需要一段婚姻来帮我度过眼前难关,我对你很有好感,如果你也是,恕我冒昧,我们能在近日尽快领证吗?”   温柠觉得他确实冒昧,怎么会有人在仅仅见了两次面就唐突问领证,当然温柠觉得自己也有病,看着沈亦柏温和浅笑的脸,她握紧手上的奶茶杯,点了点头,“可以。”   -   在温柠看来,她跟沈亦柏的这场婚姻开始的仓促,结束的也必定会同样仓促。   两人婚后分房,极少亲近,所以她一直等着领证后的某一天,沈亦柏对她说:“我并不喜欢这场无关情爱的婚姻,眼下我难关已经度过,我们可以考虑离婚事宜。”   但她一直没等到,她决定不再煎熬自己,主动提出离婚。   彼时沈亦柏正在厨房处理两人晚饭,煎的香气四溢的牛排香从厨房推拉门缝隙里钻出。   温柠坐在餐桌上,抱着温水杯,艰难开口,“沈老师,不如我们离婚吧。”   厨房里沈亦柏顿了顿,关了燃气,突然走进她。   温柠愣怔的瞬间,被他托着腰抱坐在了餐桌上,他第一次逾矩失礼地挤进她腿-间。   摘掉金属边框眼镜,丢之一旁,脸伏低,不再斯文地亲住了她。   良久,他退开,重新戴上金丝眼镜,摸她的头,温和一笑,“这事,改日再议。”   -   温柠小时候特别爱吃糖,尤其酷爱吃一个牌子的草莓糖。   但母亲对她严厉至极,让她为了跳舞保持身材,十岁之后就严禁她碰任何糖果。   即便成年后她能自己做主买很多很多糖,但她路过糖果区时,十年被责骂的习惯会让她下意识快步走过。   婚后某一天,温柠低血糖发作,撑着身子去拉客厅抽屉,摸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巧克力,而是一颗颗包装精致的草莓糖。   她倏忽记起来,那一天她跟沈亦柏逛超市,草莓糖专区搞促销,她被促销阿姨塞进手心里一颗,那一颗她一直没吃,回家后放在了自己枕头下,后来沈亦柏在给她擦湿漉漉的额头,捞过她的枕头垫在她腰后想让她轻松一点时,他好像发现了那颗草莓糖。   *六月开更,是我爱的教授题材   *温柔内敛舞蹈老师vs绅士腹黑大学教授   感谢在2023-05-11 20:55:24~2023-05-12 20:56: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yilia 5瓶;章小鱼@、彤彤彤彤彤、梨梨、八宝粥、Lizzy、芝士居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爱意   ◎“离婚后你可以找别的女人。”◎   身后有沉稳的皮鞋声趋近,应渺加快步伐,却还是在将要打开卧室门的那一秒被堵在门口。   背后高大滚烫的男性胸膛拢着她,随即一只大手握住她的肩膀将她翻了过来,她后背被迫靠着门板,她瞪着他,要去推他,陆则怿却用伤着的右手牵制住她两只手摁在她头顶。   她愧疚心起,不敢再乱动手。   应渺踹他的小腿,肚皮跟脸上的热意齐齐没退,薄红一片,她恼火着,“陆则怿,我说了,我们以后只用相敬如宾就行,你别在我身上发、情!”   陆则怿高大身躯将她擎在门口,他低头,鼻息里还有酒气氤氲,他声音低哑、平静,“对于你说的在外面养女人,我的家教不允许我这么做,所以我没兴趣跟你相敬如宾,应渺。”   应渺耳朵靠近他唇边,被他说话时喷出的鼻息弄得发痒,她偏头躲他的亲昵鼻息,“如果我的存在让你在养情妇一事上束手束脚,陆则怿,我们可以离婚,离婚后你可以找女人。”   不知道哪个词激到他了,陆则怿气息猝然粗重,低头直接狠狠一口咬住了她的脖子。   “嘶!”应渺疼地忍不住骂他,“你是狗吗!”   “是对名正言顺的妻子发、情的狗。”陆则怿真的没再相敬如宾,冷冷道完,控着她的脖子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新婚夜她分明就该想到的,想到高二的那一天,她在一个清晨误闯入陆则怿的卧室,瞧见才十七岁的他靠坐在床尾,眉眼漆黑,对着一张不知名照片欲、望缭绕,就该知道,知道他从来不是个少欲的人。   所以眼下即便对着他初见起就不喜欢的女人,也能忘记罅隙跟她这般纠缠。   *   一觉醒来,应渺发丝凌乱埋在松软冷香的羽绒被里,她懵然着,不知天上人间。   腰好似折断被接上又再次被折断,她睁着双初醒时空洞的杏眼,觉得浑身都在发烫,抬手摸了摸额头,手背贴上的一瞬间,烫意吓人,她蹙眉,忍不住对着空气骂了一句,“混蛋!”   话骂出口,嗓子干哑的生疼,应渺很想立即再骂上一句。   如果应渺现在有能力站起来,陆则怿又在她身边,她第一个上去咬死他。   卧室门响了一声,应渺躺着不动,以为是陆家的阿姨,闭着眼道:“阿姨,我发烧了,能联系下奶奶的家庭医生过来吗?”   没有阿姨应声,只有额头上落下一只温热掌心。   鼻尖嗅到陆则怿身上独有的熏香,她忍不住睁开眼就瞪着他,看着他坐在床侧,黑眸浓眉,即便脸上并没多少情绪,但依稀看得出一副欲望纾、解过后的精神疏爽,她手臂攒了力气,抬手就往陆则怿脸上扇了一巴掌。   陆则怿完全可以躲得过,但他没躲,面色淡淡任由她把巴掌实打实地呼在他脸上。   他的大手依旧在量应渺的体温。   量完后,他把手挪开,一只手托起她的脖颈,一只手端起床头柜上的水杯喂到她嘴边,应渺喝了两口,力气又恢复了点,她半靠在陆则怿怀里,抬手又甩了他一巴掌。   陆则怿仍然没躲。   两巴掌结结实实打在陆则怿脸上,他垂着眸,面上并无任何怒气,他问:“消气了吗?”   应渺推开他,侧身背对着他,抿紧唇,“陆则怿,你昨晚就是条疯狗。”   陆则怿没接她的话,自顾自道:“电视台给你请了假,一会奶奶的家庭医生会过来给你输液,你好好休息。”   应渺忍不住刺他,“陆则怿别说的这么好听,别一会奶奶又把我喊起来伺候她。”   “不会。”陆则怿道:“我今天在家工作。”   应渺闭上眼不说话了。   陆则怿道:“昨天你睡了后我给你抹了药,现在还有不舒服吗?”   应渺一想到他用手指帮她抹药的画面,面上又恼又羞耻,忍不住捞起他的枕头砸向他,“事后献什么殷勤?陆则怿别总做那些没意义的事!”   陆则怿等她手上的枕头砸过来,砸到他身上就要掉落,才伸手捞住枕头,搁回床另一侧,他眸黑瞧着侧对着她耳朵通红的应渺,“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应渺忍不住扭了头,红着脸瞪他,“你有完没完?你是不是非得要我让你埋头看个仔细你才能闭嘴?”   陆则怿眉眼不动:“我说的是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   “……”应渺一噎,脸生红,重新扭回头,背对着他,“不用你管。”   家庭医生过来帮应渺输了液,又帮陆则怿的手换了药,临走时陆则怿叮嘱医生,“不用告诉奶奶我的手受伤了,奶奶问的话,只说是太太发烧了。”   医生领的薪水是陆则怿支付,自然是听他的话,出了陆则怿卧室,果不其然被陆家的阿姨带去了陆奶奶跟前。   陆奶奶坐在会客厅问了几句,“是阿怿生病了吗?”   医生摇头,“是陆太太发烧了,陆先生让我过去看看,给太太输了液。”   陆奶奶一听不是陆则怿生病松了口气摆摆手,懒得过问应渺发烧的缘由,让医生走了人。   应渺挂着点滴睡了一下午,陆则怿在卧室处理工作,她手上的针头是陆则怿在她睡梦中帮她拔了。   夜里十点醒了一会,也不饿,只是口渴,她撑着疲软的身体半坐起身,床头柜上一直放着温水,她端起靠着床头柜喝了好几口。   陆则怿正好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挺拔的身姿裹着松散的睡袍,手上还拿着浴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掀起的黑眸瞥见她,问:“肚子饿不饿?”   应渺喝了半杯水,垂下眸,不答他的话,继续扯着被子躺了下去。   陆则怿把头发擦了半干,走到应渺床这一侧,微弯下腰,将手搁在应渺额头上。   应渺一动不动,闭着眼也不看他。   陆则怿只探了探她的额头便收回了手,绕过床尾,去了他那一侧床边上了床。   隔天一早应渺的烧退了七七八八,家庭医生过来又给她挂了两瓶吊水,输完液她在陆家吃完十点钟的早餐,就去电视台了。   工作结束后,今天还有例外的微博营业拍摄,她烧刚退,精神还没恢复过来,在群里说了一声身体不舒服想挪到明天再拍,团队的负责人过了一会才回,发了一条聊天截图。   Cr:陆老夫人,拍摄能挪到明天吗?陆太太说她今天不太舒服。   陆老夫人:一点小烧而已,而且今天早上医生都说退烧了,怎么那么矫情,别听她的,照常拍死不了。   应渺点开那条微信聊天截图,没什么表情看了一会。   团队负责人群里戳她:陆太太可以准时到吗?   应渺给对方回:知道了。   五点钟拍摄完,应渺一身疲倦打了车回宅子。   宅子外墙的停车位停了两辆陌生豪车,应渺没有力气开车回来,没去停车所以没注意到,等到进了正厅,瞧见会客厅有三个陌生人在才意识到陆奶奶有客人。   她本来打算绕开会客厅直接过去后院的,陆奶奶眼尖,把她喊了进来。   应渺进去,本打算礼貌点头示意,在瞥见陈宇那张脸时,她连最基本的礼貌微笑都懒得摆出来了,她面无表情盯着陈宇。   陆奶奶见她这模样,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掐了下她的后腰,在她耳边低声训诫,“你那副死人脸摆给谁看?别丢人现眼赶紧给我礼貌喊人!”   应渺腰被掐的疼,她垂下眸,声音平淡喊了陈宇的父母,“伯父伯母下午好。”   陈宇确实是个富二代,因为家里有钱,又是家中独子,所以从不把玩弄女性感情当一回事,反正闯了祸,父母也会帮他处理好烂摊子。   眼下陈宇父母之所以带着陈宇过来,是为了给陆则怿道歉。   陈宇妈妈去派出所捞陈宇时,只知道陈宇在酒吧斗殴,本来陈宇妈妈看着儿子脑袋破了一个大洞的模样,心疼地要找应渺算账的,结果陈宇父亲听陈宇说到陆则怿的名字,才反应过来应渺是谁。   虽说两家没有合作关系,但陆家三代豪门,底蕴丰厚,跟陆家的关系能搞好当然还是往好了搞,没有任何一家企业会愿意跟市值千亿的集团搞僵关系。   陈宇父母也不敢计较应渺把他们儿子脑门砸出一个洞,冲应渺和善笑笑,跟陆奶奶说起话来,“阿宇顽劣,昨晚酒喝多了,跟陆总和陆总的夫人朋友起了冲突,还把陆总手弄伤了,我担心着陆总手伤,立即揪着他来跟陆总赔礼。”   陆奶奶原本就纳闷着陈家来人是要做什么,他们家跟陈家没有人情往来,也没合作关系,现在听到陈宇父亲说完事,一听陆则怿受伤了,脸色立即不好,瞪了眼应渺。   应渺看不见陆奶奶的眼神怨怼,接了话:“赔礼是赔礼的事,您儿子四处玩弄女性感情,骗了炮就跑,家庭教育不提高上去,恐怕日后您有的是四处上门赔礼谢罪。”   “应渺怎么说话的!”陆奶奶一听她对长辈冷潮热讽,拉下脸斥了一句,随后朝陈宇父亲淡淡道:“这孩子之前养在大山,家教礼数欠缺,你别放在心上,至于阿怿受伤的事,我还不知道,你说是手伤?怎么伤的?”   陈宇父亲自然不喜应渺这种给了台阶不下,反倒不知礼数说落起比她大上一轮的长辈,他心里不悦,没表现在脸上,毕竟应渺是陆则怿的妻子,不是他能随意下脸子的人,表面功夫朝应渺愧疚似得笑了下,继而答陆奶奶的话,“说来惭愧,这事情说到头是阿宇闯的祸,他最近喜欢上一个女生,刚好是陆太太的朋友,他跟女生好了一段时间然后分了手,女生觉得被骗了,找阿宇算账,阿宇他其实本心不坏,就是太过年轻,然后脾性乖戾了些,说了点不好听的话,引得陆太太动了气,砸破了阿宇的脑袋,阿宇也生气,跟陆太太动了手,当时陆总也在,然后是在帮陆太太挡阿宇的啤酒瓶才伤了手。”   应渺平静道:“别玩文字游戏,陈伯父,也别把年纪当做做错事的借口,是你儿子一开始就没把心思放在我朋友身上,只不过想骗炮,跟我朋友上了床之后,立即分手拉黑,要是骗炮违法,您儿子现在就已经进监狱了,还有当众对一个刚被骗炮的女生说细节羞辱女生,这并不是不好听的话,这叫人品败坏脾性恶劣。”   陆奶奶脸色不好斥她:“应渺你有没有点规矩!别在这丢人现眼,给我回你房间!”   陈宇父母对视一眼,并没说话,但眼神里明明白白看出来点东西。   陆奶奶能当众这么训斥应渺,显然也不是多喜欢这个孙媳妇,于是陈宇父亲不反驳了,只是微微笑着,好似在看一个小辈胡闹。   应渺闭了闭眼,懒得多待,转身出了会客厅。   陆家晚饭是在七点准时开饭,应渺被阿姨喊过去吃饭,陈宇一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餐桌上也没陆则怿的身影,估计是在加班。   她刚坐下,陆奶奶重重搁下碗筷,脸色难看道:“你以后少交点狐朋狗友,让阿怿为了你朋友跟别人在酒吧打架斗殴还受了伤,你也好意思!”   应渺听完没什么反应,漫不经心“哦”了声。   陆奶奶肃着脸,“你这语气是对我该有的吗?”   应渺看着碗里的米饭,说:“那您想让我怎么做?给您磕个头应您一声再当着您的面把我的朋友全都删了是吗?我只是跟陆则怿结婚,并不是卖身给他给你们,您可以要求我怎么做合格的孙媳妇,但是不能要求我跟谁交朋友,而且我不觉得我朋友是狐朋狗友,您也不该这么说我的朋友。”   陆奶奶被她这句顶嘴气的差点晕了,人靠着椅子有气无力喘了两口气。   姜媛凑上去顺了顺陆奶奶的胸口,看了应渺一眼,劝道:“渺渺姐,奶奶不过是心疼阿怿哥受伤,不是故意训斥你,你别这么气奶奶。”   “我不认为我在气奶奶,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奶奶您可以说我脾性坏不懂事,但是我朋友没做错什么,她被骗心骗身不过是要个说法而已,她一点也不坏。”应渺搁下筷子,起了身,“我吃饱了,您慢慢吃,我先回去睡觉了。”   夜里十点,陆则怿加班回来,绕过正厅直接打算回后院,刚进后院的回廊,就被姜媛喊住,“阿怿哥!”   陆则怿停下步子,看向姜媛。   姜媛面上着急,“你去看看奶奶吧,她今天晚饭都没吃,身体不舒服,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   陆则怿立即转身往陆奶奶的卧室走,边走边问姜媛,“怎么回事?”   姜媛大步跟上去,迟疑着道:“今天晚饭的时候,渺渺姐跟奶奶在餐桌上吵了起来。”   陆则怿步伐顿了顿。   作者有话说:   正确做法:   渺渺:陆则怿,你昨晚就是条疯狗,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性、爱就不行?   某人:我没你不行。   揪10个臭宝平分1000jj币u3u。感谢在2023-05-12 20:56:43~2023-05-13 20:58: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碳烤土豆 7瓶;Lizzy、章小鱼@、彤彤彤彤彤、42293163、marshmallow___、二两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爱意   ◎“你以前没这么粗鲁。”◎   陆奶奶听见卧室门外的脚步声,痛吟声立即变大,一叠声“哎呦”喘声好似真的在遭受什么痛苦折磨。   陆则怿开门进去,“奶奶您现在好点了吗?”   陆奶奶挥手,有气无力道:“好不了了,我这一把年纪还要受小姑娘的气,我还不如不活了呢。”   “奶奶,您别这么说,您要不舒服我把医生喊过来给您看看,身体最重要。”陆则怿掏出手机给家庭医生发微信。   陆奶奶:“行,你让医生来,看看我还有几年活头,看看我还要再受几年孙媳妇的气。”   陆则怿编辑着消息,道:“奶奶,应渺不是那种人,她性子直,不会说好听的话,但是性子不坏,也不会有故意气您的心思。”   陆奶奶捂着胸口喘气,睁大眼,“阿怿,你这话的意思是说是奶奶故意找应渺的事是吗?”   “奶奶,我没有这个意思。”陆则怿:“医生在来的路上,您先跟我去餐厅把晚饭吃了。”   陆奶奶两眼一闭,一直呻、吟,“下不了床,我现在胸闷气短老觉得一口气上不来,也走不了路,更没胃口吃,这样痛死饿死正好。”   姜媛跟着劝,“奶奶,您这不是让阿怿哥心疼吗?您先下来吃点饭不然胃不舒服。”   陆奶奶:“不舒服就不舒服,总比受一个小辈的气好!”   姜媛看了眼陆则怿,停顿一会道:“奶奶,渺渺姐真不是故意的,她可能就是一时心气上头跟您顶了几句嘴,她以前都没气过您不是?这次肯定不是故意的,您就原谅她别跟她置气,您这把年纪心里憋着气再不吃饭,身体很容易出问题的。”   陆奶奶掀开一只眼看侧对着她的宝贝孙子,见他眸黑着不言语,又闭上眼,使劲哼唧几声,“哎呦……死了就死了,我早早去找老头子也好比在这受气强……哎呦……”   阿姨敲门说医生过来了。   陆则怿站起身让开位置,医生拿了听诊器听了听陆奶奶的心脏,又量了量陆奶奶的血压,说就是血压有点高,旁的没什么。   陆奶奶哼唧:“哎呦……我今年血压都挺正常的,王医生你说我今年会不会因为高血压导致是什么脑出血脑梗这种并发症?”   医生笑着宽慰道:“您只要吃好喝好睡好,控制饮食不要生气,一定会长命百岁。”   陆奶奶看向陆则怿,意有所指哼唧道:“那正好,我身边就一个能惹我生气的小辈,说不定我哪天就气到脑出血直接猝死了……哎呦……老头子你好狠的心,当初走的时候你把我一块带走多好,也总比现在还要受一个小辈的气好……哎呦……”   医生机敏听出这是家事范畴,眨了眨眼,没出声接话。   陆则怿捏了下鼻梁骨,眸黑面冷:“奶奶,我替应渺跟您道歉行吗?”   陆奶奶停了一会,不接陆则怿的话,只自顾自地拧眉捂着胸口哼唧道:“哎呦……我要被气死了……气死了……哎呦……”   应渺晚饭没吃两口菜就回了房间,撑着疲惫的身体拍摄完,她体力能量就消耗完了,她进浴室洗漱出来,又累又困又饿,陆则怿卧室也不会有零食这种东西,她也不想出卧室去餐厅翻找东西,她躺在被子里,两只手揉着空瘪的肚子,闭着眼迷迷糊糊正要睡着,听见了开门声。   陆则怿回来了。   她没什么反应,继续睡自己的。   谁知脚步声直直朝她这侧走。   应渺以为他时隔一天又动了那点心思,使劲被被子往脑袋上蒙,直到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   陆则怿停在了她床这侧,好一会才坐了下来。   “应渺。”   他喊她的名字。   应渺装睡没吭声。   他继续道:“你跟奶奶去道个歉。”   应渺怔住,她在被子下睁开眼,感受着蒙住脑袋后逐渐稀薄闷热的空气。   陆则怿还在说:“医生说奶奶血压有点高,不适合动气,她年纪大了,我们这些小辈还是不要让她生一夜的气。”   应渺面上一直很平静,平静到起不了一丝波澜,胃里饿了太久已经麻木,只是觉得没力气,全身上下都调不动丝毫力气,但她分明还能掀开蒙头的被子,坐起身,一言不发下了床,不看陆则怿,穿上拖鞋往卧室外走。   夜深露重,应渺只穿一件睡裙,下了楼到了陆奶奶的卧室,推门的时候,她顿了下,却还是走了进去。   姜媛还没走,坐在床边劝着陆奶奶吃点东西,听见门声,扭头见是她,喊:“渺渺姐怎么过来了?”   应渺不答她的话,只是走到陆奶奶床跟前,安静道:“今天晚饭桌上的事都是我的错,我跟您道歉。”她整个人站在那里,单薄的肩胛骨跟纤薄的后背绷成一条直线,光是背影,就觉得颓丧,站在那像是仅凭着最后一点力气。   陆奶奶冷哼,“我被你气成这样!连床也下不了!你一句道歉就算完事了?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认识到自己做错了?”   应渺垂眸,声线没一点起伏,“那您想怎么样才解气?”   陆奶奶:“你自己想你今天怎么气得我!”   应渺沉默了很久,人站在床前,好似没了一点精气神,薄薄的眼皮垂着,脸色有点疲惫至极的憔悴,她抬手,直接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   “啪”地一声,陆则怿刚跟上来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这声巴掌声。   他单手插兜,脸上惯常冷淡平静的情绪裂了道缝,他步伐在门口僵住,掀眸看过去,看应渺单薄清瘦到一折就断的后背,薄唇抿起,黑眸紧紧盯着应渺。   姜媛惊呼一声,“渺渺姐你这是干嘛?奶奶不是这个意思!”   应渺轻声问:“您消气了吗?”   陆奶奶轻哼:“我是你的长辈,你下次说话注意点。”   应渺轻声说好,然后转身就走。   陆则怿看着她垂眸往外走,面上安静至极,在她踏出卧室的那一秒,从他身侧路过的那一秒,他手抬起想牵住她的手,应渺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左手躲开了他的手,从他身侧慢步走过。   她肌肤一直很白,也很容易留下淤痕,他跟她做过那么多次,即便在他不那么用力的情况下,几乎每次腰上屁股上大腿内侧还是会留不少指印。   所以眼下他能清楚看见应渺那一巴掌在她莹白侧脸上留下的五道指痕,像烙印在他心脏上的五道指痕,他有一瞬间心脏是空的。   他垂下眸,看了很久被应渺躲开僵在空气中的那只手。   应渺回了卧室,重新躺进了被子里。   饥饿感再次席卷而来,胃在轻微地抽痛,她侧了身,双腿蜷缩起来,手臂捂着胃,脸色苍白着缩在床侧闭上了眼。   陆则怿后跟进来,他站在床尾,黑眸沉入雾霭睨着床铺上蜷缩成一小团的鼓起,他觉得嗓子有点干,像是沙子在磨声带,他喊她:“应渺。”   应渺还没睡过去,胃痛折磨的她没了困意,她闭着眼,竭力不露出忍痛声,她说:“我困了,陆则怿。”   隔天的早餐桌上陆奶奶容光焕发语气轻快跟姜媛唠叨这唠叨那,大到清明节扫墓,小到宅子里的卫生安排,姜媛笑眼盈盈应和着,陆则怿没说话,偶尔陆奶奶喊他吱声,他才吐出几个字。   对比之下,餐桌上只有应渺一言不发,也没人主动跟她说话,她沉默地好似餐桌上没有她这个人。   她脸上精神不太好,昨晚断断续续胃疼到两点才睡着,一早又被陆家的阿姨叫起来吃早饭,只简单洗了脸刷了牙,没化妆也没遮瑕,眼底乌青明显,唇色也泛白。   早餐是牛奶和三明治,她喝了两口牛奶,咬了一口三明治,刚咽进肚子里,却觉得胃里翻涌,她捂着嘴猛地起身,来不及去餐厅附近的客厅,只能走到餐厅门口,扶着门柱,弯腰冲着庭院里的绿植草被呕吐。   陆则怿一直注意着应渺,见她趴在一边痛苦的呕吐,立即起了身,他大步走到应渺跟前,手想去拍应渺的后背,伸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什么,手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收了回去,放进西裤口袋,扭头喊阿姨,“拿瓶水过来。”   阿姨赶忙递过来一瓶矿泉水,陆则怿拧开瓶盖,递到了刚吐完的应渺跟前。   她还没直起身,手伸了过来。   不是接水,而是用手背慢慢推开了陆则怿手上的那瓶水。   她直起身,也不顾忌干不干净,直接用手背擦了擦污秽的嘴角,没看陆则怿,垂眸往餐厅外走,嘴里道:“胃里不太舒服,你们继续吃。”   陆则怿递水的动作停在那里,他看着拧开的水,看着应渺的呕吐物,很久没说话。   陆奶奶瞥见应渺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餐厅,也没担心她身体状况,只觉餐厅没了她,空气都好似清新了起来,她吆喝陆则怿,“阿怿,你站在那里干嘛?过来继续吃饭,你一会还得去上班。”   陆则怿转过身,走到餐桌旁,把手上的矿泉水搁在餐桌边角,然后往外走,“不吃了奶奶。”   他回了卧室,刚进门,就看见应渺趴在床上,咬着唇蜷缩着身体,额头上出的冷汗都打湿了颊边的碎发。   陆则怿顿了片刻,立即大步过去,到了床边,弯腰把应渺抱在了腿上,低声问她:“怎么了?”   应渺咬着唇,脸色苍白着,一言不发开始推他。   即便痛的满头冷汗,她推他的力道也丝毫不小,像是用尽了全身上下仅有的力气。   她不想靠近他,也不想让他抱。   陆则怿从她的肢体动作清楚知道,他面冷着,眸黑着,面上紧绷着,不再问她,也没松开她,修长手臂将她禁锢在怀里禁锢在腿上,另只手掏出手机打给了陆家的医生。   恰逢医生一早要过来给陆奶奶量血压,电话刚落,医生就到了宅子门口,不过五分钟的时间,便进了陆则怿的卧室。   医生看着应渺捂着胃蜷缩的模样,就知道估计是胃里的毛病,他让陆则怿放下应渺,按了几下应渺的胃部,问应渺,“什么时候开始痛的?”   陆则怿把应渺放进了被子里,她没看陆则怿,被胃痛折磨地都快要神志不清,她有气无力回医生的话,“昨天晚上……开始……”   医生:“是吃了什么东西吗?”   应渺摇头,“没吃晚饭……”   医生:“一直疼还是断断续续?”   应渺:“昨天疼到……夜里两……两点……断断续续……”   医生闻言看向陆则怿,诧异道:“陆先生昨晚怎么没在太太疼的时候喊我?”   陆则怿没说话,他扯松早起系的工整的黑色细条纹领带,黑眸直直凝着疼的颊边碎发都濡湿的应渺,面上的冷意好似台风过境。   医生见状咳了一声,猜出陆则怿昨晚也不知道,但睡一张床竟然不知道,还真是奇怪,他很有眼色地没再多问,从陆家的医药箱里翻找出一瓶胃药,倒出来两颗递给应渺。   应渺伸手要去接,陆则怿干脆利落地帮她接过,随后走到卧室的斗柜旁拿了瓶矿泉水拧开,坐在床边,抱起应渺,让她靠在自己怀里,他亲自把药放进了应渺的嘴里,又喂了她点水,她没挣扎,没力气挣扎。   陆则怿喂完把她放进了被子里,跟医生并排出了卧室。   十五分钟后,陆则怿端了一碗白米粥进来。   他开门进来时,应渺已经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床尾扣衬衣纽扣。   她脸还是苍白的,不过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胃没那么痛了,她听见开门声也没抬头,自顾自穿衣,穿好后,她起身拿了手机往外走。   陆则怿一只手端着白粥,一只手拦住她,黑眸低垂看着她,“电视台已经给你请了假,今天可以在家休息。”   “哦。”应渺推开他的手臂,继续往外走。   陆则怿转身看着她走出卧室,往楼梯房间走,他面冷眸淡,然后迈了两大步,一言不发直接走到应渺跟前,微弯了下腰,一只手臂抱住应渺的小腿,将她扛在了肩膀上,大步往卧室走。   应渺被扛起来也没什么反应,她两只手撑着陆则怿的肩膀,垂下的眸光落在陆则怿身上穿戴一丝不苟的衬衣西裤上。   她平静道:“陆则怿,你以前没这么粗鲁。”   陆则怿不答她的话,将她抱进卧室,放在他齐腰高的斗柜上,让她坐在斗柜上,他挤在她腿间,堵住她跳下来的路,另只手上的白粥端的很稳,没洒出来一点,他用勺子喂到应渺嘴边。   应渺面上平静看着他,“你有病吗?”   陆则怿眸黑着,“喝完你可以走。”   应渺屁股坐在柜子上,两条腿被迫卡在他窄腰两侧,他不退开,她走不掉,她去接粥碗,“我自己喝。”   陆则怿不松手。   两人的手各自捏着粥碗的一边,僵持着,谁也不肯松,应渺看着他,开口道:“陆则怿,没必要。”   “张嘴。”陆则怿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另只手捏着盛满粥的汤勺递到应渺嘴边。   应渺看他冷淡的脸,懒得再做挣扎,就着他喂到嘴边的勺子,一口一口吃了。   一碗白粥见了底,应渺不做停顿,“你可以起开了。”   陆则怿把粥碗搁在斗柜上,一只手把她从斗柜上抱了下来,放在了地上。   应渺脚一沾地,便往外走,走到卧室门口时,她听见陆则怿在身后说话,声很低,“昨天的事,对不起。”   她步伐如常,没回头道了一句,“知道了。”   可是即便陆则怿道了歉应渺应声了,两人的关系还是跟以往不一样了。   偶尔早起在浴室碰见洗漱,应渺会第一个让出位置,即便浴室有两个宽敞的洗手台,两人可以并排洗漱,她还是主动让开,走去隔壁房间洗漱。   餐桌上能坐下一起吃的早晚餐,陆则怿夹到应渺碗里的饭菜吃到最后一定会原封不动地剩在她的碗底。   晚上睡觉,应渺总是会在会客厅坐很久,有时候看电视追综艺有时候就是呆坐,到了凌晨才进卧室,如果发现他还没睡着,她也会在卧室的沙发上继续用手机追综艺,确定他入睡后才上床。   陆则怿半夜醒来,他会习惯性趋近她,覆住她托起她的腰,掀开她的睡裙拽掉她的内裤,应渺被他动静吵醒,她也不推拒不挣扎,睁着一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前戏不会让她喉间发出任何一个音节,他像是在唱独角戏,陆则怿这时候就会撑身起来,应渺没什么反应,在被子下穿好内裤抚好睡裙侧身背对着陆则怿继续睡过去。   这种日子持续了半个月,两人在宅子里日日碰面却几乎没了交流,睡一张床,陆则怿却再也没碰过她。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的渺渺呜呜呜   某人:那一巴掌比杀了我还让我难受。   感谢在2023-05-13 20:58:10~2023-05-14 23:13: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叽叽 2瓶;八宝粥、章小鱼@、审核中、彤彤彤彤彤、Lizzy、4229316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爱意   ◎“应渺,我不是别人。”◎   过了二月底就是清明节, 那天陆家上山扫墓,应渺父母的墓地也在同一座陵园,跟着陆家人扫完陆家的墓碑,应渺独身一人去给父母扫墓。   应渺爸爸是战地记者, 在她出生时就因公殉职了, 她妈何睨一个人把她从小带到大, 她从小并非长在本市, 她一直跟着何睨在省外几百公里的大山里生活,直到十五岁那年, 何睨在大山里留下一封遗书自杀, 遗书上说她想落叶归根,何睨跟陆则怿的母亲郁臻是闺蜜,跟陆志军也是熟识, 陆志军赶来山里帮她处理了何睨的后事, 又帮忙把何睨的骨灰带回了本市同葬在了这座陵园,葬在了她爸的墓碑旁边。   她把墓碑上的落叶灰尘拂去,放上新鲜的郁金香,静静在爸妈墓碑前站了会, 她看着墓碑上何睨漂亮年轻的脸, 想她留给她的那封遗书,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站了半个小时, 才出了陵园上了陆家的车子。   扫完墓陆奶奶依着旧例要去附近山上的寺庙诵经祈福, 一家人都陪着, 应渺也在其中。   寺庙坐落在陵园附近一座山的半山腰, 地理位置足够高耸,走一段山路后还要要登百十余个长阶。   进了寺庙,跟着陆奶奶把庙里神佛全拜了个遍,让陆则怿捐了不少香火钱,又给去世的陆老爷子供奉了长明灯,继而陆奶奶一个人去听主持诵经,让陆志军带着小辈去寺庙后院吃斋饭等她。   斋饭味道算是可口,几人吃完,坐在后院石凳上等陆奶奶诵经结束。   这片区域石桌石凳有七八个,姜媛跟陆志军随便找了一个坐下,陆则怿在不远处接电话,应渺选了一个靠边边的石桌旁坐下,她刚坐下,陆则怿电话打完,朝这边走来。   他没去坐姜媛陆爸爸在的石桌旁,大步沉而稳到了她坐的石桌旁,坐在了她对面。   应渺没说话,垂眸看着石桌上凹凸不平的坑洼出神,前几天落了一场雨,这些坑洼里眼下都是存的雨水,头顶阳光折射下来,小水洼上波光粼粼,她看了没一会便起身朝寺庙后院的洗手间走去。   陆则怿目光追随着她。   半个小时过去了,应渺还没回来,寺庙后院是荒芜的山坡,没有修路,杂草野树丛生,安全系数不算高,陆则怿打算起身寻找时,目光中出现了她的身影。   她没坐回他这张石桌上,面容平淡走到了另一张石桌上坐了下去。   陆则怿眸光搁在她身上好一会,应渺好似没察觉,低头看着手机,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来划去。   过了中午,陆奶奶才听完主持诵经,几人下山。   按着原路阶梯返回,先下一百多层石梯,上山的石梯并不平整,这里凹一块,那里又凸出一块,上山时走的艰难,下山更甚。   陆志军扶着陆奶奶,陆则怿本来跟应渺走一排,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应渺落到了最后,姜媛走在了他身侧。他面上冷淡,却时刻侧眸看一眼身后。   应渺独自一个人走在最后一排,她落后起码七八个台阶,走的很慢,紧抿着唇,脸色有点苍白。   陆则怿顿了顿,正要停下等她,身边却突然一声尖叫,声音来自姜媛。   脚下台阶高百尺,滚下去不是闹着玩,他下意识伸手扶住了脚崴着正要摔下去的姜媛。   陆奶奶闻声回头,“媛媛,怎么了?”   姜媛皱着眉,语气痛苦,“奶奶,我脚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陆奶奶想也不想吩咐,“阿怿,你背一下姜媛,还有这么多台阶,她脚崴着走下去能疼死,一个小姑娘哪里受得了这种疼。”   陆则怿道:“奶奶我来扶您,让爸来背吧。”   “你爸爸今年都快五十了,自己能平稳走下去算是不错了,再背一个人,腿脚不方便两人齐齐栽下去,今年庙里又得多点两盏长明灯。”陆奶奶是丝毫不忌讳嘴上吉利,听的陆志军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他是觉得陆奶奶说的有理,他这副身子加上人到中年,确实不好背一个九十斤重的姜媛下一百层阶梯。   陆奶奶瞥一眼走的慢吞吞落在最后的应渺,像是知道陆则怿在推拒什么,她道:“媛媛从小跟你一起长大,那是你妹妹,你担心什么,要是有人拈酸吃醋,你来找我,快点的,总不能真让她瘸着脚下去,那她的脚也不要要了。”   陆则怿看一眼几人停在这,后面还有上香的香客往下走,又去看还在慢吞吞往下走的应渺。   陆奶奶又督促,“阿怿快点啊,后面还有香客,我们别拦路!”   陆志军也道:“阿怿,辛苦你下,就像奶奶说的,媛媛是妹妹,不碍事。”   应渺没看他,仿若未闻,面上没什么反应。陆则怿收回目光半蹲下身,朝姜媛道:“上来。”   姜媛趴在陆则怿后背上,两只手环住陆则怿的脖子,“阿怿哥,谢谢你。”   陆则怿没说话。   几人顺利下了高一百阶的石梯,陆奶奶跟陆志军各自站在平地上喘着气平复着呼吸。   陆奶奶道:“还是要经常锻炼身体,这一百阶楼梯太累人了。”   陆志军笑着道:“我跟您是年纪上去了,你看看阿怿,背着媛媛下来都不带喘气的……咦渺渺呢?”他说着说着,目光没瞧见应渺,语气疑惑问了句。   陆奶奶满脸不耐,抬手一指,“还在阶梯上呢,年纪轻轻的,怎么体力还比不过我这个老人家,跟只乌龟似得。”说着瞧见陆则怿想放下姜媛,她又忙道:“阿怿,这里到车子那边还有一段平缓的山路要下,你别让她下地走路啊,都被这里了也不差一段路,媛媛的脚重要。”   陆则怿已经背了一段路,听陆奶奶念叨,便没放下来。   他去看应渺,应渺还在石梯上慢吞吞地挪着。   陆奶奶嘀咕一句:“也不知道她怎么这么能墨迹?”   陆则怿:“奶奶,她不常爬山,走的小心也正常。”   陆奶奶轻哼了一声,见陆则怿替应渺说话,也不好再唠叨应渺。   几人等了快五分钟,应渺到了近前,还差两个阶梯就到了几人站的平地。   陆奶奶歇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念叨她,“应渺,我这个老太太腿脚都比你快,你是故意让我跟你爸等你,还是身体素质真比我们还差?”   应渺还没说话,陆志军注意到应渺白惨惨的脸,他扯了扯陆奶奶的手臂,担忧地看向应渺,“渺渺你是不是不舒服?”   陆则怿眸光一直落在应渺身上。   她脸色比刚才在寺庙门前更苍白,额头上的冷汗已经汇聚成水珠大小顺着腮流到下颌了。   应渺仰头只冲陆爸爸笑,笑的有点勉强,她摇头,“没。”   尾音还没落,身体却被一个大人牵着一蹦一跳下楼梯的小孩撞了一下,应渺眉头瞬间皱了紧,面上痛苦,人直接往前一跌,摔在了平地上。   陆则怿立即抬步要去扶,但他背上还背着姜媛,没陆志军快。陆志军将应渺扶起来,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就两台阶了还被绊一脚。”   应渺还没说话,那小孩的妈妈来道歉,目光瞧见什么,随即惊呼一声,“对不——诶,她的脚怎么肿成这个样子了!”   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应渺阔腿裤下的脚踝,原本应渺的阔腿裤很长能遮住白色运动鞋,但眼下一摔,那阔腿裤弹性好往上抻,露出一截莹白如玉的脚踝,只见本应该白皙纤细的右脚踝骨已经红肿成了拳头一样的大包。   陆志军眉头皱起,把应渺扶了起来,心疼道:“你这孩子脚肿着也不说话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伤的?”   应渺见瞒不过,淡淡笑了下,“在寺庙后院闲逛时崴到脚了,但是不太疼,想着不碍事,没成想肿这么高。”   陆志军瞪大眼,“在庙里就崴到了?你怎么不早说!你这丫头!这一百层阶梯你就咬牙下来了?早说的话让阿怿背你下来啊!”   话说到这里,陆志军瞥见陆则怿背上还背着一个崴脚的姜媛,他又默了默。   陆则怿眸色黑沉着,盯着应渺的脸,她在山上崴了脚一声不吭,连他也不说一声咬着牙下了百层阶梯,而他背上却背着因为崴脚不敢走一步路的姜媛。   他人站在那,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冰的气息,连姜媛察觉到陆则怿情绪不对,她道:“阿怿哥,你放我下来吧,渺渺姐的脚比我严重。”   应渺没看陆则怿,扶着陆爸爸的手臂,她弯腰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安静道:“爸您知道我性子,我不喜欢麻烦别人,而且我身体没那么娇贵,没到要人背的地步。”   陆志军叹口气,道:“怎么能行!这里离车子还有段距离,既然阿怿背着媛媛,也别让他放下了,反正是妹妹,不碍事,爸爸来背你。”这句妹妹不知道是不是陆志军故意在应渺跟前强调的,他咬字特别清晰,像是怕应渺生陆则怿的气。   应渺听出来了,她笑笑,“爸,我知道,我怎么会多想这个。”   陆志军看她白惨惨的脸,又想到她那只肿成馒头大的右脚,心疼着正要蹲下身,陆则怿却已经放下姜媛,大步走到应渺跟前,弯腰就要打横抱起她,应渺退后一步,陆则怿伸出去的手停在了空中。   应渺没看陆则怿,看的依旧是陆志军,“爸,您来背我吧。”   陆志军又迟疑了,他看向儿子,明显情绪不对,估计在气应渺崴脚了也一声不吭的气,他犹豫着是他来背,还是让陆则怿来背时,陆则怿有了动作。   陆则怿不容抗拒地扯住她的手腕,一手环住她的后背,一手搂住她的腿弯,轻而易举将她的抗拒压了下去,干脆利落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应渺见反抗不了,偏头看他,仰着面色苍白的脸,说:“我没事,都这样子走了这么久,剩下这么一点平路我可以继续走,你去抱姜媛比较合适,不然奶奶会心疼。”   陆则怿一言不发,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抱起她大步就往车子那边走。   陆奶奶见状正要喊他,陆志军及时架住陆奶奶的手,无奈道:“妈您就别掺和了,渺渺跟阿怿明显是在闹矛盾,让他们俩自己解决去吧。”   说罢又叹口气,“渺渺那孩子真的是犟,崴着脚下一百层楼梯这么疼都不吭一口气的,这得多疼。”   应渺被抱进了陆则怿的车子,她被放在副驾驶上,陆则怿帮她系好安全带,他站在车外,垂眸看了一会她,才绕过车前头上了驾驶室。   车子并没开动,陆则怿抬手扯了下领带,他冷声道:“应渺,你知不知道你崴了脚,一不小心在石梯上滚下去会怎么样?”上山的路崎岖又陡,石梯坡度很高,再加上一百多层阶梯,一旦她受不了脚疼人从石梯上滚下去,命都有可能没了。   他面上情绪罕见波动的厉害,脸色不太好,声越发冷淡,“应渺,你怎么就不能吭一声?”   应渺看着正前方,轻声道:“我跟爸也说了,我不想麻烦别人。”   陆则怿面上冷若冰霜,“应渺,我不是别人,我是你结了婚的丈夫。”   她扯了下嘴角,随后又慢慢抿平,不再说话了。   车内静了须臾,应渺的手突然被握住,她视线没移过去,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自然也没防备,直到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啪!”   陆则怿大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腕打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一点也不虚,震的她掌心都在发麻,她微微睁大眼看向陆则怿,随后半阖了眸抿了唇,“陆则怿,你别犯病。”   “消气了吗?没消气再打。”   他声低平淡,好似被应渺打几巴掌都没任何关系,他牵动着她的手,还要再往他脸上甩,应渺愣了一下,然后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她平静道:“你干什么?”   陆则怿:“那天让你跟奶奶道歉是我不对,应渺,我跟你道歉。”   应渺垂着眸,声很轻,“陆则怿,我怪的不是你,你没必要跟我道歉。”   陆则怿看着她,眼眸漆黑无比。   应渺抬了头,看向陆则怿,同他对视,道:“我打我巴掌是在作践我自己怪我自己,怪我答应跟你履行婚约结为夫妻,我从来都没想过嫁给你,陆则怿。”   作者有话说:   某人:不爱听。   渺渺:那你把我毒哑吧。   揪三十个臭宝发红包u3u。感谢在2023-05-14 23:13:03~2023-05-15 20:58: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93163 2瓶;西格玛、盏风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爱意   ◎“渺渺春水。”◎   陆则怿定定看着她, 他眸黑着,无波无澜,面无表情从应渺身上收回视线,扣上安全带, 启动车子。   车速过于快, 疾驰而过的街景在应渺眼里成了一片幻影。   应渺被陆则怿送去了医院, 让医生处理好脚, 他开车又送她去电视台,清明节这天下午不是她休假, 她要正常上班。   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打算自己上去,陆则怿下了驾驶室绕过车前,扣好西服纽扣, 径直弯腰不容她抗拒, 将她打横抱起了起来,步子迈的大而稳。   应渺愣了一秒,掌心抵在他肩膀上,“用不着, 陆则怿。”   陆则怿看也不看她, 她被抱上电梯,抱到化妆间,继而抱到演播厅, 一路上收获了她所有同事的注目礼。   四十分钟后, 应渺下播, 陆则怿直接推门进来, 不顾导播和其他工作人员的侧目, 弯腰把应渺抱了起来, 一路回了车内。   应渺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倾身进了车内附在她身前给她系安全带的陆则怿,她抿了抿唇,“陆则怿,我不懂你。”   “啪嗒”一声,安全带扣上,陆则怿身形停在那,只是偏了偏头,看向应渺。   因为系安全带的缘故,两人离的很近,脸与脸,唇与唇,不过几厘米的距离。   炙热鼻息拂在应渺脸上,她仰眸静静看着陆则怿。   陆则怿也垂眸看着她,看她清棱棱黑润润的杏眼,看她秀挺的鼻尖,看她润泽鲜红的樱唇,他眸底漆黑,喉结动了下。   应渺觉得他似乎又靠近了点,又似乎没有,但两人的呼吸却是缠绕在一起的,无声浮起点无厘头的缠绵,阗寂无声中,应渺率先垂眸,斩断那点莫须有的缠绵。   陆则怿干脆利落也退开,将副驾驶的车门关上。   晚饭的餐桌上,陆家的人全都在,陆爸爸关心了几句应渺的脚,应渺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休养几天就能如常走路了。   陆奶奶想起她下午回来还是陆则怿抱进来的,听见她这么说,本要说落她没什么大碍还要人抱着回来,别太矫情,但见宝贝孙子冷冰冰的脸,尝试几次还是咽进了肚子里,没吱声。   陆爸爸严肃道:“渺渺,下次受伤不许再不吭声了,幸亏你的脚没什么大事,今天要是一不小心从那么高的长阶上摔下来,或者崴着脚走久了路骨头错位,有你疼的!你呀有时候不要这么犟,也不要把什么都憋心里,有事像媛媛一样说出来,有人疼着不好吗?”   姜媛的脚伤是让家里医生处理的,她没应渺的脚严重,毕竟刚崴到出声,陆奶奶心疼她让陆则怿背了一路,不比应渺崴着脚一声不吭下了一百层楼梯,真是想起来就觉得她犟的很,陆爸爸叹口气。   应渺垂眸,轻声答道:“知道了爸。”   吃过晚饭,陆奶奶跟姜媛在客厅闲聊追剧,陆爸爸坐一边看手机新闻。   陆则怿抱了应渺回房。   即便她推拒了他,他也弯腰在陆奶奶姜媛陆爸爸跟前,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往后院走去。   陆奶奶看着陆则怿抱着应渺走远的高大背影,皱紧了眉,前几天还觉得两人离婚的事很快就能水到渠成,但现在莫名觉得还是有点悬。   上了小楼,进了卧室,陆则怿没放下她,抱着她去了浴室。   明显是要帮她洗澡,应渺口头跟动作明确拒绝,“我自己可以洗,陆则怿。”   陆则怿不听,将她放在洗手台上,帮她解衣服,除尽衣物后,然后走到花洒下调试好水温,再折身过来,单只手将她抱起,放在花洒下。   应渺抿着唇,抬起手往陆则怿脸上打了一巴掌,“啪”地一声,不算轻,他不躲不闪,面容冷淡,继续规规矩矩给她用水冲湿,涂了沐浴露,冲洗干净全身揉搓起来的沐浴露泡沫,然后用浴巾裹住她,将她抱去了床上。   到这地步了,应渺不管他了,钻进被子里,蒙住脑袋不再看他。   陆则怿进了浴室,不过五分钟便洗好出来了,他径直走到应渺这一床侧,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应渺搂进了身下。   应渺仍旧不推拒这种夫妻义务。   暌违半个月的胶合。   依旧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彼此静默无声,只有暧昧迭起的被褥摩擦声。   应渺在较劲,一声不出,陆则怿不像往常一样,他这次足够耐心也足够强悍,不想给他任何反馈的应渺负隅顽抗许久还是咬着陆则怿肩头败下阵来。   鱼不再是一头上岸濒临死亡呆愣无神无动于衷的鱼,漂亮平静的猫得到了主人足够的不断的摸头,不受控制地开始喵喵音发叫。   陆则怿较劲的心神倏然一放,他低头埋进应渺颈侧,气息粗重,咬住她脖子,深深地吮,直到在她漂亮纤细的脖颈上留下一个又一个鲜红的草莓才罢休。   夜里三点,应渺才沉沉睡去。   陆则怿从床上起身,捡了床尾的浴巾围在身、下,他裸着上半身坐在床边,侧眸看向额头薄汗濡湿碎发的应渺。   他伸手,轻轻拨开黏在她眼皮上的湿发,收回手时,用长指指背轻轻刮了下她露在被子外细腻的手腕内侧,眸黑而平静,声极低,“跟我结婚,起码有一刻,你是开心的。”   *   应渺的脚恢复了一周才能正常行走,这一周陆则怿行为迥异像被鬼附了身,先是某天下午下班,进宅子时,后面跟了两只手拎满奢侈品包包礼袋的助理,陆奶奶在客厅喝茶,见状好奇问了一句,“怎么一下买这么多包?”   姜媛陪着陆奶奶,也好奇地看着助理两只手上挂满的礼盒。   陆奶奶见姜媛引颈好奇,正要打趣,“阿怿难不成是要送给媛——”   陆则怿西装革履站在客厅,让助理把包堆在客厅的茶几上,他第一次打断陆奶奶的话,“奶奶,是我给应渺的道歉礼。”   陆奶奶脸色一滞,她心里不太舒服,“给她道什么歉?难不成是上次你让她给我道歉的事?阿怿,你这样子是不是在怪奶奶?”   “您别多想。”陆则怿:“总归是我做错的事,跟您没关系。”   他话一落,应渺从外面进来,她脚还没彻底恢复,微跛着,目不斜视往后院走。   姜媛压下吃味,笑着喊住应渺,“渺渺姐,快来看阿怿哥买给你的礼物!”   陆则怿也看向应渺。   应渺看了一眼,不靠近也不看陆则怿,像极了敷衍的一瞥,随后道:“谢谢,不过我用不着,你给姜媛吧。”   她说完,人继续往后远走。   陆奶奶轻嗤,“阿怿,你也看见了,人家都不稀罕你的道歉,要我说,你这些东西干脆给媛媛得了,正好媛媛平日里就喜欢买包包,我看应渺每天就那么几个包翻来覆去的背,也不像是喜欢追求新款包的样子,给了媛媛,物尽其用,正好合适。”   姜媛笑道:“奶奶,这是阿怿哥给渺渺姐的道歉礼,我哪能要,您别这么说。”   “奶奶,姜媛需要的话,可以跟我提,我会让秘书买来给她,一家人这点钱算上了什么,但这些是我亲自选来给应渺的,款式可能不适合姜媛。”陆则怿不等陆奶奶插话,手提起那几个礼盒,抬步往后院走,“奶奶,我回卧室换件衣服。”   陆奶奶瞧着陆则怿走远,把茶杯丢在茶几上,面上不快,“阿怿这不就是在跟我说,那天让应渺给我道歉,是他做错了吗?我见那个死丫头吃瘪还没开心两天,今天来这一出,我这口气就哽在胸口,难受死我!哼,那个死丫头,教养没多少,勾男人的手段倒是不少!阿怿再继续跟她过下去,心估计都快没我这个奶奶了!”   姜媛捧着茶杯,笑笑,“哪能?阿怿哥不是那种人,您可是最疼他的长辈了,他心里会一直有您的。”   陆奶奶:“我当然知道阿怿不是那种人,就怕那死丫头床上尽使些狐媚点子讨好阿怿让阿怿跟我反目成仇!那张脸跟那张身子真是方便了她耍床上威风!”   姜媛笑了下,不再接话了。   应渺回了卧室坐在沙发上等晚饭开饭。   不一会陆则怿推门进来。   她没抬头,眸光继续放在手机上,直到她跟前的小茶几上堆了一堆礼盒。   “不喜欢就丢在衣帽间或者送给你的小姐妹。”陆则怿扯掉领带,随手丢在她靠着的沙发扶手上,冷眸低垂看着应渺的发旋,“给你的赔罪礼。”   应渺头也不抬,“陆则怿,我跟你说过了,我——”   “不用重复,应渺。”陆则怿打断她,“你坚持你的想法,我坚持我的,让你跟奶奶道歉的事,是我的错。”   应渺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她道:“随便你怎么想。”   晚上陆则怿仍旧抱着她在床上胡来。   这一周都是,陆则怿跟吃错了药一样,非要她给出声音反馈。   她的脚还没好全,他便把她伤脚的那条腿架在肩上,斯文又强悍,她不推拒这种夫妻义务,但回赠给他的并不是正面的反馈,如果当众扒掉陆则怿身上那件洁白昂贵的衬衣,就会发现平日里正经冷淡的陆则怿背上胸上手臂上还有腰上都是激烈过后留下的暧昧抓痕。   作者有话说:   某人也就这点自信喽,要是这方面再不能让渺渺开心,那可就没地方哭辣!   -   碎碎念:成功被放出来辣,好讨厌恶意举报的人,跟躲在暗处的老鼠一样,捉不到又让人心里犯呕,呼,不说ta了!   为了庆祝被放出来,如常上了榜单,这章照旧揪30个臭宝发红包u3u。   感谢在2023-05-15 20:58:00~2023-05-18 20:0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2263895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盏风吟 9瓶;江江江河湖海 2瓶;42293163、芝士居居、西格玛、只想当条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爱意   ◎“渺渺春水。”◎   过了清明节, 三月下旬还有个重要日子,是对陆家来说,勠力集团成立九十周年的周年庆。集团要办活动,晚上有正儿八经的周年庆晚会。   陆奶奶到下午就在选衣服, 几大高奢品牌送过来的季节新品把会客厅堆满了, 姜媛回来给陆奶奶作参考, 选来选去最后还是从陆奶奶原来的衣橱里选了一件黑色旗袍, 外搭一件暗绿色的羊绒披肩。   妆造也请了专门的造型师,满头银丝做了盘发, 干练利落, 在脖子手腕和手指上带了成色顶好的帝王绿翡翠,特华贵,陆奶奶今年七十五, 不做医美, 但每个月会有美容院□□,肌肤是自然衰老的状态,但比普通老太太要衰老的慢,毕竟是在金玉堆里生活了几十年, 脸上没老年斑, 有皱纹但不多,皮肤透白,打眼一瞧, 就晓得是豪门家的老太太。   应渺从电视台回来, 就被陆奶奶拘在客厅, 看姜媛给她出谋划策挑选衣服, 等到陆奶奶妆造衣服终于完成, 她起身打算回卧室补觉。   这一周她的睡眠时间都很少, 清明节后她就习惯晚归了,不到十点十一点不回家,陆则怿跟疯了一样,每天固定三次,三次的意思是指她憋不住开口从头哼叫到尾算一次,如果她咬紧唇一声不吭不给他任何反馈,那这一次是不算的,偏偏他一次又很久,就导致她每晚都是快两点才睡,白天又会准时被陆家的阿姨叫醒起床吃早餐,吃完早餐是不可能再在陆奶奶眼皮子底下回房补觉,所以这一周她严重缺觉。   陆奶奶喊住她,“你去干嘛?你晚上是不去了?”   应渺说:“去。”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过去,光是陆则怿和总裁夫人这两个跟她有关的词汇,就足以让晚会上的大部分员工好奇心十足的打量她,她不喜欢被众人高调围观,也讨厌成为众人的焦点。   跟陆爸爸提过不想去,陆爸爸劝她过去玩一会,毕竟是陆则怿的妻子,自家的周年庆晚会不露面,容易引起集团内部员工胡编乱造陆则怿婚姻动荡的八卦,她只好作罢。   陆奶奶脸色不好,分明刚才还对姜媛笑的一脸和蔼,“去的话还不赶紧过来挑衣服!你那些五花八门的衣服日常穿穿我懒得管你,去集团那边穿的还是要正式一点,免得被人说阿怿眼光不好,选一个只有脸的废物花瓶结婚做妻子。”   应渺日常衣服都是偏小众的品牌,小众牌子基本都讲究设计感,应渺一个月能穿一两次,但她大部分日子都需要去电视台坐班,穿着基本上都是偏职业化的一步裙衬衣,除却偶尔休假的日子会穿常服,不知道一个月就穿一两次的常服又哪里惹到陆奶奶了,她没出声。   陆奶奶挑挑拣拣那几排高奢品牌的衣服,拿了三件设计简洁不失雅致的修身晚礼服丢到了应渺坐着的沙发上,“自己回房试试,试完选一件出来让造型师给你做妆造。”   应渺懒得选,低头从陆奶奶丢过来的三件小礼服里抽了一件颜色比较不抢眼米白色礼服,“就这件吧。”   陆奶奶不管她选哪件,反正只要她不穿常服过去丢人就行。   三月底的天温度还低着,小礼服是短款,到膝盖那,单穿会冷,应渺出门时在小礼服外面套了一件同色系女士西装,跟陆奶奶同坐一辆车。   车上陆奶奶不跟她说话,闭目养神,应渺抱臂无所聊赖地看向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街景。   五星级酒店楼下铺着红毯,说是请了两位歌坛巨星来为周年庆热场,红毯周边还有没散的粉丝和摄影师,拥挤不堪,陆家的司机没把车子停在楼上,直接开进了酒店的地下车库。   电梯口陆则怿的秘书等在那,把陆奶奶和应渺带去了酒店的宴会厅。   进去时,台子上红极一时的男歌手李墉正在深情献唱一首情歌开场,集团员工坐在台下用手机手电筒打着光,跟着旋律轻轻晃动。   陆奶奶坐去了陆爸爸身边,应渺被秘书带到了陆则怿身边,她在他右侧坐下时,陆则怿偏了偏头看她,她伸手去接秘书递过来盖腿的毛毯,没对上陆则怿的视线。   陆则怿很快收回视线,从西裤口袋摸出手机,低头打了两行字。   他递到应渺跟前。   应渺没办法忽视面前的手机,低头去看,备忘录上面极其简短的两行字,她不明就里抬头看向陆则怿。   情歌到了副歌部分,节奏明快,高、潮迭起,底下的员工开始跟场,宴会厅一时嘈杂。   陆则怿倾身附耳过来。   应渺下意识想退,不想跟他在大庭广众下这么亲近,但陆则怿没让。   他似乎早有预料,在他倾身附耳过来的一瞬,另只大手探到她右边,手臂探过她的后肩,大手|掌住了她半边右脸。   她的脸对于他的手来说,正好能掌握,温热掌心贴着她的面颊,力道不重却也禁止了她的后退。   她知道陆则怿的用意,不过是不想让后面的员工看见她对他潜意识的疏离和排斥,从而编造各种婚姻不和的传言,她不再退,那只大手也没收回去,她偏头看陆则怿,嘴唇微动,“有事说事。”   这里音乐吵,他才附耳过来,应渺也知道。   陆则怿眉目冷淡,开了口,“一会开场,我上去做个开场白,你陪同,可以简单说两句,台词我给你想好了。”   应渺垂眸看陆则怿的手机屏幕,确实简短至极,丝毫不费力不费脑子。   『大家好,我是陆则怿的太太应渺,很高兴来参加勠力集团九十周年晚会,希望大家今天玩的愉快。』   她不习惯陆则怿说话时递到耳边的炽热鼻息,她轻抿了下唇,说:“知道了。”   陆则怿手从她脸上松开,身体也坐直了。   应渺并不知道陆则怿附耳说话这一幕已经被后面的员工抓拍,发到了八卦小群里。   【偷拍到了陆总跟夫人咬耳朵!!!陆总还摸夫人的脸嗷呜呜呜我的天!】   【有生之年还能看见咱们从不见笑脸的陆总女人离这么近?真的是活久见。】   【那是陆总太太啊,陆总跟太太再不亲近,那才奇怪。】   【有人看到总裁夫人的正脸吗?好想看呜呜呜我位置太靠后了,完全看不见!!!】   【我也想看!!!!(走来走去)(抓耳挠腮)】   【来自前排战报,背影看着是个美女诶,长发及腰又清瘦清瘦的,感觉是气质美女,坐着体态也好好!】   【听姜媛说,陆总夫人的妈妈是模特,有个模特妈妈,体态肯定很好喽。】   【啊,咱们总裁夫人的妈妈是模特吗?不是豪门阔太吗?我还以为陆总跟太太是门当户对那种,原来不是吗?】   【好像不是,她妈妈是模特,她爸爸好像就是记者,家境算不上豪门吧,当然这些我都是听姜媛说的哈,可不是我胡编乱造的。】   【这样一说那就不是豪门联姻了,是真爱才结婚的吗?我靠那不就是王子与灰姑娘,咱们陆总那么帅又多金,还不近女色,我靠我好羡慕总裁夫人!】   【谁不羡慕!!!】   【+1】   【+10086】   【+身份证号!!!】   【所以前排的同事宝宝,能不能偷拍到咱们总裁夫人的正脸哇!!!!】   【别急,一会陆总上台发言,指定要介绍夫人的,到时候不就看到了。】   【我现在就想让李墉下台别唱了,好想看总裁夫人得美成什么样,才让我们英俊多金不近女色利益至上的陆总不商业联姻反而跟普通家境的女生英年早婚!!!】   【哈哈哈哈哈笑发财了你他妈不是那位男歌手的粉丝吗?你为了看一张照片要现场脱粉籍?】   【咳咳,李墉随时能看,但是夫人可不常露面!我是真的真的好奇!你们难道不好奇?哼哼,大家都想看的吧?】   【嗯?你们都不知道总裁夫人是谁吗?咱们总裁夫人的本职工作是市电视台的主持人,你们着急想看正脸的不如直接去微博搜她名字。】   【!!!我靠怎么不早说!】   群里静了一会,显然是在切换微博APP。   不过不用等群里八卦的员工搜索微博,这侧宴会厅李墉热好了场子退了场,陆则怿起身,朝她绅士地伸出手,应渺盯着那只修长劲瘦的大手沉默了两秒。   也不是非要牵手,她不知道陆则怿干嘛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朝她伸过来,已经伸过来,不牵的话就是当着集团员工打陆则怿的脸。   她把手放进陆则怿的掌心。   她没跟陆则怿牵过手,这种黏糊糊正常情侣夫妻之间会做的事,她跟陆则怿没必要做,掌心相贴的一瞬间,应渺只觉怪异,想立即抽回手,但克制住了。   陆则怿没什么反应,极其自然地蜷起手指拢住她的半边掌心,她站起来,跟着陆则怿往台子上走去。   她不适应跟他牵手,一小段路走的她异常难受。   到了台子上,她觉得可以了,小幅度挣了下,陆则怿自然而然地松开了她。   今天周年庆晚会,他穿的正式,标准的衬衣马甲西装三件套,一丝不苟穿在身上,配上他那副冷淡英俊的锋利脸庞,说不出来的禁欲迷人。   他只是抬手拨正了下发言台前的麦克风,低下就呼啦啦响起一阵迷妹应援似得尖叫声。   “陆总!陆总!陆总!”   “陆总!陆总!陆总!”   “陆总!陆总!陆总!”   陆则怿抬手压了下,低下喧嚣渐止,他将冗长的发言放在后面,先介绍了应渺,“晚上好,我是勠力集团执行总裁陆则怿,这位是我的太太应渺,她第一次在集团正式露面,让她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底下员工立即又是一波比刚才还要喧嚣的欢呼应援声。   陆则怿将麦克风压低到她的身高,退开一步,把发言台让给她,应渺只想说完台词快点下去,她不扭捏站在了发言台上,眉眼清淡,情绪也淡,“大家好,我是陆则怿的太太应渺,很高兴来参加勠力集团九十周年晚会,希望大家今天玩的愉快。”   她说完,便往台下走。   陆则怿接管发言台,目光一直追随着应渺的背影,直到她到了座位上,转身面向发言台的前一秒,他才收回视线,挑高麦克风,面容冷峻开始了周年庆晚会前的发言。   原先的八卦小群开始热闹起来。   【我靠脸真的真的真的很漂酿!!!!】   【所以要想成为灰姑娘首先真的要有一张漂亮脸蛋!!】   【脸固然重要,但你们别把陆总跟他夫人的结婚说成是见色起意了,你们没看见刚才她从发言台上下来,陆总的眼神一直跟着他老婆走,真的别太爱了我的天。】   【我也看见了!哈哈哈哈原来陆总私下也是个妻控。】   【不过感觉我们总裁夫人好像不爱说话也不爱笑诶,陆总也是个寡言的,这私下两人不会一个比一个话少吧?那岂不是要闷死?】   【陆总在公司话少,但说不定在老婆面前是个话痨呢,这种私下的事,谁知道呢?】   【想知道也不难,不是可以去问姜媛的嘛,她跟陆总还有我们总裁夫人住在一起肯定知道呀。】   【说起姜媛,陆总那么帅,她跟陆总从小生活在一起竟然没对陆总动心?】   【说不定她动心了,陆总没动心。】   【哈哈哈哈这也挺正常的,总裁夫人比姜媛好看耶,陆总估计是高级外貌协会那种。】   【喂,你们别仗着姜媛没在群里就拉她下水好吧,人家跟陆总就不能是单纯的兄妹情。】   【哎呀开玩笑嘛,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诶,我们总裁夫人走了。】   【嗯?这么快?就露个面吗?】   【真走了,人都到宴会厅门口了。】   应渺回到位置上只坐了两分钟,没听完陆则怿的发言,就起了身。   面也露过了,发言也讲了,没必要再继续坐下去,她往宴会厅外走,陆则怿的秘书主动跟了上来。   走到宴会厅门口,等电梯时遇见江佑从电梯里出来。   江佑笑着朝她打招呼,“嫂子这就走吗?不留下来玩游戏吗?”   应渺朝电梯里走,“不了。”   江佑今天就是过来玩的,本来要喊贺雎一起,但贺雎酒店有突发事件,他要去处理,没办法过来,只能他一个人过来。   他笑着冲应渺挥手再见,等到电梯闭合,他才转身朝宴会厅走。   江佑刚进宴会厅的时候,陆则怿的发言正好结束,他朝台下那处空座看了眼,无波无澜收回视线。应渺刚起身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   发言结束,主持人开始主持晚会,陆则怿面无表情下台,瞥见江佑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朝他摆手,他走过去,到了江佑近前,才扯松了领带。   江佑嘻嘻哈哈地,“刚才来的时候正巧碰见应渺下楼,这未免走的也太早了吧。”   陆则怿抬手招来他的秘书,问:“给太太安排了车子吗?”   秘书:“陆总,安排了的。”   陆则怿让秘书去一边坐下了。   江佑道:“我感觉你也想溜了。”   陆则怿不否认,“今天周年庆晚会我不方便早走。”   江佑挤眉弄眼,“走不了就不走呗,别一副离了老婆就活不了的模样。”   陆则怿面冷睇他一眼,往座位上走。   作者有话说:   揪三十个臭宝发红包u3u,然后捏,爱意这篇可能要在周一(或者周二)入v,会有倒v章节,大家没看前面章节的速去看,看过了的臭宝不要再次购买,入v后也会发红包u3u。感谢在2023-05-18 20:09:10~2023-05-19 22:55: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iyilia 5瓶;彤彤彤彤彤、42293163、marshmallow___、Lizz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爱意   ◎“渺渺春水。”◎   周年庆晚会本意是想让公司员工放开了玩, 晚会进行到中途,开始玩游戏,第一个游戏是抓阄表演。   主持人介绍说表演包括常规表演比如唱歌跳舞即兴小品,也有刺激性表演比如脱衣舞等等等, 玩的就是一个刺激, 看抓阄的人运气如何。   江佑最中意就是这种游戏, 他兴致勃勃上台, 要了一个麦克风比主持人还会活跃气氛,“晚上好, 玩游戏嘛, 最重要就是一个玩得开心玩的刺激,大家说要不要陆总也上台参与一下?”   底下员工不敢开陆则怿的玩笑,但有人带头招呼陆则怿, 其余人立即兴奋的呐喊:“要!!!”   江佑笑眯眯冲着陆则怿勾手, “陆总,你员工这么期待你上台玩,你这不上来说过不去了吧?”   陆则怿听着耳边排山倒海似得欢呼声,默了片刻, 上了台。   陆奶奶还没走, 坐在主位上看着江佑,笑着同姜媛道:“一个江佑一个贺雎,两人一个比一个能闹腾, 偏偏跟阿怿这种闷性子做了好兄弟, 真不知道是怎么玩到一起去的。”   姜媛:“阿怿哥性子也不闷, 就是不爱说话而已, 况且交朋友, 大多数都是性格互补才能玩的长久, 不是吗?”   陆奶奶想到什么,笑了下,“你说倒有几分对,阿怿不爱说话,那死丫头也不爱说话,两人性格一点也不互补,这种自然长久不了。”   姜媛笑笑不接话了。   陆奶奶还要说什么,主桌后面的员工爆发出一阵尖叫声。   “啊啊啊!!!”   紧接着,耳边想起团结一致的呼喊声:   “陆总!脱衣舞!”   “陆总!脱衣舞!”   “陆总!脱衣舞!”   陆奶奶不明所以看向台上,就见江佑笑的捧腹,拿着麦克风,“恭喜陆总抽中脱衣舞表演!”   她也忍不住笑了,“江佑这小子是真的能祸祸。”   陆则怿面冷盯着江佑,江佑眨眨眼止住笑,抬手止住台下员工的呼喊,咳了咳,佯装正经道:“虽说晚会就是要玩得开,但是咱们陆总已婚,陆太太方才还在,也不好脱的太光,不然陆总回家可能要跪搓衣板喽!不如咱们就只脱上半身,怎么样?”   台下有一个大嗓门员工附和道:“那就脱上半身!”   江佑嘴角泄出笑意,“好,接下来就把舞台交给陆总!你们可以期待下,陆总跳舞可是非常sexy!错过这个村你们再也找不到这个店了!”他说完,捏着话筒溜之大吉,再晚一点走,他怕陆则怿揪着他一起脱衣舞,这绝对是陆则怿能干出来的事。   陆则怿冷冷睇了一眼在台下催促他的江佑,勠力集团周年庆,他一个总裁上台玩游戏总不能抓到脱衣舞表演就带头破坏游戏规则不表演。   江佑已经让音乐老师放起了动感音乐。   陆则怿转了个身,背对着台下。   他会跳舞,全因去世的母亲郁臻,郁臻是个极具浪漫主义的音乐老师,她本要送陆则怿去学琴,但陆则怿小时候就不爱说话,郁臻觉得他小小年纪就古灵精怪挺会装酷,所以没让他学优雅至极的钢琴或者小提琴,而是把他送去了学了舞蹈,直到陆则怿十五岁,郁臻跳楼自杀,陆则怿的舞蹈生涯也到此结束,从那之后,他极少再跳。   虽然很久没碰,但肌肉记忆还在,肢体还算协调,身体能跟跟得上音乐节奏,几乎每个动作都能分秒不差地卡点成功。   西装革履的冷淡总裁跳起动感热舞,画面诡异的养眼和劲爆,底下员工纷纷尖叫起来,宴会厅的氛围一时被吵起来,热闹十足。   直到陆则怿开始解西服扣子扯领带以及脱衬衣,露出劲瘦的腹肌和宽厚的后背,宴会厅氛围火热到最顶峰,底下的女员工打call般捂嘴尖叫,腮粉脸红,举着手机开始疯狂录制。   陆则怿身上标准的西装三件套,随着音乐尾声落下,一件不少全都被陆则怿脱掉,搭在臂弯,他照旧背朝向了台下。   最后一幕直接刺激了台下绝大多数女员工。   就见陆则怿宽厚的后背上,无数道女人的抓痕遍布其上,新的旧的,纵横交错,无一不彰显着某方面的激烈程度。   八卦小群里又开始疯狂尖叫。   【卧槽卧槽卧槽你们看见了吗!】   【本来陆总跳脱衣舞够我震惊八百年了,但是陆总的后背和腰上,我的妈呀,人不可貌相,陆总跟太太那么恩爱的吗!!!!!】   【我靠真的真的真的好激烈!】   【本人还没有过性、生、活,过来人能说下,这……正常吗?】   【过来人告诉你,我跟我那家口子做从来不会抓成这样,能抓成这样除非陆总特大,咱们总裁夫人受不住。】   【哇靠真的?陆总真的?那咱们总裁夫人不得幸福死?[色][色]】   【有一说一,陆总鼻子很高大也正常(不是本人发言)。】   【你们有录屏吗?陆总衣服穿好了,我刚才只顾着看忘记录了,我感觉我像是亏了八个亿……】   【笑发财,我私发给你。】   陆奶奶一开始乐呵呵看着,看到最后一幕,脸色刷然拉了下来。   姜媛瞥见了陆则怿背上的抓痕,余光扫见陆奶奶臭极的脸,知道陆奶奶不开心什么,她若无其事地给陆奶奶倒了杯橙汁,笑道:“渺渺姐跟阿怿哥好恩爱。”   陆奶奶冷哼一声,没说话。   陆则怿表演结束穿上衬衣下了台,江佑也撂了麦克风,让原来的主持人继续主持晚会,但底下的员工还被陆则怿那场脱衣舞表演勾的失了大部分魂,气氛一时半分拉不回来,主持人无奈朝江佑投去一眼,江佑事不关己眨眨眼,攀着陆则怿肩膀坐在了位置上,挤眉弄眼道:“嫂子怎么跟只猫一样,都结婚这么久了还这么凶?”   陆则怿捏着酒杯,冷冷瞥他,“有事?”   江佑:“呦呦呦,感觉好得意哦,阿怿。”   陆奶奶此时在陆则怿对面插了一句话,“阿怿,时间不早了,奶奶先回去了。”   陆则怿:“您路上小心。”   应渺回了宅子,餐厅里冷冷清清,厨房没做晚饭,因为陆奶奶交代,今晚要去参加晚会都不在家吃晚饭。   她喊了一位做饭阿姨给她弄点吃的,阿姨进了厨房开始忙活,她在客厅等了半小时,阿姨炒了两个菜一个汤,口味是陆家人的口味,清淡少盐,她坐在餐厅慢吞吞吃着。   难得餐厅就她一个人,应渺吃的慢,吃了二十分钟,会客厅有脚步声,紧接着她听见陆奶奶问打扫阿姨,“应渺呢?”   语气并不是很好。   阿姨说:“太太正在餐厅吃饭呢。”   脚步声开始往餐厅这边过来。   应渺搁下碗筷,抬头跟进来餐厅的陆奶奶视线撞上。   陆奶奶脸色不好,“你跟我出来。”   应渺跟着陆奶奶进了偏厅,待了快半个小时,出来时餐厅才吃了一小半的饭菜凉透了,她让阿姨收了,往后院走。   时间还早才晚上八点多,她没回卧室,后院有一处金鱼池,是陆志军养的,个个肚肥背圆,胖成皮球一般,她拿了把鱼食蹲在池塘边喂鱼。   姜媛也早回了,九点多离了宴会厅,到了宅子陪陆奶奶回卧室,见了她蹲在一边,两人都没跟应渺搭一句话,说说笑笑从应渺身后走过。   应渺垂眸把手里的鱼食全丢进池塘,没什么情绪地看金黄相间的鱼儿啄食。   周年庆晚会结束在晚上十一点,陆则怿又陪江佑喝了半个小时的酒,回来有点晚。   陆奶奶早早睡了,前厅灯暗着,陆则怿绕过前厅直接去了后院。   上了小楼,他卧室的门半掩着,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间隙泄出来,在长廊地板留下一方斜斜的光斑。   她还没睡。   陆则怿在走廊上停了一会,黑眸静静看了会那块长方形光斑,才走近门边,推开了门。   应渺靠坐在床头看书,听见门声动静也没抬头,全神贯注看着书。   陆则怿往浴室走,边走手边解着颈上黑色细条纹的领带,余光一直扫向大床那边。   宴会厅里掌心相贴的触感仿若还在,柔软到不可思议。   他在浴室洗完澡出来,她还在看书,陆则怿把斗柜上的一瓶水拎到了床头柜上,拧开喝了一口,他上了床,靠坐着揉着眉回了几条无关紧要的消息,然后锁屏手机丢在了床头柜上,平躺了下去。   “晚饭吃了吗?”陆则怿问。   “吃了。”应渺迟钝了一会才语气随意答了他,然后手下翻过一页书,纸张声哗哗作响。   陆则怿没再出声。   手上这本服设相关的书是应渺最近新买的,色系搭配相关的知识点很新颖,她沉迷其中看了一会,到了十二点多一点才有了困意。   她掩唇打了个无声的哈欠,把床头的书签放进去,阖上了书,放在了床头柜上,用遥控器关了顶灯,又关掉了床头灯,室内陷入黑暗,她才掀开被子,人背对着陆则怿侧躺了下去。   闭上眼一会,背后有轻微的悉索声。   应渺睁开眼下意识抿唇,腰被修长手臂环住,肩被掰过,她从侧躺变成平躺,陆则怿期身过来,滚烫气息带着清浅酒气拂了满面。   与以往不同的是,陆则怿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摁在了枕头上,他手指寻着手腕往上摸索,直到掌心跟她的掌心相贴,五指插入她的指间,十指相扣的姿势。   应渺不喜欢十指相扣,过于亲昵,她蹙眉试图抽走,陆则怿却已经低下头吻她的脖子,颈肉被湿热吮住,她气息急了点,男人气息将她完全笼罩,闷热地滚烫地,应渺闭了眼,脑中想起陆奶奶把她叫去偏厅的半个小时。   她睁开眼,眸底生倦,直接屈腿踹向陆则怿,没被束缚的另只手也推起了他的肩膀,手脚并用,力道也不是欲拒还迎的力道,陆则怿完全没设防,外加应渺躺的地方又靠近床边,他人直接被应渺蹬到了床下。   极重的一声坠地声,陆则怿手肘膝盖侧边胯骨磕到木质地板上,他撑坐起来,就坐在地上,揉了下手肘,面色怔忪一秒才瞥向应渺。   应渺撑坐起身,她擦掉颈上的口水,拢好刚才两人贴合时蹭乱的睡裙吊带,平声道:“陆则怿,我真的有点倦了。”   房内没开灯,昏暗室内,陆则怿只看得清应渺的消瘦身影。   陆则怿:“今天累了的话就不——”   应渺打断他,“不是今天,也不是没力气的意思,陆则怿,我是对我跟你的这场婚姻疲倦了,你听明白了吗?”   陆则怿本要去开灯,手伸到半道,收了回来,他站起身,瞧着昏暗的室内,没看应渺,绕过床尾,声低音冷,“很晚了,睡吧。”   应渺张了张唇,还是没说什么,她躺下睡了。   陆则怿进了浴室处理自己的身体反应,四十分钟后出来,他上了床,掀开被子平躺了进去。   应渺还没入睡,他很熟悉她入睡后的呼吸频率。   又过了一个小时,身侧的呼吸频率规律了起来,她睡着了。   陆则怿侧过了身,伸长手臂想在被子下环住她的腰,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他侧躺着趋近她,温热的薄唇轻轻地贴在她露出来的后肩上,高挺鼻梁也顶在她肩胛骨上,嗅着她身上沐浴液的轻香,他眸黑着,面冷着,声却低着:“又怎么了?”   这句话像是自己问自己,低不可闻,仅此一声。   作者有话说:   某人:没关系,再被老婆拒绝10086次心就会麻木也不会再痛了。   hhh520这天的情侣or夫妻大概只有陆总不开心,吃不到老婆还被老婆一脚蹬下床。   揪30个臭宝发红包u3u。(另外才发现撒花评论很有可能会被管理员(jj工作人员,不是作者)删除,删除的话我在评论区后台是看不见的(つД`)ノ)感谢在2023-05-19 22:55:19~2023-05-20 21:3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彤彤彤彤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爱意   ◎“渺渺春水。”◎   隔天应渺吃过早饭, 出了宅子,应卢朵邀约出门看展。   姜媛吃完起身打算出门上班,离开餐厅时,瞧见陆则怿慢条斯理擦拭手指, 不急不缓的模样, 惊讶问了声, “阿怿哥, 你今天不上班吗?”   陆奶奶吃饭慢了点,闻言也看向陆则怿, “阿怿, 你今天不去公司?”   陆则怿道:“不着急,一会去。”   姜媛笑道:“这样啊,那阿怿哥、奶奶, 我先去公司了。”   陆奶奶笑眼盈盈叮嘱道:“开车慢点, 路上小心。”   姜媛应道:“好~”   等姜媛一走,餐厅只剩下陆奶奶跟陆则怿,还有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   陆则怿让阿姨一会再进来打扫,阿姨应了声, 出了餐厅。   陆奶奶这时候也看出来陆则怿有体己话要跟她说, 她笑眯眯地,“跟奶奶有什么隐私话要说?”   陆则怿看向陆奶奶,开了口, “您昨天回来是跟应渺说什么了吗?”   陆奶奶还以为是有什么离婚的好事, 结果一听陆则怿这话, 她脸色登时不好了, 她瞪大眼, 一拍桌子, “她又跟你告状?那个死丫头,我说她什么了,一点小事就跟你告状,她那张嘴平日蹦不出一个屁,打小报告倒是能舍得张嘴叭叭了。”   陆则怿按了按眉心,道:“奶奶,她是您的孙媳妇,有名有姓。”   陆奶奶吭气:“她跟你编排我这个长辈,我还不能生气喊她一声死丫头?阿怿,你心是不是全歪到她哪里去了?奶奶在你心里没一点份量是吧?”   “您别这么想。”陆则怿:“她没跟我说您任何坏话,是我自己猜测,奶奶,应渺不是喜欢背后告状的人。”   陆奶奶撇了撇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中气十足道:“阿怿,我可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我就是让她床上温顺点,你自己看看你身上那些痕迹,哪有好姑娘是舍得这么抓自己丈夫的,你小时候伤了手指头我都心疼死了,她倒好,真舍得往你身上祸祸,一点也不像个贤妻,阿怿,要我说你跟她离婚吧,你看看媛媛也很好的,长得漂亮又有能力,进退得体,落落大方,性格温顺会社交,多适合做你妻子,而且她绝对不会在床上把你抓成那个鬼样子。”   “奶奶。”陆则怿:“姜媛只是家里收养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跟她不会有任何可能,您以后别再说这种话。”   陆奶奶不高兴。   陆则怿记起昨晚夜里应渺的话,他看着陆奶奶,声平淡,“奶奶,以后我跟应渺之间的事您别插手了。”   陆奶奶立即眉头倒竖,扬声:“阿怿!奶奶教导她还不是心疼你!心疼你身上都是血糊糊的抓痕,你这话什么意思?在怪奶奶多管闲事吗?”   “不是在怪您。”陆则怿:“奶奶,我不介意,应渺她是我的妻子,她把我抓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介意,她抓我咬我,我很开心,起码她在我这里有情绪反馈,奶奶,我娶她并不是把她当成一个躺着受着一言不发的泄欲工具。”   陆奶奶被他这番坦白气到了,“行行行,你这么享受被她伤害,我不管你!你只当是我老太太多管闲事!这么多年,我真的是白疼你了!你走,别在我面前气我!”   晚上的时候,陆奶奶在卧室闷着没出来吃完饭,陆志军问了声,“阿怿,你奶奶怎么了?”   陆则怿看了眼低头吃饭不作声的应渺,答陆志军的话,“一会我过去看看。”   吃过晚饭,陆则怿去敲陆奶奶的卧室门,没能进去,姜媛从里面出来,面上纠结道:“奶奶现在这会说是谁也不想见,阿怿哥你先回去吧。”   陆则怿:“记得让奶奶吃点东西。”   姜媛笑道:“我记着呢,厨房里的阿姨正在忙活奶奶爱喝的汤,我一会端进去。”   陆则怿转身下了楼,姜媛站着目光眷恋看了一会陆则怿高大的背影,直到他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再也看不见,她才收了回去。   