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到为止》作者:林希之 晋江VIP2023-02-10完结 总书评数:787 当前被收藏数:25758 营养液数:3550 文章积分:318,765,920    文案   *少女暗恋成真/破镜重圆/双向奔赴   【文案】   第一次在大学遇见秦屿池,慕昭坐在他的后排,看他和女朋友调情说爱。   第二次见面,她仍坐在他后面,他还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的,只不过不是上次那个。   再后来,她见证他身侧的女孩换了一个又一个。   圣诞节那天,两人从校外回来,校内到处都是牵手的情侣。   慕昭鬼使神差地问他:“你愿意多我一个女朋友吗?”   等了半分钟,他没有回应。   慕昭知道,这是婉拒。   ——   同一个陷阱不能掉进去两次,第一次叫天真,第二次则是愚蠢,慕昭深知这个道理。   重逢后,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她一再忍让,一次又一次地告诫自己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却还是被他逼的无路可退。   秦屿池将她抵在车上,强势又霸道,不许她有半分逃离的可能。   慕昭抵着他的胸膛,眼睫轻颤,嗓音温淡且无奈:“秦屿池,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握着她腰的力道收紧,秦屿池像是失控般,一向冷静的他仿佛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凭什么?”男人眼尾泛红,热气烫着她的耳朵,嗓音沙哑的厉害,“慕昭,你别忘了,是你先惹得我。”   ——   慕昭曾以为,五年的时间,足以忘记一个人。   再深的感情再刻骨的回忆,也能随着时间淡去。   但当她被至亲背叛,狼狈不堪时,他强势闯入,将她拦腰抱起,小心翼翼地哄慰:“别怕,我在。”   那一刻,慕昭终于承认,总有些回忆连时间都不忍夺走。   他永远是她心动的全部理由。   又是一年圣诞,漫天雪花和烟花纷纷扬扬。   秦屿池从身后圈住她的腰,头埋在她的肩窝,薄唇贴在她耳畔,近乎乞求的语气,他嗓音哽咽:“慕昭,再爱我一次。”   她没犹豫,笑着说:“好。”   “在与理性永恒的冲突中,感情从未失过手。”   ——《乌合之众》   *法学生大神X计算机大佬/乖巧X痞混/律师X总裁/双C   *男女主分手有原因,没有欺骗女主的感情   ———————下一本《过分痴缠》——————   【文案一】   对于执拗的人来说,往往不撞南墙不回头,对于爱情中的单恋者更是如此,像是在等待那个可以放弃的节点——   那晚,衣香鬓影的宴会上,裴时礼挡在另一个女人面前指责她时,沈思柠意识到,她无人知晓的十年暗恋,是时候结束了。   【文案二】   结婚三年,沈思柠还是没能让裴时礼爱上她,少女时期满腔的期待也被婚后生活磨砺的消失殆尽。   她决定放过他,也放过自己。   三周年纪念日那天,沈思柠递给裴时礼一份离婚协议,打算用和平方式结束这段失败的婚姻。   谁知,裴时礼随手翻了翻,就将文件不轻不重扔回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记得我说过,这个婚结的那天,我就没想过离。”   沈思柠扯了扯唇,眉眼中藏着疲倦:“如果我非要离婚呢?”   他语气很淡,只是再平和的语气也没法掩饰话里的狂妄:“我不同意,你办不到。”   ——   互相折磨了几个月,裴时礼终于松口,不再缠着她。   沈思柠如愿以偿离了婚。   就在她决定开启新生活,准备接纳新一段感情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男人跨越半个地球,专程飞来阻拦她。   他攥着她的手腕,指尖微微颤抖,极力克制怒意和戾气,丝毫不见往日天之骄子的高高在上。   “不要考虑别人,好不好?”   男人眼尾泛红,近乎乞求的语气:“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   ——你出现在我日记本的每一页,是我少女时期全部的思念和渴望。   *先婚后爱--离婚后狗男人追妻   *偏执疯批霸总VS清冷美人律师   *清醒着沉沦/狗血追妻火葬场/双处双C/HE   *含古早霸总墙纸爱,男主会发疯,慎入!   内容标签: 都市 破镜重圆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慕昭、秦屿池 ┃ 配角:陆淮之、沈思柠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暗恋成真/破镜重圆   立意:努力成为更好的自己   ​ 第1章 1   ◎他和她,永远的形同陌路。◎   《点到为止》文/林希之   2022/12/19   入冬后的北城气温骤降,冷风肆虐嚣张,柏油马路边的法国梧桐被吹的枯枝作响,空气温度低的让人止不住发颤。   但写字楼内常年恒温,慕昭只穿着件浅色针织衫,坐在办公桌前处理合伙人江澈分配给她的股权争议案。   最近律所很忙,她已经连续加了一周的班,从早上九点到下午六点,除去上厕所的时间,屁股就没离开过办公椅,就连午饭也是吃干面包凑合。   整理完证据目录,慕昭长舒一口气,端起手旁的黑咖啡抿了一口,长而卷的睫毛下是掩盖不住的疲倦。   放下咖啡杯,慕昭抬手按下内线电话,“漓漓,证据材料我整理好发给你了,一式五份。”   助理姜漓漓连忙应声:“好的,慕律。”   电话刚挂断,同办公室的律师李朔拎着外卖走进来,递给她一个包装精致的饭盒,“慕律,吃点东西吧。”   慕昭低头看了眼,歉意地笑了下:“不了,我约了朋友一起吃晚饭,”顿了顿,她加了句,“这份饭钱多少,我转给你。”   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李朔摆摆手,“不用不用,是我没提前问你。”   旁边传来同组女律师方颖的惊呼:“昭昭,江par安排的工作你都处理完了吗?”   “差不多了,还差收尾工作,我吃完饭回家再处理。”   方颖趴在桌子上哀嚎:“靠,你工作效率怎么这么高,不愧是首大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慕昭弯了弯唇,没再多说什么。   趁着李朔去就餐区吃饭,被案例搞的头晕的方颖关掉电脑,拉着椅子凑到慕昭旁边,八卦道:“专门给你买晚饭,还是张记家的,这么贴心的小甜心,你真没点想法啊?”   三人是一同进律所的,这半个月以来,李朔对慕昭的追求心思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但慕昭态度非常明确,只把李朔当成普通同事。   慕昭边关网页边道:“没有。”   “不应该啊,李朔长的也不差,学历高能力强,咱们律所不少小姑娘都喜欢他,要不是我有男朋友我都要追求他了,”说着说着,大脑蹦出一个念头,方颖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被前男友狠狠伤过所以封心锁爱了吧?”   听到“前男友”三个字,慕昭握着鼠标的手指一顿,卷曲的睫毛轻颤两下。   不知怎的,心脏猝不及防地窒了下,短暂却难以忽略。   慕昭转头朝方颖看去,笑着摇头,“不是,只是现阶段没有谈恋爱的欲望。”   方颖自知刚才失言,没再追问什么,撇了撇嘴,把椅子拉回自己的工位。   关掉电脑,慕昭拎着包,边叫网约车边朝电梯走去。   下雨天的车不好打,再加上现在正是晚高峰,慕昭在律所门口站了二十分钟才等到网约车。   刚上车,江述白的短信弹出来:【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得七点半左右才能到,你到了先点餐不用等我。】   手指微触屏幕,慕昭回复:【不着急,我也刚上车。】   这次回复的是语音。   温和低沉的男声传来,带着说不出的熟稔:“那行,等会见面再聊。”   慕昭回复了个“OK”的表情包。   关掉手机,慕昭后背靠在车座上,闭上眼休憩。   晚高峰加下雨天,车辆堵的水泄不通,只能缓慢往前挪动,在漆黑的夜幕下连成一片流火。   七点二十分,出租车抵达新松公馆。   可以停车的路口也被堵着,司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忍不住抱怨:“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的车,每次一到这个点就堵车,特别是市中心的路段,开车还没我走路快。”   抱怨一会儿,司机把话题扯到慕昭身上,“姑娘,我看你刚才是从律所出来的,你是律师吗?”   慕昭应了声:“嗯。”   “那你帮我分析分析,如果我和我老婆离婚,财产我能分到多少,”白嫖大概是人的本性,司机逮着慕昭可劲问,“我这人不吃不喝也不嫖,就没事的时候喜欢打打小麻将,我老婆因为这事三番两次的跟我吵架,还有几次到麻将馆砸场子,搞的人家麻将馆老板都对我有意见,要是现在跟她离婚的话,彩礼钱我能要回来吗?”   慕昭淡声道:“不好意思,我主要做商事案件,家事类的不精通,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找专门的家事律师。”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起。   是江述白的电话。   “我到了,你人呢?”   慕昭无奈地道:“在门口堵着呢,你先点菜吧。”   江述白笑着调侃:“吃了五年的汉堡薯条,也不知道你现在还能不能吃惯中国菜。”   慕昭弯起唇,语气带着控诉:“别提,这五年我的胃真是受了大委屈。”   江述白边用平板点菜边笑:“行,今晚好好补偿你的胃。”   慕昭唇角的弧度更深,视线不经意看向窗外。   本该一扫而过的目光在触及某个黑色身影时瞬间顿住。   连着唇角的弧度都凝住了。   雨势比刚出来时还大,细密的雨丝成柱往下坠。   昏黄的路灯和朦胧的雨幕剪出男人卓越挺括的身姿。   他穿着黑色大衣,单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漫不经心的。   手面冷白,指骨利落分明,靠近的话还能看到凸出的青筋。   但从慕昭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   不过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不由自主地将这张脸和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对上。   窒息感不受控制地袭来,心脏传来酸楚的痛感,像是密密麻麻的针扎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慕昭的手指蜷了蜷,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关节泛起白边。   暴雨肆意冲刷这座城市。   车辆在雨中终于缓缓前行。   但所有感官仿佛都失灵了,她的目光追随着黑色轿车,直到涌入车流,消失在视线尽头。   黑色身影随之消失。   “昭昭?慕昭昭?”江述白焦急的声音传来。   慕昭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江述白松了口气:“我问,要喝点酒吗?”   “行,你点一瓶吧。”   “好,”江述白点了一瓶红酒,哀怨的语气,“你刚才怎么回事,叫你三四遍都不理我,看见鬼了啊。”   慕昭垂着眸,低声道:“我没事。”   又聊了几句后挂断电话,车内恢复死寂般的安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雨滴敲击玻璃窗的声音,调子急促的惹人心慌。   慕昭闭了闭眼,没来由的恍惚了下。   现实不似电影,没有那么多恰到好处的四目相对。   即便经年流过,她看向他时,他依旧不会回头看她一眼。   他和她,永远的形同陌路。   -   慕昭赶到包厢时,江述白已经点好了菜。   听到动静,他抬起头朝包厢门口望去。   上班的缘故,慕昭穿的偏正式。长至脚踝的米色大衣搭配黑色短靴,过肩的黑色短发垂在肩头,看上去精致又干练。   江述白的视线顿住。   见他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慕昭打趣道:“怎么,日理万机的江总认不出我了?”   意识到刚才的失态,江述白愣了下,随即换上慕昭熟悉的轻挑语气:“哪能啊,我认不出我自己也能认出你。”   慕昭弯唇笑了笑:“少贫。”   江述白点的是火锅,说是这个天气吃火锅暖和,丝毫不顾火锅配红酒有多奇怪。   肥牛卷下锅,蒸腾出氤氲的雾气。   江述白打开红酒,给她倒了一杯,“你喝就行,我等会开车不能喝酒。”   慕昭接过酒杯,抿了一口。   浓醇的酒香在口腔里弥漫,她挑了挑眉,“几年不见,你现在还挺大方的,六位数的红酒说点就点。”   “你这话说的我以前多小气似的,”江述白哼了哼,换了个话题问她,“怎么舍得从德国回来了?”   慕昭望着翻滚的水花,“那边给外国人的晋升空间有限,想了想没什么前途,还是回国吧,好歹我的胃能舒服点。”   “也是,”江述白道,“现在在这家律所怎么样?”   “还行,就是整天加班,我已经连续熬了好多天了。”   “都这样,我也成天出差。”   多年好友,两人聊起天来很随意。   话题天南海北地扯着,没有任何的防备和顾忌。   江述白突然问了句:“你和秦屿池现在怎么样?”   似是没想他会问这个,慕昭夹菜的手指一顿,想起方才雨中的匆匆一瞥,她抬起头看向江述白:“你不是清楚的很吗,五年前我就被甩了。”   江述白盯着她的眼睛:“然后呢?”   然后……   不知怎的,喉咙里传来点点涩意,连呼吸都变的困难。   安静几秒,慕昭压下那股酸涩,“然后就是,没有然后。”   至少分手后的这五年,在今天之前,她一次都没看见他。   世界这么大,光北城就这么大,不期而遇的可能实在太小。   更何况,即使是狭路相逢,分手后的恋人,也是擦肩而过的居多。   见江述白欲言又止,慕昭扯了扯唇:“不然你是指望天之骄子的秦大少回头追我,还是我再继续不要脸地倒贴?”   他永远不会回头,她不愿继续倒贴。   这段由他一时兴起的关系走向终点。   江述白的眼睛暗了暗,没再多问什么。   这个话题很快被带过,慕昭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瓶红酒。   以前她一杯红酒就能醉,直到发现酒精有麻痹神经的用处,这五年在德国,睡不着时经常爬起来喝酒,酒量练的还不错。   中途,慕昭去了趟洗手间。抬手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成注潺潺流出,她接了一捧冷水往自己脸上浇,望着镜子里那张不断滴水的脸,胸口起伏的躁意被压下来。   从洗手间出来,慕昭走在走廊上,拐角处站着个油腻且猥琐的红毛男,看到慕昭的那刻眼睛瞬间放亮。   慕昭低下头,加快脚步往包厢走。   轻浮到令人不适的男声响起:“美女,陪哥哥喝一杯?”   说着说着,他的手朝慕昭的下巴摸去,被慕昭别过头一躲,油腻的脏手落了空。   看着像纨绔子弟的红毛男被她的动作激怒,酒精刺激大脑,啐了一口,怒骂道:“臭婊/子,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   话落,他抬起手就要去扯慕昭的衣服,慕昭眼眸骤然紧缩,就在脏手碰到她的前一刻,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从天而降,用力钳住红毛男的手腕。   红毛男吃痛地叫了声,面目狰狞地回头,“你他妈——”   话还没说完,凌厉的拳头拎着他的衣领,肥硕的身体砸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紧跟着,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保镖迅速将他围住。   缓过身体的剧痛,红毛男艰难地抬起头,张口就是含妈量极高的骂骂咧咧。   但慕昭一句话也没听清,怔怔地看着站在对面的高大男人。   拐角处的光线昏暗,自上而下落在他身上。   男人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臂弯上搭着黑色大衣。   高高在上的冷色调,压迫感十足。   记忆里的桀骜恣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被时间和阅历打磨浸润的成熟沉稳。   闹剧还在继续,红毛男被保镖架起来,怒骂道:“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你就敢动我!”   男人唇角轻扯,语气轻描淡写,又带着说不出的狂妄:“你都不够格让我知道你是谁,有什么不能动的。”   “我爸是王氏集团董事——”   “拎出去。”   “是,秦总。”   “你他妈……”   红毛男骂骂咧咧的声音越来越小。   