推门进去,陆奶奶靠坐在沙发上,面色阴郁着。   “我就说那个死丫头手段多心机深,我就是教导她一两句,她扭头就跟阿怿吹床头风,现在阿怿都因为她来质问我这个奶奶了,她是不是特得意!等再过一段时间,我看她都能撺掇着阿怿跟我们分家了!”   姜媛笑着坐过去,给陆奶奶捶肩,“奶奶,不至于,分家这么大的事,即便渺渺姐有心撺掇,阿怿哥也不会糊里糊涂听她的话,阿怿哥大事上拎的很清,您又不是不知道。”   陆奶奶气的重重拍了一下大腿,“英雄都难过美人关!再拎得清也抵不过那死丫头床头风一直吹!那死丫头敢这么气我,我是再也受不了她来当我的孙媳妇了!简直无法无天!我必须得让阿怿跟她早早离婚!不然我早晚能被她气死!”   姜媛带着笑,轻声细语道:“哎呀奶奶不至于,渺渺姐不喜欢社交人又不爱说话,阿怿哥又坐在集团高位,社交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两人完全不是一路人,您不用做什么,两人或早或晚都会分道扬镳。”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陆奶奶眼睛一亮,“那死丫头平常都是能宅着绝对不动,朋友也就那么固定一两个,让她抛头露面做主持还推三阻四,明显厌恶社交。”   姜媛说:“奶奶,您别操心她了,我去给您把晚饭端过来,您吃点,免得阿怿哥担心。”   陆奶奶想到什么,心情恢复了点,她道:“行,你去端吧!我现在就觉得特有劲!”   陆则怿回了卧室,推开门时,视线里没有应渺的身影,他走进去关了门,浴室的门开了,应渺从里面出来,唇色偏白。   他站在卧室玄关处松衬衣的纽扣,看着应渺道:“昨天奶奶说的话不用放在心上。”   应渺提不起来力气,淡淡“哦”了声。   陆则怿多看了一眼她,应渺不管他,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闭着眼,手在被子下摁着小腹揉了揉。   陆则怿进浴室洗澡,冲洗好后,他披好睡袍,往外走,余光瞥见马桶旁侧的置物柜上放着的拆了的一盒卫生棉,他顿了顿。   应渺很少痛经,这一次却诡异地痛了起来。   小腹一阵阵抽痛,痛得她几乎想下床翻医药箱找布洛芬止痛了。   床另一侧有了悉索声响,陆则怿上了床,隔了一会,应渺察觉到他趋近,她不等他贴过来,她道:“我来例假了。”   声是遮掩不住的虚。   身后男人却依旧在靠近,直到应渺被他侧躺着抱进了怀里。   她拧眉,抿紧唇,“陆则怿,憋几天你也不会死。”这种情况还要拿她泻火的话,那陆则怿就是纯纯精、虫上脑的变态。   陆则怿没说话,两只修长手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一只大手直接罩在了她的小腹上,应渺以为他要直奔目的地,她脸色不好,正要拉开,他却再也没往下,只是将温热的掌心帖在了她的小腹上轻轻地揉,例假导致的抽痛因为他的揉弄缓解了许多。   应渺还是抿唇,手依旧去扯陆则怿的手腕,“不需要,陆则怿。”   “不痛了?”陆则怿在她背后开了口,声有点低。   应渺手握住他的手腕,使劲扯,“不关你的事。”但是他的力道显然不是她可以相提并论的,那只大手一下一下贴着她抽痛的小腹揉着,痛经是缓解了许多,但她觉得却觉得又闷又烦,“陆则怿,别做这种无聊至极的事行吗?”   陆则怿:“困就睡觉,今晚不动你。”   应渺扯不开,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毫无间隙,她能清楚感知到滚烫和热意,她语气不好,“陆则怿,你这样让我很难相信你。”   相贴的不止后背跟胸膛,屁股那完全没办法忽视。   陆则怿调整了下姿势,不碰到她,依旧从她后背环住她,手给她揉着小腹缓解着痛意,他垂着眸,长睫掩着漆黑无比的眸,他声冷淡又低,“应渺,我没有那么变态,在你例假的时候还要跟你做夫妻。”   应渺说:“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陆则怿不再言语,垂眸睨着近在眼前的细腻脖颈,应渺皮肤很白,像上好羊脂玉,全身上下都一样,没有一处是有瑕疵,上面还有着滢滢清香,腰肢也细,两条手臂环着,不盈一握的感觉特别明显。   他调整了下呼吸,闭上了眼。   不能再看了。   应渺痛经因为他的大手舒缓了不少,她扯不开,不想一直碰到他手腕,便松开了,摆烂似得让他继续揉着小肚子。   不过很不适应这种不做夫妻还要贴这么近,后背抵在他宽厚的胸膛里,腰上搭着他的手臂,脖颈上拂着他炽热的鼻息,应渺隔了一会开口,“陆则怿,我肚子不疼了,你可以回你那边睡你的了。”   陆则怿掀开了眸,眸底漆黑,他想装睡,但手上的动作显然会出卖他。   所以他停了手,手臂从她腰上松开,前胸也退离,他平躺回了自己那侧。   分明她也不胖,但离了她,怀里空落落特别明显。   应渺从他离开自己后背的那一刻,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像是压在自己身上重若千金的石头被顷刻间击的粉碎。   小腹还是痛,但她没再去揉,怕陆则怿注意到又犯病过来贴着她的后背环着她的腰给她揉,她侧身往床侧靠了靠,扯了扯被子闭上眼忍着痛经自己睡了。   作者有话说:   某人:今天又是被老婆排斥的一天(╥﹏╥)。   感谢在2023-05-20 21:37:19~2023-05-21 21:27: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士居居、只想当条咸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爱意   ◎“渺渺春水。”◎   一早的餐桌上, 陆奶奶出来跟陆则怿应渺一起吃早饭,她面上看不出半边不悦,慢条斯理吃完饭,理了理肩上披的羊绒披肩, 淡淡说起话来, “最近黎家的小女儿学成归国, 还带来了一个外国男友, 黎家说是要办个生日晚宴热闹热闹,请柬递到我这了, 晚宴就在这周五, 阿怿,你那天没事的话,代替奶奶去一趟, 那黎家的小女儿我还抱过她, 很讨喜可爱一女孩,我倒挺喜欢她的。”   陆则怿拿纸巾擦试了下嘴角,说:“好,我这周五尽量空出时间。”   “媛媛也过去玩会, 都是年轻女孩, 你们能有共同话题,可以玩到一起,到时候多个朋友多个人脉。”   姜媛看向陆奶奶, 笑着点头, “行奶奶。”   陆奶奶把目光投向了一直安静吃饭的应渺, 淡淡道:“应渺也过去吧, 你工作不忙, 那黎家的小女儿跟你也差不多大的年纪, 说不定可以交个知心朋友。”   应渺停下筷子,但人没掀眸,只说:“奶奶,我嘴笨,免得晚宴上闹了不愉快,还丢陆家的脸,就不过去了。”   陆奶奶看了眼陆则怿,她没再说。   吃过早饭,陆则怿跟姜媛陆续离开餐厅出门上班,应渺扯开椅子,也打算走,陆奶奶不咸不淡喊住她,“你先别走,我还有事跟你说。”   应渺只好坐下,看向陆奶奶。   陆奶奶靠坐着餐厅椅子,说:“晚宴不去参加,你想让阿怿一个人去交际?旁的已婚男人出席这种非商业晚宴基本上都有妻子老婆陪同,你跟阿怿结了婚,难道不应该尽尽夫妻的本分,总不能让阿怿娶了你,跟娶了空气一样,天天像个单身汉一样,这像话吗!”   应渺垂着眸没吱声。   陆奶奶又道:“你从十五岁在陆家生活,陆家一没虐待你,二没短你吃喝,老爷子在世的时候多疼你,就连阿怿都得往后排,你现在嫁给阿怿,也没让你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让你略微尽一尽妻子的义务,你还这么推三阻四不情不愿,你对得起老爷子对你的疼爱吗?”   略作停顿,陆奶奶又说:“按理说,你那时候十五岁了,你妈妈应该教你很多道理了,很多事情我不跟你说,你也应该明白,除非你妈妈没教——”   应渺出声打断陆奶奶的话,她掀眸,“您不用再说了,我知道了。”   陆奶奶轻哼:“知道就好,也懒得我再费口舌。”   应渺:“您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出门了。”   陆奶奶闲适地抿一口饭后茶水,“没了,你去忙活你的事吧。”   应渺起身走到餐厅门口,陆奶奶又幽幽补了句,“应渺,我刚才说的话都是在跟你讲道理,也没逼你说落你,你可别又跟阿怿私下偷偷告状说我坏话,不然我可跟你没完。”   “不会,您放心。”   晚饭时候,陆则怿从陆奶奶口中知道了应渺要陪同他一起去参加黎家晚宴的事,他在餐桌上侧眸看了眼身侧的应渺,她面庞安静,面上并无不悦或者其他愤懑情绪,陆则怿收回视线。   回了卧室,应渺洗漱过后,换了夜用的卫生棉上了床,她没像往常一样看书,小肚子还在抽痛,一阵接一阵,弄得她心神恍惚没心思看书。   她躺在被子里,怕陆则怿像昨晚一样,做那些无聊的事,两只手尽量小幅度地按着肚子。   尽管她动作已经很小心翼翼,但陆则怿洗完澡裹着睡袍上床后,还是趋近她,侧躺着抱着她,手伸过来帮她暖着揉着小肚子缓解痛经。   滚烫宽厚的胸膛触上她的后背,应渺下意识排斥,蹙眉道:“陆则怿——”   话还没说一半,陆则怿开了口,问:“晚宴的事是奶奶逼你?不想去的话不用勉强,奶奶那边我来说。”   应渺抿了唇,说:“没有的事,这事也不用你操心。”   陆则怿:“你如果怕奶奶说落你,我也可以不去,应渺。”   “我说了,陆则怿,没有逼迫,你别这么想当然行吗?”   陆则怿默了一会。   应渺现在是侧卧着窝在陆则怿怀里的,后背屁股双腿都跟他相贴着,除开尽夫妻义务外,她不喜欢跟他这么亲近,她屈肘开始推搡他手臂,用的是昨晚的借口,“已经不疼了,你可以拿走你的手了,陆则怿。”   陆则怿这次没像昨晚一样退回他那侧。   手也没挪走。   应渺能察觉到脖颈上的气息很烫,频率也很快,不比寻常平稳又绵长。   身体变化她也能清楚感知到。   应渺张开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间,扯了下嘴角,眸底失焦,好似不关己事,说:“才一天就憋不住了吗?要上就上,别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陆则怿没说话,气息更粗重了。   应渺正要自暴自弃催他一把,手已经探向身后,还没碰到,后脖颈上被狠狠咬了一口,疼得她嘶了口气,“陆则怿,你真的很像得了狂犬病一样。”   陆则怿垂眸看着昏暗视线中应渺纤细的脖颈线条,他松开口,想用唇轻抚他咬出的牙印,快要凑到她莹白的脖颈上,又顿在那,没用唇舌轻抚,他话冷声低:“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应渺。”   陆则怿从她身后退开,回了自己那侧。   应渺半阖着眸摸了摸被咬的后脖颈,她没再说话,扯着被子蒙住了半边脑袋睡了。   *   周五,应渺从电视台下班回了宅子,换了礼服便跟陆则怿姜媛一起坐车去了黎家晚宴的庄园。   她的礼服是陆则怿昨晚带回来的,一套银白色的缎面抹胸长裙,上身后只露一对线条漂亮的肩膀和莹白凹陷的锁骨,发型被造型师高高盘起,只在两颊边留了一绺柔顺的碎发,精致的眉眼和优越的骨相被完全展露出来,漂亮的生人勿进。   她跟姜媛坐后排,陆则怿开车,姜媛活跃着车内气氛,夸应渺,“渺渺姐今天好漂亮,平常也该这么打扮,显得人特精神特有活力。”   应渺平常不怎么化妆,电视台坐班前十分钟才上一个淡妆,等坐班结束,便在化妆室卸掉,所以平日里跟姜媛碰面,基本上都是素面朝天。   她懒声道:“大费周章化了妆还要卸,麻烦。”   姜媛瞥一眼驾驶室,说道:“女为悦己者容嘛,你精致漂亮一点,阿怿哥看了也开心啊。”   应渺说:“哦。”   旁的话再也不说。   姜媛也不觉得尴尬,还要再说些什么,应渺看了看她,道:“我眯一会,你要是想说话,跟陆则怿说。”   姜媛笑笑,“渺渺姐你睡,我还是不跟阿怿哥说话了,免得打扰到你。”   应渺没什么反应,头发是盘起的,不好后倚,她便把侧边脑袋靠向玻璃窗,闭上了眼。   陆则怿在后视镜瞥了一眼应渺,车速放慢了点。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庄园。   三人下了车,并排着往庄园里面走。   门口有专门的侍者核验请柬,陆则怿把请柬递过去,侍者恭敬把人请了进去。   一入庄园内部,满眼衣香鬓影,厅内摆放了百合玫瑰,花香夹带着高级香氛的味道扑面而来。   应渺一直觉得这种纸醉金迷的高级宴会场合跟她不搭,没被陆志军带去陆家前,她只不过是一个从小丧父家境普通生活在大山里的平凡女生,母亲去世,一朝被带进陆家,一脚踏进豪门圈子,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可即便被光怪陆离的豪门圈子浸淫了这么多年,她还是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   姜媛去找相熟的姐妹聊天,应渺跟在陆则怿身侧,看他跟各路上来攀谈的成功人士交际,有人问及应渺,应渺便挤出一个礼貌的笑,答上一句姓名和工作,得了一句因为陆则怿面子才有的夸赞,她又抿出一个笑,一段交际便落下帷幕。   但陆则怿的人际关系过于繁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短短二十分钟,应渺已经笑了五次,名字工作相同的话重复了五遍,她真的疲于应付这种交际,目送走又一位中年男人时,她耸拉下眉眼,同陆则怿道:“我去趟洗手间。”   陆则怿垂眸看她,“迷路了打我电话。”   应渺“哦”了声,干脆利落离了他身边,拎着小巧手包往洗手间的方向走。   她没去洗手间,中途拐去了一楼的阳台,随手把窗纱拉上,这一处封闭空间就成了她暂且逃离交际的避风港。   阳台外是庄园自带的花园,正值春季,万物复苏,花园里绿的树红的花,争相生长,一派葳蕤。   应渺在阳台躲了快半个小时,手机收到了陆则怿的微信。   陆则怿:迷路了?   应渺不想回,又怕陆则怿收不到她的消息,劳师动众让正个宴会厅的人都帮忙找她,她编辑了一行字,要点击发送时,又逐一删除。   没必要回他消息,她现在去找他就是了。   拨开避风港的窗纱,应渺走了出去,还没走到热闹喧哗的正厅,迎面碰见姜媛跟两三个穿着漂亮礼服的女生说说笑笑着往这边走来。   姜媛注意到她,笑着喊人,“渺渺姐。”   几个女生跟着姜媛走到应渺跟前,应渺只得笑笑,冲姜媛点头。   姜媛跟最前面的女生说道:“晚晚,这是阿怿哥的太太,比你大一点,你可以跟我一起喊渺渺姐。”   女生长得乖巧,圆润鹅蛋脸,乌黑杏眼,颊边有酒窝,笑起来特别甜,她热情道:“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黎晚,以后没事的话常往来呀。”   姜媛又同她介绍,“渺渺姐,这是黎晚,也是今天宴会的女主角。”   应渺礼貌颔首,“你好。”   黎晚上前一步,想挽住她的手臂,“你好漂亮呀,怪不得陆则怿会娶你。”   应渺不太适应跟不熟悉的人亲密接触,她不动声色往前迈了一步,“陆则怿在找我,我先过去了。”   黎晚手扑了空,也没生气,脾气很好道:“没事,你去找陆则怿吧。”   应渺点点头,迈步从黎晚身边走过,擦身而过的一瞬间,黎晚突然尖叫一声,“呀!”   应渺只觉腰上那块凉了一瞬,低头去看,就见黎晚手上的红酒全泼在了她礼服上,礼服一湿水,紧巴巴地黏在她腰上,她掀眸看向黎晚。   黎晚着急地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谁刚才碰到了我的手肘,我不是故意的。”   应渺看她急的不想作假,瞥向黎晚身后那几个同样穿着礼服的女生,都很面生,她一个也不认识,她懒得猜是谁看她不顺眼,她道:“没事,一会就干了。”   姜媛离两人很远,见状忙跟过来,看了一眼,“这么一大块,等它自然风干得要好一会呢,而且渺渺姐你的衣服是白色,红酒的颜色好明显。”   应渺低头看,礼服脏了一大块,还是湿漉漉黏在身上,看起来挺狼狈的,要是穿着这身在正厅里走一圈,真够丢人的,到时候传进陆奶奶的耳朵,更是免不了一顿说教。   她道:“你去跟陆则怿说一声,我衣服脏了先回车上了。”   姜媛正要点头,黎晚戳一戳应渺的手臂,道:“渺渺姐,你老公过来了。”   应渺抬头,就见陆则怿一身正装面色冷淡从热闹的宴会厅中间走过来。   他到了近前,注意到应渺的裙子,问:“怎么了?”   黎晚举手,脸上带着歉意道:“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拿稳酒杯,不小心泼了渺渺姐一身红酒,裙子我会赔渺渺姐的,真的不好意思!”   应渺没吱声。   陆则怿道:“一条裙子,不用赔。”   黎晚窘迫万分,又道:“这庄园里有我之前收藏的其他礼服,渺渺姐我带你过去换一条吧,当做我的歉意。”   应渺动了动眼皮,刚想说不用,陆则怿在黎晚姜媛还有那群女生面前,一手搂住了她的腰,看向黎晚,“劳烦你带路。”   她被迫挨着陆则怿,感受着腰上那只手臂穿过后腰,握在她的侧腰上,亲密无间地搂住她,她恹恹地垂下眸,用力克制着在黎晚那群小女生跟前推开他的冲动。   黎晚只把两人带到了二楼一处房间前,道:“柜子里的礼服基本上都是新的,可以随便挑,哪一件都行!”   陆则怿:“好,谢谢。”   “没事,能解决渺渺姐的礼服就好,要不让我爸知道了,估计要教训我不知礼数毛手毛脚了!”黎晚摆摆手,提着公主裙的裙摆下了楼。   等黎晚一走,应渺就推开了他,她仰头看着陆则怿,“不用换了,我回车里等你们结束就好了。”   陆则怿手离开了应渺拧细的腰肢,他伸手去推门,神色冷淡,“你现在穿这身下楼,要路过正厅,会被厅里的大多数人围观。”   应渺抿唇,这种宴会最好脸面,要讲究衣衫昂贵,讲究衣衫整洁,还讲究礼仪周到,她这么狼狈路过正厅,难免不被注意到,届时回家路上跟家里人嚼舌根,再传到陆奶奶耳朵里,她依旧免不了一顿训斥。   所以她不喜欢宴会,她平常的样子完全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宴会厅,更不适应端着笑跟各路风度翩翩交际能力满分的人侃侃而谈。   陆则怿:“即便要回车内等,起码换了衣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不难受?”   应渺抿唇往房间里走。   陆则怿跟在她身后进去关了房门。   房间明显是一间专门用来存放衣服的衣帽间,没有摆放床,只放了两组双人沙发和一面穿衣镜。   陆则怿开了柜子,黑眸掠过一排款式各异的晚礼服,干脆利落挑出一件跟应渺身上同色系的缎面长裙,递过去。   应渺接过来,盯着他,“你转过去。”   陆则怿眸底漆黑,瞧她一会,慢慢转了过了身,背对起了应渺。   房内大亮,即便跟他睡过,应渺也不适应当着他的面脱衣服。   她看了一眼陆则怿的后背,也转过身,手伸到侧边去拉礼服的拉链,缎面裙布料柔顺,又是抹胸设计,拉链一开,裙子直接往地上滑,堆在应渺纤细的脚踝。   她身前是镜子,姣好的曲线曝光在室内橙黄的灯光下,镜子里的陆则怿一直背对着她,未动分毫,应渺极快地捞起新的缎面裙,穿在身上,她在最后一步犯了难。   新的这件缎面裙拉链在背后,她反手只能拉到一半,靠近蝴蝶骨的地方,她再也拉不上去。   试了好几次,都是无用功。   许是等的时间过于长了,陆则怿喊她,“好了吗?”   应渺说:“没好。”   又等了一会,应渺几番试探都不行,她吐了口气,陆则怿在这时转了身,她在镜子里清楚看见,立即也回头看他,蹙眉,“你转过来干嘛?”   陆则怿瞥向她后背,倏然往她这边走。   到了近前,应渺下意识伸手抵住他的胸膛,“你别离我这么近。”   陆则怿握住她的手扯开,让她转了回去,他站在她后背,长指去勾她礼服的拉链,“为什么不开口让我帮忙?”   应渺从他掌心抽走自己的手,镜子里能看见陆则怿冷淡锋利的面庞,她视线下垂,懒得吱声,想着等他拉链拉上,她便离开这里回车上。   陆则怿掀了下眸,在镜子里看了眼应渺精致的眉眼,拉链被指尖勾住,往上缓缓拉动,他垂下眸,视线一开始跟着拉链在动,没一会便移到应渺露着的双肩、一截秀气莹白的脖子和晚礼服勾勒出美妙弧度的腰窝。   他拉拉链的动作停了下来。   应渺以为他拉好了,正要从他身前移开,腰却被一只修长手臂从后侧环住,紧接着,后脖颈上落下一抹湿热的滚烫,她浑身下意识麻了下,抿了唇正要推他,陆则怿却环紧了她的腰,将她带到怀里,低头在她脖子上落下一个又一个力道不重的吮吻。   “陆则怿……你别在这里疯……”应渺被亲的气息乱了点,腰上那只手箍的紧,她扯不开,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陆则怿不言不语,落在她脖颈上的气息滚烫又绵长。   晚礼服已经被拉到顶的拉链再次被拉开。   应渺在身前的穿衣镜里看见陆则怿漆黑的眉眼,看他薄唇在她侧边脖子上阖眸轻吻。   蝴蝶骨覆着一层羊脂玉似得肌肤,突出的弧度精致秀气,腰窝深凹着,曲线曼妙,美不可言。   镜子里的应渺脸上是生理性的红,她要抱着礼服,才不会让礼服像刚才那件滑到脚踝的衣服一样,她鼻息不稳,低骂起来,“陆则怿你别犯病!”   陆则怿重新直起身,他不似应渺脸红如霞,他面上全然冷淡,只有薄唇是绯丽湿润的红,他垂眸抿唇,手再次帮她把拉链拉了上去,然后从身后抱住她的腰,带着腕表的劲瘦大手覆在她的小腹上,迫她紧贴向他。   陆则怿问:“例假过去了吗?”   应渺还在平复呼吸,攥着他袖口的西装布料,不想说话。   陆则怿薄唇轻轻落在她后脖颈上,说:“晚上想要你。”   作者有话说:   某人:老婆好美,忍不了了。   昨天都没有收到营养液呜呜呜o(╥﹏╥)o   (这章的臭宝都有红包) 第20章 爱意   ◎“渺渺春水。”◎   应渺默了一会, 开始扯他的手腕,“陆则怿,你别太奇怪,你这样真的会让我觉得你有病, 松开。”   陆则怿没生气, 鼻梁顶了会她的脖子, 嗅了会她身上的清香, 松开了应渺。   “出去吧。”   到了宴会正厅,应渺本打算直接出门回车上, 结果刚下楼, 陆则怿就被一对年轻夫妻围住,男人自我介绍道:“陆总好,我是鼎晟科技的张嵘, 这位是我妻子。”   陆则怿微微颔首, 介绍起了她,“我太太应渺。”   张嵘道:“陆太太好。”   应渺回了个笑。   张嵘明显有正事要跟陆则怿谈,张嵘的妻子想把应渺叫走,热情笑着往前一步, 礼貌邀约, “久闻陆太太大名,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陆太太一起去后花园赏花。”   应渺想回车内,但现在的局面要么待在陆则怿身边, 要么跟眼前这位年轻的富太太去看花, 她不做停顿, 选择了后者, “可以。”   陆则怿目送着应渺走远, 理了理衬衣袖口, 看向张嵘,面目冷淡。   张嵘莫名觉得应渺走后,这位陆总的脸色比平常更冷了,他心下惴惴,迟疑着忐忑着说起了正事,“陆总,我公司最近的圣源项目投资一事……”   张嵘的妻子叫薛景,年纪跟应渺相当,热情爱笑极会说话,即便应渺始终少言,薛景也不会让两人之间陷入冷场的尴尬。   “不知道陆太太平常喜欢做些什么?要是喜欢逛街做美容,我倒可以跟陆太太做个伴。”   应渺:“我比较宅。”   薛景:“宅也是好的,最近这天是越来越热,外面紫外线特别强,宅在家里比出去做美容养肤好太多了,这也怪不得陆太太的皮肤看起来那么好,比我这种天天进美容院养着的皮肤还要透白水润。”   应渺不知道该说什么,淡淡笑了下。   进了后花园,薛景继续轻声细语道:“听说陆太太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那可巧了,我大学也学的服设,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平常没事聊聊服装相关的事情。”   “我现在在电视台做主持,很少接触服装行业了。”应渺看薛景已经拿出手机等着加微信了,她顿了一会,才掏出手机。   薛景扫了她的微信二维码,选择添加,她道:“做主持也好,陆太太那档节目我看过,播音腔不比那些学三四年的差。”   应渺还是回以淡笑。   庄园的后花园景美,有不少人挤在这。   姜媛跟黎晚那几个小女生也在,黎晚率先瞧见她,抬手招呼着她,很是自来熟的喊,“渺渺姐。”   薛景见状,以为应渺跟她们相熟,脚步自觉往那边拐,应渺停了一下,不得不跟了过去。   黎晚跟薛景认识,两人见面抱了一下,黎晚惊喜道:“薛景姐你跟渺渺姐认识啊?”   薛景道:“刚认识,不过跟陆太太有一股相逢恨晚的感觉。”   她太会说话,应渺想,当然这仅有可能是因为陆则怿的地位摆在那,所以薛景对她恭维有加。   黎晚直接道:“薛景姐你的嘴巴一如既往的甜。”   薛景冲应渺眨眼,“哎呀也不是嘴甜,毕竟谁不想跟大美女交朋友呢。”   姜媛此时上前,含笑道:“渺渺姐这趟宴会来的太对了,认识了两位顶顶热情的姐妹,奶奶总说渺渺姐不爱交朋友,我这趟回去可要好好反驳奶奶了。”   黎晚道:“渺渺姐,我们加个微信吧?我以后常在国内了,有事没事都可以找我玩呀。”   应渺顿了顿,说:“好。”   薛景见状,才道:“哎呀,别那么麻烦,我把渺渺的微信名片推给你,你直接加就好了。”   黎晚道:“也行。”   应渺便没去掏手机。   几个人围在后花园这边说说笑笑,应渺站在最中间,话始终最少。   黎晚的一个姐妹瞥向应渺,她身体清瘦又高挑,皮肤白,穿缎面裙特有出水芙蓉的气质,再加上人长得美,气质又拔高一个境界,特别勾人眼球,她看了应渺好一会,注意到应渺始终安静,薛景在她身侧说一大堆话,她只是勾起弧度很小的笑,等到薛景去跟其他人说话,那点子笑霎时就消失不见,像极了敷衍,她从应渺脸上收回了视线,扯了下嘴角,心里对应渺的印象只有两个字『装逼』,还是仗着陆则怿的身份装逼。   宴会到了尾声,黎晚被她爸喊走,薛景也回了张嵘身边,其余堆在这里的小姐妹一哄而散,应渺轻轻吁出一口气。   姜媛过来喊她,“渺渺姐,回了。”   “嗯。”应渺耸拉着眉眼,往正厅走。   跟陆则怿汇合,她走在陆则怿右手边,姜媛站在左手边,三人并排着往外走。   已经深夜,庄园外面路灯尽职尽责挥洒着橙黄光线,庄园门口齐腰高的围栏边零零散散站着等待司机开车过来的年轻富太或者千金小姐。   应渺几人刚走到围栏那,姜媛率先上了车,陆则怿给应渺开了后车门,她还没上,耳朵边听见了几声咕哝声。   “陆家那位太太真的是好高傲的咧,旁人说话都爱答不理的,一副我说话就是施舍给你的模样。”   “你说陆家为什么要娶她?那个姜媛都比她会做人会说话,那么大一个实体产业,有个贤内助也有不少助力,真想不通为什么娶一个完全不懂社交的太太,难道就只看脸?”   “感觉她确实不太适合做陆则怿的太太,不说长袖善舞吧,起码要懂得尊重人吧,那种高高在上不搭理人的态度真的看得人好恼火。”   “真不懂她在高高在上什么,要不是嫁给陆则怿,看谁鸟她啊!”   应渺顿了顿,垂下眸,遥远记忆中也有这么一段画面,不过比之现在被几个陌生人背后嚼舌根,那段记忆对她的冲击显然更大,所以她只顿了片刻,便好似没听见,坐进了车子里。   陆则怿自然也听见了那几句姐妹间的“悄悄话”,他没着急关车门,他看向应渺,车内没开灯,他瞧不清她的脸,也看不到她脸上神态。   他扶着车门,收回视线,偏头看向“悄悄话”的地方,冷淡的声,“背后嘀咕什么?不如来我跟前说说。”   他这声一出,那边女生像是被吓到,顿时噤声。   许是仗着陆则怿听不出来她们小女生的声线,分辨不出来到底是谁,没人敢从那片阴影里出来。   片刻后,倒是有高跟鞋“哒哒哒”的声响,显然是两姐妹相约着偷跑开了。   姜媛早早坐进车子里,没听见女生嘀咕,好奇探头,“阿怿哥怎么了?不走吗?”   陆则怿垂眸看了眼坐在车内昏暗处的应渺,依旧读不到她的情绪,他关上车门,说:“走。”   到了宅子,姜媛打着哈欠跟陆则怿应渺说了再见,提着礼服裙摆跟两人分道扬镳回了自己房间。   时间很晚,陆奶奶早早睡了。   应渺跟在陆则怿身侧回了他的卧室。   她往浴室走,准备脱衣服洗澡睡觉,陆则怿站在卧室玄关处,解开西服的两颗纽扣,问她,“饿不饿?要不要让阿姨做点夜宵?”   宴会上的餐点份量很少,他下午在公司用了下午茶,不觉得饿,但应渺应该没吃饱。   应渺踢掉高跟鞋,安静道:“不饿。”   陆则怿眉眼漆黑,视线抵着缎面裙裹着的细腰,他说:“你一会消耗大。”   应渺反应了一会才听懂陆则怿说的消耗大是指什么,她在浴室门口停了停,手握着浴室门把手闭了闭眼,道:“哦,那你让阿姨做碗面吧。”   面是三鲜虾面,汤底很鲜,手擀的面条劲道,上面堆满了剥好的虾肉。   应渺洗完澡,盘腿坐在地毯上,双手压着茶几,慢吞吞吃着面条。   她刚洗完澡,换上了宽松的睡裙,头发半湿着披在后背上,莹白的脸泛着水洗过的清丽,她吃面吃的很安静,没弄出一点声响。   陆则怿黑色睡袍松垮裹着,系带没系严实,露着劲瘦的小半胸膛,他靠坐在床头,心不在焉回了几条江佑的胡侃,余光一直看着应渺单薄的后背。   一碗面吃了快半个小时,应渺才从茶几旁起了身,进了浴室刷牙。   浴室里响起吹风机的声响。   她在吹头发。   五分钟后,她出了浴室,柔顺的长发一半垂在脑后,一半垂在胸前,她上了床,直接关了顶灯和她那边的床头灯。   陆则怿停了一会,才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床被悉索间,他期身过去,把应渺清瘦的身体困在身下。   他低头亲她的脖子,鼻间飘着她刚沐浴过后的清香,牙齿细密地啃咬她小巧到几近于无的喉结,薄唇跟她细腻肌肤分开的间隙,他声是冷淡的,“那些话你不用放在心上。”   “说我不适合做你太太吗?”他黑发刺到她下颌,脖子上被亲到发红,应渺阖着眸气息急了点,面上却有一股死灰般的平静道:“陆则怿,她们说的很对,我本来就不适合做你太太。”   作者有话说:   某人天天被老婆的话气疯。   都是我的好臭宝呜呜呜收到营养液了,这章的臭宝都有红包u3u。感谢在2023-05-23 06:00:08~2023-05-23 20:5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JSS 10瓶;阿哈 3瓶;江江江河湖海 2瓶;八宝粥、妁妁其华、marshmallow___、起个破名想半宿、梨梨、42293163、Lizzy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爱意   ◎“渺渺春水。”◎   应渺从没觉得哪一晚比今晚还要难熬, 难熬到那晚海鲜面提供的热量被完全消耗掉时,她还被抱着在热汗淋漓。   第一次在宅子这边睡到日上三竿,应渺睁开眼,疲软的身体陷在床被里, 乌黑的杏眼失焦地看着从雕花窗户流淌进来的白茫日光。   中午的日光过于强盛, 应渺盯了一会, 眼皮被光芒刺激的酸涩, 好似要掉眼泪,她眨了眨眼, 把那阵湿意勾回, 收了目光,伸臂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到十二点了, 陆家的阿姨没过来喊她。   应渺搁下手机, 颓丧地扯起被子蒙住脑袋。   被子下的身体完全赤、裸,腰酸的动一动就好像会断掉,她维持着一个姿势闭上眼一动不动。   她没再睡着,只是闭着眼放空着大脑。   过了好一会, 卧室门被推开, 不是家里阿姨轻且无声的脚步声,而是一阵皮鞋踏在木地板上沉闷的“哒哒”声。   陆志军不会不敲门就轻易推门进来她跟陆则怿睡觉的卧室,她知道是陆则怿进来了。   那阵脚步声停在床边好一会, 头顶的被子才被轻轻掀开。   应渺侧躺着, 仍旧闭着眼, 一动不动。   她现在不想见到陆则怿那张脸。   她的装睡很成功, 陆则怿又把被子给她轻轻掩上, 不同的是, 给她留了半张脸呼吸,没让她整颗脑袋都蒙进被子里。   皮鞋声远离了床边,似乎走去了沙发上坐下。   陆则怿接了个电话。   “紧急要批的文件你现在送到宅子这边。”   “我一点后去公司。”   简短两句就挂断了。   陆则怿那边没了声响,但人没走。   又过了二十分钟,应渺听见卧室门被敲了敲,陆家的阿姨在门外小声问:“先生,老太太问您跟太太什么时候过去,就等你们开饭呢。”   陆则怿起了身,走到门口,开了门,声是低的,“让奶奶先吃,不用等我跟应渺了。”   应渺睁开了眼,她不想单独跟陆则怿吃午饭,她抱着被子掩着胸口坐起身,故意制造出一点床榻噪音,引得陆则怿回眸,她半阖眸,手抬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没说话,一副刚醒过来的惺忪模样。   陆则怿看了她一会。   阿姨道:“太太已经醒了,那?”   陆则怿:“让奶奶再等一会,我跟应渺一会过去。”   阿姨应声走了,陆则怿关上了房门,走近衣帽间拿了她的衣服过来,“起床去吃午饭,早饭没吃,午饭再不吃胃会不好受。”   应渺捞过衣服,仍旧抬头看他,“你转过去。”   分明昨晚那么亲密过,身体跟身体胶合过,可她仍旧不喜欢青天白日里让陆则怿看光她的身体。   陆则怿冷眸瞧她一会,单手插着西裤口袋转过了身。   应渺从他宽厚挺直的后背收回目光,掀开被子,下了床套上连衣裙跟风衣,遮住从手腕到脚踝遍布全身的吻痕,缓步擦过陆则怿的肩膀,进了浴室。   陆则怿盯了会她的后背和紧漏在外面的一双纤细脚踝,那双脚踝昨晚还被他握住架在肩膀上。   餐厅里,陆奶奶闭眸等的满脸不耐烦。   本来一大早没见着应渺起来,陆则怿餐桌上也没交代她别喊应渺起床,她都打算等陆则怿一走,她就让家里阿姨去喊人的,结果陆则怿没交代是没交代,人竟然没去上班,直接在会客厅办公了一上午,她没逮着机会吩咐阿姨过去喊人。   等到了中午,陆奶奶言语问了声应渺,语气温和说了句昨晚闹再晚睡到这个点也该起了,又说闹一整晚不吃早午饭,肚子都要饿坏了,陆则怿才说回房喊人。   这一喊人直接喊了快一个小时,陆奶奶都怀疑是应渺那死丫头醒了又勾着她的宝贝孙子在卧室里白、日宣、淫了,喊了阿姨过去,叮嘱了要轻声细语,免得阿怿又认为她故意发脾气,没一会阿姨回来说应渺已经醒了一会过来。   行吧,她再等一会,结果这一等又等了快四十分钟,她脸色沉着眼瞧着就要起身亲自去喊人了,两人进了餐厅。   应渺在前,陆则怿在后面跟着。   陆奶奶一眼瞧的出陆则怿西装不是上午坐会客厅办公时穿的黑色那套,现在身上是一件深灰色的西装三件套,明显是换了衣服的,为什么突然换一套西装,陆奶奶哪能想不清楚那点子事,她看向应渺的眼神明显不好,就知道这死丫头不老实,闹一晚上还不够,大白天的还要拉着阿怿在卧室里胡闹,明知道到了饭点,还要她一个老太太长辈等她,真的是一点不把她放在眼里,明着挑衅她是吧?   眼下陆则怿还在,陆奶奶脸色也拉了下来,等两人前后入了座,陆奶奶直接问起应渺,“应渺,阿怿去喊你吃饭,你是知道的吧,你让我一个老太太等你这么久,你却拉着阿怿在房间胡闹是故意让我难看是吧?”   应渺掌心被摩擦地还在发烫,那股令她不舒服的黏腻触感无论洗多少遍手依旧挥之不去,她听见陆奶奶的训斥了,没吱声,只阖眸盯着自己的右手,很想再冲去卫生间清洗一遍。   陆奶奶见她爱答不理,怒气横生,正要拍桌子,陆则怿开了口,“奶奶是我的错。”   “阿怿,你别每次都替她顶罪!”   陆则怿神色淡淡,“不是顶罪,奶奶,这次是我的错,我刚才见她在浴室洗漱,没忍住抱着人闹了会。”   陆奶奶看应渺事不关己的神色,又看向陆则怿右脸上似乎还有淡淡的巴掌印,她语竭,片刻又沉声训斥起了应渺,道:“胡闹就胡闹了,打什么巴掌!他是你丈夫,跟你胡闹是夫妻情趣,又不是街边调戏你的混混男!”   应渺这次应声了,“下次不会了。”   陆则怿跟她同时出声,“奶奶,是我做的过了。”   陆奶奶见陆则怿句句话都是向着应渺,她心里狠狠憋了一口气,懒得再训斥了,纯属给自己找气受,她重重哼了一声,“你们爱咋地就咋地吧,我真的是懒的再管你们了!”   阿姨把饭菜端了出来,今天的午饭偏向西餐,有道菜是奶油意面,应渺一开始没对放在跟前的奶油意面有任何抵触,直到她用勺子挖了点浮在意面上的奶油,看着奶油挂在银色汤勺上往下坠落的模样,她幻视到几分钟前陆则怿将她抵在洗手台上,用她的手过后,顺着手指往下滑落的景象。   应渺觉得陆则怿心里有病。   她穿好衣服走进浴室洗漱,走路规规矩矩,衣服完整穿在身上,没做丝毫出格的动作,陆则怿跟进来浴室,一开始靠着浴室门问她生没生气昨一晚的事,她往牙刷上挤着牙膏说夫妻义务她没生气的必要,陆则怿不说话了,好一会他上前,将她翻过身抵在洗手台上,眼瞧着就要白日尽兴了,应渺安静提醒他奶奶在等,陆则怿吻她的脖子,停了一会,转而牵住了她的手,教她一些新的东西。   在此之前,应渺从没用手碰过,也没在天光大亮的白天跟陆则怿这么靡靡过,手上是忽视不了的不可言说,她抿唇,涨红了一张脸,忍不住甩了他一巴掌。   她闭了闭眼,对这道奶油意面是如何也下不了口,她把盘子拨到一边,陆奶奶心里本就憋着气,见她挑食不吃正要发问,陆则怿率先出声,神色冷淡对厨房的阿姨吩咐道:“帮太太换一份餐点,不要用到奶油或者牛奶。”   作者有话说:   周五上夹子辣,因为是倒v,排名本就很靠后辽,所以明天想请假一天,后天晚上补更八千字好不好呀。   (这章有红包!)   挂个预收,喜欢的臭宝专栏里求求收藏u3u。   《草莓糖》   温柠跟沈亦柏仅仅见过两次面便仓促结了婚。   他原本是姐姐的相亲对象,不过姐姐厌恶相亲,便指使她去见面敷衍了事。   温柠听人说过,沈亦柏是京大的化学教授,国内知名研究所的重要成员,每年发表两篇sci论文,学识渊博,为人绅士,脾性温和,家境优渥,在相亲市场中算是顶级配置,她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不喜欢他。   代替姐姐跟沈亦柏进行了两次见面,最后一次分开之际,沈亦柏喊住她,微笑道:“温小姐,实不相瞒,我急需要一段婚姻来帮我度过眼前难关,我对你很有好感,如果你也是,恕我冒昧,我们能在近日尽快领证吗?”   温柠觉得他确实冒昧,怎么会有人在仅仅见了两次面就唐突问领证,当然温柠觉得自己也有病,看着沈亦柏温和浅笑的脸,她握紧手上的奶茶杯,点了点头,“可以。”   -   在温柠看来,她跟沈亦柏的这场婚姻开始的仓促,结束的也必定会同样仓促。   两人婚后分房,极少亲近,所以她一直等着领证后的某一天,沈亦柏对她说:“我并不喜欢这场无关情爱的婚姻,眼下我难关已经度过,我们可以考虑离婚事宜。”   但她一直没等到,她决定不再煎熬自己,主动提出离婚。   彼时沈亦柏正在厨房处理两人晚饭,煎的香气四溢的牛排香从厨房推拉门缝隙里钻出。   温柠坐在餐桌上,抱着温水杯,艰难开口,“沈老师,不如我们离婚吧。”   厨房里沈亦柏顿了顿,关了燃气,突然走进她。   温柠愣怔的瞬间,被他托着腰抱坐在了餐桌上,他第一次逾矩失礼地挤进她腿-间。   摘掉金属边框眼镜,丢之一旁,脸伏低,不再斯文地亲住了她。   良久,他退开,重新戴上金丝眼镜,摸她的头,温和一笑,“这事,改日再议。”   -   温柠小时候特别爱吃糖,尤其酷爱吃一个牌子的草莓糖。   但母亲对她严厉至极,让她为了跳舞保持身材,十岁之后就严禁她碰任何糖果。   即便成年后她能自己做主买很多很多糖,但她路过糖果区时,十年被责骂的习惯会让她下意识快步走过。   婚后某一天,温柠低血糖发作,撑着身子去拉客厅抽屉,摸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巧克力,而是一颗颗包装精致的草莓糖。   她倏忽记起来,那一天她跟沈亦柏逛超市,草莓糖专区搞促销,她被促销阿姨塞进手心里一颗,那一颗她一直没吃,回家后放在了自己枕头下,后来沈亦柏在给她擦湿漉漉的额头,捞过她的枕头垫在她腰后想让她轻松一点时,他好像发现了那颗草莓糖。   *六月/七月开更   *温柔内敛舞蹈老师vs绅士腹黑大学教授   感谢在2023-05-23 20:53:41~2023-05-24 21:23: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妁妁其华 2瓶;彤彤彤彤彤、阿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爱意   ◎“渺渺春水。”◎   陆则怿吃过午饭去公司了。   应渺没在家呆, 跟在陆则怿身后出了门,开了自己的车去了电视台,坐班结束后,微信上收到黎晚邀请她出去吃下午茶的消息。   她回了句有事婉拒了。   没一会又收到薛景的微信。   薛景:陆太太下午有空吗, 昨晚见你身上珠宝都是珍珠, 想着你挺喜欢珍珠, 刚巧最近Y家出了新款珠宝, 要一起去逛逛吗?   应渺猜得出来跟薛景出去逛,最后薛景一定会买下那套新款珠宝送给她, 昨天她丈夫张嵘明显想跟陆则怿谈合作, 薛景想让她吹枕边风才找她,她垂眸打了个几个字回复过去。   应渺:不好意思,我今晚有事。   她吹不了陆则怿的枕头风, 也不想跟不熟悉的富太太社交。   薛景:那等陆太太有空可以给我发消息, 或者您哪天在家?我买了那套珠宝给您送到家里去,那套珠宝很配陆太太。   应渺:不用破费,等哪天我闲了可以一起逛街去看看。   薛景:好,那您空了一定记得给我发微信呀!   应渺:好。   晚上回了宅子, 陆则怿不在, 微信上收到他发来说要出差一周的消息,她已读没回。   应渺的工作一直都很清闲,陆则怿出差后, 连晚上都闲了起来, 她一直没给薛景发消息, 那天说的『好』不过是客套话, 薛景很有眼色和社交分寸不会频频发微信给她, 反倒是黎晚年纪小, 又是未婚,每天不厌其烦在微信问她工作结束后出不出来玩,她都婉拒了。   陆则怿出差的第五天,应渺被陆家阿姨喊起床吃早饭,餐桌上陆爸爸不在,只有陆奶奶姜媛和她。   姜媛吃过饭去上班,餐桌上就剩下陆奶奶跟她。   她默不作声吃着水晶虾饺,陆奶奶搁下碗筷,拿纸巾擦着嘴角,眉搭着眼懒懒看她,“听媛媛说,黎家那小女儿约你出门玩你都用有事忙给拒了?”   应渺:“嗯。”   陆奶奶轻嗤:“你每天就上班四十分钟,你还有什么可忙的?”   应渺搁下筷子,没再吃,也没接陆奶奶这句话。   陆奶奶眯着双精明的眸子,看应渺,“我也不是要管你每天吃喝拉撒什么的,应渺,你还记得上次陈家来跟阿怿道歉你说过的话吧,你说老太太我可以要求你怎么做合格的孙媳妇。”   应渺平静地看向陆奶奶,等着她的下话。   陆奶奶:“我现在就教教你该怎么做一个合格的孙媳妇,你嫁给阿怿,就是陆家的人,阿怿帮着他爸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天天早出晚归,应酬不断,你身为他的太太,不说让你进公司帮忙,只说你能做好一个贤内助就足够阿怿受益了。”   “应渺,你要知道,如果你没跟阿怿结婚,我是属意阿怿娶了媛媛的,她学历高能力强交际能力满分,不用人吩咐,也能够自己想到帮阿怿打点好跟我们陆家合作的人际关系,即便阿怿不娶媛媛,阿怿的婚姻也只会是门当户对的商业联姻。”   陆奶奶招手让家里的阿姨收走餐桌上的餐点,接过阿姨递来的新茶,抿了一口,继续道:“但是阿怿娶了你,一个服设专业毕业的本科生,一没家底,二没能力,三对陆家的事一点都不上心,你这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合格的陆家儿媳。”   应渺一直安静地听。   陆奶奶问:“怎么不说话?”   应渺垂下眸,“没什么话说,我听您讲就行。”   “那你就好好听着,要不是你嫁给阿怿,我才没心思教你做事。”陆奶奶吭了声气,继续道:“你身为阿怿的妻子,本就应该担当起贤内助的责任,我们陆家本就家大业大,人际关系更是错综复杂,每年年底来我们家拜年送礼往来的人,你在陆家住这么多年也见识过,不止是别人家跟我们家主动结交,我们家也有需要主动维持关系的合作企业,这些你一定不知道,因为平日里都是阿怿或者媛媛打点,你呢,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天就只知道床上那点子事缠着阿怿胡闹!”   应渺唇轻轻动了动,但并没吐出什么话。   陆奶奶斜斜瞥着她,“我呢,现在也不要求你巴巴地替阿怿或者媛媛去维系跟我们陆家有合作关系的那些人家,你这个性子不打磨打磨,别说热络了,估计还能弄巧成拙,将原有的关系搞僵,但是,你现在能做可以做的,就是出门多交交朋友,那个薛景,你不想结交没什么,反正她老公还上赶着求阿怿投资呢,没必要热络,但是黎家那丫头,你不能一直晾着人家,黎家是跟我们家有交情,但不往来,这交情很快就会淡了,虽说黎晚爸妈是白手起家,不比我们三代豪门,但黎家的产业不可小觑,多走动维持维持关系百利无一害。”   应渺没吱声。   陆奶奶拍了拍桌子,“我跟你说这么多,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应渺:“陆则怿不需要我做这些。”   “你怎么知道他不需要?”陆奶奶瞪眼,“说句不好听的,应渺,你就是恃宠而骄,阿怿也是太惯着你,什么都不让你做,明明这些都是你这个妻子该做的!”   应渺又不吭声了。   陆奶奶冷哼,笑了,“陈家来道歉的时候,你说的倒好听,眼下轮到让你做了,你就拉个脸给我看?应渺,难道这话不是你自己开口说的?还是说当时就是为了气我这个老太太才胡乱扯住这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说了后又不认账?我看你妈妈倒没教你别的本事,光教会你撒——”   “我妈已经去世,希望您能尊重逝者。”应渺掀眸看向陆奶奶,“您说的那些我会做,您还有其他事情吗?”   陆奶奶:“希望你这次别是哄骗我这个老太太,别搞阳奉阴违那一套!”   应渺:“没他事情我出门了。”   陆奶奶放了人,盯着应渺走远的背影,带着帝王绿翡翠戒指的手指轻轻摩擦着上好的茶杯,眸底生厌,“应渺,你最好识相点早早跟阿怿提离婚,也免得我跟你相看两相厌。”   应渺出了门,坐进驾驶室,好一会没启动车子。   微信上到点跳出来黎晚约她吃下午茶的消息,她低头,额头压在方向盘上,一双杏眼失焦出了会神,胃有点痛,可分明才吃过热乎乎的饭,她揉了几下,用额头轻砸了几下方向盘,手机提示音再次响起,她撑起身拿过看了眼,还是黎晚发来的。   黎晚:渺渺姐,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每次约你你都说有事,你要是不喜欢我的话,我就不给你发消息了,我妈说我这样一直打扰你很不礼貌。   陆奶奶那些话还在她脑海中回荡,怎么也挥之不去。   应渺面上没什么情绪,杏眼空洞着,手下却在手机键盘上打了一行字。   『没有不喜欢,下午下了班有空。』   对面立即回过来一个跳舞的小企鹅表情包。   黎晚:哇!渺渺姐我终于约到你了!我妈还说你不喜欢我让我不要再给你发消息,哼!怎么可能!   黎晚:那你有空的话,我们下午可以一起吃饭吗!   黎晚:可以喊上媛媛姐!   黎晚:我其实也知道我这几天一直给你发消息可能会惹你不耐烦,但我好想跟你做朋友啊,你好漂亮呀!我真的太喜欢跟大美女交朋友了!   黎晚:所以晚上可以一起吃饭吗[对手指jpg.]   胃又开始痛起来,应渺一手摁着胃,一手在键盘上打字。   『好。』   黎晚当即又把时间跟地点发了过来,应渺没再看,手在车内储物柜翻了翻,找出一盒不知道多久放的止痛药,拆开扣了两颗塞进嘴里,拧开一瓶矿泉水就着咽进了肚子里。   晚上应渺开车到了黎晚定的中餐厅,跟黎晚姜媛一起吃了顿晚饭。   吃过饭后,黎晚热情邀约明天下午茶,姜媛婉拒说下午要去一躺工厂没时间参加,黎晚立即眼巴巴看向应渺,姜媛也浅笑着看过来。   应渺说,“我可以。”   *   陆则怿提前一天结束出差回了家,他到的时候是晚上,回公司跟董事开了个简短的会议,便开车回家了。   晚饭的餐桌上不见应渺,陆则怿问陆奶奶,“应渺呢?”   陆奶奶看一眼姜媛,姜媛笑眯眯替陆奶奶答了,“渺渺姐最近新交了个朋友,这几天跟朋友玩的很好,经常一起约饭逛街看展呢。对了,阿怿哥也不用担心,是女生,就是黎晚。”   陆则怿没说什么。   陆奶奶补了一句,“之前还以为她不喜欢交朋友,原来是没碰到喜欢的,那个黎家的小女儿,跟她那个叫什么朵的朋友性格差不了多少,她倒是喜欢活泼会说话的。”   姜媛附和道:“说起来,晚晚跟渺渺姐那个朋友性格确实有几分相似,怪不得能玩到一起去。”   陆奶奶见自家孙子并没再问的意思,放下了心闲聊着说起其他话,“这次出差累了吧?虽说小别胜新婚,但你晚上可不要再跟应渺胡闹一整夜了,出差那么累,先歇一晚上养养身体要紧。”   陆则怿喝着陆家阿姨炖的乌鸡汤,嗓音淡淡,“嗯。”   陆奶奶笑了笑,又问:“你这次去江南那一带出差,有没有给奶奶和媛媛带什么礼物?”   陆则怿:“饭后拿给您。”   用过晚饭,陆奶奶跟姜媛各自拿了陆则怿带回来的礼物,姜媛的是一只女士腕表,牌子货,在哪个地方的专柜都能买到,陆奶奶的是一套上等茶具,是当地出了名的青瓷器,陆奶奶见了很喜欢,爱不释手摸着一只茶杯的边沿,余光瞥见客厅的茶几上还有一个礼盒,她好奇问,“那是给你爸的?”   “不是。”陆则怿:“给应渺带的。”   陆奶奶撇了撇嘴,但她动作收的很快,只笑淡了点,“给应渺带的什么,给奶奶看看。”   陆则怿递过去,陆奶奶接过打开看了眼,眼里没了笑。   礼盒里面是一枚玉坠,那玉明显是上等的羊脂玉,稀奇的是羊脂玉的形状似心脏,明显不是后天加工,像是天然形成。   本来好玉特养人,眼下这块形状似人的心脏,更是寓意吉利,不说它的价格不会低,只说稀有度,估计再难有第二块天然形成心脏状的羊脂玉了。   陆奶奶合上礼盒盖子,递了回去,嘴边只余一点笑,“这玉倒是稀奇物,那些赌石开玉的地盘开上十年八年的也开不出来这么一块。”   陆则怿:“偶然碰见,就买回来了。”   姜媛多看了几眼那只礼盒,笑道:“渺渺姐应该会喜欢。”   陆则怿把礼盒放在茶几上,“奶奶,我先回卧室。”   陆奶奶摆手,“赶紧回去洗漱,风尘仆仆的。”   等陆则怿一走,陆奶奶盯着茶几上的礼盒不动,她怎么看都觉得那只礼盒特别碍眼,她看向姜媛,漫不经心道:“你前些天不是天天会喂旁边景区里钻出来的流浪猫吗?你现在去看看还有没有饿着的流浪猫?”   姜媛懂陆奶奶的意思,“奶奶这不好吧,好歹是阿怿哥花了大价钱买的。”   陆奶奶扭头,眉头竖着,“你想让我今天晚上睡不好?”   姜媛迟疑片刻,起了身,“那我去看看吧。”   陆则怿洗完澡换了身家居服出了卧室,他微信上问了应渺几点回,应渺没回,他便拿了手机打算去前院客厅坐着等她。   刚进客厅,就见一只黑不溜秋的野猫窜上了客厅茶几,那只装玉的礼盒就在茶几上,野猫身体肥壮直接把礼盒碰掉在了地上,地板是大理石,礼盒跟地板相撞的一瞬间,只听见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陆奶奶余光瞄见了后院走廊上的陆则怿,忙起身呵斥,“哎呦!哪里来的野猫!”   野猫被呵斥后,立即又飞一般地跑出了客厅,穿过院子,一跳上了院墙,钻入旁边景区的地盘去了。   陆则怿迈步过去,弯腰捡起那只礼盒,里面的玉坠碎成了好几掰。   陆奶奶心疼道:“哎呦,这景区的野猫是真的无法无天了!明天就让阿姨去景区管理处举报,让人把那些野猫都逮住!”   陆则怿把剩下的碎片捡了起来,装进了盒子里,面上没什么表情,“没事,碎就碎了。”   陆奶奶回房睡了。   陆则怿把礼盒丢到茶几下面一层,人坐在沙发上,揉了下眉心。   他没在客厅坐很久,应渺就回来了,她没进前院,直接往后院走。   陆则怿坐在沙发上,隔着开合的两扇雕花大门和葱葱郁郁的院中绿植,目光追了会应渺纤瘦的身形,直到她身影消失在后院拱门处,他才起身,慢步往后院走。   应渺进了卧室直接进了浴室洗澡,洗完澡出来,陆则怿已经坐在了床上,他拿着手机回复消息。   按理说他提前一天结束出差回来,搁在寻常人身上是要问一句怎么提前回来了,但应渺没问,连目光都没多放在他身上一秒,耸拉着眉眼到了床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她连书都没看,没精力,除开坐班电视台,余下的时间都用来陪着黎晚逛街,她现在提不起来一点力气。   闭着眼正要入睡,身边有悉索动静。   应渺睁开眼,侧了侧身,一只手抵在了他就要压在自己身上的胸膛,她脸上没什么情绪,“你出差刚回来,估计很累,今晚别做了。”   室内只他那边亮着一盏床头灯,光在他背后,他面容隐在暗中不太清晰,只隐约瞧得见线条锋利的脸。   他握住她抵在他胸膛上的手腕,扯开,摁在枕头上,缓慢着将她覆在身下,他一只手环住她的腰,让她抬起腰贴近他,“奶奶让你说的吗?”   男人的气息太具有侵略性了,冷檀木香不再是被子上的味道,还有他身上,被体温烘发的,扑了她满面,应渺另只手抬起,继续抵在他胸膛上,不想他靠近,她说:“不是。”尽管手机微信上还躺着陆奶奶两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陆则怿将她的两只手都捉住,声低了下来,“出差不累,可以做。”   应渺双手被捉摁在头顶,腰被抱着贴近他的,她发丝有点乱了,贴在嘴角,她睁着双清棱棱的杏眼看着他,说:“陆则怿,我累,我今天出去玩了一天,真的很累。”   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对陆则怿大发善心放过她不做一事并不抱期待,他那么重、欲,没道理因为她的一句很累就放弃。   所以她说完后,就完全放弃挣扎了,腰软着任由他抱住,双手也软趴趴的举在头顶。   应渺闭上眼,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做一次就睡,行吗?”   陆则怿停了一会,松开了她的手。   应渺没睁开眼,只觉嘴角粘着的那绺发丝被顺到了耳后,随即腰肢一松,身上也没了那具温热高大的男性躯体,她睁开眼看着头顶雾蒙蒙的天花板。   陆则怿退回了他那侧,嗓音也没什么起伏,“睡吧。”   隔天的早餐桌上,应渺坐在陆则怿身侧安静吃着饭,陆奶奶看了眼姜媛,不知道看到什么,立即扬声笑道:“媛媛,阿怿的眼光不错吧,看看这块表戴你手上多漂亮!”   姜媛看了眼陆则怿,像是解释,“早上出卧室太急,随便拿了块表戴。”   陆奶奶似有似无瞄一眼连头也没抬的应渺,继续道:“阿怿出差回来给你带的礼物,当然可以随时随地戴出来,哎呀,你这块表好看,比阿怿给我带的那套茶具还要漂亮。”   陆则怿余光看了眼应渺,他道:“奶奶,吃饭吧。”   陆奶奶见应渺还是没什么反应,撇了下嘴,真不知道这死丫头是强撑着面子,还是真的无动于衷,按理说,陆则怿给所有人都带了礼物,唯独少了她的,心里不该难过的要死吗?就好比期末考后,班主任给所有进步退步的学生都奖励了小红花,唯独只落下她一个人,她不该委屈的嚎啕大哭吗?   陆奶奶认定应渺就是强撑着面子,她心情很好地应了一声,吃起了饭。   应渺吃完饭出了门坐进了车子里,手机微信不停弹出消息,她拿过来看了眼,黎晚将她拉进了一个微信群,群里是一群完全陌生的人,黎晚发了一条消息介绍了她,又介绍了群内成员,大多数都是上流圈子的富太太。   黎晚单独私发给她一条消息。   黎晚:渺渺姐,今天天气好,可以出海玩!我爸游艇正好空着,我还邀请了其他人,都是性格很好的人,人多热闹!到时候你也认识认识,有些人的老公是跟你老公还认识呢!   黎晚:可以吗!   应渺敲下『可以』,按了发送,看着联系人那里多出来的几个好友申请,胃又开始熟悉地绞痛起来,她熟练地摸去储物柜,摸到一盒新的止痛药,她拆了封,抠出来两颗正要往嘴里塞,驾驶室的玻璃窗被人敲了敲。   四月的天不冷不热,应渺驾驶室的车窗是开了一条两指宽的缝,虽然有缝隙,但不走近盯着缝隙也看不清车内情况,她不紧不慢把手上两颗药塞进嘴里,拿了水送进喉咙,咽了进去,又把止痛药的盒子塞进储物柜下面,用一包纸巾遮住,才把车窗降了大半,扭头看过去,外面是陆则怿。   她没看的时候就知道,陆奶奶不会敲她的车窗,姜媛敲她的车窗会说话,只有陆则怿会敲完车窗一言不发。   “有事吗?”应渺问他。   陆则怿西装革履站在车外,他人高,轿跑的车底座跟着整体都比较低,他垂着眸,长睫半覆着冷淡漆黑的眸,他道:“本来给你带了礼物,是一个玉坠,但昨晚放在客厅被野猫撞到地上碎了,等晚上另送你一副玉坠。”   应渺说:“不用,我平常不戴。”   陆则怿垂眸看着她,“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哪里不舒服?”   “昨晚没睡好。”应渺扭过头,看向正前方,“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走了。”   陆则怿:“如果不舒服就在家休息。”   应渺:“我没事,走了。”   她说完,就把车窗升上去,把车子从陆则怿身侧开走了。   一连好几天,应渺早出晚归,到家洗完澡跟陆则怿说一声很累不想做后倒头就睡,陆则怿没有勉强她也没有碰过她。   他其实知道她白天都跟谁出去玩,她一起玩的那些富太的丈夫会跟他提起这事,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很多大佬的太太很擅长交际,把丈夫的各种人际关系处理的井井有条,让丈夫完全无后顾之忧,甚至还能因此多有裨益。   但陆则怿并不需要应渺为他这么做。   不过她要是玩得开心,他不会阻拦她出门社交游玩。   事情的变故发生在他出差回来的第七天,那天电视台团建,应渺开车到了团建集合的地点,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上了团建的大巴。   中午的时候,陆则怿接到卢朵的电话,说是应渺的车子被人撞了,需要有人过去处理,应渺拜托她去帮忙看下车子情况,但卢朵人在山里工作,没办法赶过去,卢朵想了想只好打给了陆则怿。   陆则怿挂了电话,让助理开车送他过去。   车子被撞的挺严重,驾驶室的车门往里深深凹了进去,开车的是个富二代醉鬼,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交警赶了过来。   陆则怿让助理去交涉,他打开完全变形的车门,想看车上应渺的东西有没有折损,车门一开,陆则怿就瞧见储物柜里放着几盒没开封的止痛药,后排车座上更是丢了好几盒用完的止痛药。   他面色冷然皱了下眉。   什么病要痛到一连吃掉那么多盒止痛药,而且应渺这几天在家里表现的完全正常,根本看不出需要每天服用止痛药的模样。   他出了车子,手上拎着一盒开封过里面少了四颗的止痛药,面色冷淡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想给应渺打过去电话询问。   应渺的电话却率先打来了他的手机上。   陆则怿接通后,电话那端却不是应渺,是一个陌生女人的嗓音。   “喂,陆总吗?应渺现在在市中心医院,您方便过来一下吗?”   陆则怿把这里的事情全权交给助理,自己开车去了市中心医院,在住院部找到了应渺的病房,她还没醒,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输液,巴掌大的脸上毫无血色。   应渺的同事见了他起身道,“陆总,您过来了。”   陆则怿站在床尾,眸光搁在应渺脸上,薄唇平抿着,问:“她怎么了?”   同事道:“本来团建时还好好地,就是吃饭的时候突然呕吐,然后人就晕倒在了地上。”   门口进来一个医生,带着口罩,看向陆则怿,“你是病人的家属是吧?”   “我是她丈夫。”陆则怿看向医生,“她身体怎么了?”   医生道:“病人是胃溃疡导致的消化道出血,她最近是不是经常胃痛?”   陆则怿想起应渺车上的止痛药,他点头,“嗯,她车上有很多止痛药的空盒子。”   医生诧异地掀了下眸子,说落起来,“好多空盒子?她吃这么多?她胃痛你们就不能督促她来医院看病对症下药,胃痛了就一个劲吃止痛药,万一吃到胃出血不要命了?”   陆则怿面冷着没出声。   医生看了面前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男人一眼,没再多说,“病人现在没事了,不过要住院治疗,你去办下住院手续吧。”   陆则怿办完住院手续,手机上接到卢朵的来电。   卢朵:“陆则怿,渺渺的车子处理好了吗?”   “我助理在处理。”   卢朵:“那你助理处理好了,告诉我一声,我告诉渺渺,让她别担心。”   陆则怿:“不用了,我在应渺身边。”   卢朵惊讶了下,“啊?你在她身边?你去她团建的地方了?”   陆则怿按了电梯上行键:“不是,她晕倒被送来医院了。”   卢朵:“渺渺住院了?!!她怎么了?!我下山就过去看她!”   陆则怿说:“胃溃疡。”   卢朵:“胃溃疡会晕倒吗?这么严重吗?”   陆则怿:“吃太多止痛药导致了消化道出血。”   卢朵:“啊?渺渺怎么又开始狂吃止痛药啊?她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电梯开合,陆则怿长腿迈出电梯,走向病房,长廊靠北,太阳照不进来,一片阴凉。   他低垂着眉眼,面色冷然,抓住卢朵嘴里的关键词,“又?她还有什么时候狂吃过止痛药吗?”   卢朵:“很久的时候了,就是我们大一刚入学,那个时候我跟渺渺还不熟悉,她那个时候长的漂亮,军训时就靠一张脸出名了,很多新生老生都喜欢跟她搭讪聊天,班上的人在校园贴吧爆出她的q、q号,很多男生加她,也有女生加她想要拉她进社团,那个时候她白天好好的,晚上就会吃药,我一开始跟她不熟,以为她是吃养身体的保健药,后来看到药盒的名字才知道是止痛药,但是那个时候她没胃病,也没来姨妈,身体上也没受什么伤,但是就是会吃止痛药,很奇怪,我不敢问,后来熟悉了之后,朋友固定了之后,她很少再狂吃止痛药了,我也就没问。”   卢朵停了会,不太确定地说,“陆则怿,我其实怀疑,渺渺她对交友有恐惧症,这么多年她身边始终只有我一个女性好友,男性好友除了陈简舟外,也没几个,她这么漂亮,性格也好,完全没道理就那么两三个好友,你最好关注下最近是不是有陌生人想要跟她交朋友她又拒绝不了,所以她才狂吃止痛药,她大学时候好像也是很多人要跟她交朋友,她才晚上狂吃止痛药的。”   陆则怿到了病房门前,卢朵的话一字一字落在他耳中,他手去推病房门的动作停在那里,他阖着眸,说:“知道了,谢谢。”   电话挂断,陆则怿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他隔着病房的玻璃窗看向病床上的应渺。   她这么多年没有交过新朋友,不可能出席一场宴会就有了结交新朋友的想法,只有可能是被逼迫着。   被谁逼迫也显而易见。   但为什么会那么排斥交朋友?以至于交新的朋友要靠吃止痛药来平复疼痛。   陆则怿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站在床边,看着应渺。   他印象中除开十五六岁那两年她是健康地稍丰腴些,之后就一直很瘦,这些天却像是又瘦了很多,下巴削尖,清减地过分,一张小脸苍白着,好像被什么折磨着。   他伸了手,长指指背轻轻碰了碰应渺的脸。   一会,他在床边椅子上坐了下来,拿过床头柜上她的手机,试了试她的生日,密码成功解锁。   他点开她的微信,没看她的聊天记录,只是把好友申请那里最近的几个联系人名片推到了自己微信上,随后删除这几条名片推送记录,打开自己的微信,逐一添加那些富太和富家千金,备注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发了一条仅应渺不可见的朋友圈。   @陆则怿:太太身体有恙,最近一年不宜外出运动,也不要在微信上打扰她,谢谢。   作者有话说:   预收《哄你入睡》专栏里球球臭宝们收藏u3u。   三年前温杳跟奶奶回了江南,在江南上学三年,再回北城,温父再娶,她多了一个大她两岁的继姐,少了一个未婚夫江曜。   继姐和未婚夫狼狈为奸结为夫妻,对她少不了言语讥讽,温杳毫不在意,一心只读圣贤书。   奶奶却急到上火,势要给她重新找一门比江曜还要高门的婚约。   这一找找到了北城首富祁家,凭借着跟祁家奶奶过命的手帕交情,祁家要出一位品德高洁容貌卓绝的男人同温杳订婚。   祁家小辈有三,个个人中龙凤,不过长子已婚已育,幼子还在读书,只有次子祁肆礼容貌卓越,年纪轻轻独当一面,但性子冷清,不近女色到令人发指,好友都戏称其祁二和尚。   温奶奶觉得嫁个和尚似得男人也比嫁个三心二意的渣男好,况且这祁肆礼比江曜能耐多了,所以她一口凿定,行!   于是温杳刚被未婚夫背叛就跟祁肆礼新结了婚约。   她并没把这位不是和尚却胜似和尚的新未婚夫放在心上,逢人来问,搪塞不得,就笑眯眯道:“这事祁肆礼知道的多,你去问他。”   -   朋友听说祁肆礼有了个聪明貌美的女大学生未婚妻,酒吧小聚时纷纷来问漂不漂亮?   祁肆礼想起没见过一面的温杳,不太感兴趣地应一句,“应该……漂亮?”   朋友:“?”什么叫应该?   正说着,楼下路过一美女,朋友指着那美女问,“跟这位美女比较,你未婚妻漂亮,还是她比较漂亮?”   祁肆礼瞧都没瞧,说:“未婚妻漂亮。”   这边话一落,听见有人喊楼下美女,“温杳!”   祁肆礼这才抬眼一瞧,正正对上温杳回头找人的脸。   鹅蛋脸,圆杏眼,嫣红唇,神态娇娥,确实一等一的漂亮。   -   温杳跟祁肆礼婚约初始,祁肆礼没找过她,连微信也没加,就在她快要把这位和尚似得未婚夫忘记的时候,某天微信收到一个好友申请。   来自于祁肆礼。   然后是婚房钥匙。   接着是共进晚餐。   直到一次雨天接送,祁肆礼把她接回了婚房,她很不好意思在客卧洗了热水澡,穿上烘干的衣服,天色已晚,准备告别回学校寝室。   祁肆礼递给她一杯热牛奶,面目冷清,眸底却黑,说道:“雨大别回了,在这睡一晚。”   温杳:“……”   男人继续道:“反正关系合法,婚房有你的一半。”   温杳:“……”   温杳跟祁肆礼住进一栋婚房时,两家奶奶都担心一个冷清和尚,一个温吞性子,会处的不好闹出矛盾分房睡,憋了又憋,还是没憋住,约好在一个晚上突袭婚房。   補一进婚房,两位奶奶就跟刚出主卧的祁肆礼打了个照面。   祁肆礼微愕,很快拢好衬衫,眉眼尚有欲色,他喊人:“奶奶。”   祁奶奶只觉她那不沾情爱的孙子腹肌上好似有几道抓痕闪过,不等她细看,一双纤细的玉白手腕从背后环住祁肆礼的窄腰,软软糯糯的撒娇腔调,“才一次,没尽兴,还要,你不许走。”   祁奶奶跟温奶奶对视,眼神对话:要什么?   温奶奶老脸一红:哎呦喂,你个老货别装不懂!   软糯可人富家女x冷清冷欲和尚男   婚后恋爱/男主一见钟情女主被撩的深陷/男主不是真出家,只是没遇见女主前过的清心寡欲像和尚。   谢营养液~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3-05-26 15:03:47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3-05-26 14:05:24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3-05-26 13:57:07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3-05-26 13:54:16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3-05-26 13:47:30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2023-05-26 13:42:22   读者“不知处”,灌溉营养液 +1 2023-05-26 02:51:46   读者“彤彤彤彤彤”,灌溉营养液 +3 2023-05-24 22:42:35 第23章 爱意   ◎“渺渺春水。”◎   夜里三点, 应渺醒了过来,她手抬起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逐渐清晰的视线看清眼前的房间布局时,她怔了一小会, 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灯, 有光线, 但不算太亮。   沙发那边有人坐着, 看背影很容易认得出来是谁。   应渺没出声喊他,睁眼平躺着看了一会白涔涔的天花板, 胃里还不太舒服, 轻微地痉挛,她手按了按,没什么作用, 她放弃了, 任由它疼着。   躺着无聊,她又闭上了眼,胃部的疼痛减少之后,她很快又再次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在早上的九点。   护士在给她输液, 针头刺进静脉血管, 微微地刺痛惊醒了她。   刚睁开眼,就对上陆则怿黑沉的眼眸。   应渺垂下眸,不跟他对视, 只看着护士继续往血管里推进针头, 然后用医用胶布固定。   护士扎完针就走了, 单人病房里只剩下她跟陆则怿。   陆则怿扯开椅子坐在床边, 他身上还是昨天那件西装, 他坐着, 冷淡眉眼直直注视着应渺。   应渺被他看的烦,掀眸道:“你有病?”   陆则怿:“应渺,为什么从来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上次在山上是,这次进医院也是。”   应渺看他,面上没什么情绪,她说:“陆则怿,同样的答案你想听第二遍吗?”   陆则怿眸黑了许多,周身温度似乎都降了下去,片刻,他开口问起其他,“为什么交朋友会让你痛苦?”   应渺别开脸,看着手背上白色的医用胶布,她道:“这不关你的事,还有陆则怿,别把自己脑补的东西当做事实。”   陆则怿静了一会,黑眸紧紧笼罩着她,他低了声,“好,我说跟我相关的事,应渺,以后不用逼自己出门社交,如果不想跟那些年轻贵妇社交,就直接断了,不用顾虑我,我不需要我的太太为我维系任何关系。”   应渺扯了下嘴角,却没说什么。   陆则怿明白她想说什么,“奶奶那边,我会跟她说明白,以后她让你做什么,你不乐意做就不做,不要拿你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应渺。”   应渺看向他,不说其他,只道:“我想一个人呆一会行吗?”   陆则怿起身,“我回家一趟,半个小时后回来,有事你按护士铃,或者给我打电话。”   应渺不作声,扭头看向窗外。   陆则怿开车回了宅子,陆奶奶坐在会客厅听戏,见了陆则怿回来,脸上不大高兴,她看见了陆则怿那条朋友圈。   她让应渺出门社交,陆则怿那条朋友圈却直接杜绝了应渺社交的路,他微信上那么多合作伙伴,一见他那条朋友圈,可不得立马吩咐自家老婆这一年都别去打扰应渺了。   陆奶奶本想抱怨几句,但见陆则怿脸色不太对,她迟疑着没抱怨,只问了句,“怎么了阿怿?脸色这么不好?昨晚你跟应渺睡哪的?一夜没回来也没个消息,真急死个人了。”   陆则怿把西装外套搭在沙发后背上,他看向陆奶奶,说:“应渺住院了,我在医院陪床。”   陆奶奶没把应渺住院当一回事,只心疼起来陆则怿,道:“陪床一晚上不得累死,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心疼自己,找个护工陪床不就行了?”   陆则怿揉了揉眉心,喊陆奶奶,“奶奶,应渺是您孙媳妇,是我的妻子,您以后对她别那么苛刻了,可以吗?”   陆奶奶不满,“我哪里对她苛刻了?我不就是让她多交点朋友活泼点,整天宅在家里,又丧又不爱说话,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陆则怿:“她不用讨人喜欢,她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就行,奶奶。”   陆奶奶见陆则怿十句话里九句话都是给应渺说好话,她拉着脸,没继续说。   陆则怿道:“在宅子住的这些天我看您身体不错,等应渺出院,我跟她就搬回婚房那边住,之后也会隔两天回来看您。”   陆奶奶不愿意,“不行,阿怿,你这不就是明摆着怪奶奶?奶奶也没对应渺做什么过分的事吧,让她交朋友是对她好,谁知道她能因为这事去住医院?你要是怪奶奶你就直说,你爷爷去世后,你爸爸又经常在外面住,你妹妹更是常年在国外,节假日都不回来,我身边就只有媛媛一个人,但她也不是我的亲生孙女,你要因为应渺远离奶奶让我孤身一个人在宅子里面养老是吗?”   陆则怿静了一会。   陆奶奶开始抹眼泪,“你也知道奶奶的性子,就是倔了点,你爷爷在世时,要把应渺带进陆家养着,我犯倔,也学他带媛媛进来养着,可我那几年又没对她苛刻过,我就是性子倔,又不是心思坏,我总想着应渺那丫头以前活泼热热闹闹的多好,现在性子长成闷葫芦,我想着她出去交朋友能活泼点,也没报什么坏心思,你要因为这事,以为奶奶故意针对应渺,跟奶奶疏远,那奶奶也不活了,反正也没人给奶奶养老,不如我一根绳子吊死在宅子里得了!”   陆则怿面容冷峻揉了揉眉心,“您别把上吊一事放在嘴里行吗?”   陆奶奶:“我跟你保证,我不让应渺出去交朋友,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也不会再管她,阿怿,奶奶老了,就是想儿孙们都在身边,你别让奶奶伤心成吗?”   陆则怿没再提,他道:“我回卧室换身衣服,您别哭了,我一会还要过去医院。”   陆奶奶抹掉眼泪,说道:“那我现在让阿姨炖点补汤,你一会给应渺带过去。”   陆则怿:“不用,她现在不能进食。”   陆奶奶道:“那好,等到她身体好点,奶奶再让阿姨做补品送过去。”   陆则怿去了后院回了卧室。   陆奶奶抹掉眼泪,坐在沙发上,脸色沉下来,“让交个朋友还能进医院?应渺,你为了让阿怿跟我离心,手段是真的多。”   陆则怿冲完澡换了身衬衣西裤,开车折返回了医院。   进了病房,病床上却空空如也。   陆则怿顿了片刻,走去护士站问情况,护士赶过来看了眼,也不清楚应渺去哪了,陆则怿皱眉,掏出手机拨了应渺的电话。   电话响了两秒,应渺接听了。   陆则怿走到窗户边,问:“应渺,在哪?”   应渺没隐瞒,“陵园。”   应渺等陆则怿一走,就自己拔了针头,用酒精棉签摁住出血的针眼,换掉病服出了医院。   她只是很想跟她妈妈说说话。   她的车没在这,打了车过去陵园,到了何睨的墓碑,她胃还不太舒服,站不了多久,就跪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墓碑上何睨的黑白照。   来的路上她想跟何睨说很多话,到了地方,张嘴却只是说,“妈,可以不听您的话吗?我真的有点累了。”   只说了这一句,余下的都是沉默。   陆则怿驱车赶来陵园,他知道何睨的墓碑在哪,不用多费力气便找到了应渺。   今天天不太好,阴沉沉的,微风,应渺就跪坐在墓碑跟前,身形消瘦,风把她长发吹得凌乱,贴着脸颊和眼睛,她也不拨开,始终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   陆则怿走过去,弯腰直接把应渺从地上抱起来,面容冷淡,垂眸看她,“跟岳母说再见,你身体不适合在这里吹风。”   应渺只在心里跟何睨说了声再见,她阖眸,没挣扎,任由陆则怿抱着她,“走吧。”   陆则怿打横抱着她,出了陵园,将她放进副驾驶,给她系上了安全带。   他绕过车前头,坐进驾驶室,将车子开向市中心医院。   路上应渺靠着椅背睡着了,陆则怿等红绿灯时,偏头看她,她脸色苍白着,紧闭着眸,一只手抓着安全带,好似没什么安全感,面上也不平静,眉头紧蹙着,像是被噩梦环绕。   他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倚在车窗撑着额头。   心里却开始浮起密密麻麻的疼。   她受了委屈,不跟他说,也不跟陆志军提,只一个人拖着生病的身体默不作声跑去墓地找去世的何睨。   作者有话说:   呜呜呜我的渺渺呜呜呜   感谢在2023-05-26 20:56:36~2023-05-27 00:2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莹火虫 2瓶;42293163、…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爱意   ◎“渺渺春水。”◎   到了医院, 陆则怿抱起还在睡着的应渺,将她抱进病房,让护士重新输了液。   他脱掉西装丢在沙发上,走到病床边的椅子上坐着, 黑眸静静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的应渺。   他手伸过去, 搁在她右脸上摸了摸, 婚戒在病房白炽灯的照射下, 散发着细碎的光,他附身过去, 薄唇亲了亲应渺的额头, 黑眸平静,嗓音极低道了句,“对不起, 从始至终你没有任何错。”   陆则怿给她掩结实被子, 拿着手机出了病房,将病房门关了严实,他站在走廊窗户前,给助理打过去电话。   “太太高三以及大学四年所能找到的全部资料, 你尽快整理好给我。”   “这两天去趟4s店重新买一辆太太开的那辆车, 手续办完后,把车子开到宅子那边。”   “我这几天都在医院,要批的文件直接送到这里, 日程里的会都推迟或者改为线上。”   电话挂断, 陆则怿站在窗户吹了会风, 才折返回病房。   下午六点, 应渺醒了过来, 输过两次液, 胃痛缓解了很多,她醒来躺着没动,只睁着眼空洞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病房太安静了,以至于钢笔摩擦纸张的声响能轻易被应渺耳朵接收到,她歪了歪头,看向沙发区域,陆则怿坐在那,茶几上堆了一沓文件夹,他侧对着她,手上钢笔在A4纸张上流畅滑过几笔,留下三个字形飘逸不失遒劲的签名。   应渺不想注意到他,侧了侧身,背对着陆则怿。   床榻有了动静,陆则怿注意力从文件上收回,掀眸看向病床。   “饿不饿?医生说可以简单吃点流食,饿的话我让家里阿姨给你做点滋补的粥。”   应渺不吱声,闭着眼装睡。   陆则怿搁下文件,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应渺侧向的那一侧床边,喊一声,“应渺。”   她仍旧装睡,眼皮都不带动。   陆则怿眸黑着,伸了手,捏了捏她的脸。   应渺还能忍着不动。   陆则怿滑到她的耳朵,食指跟中指捻住她的耳垂,长指一错,揉了下她的耳垂。   应渺控制不住反应,抿了唇,睁开眼瞧他,“松开。”   “想喝粥还是想喝补汤?”陆则怿长指从她莹白的耳垂上移开,放进西裤口袋。   应渺闭上眼,不想多说,“粥。”   陆则怿拿起电话给家里打过去,“一会就送过来。”   