随着闹剧散场,慕昭终于回过神来,迷蒙的视线变的清晰。   男人漆黑的眼眸紧锁着她,居高临下带来的压迫感十足。   慕昭心脏倏地紧缩,忽地想到分手那天,他也是用这种眼神看她。   ……   记忆中冷漠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慕昭,你觉得你这样有意思吗?”   没意思,确实没意思。   现在想想,她都看不起当时卑微乞求他不要分手的自己。   在此之前,连她自己都没料到,为了挽留他,她居然能把底线放低到那种程度,完全违背她一贯的原则,把自己处于被动弱势的地位。   可耻地期待他会回头。   不过即使她低到尘埃里,他照样毫不犹豫地甩了她,转头和另一个女生调情说爱。   直到那刻慕昭才猛然记起,他是天之骄子,什么也不用做,就有无数女人前赴后继,没有人能让不羁的浪子归岸。   哪怕交往期间他对她百般宠爱,让她一次又一次地庆幸自己是能让浪子回头的例外,可到头来不过是她的南柯一梦。   心脏没来由的一紧,嗓子被酸涩液体堵得说不出话,连着那时的感觉,都好似穿越时空般袭来。   ……   慕昭避开他锐利的视线,疏离又客气地说了句:“谢谢。”   说完,她抬腿就要从他身边离开,男人先一步挡住她的路,记忆中的烟草味钻进鼻息。   光线将身影拉的很长,从地上看,他和她的影子叠在一起。   看着两人重合的影子,慕昭自己心里都意外了下。   他摆出这副纠缠不休的姿态是要做什么,又想骗她玩一场新的游戏?   再毫不犹豫地甩了她,满足他变态的恶趣味。   慕昭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   无声地僵持,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只有几秒钟。   半响,秦屿池垂下眼睫,语气听不出什么意味:“你要留在北城生活?”   作者有话说:   一个关于少女暗恋成真的故事送给大家~ 第2章 2   ◎没有人会在一直原地等着别的谁。◎   “看什么呢?”   江澈从包厢出来,看到的就是盯着某个方向的秦屿池。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江澈眯了眯眼:“这不是我团队的慕昭吗?”   直到那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秦屿池的目光还落在紧闭的包厢门上,淡声问:“她现在在天成律所?”   江澈嗯了声:“半个月前刚进来的,牛逼是真的牛逼,首大法学院毕业,德国留学,英语德语说的比我助理的普通话还溜,还有德国top律所的三年工作经验,每一点都踩在我的招聘要求上,工作效率高能力强,我这次算挖到宝了。”   说着说着,江澈忽然意识到什么:“首大法学院...德国...她不会就是你忘不掉的那个前女友吧?”   两人是发小,只是江澈大学在美国读的,不知道他和慕昭发生过什么,还是听秦屿池妹妹说,她哥有一个忘不掉的前女友,喜欢的紧,分手后消沉很久。   想到这段时间对慕昭的压榨,江澈倒吸一口冷气,看着还没收回视线的秦屿池。   他现在都还记得刚从美国回来那年,看到秦屿池的那刻差点没认出来,不是说他长相有多大的变化,而是身上的气质与之前相比全然不同。   曾经的秦屿池,一身痞气放浪形骸,对着什么都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态度,对待女人更是吊儿郎当的,一副不正经的样儿。   但那天他坐在酒吧沙发上,背微微躬着,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高浓度的酒,说不出的落寞,仿佛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就连这次成功收购秦氏集团,也没从他脸上看出半点喜色,比起从前的桀骜恣意,多了几分上位者的矜贵,以及掌权者的深不可测。   两人今晚来新松公馆是谈工作的,秦屿池终于收回了视线,淡淡撂下句“走吧”。   包厢内,众人殷勤地围在秦屿池身边,看准时机找他搭话,给他敬酒。但渐渐的,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因为秦屿池就差把不耐烦写在脸上,不想自掘坟墓的人识相地火速逃离灾难中心。   江澈点了根烟,烟雾袅袅升起,“我听你妹说,不是你甩的人家吗?”   秦屿池垂眸,就着江澈的火点了根烟,夹在指间任它明灭。   江澈不懂他的心思,提醒了句:“她长的好,桃花挺多的,我们团队就有个男的在追她,还有上次有个客户,看了她一眼就问我要联系方式,指定以后的业务都让她负责。”   秦屿池看着他:“她呢?”   江澈挑眉:“公事公办,连上市公司的总经理她都看不上,跟个性冷淡似的。”   “我说你要是还有心思,还是抓点紧吧,我虽然没有你情感丰富,但也知道年纪越大的单身女强人越难攻略,趁她现在只有二十五,还剩点残余的少女心。”   秦屿池稍顿,将烟摁灭,语气很淡:“再等等。”   江澈弹了弹烟灰,“等什么?”   安静几秒。   秦屿池眼底划过浓郁的戾气,“等他死。”   江澈募地顿住,随即扯了扯唇:“你他妈还真是六亲不认。”   -   吃完晚饭,江述白送慕昭回她的公寓。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大的能让北城起涝,雨刷扫过的地方很快被雨水重新打湿,周而复始不断反复。   慕昭偏过头看向车窗外,盯着不断变换的城市夜景。   等红灯的期间,江述白朝副驾驶看了眼,她面色平静地看着窗外,怔然地发呆出神。   虽然看不出来,可江述白仍是觉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温静的眉眼怅婉寥落。   一路上,江述白没打扰她。直到抵达星港花苑,慕昭解安全带时,江述白突然开口:“我刚才看见秦屿池了。”   慕昭手指顿了下,按下安全带扣,嗯了声。   江述白眼神暗了下去,半响后问出声:“你打算怎么办?”   沉默几秒,慕昭抿唇:“不怎么办。”   “不想再续前缘?”   慕昭募地顿住,随即低头,自嘲地扯了扯唇:“飞蛾扑火一次就够了,我不是十八岁的小女孩了,爱情早就退居首位,对如今的我来说好好生活就是最大的目标。”   江述白盯着她看了许久。   认识这么多年,他很清楚慕昭是什么人,看着听话脾气好,但性子倔的很,只要下定决心做的事就没有完不成的。   她永远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执行力一绝。   毕竟,没有多少人能有勇气和魄力下定决心,为一见倾心的人重塑自己,更没有几个能坚持走到最后。   同理,如果她想忘掉一个人,哪怕花费再多的时间和精力,她也能逼迫自己不再回头。   虽然慕昭没说过,江述白知道,她当初去德国留学,有浅量治愈情伤的成分。   如今回来,大概真的放下了,能心如止水地面对这座城市,也能云淡风轻地面对秦屿池。   他没再多说什么,嘱咐了句早点休息,然后驱车离开。   回到公寓,慕昭洗漱完上床睡觉,也许一天内接受的信息量太大,睡眠质量一向很差的她连药都没吃,几乎是倒头就睡。   梦境支离破碎,深埋心底的记忆随着某个黑色身影的出现挣扎着破土而出,如电影画面般一帧帧闪过。   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慕昭捂着还在狂跳的心脏,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呼吸慢慢平复下来,眼眶不知怎的有些发热。   她抬手摸了摸眼睛,发觉手指有湿意的触感。   慕昭怔了怔,用力抹掉眼眶里的湿润,随即强迫自己闭上眼继续睡觉,可大脑意外的清醒,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她哀叹了声,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慢吞吞地走进书房处理股份纠纷案的收尾工作。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慕昭才隐隐有些睡意,她定了个闹钟,回到卧室的床上躺下睡觉。   断断续续地睡到闹钟响起,慕昭迅速起床洗漱穿衣。   如她昨晚和江述白说的那样,现在的生活过的还不错,江澈是个大方的老板,不搞虚伪的职场文化,有能力者才能得到青睐,给的报酬和分成在行业内算是高薪,足以让慕昭在北城过上小资生活。   那晚和秦屿池的见面仿佛是她多年后的一场梦,他和当年一样从她的世界消失的干干净净,偌大的北城,两人没遇见一次。   就像两条相交的直线,漫长的人生只有一个交点,往后余生只会越走越远。   其实,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就连唯一的交点,也是她当年强求之下的结果。   时间匆匆,她依旧为着生活奔波,和这座城市的无数白领一样,每天过着上班下班的社畜生活。   没什么好,但也没什么不好。   循规蹈矩,大抵才是人生常态。   北城的天气越来越冷,圣诞节那天下了二零二一年的初雪,给这个本就罗曼蒂克的节日增添双重的浪漫气息。   但作为社畜,慕昭与这个节日无缘,见完客户将近七点了,本打算回家躺尸,江述白非要拽着她去看电影。   慕昭想了想,应下了,站在新松公馆门口等他过来。   雪越下越大,周围的建筑被厚厚的雪覆盖住,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沁着冷意的寒风吹过来,冻的人忍不住发抖。   慕昭有些后悔只穿了件大衣,此刻冷的牙齿都在打颤,双手插在口袋里,肩膀不受控制地缩了缩。   下一刻,携带人体温度的黑色大衣披在她肩膀上,温热的暖意包裹,慕昭的身体不再颤抖。   但她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看向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她的第一反应是——   今天是圣诞节。   这个带有太多关于他们俩回忆的节日。   秦屿池穿的仍是上次见面时的那件黑衬衣,可能只是同款并不是同一件,这点慕昭不得而知,只知道光从质感来看,这件衬衫就价值不菲。   这点是肯定的,毕竟以他的身价,绝不会穿廉价的衣服。   哦,也不是,当年她花光所有的积蓄给他买了件黑色大衣,价格虽然比不上他平日里穿的,但他看上去很喜欢,和她见面时经常穿那件黑色大衣。   做戏都能这么敬业,如果他进娱乐圈,凭着这张让无数少女尖叫呐喊的脸和瞒天过海的演技,估计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但不过一瞬的时间,慕昭抬手拨掉他的大衣,“谢谢,不用了。”   修长有力的手指按在她的肩膀上,阻止她的动作,秦屿池漆黑的眼眸锐利地看着她:“穿着吧,外面冷。”   这话语气平淡,但慕昭知道不是商量,带着他一贯的强势。   会馆屋檐洒下朦胧昏黄的光线。   秦屿池的视线始终盯着她,上次见面对现在不过半个多月,她看起来比上次还要瘦。   心脏像是被什么蛰了下,秦屿池喉结上下滚了滚,漆黑如潭的眸底泛起压制不住的戾气。   跟秦屿池对峙,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更何况在人来人往的会馆门口。   慕昭不自在地接受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身体里的每一寸神经都紧绷着。   身后忽然传来低沉温和的男声:“昭昭。”   慕昭怔了下,神经募地松懈下来,回头看到撑着伞朝着她走来的江述白。   没等他过来,慕昭抬腿朝他的方向走,肩膀的黑色大衣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滑至地板上,明明是极其轻微的声音,但秦屿池仿佛听到“啪”的一声。   他低眸,看着被遗弃在地上的大衣。   顿了几秒,抬头看过去,暴雪中的男女并肩走在一把伞下,雨伞不算大,两人的身体依偎的很近。   女人唇角弯起,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模样。   雪势渐大,秦屿池看着江述白凑近她耳边低语,贴的很近,她却没有任何反感,利落分明的骨节被握的微微泛白,心脏像是瞬间被抽空,近乎窒息的酸涩溢满胸腔。   他终于意识到一点。   没有人会在一直原地等着别的谁。   在他把她推开的这五年,时间将她的少女心磨砺的冷硬。   或许她不会再像当年爱他一样,那么热烈地爱上别人。   但她同样,不会像当年爱他那样,再爱他了。 第3章 3   ◎“以后乖点。”◎   时间回到二零一四年。   那年慕昭十八岁,以全省文科第一的成绩考入首大。   不过这个名头只在大一刚入学的那段时间有人提起,很快就没人抓着高考成绩问,毕竟能考上首大的文科生都在全省前十,第一名和第十名的分差不过十几分。   堪比新兵训练的严酷军训后,学校大发慈悲地放了三天假,放假前一天教务处发布选课通知,除了安排好的专业课,还要选六学分的通识课和外语模块的课程。   周一早八是这学期第一次上课,也是大一新生的第一节 课。   慕昭的第一节 课是外语模块的初级德语。   除了她之外,舍友叶清薏和江琦妍选的也是德语课。   原因无他,她们俩都是奔着计算机系的系草去的。   收拾完包,慕昭看了眼还在化妆的叶清薏,说了句我先去趟洗手间,便推门离开宿舍。   隔壁寝室门没关,里面传来女生的笑骂:“桦桦你至于吗?五点半爬起来化妆挑衣服,知道的以为你是去上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参加婚礼呢!”   被称为“桦桦”的黄佳桦语气有点不好意思,但隐隐藏着想要炫耀的骄傲:“哎呀,你也知道阿屿他招女孩子喜欢,我作为他的女朋友当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然走在一起别人会说我们俩不搭,多丢他的脸了。”   听到“阿屿”两个字,慕昭下意识放慢脚步。   脑海里浮现一张熟悉的脸,正在思考是不是他,高昂的女声替她证实。   “说的也是,秦屿池那么帅又那么会钓,是得看紧点,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   果然是他。   慕昭呼吸一窒,闭了闭眼,压下胸口的酸涩,走进洗手间。   回到宿舍,叶清薏正在选口红,见慕昭回来问她:“昭昭,你说我是涂奶茶色装单纯不谙世事小白兔呢,还是涂正红色走高贵冷艳的御姐风?”   慕昭挑了挑眉:“你在问我这个手残党?”   “也是,”叶清薏撇了撇嘴,最终选择高贵冷艳风,她对着镜子边涂口红边道,“真羡慕你这种纯天然大美人,根本不需要涂脂抹粉,每个月能省下不少生活费呢!”   叶清薏本就是美女,身边来往的朋友也是帅哥美女居多,对颜值评价的阈值比普通人要高,但第一次见到慕昭仍是惊艳了一把。   慕昭是典型的江南长相,气质恬静温柔。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皮肤又白又薄,像是瓷娃娃般滑腻。   不过比起这些,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   并不是当下流行审美的狐狸眼桃花眼,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圆润的杏眼非常符合东方的古典美。   眼眸黑漆漆的,像是暗不透光的黑洞。   又太干净,仿佛没有任何杂质。   看上去有种矛盾的美感,和她身上温静又清冷的气质很像。   慕昭靠在上床的楼梯上,静静看着叶清薏化妆,终于等她画完,慕昭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刚要说去上课,叶清薏又开始挑衣服。   “昭昭,你说是左手这件黑色西装裙好看呢,还是右手这件红色修身超短裙更能亮瞎男生们的狗眼?”   “噗嗤——”   听到她的形容,慕昭没忍住笑了下,露出浅浅的小梨涡。   她指了指黑色西装裙,“这个吧。”   叶清薏的视线来回看了看,最后,非常尊重慕昭意愿的——选了红色超短裙。   慕昭:“……”   那还问她干嘛。   看她鼓起腮帮,叶清薏没忍住笑出来。   看着乖乖软软的,真他妈的可爱。   等叶清薏磨蹭好,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   慕昭满脸的急躁,拎着包就要下楼,身后传来叶清薏不紧不慢的声音。   “昭昭,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慕昭:“……”   她怎么可能不急,开学第一节 课她可不想迟到。   叶清薏挽着她的胳膊走进车库,推出新买的小电驴,拍了拍后车座,“上车。”   慕昭目瞪口呆,没想到她留了这手,怪不得不紧不慢的。   但叶清薏还有她不知道的惊喜:“知道为什么江琦妍一大早就不在宿舍吗?”   慕昭摇头:“不知道。”   “被我派遣到教室占座位了,”叶清薏不无得意地道,“所以我说你先别急。”   慕昭:“……”   她弱弱地说了句:“你下次可以提前告诉我的。”   叶清薏哼唧了声,语气很委屈地道:“我看你从洗手间出来就闷闷的,想逗逗你嘛。”   慕昭怔了下,没想到叶清薏表面大大咧咧,心思这么敏感。如果不是叶清薏指出来,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刚才的情绪低落。   心底堆积的阴霾一扫而空,慕昭弯了弯唇,露出浅浅的小梨涡:“谢谢清薏。”   叶清薏被她的笑慌了神。   回过神来,她板着脸,严肃道:“慕昭昭你别对我笑,就冲你这个笑,我他妈一个钢铁大直女都想把命给你。”   慕昭被她这句话说的耳根一红。   叶清薏:“……”   妈的,这年头还有说两句话耳朵就红的女生。   叶清薏啧了两声:“也不知道你未来男朋友能不能顶住。”   -   首大的教学楼和宿舍楼距离很远,光骑电车就骑了十分钟,等两人赶到教室打完卡,还剩八分钟上课。   两人从后门进去的。   坐在最后一排的江琦妍朝她们俩招手,“你们俩终于来了,已经有N个人问过我这两个位置有没有人了。”   边说她边朝里面移,叶清薏先进去,慕昭坐在靠走廊的座位。   叶清薏随口问了句:“不是最后一排吗?怎么还有人抢?”   江琦妍挤了挤眼,“他,就坐在昭昭前面的位置。”   叶清薏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给了江琦妍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懂她们在打什么谜语的慕昭往前排看去,桌面上放着一台深灰色电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与之不同的是,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大牌logo的皮质包包,银白色的电脑和深灰色的是同款,但上面贴着粉色的玩偶贴纸,看起来应该是个少女心很强的女生。   她还在想些有的没的,身后传来一道甜腻的撒娇声:“你等等我嘛,我今天穿的高跟鞋走路不方便,你稍微慢一点嘛。”   闻言,慕昭挑了挑眉,上课穿高跟鞋,这就是大学生吗?   不过这男的真是不体贴,女朋友穿高跟鞋还走这么快,这么不贴心的男生是怎么找到女朋友的?   心里暗暗吐槽,慕昭不经意抬眼看过去,目光就这么顿住。   男生个子很高,迈着修长笔直的腿往前走,速度并没有因为女生的话放缓,上身穿着黑色宽松T恤,一身黑衣黑裤,平添几分凌厉的攻击性。   从她身边经过时,慕昭闻到他身上熟悉的薄荷烟草味,心脏重重跳了下。   随即想起刚才的吐槽,在内心纠正——他就算再混,也有无数女生前赴后继。   黄佳桦的座位在里面,秦屿池走到倒数第二排,而后转身,掀起眼皮,懒懒地看向快步走过来的黄佳桦,静静等着她过来,没有不耐烦,反倒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   因着他转身的动作,慕昭这次看清了他的脸。   从她的角度看去,最先入目的是他冷白修长的脖颈,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带着点野性和不羁。再往上是利落分明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以及漆黑到不透光的眼眸。   其实不只是她,教室里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所以慕昭明目张胆地打量并不违和。   唯一的不同是,她似乎是这间教室里和他距离最近的那个。   近到能看清他眼底泛起的红血丝。   也许是她的目光过于放肆,秦屿池忽然低头看过来,深邃的眸子锐利地看着她。   慕昭心口猛地跳了下,有种偷看被抓包的无措,但同时有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一时说不清哪种情绪占上风。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两人的目光短暂的交汇。   慕昭下意识躲开他的视线,不过在她垂眸的前一刻,男生的目光就从她身上挪开了。   仿佛刚才的对视,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   事实大抵就是这样。   只有心思不纯的人才会把巧合衍生出各种她想要的含义。   慕昭手指顿了下,脑海里闪过方才他的眼神。   没有任何的意外、惊讶、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平静得像是在看陌生人。   没认出她吗?   慕昭垂下眸,不想继续再看。   她拿起新发的教材,翻开扉页写自己的名字。   然而,对现在的她来说,连逃避都是一种奢侈。   甜腻的香水味越来越浓,慕昭握笔的手指顿住,本能地皱起眉。   黄佳桦走到秦屿池跟前,满脸娇羞地看着他,嗓音比她身上的香水味还甜腻:“你真好,我更喜欢你了。”   似是被她的话取悦到,秦屿池胸腔里闷出几声笑,懒散的,漫不经心的。   嗓音很好听,略带沙哑的磁性。   黄佳桦知道全班同学都在看她,被羡慕嫉妒勾起的虚荣心蛊惑她做出平日里不敢的大胆动作,选择性地忘记秦屿池最初和她说过的——有洁癖,不接吻。   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会顾忌她的面子吧。   念及此,黄佳桦踮起脚尖,瞄准他的薄唇凑过去,但在碰到的前一刻,秦屿池忽然别过脸,她的吻只落在他的脸颊上。   众目睽睽之下,他这点面子都不给自己,黄佳桦气的眼眶都红了,睁大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但对上他漆黑犀利的眼眸,满腔的委屈瞬间消散,转化为不知所措的心慌。   ——秦屿池不喜欢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人。   这是她从他舍友口中打听到的忠告。   黄佳桦主动服软,轻轻拉着他的衣摆,声音被她压的很低,带着几分讨好意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   她紧张地看着他,等待他对她的审判。   安静几秒,秦屿池薄唇轻扯,抬手捏了捏她的下巴,骨子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低低笑着:“以后乖点。”   黄佳桦连忙点头:“嗯,我会乖乖的。”   他们对话的音量不高,但近在咫尺的慕昭听得一清二楚。   虽然她低着头没看他们,可仅凭这段对话,就能脑补出一幕男女调情的暧昧画面。   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等回过神来,笔尖在“慕”字最后一个点上不知道停多久,黑色小点被水墨洇成漆黑的疙瘩团。   渗透薄薄的纸张,一连染到后面的十几页纸。   慕昭失神地看着黑疙瘩。   距离上课还有三分钟,但时间被拉的格外的长。   前排的暧昧调情声不断,随着空气灌入慕昭耳中。   胸口有些闷,慕昭抬手扯了扯衬衫领口。   她想,下节德语课一定要坐的离他远一点。   如果早知道这是一场自虐,她一定不会在电脑前守三个小时,只为在第三轮选课时能捡漏,和他上同一节课。 第4章 4   ◎“Ich liebe dich.”◎   然而,就像墨菲定律说的那样,越不想发生的事,往往发生的概率越高。   慕昭是法学院的,而秦屿池是计算机系的,两个不同专业的人如果不是提前约好,想在偌大的校园里遇见并不容易。   更何况,两人的专业分别是文理科的卷中之王,尤其是大一刚入学,通识类课程多,课表安排的满满的,期末月的周六都会被老师拿来补课。   他们俩课表唯一重合的就是周一早八的德语课,也是在第二周的德语课上,慕昭第二次见到秦屿池。   不过在这一周内,不停地有人在她耳边念叨这个名字。   “日,秦屿池居然是S省的理科状元,他这种大帅逼是怎么静得下心学习的?”   “卧槽,他爹是秦氏集团的董事长,就那个秦禾地产,能用钱把我砸死的秦禾地产!”   “一个人是如何做到又有钱又帅的同时学习成绩还牛逼的,他妈的,上帝真是不公平!”   “更不公平的是,他前段时间研发的一款游戏被著名的互联网公司高价买走,听说版权费有八位数。”   “研发什么游戏?他不是才刚上大一吗?”   “所以说上帝是不公平的,秦屿池不仅有钱长的帅,他妈的智商还高。”   “……”   她们讲的时候,慕昭只是静静地听着,并不意外,因为她很早就知道这些。   上帝总是格外优待他,让他得到一切都那么容易。   资质平庸的她需要花费十倍的力气追赶,才能勉强跟得上。   怕历史重演,德语课那天,慕昭提前半小时去了教室,刻意挑了前排靠角落的位置,正低头复习上节课的德语笔记,教室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和上周一样,熟悉的骚动声。   “靠,换新人了啊,”叶清薏摇头感慨,“啧啧啧,这才多久,黄佳桦就被踹了,她前几天那副得意傲慢的样儿,就跟她能和秦屿池白头偕□□赴黄泉似的,结果连一个星期都没有就分手了。”   江琦妍凑过来:“为什么分手?”   “以我的经验来看,肯定是黄佳桦太作,你忘了吗,上次德语课课间,秦屿池在那敲代码,她一会儿让他给她拧瓶盖,一会儿让秦屿池别敲了理理她,连我都觉得烦,更何况是秦屿池。”   江琦妍不赞同:“也不能都怪黄佳桦,我觉得是秦屿池的问题,女朋友撒撒娇作作妖就分手,还这么快就换了新的女朋友,这他妈不就是典型的渣男行为吗?!”   叶清薏伸出无名指晃了两下,“此言差矣,难道黄佳桦和秦屿池谈恋爱之前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人家秦屿池又没有立深情人设,明知道他是渣男还上赶着喜欢他跟他谈恋爱,被甩也是她自己活该。”   “渣男固然让人唾弃,但飞蛾扑火的人也不都是无辜的。”   慕昭握笔的力道加重,在纸张上划出长长一道。   叶清薏火力全开输出观点:“所以说呢,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哪怕你知道他是渣男,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你,但你仍可以任性地选他,但选了之后就别抱怨,喜欢天之骄子的风云人物就要忍受患得患失的不安,不然一开始为什么不选个老实本分但无趣平凡的男生?”   说完,她曲起手肘碰了下慕昭,“昭昭,你怎么看?”   慕昭稍顿,低声道:“你说得对,既然是自己选的,要怪只能怪自己。”   她这话刚落,高大的阴影自上而下将她笼罩,鼻翼嗅到熟悉的薄荷烟草味,握着笔的手指蜷了蜷,一抬头就看见秦屿池走到她前排的位置坐下。   他身后跟着个明艳型的美女,应该是他的新女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手指勾着他黑色衬衫的袖子,满脸的娇羞。   “谢谢你陪我去买咖啡。”女孩脸色愠红,嗓音娇滴滴的。   秦屿池懒懒地应了声,拉开椅子坐下,从包里拿出笔记本。   在等开机的时候,女孩凑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这周末是我的生日,你能陪我一起过生日吗?”   语气可以说是有些小心翼翼。   大美人眼巴巴地乞求,论谁都不舍得拒绝吧。   然而,秦屿池只是淡淡说了句:“周末没空。”   女孩心里发酸,咬唇问道:“那你哪天有空?”   秦屿池转过来,静静地看着她,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   女孩心脏一紧,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哪天有空,我可以把生日会改到那天的,我只想你陪我过,在哪天都行。”   见他不说话,女孩更着急,她听别人说,黄佳桦就是因为喜欢作才被甩的,秦屿池只喜欢听话的女生。   她伸手勾着他的手指,脑袋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像只讨好主人的猫咪,“你如果实在忙的话,我就不办生日会了。”   秦屿池懒懒地掀起眼皮,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头,从胸腔闷出声笑:“周五有空。”   慕昭垂下眼,难看地扯了扯嘴角,安慰自己说,反正不是第一次看见了。   估计以后还会撞见很多次。   要习惯。   她低头,继续复习刚才的德语笔记。   但看了半天,还盯着第一行的单词。   思索三秒,慕昭放弃了,拿起手机。   寝室群里,叶清薏和江琦妍聊了几十条短信。   叶清薏:【我打听到了,这女的叫薛子琪,音乐系的系花,黄佳桦是上周三下岗的,她是周六上任的。】   江琦妍:【无缝衔接属于是。】   叶清薏:【谁说的无缝,这不还有三天的空窗期吗?】   江琦妍:【叶清薏我发现你有渣女潜质。】   叶清薏:【哼哼,我的条件要是像秦屿池那么好,我他妈绝对比他玩的还花。】   聊着聊着,两人又换了个话题。   江琦妍:【你说薛子琪能坚持多久?】   叶清薏:【我看她比黄佳桦有眼力价,估计能撑一个月。】   江琦妍:【你说,就没人能让秦屿池回头吗?】   没有的。   这人从不回头。   高中时,她走在他身后那么多次,但他一次都没回过头。   那时候,慕昭无数次想象,如果他回头发现她,她要做什么反应,是落荒而逃还是勇敢点和他对视,笑着说,你好秦屿池,我是高二一班的慕昭。   甚至,她连说这句话时的表情都练习过无数次,确保他回头看到她时,惊讶的同时,眼底还能划过一抹惊艳。   可她跟在他身后整整两年,看到的永远只有他的背影。   之前的练习和想象时的忐忑雀跃看起来荒谬又可笑。   “昭昭?慕昭昭?”   叶清薏推她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   “李老头叫你回答问题呢。”   慕昭怔了下,她居然出神到连老师进来都没听见。   讲台上,李教授见没人应声,又叫了遍她的名字:“法学院三班的慕昭来了吗?”   慕昭连忙点到:“来了。”   李教授找到声源处,面容慈祥地看着慕昭:“我听你们班辅导员徐爱丽老师说,你以前学过德语啊?”   慕昭一怔:“嗯。”   “不错不错,”李教授赞叹,“既然学过,那肯定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   “来,翻译一下。”   开小差的慕昭昭:“……”   她的点子怎么这么背。   慕昭在桌子底下,用手指碰了碰叶清薏的胳膊,“哪句?”   叶清薏用口型示意:“我他妈没听!”   慕昭求助地看向江琦妍。   江琦妍无声道:“别看我,我也没听!”   慕昭:“……”   最后,她只能硬着头皮问:“不好意思老师,翻译哪句?”   李教授的张飞眉微微皱起,视线扫过慕昭旁边快把头埋进桌子底下的叶清薏和江琦妍,最后落在低头敲代码的秦屿池身上。   他轻咳了声:“前面那位啪啪敲电脑的同学告诉你的后排,我说的是哪句话。”   慕昭呼吸一窒,她看到秦屿池从电脑里抬头,掀起眼皮看向投影仪上的屏幕。   不知怎的,教室异常的安静。   所有人似乎都在等着他的回答。   他大抵也不知道讲到哪儿,慕昭淡淡的想。   上节课,她坐在他身后,发现他一直在敲她看不懂的代码,整节课都没抬过几次头。   想到这,她心里生出几分莫名的平衡感。   然而,下一刻,她看到他薄唇翕动。   “Ich liebe dich.”   本就低沉的声音被他刻意压的更低,像是大提琴的琴音般,透着金属质感。   他的语速不算快,但是只有三个字节,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对于没学过德语的同学来说,甚至都不能重复他说的话,更别提翻译这句话的意思。   但慕昭知道。   从同桌口中得知秦屿池会德语后,她就开始接触这门语言。   自然清楚这句话,代表什么含义。   慕昭心口猛地跳了下,不用看她也清楚,她的脸烧的很红,哪怕明知道他只是在回答老师的问题。   教室里不止她一个人会德语,还有几个德语专业的,虽然刚刚入门,但最基础的德语情话还是知道的。   底下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李教授拍了拍桌子,凌厉地目光扫向慕昭:“慕昭,你前排的同学告诉你是哪句了,你来翻译一下。”   教室陷入诡异般的死寂。   和刚才等着秦屿池开口一样,这次大家都在等慕昭的翻译。   短短的几秒被拉的很长。   在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下,慕昭喉咙动了动,她当然不愿在全班面前说那么尴尬的话,打算说自己不会敷衍过去。   却在开口的前一刻,看到薛子琪身体靠过去,凑到秦屿池耳边小声问:“你刚刚说的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她的音量很低,但慕昭还是听清了。   紧跟着,她又听到一个懒懒的男声。   “我——”   各种情绪在心底翻滚,羞耻,尴尬,紧张,难为情,嫉妒...慕昭不想听他对别的女生说那三个字。   