粥跟补汤都是炖好的,一直在家里用小火煨着,接到陆则怿的电话,陆家的阿姨便坐车把粥送了过来,应渺靠坐在病床,被陆则怿一口一口喂了小半碗。   晚上的时候陆志军过来看她,心疼道:“爸上次跟你说的,有什么事不要憋在心里你就当耳旁风,胃一直痛也不能一直靠吃止痛药,你这孩子是真的就会死撑。”   应渺乖乖当个做错事的小孩,听完训扬唇淡淡笑了下,说:“下次不会了,爸。”   陆志军点点她的脑袋,“倒真的希望你下次有什么说什么,不要再憋心里了!”   应渺住了五天院,陆奶奶过来看过一回,姜媛来过两次,卢朵来了两次,陆志军天天来,陆则怿是白天晚上都陪床在这里。   病床小睡不开两人,陆则怿晚上都是躺在沙发上,沙发对他来说有点拘束,两条西装裹着的长腿是架在沙发扶手上的,陆奶奶心疼,想让他回家睡,找个护工过来陪着,陆则怿没让,亲自陪了五天床。   病愈出院那天,应渺胖了两斤,全因陆则怿一顿不拉让她吃下的三顿早午晚餐,脸色也比入院那时候好很多。   回了宅子,陆奶奶象征性地让厨房做了满汉全席庆祝应渺出院,用过晚饭,应渺跟陆则怿回卧室。   她以为陆则怿憋了快一个月,会等不及她洗完澡直接在浴室来了,但没有。   直到她跟他各自洗好澡躺在了床上关了灯,他都没任何动静。   应渺觉得陆则怿有病,但也落得轻松,她侧过身正要闭上眼安睡,陆则怿从身后环抱住她的腰,炽热鼻息隔着一层单薄睡裙落在后背,他高挺的鼻梁抵在她后脖颈上,他低声问:“困不困?”   屁股那忽视不了,应渺睁开眼,良久才说:“想做就做,陆则怿。”   陆则怿没掰正她,就侧躺着抱着她,嗓音低哑,“今晚可能要辛苦点。”   应渺觉得他很奇怪,以前会有这种辛苦预告吗,他是吃错药才神经错乱说这么一句。   诚然这句话也不是陆则怿信口胡诌,应渺第一次体会到干枯荒草园遇到灼灼烈火后那种一触即燃的恐怖,他久旱逢甘露似得永无止境的渴求快要让她无力招架。   夜里三点,应渺坐起身,身似水洗,满脸浮汗,脸庞绯红着坐在卧室茶几旁吃一碗清汤面,她身上披着件新的睡裙,露着的脖颈锁骨上面都是新鲜的嫣红草莓,腰塌着,眼神还是呆呆的。   这碗面是陆则怿喊醒家里做饭阿姨给她弄的。   她白天在医院睡太多,眼下第一次到夜里三点体力耗尽还没睡意,本要闭着眼逼自己入睡的,陆则怿起身时,听见她肚子发出“咕噜”声,让她一会睡,他去喊阿姨弄点夜宵。   应渺说:“不用。”   陆则怿却已经起身捡起掉在床尾的睡袍披在了身上出了卧室。   没一会端了碗清汤面进来。   汤底是鸡汤,面条上面放了几片鸡腿肉和青菜,应渺披着被子起身,进了衣帽间,身上原本的睡裙脏了,她拿了件新的睡裙穿在身上,坐在茶几上吃起了面。   陆则怿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的后背,道:“以后奶奶让你做事,你不想做不用做,没有必要委屈自己,她如果跟你讲道理,你说我不让你做。”   应渺没吭声。   陆则怿没继续说。   一碗面吃完,应渺从茶几旁起了身,往浴室走,打算重新刷牙洗澡。   陆则怿起身,挡在她面前。   应渺险些一头撞进陆则怿怀里,他身量高,她微微仰头看他,“还有事吗”   陆则怿垂眸,话有点低,“我刚才的话听见了吗?”   她抿唇,不言不语。   陆则怿看她还泛着潮红的腮,缀着薄汗的额头,他视线搁在她抿起的唇上,他道:“我跟你结婚,不是为了让你在我身边受委屈,应渺。”   应渺忍不住道:“那是为了什么?为了解决你的生理需求是吗?”   陆则怿定定看她一会,突然弯腰抱起她,应渺没挣扎。   他抱着应渺往浴室走,“跟你做很舒服,但不是因为这个,应渺。”   应渺不想问还能有什么原因,陆则怿也没继续说,他把应渺抱进浴室,“记住我的话,不要继续因为别人委屈自己,奶奶的话听听就把它忘了,别当真也别真的做,你开心点。”   他把浴室空间留给她,应渺垂着眸刷牙漱口,洗漱好后,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是激烈性、事过后还没消退的潮红,脖子上肩膀上,还有睡裙裹住的身体部位上都是刚被弄出来的吮痕。   她怎么开心。   应渺能告诉他吗,她要开心的话,只有跟他离婚,彻底远离他。   接下来几天,应渺的日子恢复了常态,每天只需要去电视台坐班四十分钟,前段时间疯狂热络约她出门逛街吃下午茶的富太像是一瞬间人间蒸发,就连黎晚都不再在微信上频繁私信她,应渺猜得到原因,左不过是陆则怿交代过,她懒得问。   出院的第四天,宅子里来了个客人,应渺从电视台回来的时候,她正在前院的会客厅说笑着,笑声清脆如铃铛,越过了大半个前院飘到了应渺的耳朵里。   她到了会客厅门口,还没进去,女生从会客厅的沙发上起身,勾着头引着颈朝她打招呼,“嘿,表嫂!你下班了吗?!”   陆奶奶在会客厅坐着,不咸不淡地介绍道:“这是阿怿的表妹倪念,过来打个招呼吧。”   应渺进了会客厅,对倪念礼貌笑了下,“你好。”   倪念今年二十岁,长的娇俏,穿一袭小香风的套装,看起来是乖巧可人。她笑弯着一双桃花眼,热情道:“上次你跟表哥的婚礼我也在,不过你应该不记得我,人太多了,表哥敬酒都快敬迷糊了。”   应渺淡淡笑了下,说:“你坐一会,我回房换件衣服。”   倪念说:“你去,不用照顾我,我很自来熟的!”   晚饭的时候,应渺知道了倪念过来的原因,她过来参加一项钢琴比赛,因为比赛地点就在江城,倪念的妈妈又是陆奶奶的女儿,倪念妈妈担心她安危,不想让她住酒店,便让倪念住在陆奶奶家,陆奶奶对于外孙女过来住自然是乐得接受,餐桌上笑的合不了口。   倪念性子活泼,又极会说话,餐桌上一派热闹。   陆奶奶开怀大笑的间隙,瞥一眼始终安静吃饭的应渺,笑道:“女孩子还是要有一门拿得出手的才艺才讨人喜欢,你妈妈让你学钢琴大提琴倒是有眼光,我光是想想你站在台上闪闪发光的样子就特喜欢,哎呀,不过媛媛也是个好孩子,小时候也勤奋,虽说钢琴大提琴水平比不上你,但好歹是一门才艺能拿得出手,总比什么都不会的笨丫头强一点。”   倪念不知道应渺不会这些东西,但直觉陆奶奶这话里藏话,她笑眯眯地,说:“奶奶您这话就有失偏颇了,女孩子怎么样都可爱的呀!”   陆则怿坐在位置上,给陆奶奶用公筷夹了菜,放进碗碟,他道:“奶奶,您多吃点。”   陆奶奶:“我就是说句话,怎么还想用饭堵我的嘴。”   陆则怿垂着眸,嗓音淡淡:“没有,这道菜味道不错,想让您尝尝。”   陆奶奶轻哼一声,再看一眼事不关己的应渺,没再多说,说再多这死丫头总有一种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本领。   倪念的比赛在三天后,她这几天住在宅子,也不是宅的住的性子,白天跑出去玩,晚上才回来,陆奶奶问她人生地不熟白天一天跑出去干嘛,倪念脸庞羞红说她男朋友在这里读博,她白天都是跟男朋友玩,陆奶奶笑着让她把男友带回家吃顿饭,她给她长长眼,倪念害羞着推脱说不行,说还没到带回家的地步,陆奶奶也不勉强,不过应渺倒是率先见到了倪念男友,巧的是,是她的一个很久没见的老朋友。   那天她在电视台坐完班,又拍完了日常营业写真,本约了卢朵吃火锅,到了火锅店等位置的时候,撞见了倪念。   倪念见了她,热情邀约她一起,她推不掉说了还有一个朋友,倪念仍旧热情让她朋友一块来,不然要等位置还要等很久。   今天是周六,前面排号还有快七十位,要等的话起码要等两个小时,应渺思量片刻,微信上问了卢朵介不介意,卢朵性子跟倪念差不多,说一点也不介意,还省了等位置的时间,应渺便跟着倪念进了火锅店的包间。   两人坐下。   倪念给应渺倒着茶水,说:“表嫂,我今天还约了我男朋友,他人性格很好,超级好相处,你别担心。”   应渺说:“没事。”   倪念说完,又拿起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给陆则怿发了过去。   应渺以为她在跟男友联系,没放在心上。   卢朵一会就过来了,她跟倪念性格相投一见如故聊得火热,包间里一时是两人黄鹂鸟一般的嬉笑声。   应渺不插一句话,淡淡笑着看倪念卢朵嘻嘻哈哈,她也不觉得被冷落,她很习惯在这种热闹的氛围中有自己的安静空间。   十分钟,包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倪念看过去,笑着道:“蒋司!表哥!你们俩一块来了!”   听到蒋司这个名字,应渺脑中记忆被波及到,她下意识掀眸看过去,一眼落在陆则怿身边的高瘦男人身上。   五官是记忆中的模样,没变分毫,只是比记忆中更挺拔。   时隔快十年,再见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应渺脸上不无诧异,眼睛都睁大了一些。   蒋司也是一眼就注意到应渺,他错愕了下,眸间盛了笑,看过去,径直道:“好久不见,渺渺。”   应渺跟着笑,眼睛却酸了一点,她说:“好久不见。”   倪念跟着惊讶,“呀!蒋司你跟我表嫂认识吗?”   陆则怿目光直直落在应渺脸上,他一进来就只看到应渺,看到她不曾放到他身上的眸光一直在看着蒋司,那杏眼里微不可察的泪光也是因为身边这个男人。   他解开西装的两颗纽扣,坐去了应渺身侧。   蒋司在倪念身边入了座。   应渺的斜对面就是蒋司,蒋司笑着答倪念的话,“很小的时候在大山里就认识了,后来她离开大山就再也没见过了。”   倪念惊叹着这段缘分,“那真的好巧!她现在跟我表哥结婚了,你又在跟我交往,这就叫缘分吗哈哈哈。”   蒋司微讶,看向应渺,“你结婚了?这么早?”   “嗯,结婚了。”应渺停顿片刻,介绍起了陆则怿,“这位是陆则怿,也是倪念的表哥。”   陆则怿看了一会应渺,他接到倪念微信就从公司赶过来了,西装三件套还一丝不苟穿在身上,他听着应渺忽略丈夫这个词介绍他,眸底漆黑,面上冷淡,朝蒋司道:“你好,我是应渺的丈夫陆则怿,也是倪念的表哥。”   蒋司把眸光放在陆则怿身上,一眼看得出是个气质冷峻的高阶男士,跟他们这种还在大学象牙塔里生存的男人不一样,而且似有若无的,还对他多了一些男性之间的敌视,蒋司多看了眼应渺,他了然,笑着说道:“陆先生好,我是倪念的男朋友蒋司。”   简单的寒暄过后,锅底上来了,倪念知道陆家人都不喜欢吃重口味的,所以叫的是鸳鸯锅,一个是牛油辣锅一个是三鲜锅底,倪念道:“既然都是熟识,大家都别拘谨,边吃边聊。”   应渺吃的是辣锅,她没遮没掩,陆则怿看了她一眼,给她倒了杯橙汁放在手边,还没等他说什么,蒋司道:“你口味倒是一直没变,还是这么能吃辣?”   陆则怿顿了顿,他从来都不知道应渺的喜好是重口,陆家的餐桌上一年到头是见不到一次辣椒的。   卢朵附和道:“渺渺一直都很能吃辣,上大学那时候,宿舍聚餐吃火锅,锅底吃到最后爆辣,其他室友都掉眼泪,就渺渺一个人八风不动,连哈气都不带哈的。”   应渺笑了下,没说话。   倪念抱着果汁狂喝两口,道:“表哥,那表嫂在你们家可要遭罪了,我这两天住你们家,你们餐桌旁上都是口味偏淡偏甜,我不算重口都快要吃的六根清净想皈依佛门了,不过你们应该会照顾渺渺姐,专门有做重口菜的阿姨吧?不然几年如一日让一个重口的人吃淡口的菜那真的是要人命啊。”   陆则怿看向应渺,他不答倪念的话,眸黑着盯着她,问:“怎么从来不说?”   这一问,倪念知道刚才那话问错了,她悻悻着吐了吐舌,往蒋司肩膀上倒了倒。   应渺垂着眸,“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挑,能吃饱就行。”一开始刚进陆家,跟谁都不熟悉,怎么好意思开口跟陆家的人挑剔说你们这些饭菜我不喜欢吃,可以做我喜欢的口味吗?她本来就是寄人篱下,有陆爷爷疼也不想仗着疼惹人厌烦,等到后来跟陆家的人熟悉了后,她又因为某些原因不想开口了。   陆则怿看她清瘦的巴掌脸,削尖地过分的下巴,开始明白她餐桌上始终少言少食的原因。   蒋司笑着扯开话题,“说起来渺渺现在在电视台工作吧,我之前偶尔在电视上看过一面,就是觉得面熟,没敢认,没想到倒是真的。”   应渺抬头冲蒋司淡淡笑了下,“嗯,是在电视台。”   蒋司道:“工作不错,清闲不累,女孩子还是不要太辛苦。”   应渺还是笑。   蒋司多看她几眼,开玩笑道:“我总觉得你其实变了好多,不是说长相,你现在好像不太爱说话,也不怎么活泼了,怎么了,是被生活压倒了吗?”   卢朵咬着一边火锅年糕,抬头插了句话,“啊,渺渺不是一向这么安静不爱说话吗?从我认识她那天起,她就这样的。”   蒋司摇头笑笑说:“你没见她十五六岁的时候,特别活泼能闹腾,精力特旺盛。”   卢朵大吃一惊,看向应渺,“渺渺,真的?”   应渺说:“人哪有不变的。”   陆则怿没说话,他靠着椅背,漆黑的眸搁在应渺的身上,蒋司说的不是假话,他见过她活泼闹腾的性子,刚来陆家那两年,也是高一高二那两年,她像个小太阳,热情活泼爱说话,陆老爷子很喜欢,常常夸她像个喜鹊鸟,叽叽喳喳又不讨人生厌,不过高二下学期到高三初始,她性子一瞬间变了个样,不爱交朋友,始终独来独往,那个时候陆老爷子已经去世,她也不在陆家住了,申请了住校和转班,除开那些他在楼上长廊往下看她的日子,她跟他也很少再见。   一顿火锅有倪念和卢朵在,总体吃的还算热闹。   应渺橙汁喝多了,起身出了包间去卫生间,出来时在走廊上看见了蒋司,他像是单独等在这里。   她走过去,喊人,“蒋司。”   蒋司比记忆中高了很多,跟陆则怿差不多高,不过比陆则怿要清瘦些,许是博士学业恼人,他带着黑框近视眼镜,面庞瘦削,不过五官周正,穿一件英伦风毛衣内搭一件格纹衬衣,气质斯文干净,面上始终带着笑,身上有一股邻居家大哥哥的温暖和煦。   他低头看她,“包间人太多,不方便问你很多话,就在这等你了。”   应渺看着他。   蒋司镜片下的眸光温和带着探究,“你这几年是不是过的不好?我总觉得你跟我记忆中那个爱笑爱闹的小丫头一点也不一样了。”   应渺很快地眨了下眼,她垂下眸,道:“没有,挺好的。”   头顶传来一声无奈的笑叹声,蒋司道:“渺渺,我跟你可是很久的玩伴了,你说没说谎我还是能看出来的,不用骗我,你过得不开心,你这几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应渺说:“真的没有。”   蒋司定定看她一会,“为什么不抬头看我?”   应渺顿了一会,仰头看他,眸子里的情绪根本遮掩不住。   蒋司看着她眸子里的脆弱,忍不住抬头拍了拍她的脑袋,“咱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渺渺,你如果想跟我说,我会很乐意倾听,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会逼你,但是渺渺,我要说给你听的是,人生就那么几十年,在能有选择的情况下,不要让自己一直过得不开心。”   应渺唇动了动,她眼睛已经是不受她控制红了,她快速地眨眼,才没让眼泪掉下来,她笑了笑,扯开话题道:“你还记得我妈吗?”   蒋司:“当然。”   微顿片刻,他开起玩笑,“当年你妈妈还说让你长大嫁给我,我说我可不要你,你那么活泼能闹腾,娶回家家里要翻天了。”   应渺说:“表妹性格很好。”   蒋司低头扯了个笑,“是很好。”   应渺已经收拾好情绪,她说:“回去吧。”   蒋司“嗯”了声,走在她身后。   快到包间时,他看着应渺清瘦的背影,低声又说:“渺渺,开心点啊,如果生活让你不快乐,那就换一种生活,如果婚姻让你不快乐,那就结束这段婚姻,你还很年轻,不能把一辈子都耗在让你不开心的人身上,人要为自己活,何姨也希望她唯一的女儿能过的开心点。”   应渺听的清楚,她一直没吱声,等到手扶上包间门时,她才低不可闻“嗯”了声,说:“我会认真考虑的,谢谢你蒋司。”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27 00:22:17~2023-05-27 14:24: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2293163、不知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爱意   ◎“渺渺春水。”◎   倪念见她跟蒋司一起回来, 笑着打趣道:“老朋友私下说什么悄悄话还不能让我听见,哼,蒋司,我生气了!”   蒋司走过去, 摸了摸倪念的脸, 笑道:“一会偷偷告诉你, 别生气了。”   应渺走到陆则怿身侧坐下, 他偏头看她,注意到她眼尾几乎一闪而逝的洇红, 他收回视线, 重新看向蒋司。   倪念道:“蒋司,你说你跟表嫂小时候就认识,那你快跟我们说说你们小时候都在山里干嘛呀?我好想听!”   蒋司注意到陆则怿投过来的冷淡眸光, 他冲陆则怿笑了下, 说:“就是上山爬树偷邻居家的果子掏鸟蛋什么的,你别看你表嫂现在文文静静漂漂亮亮,小时候可皮了,她那时候穿裙子爬树, 树杈不小心把裙子划烂了, 怕被她妈妈说她顽劣,就硬是要我去跟她妈妈说是我用刀子划烂的。”   倪念听的津津有味,“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还是个背锅侠。”   蒋司莞尔:“那你看得出来渺渺小时候第一次来例假, 染红了裤子以为自己要死了, 语文课上泪眼朦胧写了一封遗书要我转交给——”   应渺咳了咳, 吃火锅没红的脸现在红成晚霞, 她燥红着脸道:“蒋司, 可以了, 小时候的糗事就别说了,你也不想我把你的糗事说给表妹听吧。”   倪念眼睛瞬间睁大,“表嫂!我想听!”   蒋司搂着倪念的腰,手捂着倪念的嘴,“你不想听。”   他又偏头冲应渺笑道:“好,我不说了。”   陆则怿看着应渺燥红的脸,很多年了,他第一次在应渺脸上看见这种鲜活清灵的情绪,好似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不过也就是几秒钟的事,蒋司不再说两人间的事情后,应渺又变回原来那个他所熟悉的,沉闷的,安静的,一言不发的应渺。   火锅吃到晚上十点钟,各自散场。   卢朵率先跟几人分开开了车走人。   应渺跟陆则怿并排,倪念亲昵地抱着蒋司的手臂走在两人前面撒着娇,悄悄话顺着晚风传到应渺耳中。   “蒋司,我今晚不想回表哥家,我们去开房吧。”   “念念,我今晚要回学校,明一大早老板要开早会。”   “哼哼哼,你不想跟我开房是吧?蒋司,你真是个木头!哼哼我生气了!”   “别生气,明天开完会带你出去玩。”   “开房!开房!开房!”   “一会让你表哥听见了,羞不羞。”   “哼哼哼,蒋司我生气了!”   ……   最终还是没开房,倪念坐上了应渺的车。   蒋司站在路边打车,陆则怿跟他并排站了一会。   倪念扣上副驾驶的安全带,好奇地隔着车前玻璃望着路边的两个齐高的男人,她同应渺道:“表嫂,你觉得表哥是不是在夸蒋司正人君子,我都主动开房了,他都不愿意。”   应渺看向不远处站在路边的两人,陆则怿面容冷淡,蒋司温和带笑,两人嘴唇都在动,不知道在说什么,她摇摇头,“不知道。”   倪念道:“我觉得一定是,不然表哥跟蒋司有什么好聊的,总不能是聊表嫂你吧……唔,也说不定,表哥说不定是想跟蒋司多打听你小时候的糗事呢!所以——”   她笑的娇俏可人,冲应渺偏头,两只手合掌,拜托道:“所以表嫂,蒋司都出卖你了,你也把蒋司小时候的糗事告诉我吧!拜托了!”   应渺想了想,其实并没有多少,蒋司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大哥哥的模样,刚才餐桌上也只是想制止他继续讲她的糗事信口胡诌而已,她无奈道:“他没什么糗事,如果勉强要算的,就是我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把遗书……咳咳交给他的时候,他把我领到天台上告诉了我月经的意思,并且把他的裤子换给我了,他穿了带血的裤子回家,一路上被围观了个遍。”   倪念忍不住窝在副驾驶上大笑,“哈哈哈哈他穿带着月经血的裤子回家哈哈哈哈,我下次见面要笑他哈哈哈哈。”   外面两个男人并没交谈多久,便分开了。   蒋司上了出租车,陆则怿走去自己的车子跟前。   应渺开着车跟前在陆则怿车子后面回了宅子。   倪念回了自己的房间,应渺跟陆则怿并排往卧室走。   时间不早了,后院的小路上亮着几盏路灯,有两个阿姨在院子里给观赏绿植浇水,水声哗哗,是这后院除了脚步声外唯有的悉索声响。   两人都没说话。   到了卧室。   应渺率先进浴室洗澡,洗完后她出来靠在床头看书,手机嗡嗡两声,她拿过手机看了眼,微信上有个新的好友申请,备注是蒋司。   她选择同意,蒋司发来消息。   蒋司:问念念要的你的微信号,早点睡。   应渺刚编辑好『你也早睡』时,陆则怿洗完澡裹着黑色丝绸睡袍上了床,她没看陆则怿,专注看着手机,点了发送,然后就把手机锁屏搁在了床头柜上,继续看书。   手机又响了一声,应渺以为蒋司还有事,拿过看了眼,是卢朵发来一张新开餐厅的消息。   卢朵:下次等你得闲去吃!看起来好好吃!   应渺唇角带了点笑,回了个『好』。   陆则怿余光注意着她,刚才上床时不小心浏览到了她的手机屏幕,手机屏幕上方显示是蒋司,他看着她回复完消息,搁下手机,消息过来,又不做停顿拿起手机然后嘴角带着笑意打字回复,他阖了阖眸,神色冷淡。   应渺看书只看了一会就合上了书,关了床头灯侧躺了下去。   她有预感陆则怿今晚会做,所以早早躺下,早早结束她早早睡觉。   刚躺下不过一会,腰被两条修长有力的手臂抱住,她被翻了过来,男人温热宽厚的身体覆了过来。   应渺闭着眼,不推拒,两只手抓住了枕头边角。   陆则怿并没做下一步,只是抱着她的腰,撑在她的身上。   久久没动作,应渺掀眸看他,“做还是不做?”   陆则怿面容冷淡,眸比平常黑,他低下头,应渺很快别开头,说:“陆则怿,我说了,别接吻成吗?”   陆则怿停在那,他看着应渺,看她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不抗拒地躺在他身下,巴掌大的脸雪白美丽,神态分明该是柔弱无依缱绻多情的,可那双清凌凌的杏眼平静无波,对即将要发生的床事没抱任何期待,那双漂亮的眼睛在说这具身体只是在走流程做任务,无关任何感情。   他第一次问:“为什么能接受我跟你做,却不能接受我跟你接吻。”   应渺抿唇:“接吻很恶心。”   陆则怿:“是觉得跟我接吻恶心,其他男人呢?也会觉得恶心吗?”   应渺没答反问,“陆则怿,你为什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陆则怿眸冷着定定看着她雪白的脸脆弱的脖颈,“如果我坚持要接吻了?”   应渺也定定看他,看他眼里的冷淡和坚定,她毫不犹豫,直接抬起手打了他一个巴掌。   陆则怿脸被打的偏向一边,他面上没任何愤怒情绪,冷淡又平静,他说:“只是这样吗?”   然后伸手捏住应渺的下巴,他低下头,低语:“一个巴掌一个吻,应渺,很值。”   应渺瞪着他,看他靠近,看他薄唇就快要碰到她的,她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揪着枕头的双手猛然用力推开他,力道很大,陆则怿推到一边,她侧起身,趴在床头不住地干呕。   陆则怿坐起身,他看着她附身趴在床头,因为他执意要接吻在不断干呕,面上冷意好似寒风过境。   她那么厌恶他吗?厌恶到让她生理性反胃吗?   他起了身,下了床,走去床尾斗柜拿了瓶水,然后赤脚走到床边,走到不再干呕的应渺床这一侧,他坐下,拧开矿泉水递到应渺跟前。   脸上再次挨了一巴掌,脸上有了明显的巴掌印,陆则怿面上始终平静,没有生气,他阖眸,将水搁在她这侧床头柜,起了身,“睡吧。”   这是第一次,两人即将要做却连开始都没有就半途而废。   室内的灯全部关了,窗帘不透光,任凭外面月光再怎么挥洒光芒,也透不进来分毫,偌大的房间漆黑一片。   房间太安静了,安静到两人的呼吸都被无限放大。   应渺侧躺着,睁着双无神空洞的杏眼躺了很久,她脑中很活跃,想到没去世前的何睨,想到久远到快要忘记的大山生活,想到蒋司,想到陆则怿,她睁着眼,身后的呼吸平静而深远,像是睡着了,但她不熟悉陆则怿的呼吸频率,她不知道陆则怿是睡着还是跟她一样失眠,她这一瞬间有点想说话,所以她开了口,极轻地声,说:“陆则怿,我们可以离婚吗?”   陆则怿在黑暗中睁开了眼,应渺的声轻地像隔了十里远的一声蝉鸣,细小的几乎要听不清,又像是擂鼓近在耳边,重重地一下一下敲打他的耳膜。   他看着雾蒙蒙的天花板,心脏开始细密地疼。   他没出声,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应渺似乎只是梦中呓语,这一声过后,再也没有出声。   房内重新恢复安静。   陆则怿闭上了眼,却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说:   么么:   “JSS”,灌溉营养液 +11   “…”,灌溉营养液 +1   “不知处”,灌溉营养液 +1 第26章 爱意   ◎“渺渺春水。”◎   隔天一早, 应渺神色无恙,没有再次说起离婚的事,仿佛昨晚真的是是梦中呓语,不是清醒状态下的真心话。   倪念睡得很好, 精神状态极佳, 她笑吟吟地跟陆奶奶撒娇, 瞧见陆则怿跟应渺一前一后进了餐厅, 顿时讶然,“咦——表哥表嫂你们俩昨晚是通宵奋战一夜吗?怎么看着一个比一个劳累!”   陆奶奶不爱听两人晚上恩爱的话, 笑着打了一声倪念, “你这丫头还没结婚嘴里就成天挂着这话,不觉得害羞!”说着抬眼去看陆则怿应渺。   陆则怿其实还好,深眸高鼻, 面容冷峻, 面上瞧不出憔悴,反倒是应渺,她没化妆,眼底乌青明显, 唇色也白, 眸底都是倦意,像极了熬了一整夜,熬一整夜不就是跟阿怿胡闹一整夜, 陆奶奶本想训斥几句说夫妻间要节制, 但余光扫着倪念, 不想在外孙女跟前做一副刻薄样, 便作罢了。   应渺冲倪念笑笑, “昨晚没睡好。”   倪念误解的很彻底, 笑完着眼,“我懂的!”   应渺也不解释,这事也没解释的必要。   用过早饭,倪念本来溜出门去找蒋司,但微信上蒋司说今天有事要忙,她只好求去应渺那边,想应渺陪她玩。   她是陆家的表妹,应渺对亲戚没抗拒心,答应了上午陪她出门。   蒋司一连几天跟着博导老板出差,倪念钢琴赛比完,因为想等蒋司回来再玩几天,她在陆家又多住了几天,这几天都是应渺陪着玩,倪念活泼是活泼,但跟姜媛玩不到一起去。   晚上陆则怿反常地不再压着她做、爱,两人各自睡各自的。   晚上不做、爱,白天也不说话,倪念发现了她跟陆则怿之间的异样,问两人是不是吵架陷入了冷战,应渺想除开晚上做、爱,她跟陆则怿寻常相处就是这样,如果算是冷战,那两人以往相处的日子都是冷战。   应渺说:“不是,陆则怿平常就不爱说话,你也知道。”   倪念摸着下巴想了想,点头,“也对,我表哥真的就是一个行走的大冰块,不过这种在高中可吃香了,那些高中小妹妹真的很爱高冷大哥哥,我都能想象到,我表哥长那么好看,高中指定是一大堆迷妹那种,表嫂,你跟表哥一个高中,是这样吧?”   应渺垂了垂眸,“嗯,是这样。”   倪念道:“说真的,表哥这样的,高中要是谈恋爱,绝对会惹众怒,要是让人知道了恋爱对象是谁,那她可倒霉喽,完全就是全校女生的公敌。”   应渺想,不止是谈恋爱会成为全校女生公敌。   倪念戳应渺,“表嫂你在走神嘛。”   应渺很淡地笑了下,“没。”   隔天倪念就不用应渺陪了,蒋司跟老板出差回来了,倪念天天吃过早饭就溜出家门,跟蒋司玩在一起。   玩了快五天,倪念被妈妈一个电话喊了回去,她离开江城那天,应渺没去送,是陆则怿开车送她去的机场。   车上倪念没像寻常一样活泼,明显不开心,坐在后排,手撑着脸忧愁地望着车窗外。   陆则怿受陆奶奶所托,问她原因。   “怎么了?前两天不是还高兴着?”   倪念叹一口气,“表哥,我快失恋了。”   陆则怿想到蒋司,想到应渺跟蒋司的关系,他从后视镜里瞥一眼倪念,看她神态不似作假,他低了声,问:“蒋司要跟你分手?”   倪念:“嗯。”   陆则怿薄唇平抿起来,“原因知道吗?”   倪念气不打一出来,“表哥,那我跟你讲,你可不许跟外婆似得对我念经。”   陆则怿扯了下领带,“你说。”   倪念:“我跟蒋司不是异地恋吗,一个月也见不着几回,好不容易这次能见这么多天,我想着我跟他都谈了快一年了,想临走前跟他开个房那什么嘛,他一直不愿意跟我去开房,我就生气了,跟他大吵了一架,说他不爱我,说跟他谈恋爱一点都不开心,他被我闹得也生气了,说不开心就分手吧。”   倪念挠了挠头,面上伤心又崩溃,“我好难过,别的男人都是巴不得跟女朋友上床了,他怎么就跟个老古板木头似的,一直不愿意跟我上床,这都什么年代了,谈恋爱一个月都有上床的了好吧!”   她独自抱怨了很多,陆则怿没再接话,倪念看过去,“表哥,你是不是想念叨我,让我女孩子矜持点什么的?”   陆则怿摇头,“没有,你们只是闹点小矛盾,不至于分手。”   倪念:“可是他到现在都没有跟我道歉也没有打电话哄我!我真的很生气!要是我上飞机前再不打电话,我就真的跟他分手!”   倪念想到应渺跟表哥最近的情况,又问:“表哥,你跟渺渺姐是不是也吵架了?”   陆则怿看着正前方,很久没说话。   倪念接着道:“表哥我跟你说一点点掏心话吧,你别看我平日里话多的要死,其实我心很细的,我总觉得渺渺姐心里有很多事情,那些事情一直压着她,她都不怎么爱笑的,我听蒋司说,渺渺姐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表哥,你如果真的关心渺渺姐的话,最好多开导开导她,让她敞开心扉跟你聊聊,人不能一直这样子在重压下生活的,不然早晚心理会出问题的。”   “而且,渺渺姐就比我大几岁而已,都是年轻女孩子,表哥,你可是男人,渺渺姐又是你的老婆,你娶了她可不能让她一直不开心。”   车子稳稳停在机场入口,陆则怿解开安全带,“到了。”   倪念下了车,陆则怿帮她拿着行李去办理值机,办完后,倪念临进候机大厅前,她看了看手机,上面还是没有蒋司的电话,她撇嘴,跟陆则怿道:“表哥,我决定了,我要跟蒋司分手!”   陆则怿不理会小女生的赌气,只叮嘱:“路上注意安全。”   倪念仍在恼火蒋司,边走边道:“所以表哥,你就记住我这个教训,女孩子生气后如果男生不及时去哄,那他很大可能就会失去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女朋友!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陆则怿看着倪念进了候机大厅,他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出了航站楼,坐进了驾驶室。   将车子开上机场高速,陆则怿单手扶着方向盘,另只手捏着眉心。   他跟应渺算是吵架吗?   那晚他执意要接吻,她生理性作呕的画面在脑海里根本挥之不去。   而且,相比于自己凑去应渺跟前,她更希望自己永远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那晚的离婚她不就是在说,她想跟他永远不见。   陆则怿点开微信,往微信群『』丢了条消息。   陆则怿:出来喝酒。   江佑:来!马上来!   贺雎:艹!你俩资本家不做人,本打工狗还在苦逼出差中!   *   倪念一走,陆家的餐桌上安静了不少,外加上陆则怿没回来吃晚饭,陆奶奶寥寥扒了口饭就不吃了。   姜媛跟着不吃,应渺顿了一秒,也没继续吃。   一顿晚饭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应渺回了卧室,先进浴室洗了澡,天已经开始热了,出去一会身上就开始浮汗。   她洗完澡靠坐在床上看书,看到夜里十点时,手机在床头柜响了几声。   应渺拿过看了眼,是江佑的电话,她停了几秒,才按了接听键。   江佑:“喂嫂子,睡了吗?”   应渺:“有事吗?”   江佑:“您没睡的话,能过来接下阿怿吗?他喝多了,车钥匙不知道丢哪里了,我这边还有事要忙没办法送。”   应渺:“你打一辆车让出租车送过来,到了宅子,奶奶会安排家里的阿姨帮忙照顾的。”   江佑:“现在社会多不安全,阿怿都不省人事了,万一丢出租车上被人拉去噶了腰子,那我不就成罪人了!嫂子拜托您了,您赶紧过来一趟吧,我真有事,不骗嫂子!”   应渺抿了抿唇,才说:“地址发到我微信上。”   江佑:“好嘞!马上!嫂子您真好!”   应渺重新穿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正碰见陆奶奶坐在会客厅里开着门窗吹着凉风,见她这么晚还要出门,撇嘴扬声嘀咕一句,“这么晚去哪?哪有结了婚的女生这么晚还出门的?”   应渺眉眼不动,“陆则怿喝醉了,我去接他。”   陆奶奶语塞片刻,见她快要走出宅子,又起身忍不住叮嘱道:“你回来路上开慢点!听见没有!”   应渺按着导航开车到了江佑发来的会员制会所,门口的侍者像是被江佑交代过,没检查她的会员身份,只问了名字就放她进去了。   她问了一路服务生,上了三楼才找到江佑微信上说的包厢。   她推门进去,扑鼻就是浓烈的酒味,应渺被酒气呛了一口,站在门口咳了一声,才抬眸往里看。   包厢就陆则怿一个人,他坐在沙发正中间,两条西裤裹着的长腿大喇喇敞着,西装外套脱了扔在一边,身上只一件白色暗纹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露出一小片精致结实的胸肌。   一开始他手上拿着酒杯,半勾着头看着手里的酒,听见一声细小的咳声,掀了眸,那张冷峻的脸浸了酒,好像更冷,不过在瞧见她的瞬间,那双灰败的狭长的眸像是亮了一下,然后便紧紧盯起了门口的应渺。   应渺站在门口,看着他说,“回去了,陆则怿。”   陆则怿不动,像是酒喝多了,听不懂人话,那双黑眸却仍旧直白又滚烫地盯着应渺,一眨也不眨。   应渺抿唇,只能上前,试图把这个醉酒的人从沙发上扯起来。   只不过刚走近他,还没伸手去拽她,陆则怿却率先伸过来抓住她的掌心,然后猛地一拽,将她抱进了怀里。   应渺低喊一声,人直接被拽进了陆则怿腿间,她脸砸在陆则怿肩膀上,腰上瞬间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紧紧抱住,腰上束缚的力道好似要把她深深嵌进他的身体,鼻子间都是浓厚到不能再浓厚的酒气。   她觉得陆则怿今晚是把会所的酒全部都搬进了这间包厢。   她开始挣扎,试图从陆则怿怀里起来。   但陆则怿抱得很紧,腰上那只手臂像是铜墙铁壁。   应渺两只手只能推他的腰,她抿唇,“陆则怿!你松开!”   许是她的抗拒过于明显和直白,耳边的喘气声变得粗且重,应渺只觉不妙,下一秒,酒杯落到地上,她只觉腰被抱起,双腿被掰开,她由在他怀里变成了坐在了他腿上。   陆则怿想去亲应渺的嘴,却在某一刻本能停住,转而亲住了她的脖子,薄唇沾了酒,又烫又湿,颈间被亲的啧啧作响,应渺被他毫无规律的亲吻弄得气喘吁吁,衬衣裙的扣子掉了一颗,她气息不顺,也气极,直接反手拿了身后茶几上的一杯酒泼向了陆则怿脸上。   她看着陆则怿湿漉漉的脸和衬衣,急促喘息着问:“清醒了吗陆则怿?”   陆则怿大手摸了一把脸,冷峻的脸漆黑的眸静静瞧着她。   “清醒了就起来回去。”应渺推了一把他的胸膛,从他腿上下来,拢好开合的衬衣,疾步往外走,   陆则怿揉了几下太阳穴,手摁着濡湿的衬衣布料扣上了衬衣纽扣,拎着西装外套大步跟了上去。   到了会所外,夜色很深了。   应渺走得很快,柔软顺滑的白色裙摆随着她的疾步微微摇曳着。   陆则怿看着应渺的后背,大步上前,抓住她的一只手。   应渺不耐烦,扭头正要骂人,陆则怿不言不语,直接将她抱进怀里,她的头发在空中飘起,她的鼻梁狠狠撞在他的肩膀上,她被他以一种不轻的力道拽进怀里。   他两只手臂环着她的腰和背,很紧很紧,他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他身上酒气重的像是在酒里浸了三天三夜。   应渺被腰上环抱的力度和这种在床上之外的拥抱弄得哑然了几秒。   耳边响起陆则怿醉酒的嗓音,很低很低。   他说:“应渺,我不同意。”   同意什么,他这话毫无厘头,应渺却瞬间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那天晚上她的话他听见了。   应渺没出声,垂手站着,任由他紧紧抱着,快被勒地喘不过气,她没挣扎,只是仰着头静静看着他身后空旷漆黑的夜。   她不知道陆则怿为什么说出不同意这种话。   他对她一向是不大看得上。   夜很深了,街道上车流变得稀稀落落,霓虹灯静谧亮着,会所的logo大而显眼,名字叫『醺』。   醺,半醉不醉的状态。   这个世界上只有很幸运很幸运的人才能清醒着快乐,大多数人都只是半醉着麻木着得过且过着。   清醒是痛苦的无解的,不如同这糟烂的生活一起麻痹着。   应渺失了力气,垂下眸,轻声说:“陆则怿,回去吧。”   到了宅子,回了卧室,应渺被陆则怿困在浴室。   热气蒸腾,酒精蒸发。   她被两条修长结实的手臂抱起,两条腿不得已缠在他的劲腰上,后背靠着濡湿的浴室墙壁,两只手抓在陆则怿的肩膀,指尖用力的泛白,唇却咬的鲜红,上半身软着,额头抵在他滚烫的胸膛前。   醉酒的陆则怿不是她能招架,这一夜混乱的如同应渺的大脑。   室内天光大亮,从雕花床沿投进来的白茫茫日光静谧流淌着。   腰上搭着一只手臂,应渺睁开眼,看着家里阿姨一早进来放在窗口桌子上的一瓶新鲜百合,花瓣粉白,内里吐着鲜蕊,花香清淡,沁入鼻尖,她阖了阖眼皮,身上的酸痛开始醒转过来,一一提醒着她昨夜的荒诞。   她复又睁开眼,想挪开腰上搂着她的那只手,手扯了扯,他却搂的更紧。   应渺不知道陆则怿醒没醒,除开晚上的夫妻生活,他作息算得上规律,很少有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她说:“不早了,陆则怿。”   如果应渺这时候回头就会发现陆则怿一直醒着。   他生物钟是早上六点,即便昨晚闹再晚,他也会在六点钟准时醒来,他睁着眼,清曜的黑眸看着应渺的后脑勺,他已经看了快有五个小时,也不觉得厌烦,闻着近在咫尺来自于她身上的暖香只觉得心安,他声有点低哑,“嗯。”   应渺见他醒着,开始再次扯他的手腕,“该起来了,不然奶奶会生气。”   陆则怿收紧手臂将她彻底收进怀里,鼻梁抵在了她的后脖颈上,“一早我让阿姨跟奶奶说了,你可以再睡会。”   随后,停顿片刻,他问:“肚子饿不饿?”   他太奇怪,不做的时候没必要抱她的腰抱那么紧,她整个人都贴向了他的胸膛,他身上冷檀木的气息将她完完全全包裹住。   应渺不太适应,挣扎了下,说:“我很饿。”不是为了逃离他的怀抱说的假话,昨晚被索取太多,已经严重超出了她的负荷。   陆则怿亲了亲她的后脖颈,她一直没扯开的手臂也主动松开了她,“起来去吃饭。”   午后十二点半,太阳光强盛又炽烈。   还不是盛夏,庭院里的绿植被阳光直射着,并不萎靡,反倒是春末夏初里的勃勃生机葳蕤向上。   应渺走在前面,身上是宽松长袖长裤,昨晚种的痕迹太深太多,即便可以穿了长袖长裤,耳后手腕也遮不住。   陆则怿跟在她身后,简单雅致的衬衣西裤,他单手插进西裤口袋,眸光一直看着应渺,看她扎起的低马尾,看她衬衣收腰的细腰,看她走路时极轻的脚步。   进了前院,陆奶奶正跟姜媛并排往餐厅走,见了他们,陆奶奶先是看了眼应渺,下意识撇嘴,后看向陆则怿,扬唇笑道:“起来了,正好赶上饭点,一起吃饭吧。”   陆则怿往前一步,牵住应渺的手,进了餐厅落了座。   陆奶奶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狠狠皱紧了眉。   一入座,应渺手就毫不留恋地从陆则怿大手中抽了出来。   今天周末,姜媛没去上班,她坐下后,看着应渺衬衣领口处往外冒的几个深红色的印子,垂下了眸。   昨晚陆奶奶听说应渺把陆则怿接了回来,让厨房做了醒酒汤,让她帮忙送过去,她端了醒酒汤走到门口就听见房内掩不住的声,时高时低,都是应渺的声。   门内是怎么样一副荒唐,她不用想,那种声音自觉在她脑中为她构建了画面。   她静静在门口站了很久。   一直没停歇。   她没把醒酒汤送进去,也没自我折磨,原路返回了。   在这之前,姜媛一直以为应渺跟陆则怿离婚是件特别水到渠成的事。   作为应渺陆则怿高中三年生活的围观参与者,她清楚知道应渺永远不会喜欢陆则怿,也清楚知道陆则怿再爱也永远不会对应渺开口说爱,甚至连一点点殷勤暧昧示好他都绝不会对应渺做,再加上她熟知陆奶奶对应渺的看不上眼也熟知陆奶奶的尖酸刻薄,这样的情况下两个人结婚,离婚只有早或者晚的区别,她一直这么笃定。   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到今为止,她没等到,她看得出来,应渺跟陆则怿之间的关系一如既往地冷淡,但却从没有闹过离婚。   姜媛本也不急的,可她昨晚站在陆则怿卧室门外,听见他跟应渺的那种声音,长久未歇,她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等不来这一天,应渺会麻痹自己跟陆则怿这么得过且过着,陆则怿不说爱但也不会放手,那她永远也不可能站在陆则怿身边。   可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不是为了看他身边一直有应渺在。   姜媛本来不打算插手两人婚姻,等他们顺其自然地离婚,但她这一刻,她想自己确实应该做点什么,她也确实能做什么。 第27章 爱意   ◎“渺渺春水。”◎   日子一如既往地往前走, 应渺的生活没什么大的变化,除了微信上经常收到倪念的消息,偶尔是日常偶尔是逛街碰到想要送她的珠宝首饰,当然也夹杂着对蒋司的抱怨和吐槽。   这天应渺坐班结束正在化妆间卸妆, 倪念发来消息。   倪念:表嫂, 蒋司真的跟我分手了呜呜呜, 渣男!   应渺回过去一个『怎么了』。   倪念:他好烦, 我这几天学校课不多,我想着再去你们那边找他玩几天嘛, 他让我不要请假奔波, 我就说你是不是不爱了竟然不想见我,他直接不回我消息了,我真的很生气, 就给他发了分手, 然后他就同意了!   倪念:他同意了!!!表嫂,你说他是不是出轨了呜呜呜,竟然都不哄我就直接同意我的分手呜呜呜。   自从得知蒋司跟她认识后,应渺已经从倪念嘴里听过不下五次分手, 每次都是跟她吐槽蒋司是根木头她要跟蒋司分手, 接着即便她不问,倪念也能自己说出来原因,就比如说她想视频通话看蒋司洗澡蒋司不给她看, 应渺时常是回一个呆呆的小表情, 然后倪念会问表嫂你说说这像是谈恋爱吗?又问她跟陆则怿平常不做也是会看彼此的身体的对吧, 应渺没谈过恋爱, 有时候对倪念的问题完全没办法回答。   她卸完妆去洗了脸, 回来后拿着包包和手机, 边下楼边给倪念回。   『需要我帮你去问问他吗?或许他最近事情多压力大并不是真的想跟你分手。』   倪念秒回。   倪念:呜呜呜好!表嫂谢谢你!   应渺退出倪念的对话框,从联系人里面找到蒋司,编辑了一条消息发过去。   『蒋司,你跟倪念分手了吗?她那句分手是开玩笑的,你要是也不想真心分手的话,去哄哄她吧。』   应渺收到蒋司的微信时正巧走出电视台,她边往地上停车场走边查看消息。   蒋司:最近事情多她又太能闹腾,想着先关她一会紧闭。   这样啊。   应渺低头打字。   『她看起来像是很难过,你不然给她发条消息安抚一下——』   还没打完,额头撞到了人,手机差点撞到,她握紧了手机,抬头下意识道歉,“抱歉。”   随即目光愣了下。   蒋司率先笑道:“路上不要玩手机,渺渺。”   他穿的正式灰色衬衣黑色西裤,身边还跟着两位同样着装正式的男士,年纪相当,也都架着眼镜。   应渺微讶,“你怎么在这?”   蒋司偏头对其余两位男士说:“你们先去吃饭,我跟一位老朋友叙叙旧。”   其余两位男士对应渺笑笑便走了,蒋司这才答她的话,“在附近参加一场学术会议。”   应渺:“这样啊。”   蒋司微微侧身,跟她并排,镜片下的眼睛微微弯起,“正巧遇见,一起吃个饭。”   应渺:“好。”   就在电视台附近选了一家人气很高的中餐厅,晚饭的点餐厅里人声喧闹着。   应渺坐在蒋司对面,拿过手机给陆则怿发了不回家吃晚饭的微信,便接过蒋司递过来的菜单,选了两道川菜。   蒋司又选了两道,才把菜单交给服务生,他拆开桌上的消毒湿巾,擦拭手背手指,看向应渺,笑问:“最近怎么样?”   手机上收到陆则怿的消息,她没看,搁下手机,抬眼,“嗯?什么怎么样?”   蒋司:“前几天听念念说你跟陆则怿似乎吵架冷战了,现在和好了吗?”   应渺停顿了下,她跟陆则怿算是和好吗?不过是恢复了往日的表面平和,晚上做夜里夫妻,白天做哑巴夫妻。   她回答蒋司,“不算冷战,也说不上和好。”   蒋司看她几眼,笑着不再多问,转而说起其他闲聊话题。   期间蒋司手机一直嗡嗡嗡震动,他面上无奈起来,拿着手机对应渺道:“她是真的能闹腾,分手都不带停歇的。”   应渺:“她还是个小姑娘,性子活泼了点,你让点她。”   蒋司说:“还想再让她安分两天,会议太累人了,她一直吵着要过来,我没时间陪她,她白跑一趟费心费神的。”   应渺正想说什么,余光瞥见什么,她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移开视线,专注地吃起饭。   蒋司见她张了口却没声音,纳闷她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扭头朝身后玻璃窗外看去,就见玻璃窗外陆则怿的身影一晃而过,他身边有两位西装革履的男士陪同着。   蒋司收回目光,了然道:“刚才怎么不打招呼?看样子是真的在冷颤。”   应渺看了一眼手机,才开始查看陆则怿刚才回复过来的消息。   陆则怿:还在电视台?我在你们台里办事,晚饭一起吃。   她当做没看见似的锁屏手机,把手机搁在一边,往嘴里送了口米饭,“他身边有工作人员,没必要打招呼。”   蒋司笑笑没说话。   *   “陆总太有眼光了,这档节目台里也很看重,前期准备了快两年,相信后面收视一定不会让陆总失望。”台里的副台长是个肚圆腰肥的中年发福男,面上常年堆笑,很是和善的一张脸,如今陆则怿对台里一档正在拉赞助的节目大手笔投资了一笔,更是让这位副台长笑的没了眼睛。   不过他这话落地半晌,陆则怿没应分毫,副台长纳闷着自己刚才那话应该没什么过错吧,他反复咀嚼了几回,没觉得那话会令投资商不开心,迟疑着正要喊一句,还没出口,就见陆则怿偏过头,视线定定看向身边一家中餐厅。   副台长很有眼色地小声询问,“陆总偏好中餐吗?我跟这家餐厅老板认识,我立即让人定位置。”本来他在前面一家品味高雅的私房菜馆定了位置,据说陆则怿经常去那吃饭,他投其所好便订了那。   陆则怿还是没出声。   副台长以为自己真的哪一点触到了陆则怿眉头,正要开口,陆则怿的助理李勉微笑着冲他摇头,示意最好不要开口,他可是瞧见了总裁夫人正在这家中餐厅跟一位斯文英俊的男士在笑吟吟吃饭。   副台长虽然觉得莫名,但得到李勉提醒,也谨慎着没开口。   陆则怿只看了几秒便收回了视线,他大步掠过中餐厅的门口,薄唇平抿,面色冷峻。   副台长莫名觉得这位陆总心情倏地下降了许多,眼神扫向李勉,犹豫着该开口调节氛围还是闭嘴保持沉默比较好时,陆则怿开了口。   “不是我有眼光,投资只是因为我太太在你们电视台。”   副台长一直知道台里那个工作清闲不是黄金档收视也普普通通随时可能会被台里换掉的节目是陆则怿的太太在主持,他试探着接话道:“陆太太确实天资聪颖,台里最近正考虑着把陆太太调去一档黄金节目呢。”   陆则怿偏头看他一眼,“不要在台里宣传我因为她投资的事,更不要调动她的工作岗位。”   副台长听懂了,忙接话道:“是是是,陆总放心。”   *   吃完饭,应渺跟蒋司分别开车回了宅子。   陆则怿很晚才回,应渺已经躺下快要睡着了,最后是被他大手弄醒的。   她脸是靡丽的红,迷蒙着攥住他的大手,想扯开,陆则怿顺她的心意,手撤了回来,却将真正的东西递了上去。   应渺不知道陆则怿又犯什么病了,她汉林立着,几欲要梦庄周,醒撞他被又。   她气到了,铆足了劲咬破了他的手腕,才换来她所剩不多的睡眠。   隔天陆则怿坐下跟陆奶奶一起吃早餐,陆奶奶一瞧他手腕上糊了三个创可贴,紧巴巴关心了句,陆则怿道:“洗澡时不小心磕到浴缸边角了。”   陆奶奶嗔一句,“这么这么不小心!”   应渺安静吃着早餐,不关己事般不闻不问。   一连几天,陆则怿手腕上又新添六个创可贴,除了手腕,侧边脖子上还多了三个,陆奶奶眼睛这才清明,又心梗起来,她看向应渺,就见她吃着早饭还频频打着哈欠,陆奶奶眉头皱的像地图上的山川沟壑,不过碍着陆则怿还在,陆奶奶什么也没说。   饭后,陆奶奶拉着姜媛长吁短叹,“媛媛,我都快要烦死了,我看着阿怿跟那死丫头晚上越来越恩爱了,这夫妻生活一和谐,那死丫头又不是白天能跟阿怿吵嘴的性子,那这离婚什么时候才能有盼头啊。”   姜媛垂眸道:“奶奶,您就别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阿怿哥跟渺渺姐离婚或者不离婚都是命里定数,您啊,养好身体优吃优睡才是正经事。”   一周后,应渺去电视台上班,四十分钟坐班结束后,她卸了妆收拾东西往外走,等电梯时,她掏出手机打算回复卢朵的约饭消息,正打着字,身边过来一个人跟她并排站着一同等电梯。   电视台最近在招聘,面试地点就在这一层,她没在意,微信上回复了卢朵,约好了时间,便把手机塞进了包包里,垂手掀眸看着锃亮的电梯门。   电梯还没到,液晶显示屏上数字正在不断地上升,身边那人接了个电话,语气兴奋地聒噪起来。   “老同学!真的是谢谢你了!我都没想到你会帮我!要不是你,我现在真的是无路可走了!”   一开始应渺等电梯时,眼睛是放空地,听见身旁女人的声响,她眼皮动了下,忍不住扭头去看身侧的女人。   女人穿着正式,米白色的女士西装和一步裙,但明显是廉价的地摊货,西装布料皱起,一步裙的裙角还缀着几根长短不一的线条,背的LV包一眼仿品。   身量不高,及肩短发,发质也不顺滑,发梢毛躁刺着,短平脸,有雀斑,高鼻梁大眼睛微凸嘴,整体五官跟记忆里青涩的面容融合了九分,她平抿了唇,把头扭了回去。   电梯开了,身边女人率先进去,应渺没进,她转身往卫生间走过去。   谁知电梯里女人看见她的脸,登时伸出一只手臂拦住正在关闭的电梯门,身子探出电梯门外,嗓门大着喊,“诶!应渺!”   应渺听见女人的喊声,步伐越走越快。   但女人已经追了出来,小跑到应渺身侧,抓住应渺的手臂,惊喜道:“应渺!好巧!没想到今天就遇上了!”   应渺没看她,使劲抽出了她的手臂,冷声道:“不好意思,请你松开。”   女人仍旧带着热情笑意,“哎呀,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章米啊,咱们高中可是好朋友啊!”   应渺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步伐停了下来,她扭头看着章米,面上没什么情绪说:“你有事吗?没事的话,再见。”   说罢,她加快脚步,拐过走廊,把章米远远甩在了身后。   章米站在原地看着身形窈窕穿戴高奢的应渺走远,皱了皱鼻子,本就卡粉的鼻翼两侧似乎有干掉的粉簌簌往下坠落,她盯着应渺价值快六万的包包,鼻腔里哼出一声气,嘴里嘀咕道:“嫁了陆则怿富太太的样子就撑起来了,哼,没有陆则怿我稀罕认她。”   章米站在原地拨了拨颊边的头发,又对着应渺刚站过的地方哼了一声,面上讥诮地提了下嘴角,转身朝电梯处走了。   进了电梯,她又想起什么,重新给姜媛发了条微信。   『哎呀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能得到这份工作,姜媛,老同学里面就你重情重义。』   隔一会姜媛回了过来。   姜媛:举手之劳而已,而且听说你最近生活不太顺利,我能帮得上也就帮帮,毕竟同学一场。   章米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被丈夫长期家暴两年,好不容易花了全部家当离婚让家暴丈夫成了前夫,就遭遇了公司裁员,身无分文又走投无路,过了好一段灰头土脸的日子,正茫然着未来时,姜媛说可以给她提供一份体面的工作,这不亚于雪中送炭,她简直要给这个老同学磕头致谢。   转而又想到刚才应渺冷淡的态度,章米鼻腔里再次哼了一声气。   这人跟人之间差距真不是一般的大,都是老同学,一个成了富太太眼高于顶到不屑于跟穷酸同学寒暄,一个恨不能尽自己所能给予帮忙,这样看来,啧啧,姜媛跟应渺两人真不是一个量级的。   应渺拐过走廊,直奔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打开一个隔间,手扶着隔间门冲着马桶呕吐起来。   吐完了胃里的东西,应渺神色怔然了一会,才走到洗手台旁漱口洗脸。   她看着镜子里仍挂着水珠的脸,苍白没一丝血色。   脑海里再次想到章米那张脸,呕吐的感觉重新涌至喉间,可胃里已经没什么东西好吐了,她干呕几声,卫生间有人进来,应渺匆匆扯了张纸巾捂着嘴提着包包走了出去。   开车回了陆家宅子,正赶上晚饭的点,姜媛喊她,“渺渺姐过来吃饭。”   应渺往后院走,说道:“你们吃,我在外面吃过了。”   陆则怿在餐桌上偏头,也只能看见她走远的单薄背影。   陆奶奶道:“也不知道外面的饭菜是有多香,家里做好了不吃,非得在外面吃,是不是就是不想跟我这个老太太一起吃饭。”   陆则怿收回眸光,道:“奶奶,应渺有朋友,偶尔在外面跟朋友聚聚很正常。”   陆奶奶听陆则怿帮着应渺说话,心里更不开心,但嘴上不念叨了。   用过晚饭,陆则怿回了卧室,推开门,应渺正坐在床尾擦拭头发,他把手机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来搁在墙边斗柜上,解着衬衣纽扣进了浴室。   冲了个热水澡,陆则怿只在身下围了张浴巾出了浴室,他目光掠向床尾,微怔了怔。   应渺还坐在床尾擦头发。   她双腿搭在床尾,赤脚踩在床尾地毯上,微低着脑袋,长睫掩着那双清凌凌的眸,一只手抬起拎着毛巾摁在头上擦拭,刚才没注意,现在在看看过去,她擦拭的动作像是机械,毫无意识的肢体动作。   陆则怿走过去,拿走她手上的毛巾,低头看她。   应渺像是没有察觉,手还在一下一下动着,陆则怿看了一会,伸手握住她的手,在她身边坐下,应渺这才反应过来,手下意识抽走了。   陆则怿偏头看她,看她擦了半天仍旧半湿的头发,看她低垂的长睫和平淡的眉眼,问:“怎么了?”   应渺手撑着床尾下了床,往浴室走,“没事。”   浴室响了一会吹风机的声音。   陆则怿把手里半湿的干净毛巾丢在斗柜上,起身走到自己床那一侧平躺下去。   隔一会,应渺吹完头发上了床,伸手拿了遥控器关了顶灯和床头灯。   灯光一暗下去,陆则怿还没动作,就听见应渺侧身背对他的悉索声,还有她很平淡的一声,“今天不想做,陆则怿,你别碰我。” 第28章 爱意   ◎“渺渺春水。”◎   不用专门打听, 应渺也知道了章米入职了电视台,几乎每天下班应渺都能在电梯间碰见同等电梯的章米。   应渺没办法控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连吐了五天后,她开始在化妆间呆坐半个小时或者一个小时甚至两个小时来避免跟章米碰面。   看着化妆台上的手机屏幕, 时针静静由数字四跳到五, 最后再跳到六, 应渺空洞的眼眸逐渐聚焦, 微信上进来一条消息,来自于陆则怿, 应渺没看, 将手机锁屏塞进包里,将包挎在肩膀上,她从化妆椅上站起身, 眼前却突如其来的一黑, 头也眩晕起来,她抓住桌角,勉强撑住身体,她闭上眼缓了缓。   等到脑中清明, 视线恢复, 应渺才抬步出了后台化妆室。   六点钟是电视台正常职工下班的时间,应渺跟着其他工作人员挤进一辆电梯,她抱着双臂, 身形消瘦沉默着挨着电梯壁站着, 眩晕感又袭上心头, 她闭了闭眼。   空间狭隘人一多空气沉闷起来, 单是下行的几分钟, 都足够令她胸闷气短。   电梯到了一层, 开合之后,涌入大量新鲜空气,应渺仍觉得难以呼吸,可她面上平静,眼神放空着往电视台外走。   地面停车场要过一个人行道,应渺跟人群一同等待红灯,变绿的那一刻,她夹在人群中走过人行道。   过了人行道,方才拥堵的人群各自往左右分开,人群一下疏落起来,应渺眼前再次一黑,这次身边没任何搀扶物,眩晕感比前两次都要重,她人直接没了力气往地上倒了下去。   身边有人接住了她,并没让她在大街上以一种狼狈的脸着地姿态趴在地上,她被人抱着,耳边想起熟悉的嗓音,十足十地关心,“怎么了渺渺?”   应渺听出来是谁了,她靠着蒋司的肩膀,失了力气地讲全身重量都放在蒋司身上,她唇色苍白着,轻轻摇了摇头,“没事,今天没怎么吃饭,低血糖犯了。”   蒋司左右看了眼,最后眸光落在不远处的一家咖啡馆上,他直接弯腰打横抱起了她,担心道:“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好好吃饭啊,看着比前几天瘦了好多。”   应渺全身手脚都发软,干脆地靠在了蒋司的肩膀上,她闭着眸,没说话。   她这几天因为呕吐胃口不好,人瘦了不止三斤,她本来就是很瘦的类型,再瘦下去,人就有点脱相。   蒋司大步将应渺抱进了咖啡馆,不论是蒋司还是应渺都没注意到电视台楼下停着的一辆黑色卡宴。   助理李勉坐在驾驶位,他视线跟随着蒋司,直到两人进了咖啡馆,复古色的墙壁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谨慎地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   陆则怿深色西装系着领带一丝不苟端坐在后排座位上,他眸光生冷沉静,一眨不眨地盯着蒋司应渺两人。   这几天的餐桌上,应渺吃的都很少,说是小鸟胃都不为过,吃得少瘦的自然也明显,两颊肉少了很多,一双清棱棱的杏眼也没以前炯炯有神,总是灰蒙蒙地,偶尔吃着米饭就能不自觉陷入走神,半天不动一筷子菜。   床上的事,应渺也直接拒了。   种种异常都显示应渺有问题,陆则怿去问过陆奶奶,陆奶奶直接抹眼泪说她这段时间对应渺不能再好了,要是有任何私下训斥的话,她就不得好死。   发这种毒誓,让陆则怿头疼半天,又跟陆奶奶认了错,找不到问题源头,陆则怿决定亲自来看。   今天应渺早就下班却迟迟没回宅子,陆则怿给她发了条微信便等在电视台楼下了。   然后就目睹了蒋司抱着应渺进咖啡厅那一幕。   应渺没任何反抗,温顺地依靠在蒋司身上。   陆则怿面色冷峻,从西裤口袋掏出手机,点开倪念的微信对话框,发了一行消息。   『你跟蒋司分手了吗?』   倪念秒回。   『表哥你怎么知道!表嫂跟你说的?表哥我失恋了QAQ』   陆则怿:不是。   他锁屏手机,再次望向红墙复古的咖啡馆,眸底沉静而汹涌。   进了咖啡馆,蒋司将应渺放在靠墙处的座位上,他走去前台点了杯热可可和一份甜点,回到位置上,将饮品和甜点放在应渺跟前,他走去了应渺对面坐下。   “先吃点稳住身体。”   应渺用勺子慢吞吞吃了小半块蛋糕,那股眩晕感逐渐远离身体,她把甜到发腻的蛋糕推到一边,用银勺搅拌着热可可,垂着眸长睫掩住了眸子。   蒋司:“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渺渺,你这个样子——”   他停顿片刻,推了推眼镜,一双温和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接着道,“你看起来很难过。”   应渺还是垂着眸在轻轻搅拌热可可,只是在某一刻,她停了下来,抬头望向咖啡馆的玻璃窗外,眼泪就在这一刻毫无预兆的流下来。   没有任何抽噎哭泣声,只是眼泪大颗大颗从应渺那双清凌凌漂亮至极的杏眸里落下来。   蒋司眸光沉了沉,“渺渺,怎么了?”   应渺转过头看向蒋司,嘴角扯了个笑,但眼泪却仍旧在静静流淌,不过片刻,她已经泪流满面,瞧着美丽至极又脆弱至极。   她轻声说:“蒋司,我想离婚了。”   应渺的记忆力很好,所以到现在为止,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陆则怿的场景。   她从落后的大山被带进堪比宫殿辉煌的别墅,已经入夜,别墅依旧亮如白昼灯火辉煌,她站在一楼,心里忐忑着,她不是自卑,何睨教会她很多东西,唯独没教她自卑,她乐观开朗自信活泼,所有能赋予十五岁少女的美好词汇都属于应渺,那一刻她只是有一点背井离乡即将寄人篱下的拘谨和不知所措。   她当时站一楼一处镂空描金堪比人高的青花瓷旁,陆则怿从二楼某间房间出来,昂贵的白衬衣黑色西裤,赤脚站在雕花围栏旁,垂眸看着她,少年漂亮到好似星空的眼里全然都是冷漠,就那么低低俯视着她,好似在看一具早已咽气的冰凉尸体。   应渺一向是不在意旁人眼光的,所以她并没把陆则怿的冷漠放在心上,她听陆志军的话,转学进陆则怿的学校,高中两年,她跟陆则怿上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级坐同一辆接送车,期间陆爷爷去世,她的十六岁生日,何睨去世后的第一个生日,她自己一个人在学校楼梯间用插蜡烛的汉堡包代替,她吹完了蜡烛,看着教学楼明亮的灯火,小声对自己说生日快乐呀应渺渺。   也记得因为陆则怿亲耳听见最好朋友的背刺。   应渺反应不算迟钝,发觉自己身边没了一个朋友时,是在她第三次喊最好的朋友章米一起去洗手间,她一如既往拒绝了,她只好一个人去了洗手间,洗手间人很多要排队,回来时路过窗边,听见章米在跟前后桌说话:“不想跟她做朋友了,很烦。”   应渺茫然着停了一下,听着章米继续用从未有过的鄙夷语气说:“明知道陆则怿不喜欢她,她还上赶着,大山里来的粗野丫头,身上都是脏泥巴和酸臭味,怎么敢肖想陆则怿那种富家少爷,真的好贱啊。”   她低了头,迅速从窗口走过,进教室的瞬间,章米跟同桌的耳语停了,又拿起了笔写起了试卷。   应渺一整个下午都在写试卷,她低着头,窗外日落西山的阳光打在她面容上,在墙壁上留下一个沉默的虚影。   她那个时候已经开始消瘦,双肩跟脊背上骨骼明显,单薄一层校服明显罩不住她的瘦弱,她像是不舒服,拿笔的手在微微颤抖,同桌是个男生,发现她异样,偏头问了她一句,“你没事吧?”   应渺说没事,然后下一秒喉间上涌,她扭头哗啦啦狼狈着吐了一地。   上着自习,教室很安静,应渺的呕吐引来不小的围观,一大部分同学回了头,包括陆则怿,他们见应渺吐完惨白着一张脸,不言不语起了身从后门出了教室,不一会洗了个脸回来,拿起桌上的纸巾,抽了一大半出来盖在呕吐物上,然后走去教室后排拿扫把簸箕。   陆则怿在教室最后排坐着,他手拿着化学书在看,在她路过他后背的一秒,他目光继续看着书,只是低低开口说了句,“身体不舒服吗?”   应渺没回答他,像是没听到,但距离过近,不可能听不到,她只是低头默不作声把呕吐物扫了起来,然后丢去了走廊上的垃圾角里,回来把扫把归置好,回了座位。   一整个下午,应渺没再说一句话,也没人再过问她。   高三的第二周,应渺跟班主任提出调换教室,班主任问了她原因,她说了班主任不能拒绝的事情,她说班上有她暗恋的人,她不换班会影响学习效率和成绩,她的成绩一直很好,班主任立即帮她调了班。   在章米之前,一直一直不断有女生会说这种话,让她故意听见或者只是私下用尽恶毒的言语揣测她,这些对应渺来说并没什么,她永远也不能理解章米为什么会同其他女生一样,她跟她是无话不谈最好的好朋友不是吗   转班后,应渺的日子也不好过,好像只是一夜之间,全校所有女生都统一了战线,开始因为陆则怿孤立她,她桌洞里常常会有不明物,因为是调班,她一个人坐最后一排,刚开始几天的早自习,她伸进桌洞拿书会摸到活着的□□大肚子的蜘蛛和雨后被截肢扔在蠕动的蚯蚓,在城市里上学的女生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对童年就是在山中度过的应渺来说并不算什么,应渺拿出来看了一眼,然后不声不响安安静静打开窗户把它们丢进室外的白桦林。   于是她们开始变本加厉,往应渺的桌洞里塞其他会让人生理性犯呕的东西。   第一次让应渺犯恶心的东西是一个生蛆的肉包子,那个时候的她身边再也没了一个女性朋友,她生活除了学习,再也没丝毫乐趣,沉闷地像是一潭死水,所以她甚至开始对桌洞里的东西保持期待,期待能给她沉闷至极的校园生活带来一点点意料之外的乐趣,那天她上早自习前,照例往桌洞里拿书,摸出来一个湿软的东西,她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个被咬掉两口坏掉的包子,里面开始腐烂生蛆,一堆堆软蛆纠缠着滚成一团,然后蠕动,应渺的手指摁住了一团,它们在她指腹下蛄蛹,应渺丢掉包子,毫无预兆地开始附身呕吐。   那天之后,应渺准备动手收集证据准备举报,于是她起了很早就躲在教室窗帘后,拿着手机等待着除她之外第一个进教室的人,然后她看见了章米,连同高三一个很有名头的美女一同将袋子里腐烂生蛆的五六个包子统统塞进应渺的桌洞里。   应渺举着手机偷拍的手开始僵硬。   章米在跟同行的人说话,她屁股坐在她的桌面上,得意道:“听她班上的人说那天应渺直接吐了好大一片,看来还是这玩意对应渺管用。”   “哼,陆则怿厌恶她都恨不得她退学了,人还围在陆则怿身边打转,坐一辆车身上的骚味和泥巴味也不怕熏到陆则怿,真的好恶心啊她,跟这蛆一样。”   “你在学校里有见过比应渺更讨陆则怿厌恶的女生了吗?陆则怿跟她说过一句话吗?也就是陆则怿孝顺,听家里话也没把她从车上赶出去,你等着瞧吧,早晚有姐妹看不惯她出面收拾她。我这恶心她的事都是小孩子洒洒水,哼,陆则怿讨厌她自然会有其他小姐妹给她好果子吃。”   应渺在她们走后,从窗帘后出来,她走到自己桌子旁,看着塞满了她桌洞间隙的臭包子,里面的蛆开始往外掉,一个一个落在地上滚动着令人作呕的躯体。   她捂着嘴,开始一阵阵地干呕。   不是因为蛆,是因为陆则怿这个名字。   当然往桌洞里塞东西只是小儿科,应渺的午饭体育课要穿的运动服挂在外面晾晒的秋季校服外套,应渺总能在里面发现各种白胖恶心的蛆,她们笃定应渺对这个东西会生理性作呕,所以不厌其烦地将这种东西塞进她的常用物。   应渺私下找过班主任,班主任不闻不问,除非家长来学校闹,不然就只是班主任口中说的同学间的小小恶作剧。   她没有家长,所以她沉默。   高三那一年,应渺瘦的很快,她开始变得安静,变得不那么活泼,变得对这种恶心至极又摆脱不了的生活麻木,她开始远离陆家,远离陆则怿,所以高考毕业后,她一声不吭删了陆则怿的微信号,大学报考极远的城市,四年只回几天陆家,也只在陆则怿不在家的时间里。   她讨厌章米,也讨厌让她无故承受这些的陆则怿。   如果可以,她想永远都不跟陆则怿再见。   可是何睨自杀后留给她的遗书上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除了应渺父亲,就只有陆则怿,说如果陆家希望婚约进行,何睨希望她能嫁给陆则怿,他性子冷归冷,但不会出轨伤害她,陆家家境富裕,即便没有爱情,她的日子也会顺遂一生。   应渺不在乎好日子,她只在乎何睨,在乎何睨欠陆则怿的东西,在乎何睨留给她的那封遗书。   所以她将因为陆则怿所受的孤立和委屈都抛之脑后,答应跟陆则怿履行婚约,跟他结婚,跟他上床做夫妻间应该做的事情。   可应渺的记忆很好,那些被她尘封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旦有一丝外溢的缝隙,那些记忆便肆无忌惮地充斥着她的脑海。   应渺很想忘掉那些事情,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跟陆则怿还可以继续过下去,反正已经结婚走了那么久,剩下的日子也可以像以往一样麻木着苦熬着,但她再次遇见章米,她的生活好似再度被拉回那个常年有雨的高三。   她不想再重复一遍那种日子。   应渺一直在掉眼泪,她在哭却没有一丝哭声,只是安静着掉眼泪,眼泪好像用之不尽,一颗接一颗。   蒋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是很心疼。   怎么会有人连悲伤都那么安静。   记忆中的应渺是那种笑会大声笑,哭会大声哭,而不是这样眼神悲伤神情隐忍掉眼泪时嘴角还无声笑着,好似在安慰自己不要哭这没什么好哭的。   蒋司拿纸巾倾身过去帮她擦眼泪,叹了口气,“渺渺别这样,离婚就离婚吧,过得不开心就早早远离,这没什么好犹豫的,人这辈子总该只为自己活。”   应渺看着蒋司,她扬扬唇眼里却还是溢满了眼泪,她说:“陆则怿不会同意,蒋司,你帮帮我吧。”   蒋司:“你要我做什么?”   应渺开始擦眼泪,她脸瘦到已经快要脱相,唇苍白着,鼻头哭的通红,她两只手背上都是泅成一片的眼泪,她垂着眸,喃喃道:“不会太难,但我知道,这会让陆则怿同意离婚。” 第29章 爱意   ◎“渺渺春水。”◎   陆则怿的车子在咖啡馆外的街边停了很久, 快要七点,天色渐渐暗下来,街边的霓虹灯逐一亮起,光线投不进卡宴车内, 车内昏暗一片。   陆则怿端坐其中, 漆黑的眸长久地望向咖啡馆的门口。   就在刚刚微信上收到应渺的回复, 回复他那一条等在电视台楼下的消息。   渺:我现在不在电视台, 你别等我,晚上有事会晚回。   他搁下手机没一会, 咖啡馆的推拉门被推开, 蒋司推着门,一只手虚虚护着应渺后背,之后应渺走了出来, 蒋司走在她身侧, 跟她并排,微微偏头面带笑意同她低语。   陆则怿看着两人并排走远走远,直到拐过街角再也不见。   李勉装了快一个小时的空气人,此刻他不得不开口, 低声询问, “陆总跟不跟?”   陆则怿收回目光,上半身靠向椅背,闭上眼, 声音无波无澜, 道:“太太约朋友吃饭, 不用跟, 回宅子。”   李勉:“是, 陆总。”   夜晚的霓虹灯璀璨又迷离, 晚上高峰期,无数车流跻身街道中心,红色尾灯连成串,走走停停间,恍若一串串红黄相接的灯笼。   陆则怿坐在车内,目光瞥向车外。   应渺从没骗过他,刚才那条不在电视台的微信消息在他脑海中不断回放,她跟蒋司吃饭就吃饭,何必说这么一句谎话骗他。   车流开始龟速往前移动。   应渺那张清瘦到令人心疼的巴掌脸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突然出声,吩咐李勉,“回电视台那边。”   李勉应声:“好的陆总。”   终于龟速行驶过最拥堵路段,李勉驾车在前面路口右转折回,车子行驶到一半,陆则怿手机上收到一条消费短信。   『xxxxxx银行:您于2023年5月2日在君豪酒店消费5600元xxxxxxxxx』   跟应渺结婚后,陆则怿在应渺那放了一张卡,让她随意使用,但是结婚这么久以来,她从没动过里面的一笔钱,眼下这条消费短信是她第一次使用,却是用来在酒店开房。   应渺从不用他的卡,也不会马虎到认不出自己的卡,只有可能是旁人从她包包里拿了卡支付,误拿了他给应渺的那张卡。   还能有什么旁人,刚才跟应渺一起喝咖啡的只有蒋司——应渺小时候交情匪浅的玩伴、跟倪念刚分手的单身男人。   陆则怿唇抿成一条直线,低声:“去电视台附近的君豪酒店,李勉。”   李勉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陆则怿,见他沉冷的眉眼,心中一颤,直觉不好,他低声应允,“是陆总。”   但晚间高峰,路上拥堵不堪,几乎寸步难行。   陆则怿扯松领带,眉眼漆黑深沉,问李勉,“预计要多久?”   李勉恭敬答道:“陆总,最少需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能做很多事情了。   陆则怿直接推开车门,大步下了车。   李勉惊呼:“陆总,您注意安全!”   陆则怿关了车门,将李勉的叮嘱抛之脑后,他长腿快速走过几辆龟速行驶的车,走过街道中间,到了街边人行道。   他按着记忆中的路线往电视台附近的君豪酒店大步走过去,已经五月,天气燥热不堪,走了没几步路,额头颈侧便浮了薄汗,他面色冷峻,抬手脱掉西装外套,握在手中大步朝前走。   他走了十分钟,额头上的汗珠濡湿了黑漆漆的短发,发梢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他看着腕表上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心中升腾起前所未有的烦躁,他手粗鲁至极地濡湿的发梢掳到头顶,直接大步跑了起来。   修身西裤跟高定皮鞋只适合在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顶端的办公室优雅踱步,并不适合疾跑,陆则怿却不管不顾,好似再快一点,应渺就不会做出他掌控不了的事情。   陆则怿在二十分钟后抵达君豪酒店,君豪酒店是贺雎家的产业,酒店的管理层没人会不认识江佑陆则怿,经理大步上前准备接待,他唇平抿成一条线,接待的酒店经理上前还没说话,陆则怿开了口,压抑的语气显得声格外地冷沉,“3001号房的备用房卡给我。”   经理为难道:“陆总,这涉及客户隐私……”   陆则怿扭头看着他,目光发沉,他没为难他,直接按了电梯上楼,余光扫见酒店经理就要跟过来,他眼风扫过来,年轻总裁的气场威压并不可小觑,他冷冷道:“别跟上来,30层的监控最好也断掉,你如果决定不了,电话询问贺雎,他会告诉你该如何做。”   酒店经理点头哈腰,“好的,陆总。”   电梯数字键一路上升,最终停在30层。   陆则怿靠着电梯墙壁,看着电梯门开合,他直起身体,迈步走了出去。   3001号房门跟前,陆则怿抬手叩门。   他跑了快十分钟,气息这时候才湍急起来,他听着自己呼吸又粗又沉,掀着黑眸,静静看着闭合的房门。   没人来开门,陆则怿再次扯了下领带,他看着房门上的3001铭牌,开了口,“应渺,开门。”   依旧没任何动静。   陆则怿猛地用手锤了下房门,他声极低,没有凶她,宛若平常对话一般的平静,“应渺,开门,不要让我备用房卡开门。”   这一次,门内响起一声轻轻地“啪嗒”声,门朝内打开。   开门的不是应渺,是身量修长正在戴眼镜的蒋司,他整理好眼镜腿,掀眸看向陆则怿,面上笑笑,“陆先生。”   陆则怿盯着他看,一言不发,直接伸手粗鲁抓住蒋司的领口,将他拽了出来,“你跟念念的事,我一会跟你算账。”   话落,他直接大步进了房间,将门锁上。   蒋司在门外道:“陆先生,希望您不要冲动,不然我会报警处理。”   隔着一道门,蒋司的话只能隐隐约约传进来,没人在意,也没人理会。   陆则怿走过玄关,到了客房室内。   应渺坐在床尾,衬衣靠近脖子的一颗纽扣还没扣上,头发微乱着,长及脚踝的白色软裙凌乱在膝盖处堆着,一双细白笔直的小腿挨着酒店床铺的侧边。   陆则怿没看到画面,但他脑海中会自动构建画面,蒋司解了应渺的衬衣,所以纽扣开着,把她压在了床上,所以头发乱着,抚、摸了她的小腿和膝盖,所以裙摆往上堆起。   他将手上的西装外套丢在应渺身侧,垂着黑眸,手按着太阳穴,眸光直直地盯着应渺,呼吸不受控制地开始变粗。   应渺垂着眉眼,长睫蜷起美丽的弧度,掩着她空洞的眸,她轻声道:“你有事吗?陆则怿。”   “应渺。”陆则怿冷冷道:“你觉得我有没有事?”   应渺停了一会,抬了头,面上始终安静,她道:“你既然看到了,我也没隐瞒的必要,陆则怿,如你所想,我喜欢蒋司,跟他开了房上了床,而且,不止今天,不止一次。。”   陆则怿觉得自己脑仁生疼,应渺那些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把锐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削掉他的脑仁,他觉得自己不太能思考,说话只是嘴巴在动,“应渺,你说话前最好过过脑子。”   应渺笑了一下,飞快地扯了下唇,因为太快,又像是没笑,她道:“陆则怿,那些话我过了脑子,也句句真话,下面的话也是真话,陆则怿,我们离婚吧,我有喜欢的男人,不想再跟你虚以为蛇过下——”   触及离婚字眼,陆则怿语气生冷打断她的话,“我没看见,也没别的人看见,应渺,你跟蒋司的事就当做没发生。”   应渺愣了一下,扯了下嘴角,“你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陆则怿帮她拿起床边的风衣外套和包包,侧对着应渺的脸冷峻至极,他平声:“这件事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应渺,回家。”   应渺看着陆则怿弯腰帮她拿包包的动作,她知道陆则怿在乎什么,所以她不做停顿一字一句道:“陆则怿,我跟他接过吻,就在刚刚进门的瞬间,我跟蒋司接了好长一个吻。”   房内安静地过分,这句话像是平地一声雷。   陆则怿所有动作僵在那,片刻后,他倏地把已经拎在手上的包包风衣狠狠掼在了床上,他疾步过去应渺跟前,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双一直冷静也一直冷淡的黑眸此刻红了一圈,没落泪,就是生红,他低头趋向她,快要面贴面,他气息急促又沉重,压低的声像是低吼,“应渺,我说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你跟他什么也没发生,你听明白了吗?”   应渺看着他,轻轻地笑,巴掌大的脸脆弱又绝情,“陆则怿,你要跟一个和别人上过床的女人继续婚姻?你要一个心里只有别人永远不会爱你的女人?要一个永远不会跟你接吻,只要想到跟你接吻就会呕吐的女人?这样有什么意思呢?你从来不是这种人,陆则怿,我不懂你。”   陆则怿面色阴沉的可怕,眼圈红地也可怕,他紧紧盯着应渺蓄水的杏眸,低声道:“应渺,这些都没关系,都没关系,你跟别人上过床没关系,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不愿意跟我接吻也没关系,应渺,我们不会离婚。”   “陆则怿,你这种天之骄子捡别人穿过的破鞋不觉得丢面子吗?’应渺觉得自己这一刻已经用尽了一生所有的刻薄,她道:“不离婚,你能一直接受我跟蒋司开房上床吗?陆则怿你可以吗?”   陆则怿沉沉地盯着她,应渺平静地跟他对视,她继续道:“陆则怿,我跟他不止会上床,还不会戴套,如果我怀孕了,陆则怿,你要养我跟他的孩子吗?你还敢说你可以吗?”   “应渺!”陆则怿面色沉如水,眼圈红的像是下一秒要流出血,他低吼,“别继续挑战我的忍耐力,应渺,我说不会离婚,就不会离婚!你敢怀蒋司的孩子我就敢打掉他,应渺。”   应渺看着眼前被她那些刻薄剜心的话逼到快要发疯的陆则怿,她突然沉默下来。   她将所有的刻薄都收了起来,她不知道陆则怿是哪根神经错乱,到这地步也不愿意跟她离婚,他那么厌恶她把她绑在身边有意思吗?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踩在酒店地面的白色板鞋,她想着自己离开大山后一年不比一年好过的日子,想着因为陆则怿受过的所有委屈,眼泪开始一颗一颗落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她声低下去,不可抑制地抽噎起来,她喃喃自语似地控诉,“陆则怿,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呢?我欠你什么啊?我欠你什么啊?”   一开始她控诉的声是轻的,低不可闻,后来情绪逐渐崩溃,应渺毫无形象的大哭,她眼泪决堤,大喊大叫起来,“陆则怿,我欠你什么!我欠你什么!为什么要让我过这种生活!你明知道,我跟你结婚不开心,从头到尾一点也不开心,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为什么!”她吼着,双手开始用力往他身上打。   陆则怿脸被她指甲刮到,血溢出来,成了一条条血痕,他看着她委屈大哭的模样,唇抿的生紧,双臂抱住她,将下巴压在她已经消瘦到开始硌人的肩膀上,他眼眶红着,阖着眸,低声重复道:“我不会跟你离婚,应渺,不会。”   肩膀上的衬衣很快被应渺的眼泪打湿,直接烫到他皮肤,耳边一直有她的嚎啕哭声,委屈到压抑不住的哭声,她没再说话,也没再跟他争论离婚的事,不过一会,就连耳边的哭声都开始微弱下去。   陆则怿察觉到不对劲,鼻间飘过血腥味,一开始只是轻微的,现在却越来越浓重,血的味道厚重到他想呕吐。   他猛地松开她,握紧她的双肩,低头看她,然后瞳孔倏然猛缩。   应渺还在流着眼泪,却不再出声,她苍白的巴掌脸带解脱似的笑,嘴角一直往外流着新鲜血液,他下意识用手死死捏开她紧抿的嘴巴,里面血肉模糊,她的舌头已经被她咬烂了。   陆则怿一瞬间乱了,从进酒店开始所有的平静,君子风度统统消失不见,他像一头愤怒又不知所措的狮子,朝应渺怒吼,“你在干什么?应渺,你在干什么!”   应渺还能出声,不过声音越来越微弱,她笑着,又开始掉流眼泪,泪痕在她苍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湿漉的泪痕,她眸子直直盯着陆则怿,语气微弱道:“陆则怿,我不想跟你结婚,我也不想跟你过下去了,你不愿意跟我离婚,那我就去死好了,因为我真的真的真的讨厌你,反正生活不会好过,那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永远也不想。”   她说完,嘴角跟下巴已经被血掩埋,眼睛无力地闭上,气息也微弱下去,脸上迅速没了血色,像极了一个已经失去所有生机的死人。   “应渺!”陆则怿心被她那些话凌迟,钝痛着,却在瞥见她闭上眼睛气息微弱时,他大脑发白,什么也没想,他只知道应渺不能死,他打横抱起她,大步往外走,房门还关着,他直接粗暴地踹开了酒店的门。   蒋司一直等在门外,听见这声踹门锁地声响,他吓一跳,转身看向房门,见应渺满嘴血晕过去被陆则怿抱出来,他惊在那里,随后沉了脸,看向陆则怿,“陆先生,你未免过于暴力!她现在全身重量不及你一半!”   陆则怿毫无形象地冲蒋司怒吼,“叫救护车!你他妈地叫救护车!”   蒋司没做耽搁,也明白现在不是跟陆则怿讲道理的时候,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打了120急救电话。   应渺被带进了救护车,陆则怿陪同。   他看着医生在给应渺做急救,他紧紧盯着昏迷不醒的应渺,那张脸那么小,那双眸子那么安静,那张唇那么苍白,他双手掩了面。   急诊室外,蒋司打车赶来,看了眼急诊室紧闭的门,他收回目光看向陆则怿。   他没坐,站在急诊室的门外,昂贵妥帖的衬衣已经皱的不成样子,肩膀上更是被眼泪和血糊成一片,身上狼狈地不像样。   蒋司走过去,站在陆则怿身侧,他开口,“不知道你对渺渺做了什么,但我要说的是,陆先生,何必强求呢,渺渺她即便是死都不想再跟你过下去,你难道还不能放手吗?”   陆则怿偏头看他,“你们做了吗?接吻了吗?”   “我不用骗你,我跟渺渺没做也没接吻,我跟她只是朋友。”蒋司无奈地耸肩,“可现在,陆先生你也明白,你跟她的婚姻走不下去了,除非你想看渺渺一直试图自残折磨自己,直到成功自杀。”   陆则怿没说话。   蒋司道:“虽然我不是百分百确定,但渺渺这几年的不开心应该都是因为陆先生你,你如果见到过她十五六岁张扬活泼无忧无虑的模样,陆先生,你该心疼她,你如果真的爱她,那请别再伤害她,放开她吧。”   陆则怿看向急诊室,神色冷淡,“请你离开。”   蒋司耸耸肩,“我还会过来看望渺渺。陆先生,我的那些话你好好想想,哪怕你觉得我啰嗦,我还是要说,她十五岁没了唯一的家人,跟着别人背井离乡寄人篱下惶惶终日,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小女孩,她受了委屈没人说自己撑着,这么多年,她很辛苦,心理健康兴许早就烂的不成样子,不过是在强撑,陆则怿,你……让她开心开心,同意离婚吧。”   蒋司走了,应渺被医生处理好舌头上的咬伤,人还昏迷着送进了单人病房。   陆则怿坐在床侧,看着躺在床上瘦到快要脱相的应渺,她满嘴流血的那一幕还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些凌迟的话吵的他脑子钝痛。   他拿过她的手,轻轻亲了亲她的手背,这种明显带着暧昧亲昵的小动作,他习惯在她不清醒的状态下做,仿若她不知道他对她做的这些,就代表着他不爱她。   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他知道。   他从见到她的第一面就对自己说,不要对她有任何的示好和亲近更不要爱上她,但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违背了他的本能。   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厚重,窗户紧闭着,房内格外安静。   很久,病房里才想起一声低不可闻的痛苦自语:   “我知道,应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知道你想离婚,是我不想放手,是我想让你待在我身边,即便我们两个都不能对彼此敞开心扉。” 第30章 爱意   ◎“渺渺春水。”◎   应渺醒来是在第二天的晚上, 失血过多低血糖外加身体亏空严重,让她昏了一天一夜。   窗帘半拉着,夜晚的霓虹灯照不进来,房内只亮着一盏床头灯, 白晃晃的光, 有些刺眼, 应渺平躺着, 抬手遮了遮眼前。   病房内很安静,静到好似都能听见她手背上药水流进血管里的动静。   眼前逐渐适应了白晃晃的光, 应渺将手抬起几分, 双目无神地看着头顶白花花的天花板。   耳边响起椅子悉索声,随后是卢朵担忧的声音,“渺渺, 你醒了, 你觉得好点了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应渺没有扭头,她仍旧在看着天花板,她轻声道,“怎么才算好?”   舌头因为说话开始变得钝痛, 应渺面上仍无所觉, 好似成了一个行尸走肉般的躯体。   卢朵看她一片死灰般的眼眸,欲言又止,片刻后, 她把床头柜上的文件递给应渺, “渺渺, 这是陆则怿让我交给你的东西。”   卢朵迟疑道:“渺渺, 你要跟陆则怿离婚吗?”   应渺闻声扭头, 她看向那份文件, 文件上离婚协议四个字很显眼,她空洞的眼神猛然松动,像是一瞬间,那张脸鲜活了起来,跟刚才完全不一样的状态,她咧着嘴无声笑了下,同卢朵道:“是,朵朵,我要离婚了。”   陆则怿来没来病房,以后会不会来,应渺毫不关心,她没看协议具体内容,直截了当在文件上签了字,另一方已经签了名,她的名字一签上去,协议立即生效。   最后一个笔画落地的瞬间,应渺觉得前所未有的开心,身体上所有的痛觉开始复苏,她觉得好饿,舌头好疼,她看向卢朵,卢朵面上纠结着,她弯了弯眸,轻声说:“朵朵,不要担心我,我很好,我明确知道我很好。”   卢朵面上仍旧担忧,“渺渺,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但是为什么这么着急离婚啊?陆则怿出轨了吗?”   “没有。”应渺摇了摇头,而后偏头看向窗外,她轻声道:“朵朵,我不喜欢他,甚至很讨厌他,跟他离婚我会很开心很开心。”   卢朵呆滞着,完全没料到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见应渺脸上发自真心的笑,只纠结了几分钟,便耸肩轻呼一口气,道:“好吧好吧,你觉得开心那就勇敢去做吧,人嘛,开心最重要!”   *   陆则怿在医院待到半夜三点,手机上陆奶奶打了三个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家,他搪塞了过去,直到姜媛发来消息说陆奶奶还没睡就坐在客厅说他电话里情绪有异,有点担心他,要等他回去才能放心睡觉。   他看了一眼那条微信,锁屏手机,目光重新放在了仍在昏睡中的应渺脸上。   许是药效和点滴起了作用,应渺的脸色没那么苍白,只是唇很干,他用棉签沾了水润湿了她的唇瓣,陆奶奶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陆则怿挂了电话,微信上回了陆奶奶一条消息。   陆则怿:这就回。   他起了身,将手机放进西裤口袋,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冷峻平和,他垂眸看着病床上消瘦仍不减美丽的应渺,他手忍不住伸过去,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   眼下跟她这么近距离相处的一分一秒以后都不会再有,陆则怿长久地站着,久久没有离开这张病床这间病房。   陆奶奶的电话再次打过来,陆则怿按了接听键,他把手挪开,垂下眸,迈开长腿往病床门口走,目光偏移,余光接上,电话里陆奶奶困倦至极地问,“你到哪了?阿怿,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余光再也看不到应渺,陆则怿手握上病房的门把手,低声:“奶奶,我回去了,您别担心,困了就去睡。”   陆奶奶说:“不行,我觉得你情绪不太对,我要等你回来确认你健健康康的,我才敢睡觉,阿怿,你好好地,别让奶奶担心。”   “奶奶,我……很好。”陆则怿手握着门把手开了一半病房门,他倏然停在那,心脏开始莫名地钝痛,皮鞋静静在门口停了一会,然后他转身,大步朝病床那边走,到了近前,他弯下腰,手拨开应渺垂在额侧的碎发,低头,薄唇轻轻在应渺额头上落了一吻,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无形抓紧,他哑声道:“奶奶,我其实不太好。”   *   陆则怿开车回了家,半夜的街道上车辆寂寥,宽阔的大街上只有陆则怿一辆黑色卡宴。   他将油门踩到最大,车窗降下,狂风喧嚣吹进车内,头发被吹得很乱,像他此刻的心。   车子很快到了宅子,他手上拎着西装外套进了宅子,绕过春末吐绿繁花葳蕤的幽深长廊,进了会客厅。   陆则怿喊了一声,“奶奶。”   陆奶奶听见脚步声就从沙发上起了身,她迎上来,拉着陆则怿的胳膊左右翻看,“你大晚上不回来也不说干什么事你是要急死奶奶吗?”话落,她目光落在陆则怿左肩膀上,她瞪大眼,惊道:“你这怎么这么多血!阿怿,你哪里受伤了!怎么硬扛着不告诉奶奶!你快点让我看看哪里受伤了!”   陆奶奶面上着急地要去扒陆则怿的衬衣,陆则怿制止了陆奶奶,他面上平静,说:“奶奶不是我的血,我没事,您早早去睡吧,我回房间了。”   “真的不是你的血?阿怿,你别骗奶奶,你刚才电话里说不太好是不是就是受伤的事,不行我得看看才放心!”陆奶奶急的大喊起来。   陆则怿为了安抚陆奶奶,解了两颗衬衣的扣子,把衬衣从肩膀那扒开,“奶奶,不是我的血。”   陆奶奶垫脚去看,见陆则怿肩膀上没伤口,长舒一口气,“你真的吓我一跳。”   姜媛也还没睡,她在厨房给陆奶奶炖安神的中药,听见陆奶奶那声惊呼,从厨房里出来,问道:“阿怿哥受伤了吗?伤在哪了?重不重?”   陆则怿见姜媛出来,拢好了衬衫,将两颗解开的衬衣纽扣扣好,没看姜媛,对陆奶奶道:“您早睡,我先回房了。”   陆奶奶冲陆则怿后背道:“一会把衬衣丢在外面走廊,等一会我让阿姨过去收,别让带血的衬衣在房间一整晚,不吉利。”   陆则怿没说话,没一会,高大挺拔的身影消失在前院的拱门处。   陆奶奶觉得有哪里不对,看向姜媛,“那死丫头今晚没回来吃晚饭不说,到现在还没回来休息,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阿怿身上的血不会是那死丫头的吧?”   姜媛眼神微动,她笑道:“不然您给渺渺姐打个电话问问。”   陆奶奶,“我才不问,那死丫头出事就出事了,我关心她?吃饱了撑的。”   姜媛笑笑,“安神汤我给您炖好了,您先回房,我一会给您端过去。”   陆奶奶拍拍她的手,欣慰道:“辛苦你陪我熬这么晚,等到阿怿跟那个死丫头离婚,媛媛呢你可要争口气,让阿怿娶了你啊,我也好早早享抱孙子的福。”   姜媛仍旧轻轻地笑,“哎呀奶奶,您别这么说,我呢,别的不敢想,只想陪您久一点再久一点。”   陆奶奶道:“你是个懂得感恩的好孩子啊。”   *   陆则怿上了小楼,站在楼梯最后一层阶梯旁。   卧室的门紧闭着,门窗半掩,屋内黑漆漆一片,已经夜里三点,这栋小楼走廊上的灯已经被阿姨关掉了,陆则怿整个人站在黑暗中。   他就停在楼梯那,记起来集团周年庆那天晚上跟江佑喝酒回来的情景。   小楼依旧是这栋小楼,不同的是卧室门半开着,暖黄色的光从门缝间隙泄出来,在长廊地板留下一方斜斜的光斑。   应渺还没睡,靠坐在床头上看书。   那一刻,他觉得特别美好。   应渺爱不爱他无所谓,起码那时候她还是他的妻子,会在他住很久的卧室里坐在他的床上看一本书打发时间。   陆则怿在走廊上停了一会,黑眸静静看了会黑漆漆的走廊和卧室,他清楚明白周年庆那一晚的情景再也不会出现,除了在他的梦里。   他解开衬衣纽扣,将西装外套搭在长廊上的美人靠扶手,走近门边,推开了门。   他没开灯,照着记忆力的路线进了浴室。   浴室里的香薰是应渺常用的,清甜微涩的橙子香。   陆则怿抹黑走进淋浴区,开了花洒,热水喷涌下来,顺着短梢的黑发流下,打湿了衬衣和西裤,热气蒸腾间,他想起很多次他在花洒下抱着她,实打实将她拥在怀里。   他关了热水阀门,出了浴室,进了衣帽间。   衣帽间一大半都是她的衣服。   陆则怿垂着眸,拿了新的衬衣和西裤穿上,一整面的镜子里,他系衬衣纽扣的动作停了下来,目光在镜子里落在应渺放包的透明柜子上,她常背的包包都堆在一格格柜子里,柜子最下面有几个没拆开的礼盒袋子,是他给她赔罪送的,她从没打开。   他没在卧室待,穿戴好后出了门,下了小楼,顺着只有路灯亮着的昏暗小院往外走。   陆则怿将车子开往医院,他没上去,只将车子停在了住院楼后面,应渺住的那间病房下面。   一整晚,他没阖眼。   早上他开车去了集团公司,交了助理李勉和集团法务过来。   不过两个小时,离婚协议拟了出来。   他跟应渺结婚前签了婚前协议,是应渺主动要求,陆志军也撼动不了分毫。   新拟的离婚协议,陆则怿将集团5%的股份赠送给了她,名下十五套房产和十辆车子以及他现有可流动资产的一半也一并赠送给了她。   律师拟完协议,沉吟片刻,委婉提醒道:“陆总,这份协议您确定要这么拟定吗?您赠送给应小姐的股份都足够她余生过的很好。”   陆则怿坐在老板椅上,他靠着椅背,手捏着额,闭着眼,面容冷淡平静。   “协议留在这,我一会签字,你可以出去了。”   律师不再多言,安静着退出了这间宽敞的办公室。   陆则怿拿过那封协议,垂着眸,长指摁着A4纸的边角,他拿了笔,签了无数遍早就熟练无比的三字签名却在这张纸上落笔时,格外滞涩。   落下最后一笔,陆则怿放下钢笔,摁下座机,喊了李勉,声音无波无澜,“进来,帮我送一份文件。”   这场婚姻以及他的存在让她那么难过,难过到要咬舌自尽,他想给她赔罪,但她再也不会接受他的赔罪,他能给她的只有这些。   她没其他家人,电视台的工作只是体面工资不高,况且,她一定会辞职,她这几年积蓄应该不够她肆意生活,他不希望,她离开了他之后,再因为物质上的原因过的举步维艰,他想她这一生都自由快乐,不为金钱忧愁,只用开开心心做自己。 第31章 爱意   ◎“渺渺春水。”◎   晚上六点, 姜媛下班没直接走,她上了顶层,总裁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秘书已经收拾好包包往电梯间走, 姜媛冲秘书微笑颔首, 径直上前敲了敲办公室的大门。   门内并无声响, 姜媛还要再敲, 李勉从电梯里出来,边走边冲姜媛道:“姜经理, 陆总说他还有工作要忙, 您不用等他可以先回家。”   姜媛看了一眼紧闭的办公室大门,温柔笑着,“这样啊, 那我先回去了, 你记得监督阿怿哥吃完饭。”   李勉:“好,姜经理慢走。”   目送姜媛进了电梯,李勉转身敲了两下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外汇报道:“陆总, 医生说应小姐精神状态很不错, 明天就可以吃些流食,她朋友一直在身边陪着她,中午蒋司过来看望了一次。”   门内久无声响, 李勉垂手等在门外。   过了很久, 门内才传出陆则怿的声, “你可以下班了。”   这一晚陆则怿没回宅子, 人在办公室坐了一夜。   第二天被陆奶奶喊回家吃了早饭, 回来继续工作。   一连七天, 陆则怿都是在公司里度过,没有回过家,每天结束工作的第一件事是听李勉汇报应渺在医院的情况,知道她舌头已经好的差不多,可以正常咀嚼偏软的食物,精神状态一天比一天好,体重比住院那会重了两斤。   李勉拿了应渺住院的照片给他看,是偷拍,他交代了李勉不要露面,陆则怿不想影响她的心情,照片上应渺侧躺在病床上,头枕着一只手,杏眼微弯看着卢朵比手画脚给她讲八卦。   肉眼可见比前段时间鲜活很多,整个人沐浴在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下,面庞白嫩,杏眼轻弯,头发丝在发着光。   结束跟他的这场婚姻,不再跟他日日相见,应渺在往好的方向变化。   陆则怿赠送给她的股份房产车产以及他的一半资产都被应渺还了回来,股份转让协议她签了字重新归属在了他名下,房产车产还有存有他资产的银行卡都被还了回来,她没有见他,只是拜托陆志军帮她拿了过来。   陆志军将转让赠送协议递给他时,长长地叹了口气,“阿怿,爸爸不知道你跟渺渺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去医院看渺渺时,我觉得她是开心的,既然这样的话,你也今早放下,以后就当做普通朋友吧。”   她连普通朋友都不想跟他做。   陆则怿面上冷淡,垂着眸,说:“嗯。”   这一晚,他仍旧住在办公室,桌面上摆了应渺还给他的各式转让赠送协议书,她想跟他断的一干二净,就像高中毕业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删了他所有联系方式,大学四年也都避着他,只不过这次更决绝更彻底。   陆志军没告诉陆奶奶两人离婚的事,她也没猜到,只有姜媛察觉到陆则怿跟应渺应该已经离婚,她没告诉陆奶奶,只是面上的笑比平常要真切几分。   陆奶奶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全因陆则怿这一周都在集团住,她以为集团出了事,跟陆志军打听,陆志军说集团没出事,又问他阿怿什么情况,陆志军说在应酬装聋作哑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丢到一边,一边气陆志军不关心自己儿子,一边又担忧陆则怿再这么没命工作下去,人早晚猝死,姜媛喊她吃晚饭,陆奶奶扬声说不吃,起了身就喊了家里的司机载她去了集团大楼。   已经是下班时间,集团里只剩营销部和市场部在加班,大楼零星几楼还亮着明亮璀璨的光。   陆奶奶坐电梯上了楼,直奔陆则怿的办公室。   这一层独属于总裁办,其余格子间的员工早早下班,秘书跟助理也走了人,只有办公室的大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光透过来。   陆奶奶稀奇着难道陆则怿不在公司,天天说是在公司其实就是跟朋友出门通宵喝酒?她走过去推开办公室的大门,里面没开灯,只有外面零星灯光照进来,楼层太高,照进来的光亮有限,除开落地窗蒙着一层灰蒙蒙的光外,偌大的办公室一片昏暗。   “阿怿。”陆奶奶年纪大了眼神不好,这种环境更是为难了她,她只是隐约看见办公桌坐了个人,侧对着大门这边,手似乎是撑着额头看向窗外,她不确定,试探着喊了一声。   有椅子滑动声,紧接着,陆则怿回了她,“奶奶。”   陆奶奶听见声,心放下来,手摸索到靠近门边的开关,“啪”地一声按亮了灯。   一瞬间,整间办公室亮如白昼。   陆则怿被光线刺到,闭了闭眼。   也就闭眼的功夫,陆奶奶气呼呼地冲到办公桌前,心疼地质问道:“你干嘛呀!没日没夜的工作,你是要奶奶担心死——”   陆奶奶话都没说完,就像失了音一样,戛然而止。   因为她发现,陆则怿眼圈是红的。   她被吓了一跳,陆奶奶很少见陆则怿哭,印象中只有一次。   是他妈妈郁臻当着他的面跳下五楼,年轻女人轻盈秀美的身体落地的一瞬间摔成烂泥,脑浆在地上炸开,后脑勺流出大量鲜红的血,染红了身下的石板路。   陆奶奶听见跳楼的消息急忙赶过去,就见陆则怿呆呆地站在原地,他离郁臻破碎的尸体最多只有三米,他当时一双清曜地黑眸惊恐地睁大,瞳孔皱缩,像是母子连心,他眼圈血红,面上还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眼泪已经无意识地直直滚下眼眶。   那是陆奶奶第一次见他哭,之后几年,陆则怿性子越发冷淡,情绪也变得极其内敛,别说哭,连明显的情绪波动都很少在他脸上看见。   陆奶奶是真的被他吓到了,陆志军也没死啊,难不成是她唯一一个远在国外的亲生孙女陆则语出事了?   郁臻出事那一年,陆则语还在学校读书,被通知回来时,郁臻的尸体已经收拾妥当,陆则语没有直面郁臻的死亡,但也被亲生母亲的去世打击的崩溃多日,等到郁臻骨灰进了墓地,陆则语说要出国留学,一留学就是快九年,期间一次也没回国跟家里人团聚过。   陆奶奶小时候最疼陆则语,生怕旁的人欺负她一丝一毫,所以她反对陆老爷子在陆则语一出去留学就把应渺接回来,她觉得老爷子就是想孙女,但是陆则语又不回来,接应渺回来就是当个精神慰藉,但是陆奶奶不愿意,她的宝贝孙女就陆则语一个,谁也不能取代,尽管陆则语这几年连视频通话都很少开,但仍旧没人能撼动陆则语在她心里的位置。   想到陆则语在国外出事,她脸色都白了点,扶着办公桌,神情焦急地问:“阿怿怎么了?你别吓奶奶!”   陆则怿揉了揉山根,垂下眸,低声,“奶奶,没什么。”   陆奶奶笃定有事,见他还瞒着,立即急了,“你快告诉我!阿怿,别欺骗奶奶!奶奶什么都能承受得住!是不是阿语出事了?”   “没有,她好好的,您别担心。”陆则怿把桌面上一直摊着的应渺签过的协议书收了起来,打开抽屉放了进去,他问:“这么晚您怎么过来了?”   陆奶奶见他说起陆则语情绪平静,不似作假,放了心,开始哀怨着说落起来他,“你也知道很晚了!一周都没在家睡过了,整天就是睡在公司,你身体再这样熬下去,早晚要垮掉!我电话喊不回来你,就亲自过来喊你回家!你今晚不跟我回家我就跟你一起在公司熬一整夜!”   陆则怿起身,拿起搭在椅上的西装外套,说:“这就回。”   陆奶奶满意了,“这还差不多,你别老这样让奶奶担心,身体是自己的,要多爱惜,免得人年纪轻轻落一身毛病,远了不说,我可还指望着明年能抱个大重孙子呢!”   陆则怿出了办公桌,路过陆奶奶身边,听见这句话时,他突然停下,说道:“奶奶,我跟应渺离婚了,孙子的事您别期待了。”   陆奶奶听见前半句话,眉头不自觉地一扬,就差笑出声了,她一拍手掌,跟着陆则怿往外走,“离婚了!离婚了好!阿怿,奶奶早就说你跟她不合适,如今早早离了,也好,也好,你看看媛媛,不然你们这段时间把证领了吧,奶奶明年想抱大重孙子!”   “奶奶。”陆则怿声很平淡,“我以后不会再结婚,您抱重孙子的事,看看小语毕业回国后想不想结婚再另说吧。”   陆奶奶登时不悦,正要多说几句,话到了嘴边,她想到什么突然怔住,刚才他关着灯一身寂寥坐在椅子上眼圈生红是因为离婚?   作者有话说:   正式晋升为前夫。 第32章 入骨   ◎“渺渺春水。”◎   应渺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期间她把陆则怿送给她的股份和其他东西一并交由陆志军还了回去,卢朵惋惜着她过于冲动,有这么多钱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应渺笑笑没说话, 她只是不想再跟陆则怿有任何牵连, 如果不是何睨的墓地和老家都在这里, 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这座城市, 选择一座新的城市生活。   出院后,应渺在卢朵家住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她辞去了电视台的工作, 找好了房子,搬了家,说是搬家, 其实她东西没多少, 她放在婚房跟宅子里的衣服和包包她拜托陆志军让家里阿姨帮忙收拾打包,陆志军找了家里阿姨开车给她送过去,那些几乎是她的全部。   新租的房子还没住过人,装修很新, 小区地理位置很好, 面积也宽敞,两室一厅,应渺一个人住刚刚好, 唯独是第一次入住, 房子冷冰冰地毫无人气, 卢朵建议邀请朋友过来吃饭添添人气, 应渺不喜欢麻烦, 但她没拒绝。   应渺不太会做饭, 干脆叫了火锅外卖。   来的朋友不多,卢朵、陈简舟和他女朋友还有应渺大学同学,也是上次帮忙给陈简舟做旗袍那位开工作室的朋友林灵。   晚饭吃完,一一送走,应渺收拾好餐厅残局,进浴室洗了个澡,裹着夏季睡裙进了卧室,微信上林灵给她发了好多条消息,说创立旗袍品牌的事。   在医院的半个月,应渺得知林灵因为入不敷出和其他原因便不打算继续经营旗袍定制工作室,应渺跟她详细聊了很多,决定接手工作室,这并非心血来潮,在跟陆则怿结婚前,她打算创业,不过被陆奶奶一口否决了,眼下不再是陆则怿的妻子,也不用为了陆则怿的面子做体面的主持人,她现在只想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   创立旗袍品牌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她喜欢穿旗袍,除开毕业那年为自己的旗袍毕设做过模特外,她很少穿旗袍,仅有的原因只是何睨钟爱旗袍。   应渺的记忆中,何睨常年旗袍不离身,即便在包容度还没那么强的偏远大山,何睨也不会在意旁人议论的眼光,长的短的低开叉高开叉新式旗袍只要入了她的眼,她都不会束之高阁。   何睨早年是模特,身材好,脸又是中式秀美莹润的脸,能驾驭各种风格的衣服,更别说旗袍这种极具国风特色的服饰,应渺常年见她穿旗袍,一派婉约,气质清美,对旗袍是爱屋及乌。   她不爱穿,只是喜欢看何睨穿。   她很希望自己创立一个独具一格的旗袍品牌,即便何睨再也没机会穿她设计的旗袍。   林灵的工作室为了省租金,地点在老小区的居民楼里,不过面积够宽敞,装修是林灵出钱新装修,纯白墙极简风,打通了一面墙,分开会区和工作区。   之前林灵经营的工作室主做旗袍定制,没正式品牌,只是挂牌工作室,靠自己出钱营销找客源,走的是小众定制路线,有合作的工厂和设计师,不过设计师前段时间消失跑路,这也算是林灵决定关闭工作室的原因之一。   应渺接手工作室并不打算延续林灵做小众定制的路子,她目标明确,要创立一个独属于自己的旗袍品牌,她手上有何睨去世前留给她的一笔遗产,对陆家来说是九牛一毛,但对应渺来说,足够她去不计得失做想要做的事。   工作室到了她手上更改了名字,改为胭九工作室,林灵好奇问了一句怎么起这个名字,应渺正在整理大学四年外加毕业两年的旗袍手稿,闻言脑中记起何睨穿旗袍的模样,她略微怔忪,说:“‘胭’字是因为我妈穿旗袍的模样很美,像古代的胭脂,浓妆淡抹总相宜,‘九’字是因为我妈忌日是九号。”   林灵跟她是大学四年同学,自然知晓她母亲早逝,安慰两句,接过她的手稿翻看,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你这设计真的绝,比我之前合作跑路的那个设计师还绝上千百倍,话说,你真的打算抓住这次大学毕业季吗?时间太赶效果未知而且风险很大。”   “机遇总是偏爱勇敢的人,林灵,而且一个新创立的旗袍品牌,在旗袍品牌市场已经快要趋近饱和的市场下,温水煮青蛙似得经营耗时耗力还很大几率不能在市场中站住脚跟,制造爆点抓住爆点让品牌一夜之间出现在顾客眼前才是新秀品牌的生存之道。”   应渺说这些话时,声音很轻,面容很淡,并非女强人那般气场凌厉,她靠着沙发靠背,偏头看向林灵,清淡笑意中带着笃定和自信,“毕业季是一个很好的爆点,你应该还记得我的毕设作品。”   林灵被她提醒,顿时想起来应渺毕业那年的设计,她找了工作室帮她完成她的成衣设计,一套湖绿的中式旗袍,面料是应渺跑遍了布料市场才选出来的花色和触感都一绝的湖绿香云纱,应渺穿上身,造型只做了极简的盘发,黑色长发只留一绺垂在背上,秀发迤逦,身形窈窕,旗袍清绝,外加应渺五官神态冷淡如水,由远及近,完全就是一副隐居山中不问俗事的冷清美人模样,当时毕设有人拍了应渺穿旗袍展示的画面传上了网络,只一夜,应渺那段视频引起不小波动,网络上大片求旗袍链接的女生,有机敏的商家立即照着葫芦画瓢做了仿版,不过一周销量分外可观。   “明一早我们在这里开个会,我跟你详细说说具体方案。”应渺声音渐渐有点缥缈,尾音里都快小到听不见。   林灵瞧过去,就见应渺靠着沙发靠背阖着眼,一副困倦至极的模样,林灵知道她出院这半个月都在反复琢磨旗袍手稿和宣传方案,劳心劳力,每天都是睡不饱的状态,她记起卢朵的叮嘱,让她多关注应渺,怕她离婚后陷入情绪抑郁,林灵想卢朵担忧纯属多雨,应渺虽然累是累,但情绪每天是饱满的,谈起旗袍相关,眼睛里都是光,完全不像是刚离过婚的模样。   说白了点,林灵觉得应渺对她那场婚姻一点也不在意了,所以什么情绪抑郁,完全不存在,甚至在她看来,她状态比离婚前那种平静如水的状态好的不止一星半点。   林灵将工作室的空调打高,找了毛毯盖在应渺身上,走去隔壁工作区提前开始寻找符合她们宣传方案的毕业院校。   应渺打算在毕业季制造一场旗袍爆点,林灵找了江城内几所合适院校,最终确定的是本地一家传媒学校的大四女生,颜值跟身材有了保证,一个宿舍,整体合照比单人照更容易营销起来,最关键的是宿舍每个人都在经营自己的新媒体账号,对于跟纯大学生相比,这种一只脚跨进新媒体的大学生更容易懂得流量的风口,方便跟应渺这边合作,沟通也比较容易。   林灵全权负责外出社交跟传媒学校的大学生沟通,应渺这边监督林灵一直合作的工厂对她的手稿制版赶出样品,一切都在稳步进行中,应渺每天忙到脚不沾地,蒋司微信上约她吃饭,应渺不得闲拒绝过两次,等到她的品牌因为一组毕业照按照她的预料爆火网络,她才暂时松懈几分主动约了蒋司吃饭。   餐厅是烟火味特重的地方菜馆,应渺跟蒋司坐面对面,蒋司将菜单递给她,笑着调侃:“快一个月没见了,还以为你心情不好不想出来。”   “一直在忙,没抽出来时间。”应渺在菜单上勾了两道川菜,又递了回去,她认真道:“没有心情不好,蒋司,我觉得我能忙自己喜欢的事真的很快乐。”   蒋司瞧她,温和地笑,“快乐就好,渺渺,你要是能变成以前活泼的模样,那就更好了。”   应渺眸中带着浅淡的笑,“我不是十五岁了,蒋司,无论如何也不能回去以前了。”   “这话倒是真的,大家都回不去了。”蒋司给她倒起茶水,镜片下的眸中带着试探问了一句,“你跟……陆则怿还有联系吗?”   应渺手拿过沁着茶香的杯子,摇头,“没有。”   她补充一句,“我跟他也没必要再联系了。”   从那天在酒店见过后到如今快一个月,应渺就没再见过陆则怿了,这完全符合她对陆则怿的认识,没有那层婚约束缚,他不想见她意料之中,她不见他也是她心之所向。   蒋司见提及陆则怿,应渺情绪如常,他放心了,接着道:“是打算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如果可以的话。”应渺诚实道:“但陆家养了我很多年,衣食住行没有亏待过我,我跟陆则怿可以永远断了联系,但跟陆家断不了。”   蒋司失笑:“真不知道你跟陆则怿之间发生了什么能让你那么讨厌他,按照寻常女生的眼光来说,他算是一个顶好的丈夫人选,多金英俊婚前婚后对其他女人拒之千里。”   应渺说:“对其他女人来说,他可能是。”   蒋司:“他是不是做错过什么,是没有一丝可能原谅他吗?”   应渺停顿片刻,抬眼看向蒋司。   蒋司拿掉眼镜,捏了捏眉心,面上无奈,“别这么看我,我也是被念念念叨的不行了,自从知道你跟陆则怿离婚后,天天微信上问我这问我那,又说陆则怿这段时间身体不好,经常喝酒不吃饭导致生病住院,她想知道你跟陆则怿发生了什么。”   应渺听见陆则怿经常住院没什么反应,“人吃五谷杂粮生病在所难免,下次倪念再问,你直说我跟陆则怿没可能,陆则怿也不是因为我才生病。”   “嗯,行,我试试。”蒋司道:“那以后还准备再结婚吗?”   “会,这是我妈的遗愿。”应渺:“不过应该要等到我的事业稳定之后再说。”   蒋司好奇,“何姨给你留的遗上还叮嘱你结婚生子吗?”   应渺点点头,“嗯。”   何睨留给她的遗书上说如果陆家要求履行婚约,她又没那么厌恶陆则怿,她希望应渺可以跟陆则怿结婚,如果真的相看两相厌到陆则怿过不下去,何睨希望她能跟普通人结婚过平淡的一生。   她对自己的人生没什么特别清晰的规划,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她很爱何睨,不介意按照何睨的叮嘱过自己的一生。   蒋司笑笑:“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渺渺,你的人生应该随着自己的心走,即便何姨是你的妈妈,也不能干预你自己的人生大事。”   应渺没有辩驳,但也没点头表示赞同,何睨是她唯一的家人,没人可以懂何睨在她心里的地位。   她笑笑说:“吃饭吧,一会还要回工作室。”   倪念收到蒋司的微信后,看着对话框里蒋司的三不知,丧气地挠了挠头。   她不知道短短十几天而已,陆则怿就跟应渺离了婚,听姜媛说,两人似乎闹离婚闹得很难看,还见了血。   她抓心挠肺想知道原因,拜托了蒋司去问,结果没问出来。   她表哥陆则怿如今都不住在宅子里了,也没住进婚房,另选了市中心一处房产住着,陆奶奶说陆则怿是为了工作离公司近,但倪念不这么觉得,她觉得陆则怿就是不想触景生情,想到曾经跟应渺一起住过很久的卧室和婚房,如今却只有他一个人,才不愿意回来宅子住。   倪念给蒋司发了一个郁闷的表情包。   蒋司回了她。   『你别操心你表哥的事了,我刚问了渺渺,她完全不在意她的那场婚姻了。』   倪念:可是我觉得表哥好可怜,当然,表嫂可能也很可怜,但是我就是不明白,有什么误会或者罅隙不能说开呢。   蒋司:总而言之,你别想了,渺渺跟你表哥是不可能的了,等她事业稳定了,她会开始寻找适合结婚的男人继续婚姻。   倪念:嗯?!!!表嫂都打算二婚了?   蒋司:不是打算,念念,渺渺说她一定会结婚,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是你表哥放不下,你尽量劝他早点放下,不然等到时候,他见证渺渺二婚,也只是在还没愈合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徒增难过而已。   *   陆则怿最近一个月都没在宅子住,陆奶奶电话喊他,他便回去陪陆奶奶吃个饭,再晚也会开车回市中心这边的公寓住。   今天因为一个高管会议迟下班两个小时,到公寓时已经晚上八点。   他将车钥匙丢在玄关柜子上,室内灯光感应到他回家,全然开启,灯光照亮三百平的挑高公寓,公寓内家具极少,只在厅内摆放了一组黑色皮质沙发酒柜跟吧台,灯光也是偏冷光感,整体给人感觉就是冷冰冰毫无人气,完完全全性冷淡风,应渺完全不会喜欢的装修风格。   不过眼下陆则怿一人居住,她不会过来住,也无需顾忌她会不会喜欢。   他将手上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靠背上,走去酒柜拿了瓶新酒,手下利落开了瓶口,从柜子里顺手拿了酒杯,坐去了沙发上。   单手倒满酒杯,另只手扯掉领带,丢在一边,陆则怿阖着眸仰头一口闷完了整杯酒,酒液顺着喉咙顺入胃中,还没吃晚饭空胃受不住冰冷酒液的刺激,发出细微地抗议。   胃中微微抽痛,陆则怿没管,继续倒满一杯,点开李勉发给他的消息。   是关于应渺的。   跟他离婚后,她如他所想,立即辞了主持人的工作,他没想到的是她开始创业,他知道应渺很有设计天赋,尤其钟爱旗袍设计,大学毕设作品,他曾经到场,只不过是藏在人声鼎沸的暗处,她那么重要的时刻,他不想让她因为见到他而丢了好心情。   她很聪明也很有头脑,抓住毕业季这一热点让自己的品牌一夜之间出现在网友面前,她的设计不会失水准,工作室给力,合作工厂不拖后腿的话,她的品牌完全可以成功迈出第一步。   手机屏幕顶端又跳出一条消息。   来自于倪念。   倪念:表哥,你放弃吧,别想表嫂了。   倪念:我听蒋司说,表嫂开始计划找第二春了,也一定会结婚,她亲口说的,表哥你往前看吧,虽然表嫂很美很好,但是再好你跟她之间已经结束了。   倪念还有消息进来,陆则怿没再看,退出对话框,将手机丢在茶几上,半阖着冷眸看着黄色酒液,仰头一饮而尽。   他将酒杯放下,背靠向沙发,仰了头,闭了眸,后脖颈压着沙发,满脑子都是倪念那条消息中的“结婚”两个字。   是他一直不愿意想的事。   应渺会跟别的男人结婚,睡别的男人的床,靠坐在别的男人床头看一本书,会在别的男人怀里红着腮落着汗,更会跟别的男人接缠绵不息的吻生育养育别的男人的孩子。   胃里适应了酒精的冰凉,开始灼热,烫的他坐起身微微佝偻起身子。   宽厚挺括的肩背弯成一道半圆,陆则怿垂着头,黑发有些遮眼,额头上都是冷汗,清绝的下颌线跟喉结绵延成一条线,脖颈上因为疼痛鼓起几条筋脉。   胃痛缠绵起来,灼烫烧起了腹部,他眼眶生红,大手去拿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对话框,薄唇因为疼痛抿成一条直线,他手背忍痛忍的青筋鼓起,手指却平稳地在屏幕上打出一行消息。   『李勉,开车过来公寓,我身体不太舒服,开不了车,需要去趟医院。』   点击发送。   发给应渺。   下一秒,屏幕弹出一行灰色字迹。   『她还不是您的好友,请您添加好友后再聊天。』   第二次。   应渺第二次删除了他的联系方式。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那时候他跟她还有一场待完成的婚约牵绊着,眼下这一次删除,意味着应渺彻底将他踢出她的人生。   他跟她再无羁绊,再无牵连。   作者有话说:   斯米马赛~~ 第33章 入骨   ◎“渺渺春水。”◎   毕业季的营销手段一炮打响了应渺的旗袍品牌, 应渺注册的店铺一夜之间涨粉三十万,店铺只挂了应渺设计的三款旗袍,是爆火网络的那组毕业照的正版同款,一夜销量2W+, 分三批发货。   签约的工厂是林灵之前一直合作的工厂, 做工精细价格适合出货效率快, 签约的时候林灵让应渺放宽心, 说这家工厂极讲信用,不会故意拖长工期要求加价, 是她合作过的厂家里面最令人愉快的工厂。   即便如此, 应渺还是不放心,一天跑三次工厂,跟工厂员工同在食堂吃一日三餐。   第一批旗袍顺利在期限内交货, 应渺跟林灵立即安排发货, 看着后台的物流信息,林灵长舒一口气,看向应渺,“真的没必要太担心, 这家工厂老板人很年轻, 合作只看眼缘讲究愉快,并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头脑发昏下作手段不断的奸商,你也别每天都跑去监工了, 你看看你这半个月一直跑工厂吃食堂, 住医院吃胖的脸又瘦了回去。”   应渺摇头:“哪有那么夸张, 没瘦。”   林灵“啧”了一声, 见她不信, 立即从沙发上起身, 抓住应渺的胳膊,将她摁到工作室的体重计上,看着上面的45.2kg,林灵煞有其事哼了两声,“我的天,你还说没瘦,前几天出院的时候量体重是46.8kg,你瘦了两斤多了!”   应渺笑笑,从体重计上离开,不跟林灵胡侃,走去工作区看下一期旗袍的打版。   林灵见她从身前走过,身形嫋嫋,气质拔尖,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应渺,诚心提议道:“渺渺,我觉得我们工作室是没必要签旗袍模特了,你长得这么美,身高体重又完全符合,刚好能省一笔模特的钱,最关键的是你穿旗袍很漂酿啊很漂酿,呈现效果绝对牛逼,普通模特能拉动一千单销量,你要是做模特,销量估计能往三千单上涨。”   应渺倒真的考虑了一会,才偏头看林灵,“看之前签的模特跟胭九合不合了,如果不行的话,我做也不是不行。”   林灵继续瘫回了沙发上,她冲应渺比了个大拇指,“渺渺,我是真的佩服你,一天跑三趟工厂还认真考虑做模特,唔,虽然服装品牌老板自己做模特也不少见,但你能接受做,倒真的让我刮目相看了下。”   “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尤其是服装品牌,稍微马虎一点弄差了口碑,得不偿失,不如一开始就谨慎努力万分。”   林灵佩服,“看你表面真的看不出来你有这股劲,你的脸漂亮到太具有欺骗性了,特别像那种嫁给豪门的年轻阔太,平日里只用买包购物逛街偶尔跟豪门丈夫出席个上流社会的晚宴,哈,差点忘记了,你前夫就是豪门诶。”   应渺不提陆则怿,只道:“说到底胭九是我的心血,前两个月那么辛苦,铆足了劲开了个好头,不希望她高开低头,总之能认真顾上的地方就认真顾着,林灵,你也要打起精神,这一批货发走并不代表接下来两批依旧会顺利,还是小心点。”   应渺的担忧并不算杞人忧天,每个行业都忌惮同行眼红,服装行业更不例外。   第一批旗袍顺利交货发货后,应渺依旧没松懈分毫,每天照例跑工厂监工,第二批旗袍开工制作的第五天,应渺跑工厂发现了一点端倪,她一早过来工厂这边,发现生产线上不是她们的旗袍,而是其他服饰。   应渺立即去找车间负责人,负责人蒋成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椭圆脸眯缝眼,一副极好说话的长相,他正坐在车间办公室拎着紫砂壶倒一杯茶,见应渺过来,习惯性眯起眼笑起来,“应老板怎么了?”   应渺问:“我们的旗袍做好了?”   蒋成东支吾一下,说:“那么多件,工艺又精细,哪能两天之内就做好呀,不过应老板,工厂这边有点变故,还没来得及告诉您了。”   应渺看他闲适的模样,蹙了下眉,“什么变故?”   蒋成东沉吟片刻,道:“昨天下午你们旗袍用的真丝,仓库里见了底没了存货,昨晚就从其他工厂调了布料过来,本来一早就能到的,但是拉布料的车路上出了车祸,车上的布料全都进了水里,应老板,你也知道你们要的真丝多娇气,一沾水就缩,上面的提花工艺都坏了,眼下那车布料相当于全部废了,其余工厂也没多余的,眼下正在紧急从外省调货,所以这几天不能赶工你们的旗袍,但是车间的员工又不能闲着,只好先做其他合作伙伴的单子了。”   他说完,怕应渺不相信,拿出手机点开微信工作群,从聊天记录里翻找出几张车祸的照片递给应渺看。   应渺接过,看到蒋成东工作群的车祸现场照片,车子刚用吊车从水里调出来,真丝的布料浸了水,一半漂浮在水面上一半浸在水底。   她把手机递回去,眉间的褶皱没舒展,“外省调布料要几天能到。”   蒋成东伸手比了个六,“起码六天。”   应渺立即皱紧眉头,“六天?那你们工厂加急赶工能在交货日期交货吗?”   “那肯定不行呀。”蒋成东为难道:“本来为了你们的旗袍,我们工厂已经调了大半员工过来,现在肯定抽不出多的人手,而且机器也不够,你们那个工艺手续有多繁琐你也是知道的。”   应渺:“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批旗袍你们是打算延迟交货?蒋先生,这违背了合同约定。”   蒋成东无奈苦笑,“应老板,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那批布料也很贵,我们这边不仅要赔延迟交货的赔偿金,就连那一车布料都是我们自掏腰包,还有开车员工的医疗费,车子维修费,哪一样不都是一笔大数目。”   应渺抿唇:“蒋先生,这不是赔偿金的问题,我们信任你们,才跟你们签订合同,现在因为你们的问题,导致我们的货品不能准时收货,我们收不到货,不能按期发货导致的退货和网上的负面评价,这并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您应该知道对一个新品牌来说,一开始就因为不能按时发货导致信用出了问题,那之后的道路会有多难走。”   “应老板别生气嘛。”蒋成东还是眯着眼睛在笑,“我也说了,发生这种事纯属意料之外,之前我们工厂从没出现过这种问题,眼下您说再多,从外省调的布料也不能一天之内就到了,赔偿我们会按合同照价赔偿,我觉得您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去跟同事想一则延时发货的公告,您继续在我办公室,我也不能给您平白变出一车真丝的布料来呀。”   应渺没退步,“我们可以不要赔偿,但你们工厂要给出一个不能延期交货的解决方案。”   蒋成东后背靠向椅子,笑着摊手,“应老板,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应渺皱眉,“蒋先生你现在给我的态度是你对于发生这种事是喜闻乐见的,我不懂你们工厂的行事,请你们给我一个合理说法。”   “合理说法就是员工开车车祸导致一车布料全废。”蒋成东叹口气,看向应渺,一脸无奈,“您继续纠缠我,我也没办法呀,我们这边只能赔偿然后等外省的布料运到继续赶工。”   应渺离开了蒋成东的办公室,她坐上车,靠着椅背闭着眼揉了揉额头,微信上跟林灵说了一声工厂这边的事。   林灵:我去!延期发货的话,肯定会有大量退单,不止是退单,还有店铺信用问题,渺渺,工厂那边还有其他办法吗?   应渺:工厂那边只说赔偿外加等外省的布料。   林灵:这肯定不行啊。   应渺:嗯,所以我今天打算跑几趟布料市场,看看市内有没有真丝的存货。   林灵:这样吧,你跑城东城西那块,我跑城北城南这边的,一起看看。   应渺:嗯。   应渺跑了一天布料市场没什么收获,大多数都是只有少量,即便所有市场攒一起也远远不够第二批旗袍的用量,她开车回工作室,车子停在楼下,翻看着今天新加的布料商家,林灵那边还没好消息的话,缓兵之计只能收一波今天所有商家手上的真丝,能多赶工一件就算一件,余下不能到期发货的顾客,只能发布公告安抚。   想到此,应渺头疼地用额头轻撞方向盘。   手机在储物格震动一声,有消息进来,应渺偏头,用手点开微信消息。   是林灵发过来的。   看清了消息内容,应渺瞬间坐直身体。   林灵:渺渺好消息!我这边联系到一家布料商家他家刚好有一批我们要的那种真丝布料!今天晚上就可以运到工厂那边!我现在去跟蒋成东联系,明天我们旗袍可以正常赶工了!   应渺皱了一天的眉头舒展了下来。   林灵跟工厂沟通过后,工厂那边表示只要真丝到厂,立即就能开工,林灵跟布料商家签了合同付了钱,晚上八点钟真丝就运到了工厂。   应渺开车过去工厂,见车间依旧是早上看的那批服装,去找蒋成东,蒋成东笑呵呵地,“离下班就一个钟头了,这一个钟头也赶不了多少进度,您放心,明一早准时开工。”   应渺没说什么,回了家,这一晚她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睡得不太好早早醒了,温了一杯牛奶喝了,她便开车去了工厂。   八点半工厂已经开始运作,应渺进了车间,生产线依旧不是她们工作室的旗袍,她扭头就进了蒋成东的办公室。   蒋成东还没来,办公室空着,应渺站在门口将电话打了过去,对面接的很快。   “喂,应老板,怎么了?”   应渺:“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蒋成东笑笑,“应老板别生气,我知道您想问什么,您电话打过来前我刚接到领导通知,情况就是我们领导的家属临时要走一批货,很着急,找不到其他工厂,我们领导只好揽到了自己厂子里,您放心,这批服装耽误不了几天。”   “耽误不了几天是几天?”应渺抿唇,“蒋先生,说话不要这么似是而非,不要等到几天后又有其他借口推脱说不能正常赶工期,您这边给我的意思似乎是想违约。”   蒋成东仍旧笑嘻嘻地,“哪能呢,您想太多了,我们违约的话不得赔好大一笔钱,得不偿失的一笔账,我们领导又不糊涂,真的就耽搁几天,唔,顶多就三天,到时候我们让员工加几天夜班,指定不妨碍你们的货。”   应渺挂了电话,她觉得蒋成东很不对劲,在工厂继续待着也改变不了分毫,应渺心绪不平地回了工作室,林灵在忙新品打版,应渺问她,“你一直跟工厂那边合作,知道那个工厂领导的家属有做服装的吗?”   林灵茫然片刻,“家属?那个领导没家人啊,他之前是入赘江南那边的一家富豪,后来老婆去世,他回归自由身就创业办了厂子,没爸没妈,哪来的家属啊?是出什么事了吗?”   应渺将工厂那边的情况一五一十告诉了林灵,林灵皱了皱眉,“那个蒋成东一直都是笑呵呵地,从不跟人急赤白脸,他性子就是那样,应该不是在跟你打太极,不过他们大老板的家属?难道是新交往的女朋友?不过就三天,工厂也说了让员工上几天夜班不妨碍正常交货,渺渺你别太担心了。”   应渺一直放不下心,三天时间一到,立即起早开车赶去工厂。   这次不等应渺去问,蒋成东亲自把应渺请到了办公室,仍旧笑呵呵地,“应老板,真要跟您道个歉,这两天依旧不能开工赶你们的货,昨晚赶完领导家属的货,正要开工制造你们的旗袍,机器突然坏了几台,今天请了维修师傅上门,机器问题还没确定。”   应渺瞬间拉下脸,她那双清棱棱看起来漂亮无害没什么威慑力的杏眼直直看着蒋成东,冷冷道:“一而再再而三出现问题延迟开工,不如蒋先生直接说,是不是打算违约。”   蒋成东还是笑,“您别生气,您的合作伙伴林小姐跟我们一直是合作关系,应该也知道我们工厂不搞那种故意延误工期加价的下作手段,真的就是意外。”   应渺直接问:“你们老板在哪?我跟你们老板谈。”   蒋成东笑眯眯递过来一张名片,“行,您跟我们领导谈也好。”   应渺接了名片面色冷然走出办公室,她在车上拨通了蒋成东老板陈晋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接通的不是陈晋本人,是一道漫不经心的俏丽女声,“谁啊?”   “你好,我找陈晋。”应渺道。   “陈晋在洗澡,你有事直接跟我说,我是她女朋友。”   “我一会再给他打电话,谢谢。”应渺声音平静道。   “你等等,你别不是他养的小三吧,你别挂,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有什么不能说的?真奇了怪了。”   应渺直接按了挂断键,然后点开微博搜索陈晋,页面出现一个ID用户,微博认证是服装行业,她点进去看陈晋的微博,在最近两天的微博里翻找到了一张他跟女生的合照,女生并不陌生,是个知名度不低的女网红,名字叫冉冉。   应渺木着脸,直接退出微博,给林灵打过去了电话。   “我现在百分百确定是工厂想违约不做我们的旗袍,林灵。”   林灵茫然着,“啊?怎么了?工厂那边说的?”   应渺:“我今一早过来,机器不能运转,说要检修,还有,工厂老板陈晋新交的女朋友是冉冉,你应该听说她的名字。”   “我去!”林灵忍不住道:“冉冉?是那个淘宝店铺粉丝快三百万,前段时间也开始靠拢旗袍行业的网红冉冉?”   “嗯。”应渺头有点疼,这几天连轴转,外加晚上睡不踏实,身体有点吃不消,她揉了揉额头,“我之前看过各大想要往旗袍行业靠拢的店铺,关注过她们的销售额,对冉冉这家店印象有点深,她们家旗袍想走高端路线,因为价格定的高,布料和工艺又没那么走心,外加营销老套,首次试水很失败,销售额是个位数。”   林灵气气急败坏起来,“所以那个冉冉见不得我们胭九这个新品牌一夜销量暴涨,涨粉无数,便走后门让她男朋友来搞我们?!!!”   现在另找工厂第二批旗袍指定统统都要延迟发货,到时候关于胭九的品牌,负面评价指定一堆,应渺头疼地用额头抵着方向盘,她疼地咬唇道:“嗯,同行眼红最为致命,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这点,现在陈晋工厂那边指定不会如期交货,或许他们一件货都不会交,拖到交货期直接违约,给我们赔偿金,千金博美人一笑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林灵:“那他妈就不怕为了女人故意违约这事传出去坏了他们厂的信用?”   “兴许他们一直有稳定合作关系蒂固的合作用户,并不怕他们不再合作,又兴许陈晋是个恋爱脑,总之,林灵,我们现在很被动,无论继续合作还是另找工厂,都会耽误第二批发货。”   林灵着急起来,“那怎么办?第二批一件都不能准时发货的话,到时候会大批量退单不说,关于胭九的负面评论一定很多很多。”   应渺已经听不太清林灵话筒里的生,她觉得脑子嗡嗡直响,眼皮重若千斤,拿着手机的手无力松开,手机砸在了脚面上,她人趴在方向盘上,直接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人是在医院。   应渺平躺在病床上,看着发白的天花板好一会,眼神逐渐聚焦。   外面已经是日落黄昏,黄灿灿的光线越过白色窗棂投进室内落在地上,一方长长的光斑被切割成两半。   卢朵从外面进来,见她醒了,长舒一口气,“你未免太不把你的身体当回事了,渺渺!”   应渺歉意地笑,“这段时间忙的事情多。”   卢朵:“知道,林灵刚走没一会,我听她说了,诶,自己创业又没有背靠大公司,就很容易被人欺负,那个陈晋不就是看你年轻看你背后没人,为了女友开心,就拿你开涮,你别太沮丧,事情总会有个结果的,现在就好好养一下你的身体好吧。”   提及胭九,应渺出了会神,摇了摇头,“没有沮丧,一开始就想到不会一直顺利,我只是在想解决办法。”   卢朵把手上订的晚饭递过去,打开病床上的小桌板,“那也得吃饱了在想,你啊,别老是把自己整进医院,这次要不是幸运遇到一个好人,就你晕倒时车窗降着,lv的包包放着,非得给你抢劫一空不成,在严重点,碰到猥琐男,见你这么漂亮,直接把你扛回家!”   应渺被逗笑,“哪有那么严重,光天化日的。”   卢朵点点她的额头,“你对自己的美貌真的没有一点清醒认知!”   吃过晚饭,卢朵回家加班,应渺闭着眼在病床上了一会,心静不下来想不了事情,她干脆起了身出了病房,打算去住院部楼下的花园走一会。   吃晚饭的点,住院部的走廊上很安静,应渺进了电梯,下了楼,刚走上花园的草坪,瞥见正前方走过一人。   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黑西裤,身量高大,双腿修长,他额头上浮着一点冷汗,唇色偏白,像是在生病,但即便是病态,身姿依然挺拔,对着她的侧脸线条依旧冷峻,眼尾像泅着冰,冷意渗人,生人勿进的气场,是陆则怿。   应渺下意识停下脚步,慢吞吞侧了身,打算改走另一条路。   还没完全侧过身,应渺视线中又进来一人,是姜媛,穿一身白色香奈儿套装,拎着戴妃包,踩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跟在陆则怿身后,她步子偏快,像是为了追上陆则怿的步伐,微卷的长发垂在脑后随着疾走一颤一颤。   应渺不管他们,径直转过身,去花园的另一片区域。   这里路灯坏了两盏还没修,花园里偏暗,长椅上草坪上零星坐着三个人,应渺走了一会走去长椅另一端坐下,她心静了下来,开始想工厂的事。   还没开始想,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说话声。   应渺回头看了眼,长椅后面是一扇常春藤的镂空木墙,不高,方方正正一块,上面绿意缠绕枝叶堆积,掩住了木墙的镂空,看不清人,只能听见声。   她收回目光,听见姜媛在接电话,在跟陆奶奶通电话。   “奶奶,嗯,我在医院呢,不过阿怿哥不让我陪着,等医生诊断完,我再去问问医生,您别担心。”   “应该就是胃病,阿怿哥总是不按时吃饭,这段时间又总是跟江佑贺雎他们喝酒,可不得有点胃上的毛病,不打紧,等到日后养养胃就好了。”   “哎呀,奶奶,您别说这话,阿怿哥不喜欢听。”   “奶奶我真的不太行,你也知道,阿怿哥对我没那方面的兴趣,我一个女生,怎么能强来啊,奶奶~您以后别再提这话了。”   “谁当您的孙媳妇都好,只要阿怿哥开心我就开心。”   “您别把我说的那么好,奶奶,好,我挂了。”   不一会,姜媛又接了个电话,像是跟朋友,语气不比陆奶奶恭维又巧笑倩兮,声高了点,漫不经心了点。   “怎么样了?”   “那就好,不过这事你可别出卖我,我可是自掏了快一百万的腰包来帮你出气。”   “我当然是信你的,我们可是好朋友,在一条绳子上,惹了阿怿哥不开心,我不好过,你那个小店也别想好过,当然你男人陈晋的工厂也别想好好开下去。”   “她怎么我了?你还能不知道?当然别的不说,我就是单纯不想她过的一帆风顺顺顺利利。”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还有事,挂了。”   木墙后面再也没了说话声,之后是高跟鞋“哒哒哒”走开的声响,应渺手里不知道什么揪了墙上的一片叶子,眼下那叶子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纹路裂开,生涩的绿色色素味涌入鼻尖。   应渺垂着眸,张开掌心,看着那片折痕遍布的叶子慢吞吞落在地面,她扯了下唇。   如果不是今天坐在这里偷听到了姜媛说的那些话,她还不知道,工厂那边故意延误她的货还有姜媛的手脚在。   她知道姜媛心思不正,她也知道姜媛喜欢陆则怿,更知道因为那场婚姻,姜媛把她当做眼中刺很久了,可即便她跟陆则怿已经离婚再无任何联系,姜媛还是要针对她。   她抿了抿唇,只是因为沾上陆则怿,她的人生就没再顺利过。   应渺回了病房,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她不想待在这间医院,跟陆则怿同呼吸一片空气,都让她觉得压抑。   打车去取了她的车,应渺开车上路,拨通了陈晋的电话。   晚上十点半,应渺进了位于街角的一家高级会所。   她上了二楼,推开了一间包厢,陈晋跟他的朋友在喝酒,她就站在门口,看向里面,她记忆很好,看过陈晋的微博自拍,目光冷清直直落在陈晋那张脸上,道:“出来谈谈。”   电话里陈晋一开始是推脱没时间的,应渺搬出来陆志军,陈晋才说晚上会所见。   陈晋身量不高,只是脸长得好看,端端正正浓眉大眼,看着像是正儿八经不搞歪门邪道的老实人。   他搁下酒杯起身,面带三分笑往门口走,他的兄弟跟着瞥向应渺,包间里的灯暗,走廊灯很亮,一明一暗间,应渺那张漂亮好似仙女的脸,纷纷吹了声口哨,开起玩笑,“哦豁!有美女!陈晋你好福气!”   “这个看着比冉冉美!陈晋你什么时候换的女朋友?”   “美女过来喝一杯,小爷比陈晋那孙子有钱,不如你跟我了。”   陈晋不管那群兄弟的调侃,出了包间,关上了门,看向应渺,上下打量一番,心道确实漂亮,气质冷清,面无表情也是个引人遐想的美人,他面上笑意越发大,道:“去楼下边喝边谈。”   应渺面上没什么多余情绪,她道:“不用,两句话的事”   陈晋从烟盒里倒出一根烟,点燃了,嘴里吐了口烟圈,仍旧笑着,“你说。”   那口烟圈飘着飘着撞到了应渺的脸,呛了她一口,应渺咳了咳,后退一步,面上冷然。   陈晋似乎很喜欢她这种反应,又吐了口烟圈,不过没继续往应渺脸上吐了,他怕眼前这位美人气极了直接踢他子孙根。   应渺冷冷道:“我十五岁生活在陆家,我妈跟陆志军是朋友,陆志军待我很好,其他的你自己琢磨。”   陈晋面上沉思了一会,仍旧边吐烟圈边笑道:“应小姐,说话不就是上嘴皮碰下嘴皮,至于真不真谁知道呢。”   应渺瞥他一眼,从包里翻出手机,立即给陆志军打了个电话,开了免提。   陆志军接的很快,“喂渺渺,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陈晋看应渺的手机页面,上面备注是陆爸爸。   应渺:“陆伯父,我这边遇到点麻烦,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陆志军那边顿时嗓音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你呀,不是我说你,你好好住在陆家多好,有麻烦我解决不了的,阿怿也能出面帮你解决啊,你现在一个人住在外面,我都担心死你了。”   后又补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犟,跟阿怿离婚就离婚了,怎么连陆爸爸都不喊了,你真是伤我的心!”   陈晋听到前面两句,抽烟的嘴角僵了一下,到了陆志军后一句话出来,陈晋急忙拿下烟,丢在脚下碾了碾,面色严肃起来。   应渺看他一眼,跟陆志军道:“我一会晚点再给您打电话,现在有点事要忙,您先休息,我挂了。”   她挂了电话,看向陈晋,面上木然,“现在信了吗?”   陈晋迟疑不定地看她,只问一件事,“你跟勠力集团的陆则怿是夫妻关系?”   应渺平静了一晚上的脸此时微微拧了下眉,纠正道:“是前夫,我跟他已经离婚了,谢谢。”   陈晋不淡定了,胡乱撸了把不短的黑发,嘴里忍不住“艹”了声,手挥开刚才吐的烟雾,不住地看向应渺。   应渺转身抬步,从他身侧走开,只丢下一句,“工厂交货的事你自己看着办。”   陈晋嘴角抽搐了下,扭头看向应渺,见她身量高挑腰肢纤细外加那张白生生冷清清的漂亮脸蛋,他脑子里想着陆则怿确实有眼光,一会又想着陆则怿好福气,没一会又想到应渺有能耐竟然能做陆则怿的前妻,最后才想到他妈的他的工厂故意搞应渺的货,他岂不是踢到了勠力集团这块铁板。   妈的他还想他的工厂好好经营呢。   陈晋在走廊皱着眉抽完了一根烟回了包间,在他包间门关闭的一瞬间,斜对面的包间门开了,陆则怿跟江佑从中走出。   江佑身姿懒散搭着陆则怿的肩膀,瞥向面色冷淡的陆则怿,“我还纳闷着你说要走,结果站门口一动不动干嘛呢,原来是偷听前妻用你的威风压无良奸商呢。”   陆则怿微垂了眼,眼风冷淡,薄唇平抿看江佑,“闭上你的嘴。”   江佑跟他几十年兄弟,能在乎他冷飕飕的眼神和语气?他继续挤眉弄眼道:“应渺也是够有意思的,本来我看她只是想借陆伯父压人的,结果看到那人只在乎你,又扭头默认了你跟他的关系,哈哈哈哈明明讨厌到不想见你更不想提你,结果为了事业倒是不拘小节,我看她倒是个能成功的料子。”   陆则怿管不了江佑那张嘴,干脆微阖着眸,冷着脸不管他了。   江佑自顾自道:“话说,你刚才如果出去,跟应渺打声招呼,我觉得那个陈什么静估计就直接跪下求饶了,你刚才怎么不出去给应渺撑腰啊,你出去那什么陈以后跟应渺合作估计都是跪着签合同。”   陆则怿薄唇抿着。   那种情况下,她正默认着陈晋的话,用他的地位和势力给陈晋施压,他这时候出去,应渺见了她,他知道她会觉得难堪,也会自我厌弃,厌弃自己为了事业利用讨厌的人的名声,他不想让她自我厌弃。   她一个人那么辛苦创业,如果他的名声能对她有所助力,他很庆幸。   再者,他明白,她不想再见到他。   江佑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像是被点中笑穴,手离了陆则怿的肩膀,锤了下走廊上的墙壁上哈哈大笑起来,“我他妈突然想到刚才应渺说的话。”   “哈哈哈哈哈,‘是前夫,我跟他已经离婚了,谢谢’哈哈哈哈总觉得她说这话时眉头都是皱起的哈哈哈哈阿怿你被嫌弃的好明显。”   陆则怿:“……”   江佑止了笑,突然一本正经起来。   陆则怿面上越发冷峻,太阳穴却在突突地跳,他知道江佑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秒,江佑字正腔圆喊他,   “前——夫——哥。” 第34章 入骨   ◎“渺渺春水。”◎   “操!”江佑腿上挨了一脚, 他痛呼一声抱着一条腿金鸡独立似得站着,直喊:“阿怿,你真踹啊!简直是有辱斯文!”   两人已经到了会所外,陆则怿的卡宴停在霓虹灯闪烁的街边, 他手扶着驾驶室的车门, 冷眸瞥向装腔作势的江佑, “再多嘴一句, 我让江老爷子来接你。”   “别!阿怿哥~”江佑狗腿子似得喊一声,放下腿, 动作极快地钻进了副驾驶。   最近江家正准备给江佑头上按一个联姻, 联姻对象是个标准豪门培养出来的名门淑女高材生,最厌烦浪荡公子哥做派,江老爷子便勒令江佑婚姻没定下来前过一阵子安生日子, 他的车钥匙全都被江老爷子扣下了, 要是被江老爷子抓住去夜店,去一次家法伺候一次,江佑才不想往家法棍子上的撞,今天是坐朋友车出来嗨, 结果朋友中途碰到个漂亮妹妹走去开房了, 他没车回家,只好给好兄弟打电话让陆则怿来接了。   陆则怿坐进车内,将车子开往江家。   江佑恢复正形, 偏头看陆则怿, “认真的讲, 阿怿, 应渺被那陈什么静欺负, 你不出面帮忙吗?”   陆则怿看着正前方红灯闪烁的车流, 话语平淡,“嗯。”如果他真的出面了,陈晋少不了要对应渺一通赔罪外加巴结,应渺不会希望他这样参与她的人生和事业,她恩怨分明,到时候得知他帮了忙想道谢但她又是极其不愿意再见他的,何必让她陷入这种两难境地,况且他不公开出面,她也已经想到了办法。   江佑稀奇道:“你这话绝对是假话,你跟应渺离婚后应该一直关注着她的生活,你不可能不知道她被人欺负。”   陆则怿不语。   他从一开始不知道,那时候陈晋的工厂还没露出端倪,他只知道她需要一批真丝,便让人给她的合作伙伴递了一批,第二天她又去工厂,他才打听起陈晋这个人,知道了陈晋的目的,那个时候他想着让陆志军亲自发现然后去警告一番,结果陆志军给自己休假外出两天,他自己不好出面,不论怎样,陈晋耳根子软,有个网红女友,他怕他帮了她的事被陈晋一不小心吐露出去,所以一直按着不动,想着等陆志军今天回来再让陆志军知晓出面也不迟,结果他还没动作,应渺已经率先行动了。   她一直聪明。   江佑见他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唇角带着莫名的笑,乐了一下,“阿怿,我说就没见过你这么别扭的,明明喜欢的要死,偏偏同意离婚,离婚后又刻意不让自己好过,酗酒玩命工作故意折磨自己,清醒地看着自己痛苦,我说你图什么?喜欢就说啊,藏着掖着生怕应渺发现一点点你喜欢她的模样,哪有人的喜欢是这样的。”   陆则怿眸底黑沉着,平静道:“换个话题。”   江佑就是见不得他这副明明没有应渺不行,偏偏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嘿”了声,来了劲,“作为你快二十五年的好兄弟,为了你的终身幸福,我非得追问到底一句不可,你真的就打算不对应渺表现出一点点喜欢?真的就打算跟应渺离婚后再也不见?真的就打算看她以后继续结婚生子给别的男人洗手作羹汤?”   车速明显在加速,加速到什么程度,江佑心脏有一瞬间是钝的,脚底都发软,他拉住副驾驶的把手,“卧槽”了一声,连忙喊:“哥哥哥,你别自己心情不好,就想带着我报复社会,我他妈还没结婚还没碰过我未婚妻的手呢!您自己跟暗恋快九年的人享受过了夫妻敦伦,我可还是个处男呢!”   陆则怿瞥他一眼,江佑大惊,“妈的陆则怿你看路!!你这速度还他妈不看路,真觉得没了老婆人生无望了是吧!行!我换个话题行吧,快减减油门吧!”   车速减了下来,江佑小心脏重新归了位,生死时速五分钟,他晚上喝多了酒又被迫坐了趟飙车,喉咙间极其不舒服,拍了拍副驾驶的车门,有气无力道:“哥,路边停停,被你搞地要吐了。”   陆则怿将车子稳稳停在路边,江佑冲出车门,扶着路边的景观绿植吐得昏天黑地,吐完胃里的东西,江佑人恹恹地直起身,陆则怿下了车从后备箱里拿了水,扔过去,江佑手忙脚乱接住,又忍不住骂道:“你妈的陆则怿,我都吐成这样了,你就不能体贴点走近点帮我拧开瓶盖温柔点喂进我嘴里?”   陆则怿微靠着车子,一条长腿半曲着,双臂抱着,黑眸略显冷淡地看着他,“还能骂人看样子也没多虚。”   “你才虚!你全家都虚!”江佑怼了句,往嘴里倒了口水,涮掉嘴里异味,他想到什么,人恢复了正行,瞥一眼陆则怿西裤蛰伏处,他挤眉弄眼道:“阿怿,我突然想到,应渺跟你离婚,让你成为前夫,不会是因为你不行吧?哈哈哈哈你不会是纸糊的老虎外强中干吧?”   陆则怿平静地看着他,“吐完了没?吐完了走,我没工夫陪你在这胡扯。”   江佑见他不接他话,有些意兴阑珊,收了男人行不行这个话题,上下抛着矿泉水瓶,走近陆则怿,跟他并排靠着车。   他双腿交叠,看着景观绿植后的一面白墙,叹口气道:“行吧,我跟你认真地说,你到底打算跟应渺怎么办?我看你这两个月像是没主动找过她,但是又会偷偷关注她,不主动不亲近不献殷勤挽留这段婚姻,是真的打算跟应渺一拍两散不相往来啊?那你何必还要这么折磨自己?你奶奶都找过我让我劝劝你别老是酗酒,我心想我哪劝地动你,你这分明就是故意在自我折磨,你干嘛啊?既然离婚让你这么难受,你找应渺复婚不就得了?她不乐意复婚,你就做小伏低求她爱你……额,我这句是开玩笑,反正总之就是这个意思,阿怿,你明白吗?”   微顿片刻,江佑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当然你求复婚的第一步就是要先表达出你对她的喜欢,别总藏着掖着了行不?”   陆则怿很久没说话,江佑说这么多,嘴皮子都快磨出火了,他喝了口水,没逼着陆则怿接话,又过了好一会,陆则怿从车身上起来,绕过车头往驾驶室走,他声有点低地说:“上车,送你回去。”   江佑看着陆则怿没什么情绪的一张脸,他“啧”了声,纳闷低着声自言自语,“我是真的服了,你跟应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对应渺表白难不成你陆家祖宗能往你头上霹雷啊?”   上了车,江佑还想再啰嗦一句,不过想到陆则怿刚才不要命的提速,他谨慎地闭上了嘴巴。   到了江家的别墅门外,江佑稳稳当当下了车,人站在车门,卡着副驾驶车门,弯腰勾头才继续啰嗦车上想重复的一句话,“阿怿,作为你的好兄弟,我真的友情提醒你,你跟应渺离婚后,你俩就是完全自由的人,你被困在那场暗恋那场婚姻里,应渺不会,她还很年轻,她会像普通人一样,遇见合适的人会结婚生子,到时候你真的再也没任何机会了,你别犯浑。”   陆则怿单只手扶着方向盘,面容依旧冷峻迷人,他看着正前方,眸底却逐渐失焦,他这一次接了江佑这个话题,用极其平静地声,说:“我知道,江佑,无论怎么样,再婚还是不婚,她过的开心就好。”   江佑目送着陆则怿的车子驶离,撸了撸头发,面上稀奇地动了动眉头。   他跟陆则怿从穿开裆裤牙牙学语时就认识,这么多年,他清楚明白陆则怿这人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应渺一个人。   他知道陆则怿暗恋应渺还是因为一场意外,着实因为陆则怿瞒的太好,他被蒙在鼓里属实正常,高中那会如果问他,陆则怿最不喜欢的女生是谁,江佑指定会跟全校陆则怿的迷妹站统一战线答一句应渺啊,因为陆则怿连句话都不带主动跟她说的,所以当江佑有一次用陆则怿的手机搜索网页时,意外瞥见陆则怿的后台运行着隐藏相册,那张相册里只有应渺一个人的照片时,他惊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那张照片上的应渺,江佑现在还有印象,她是在教室里趴在课桌上瞌睡,教室里没其他人,除了陆则怿外就她自己,她脸一半露着一半埋在肘弯里,睡得粉唇微张脸庞薄红,她高中就长得标致,酣睡的模样更是无害又漂亮地过分。   她那时候睡着,她不知晓陆则怿趁四下无人情不自禁地偷拍了一张她的照片。   不过别说陆则怿忍不住偷拍,要是江佑他路过,即便不喜欢应渺,瞥见当时她的睡颜也会忍不住拍一张。   可是偷拍归偷拍,可以看做是纯粹欣赏美好事物,但把照片藏起来还放在一个独立隐藏的相册里,这分明就是欲盖弥彰有情况。   所以即便作为陆则怿多年好友,他也不懂陆则怿,高中就开始的暗恋,到如今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已经快整整九年,陆则怿为什么不能表白,为什么不能让应渺知道他的心意。   现如今陆则怿的态度还是打算瞒着暗恋瞒着喜欢,看着应渺自由,看着应渺再婚,看着应渺幸福,即便他自己已经难受到需要靠酗酒加深胃痛试图用肉、痛苦来减轻精神痛苦的地步。   这种行为跟抑郁症患者自残有什么区别。   再继续下去,江佑真的快要怀疑陆则怿的精神状态。 第35章 入骨   ◎“渺渺春水。”◎   应渺离开会所直接回了家, 她一到家就把自己丢进了沙发,到此刻为止,工厂那边的事她才真的放下心来。   虽然她不想见到陆则怿,但陆则怿的名声很好用, 对陈晋来说不亚于行业的龙头老大, 一个小小的厂子可以为了女友开心欺负一个服装行业的新人, 但绝对不会昏头昏脑到去得罪一个服装品牌集团, 以卵击石的行为,只要陈晋不傻, 再怎么恋爱脑都不至于跟陆则怿硬碰硬。   她这些天连轴转太累了, 栽倒在沙发上没一会,人就睡了过去,做了个梦。   醒来时, 上午炙热的阳光已经投进室内, 白色纱帘被阳光照成金色。   应渺翻了个身,双目失焦看着客厅极简的水晶吊灯。   梦不太好,梦到了跟陆则怿关系最差劲的那一年。   在应渺看来,她跟陆则怿的关系从高一到高三都很差, 变得最差却是从高二那一年开始。   那年还没搬进宅子那边, 陆家人住的是江城富人区的独栋别墅,别墅有三层,陆则怿跟陆志军住二层, 陆奶奶住一层, 应渺搬进了三层, 位置就在陆则怿卧室的正上方。   那个时候她性子还没怎么变, 像个小太阳, 活泼好动爱说话, 但再活泼她也时刻谨记着第一次见陆则怿时,他冰冷的眼神。寄人篱下的人情世故她懂,所以她知道陆则怿不喜欢她,她并不会主动跟陆则怿有任何互动或者冲突,无论是在校内还是别墅,她一直谨记着,也不曾踏足过陆则怿常呆的场所,比如一楼的书房二楼的健身室三楼的钢琴室和室外后花园围着的游泳池,以及陆则怿睡觉的卧室。   唯独有一次例外。   是那天清晨,她被陆爸爸的电话喊醒,让她帮忙去小区外面取个文件,拿到后拍照传给他。   应渺前一天晚上通宵熬夜追剧追到凌晨五点,才睡下不到两个小时,就被陆志军电话喊起,她睡眼惺忪着,套着宽松睡裙,踩着拖鞋,晕乎乎地出了卧室下楼到了小区门口接了文件就回了。   别墅离小区门口不远,步行就两分钟,那时候虽然是夏天,但是是初夏,早上温度不冷不热,出门一趟,也热不清醒才睡了两个小时的应渺,她迷瞪瞪输入指纹进了别墅,迷瞪瞪上了楼梯,迷瞪瞪着觉得到了三层,然后左拐凭着肌肉记忆走了十几步,右转,最后手握上了“她卧室”的门把手,手下一用力,推开了门。   卧室内开了冷气,门一开,冷气率先扑了她一脸,激地她打了个冷颤,一路上都迷瞪瞪瞌睡着的眼皮猛地掀开。   她记得自己昨晚没开冷气,她不怕热,除非酷暑,否则她轻易不开。   但这满脸的冷气足的像是要冻死一个人,她懵然着几分钟的时间谁给她开的空调,她睁大眼去看室内,然后就在一瞬间对上一双难以形容的漂亮黑眸。   那双黑眸里有应渺熟悉的冷淡,也有应渺从没见过的幽邃黑沉,像是一团浓雾困在其中,缥缈又美丽到令人沉沦。   应渺觉得那双眸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危险,人类本能规避危险,她强迫自己从那双从没见过的满氤着的漂亮黑眸移开,视线下移时,她脑袋倏地在那一瞬间爆炸。   十七岁少年身形单薄却并不瘦弱,白色短袖被手臂压住一角,露出劲窄腰腹上半块冷白腹肌,腿上搭着一条深灰色薄羽绒被,被子边角直到膝盖那,所以应渺看的分毫不差。   他的手很漂亮,无论是窄瘦修长的手背,还是骨节如玉分明的长指,蜷握时,指关节折成的弧度若有似无透着一股松懈的凌厉。   至于东西——   应渺大脑宕机了一会,眼睛瞪得巨大没移开,所以也看的清清楚楚。   高二已经上过生理课,书本上的插图规规矩矩大小,所以她在见了陆则怿的时,脑中登时浮起一个念头。   陆则怿的比教科书里长的要营养均衡太多太多。   以及——   他比书上的还要漂亮百倍。   她惊悚过后,并没有多想的,书上说这种事情对于高中生来说很正常,直到她眼风扫见陆则怿另只手还紧紧攥着一张照片。   那张照片因为角度问题,她隐约只能看见一张微启的红唇。   到这时,她才开始汗毛直立。   陆则怿他大早上开着空调过手瘾就算了,但是对着一张女生的照片——这不就代表着陆则怿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她那一瞬间惊得是陆则怿那种高冷到生人勿进的男生竟然!也会!喜欢女生!   许是她呆滞的时间过长,目光也因为脑中各种翻涌的想法迟迟没移开,陆则怿那双眸子变得极冷极沉,诡异的是陆则怿动作没停。   应渺觉得他气息开始重起来,像是生气的前兆,应渺就在这一刻神魂归位,正要闭眼道歉,耳边却率先想起陆则怿冷淡如冰的少年嗓音,“出去。”   “对不起!”应渺觉得眼下的陆则怿都比冷气还要冷,她仓促低头道歉后退关门一条龙服务,最后一道门缝闭合时,应渺鬼使神差亦或者是被漂亮东西吸引,她抬了眸,眼前好似滑过一道道白色的线。   门闭合紧实。   应渺人跟块砖头似得杵在陆则怿卧室门前,鼻尖都快要碰到门板。   她耳朵尖变成红色,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白色柔软睡裙遮不住的一双纤细脚踝和雪白脚背,她两只手开始疯狂揉脸。   后知后觉地脸红了。   高二的时候应渺对陆则怿只是谨慎着不敢接近,还没有排斥,她目睹了他从不示人的靡靡一面,暂时忽略陆则怿对她的冷淡,脑中不断回放着粉的白的,那只漂亮的手蜷握起来的力度,以及好看的脸,所有的画面组合起来,足够她脸臊热上两个小时。   