至少别让她听到。   她语气有些急,打断他的话,脱口而出:“我爱你。” 第5章 5   ◎“秦屿池真不是个东西......”◎   教室里沉默片刻,然后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   慕昭尴尬的想咬舌自尽,下意识低头看向前面的秦屿池。   他靠在椅背上,单手搭在薛子琪的椅子上,倒是没像那群人似的笑出声,但从慕昭的角度还是看见他颤抖的肩膀。   一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的样儿。   薛子琪眼神暗了暗,回头看了慕昭一眼。   不只是她,教室里很多人都在看慕昭。   本该一扫而过的目光,在看清她长相的那刻眼睛都亮了。   鹅蛋脸,点绛唇,柳叶眉,杏仁眼。   皮肤又白又嫩,干净的仿佛一碰就碎。   属于是个男的都喜欢的类型。   “卧槽,这妹子长的真他妈的纯。”   “她有男朋友吗?”   “没有,我跟她一班,没听说她有对象。”   “那我冲了。”   “就你?”   叶清薏撞了撞她的胳膊,“慕昭昭,你一举成名了。”   慕昭转头看她,漆黑的眼眸敛着层水雾。   她问:“什么?”   叶清薏啧了声:“相信我,下课之后,绝对会有N个男的来找你要微信,你趁现在可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江琦妍也说:“对,我觉得两点钟方向的那个还不错,他刚才回头看你好几次呢。”   慕昭看了眼,收回视线,“好好听课吧。”   叶清薏和江琦妍两脸无语。   硬件条件这么好,居然不充分利用。   跟不开窍似的,也是服了。   果不其然,课间的时候,江琦妍口中“两点钟”方向的那个男生过来加慕昭的微信,“你好,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男生紧张地看着她。   慕昭抬起头看他,“抱歉。”   男生脸色一变,他怎么说也是化工系的系草,要微信被拒绝倒是头次。他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慕昭已经起身朝门外走去。   教室里议论的声音更多。   这些慕昭都不在意,她从洗手间出来时,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秋雨细润,吹在身上凉沁宜人。   身后忽然响起一道女声:“慕昭。”   慕昭回过头,看向朝她走来的薛子琪。   不同于在秦屿池面前的乖巧温顺,薛子琪环着胸,站在慕昭对面,“你喜欢我男朋友?”   很肯定的语气。   没等慕昭说什么,她冷哼:“我警告你,离我的男朋友远一点。”   慕昭愣了好一会儿。   她自问没有做过破坏别人感情的事。   但她也不能坦荡地否认,她不喜欢秦屿池。   慕昭不咸不淡地嗯了声,径直就要从她身边离开。   但薛子琪不依不饶,“慕昭,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慕昭抬头,“听见了,我可以走了吗?”   薛子琪被她这副态度气的要死,“慕昭,你要不要脸,居然喜欢别人的男朋友!”   对上慕昭又黑又静的眼神,薛子琪想到秦屿池有时候也是这样看她的,心里下意识一紧。   “你...你看我干什么,我还能说错了?”   外面的雨似乎更大了点。   慕昭比薛子琪高小半个头,身高差带来的居高临下让薛子琪感到难堪,她下意识抬头。   慕昭微低头,“同学,在假想敌面前示威是很掉价的行为,如果你不满意你男朋友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那你该对峙的人是他,而不是出来见到人就乱咬。”   她嗓音很淡,甚至可以说是温和,但话里的嘲讽,让薛子琪脸色募地一僵。   又想到秦屿池在慕昭出门时,视线在她身上停留许久,薛子琪暗暗咬紧了牙。   是的,慕昭什么也没做。   但她就是感到浓浓的危机感。   不仅仅因为慕昭长得美,而是女生敏锐的第六感。   见薛子琪半天没反应,慕昭收回视线,不想和她继续牵扯,她还要回去上课。   只是刚回头,就看到站在她身后的秦屿池,倏地撞进他漆黑锐利的眸子里。   他一身黑衣黑裤,仿佛和萧瑟的雨幕融为一体。   和高中一样,他总是爱穿黑色。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短暂地交汇。   慕昭看了眼便收回视线,从他身边绕过,走进教室。   相比她的平静,薛子琪显得慌乱无措,她这段时间在秦屿池面前都是乖巧懂事的形象,让他见到自己这么恶毒的一面,他一定会不喜欢的。   薛子琪跑到他跟前,踮起脚尖去亲他的下巴,“对不起。”   “我只是,”她软着嗓子,“只是不想让你喜欢上别人。”   秦屿池没拉开她,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薛子琪咬着唇,姿态低到尘埃里,“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秦屿池静静地盯着她。   半响,他松开她的下巴,“确实挺掉价的。”   薛子琪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听到他淡声说:“既然你不满意我,那就分手吧。”   -   那天过后,和上周一样,慕昭没再见过秦屿池。   像是高中数学的周期函数,以一周为周期,德语课为交点,循环往复。   耳边围绕他的话题很多,慕昭觉得自己像躲在暗处偷窥者,听着八卦女王叶清薏科普。   “分了?怎么又分了?这个居然只有三天!”   “所以说,秦屿池现在是空窗期?”   “我才不上,我他妈就是口嗨,帅哥看看就行,我可没本事驯服他,到时候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卿卿我我,我不得哭死。”   江琦妍评价:“胆小鬼。”   叶清薏难得被噎,安静几秒,淡声道:“你说得对,我就是胆小鬼。”   她表情有些落寞:“我高中的时候,喜欢我们学校的校草。我这人本质上就是个怂货,但我真的好喜欢他啊,高考结束后终于鼓起勇气和他告白,结果看到他和女朋友在学校操场接吻。”   正在做家教课件的慕昭动作顿住,看着简洁的PPT模板,怔怔浅浅地出了神。   叶清薏的声音还在继续,也许是她的声音太落寞,慕昭像是能感同身受。   准确地来说,不是像,她确实经历过同样的事。   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在闺蜜的鼓励下,慕昭下定决心要和秦屿池表白。怕自己临阵脱逃,她把所有的退路都断了,还喝了小半瓶红酒给自己打劲。   打听到秦屿池在哪儿后,她叫了辆出租,但那天高考结束,路上特别堵,她怕等自己赶到时秦屿池已经走了,当即从出租车上下来,绕过成排的车流,小跑到教学楼的天台上。   由于跑的太急没看清路,爬楼梯的时候还不小心摔了一下。   她的步子不得不放缓,一瘸一拐地往楼上爬。   初夏的夕阳顺着门缝泄出来,伴随着一声甜腻的女声。   “秦屿池,我好喜欢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慕昭握在门把上的手指顿住,她屏住呼吸,听到秦屿池低低笑了声:“有多喜欢?”   那女孩娇声道:“喜欢到,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犹豫。”   慕昭一愣。   她想,如果这是评判爱一个人的标准,那她一定是个不合格的爱慕者。   至少,她不会说出这番话。   她不会毫无底线地去爱一个人。   或许,从这方面来看,她在亲密关系中,确实不是一个好的另一半。   因为酒精刺激和剧烈运动燥起来的心情奇迹般安定下来。   慕昭不知道他有没有答应那个女孩,因为在他做出回应前她就离开了。   算不上落荒而逃,比起来时的紧张无措,反倒有种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的轻松。   她还是继续当她的暗恋者吧。   耳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叶清薏深吸一口气:“可那时候我不死心,等他刚和女朋友分手我就表白了,我也没想着他会答应,只是想告诉他然后安心地过我自己的生活,但是他居然答应我了。”   “渣男啊这是。”江琦妍怒声道。   “对,我很清楚他是渣男,但我他妈当时恋爱脑,”叶清薏叹了口气,“然后我就被渣了,哭过后想明白了,对于帅哥这种生物呢还是看看就行,真接触下来没几个人能跟得住。”   江琦妍点了点头:“说的也是,不知道得是什么样的女的,才能征服秦屿池那个level的大帅逼。”   两人感慨一会儿。   叶清薏托着腮,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慕昭身上,若有所思地道:“昭昭,你觉得秦屿池怎么样啊?”   慕昭顿了下,不知道话题怎么会扯到她身上,下意识反问:“什么怎么样?”   叶清薏:“做男朋友怎么样?”   慕昭想了想,客观地评价:“根据他前几任女朋友的待遇来看,应该不怎么样。”   -   宿舍座谈会还在继续,但慕昭没法继续参与,辅导员徐爱丽一个电话打过来,要她赶紧去办公室一趟。   慕昭是徐爱丽老师的学生助理,每周会去办公室帮忙处理一些繁琐的行政工作。   见她急急忙忙地喊自己过去,慕昭还以为让她去整理材料。   徐爱丽的办公室在四楼最靠北的角落,慕昭从电梯里出来,熟门熟路地找到422,握着门把手推开门。   “怎么才来?”一道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   慕昭怔了下,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秦屿池。他坐在徐爱丽老师对面的办公桌上,眼皮耷拉着,神色倦怠不耐,正低着头打游戏。   一条腿撑在地上,另一条长腿在空中晃着,漫不经心的很。   听到开门的动静,秦屿池朝门口看了眼,“怎么是你?”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跟刚抽过烟似的。   他认出她了?   慕昭心口跳了下,尽可能平静地说:“徐老师叫我来的。”   “嗯。”秦屿池不甚在意地应了声,低头继续玩游戏。   办公室本就不大,慕昭走到离他比较远的沙发上坐下,耳边是他游戏发出的背景声。虽然明知道他没再看自己,但慕昭仍是紧张的不行。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单独待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但自从高考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过了。   好在现在不是高中,有手机可以缓解紧张。   慕昭拿出手机,盯着屏幕看了半天,不知道打开哪个软件。   最后想了想,给徐爱丽发了条短信。   慕昭:【徐老师,我到办公室了,您在哪儿?】   徐老师:【昭昭,你先在办公室等一会儿,我现在在开会,马上就回来。】   慕昭回复了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   关掉和徐爱丽的聊天界面,慕昭打开寝室群,几分钟没见,叶清薏不知道又打听到什么消息,满屏的感叹号和长语音乱飞。   她发来一串接近半分钟的长语音。   慕昭实在不知道该干什么,索性点开语音转文字。   可她的手速慢了半拍,语音就这么外放播了出来。   “妈的,秦屿池真不是个东西......”   没等叶清薏解释秦屿池为什么不是东西,慕昭眼疾手快地点了暂停,结果不小心点了两下,前半段又重复放了一遍。   似乎在对这句话表示肯定。   “秦屿池真不是个东西......”   “秦屿池真不是个东西......”   “秦屿池真不是个东西......”   “……”   叶清薏这次把她害惨了!   慕昭的头快要炸了,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狭小的空间内,有道灼热锐利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完全不敢去看秦屿池此刻的表情。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冷处理,慕昭深谙此道,选择她一贯的做法不去回应。   她低着头,若无其事地继续玩手机。   随手打开一个APP软件,又随手点进一个帖子,装作很认真玩手机的模样。   本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过去。   但秦屿池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他关掉游戏,手机扔到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   随后,安静的办公室,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慕昭本就紧绷的神经更加紧张。   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关节一寸寸泛白,连呼吸都屏住了。   紧跟着,办公室内响起一道似笑非笑的男声。   他刻意重复那句语音:“我不是个东西?” 第6章 6   ◎显然是对慕昭上了心。◎   装死的慕昭昭不得不面对现实。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抬起头,猝不及防对上秦屿池直勾勾看着她的目光。   锐利的像是在看猎物。   慕昭心口猛地一跳。   没等她想好该怎么解释,就看到秦屿池眉头挑了挑,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他低头看她:“来,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不是个东西?”   “……”   四目相对。   慕昭的心脏越跳越快,大脑疯狂运转,想着应对方案。   但脑子就跟秀逗一般,迟钝的做不出任何反应。   有种被命运扼住头盖骨的无措。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忽然打开。   紧绷死寂的气氛随之消散。   慕昭松了口气,听到徐爱丽的喊她:“昭昭,你过来。”   慕昭连忙起身,朝着办公桌旁走去。   秦屿池就坐在对面的办公桌上,刚才剑拔弩张的那幕仿佛是慕昭的错觉,他又恢复熟悉的漫不经心,骨子里透出几分懒散。   只是他的眼神还落在她身上,慕昭只能硬着头皮,顶着他打量的目光走到徐老师的办公桌前。   越来越近。   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的薄荷烟味。   两人的距离不到一米。   徐爱丽察觉有丝不对劲,视线敏锐地在两人之间扫了一眼,但没发现什么异常。   想想也是,她的乖学生慕昭昭怎么会和对面王晓峰班的痞子渣男搞在一起。   刚想到王晓峰,王晓峰就推门进来。   看到坐在他办公桌上的秦屿池,低骂了句:“快下来,你看看你这像什么样儿。”   秦屿池懒懒应了声,长腿着地,和慕昭并排站在办公桌前。   他离她非常近。   近到慕昭只要稍微一动,就能碰到他的胳膊。   她身体崩的僵硬,不动声色地往左边移了一步。   察觉到她细微的动作,秦屿池微不可觉地挑了挑眉。   随即,抬腿朝她那边移了一步。   慕昭:“……”   她又移,他再动。   始终和她保持很近但没有肢体接触的距离。   慕昭没来得及思考他的意思,心脏率先做出反应,跳动的频率越来越快。   好在徐爱丽和王晓峰正低着头翻阅文件,没注意到这一幕。   最后,慕昭不得不妥协,不再移动。   默认和他保持这个距离。   紧跟着,她仿佛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极其淡的哂笑。   是在嘲笑她吗?   徐爱丽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昭昭啊。”   慕昭连忙道:“嗯,徐老师。”   徐爱丽递给她一份文件,“是这样,咱们法学院的民法教研室要做一个法条检索的数据库,招聘相关专业的学生助理帮忙,法学专业的首当其冲,你有没有兴趣?”   慕昭接过她递来的文件,低头认真地浏览着。   徐爱丽继续道:“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能参与这个项目的老师都是咱们法学院首屈一指的名师,参与的学生也都是各个专业的佼佼者,你如果能成功加入,肯定能得到不小的锻炼。”   “哦,对了,这个项目是有工资的,”想到慕昭缺钱,徐爱丽又道,“招聘信息表上写的是时薪一百块,如果做得好的话,后续还会有奖金。”   对面的王晓峰跟着道:“对,我找你来也是这事儿,你那个游戏搞完没有?”   秦屿池懒声道:“嗯。”   “那正好,去帮帮民法教研室。”   “不去。”   “为什么?游戏不是搞完了吗?”   秦屿池懒散地拖着尾音:“忙着谈恋爱。”   王晓峰:“……”   王晓峰今年硕士刚毕业,这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本着跟学生打成一团的原则,他对秦屿池的那些风流事迹有所耳闻。   他啧了声:“你就浑吧你,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秦屿池扯了扯唇,无声地笑了下。   忙着谈恋爱。   慕昭目光落在文件上,但大脑被这个五个字充斥。   直到徐爱丽的声音响起,才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昭昭,你怎么想的?”   慕昭认真地看着徐爱丽,“徐老师,我会好好准备的。”   “好,那这个报名表,你填一下吧。”   “嗯,好。”   慕昭从旁边拉了个椅子,坐在徐爱丽桌子旁填表。   王晓峰见徐爱丽的任务完成,忍不住继续劝说:“谈恋爱什么时候不能谈,你看人家慕昭多有上进心,不能多跟人学学?”   他话是这么说的,但也就是抱怨几句。和秦屿池接触下来,王晓峰心里门清儿,这人根本就不是能被人劝动的主。可奈何他再浑,实力摆在这儿,要想不给计算机系丢人,还是得让他去。   秦屿池的视线落在正在填报名表的慕昭身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评价道:“是挺有上进心的。”   慕昭莫名的羞耻。   笔尖一顿,“法学院”的“法”被她写的有些奇怪。   害她写错字的这人像是没完没了了,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王老师说的是,我得向好学生看齐。”   王晓峰挑了挑眉:“你答应去了?”   秦屿池懒散地嗯了声。   他拉了把椅子,和慕昭并排坐在办公桌前,低头填写表格。   接下来的时间,办公室安静得只剩下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   像是和他比赛般,慕昭手速飞快,小楷没有之前写的工整,但字迹不算难看,组合起来很秀气。   写完后,慕昭把报名表递给徐爱丽,问道:“徐老师,还有什么事吗?”   徐爱丽摆摆手:“没有,你这段时间好好准备这个项目。”   “嗯,好。”   说完,慕昭瞥了眼写到最后一项的秦屿池,和徐爱丽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就拿着手机快步离开办公室。   没过一分钟,秦屿池写完后,把表交给王晓峰。   没理会他的絮叨,秦屿池撂下句有事,就推门走了。   两人走后,办公室只剩下徐爱丽和王晓峰。   徐爱丽屈指敲了敲桌面,表情严肃的道:“让你们班的那个什么秦屿池离我们班的慕昭远一点,少来祸害我的好苗子。”   作为刚硕士毕业的大龄少女,徐爱丽深知,像秦屿池那种又痞又混又有钱还他妈长的这么带劲的男生对青春期女生的杀伤力,简直是堪比原子弹爆炸般的存在。   他刚才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显然是对慕昭上了心。   要是真想玩,就慕昭那个小白兔段位,能被他玩死。   王晓峰摊摊手:“我哪来的本事管的住秦少爷?”   -   直到回到宿舍,慕昭紧绷的神经才松下来。   虽然没有回头,但她敏锐地察觉到,她身后不远处的距离,有个人一直在盯着她看。   那人显然是秦屿池。   他刚才那是什么意思?   “想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叶清薏上完厕所回来,见慕昭坐在椅子上用手扇风,一副面红耳赤的模样,跟刚和野男人在小树林里偷过情似的。   想到这个比喻,叶清薏觉得太他妈污秽,简直玷污了慕昭。   可看她红的能滴血的脸蛋,叶清薏又觉得这个比喻.....嗯,话糙理不糙。   慕昭摇了摇头:“我没事。”   只是心脏跳的有点快而已。   叶清薏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刚要追问,就听慕昭问:“四号床的人来了?”   “哦对,”叶清薏果然被她的话带走,“大小姐正叫保镖搬东西呢,你是不知道她那排场有多大,鼻子上挂着副墨镜,身后跟着俩黑衣保镖,搞的跟黑手党教父的大小姐似的。”   “噗嗤——”   慕昭再次被她的形容逗笑。   正说着,大小姐怒气冲冲的声音传来:“东西放门口就行,对了,回去告诉岑御那只狗,我这次是不会原谅他的,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保镖:“……”   慕昭:“……”   叶清薏:“……”   江琦妍:“……”   三人对视一眼,大小姐的脾气真的好大。   赶走保镖后,大小姐摘掉墨镜,“你们好,我是表演系一班的季央,前段时间在拍戏所以没过来,”顿了顿,她看着愣怔的三人,勾起红唇,“你们三个都是法学院的吧,我给你们带了礼物。”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三个精致的钥匙扣挂坠,很热情地分别送到她们手里。   在季央打量新舍友的同时,她们也在看她。   很漂亮,第一眼就能让人get到的漂亮,美的咄咄逼人,极具攻击性的长相。   慕昭接过她的钥匙扣,笑着道:“我是慕昭。”   “我知道你。”季央很自来熟的性子,“昭昭,清薏还有琦妍你们吃晚饭没有,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于是等季央收拾完东西,四人一起去二食堂吃晚饭。   与她高贵冷艳的外表不同,季央是个小话痨,全程都是她小嘴叭叭地说个不停,就连叶清薏这个八卦女王都自愧不如。   被季央这一闹,慕昭直到熄灯后,躺在床上才想起来下午在辅导员办公室发生的事。   她先是点开叶清薏那个差点把她害死的语音,这次非常小心地长按转文字。   ——妈的,秦屿池真不是个东西,薛子琪前几天去求复合,在他公寓楼下淋了一夜的雨他都没下来,后来生病他也没去看,怎么说两人也好过那么几天,不答应复合至少要下去让她回去,让一个女孩子大半夜淋雨算什么事儿啊,这也太冷血无情了吧,我他妈算是看清了,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慕昭怔了下,随后点开她下面的语音。   ——哦,搞错了,原来是薛子琪自己作死,人家秦屿池和她说过不在家在外面,她还要在雨中演深情。   慕昭:“……”   所以自己今天的社死只是因为她一时搞错了?!   脑海里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过了一遍,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心脏又忍不住加快跳动的频率。   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慕昭最后决定咨询唯二知道她喜欢秦屿池的闺蜜苏漾。   慕昭:【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漾非常果断地回:【想泡你的意思。】   慕昭:【为什么想泡我?】   苏漾:【你他妈长成这样,谁不想泡你?】   慕昭怔怔地看了会儿屏幕,只是因为这个吗?   她又问:【那我该怎么办?】   苏漾这次发的是长语音,慕昭按了转文字。   “两个选择,第一个是主动拿下他,主动追他,和他表白,征服他,让他拜到在你的石榴裙下。”   慕昭安静几秒,回复:【我害怕。】   “行吧,我忘了你在秦屿池面前就是个怂货。”苏漾其实不是很理解慕昭的做法。她们俩是发小,慕昭小时候并不是现在这副好学生乖宝宝的模样,相反和她一样是个不良少女。初中的时候喜欢班里的男同学都是直接追,被拒绝也不当回事,转头就去追下一个喜欢的。   也不知道怎么就在秦屿池面前磨磨唧唧的。   还玩暗恋那套。   苏漾继续道:“那就planB,表面被动实则主动。”   慕昭听不懂恋爱大师苏小漾的专业术语,等着她详细解释。   “首先呢,你要认清你和他之间的段位差,你们俩根本不是一个段位的,所以,不管他是撩你还是说骚话勾引你,并不代表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调情的必备技能而已。”   “其次,要是单纯的玩玩而已你开心就好,但如果你想认真地和他谈恋爱,肯定不能和他之前的那群女朋友一样,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也不能他说在一起就在一起,你得钓着他你懂吧,别人家还没撩你自己就贴过去,得到的越容易,丢的时候越舍得。”   “最后呢,记住姐们给你的忠告——”多年好友,说起话来苏漾毫无顾忌,“慕昭昭,你别太上头,这世界上最容易变化的就是爱情,一瞬间荷尔蒙的事儿,别到时候你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他吃干抹净冷静下来,你就等着哭吧你。”   “暗恋的时候,不管你多上头也没事,反正也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只要对方有回应,情绪波动是以指数增长的,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滋味可不好受。”   看完这几大段文字,慕昭的大脑仍是一片混沌。   只觉得密密麻麻的字把她的心搞得更乱。   但她还是象征性地回复:【我尽量。】   如果能控制住的话。   最后,苏漾做出总结陈词:“总而言之,calm down。” 第7章 7   ◎他是她心跳加速的全部理由◎   也许是睡前和苏漾聊了这么多,话题的主人公辗转又出现在她的梦里。   高中以前,慕昭并不是现在这副好学生的模样,那时候爸爸还在,把她当成公主捧在手心里,对她没什么要求,只要她开心快乐就好。   在毫无压力的环境下长大,慕昭无拘无束无野心,再加上有爸爸给她托底,她做事非常随心所欲。   初二暑假那年,爸爸因为工作调动,需要在北城待半个月,慕昭央着他跟到北城,闲来无事去找林叔叔家的表姐。   表姐怂恿她:“想不想去酒吧?”   慕昭本就不是什么好孩子,和朋友聚会也去过清吧,但没想到表姐这次带她去的是实打实的酒吧。   然后就发生了意外。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黄毛男要灌她们酒,慕昭没忍住直接一杯酒泼了上去,换来黄毛男的恼羞成怒,甩了慕昭一巴掌。   那是慕昭第一次被人甩巴掌,没等她反应过来,黄毛男边骂她边扯她的衣服。   向来无所畏惧的慕昭,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古人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想来并非凭空捏造,它在很多时候足以成为少女心动的全部理由。   就在连衣裙被扯下来的前一刻,包间门猛地被踹开,黄毛男难听的谩骂声募地停了,紧跟着响起混乱的打斗声,玻璃酒瓶打碎的声音噼里啪啦响起,顷刻,酒精味儿弥漫整个包间。   等缓过来,慕昭抬眼看去——   后来,她无数次地想象,如果没有这次不能再巧合的巧合,他们是不是就不会有交集。   还是说,这只是上帝在提醒她,新的故事开始了。   那一年的秦屿池十六岁,少年黑衣黑裤,戴着黑色鸭舌帽,单手拎着酒瓶,自然而然地与嗜血的黑暗融为一体。   灯光晦暗,周围吵闹。   慕昭怔怔地看着少年踩在黄毛男的手指上,用脚去碾他刚才碰过自己的脏手,哀嚎声似乎能响彻整个酒吧。   他狂妄、不羁、恣意;   嚣张的不可一世。   是她心跳加速的全部理由。   但他显然不是来救自己的。原来,他是表姐男朋友的兄弟,而他似乎没发现包间里还有个她,直到表姐提到时,他才朝她淡淡地扫了一眼。   少年站在逆光的位置,五官看的并不清晰。   但或许那天是夏至,北半球日照最长的一天,多出来的光仿佛落在他身上,让慕昭看清他的模样。   他肤色冷白,因打斗额前黑发凌乱,黑漆漆的瞳仁像暗不透光的黑洞,跟他对视的那一秒,慕昭觉得自己仿佛要被吸进去。   然而,他只看了她那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后来,慕昭从表姐口中得知,他叫秦屿池,是秦家的独子,也是她们高攀不起的存在。   不仅仅因为他的家世,他本人也极其耀眼。   不知怎的,慕昭迟迟未苏醒的上进心,在那晚被彻底激发。   她自己其实不差,旁人眼里的白富美,哪怕一辈子碌碌无为也会比绝大多数人过得好。   但放在他面前,她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的。   从未有过的,一种名为自卑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最开始,慕昭其实没有想很多,她只是想考上北城的大学,最好能考上他的学校,能近距离地看他。   也能让他看到她。   而不是一扫而过的忽视。   有事者事竟成,这句话说的不错,可真的做到的没几个。   慕昭智商不算低,但和秦屿池根本没法比,更何况她的基础实在太差,能逆袭考上南浔一中到稳坐文科第一名,她耗费不少的功夫和精力。   可在得知秦屿池转到南浔一中后,这一切似乎都有了意义。   她的名字和他的名字会被写在一起,校领导介绍他们用的是同样的title,理科第一和文科第一只属于他们俩,到后来的S省文科状元和理科状元,也是他们俩的。   极其偶尔,他会在她站在台前讲话时,投来一道视线。   她终于不用再以仰望的姿态看他。   他站在高高在上的神坛,那她努力爬上去就好。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过往的画面如电影镜头一帧帧闪过。   慕昭翻了个身,回忆戛然而止。   意识短暂清醒,大脑瞬间被最近发生的事情充斥。   暧昧的调情声在耳边响起,随即而来的是说不出的窒息感,像是被湿棉絮堵在心口那般难受。   越来越难受。   最后,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又进入新一轮的梦境。   只是这两场梦的主角,无一例外。   都是秦屿池。   -   梦里百转千回,醒来时心情异常平静。   慕昭没时间多去思考什么,因为今天是周六,她有家教课。   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慕昭背着书包离开宿舍。   家教的地点不算远,但坐公交车得转两班,加上等车的时间得要一个半小时。   慕昭上午在图书馆做完课件,顺便把下午用的资料打印好,在食堂吃完午饭后背着书包往公交车站走。   午后时分的校园人不算多,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慕昭刚从食堂出来,转弯的时候听到一段激动的对话。   本该没有任何停留的脚步因着某个名字慢了下来。   “怎么样?能拿下秦屿池吗?”   “我觉得应该能成吧。”   “嗯哼?”   “昨晚我跟他表白,他虽然没答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我,而且还亲自开车送我回宿舍呢。”   “那等你成功,记得请我吃饭。”   慕昭呼吸猛地一窒。   想起昨天下午的心绪难耐和苏漾长篇大论的分析,她抬头,看着秋日暖阳,无声地扯了扯唇。   像是在讽刺自己的自作多情。   愣怔片刻,慕昭恢复正常速度往公交站牌走。   不知道是不是阳光太刺眼,脚底一个没站稳差点栽倒。   好在有人扶了她一把,让她不至于顶着脏衣服去上课。   “同学,你没事吧?”   慕昭站稳后,回头道谢:“没事,谢谢你。”   少女皮肤瓷白,漆黑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的谭志远愣了下。   他耳根有些红:“不...不用谢。”   安静几秒,慕昭看着还被他握着的手腕,轻声道:“那个,可以放开我的胳膊吗?”   谭志远猛地回过神,“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慕昭觉得他反应有些奇怪,但没有细思,她弯了弯唇,低声道:“我有点急事,再见。”   “再...再见。”   直到纤细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谭志远久久未能回神。   心脏麻的不行,吹了半天的风都没缓过来。   “愣什么呢?”陆淮之看着跟二傻子似的谭志远,从背后给了他一拳。   谭志远吓了一跳,回头看向对面的陆淮之和秦屿池。   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他挤开陆淮之,走到秦屿池跟前,“屿哥,我刚才看见我的缪斯女神了。”   陆淮之毫不留情地嘲讽:“你他妈大白天的发什么春。”   “操,老子跟你说话了吗。”谭志远没搭理他,眼巴巴地看着秦屿池,有些扭捏,还有几分难掩的激动,“屿哥你知道吗,我这十八年都没喜欢过人,但刚才就看了她一眼,我他妈就跟被丘比特射中一样,就那么‘咻’的一下,我觉得我完了,我要坠入爱河了。”   