那件事后,陆则怿看她的眼神变了,冷淡中总是夹杂着一些危险的仅她能感受到的东西,应渺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清楚明白绝对不是友善。   她知道是由她迷糊着犯了错闯进了他的卧室地盘,目睹了他的早上风月导致。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校园里开始传出一些风声,说她恬不知耻不要脸面地硬要上赶着往陆则怿身边凑,她身边也因此开始出现一些不比章米恶劣的恶意。   应渺揉了揉额闭上眼,眉头轻蹙着,怎么会做有陆则怿的梦。   滴答滴答的水滴声将应渺心神吸引了过去,水滴声来自于厨房。   应渺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厨房的水管裂了一条缝,一直往下滴水,但她那时候正愁着工厂那边的事,只在APP上约了一个维修师傅,按理说应该是昨天中午上门修的,结果到现在还没来。   应渺只好起身自己过去看了眼,打开橱柜门,水管下接水的桶已经满了,她把满的桶提出来,换了新的空桶,自己半蹲着摸了摸湿漉漉的水管,拿出手机百度了下,上面说用薄膜胶带黏上就行,她起身去客厅工具箱翻了翻,找到了跟百度图片一模一样的胶带,折返回了厨房,扯开胶带缠上了那根裂缝的水管,快要缠好,应渺手下一直扶着的水管却突然松动,紧接着不等应渺有所反应,她握着的那根水管直接脱落,水流一下子哗啦啊流了出来。   不过片刻,脚下已经是一片湿漉。   “……”   应渺揉揉脑袋头大如牛,惦着脚去客厅拿了手机,打了物业电话,没一会工作人员过来帮她关了止水阀门,水流才停下来。   她送走了物业,看着满客厅的水,头疼片刻,想叫一个保洁上门处理,登录app看了眼一圈,最快能预约到的保洁也要到下午才能过来,这一屋水泡到下午,房东的沙发和木头家具估计都要遭殃,万一房屋质量再不过关,渗水到楼下,都是麻烦。   应渺进了卫生间,拿了拖把,开始自力更生。   应渺收拾完发大水似得客厅,腰酸地栽倒在沙发上,手机在手边嗡嗡两声,她拿起看了眼,卢朵发来的消息。   朵朵: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工厂那边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应渺回了她。   『刚起来,一会出门去吃点东西,工厂那边的事解决了,不要担心了。』   朵朵:那就好,解决了就好好养养身体,不要再把自己弄进医院了,今年还没过一半,你都住了三次院,真的是太不让人放心了!   应渺:好,会好好养身体的。   朵朵:嗯嗯,你现在干嘛呢?   应渺:刚想自己修水管,结果没想到水管掉了,弄了一客厅水,刚打扫完。   卢朵这次发来了一条语音。   “啊?你水管还没修好啊?你还自己动手?我看你不仅对自己的美貌没有准确认知,对自己的动手能力更是,诶,你自己一个人住要忙事业确实估计不来生活上的事,渺渺,不然你找个男朋友吧?”   应渺听完语音,微怔片刻,卢朵的语气不是在开玩笑,她是在真诚建议。   又进来一条语音。   卢朵:“反正嘛,你对陆则怿没感情,离婚都快两个月,空窗期也留了快两个月,于情于理都够尊重你的那场婚姻了,你年轻漂亮,离婚后找男朋友这事,太合情合理,最关键的是,你身边有人照顾你,我能放心点。”   应渺收了怔忪,她回了卢朵。   『嗯,我仔细想想吧。』   卢朵:好,你要是没社交圈子,我可以给你介绍。   应渺:嗯,我确定了告诉你。   *   “陆总,您下午五点约了东海科技的蔺总吃饭,现在可以出发了。”李勉敲了敲开着的办公室门,站在门外恭敬道。   陆则怿坐在椅子上,右手边放着处理好的一沓文件,他没出声,垂眸把玩着手上的一枚戒指。   他跟应渺的婚戒。   离婚后他没再戴,连同应渺递还给她的股份转让协议书搁置在了办公室的抽屉里。   几乎每天,他都要拿出来看一遍。   他用指腹磨砂了一会,唇平抿着,拉开抽屉将戒指放了进去,合上抽屉时,微顿,里面还躺着一张应渺的东西,是他高中时偷拍的一张照片,他用手指碰了碰,好似在摸应渺的脸,他手指只逗留了一会,便阖上了抽屉。   他起身,拿起办公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穿在身上,边走边扣着西装纽扣。   “走吧。”   出了办公室,李勉在他身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随后跟上了陆则怿。   进了电梯间,李勉上前一步按了下行键,然后规矩后退站在了陆则怿身后。   陆则怿单手插着西裤口袋,他面容冷峻又平淡,他看着电梯镜面,出了声,“她最近怎么样?”   李勉眸底动了动。   陆则怿已经快有一个月没问过他应渺的动向了,当然他也没停下打听应渺的事,只要陆则怿没开口说让他不要在关注,那就代表着他的这项工作还是要推进。   不过——   李勉垂眸,声低了点,“陈晋工厂按时交了第二批货,第三批也立即投入了生产,应小姐不用每天跑工厂那边监工了,每天都是工作室小区两点一线,还有——”   陆则怿偏了偏头,漆黑的眸瞥了一眼李勉。   李勉眸子垂的更低,接话很快道:“应小姐最近在跟一个高中老师相亲,两人似乎已经确定了关系,在约会阶段了。”   他说完,电梯间长久地没声音,他恭敬地垂着眸,没逾矩窥探看陆则怿的神色。   电梯门开,李勉听见陆则怿抬步的声响,皮鞋声有规律地踏进电梯里面,李勉立即跟了上去,双手交叠在小腹前继续站在陆则怿身后。   电梯不断在下行。   总裁专属电梯里静地不能再静。   到了负一层,电梯门开启。   陆则怿走了出去,李勉立即跟上,也就在这时,他听见陆则怿说,“以后不用再打听她的事了。”   李勉总觉得陆则怿声音过于平静,平静到细心如他也分辨不出来丝毫他的真实情绪,他只能道:“是,陆总。”   到了应酬的酒店,东海科技的蔺总蔺东泽比陆则怿早到,李勉推开包厢门,陆则怿进去,蔺东泽起身笑着相迎,“陆总可算是来了。”   陆则怿解开西装纽扣,在主位上坐下,“抱歉,让蔺总久等。”   蔺东泽摸着啤酒肚朗笑,“蔺某何德何能能得陆总一句歉意,来来来,边吃边聊。”   陆则怿去摸酒杯,蔺东泽本要去拿筷子的手放下了,跟着摸起酒杯,敬了彼此一杯酒。   这杯酒只是开头,余下的时间里,陆则怿没吃菜,喝了快大半瓶茅台。   应酬结束,李勉起身去送蔺东泽,再回来时,看见陆则怿佝偻着背靠着椅子,额头上浮起冷汗,薄唇紧抿,黑眸轻阖,几乎一眼,李勉已经断定,陆则怿的胃病犯了,这三个月,李勉已经见了无数次陆则怿犯胃病的时刻。   李勉上前一步,道:“陆总,我现在送您去医院。”   陆则怿摆了一下手,“不用。”   他坐在椅子上缓了几秒钟,手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往包厢外走。   他脸色比往日里所见的都要惨白,冷汗已经蔓延到了鼻梁,陆则怿走到包厢门口,然后突然停下,他手扶着包厢的门,弯了下腰开始呕吐。   一整天没吃饭,只在刚刚喝了大半瓶白酒,胃里空空,吐出来的只是液体。   李勉瞥见什么吓了一跳,立即上前一步递上纸巾,神色严肃:“陆总,您需要去医院看看,这次不能硬抗。”   陆则怿接过纸巾,神色清淡,“没事,送我回公寓就行。”他说完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准备去丢,瞥见白色纸巾染红的地方,他也没什么反应,面色除了惨白,一如既往地冷峻。   李勉心急如焚,他不是没见过陆则怿强撑着胃病不去治瘫在沙发上阖眸喘息的模样,但这一次都呕吐出血了,程度跟以往一点也不样,而且看陆则怿的模样,吐出血还不是第一次,像是早已习惯。   他正要再多劝一句,陆则怿高大的身体突然颤了颤,然后猛然往前面倒去,李勉下一跳,上前一步让陆则怿倒在自己背上,他喊:“陆总!”   李勉将快要陷入昏迷的陆则怿送进了医院。   到了医院急诊室,医生诊治前,陆则怿还清醒着,只是胃疼难忍,意识开始模糊,他喊了李勉进来,唇紧抿着,脸色是前所有为的惨白,像是下一秒就要永久陷入死亡。   李勉进了急诊室,站在病床前。   陆则怿没什么力气地闭上了眼,疼痛让他的声低不可闻,他说:“醒来给我那位高中老师的全部资料。” 第36章 入骨   ◎“渺渺春水。”◎   高中老师叫陈士安, 在江城一所公立高中教数学,长相没那么出挑,只是五官端正耐看,身量同样不出挑, 176左右, 家境普通, 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 父母都健在,哥哥已婚已育, 弟弟正在读书, 市区有房没车,他自己只谈过一次恋爱,时间为一年, 快要谈婚论嫁的时候, 因为女生父母要天价彩礼导致分开。   这些都是陈士安相亲的时候跟她坦白的。   卢朵得知她没拒绝陈士安第二次见面时,在电话里欲言又止道:“渺渺,这个会不会太普通了?我们不说跟陆则怿比,但是你这么漂亮, 又有能力, 陈士安跟你相比,不说鲜花插在牛粪上,但也大差不差了。”   应渺握着手机出了会神, 才说:“普通点好, 只要人品没问题都可以考虑, 朵朵, 结婚不是恋爱, 没必要鲜花锦簇轰轰烈烈, 我只想要我的生活平淡如水。”   卢朵最后挂电话时说,“渺渺,我本来觉得你跟陆则怿的那场婚姻对你没什么影响,但现在我觉得我错了,你还是有离婚后遗症。你是不是因为跟陆则怿那种天之骄子结过婚所以再也接受不了陆则怿那种众星拱月出类拔尖类型的男人。”   电话挂断后,应渺怔忪片刻。   这算是离婚后遗症吗?   应渺觉得不是。   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陆则怿后遗症。   她不希望自己的人生重蹈跟陆则怿婚前婚后的所有覆辙,天之骄子她敬谢不敏,普通男人更适合她。   *   陆则怿胃出血昏迷住院,李勉在急诊室外拨打了陆奶奶的电话告知了她,陆奶奶电话里急的要死,问了医院地址赶了过来。   姜媛陪同着。   单人病房里,陆则怿还没醒,面色苍白躺在病床上。   陆奶奶急慌慌进来,姜媛都险些没跟上,到了病床跟前,陆奶奶看着陆则怿消瘦憔悴的脸,又气又心疼,扬手狠狠打了一下陆则怿的手臂,很铁不成钢道:“你是不是非要气死我!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死丫头把自己身体搞成这副模样!你就不能出息点!”   自从陆奶奶上次在集团办公室目睹陆则怿因为应渺哭的事,她就明白陆则怿的心是在那个死丫头身上,但她一直觉得陆则怿不会长久地为离婚一事伤心,毕竟那死丫头也没那么招人疼爱,但这三个月,陆则怿酗酒少食狠命工作,把自己的胃折磨的千疮百孔,让他去看,他应允下来,又不真的去看,安排姜媛监督,他到了医院也把姜媛拒之门外,陆奶奶没有任何办法。   她本来以为陆则怿跟那个死丫头离婚后,她心情会格外舒畅,但谁知道心情舒畅是舒畅了,但也时刻提心吊胆着,害怕着她这个宝贝孙子哪一天真的就被他自己折磨地英年早逝了。   姜媛抱住陆奶奶的手,看了一眼病床的陆则怿,眸底心疼又晦暗,她道:“奶奶,阿怿哥还没醒,您别动气,先坐着歇歇。”   陆奶奶长叹一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病床上一动不动的陆则怿,不懂陆则怿为什么能这么喜欢那个死丫头,她看着他,面颊清瘦的特明显,就连原先挺拔劲瘦的身躯也比跟应渺结婚那时候单薄了很多,陆奶奶怕再这么下去,陆则怿真的能把自己往死里搞。   她拍了一下姜媛的手背,“媛媛。”   姜媛站在陆奶奶身边,眸光长久地放在陆则怿脸上,那双眸子里有迷恋有心疼也有埋怨,应渺就有那么好吗,从高中记挂到现在,离了婚也放不下。   她知道陆则怿身边没人能懂他,不懂他那么喜欢应渺,为什么高中大学甚至婚内从不表现分毫,装作从不在意她,只有她知道原因,所以她懂离婚后陆则怿的自我折磨。   那件少有人知的事永远都是陆则怿心中的一根刺,跟应渺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让他清楚感知到那根刺的存在,陆则怿很爱应渺,姜媛知道,但陆则怿不能爱应渺,姜媛也清楚知道。   陆奶奶见姜媛没应声,仰头皱眉又喊了一声,“媛媛?”   “啊?奶奶,怎么了?”姜媛收回目光,掩下眸中的哀怨和迷恋,低头看向陆奶奶。   陆奶奶面上不甘心,又无可奈何,她道:“不如让那个死丫头跟阿怿复婚吧。”   姜媛眼皮跳了一下,她压低声,喊:“奶奶?”   陆奶奶抹了一下眼泪,她看着还陷入昏迷的陆则怿,长叹口气,“我总是想那个死丫头没良好的家世,小时候又在山里长大,没规矩没教养,就只是脸俊了点,没别的长处,完全配不上阿怿这种从小金玉堆里长大光芒附身的好孩子,即便到现在为止,我也是极其不喜欢她的,可我见不得阿怿这么折磨自己,我怕他像他妈妈一样哪一天得了抑郁症从我眼前跳下去,媛媛,我可以对那个死丫头视而不见,但是我必须要我的阿怿好好的。”   姜媛呼吸急了点,她不知道陆奶奶会有这种想法,她眼神暗下来,心里飞快想着说辞,她道:“奶奶,您别病急乱投医,阿怿哥不一定是因为渺渺姐才成这副模样,兴许还有其他事情让阿怿哥烦恼,不如等阿怿哥醒过来,我们问问他的想法,再说了,复婚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那就等阿怿醒来看看,”陆奶奶叹口气,又埋怨道:“媛媛你也是不中用啊,三个月,你都不能让阿怿看你一眼。”   姜媛抿了下唇,垂下眸,不想让陆奶奶看到她眸底的厌烦,她轻声道:“奶奶,是我不好。”   陆奶奶不再搭理她了,扯过被子给陆则怿盖严实,她自言自语道:“阿怿,你要是真舍不得那死丫头,奶奶让你娶她好不好,你别继续折磨自己了,你自己疼憋着不说,奶奶看着你也心疼啊。”   姜媛唇往下拉,没再说话。   晚饭时间陆则怿还没醒,陆奶奶让姜媛开车回家取晚饭,她要在这里等到阿怿醒过来,姜媛乖乖应一声开车回了宅子那边。   陆奶奶心疼地看了会陆则怿,想到什么,拿过手机给陆则语打过去了电话。   电话被挂断,回了一条消息。   阿语:在忙。   陆奶奶泪眼模糊着编辑了一条短信发了过去。   『你哥哥身体不好,今天又因为胃出血住院了,奶奶劝不住他,你能不能给你哥打个电话劝劝他让他爱惜点自己的身体,阿语,奶奶求求你了。』   陆则语过了好久才回一条。   阿语:我哥怎么了,别打电话,我在忙,消息说。   陆奶奶:他跟应渺离婚后就天天酗酒不吃饭玩命工作折磨自己,三个月都进了无数次医院了,奶奶真的担心他像你妈妈一样抑郁,阿语,你劝劝你哥好吗?   阿语:又是因为应渺?哼,他既然这么喜欢应渺,那这些都是他该得的,他喜欢自虐就让他自作自受,我懒得再管他,以后别给我发消息了,我忙了。   陆奶奶急了,立即把电话给陆则语打过去,机械女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陆奶奶无奈地搁下手机,湿润的老眼看向陆则怿,伤心道:“当初你跟阿语吵得不可开交也是因为她,阿语现在长居国外不回,你又因为应渺把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阿怿,大家都不喜欢她,你为什么一定非她不可?”   没人回答她的话,陆则怿还昏睡着。   陆则怿在医院住了将近七天,第三天他才能吃点流食,陆奶奶白天一整天都陪在病房,晚上找了护工陪着,姜媛偶尔会在陆奶奶跟护工交换工作的晚饭间隙陪一下床。   临出院前一天,陆奶奶坐了快七天,她不听陆则怿的劝,执意要陪床,一连六天雷打不动,身体吃不太消,下午五点钟的时候,人晕了一会,陆则怿喊来医生看了看,没什么大碍,就是血糖不稳定,陆则怿直接让李勉开车把陆奶奶送回了家,陆奶奶回家半个小时后,姜媛来了。   她推开门,怀里抱着粉白的蔷薇花,走向陆则怿道:“阿怿哥,奶奶让我临时过来陪床,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给家里的阿姨说一声。”   李勉去送陆奶奶还没回来,病房里就陆则怿一个人,病床上放着桌板,上面搁置着笔记本电脑,他眸光没移开,看着电脑屏幕,“不用陪床,你回去吧。”   姜媛到了病床跟前,她将床头柜上花瓶里还新鲜的花拿了出来,将自己怀里的蔷薇花插了进去,她垂着眸,轻声道:“阿怿哥,你应该知道了吧,渺渺姐交了个新男友,是个高中老师,好像都已经约会两次了。”   陆则怿手在键盘上敲打的动作没停,神色冷淡,“你想说什么?”   姜媛身上是一件碧绿色的不规则连衣纱裙,勾着细腰翘臀,她平日里的着装都是偏正式地套装,很少有穿极具设计性的短裙,身上这件倒像是应渺的穿衣风格,她转过身,背对着陆则怿坐在了病床边上。   这一举动令陆则怿眉头蹙了蹙。   “姜媛,有椅子。”   姜媛只侧了侧身子,偏向陆则怿,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认真又迷恋地看着陆则怿冷峻迷人的脸庞。   她自认为长得不错,高中大学也不乏男生疯狂追求,但她眼里只有陆则怿,旁的男生再也入不了眼,可陆则怿那么多年,眼里就只装得下一个应渺。   她抿了唇,记起陆奶奶前几天的妥协和对她的指责,她慌张又生气,慌张陆奶奶妥协后陆则怿不管不顾疯魔也要把应渺拘在身边,生气陆奶奶对她的训斥,陆则怿从来不看她,她要怎么让陆则怿娶她,温水煮青蛙对陆则怿根本没用,对陆则怿用强或者用下作手段,这些都不亚于是以卵击石,没什么用还闹得难看,陆则怿也会因为彻底厌恶了她。   陆则怿被她盯着,他停下手下工作,掀眸看她,目光冷淡,“有事说事,还有起来去坐椅子。”   姜媛眨了下眼,眼眶瞬间就湿了,她抿了下唇,“阿怿哥,你知道的吧,知道我一直喜欢你,比你喜欢应渺还要早。”   陆则怿没什么反应,面上一片冷峻。   姜媛说:“阿怿哥,你喜欢渺渺姐,没关系,我可以不要名分,只要你分给我一点点眼光和关注,可以吗?”   “姜媛,奶奶养你这么大,教你规矩和礼仪,不是让你来做这种人。”陆则怿看着她。   姜媛扯了下唇,轻轻笑了下,“阿怿哥,你也知道,奶奶一直属意我做你的妻子你的太太,从你跟渺渺姐的婚约被提起开始。如果你可以把心放在我身上,奶奶会很高兴,我也会很努力做好你的妻子你的太太,如果不能,我也可以努力做好你的情妇,你永远都不公开我都没事,只要你可以分给我一点点你的拥抱你的体温。”   陆则怿一直平静,“你可以出去了,不要让我动手把你丢出去,姜媛。”   “阿怿哥,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才可以在你跟前说出这种话做出这种事。”姜媛温水煮青蛙没作用,陆则怿根本注意不到她,下作手段不敢用,她怕陆则怿将她丢出陆家,再也不能见,她只能做这种事,企图靠她的爱意和身体求得一些怜悯,她抬手,大胆地探向陆则怿的下、身,她抿唇道:“阿怿哥,你跟渺渺姐离婚快三个月了,很久没释放了,你可以拿我当做你的泄、欲工具,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就当可怜我这快十年小心翼翼不敢明说的暗恋可以吗?”   陆则怿冷冷挥开她的手,掀开被子下了床,攥住姜媛的手腕,拖住她大步往病房外面走,“姜媛,你别在这里发疯。”   快要走到病房门口,姜媛猛地挣开他的手腕,站在原地,直接拉开连衣纱裙的拉链,剥掉裙子吊带,一瞬间,裙子掉落在地,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陆则怿下意识转过了身,拧了眉,他冷声低斥,“姜媛,你能不能自爱点。”   姜媛不肯再出声,她上前一步,从背后抱住陆则怿的腰,把侧脸贴在陆则怿宽厚的肩背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檀木香,她手去拉陆则怿的手,带着微不可察的哭腔道:“阿怿哥,我喜欢你那么多年,跟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抱抱我也不可以吗?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我只是很喜欢很爱你。”   陆则怿毫不怜惜地重重推开她,没转身,径直拉开病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门被重重关上,“嘭”地一声,姜媛盯着门抹掉眼脸上的眼泪,脸上没了表情,她走到裙子跟前,捡起自己根本不会穿的那条纱裙,冷着眼把裙子撕的粉碎,她直起身,拿过陆则怿准备明天穿的西装长裤套在了自己身上。   没用,什么手段都没用,除了下药让他失了心智对欲望低头。   姜媛眸底阴郁着,她没了理智,她不想在等了,她怕等来陆则怿跟应渺重归于好,被丢出陆家就被丢出陆家,总比看着他近在眼前却摸不到好。   陆则怿出了病房下了楼,坐在了楼下公园,给李勉打了电话,让他回来办出院手续,那间病房他不想再回。   电话挂断后,陆则怿点开邮件,不知道是第几次看李勉传给他关于陈士安的资料了。   他知道应渺跟陈士安在第二次见面后就就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李勉告诉他的。   他手上的资料比陈士安坦白给应渺的资料要全很多,陈士安隐瞒了一些事情,他不是良配,对普通人来说都不是,更配不上她。   即便她想结婚,也不该刚出他这个“虎穴”,又入了狼窝。 第37章 入骨   ◎“渺渺春水。”◎   应渺跟陈士安约会回来在晚上八点, 到了家,她洗漱好穿着睡裙靠坐在沙发上回卢朵的微信。   朵朵:今天约会怎么样?   应渺:吃完饭一起去公园散步,散完步就回来了。   朵朵:你这恋爱谈的是真的很平淡,跟你希望的完全吻合。不会最后决定就是他了吧, 渺渺, 我真的真的真的看不过去你这个有钱有才的大美女跟这么一个普通男人度过一生, 而且听你这两次的约会总结, 感觉你跟陈士安不像是在约会,就像是普通朋友见见面吃吃饭, 完全没幸福的氛围啊。   应渺:对我来说, 平淡如水的稳定才是幸福,陈士安他性子平和,不出挑但也挑不出人品上的错, 跟他一起生活, 是很平淡,但这是我想要的,你别担心,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朵朵:好吧好吧, 我不劝你了, 你自己觉得是你想要的,那你就大胆走吧,反正即便最后男人不行, 姐妹还是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应渺:[拥抱][拥抱]   结束跟卢朵的聊天后, 已经晚上十点, 应渺从沙发上起来, 往卧室走, 打算睡觉, 明天还要早起去工作室那边。   躺进被子里,应渺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正准备关床头灯,手机在柜子上嗡嗡两声,她人在被子里,手伸出来拿过手机看了眼。   有两条消息,一条来自于陈士安的微信,一条来自于陌生手机号的短信。   陈士安:渺渺,朋友刚给了我两张音乐剧的门票,你明天先去看吗?   186xxxx6666:明天能见一面吗?我是陆则怿。   应渺微信上回了陈士安一个【好】,对那条短信视而不见,把手机锁屏搁在床头柜上,关了床头灯,闭上眼准备入睡。   没一会,又坐起来,拿过手机,屏幕光照亮了应渺的小脸,肌肤白润,脸颊上有肉,粉润清弾,状态比跟陆则怿结婚后好的不要太多。   她面上没什么情绪,杏眸平静,点开那条短信的手机号,将它拖进了黑名单。   *   陆则怿洗过澡披着黑色睡袍靠坐在床头,从工作邮箱反复切换到手机短信,这个动作从晚上十点重复到夜里两点,那条短信犹如泥牛入海毫无回信。   他面色平静搁下手机,关了床头灯,平躺了下来,闭上了眼。   快到凌晨五点才睡着,生物钟六点叫醒他,他睁开眼,时间还早,室内光线不明,昏沉沉一片,他捏了下眉心,手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短信。   黑眸沉寂下来。   依旧没有她的回复。   起床洗漱穿好衬衣西裤,陆则怿拎着西装外套到了地下车库,挑了一辆不常开的雷克萨斯,他给李勉发了条消息。   陆则怿:上午不去公司,会议行程往后推。   应渺住在熙和湾小区,离市中心很近,同样,他的公寓也离她很近,直线距离不过十公里,开车到熙和湾小区外面用时十五分钟,天还没亮彻底,太阳光雾蒙蒙地,陆则怿将车子开进小区里面,门禁系统并没阻拦,这里面有他的房产。   陆则怿将车子停在应渺楼下,车子跟车牌都不是应渺眼熟,她即便下楼路过车子旁边也认不出他。   七点半,单元楼的大门被推开,应渺穿一件翠绿色的真丝吊带裙出来,露着纤细的两条手臂和半截葱白的小腿,她出来时两只手正翻着包包,头微微歪着用耳朵跟肩膀夹着手机在讲电话,漂亮的脸蛋上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惺忪和冷清。   她路过车子,车窗本降了一点,她说话声清楚传进车内。   健康粉润的上下唇瓣一碰,柔软轻丽的嗓音在说:“中午几点?十一点?可以,我在工作室等你,或者我开车去东岸大剧院门口等你。”   “看完剧再吃饭,中餐或者西餐都行,你定就可以。”   “好,不见不散。”   电话挂断,应渺路过他的车子,往小区门口走去。   陆则怿靠着椅背,看应渺纤袅的背影,脑中不断回放着她刚才的说话声,在跟陈士安敲定约会时间地点内容。   三个月不见,她比李勉给他的照片上呈现的还要健康,在陆家清减地令人心疼的脸颊有了肉,肌肤细腻,白的发光,杏眸里不再是灰蒙蒙地,就连及腰的长发都有了耀人光泽,整个人像是从阴沉腐烂的原始森林步入阳光明媚春和景明的理想国度,全身脱胎换骨似得明媚如水。   陆则怿开车不远不近跟着应渺的车,七点半的早高峰不算恐怖,他跟她的车子之间隔着三辆轿车。   工作室在老小区里面,没有规整统一的门禁系统,大门时刻开着,陆则怿的车子在应渺进小区十分钟后开了进去。   十点半,应渺出了工作室下了楼,她没开车,步行到了小区门口,站在树影阴凉处抱着双臂等了一会,陈士安开了辆新买的大众停在了应渺身边,陈士安降下驾驶室的车窗,冲应渺笑起来,应渺回了个淡笑,绕过车前头,坐上了副驾驶。   陆则怿坐在车内,长久地看着陈士安那辆车走远,直到再没了踪影。   没吃早餐的胃开始泛起轻微的痛,陆则怿面上没什么情绪,启动车子,将车子开往东岸大剧院。   两个小时的音乐剧结束,陈士安说订好了附近一家西餐厅的位置,应渺跟他一同进了餐厅,两人面对面坐着,陈士安今天穿一件蓝色格子衬衣,戴了金属边眼镜,给她递来菜单,应渺接过,两人指尖有一瞬间的碰触。   陈士安收回手,看向坐在他对面的应渺,面上带了笑,一开始跟她相亲时,他以为应渺不会看上他,她长得很漂亮,漂亮到一眼会让人生出距离感,那种距离感大的像是他一个普通人跟一个当红明星相亲一般。   因为抱着不会成功的想法,陈士安开门见山上来就跟应渺交代了自己的家庭条件,想着既然不会成功,干脆也不要耽误她的时间,谁知说完,应渺很平静,并没露出以前相亲见过的漂亮女生会露出的不屑和鄙夷,她只是怔了下,然后笑笑说:“好,我知道了,我说下我的基本情况。”   陈士安知道她父母都不在了,知道她有过一段短暂的豪门婚姻,也知道她如今在创业,如果遭遇创业危机,她父母留给她的遗产可能全部挥霍一空,如果抛开以上三者,应渺的脸和性子在相亲市场中绝对算是上上等。   陈士安自己挺清醒,他是真的喜欢应渺那张脸,两人见的第一面,他就明确自己是个肤浅的颜控,外加上她性子平和,家里背景简单干净,除了有一段豪门婚姻外,旁的没什么缺点,父母双亡,他可以做她的依靠,万一创业失败没了钱,他可以养她,这几年工作他存了不少钱,刚为了接送她方便花了十万出头买了辆代步车,余下的几十万存款他都可以拿来养她。   “下午还有工作吗?”陈士安问。   应渺跟侍者点了菜,把菜单递回去,摇头,“没有,一会打算回家休息,这段时间在忙新品宣传,睡的有点少。”   陈士安说:“好,一会我送你回家,刚好车上还有两箱燕窝,是我同事推荐的,说很养颜安神,我想着你这段时间忙,就让她帮忙买了两箱。”   应渺笑笑说:“以后不用破费买这些。”   陈士安说:“你现在是我女朋友,给你买东西不算是破费,你只要用得好吃得好,那我就很开心了。”   应渺还是笑,没再说话。   吃完饭,坐陈士安的车回小区,小区有门禁,陈士安的车子进不去,他便下了车,跟应渺并排进了小区。   “我下午没事,把你送进去再出来。”陈士安说着,右手迟疑着不经意间碰了下应渺的手,停了片刻,他还是没忍住,右手握上了应渺的左手。   他第一次牵这么柔软细腻的手,陈士安咳了声,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应渺。   应渺没什么反应,也没挣开,任由他握住,陈士安心起了点波澜,以前只是吃吃饭散散步,从没肢体接触,所以他对于两人的男女朋友关系完全没任何实质感,眼下握着柔软似软缎的小手,感受着她掌心的温度,陈士安第一次觉得心安。   到了应渺居住的单元楼下,应渺侧身看向陈士安,“我到了。”   “晚饭想吃什么,我给你送过来。”陈士安有点不舍得松开才牵了一会的小手,他找着话说,“这样你晚上就不用点外卖了。”   应渺:“不用麻烦了,我晚上约了朋友吃饭。”   “这样啊。”陈士安没旁的话说了,他跟她之间其实并没多少共同话题,他依依不舍松开她的手,看向应渺的漂亮脸蛋,问:“可以抱一下吗?”   应渺淡淡笑着,“可以。”   陈士安心里顿时掀起巨大波浪,他上前一步,双臂环住应渺的腰,出乎意料的细,盈盈一握也不足以形容她的腰,陈士安心潮涌动着,离得过于近,他还嗅到了应渺身上很淡的果香味香水,好闻到不想松开。   陈士安在她耳边坦白道:“牵你手的时候心里还有真实感,这么抱你的时候,那种脚踩着浮云随时会掉下来的感觉又上来了,渺渺,你这么漂亮,会跟我在一起,真的时刻让我觉得在做梦,我对你来说真的是太普通了。”   应渺拍了下陈士安的手臂,诚实道:“我喜欢普通的生活,好了,我要上去了。”   陈士安松开她,露齿笑着,摸了摸后脖颈,“我看着你上去。”   应渺朝他点头,转身刷脸开了门禁进了单元楼。   陈士安见她身影走过长廊拐进电梯间没了踪影,才依依不舍收回目光,转身往小区外面走。   还没走几步,瞥见一辆银灰色的雷克萨斯停在应渺单元楼下,车窗升着,看不清里面有没有坐人,陈士安多看了几眼,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对车型的欣赏,一百多万的车,他要再工作上十五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   连着两顿饭滴水未进,陆则怿的胃一阵阵地抽痛,车里有陆奶奶放着的胃药,让他疼了吃一颗两颗,他没动,任凭胃痛着,不然脑中全都是应渺跟陈士安牵手拥抱说私密话的画面,那些画面剜心,胃痛要比剜心好过很多。   单元楼下已经没了人,日光白晃晃照着,夏天已经深了,葳蕤深绿的绿植在日光照射下,恹恹地垂落着枝叶。   陆则怿摸过手机,编辑短信,试图重新发一条见面的消息。   『我在你楼下,见一面,只用几分钟。』   文字编辑好,陆则怿点击发送。   下一秒,消息框前面的红色感叹号显示着应渺把他的新号也拉进了黑名单。   陆则怿丢下手机,胃痛似乎蔓延了全身,他脱力似得靠向椅背,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阵胃痛彻底过去,陆则怿全身似水洗,白色衬衣后背跟额发全都濡湿,鼻梁上也挂着汗,薄唇是惨白色,他捞过手机,问李勉要了个邮箱账号,他在收件人信息栏输入应渺的邮箱号,把陈士安并没坦白的一部分家庭背景资料上传到邮箱,点了发送。   她不想见他那就不见了。   即便强行见一面又能怎么样,多看一眼也只是徒增想念。   陆则怿启动车子,将车子缓缓驶离熙和湾小区大门。   大门的横杆在车屁股后落下的那一瞬间。   陆则怿猛地踩下刹车。   他将额头痛苦地撞向方向盘,长久没抬头,薄唇抿的生紧。   他还是想见她。   他只是很想她。   应渺一觉睡到下午五点,百合叶窗户紧闭着,没露出一点光线,屋内昏沉沉一片,她侧躺着,半边脑袋埋在薄被里,手摸过手机看消息。   通知栏有卢朵的两条消息,还有一条邮箱消息。   她先看了卢朵的消息,她发来了火锅地址和加班结束时间,应渺回了消息过去,又点开邮箱,邮件来自于陌生账户,邮件主题写着『陈士安』,她还困倦着,眼皮半撩起,深色的瞳仁不太聚焦,即便看到陈士安三个字,也提不起来多少兴趣,她没点开,猜到是谁发过来的,她定了个闹钟,把手机锁屏,重新放回床头柜上。   隔天下午陈士安约她看电影,俊男美女饰演的爱情电影,电影过后,应渺跟陈士安去吃了空中餐厅的烛光晚餐,饭后已经快九点钟,因为餐厅离熙和湾小区很近,陈士安步行送她回了小区。   陈士安注意到单元楼下依旧停着那辆雷克萨斯,像是一整夜都没离开,估计是小区的人没开走,才长久地停在这,他收回目光,没再看,掌心离的小手过于柔软,他没办法多关注别的事情。   到了单元楼近前,大门两侧亮着盏昏黄的路灯,光线不明亮,模糊的黑参杂着晕黄的光,树影斑驳间,还起了点热风。   陈士安低头看向应渺,心里起了点忐忑,他说:“想亲你额头。”接吻,他目前不太敢,怕应渺觉得他轻浮,觉得他人品不行,然后导致分手。   应渺大大方方点头,淡笑着,“你亲。”   陈士安正要低头亲她额头,单元门内有人出来,陈士安本就紧张,下意识牵着应渺的手,把她带向了单元门侧边的阴暗处。   身后是人高似的观赏绿植,这里又暗,小区里散步遛狗的人不会看到,陈士安双手握住应渺的肩膀,才敢低头在应渺额头上落下一吻。   他太紧张,只轻轻一吻,便后退了,咳了声,朝应渺道:“好了,不早了,你上去吧。”   应渺笑笑说:“好。”   她转身进单元门,陈士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才绕过观赏绿植,往外走,边走边忍不住摸了下嘴巴,面上挂上了满足的笑。   手机在中控台不停地震动,陆则怿好似没听见,面无表情看着陈士安带着应渺进了阴暗处,片刻后,一脸满足摸着嘴巴痴笑着往外走。   接吻了吗?   电话停歇一会又开始震动起来,陆则怿拿起手机按了接听键,电话对面是陆奶奶,“阿怿,说好了今天回来吃饭的,怎么都九点了还没影子?你在公司加班还是有事耽误了?”   陆则怿手摁了摁心脏处,觉得那里开始钝痛,他偏头看着陈士安跟应渺刚才接吻的阴暗处,那里有绿植遮挡,完全看不到里面是怎么样一副画面,他垂眸,眸底死灰般地沉寂,电话里陆奶奶还在念叨他有事没事,他说:“没有事耽误,奶奶,我现在回了。”   陆奶奶说:“没事就好,你现在真的是让我担心的要死,你赶紧回来吧,媛媛也陪我一起等你的,我们俩都还没吃饭。”   陆则怿将车子开出熙和湾,驶上大路,跟在百十辆红色车尾灯身后,他眸底失焦,脑中疯狂挤着一个念头,他想应渺只属于他自己,光是想到陈士安跟她接了吻,他脑仁就生疼,胸口也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石头,钝钝的痛,他此时此刻很想问旁的人一个问题,不管是谁,有人给他答案就好,于是,他开口问陆奶奶,声是晦涩的低,“奶奶,我可以爱应渺吗?”   陆奶奶那边像是完全没料到他会问这么煽情的问题,所以顿了好久,见识过陆则怿为了应渺把他折磨地不成样子,陆奶奶这次没有在陆则怿清醒状态下喊应渺死丫头,也没有一口否认说不可以,她像个寻常老太太一样唠叨似得回答陆则怿的话,“阿怿,奶奶真的不管你跟谁结婚跟谁相爱了,奶奶只想要你好好的,你如果很喜欢她很爱她,那你就跟她复婚,奶奶再也不管她了。”   陆则怿却只是重复问:“奶奶,我可以爱她吗?”   陆奶奶:“爱就是爱,哪有什么可不可以,除非你跟她有不能相爱的理由。阿怿,你怎么了,我听你情绪好像不太对,你是不是胃病又犯了?你在开车吗?胃病犯了的时候,你别开车,先停在路边吃颗药缓缓,别一不小心出了车祸……”   电话里陆奶奶还在念叨,陆则怿眸底却在失焦,车子跟着车流逐渐驶出拥堵路段,百十辆红色车尾灯消失不见,陆则怿车子提了速,他想着陆奶奶的话,他跟应渺有不能相爱的理由,他折磨自己这么多年始终不能把对应渺的爱意宣之于口的理由。   脑袋好似要爆炸,胸口也在泛疼,胃病似乎也在这时雪上加霜一阵阵地抽痛,陆则怿眼前黑一阵白一阵,他握着方向盘的手背忍出了青筋,逐渐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了一辆高速驶来的跑车,车上坐着一个明显酗酒状态的公子哥,公子哥醉酒好像看不到红灯亮起,直冲冲往前方高速行进,陆则怿直线行走必定相撞,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向右打的趋势,然而却在下一秒,陆则怿收打方向盘的手,他面上浮着抹苦笑,直接提速,直行,然后下一秒,跑车跟陆则怿的车子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极响地碰撞声后,两车齐齐翻了车。   围观这起车祸的其余车主纷纷瞪大了双眼,不懂得雷克萨斯的车主是吃了炸药见不惯酒驾还违反交通规则的公子哥,非要撞一撞让公子哥长个记性?还是纯属想找死直接开车跟跑车撞?   陆则怿的额头撞到车窗玻璃,破了很大一个口子,驾驶室的车窗破裂,车玻璃扎进他的脖子侧边,两处伤口血流地很快,电话里陆奶奶听见巨大的撞击声,吓了一跳,在电话里大喊大叫,“阿怿!阿怿!你怎么了?!你别吓奶奶,你是不是撞到别人的车了?阿怿!你怎么不说话?!!”   血液从身体里流走的感觉特别清晰,他眼皮变得沉重,轻轻往下阖眼,嘴角却笑着,他面容不再冷峻,像是带着解脱,他回答陆奶奶的话,声因为失血过多开始变得又低又哑,“奶奶,我有点累,我想歇一歇了,别担心,阿语会回来陪您养老的。”   力气也随着血液快要消失殆尽,耳边再起响起陆奶奶的声音,还有交警救护车赶到的鸣笛声,不过都离他很远很远,他缓缓闭上眼了,脑中最后一个画面是跟十五岁的应渺第一次见面,她穿纯白色棉布裙站在别墅一楼仰头冲他露齿的笑,那么天真那么活泼那么漂亮,让他一眼心动,着迷多年。   可他不该爱她的。   这么多年,他像个困兽一样,压抑自己,折磨自己,让自己不要爱她,可从第一眼起他就违背了他的本能,他爱她。   爱意不能说出口,恨意也不能消,陆则怿想,如果陷入死亡,永远都不会再有这种对立的情绪常年如一日地拉扯着他。   作者有话说:   #胃病夫妇#   #自杀夫妇#   绝配 第38章 入骨   ◎“渺渺春水。”◎   陆则怿出血过多, 外伤严重内伤不知重度昏迷被救护车送进了急救室,陆奶奶听闻消息时,人直接在原地晕了过去,姜媛也吓得脸色惨白。   陆奶奶醒过来后, 崩溃着大喊大叫让姜媛开车带她去医院, 陆家的宅子半夜三更都是陆奶奶崩溃欲绝的嗓音。   匆忙赶到医院, 陆则怿还在急救室被急救, 手术室亮着的灯光像是昭示着陆则怿的生命命悬一线,陆奶奶伏在姜媛身上大哭, 一边等候的警察上前道:“请问你们是陆则怿陆先生的家属吗?”   陆奶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是姜媛答的话,她脸色还惨白着,她还想象不到如果陆则怿因为车祸死亡, 那她在陆奶奶跟前伏低做小这么多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 她还没得到陆则怿一丝丝垂怜和爱意,他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她抿唇道:“是,请问这场车祸是怎么回事?阿怿哥开车向来稳重。”   警察道:“起因是一个车主酒驾闯红灯, 陆先生是正常行驶, 责任全在酒驾车主,但是有一点,我觉得还是要通知下他的家人。”   姜媛看向手术室讷讷道:“你说。”   警察:“本来陆先生是能避开跟跑车相撞的, 监控里显示他已经有打方向盘规避的趋势了, 但是下一秒他没有避开, 依旧选择直行, 才导致了这场车祸。”   姜媛睁大眼, 不可置信, 紧紧盯着警察的眼,说:“你是说阿怿哥是故意跟跑车相撞?不可能!这根本就是求死!”   警察面上无奈,“如果你们不信,我可以把监控视频给你们,我的本意是希望如果陆先生醒来,你们可以关注下他的心理健康问题。”   陆奶奶从姜媛身上起来,她擦了擦眼泪,冲警察道:“谢谢你们了,事情我们知道了,监控视频麻烦你们给我们一下,谢谢。”   警察递过来一枚内存卡,“没事,工作职责所在,后续事宜要等陆先生醒来再说。”   陆奶奶接过内存卡,走去急救室外的塑料长椅上坐下,她低头看着手心里小小地内存卡,老眼再次模糊起来,她想起车祸前还通着的电话,阿怿反常地问他可以爱应渺吗?她在这一刻开始真的后悔起来以前对应渺的种种,如果不是她,阿怿跟应渺的婚姻还在,阿怿也不会像如今这般折磨自己到这种程度!阿怿啊阿怿,为了一个女人,真的值得你这么做吗?连亲生奶奶亲生妹妹都可以不管不顾丢在脑后直接求死吗?   应渺跟陈士安分别上了楼睡到半夜两点,手机被卢朵打爆,嗡嗡声在静寂的夜里分外明显,她被吵醒,室内黑暗一片,她睡眼迷糊着闭着,伸出手摸索着摸到手机,摁了接听键搁在枕头上,“谁?”   “渺渺!”卢朵的声音在夜晚听起来格外焦急,她喊道:“你快起来!别睡了!”   应渺不明所以,人还不太清醒,眼闭着,问:“怎么了?”   卢朵急道:“陆则怿出车祸被送进了急救室,伤势过重,现在人还没出来!”   应渺在黑暗里睁开了眼,她恍然了一秒,脑子里并没想什么,随后她闭上眼,轻声道:“朵朵,我跟他离婚了,而且他有家人。”   卢朵那边沉默片刻,说:“我给你发个视频,你一会看看,渺渺,我不是要劝和或者劝你去看看陆则怿什么的,这是陆则怿家人发给我的,求我发给你,你自己看完再做决定吧。”   电话挂断,应渺睁开眼看着天花板,屋内太黑了,天花板都看不太清。   手机在枕头上震动一声,卢朵的视频传了过来。   应渺犹豫了十几秒钟,才撑坐起身,往腰后垫了一个枕头,靠坐着床头点开卢朵的对话框。   是车祸的现场视频。   路段是她所熟悉的,来回工作室都要经过的路段,视频上陆则怿分明已经要调转方向盘躲避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一刻,他选择跟那辆跑车相撞。   两辆车子都翻了过去,视频里还能看见陆则怿满脸满脖子流血的恐怖画面,他面上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倒带着很轻的笑,应渺很熟悉那抹笑,跟她在酒店咬舌自尽求解脱的笑一模一样,好似对一件难以摆脱的事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那就是死亡。   应渺怔忪了好一会,视频中陆则怿的车子她记起来了,是这两天一直停在她单元楼下的雷克萨斯,她当时以为是小区其他居民的,没想到是他的。   视频上有时间显示,所以一切都能推断得通。   陆则怿在她小区楼下看了她两天,这场车祸发生前他还目睹了她跟陈士安的亲吻。   应渺想不明白陆则怿在想什么,她不知道陆则怿离婚后还开车到她楼下看她是为了什么,也不觉得陆则怿是看了她跟陈士安的亲近才想不开撞车自杀,他厌恶她,这么多年,她一直清楚知道。   卢朵发来消息。   『渺渺,陆则怿应该是刚从你家离开吧,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应渺垂着眸打字:   『没有,我们没有见过面,他的车子只是停在我楼下,在你发过来视频前,我不知道那是他的车。』   朵朵:你跟陈士安是不是在他车子旁边做什么亲近的事了?   应渺:朵朵,陆则怿不喜欢我,不会因为我跟陈士安做了什么被刺激到要去做傻事。   朵朵:好吧,不过陆则怿还在抢救中,能不能醒还另说,如果真的死了,那真的太可惜了,他年轻有为品性又不坏,诶,希望他好好的吧。   应渺出神了一会,卢朵又发来消息。   朵朵:不对渺渺,我觉得你的认知有错误,我觉得陆则怿喜欢你,不然他不会离婚后还要开车到你楼下只为了看看你。   应渺抿唇,打了一行字过去。   『朵朵,跟他相处这么多年,我清楚明白,他有多讨厌我。』   朵朵:啊?好吧,不说这个,你明天要不要去看看陆则怿,你自己一个人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   应渺双目无神看了会手机屏幕,才回卢朵的这条消息。   『我明天还有工作要忙,新品宣传的图还没确定下来,这段时间有的忙,就不过去了。』   卢朵没勉强她,回了一句【晚安】,结束了聊天。   陆则怿伤势过重,急救室的灯亮了大半夜,终于熄灭,陆奶奶快一夜没合眼,神情憔悴着,急救室的门这时被推开,陆则怿脸色苍白,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被送进重症监护室,陆奶奶一见到陆则怿这模样,眼泪又开始往下掉,他怎么就成如今这副病恹恹的模样,护士隔开她,姜媛抱住陆奶奶,看向后跟出来的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失血过多导致休克,肋骨断了一根,肺部胃部重创,出血严重,脑中有淤血,险些压迫神经,不过眼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但还要在重症监护室观察两天,两天后病人一切指标正常的话,可以转入普通病房。”   陆奶奶泪眼模糊,道谢,“谢谢你医生,真的谢谢你!”   医生:“职责所在。”   重症监护室不让进,姜媛跟陆奶奶只能隔着玻璃看向身上插着管子和仪器的陆则怿。   姜媛手心里都是冷汗,她摸着玻璃,劫后余生般地抿唇,幸好,陆则怿你没事,我还没有得到你的一个拥抱,你不能就这么死了。   陆奶奶抹了抹眼泪,她满头银丝不再是精致地盘起,反倒凌乱着,她也不管,摸到手机隔着玻璃拍了张陆则怿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照片发给陆则语。   她打了一行字,按了发送。   在照片和消息发过去后的半分钟内,陆奶奶接到了八年来第一个陆则语主动打过来的越洋电话。   陆则语那边背景音震耳欲聋,不一会嘈杂的背景音没了,陆则语焦急地问:“我哥怎么了!他身上插那么多管子怎么一回事啊!”   陆奶奶控制不住地掉眼泪,她心里都是后怕,她声音颤抖着,害怕着,喊:“阿语,阿怿他要自杀啊,他开车跟别的车子撞,阿语,你回来看看你哥哥吧,奶奶真的害怕他这次好了后再轻生,阿语你回来吧,奶奶不知道该怎么劝他,真的不知道。”   陆则语那边沉默下来,她问:“又是因为应渺?”   陆奶奶哭的痛不欲生,“是,奶奶不知道他那么爱应渺,早知道如此,奶奶就不逼他们离婚了,奶奶就对应渺好好的了。”   “这根本就不是离婚的事!”陆则语那边骂了句粗口,忍不住发飙道:“我哥就是自作自受!那么多漂亮女生不爱,偏偏要去爱那个女人的女儿!他活该!这么多年,他因为应渺折磨自己还不够,偏要跟她结婚,明明一开始不得到,一切都可以忍受,他非要得到一次又因为不能爱逼自己放手,他完全就是自食恶果!死了就死了!反正他不会好过,死了一了百了!”   电话就此挂断,陆奶奶茫然着痛苦着喊了好几声阿语,回应的却只是“嘟嘟嘟”的盲音。   陆奶奶觉得眼前开始眩晕,手机都拿不稳,掉落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她人也无力往地上倒,姜媛听见一声重物落地上,才把目光从重症监护室的陆则怿身上移开,瞥见陆奶奶人晕倒在地上,身形佝偻,她惊道:“奶奶!医生!有没有医生!”   陆则怿因为车祸昏迷不醒,陆奶奶晕倒中风,陆家乱作一团,在外省度假的陆志军连夜赶回来管理公司,陆家的家事都是姜媛做主,陆则语电话里绝情绝意放了狠话,第二天凌晨就回国到了医院,陆奶奶醒过来又体力不支睡了过去,陆志军过来呆了一下午才回去,重症监护室外只有姜媛一个人神色恍然又凄楚地站着。   她听见脚步声,扭头看过去,就见陆则语面无表情走了过来。   陆则语穿一件短吊带浅色喇叭裤,外面又套了一件极长的棒球服,标准的美式穿搭,长指直顺垂在胸前,没有刘海,鹅蛋脸大眼睛翘挺鼻唇是肉嘟嘟的,过于浓颜的一张美人脸,跟陆则怿不太相似的一张脸,姜媛知道,陆则语跟郁臻很像很像,起码有九分,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过性子截然不同,郁臻柔婉浪漫,陆则语性子风风火火娇艳明丽。   姜媛张了张干涩的唇,说:“阿语你回来了。”   陆则语瞥她一眼,没答她的话,径直走到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她看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身上被各种管子仪器插着的陆则怿,她抿了唇,面上冷感太重,她自言自语道:“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你自己,非喜欢她不可吗?”   姜媛在身后哑口无言,她知道陆则语说的是什么,也知道陆则怿被什么紧紧困住,她垂下眸,掩下某种情绪,她问陆则语,“阿语,你行李在哪?我让家里的阿姨帮你送回去。”   陆则语没扭头,说:“不用,我住酒店。”   姜媛:“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住酒店怎么能行?而且酒店哪有家里舒服?”   陆则语扯了一下嘴角,“回去让我更不舒服,没有比那个家再让我恶心的了。”   姜媛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她跟所有人都能相处的很好,即便只是表面,可陆则语的性子直来直往,从不会跟人拐弯抹角,跟她认识那天起,姜媛就被陆则语下过几次面子,毫不留情那种。   陆则语也不想跟她多说,她静静地站着,脸上除了恨铁不成钢外,还有对陆则怿的心疼。   自从郁臻走后,她所认的亲人只有陆则怿一个人,即便她总是因为应渺的事对他恶语相加,可她只有他这个哥哥了。   *   隔天应渺在工作室跟林灵和美工同事确定好宣传用的图,林灵去楼下拿点的咖啡外卖,应渺靠坐在沙发上翻看电脑上选好的宣传图,鼠标无意间点到邮箱,她顿了顿,还是输入自己的账号登录进去,前天陆则怿用陌生账号发来的邮件还是未读状态。   她鼠标挪到邮件主题上,单击。   资料是陈士安的家庭资料,并不多,只是应渺全然不知道的那部分。   陈士安有个哥哥有个弟弟,哥哥已婚已育,弟弟还在读书,这些都是陈士安坦白给她的,但是陈士安并没说,已婚的哥哥已经养育了三个女孩,目前他哥哥的妻子还在孕中,资料上说陈士安的妈妈很强势,又重男轻女,但凡嫁进陈家的媳妇必须要生儿子,生不出来便逼着一直生,陈士安哥哥也不是妈宝男和没主见的男人,但被母亲死缠烂打上吊哭闹,弄得心烦便妥协了一直劝老婆继续生。   有这么一个婆婆,应渺如果嫁进陈家,也一定会被逼迫生儿子,如果生不出来,闹到最后,说不定还是离婚收场。   应渺关掉邮箱,合上电脑,靠向沙发靠背,抱着抱枕出神。   她不知道陆则怿怎么会想要调查陈士安,还把资料发给她,如果她不幸福,陆则怿反倒应该会喜闻乐见才对。   *   陆则怿在第三天清醒过来,转入了普通病房,陆奶奶趴在他身上大哭,陆则怿抬手拍了拍陆奶奶的后背,冷峻的面容上带着几分颓然和憔悴。   陆则语抱着手臂,站在最末尾,她冷冷看着陆则怿,一言不发。   陆则怿看向她,开了口,“怎么回来了?”   陆则语:“怕你死了没人给你哭丧。”   陆奶奶想训斥她别说不吉利的话,可又怕陆则语被训斥,一气之下买了票又飞了国外,七年八年不回来,她坐一边抹着眼泪,没说话。   陆则怿看着陆则语眸底的嗤笑,阖上了双眸,轻声道:“你能这么替我着想,我倒要谢谢你了,阿语。”   陆则语抿了唇,浑身冒着火气,她憋不住,压低声道:“这么多年,你真是一点都没长进,以前为了应渺用滴蜡烫手心美工刀扎手背,现在一如既往,为了一个应渺,把自己弄到胃出血,开车跟别人撞,陆则怿,你以为你做这些,妈妈就会原谅你吗?永远不会,从你喜欢应渺的那一刻起,妈妈就永远不会待见你!”   陆奶奶听得云里雾里,她只是觉得陆则语说的那些自残行为离陆则怿遥不可及,她茫然着,看了看陆则怿,又看了眼陆则语,刚想问,陆则怿平淡出声,“不想住宅子里,就住我公寓那边,酒店的行李我已经让李勉过去拿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   陆则语冷哼一声,扭头就走。   陆奶奶正要问,陆则怿闭上眼,神色疲倦道:“奶奶我累了,睡一会。”陆奶奶忙道:“好好好,你好好睡,奶奶不吵你。”   陆则语回了陆则怿的公寓,李勉正在从电梯里搬运陆则语的行李,整整六个巨大无比的行李箱,他一个人搬着,西装成了累赘,脱下丢在一边,只穿衬衣,肩扛着一个,手拎着一个,两个两个地运进了陆则怿的公寓。   陆则语靠着宽敞的玄关墙,抱臂冷眼看着李勉进进出出。   李勉抹着头上薄汗,觉得这位大小姐的眼神很不友善,他搬完六个行李箱,站在陆则语身边,毕恭毕敬地道:“陆小姐,行李已经搬完了,陆总说房间您随便选,车子还没提,明早提了给您送过来。”   陆则语冷冷开口,“你是我哥的助理?”   李勉道:“是。”   陆则语重哼一声,“我哥没把你开除你真的该庆幸!”   李勉不知道哪里撞到这位大小姐的枪口,他谨慎着答话,“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满意,陆小姐请直说。”   陆则语眯眼:“我哥天天日理万机,你让他自己开车?即便你这个助理并不担任开车的职能,但是你不能给他找个司机吗?让他一个刚离婚的恋爱脑精神不稳定着天天开车上下班,你觉得安全吗?”   “……”李勉抹抹冷汗,“是我考虑不周,陆小姐,我这就去给陆总招聘一个司机。”   陆则语懒得再搭理他,扭头往公寓走,“我不要跑车,空间大的轿车就行,颜色不要白色,其余的你自己看着选。”   李勉:“是。”   陆则语进了公寓,选了一间宽敞的卧室,将行李推进去,就出了卧室,她在公寓转了一圈,脸上都是嫌弃,她哥是没了应渺就过起了性冷淡的日子是吧,这房子还能再冷一点,她陆则语倒立洗头。   主卧是陆则怿的房间,陆则语没进。   书房门没关,半敞着,陆则语毫不避嫌走了进去,依旧冷冰冰的装修质感,书柜都是银白色的,上面堆的书都是女人高-潮到一半看一眼都能瞬间蔫了的知识书,四方书桌上摆了一台台式电脑,一台笔记本,笔记本合着,下面压了几份A4纸文件,最上面没有写项目也没有写标题,陆则语抽出来看了几眼,嘴角冷冷扯了下。   她哥恋爱脑完全没救了,调查应渺高三和大学四年的学习经历是想干嘛?跟人家求复婚?   陆则语看着心烦,直接将那几张纸丢进搅碎机里,看着纸张被嚼碎成碎片才舒心。   陆则怿在医院住了一个月,陆奶奶本想天天陪床,但她中风后身体不太好,一天坐不了太久就要卧床休息,陆则怿让她回去休息,陆奶奶体力不支没法强求,本要留下姜媛当个护工照顾他,陆则怿直接让李勉找了个男护工来,陆奶奶只好作罢。   这一个月,陆则语就来医院看过陆则怿三次,来了也只是言语挖苦讥讽几句,陆奶奶有时候听着陆则语的挖苦声,恨不得她别再来医院,那些话难听的要死,她自己都觉得她这个宝贝孙女在国外混了几年后说话越来越脏了,但又不舍得说重话训斥,只能在陆则语过来时,她借口出门散步,躲开兄妹交锋的时刻。   陆则怿通常是不搭理陆则语的言语讥讽,她说再难听,他顺嘴应一句,不痛不痒,陆则语见没气到他,也不急不躁,只是在临走之时,总要多嘴说一句应渺的事,通常都是从李勉那率先逼问出来的。   譬如今天,陆则语言语挖苦完陆则怿,上下抛着保时捷的车钥匙,往外走,边走边懒洋洋道一句,“听说应渺跟那什么陈士安分手后如今又交了个男朋友,还是个艺术家,长得人模狗样,如今两人正如胶似漆呢,可怜了,我的好哥哥,你这个前夫又没戏喽。” 第39章 入骨   ◎“渺渺春水。”◎   陆则怿阖着眸靠躺在病床上, 他没什么反应,直到听见病房门被陆则语关上,他才猛地坐直身,大手抓着床被, 不住地咳嗽起来, 白色被褥上被他咳出的血染红, 车祸时弄伤的肺部还没完全痊愈, 气息急起来就容易咳血。   陆则语背靠着病房门,低着头, 看着脚上的黑色马丁靴, 听着高级病房内陆则怿压抑的咳声,她面色冷肃着,唇抿着生紧。   房内咳嗽声渐止, 陆则语去了护士台, 让护士去看看陆则怿情况。   陆则怿昏迷了过去,肺部出血严重,再次进了急救室,陆奶奶听说了消息, 立即从宅子里坐车赶了过来, 抱着陆则语不知所措焦急着,“阿语,怎么会这样!不是已经好了吗?怎么又进急救室了?”   陆则语双手垂在两边, 没抱陆奶奶, 只是低头说:“我故意的, 奶奶, 我故意气他的, 我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就应渺不可。”   陆奶奶愣住了, 抬手就想打陆则语的脸,却在空中止住,她狠不下心,又恼着陆则语恶言恶语把陆则怿气进急救室,她收回手,手扶着塑料长椅瘫坐下来,左右为难,开始痛哭,“阿语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哥哥,你也看到了,你哥哥这段日子并不好过,人消瘦地不成样子,隔三差五进医院,这次险些没了命,你为什么还要气他!即便几年前你们兄妹因为应渺吵得不可开交,但你跟你哥哥是血亲,七八年过去了,再大的恩怨也可以放放了,为什么非要这么认死理,跟你哥哥较劲至此!”   陆则语勾着头,长久地沉默着。   她眼框红了些,陆则怿岂止是这段日子不好过,自从遇见应渺的那一天起,他的日子就再也没好过过,那么金尊玉贵的一个大少爷因为应渺开始为难折磨起了自己,十年如一日地情绪拉扯,被痛苦折磨,出国七八年,她以为陆则怿会好,会放弃,但是没有。   她不能想象陆则怿这七八年里,他是怎么一边无法自拔爱着应渺,又一边压抑着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出一点也不爱她。   陆则怿再次进急救室的事应渺从卢朵那边知道了,卢朵这次劝她一句去看看吧,好歹是前夫,有再大的恩怨,生死攸关的时候也该暂时放一放。   应渺还是没去,她知道他身边一定会围着很多亲友,她去跟不去没任何裨益,说不定还会惹了陆奶奶生气,听陆志军说陆奶奶也中风了,这种时刻,她不去总归是好的。   微信上收了新任男友涂北的消息,约她明天看国画展。   应渺回了涂北一个『好』。   陆则怿在医院总共住了两个月,陆奶奶跟姜媛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陆则语没再去看过一次,她在陆则怿公寓住着,白天跟新交的朋友整日狂欢,晚上老老实实回公寓睡觉,陆志军去过陆则怿公寓一次,被陆则语拎着破碎的啤酒瓶口逼出了公寓。   陆奶奶跟陆则怿说这事时,陆则怿靠着病床,看着笔电上的李勉递过来的财报,眼皮没动分毫,平淡回一句,“以后爸还是少去点好,惹急了阿语,她下决心定居国外也说不定。”   陆奶奶被吓到了,就怕这七八年才回来一次的陆则语被陆志军惹烦了,一气之下真的定居国外了,回了宅子立即就耳提面命让陆志军别再去打扰陆则语。   陆则怿出院那天,姜媛捧着束开的鲜艳的蔷薇花,江佑跟贺雎促狭人似得各自捧了束红玫瑰,陆则语也来了,看见江佑贺雎两人怀里的红玫瑰,毫不遮掩地挑眉哼笑,“哥,你看不上其他女人,不如看看你这两个好兄弟,个个长得浓眉大眼身材挺拔,跟他们搞基也不错。”   她在国外呆久了,开放程度让陆奶奶张大了嘴,忍不住第一次拍了一下陆则语的手臂,轻斥,“胡说什么呢!”   江佑挤眉弄眼,接陆则语的话,公子哥调笑美人的语气,“阿怿,我瞧你鼻梁高挺,中指修长,那方面应该魁梧异常,我男女通吃,不如你从了我,刚好我今天带了玫瑰,就当做表白如何,你答应了哦我吧。”   贺雎面上嫌弃,立即离了江佑五米远,“你别恶心我!”   陆则怿瞥一眼江佑,“这些话我替你转达给你未婚妻如何。”   江佑促狭的嘴角微僵,“喂,毁人姻缘,天打雷劈啊!”   陆则怿不再搭理他,垂眸扣着西装袖口的定制袖扣,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一句,“阿怿,应渺来看过你没有?”   这话一落,病房静了静。   江佑一脚踹上贺雎的右腿,看蠢蛋的眼神,口语:“你没事吧?”   贺雎被踹了一脚,不明所以,他只是好奇问了句而已,这话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吗?再说都离婚多久了,陆则怿应该早就放下了吧。   姜媛笑着接话道:“渺渺姐创业很忙的,经常昼夜颠倒,抽不出时间来很正常。”   陆奶奶看了一眼薄唇平抿看不出情绪的陆则怿,心里轻叹,也跟着说了一句,“女孩子创业确实辛苦,前期哪一方面都要照看着,就怕出了一点错所有辛苦都白费了,不来正常。”   陆则语鼻腔里哼了一声气,她道:“别把我哥当成娇娇女行吧?难不成你们说一句应渺心里没我哥,丝毫不关心我哥死活,我哥心碎到能立即去跳江?哦,哥我从你公寓来医院的路上刚好路过一条滚滚流水的大江,你要跳的话我给你带路?”   陆则怿大步迈过抱花的姜媛江佑贺雎陆奶奶,快走到门口时,往后瞥一眼陆则语,眸底平静漆黑,“不是说要带路,不走?”   “……”陆则语冷哼一声跟上去,一张美人脸上讥讽特明显,“你要不跳,我就看不起你,陆则怿。”   陆奶奶头疼地喊人,“阿语,你胡闹什么!”   到底是没跳江,姜媛开车送了陆奶奶回家,江佑跟贺雎各回各家,陆则语开车带着陆则怿回了公寓那边。   天色渐晚,公寓阳台的江景夜色很美,霓虹灯光将水面打的波光粼粼。   陆则怿脱了西装外套,穿一件白色衬衣,手撑着阳台横栏,望着细流娟娟的水面出神。   江的那边隔着一个小区是熙和湾。   陆则语两只手各拎着东西,靠着阳台的推拉门,喊人,“别当望妻石了,来碰一杯吧。”   陆则怿转身,看向陆则语手中的两瓶洋酒,松了一颗纽扣,往客厅走,他音色低沉,平静,“邀请车祸伤及胃部刚出院的病人喝酒,阿语,如果我们没有血缘,我会怀疑你想独吞陆家的家产。”   陆则语哈哈大笑两声,突然又收了笑,她耸了下肩,面瘫着跟着陆则怿进了客厅,她盘腿坐在冷冰冰的地板上,把一瓶酒推向陆则怿那边的茶几,她抱怨道:“你这里太冷,连块地毯都没有,哥,应渺要是过来住,你不会心疼她宫寒吗?”   陆则怿伸手去拿酒瓶,眸底沉寂无比,他看向陆则语,说:“她不会过来,你清楚知道,不是吗?”   陆则语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下,用酒瓶跟陆则怿的酒瓶碰了下,她很假地眯眼笑,“哥,你今晚喝死的话,也不用那么痛苦了,我这个妹妹是不是很体贴。”   陆则怿说:“这样说来,真是感谢你的体贴,我今晚死了,希望你明天哭丧哭的大声点。”   他握着酒瓶,连着抿了两口。   陆则语认真无比地说:“哥,你死了的话,我会比妈死了哭的还要响亮。”   陆则怿沉默着,这一次没再接话。   陆则语却当起了话痨,她仰头吞了一口酒,双眸失焦看着陆则怿空荡荡的客厅,说:“哥,我跟妈很像很像,你有时候会不会把我当成妈妈。”   “别否认,我知道你其实当过一次。”陆则语又抿了口酒,她仰头看向陆则怿,吐字清晰,“七年前我回国那次,跟你因为应渺争吵,你本来是占据上风的,可后来你沉默下来,是不是因为突然把我看成了妈妈,觉得你爱应渺就是对不起妈妈,所以你沉默了不再跟我争辩了。”   “过去很久了,阿语。”陆则怿说:“以前的事别提了。”   陆则语说:“好不提,我们喝酒吧。”   兄妹两个各自沉默着干完了一瓶酒,酒是威士忌,度数有点高,陆则语酒量不高不低,喝完一瓶只是眼睛红了,她沉默着看了好一会仍旧消瘦的陆则怿侧脸,她从地板上起来,走到陆则怿身边坐下,她伸出双手抱住陆则怿的肩膀,把头靠在陆则怿的肩膀上,轻声说:“哥,你别折磨自己了,我不会再怪你,妈妈也不会怪你,你只是爱上了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我跟妈妈很像,我能代表妈妈,哥,妈妈说她不会怪你,你去喜欢应渺吧。”   郁臻死了十年了,3650天,再大的恨也该随着时间消弭了,陆则怿没办法对应渺表达爱意,也不舍得对应渺施以报复,只不过是没人告诉陆则怿具体该怎么做,陆则语是唯一能给陆则怿答案的人,因为她是郁臻的翻版女儿,陆则怿的亲妹妹,她给陆则怿一个答案,要么去恨,要么去爱。   十年,陆则怿爱一个人爱了十年,折磨自己折磨了快十年,陆则语不想那么冷血,她想她唯一的哥哥幸福点。   可以坦然地抱一抱心爱的女孩。   陆则怿很久没说话,他双臂撑在膝盖上,西裤被肘弯压出一道道褶皱,这个姿势他一直没变,如果这时陆则语偏头去看他眼睛,会发现,这一刻的陆则怿脸上前所未有的脆弱。   陆则语伏在陆则怿肩头睡着了。   陆则怿弯腰将陆则语抱进房间,他给她盖上被子,开了空调,走出房间时,他依靠在房间门框上,看着酣睡的陆则语,眼眶很红,他抬手摁了下眼角,眼角还没掉落的湿意被揩掉了,他薄唇抿的平直,轻轻地阖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下本要写纯甜文《哄你入睡》,先婚后爱纯甜文专栏里面求个收藏~ 第40章 入骨   ◎“渺渺春水。”◎   涂北是应渺继陈士安后交往的第二个男朋友, 他是个不太出名的艺术家,靠卖画和开画室为生,家庭成员很简单,就他一个人, 父母跟应渺一样很早就去世了, 家里也没其他兄弟姐妹, 虽然艺术家的头衔不太出名, 但涂北开的画室足够他的日常开销,在江城有车有房。   她跟涂北不是相亲认识, 是一次跟模特拍室外宣传图, 借用了下画室外的葡萄藤架,涂北那时候在画室,隔着一道方正的木格窗户一眼瞥见了抱臂站在摄影师后指导模特动作的应渺。   在一起后, 应渺跟卢朵还有涂北一起吃过饭, 卢朵对涂北还算满意,当然这个满意的前提是应渺只想找普通不那么出挑的男人。   涂北长得好看但算不上一眼惊艳,有钱但算不上招蜂引蝶的大款,性格内敛平和, 不太爱说话, 跟应渺有点相似。   卢朵在她跟陈士安分手后问了她原因,应渺诚实说了陆则怿给她发了一封邮件,说了陈士安隐瞒不提的事, 卢朵感慨了几句, 最后看着应渺只说, “渺渺, 你对陆则怿的认知是不是出错了, 他好像不是讨厌你。”   应渺不想就这个话题展开, 随口扯了其他事情闲聊起来。   陆则怿讨厌她一事,她从见他的第一眼就清楚知道。   陆则怿出院那天正好是她跟涂北在一起一个月,涂北约她吃饭,就在画室里面,涂北下厨做了一桌好菜,吃完饭,应渺跟涂北在画室里闲逛散步。   画室总共三层,每一层楼梯拐角处都挂着学生的佳作,应渺学的服设,专业涉及美术美学,她站在二楼阶梯欣赏一副画时,涂北从她身后趋近,抱住她的腰,摸到她的下巴,让她偏头,低头想亲她。   在一起一个月了,接吻拥抱再正常不过,应渺只是下意识生理抗拒了下,抿了下唇,便卸下来所有抗拒,她闭上眼,涂北快要碰到她的唇瓣时,卢朵的电话在这时打进来。   应渺说不清楚自己是不是轻轻吐了口气,她伸手挡住涂北的嘴巴,指了指手机,按了接听键。   卢朵电话里说:“陆则怿今天出院,渺渺。”   应渺垂下眸,说:“嗯,知道了。”   卢朵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又说:“我今天有事去医院那边,远远看见了陆则怿,渺渺,他真的瘦了好多。”   应渺目光移到涂北脸上,她轻声说:“朵朵,你知道我在往前走。”   卢朵便懊恼地叹息一声,“好吧好吧,我不说了。”   电话挂断,涂北目光探究看着她,问:“怎么了?”   “没事,一个朋友出院了。”   涂北不再问,眸子染上对应渺的欲色,她太漂亮,低头还要再亲,“今晚留下吗?”   应渺推开了他,说:“很晚了,我回去了,明早还有工作。”   她不是觉得涂北轻浮,男人本色太正常不过,陆则怿那么讨厌她,婚后也能夜夜对她硬的起来,一次两次三次甚至五六次,更何况对她有好感的涂北。   那一瞬间,应渺只是对接吻没了兴趣,又不想直接拒绝伤了彼此之间的平和。   她不想在婚姻上耽误太多时间,如果能一蹴而就,处过两个男友就能步入稳定的婚姻关系那就再好不过。   涂北没其他家庭成员,不会有陈士安家那么多弯弯绕绕,他性子平和,情绪稳定,人品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再相处几个月,如果涂北也想早早步入稳定的婚姻关系,应渺会跟他领证结婚。   隔天应渺跑了工厂,新品销量不错,她要继续盯着工厂这边,免得又出现了第一次预售那种岔子,一日三餐在工厂解决,晚上九点才开车回家。   单元楼大门白天开着,到了晚上就一直锁着,要刷脸才能开。   应渺刷脸开了门禁,摁电梯上了楼,楼道是声控灯,亮着时光线跟地板一样是澄净的黄,不过它最近出了点问题,时好时坏,电梯门开声也没能喊醒声控灯,显然现在又是坏的状态。   她拎着包,抹黑走到门前,密码锁感应到体温,发出一点微弱的蓝光,应渺摁上指纹,另只手上勾着的托特包不堪重负,落在了地上,包里装着手机矿泉水,有点重,砸在地上的声有点响,坏掉的声控灯不知道哪根线又接上了亮了起来。   走廊上充斥着晕黄的光,亮堂堂的。   应渺余光在灯光亮起的一瞬间,瞥见长廊上靠墙站立的男人,被吓了一跳,开了的门下意识被她再次拽上。   她扭头,惊魂未定去看男人,定制西裤衬衣瞧着矜贵,长腿窄腰身量高挺,尤其那双黑色的眸,清曜深沉,太过熟悉,她嘴角无意识抿起,收回目光,弯腰捡起托特包,重新摁上指纹。   快五个月没见,除了微信上卢朵给她递来的消息,她几乎快要把陆则怿这个人彻底忘在了脑后。   卢朵说的很对,陆则怿比婚内瘦了很多。   陆则怿直起身,上前一步,皮鞋声在静寂的走廊格外明显,他开口,嗓音像是许久没说话,带着轻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你都拉黑了,消息也拒收陌生短信,我只能来这里等你。”   应渺不言不语,推开房门,身后伸过来一只大手,将房门再次拽上,打消了她想进门的想法。   “你有事吗?”她没再去摁指纹,陆则怿不说完话,不会让她进门。   他过来拽门,离她过于近,就站在她身后,两句身体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温热的气息像是笼罩着她,让她无所遁形地处在他的身影之下。   陆则怿长久地没说话,如果不是气息还在,应渺还以为身后已经没了人,她等的不耐烦,低着头看着门板上陆则怿高大的身影,她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其中。   “能不能说——”   “我想你。”   两人异口同声,一道柔软轻丽带着不耐烦,一道低沉喑哑带着晦涩。   应渺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故障,她眨了两下眼,脑中被陆则怿这句话炸的空白一片,回过神来,应渺开口就是,“你车祸伤到脑子了?”   陆则怿又说:“复婚好不好?”   他说这句话时,声低不可闻,却仍像平地一声惊雷,劈的应渺好半天回不过神。   她觉得太荒谬了,身后的陆则怿像是一个机器仿制的假人,有陆则怿的外表和身材,却没有陆则怿的脑子和思想。   应渺不懂此刻的陆则怿是犯什么病,她冷冷道:“有病去看病,别在这里发神经。”   陆则怿低头看着身前纤瘦的身体,看她亮泽的黑发和秀白的脖颈,将近半年没离她这么近距离过了,他眸底情绪翻涌地厉害,很想用力抱住近在迟尺的她,感受她的体温闻她身上香味,想把她揉进身体里,像无数次梦里那样,他现在却只能克制着,用极其平静的声说,“我爱你,应渺。”   陆则语的劝慰将他上锁的心防彻底打开,不会再有对立的情绪拉扯,他想对应渺说爱,很爱,他爱她爱到快要疯掉,无数个想抱她想亲她的夜里,他都在用身体上的疼痛克制着。   “……”应渺跟听见天方夜谭似得,她面上不知道做什么表情,被吓的彻底,脑子指挥手再次摁上指纹,密码成功解锁,她推开门,快步走了进去,面无表情关了上门,“嘭”地一声隔绝了陆则怿看过来的低沉目光。   她走去吧台倒了杯水喝了口水压惊。   陆则怿是不是真的车祸撞到了脑子,大晚上在她门口站岗等到她对她说『复婚,我爱你。』?   她喝了大半杯水,才回过神,没再想犯病的陆则怿,走去浴室洗澡。   裹着浴巾进了浴室,应渺摸到手机准备看工作室的群,消息栏却提示有一份邮件进入,她随手点开邮件,又是来自于陌生账号,但很明显能看出来这个账号是属于谁。   『没有犯病,我很清醒,应渺,我爱你。』   应渺看鬼似得盯着手机,好一会,她面无表情把手机丢去了床尾,觉得不太远,还用脚踹了下,她扯过被子躺下蒙住半边脸,闭上眼。   半个小时后,她坐起来,眸底沉郁,走到床尾拿起手机,给陆则怿回了封邮件。   『我不管你是犯病还是吃错药神经错乱了,陆则怿,我现在有男朋友,我不会跟你复婚,以及我不爱你。』   发送成功后,应渺直接把邮箱账号退出登录,又把手机关机,丢在墙边的斗柜上,她才走去床上睡了。   隔天应渺去了工作室,她看着林灵拍摄样品细节,发了会呆,林灵喊她,“渺渺?渺渺?”   她回过神,“嗯?”   林灵指了指一边的手机,“你手机视频通话响了。”   应渺揉了揉额,拿过手机看了眼,视频通话已经结束了,是涂北打来的,他后面又发来两条消息,说是要带画室的学生去山里写生两天,山是名山,风景好民宿环境也舒适,问她要不要过去。   工厂那边工作室的同事过去盯着,她不用劳心劳力,也没着急的工作要赶进度,正要回涂北说可以,工作室的门被敲响了。   林灵拿着相机在拍细节图,扭头看她,“渺渺去开下门~我腾不出来手~”   应渺搁下手机,起身过去开了门,门外是快递小哥,小哥递过来一个包裹好的信封,“请问应渺小姐在吗?”   “我就是。”   快递小哥把东西递给她,松开手,“您有一个同城快件请签收。”   应渺在快递面单上签了字,让小哥拍了照,便关了门。   林灵专心致志找着角度试图把旗袍的每一处细节给拍的尽量完美,没看应渺,应渺低头看着信封上的快递面单,寄件人名字是李勉,陆则怿的助理,她抿了下唇,把快件放在一边没看,不一会林灵拍照弓的腰疼,直起身歇了会,才问,“买的什么?还寄的同城?”   应渺预感里面不会是好东西,她靠着沙发靠背,盯着那个信封包裹,眉头蹙着,“不知道,别人寄的。”   “不会是吓人的吧?”林灵来了兴趣,正要去拿,“我帮你看看,万一里面是带血的断指或者捉弄人用的狗血什么的,可别吓着你。”   应渺其实隐约猜到什么,她忙起身,赶在林灵前一步拿走了信封包裹,她面上平静,“没事,是一个不太熟的朋友寄过来的,不会是恐怖东西,我一会拆开看看。”   林灵一听不是恐怖吓人的恶搞快递,没了兴趣,她收回手:“不是恐怖就行,我继续拍了。”   应渺“嗯”了声,拿着信封进了茶水间,她关上门,看了会信封,还是动手拆了,里面是一沓私密照片,照片上都是男人跟不同女生胶合的照片,关键部位都打了码,没让应渺看到污秽的东西,男人都是同一个,是涂北,或者说要年轻几岁的涂北。   照片后面都写了女生的身份,应渺一一翻过,不是画室模特就是画室学生。   应渺面无表情把那些照片装进信封,用胶带重新封上,手机上喊了同城快递,没一会快递小哥原路返回,她出了茶水间,把信封递了回去,快递小哥一头雾水拿着信封走了。   林灵见她冷着脸关了门,问她,“你把那东西又寄哪去了?”   应渺:“原路返回。”   林灵:“怎么了?你朋友给你寄的什么让你心情这么不好?”   应渺摇摇头没说话,手机又在沙发上震动起来,她拿过手机,挂断涂北打来的视频通话,涂北改发文字消息。   涂北:在忙吗,要不要去?去的话我多订一间房。   陆则怿给她寄来的那沓照片,应该都是几年前涂北做画室老师时,年轻气盛血气方刚,跟画室的模特或者女学生稍微看对眼便不顾场合和身份就屈服于欲望搞上了,照片上没有一张是涂北现在模样的照片,应该是涂北心性定了,没以前那么轻易就沉沦于下半身,但男人本色还有一条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兴许这几年对模特或者女学生没兴趣了,再过几年,兴许乱-交的兴趣又来了。   应渺找结婚对象不是给自己添堵,她不希望她的婚姻远离了陆则怿后,又步入被女学生或者女模特插足这种狗血剧情。   涂北见她久久没回消息,又发来一条消息。   涂北:怎么不说话,是不想去吗?   应渺拿起手机走到阳台,关上了阳台门,将电话给涂北拨了过去。   涂北电话接的很快,“怎么了?”   应渺说:“我们分手吧。”   对面停了一会,正要说话,应渺不给他追问的机会,只说:“我知道了你几年前喜欢睡各种女生,你的画室模特或者女学生,或许你如今已经不那随意了,但是我希望我的恋爱婚姻是极其稳定平淡那种,我不希望未来哪一天,我稳定的人生又被搅成一滩浑水,这种不确定性的恋爱和婚姻我都不想要,所以再见。”   她挂断了电话,涂北打来一个,应渺摁了挂断键,涂北便没再打来了,她依次把涂北的联系方式都拖进了黑名单。   做完这些,她仍觉得胸口团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她点开邮箱登录自己的账号,点进陆则怿昨天用的陌生账号,回了一封邮件。   『你很烦,你能不能别犯病。』   这封邮件发出去后的两分钟内,陆则怿回了一封:同意我的微信好友申请,微信上骂我比较方便。   有病。   应渺关掉邮箱,她是真觉得陆则怿有病,那场车祸后遗症兴许就是重创到了他的脑子。   晚上跟卢朵吃火锅,卢朵消息很灵通,不知道从哪知道应渺跟涂北分手了,她好奇原因,应渺顿了顿,说:“陆则怿给我发来了涂北年轻时乱-交的照片,都是女学生女模特。”   “噗嗤!”卢朵忍不住笑开,结果一口辣椒呛到了,她抽了张纸巾捂着嘴直咳嗽,边咳还不忘记说话,“咳咳咳我就说咳陆则怿咳咳肯定不咳咳讨厌你!”   应渺给她递过去一杯冰水,“先别说话了,再说肺都要咳出来了。”   卢朵接过冰水一饮而尽,嗓子眼的辣意缓解了点,她擦擦咳出来的眼泪,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渺渺,真的,我觉得陆则怿就是喜欢你爱你,不然跟你离了婚,怎么还在意你怕被坏男人骗,在你家楼下待两天偷看你,那场车祸分明就是见了你跟陈士安亲近受了刺激才出了车祸!我推理的很对对不对!”   