想到刚才那幕,谭志远一个北方粗汉子羞的耳朵一红。   少女看着白白的软软的,跟小仙女似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理工科的谭志远形容不上来,就觉得像他小时候去江南看到的朦胧烟雨。   陆淮之嗤了下:“傻逼。”   “滚蛋!”谭志远踹了他一脚,继续问秦屿池,“屿哥,你有什么追女孩的经验吗?”   陆淮之无语地看着他,“先不说他有没有追过女孩,就说他真的追过,你觉得你能学?你他妈也真敢问。”   谭志远一顿。   操,也是,都是女孩往秦屿池身边凑,根本不需要他追。   哪怕有,估计他勾勾手指头,那女的就能沦陷。   秦屿池终于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懒懒地哼笑:“这个经验,还真没有。”   -   慕昭家教的小孩叫徐子易,今年高三,明天学校一模考试,徐太太和慕昭商量把明天的课挪到今天晚上。   一方面省着她明天再来,另一方面把一轮复习过的知识点带徐子易过一遍。   徐太太和慕昭父母是旧友,平日里对慕昭很照顾,考虑到情况特殊,慕昭便应下了。   结束后差不多九点半,徐太太给慕昭叫了个网约车。   慕昭道过谢,正要离开,又听徐太太喊住她,“对了昭昭,我国庆和你妈妈约着见面,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她吗?”   慕昭怔了下,摇头:“没有,谢谢徐阿姨。”   徐太太哎了声,劝道:“昭昭啊,你妈妈她也有苦衷,她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日子也不好过,你要体谅她。”   慕昭没说话。   徐太太作为外人不好多说什么,又交代几句便回去了。   入秋后的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   上车后,慕昭看向车窗外,盯着不断倒退的夜景,某些不愿意想起的回忆涌入脑海。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是她短暂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爸爸意外去世,妈妈再嫁,前后不过半个月的时间。   最荒唐的是,她嫁给的那个人,还是爸爸的表弟。   “昭昭,妈妈知道你不理解,也不奢望你理解我。”   “我只是追求更好的生活,这样也不行吗?”   “你爸爸已经去世了,我不可能守他一辈子,既然我早晚都会嫁给别人,为什么一定要等几年后呢。”   “既然嫁给别人都行,为什么林叔叔不行,他是你爸爸的表弟不是我的表弟,在血缘关系上我们算不上乱、伦!”   说到最后,方淑曼的语气有些歇斯底里。   慕昭没和她争辩,只是非常冷静地说:“你做的没错,非常聪明的选择,如果不是刚死了亲爹,我都要为你拍手叫绝。”   慕昭闭了闭眼,压下眼底的酸涩。   忽然,车内响起司机大叔的声音:“姑娘你带伞没有啊?”   慕昭怔了下:“下雨了吗?”   “我看这天有点想下雨的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司机大叔的话刚落,轰隆一声,暴雨倾注而下,肆意地鞭挞玻璃车窗,闪电紧随其后,发出刺眼的白光。   司机大叔啧了声:“哟,还真下了。”   慕昭在包里翻了一圈也没找到雨伞,看着愈下愈大的暴雨,低声问道:“大叔,你有多余的伞可以卖给我吗?”   “我这也没有,白天还出大太阳,谁能想到能下暴雨,”司机大叔想了想,“这样吧,要不我把你送到便利店门口,你去买一把。”   慕昭连忙道谢。   只是她的运气实在太差,冒雨跑进便利店,结果伞卖完了。   慕昭看向收银台旁那把没拆封的伞:“这把伞有人要吗?”   “不好意思啊美女,”收银员小姐姐说,“这把伞有人提前预定了。”   慕昭道了声谢,走到旁边的休息区,准备求助舍友,刚抬腿就见便利店的门忽然打开,机械女声自动播放欢迎光临。   紧跟着,自动门合上,将门外的风雨阻隔。   淡淡的薄荷烟味混着湿润的水汽迎面袭来,慕昭心口一滞,怎么会这么巧?   外面光线混沌,但便利店灯光通明,她的视线停在不远处的秦屿池身上。   雨水将他的黑色短发打湿,纯黑色的冲锋衣沾着水雾,本就冷白的皮肤此刻白的有些渗人。   光线自上而下落在他身上,将他卓越高大的身影投在地上。   秦屿池大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她,视线不经意落在被雨水打湿的白衬衫上,衣服沾上水太透,直接贴在白皙的皮肤上。   他几乎能看见,少女包裹在纯色内衣里的胸脯,以及没能包裹住的,那上半部分露出浑圆的柔软。   秦屿池的喉咙不合时宜地痒了起来。   但慕昭像是没意识到,还愣愣地盯着他看,呆萌呆萌的。   操。更痒了。   秦屿池轻咳了声,嗓音有些哑:“一包黄鹤楼。”   慕昭猛地回过神,想到刚才丢人的那幕,耳根一红。   她立刻低下头,抬腿朝休息区走,在高脚椅上坐下,拿出手机在宿舍群里发了条短信。   慕昭:【我被困在雨里,有没有人可以拯救我?】   慕昭:【可怜兮兮.jpg】   半分钟后,没人理她。   慕昭又发了条:【没有人嘛?】   还是没人理。   慕昭颓然地收回手机,无声地叹了口气,盘算着是冒雨回宿舍还是在便利店继续等着。   忽然,手里被塞进一瓶热牛奶,没等慕昭反应过来,头顶响起低沉的男声:“我送你回宿舍。” 第8章 8   ◎“昭昭,你喜欢他吗?”◎   牛奶温热的温度隔着玻璃杯传递到手心,一冷一热的温差让慕昭猛然意识到她的手有多凉。   慕昭仰头对上他漆黑的眼睛,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中午那两个女孩的对话。   她抿着唇,把牛奶还给他,“我不喝。”   秦屿池笑了下:“没说给你喝。”   慕昭:“……”   她被噎住,张了张口,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后听到他说:“暖手。”   说完,那瓶牛奶又塞进她的手里。   骨节分明的手指碰到她的手掌面,不过只有一瞬就移开了,快到像是幻觉的触感让慕昭心脏骤然加速。   秦屿池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的慕昭心头发紧,下意识想要低头躲开他的视线。   可她没有,仍是不躲不避地和他对视。   哪怕心跳快的仿佛能蹦出嗓子眼。   秦屿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也不动,皱起眉头,问道:“十一点的门禁,你打算在这儿坐到明天早上?”   慕昭抿了抿唇,拿起手机解锁。   因着低头的动作,本就贴在身上的白衬衫贴的更紧,从秦屿池这个角度,透过她微露的领口,能看到起伏的曲线。   秦屿池:“……”   他很正人君子地移开目光。   又等了半分钟,仍是没人搭理她。   正纠结着,就听他说:“走吧。”   慕昭抬起头,对上他盯着她看的眼睛,漆黑的眸子仿佛有蛊惑人心的功效,拒绝的话到嘴边,换成了句谢谢。   晚上十点的校园没什么人,他们俩并肩走在漆黑的雨夜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耳边只剩淅淅沥沥的雨声。   慕昭的个子不算矮,在南方女孩中算高的,差两三厘米到一米七,但和他并肩走还是明显看得出比他矮大半个头,她只能到他的下巴。   高三的时候,慕昭不小心看到过他们班的体测表,上面写着他身高一八八,正好比她高二十公分。   这把伞就是收银小姐姐特意留下的那把,原本就是单人伞,两个人一起撑有些小,再加上两人穿的都不算厚,走动间不免肌肤摩擦。   胳膊传来的酥麻痒意让慕昭脸色微变,她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多近,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右边稍稍移动了些。   恢复到比较安全的距离后,慕昭松了口气。   “呵。”秦屿池忽地笑了声,低沉的嗓音融在淅沥的雨中,听得慕昭心尖一颤,“慕同学,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慕昭:“……”   她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刚想反驳说她没有。   又听他低声说:“因为我不是好东西吗?”   “……”   这个话题怎么还没过去。   念着背后议论人确实不对,慕昭主动认错:“对不起。”   沉默片刻。   慕昭感受到身侧的人突然停下步子。   她不明所以,只能停下来,转过头看他。   漆黑的雨夜,她其实看不太清他的脸,只有站立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能让她勉强看得清他的表情。   平日的漫不经心全然不见,也许是雨水落到他眼睛里,光线折射下的效果,他的眼神沉静又晦暗。   他低低徐徐的开口:“我确实不是好东西。”   像是在告诫她什么,又像是在试探。   慕昭的手指蜷了蜷。   安静几秒,她听到自己说:“我知道。”   秦屿池怔了下,笑出声:“那就靠近点,伞小。”   话音落下,肩膀忽然被秦屿池搂住,用力往他那边带了带。   慕昭心口跳了下。   秦屿池很快放开她的肩膀,短暂的触碰,快的像是错觉。   但慕昭知道不是。   她不知道他今天这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自己似乎暴露了什么,没有听从苏小漾的忠告。   好在现在是深夜,他看不清她的神色。   也没有拆穿她的打算。   她可以继续做暗地里的爱慕者。   便利店到宿舍楼的距离不算近,他们俩靠的很近,谁也没有开口打破沉默。   可哪怕不说话,身边这人的存在感太强,慕昭的注意力不受控制地放到他撑着黑色伞柄的手上。   上帝真的太偏爱他,就连他的手都完美的像艺术品。   手指冷白修长,骨骼利落分明,掌面筋脉微浮,能满足手控的所有幻想。   右手食指上有一枚银色素戒。   慕昭想了想,这是代表单身的意思。   这枚戒指他戴很长时间了,从她十五岁见他那年就有,这么多年也没摘下来。   忽然,头顶响起低哑的男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偏冷的金属质感,与黑夜的雨声融为一体:“好看?”   慕昭猛地回过神,眼神不自然地移开,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紧跟着,又听到他似笑非笑地问:“想要?”   慕昭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说的想要,是指他的戒指吗?   大脑还在混沌,但心脏率先做出反应,猝不及防地悸了下。   她怎么敢要他的戒指?   慕昭不知道该说什么,顶着他锐利的视线,战战兢兢地思索应对措施。   就在这时。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将她从不知所措的心悸中拯救。   慕昭连忙点了接通。   “昭昭,你在哪儿?”季央的声音传来。   慕昭抬头看了眼,“我快到宿舍区了,现在到三食堂了。”   “行,我这就过去。”   季央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撑着同一把伞,并肩走在雨夜中的男女。   少女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在黑夜里白到能发光,长发被随意挽成低马尾,看上去乖巧又温静。   身侧的男生黑衣黑裤,就连长相都带着痞气,看着就不是什么好相处的,反倒有几分隐秘的黑暗。   他们的风格其实并不搭,但可能是靠的太近的缘故,从季央这个角度看过去,有种异样的协调感,让人觉得般配养眼。   季央当然认识秦屿池,只是没想到慕昭会和秦屿池有交集。   走的更近些,她发现伞是往慕昭那侧微倾的,慕昭身上的白衬衫看起来没怎么湿,但秦屿池左臂那块都是水。   没听说过这人有绅士属性啊。   妈的,当年拒绝她的时候,一点都不留情。   “昭昭。”   慕昭看到迎面走来的季央,她不怀好意地冲自己挤眼,慕昭莫名有几分羞耻。   她抬头看向秦屿池,“我舍友来了,今晚谢谢你。”   说完,没等他反应,慕昭跑过去,钻到季央的伞下。   吃到这种瓜,季央怎么可能忍得住,“昭昭,你怎么会和秦屿池在一起啊?”   慕昭想了想,如实地说:“我没带伞,他正好送我回来。”   季央:“……”   她撇了撇嘴:“我问的就是,他为什么送你回来?你们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故事?”   慕昭耳根一红,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转移话题:“对了,清薏和琦妍呢?”   “哦,她们俩因为违规电器在楼下宿管阿姨那儿挨骂呢。”   慕昭点了点头。   季央没追问她,眼睛转了转,突然说:“我追过秦屿池。”   慕昭眼睫颤了颤。   季央吐了吐舌头,“不过他没答应我。”   慕昭诧异地看着她,“怎么会?”   无论从哪方面来看,季央的条件都是最拔尖的。   而且,很符合秦屿池女朋友的标准——明艳型大美人。   季央不甚在意地道:“我高一那年跟他一班,觉得他长得真带劲,就去追他,但他说不喜欢我这个类型的,他妈的,我当时追了小半个月他也没搭理我。”   “可是,他后来的女朋友,都是你这个类型的,”顿了顿,慕昭加了句,“长相。”   季央撇了撇嘴,“所以说,他不见得多喜欢他那群前女友,不然就不会是前女友了。”   慕昭怔了下,又听季央问:“昭昭,你喜欢他吗?”   也许是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又或者是季央的声音过于蛊惑,慕昭听到自己嗯了声。   话落,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不自觉烧了起来。   季央挎着她的胳膊,很笃定地说:“我支持你,我觉得你能把他拿下。”   慕昭不知她从何得出的结论,但看她这副信誓旦旦的表情,仿佛她说的就是真的。   她的脸烧的更红,努力压住心底的蠢蠢欲动。   季央眨了眨眼:“真的,你不信我吗?”   慕昭看着手里的牛奶,低声说:“我相信你。”   只是不信自己,能有这么幸运。   -   民法数据库基地的应聘慕昭成功上岸,这次招的是法学院、计院和外院的学生。   每个专业只招三个人,法学院的大一只有慕昭,还有一个大二的学姐和大三的学长。   外院的三个都是大一新生,本就是男女比例差别大的专业,这三个都是女生。   计院的三个都是男生。   在名单上看到秦屿池的那刻,慕昭找到久违的获得感,这段时间看的文献和资料瞬间变的值得。   像是高中时期,每次快要坚持不下去时,就想到如果她的第一名被别人抢去,那他的名字就会和别人写在一起。   所有的痛苦似乎都抵不过,和他排在一起的另有其人。   学校给他们安排了间空教室,慕昭赶到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两个人,她挑了个空座位坐下。   拿出电脑看了会儿文献,教室里陆陆续续来了人,每进来一个慕昭都会抬头,但等到老师过来,也没看到她想见的那个人。   她垂下眼,掩住眼底的失落,抬头去看讲台。   “大家好,我是刘晓静,是法律学院的副院长,也是这次数据库基地的负责人,”刘晓静边说边看台下,“慕昭是哪个?”   慕昭应了声。   刘晓静看向她,直截了当的道:“你来当组长。”   慕昭愣了下,点了点头:“好。”   数据库基地主要做实事,分工很明确,刘晓静简单交代几句后便要离开。   临走前,她把慕昭叫了过去,问道:“不是说有九个人吗?怎么这里只有八个?”   慕昭如实道:“还有个同学,可能有事,所以暂时没来。”   刘晓静点了点头,雷厉风行地道:“那你记得等会把他拉进群里,后续他的工作会有计算机系的老师安排。”   “好的。”   答应的轻松,可慕昭不知道该怎么把秦屿池拉进群,她连他的微信都没有。   如果主动去要......   正纠结着,头顶响起一道男声:“同学,还记得我吗?”   慕昭抬起头,看到一个长相粗犷的男生,想起他就是前段时间扶自己的男生,她点了点头:“哦,是你啊。”   见她还记得自己,谭志远一乐:“对对对,就是我。”   慕昭:“……”   谭志远自我介绍:“我是计算机系一班的谭志远。”   计算机系一班?   这不就是秦屿池的班级吗?   他说不定有秦屿池的微信。   “我是法学院三班的慕昭,”顿了下,慕昭问,“你认识秦屿池吗?”   谭志远警惕地看着她。   小仙女不会是喜欢秦屿池吧?   靠,他的小仙女怎么跟那群女生一样的俗不可耐。   看人只看脸,一点都不看内在!   慕昭低声解释:“是这样,刚才刘老师让我拉他进群,但是我没有他的微信。”   谭志远松了口气:“那我把他推给你?”   顿了下,他加了句:“不过屿哥很少加女孩的微信,不一定会同意,要不还是我把他拉进去吧。”   慕昭一愣,点头说:“好。”   谭志远这下彻底放心,他就说他的小仙女怎么可能和那群女生一样只看脸呢。   他把群邀请发给秦屿池后,抬起头,看着她白皙的脸,漆黑纯粹的眸子,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   心口下意识有几分冲动,谭志远喊她:“慕昭。”   慕昭抬头:“啊?”   “可以加一个微信吗?”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说出让自己心碎的话。   不过好在没有,慕昭打开二维码,“行,你扫我吧。”   -   秦屿池来的时候快要中午。   慕昭正在整理下午要检索的法条,教室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她下意识抬眼看去。   秦屿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还是熟悉的黑衣黑裤,单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神色倦懒地应着电话那头的人。   “屿哥,坐这儿。”谭志远朝他招手。   秦屿池望过去,视线却落在他后排的慕昭身上。   自从那晚,已经两天没见他了,慕昭又不能习惯他的注视,心口猛地跳了下。   秦屿池很快收回视线,走到谭志远旁边坐下。   他又坐在她前排,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再度袭来,不知道是不是刚抽过烟,声音哑的厉害。   “不回。”   “少来烦我。”   挂断电话,他把手机扔到桌上。   谭志远冲他挤眼,“又跟哪个小姑娘聊天呢?”   秦屿池没搭理他。   谭志远自顾自地猜:“美院的林茜还是咱们班的蒋诗怡?”   秦屿池踹了他一脚,“别瞎说,我妹。”   慕昭顿住的手指缓了缓,边保存文件边想等会午饭吃什么,余光忽然瞥见外语系的魏冉坐在他前面的位置,然后转过身体,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秦屿池像是没看见,拿出电脑开机,似是在等电脑开机的期间闲的无聊,才懒懒地看她一眼。   魏冉连忙道:“你吃过午饭没有?”   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没呢。”   魏冉笑的张扬:“我请你吃饭吧。”   秦屿池靠在椅背上,淡淡地扫她一眼,从胸腔闷出几声笑,状似遗憾的语气:“我不和除女朋友外的女生单独吃饭。”   慕昭睫毛眨了眨,保存网页的动作加快,但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明明不是第一次听到他和别的女生调情,可这次的感受和前两次相比真的太不一样。   苏小漾说的真没错,暗恋时的伤心远没有得到回应后的失落来的猛烈。   在她胡思乱想的期间,两人不知道又聊了些什么,慕昭听到魏冉势在必得的声音:“那我可以申请做你的女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打滚求评论~   季央的文在专栏《无人似你》 第9章 9   ◎“你这人,脾气还挺大。”◎   慕昭不知道秦屿池有没有答应她,因为在他回答之前她就从后门离开了教室。   也就在她刚走,秦屿池的态度淡下来:“我有女朋友。”   魏冉没听说秦屿池有女朋友,下意识反问:“她是谁?”   秦屿池掀起眼皮,耸了耸肩,漫不经心地道:“还在追。”   魏冉:“……”   还在追的...也能算女朋友?   她不甘心地问:“她在追你?”   秦屿池哼笑一声:“我在追她。”   什么?!   秦屿池在追女生?!   魏冉震惊了,以为这是他打发自己的借口,天之骄子的秦屿池怎么可能主动去追人?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但见秦屿池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最后只好先离开。   她刚走,谭志远就没憋住:“卧槽,屿哥你不是说你没有追人的经验吗?”   秦屿池手肘抵着桌面,骨节分明的手指掩着唇低笑,又浑又迷人。   “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谭志远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是哪个小妖精,不过这不重要,他急着把喜悦分享给秦屿池:“屿哥,我和我的小仙女真的太有缘分了!她居然也在这个数据库基地里!”   秦屿池头也没抬,听着他继续在耳边絮叨:“而且她还愿意加我的微信,我听说之前有男生加她的微信她都是拒绝的,这次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愿意加我的,我觉得就算到不了喜欢的地步,但多多少少对我也有点好感,你说对吧屿哥?”   说着说着,谭志远咧着嘴笑道:“现在你追人,我也追人,有什么经验,我们可以共享。”   秦屿池终于抬头,施舍给他一个眼神,极其轻蔑极其不屑。   谭志远:“……”   还能把鄙视他表现的再明显点吗?   -   慕昭去食堂吃完午饭,连午休没有,很快赶来基地工作。   这个数据库急着要,需要加班加点赶出来。   好在基地里的都是各专业的佼佼者,大家的工作效率很高,各自的任务老师已经安排好,只要按照程序走就行。   慕昭明天早上得去给徐子易补习,不能来基地,打算晚上加班把明天上午的工作完成,至少不能拖大家的进度。   她一下午都在查案例,眼睛看的有些疼,一抬头,就看到前排的秦屿池。   他姿态很懒散,但刚才在群里,慕昭看到了他的回复,很明显他已经把交代的任务完成了。   明明来的是最晚的,态度是最不端正的,却是最早完成的。   上帝真是不公平。   “昭昭,”沈思柠抱着电脑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你们大一民法才刚开始学吧,你无权代理这块可以多看看,我看你刚才提交的表格有两个地方用词不太准确。”   沈思柠是法学院大二的学姐,和慕昭一样,高中在南浔一中读的,两人高中的时候就认识,慕昭当初报考志愿还咨询过她。   听她这么说,慕昭忙着道:“谢谢学姐,我再检查一遍。”   沈思柠笑道:“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嗯,好。”   慕昭回过神,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   他对她的影响还是那么大,哪怕什么也不做,只是和她出现在一个空间,她就总是出神。   慕昭想了想,还是搬着电脑去离他较远的角落里。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秦屿池往后看了眼,恰好看到慕昭正要起身的动作,她低头对上他的眼睛。   四目相对,不过一秒钟,慕昭率先错开。   她抱着笔记本走到最后一排的角落,然后低头,集中注意力处理工作。   那道盯着她的视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收回去。   远离他之后,慕昭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不少,快到下午饭点的时候也没觉得多饿,她不打算去食堂,太浪费时间,打算等会去自动贩卖机买个面包和咖啡凑合凑合。   她伸了个懒腰,刚要继续工作,就看到从外面进来的魏冉。她手里拎着精致的保温盒,径直走到秦屿池身边。   “我叫人送了点饭,你吃一点吧。”   这是成功了的意思?   慕昭收回视线,她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哪怕见过无数次,心里还是忍不住发涩。   这时,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慕昭看都没看就点了接通,拿着手机走到走廊。   “昭昭,你国庆来妈妈这里一趟吧。”方淑曼温声道。   慕昭在挂电话的边缘徘徊。   见她不说话,方淑曼哀叹:“如果你还是没法接受林叔叔,妈妈可以带你去酒店住。”   “妈妈真的很想你,”方淑曼的声音带着哭腔,“出来和我吃顿饭总可以吧?”   慕昭边朝自动贩卖机走边听她卖惨,说自己是怎么被继女继子欺负,怎么被上流社会的贵太太看不起,现在就连林正宏也没当初那么喜欢她,她到底该怎么办?   慕昭不知道小时候教她女孩子一定要独立自强的妈妈怎么会变成依附男人才能生存的女人,她看着被风吹的乱颤的梧桐叶,扯了扯唇:“妈,你博士学历,想找个体面的工作不是难事。”   电话那头安静下来。   顿了几秒,慕昭问:“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方淑曼忙着道:“你国庆哪天有空?我们一起吃饭。”   “我哪天都没空。”   说完,慕昭直接掐断电话。   周六的教学楼没多少人,自动贩卖机这里更是只有她一个,慕昭买了个面包,又接了杯拿铁,打算今晚奋斗到门禁。   基地里的那幕估计还没结束,慕昭不想回去自虐,她找了间空教室,撕开面包袋刚咬了一口,就听到后门传来动静。   慕昭没太在意,继续吃她的面包,低头看着手机里,方淑曼发来的短信。   【昭昭,你打算这辈子都和妈妈老死不相往来吗?】   慕昭怔了下,其实小时候,方淑曼对她不算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合格的母亲。方淑曼是大学老师,还是首大的老师,只有寒暑假才会回南浔。   她和爸爸的感情不差,至少在慕昭的认知里是这样。   所以她没法接受,妈妈在爸爸去世后的半个月内再婚,而且还是和林正宏。   说他们俩之前没什么,就连没经过社会毒打的慕昭都不信。   一向敬重的妈妈背叛了婚姻背叛了家庭,她不愿把这个罪名往方淑曼头顶上安,可无数的证据都是这么证明的。   如果是听故事,她可以站在上帝视角,理智地分析方淑曼的果断决绝与干脆利落,但作为当事人,她实在没法大度地释怀。   慕昭咬了一口面包咽下,干涩的面卡在喉咙里没法吞下去,她正要端起咖啡喝一口,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递了过来。   紧跟着,头顶响起低沉的男声:“喝水。”   慕昭怔了下,没想到秦屿池居然会过来。   猛地吸一口气,面包屑卡在喉咙里,随即呛的更厉害。   “咳咳咳咳咳。”   慕昭止不住地咳嗽,肩膀不停地颤抖,连眼泪都要咳出来。   秦屿池眉头微蹙,将外卖袋放到一旁的桌上,弯下腰,宽厚的手掌顺着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   缓了好一会儿,慕昭才停止咳嗽。   秦屿池及时递上矿泉水,慕昭下意识接过来喝了一口。   勉强缓过来,慕昭面上还有点狼狈,因咳嗽带出来的眼泪还沾在眼眶里,湿润的小鹿眼迷茫地看着秦屿池。   对上那双朦胧的水眸,秦屿池怔了下。   两人距离很近,慕昭几乎能看到他眼里的自己。   心脏猝不及防地悸了下。   空教室很安静,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悄无声息的暧昧气息在空气中蔓延,将慕昭所有的伪装和抵抗一层层拨开。   距离太近的缘故,她能看清他浓密的睫毛,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起伏的频率,呼吸不自觉屏住,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秦屿池看着她蝶翅般的睫毛轻颤,低声道:“我和那女的没关系。”   那女的?   说的是魏冉?   他这是在和她交代吗?   他为什么要和她交代?   慕昭紧张地攥紧手指,不知道是不是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最后只是低低地哦了一声。   秦屿池歪头笑了笑,点评道:“你这人,脾气还挺大。”   他嗓音低沉,不见什么指责的意思,反倒有些无奈的宠溺。   慕昭不明所以,她什么时候发过脾气吗?   而且她的脾气很好的,别人都夸她性格温和好相处。   他在说什么鬼话。   但慕昭当然不会问,秦屿池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直起身,打开外卖,从里面拿出两份面,摆在慕昭坐的这张桌子上。   慕昭更不明所以,抬起头看他时,恰好对上他低头看她的眼睛。   他笑着说:“组长大人,吃饭。” 第10章 10   ◎“他是你男朋友?”◎   慕昭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面条,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怎么会给她买饭。   脑海里忽然闪现他和魏冉说的那句——我不和除女朋友外的女生单独吃饭。   心口猛地跳了几下,随即强迫自己冷静。   她明明不是他的女朋友,但是他照样可以和她一起吃饭。   所以,那句话毫无根据。   他在撒谎,不能信。   在她强行down下来时,秦屿池递给她一双筷子,“吃面。”   他始终维持着这个动作,颇有几分慕昭不接不罢休的意思。   安静几秒,慕昭接过筷子,安静低下头吃面。   他买的是附近很有名的一家面馆里的招牌清汤面,慕昭有时候不吃食堂也会点这家。   味道很不错。   慕昭正安静地吃着面,忽然听到他问:“不喜欢吃香菜?”   香菜都被她挑到一旁了,慕昭嗯了一声。   秦屿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下次不放。”   慕昭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乱跳。   又听他问:“还有什么不吃的?”   这段对话太日常,完全不该是他们该有的。   就连他突然的亲近,慕昭都觉得毫无缘由。   她兴奋、激动、雀跃、又惶恐。   慕昭抬起头,“不吃的东西有很多,记不清楚。”   秦屿池似是愣了下,随即笑起来:“那以后慢慢说。”   以后?   慕昭的眼睫颤了颤。   空教室又安静下来,秦屿池看着对面的慕昭。她穿的仍是白色的休闲款衬衫,乖乖女的装扮,小口小口地吃着面,像一只哺乳类的小动物进食。   秦屿池比她吃得快,吃完就静静地看着她,顶着他的视线她如坐针毡,但还是吃了个七分饱才停下筷子。也是奇怪,明明下午的时候不太饿,但这碗面她几乎吃了大半。   收拾完垃圾,慕昭拿出手机,“面多少钱,我转给你。”   “行,”秦屿池打开微信二维码,“正好加个微信。”   慕昭:“……”   怎么有种,她故意吃面只为加他微信的意思?   加上微信,慕昭把钱转给他,秦屿池很爽快地收下,慕昭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回到基地时,里面只剩下沈思柠。   慕昭正好有点题要问她,抱着笔记本走到她身侧,“学姐,你现在忙吗?”   沈思柠从屏幕里抬头,温声笑道:“等我三分钟。”   “嗯,好。”   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慕昭没有低头看沈思柠的电脑屏幕,视线转来转去,最后放到打开电脑的秦屿池身上。   他也要加班吗?   可是,他的工作早就做完了啊。   还是有什么别的任务?   这些慕昭不得而知,等沈思柠忙完,她把下午遇到的几个问题问出来,沈思柠非常耐心地解答,让慕昭豁然开朗。   她弯唇笑道:“谢谢学姐。”   少女眼睛亮亮的,小梨涡若隐若现。   沈思柠没忍住,上手捏了捏她的脸,“真可爱,我如果是男生我都要喜欢你了。”   慕昭耳根一红。   沈思柠边收拾包边问:“他是你男朋友?”   慕昭怔了下,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不是啊,”沈思柠语气有几分遗憾,“看着挺像的。”   慕昭的脸更红,连着眼尾都泛着红。   见她这副害羞的模样,沈思柠了然。她自然听说过秦屿池,刚开学就听舍友说,这届大一有个帅的能让人腿软的学弟,沈思柠没多关注,还是这次数据库基地才第一次见到秦屿池。   随即在心里承认一向喜欢夸大其词的舍友,这次倒是没吹。   带着几分匪气,很有攻击性的痞帅,属于第一眼就会被惊艳的长相,如果她不是早就心有所属,估计也会很吃秦屿池这口。   沈思柠不是喜欢八卦的性子,收拾完东西便离开了。   随着“砰”的一声,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俩。   慕昭仍是坐在离他很远的角落,不过因为要给笔记本充电,她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那里正好有插座。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啪啪啪敲电脑的声音,慕昭出神了好一会儿,最后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迫自己继续专注工作。   