应渺看着卢朵,再三道:“朵朵,没人比我更清楚明白——”   卢朵伸手制止,一脸认真,“渺渺,旁观者清局中者迷,你是不是一直用有色眼镜看陆则怿才会觉得他一点都不喜欢你,如果一道题从第一步就是错误的,那剩下的步骤你用再正确的公式结果也不会正确。”   应渺抿了下唇,轻声说:“不会错,朵朵,我的感觉不会错。”   卢朵耸了下肩膀,“好吧好吧,你觉得他不爱你就不爱你吧,反正时间会证明,哦,陆则怿也会证明,他到底是喜欢你还是讨厌你。”   跟卢朵聚完餐的第二天,应渺就跟工作室的同事出了趟短差,江城已经十月份了,但还没到下雪的季节,应渺的新品宣传图想要用雪做背景,P的背景图太假,应渺不想宣传图马马虎虎,便带着工作室的模特和摄影师去了外省。   三天后,应渺结束出差回了江城,一路同行比出发的时候多了一个人,是个男生,也是摄影师,名字顾家意,拍摄的时候,工作室的摄影师受不了北方城市的寒冷,一下高铁人就重感冒了,躺床上动也不能动,应渺只好在微博上约了她一直很喜欢的摄影工作室,工作室派来的摄影师就是顾家意。   顾家意家是江城的,拍摄完刚好要回家看父母,就跟随应渺一道同行。   到了江城,顾家意加了应渺的微信,隔天就约了应渺吃晚饭,应渺正巧没事,过去餐厅跟顾家意吃了顿饭,回来时顾家意开车送她,正巧卢朵来她家找她,碰见顾家意,打了声招呼,等到上了楼,卢朵忙问:“这是你打算发展的新任男友吗?”   应渺不答反问,“有什么问题吗?”   卢朵:“感觉好年轻,心性没那么稳定,跟他谈恋爱不一定会走到结婚。”   应渺走去冰箱给她拿水,想到什么,说:“只是相处着,不一定会恋爱,这段时间想停一停步子,感觉找结婚对象是件困难且需要时间的事。”   卢朵明了,“你是被陆则怿给你递陈士安涂北的人品问题的资料弄怕了?有一说一,先不说陆则怿别有目的,但是他给你递那些男人隐瞒的资料,倒是个好前夫,万一你真的被骗了,等到婚后岂不是烦恼死。”   应渺不想说话。   卢朵又问:“话说,陆则怿来找过你吗?”   “……”应渺想到出差前一天的晚上,陆则怿就站在一门之外的走廊上。   卢朵见她脸色,眼睛一亮,“嗯???陆则怿来找过你了?!!!求复合?”   “……”应渺试图转移话题,“你这么晚来我家有事吗?”   卢朵却紧追不舍,“你有问题!你转移话题!陆则怿真的是来求复婚的???我的天!我就说陆则怿不是讨厌你吧?离婚五个月还是放不下你来求复婚,你答应了没?”   “……”应渺看着她,不说话。   “好吧,不想也知道,你不会答应。”片刻,她又问:“你真的不打算复婚吗?感觉你对前两任男友也不是喜欢,既然没有喜欢都可以跟他们走进婚姻,那你不喜欢陆则怿,为什么不能跟他再次走进婚姻,兴许你们上一段婚姻里他犯的错,他已经认识到了不会再犯了。”   应渺出了会神,轻声说:“朵朵,我跟他离婚从来不是因为婚姻里的错误,不喜欢也没关系,但是结婚对象是他,就绝对不可能。”   卢朵叹了口气,“虽然你不说,但我感觉你跟陆则怿的关键问题就是高中龃龉。”   应渺不想提她的高中生活,督促卢朵去睡觉,“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客卧的被子四件套都是新的,你早点睡。”   隔天顾家意仍旧约她出门吃饭,就在应渺小区附近,她没事去赴了约,饭后顾家意步行送她回小区,进了小区,应渺远远看见单元楼下停了一辆新的银灰色雷克萨斯,车牌是那天在监控视频里看见的车牌,她脚步慢下来。   顾家意察觉到,扭头看她,“怎么了?”   应渺停了下来,说:“我突然想到要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她正要转身,远处雷克萨斯的车门已经打开,陆则怿西装革履从车内出来,就站在驾驶室的车门外,漆黑的眸平静看着她。   “……”   顾家意也注意到远处那个身材高大穿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气场明显不是他们这种刚出学校工作没几年的工薪阶梯可比拟的,他看着应渺说:“那个好像是你朋友?”   应渺垂下眸不看陆则怿,依旧转身往外走,“不是,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你可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顾家意笑笑,不再多问,“好,明天见。”   他走的时候,又多看了一眼陆则怿,一身手工定制西装,八位数的腕表,不染尘埃的西裤边角,从头到脚都昭示着他很有钱。   不过应渺也够漂亮,被有钱人纠缠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应渺进了小区外面的便利店随便拿了两盒牛奶,思索着小区有没有后门可以直通单元楼后门的,她不想再跟陆则怿面对面交谈。   离婚后的陆则怿跟哪根神经搭错了一样,那天晚上的两句话到现在都像是泛着地震余波在她大脑皮层里回放,她甚至有点想给陆志军打电话,让他送陆则怿去精神病院看看病。   走去收银台付了账,应渺已经在小区群里问出了小区后门,她打算走后门进,提着装着两盒牛奶的袋子,应渺出了便利店,前脚刚迈出,抬头就瞥见等在便利店门口的陆则怿。   作者有话说:   以前的陆总:doidoidoidoidoi   现在的陆总: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第41章 入骨   ◎“渺渺春水。”◎   “……”应渺很想很想把手上的塑料提袋扔到陆则怿脸上, 她只顿了一秒,面无表情地迈步从他身边走过。   身后响起沉稳的脚步声,应渺加快步伐,身后的脚步声依旧不紧不慢不远不近, 她进小区, 陆则怿也进小区。   快到单元楼下, 脚步声依旧跟在身后, 应渺停了下来,转身看陆则怿, “你有病?跟我干嘛?”   陆则怿低头看着她, 眸光跟以前一点也不一样,深地像旋涡,他说:“那个男生不好, 应渺。”   “陆则怿, ”应渺喊他名字,一脸不解,“好不好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还有, 我一点也不懂你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那两句跟神经病一样的话有什么用意!”   陆则怿说:“我只是怕你被骗被欺负。”   应渺心烦起来, 她微仰着头盯着陆则怿看,一字一句道:“我们离婚了,我跟你现在没任何关系, 我即便被骗被欺负, 也跟你没关系, 你突如其来给我递他们的资料, 会让我觉得你真的有病, 分明讨厌我, 却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模样。”   “没有。”陆则怿薄唇抿了下,“我没有讨厌你,应渺。”   应渺冷笑一声,“陆则怿,我有眼睛,我会看,从第一次见面,你眼里的厌恶我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陆则怿,高中三年,你对我的冷淡,我也感受的分外清楚,你现在说不讨厌我,说想复婚,是不是你这五个月来找不到能一言不发让你一夜五次的人,想让我回你身边,成为你的合法炮友,让你夜里泄火?”   陆则怿垂着头看她,没有被她的恶意揣测激出半点情绪,他情绪始终稳定,黑眸始终笼罩着她,“应渺,我只是想让你待在我身边。”   应渺非要接一句,“待在你身边当个泄-欲工具让你予取予求?陆则怿,你这个地位,你身边不会少女人,一掷千金的话,一夜让你翻来覆去折磨的女人也不在少数,你为什么非要出现在我面前说复婚说爱那些恶心的话来恶心我?”   陆则怿黑眸静静看着她,“我爱你是真的,不是冠冕堂皇的假话。”   应渺烦躁地无以复加,她气息急了点,一点也接受不了爱这个字眼从陆则怿嘴里说出来,尤其是对她说,她口不择言,想到什么说什么,“陆则怿你可以闭嘴了吗?我一点也不想听你说爱!真的很恶心!你以为你给我递几份资料和照片,让我知道陈士安有个极其糟糕的家庭环境,让我知道涂北年轻时乱搞女学生,又让我知道顾家意不是个好人,让我免得被骗被欺负,就是爱我吗?我告诉你陆则怿,我宁愿被陈士安骗,被涂北骗,被顾家意骗,都不想再见到你,你分明知道,我讨厌你,更讨厌成为你的妻子,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陆则怿薄唇抿了下,他长睫掩起了半边黑眸,“高中的事,我才知道,我跟你道——”   提及高中,应渺鼻尖一酸,她扭过头,看着远处逐渐压低的天际线,快要下雨了,闷热的空气令人喘不过来气,就像她的高三一样,她用最不耐烦最恶毒的语气道:“陆则怿,你知道吗?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你能在那场车祸里死掉,不然我每见一次你都会想起被我用尽全力抛之脑后不愿意再记起来的记忆,如果没有你,我的人生不会那么糟糕,都是因为你,所以你能不能彻底从我的世界里离开,让我不要再见到你!”   她看着乌云遍布的天边,没看陆则怿的眼,她极近冷漠地说:“陆则怿,你可以去死吗?”   应渺以为在酒店跟陆则怿闹翻那天是她平生最刻薄的时刻,但这一秒,应渺知道自己错了,她还能比那次更刻薄,让刚经历过车祸死里逃生的陆则怿去死。   她说完,没看陆则怿的脸,扭头走了,进了单元楼,陆则怿没跟上来,她始终没回头看陆则怿。   到了楼层,应渺出了电梯,她扶着电梯门,脸色恍然着给卢朵打了个电话。   卢朵接通很快,“喂,渺渺,怎么了?”   应渺嗓子很干,她慢吞吞蹲下身,抱着膝盖,轻声说:“朵朵,我刚才让陆则怿去死,我是不是很恶毒,即便他本就讨厌我,听见这种话也会难过的吧。”   卢朵那边沉默了好一会,才出声,“说了就说了,情绪激动下不过脑的话而已,渺渺你不是这种人,你别多想,陆则怿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真的做出傻事的。”   应渺觉得眼睛很酸,眼眶里积了眼泪,她抿唇憋着眼泪,声有点哑,说:“朵朵,你给陆家的人通个信吧,让他们给陆则怿打个电话,我知道陆则怿不会在意我的刻薄话,但我怕,他真的会做傻事,他最近脑子不太正常。”   卢朵又默了一会,说好,“我这就给陆家奶奶说,你回家洗洗睡,没事的,别多想。”   应渺轻声说好。   她回了家,把牛奶搁在茶几上,洗了澡,进了卧室,有些恍惚地躺进了被子里,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快要睡着时,房间窗户“嘭”地一声撞到了窗户门框,声有点大,她被惊醒,猛地坐起身。   窗户大开着,隔音效果锐减,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响聒噪异常。   外面下了大雨,劲风呼啸着,雨不知道是几点开始下的,应渺下了床,赤脚走到窗户边,手握住窗户把手,关了窗正要扣死时,她低垂的视线瞥见单元楼下站着一个人。   大雨倾盆下落,陆则怿一动不动站在单元楼下,他站的笔直,像一株沉默的树,身上的西装西裤全都被淋湿了,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狼狈。   应渺僵在那里,她愣愣地看着楼下的陆则怿。   她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下的,也不知道陆则怿站了多久,但心里隐约猜得出来,从她上楼那一刻起,陆则怿应该就没动过。   她抿起唇,呆坐在了窗边的地板上。   陆则怿这场突如其来的疯病让她觉得可怕,说爱她,说想复婚,说想让她待在他身边,因为她那些刻薄的话,呆站在她楼下,下雨了也浑然不知,可他分明讨厌她,厌恶她,却因为她那些话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陆则怿一直都是天之骄子金尊玉贵的少爷,他不该是这样的。   雨一直在下,陆则怿一直没走。   有深夜加班归来的户主路过,想给陆则怿递把伞,陆则怿始终沉默着,冷峻的面容上一片灰暗,她看着来往几个人的好心都被陆则怿的沉默劝退,夜很深很深了,再也没了晚归的户主,楼下只他一个人站在瓢泼大雨中。   应渺觉得陆则怿会做傻事,起码现在他的状态很像很像。   她撑坐起身,坐久了的腿很麻,起身时踉跄了一下,她扶着玻璃站稳,走到床头柜前拿了手机,给陆志军打了个电话。   陆志军估计熟睡着,手机静音,电话没接,她再没陆家其他人联系方式,她用搜索引擎搜索勠力集团,在招聘公告那找到了李勉的手机号,她打了过去,接听的却是女声。   应渺回了窗边坐下,她抱着膝盖,看着雨势渐大,大到快要看不清雨幕中的陆则怿,她说:“你好,我找李勉。”   那边停了一会,语气冷冰冰地,“应渺。”   应渺记忆力很好,陆则语的声线也很特别,她记得清楚,她抿了下唇,说:“你现在过来把你哥带走。”   陆则语问:“我哥在哪?”   应渺:“熙和湾小区三栋3单元楼下。”   “应渺,你他妈的没心吗?外面这么大雨,你让他在楼下站着?”陆则语语气极冲,“你应该知道他刚出院不久,应渺,你想让他又为了你死一次吗?”   听到最后一句,应渺眼皮颤了颤,她没多想陆则语口中的“又”字,只是垂下眸,低声说:“我不跟你吵架,你晚来一秒,你哥做了傻事,伤心的只有你们。”   “你够狠。”陆则语挂断了电话。   应渺把手机搁在了地板上,风声呼啸夹着暴雨声从还没闭合严实的窗户溜进来,她双手无力的圈紧了自己的膝盖,她下巴搁在肘弯上,双目无神看着楼下的陆则怿。   那道身影在视线里越来越模糊,夜太深了,应渺眼皮钝重,脑仁也疼,她闭上眼,靠着窗边很快没了意识。   醒来时,她人是在床上的,客厅里有卢朵接电话的声音,像是在说工作上的事。   应渺在床上躺了一会,头还是晕的,看了会天花板,想到什么,下了床走去窗户边,雨已经停了,一夜暴雨的冲刷,小区绿植泛着鲜艳的新绿,楼下已经没了人,只是车子还停在那。   卢朵听见卧室内动静,从卧室门口探过头,看她,“醒了?你真是把我吓一跳,一早过来找你,摁你好久门铃你都不开,我用了密码进来,就看见你晕倒在了窗户边。”   她走进来,递给应渺一杯黑乎乎的药,“喝了吧,你有点低烧,我问了医生,说吃点药就好,不用去医院。”   应渺接过杯子,呆呆地看着药水不动。   卢朵看她憔悴的神态,说:“你干嘛呀?快点喝掉,低烧也要重视起来,你身体才养好一点,别又把自己拖成病秧子了!”   “昨晚陆则怿在楼下淋了半夜的雨,”应渺垂着眸指了下楼下,看着卢朵,声低下来,“朵朵,我是不是太刻薄了,对他说那种话。”   “啊?”卢朵睁大了眼,看出应渺的自责,她走过去抱住应渺的肩膀,拍了拍她的后背,叹口气道:“别多想渺渺,不就是淋了雨吗?他一个大男人淋点雨没什么,再者,人情绪急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其实心里并不是真的那么想,你别太自责。”   应渺把脑袋靠在卢朵的肩膀上,她恍惚着,轻声说:“朵朵,我只是不想让他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不想见到他,我不想让他死的。”   卢朵拍怕她的后背,“我知道,别多想了,陆则怿那么大一个人,真的不会因为你的话就去做傻事的。”   应渺喝了药,卢朵还有工作,给她做了早餐就走了,天还早,她没去工作室,坐在客厅沙发上发着呆。   门铃响了两声,她没听见,直到拍门声急躁躁地响起,她才回过神,趿拉着拖鞋走去开了门。   门外是陆则语,她脸上带着怒气,直直瞪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斥骂,“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哥?你以为我哥心是铁的,不会难过伤心吗?你知道从你出现在我家的那一刻起,我哥就该恨你!可他仅仅是不跟你说话冷淡你而已,你凭什么这么对他?你高中被孤立是因为他,可是我哥不知道,如果我哥知道,他不会允许旁的人那么伤害你,因为他高中就他妈一直喜欢你!”   应渺晃神片刻,抿了唇,“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如果你跟陆则怿一样脑子不清醒,那请你带着你哥一起去看医生,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陆则语冷笑:“我不清醒,我看不清醒始终活的自我的是你,应渺,你还不知道吧,我哥上次出车祸就是因为你,他因为你差点自杀死掉。”   应渺愣住,“陆则怿不会因为我自杀,陆则语,你说话要讲究证据。”   陆则语粗鲁着将应渺拖出门外,把她推进电梯里,嘴角带着冷笑,“行,我这就带你去看证据!”陆则语身量比应渺还高点,快到170,力气也不容小觑,应渺被她拽着走,身形踉跄着试图挣开陆则语的手,“你松开我,有事在这里说。”   “怎么了?”陆则语力道极重地摁下闭合键,冷冷瞥她一眼,紧攥着她的手不放,看应渺那张漂亮的脸,“你是不是怕我把你拽到医院,让你看看我哥因为你高烧昏迷的模样?应渺,不要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过得不好过得不开心,有的人因为你比你还要痛,比你过的还要备受煎熬。”   应渺挣不开陆则语的手,陆则语现在整个人像是冒火的小辣椒,力气奇大无比。   到了单元楼外面,应渺被陆则语塞进她停在楼下的轿车,陆则语沉着脸开着车出了小区。   应渺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街景,道路她很熟悉,不是去医院,而是去陆家没搬宅子前的别墅。   几年前的富人区别墅现在依旧是大热楼盘,别墅区的建筑仍旧不显陈旧,放在现在,设计构造依旧超前。   陆家的三层独栋别墅坐落在小区大门附近,陆则语一路抓着应渺的手,把她带进了别墅里面。   快五六年没住人,别墅里面的大型家具都被覆了一层白色防尘膜,陡然进入,灰尘感扑面而来,连带着一些陈旧的记忆一同钻入应渺脑子里,她记起在这栋别墅里生活过的点点滴滴,也记起来她在这栋别墅里因为陆则怿,她自己给自己定的生存规则——   不许进陆则怿常踏足的场所,一楼的书房二楼的健身室三楼的钢琴室和室外后花园围着的游泳池,以及陆则怿睡觉的卧室。   进了别墅,陆则语就甩开了她,应渺揉了下被陆则语攥的生疼泛红的手腕,抿唇:“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陆则语抱臂冷冷睨着她,“应渺,当年你妈在模特圈混的风生水起,光鲜亮丽,结果却在事业上升期突然不做模特带你去大山里生活,你应该知道原因,是你妈招惹了某位癖好特殊的大人物,她不想做别人的金丝雀才带着你一头躲进荒芜落后的大山,一生活就生活了十几年。”   “你这张脸跟你妈一样美丽漂亮,尤其你那双眼跟你妈一模一样,如果你妈死后,我爸不把你接进陆家生活,你知道你的命运是什么吗?是被那位毫无三观癖好特殊的大人物捻在手里受尽屈辱,应渺,如果没有陆家照顾你,你现在像不会这么自由无拘无束,陆家没要你知恩图报,但是你也不该反咬一口。”   “你被孤立那年,但凡你开口,跟我爸或者我哥说一声,完全可以不用过被孤立的生活,但是你不开口,你任凭那些女同学背刺你伤害你,你不反驳不吱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然后把女同学给你的伤害加倍地算在我哥头上,因为你从心底里就认定我哥是罪魁祸首,你要讨厌他你要恨他,心里才会舒服才会好受,我哥凭什么要背这种锅,我哥从来没让那些女生不跟你玩,你不去找背刺你的女同学算账,你找我哥纯粹是有病!”   “别觉得我哥脑子不清楚,他比谁都清楚,他清楚记得我妈是因为你妈跟我爸勾搭才跳楼自尽,他清楚记得前一秒我妈还在跟他说话,后一秒,我妈就在我哥面前一跃而下,在我哥面前摔得四分五裂,你能想象那种画面吗,就是那种跳楼的人,摔在地上,白色脑浆溅出来,□□摔成稀泥,那张美丽柔婉的脸五官扭曲着,眼球都爆出来,你知道吗,我妈的尸体就在我哥三米开外,眼球爆出来时还在看着我哥,”陆则语冷笑道,“应渺,你让我哥怎么不恨你妈不恨你!”   应渺觉得荒谬,她手指紧攥着沙发上的防尘膜,她面色苍白,摇头,“陆则语,你在胡说什么!”   陆则语不管应渺的发问,她眼神冰冷,继续道:“只是我哥喜欢你,他从见你的第一面就他妈无法自拔地喜欢你,但是他不能喜欢你,无数个时刻,他都在自我洗脑说喜欢你就是对不起我妈,却又在看见你的那一刻,清醒地看着自己沦陷。你知道吗?我哥高中的时候就会自残,你不信吗?”她又上前一步,抓住应渺的手,将她拖上三楼的钢琴室门前,她扭头看应渺,“这间钢琴室是我妈生前最喜欢呆的房间,她是个音乐老师,我小时候跟我妈经常在这间房间里听她给我们弹琴,但是我妈死后,这里成了我哥赎罪的地方。”   门锁着,陆则语没找钥匙,粗暴用脚踹开门锁,将应渺推进去,应渺完全不敌陆则语的力道,她跌坐在地上,掌心硌到什么,一阵刺痛,她低头去看,就见掌心下是一枚美工刀片,刀片刺进她的掌心里,痛得她立即收了手,余光瞥向这间她从不敢踏足的钢琴室,她愣住了。   钢琴室很大,一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白色窗纱轻轻垂落在地板上,房间最中央放了一台华丽的钢琴,整间房只有钢琴洁净如新,其他地方一片狼藉,地板上堆着无数把美工刀,蜡烛和打火机,落地窗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两幅巨大的照片,一张是跟陆则语九分相像的美丽女人,是郁臻,另一张她再熟悉不过,是她高中时候午睡的照片。   两张照片并排,瞧着美丽又惊悚。   陆则语看她呆滞的模样,蹲下身,眼神冰冷盯着她,“这里我哥从来不让别人进来,就连家里的阿姨也不允许进入打扫。应渺,知道这些美工刀和蜡烛的用处吗?”   应渺抿紧唇。   陆则语讽笑一声,“是我哥用来惩罚自己喜欢上你,高中三年,每次他控制不住想靠近你的时候,他就会在这里,用滚烫的蜡油烫自己的手心,用美工刀扎自己的手背,这样伤害自己又痛又不会让人发现伤口,他试图把喜欢你等于喜欢疼痛刻进骨髓,试图让自己因为抗拒疼痛不再喜欢你,可是没用,但他还是会做,他开始用这种自残的行为对我妈道歉。”   应渺低着头,看着手心里那道流血的伤口,这么一点点伤口都快要锥心了。   陆则语见她不说话,笑:“以为我在骗你是吗?不巧,我那时候很好奇我哥为什么不让我进我妈的钢琴室,有一天我瞒着他爬上了窗户,然后亲眼目睹了他的自残行为,我有照片,你敢看吗?”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隐藏相册,丢进应渺怀里,她道:“应渺,你好好看看,看看我哥有多变态,宁愿自己疼死也要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合一起字数太多了,还是分两章发发。   谢谢营养液和雷:   啊尊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06-15 21:42:42   啊尊尊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23-06-14 21:59:36   读者“温同学”,灌溉营养液 +20   读者“彤彤彤彤彤”,灌溉营养液 +29   读者“妁妁其华”,灌溉营养液 +1   读者“42293163”,灌溉营养液 +1   读者“菀菀一笑”,灌溉营养液 +16   读者“…”,灌溉营养液 +1 第42章 入骨   ◎“渺渺春水。”◎   应渺没拿手机, 落在腿上的手机屏幕就是一张照片,角度是从落地窗那个角度偷拍,空荡荡的房间里,少年时期的陆则怿曲起一条腿坐在地板上, 另只手上拿着燃烧的蜡烛, 蜡烛微微倾倒, 滚烫的蜡油滴滴落进他另只摊开的掌心里, 燃烧着的蜡油温度起码有八十度,温度可以烫伤人的肌肤, 但照片里陆则怿面无表情, 眸底死水般的平静,好似感知不到疼意,可他额头上冷汗淋漓, 分明痛不欲生。   她被吓到, 唇瓣颤了颤,手机屏幕暗下去,那张照片消失在应渺的视野里。   “也就是那天,我发现了我哥他竟然喜欢你, 我跟他大吵了一架, 用尽恶言恶语骂他对不起我妈,我哥承认了,承认他喜欢你, 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陆则语面上浮起讥讽, “应渺, 你高中毕业报考外地的大学躲他的那四年, 他都知道, 所以他每年国庆都故意不回家, 他知道你在躲他,他给你足够的时间让你在家里待着,他不想让你有无根浮萍没有家的感觉,应渺,我哥喜欢你喜欢了十年,即便因为你妈不检点害死了我妈,我哥从来没主动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他就只是对你冷淡,仅此而已,你就那么对待他,你真的没心。”   应渺抿紧唇,陆则语强势塞进她脑子里的东西,太多太令人惶恐,她腿软着,唇颤抖着,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这荒诞的一切。   陆则语又弯腰拽起她,连拖带拽将她往二楼拖,应渺膝盖脚踝接连磕到楼梯,疼得她咬紧唇,陆则语毫无怜惜之心,将她半拖到二楼走廊最末尾的一间杂物室,她依旧用脚粗暴踹开杂物室的锁,门内尘埃漫天,扑了应渺满脸,她捂着嘴咳嗽。   陆则语靠着门框,嘴角勾起浓浓的讥讽,“别说陆家除了爷爷没人记得你的生日,应渺,我哥他记得,他每年都会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但是他不会送给你,最终都会递到我手里,他说是给我的,但是他做了我十几年的哥,会不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那些毛绒绒公主风的玩具和包包,还固定在每年的六月十一号送给我,六月十一号是谁的生日,你应该清楚明了,所以我都把它们丢在这里,来,睁大眼你的眼睛看看,应渺,看看我哥到底是喜欢你还是讨厌你!”   应渺咳嗽渐止,下意识往杂物室里看,就见地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礼盒和玩偶包包,基本上都是未拆封,铭牌和粉色蓝色丝带还缠绕在上面,沾了灰尘,像是尘封已久。   陆则语见应渺不发一言的脸,弯下腰拍了拍应渺的脸,语气已经趋近漠然,“从你十六岁到如今的二十四岁,每一年每一年都有,如果这样,你还要说我哥不爱你,你还要恨我哥,恨不得我哥去死,应渺,你没心。”   应渺挥开陆则语的手,她低着头,心里被巨大的荒诞填满,她从一开始想反驳这场荒谬至极的荒诞,可到现在,她已经没了任何反驳的想法,她咬紧唇,觉得太荒谬了,甚至觉得世界都不是真实的。   “应渺,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妈多恨你,如果你妈在大山里安分守己不跟我爸勾搭,我跟我哥现在还有妈妈,我哥也不会亲眼目睹我妈摔成烂泥脑浆四溅,如果不是我哥拦着我让我出国,如果我在国内,你在陆家那些年绝对不会好过,我会往死里搞你,而不是像我哥,仅仅只是不搭理你。”陆则语语气生冷,带着刺骨的恨,她低声道:“应渺,我再说一遍,你被孤立不是我哥的错,他在学校对谁都那副冷脸,对谁也都冷淡,你被孤立只是因为有人知道了我哥喜欢你,所以她不甘心背后操纵流言想毁了你,导致你高中生活压抑又暗淡的不是我哥,我哥的喜欢罪不至此,你该恨的另有他人。”   应渺从地上站起来,她一言不发开始往外走。   陆则语没拦她,靠着杂物室的门框,看着应渺纤瘦的背影,补了最后几句话,“应渺,这些证据足够了吗?你还不相信我哥出车祸是因为你才起了自杀的心思吗?这么多年,他想要把你再次拘在身边却又觉得对不起我妈,他被情绪拉扯地无望,才主动撞上了那辆车,他想自杀,就只是因为你。应渺如果你还有一点点心,就应该去看看我哥,他现在还因为那场暴雨躺在医院高烧到昏迷不醒。”   应渺走出了别墅,陆则语的话渐渐变得低不可闻,她停在别墅跟前的空地上,仰头看了看天,昨天一夜暴雨,今天天阴沉沉着,成片乌黑的云堆在一起,往地面上压来,空气闷得好像缺氧,她几乎快要呼吸不上来。   她面上苍白荒芜一片,陆则语的话每一句每一句听起来都像是2012年的世界末日传闻,荒谬到不可信,但她每一句每一句都有证据充分证明着她话的真实度,只有一点,何睨跟陆志军有染,陆则语没拿出足够的证据,所以她不信,她一点也不信。   应渺掏出手机给陆志军打电话。   陆志军接电话很快,“喂,渺渺怎么了?”   应渺说:“我们见一面,就现在。”   临街而建的茶馆生意极好,门口进出的顾客络绎不绝。   应渺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她在茶馆的卫生间洗了把脸,面上清棱棱的白,杏眸里面也是清棱棱的空,她看着楼下,陆志军从迈巴赫车里下来,斯文款款,面上温和,进了茶馆。   他一点也不像婚内出轨别人的样子。   应渺想。   所以陆则语的话可能都是假的,连那些照片钢琴室的美工刀蜡烛墙壁上的两幅照片以及杂物室覆了一层灰的礼物都是作假。   陆志军走了过来,远远看见她带了笑,解了两颗西装扣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他温和款款问:“怎么突然要见面?出什么事了吗?”   应渺眼神空洞,看着陆志军,说:“你跟我妈上过床吗?”   陆志军一定会说没有,何睨怎么可能跟别的男人勾搭,陆志军怎么可能婚内出轨,何睨跟郁臻可是好朋友,陆则语的话太荒谬了。   每一句话,每一句话都太荒谬。   空气一时静了下来。   应渺心里空了一下,她情绪突然失控,站起身抿着唇,眼眶里涌了眼泪,瞪着陆志军,控制不住声音,大声吼叫,“你为什么不说话,到底有没有?有没有!”   陆志军面色暗了下来,面上的温和笑意隐了下去,他摁住应渺的手,声音低哑,“别激动,渺渺,这事……是我对不起何睨,也是我对不起郁臻。”   应渺失了力气,跌坐回了椅子上,她想起了何睨留给她的那封遗书,遗书上说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除了她爸,就是陆则怿,她痛苦着捂住脸,面上不知是哭还是笑,眼泪从手指缝里流出来,她似哭似笑道:“所以都是真的,你跟我妈上过床,陆则怿妈妈因此跳楼自杀……还有——”   陆则怿因为喜欢她折磨了自己快十年。   他不是讨厌她,他是真的……爱她。   她脑子里被陆则语强硬塞给她的事实挤得快要爆炸,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么多荒诞的事实,她撑着茶桌只哭了一会,低烧还没痊愈,大脑负荷过重,人直接重重跌在桌子上晕了过去。   陆志军吓了一跳,忙将她抱起来,送去了医院。   醒来时已经下午三点钟,病房内沉寂无比,只她一个人。   外面天色依旧阴沉着,窗户外有风掠过,顺着窗沿飘进来,温柔地抚着她挂着吊水的手背。   病房内昏沉沉地暗,应渺平躺着,耳边响起几声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她扭头看过去,窗外梧桐树的枝条上站着几只灰扑扑的小麻雀。   她唇角扯了下,从醒来脑子里各种事情就在来回拉扯,陆则语的话,别墅里的钢琴室美工刀蜡油跟郁臻并排的巨大照片,还有充满生日礼物的杂物室,高三被孤立那一年,陆则怿因为她冲动撞车试图自杀,陆则怿讨厌她,陆则怿爱她……   她不想思考,但那些事情不受她控制地挤在她脑子里。   她开始羡慕那些鸟,不会被这些事情拉扯,每天只用思考去哪里吃虫子吃谷子飞哪里筑巢。   病房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嘎声。   她没扭头,不知道是谁,也不好奇是谁,她现在不想说话,只想长久地睡一觉,长眠或者不再醒过来,亦或者变成一只鸟。   来人在病床边坐下,不一会应渺耳边响起沉重的叹气,嗓音苍老,是陆奶奶。   她话还带着鼻音,像是刚哭过一场。   “阿怿一直高烧不退,到现在还没醒,医生说前段时间车祸身体还在恢复阶段免疫力太低,外加情绪低迷自我意识薄弱,如果到晚上烧再不退,很有可能伤及心肺,导致心功能衰竭。”   “我从阿语那知道了很多事情,他们长一辈的事情本不该牵扯到你们小辈的,可是应渺,你可以感同身受的对吗?从小就在郁臻身边长大的阿怿,亲眼目睹他亲生母亲抑郁成疾在他面前跳楼摔成烂泥,那个时候他才十五岁,能有多成熟多稳重才能接受这个事情,所以他没办法不对你抱有敌意,但他没有真的伤害过你,阿怿小时候就不爱说话,他妈妈也一直念叨他他从小就高冷,十足十的人小鬼大,自从郁臻去世后,他对外界事物更加冷淡,不单是只对你而已。”   “你高三被孤立的事,我诚实地说,阿怿有责任,我也有责任,他在学校不跟女□□朋友,你跟他高中三年同校,你知道我这话不是假话,他不知道女生间的弯弯绕绕,更不知道女生的嫉妒心有多可怕,所以他以为你只是讨厌他才转班,外加那个时候他也在痛苦,他不想让自己过于关注你,那样对自己来说不过是加倍痛苦而已,所以他忽略了你,他没想到会对你造成这样的伤害,应渺,他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愿意放弃喜欢你,怎么可能在知道的前提下还允许别人伤害你。而我在老头子死后,没有关注你的身心健康成长,是我失责,我给你道歉。”   “至于你跟阿怿结婚后,我故意磋磨你的事情,我也跟你道歉,是我老太婆心肠歹毒,为了一己之欲伤害到了你的,对不起,应渺,但是我求求你,可不可以去看看阿怿,我怕他这次真的会死,应渺,他那么喜欢你,只要你去看看他跟他说说话,他一定会醒过来的。”   陆奶奶开始伏在床边哭起来。   应渺始终没说话,她扭头看着窗外,天际线依旧低垂,乌云密集,好似又要下一场暴雨。   陆奶奶哭了一会,她起了身,椅子摩擦过地面,随后,响起一声极其重的跪地声,陆奶奶声都哭哑了,她趴在地上,给应渺磕了个头,嗓音沙哑,“应渺,我老太婆跪下给你认错,求你去看看他,跟他说两句假话都行,应渺,你就当可怜可怜他吧,人生有几个十年,他都用来喜欢你也用来折磨自己,你可怜可怜他行吗?”   应渺还是没说话,她闭上了眼。   陆奶奶起了身,临走时抹着眼泪不抱希望地哽咽道:“阿怿病房在301,跟你就隔了两个房间。”   病房门被关上,应渺睁开了眼,她一动不动地躺着,丝毫没起来的迹象。   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看了半个小时,中间护士过来给她换吊水瓶,换完后,护士出了门,门外像是遇到了一个同事,小声八卦着,说话声隔着没关结实的门缝传进来。   “隔壁那个病房的陆先生昏了快一天了,我的天,再烧下去人就没了。”   “他人好帅,又住得起高级病房,他奶奶身上的都是帝王绿翡翠什么的,一看就是有钱人,而且看他气质,像是总裁,年轻有为又有钱,要是因为高烧死了,怪可惜的。”   “你还不知道吧,他都快是我们医院的常客了,最开始因为胃出血晕厥被送进来,前段时间又因为车祸送进来了,脖子跟额头破了两个大洞,血流不止,胃部跟肺部出血特严重,脑子里还有淤血,要是再晚点送进来,人就没了,真的是死里逃生,眼下这又因为高烧昏迷住了院,人帅是帅,但命运未免太多舛了吧。”   “不都说有钱人家的少爷都是一顺百顺的吗?怎么这位多金总裁命运这么坎坷?”   “这幸亏是有钱人家,不然就这几次三番住院,一天都几万几万的住院费耗着,普通人家哪里折腾得起。”   “说的也对。”   ……   应渺睁开了眼,她眼神空洞着又看起了天花板,手机这时在床头柜上震动一声,她侧了侧身,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消息是陆则语发过来的,她没仔细看,只是注意到了已经快六点了,快到晚上了。   她撑坐起身,全身疲软无力,她闭眼缓了会,攒了点力气,左手伸过来,拔掉了右手手背上的针头,血顺着针孔涌出来,她用棉签摁住,下了病床。   这一层都是高级病房,走廊上除开护士站有几个护士,没旁的人。   她往左手边走,走过两个病房,到了301病房跟前,她低着头,看向自己在别墅被美工刀误伤的一道伤口,上面已经被医生处理好了贴了一块柔软的纱布,可肉里还是疼的,蜷握时,像是把皮肉挤压在一起,密密麻麻钻心的疼。   高中三年,陆则怿就是这样度过的,他拿笔写试卷时,会不会跟她此刻蜷握时一般痛,或许会更痛。   她的人生因为碰见陆则怿变得一塌糊涂。   陆则怿的人生何尝不是因为她住进陆家,变得无比坎坷。   况且,她不想他死的。   他不该因为她昨晚那些话潜意识里求死。   应渺伸手推开病房门,宽敞整洁的病房内就他一个人。   她关了病房门,站在病床边,垂眸看着唇色发白脸却不健康红成一片的陆则怿。   他静静躺在那,清曜深沉的眸紧闭着,长睫在下眼睑打下一片阴影,脸部线条因为消瘦开始变得格外明显,眼窝都变得极深。   分明是一张极俊的脸,分明该有一趟极好的少爷人生,偏偏却困于儿女情长躺在这张病床上意图求死。   应渺开口,轻喃似得道一句,“陆则怿,何必呢?大家都别再插足对方的人生,各过各的不好吗?”   陆则怿依旧紧闭着眼,像是气息都没了,整个人都没一丝活着的生理迹象。   应渺扯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她清了下嗓音,提了点音量,开始絮絮叨叨:“陆则怿,我昨天晚上是话赶话,不是真的想要你死,你可不可以别当真。”   “首先,分明是你自己不做人事,哪有人会喜欢一个频频来拆散自己姻缘的恶人?我跟陈士安交往时,说不定人家特别有主心骨,也不是妈宝男,婚后不会听他妈妈的话让我生儿子,本来我兴许跟他有一场稳定又平淡的婚姻,可是你非要给我发那些资料,让我心里起了龃龉,导致我跟他分了手,这是你拆的第一段姻缘。”   “涂北他就是个艺术家,艺术家年轻时候风流点不正常吗?你给我发的照片里面完全就没他现在这个年纪胡搞的资料,说明人家兴许已经彻底改了,结果你又给我发了很直观的照片,你干嘛啊,非得让我心里不舒服是吧?这是你拆的第二段姻缘。”   “最后就是顾家意,我还没跟他谈恋爱了,你上来就说他不好,陆则怿,是不是我以后谈恋爱,你都要把对方的黑历史黑资料扒出来给我看,那不如这样好了,你直接给我介绍吧,你了解的足够透彻,没任何黑历史黑资料的男人,你再介绍给我,这样你是不是就会特别放心?”   应渺胡扯完了,开始变得安静下来,她眸光移到陆则怿脸上,那张脸依旧毫无生机,薄唇惨白干裂着,她轻轻扯了下嘴角,笑了下,像是自嘲,喃喃道:“我在想什么呢,竟然真的以为跟你说话可以喊醒你。”   她嘴角的自嘲又大了点,没再胡扯,她垂了眸,轻声说了点真心话,“陆则怿,我从你妹妹那听说了一点事情,我现在脑子很混乱,你妈妈的事,你的事都让我很困扰,我觉得我跟你现在的关系就是一团乱麻,扯不开理不清,陆则怿,不如我们两清吧,一刀两断是最省力的办法,不用计较谁欠了谁,反正我们已经离婚了,就此分别天各一方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当然,我还是希望你能身体健康长命百岁,我从没想过要你真的死。”   她说完,扶着病床边起了身,她持续低烧,没多少力气,坐这么久已经是她的极限,而且她已经尽自己最大诚意喊醒他了,也没有她能做的了,她转身往病房门口走。   才迈开一步,左手腕突然被一只滚烫的大手紧紧攥住,应渺一愣,还没做出任何反应,那只大手用力一拽,她全身上下本就没多少力气,再被这么一扯,人直接顺着那力道往床上栽。   脸撞到他结实的胸膛,腰上紧紧环上一条手臂,就连后脑勺也被一只大手紧紧扣住,应渺被完全束缚在陆则怿的身体上,她脸被迫埋在他的胸膛上   知道他醒了,应渺心底松了一口气,她挣扎着要起来,两只手撑在他腰上,试图乘坐起来,“松开,陆则怿。”   陆则怿却抱得更紧,手臂几乎要把她的腰勒断,他甚至将她抱起拖到床上,侧过身,将她困在病床围栏跟他身体之间。   应渺瞬间被他身上滚烫的气息包裹住,她下意识道:“陆则怿你手上还有针头!”   陆则怿直接伸手拔掉了针头,也不用棉签摁上,任由血珠随着针孔流出,他两条手臂重新紧紧环进她的腰,将脸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里,他鼻梁抵着她的脖子,嗅着她身上清淡的香水味,时隔快半年的拥抱,他眼圈一下子红了,喉结滚了两滚,因为高烧,他嗓子干涩,开口极其困难,他说的极慢,他说:“不要两清,渺渺。”   作者有话说:   弃文自由勿留评告知&彼此尊重,骂剧情可以作者不可以骂。 第43章 入骨   ◎“渺渺春水。”◎   病房门此时响了一声, 随即响起陆奶奶带着欣喜的尖叫声,“阿怿!你终于醒了!医生医生!”   应渺立即使出吃奶的劲头推开陆则怿,下了床。   陆奶奶挤过来,趴在陆则怿身上痛哭流涕, “阿怿, 我的好阿怿, 你终于醒了, 奶奶以为你要死了。”   两位医生也赶了过来,围在病床前, 对陆则怿进行各项检查。   陆则怿目光却紧紧盯着医生身后的应渺, 应渺没看他,垂着眸走出了病房,陆则怿薄唇平抿着想撑坐起来, 手去挥开医生检查的手, 陆奶奶及时过来,摁着陆则怿的肩膀,老眼模糊道:“应渺就在你隔壁的病房,她发着低烧要住两天院, 不会从你身边走的, 先让医生给你检查检查,阿怿,别让奶奶担心好吗?”   “奶奶, 给我一点时间。”陆则怿推开陆奶奶的手, 拔掉医生重新给他插上的针头, 下了病床, 他大步往病房门口走。   应渺身上没力气, 走得慢, 陆则怿出了病房,只赶了两步,便从身后抱住了应渺纤细的腰,他把下巴搁在应渺肩膀上,重复刚才的话,“不要两清。”   应渺没力气挣开,她垂着眸,扯开话题,“陆则怿,你松开我,我的药水还没挂完。”   陆则怿有了动作,他松开她的腰,一只手臂托在她膝盖下,一只手抱住她的背,应渺下意识抗拒,她蹙眉,“陆则怿,你自己还发着高烧,我不用你抱。”   “哪间病房。”陆则怿却已经把她打横抱了起来,低头,黑眸几乎要黏在她那张清瘦美丽的脸上,“渺渺,我还有力气。”   应渺闭上眼,不跟陆则怿那双跟平常完全不一样的黑眸对视,她懒得做无用功挣扎,说:“303病房。”   陆则怿将她抱进303病房,用脚开了门,将她放在病床上,摁了护士铃,没一会护士过来,陆则怿看着侧躺着背对起他的应渺,他眸光一直没移开,对护士道:“她药水没挂完,你帮她重新扎一针。”   护士忍不住提醒道:“陆先生,您好像更需要回病房躺着。”   陆则怿没再跟护士交谈,只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长久地看着应渺只露给他的半边侧脸。   陆奶奶担心他身体赶过来,扶着病房门框刚想喊他,见陆则怿面带病容一身憔悴坐在椅子上,眸光却眨也不眨地看着应渺,即便应渺背对着他闭上了眼没看他分毫。   她怔然了一瞬,压低声喊:“阿怿,让医生给你看看身体再过来好吗?你身体这么熬着会坏的。”   应渺听见背后有了椅子拖动声,陆则怿起身离开了,她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即便面上装的再平静,但关于陆则怿喜欢她十年以及陆则语说的那些令人瞠目的事仍挤在脑海里,再跟他同处一个密闭空间,她心里万丈海浪似得翻涌根本没办法平复。   听见脚步声远离的动静,应渺翻过了身平躺了下来。   她看着透白的天花板,长长呼出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全然吐出胸口,病房门再次被打开,熟悉的却又因为生病跟平常相比缓慢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应渺下意识憋回那口气,侧身再躺回去背对他的动作太大,她迅速小幅度地扯住被子一角往上一拉人跟着往下一缩,她把大半张脸都埋了进去。   脚步声停在病床边,一会,椅子拖动声再次响起。   陆则怿又坐在了她的床边。   应渺睡觉时也喜欢被子蒙半边脸,眼下即便这样,她也不觉得闷,但是情绪一直处于游离的状态。   陆则怿长久没离开,应渺只好掀眸,清棱棱的眸子清醒分明,她把被子往下拨,整张脸露出来,偏头看向陆则怿。   陆则怿跟她一样重新输起了液,他的药水跟她的药水瓶挂在一起。   应渺轻轻抿了下唇,“陆则怿,你干嘛?”   陆则怿坐在椅子上,挂着吊水的手垂在膝盖上,他黑眸定定看着她,干涩泛白的薄唇说:“不要两清。”   他那双黑眸里某种情绪满的快要溢出来,直白而又浓烈地看过来,应渺被烫到似得眼皮颤了两颤,下意识垂下眸躲开了,她抿唇道:“陆则怿,你以后别把我心思放我身上了,即便没有以前那些龃龉,我也不想跟你结婚,我不想被人关注,也不想被长辈约束,更不想跟别的女人争抢。”   陆则怿:“我来解决这些问题,我们就可以复婚吗?”   应渺唇抿的更紧,“我不喜欢你,对你没有男女之情。”   陆则怿:“慢慢来,我等你对我心动,渺渺,感情可以培养。”   应渺还要再说什么,陆则怿直白看着她,音低沉无比:“即便你不会对我心动,也没关系,渺渺,待在我身边。”   应渺睫毛颤的更快,她掀眸,对上陆则怿的黑眸,脑子一热接了话,“即便我不再愿意委屈自己跟你做-爱过夫妻生活,你也可以吗?”   陆则怿接话快的超乎他想象,“渺渺,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   应渺滞了片刻,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她移开视线,说:“我比较习惯你喊我全名。”   刚才为什么还要明知故问,十年,不是一年两年三年,十年未减分毫从无索求的爱,哪怕是她给出分毫的回应,对他而言也是得偿所愿,她开始懊恼刚才的脑子一热。   陆则怿却一直看着她,毫不遮掩,“高一的时候我就想喊你渺渺。”   “陆则怿,你别这样。”应渺受不了陆则怿一直用这种眼神看她,她习惯他冷淡又平静的眼神,不习惯他每句话都紧密围绕着她来谈,她下意识逃避,重新拉上被子蒙住脸,闷声道:“我困了,你可以回去了。”   陆则怿没出声,却久没有动作。   应渺忍不住掀开被子,从一条缝隙里看向陆则怿。   他仍旧端坐在椅子上,面容是高烧后的病态,神态却安静平和,黑眸本来是虚虚看着病床这边,察觉到应渺从缝隙里看他时,他眼神聚焦,从那条缝隙里看应渺。   那种眼神又来了。   在跟他对视前,应渺猛地把被子放下,挡住陆则怿的眼神,她整张脸都蒙在被子里,眼睛睁开,长睫不住地扫过被子表面,她忍不住开口,“你怎么不走?陆则怿。”   隔着一张被子,她听见陆则怿答她的话,“想在你身边待着。”   应渺正要说不行,耳边又响起陆则怿的声音,“在你身边,身体会好受很多。”   “……”除开那张憔悴浮白的脸,他不开口说痛,她几乎要忘记了他还发着高烧,她停了片刻,有点不近人情的地说:“可是你在我病房会影响我休息。”   有椅子拖动声,陆则怿起了身,看着被子下的纤瘦起伏,“晚饭想吃什么,我让家里阿姨做了送来。”   应渺:“我同事一会过来给我送饭,不用麻烦你家阿姨了。”   『你家阿姨』这四个字将两人的界限挑的分明,陆则怿垂着眸,看了一会蒙在被子里的她,低声:“晚上好好休息,有需要可以给我打电话。”   应渺没再吱声。   病房门被轻轻阖上。   应渺人从被子里出来,她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两声,她拿过手机,林灵发来的消息说是堵车会晚点到,她微信上让她开车慢点不着急,退出对话框时扫到了陆则语五点多发来的未读消息。   陆则语:明天能出院?让你看一出好戏。   应渺已读没回,她跟陆则语实在没什么好谈的。   隔天一早,陆奶奶过来她病房给她送早饭说起陆则怿昨晚烧退了,但一早醒来就被集团那边的高层给围住了,抽不出空过来。   应渺靠坐在床头,看着手机工作群里的消息,没看陆奶奶,只道:“不用给我送早饭,我朋友一会过来给我办理出院。”   其实能明显看出陆奶奶这段时间苍老了许多,腰背开始弓起,手边也多了根做工精细的拐杖。   陆奶奶仍旧把保温盒里的餐点拿出来,拿出小桌板,把餐点一一放在上面,“上午出院早上也要吃点东西,你跟阿怿的胃都有毛病,一日三餐都得精细养着,可不能这一顿吃了,下一顿就饿着。”   应渺看着小桌板上丰盛的早点,她顿了顿,看向陆奶奶,“我跟陆则怿不会复婚,您不用这么对我。”   陆奶奶轻叹了口气,“不管你跟阿怿是复婚还是不复婚,我总该对你好的,老头子在世的时候把你当亲孙女对待,老头子走后,我也不该忽视你的。”   应渺没说话。   陆奶奶把餐点搁下就走了,她道:“出院后也别只顾着事业忽略了身体,胃上的毛病说小不小,严重了能危及生命,你多注意点。”   陆奶奶回了陆则怿的病房,病床边还围着几个老泥鳅似的董事,李勉在陆则怿身边递着着急签的合同。   陆则怿注意到陆奶奶回来,眸光从合同上移开,看向陆奶奶,问:“她起了吗?”   陆奶奶开始给陆则怿热饭,她道:“醒了,奶奶把早餐都给她放好了,她说不吃等上午出院后在吃呢。”   “她上午出院?”陆则怿问。   陆奶奶点头,“说是上午。”   几位围着嘘寒问暖的董事就见陆奶奶话音一落,陆则怿立即搁下合同,掀开被子,下了病床,大步往病房门口走。   陆奶奶喊一声,“你吃过早饭再过去找她也不迟。”   陆则怿没说话,出了病房,走到303病床门口,推开门,门内空空如也,病床上被子平整铺着,小桌板上的餐点一动没动。   应渺已经走了。   陆则怿站在病房门口一会,才回了病房。   几位董事还站在病房内,陆则怿面目冷淡看向李勉,李勉会意,微笑着一一请走了各位董事。   病房内安静下来,陆则怿走回床边坐下,他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上面有三条微信消息。   来自于应渺。   她同意了他几天前的好友申请。   发来了三条消息。   渺:陆则怿,我昨天说的话都是深思熟虑过后的,我不喜欢你,没有高中那些龃龉和误会也不喜欢,我们不会复婚。对于我从陆则语那里听到的事情,我很惶恐,谢谢你的喜欢,但我想我也没办法接受你的喜欢,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会有点难,但还是希望你以后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也不要因为我再折磨自己的身体。你身边还会有很多很优秀美好的女生,你的婚姻生活没了我也会幸福。我在陆家生活了那么多年,爷爷对我很好,陆家也对我很好,我很感恩,所以我会希望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渺:我昨天想了大半夜,觉得我们还是两清吧,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太多太乱,非要理出个头浪费时间也没意义,我把你所有的联系方式都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我们今后是朋友,也可以是陌生人,唯独不会再是夫妻。   渺:困在过去没任何意义,陆则怿,我知道十年很久,可你还年轻,你还有下一个十年去爱可以回馈给你同等爱的优秀女生。   大家都往前走,别再回头看。   作者有话说:   深情陆总&绝情渺渺   今天没多少时间外加写的不顺手,先更这么一点点,剩下的六千三明天补上。 第44章 入骨   ◎“渺渺春水。”◎   卢朵开车从医院接了应渺回家, 路上她问应渺:“听说陆则怿高烧不退也住在这家医院,渺渺,你跟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应渺揉了揉额头,“很复杂, 但我跟他以后不会复婚, 只能是朋友吧。”   陆则怿十年说不出口的暗恋, 十年如一日的自我折磨, 搁在寻常女生身上,一个天之骄子的十年暗恋, 即便自我折磨情绪被被反复拉扯近十年也不减丝毫爱意, 恐怕最终都会修成正果,可是——   她跟陆则怿之间的牵连太多。   高中以章米为首的孤立和敌对是真切来自于陆则怿对她比之常人的冷淡,陆则语说是有人得知陆则怿的喜欢才故意散布谣言试图毁了她, 可不管是陆则怿对她的冷淡还是对她压抑不住的喜欢被人发现, 起因都是他。   她因为他承受了不该承受的校园孤立。   但确实,他的喜欢罪不至此。   再者,陆则怿也犹如困兽,困在母亲因她妈妈做错事跳楼自杀和他喜欢她两者之间。   她过得不好, 他也过的不好。   痛苦是不能用来比较的, 所以没有谁比谁更痛苦一说。   既然牵绊太多,不如干脆两清,抛掉过去, 往前走。   卢朵小声问:“我其实就好奇一件事, 陆则怿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不说最近发生的事, 单就你们还是夫妻时, 每次约你出来吃饭或者逛街, 你身上都有那种痕迹。”   她边开车边点了点脖子, 面上带了点不好意思,继续说:“如果只是没感情的婚姻,陆则怿那种行走的冰块怎么可能每天都跟你那什么啊,就算是有感情的普通夫妻一周估计也就三四次吧,陆则怿每晚就是不正常,很明显就是痴迷。”   “……”结婚那段时间的陆则怿跟有瘾一样,现在回看,应渺才知道他不是没性不行,他是——   应渺轻轻抿了下唇,说:“喜不喜欢都不重要,朵朵,我跟他以后就是普通朋友。”   卢朵:“好吧,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应渺回家没去工作室,她在家休息了大半天,中午饭吃的外卖,饭后午睡了会,因为没定闹钟,一觉睡到四点多,被一通电话喊醒。   卧室内百叶窗紧闭着,室内昏暗,她摸过手机,掐断铃声,屏幕上是陆则语打来的电话。   她顿了一会,按了接听键。   陆则语电话里说:“开门。”   应渺凝神听了下,门外确实有门铃声,她没动,只问:“你有事吗?”   陆则语:“没事我才不会上门找你,我昨天不是说了请你看戏。”   应渺不敢兴趣,“我没空,你回吧。”   陆则语道:“你不想知道造成你高中被孤立被针对的罪魁祸首是谁吗?”   应渺没吱声。   陆则怿不耐烦催促道:“快点的,我就在你门口等你!”   随即电话被挂断,应渺抱着被子坐起来,她出神了一会,才下了床出了卧室,走过客厅开了门。   门一开,应渺的手腕迅速又被陆则语攥住,她像昨天一样把她往外带,应渺蹙了下眉头,“陆则语,你要带我去哪?”   陆则语风风火火把她拽进电梯,“到了你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应渺被陆则语带进了江城电视台的监控室。   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像是被人通知过,在两人进来时,自觉进了休息室。   陆则语拖了把椅子坐下,抱臂抬着下巴看她,“自己找椅子坐,好戏一会上场。”   应渺在跟陆则语隔了张椅子的位置上坐下,陆则语给她指了下19楼的监控画面,“看这里。”   19楼是章米所在的宣发部,她如今在电视台工作快半年,工作能力不拖后腿但也不出挑,所以职位从没升过。   画面里章米正在工位上办公,高清监控下,章米比几个月前应渺见她的状态要很多,离婚后重新拥有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足够令她精神状态变好。   不一会,有同事过来章米跟前,笑着递给章米一盒糕点,章米跟她明显熟悉,没推让,极其自然接过,笑着仰头跟同事说了几句话后,同事回去办公,章米把那盒糕点放在一边,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片刻后,章米略作停顿,改为一只手敲打键盘,一只手扣开糕点的盒子,眼睛没看糕点,在看电脑显示屏,她手摸到糕点,糕点很小,她拿了一个直接往嘴里塞,嚼了几下后,似乎觉得还不错,又伸手去拿,这次似乎摸到什么,章米眼神迷茫地扭头去看糕点盒子,然后下一秒,章米人直接从监控里没了。   她坐在椅子上腰折成一半,直接低着头扣起了嗓子眼呕吐起来。   陆则语注意着应渺的反应,她把脚边一个空的垃圾桶踢过去,“觉得不舒服就吐,呐,这里还给你准备了水。”   她把一瓶没开的矿泉水推到了应渺跟前。   应渺脸色有点白,喉间胃里其实都不太舒服,她只是在忍着。   视线投向高清监控画面,那盒糕点里蠕动的蛆比她高三桌洞里衣服口袋里遇见的体型要大很多。   章米摸到不说,还生嚼了内部都是活蛆的糕点。   应渺持续忍耐着,没跟陆则语说话。   章米工位靠窗,旁边工位空着,对面的同事带着耳机,没人注意到章米吐得昏天黑地。   她吐完了脸色煞白直起身,桌上的抽纸空了,她拉开抽屉,想拿一包新的出来,结果抽屉里不知道谁放了一纸袋包子,眼下那包子早就腐烂生蛆,从包子顶部的眼里缓缓爬出来,她抽屉里每一个角落上都蠕动着活蛆,章米眼前一黑,立即跳起来,用脚踢上抽屉。   这一下同事都注意到她的异样,有两个问怎么了,章米神色诡异,面色惨白,摇着头说没什么,弯腰快步走到椅子旁,打开包从包里拿了纸,她拿了小包抽纸还没打开,就见手背上好似沾了什么,她把手背反过来,就见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上了几条蛆,在她手背上缓缓蠕动着,章米神色崩溃着尖叫一声,胡乱甩了两下手,把蛆甩掉后,她打开她的包包,不知道在包包里是不是也看见了满包的蛆,章米人直接傻了,唇颤抖着,神色如见鬼,“啊”地一声,捂着嘴就往工作间外跑。   此时此刻监控室。   陆则语看着抿唇隐忍的应渺,她道:“忍不了就吐,这里又没别人。”   应渺沉默着拿过拿瓶水,微仰着头抿了好几大口水,压下喉间不适感,她脸色有点白,唇瓣微动,“你就是来让我看这个?”   “不好看吗?以牙还牙以暴制暴,看着高中时期章米对你做的恶心事反噬到自己身上,感觉如何,有没有感觉很爽?”   应渺起身,不想在这里再待下去,她说:“无聊。”   陆则语跟着起身,在她出去前拦住她,“着急什么,这就带你去看看那女人。”   应渺手腕再次被陆则语攥住,陆则语很熟悉19层,带着她下电梯七拐八拐,摸到了19层的女卫生间。   进了门后,应渺清楚听见章米在某个隔间呕吐,嗓音痛苦,还在打着电话,嘴里时不时吐出一句脏话,“呕……别让我抓呕呕……住谁干的这事,不然我他妈要弄死她呕……”   “你不知道呕呕……我他妈嘴里还生吃了一团蛆呕呕呕……”   “我现在想去洗胃呕……”   “不跟你说了,我要申请去看监控呕……”   呕吐声渐渐停了下来。   陆则语在应渺进来后,拿了施工中请勿使用的牌子丢在门外,然后又把门后的把手给锁上了。   章米从隔间出来,就见洗手台跟前站着两人,一个眼熟,是应渺,一个极为高挑漂亮,但她不认识。   “应渺?”章米吐得眼神呆滞,脸色煞白,她只看应渺,脑中迅速闪过高三那年她偷偷对应渺做的事,她眼神顿时有了神,瞪起了应渺,“那盒糕点,抽屉里还有我包里的蛆都是你放的?应渺你他妈有病吗?”   她说着,就要上前一步跟应渺动手了。   应渺只是冷冷看着她,没退开。   陆则语上前一步,挡在应渺跟前,抱胸眼神讥讽看着章米,“都说贵人多忘事,你也不是什么贵人,怎么忘性那么大?你难道忘记了你高中对应渺做的腌臜事?”   章米双眼瞪得极大,她仰着头,气势汹汹,“关你什么事?你谁啊?”   陆则语从高往下看她,“你没必要知道我的名字,你只用知道你包里包你抽屉里还有你嘴里的蛆都是我让人放的。”   章米伸手就想推她,“你有病吧?”   陆则语抓住章米的手,她人高身体是健康地瘦,手劲很大,她轻轻松松将章米拽到洗手台上了,短促地笑了一声,“我看你倒是有精神病,怎么了?十几岁的时候能欺负一个没爹没妈的,进了社会被同事稍稍欺负下就觉得自己委屈死了要报复打回去心理才舒服?呵呵,还真的是让人作呕的烂人呢。”   章米从洗手台上起来,眯了眯眼,“你让我同事放那些东西恶心捉弄我?行,我要报警!你奶奶的等着被行政拘留吧!”   陆则语懒懒瞥她一眼,摊开手,“行啊,你报警啊,没监控没人证,你的同事只是给你投喂食物而已,谁知道天有点闷,食物变质生蛆了而已,警察能怎么办呢?难道会因为同事投喂的好心就把她们抓进警察局教育一顿吗?别太荒谬啊。”   章米语竭,她面带愤愤,“不可能!我同事人都很好,才不会听你的话欺负我!你就是不想让我报警而已,我偏要报警,你他妈等着吧。”   陆则语只是笑,那笑浮在表面,特明显的讥笑,“章米,你不会觉得你同事跟你关系都很好吧,你这种趋炎附势捧高踩低表里不一的人谁会跟你真心交朋友?我只用给她们每个人三万块,她们就欣欣然把带蛆的食物塞进了你的抽屉你的包里,哦,还有一个是笑着当面递给你的,你还十分开心地跟人家开玩笑呢。”   章米僵在原地,她脸色阴沉着,瞪着陆则语,“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不是知道吗?”陆则语侧了侧身,让应渺袒露在章米跟前,“读书的时候在学校欺凌别人,现在进了社会被同事职场欺负,感觉如何?”   章米看向应渺,眼神仇恨,“应渺你全都知道了是吗?”   应渺眼神平静地看着章米,刚才目睹监控苍白的脸此刻已经恢复了血色,她清棱棱的杏眼特平淡,她看着气息急促恼羞成怒的章米,没说话。   章米大喊大叫起来,“应渺你这是什么表情?你看不起我吗?你他妈现在都被陆则怿抛弃了,不是陆家的太太了你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陆则语笑了一声,她道:“虽然不好在外人面前说我哥的坏话,但是有一点,你说错了,不是我哥抛弃了应渺,是应渺不要我哥了,是她自愿不做这个豪门太太,但我哥呢,虽然年轻有为,但真的是个恋爱脑,现在还在求应渺复婚呢,所以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如果我哥出手,就不是这么简简单单的让你同事捉弄你这么一回事了,章米,毁了你这种人的人生,对我哥来说,真的就是动动小拇指一样简单。”   “你是陆则怿的妹妹?”章米脸色陡变,她眼睛睁大,“你们想做什么?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要是敢暴力胁迫我,我会直接报警!”   “不碰触法律,我哥也能让你寸步难行举步维艰,章米,你脑子别那么简单,你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陆则语语气轻慢又高傲,她看着章米双手蜷握,显然出于对未知的恐惧,她眼里的讽意越发明显,话头却急转,“当然,如果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可以劝劝我哥,让他别动手。”   章米眼神在愤怒和恐惧之间来回切换,她看着始终平静似水旁观着的应渺,又看向神态恣意有高傲的陆则语,最终憋屈着问:“你要问什么?”   陆则语说:“你高中为什么要欺负应渺?”   “还能因为什么?那时候很多女生都喜欢陆则怿,她又是陆则怿最讨厌的人,”章米不耐烦道:“这种问题很明显,为什么还要问——”   陆则语冷笑,“你给我端正态度好好回答,我心情不好,我先把你揍一顿再让我哥动手搞黄你的工作,让你余生都不用再工作了如何?”   章米立即收了抱怨,憋屈着又看了一眼应渺,她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在高中时期欺负的人面前被这么威胁和欺辱,章米只觉得没脸极了。   陆则语问:“你怎么知道我哥高中最讨厌应渺?”   “陆则怿高中都不跟她说话,坐一辆车也不交谈着分明就是讨厌。”章米道:“这很明显啊。”   陆则语:“高一高二的时候你不这么觉得,怎么突然到了高三就觉得我哥讨厌应渺了,谁先把这个消息传出来的?章米,你想好了回答,这关乎你的后半生还能不能找到工作。”   章米脸色极差地抿唇,她不太情愿道:“是我当时一个玩的很好的朋友,她让我不要跟应渺继续做朋友了,说应渺很不要脸,陆则怿那么讨厌她她还缠着陆则怿。”   陆则语看了一眼应渺,“你朋友叫什么?”   章米:“方影。”   陆则语看一眼应渺,问:“认识吗?”   应渺:“不认识。”   陆则语又去看章米,“方影跟我哥认识?”   章米摇头,“不认识。”   方影不认识陆则怿,不可能知道陆则怿喜欢应渺的事,陆则怿瞒那么好,就连她都是意外瞥见陆则怿自残才知道,一个不认识陆则怿的普通人更不可能,她道:“你现在给方影打电话,如果成功问出来谁给方影散布我哥讨厌应渺这个消息的,我就放过你,如果你问不出来,你今天就能从电视台滚蛋。”   章米只能照做,她拿出手机,陆则语说开免提,她只好摁了免提。   电话接通,那边是个嗓音过于黏腻的女生。   “喂,章米,有事吗?我现在忙着呢,有事的话长话短说哈。”   章米看了一眼陆则语,问:“影影,我们高中的事你还记得吧?当时你为什么说陆则怿最讨厌应渺啊?我今天琢磨了下,我感觉他好像是喜欢应渺才对吧?”   谈及陆则怿,方影来了兴趣,“你现在才琢磨出来?你脑子也不中用,我高中就知道了。”   应渺掀了一下眸。   章米问:“你高中就知道,那你怎么还跟我说陆则怿最讨厌应渺。”   对面笑了两声,笑嘻嘻的语气,“哎呀我先跟你道歉嘛,那时候我知道陆则怿暗恋应渺,我就是想看她不舒服,就想让你捉弄捉弄她,但是我说陆则怿喜欢的话,你估计害怕陆则怿给应渺出头不敢对应渺动手,我只好说陆则怿讨厌她了,反正陆则怿在学校也不跟她讲话,我说讨厌你也会相信你的,你可不许生气哈,你高中那么欺负她,陆则怿都不知道,你也没受什么报复。”   章米忍不住动气,“你妈的你有病吧,我可是把你当朋友——”   陆则语眼神警告,用手机备忘录打了一行字:“问她怎么知道陆则怿暗恋应渺的。”   章米只能憋屈着把脏话咽了回去,换了换语气,问:“我没生气,但我好奇,你当时跟陆则怿又不认识,你怎么知道陆则怿暗恋应渺?”   方影语气轻松道:“一开始谁能看出来,我那时候真当陆则怿跟应渺是普通同学,但是直到有一天,有人往我桌洞里塞了张照片,你敢信,那张照片里陆则怿正用手机偷拍在教室午睡的应渺,我的天,你知道我看到那张照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陆则怿那么高冷的大少爷,平常在学校跟女生话都不多讲的,竟然会偷拍应渺,这件事后我就知道了陆则怿暗恋的事。”   陆则语继续在备忘录打字:“问她知不知道照片是谁放的?”   章米听话问出了口。   方影:“那我哪能知道啊?照片上也没字。”   陆则语拧眉。   章米口语问:“我能挂了电话吗?”   陆则语心烦:“挂挂挂。”她还以为今天能从章米这问出来呢。   章米直接摁断了电话,她脸色不太好,“我已经照做了,希望你说话算话,不要继续搞我。”   “行。”陆则语摆手,“我没兴趣继续搞你。”   章米瞪了一眼应渺,甩着手往外走。   陆则语却慢悠悠道了一句,“不过我哥就不确定了,他最近求复婚被拒绝,说不定伤心过度要拿你开刀呢。”   章米再次僵在门口。   陆则语撞开她肩膀,开了门锁,往外走,“谁让你高中做坏事,让某个人讨厌我哥讨厌了快十年,你交友不慎自作自受活该。”   章米不敢想象陆则怿出手搞她的事,她憋屈着试图去向应渺求助,她转身,喊:“应渺,我跟你道歉,你跟陆则怿说说好话行吗?我们高中还是朋友呢,求求你了。”   应渺看也不看她,抬步往外走,“我跟陆则怿离婚了,我过问不了他的事情。”   走到门口,应渺停了一下,她看着章米的窘迫和狼狈,轻声说:“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章米。”   陆则语开车把应渺送回了家。   “今天虽然没把罪魁祸首揪出来,但你也知道了,你被欺负的事真的不是我哥在背后推波助澜,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早晚会把那女人揪出来让你心里舒坦的。”   应渺下了车,隔着车窗看陆则语,“谢谢,不过不用麻烦了。”   陆则语斜侧着伸看应渺,打了个哈欠,“应渺,你别觉得我是为了你才要揪出罪魁祸首,不是的,我只是想让你用看正常男人的眼光看我哥,别再抱有敌视的目光,我哥这么多年不开心不幸福,我想让他幸福点,他拥有你会很幸福,即便我依旧不喜欢你。”   应渺神色平静,她说:“我知道,可是,陆则语,我跟你哥说明白了,我跟他不可能复婚,我们只能做朋友或者陌生人。”   陆则语笃定地笑,“应渺,你如果不再对我哥抱有敌视,你早晚会喜欢上我哥。”   她说完,把车从应渺跟前开走。   应渺在单元楼下发了一会呆,才上楼。   陆则语回了陆则怿公寓那边,快到晚饭的点,陆则怿还没回来,他今天中午就出院了,她微信上问陆则怿:几点回?你妹妹要饿死了。   没一会,陆则怿回了她消息。   提款机:今晚回宅子陪奶奶吃饭,晚饭我让李勉给你送。   陆则语:哦,那你在宅子里陪奶奶慢慢吃吧,不着急回来。   陆则怿搁下手机,将车子停在宅子外面下了车。   陆奶奶从中风后身体就不太好,走路都需要拄拐杖,医生说一个原因是年纪大了,一个是这段时间忧心的事太多,操劳过度,为了身体健康,医生建议陆奶奶尽量保持身心愉悦。   出院的时候陆奶奶让他回去吃晚饭,他今晚不加班,便直接开车到了宅子这边。   一进宅子,先遇见了姜媛,她站在院子中间的鱼池旁,手上往水里丢着鱼食,垂着眸,面上有些恍然,像是在出神。   陆则怿从她身侧路过,并没出声喊她,越过她之后,手才解起来西装纽扣。   姜媛对陆则怿身上的檀木香很敏感,她回过神,扭头去看陆则怿高大挺拔的背影,眸底似明似暗。   五点多的时候,章米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让她跟陆则怿求情,说她高三对应渺做了不好的事被应渺知道了,怕陆则怿也知道,会替应渺出头报复她。   姜媛多问了两句,知道了陆则语在调查高三是谁散布陆则怿讨厌应渺的消息。   陆则语在国内没人脉,不一定能查到她,但如果陆则怿开始调查,即便当年她没留下多少证据,给方影塞进桌洞的那张照片估计也早就消失不见,但她对所有事情都不会抱有绝对,她怕万有一失,陆则怿靠一丁点蛛丝马迹查到她头上。   他那么爱应渺,知道应渺高中被全校孤立是她在背后搞鬼,姜媛不敢想陆则怿会怎么对她。   姜媛把手心里的鱼食全都洒进鱼池,心里有了决定,她一直写在日程表上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   她在排卵期,又是易孕体质,如果一次能成,即便事后陆则怿怒了,将她赶出陆家,但她要是怀了他的孩子,他再不喜欢她排斥他,陆奶奶也能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让她进陆家的门,上陆家的族谱。   即便没怀上,陆则怿上了她,跟她有了实质性的床上关系,他那么爱应渺,对爱有一定的洁癖,姜媛了解他,他也不会允许自己再跟应渺有任何牵连。   所以好的结果是她怀了陆则怿的孩子,进了陆家的族谱,坏的结果是陆则怿不会再靠近应渺半分。   无论好坏,对她来说都是好消息。 第45章 入骨   ◎“渺渺春水。“◎   陆家的晚餐一如既往的清淡, 白切鸡、清蒸虾、清蒸黄花鱼,鲜炒时蔬还有一道玉米排骨汤,家里阿姨上着菜,姜媛帮忙摆了碗筷。   陆奶奶吃饭慢, 她吃了几口时蔬, 搁下筷子, 看向陆则怿, “阿怿,应渺那边, 你打算怎么办?”   陆则怿用公筷给陆奶奶挑着黄花鱼的刺, 他说:“奶奶,您唯一的孙媳妇只能是她,我很爱她。”   陆奶□□一次听见陆则怿说爱一个人, 她怔了片刻, 嘴里连说几声“好”,“你既然放不下,也只认她当妻子,那你就好好追回她, 奶奶也想你开心点。”   陆则怿把挑完刺的黄花鱼盘子递过去。   姜媛只是在一边淡淡笑着, 没插话。   一顿饭吃到尾声,陆则怿喝了两口盛到他碗中的排骨汤,看了眼腕表, 搁下汤勺, 用纸巾擦了擦嘴角, 道“时间不早了, 奶奶我回公寓那边了, 您早点休息。”   应渺离开这里多久, 他就有多久没在这里过过夜,陆奶奶已然习惯,也不再被费力气挽留,她等着某一天,陆则怿重新带着应渺住回他那间卧室,她叮嘱道:“夜里开车小心,到了公寓不许熬夜工作。”   陆则怿“嗯”了声,起身拿过沙发靠背上的西装外套,大步往外走。   快晚上八点,夜色漆黑,庭院深深,陆则怿大步走过初秋仍在吐绿的观赏绿植,拐过门庭,出了大门,打开驾驶室车门,正要坐进去,身后传来几声略急的脚步声,“阿怿哥,等我一下。”   姜媛小跑着跟出来,到了陆则怿跟前,停下拍着胸口喘气,她微仰着头,看着陆则怿,说:“阿怿哥可以麻烦你送我一下吗?”   陆则怿垂眸,面色是对旁人一般的冷峻和疏离,不待他拒绝,姜媛又道:“我今天下工厂那边手腕撞到了机器,暂时不能开车,家里司机又下班了,这里毗邻景区,这个点也打不到车,我有点急事要过去政和街那边,不远,阿怿哥你也知道到那边开车就要五分钟,耽误不了阿怿哥你多长时间,可以吗?”   陆则怿并没言语,只是拿出手机在打车APP上看了眼附近车辆,确实没有接单车辆。   姜媛低着头,情绪低落了点,她道:“上次在医院是我昏头,阿怿哥,我明白,你心里一直都是渺渺姐,我不会再强求了,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逾矩过分毫,那天只是喝了点酒,忍不住而已,我以后都不会了。”   陆则怿坐进驾驶室,把手机扔进储物格,没看姜媛,只道:“坐后面。”   姜媛惊喜道:“谢谢阿怿哥!”   从陆家宅子到政和街并不是拥堵路段,街道上人烟稀少,路两边都是高级住宅区,入了夜就很安静,车流都很少。   姜媛上了车就没说话,陆则怿也没出声,他看着正前方,边看路边想着应渺,没一会,他觉得身体不对劲,小腹像是燃起一把火,全身被烧的滚烫,他晃神一秒,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太稳,打了个半个转,车子拐了下,陆则怿手重重捏了下太阳穴两侧,单只手把方向盘扶正,车子重新平稳行驶。   但小腹中热意却不住地上升,并且以一股野火燎原控制不住的架势迅速游离全身支配起他的大脑。   他面色泛红,但双眸极冷瞥了眼后视镜。   很明显,他被下药了。   就在那顿晚饭上。   车子正巧驶入一段昏暗路段,街道两遍的绿化树高高耸立,夜风吹拂,繁茂的枝叶轻轻晃动。   他急踩刹车,将车子猛地拐进街边,停靠在了路边。   车内没开灯,昏暗一片,姜媛坐在车后排没出声也没动。   陆则怿气息急促起来,他冷冷道:“下车!”   姜媛才开始有了动作,她从驾驶室跟副驾驶之间的间隙里爬到驾驶室。   陆则怿毫不犹豫,立即做了反应,他用一只手卡住姜媛的脖子,脖子两侧因为药物作用泛起了青筋,他眸子里都是冷淡和厌恶,他警告道:“姜媛,别得寸进尺。”   姜媛被他死死掐住脖子,她不在意,仰着头面上带着笑,只是呼吸困难了点罢了,她伸出一只手顺着陆则怿掐住她脖子的小手臂往下滑。   女人柔软的指腹隔着单薄衬衣一寸寸滑过陆则怿滚烫的手臂,直到探到衬衣纽扣的缝隙处,她指尖正要钻进去,陆则怿猛地收紧手上的力道,姜媛脖子剧痛,她忍不住“咳”了一声,她没放弃,抿着唇,即便呼吸开始不畅,她另只手快如闪电似得,探向陆则怿的小腹。   再用力,陆则怿清楚知道能掐死姜媛。   他黑沉着脸,药物作用太强,他呼吸跟着不畅起来,他把姜媛甩到后排,脑中开始变得不太清醒,他低头用力在自己手臂上咬了一口,出了血,疼痛让他获得暂时的清明,他立即下了车,打开后车门,粗鲁地抓住姜媛的手臂,将她拖出来,正要将她扔在地上,姜媛却不要命似得跟条蛇一样缠上来,她把陆则怿摁在车门上,破釜沉舟一般直接用腿。   陆则怿脸色前所未有的黑,咬破手臂出血带来的清明逐渐抵不住药效,他黑眸是暴怒的沉,他将姜媛狠狠掼在地上,看见一辆出租车驶过,他用力挥手,正要往前,却因为药物作用,狼狈地跌了一步,半跪在了地上,他又在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浓厚的血腥味和疼痛感给了他几丝清醒,他手臂泛着青筋,撑在地面站了起来。   姜媛被掐的脸色血红,她在身后愤愤地喊:“陆则怿,你就非她不可吗?”她明明下了足够量的药,只要他身边有女人,他脑中会迅速失了理智,将她摁在身下遵循身体欲望。   陆则怿踉跄着到了出租车跟前,他开了后车门,重重闭合车门,瘫在车后排,呼吸凌乱起来。   出租车司机一时有点后悔赚这个钱,后视镜里的陆则怿脸上非同一般的红,呼吸也极为不畅,闭着眼,脖子跟露出的一小节手臂青筋都是鼓起,一副得了奇怪重病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的模样。   他问:“先生,这单我不接了,您可以下去吗?”   陆则怿忍受着小腹处腾腾灼烧的热意,他忍得快要爆炸,他闭着眼,手从西裤里掏出钱夹,摸索着打开,随意抽出了几张,凭着感觉扔向前方,他冷声道:“去最近的医院。”   在这里待着,他很危险。   司机捡了百元大钞,一共有八张,他立即收了不拉客的心里,喜上眉梢道:“好的先生!马上给您送到医院!”   他启动车子,正要开往最近的医院,却听见陆则怿在身后低低开口,气息极快又粗,他又道:“去熙和湾小区。”   有钱的都是大爷,而且熙和湾离这里更近,几分钟赚八百的司机立即道:“好的!马上!”   出租车司机将车子开出了生死时速,到熙和湾时仅用了五分钟,他正要叮嘱顾客下车小心,扭头时,陆则怿却已经下车甩上了车门。   应渺跟陆则语分别后,就没再出门。   因为目睹了章米生嚼活蛆的视频,她胃口不大好,晚饭没吃,卢朵跟她微信上闲聊,聊到吃饭知道她没吃,说给她点了外卖,让她半夜饿了微波炉里热一下就能填肚子。   她洗完澡就窝在沙发上看书等着拿外卖。   应渺有点困,低烧后遗症还没过去,她打算等到外卖就去睡觉。   所以门一响,应渺立即下了沙发趿拉着拖鞋,走去开了门,伸手去接,没接来外卖,反倒接来了一具滚烫到吓人的身体。   应渺瞬间清醒,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紧紧扣住腰,抵在了玄关墙上。   大门自动合上,“嘭”地一声。   应渺嗅到男人身上的檀木香,她知道是谁了,她推了推陆则怿,男人分毫不动,她察觉到什么,蹙了下眉,“怎么了?”   陆则怿不是那种一言不发就进来抱她的男人,而且小腹处太明显了。   陆则怿被人搞了。   陆则怿搂紧了她的腰,下巴压在她的肩膀上,沉沉呼吸着,他闭着眼,长睫飞快地抖动着,他哑声道:“知道不该来这里,只是突然很想抱你,渺渺,我不会动你,你帮我打下120。”   脖子上耳朵下的呼吸过于炙热,一绺绺急促的滚烫的气息拂过耳垂,她被激的打了个身体颤了下,她抿唇道:“你先松开我。”   “渺渺。”陆则怿手臂环的更紧,宽松睡裙下的腰被勒出一道纤细的弧度,他紧紧抱住她,气息更急,脑中更加不清明,脖子上青筋鼓起地像是要爆开,他额头上出了一圈冷汗,他喃喃道:“让我抱一会,只是抱一会。”   应渺被他身体和手臂上的温度烫的好似要发烧,她眼皮快速颤动。   他不老实,也不算太逾矩,下巴在轻轻地蹭她的脖子,连带着炙热的气息也一并拂过她侧边脖子上没一寸肌肤。   应渺开始挣扎,她双手撑在陆则怿胸膛上,还没推,掌心隔着他衬衣被他胸膛烫到,她呼吸也跟着急起来,她道:“陆则怿,别乱动。”   陆则怿环着她腰的一只手摸索着后背往上,应渺眼皮发颤,正要呵斥,却听见耳边一声痛苦的闷哼,随即鼻间漂浮起浓重的血腥味。   应渺茫然着扭头,就见陆则怿还在咬着他的手臂,那只手臂正紧紧环在她后背,上面已经有了三个血淋淋的咬痕,她愣住了。   陆则怿松开手臂,偏头,带血的薄唇擦过应渺的耳侧,他喘息道:“打电话。”   应渺回过神,立即要打电话,但她双臂还蜷在两人身体之间,她抽出手来,胸膛之间空出来的间隙很快又被陆则怿挤掉。   他更紧地抱住了她。   应渺闷哼了一声,她被严丝合缝地抱着,身体温度过高,胸膛太过结实,她不适应地挣了下,她这一挣,伏在她肩膀上的陆则怿呼吸更重,她耳朵尖红了,拨号的手都在抖,终于成功按下120,她手臂撑着陆则怿一侧肩膀,试图拉开一丝间隙。   电话通了。   她呼吸很急,飞快道:“延和街熙和湾小区3栋3单元805号,需要一辆救护车,请尽快嗯……”   肩膀上吃痛,应渺忍不住哼了一声,她声调很奇怪,她怕对面听见,又说了一句,“请尽快!谢谢!”便立即挂断了电话。   “陆则怿,你咬你自己保持清醒,你咬我干嘛!”应渺脸已经被陆则怿的体温熏得微红,她手去推陆则怿的嘴巴,发现自己睡衣领口也被他下巴拨开了一点,肩头漏了半点,应渺脸薄红,气息急着,直接抬高腿,给他一个痛击。   “唔——”陆则怿闷哼一声,环着应渺腰的手松了松。   应渺趁势立即推开陆则怿,然后立即扯好睡衣,飞快跑回了卧室,“嘭”地一声关上了门,她反锁上了门。   隔着一道门,应渺喊:“救护车就快来了!你再忍忍!”   陆则怿并没出声,药效过于强势,他忍得很辛苦了,更别说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他瘫坐在地上,脑中被一条名为欲望的虫啃咬,他沉沉呼吸着,手颤抖着解开衬衣最上面两颗纽扣,试图缓解身上灼热,但没用。   那股热一波接一波,他整个人都像是置身于高温灼烧的密闭空间里。   应渺喊完没听见回声,她把耳朵凑近门旁听了会,外面有拖沓沉重的脚步声,不是朝她这里来,听声音像是浴室。   他不会是打算泡冷水吧。   他高烧不是今早刚退,这又去泡冷水,万一再高烧,反复来反复去,人不会直接傻掉吧?   应渺迟疑着,不忍心看他又折磨自己,她握着门把手,脑中反复拉扯好一会,还是开了门。   客厅内已经没了陆则怿的身影,浴室门大开着,她快步过去,忍不住皱眉。   果然陆则怿就是打算用冷水缓解。   浴缸里凉水开着在放水,花洒也在放着水,陆则怿已经站在了花洒下,头发跟衬衣湿了,她忙不迭进了浴室,手下粗鲁着将陆则怿从花洒下拽了出来。   “陆则怿,你不要命了,你高烧刚退。”   浴室里只有两条替换的浴巾,都是她用过的,她来不及迟疑,伸手拿过一条洗过的浴巾惦着脚蒙在了陆则怿头上。   他不太能站得住,浴巾刚蒙上他的头,他已经气息极重地再次瘫坐在了地上。   应渺被他带着,人也跌坐在了地上,她揉着尾椎骨看他,陆则怿上半身被水淋湿了,昂贵布料湿了水变得极透,结实宽厚的胸膛和双肩若隐若现着,一副极欲的画面,尤其是那双眸子黑地像浓雾,甚是眼圈都是红的,眸底映的全是她。   她移开视线,抿唇道:“你自己脱掉上衣,湿衣服再穿下去你又要起高烧。”   陆则怿靠着洗手台的柜脚,他闭着眼,没再去看应渺,手指去解衬衣纽扣,却因为药效折磨,手指脱力,一颗纽扣解半天解不开。   应渺余光扫着他,见状,轻轻闭眼又睁开,片刻,没忍住伸手拨开他的手,自己上手给他解衬衣的纽扣。   她半跪着,因为解纽扣的动作,上半身离他很近,身上的味道直接刺激着陆则怿的鼻腔,他重重呼吸几下,嗓音已经哑的不成样,“再给我抱一下,就一下。”   话音刚落,他两只手已经再度环上了应渺的腰。   应渺刚把他衬衣纽扣全解开,脸跟肩膀还有上半身直接贴向了他,温度高的吓人,高烧也比不上的温度。   她能感觉到陆则怿忍到快要发疯,从他一声比一声沉的气息,从他手臂环紧的力道,从他青筋快要爆开的脖子,她被抱得仰起脖子,她合上眼,轻声道:“陆则怿,你再忍忍,我不能帮你,我们只是朋友。”   陆则怿极哑的声,说话都好似变得痛苦起来,他说:“你让我抱着就好,渺渺,我说过,在你身边,我会好受很多。”   作者有话说:   只是想抱抱老婆啦(纠正,是前妻) 第46章 入骨   ◎“渺渺春水。”◎   他脑子里残余的清明迫使他双臂只是抱着她, 但是身体却已经不再听脑子使唤,他用力地搂抱住她,似乎要将她深深嵌进他的身体里,应渺只觉腰被紧紧束缚着, 呼吸都有些困难, 身前紧贴着他生硬滚烫的胸膛, 搁在她肩颈上的脑袋轻轻地蹭, 高挺的鼻梁一下一下滑过她柔软的脖颈,炙热的鼻息跟滚烫的薄唇时不时会碰到她耳垂。   她两只手摁在陆则怿肩膀, 推拒的力道对被药物胁迫只剩本能的陆则怿来说, 毫无用处,腰上紧扣的大手掌心滚烫,脖子上也被他鼻梁和气息弄得生痒, 陆则怿的喘息一下比一下重, 应渺呼吸也被带的急促起来,她咬着唇,硬扛着没出声。   她偏了偏头,看陆则怿。   那张脸生烫的红, 黑眸半阖着, 长睫没遮住的半边眸底是沉沉的欲望,再也没了一丝清明,额头上跟脖颈上青筋暴起, 像是下一秒就要撑开肌肤爆出血来, 再继续下去, 应渺毫不怀疑他身体会憋坏。   但即便如此, 他也只是抱着她身体, 双手只在腰间, 鼻梁也只在颈上,连她的睡衣都没剥开,除此之外,没丝毫的逾矩。   应渺摁住他肩头的手逐渐松了力道,她上半身随着他的呼吸和相拥一下一下微微耸动着,她被这么一个滚烫高大的男人抱住,脸早就闷热成了绯红,她把双手放了下去,任由陆则怿抱着她,揉着她,靠着跟她贴近这么一点点亲密来缓解他的痛苦。   反正没离婚前做过那么多次了,再亲密的事已经做过了,他这次已经被药物昏了头,眼下只是被他抱一下而已,不算越线,还是朋友。   救护车来的时候,陆则怿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救护人员抬着担架上门,把陆则怿放在了担架上,应渺看了一眼某处,她折身从沙发上拿了她的空调毯盖在了陆则怿的西裤上,药效没过,那里还没平复,特别明显。   救护人员见陆则怿这副忍耐的四肢脖颈青筋频起汗水淋漓的水洗模样,又看了眼抱臂站在门口目送的应渺。   她睡衣穿着,不过身前布料和腰侧那两片布料皱巴巴地,像是被狠狠揉搓过,精致美丽的小脸也泛着靡色的红。   许是她看的久,应渺视线从陆则怿身上移过来,那双清棱棱的杏眸过于平静,救护人员猛然收回了视线。   应渺目送着救护担架进了电梯,她关了门,拿起手机给陆则语发了条消息。   『你哥被人下药了,送进了省医院,你现在没事的话去看着他,免得他在医院昏迷着又着了别人的道。』   陆则语估计闲着,秒拨了个电话过来。   应渺按下接听键,听着话筒里陆则语的脏话开场,“他奶奶的谁给我哥下药了?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知道,你现在没事,就过去看着你哥。”   “这就去了,不过我哥下药怎么在你家?”略做停顿,陆则语突兀短促地笑了声,道:“你跟我哥前夫前妻的关系,对彼此的身体早就熟悉百八十遍了,这次我哥被下药,你就不能——”   应渺都没听完,直接把手机拿下耳边,摁了挂断键。   陆则语听着电话里的盲音,嘴角扯了下,不就口嗨一句吗,有必要应激到没耐心听她说完吗?   她扔下手机,俯下身拍了拍李勉的脸,一脸餍足的神态,“你老板被人下药了送进医院了,走吧,李助理,送我去下医院吧。”   她双膝跪在里面身体两侧,索性沙发柔软,不然她膝盖要遭殃,她起来,大喇喇赤脚回了卧室,李勉闭眼揉了下额头,眼底是疲惫的虚,这位大小姐是真的欲壑难填,他下了沙发,沉默着穿好了衬衣西裤,又把客厅恢复原样,还用消毒剂打扫清洁了一遍,十足十的细心。   去往医院的路上,李勉从后视镜看了眼坐后排的陆则语,迟疑道:“陆小姐,我们这种关系可以结束了吗?让陆总知道了,我的职业生涯可能要没了。”   陆则语语气不以为意,“你以为我哥不知道我上了你的事?他让你一个大男人晚上给我送饭就很明显了好吧。”   “再说了,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他管你工作难不成还管你私生活?我哥没那么无聊。”   李勉默了片刻。   陆则语道:“所以我哥知道,没阻止就是默认了我跟你炮友的关系,李助理,我哥很了解我,我在国外的动向和历任男友他都清楚知道,我离不开性,找个知根知底人做总比去夜店找个私生活混乱的恶臭男做好,所以别太担心,李助理,等我厌了你亦或者你厌了我好聚好散后,你还是我哥的绝世好助理,你的职业生涯光明着呢。”   李勉没再说话。   进了医院,陆则语飞奔去找了陆则怿的病房,医生还在里面诊治,陆则语找了个椅子坐着,给陆奶奶发微信。   李勉恭敬又沉默着候在陆则语身侧,他站着,陆则语没抬头,语气淡淡:“你上辈子是丫鬟?这么喜欢站人身边?找个位置坐OK?”   “……”李勉看了一眼身侧位置,很快收回眼,走去了陆则语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陆则语眉头皱着看他一眼,她还想着他坐她身边能让她靠一会,她的腰很酸,上位特别费腰,但她懒得再开口,换了个姿势靠向了椅背,将编辑好的消息给陆奶奶发了过去。   陆奶奶到医院的时候,陆则怿已经被送进了病房,身上下的药太猛,又憋得太久,神经跟身体都遭受了极大地损害,虽然药效解了,但用来抵抗药效耗费的心力太大,昏睡过去正常,等到醒来就可以出院。   病房里陆奶奶的表情有点奇怪,她看着病床上的陆则怿欲言又止,过后,又轻轻叹了两口气。   陆则语忍不住问:“奶奶,怎么了?”   陆奶奶长吁短气,“媛媛这次是真的惹到阿怿了。”   陆则语脑袋活跃的快,她嘴角浮起嘲弄,“到头来是那个女人给我哥下药,不过这也不奇怪,姜媛可是觊觎我哥觊觎勠力集团老板娘的身份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奶奶拍着膝盖,还在叹气,“这可怎么办?你给我发消息时,媛媛正跟我坦白。”   陆则语喜得看乐子,她道:“坦白?这是想着坦白从宽?奶奶,您跟我说说,她是怎么坦白的?”   陆奶奶:“她刚才瘸着条腿回来,就跪在我跟前抱着我的膝盖一直哭,说她做了错事,说她喜欢阿怿很久,但是阿怿对她没兴趣,求而不得一时迷了心眼,就对阿怿下了药,试图在车上让阿怿要了她。她说她已经知道错了,想让我给阿怿说说好话,不要赶她出陆家。”   陆则语:“哼,奶奶你让她等着吧,我哥醒来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应渺就是去找姜媛算账。”   陆奶奶面带愁容,“媛媛在陆家这么多年,总不能真的赶走她,但她做的这事就是想杜绝阿怿对应渺的念想,阿怿指定不会让这事轻飘飘过去。”   陆则语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道:“奶奶,我劝您啊,别过问姜媛那档子腌臜事,不然你得惹一身腥。”   陆奶奶纠结:“可是媛媛在我身边多年——”   陆则语冷笑着提醒道:“因为应渺的事,我哥跟您关系本就不比往日亲近了,您要再过问这事,也不怕我哥因此彻底冷淡了您。”   陆奶奶噤了噤声,没再多说。   应渺挂断陆则语的电话后,卢朵给她定的外卖也送到了,她接过外卖,随手把外卖搁在客厅茶几上,本来进卧室睡觉,走了两步,又转身进了浴室,重新冲了遍热水澡。   经过刚才一遭,她身上被捂出了不少汗。   洗完澡应渺便进了卧室睡觉了。   一早醒来,应渺睁开眼,双目微微睁圆,失焦看着头顶天花板,她抬头碰了碰额头,上面湿漉漉一片。   她杏眼里一片迷茫的黑。   要命。   她第一次做这样的梦。   靡梦对象的脸看不清楚,只记得肩膀宽厚胸膛滚烫,手臂抱她腰的力度好似铜墙铁壁。   他没做全,只是紧密地抱着她。   房间里还放了新婚夜的百合花,白的叶粉的蕊被花洒水壶的长嘴浇水时蹭了花蕊的花粉,清润的水根百合花蕊的粉黏糊在一起,百合花香比之寻常香上百倍。   也就在这阵无与伦比的沁人芳香中,应渺天旋地转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她只狠狠揉了下脸,坐起了身。   很正常。   她结过婚,有过夫妻生活,频繁且激烈,眼下寡了半年,昨晚又被陆则怿拥抱住生生怼着,睡衣单薄,但也明显。   应渺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开始一场真正的新的恋爱,而不是前两次那种浑浑噩噩听之任之的感情。   她起身下床进了浴室。   浴室镜子里,应渺边挤着牙膏边看着镜子里的她自己,她梦中g-c过一次,眼下脸都是靡丽的薄红,瞳孔带着还没散去的迷离。   她一手拍了拍脸,一手正要把牙刷往嘴里塞,门铃响了两声。   应渺拿着牙刷出了浴室,走去开门。   门一打开,应渺牙刷都忘记往嘴里塞,她杵在空中,看着门外的陆则怿呆愣了一会。   眼下他药效显然过了,身上是新的熨帖平整的衬衣西裤,衬着长腿窄腰,棱角分明的脸庞也不再是昨晚烫红的颜色,恢复了平常冷峻平静的模样,不过那双漆黑的眸子看她时,里面的情绪依旧是灼人的炙热。   应渺回过神,眨了下眼,问:“有事吗?”   陆则怿递过来一个纸袋,“昨晚的事谢谢,里面是你的毛毯,阿姨洗过烘干了。”   提及昨晚,应渺眼皮颤了一下,被抱着被揉着的画面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顺带着让她不由自主回味了遍那场靡靡的梦境,她抿了下唇,察觉到脸在轻微地起热,她垂眸去接陆则怿递过来的纸袋,强调似得说:“也没做什么牺牲,抱一下而已,朋友之间用不着谢谢。”   纸袋仍旧在陆则怿手上,他没松开,应渺接不过来,她不得不抬眸看陆则怿。   陆则怿黑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应渺清楚察觉到陆则怿的眸光变得幽深,她唇抿的越发紧,她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陆则怿跟她做过那么多次夜里夫妻,他见过无数次她靡靡后的模样,他对她在床事上的每一个反应应该都了如指掌熟悉异常。   所以他应该看出她现在的模样是因为什么。   应渺心里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迥然,昨晚刚被他抱着揉着,晚上就做一场靡丽的梦,她有点有口说不清,更没有合适机会提这种话题,她抿着唇,又用力扯了扯,他还是不放。   她憋了口气,还能察觉到他那种黑沉了然的眸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她迥地要死,松开了手,忍不住瞪他一眼,“看样子你很喜欢这条毯子,那送你好了!”   她说罢,立即后退一步,打算关门。   门关了一半,那条拎着纸袋的手卡进来,应渺怕夹到他手腕,立即撑住门没再继续关。   她没动,陆则怿也没动,两个人隔着半掩的门,谁也看不见谁的脸。   应渺脸还在发窘的起热。   一会,那只卡在门缝里的手往前递了递,纸袋杵到她面前,衬衣袖口处八位数的百达翡丽腕表衬得他手腕特别漂亮,他开了口,嗓音平静又低沉,“渺渺,相较于你的毛毯,我更喜欢你。”   应渺眼皮颤了颤,总觉得他还有话,并且绝不是什么好话,她飞速接过纸袋,粗鲁把他的手腕从门缝里推了回去,正要关门,陆则怿低沉的嗓音在这一秒隔着门的间隙传进她的耳朵,他说:“渺渺,毛毯可以送我,你也可以送我吗?”   作者有话说:   请天天开心!!!!!!!!!!!!!!!!!!!!!!!!!!!!!!!!!!!!!!!!!!!!!!!!!!!!!!!!!!!!!!! 第47章 入骨   ◎“渺渺春水。”◎   应渺回应给陆则怿的是一道响亮的关门声, 陆则怿在紧闭的门前站了一会,拿出手机给李勉发微信。   『办好了吗?』   李勉回:陆总,起居用品都搬进去了,今晚就可以入住了。   陆则怿把手机放进西裤口袋, 又掀眸定定看了会闭合的门, 才转身往电梯走。   时间还早, 陆则怿开车回了宅子。   会客厅里只姜媛一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眼皮哭的红肿, 听见皮鞋声, 扭头看向陆则怿。   陆则怿脱了西装外套,没看姜媛,把西装丢在沙发靠背上, 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面目前所有未有的冷峻。   他长腿交叠,目光漆黑冷然瞧向姜媛。   姜媛还掉着眼泪,她哭泣的习惯跟应渺一样,没声音只眼泪汹涌, 她就这样边哭边盯着陆则怿看。   陆则怿不多言, 面色也没因为她的梨花带雨有所缓和,他面上漠然,开了口, “我没兴趣看你在这里哭, 姜媛, 明天公司调任会下来, 今晚你可以跟奶奶告别收拾行李, 明晚出发去钦州市。”   姜媛扯了下嘴角, 问:“多久回?一年两年三年?还是十年八年?”   陆则怿并没回答,答案也显而易见。   “陆则怿。”姜媛开始抽噎出声,她鼻音浓重,她哭的腮上唇上都是眼泪,她语气哀怨带着怨恨,“你不觉得你过于冷漠了吗?我是给你下药,但是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就像是你对应渺的一样,你也能理解我的爱而不得,你能感同身受的不是吗?我在陆家生活过这么多年,就因为这么一点错,你就要把我弄去到几百公里外的城市,让我七年八年不回来,我在陆家生活了十年,这里就是我唯一的家,你要让我无家可归吗?你对我就没有一丁点情谊吗?即便是兄妹之情?”   “是。”陆则怿淡淡接了话,“就只因为这点错。”   姜媛睁大了眼,她没料到陆则怿会接这么一句话,她看着陆则怿不近人情的俊脸,眼泪又落下来,她委屈道:“陆则怿,你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应渺,明明是我比应渺先跟你认识,我也没做什么大恶不赦的事情,为什么你的喜欢和偏爱永远只在应渺身上!”   姜媛足够漂亮,哭起来足够惹人疼惜,可陆则怿好似看不见听不见她委屈的声调,他面色寡淡起了身,拿起沙发靠背上的西装拎在掌心,往外走,“今天晚上跟奶奶好好告别,以后再见一面不容易。”   姜媛大哭起来,看着陆则怿高大挺拔却又决绝冷漠的背影,她喊:“陆则怿!你不能这么做!为什么只是因为喜欢你做了点错事,你就要把我赶出陆家!为什么!”   没人再回答她,陆则怿已经越过庭院出了宅子。   姜媛远赴外地分公司常驻的事是陆则语告知了应渺,陆则语的原话是姜媛被陆则怿赶出了陆家,应渺不甚在意回了一个『哦』字,陆则语又说:『姜媛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做老板娘的梦碎了,她被我哥直接调去了分公司,这一去七八年都不一定能回来,除非她从勠力辞职,但是她估计舍不得这么多年经营的事业。』   应渺不在意姜媛如何如何,她没再回陆则语的消息,她这几天都觉得自己因为那场春梦有些梦魇,她总是在小区门口还有下班高峰期的小区电梯间恍惚间能看见陆则怿的身影。   她退出陆则怿的对话框,点进卢朵的消息栏,打了一行字。   『你很久之前说有个单身朋友现在还单身吗?可以的话,我跟他见见吧。』   春梦后频频眼花看见前夫的症状,应渺不知道原因,也不打算问卢朵,免得她打趣,她在搜索引擎问答案,搜索引擎上给出了两个答案。   :要么找前夫复合,干涸太久了,让前夫滋润滋润。   要么开启下一春,找个比前夫还要生猛的第二春,快速恋爱上床调和调和。   “……”   应渺直接忽略第一条,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第二条前一句话上面。   她跟陆则怿已然说得很开了,外加这次是卢朵介绍,知根知底,人品端正,陆则怿不会再插手干预。   卢朵:那明天见见?我跟他说了,他对你很感兴趣!   应渺:好,明天可以。   隔天下午,应渺跟卢朵的朋友在咖啡厅见了一面,男人名字叫宋严,年纪二十九,在省二院做外科医生,父母都是高校教授,他跟卢朵认识是卢朵妈妈去看病时,妈妈是社牛见了宋严立即要了微信号,强迫卢朵加了他的微信号,之后也没聊过一句,但是卢朵妈妈出于欣赏都快要把宋严的祖辈三代都要打听出来了。   卢朵说宋严高中保送大学保研读博时就发表了五篇sci论文,博学多才智商一绝,读研时谈过一次恋爱,特别短暂,还没到一个月,最终因为沉迷学业导致女方提了分手,之后也没了恋爱的心思,眼下出来相亲是父母着急,外加他工作稳定下来,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来经营感情。   应渺跟宋严交换了微信,两人在咖啡厅喝了一杯咖啡聊了快半个小时,宋严出于礼貌开车送她回了小区。   她下了车跟宋严挥手告别,进了小区。   正是下班的点,小区人很多,她进了单元楼往电梯间走,手机在这时响了一声,她从包里掏出来手机,看消息。   是新加的宋严发过来的消息。   一张照片外加一条文字消息。   宋严:你的口红好像落在了车上。   应渺出门时习惯往包里塞一只口红用来饭后补妆,她点开照片,是她今天带出门的那只,她又把手伸进包里摸了摸,没摸到那只口红,才在微信上回了宋严。   应渺:应该是不小心从包里漏出来了,你走了吗?没走的话我回去拿一下。   她低头看着手机要折身往小区外走,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宋严:还在小区门口,你别出来了,在单元楼下等我,我送进来。   应渺:那麻烦了,我在3栋3单元楼下。   她走出单元楼大堂,站在单元楼下的绿植花瓶旁等着宋严。   不一会,小区门口率先进来一人,衬衣西裤,长腿窄腰,面目冷峻,不过在瞥见她的瞬间,那双黑眸眸底的冷淡瞬间氤成绕指的柔。   应渺眨了下眼,错开跟陆则怿对视的视线。   但陆则怿走近她,然后停在了她的面前,身上檀木香若有似无圈围住了她。   “……”   陆则怿垂眸看她,“怎么不进去?”   应渺又眨了下眼,语气特平淡:“等人。”   片刻,她又忍不住问:“你怎么在这?”   “公寓那边阿语每天要带人回去,我在的话,她会拘束,所以这段时间我会住在这里。”陆则怿看着她又说:“重要的是,在这里可以经常看见你。”   沉默好一会,应渺忍不住掀眸看陆则怿,她抿了下唇,“陆则怿,你——”   “应渺。”   她话还没说完,陆则怿身后有道低沉的男声喊她名字。   陆则怿侧身看过去。   宋严走近,站在陆则怿身侧,他个头跟陆则怿平齐,因为职业外科,身体素质很好,体型很好地撑起了衬衣和西裤,即便站在气质不俗的陆则怿身侧,也丝毫不觉得被碾压,他手伸向应渺那边,“口红。”   陆则怿看了看宋严掌心里的口红,又看了眼应渺。   应渺垂下眸,从宋严掌心里拿过口红,“谢谢,麻烦你亲自送进来了。”   宋严笑笑,“几步路的距离,不碍事。”说罢,视线扫过陆则怿,他道:“没其他事了,我就不妨碍你跟你朋友说话了,有空再见。”   应渺不看陆则怿,只瞧向宋严,“好,有空再见。”   宋严冲陆则怿礼貌颔首,正要转身,陆则怿从应渺脸上收回视线,侧身面容冷峻朝向宋严伸手,“你好,陆则怿,渺渺的前夫。”   应渺:“……”   宋严只愣了片刻,抿出一个斯文的笑,回握住陆则怿的手,“你好,宋严。”   两个男人的手只握了几秒,对视的眼中都带着仅对方可见的敌视。   松开后,陆则怿跟宋严彼此交换了名片。   目睹全程的应渺:“……”   宋严:“哪天得闲一起吃饭。”   陆则怿:“一定。”   宋严又冲应渺笑笑,转身走了。   陆则怿看向她,低声问:“相亲对象?”   应渺默了片刻,点头,“嗯。”她不想呆在这里跟陆则怿傻站着闲聊,她往单元楼里走。   陆则怿看着应渺纤瘦的背影跟了上去,到了她身侧,跟她并排。   电梯间都是下班回来等电梯的户主,人不少,应渺跻身其中,陆则怿站在她的身后。   电梯一到,人往电梯里进,应渺跟着人一同进去,陆则怿跟她并排。   应渺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陆则怿,她总觉得跟人挤电梯一事发生了陆则怿身上过于飞魔幻,小时候住三层别墅,长大后住几千平的中式住宅,公司有总裁电梯,哪哪都不用找陆则怿跟人挤在这种狭小的电梯箱中。   偏生陆则怿面色平静,好似早就对这种事习以为常。   最后一个人上来,电梯里正好站满了人,不觉得拥挤,但也没空余的间隙,电梯门缓缓闭合,快要完全闭合的前一秒,电梯间又有人“诶”了声,按了开合键,电梯门再次敞开,一小波人呼啦啦又挤了进来,本就不太宽敞的空间更拥挤了,应渺被身前人的后背挤压了下,她身体不稳往后跌了跌,身后也是人,跌也是跌在别人身上,她正想努力控制着身体平衡,腰上环上了一只手,从她后背绕到前腰,随即紧紧一扣,应渺后背立即就靠向了一堵温热宽厚的胸膛。   应渺想挣扎,“不用。”但四面八方都是人,挣扎也挣扎不到哪里去。   陆则怿只用一只手臂环着扶着她的腰,他力道不紧不松,不是逾矩的占有欲的紧束也不是她能挣开的松。   他低头,下颌蹭了下她的发尖,“靠着我站的稳点。”   只有他胸前有空隙,她也没别的地可去,应渺说:“你手臂挪开,别搂我的腰。”   陆则怿松了手,随即又扯了下领带。   应渺困在陆则怿胸前,后背被身前人压的紧贴住了他的胸膛,屁股也不得不贴向了他小腹,她顿了一会,默默伸手把肩上的托特包拿下来,费了点力气放进了她跟他身体之间。   他其实没什么反应,但她贴着还是觉得明显。   他这人天之骄子,真的是哪方面都优于常人。   她怕再贴下去,她今晚又会做那种湿漉漉的靡丽梦镜。   陆则怿一直低头看她的小动作,直到他跟她之间塞好了她的托特包,他才盯着应渺近在眼前的耳朵看,他问:“既然打算相亲,可以把我放在你的相亲对象行列吗?”   “……”应渺忍不住道:“陆则怿,你别太荒谬,你是我前夫。”   这话一落,挨着两人站的两个女生扭头看了她跟陆则怿一眼,眼神里都是八卦的气息。   应渺立即抿唇,决定再也不理会陆则怿的话。   陆则怿仿佛看不到女生的八卦,眸光里只有应渺,他低声继续道:“渺渺,我不想当你的前夫,我只想继续当你的丈夫,我喜欢你。”   这下不只是刚才那两个女生,他们俩一圈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投来八卦的目光。   应渺脸开始起热,他一点也不像是能在公共场表白的人,她仰头往后看他一眼,压低声警告道:“陆则怿,你别在这胡言乱语。”   陆则怿看她微红的腮和气恼的眸,他听话地没再出声。   电梯到了应渺的楼层停下,她立即拨开前面的人挤了出去,自以为摆脱了陆则怿,走了两步,下意识觉得不对,她回头看,就见陆则怿也跟着她出了电梯。   尚未闭合完全的电梯里,那几个八卦的视线还没散,紧紧盯着她跟陆则怿。   “……”   电梯完全闭合,应渺抿唇问陆则怿,“你跟我干嘛?陆则怿。”   陆则怿走到应渺跟前,应渺觉得离他太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便不再前进,停在应渺一步开外的地方。   他低头,漆黑的眸静静看着应渺,嗓音低沉,“渺渺,我不想错过你,也不想看你另做他人新娘,你可以再试着看我一次,我爱你,想让你做我的妻子,想和你长长久久。”   应渺唇张了张,又哑声,片刻,只是说:“陆则怿,你很奇怪,你不是这种天天说一遍表白的话的那种人。”   陆则怿嗓音有点哑,他说:“我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所以即便说上千千万万遍,我也不会觉得厌烦,我只希望,你不要觉得烦。”   他眸子里情绪满溢,应渺下意识移开视线,不跟他对视,转移话题道,“我到家了,你别跟我了,陆则怿。”   “好好休息。”陆则怿抬步,没往电梯间走,他走向了消防楼梯。   应渺见状忍不住问:“有电梯你不走,你走楼梯干嘛?”   “电梯很挤,而且,”陆则怿指了指楼下,偏头,清曜漆黑的眸瞧着她,继续道:“渺渺,我住你楼下。” 第48章 入骨   ◎“渺渺春水。”◎   应渺进了家关上了门, 靠着门板愣了好一会。   她后知后觉前几天在小区里电梯间见到的陆则怿并非眼花,也不是春梦后遗症,陆则怿是真真切切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而且,还住到了她的楼下。   应渺洗漱好, 躺在床上, 脑子里还忍不住在想陆则怿这个人。   微信上卢朵发来消息, 问她相亲的事。   朵朵:怎么样怎么样?你对宋严的第一印象怎么样?   应渺侧躺着, 眼睛扫过宋严两个字,脑子里陆则怿被迫挤了出去, 宋严那张脸在应渺脑子里过了两遍。   除开博学多识, 在医学领域闪闪发光外,宋严长相出乎应渺意料的好看,举止绅士, 行事斯文, 说话得体有分寸,无论事业人品还是外在条件,全都无可挑剔地优越。   她诚实给卢朵回:挺好的。   朵朵:哈哈那就好,我刚才也问了宋严, 他对你的印象也很好, 这么说来,你们倒有可能成为一对佳偶了!美女就该配帅哥!讲真的,我觉得除了家境比不过陆则怿, 其他方面完全可以跟陆则怿持平了!   朵朵:唔, 虽说家境比不过陆则怿, 但宋严家境在普通人中也算不错了, 父母都是高知教授, 他事业也蒸蒸日上, 房车都是全款,读博毕业这几年他光是科研奖金也拿了不少,不论是交往还是婚后,你们俩都没有经济上的压力,感觉还挺爽。   朵朵:渺渺,你有跟他继续相处下去的打算吗?   应渺思量片刻,给卢朵回了个『嗯』。   虽然现在得知在小区里频频看见陆则怿并非春梦后遗症,但总归因他做了春梦,未免夜长梦多哪一天思春到脑子不清醒到想跟陆则怿复合,不如早早开始一场健康正常的恋爱,彻底杜绝掉这个念头。   *   应渺的店铺胭九涨粉奇快,又一季新品预售结束,她开始为下一次新品设计频频外出寻找灵感,跟宋严的第二次见面暂且搁置着,虽然他微信上问过她两回,应渺都是半夜停下画图才看到,给宋严回一条抱歉在忙,觉得像是敷衍,又拍了一张工作桌画稿的半边草纸发了过去。   宋严:虽然只看见一角,但总觉得又会是一条漂亮的艺术品。   大概没人会不喜欢来自于别人的夸赞,应渺回了个露齿笑的小表情,宋严又发来一张照片,一张绿色提花低开叉旗袍的照片。   宋严:发现我母亲有一条你们店里的旗袍,成品比店里的模特图要漂亮。   应渺微微惊讶,一是惊讶宋严竟然认得出她店里的裙子,二是胭九的知名度竟然已经渗入到中年女性了,胭九创立以来,她对品牌的定位一直都是年轻女性,所以首次营销对象便是大学刚毕业的女生,当然并非说是旗袍只能年轻女性穿,只是品牌定位在那放着。   她收了惊讶,给宋严回了消息。   应渺:不知道该夸阿姨好眼光还是该夸旗袍设计一绝,唔,好像都是在自夸。   宋严:设计确实一绝,不愧是江美大学毕业,很优秀。   应渺接二连三被这么夸了一通,心花怒放不至于,但疲惫了一下午的心情稍稍松懈了下来,她走去厨房,边放上小锅加了水边回宋严消息。   应渺:优秀还不是一天憋不出来一个灵感。   宋严:待在房子里不出门灵感难免会被堵塞。   宋严:现在在做什么?   应渺:烧水煮泡面,肚子有点饿。   宋严这次停了一会,才发来消息。   是一张餐厅订位的截图。   宋严:餐厅订好了,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吃顿晚餐?顺便逛逛周边景点,帮你找找灵感。   宋严: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不要被道德绑架,应渺,遵从自己内心接受或者拒绝我的晚餐邀请。   应渺微微地扬了下唇,单纯被宋严的绅士触碰到,她手去摸天然气的阀门,关掉了明火,给宋严回:地理定位发我下,我开车过去。   宋严:夜晚车多,不安全。   宋严:我接你。   *   应渺六点出的门,九点才回来小区,宋严将她送到单元楼下便走了。   应渺进电梯刚把手机从包里拿出来,卢朵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这个红娘来关心进度啦!今天玩的怎么样?”   电梯在匀速上升,不一会到了她的楼层,应渺出了电梯,站在电梯间的窗户前,低头把手上拎的包跨在肩上,她整理着包的肩带,带着放松过后的低懒语气,“玩的很开心。”   卢朵八卦:“都玩了什么,听你语气不像是一般开心。”   应渺说:“先一起吃了顿西餐,然后去了附近的不夜城逛了会,最后进了商场陪宋严给他妈妈选了个赔罪礼物,然后就结束了。”   卢朵:“听起来就是吃逛,没什么值得特别开心的呀。”   应渺想到自己逛了一圈后脑袋里不断往外涌的设计灵感,语气轻松道:“反正今天跟他出门很值得,朵朵,真的,跟他一起挺放松的。”   卢朵:“好吧,你开心就好!回家早睡,不跟你聊了,我刚接到通知要加班。”   应渺:“嗯,那挂了。”   电话挂断,应渺从楼层窗户跟前起开,往自家门前走,越过电梯间拐角,左拐,声控灯亮了起来,应渺目光掠过她的大门,随即愣了愣。   陆则怿站在她家门前,听见脚步声,他掀了眸看过来。   应渺跟他视线对上的一秒,她几乎要被他眸中的黯然刺到,她愣怔一秒,想到的是刚才那通跟卢朵的通话,他应该全都听见了。   她阖了下眸,若无其事问:“你找我有事吗?”   陆则怿定定看她一会,开了口,说的是,“你家客厅漏水。”   “啊?”应渺茫然了一瞬,想到什么,她晚上出门时打算烧水煮泡面,不会是忘记关水龙头了吧,她顿了顿,抬步向前,摁上密码锁输入指纹等待解锁时,她道:“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或者跟物业说,物业也会给我打电话的。”   陆则怿声低下去:“我给你打了十个电话,渺渺。”   密码锁解锁成功,应渺低头摁亮手机页面,通话记录上确实有十个来自于陆则怿的未接来电,她余光扫到陆则怿冷峻黯然的脸,她哑口无言了会,抱歉的语气道:“今天一直把手机放在包里,没怎么看手机。”   陆则怿说:“跟宋严一起吃饭逛街那么投入吗?”   应渺推开门,门板不知道推到什么,水声哗哗,陆则怿的那句话正巧淹没在哗哗水声中,她像是没听见,径直走了进去。   客厅里一鞋底水,应渺把包还有手机放在玄关柜上,惦着脚往厨房那边看,水龙头没人关也不流水了,应该是水卡欠费了。   她扭头对陆则怿道:“可能是我下午出门时忘记关水龙头了,你家滴水严重吗?我现在找家政阿姨上门收拾,可能还要一会,如果你家的家具或者电器损坏了的话,我会照价赔偿。”   应渺说完解决方案,不等陆则怿答话,开始点开家政APP找阿姨,但晚上九点多了,只能约明天一早的阿姨,应渺皱着眉头,换另一个家政APP,依旧无果。   陆则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见她皱眉为难的模样,音低着,从西装口袋里摸出手机,道:“找不到阿姨的话,我让家里的阿姨过来一趟给你收拾。”   “不行。”应渺见他要打电话,立即伸手摁住他的手。   陆则怿手背上是她柔软的手心,他垂着眸,反手握住应渺的手,将她的小手紧紧包裹住,他问:“为什么不行?”   应渺顿了几秒,才用力将手从他掌心抽走,她抿唇道:“我不能用你家的阿姨。”   陆则怿掌心落空,他看向应渺,“渺渺,不用这么见外,不谈我们现在的——朋友关系,我是你的前夫,跟你有过一段婚姻,让家里阿姨上门帮忙这点小忙,不算你欠我的人情,你也没必要推拒。”   应渺不说话但态度坚决。   “行,渺渺,我不勉强你。”陆则怿开始脱西装外套,脱掉后,他把外套放在玄关柜上,偏头看她,“拖把在哪里?”   应渺下意识指了个方向,见陆则怿往卫生间走,她才疑惑喊:“陆则怿,你干嘛?”   陆则怿进了卫生间,拿了拖把出来,他两只线条漂亮只适合拿着万宝龙钢笔在上亿项目协议书上签字的大手却握着拖把把手,弯着腰把一客厅的水来来回回地往卫生间拖。   应渺愣住,她走到陆则怿跟前,试图拿过拖把,“陆则怿,你干嘛?没阿姨来我也可以自己弄,你别弄了。”   陆则怿力气比她大很多,他不松手,应渺根本抢不过他,他一只手拿远拖把,一只手扯住应渺的手臂,将她扯去一边,一言不发开始继续拖水。   应渺:“……”   她根本制止不了陆则怿,只能眼睁睁看着陆则怿把她发大水似的客厅一趟一趟地拖干净,四十分钟后,陆则怿将拖把归置到洗手间,在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客厅,面上没什么其他情绪,对应渺道:“时间不早了,早点睡。”   应渺看他汗湿的额发和累到泛干的薄唇,正要走去冰箱拿瓶水,陆则怿却已经走过她,到了玄关处,拿了西装外套,大步往外走。   他出了门,顺手还关了门。   “嘭”地一声,大门隔绝了应渺的视线,她垂眸看自己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泛着水珠的矿泉水,她抿了下唇。   刚才还没进门前,陆则怿说的那句话她听见了,只不过是那一瞬间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而已。   所以才当做没听见。   陆则怿刚才听完她跟卢朵的那通通话,心里应该很不对味,所以他才那么问她一句。   眼下他耗了体力给她收拾好狼狈的客厅,只让她好好休息,旁的话一句也没说,便走了。   应渺只觉得心口涌起一股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知道陆则怿此刻心里应该很不好受。   应渺把矿泉水放进冰箱,进了浴室洗漱好躺在了床上,闭上眼一会,她又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房内,她咬了下唇,撑着被子坐起了身,捞过枕头垫在腰后靠坐在了床头,她拿起手机,点开陆则怿的微信对话框,在输入栏编辑两个拼音音节又删除,写写删删最后输入栏还是空白一片。   她放下手机,又躺进了被子里,用被子蒙住了脑袋,不过片刻,她又把被子从脑袋上掀开,看着乌漆嘛黑的室内轻轻叹了口气。   应渺起身下床,捞过床尾的一张薄毯披在了肩膀上,她拢着双臂轻蹙着眉头出了房门,摁了电梯,下了一层楼。   站在陆则怿门前时,应渺一只手拢着薄毯,一只手抬起,要去敲门,伸到中途却又停下,她眉头轻轻打结,看着面前那堵深色的门,缓慢地放下了手。   她靠向墙边,低着头,眸底出神似得盯着自己的家居鞋看。   脑子里都是陆则怿问她的那句话还有离开时陆则怿汗湿的额和累到苍白干涩的薄唇,以前抱着她送一晚上的腰,也看不出他多累,只额头后背是湿的,但薄唇颜色是嫣红,精神抖擞的完全不像是高强度运动一晚上的人。   眼下只弯着腰拖了四十分钟的地,唇色就白成那样,应渺很难不怀疑陆则怿那四十分钟里心里在想的都是她跟卢朵那通电话的内容   她在这胡乱想什么……   应渺用手机磕了下脑袋,轻轻地吐了口气,然后站直身,重新站在门前干脆利落地摁了两声门铃。   她等了一会,没人来开门。   应渺又摁了两下,附带着喊了一声“陆则怿”,依旧没人来开门。   陆则怿兴许今晚不在住,她房间积水好几个小时,都漏到陆则怿要来楼上提醒她,显然他房间也湿漉漉不能看,他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少爷,对生活品质要求极高,怎么可能还允许自己住这种湿漉狼狈的商品房。   想通后,应渺没再继续摁门铃,上楼回了自己家。   临睡前应渺还想给陆则怿发条消息说下谢谢或者其他话,但编辑来编辑去最后还是都删了,她退出对话框,随手刷了下朋友圈,江佑十分钟前发了一条朋友圈。   @江佑:爱情这东西,谁碰都得醉~~~   配了一张像是现拍的照片,照片背景在夜店,远处是五彩的镭射灯,近处是偏暗的卡座,卡座的沙发上坐着陆则怿,他没穿西装,靠坐在沙发深处,身上仅一件的白色衬衣穿的也不工整,靠近喉结处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露着一小片锁骨和脖颈,他正仰着头,手上握着琉璃色的酒杯,正在闭眼吞咽苦黄的酒水。   尽管照片颜色过于沉暗,应渺还是一样分辨的出来,陆则怿此刻的心情,他不开心。   应渺看了一会照片,退出了微信,把手机上锁屏,搁在了床头柜上。   她关了床头灯,室内陷入黑暗,人躺进被子里,扯着被子一角蒙住半边脸,闭上了眼。   脑子里其实还在想着陆则怿,但是她今天绞尽脑汁想了快一天灵感,晚上又出门游逛了三个小时,困意翻涌地快,陆则怿满脸落寞坐在昏暗卡座喝酒的画面只在她脑海里停了一会,她人便睡了过去。   夜里三点,应渺醒来迷糊着眼出了卧室进了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她人还半睡半醒着,摸到壁灯正要关了,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极重地倒地声,“噗通”一声,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明显。   应渺人清醒了大半,下意识顺着声音扭头看向大门方向。   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应渺不太敢一个人过去看动静,但她又怕外面是小偷,会继续撬门,迟疑片刻,应渺回了卧室拿了手机,又摸到了一把剪刀攥在手中,她走过去。   玄关处的灯是声控灯,听见她的脚步声亮了起来,她犹豫了下,把脑海中关于趴在猫眼上看外面看到的恐怖画面抛之脑后,才把眼凑向了猫眼。   走廊上的声控灯是亮着的,在她凑近猫眼看了两秒外面之后,声控灯灭了下去,走廊上漆黑一片。   小区走廊上的声控灯会亮5-6秒,她只是看了两秒便灭了,显然刚才外面是有人的,声控灯因他已经亮了三四秒。   应渺抿了唇,心里有点害怕,她准备给物业值班的人打个电话,刚翻出物业的联系方式,还没摁拨号键,大门外面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即便在这种心惊胆战的时刻,应渺也忍不住吐槽了下,现在小偷上岗前都不培训的吗?大半夜来偷东西竟然不开手机静音。   她听着那阵手机铃声,正要继续摁拨号键,外面手机铃声断了,像是被挂断又像是被接听了,片刻,她听见了一道不能再熟悉的低沉嗓音。   “到家了,挂了。”   跟平常相比有很大区别,眼下这道嗓音像是醉酒过度,声线里带着几分沙哑的含糊。   是陆则怿。   应渺停了片刻,外面的电话没了声响,陆则怿也没来敲门,但是长廊上的声控灯一直被细微动静惊亮,他一直没走。   猫眼的视线里看不见陆则怿的身影,他应该是醉酒瘫坐在了地上。   应渺在玄关处站了好一会,心里的恐惧因为得知外面是陆则怿渐渐消退,但却由另一种情绪慢慢填满她的胸腔。   她手握上门把手,轻轻往下压了下。   片刻,又顿住,手从门把手上挪开,她没开门。   应渺眸底茫然了片刻,然后背靠着门板轻轻坐了下来,抱住了膝盖。   应渺把下巴压在膝盖上,她拿出手机,点开陆则怿的对话框,编辑了一行行消息。   这次没做迟疑,她按了发送键。   应渺:陆则怿,其实你今天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听见了,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如果搁在我们之间有误解尚未解释清楚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迅速又肯定的答案:是,我跟宋严在一起吃喝玩乐很轻松很投入,我几乎不用想烦恼的事,烦恼的事就能轻松在他的风趣点拨下有了解决办法。   应渺:但是在我得知我对你有误解,所谓的隔阂只是信息不对等才引起的误会,以及你的那十年自我折磨,我没办法坦然又冷漠地再去在言语伤害你。   应渺:事实上,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你的喜欢,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我妈妈插足过你父母之间的事,时至今日,我没有去过我妈的墓地,因为我不知道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见她,面对你的喜欢,我也只能用冠冕堂皇的话拒绝,可我其实心里知道,你不会放弃,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十年,我也会同你一样不甘心放弃,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应渺:陆则怿,我说了我们两清,都往前走,别回头看,可是只有我能稀里糊涂地往前走,你一直陷在过去,陷在十五岁我给你的一场梦里。陆则怿,我已经不再是十五岁的我了,不再是十五岁的活泼明媚,而是如一滩死水,再浓烈的春风也吹不皱的一滩寡言又无趣的死水,如果你认真看向现在的我,你还会喜欢现在的我吗?我想是不会的。   发送完这些微信,应渺背靠着门板双眸失神地盯起了客厅内黑漆漆的虚无。   不过片刻,手机屏幕在掌心亮起,应渺低头看,陆则怿回了消息。   陆则怿:十六岁的陆则怿永远喜欢十五岁的应渺,就想二十六岁的陆则怿永远爱二十五岁的应渺。   陆则怿:是你没有往前走,是你一直回头看,渺渺。我在抛弃过去往前走,朝你走。   陆则怿:渺渺,我想和你有个家,这个念头从我十六岁起,从没消失过。   靠着的大门后又传来一声偏闷的碰撞声,应渺察觉到陆则怿也坐着靠向了大门,同她一般。   一门之隔,他不知她跟他靠着背。   应渺看着陆则怿的消息,苦笑了下。   陆则怿确实在往前走,他不再记恨郁臻因何睨抑郁成疾跳楼自杀,他坚定又不厌其烦地开始说爱她,他明确朝她走就是在往前走。   相反,她明着开始相亲恋爱,其实拒绝正面看待陆则怿的喜欢,只想一概而论地把陆则怿十年说不出口的暗恋归为两人之间的纠葛牵绊,想用两清避而不谈他的暗恋,她不去何睨墓前,是她始终困于郁臻陆志军还有何睨三人之间的感情纠葛,是她一直被困在原地。   暗掉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陆则怿发来第四条消息。   陆则怿:渺渺,我没有立场去吃宋严的醋,我只是很难过,难过自己始终靠近不了你,就连你的相亲对象候选名单都没有我的存在,渺渺,不要低估我对你的喜欢,也不要高估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它早就因为这十年暗无天日的暗恋变得千疮百孔,可它依然健在。   陆则怿:有朝一日是一个很浪漫的词,前提是后面加上,你会爱我。   陆则怿:渺渺,其实我现在很难受,头好疼胃病好像也犯了,话想到哪说到哪,但都是真心话,我不想让你可怜我,可是如果你能真的因此可怜我靠近我,我不介意从此之后卑劣地装起可怜小狗,渺渺,爱我,可以吗?   酒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它让平静的人情绪泛滥,让冷峻的人化成千般绕指柔。   清醒的陆则怿会说直白的喜欢,会说直白的我爱你,可偏偏不会说这些长篇大论的煽情话语。   应渺始终抿唇,她清棱棱的杏眸里有什么在摇摇欲坠,她抱着手机,手指不再听脑袋指挥,纤细的手指摁着键盘,一个字一个字地打:   『你现在在哪?』   这次过了好久,陆则怿回:   『我在家,渺渺。』   只有你在的地方,才会是我的家。   作者有话说:   醉酒陆总=渺渺的醉酒小狗。   在准备最后一小部分收尾,月底正文完结。 第49章 入骨   ◎“渺渺春水。”◎   『去吃药或者去医院, 陆则怿。』   他分明就在门外,应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骗她,她没点破他,编辑这条消息发过去后, 陆则怿却没再回复。   她等了好一会, 撑着地板起了身, 把手上的剪刀放在玄关柜上, 她伸手拉开门,靠着门醉过去的陆则怿立即往后跌, 应渺早有准备眼疾手快地半坐在地上, 让陆则怿倒在了她的腿上。   她两只手下意识扶住陆则怿的肩膀,他已经完全昏睡了过去,额发遮不住的黑眸紧紧闭着, 眉头轻微地蹙起, 像是在忍耐身体上的疼痛。   应渺低头看了一小会陆则怿,眸底平静又隐约泛起些微波澜,她晃了晃陆则怿的肩膀,喊:“陆则怿, 醒醒。”   陆则怿没醒, 眉头蹙的越发深,应渺不再晃他,她看了眼陆则怿横躺在走廊跟她玄关处的身体, 门关不上, 也不能把他晾在走廊上, 她把陆则怿轻轻平放在了地板上, 然后站起身弯了腰, 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臂, 努力往客厅拖。   好不容易把陆则怿拖到沙发旁,应渺坐在地上歇了一会平复了一会呼吸,才起身半抱起陆则怿。   被她拖了一路的陆则怿这时有了点自主意识,他半阖着不太清醒的眸,察觉到应渺在抱起他,他自己站了起来,但是脑子太晕了,腿脚不稳,刚站起来,就往应渺身上跌。   应渺只觉一个庞然大物压向自己,她低喊了一声,人直接往后倒。   后面是沙发,应渺后脑勺没遭到撞击,只是身前被陆则怿一整个压上来,她几乎快不成呼吸。   她仰着头吐了两口气,伸手去推陆则怿的肩膀,试图把他掀到沙发里侧,但手刚碰到陆则怿的肩膀,就被他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他掌心灼人,应渺去看陆则怿,对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她愣了愣。   陆则怿半压在她身上,额发低垂,一双漆黑的眸直直看着她。   他眸子并不太清明,平日冷峻十足的脸上此刻脆弱又落寞,他看着她,一眨不眨,然后缓慢低头,嘴里在喃喃地道:“渺渺,不要靠近别的男人,看看我好不好,我不能没有你,渺渺,我很爱你。”   那双黑眸里想要紧紧抓住她怕失去她的情绪过于厚重,如同他身上浓厚的酒气,层层包裹住她,应渺长久地怔愣住,她看着醉酒的陆则怿低头趋近,趋近,再趋近,盈满酒气的薄唇就快要覆上她的唇瓣,他的鼻梁已经碰到了她的鼻尖,气息一下一下拂在她的人中上,再靠近一厘米,两人唇瓣就能贴上。   他大手松了她的手,改为掌住了她半边侧脸。   他眸黑的过分,气息越来越急,眸底依旧不太分明,应渺屏住了呼吸,她另只摁在陆则怿肩膀上的手改为紧紧揪住了他的衬衣,她清棱棱的眸睁着,直视着近在迟尺的陆则怿。   压着她胸前的胸膛是结实温热的,相抵的鼻梁坚硬无比,拂来的气息滚烫灼人,应渺觉得他周身氤氲的酒气好似要把她熏醉,她眼皮开始颤动,颤动到快要阖上,看不清那双黑眸时,陆则怿呼吸重了许多,不等她重新掀起眼皮,一个轻如蝉翼的吻小心翼翼落在了她的唇角。   说是唇角也不准确,他的薄唇离她的唇角还有几厘米距离。   他在刻意避开她的唇。   应渺突然想到两人还没离婚前的一次夜里,陆则怿试图亲她,她却在他趋近的瞬间,附身呕吐的画面。   所以即便是醉酒中的陆则怿也记得她的禁忌,在最后一秒,不想惹她不开心,转而克制自己只在她脸上落了一个情难自禁的吻。   应渺怔住,一双杏眸呆呆地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陆则怿吻过她的脸,将脑袋靠向了她的肩头,眼眸缓缓闭上,他又昏睡了过去。   不过这次,他眉头不再蹙起,好似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应渺听着耳边他均匀平缓的呼吸声,想到他曾说的话,不论再痛,他在她身边会好受很多。   她是他苦痛身体的解药。   她面色陷入茫然,心里却有什么在轰隆隆地崩塌着,那里原是一片坚固无比的高墙,崩塌过后,化成一堆再也堆砌不起来的沉灰。   应渺眸底还是茫然,手下却松开紧攥着的衬衣,她无意识抬手往上,极轻地摸了摸陆则怿的头,微硬的发梢刺在她的掌心,让她猛然回过神来,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正暧昧地放在昏睡中的陆则怿脑袋上轻轻摩擦,她吓一跳,倏然推开陆则怿,从他身下出来,后退了好几步,站在那看陆则怿的睡颜。   离开了她,他眉头再次蹙起,冷峻的面容好似又在忍痛。   但那张脸俊美异常,从高中到现在,一如既往地天之骄子,矜贵异常。   应渺却像是被什么烫到,她快速收回眼,快速跑回房间,关上了门,背靠着房门急促地呼吸。   她低头搓自己的掌心,上面好似仍有微硬的发根抵在上面,弄得她心神再也不得安宁。   这一晚应渺没再睡着。   五点钟应渺干脆从床上起来,换了衣服出了门,去了工作室。   上午八点钟,陆则怿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应渺正在工作室画设计稿,她余光扫见,下意识摁了挂断键,随即又觉得心虚,回了一条手机自带的拒接电话短信。   应渺:在忙,稍后给您回复。   消息发过去不过一秒,应渺微信上收到了陆则怿的一条消息。   陆则怿:在工作室?我去找你。   应渺眼皮突突的跳,她立即放下画稿的铅笔,拿过手机给陆则怿回:不在,出差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她只是不想这么快见到他,见到酒醒过来分外清醒的陆则怿,但她明确知道,这次不想见他的原因跟以前每一次都不一样。   应渺怕陆则怿去问卢朵,又给卢朵通了个信,串通一下说辞。   朵朵:怎么了?你怎么又躲起了陆则怿?   应渺:嗯,暂时有点事,不能见面,如果他问你我出差的事,你就说是。   朵朵:没问题。   应渺觉得工作室也不是很安全,如果陆则怿偏要来工作室楼下蹲人,她还是会跟他碰到面,她想了想,干脆去了卢朵家借住。   一连七天,应渺没回过家和工作室,工作上的事都是在微信上沟通,第八天夜里,应渺正要睡觉,手机上收到了陆则怿的微信,问她出差结束了吗。   她因为那条微信辗转反侧半夜,最终爬起来,给陆则怿回了消息。   应渺:结束了,不过最近在准备新品的上市,所以很忙很忙。   这个点,陆则怿还没睡,像是在等她的回复,所以他是秒回,一条语音。   “渺渺,我们见一面。”   他说的缓慢,在寂静的夜里,语气又像是带着苦涩,低沉地不像话。   应渺轻轻抿起了唇,还是回了一句。   『等我空了再说,很晚了,我要睡了。』   很久,陆则怿才回。   『晚安。』   期间宋严也约过她,应渺统统都用工作忙的借口拒绝了,红娘卢朵得知后,知道她每天也没有忙到脚不沾地,问她是不是又不想跟宋严继续了,应渺揉着抱枕,一脸欲言又止地看着卢朵。   卢朵眨眨眼,不知道她在烦恼什么,“到底怎么啦?”   应渺说不出来,她颓丧地把脸埋进抱枕里,一言不发。   周五上午,陆志军约她吃午饭,应渺在卢朵家犹豫了很久才出了门。   餐厅约在一家隐私性强的私房菜馆,进了包间,陆志军比她早到等到里面,应渺沉默着进去,没喊人。   陆志军没强求,摁铃让服务生上了菜,他道:“边吃边说,渺渺。”   应渺没动筷子,她看着陆志军,道:“您有什么话直接说吧,我下午还有事。”   “渺渺,你性子总是这么犟又这么恩怨分明。”陆志军面上苦笑,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也没动筷子,“我今天要你说你妈妈的事,后天是你妈妈的忌日,依着你的性子,伯父怕你那天不会过去看看你妈妈。”   应渺沉默着。   陆志军抿了口茶,面上一副回首往事的嗟叹模样,“郁臻抑郁跳楼一事其实全是我的错,跟你妈妈无关,所以阿语恨我,你别看阿怿表面上跟我一副父慈子孝的模样,其实他跟阿语一样,对我没多少父子情,他明知道我志在集团大权,他偏要年纪轻轻进公司一举从我手中夺走集团管理权,让我在集团成了一副没任何实权的空壳子,你看到的孝顺也不过是阿怿奶奶苦苦哀求他,他为了奶奶身体着想才做出来的表面功夫。”   应渺瞬间盯紧了陆志军,“为什么这么说?你跟我妈不是发生了关系吗?”   陆志军又抿了口茶,嘴角露了点无奈的自嘲,“我知道说出来,你也要跟阿语阿怿一样不再想搭理我,可那是我做的错事,本该我自己承担,谁知道如今,却还要你跟阿怿一同承担我种下的恶果,所以我还是应该跟你坦白。”   陆志军道:“当年你妈妈做模特,风头无限又太过漂亮,你爸爸又早逝,很多资本大佬都对你妈妈抛过橄榄枝,但是你妈妈心里只有你爸,不管威逼还是利诱,她从来没动摇过,直到一次拒绝大佬给她惹了麻烦,她不得不放弃事业拜托郁臻帮忙遮掩想带你躲进了大山,郁臻不喜欢结交哪里有人脉,便让我出面帮忙,虽然你妈妈跟郁臻朋友多年,但我跟何睨确实第一次见面,也就是那一次,我没有逃过男人的劣根性,我喜欢上了何睨。”   应渺抿了唇,她看向陆志军的眸光变冷,接下来的事似乎也能想得到。   陆志军说:“那个时候我还很爱郁臻,我想着从此不见你妈妈,这段突如其来的好感喜欢就能随着时间慢慢消散,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我帮你妈妈逃过那位大佬的监视躲进大山后,再也没主动联系过她,一晃十年,我跟她没见过,那点心动似乎也渐渐消散,我甚至都不太能想起来你妈妈的眼睛是桃花眼还是杏眼。   “直到一次出差,就在你跟你妈妈生活的那座大山附近,我突然很想见你妈妈,可我不知道那天是你爸爸的忌日,你妈妈在家喝了很多酒,你又在学校上课,我进去时,你妈妈把我看成了你爸,抱住了我。”   应渺突然坐起身,她眼圈红起来,冷着声咄咄逼问,“你为什么不推开她!为什么!陆志军,明明你推开了,陆则怿妈妈不会跳楼,我妈妈当初也不会无缘无故自尽!”   所以何睨的自尽也想的通,因为自己的错误导致了最好朋友抑郁跳楼自杀,她心里愧对应渺爸爸又愧对郁臻,觉得太过痛苦,也为了赎罪,所以给她留了一笔遗产便跟随郁臻的脚步自尽了。   陆志军双手掩面,眼圈也红了点,他嗓子哑着,“所以都是我的错,渺渺,你妈妈不是故意背叛你爸爸,也不是故意恶心郁臻,她没任何错,错的是我。”   应渺情绪激动,她眼圈很红,摸起手边一杯茶水就泼向陆志军,她冷冷道:“陆志军,你知道因为你自己的一个错误,害了两个人,还让陆则怿也跟着痛苦十年,你现在这副悔不当初的模样我看着只觉得可恨。”   陆志军满脸都是茶水,他没动,身形萎靡下去。   应渺泼完茶水就大步出了包间,她坐上车,将车子高速驶上大街,还没到中午,街道上车不多,可以让应渺肆无忌惮地加速。   街景在应渺的余光里成了一片虚影,高速行驶的刺激让她心里平静下来,她开始有心神想何睨,想陆则怿。   昨晚陆则怿说她才是困在原地的人,他说的很对,她就是没办法接受何睨跟陆志军上床间接害死了郁臻,她有时候觉得陆则怿恨她是情理之中,喜欢她爱她才是有悖常理,所以她不想接受陆则怿的喜欢,想用两清快速拉开两人距离。   即便陆则怿已经不计较,但她还是困于何睨跟陆志军上床这件事没办法走出来,所以她那晚被陆则怿的醉酒坦言和醉酒后还要克制亲她的小心翼翼的爱意微微撬动心防的时候,她觉得糟糕。   怎么可以呢?她的妈妈明知陆志军有妇之夫,还是她的好友的丈夫,却仍旧跟陆志军发生了关系,导致了郁臻抑郁自杀,即便陆则怿不恨她,她没办法坦然地接受他的喜欢和爱,因为这是她妈妈做的错事。   直到今天陆志军说,不是何睨主动,只是那天何睨喝醉,以为醉梦中梦见了她爸,而清醒的陆志军没有推开,才导致了一场罪恶的荒唐。   所以在何睨郁臻陆志军三人的爱情或者友情中,只有陆志军是唯一做错事的背叛者。   应渺觉得紧紧裹在她心上的那层束缚正在悄无声息的脱落,她心上轻了轻,缓缓松了松油门,但就在这时,红灯禁止通行的人行道上突然飞奔过一只宠物狗,应渺只能猛踩刹车,车子是停了,脚却因为用力过猛,崴了脚。   她等小狗过去,才将车子缓慢驶入街边一处停车位,她低头看着自己开始肿起来的左脚,伸手打了辆出租去了最近的医院。   *   应渺走后,包间里陆志军拿起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茶水,陆奶奶拄着拐杖从另一间包间里出来,在陆志军对面坐下,她看着陆志军少有的狼狈,叹口气道:“辛苦你了,让你把何睨跟你的错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陆志军苦笑道:“这件事我本来就有错,何睨已经去世,何必让我跟她这件错事再继续折磨阿怿跟渺渺。”   陆奶奶精神状况不太好,她眼框酸涩,“我也是没办法,眼看着阿怿这几天情绪又有点不对,跟江佑晚上喝酒白天工作,又因为胃病进了趟医院,我怕他跟应渺的关系又变差,我怕他这次真的不想活,只能让你来揽一揽那个错。”   陆志军道:“渺渺犟是犟,但恩怨分明又严于律己宽于待人,她不会因为何睨的自杀去讨厌阿怿阿语,她跟阿怿阿语都不一样,这一次,渺渺不会再推开阿怿,妈,只要阿怿跟渺渺好好地,我全把错揽在身上就是值得的。”   *   最近的医院是省二院,应渺在窗口挂号时才想到宋严在这家医院工作。   自从相亲后也只一起吃了一顿饭,虽然对他印象不错,但因为那晚她发现自己被陆则怿触动到时,她没办法再跟宋严以交往为目的地继续吃饭约会。   等下让医生处理完脚,可以去外科看看,如果他得闲,可以找他说明白。   处理完脚,应渺出了诊室,走廊上有病人在跟医生吵闹,声音很大,围观的不少,应渺不敢兴趣,往楼下走,边走边在微信上问了宋严现在有没有空。   宋严:很巧,正在跟同事交班,你在医院哪里?我去找你。   应渺:门诊部外的空地上。   宋严:五分钟后到。   应渺:不着急。   五分钟后,宋严准时到了应渺跟前,他交班完换了常服衬衣夹克,一身清爽斯文的君子模样,他冲应渺笑笑,“好些天没见面了,约你你一直说工作忙,我还以为我们就止步于此了。”   应渺面上带了歉意,“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继续跟你约会下去了,希望你能找到更好的女孩子。”   宋严愣了愣,他低头笑了笑,抬眸看她,说:“你就很好,漂亮聪明有才,大概不会再遇到比你要好的女孩子了。”   应渺认真道:“会遇到的,宋医生,你这么优秀,会遇到更好的。”   宋严见她这么坚定,眸中明了,他淡淡扬唇,没纠缠,“我懂了,就是有些遗憾,竟然只请了你吃一顿饭,唔,可以抱一下吗?朋友间那种拥抱。”   应渺浅浅弯眸,“可以。”   宋严趋近一步,弯腰轻轻不逾矩地抱了她一下,便分开了。   应渺指了指医院大门,“那我先走了。”   宋严颔首,“好,希望有机会还会再见。”   应渺笑笑不说话,她转身正要迈步,却在下一刻愣住,陆则怿正从车上下来,他脸色不好,薄唇苍白,身形比前些天见他清瘦了许多,他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那双黑眸里平静却又灰败。   江佑从副驾驶上下来,他在路上跟未婚妻打了一路的电话,陆则怿下了车一会,他还在车里聊了一会才挂断电话,他没看见应渺,见陆则怿站着不动,正要催促,“阿怿,走啊,你奶奶可交代我让我亲自押着你来医院看看胃病,可别那天又胃出血了,你是不是又不想去——”   话说到这,江佑才注意到陆则怿的眼神,他看过去,就看见了应渺,笑嘻嘻着正要打招呼,却在瞬间睁大眼,急急喊道:“哎!嫂子小心!”   应渺不知道江佑喊她做什么,她只看到陆则怿瞳孔一瞬间放大,然后猛地抬步跑向她,双臂将她紧紧抱住,转了个身,她不明所以,直到耳边听见陆则怿两声极痛的闷哼,鼻间涌来浓厚的血腥味,还有陌生病人发癫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既然我不能活,那大家都别活了哈哈哈哈。”   宋严也围上来,试图扯开陆则怿跟应渺,他嗓音带上了职业严肃,“应渺,你朋友中刀了,先松开。”   说着,他朝医院大门口喊,“担架!”   江佑也两步并一步神色沉下来,一脚踹翻持刀伤人的疯魔病人,两脚朝后脖颈踢下去,踢晕了他。   应渺脸色瞬间惨白,她不敢抱陆则怿,但陆则怿抱她很紧,她试图推他,让他上担架躺着,她急道:“陆则怿,你松开我啊,你流血了,你先让医生给你看看啊!”   “渺渺。”陆则怿依旧抱她很紧,环着她后背的手臂似乎要将她勒进身体里,他把脑袋压在她颈间,因为身体的痛意呼吸很急,嗓音变得很低很低,说话因为失血过多变得艰难,他说的很慢,“那天……我喝醉了,我喝醉……不太记事……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才让你躲起了我,渺渺……对不起,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恶心的事,对不起……但是不要不……理我,不要……像以前一样讨厌我……”   应渺愣住,他在说什么啊,现在这个时候是说这些话的时候吗!   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她觉得后背上那双手臂环着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她又试图推他,却仍旧推不开他,他已经快要昏迷却仍旧用仅剩的力气抱紧她,她眼圈瞬间红了,她想反驳,但她这一刻脑中所有念头都是他要看医院,再不看人会死,她已经有了鼻音,她声放软哀求道:“陆则怿,你先松开我,你让医生给你看看好不好。”   陆则怿嗓音彻底弱下去,他嘴里却还在重复道:“渺渺,不要……像以前一样讨厌我……我只是很爱你……”   应渺还要再推他,一直推的双手却猛地停了下来,她觉得脖子上有滚烫的湿润的东西落在上面,一颗接一颗,带着十足十的烫意,烫的她浑身发僵。   陆则怿在哭。   应渺那一瞬间不知所措起来,全身上下前所有为的僵硬。   陆则怿因为她……哭了?   宋严喊来了医护人员,几人强行将抱着应渺已经是半昏迷状态的陆则怿扒开,放在了担架上,宋严见应渺惨白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眼圈发红的模样,他拍了下应渺的肩,低低道一句,“人会没事的。”便疾步跟上了担架。   江佑在一边给陆奶奶打了电话,电话挂断,他看着应渺苍白又脆弱的脸,他上前一步,压下面上担忧,正要安抚几句,应渺却扭头看他,眼圈发红,嘴角却扯了下,说是笑,却比哭还难看。   她像是对江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似得喃喃,“陆则怿刚刚哭了。”   江佑蹙着眉,“疼哭的?不至于——”   应渺眼泪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没有哭声,只是摇头,鼻音厚重起来,“不是,他只是因为误会了我这几天的躲避,以为我又开始像以前一样讨厌他。”   江佑也怔住,片刻,他定定看向应渺,很认真的语气说:“应渺,你该知道,他这十年不是作假,他爱你,可以为你付出生命,所以,因为怕你再次讨厌他,让他重蹈以前爱而不得的噩梦,他为你哭,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江佑声沉下来,像是给陆则怿打抱不平,却又无可奈何,他叹气道:   “应渺,你看看他吧,阿怿这种人,本该事事顺心得偿所愿的。” 第50章 入骨   ◎“渺渺春水,怿怿生辉。”◎   应渺看见了地上大滩大滩陆则怿给她挡刀留下的血迹, 她不再压抑的哭,她缓缓蹲在地上捂着脸崩溃大哭。   怎么会有人为了她可以甘心付出生命?怎么会有人会因为害怕她讨厌他就掉眼泪,陆则怿从来不是这种冲动又脆弱的人,可他却因为她成为这样的人。   应渺的心不是磐石, 她的眼泪在说她为这样的陆则怿心动。   陆奶奶赶来医院的时候, 陆则怿正在急救室被抢救, 身上被捅了两刀, 不知道有没有捅到脏器,只是流血过多陷入重度晕厥。   一到急救室门前, 陆奶奶看着急救室亮起来的灯, 她腿一软,直接跪坐在了地上。   随行而来的陆则语拖抱起陆奶奶,将她扶到椅子上坐着, 陆奶奶抱着她无声的哭, 陆则语看向一旁安静眼眶却红肿着的应渺,忍不住讥讽道:“应渺,你真的能耐,我从没见过我哥这样的恋爱脑, 为了你进了两次急救室。”   应渺脸色浮白, 她眼睛很红,面上带着怔忪,垂着眸跟陆奶奶道:“对不起, 这次陆则怿是为了替我挡刀, 对不起。”   陆奶奶老泪纵横从陆则语腰前抬起头, 看着应渺, 看着陆则怿为之心甘情愿赴死的应渺, 她张了张唇, 却说不出一句重话。   能说什么呢?她是陆则怿最看重的人,陆奶奶已经有过前车之鉴,何况这始终是陆则怿跟应渺她们两个人的事,为了心上人的安危,陆则怿甘愿被捅刀,陆奶奶要怪也是怪陆则怿,怪陆则怿不爱自己,怪陆则怿行事冲动,怪陆则怿为爱所迷。   陆奶奶哑声,“不怪你,你跟阿怿都是受害者,阿怿只是为了保护他心爱的女人。”   应渺却仍旧陷入自责,她低着头,轻声喃喃:“对不起。”   不过这声对不起是对谁说,就不得而知。   急救室的灯亮了两个小时才灭,陆则怿被护士推出来,他人还是昏迷状态,脸色惨白躺在病床上,宋严穿着无菌服跟出来。   应渺眸光在陆则怿身上落了片刻,急忙去问宋严,“他……怎么样?”   陆奶奶跟陆则语也围了过来。   宋严摘下口罩,额头上浮起细密的汗,他低头看着应渺眸中的担心,安抚一笑,“人没事,庆幸的是那两刀没捅到肾脏,只是伤口深流血过多,输了血,需要住院半个月观察。”   陆奶奶面带感激地痛哭:“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不用道谢,职责所在。”宋严对陆奶奶笑了笑,继而看向应渺,面上带着无奈,道了一句,“私心觉得这件事不要告诉你,但是应渺,我总觉得你跟他之间牵绊很深,你知道也好,刚才手术中,陆则怿他半清醒时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   陆则怿被送进了普通病房,陆奶奶在病房里呆了一会,被陆则语带回了家。   陆志军来的时候隔着病房玻璃看见应渺在里面,知道她现在不想见他,只在病房外看了会陆则怿便走了。   房间里再没了其他人,应渺从床尾走到病床侧边,她坐在椅子上,眼睛还是生红,静静看着脸颊清瘦面色苍白的陆则怿。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陆则怿的大手,她说:“陆则怿,我没有讨厌你,那天晚上你没有做恶心的事,你只是亲了下我的脸。”   陆则怿昏迷了一下午,晚上八点才醒过来。   病房里有陆奶奶陆则语李勉,唯独没有应渺。   他眸色灰败起来,缝合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他薄唇平抿着,额头忍出了一层薄汗,他忍不住侧了侧腰,床被被弄出一点声响,陆奶奶立即从沙发那边过来,着急喊道:“阿怿!你醒了!身体还痛不痛?”   陆则语李勉也跟了过来。   陆则怿阖着眸,长睫掩着眸中的黯然灰败,他嗓音除了沙哑,只余平静,“奶奶,没事,不疼。”   陆则语抱着臂膀,鼻腔里哼气,“真没事?没事的话要不要去看看应渺怎么跟那个姓宋的医生眉来眼去的,估计这会已经聊得热火朝天搂搂抱抱了。”   陆则怿彻底阖了眸子,旁人看不出他眸底半分情绪,他嗓音依旧平静冷淡,“不跟李勉在公寓里荒唐,也没必要在这里跟你哥侃大山,奶奶身体不好,你送奶奶回宅子那边。”   李勉尴尬地咳了咳,被上司当面点开他跟陆则语的那点事,真的不能再尴尬。   陆则语不以为意,面色坦然,“怎么?我跟李勉在你公寓做、爱刺激到你这个半年没跟老婆过性--生活快要憋出毛病的前夫哥了?”   陆则怿依旧平静,“刺激不至于,倒是让我真的想把搞男人搞到我下属的妹妹丢出公寓。”   陆奶奶从一开始关心陆则怿身体到听见两兄妹斗嘴内容,她睁大眼,惊疑不定地看着陆则语和里面,“阿语,你跟李……”   李勉已经快要尴尬到抠脚,他助理工作做的一丝不苟尽职尽责,任谁来责问一句他工作上的问题,他都能面不改色微笑回怼,但跟老板的妹妹搞在一起,他真的没话反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身板挺直站着,被陆奶奶视线来回扫视着。   陆则语看出李勉的不自在,她冷哼一声,放过刺激陆则怿,对陆奶奶道:“奶奶,不是什么大事,别一副天塌了的模样,走吧,我送您回去。李助理,去开车吧。”   李勉正想逃离这个尴尬地,他恭敬道一句,“是,陆小姐。”   陆则语本要拉着陆奶奶走,陆奶奶面上担忧,“我走了,就没人照顾阿怿了,我今天还是留下吧。”   “奶奶。”陆则语低头凑到陆奶奶跟前,附耳道:“您忘了啊,应渺在楼下啊,一会见病房里人不在,她指定会留下来陪我哥的啊,您自己想吧,是您留在这,还是要应渺留在这?或者换一种说话,我哥想要您陪他还是应渺陪他?”   陆奶奶恍然大悟,立即起了身,对陆则怿到:“阿怿,奶奶这就回家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奶奶明天再来看你。”   陆则怿:“好,您回去也早点休息。”   陆奶奶跟陆则语走了,病房里安静下来,陆则怿闭着眸侧躺着一直没动,后腰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抿唇不语,手捞过手机,点开应渺的微信对话框,他掀眸看着应渺的头像,看了很久,正要编辑消息时,病房门被推开。   轻微的“吱”声,陆则怿以为是护士,嗓音冷淡,道:“现在不需要你,出去。”   脚步声在门口停了停,依旧往病床这边走来。   陆则怿正要呵斥,视线中却映入应渺的身影,她走来病床前,站在床头柜旁,把手上的保温盒放下,垂眸:“我把晚饭给你放好就走。”   陆则怿眸子瞬间盯紧了她,眸中的冷淡消退的很快,他伸手抓住应渺的手腕,“不要走,渺渺。”   “陆则怿,你先松开我,我要把晚饭给你拿啊——”应渺轻轻挣了挣被抓的右手,却在下一瞬,被陆则怿用力拽了过去,她人不受控,脸撞进了陆则怿的胸膛,两只手茫然地僵在空中。   “陆则怿。”应渺的腰被他的双臂紧紧环住,他从病床上半坐起身,抱着她,下巴深深压在她的颈窝里,她能听见他忍痛时钝重的呼吸声,她不敢去抱他的腰,怕碰到他后腰的伤口,她道:“你躺下,你不能坐起来,你的伤口刚缝合这样会流血。”   陆则怿不松手,即便腰后的伤口因他突然坐起,开始剧烈痛疼起来,他也没松,薄唇埋在她馨香的颈窝,低哑的声问:“你讨厌我了吗?渺渺,那天我是不是做了让你恶心的事?”   “没有。”应渺顿了下,轻声开口,“你只是亲了下我的脸,陆则怿,没有做恶心的事。”   陆则怿仍抱着她,他嗓音哑的厉害,后腰伤口太疼了,他阖下眸,道:“渺渺,可以让我再抱一会吗?伤口很疼,抱着你会好很多。”   应渺垂下眸去,轻轻点头,“你抱。”   陆则怿半垂的眼皮登时掀起,他漆黑灰败的眸底燃起一点光亮,他薄唇抿着,像是要确认什么,他哑声喊:“渺渺?”   应渺轻轻“嗯”了声,答的很快。   陆则怿眸底的光彻底亮了起来,他双臂再度收紧,喊:“渺渺。”他把她抱上了病床,侧躺着拥着她。   这个姿势的拥抱不再严丝合缝,陆则怿能看清应渺漂亮的杏眼和嫣红的唇瓣,应渺也能看见他额头忍痛冒出的冷汗,她没去看陆则怿贪恋到痴迷的眼神,只是盯着他的额头,然后抬起手,用柔软毛衣的袖口给他擦汗。   “渺渺。”陆则怿瞳孔放大,他清曜漆黑的眸底映的都是她,他薄唇抿的越发紧,喊得这声“渺渺”沙哑中带着微颤。   应渺专注给他擦着额头冷汗,她视线下移,跟陆则怿的黑眸对上,她道:“很疼是吗?对不起陆——”   她再次被陆则怿紧紧抱进怀里,她脸贴在他左侧胸膛上,听着他重若擂鼓的心跳,她慢吞吞着伸手,轻轻环住了他的后背,一下一下地拍,说:“我抱着你,会不会好一点?”   “渺渺。”陆则怿薄唇颤抖了下,后背上那双手臂没任何力道,好像只是轻轻搭在他后背上,但他仍觉得心脏像是被束缚住,酸的麻的甜的,在一瞬间体会了遍,他嗓音哑起来,将脸埋进她颈窝,他说:“渺渺,我在做梦吗?”   应渺动作停了停,她隔着病服掐住陆则怿手臂上的一块肉拧了下,问:“疼吗?”   陆则怿没任何反应,只是呼吸变得急促。   应渺愣住,有什么滚烫的液体从脖颈上流过锁骨没入毛衣领口,是陆则怿的眼泪。   她轻轻抿了唇,故意曲解他,说:“陆则怿,你怎么这么爱哭,我不就是掐了你一下吗?估计还没你的伤口疼。”   陆则怿低声,音很哑,“渺渺,是不是因为感动或者可怜我?”   应渺忍不住又掐了一把他的手臂,“陆则怿,我是那种人吗?”   “不,你不是,渺渺。”陆则怿手臂又收紧几分,他的声竟然还在颤抖。   应渺被他抱着已经是很贴近他的程度,再被他环紧,她整个人都能被他揉进身体里,她轻轻挣了挣,“好了,松开我,你的晚饭还没吃。”   “不饿,渺渺,我想抱着你。”陆则怿不松手,将脸贪恋似得贴近她的颈边,他无比珍惜这昙花一现的时刻。   再这么抱下去,难受的还是他自己,应渺说:“我饿,我晚饭还没吃,很饿很饿。”   陆则怿松开了她,让她下了病床,他看着她,说:“你去吃饭。”   应渺捞过椅子坐下,拿过保温盒里的鸡肉粥,用汤勺挖了一勺,递到陆则怿嘴边,“你的伤口不能坐直,我先喂你,你吃饱了,我再吃,不着急。”   陆则怿抿下那口鸡肉粥,拿走她手中的碗,搁在床头柜上,“你先吃,渺渺,我不太饿。”   应渺不跟他啰嗦,拿过自己那份先填饱了肚子,才把那碗粥一口一口喂给了陆则怿。   陆奶奶不在,也没找护工,应渺打算陪床,陆则怿让她在床上睡,应渺抱了条毛毯躺去了沙发上,“陆则怿,你对自己应该有明确认知,伤口疼成那样都能的起来,我再跟你睡一张床,你会难受死。”   陆则怿不强求她,只是换了一侧躺,即便换一边躺伤口会比原先疼,他也浑然不在意,他枕着手,一双黑眸目不转睛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应渺。   隔天应渺没办法全天待在病房,她有事要去工作室,她走了后,陆奶奶过来医院,她见陆则怿侧躺着,脸色比昨天好太多,那双眸子里的灰败全然不见,反倒是精神地过分。   陆奶奶知道自己昨天不陪床太对了,她问了陆则怿的伤口情况,又问了中午晚饭想吃什么,最后才说:“阿怿,奶奶年纪大了没精力陪床,要不要奶奶给你找个护工?”   她本就是试探他跟应渺的关系缓和没有,并没真的打算找护工,谁知陆则怿却道:“您不用操心,我让李勉找了个男护工,今天就能来上班。”   陆奶奶傻眼了,她下意识问:“应渺不来陪你吗?你跟她关系还没和好吗?”   陆则怿不知道想起什么,从小便冷淡不常笑那双黑眸里竟然氤起极浅的笑意,即便只是一闪而过,他道:“她的品牌店铺最近新品要上市,要忙的事情多,不想让她晚上再辛苦陪床。”   陆奶奶了然,她忍不住问,“你跟应渺好了吗?要复婚了吗?”   陆则怿黑眸很亮,他低声,“奶奶,慢慢来。”   陆奶奶听懂他的意思,是有希望的意思,她几乎要喜极而泣,折磨陆则怿这么久的事终于快要尘埃落定,她眼含泪水,连说几声,“好,慢慢来慢慢来。”   陆则怿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应渺只是白天过来一次,偶尔是中午,偶尔是早上,又或者是晚上,待的时间也不长,通常都是二十分钟左右。   二十分钟的时间里,陆则怿会花十分钟的时间用来抱她,随着他腰上伤口的愈合,不再像刚受伤时那么疼,他一抱她,他特别明显,应渺从他怀里起开时,耳朵都是燥红的,陆则怿反倒特别平静,只是眸底很黑,像是氤着团浓厚的雾,他看着应渺,轻哑的声说:“对不起,渺渺,太久没纾-解过,我控制不住。”   应渺脸虽然红了,但她面上也平静,说:“我知道,没离婚前你就特别痴迷。”   陆则怿摇摇头,说:“渺渺,只是对你,不是对这种事。”   应渺脸又红了点,她收拾包包,挎在肩上,“我去工作室了,你明天出院我再来。”   陆则怿眸光跟着她,直到她身影被闭合的病房门挡住,他才收回目光。   隔天陆则怿出院,他后腰上两道伤口恢复地不错,陆奶奶喊了医生过来问出院后的注意事项,医生说了一堆饮食相关,最后瞥了一眼陆则怿高大挺拔的身形,以及他手上牵着的漂亮女生,他又补了一句道:“还有一点要注意,出院后半个月不要剧烈运动,尤其是需要用到腰的运动。”   陆则语也在病房内,听懂医生的言下之意,立即落井下石,笑道:“哥,听见没?医生让你别做床上运动,可怜喽,某人憋了半年,好不容易跟心上人牵手成功,还不能摸摸碰碰爱爱~~”   陆则怿瞥她一眼,道:“最近江北分公司动乱,需要派一个监工过去,阿语,你觉得李勉怎么样?”   江北离江城快五百公里,陆则语最近跟李勉正打的火热,嗯,夜里打的火热,哪里舍得放人,她冷哼一声,“活该憋死你!”   陆奶奶打圆场,“好了,你们俩兄妹,就没一刻不吵嘴的,行了,走吧走吧,这医院我是真的不想呆了。”   一行人出了院,李勉早早等在陆则怿车子跟前,见他过来,给他拉开后车门,陆则怿没去坐后排,冲李勉道:“我开车,你去送阿语跟奶奶回公寓和宅子那边。”   陆则语朝李勉招手,“来来来,李助理,咱机灵点,我哥明显想跟应渺过两人世界,你就别挤在那当电灯泡了。”   李勉去了陆则语车上。   陆则怿牵着应渺的手去了副驾驶,打开车门,一手护着车门上方,松开应渺的手,低头黑眸看着应渺,“进去。”   应渺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她手心被他握的都是汗,从病房里面握到了医院外面,一开始她不愿意在陆奶奶陆则语面前被他那么亲昵地牵手,但是他不肯撒手,大手紧紧包裹住她的小手,一刻也不肯松。   陆则怿说:“我很想一直这么牵你的手,渺渺,只是一直没机会。”   应渺坐进副驾驶,仰头看他,瞪着的眼皮松了松,她伸手过去,摊开湿漉漉的掌心给他看,“你牵手就牵手,非要攥那么紧,我手上都是出的汗。”   陆则怿攥住她指尖,上半身探进车内,伸长手臂去拿储物柜上的纸巾,抽了一张。   应渺跟他身体无限靠近,她鼻尖擦着陆则怿的西装外套,他退了出去,专注地把纸巾摁在她的手心,温柔地给她擦拭手心,“对不起,没控制住力道,下次会注意。”   她看着他低垂的眸,专注的神色,对他的不满顷刻间消失地完全,她抽回手,“好了,你奶奶还有陆则语的车子还没走,估计都在看你。”   陆则怿掀眸看了眼对面不远处的车子,直起身给她关上了车门,走到陆则语的车子跟前,敲了敲副驾驶的车门,陆则语降下车窗,笑的很假,“呦呦呦,不继续傻站着那里秀恩爱了,我跟奶奶还没看尽兴呢。”   陆则怿不理她,瞥向李勉,吩咐道:“开车。”   李勉服从老板指示,道:“是,陆总。”   陆则语:“……”   陆则怿目送着陆则语的车子走远,才折身回了车上。   “回工作室还是家?”   应渺扣着安全带,“工作室,下午还要出门拍照片。”   陆则怿启动车子,将应渺送到了工作室楼下,她伸手去解安全带,安全带的扣子却在这时怎么也摁不下去,她低着头,两只手都上去摁,还是不行,正要侧身低头仔细去看,一只手伸过来,挪开她的手,帮她摁开,应渺抬头要道谢,却在抬头的一瞬间,触上陆则怿离得过近的一双眸。   那双眸子本就漆黑,跟她这么近距离对视后,黑似点墨,眸底有什么在跳跃,应渺下意识想撇开头,他大手却摸到了她的脸,没让她扭头,他又趋近几分,两人的脸更近,呼吸都彼此相融,应渺眨了下眼。   “陆则怿。”   “想亲你。”   两人异口同声,一道清软,一道低哑。   应渺眼皮快速地颤了下,她看着陆则怿氤氲着迷恋的黑眸,她没说话,眼皮颤了颤,然后缓缓闭上了眼,一个任由他对她做任何事情的温顺姿态。   陆则怿瞳孔微微扩张,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他抿了薄唇,然后立即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过去低头就急不可耐地重重地吻了上去。   “唔……轻点儿……”   应渺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被含住的唇话语含糊咕哝了一句,陆则怿听得清楚,立即收了力道,薄唇也推开,他面色特别沉肃,低头看她,眸中有几分不可见的忐忑。   他在观察她的反应。   应渺注意到了。   她知道陆则怿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他怕自己因为他的亲吻再次呕吐,那次呕吐对他的伤害应该不小,所以才记得那么深,想到此,应渺心里就像刚咬了口还未成熟的番茄,满心口的酸涩。   为他感到酸涩。   她闭了闭眼,将酸涩掩下,弯了下眸,面带笑意,示意自己状态很好,她轻声问:“不亲了吗?”   陆则怿呼吸骤然变重,他又低下头,不过这一次很温柔。   应渺没再推他,两条手臂温顺地垂在两人胸前,她任由陆则怿由浅吻到深吻,他吻的一点也不生涩,亲她的唇瓣到吮吸,含住她的唇珠吃了两下,再到伸舌探入搜刮她口中津液……她靠着椅背轻轻喘气,一只手缓慢地抱住了陆则怿的脖子,掌心贴着他微硬的发根摩擦,感受着他唇舌的舔舐和吮吸。   “嗯诶……”吻了一会,陆则怿突然抱住她的腰将她抱到了驾驶室,让她面朝自己坐在自己腿上,她低喊一声,却因为唇被封住,声出不来,模模糊糊的一声哼唧,她坐稳后,陆则怿一只大手握住她的细腰,一只大手紧扣在她的后脑勺,他继续亲她,应渺被热烈地辗转吮咬,即便她不给回应,他也能用他的舌在她的唇中自得其乐。   不知道亲了多久,应渺的舌根被缠的发麻,呼吸也快要消失殆尽,唇瓣都不能正常合上,两人交融的涎水从贴合的嘴角留下,滑到她脖子上。她觉得有点丢脸,她两只手开始去推陆则怿的下巴,“不要……继续亲……唔唔亲了……”   陆则怿停了下来,唇舌从唇瓣上退开,他薄唇因为吮吻也变得绯红,眸底深的像是九千米的深海,里面有汹涌的欲-望在横行。   应渺看着近在迟尺的陆则怿,她半阖着眸,轻轻喘气,平复好一点呼吸时,她撩起一点眼皮,就对上陆则怿看她发沉发黑的眸,他那里特明显。   应渺被他灼热视线烫到,把脸埋在他宽厚的肩上,她额头顶着他的肩膀不说话。   陆则怿一下一下顺着她的长发,嗓音很哑,“渺渺,我很想你。”   应渺感受的格外清晰,清晰到她坐立不安,她爬伏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嘀咕:“是你想我,还是你那想我?”   陆则怿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又来吻她。   “唔……”   唇瓣吮吸,发出“嘬嘬嘬”的声响,应渺脸是粉色,眼下更粉,她半阖着眼,两只手攥住陆则怿手臂处的衬衣,允许陆则怿这么温柔地亲她,若即若离的间隙,他哑声:“我想你,所以它才会想你。”   应渺捂住他不住亲吻她的薄唇,脸成嫣红色,她轻轻舔了下湿意蔓延的唇,喘着气说:“医生说你不能用腰,所以别亲了,再亲下去你不好受。”   陆则怿啄吻了下她的掌心,听话道:“好,不亲了,渺渺。”   她这么趴了会,陆则怿的心跳声很快,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陆则怿则用手指一下一下梳着她的头发,另只搁在她腰上的手还仍紧紧扣住她拧细如蒲柳似的细腰,他嗓音特别低沉,问她:“渺渺,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应渺听出他平静语气下不可察觉的不确定和危机感,她手指摩擦着他后脖颈处的发根,阖着杏眸,答的很自然,“可以让你抱让你牵手让你亲让你对我做任何亲密事情,陆则怿,你说是什么关系?”   她反问他。   陆则怿抿唇不语,他松开应渺的后脑勺,拍了拍她的腰,让她坐直,让她坐在他腿上正面看着他。   “渺渺,我需要你给我一个名分。”   他声特别低,漆黑的眸底不能再认真。   应渺定定看他一会,上半身突然倾身往前,两只手抱住陆则怿的下颌线,她凑上去,亲了下他湿润的薄唇,“啵”地一声,一触即分。   陆则怿怔愣着,她推开驾驶室的车门,直接从他腿上爬下去,站在车外,她理了理拥抱时弄皱的毛衣,又拨了拨颊边被他亲吻时别到耳后的长发,一切弄好后,她人嫋嫋如风地站在地面,眸中氤着极淡的笑,冲陆则怿挥手,“我还有工作要忙,再见,男朋友。”   她背后是常年郁青的景观绿植,深暗的绿衬着她素白的衣,整个人生动漂亮的过分。   陆则怿只觉耳边轰鸣,大脑被“男朋友”三个字炸成一片狼藉,心潮狠狠迭起,他眸光紧紧盯着应渺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那一刻,很想把她抓回车上,摁在腿上,重重地亲吻她,但应渺说完,转身进了陈旧的单元楼,她纤瘦的身影没一会便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他收回目光,看着方向盘,然后坐在驾驶室里开始自顾自地笑。   风从应渺没关上的驾驶室车门缝隙钻入,拂动他额前碎发,他曜黑的眸底光亮灼人,整个人像是弥漫在春日十一点中阳光照射的春水里,熠熠生辉。   这么多年,他得偿所愿。 第51章 入骨   ◎“渺渺春水,怿怿生辉。”◎   工作室林灵还有其他同事都在, 但是人全都没在工位上,簇拥着挤在阳台上叽叽喳喳。   应渺进去时,美工摄影师还有其他同事纷纷一阵风地溜回了工作间,唯独林灵慢悠悠走近, 围着她晃了一圈, 最后站定看着她的嘴巴, 目光促狭, “渺渺,你这嘴巴看起来好软好红好肿, 是在楼下被那位迈巴赫的车主给亲的吧?”   其余同事看似在电脑前忙碌成狗, 键盘声噼里啪啦,但没几个在认真工作的,全都伸长了耳朵。   应渺无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巴, 陆则怿亲的很温柔, 嘴巴并没破皮,只是被吮的久了所以才肿了点。   林灵见她这样,“吼吼吼”两声,“渺渺, 你这表情像是在回味!快说快说, 那位开迈巴赫的车主吻技怎么样?”   应渺拉开一个工位的椅子,拎起新品中的一件旗袍,“你好八卦。”   林灵围着她, 晃着她的手臂, 哼哼唧唧, “渺渺, 人家真的很好奇嘛~说下嘛说下嘛~”   “这件旗袍的细节图拍了吗?”应渺问的是林灵, 跟她隔了两排的摄影师立即举手回答, “应姐拍了!”   林灵眨眨眼:“看在我们这么认真工作的份上,说下嘛~~”   应渺被她追问的无奈,顿了会,想起车上,她扑闪了一下眼,说:“他是初吻。”   林灵:“我去!开迈巴赫的车主竟然还有初吻?这是世界八大奇迹外的第九奇迹吗?”片刻,她迟疑,“所以是不好?”   应渺没赞同也没反驳。   林灵却兀自陷入自言自语,“第一次吻技不好情有可原啊,哪有人生下来就会跑的?但是吻技不好?你的嘴不会是被他生啃才肿的吧?”   应渺不再答,站起身,拎起新品的几件旗袍,拍了下手,“一个小时后出发拍摄,大家别三心二意八卦了,打起精神工作。”   下午六点钟,微信上收到陆则怿的消息。   陆则怿:工作几点结束,接你去吃饭。   应渺刚结束拍摄回了工作室,照片要今天选出来,她今天估计要很晚才能回家,她给陆则怿回:不用,我要忙到很晚,晚饭打算跟同事点外卖吃。   陆则怿:工作结束我去接你。   应渺本想回他搭同事的车就行,编辑好了文字,想到什么,又一一删除,重新编辑了一行消息过去。   『嗯,工作结束给你发消息。』   应渺让其他同事下了班,只留了美工摄影师和林灵,四人在办公室带到晚上八点半才选好照片,讨论好修图细节,便收工了。   美工跟摄影师一同打车回了,林灵要开车捎带她一路,应渺说等人,林灵立即来了兴趣,跟她边下楼梯边嘀咕,“是不是等今天下午那位迈巴赫车主?”   应渺说:“嗯,我男朋友。”   “哦哦哦~”林灵语气夸张道:“渺渺,你这么漂亮,看男朋友的眼光应该不差吧?那位迈巴赫车主是不是个帅比?”   陆则怿确实很帅,不然高中也不会那么多小迷妹。   应渺:“很帅。”   林灵摸着下巴,“唔,又帅又多金,但是听你说吻技很差,估计真是个雏儿,渺渺,你很幸运啊,碰到一个有钱的雏儿。”   “……”下午那会,工作室人多,林灵自言自语完陆则怿吻技差,她怕多嘴回一句,引得其他同事八卦来八卦去,没完没了,便没继续延伸,至于陆则怿是个雏儿,她更是没说过了,没离婚的时候,他在床上凶起来,跟雏儿简直天差地别,眼下就两人,应渺正要在林灵面前为陆则怿正正名,耳边响起林灵的低喊声。   “啊!吓我一跳,谁啊没事在楼梯这吓……咦?”林灵嘴里嘟囔的话终止,去戳应渺的手臂,“渺渺,这位帅哥是你男朋友不?”   应渺看过去,就见陆则怿西装革履等在单元楼的楼梯下,她眨了下眼,心里下意识想着,林灵刚才的话,他应该是没听见的吧。   林灵:“渺渺?渺渺?”   “啊?”应渺扯回思绪,跟陆则怿对视了眼,她冲他弯了下眸,“嗯,是我男朋友。”   陆则怿薄唇松动了些,眸只瞧着她,朝她伸出手,“回去了。”   林灵揪了揪她的袖口,附耳低声道:“卧槽!卧槽!让人血槽一空的帅!”   应渺伸手过去,把手放进陆则怿的掌心,他立即紧握,应渺走到陆则怿身侧,冲林灵道:“我先回了,你路上小心。”   林灵笑嘻嘻地:“那明天见~”   应渺被陆则怿牵着手带去了车子跟前,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扶着车顶,让她进去。   她坐进去前一秒,本想问问陆则怿有没有听见刚才林灵的话,但视线扫到陆则怿平静的眉眼,她觉得他是没听见,便放弃了询问。   进了车内,应渺坐在副驾驶上看起了手机上卢朵发来的消息。   朵朵:渺渺!这次大学同学聚会你去不去呀?前两年你都没去,这次班长让我问问你,还不打算去吗?   应渺的大学同学里面除了卢朵和林灵,没特别要好的同学,她们专业女生比男生多,漂亮有个性的女生也比普通专业要多很多,一旦漂亮女生多起来,关于容貌的纷争永远就断不了。   应渺大学过的很低调安分了,但入学军训就因为一张学长偷拍的照片在学校出了名,之后更免不了被人拿去在学校论坛贴吧里和其他出名的服设美女比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旦应渺的照片在校园论坛和贴吧里跟某个同学比美投票中取得头筹,并且那位同学是个不服输张扬又跋扈的个性时,那应渺即便宿舍图书馆两点一线,也会在路上或者在宿舍被女生围堵,要来确定她的脸是不是跟照片上的一致。   女生上门围堵还不算让应渺困扰的事,同专业室友帮忙给追求她的男生带礼物和零食才是让应渺烦恼的。有些男生她明确拒绝过,但男生依旧不死心在各种节假日给她送礼物,她不要,同班同学会帮忙塞到她寝室的桌上,她后续只能自己还。   还的时候还要跟男生见一面,如果不巧被人拍到,不出意外她又会在论坛上被大肆讨论一番,评论自然不是友善,说她装清高,说她暗地里不知道做什么行当,才天天穿戴名牌,有些时候言论会在一些女学生眼中先入为主,私下见了她也会在背后对她指指点点,极其影响她的校园生活。   思及也不算顺心的大学四年,应渺微蹙着眉,给卢朵编辑着回复消息,刚打了一半,她察觉到身侧有冷檀木的气息逼近,鼻尖触到了泛凉的西装布料,她恍惚回过神,自己还在陆则怿车上,她以为陆则怿是要接吻,下意识伸手扶住他手臂,微抬了头,轻轻合了眼。   谁知好一会,唇瓣上都没落下那抹薄唇,只有耳边一声安全带扣上的轻响,“哒。”   应渺睁眼,清棱棱的杏眸里有些微的迷茫,她偏了点头看向陆则怿,陆则怿也看着她,眸底漆黑,似有狭意,她后知后觉,陆则怿刚才只是见她发消息入迷,顺手帮她系安全带。   “……”她脸热了一点,才跟陆则怿亲过一次,她怎么就那么习惯了,竟然在他趋近的瞬间,无意识便做好了接吻的准备。   应渺觉得窘,偏生陆则怿还在看她,黑眸中带着止不住的隐晦笑意,她囧死了,伸手粗鲁压在他俊美的脸上往后推着他,“再笑的话,以后都不跟你接吻了,陆则怿。”   陆则怿顺着她的力道后退回了驾驶室。   他靠着驾驶室的椅背,握住压在他脸上的手腕,扯开递到嘴边,薄唇亲了亲她的掌心,她的手指很漂亮,葱白似得,他忍不住咬住她的指尖,啄了啄,“不笑了,渺渺,很爱跟你接吻,不要断了我的快乐。”   应渺从他掌心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指尖的湿意,蹙了蹙眉,“陆则怿,你好像小猫,这么爱舔人指尖。”   陆则怿单只手握着方向盘,启动车子,另只手扯了纸巾,温柔包裹住她的手指,低声:“想舔其他的,但时间地点还有身体都不太合适。”   应渺默了默,他还想舔哪里,她耳朵尖冒红,不让他继续擦,猛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嘴里嘀咕,“你别变态,陆则怿。”   陆则怿伸手过来揉揉她的后脑勺,偏头看她一眼,温柔的低声,“渺渺,耳朵好红。”   “你故意的陆则怿!”应渺脸更红了,瞪他一眼。   陆则怿眸底柔和,“好了,别气鼓鼓地,刚才就是想逗逗你。”   应渺偏要追根究底,她很明显地瞥一眼陆则怿下半身,幽幽道:“其实就是真心话吧,陆则怿。”   陆则怿看她眼神故意下移给他看,他薄唇忍不住弯了下,闷笑一声,伸手握住应渺的手,拇指摩擦她的手心,微哑的声,“渺渺知道就好。”   应渺这次没空回怼,手机上进来卢朵的电话,她按了接听键。   卢朵:“渺渺,你去不去?班长好急,他要确定人数定位置,哦对了,班长让我告诉你,咱们班上那几个常帮男生给你递礼物的女生都不去。”   卢朵:“渺渺,不然去吧,班长连着邀请两年都不去,好像不太好,当年班长还挺好的,况且,那些女生不去,聚会就只是吃顿饭也没恶心的事。”   应渺想了想,答应了,“嗯,那就去吧,你把时间地点发给我。”   卢朵那边“耶”了一声,“好,我一会发你,得亏你也去,不然我要无聊死了。”   电话挂断,应渺看了眼卢朵发来的时间和地点,就在后天晚上,地点离她家有点距离,开车要三十分钟,她看完信息,就锁屏手机,把手机放进了包里。   陆则怿没问她要去哪,应渺也没主动提,交往是交往,但没必要什么事情都要告知彼此。   到了熙和湾小区,陆则怿的车直接开了进去,应渺看着车库横栏不拦他的车,想起来一件事,她扭头问陆则怿,“你什么时候在这里购入的房产?”   熙和湾小区不算高档住宅区,地理位置也不算绝佳,更不是这两年新建的楼盘,只是江城中档的住宅小区,陆则怿即便要购房,也不会把目光放在这里。   陆则怿偏头,“渺渺,你猜得到。”   应渺轻轻抿了下唇:“陆则怿,你好不理智。”   虽然只是中档小区,但江城房价不低,小区一套两百平的房一千万起步。   当时她那么决绝,他却义无反顾默不作声为了靠近她随便花一千万购房。   但转而想到陆家的资产,她又觉得一掷千金在陆则怿身上不稀奇。   陆则怿想到什么,单只手控着方向盘,另只手摸到手机,递给渺渺。   应渺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茫然着接过,“嗯?”   陆则怿:“打开微信,点开你的对话框。”   应渺照做,点开微信,聊天页面就一条置顶,是她的微信账号,他给她的备注是老婆,后面还跟了个红色爱心。   “陆则怿,你好俗啊。”应渺忍不住道:“能把红色爱心去掉吗?”   话落,又想起什么,应渺又道:“陆则怿,谁是你老婆,你备注女朋友更准确点。”   陆则怿将车子停在停车位上,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又摸了摸应渺的脑袋,“渺渺,我只认你当老婆,以后总归是我的老婆。”   应渺不跟他嘀咕这个了,她看向陆则怿,“我点开了,然后呢?”   “先下车,边走边说。”陆则怿下了车,绕过车前头,走到副驾驶,给她开了车门。   应渺跟他并排,他的手极其自然地从后面环住她的腰,她没推拒,边走边仰头看陆则怿。   陆则怿低头,继续给她指示,“点开转账。”   应渺照做,点开转账。   陆则怿:“输入60000。”   应渺输入60000,疑惑道:“你给我转账干嘛?”   陆则怿没答,低声说密码,“你的生日。”   应渺瞥了一眼陆则怿,输入0611,转账成功。   陆则怿还没结束,继续道:“返回聊天页面,看看能发现什么。”   应渺返回聊天页面,在他的手机屏幕上认真地找,陆则怿搂着她的腰,带着她走,进了电梯间,摁了电梯上行键,应渺还在认真找,陆则怿把她带进了电梯。   电梯快要到了她家所在楼层的时候,应渺终于发现了端倪。   陆则怿有她房东的微信号,应渺不解地把手机杵到陆则怿跟前,“这个?”   “不点开看看。”   电梯到了应渺家所在的楼层,陆则怿带着她走出去,她不明所以点开陆则怿跟房东的对话框,然后就看见了满屏的房东转账记录,都是同一天,是她给房东交房租的那一天,转账数额零零总总加起来快六万。   应渺停下脚步,在陆则怿怀里仰头看他,她抿唇,“陆则怿。”   陆则怿跟着停下,他低头看向应渺。   应渺:“也是从我入住那天起,你就把我房东的房子也给买了?”   陆则怿不说话,但答案显而易见。   应渺记得那时候刚跟陆则怿离婚,前三个月他们没有再见过面,她那时候以为是离婚闹得太难看,陆则怿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关联,所以才一面都碰不见,原来那时候只是她以为。   现在再看,他十五岁就喜欢她,忍受十年折磨也不愿意放手,怎么可能不想跟她有关联。   “陆则怿。”应渺心下酸胀,她侧身,两只手搂住陆则怿的窄腰,她仰着头,把下巴压在他胸膛上,一双清棱棱的眸湿漉漉地盯着他。   陆则怿一只手环抱她的后背,另只手给她整理着颊边的碎发,温柔地把她头发别到耳后,他缓声道:“当时你见了我便不开心,我不想打扰你,但也忍不了跟你再无任何关系的状态,便买了你房东的房子,想着,我跟你起码还有一点点你不知道所以不会主动断绝的关系。”   应渺垫着脚,亲了下他的下巴,轻声喊他的名字,“陆则怿。”   陆则怿用手指蹭了蹭她的颊侧,继而又摸到她的耳朵,用两根手指夹了夹,眸底幽深缱绻,他低低“嗯”了声,突然转了话题问,“渺渺,我吻技很差吗?”   “……”应渺沉默片刻,刚才才浮上心头的感动和柔情全都消失不见,他原来听见了林灵跟她在单元楼楼梯上的话,她正要澄清,“不是那样唔唔——”   她话还都没说完,陆则怿就低头亲了上来。   应渺被他上来就紧密吮咬的动作逼得后退两步,背靠上了墙,她睁着眼,看着陆则怿漆黑的眸,两只手推了推陆则怿的胸膛,她嘴里唔唔嗯嗯着,陆则怿停下片刻,薄唇退开,亲她的脸颊,耳鬓厮磨似得低喃,“渺渺,我只跟你接过一次吻,很差的话,我多练习练习。”   应渺只觉他呼吸滚烫全都拂在她面上,他薄唇湿漉漉地滑过鼻尖眼皮耳垂,她轻轻喘着气,把刚才想说的话慢吞吞说完了,“不是那样的,我没说你吻技差,是林灵猜的,陆则怿。”   陆则怿一手扣着她的腰,一手掌着她的脸,他停下吻她的面额,跟她鼻尖相抵,眸底昏沉沉的欲望,他声哑起来,“所以跟我接吻是……舒服吗?渺渺。”   应渺才不要回答这种黏糊糊的问题,她又垫了下脚,亲住陆则怿的薄唇,停了一秒,退开。   陆则怿没让她退,眸底一沉,直接追吻了过去。   “唔……”   他先是力道极重地辗转吮吸了她的唇瓣,应渺忍不住低“嗯”了声,被迫仰着头,接纳了他吮吸的力道,她才闭上眼,一只手扶住了陆则怿的手臂,一只手放在了他脖子侧边,学着他吮吻的动作,回应了下。   “嗯……”他像是受到刺激,人往前一步,将她彻底抵在走廊墙壁上,一手搂紧了她的腰,一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力道极重地吮咬起来,应渺哼了一声,唇瓣被亲的发麻,她捏了捏他颈边的皮肉,嘴里还哼哼着,陆则怿不再欺负她的唇瓣,伸了舌,用舌头顶开她的唇瓣,顺着唇缝挤了进去,舌尖扫过她的牙齿牙龈,极重地舔了下她的上颚。   应渺也是接吻新手,学学简单的吮吻手到擒来,但对于舌尖勾缠,她不太会,只能任由陆则怿凭着天分在她嘴里肆意搅弄。   走廊上的声控灯被他们的接吻声扰的亮了灭,灭了亮,明明暗暗间,应渺被亲的腿软,她干脆用双手环抱住陆则怿的脖子,脚不用力,像是挂在了陆则怿脖子上。   陆则怿察觉到了,抱着她腰的手用了力,让她不那么辛苦,他唇舌退出片刻,极近的距离睨着被亲到瞳孔涣散的应渺,他哑声,又问一遍,“渺渺,舒服吗?”   应渺杏眸没了往日的清棱棱,湿润又柔软,她舔舔唇,嗓音有点哑,气息很急,她只说,“累。”   陆则怿双手托着她屁股将她抱起来,让她在自己跟墙壁之间。   应渺低低“诶”了声,这个姿势她比他要高,陆则怿眸底沉沉,声也沉,“低头,渺渺。”   应渺双腿垂在他腰侧,她细长的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她看了他一会,乖乖低头,将唇递了上去,任由陆则怿含住。   陆则怿辗转吮咬片刻,正要再次伸舌,旁边的电梯门突然“叮”的一声,有人上来这层。   应渺吓一跳,立即从陆则怿唇上退开,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像只受惊的漂亮小猫。   他低头无声笑了笑,伸手放在应渺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   有一满头银发老奶奶走出来,出来时还被电梯旁的两人吓一跳,拄拐杖的手一哆嗦,平复过后见两人这么抱着的模样,面上不满,嘀咕一句,“要亲热回家亲热去,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她嘀咕完,收回目光,拄着拐杖往应渺对面的那户走去,边走边继续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点也不像话!”   老奶奶的话应渺全听见了,她一边平复着喘气,一边去揪陆则怿后劲的皮肉,听见老奶奶的锁门声,应渺才从陆则怿温热的颈窝抬起头来。   她脸很红,一半是由于陆则怿不纯情的吻,一小半是因为被老奶奶嘀咕。   陆则怿没受外界影响,眸底半是痴迷半是欲望,阖眸睨着她嫣红湿亮的唇,还要再亲,应渺睁大眼,及时捂住,“你放我下去,陆则怿。”   他舔了她的掌心,应渺被烫似的立即松开,他眸底漆黑,没有放,还托着她屁股往上颠了颠,“不想亲了?”   应渺被颠的往他胸膛上扑,脸都磕在了他的锁骨上,她盯着眼前的锁骨,干脆张嘴咬了一口,听见陆则怿的闷哼,她才松开,想起刚才被人看见还被说教的画面,她窘死了,揪着陆则怿的耳朵,余光瞥着近在咫尺的家门,郁闷道:“陆则怿,你怎么就不能多走几步进我家再亲?”   陆则怿见她真的不想再亲,没再勉强,将她抱离墙边,往她家走。   如应渺所说,就五六步的距离,便到了应渺门前。   陆则怿把应渺放在门边,他给她理了理被亲到凌乱的长发,说:“渺渺,你知道,我在你面前没有自制力。”   “所以呢?”应渺摸着肿起的唇瓣思索着明早能不能消肿,对他的话没多注意,只是随口接话,接完话她转身,将食指指纹摁在指纹验证处。   陆则怿看着身前的渺渺,说:“我又有半年没碰过你。”   门锁指纹验证成功,应渺注意力被他这话吸引了过去,她眼皮颤了下,她知道陆则怿想说什么了,脸有了点热意,她扭头正要在他开口前制止,只是刚扭过头,陆则怿像是早有预料,在那一刻低了头,捏住她的下巴,含住她的上唇瓣极轻极慢地吮了两下松开,他眸黑地像雾,声极低,“所以,进你家就不止是接吻了,渺渺。” 第52章 入骨   ◎“渺渺春水,怿怿生辉。”◎   应渺这一晚做了春梦, 春梦对象的脸这次很清楚,是陆则怿。   一早醒来时,床尾昨天新换的百合花散发着淡淡幽香,她手还紧紧揪着被子边角, 脸上微红, 瞳孔涣散, 人晕乎乎地, 她揉了揉额头,侧躺着, 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本打算看时间,却发现通知栏有一条未读消息。   是陆则怿五分钟前发来的。   陆则怿:“做了个梦,梦里是你。”   应渺想到自己的春梦, 人还不太清醒, 回了一句:“春梦?”   发送过去,她才反应过来,她在给陆则怿发什么啊,她立即点撤回, 陆则怿的视频通话拨了过来。   “……”不用看镜子也知道刚做过春梦的自己脸是什么样的红, 眸子是什么样的迷离,她果断去按挂断键。   手忙脚乱时非常容易出错,应渺按了接通键。   “……”   “醒这么早, 渺渺。”陆则怿的声音伴随着他的脸出现在她手机屏幕里, 她人怔了一秒, 才想起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   但是, 为时已晚。   陆则怿那边稍顿, 顷刻间, 嗓音就变了,像瞬间被欲望沾染,他道:“脸怎么这么红?渺渺。”   他明显是带着答案问问题,应渺囧死了,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直接摁了挂断键。   听到“滴”地一声挂断键,应渺才把脑袋从被子里露出来,还没喘一口气,陆则怿的视频通话再次拨了过来。   应渺面如火烧直接挂断,这次很稳。   挂断后,陆则怿来了一条消息。   陆则怿:“渺渺,给我看看。”   看看——   看……什么?   看!什!么!   他想看什么!!!   她咬着唇,手下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   应渺:陆则怿你别变态…….你想看什么……什么不许看!   陆则怿:只是看看你,不看别的,渺渺。   “……”   不看别的也不行,陆则怿分明不揣好心,应渺继续打字。   应渺:不行,别想,睡你的觉。   陆则怿:渺渺,我很久没看过你那副模样了。   他说谎话不眨眼是吧,分明上次她做春梦,他也见了的,还用那种了然幽深的眼神看她。   应渺咬着唇,本想发语音,又怕他听出她嗓音里的沙哑,她还是老老实实打了字。   『陆则怿你好色,这么多年,你本色不改是吧?』   她能不知道他这次视频通话的目的,不就是想截图,然后看着截图自己舒缓吗。   就像那年高二,她亲眼目睹他拿着照片的画面。   陆则怿:只对你色的起来,渺渺。   应渺面红耳赤起来了,她把手机丢一边,揪着枕头边,陆则怿怎么回事,一大早这么骚,接吻表白就算了,微信上聊骚是他憋太久憋出心里毛病是吧?   她揉了好一会脸,才捞过手机,给陆则怿继续回消息。   应渺:反正不行,陆则怿,你别想了,再想我今天不见你了。   陆则怿:好,不想了,但是我们要见面。   应渺见他终于恢复正常,松一口气,正要问他早餐吃什么,陆则怿率先又发过来一条消息。   陆则怿:刚做春梦了?梦里有我吗?渺渺。   “……”   应渺重新憋一口气,回:猜到了还问,陆则怿,你故意的,而且你不是也做了春梦吗?成年人并且都有过性-生活做这种梦很正常不是吗?   陆则怿:我做的不是春梦,渺渺,我梦见了高一那年的你。   “……”   搞半天,她搞的是色情,陆则怿搞的是纯爱,应渺只觉一股羞囧的燥热从脖子涌到脑门,她能察觉到耳朵生烫,她揉着耳朵正要问他梦到了她高一什么事情,陆则怿已经发过来了内容。   陆则怿:梦见你高一跟同班男生谈了恋爱,看见了你跟他在篮球场牵手,画面太逼真,像是真的,我被吓醒了。   陆则怿:渺渺,我爱你。   应渺呆了一会。   她其实能感同身受到陆则怿现在的心情,压抑低落,患得患失。   就像她高三那段时间特别恐惧章米,一旦章米出现在她的梦里,隔天一整天她心情都是持续压抑低落的,所以她能感同身受陆则怿的恐惧——他一直想爱不能爱她,却又害怕她跟别人牵手余生,那么恐惧的事出现在梦里,醒来真的会让人怀疑人生,怀疑现在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想了想,摁下语音条,给陆则怿发了条语音。   “陆则怿,别害怕,你很幸运,我的初恋可是你。”   约莫过了半分钟,陆则怿也回了条语音。   “嗯,我很幸运,你让我的初恋是我的暗恋。”   应渺听完这条语音,嘴角轻轻扬了下,她突然有点想给陆则怿开视频。   她想到就做拨了过去,等待接听的途中应渺看着手机屏幕她侧躺的一张脸,上面绯红还没消退完全,是淡淡的晕红,眸底湿润,唇有些干,长发也凌乱……   她微顿,然后立即半撑起身,捞过床头柜上的唇膏随便涂了两下,又用手指疏了两下长发,这些动作不过几秒,她做好了便躺回了原位置。   陆则怿也在这一刻接通。   他背景不是房内,像是在空旷的阳台,半明不明的黎明,夜色还是深色的,像是有风,带起了陆则怿额前的发梢,一双深邃清曜的黑眸分外迷人。   他明显是刚起,身上是黑色睡袍,短发微乱,冷峻脸庞却分外的清醒,像是被那场梦所扰,他出神的眸底匿着些难察的低落。   但他垂眸,看着视频中的应渺,那双眸底燃起光亮,冷峻也消退不见,满脸都是柔和的缱绻。   他嗓音是愉悦的低沉,“这么漂亮还遮着掩着不让我看,渺渺,想抱你。”   应渺注意到他视频接通时一闪而逝的低落,她顿了顿,说:“不然我下楼去找你?”   陆则怿黑眸一瞬不瞬睨着屏幕里的她,“你来的话,我可能先要跟李勉说一声,上午没办法去公司。”   应渺把脸往被子下缩了一小半,“陆则怿,我只是给你抱一下,你别想做其他事,你的腰还不行。”   陆则怿声低,“渺渺,别考验我的自制力,你过来的话,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那我不过去了。”应渺果断道。   “嗯。”陆则怿看着她,“还想睡觉吗?”   应渺摇摇头,“不想,一会起来去工作室。”   陆则怿:“那过来阳台这边。”   两人上下楼,阳台都在同一方位,应渺“嗯”了声,掀开被子下了床,视频里陆则怿叮嘱她,“肩上披个衣服,阳台比室内冷。”   应渺便捞过床尾的羊毛薄毯披在了肩膀上,她推开卧室的推拉门,进了阳台,跟他站在同一位置。她向外伸出一只手给陆则怿看,脸对着视频,问:“看到我的手了吗?”   “等一下。”陆则怿那边在走动,进了室内,越过卧室,进了主客厅,拿到了什么后返回了阳台。   陆则怿看着手机里的应渺,晕红的春意已经被风吹淡了,雪白的脸上杏眸黑润,里面光影闪动,很生动漂亮的一双眼。   他一边看着应渺一边把手上的无人机搁在阳台边椅上,继而又摸起遥控器,单只手操纵着无人机从边椅上腾空飞出阳台。   应渺正听话地把手伸出阳台围栏外,微风轻浮过手臂,泛着舒服的凉意,她趴在围栏上眯眼,直到伸出室外的那只手背碰到什么东西,她茫然着站直身看过去,就空中漂浮着一个白色无人机,无人机上绑着一支开得鲜艳的红玫瑰,花瓣被风吹拂着,一晃一晃时不时碰到她的手背。   “咦?”应渺伸臂,将玫瑰花从无人机上拿了下来,玫瑰花枝上的刺被细心地剪去了,她握着枝干,闻了下玫瑰的香,一早的心情被这枝玫瑰给预定了,她弯眸冲着视频道:“陆则怿,你从哪学来的?”   陆则怿在视频里看她眸中的愉悦,低声道:“喜欢吗?”   “喜——咦咦?”应渺正要点头,却在玫瑰花枝上发现了什么了,她睁大眼,看着花枝靠近花瓣底部的部位只余一根刺,两片叶子,就在叶子跟花刺的中间部位,那里用纤细的白色丝带绑着一枚粉钻。   她张着唇,面上错愕,手下意识摸到那枚将近十克拉的粉钻戒指,她扭头,不可思议地盯着视频里的陆则怿,“你你你……你干嘛?”   陆则怿一瞬不瞬地看着视频里瞪眼却可爱漂亮到不行的应渺,他声缓慢道:“渺渺,我总怕你随时会走,我不敢想任何你再次要走的任何一副画面,渺渺,我们复婚吧,你时时在我身边的话,我不会再做噩梦了。”   应渺磨砂着那枚粉钻,她爱不释手,面上却轻轻蹙眉,好似不满,“陆则怿,哪有人求复婚是楼上楼下隔空喊话的。”   陆则怿:“我现在上去找你。”   视频里陆则怿背景在动,像是要进卧室,应渺立即撑坐起身,“你别上来了,你上来你也安生不了。”   陆则怿停在客厅,看着视频里的应渺,“所以复婚的事,渺渺。”   应渺揉了揉凌乱的长发,说了实话,“陆则怿,交往是交往,结婚是结婚,两者面临的事情是不一样的,我们也经历过一场婚姻,所以你让我想想,我晚点给你答复。”   陆则怿:“好,可以慢慢想。”   应渺还要再问什么,陆则怿好似知道,他率先开口道:“戒指你先收着,渺渺,不用给我。”   “哦。”这人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么?   应渺白天一整天都在工作室,晚上被陆则怿接去吃晚饭,去的是私房菜馆,应渺在接电话,陆则怿点的菜,全是口味重辣的川菜。   她电话挂断,看到满桌川菜,愣了下,“陆则怿,你能吃辣吗?”陆家的餐桌上常年不见一丁点辣椒,能有多清淡就有多清淡,陆则怿的口味应该也是如此。   陆则怿夹了一筷子辣子鸡,送进嘴里,面不改色嚼完,“我们以后在一起生活,生活习惯保持一致比较好,而且我只是偏好清淡口味,不是不能吃辣。”   应渺“哦”了声,其实还是观察了一会陆则怿的面色,见他神色如常,放下心来,问起戒指的事,“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今天突然早上递给我?”   陆则怿搁下筷子,给应渺倒了杯橙汁,“戒指很早很早就买了,想着有朝一日兴许能用到,本来是打算挑一个合适的时机给你,但是昨晚那场梦太过真实,渺渺,我很不安。”   包间里就他们两个人,应渺顿了顿,搁下筷子,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陆则怿身后弯腰抱住他,“陆则怿,你不安什么,没有人会像你这么爱我了,我除非傻了呆了,才会离开你。”   陆则怿手握住她垂在他胸膛前的手臂,拇指磨砂她的手背,他偏头,眸底漆黑,“傻了呆了也不许离开我,渺渺。”   应渺鼻尖蹭他的鼻梁,她想到什么,吃吃地笑,“陆则怿,你真的……”   她想不到词来形容陆则怿。   陆则怿睨着她漂亮生动的眸,重复道:“嗯?真的什么?”   两人眸光对视上,片刻,应渺没再说,陆则怿也没再问,不知道是谁凑近谁,反正四片唇瓣已经胶合上。   应渺合上眼,他只是含着她唇瓣轻吮,索取着她的唾液,舌头在唇瓣挤压摩擦间轻轻碰了下,她手摸到了他的突出的喉结,察觉到他气息微重想加深这个浅吻,她忙缩回戏弄他喉结的手,推开他的脸,脸被亲的变粉,她把下巴搭在陆则怿肩上,近距离看着他清曜漆黑的眸,被口水润湿的薄唇,她喃喃:“不亲了,陆则怿,我还没吃饱饭。”   陆则怿“嗯”了声,低头只吻了吻她的手背。   晚上回去,陆则怿送应渺回家。   到了她家这一层,陆则怿扣住她的腰还想在走廊上跟她接个离别吻,应渺想起昨晚的事故,捂住他趋近的薄唇,从他怀里跑开,跑去开了房门。   她站在玄关处,扶着门框,“陆则怿,我明天晚上有个同学聚会,不能跟你一起吃饭,你不用等我。”   陆则怿走近她,抬手揉她的脑袋,“喝酒或者有事,不要酒驾或者强撑,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应渺点头,“好。”   作者有话说:   陆总亲亲怪(●°u°●) 」 第53章 入骨   ◎“渺渺春水,怿怿生辉。”◎   隔天应渺跟卢朵一同去了聚会酒店, 包厢里人到了一半,应渺跟卢朵两人都不是进去就能笑着社交的性子,进门很低调,只是班长齐恕眼尖吆喝了一声, “嗬!应渺我可算是把你请来了!”   圆桌上的大学同学登时把目光瞥过去。   如果目光有穿透力, 应渺觉得自己身上都已经成筛子了。   她礼貌笑笑, 说:“不好意思, 来的有点晚。”   齐恕:“不晚不晚,来来来, 赶紧坐!”   应渺跟卢朵挨着坐下, 她们两个身边是女生,斜对面都是男生,女生里有几个脸熟的, 也有几个脸生的, 卢朵跟人礼貌谈了两句,有人把话题扯到应渺身上,是个圆脸的眼镜女,看起来像已经结婚生子, 她叫李佳, 只跟卢朵打听,极小的声,“应渺现在是单身吧?”   卢朵:“啊, 对单身, 怎么了?”   李佳小声道:“上半年还听说应渺嫁人了, 嫁的还是个豪门, 怎么就离婚了?难道是豪门水深应渺老公有问题什么的?”   李佳明显是一副妇人八卦的模样, 卢朵顿了顿, 没讲太多,“啊……其实原因挺简单的,就是不爱了,所以就离婚了,应渺跟她前夫两个人都没什么素质和人品问题。”   李佳:“真的?”   卢朵不太想继续说应渺的事,尤其李佳还一副不信的态度,她扯开话题,道:“真的,别说应渺了,说说你吧,今年还在做全职主妇吗?”   “对啊,我老公能赚钱,我还有个孩子要带,没时间出去工作,当然只有做全职主妇了。”李佳应一句,又把话题扯回应渺身上,“当年应渺虽然不爱出风头,但她的名声在江美大学可不亚于当届校花了,她这么漂亮,天天穿大牌,有钱有颜为什么不谈恋爱?四年啊,一个都没谈,她当时是不是就被人她现在的前夫包养了?所以才天天大牌衣服背名牌包包?”   “……”绕是卢朵一个好脾气的人都差不多要对李佳的猜测翻白眼了,她忍了忍,微笑道:“没有哦,大学四年追渺渺的人是很多,但是渺渺不恋爱就是对他们看不上眼,她跟前夫十五岁就认识了,相当于半青梅竹马了,而且她前夫多金又帅,珠玉在前瓦石难当,渺渺看不上其他男人太正常了。”   李佳果然住了嘴,“这么小就认识了啊,她前夫是谁啊?哪家大企业,你说说看我知道吗?”   卢朵耐心快要尽失了,“勠力集团的总裁陆则怿。”   李佳睁大了眼,“勠力集团的总裁啊?!!!应渺她运气这么好?!!!”   卢朵真的不想再跟李佳说下去,她微笑,不再答,扭头装模作样跟应渺说起了悄悄话。   应渺正在应付身边女生的礼貌社交,便听见卢朵抱着她的手臂吐了口气,她随口几句结束聊天,偏头问卢朵,“怎么了?”   卢朵小声道:“李佳刚问我你大学四年不谈恋爱是不是被陆则怿包养了所以大学毕业没几年就跟他结婚了。”   “……”   卢朵:“她的想象力我也是服了,话又说回来,渺渺,当年你大学四年不谈恋爱真的是看不上追你的那些男生吗?”   应渺摇了下头,如实道:“当年的心理其实跟陆则怿刚离婚那会找相亲对象的心理是一样的,追求的男生过于耀眼,我会PTSD,直接拒绝,见都不想见,免得惹一身麻烦。”   卢朵:“这样说来,陆则怿对你择偶的影响不要太深啊,不过陆则怿也如你所说,是如假包换的天之骄子。假如,我是说假如,你跟陆则怿之间没有高中那些事,你会不会喜欢上他啊?他高中应该就是那种迷妹一大堆的高冷多金大少爷吧。”   应渺顿了顿,她想到十五岁的自己初见陆则怿的画面,如果那天陆则怿眸底的情绪不是厌恶,而是平静地漠视,如看陌生人一般的漠视,以她当时活泼外向的心性,指定会三步并做两步跨上楼梯,冲陆则怿主动伸出手,跟他交朋友。   那时候的陆则怿标准的有钱人家的少爷,衬衣洁白,身量高瘦,从头到脚一丝不苟的精致,很难会有人不对那种四肢修长长得好看的高冷少年一眼喜欢。   如果没有上一辈的龃龉,应渺甚至都能想象出来,她高中三年追在陆则怿后面热脸贴冷屁股非要跟他做朋友的模样。   但现在也不错。   虽然过程坎坷,但她喜欢现在的陆则怿,应渺想,除了何睨之外,再也没有人能一如既往情深不减地爱自己十年。   想到她跟陆则怿如今的关系,应渺正要跟卢朵说一声,齐恕过来碰酒,“快两年没见,应渺,咱们来碰一杯。”   应渺只得咽下嘴里的话,拿起酒杯跟齐恕碰了一杯,礼貌喝完了。   齐恕喝完,一时没走,跟应渺说起话来,“听卢朵说你在创业,应渺,你够有魄力的。”   应渺:“谈不上魄力,不如说鲁莽。”   齐恕笑笑,转而道:“突然想起来我们还没有微信,之前通知你大学聚会都要靠卢朵,眼下好不容易见了,加一个吧,以后你创业上有问题可以来找我。”   卢朵看齐恕的眼神登时变了,眸子里带着了然和促狭。   等齐恕加了微信回了座位,卢朵立即凑近应渺耳边,“我这几天工作太忙了,忘记问你跟宋严的事了,你们最近聊得怎么样?”   应渺顿了顿,说:“唔,我跟他不会有后续了。”   卢朵“啊”了声,“为什么?”   应渺正要开口说她跟陆则怿的事,卢朵瞥了眼浓眉大眼身材高大的齐恕,不给她接话机会,紧接着道:“跟宋严成不了的话,渺渺,你可以看看我们班长啊,齐恕他人不错,大学四年咱们都有目共睹,人品完全没问题,家境也不错,父母是银行高管,刚才还说要给你创业帮助,明显是对你有意思的。”   应渺被卢朵这么一打岔,一时忘了要说陆则怿的事,她无奈道:“朵朵,不是每一个男人都会对我有意思,你这个红娘是不是做的有点……上瘾?”   卢朵煞有其事地点头,“首先事实证明,做红娘是真的会上瘾,我们小区一个红娘做了快三十年,现在人都七十了,还热衷给年轻男女拉郎配,其次,咱们班长应该是真的暗恋你,他每年都让我问你去不去,一年两年都拒绝了,第三年怎么也不该邀请你了吧,结果还是主动问我两三遍你去不去,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哪有喜欢是毕业两年都不带联系的,应渺放在桌上面的手机亮了一下,她拿起手机,面上带着对卢朵的话无奈,“朵朵,对我别太有闺蜜滤镜,我不是人民币,人人都喜欢的。”   微信上是陆则怿发来的消息。   陆则怿:喝酒了吗?   应渺目光移到一边空了的酒杯,刚才齐恕碰的酒,她全喝光了,她给陆则怿回了:喝了一杯。   卢朵还在嘀咕:“你不信吗?那等一会看看,等聚会结束,班长绝对还会来找你说话的。”   她并不这么觉得,也没反驳,只是轻轻笑了下,“快吃点饭填填你的肚子吧。”   手机再次震动一声。   陆则怿:位置发过来。   应渺听话把位置发了过去。   聚餐结束,一行人三两成排往外走,到了酒店外,夜风习习裹着凉意,齐恕跟要好的兄弟说了几句话,径直走向应渺卢朵身前。   卢朵扯了扯她的袖口,口语:“我就说吧,班长指定要来找你。”   应渺正靠着卢朵揉着有点喝酒犯晕的额头,见了齐恕过来,她默了默,站直了身体。   齐恕到了近前,问应渺:“叫代驾了吗?”   应渺:“朵朵喊了,我有人来接。”   卢朵的代驾到了,时间也不早,应渺让她先走。卢朵明早还要上班,外加酒店门口来往的人还很多,酒店门童还在后面,应渺又没醉,安全没什么问题,卢朵放下心来,小跑着去了车子跟前,边跑边冲齐恕和应渺道:“班长,你陪渺渺等一会哈,辛苦了!渺渺你到家给我发个微信报下平安~”   应渺见她小腿都快撞到车尾,她叮嘱,“知道了,你慢点。”   卢朵扭头,眯着眼笑笑,把车钥匙递给代驾,上了车后排。   其余老同学在这会的功夫已经走光了,酒店外面就剩下应渺跟齐恕,她扭头真要跟齐恕说不用陪她,话还没开口,酒店门口冲出来一个人,像是着急打车赶行程,没看路直接撞到了应渺的后背,她低声“诶”了声,酒喝的有点多,平衡感顿失,她没站稳,人直接往齐恕怀里栽。   齐恕体贴地抱住了她的双臂,扶住她。   应渺不太适应被别人抱着,她就要从齐恕怀里起来,但双手撑着齐恕肩膀还没用力,耳边就听见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她来不及反应,人便从齐恕怀里被迫扑到了另外一堵冷檀木香的怀里。   头顶响起陆则怿极冷的嗓音,“管好你的手。”   齐恕怔了下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高大男人。   应渺也反应过来了,立即从陆则怿怀里站直身,抬起头,解释:“啊,陆则怿,这是我班长,我刚才被人撞到没站稳,他没做什么。”   余光瞥见齐恕愣怔的模样,应渺又给齐恕介绍,“班长,这位是我男朋友,不好意思,他刚刚是误会了。”   “男朋友啊?”齐恕眸底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那点错愕消失不见,他笑起来,冲陆则怿伸手,“你好。”   陆则怿先是低头嗅了下应渺脸上的酒气,才伸手回握住齐恕的手,面色冷峻不减,“不早了,我带渺渺先走了。”   齐恕笑笑:“好,路上小心。”   陆则怿转身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应渺坐进去,应渺跟齐恕挥了挥手,“班长再见,你也路上小心。”   陆则怿提醒她,“别碰到头。”   应渺立即把目光从齐恕身上收回来,看车门顶部,她坐进去,陆则怿随即绕过车前头进了驾驶室。   车门一闭合,应渺就察觉到车内氛围不太对劲,她问陆则怿,“陆则怿,你……不开心?”   陆则怿单只手握住方向盘,偏头看她一眼,空的手摸了摸她的脸蛋,“脸这么红,喝了几杯酒?”   她刚喝了酒,脸还在微微发烫,他的掌心温度又比她的脸还要高,她扯开他的手,不让他贴,“三杯多一点,都是班长来碰的杯,不好意思不喝。”   陆则怿看着自己被推开的手,薄唇轻轻抿了下,他将车子停在路边,伸手去解安全带。   应渺看着陌生的街道,不知道陆则怿突然停下干嘛,她扭头正要问,眼前却忽然压下一片阴影,下巴也被托起来,唇瓣瞬间压下两片薄唇。   “唔……陆唔……”   应渺第一次被陆则怿这么凶的亲着,她眉蹙着,两只手胡乱拍着陆则怿的肩膀,陆则怿却强势吮起她的唇,舌头重重扫过她唇瓣,继而挤了进来,勾缠着她四处乱躲的小舌。   “唔唔……别……”   他亲的特别重,有种暴风卷着雨雪来临的架势,迅速将应渺吻的气喘吁吁快要缺氧,她恼了,用力咬紧牙关,陆则怿舌头被咬,闷哼一声,退了出来。   但他还倾身拥着她。   应渺揉了揉发麻的唇,她急急喘着气,语气有点不满,“你工作上不顺心别拿我嘴巴撒气。”   陆则怿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下巴搁在她肩膀上。   应渺正要推开他,陆则怿开了口,声低低的,“渺渺,我见不得别的男人抱你。”   她愣住,回味过来方才那个吻的意义,她推开他,看他的眸子,惊疑不定道:“所以你刚才是在……吃醋?”   “渺渺,我吃过很多没身份的醋。”陆则怿没否认,他眸底漾着几不可察的落寞,他大手掌住应渺的脸,拇指轻轻磨砂着她细腻的脸颊,“不要再跟其他男人距离过近,渺渺,我受不了。”   应渺心里微微触动,她知道他说的吃过很多没身份的醋是什么意思,结婚时他仅有一个表面丈夫的身份,心里却装着满载的爱意,所以见了她跟旁的男性友人比如陈简舟走的稍微近点,他心里醋瓶打翻却没任何立场能跟她挑明他在吃醋。   她眼神软了下来,用鼻尖蹭了蹭陆则怿的鼻梁,轻声:“我记住了,陆则怿,你别难受了。”   “那再亲会。”陆则怿将她抱到驾驶室,不等应渺出声,他低头又亲上了她。   “唔。”   应渺尚没反应过来就直接被亲的仰着头,合着的双唇被他舌头分开,他舌头钻了进来,她不想亲了,刚才被他重吻过后的唇舌还麻着,她含糊不清地道:“嗯……不要嗯…不要亲了,陆则怿。”   她手推开他的下巴,两人胶合的唇瓣分开一点间隙,她清棱棱的杏眸上抬着看着陆则怿漆黑的眸,唇才分开几秒,陆则怿手扣上她的后脑勺,薄唇再次覆上她的,他吮吸着她的上唇瓣。   “想亲你,渺渺。”他声音喑哑的过分,吮吸的力度开始重起来。   应渺忍不住哼了声,她手抵在他滚烫的脖颈上,他的舌又钻了进来,她渐渐被吻的舒服了,干脆放弃挣扎,另只手也自暴自弃般地搂着他脖子,手指一下一下揪着他的发根。   不知道这场吻持续了多久,应渺只知道陆则怿此刻很难捱。   纠缠着的唇瓣分开,应渺脸涨红,她气息急促,她把脸埋在陆则怿颈窝,坐在他腿上,感受着他的难捱,默了默脸热道:“你如果实在很想的话,就在车上吧,反正也不是没有过。”   陆则怿薄唇的状态不比应渺好多少,甚至也是微微肿起,他大手扣着应渺的脑袋轻揉,哑声:“车上没准备套,渺渺。”   “哦,那还是算了,”应渺想从他身上起开,陆则怿却没放,他又开了口,说的是:“渺渺,这里离我公寓很近。”   作者有话说:   吃醋就爱舌吻的陆总(●°u°●) 」   另外我真的很喜欢写接吻,但是我怕你们觉得太多太多,这章删了快八百字的吻,啊啊啊啊我要克制我写吻就停不下来的手 第54章 入骨   ◎“渺渺春水,怿怿生辉。”◎   开车到他的公寓只用了五分钟, 电梯里,应渺跟陆则怿只是手牵着手,再无任何逾矩,电梯门一开, 陆则怿带着她出了电梯, 输入密码锁的指纹, 门一开, 应渺只觉人被拽进了公寓内,她被抵在大门门板上。   陆则怿托起了她的屁股, 将她压在门上肆意亲吻起来。   “唔……”   应渺闭着眼, 脸生红着,任由陆则怿亲她脖子,她脑中迷蒙着, 完全忘记了陆则怿后腰上的伤口, 她只记得脑中没离婚前唯一一次门后,陆则怿很凶,她都快有PTSD了,她急急喘着气, 捂着陆则怿在她脖子上作弄的嘴巴, 杏眼都是湿的,她道:“不要在这里,陆则怿。”   陆则怿眸底前所未有的黑, 他西装外套被应渺胡乱动作扒掉了, 衬衣纽扣掉了三颗, 露着健康结实的胸肌, 比西装革履更具有张力, 特别迷人。   他听话地抱起应渺, 将她抱离门后,大步走了几步,将应渺放在了餐桌上。   应渺:“……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偏偏喜欢这种硌人的地方。”   陆则怿抬起她的下巴,气息粗重复又亲上她的唇,继而一点点往下亲,掠过下巴,吻住脖子,他哑声:“渺渺,等不及。”   应渺气息也急,她被他抱了会重重亲了会,整个人现在几丝七荤八素的,她其实也急他,想让他快点靠近她。   就在陆则怿手摸到皮带扣,闭着眼肆无忌惮亲着她时,公寓大门就在这时响起密码锁成功解锁的声音,因为声音对于此时的两人来说,过于细微,不管是陆则怿还是应渺都没听见,直到耳边响起一声格外嫌弃的“嗬”声。   陆则语最近来姨妈了,过的很寡淡,天天就是酒吧公寓两点一线,也不能约人,回家就躺倒睡觉,今天在酒吧玩累了,便打道回府,车子刚开到小区附近,手机上就收到陆则怿的两条微信。   一条转账,一条文字消息。   提款机:晚上去住酒店。   陆则语一脑门懵逼,一开始她是要住酒店的,是陆则怿让助理强硬把她的行李搬进他公寓的,现在又改变主意让她去住酒店,她要是照做,她就不是陆则怿的亲妹妹。   她上下抛着车钥匙上了楼,输了指纹密码,推开门,猝不及防地满眼春光。   应渺余光只瞥见有人,不知是男是女,她吓一跳,猛地埋进了陆则怿的怀里。   陆则怿给她扯好毛衣,伸臂环住她的后背,扭头看过去,脸又冷又黑,盯着玄关处的陆则语,“出去。”   “……”陆则语是真的服气,为了一个应渺,让他的亲妹妹无家可归,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脚步退出玄关,手扶着门框掩上门,还有一道缝隙时,陆则语脸从缝隙里钻进来,一同钻进来的还是有陆则语的右手,她看一眼陆则怿怀里脖颈耳朵粉红一片衣衫凌乱的应渺,思及刚才见到的画面,扯着嘴角冲陆则怿比了个拇指,“哥,你是这个。”   陆则语走了关上了门。   应渺仍旧伏在陆则怿怀里不出来。   陆则怿手一下一下顺着垂在背后上的长发,低头缠绵地亲她的耳朵外廓,“阿语走了,渺渺。”   他双手托住应渺的屁股,把她带离餐桌上,大步往他的卧室走。   空旷的卧室大而冷清,银白色的灯光照的室内亮如白昼。   陆则怿将应渺放在床尾,他站起身,笔直的西装裤碰着应渺垂在床尾的小腿,他伸手解着余下的衬衣纽扣。   应渺慢吞吞从床尾乘坐起来,然后一把握住陆则怿解纽扣的手,她仰头,脸微微红着,“陆则怿,今天别做了。”   陆则怿手被她握住,仍旧不妨碍他继续往下解纽扣,相反,因为她手搭在他手腕上,倒像是她在替他解衣服,画面更具冲击力,他气息极沉,眸底极黑,问渺渺,“嗯?怎么了?”   应渺:“刚才忘记了你的……腰,医生说这一周尽量不要做。”   刚喝了酒,又被他在车上那样亲了许久,身体被刺激到,大脑里都是对陆则怿靠近她的渴望,眼下被陆则语一打岔,她平静下来,理智回了笼。   再多等几天也不着急,他的身体重要。   陆则怿纽扣全解开了,他看着应渺脸上渐渐平复下来的神态,眸底欲望汹涌,却只是用手摸了摸应渺的脸,“真的不要做了?”   应渺认真点了点头,“嗯。”   陆则怿没出声,只是弯腰重新抱起应渺,绕过床尾走到床边,单只手掀开被子,附身将应渺放进去,他摸摸应渺的脸,“今晚在这里睡。”   应渺抓着被子挡住半边脸,眼睛扫向他西裤,“你确定吗?你会很不好受。”   陆则怿说:“很久没抱你睡觉了。”   应渺轻轻“哦”了声,心软地一塌糊涂。   陆则怿洗完澡才披着睡袍上了床,应渺正侧躺着跟卢朵发微信,卢朵正在胡侃她跟齐恕的事,末了想起来问她晚上谁接的她。   应渺把陆则怿的名字发过去,卢朵回了一串问号。   『??????』   应渺正要细说她跟陆则怿交往的事,背后床榻一陷,修长结实的手臂从身后环住她的细腰,继而收紧,她轻“诶”了声,整个人就被陆则怿揽进了他怀里,“陆则怿,你抱我太紧了。”   陆则怿将鼻梁抵在她后脖颈上,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淡淡果香,他手臂松了松力道,问:“在跟谁聊天。”   她脖子被他鼻梁弄得生痒,她伸手去推他的脸,却反被他张嘴咬住,他咬的不重,更像是玩,她不管他了,“跟朵朵。”   陆则怿:“聊什么?”   应渺停了一会,说:“随便聊聊。”   陆则怿微微起身,一眼瞥见她手机屏幕上的齐恕两个字,他低头看她,“渺渺。”   应渺立即解释道,“朵朵提了一嘴,不是我主动聊得。”   “嗯。”陆则怿应了一声,说:“我不开心。”   应渺默了默,把手机锁屏,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仰躺着近距离跟陆则怿对视一会,他漆黑的眸子好似真的受伤,她看了一会,伸出双手抱住陆则怿的脖子,抬着头亲了一口他的鼻尖,“开心了吗?”   陆则怿手点了点唇瓣,“亲这里才开心。”   应渺浅弯着眸,又凑上去亲一口他的唇瓣,打算一触即分时,后脑勺却被一只大手托住,陆则怿将脸压低,直接张唇咬住了她没来得及退开的红唇。   她嘴里“唔”了声,陆则怿却已经翻过身将她压在枕头上,辗转吮咬起了她的嘴唇,应渺只觉他侵略性特别强,有点害怕,一只推着他的肩膀,他像是察觉到,放轻了亲吻的力道,应渺才卸下抗拒,两条细长的手臂轻轻环住了陆则怿的脖子。   几分钟后,四片唇瓣分开,应渺被亲的脸颊粉红,杏眼迷蒙长发凌乱铺在脑后,陆则怿气息比平常粗重太多,他盯着唇瓣湿润泛红的应渺,眸底轻而易举浮起不遮掩的欲望,应渺清醒过来。   她小声:“你都这样了,不许再亲了。”   陆则怿亲了亲她的眼睛,喑哑的声,“好,不亲了。”   他也没离开,躺下继续抱着她。   应渺侧躺着对着他,鼻尖是他性感突出的喉结,她问:“你不去浴室处理下自己吗?”   陆则怿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微哑的声,“等你睡着再去。”   “哦。”   一会,应渺眉头微蹙,伸手摸了摸他的喉结,道:“陆则怿,我帮你吧。”   陆则怿喉结滚动明显,他眸顷刻间漆黑无比,“嗯?怎么帮?”   应渺说:“像你高二被我撞见的那时候,看起来很简单。”   她能明显感知到陆则怿的呼吸变得粗重,她听见陆则怿说:“那一会再睡。”   ==   应渺在陆则怿怀里睡着了。   陆则怿小心翼翼起身去换了身睡袍,又拿了干净毛巾打湿了,过来擦了擦应渺两只手的手心,一切收拾好后,陆则怿重新上床,把熟睡中的应渺抱进了怀里,他低头又亲了亲她馨香的发顶,低声,“做个好梦,我的渺渺。” 第55章 入骨   ◎“渺渺春水,怿怿生辉。”◎   早上应渺醒来, 陆则怿不在卧室,她坐起身,床尾摆了几个大牌纸袋,里面装了几套女生衣服, 应渺选了毛衣长裤换好出了卧室门。   应渺刚迈进客厅, 陆则语正巧从另一件卧室里出来, 她昨天没去住酒店, 又回酒吧疯玩了三个小时,扭头又回了公寓, 偷摸摸进了自己的房间, 眼下跟应渺迎面碰见,她看了应渺两眼,扭头看去餐厅。   应渺跟着看过去, 陆则怿正在餐桌旁摆放食物, 他穿的是衬衣西裤,身上还系了一条浅咖啡色的围裙,做出来的三明治看起来像模像样。   陆则语走过去,毫不客气在餐桌上坐下, 语气幽幽:“做你妹妹二十三年, 我的好哥哥可是一顿早餐都没给我做过,我说某人真的别太恋爱脑。”   陆则怿面色淡淡,“即便是李勉, 也不可能会每天越洋去给你做早饭, 想吃家里的早饭, 长居国内。”   陆则语撇了撇嘴。   应渺走了过来, 在陆则语斜对面坐下, 她没插嘴兄妹两人的对话, 默默端起牛奶抿了一口。   陆则语眼风瞥一眼应渺,嘴角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她出声唏嘘两声,“啧啧。”   陆则怿:“别犯病。”   陆则语幽幽道:“我昨晚回来,可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哥,你这——”她打量起陆则怿身量来,眼神可惜,“啧啧啧,雷声大雨点小啊,有点不太……中用啊。”   应渺一口牛奶差点呛出来,她扯着纸巾捂住嘴闷咳了几声,“咳咳咳……”   陆则怿冷冷看了一眼陆则语,并没说话,一只手给应渺轻拍着后背,一边拿出手机,给李勉拨了个电话,“李勉,下午跟创美雪总的见面还是你去对接。”   陆则语立即拍了下桌子,瞪着陆则怿,“你又让李勉去跟那个恶心的老色婆见面?陆则怿,你故意的吧。”   陆则怿已经挂断了电话,坐在应渺身侧,漫不经心瞥一眼陆则语,“这是他的工作,他做不了可以辞职,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陆则语眼神锋利如刀割,抱臂冷哼,“陆则怿,你心眼真小!不就是让她呛了一口,你至于吗?”   “至于。”陆则怿说。   陆则语一噎,“哼,不中用还不让人说!”   应渺觉得要为陆则怿正正名,她道:“陆则语,你哥腰上的伤还没彻底痊愈,我跟你哥昨晚没做什么。”   陆则语怒气不减,继续冷哼,“哦,怪不得一早怨气这么重,原来是憋出火来了!”   应渺:“……”她开始明白陆则语就是想跟陆则怿呛嘴,她没再插话,安静吃起了早餐。   用过早餐,陆则怿出门去公司,顺带送她,临走时,陆则语挡在应渺跟前,看了眼回卧室拿西装外套的陆则怿,问应渺:“我哥明天生日,你知道吧?”   应渺点点头,“嗯。”刚到陆家那几年,陆则怿的生日在陆奶奶和陆志军的操持下,排场都很大,快要相当于一个私人晚宴,所以她记得挺清楚的。   陆则语想说什么,转而还是什么都没说,意兴阑珊晃晃脑袋,率先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陆则怿送她去工作室的路上,应渺问他生日打算怎么办,陆则怿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伸来揉她的脑袋,“跟奶奶说了,就几个朋友一起吃顿饭,简单放松点,地点在宅子那边的话,你会来吗?”   应渺:“当然会。”   陆则怿眸底软了软,“好。”   关于生日礼物,应渺从跟陆则怿和好那天起她就在想了,腕表的话,陆则怿常戴的表是百达翡丽,八位数,她目前还送不起,她又不想送他低价位的,不然她送了,陆则怿指定是要天天戴的,他一个集团总裁一身行头都六位数,戴的表再是六位数的,未免寒碜。   车的话更别想了,陆则怿的车库里积灰的车都比4S店里的多。   一身行头上的东西,是不再考虑范围内,他什么都不缺,应渺便去看了玉。   陆则怿生日晚上,她坐他的车过来宅子这边,她被陆则怿牵着手站在宅子外面,停了一会。   时隔半年,再次踏入这座中式住宅,她心里比任何一次都平和。   陆则怿:“觉得不舒服跟我说,随时可以走,渺渺。”   应渺仰头冲陆则怿笑了下,“别太紧张,这里可是你家。”   陆则怿大手摸了摸她的脸,托住,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以后也是你的家,渺渺。”   应渺趴在他怀里,手摸他的喉结,嘴里道:“我还没有说同意复婚,陆则怿,你别这么笃定。”   陆则怿搂住她的腰,“渺渺,我会一直等你。”   身后这时响起两道一唱一和的声音。   “贺雎,人家还没同意复婚,你别这么笃定~~”   “佑佑,我会一直等你~~~”   应渺:“……”   陆则怿抱着应渺没松手,他偏头看过去,江佑跟贺雎各自是一半在车里一半在车外,两张年轻嚣张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促狭。   江佑关了车门,朝两人走,收了玩闹语气,嘀咕道:“阿怿,咱奶奶也是够迷信的,生日就在这里过未免太过无聊了吧,不说办宴会了,去会所聚聚起码还能嗨一夜。”   贺雎跟上来,“理解下吧,阿怿今年进医院次数太多了,还九死一生过,老人家都迷信,我听我奶说,陆奶奶还请了风水师把阿怿住的公寓风水还看了一通,说什么阿怿这几年这么煎熬,是凡事过于张扬,什么为人者需慎敏藏拙人生才会平坦无波,我跟你说,这事在老人家那里讲究着呢。”   应渺听到现在才知道今年陆则怿二十六岁生日要在宅子过得一声不响的原因了,原来是陆奶奶请了大师看了风水还算了命。   几人进了宅子,餐桌也挪了位置,摆在偏厅跟前的小客厅里,应渺进去时,看着满桌子的家常饭菜,默了默,这种生日规格对陆则怿来说,确实过于普通,就像是普通人家吃年夜饭一样,平平无奇。   看样子,陆奶奶对今年陆则怿两次进ICU一事,心有余悸。   陆则语破例来了宅子,不过陆志军不在,陆奶奶住着拐杖吆喝大家入座时说陆志军出差,没办法及时赶回来,其实原因,应渺跟陆则语心里都有些门清。   他应该是怕他来了,陆则语跟应渺都不会过来陪陆则怿过生,干脆自己缺席,让陆则怿圆满。   吃饭闲聊吹蜡烛切生日蛋糕,一切都普普通通地进行,就连家里的阿姨都给放了假,没一个阿姨伺候,可见陆奶奶是真的为了陆则怿以后的平安顺遂,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照着算命大师的话做了。   陆则怿是不迷信的,但架不住陆奶奶眼含热泪的游说,外加这半年,陆奶奶确实因为他的身体,熬坏了自己的身体,走路都要拄拐杖,老人家一片良苦用心,陆则怿也不是非要生日宴办的轰轰烈烈,便随了陆奶奶的心思。   再者,应渺在他身边,那这场生日宴无论再简单,对他来说,也已经足够。   江佑贺雎陆则语还有陆奶奶的礼物都堆在客厅沙发后,几人坐在沙发上闲聊,江佑问:“怎么不见应渺的礼物,是什么好东西要藏着掖着?还是说——”   江佑窝在沙发上,目光已经促狭起来,明显剩下的话不是好话,但他没说,只是特别欠揍地用两只大拇指凑近亲亲的动作表示。   应渺默了默,手边摸到了就近的一个抱枕,还没砸过去,陆则语的脚就踢到了江佑的小腿上,痛的江佑哀嚎一声,“大小姐,你想断我腿啊?”   陆则语嫌弃似得盯着江佑,“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我就听不得你们这些臭男人开这种玩笑!”   江佑求饶:“得得得不说,大小姐您坐。”   陆则语走去江佑对面坐下,接着江佑的问题问,“哥,让我们看看呗,应渺送你什么了?这么宝贝,都不跟我们的礼物堆一起。”   陆则怿没遮没掩,伸出了右手,摊开掌心,里面是一枚羊脂白玉的玉牌。   陆则语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江佑跟贺雎看了,说了一句是块好玉,便聊起了其他话题,只有一旁的陆奶奶见了这玉,眸中顿时含了眼泪。   玉保平安和健康,应渺送陆则怿这枚玉牌,跟她为了陆则怿求神拜佛迷信风水是一个道理,应渺跟她一样希望陆则怿余生健健康康无波无澜。   江佑贺雎在宅子里带了两三个小时,到了夜里十一点,陆奶奶去睡了,江佑提议去会所嗨几个小时,结果未婚妻一个电话打过来,江佑人跑的飞快嘴里道改天再聚改天再聚,一会人便没了影子。   余下的贺雎陆则语面面相觑,少了一个活宝,再去会所嗨没意思,外加陆则怿跟应渺在沙发上相依着说话的模样,也不像是想出去玩的架势,两人便分道扬镳了,贺雎跟着江佑的影子出了宅子,陆则语回会客厅。   “这玉牌本来不用天天戴,而且你天天穿西装戴它也太违和,就放在枕头下好了。”   “嗯,就放在枕头下。”   陆则语听着她哥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本想放个大白眼,但是她没翻,面上安静下来,就站在会客厅外的草地上,看着客厅沙发上,陆则怿满心满眼瞧着应渺,薄唇抿起一点愉悦弧度,认认真真听她讲话的侧脸。   在她有记忆的那年起,她哥就是一副又冷又拽的少爷模样,后来渐渐长大,被礼貌教导被家教规训,知道礼仪分寸,抛掉会令人不悦的拽,陆则怿全身上下只剩冷生人勿进的淡,但那种冷淡是浮于表面的,偶尔家人说笑或者被人激怒,陆则怿还是忍不了小孩子心情,会大笑会愤怒,大喜大悲,所有的情绪都健在,只是掩在冷淡的表面下,直到郁臻跳楼自杀,陆则怿变了个样,他依旧冷淡,可是那种冷淡是对任何事情都漠视的冷淡,也不再会大笑大哭大悲大喜,像是整个人都被一层融化不了的冰给束缚住了。   虽然这么说很夸张,但陆则语想,如果没有应渺,她有生之年应该不会再见陆则怿笑出声来。   应渺在陆则怿怀里说了会话,起了身,去了洗手间。   陆则语这时候走了进去,拎起包包,“哥你今天住这里吧,奶奶看起来很憔悴,今天家里没阿姨在,你照看着点。”   陆则怿自从应渺离开他的视线,他薄唇的笑不自觉隐了,他坐正身体,肘撑着膝盖上半身前倾去拿了水,“嗯”了一声。   “我回去了。”陆则语往外走,走了两步,却停了下里,她扭头,认真地问,“哥,如果那天我没有说妈妈不会怪你那句话,你还会跟应渺表白吗?”   陆则怿手指磨砂了会杯口,沉默了很久,就在陆则语以为他不想回答的时候,他开了口,低低沉沉的一个字,“会。”   陆则语很控制了,可面上还是不由得浮起愕然。   已经是深秋,会客厅的绿植却依旧苍郁。   陆则怿抬头看着陆则语,声很缓慢,“一开始我以为我的人生没有爱情可以,可是在跟应渺离婚后的第一天,我才明白,我可以没有爱情,但是我不能没有应渺。”   “自我折磨那段时间,你以为我在逼自己放弃应渺吗?不是,是我在看自己能硬挺到多久才会再也忍受不了去找她。”   “阿语,我真的很爱她。”   陆则语收回眸,怔然很久,才慢吞吞“哦”了声,她又开始往外走,边走边道:“哥,我在国内待的够久了,后天我准备回去了。”   陆则怿看着陆则语的身影,她出国前还很矮,不到他肩膀,七八年一晃而过,她已经越过他肩膀,长成身量高挑的大姑娘了。   “不准备在国内长居吗?”   “国内不适合我,哥,我想定居国外。”   “你想好了就好,我不会干预你的决定,只要你过的开心。”   “哥,我好像从来没有正儿八经给你过生日祝语,今天,我突然想说几句,哥,祝你跟应渺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陆则怿沉默了会,说:“阿语,谢谢你。”   应渺从洗手间出来,折返回了客厅,陆则语已经走了,客厅里就两人。   平常阿姨都在客厅厨房忙活打扫,不觉得宅子空旷,眼下阿姨都放了假回了家,陆奶奶去睡觉了,倒觉出中式住宅的冷清了。   陆则怿在发呆,黑眸看着夜色降临被昏黄路灯光线笼罩的庭院长久没挪开视线。   应渺走过去,站在陆则怿腿跟前,手摁在他肩上,“生日快乐,阿怿。”   陆则怿抬了眸,“喊我什么,渺渺。”   应渺手揪了下他的耳朵,重复了一遍,“阿怿。”   陆则怿眸色深的犹如海底,他伸臂环抱住应渺的腰,让她站在自己腿间,把脸埋在她的身前,声低沉无比,“渺渺,今晚别回了。”   应渺两只手揪起了他的耳朵,她脸红地嘀咕,“你的腰又不能运动。”   陆则怿从沙发上起身,直接弯腰打横抱起应渺,他偏头啄吻两下应渺的红唇,而后凑到应渺耳边说了两个字。   应渺手推着他的脸,面红耳赤起来,即便婚内陆则怿晚晚痴迷,但他从没让她那样过,她面上纠结,“我不会,你还是歇着吧。”   陆则怿吻她掌心,“我教你,渺渺。”   这会的功夫已经到了陆则怿卧室在的小楼,他抱着她一步一步上了楼梯,然后停在楼梯口望着他的卧室门长久没再动。   “陆则怿,还是不——”应渺给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却还是有点胆怯,到了卧室门口,思及以前婚内时陆则怿那事的时间,她打了退堂鼓,扭头正要跟陆则怿说不要,却注意到陆则怿看着卧室门,无声低笑的脸。   她一脸莫名,手拍了拍陆则怿的脸,“你傻笑什么呢?”   陆则怿摇摇头,没跟她说,只是扭头看她的眸光过于深情直白,应渺被他用这双溢满深情的眼睛看着,心里倏然一软,好吧好吧,也不是不能试试,反正就是腰累一点而已,而且她占主导地位的话,想睡的话可以随时喊停,所以,是可以的。   陆则怿在宅子里的卧室陆奶奶每天都让阿姨打扫通风,卧室里床品是新的,有清淡的熏香,是陆则怿衣物上常用的冷檀木香。   她被陆则怿径直抱到卧室内大床上,紧接着不给她任何反应功夫,他就期身压了上来。   应渺觉得陆则怿完全就是在骗她,说是让她主导,其实并没有!!   凌晨三点,陆则怿靠坐在床头,应渺趴在他胸膛上,她额头上挂了汗,腮红唇润,吸气多出气少,杏眼半阖着,整个人像是慵懒乏极的小猫,一动也不想动。   陆则怿环住她的后背,他人整个精神奕奕,漆黑的眸冷峻的脸部线条,俊美到不能再俊美的五官,每一处都写着愉悦,他嗓音低哑问:“困了?”   应渺撇了下嘴,抬不起来手指,便慢吞吞将脸凑到他颈侧,张嘴利落咬了一口他的颈侧,她小脸上都是汗,“陆则怿,你骗我。”   半年六个月,不是一天两天。   陆则怿说:“喊阿怿。”   “不喊。”应渺,“喊了你肯定又要激动了,我今晚就不能睡觉了。”   陆则怿摸摸她的脑袋,嗓音愉悦,“老婆,不喊的话,你好像也不能。”   “你别太过分,陆则怿。”应渺立即坐起身,蹙了眉,“还有,不许喊我老婆。”   陆则怿伸手握住她的左手,拿到唇边亲了亲,上面有枚钻戒在卧室灯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他弯眸笑起来,“戒指都带上了,不喊老婆,喊什么?宝宝?”   应渺脸瞬间更红了,眉头松展起来,她扭头瞥向一边,咬着唇没说话。   陆则怿问:“什么时候戴的?”   应渺羞囧过去了,坦然了些,她重新趴下去,两只手放在陆则怿的锁骨上,当着陆则怿的面摆弄着无名指上那枚钻戒,她不遮掩对钻戒的喜欢,她道:“你中途去给我拿水的时候。”   陆则怿用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眸又黑又沉,“老婆。”   应渺不应,抿了下唇,还把脸往被子低下缩了缩。   陆则怿又喊:“老婆。”   应渺趴在他身上,只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捏住陆则怿的嘴巴。   陆则怿挪开她的手,还在喊:“老婆。”   应渺在被子下憋了会气。   陆则怿:“老婆。”   她揉了揉脸,被他一跌声的老婆喊得心里软的冒泡,她又像个慢吞吞的小兔子,从被子里慢慢探出头,抱住陆则怿的脸,低头亲了一口他的嘴巴,“嗯嗯嗯嗯——满意了吗陆则怿?”   “很满意。”陆则怿说。   应渺问他:“你生日会许愿吗?”   陆则怿“嗯”了声,“会。”   应渺好奇,“今年许的什么愿?看你吹蜡烛时特别迅速,不像是许愿了的模样。”   “愿望不能说出来,会不灵。”陆则怿眸底闪过什么,快的像是一闪而逝,眸底只余浓情缱绻,他瞧着身体跟心都如此近的应渺,问:“困吗?”   应渺没想太多,诚实摇头,“被你喊老婆喊得精神抖擞。”   陆则怿再度翻身,双手护着应渺,将她放在身下,他亲亲她的下巴,又亲亲她的脖子,哑了声,“那继续。”   “诶——!”应渺根本来不及制止,她一口咬住陆则怿的肩头,两只手猛地掐紧他的后脖颈,她低喊:“你套我话!陆则怿,我讨厌你唔唔!”   陆则怿封住她的唇,低喃:“没关系,我爱你。”   关于许愿,从十五岁那年起,陆则怿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今年可以少喜欢一点应渺,可每年都事与愿违。   唯独今年的愿望与往年不同,用来许愿的十秒钟,他脑子里在想,他要跟应渺长长久久永不分开。   他知道这一次,他不会再事与愿违。   因为应渺已经开始爱他。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正文完结,谢谢又陪我一路的读者,啵啵(●°u°●) 」   下本写《哄你入睡》纯甜文专栏里求个收藏!   三年前温杳跟奶奶回了江南,在江南上学三年,再回北城,温父再娶,她多了一个大她两岁的继姐,少了一个未婚夫江曜。   继姐和未婚夫狼狈为奸结为夫妻,对她少不了言语讥讽,温杳毫不在意,一心只读圣贤书。   奶奶却急到上火,势要给她重新找一门比江曜还要高门的婚约。   这一找找到了北城首富祁家,凭借着跟祁家奶奶过命的手帕交情,祁家要出一位品德高洁容貌卓绝的男人同温杳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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