终于快要忙完,慕昭回头看了眼,秦屿池居然睡着了。   既然不工作还很困,为什么不回去睡,趴在桌子上多难受。   她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而他趴在中间偏后,银白月光从窗口洒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在睫毛处投下浅浅的阴影。   慕昭一愣,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的脸上。   比起白日里的肆意狂妄,睡着的秦屿池眉目懒散,看上去很疲倦,跟连续熬了很多天似的。   不过这张脸依旧帅气的让人心动。   后来,慕昭无数次想象,如果他没有救过她,没有那么戏剧性的英雄救美,他只是以很普通的出场方式出现,那她还会无可救药地爱上他吗?   思考过很多种结果,结论慕昭不得而知,不过她觉得以她的颜控属性,哪怕不会喜欢上他这个人,也会对他这张哪哪都长在她审美点上的脸一见钟情。   秦屿池醒来时,看到的就是盯着他的慕昭。刚睡醒的缘故,他神色看着不太清醒,慢腾腾地睁开眼,撞上慕昭的视线。   偷看的慕昭昭:“……”   本就安静的教室更安静,丝毫不夸张地说,连跟针掉的声音都能听见。   四目相对。   慕昭脑子瞬间卡壳,反应迟钝好几秒,才收回视线。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她看着笔记本屏幕,握着鼠标手忙脚乱地随手点开一个网页。   校园网一直都不大好,缓冲半天仍是正在加载中,慕昭表面专注地盯着电脑,实则警惕地听着秦屿池的动静。   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忽然响起。   距离她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慕昭低头装死,可网页仍是正在加载,她深吸一口气,强行保持镇定。   目不转睛地盯着不停转动的小圆圈,转的她脑袋越来越晕。   就在这时,头顶忽然传来一道男声,或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带着几分哑意:“看什么呢?”   慕昭强作镇定地道:“没...没什么,就学习资料。”   像是应景一般,转动半天的小圆圈不转了,慕昭松了口气,可下一秒她平静的表情出现了明显的裂痕。   黄色小广告?   再看一眼。   还是黄色小广告。   图片还是会动的那种!   啊啊啊啊啊啊!   这台破电脑怎么回事?!   是想把她害死吗?!   慕昭脑子里的那根弦“啪”的一声断掉,全身上下的血液都顺着血管往脸上涌,大脑拼命地想着应对措施。   秦屿池大概也没想到会看到这幕,他看着网页跳转出来的黄色小广告,挑了挑眉,一副原来如此的语气:“哦,原来组长大人在学习这个啊。”   “……”   怎么搞的跟她看了一晚上的黄色小广告似的?!   都不用看,慕昭也知道脸有多红,她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冷静地说:“我没有。”   秦屿池从胸腔里闷出几声笑。   慕昭:“……”   她转过头看他,强调道:“这不是我看的。”   “行行行,你没有。”   “……”   “我真的没有!”   “好,你真的没有。”   “……”   慕昭气死了,越解释越像欲盖弥彰。   她觉得秦屿池的语气特别讨厌,一口气闷在胸口。   她不再解释,反正清者自清,她才没有看黄色小广告。   慕昭转过身体,握着鼠标,颤抖着手指把黄色小广告关掉,打开她原本要看的文献。   半分钟后,一切恢复正常。   只是身后的人为什么还不走?   他在这里非常影响她的工作效率。   她今晚必须把这堆文献看完。   慕昭努力稳住心神,心里想好赶他走的台词,连着嗓音和语气都在心底默默调试好几次,务必保证镇定冷静。   像是给自己加油,慕昭心里默念三二一,然后利落地转头,红唇微动:“你能不能......”   剩下的台词就这么咽在喉咙里。   因为秦屿池忽然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桌面上,蹙起眉看着她的电脑屏幕。   慕昭的身体僵硬,连呼吸都屏住了,这是她第一次和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而且这个人还是秦屿池。   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和纯粹的男性气息淹没她的嗅觉,让慕昭的心脏霎时间砰砰砰地加快跳动速度。   扑通。   扑通。   扑通。   慕昭甚至觉得,她的心跳声吵的他都能听见。   完全不受控制。   然而,秦屿池的身体其实没有直接接触到她,只是身体微倾双臂撑在她桌面两侧,以这样的姿势从后面将她笼罩在他怀里,头看着像埋在她肩膀里,但实际没有贴上,还留半寸的距离。   就这么僵持几秒,慕昭再不呼吸就再也没法呼吸了,头顶终于响起他的声音:“你电脑里装了什么流氓软件?”   慕昭僵硬地回:“啊?”   “我看看。”   话音落下,秦屿池右手握着鼠标,左手敲着键盘,做着慕昭看不懂的操作。   距离太近,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烫的慕昭身体止不住的颤栗。   她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他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梦中出现过的场景也不过是,她能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我喜欢你,喜欢很多年了。   银白的月光洒进来,他的影子将她的影子笼罩住,慕昭怔怔地看着这幕,出神地想,是今晚的月色太美了吗?   为什么这一切都这么不真实?   像是在做梦。   作者有话说:   秦屿池:我媳妇儿的感人逻辑be like:   他说只和女朋友一起吃饭——我不是他女朋友——但是他和我一起吃饭——综上,他在撒谎。   打滚求宝贝们的评论~ 第11章 11   ◎见不得光的野男人◎   慕昭紧赶慢赶,终于在门禁前赶回宿舍。   按照原本的计划,她应该能在十点前做完的,但因为秦屿池突如其来的行为,导致她的工作效率大大降低,经常出神发呆。   只要闭上眼,就能想起他从身后将她圈住的那幕,哪怕已经过去三小时了,心脏仍是忍不住地砰砰砰乱跳。   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慕昭没法理智地分析,她怕因为自己喜欢他,所以自动给他的行为加上一层滤镜,从而导致又一次的自作多情。   calm down   calm down   calm down   苏小漾谈过很多次恋爱,肯定比她这个恋爱白痴有经验。   心里默念冷静,慕昭推开宿舍的门。   “昭昭,你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吗?”叶清薏看她一眼,关切地问道。   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慕昭昭:“……”   她轻咳了声:“没有,我没事。”   叶清薏眼尖地看到她红的能滴血的耳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联想到这段时间她经常是这副跟野男人偷情的羞涩样儿,眼睛顿时眯起来:“好你个慕昭昭,外面有野男人了居然也不告诉我?!”   “什么?什么野男人?慕昭昭有野男人了?”已经躺下的江琦妍从床帘里探出头。   慕昭:“……”   叶清薏把椅子拉到她旁边坐下,目光审视地盯着她看。   江琦妍也从床上下来,拉着椅子围着慕昭。   被审视的慕昭昭:“……”   在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慕昭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对了,央央呢,怎么没看见她?”   “她男朋友接她出去了,这几天估计都不会回来,”解释完季央为什么不在,叶清薏没被她带偏,“所以,野男人是谁?”   江琦妍表情严肃:“是谁?”   慕昭耳根更红,小声道:“我下次再告诉你们,好不好?”   江琦妍咂舌:“这么见不得光啊。”   “行吧行吧,”叶清薏倒是没有追问,“反正你长点心眼,别被人骗了。”   不是叶清薏多心,她总觉得慕昭容易被人骗。   虽然慕昭在学习工作上聪明,但相处下来才发现,她的神经其实很粗,对人也没什么防备心,尤其是感情上。   简直是渣男狩猎目标的首选。   看她这副羞涩的样儿,就知道她被那个见不得光的野男人拿捏的差不多了。   又给她科普几个恋爱脑被骗的案例,见慕昭认真得点头保证会保护好自己,叶清薏这才放心。   临上床前,叶清薏突然想到,“对了昭昭,刚才隔壁寝室的黄佳桦来找你。”   慕昭啊了声:“找我干什么啊?”   “不知道,”叶清薏摇头,“反正她说等明天还会来找你,哦对了,我看见她手里拎着一个礼物盒,也不知道是干嘛的。”   礼物盒?   慕昭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送给秦屿池的生日礼物吧?   慕昭当然知道他的生日,就在这周末。她很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生日礼物,但和往年一样,礼物最后会被她锁进柜子里。   今年,她想,她是不是可以把礼物亲手送给他?   只是,黄佳桦为什么要来找她?   慕昭大脑有些混沌,生怕别人发现什么。   仿佛自己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坏事。   洗漱完爬上床,慕昭把床帘放下。   从下午他莫名其妙给她送饭,到现在慕昭都有种不真实感,秦屿池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让她都觉得自己在臆想。   明明她才是暗恋者,怎么变的这么被动?   慕昭手指紧紧地握着手机,心脏跳的一下比一下快。   像是偷偷摸摸做很羞耻的事,她指尖微触,点开他的微信。   他的头像是一个著名的美国球星,慕昭知道,秦屿池很喜欢这个球星,高中的时候,班里有女生打听到这个,还专门熬夜恶补这位球星的球赛,只为能和他有共同话题。   她也尝试过,但奈何实在看不下去。   他的微信名更简单,是他名字的首字母:QYC.   慕昭眨了眨眼睛,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   最上面是两条系统消息。   2014年9月19日下午5:20   QYC刚刚把你添加到通讯录,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2014年9月19日下午5:21   你已添加了QYC,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除此之外,就是橙色的转账记录,一句废话都没说。   慕昭看着空荡荡的屏幕,心里微微有些失落,正要关掉手机去睡觉,手机忽然震了两下。   QYC:【我是秦屿池。】   慕昭:“……”   她知道。   而且,这个出场方式好老土。   不过,他大晚上为什么要给自己发微信?   心脏猛地跳了跳,慕昭默念苏小漾的清心咒,回了个同样的自我介绍格式。   慕昭:【我是慕昭。】   QYC:【我知道。】   “……”   蠢死了。   慕昭被自己蠢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下一刻,他的信息又震过来。   QYC:【你有曾老师的微信吗?】   原来是来问她曾老师的事情。   秦屿池是高二转来南浔一中的,他在理科实验班,而她在文科实验班,他们俩的语文老师都是曾老师,她还是语文课代表。   慕昭:【有。】   QYC:【把他推给我。】   慕昭:【哦,好的。】   她在通讯录里,找到曾老师的微信,然后推给他。   发完之后,对面没了动静。   看起来,他真的只是来问她曾老师的事情的。   慕昭垂下眼睫。   随后,像是下定什么重大决心,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嘴唇。   指尖微触屏幕,主动挑起新的话题。   慕昭:【你要曾老师的微信干嘛啊?】   过了半分钟左右,他才回复她。   QYC:【听说老爷子最近身体不太好,我打算寒假的时候回去看看他。】   曾老师今年六十岁,是学校返聘回来的老教师,他们是他带过的最后一届。   那时候,慕昭是最让他省心的学生,而秦屿池是最让他头疼的学生。   他们俩分别是文理科第一名,但慕昭的语文可以拉秦屿池十几分。   曾经有很多次,曾老师在办公室里拿着两人的答题卡对比,笑着骂秦屿池,你看看你看看,人家是怎么上135的,你才120出头还怎么拿省状元?!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理科好就为所欲为,得语文者得高考,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每当这时,慕昭就莫名的羞耻,又有几分莫名的小得意。   但秦屿池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懒洋洋地跟曾老师保证一定会把慕昭的答题卡拿回去仔细研究,争取向学霸看齐。   语文办公室算是他们俩交集最多的地方,因着曾老师,无形地把他们俩扯到一起。   也因为这个原因,慕昭会在语文这一科投入更多的时间。   仿佛这样,他就能多看自己一眼。   思绪回笼,慕昭抱着手机,在对话框编辑“我和你一起”,想了想删掉,又重新打字“你自己去吗?”,又删掉,来来回回编辑好几次,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   慕昭长舒一口气,关掉聊天界面,刷了会儿新闻准备睡觉,临关手机前他的消息忽然蹦了出来。   她点开,难以置信地看着屏幕。   一时间,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QYC:【一起去?】   酥麻感再次袭来,慕昭的手指都在颤抖。   被一个人牵动心绪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上一秒是地狱,但下一秒就是天堂。   慕昭:【嗯,好。】   我们一起。   -   周六上午,慕昭去给徐子易上家教课。   结束后,本打算在校外吃午饭,但刘晓静让她统计进度表,慕昭不得不赶回基地。   好在大家都没走,她把表格发下去。   发到谭志远和秦屿池时,慕昭抱着一叠材料站在两人桌前,等着他们把表格填好。   他今天穿的还是一身黑色,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慕昭总觉得他很累,状态不是很好。   没睡好吗?   在她出神的时候,秦屿池写的飞快,填完后递给慕昭。   慕昭看了眼,低声提醒:“你没写名字。”   秦屿池敲着代码,随口道:“你帮我加上。”   他大概很忙,从慕昭进来开始,头就没怎么从电脑里抬过。   也就她刚进来的时候,看了她一眼。   慕昭手指收紧,低低嗯了一声,拿着表格坐到前面的位置,把他的表格放到桌面上。   他的字迹很潦草,但是不难看,是很标准的行书。   最上面填名字处明明很显眼,也不知道他怎么会没看见。   慕昭拿起黑色碳素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名字。   秦屿池。   二十二笔。   她曾在草稿纸上写过无数次。   刚写完,头顶响起懒散的男声:“嗯,挺像的。”   怎么可能不像,她高中的时候模仿过很多次。   但她当然不能说出来,只是含糊其辞地嗯了声。   好在他没有继续和她搭话,低头看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发短信。   谭志远写完后,凑到慕昭面前,“慕昭,你吃午饭没有?”   慕昭的视线从秦屿池身上收回,落在他身上,“没有。”   没有就好。谭志远笑的更灿烂:“一起去吃午饭?”   慕昭下意识看向他身后的秦屿池,恰好对上他含笑的眼睛,她心脏一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又听谭志远问沈思柠:“学姐,一起去?”   沈思柠稍顿,对上谭志远挤眉弄眼的眼神,知道他是怕慕昭尴尬所以拉着自己陪同。   眼珠转了转,沈思柠弯了弯唇:“好啊。”   谭志远笑着看向慕昭。   慕昭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好。”   约饭协议就这么达成。   沈思柠去了趟洗手间,慕昭在收拾包,秦屿池站在她桌前,不知道在跟谁发短信,谭志远坐在她旁边边聊天边等她收拾东西。   慕昭有些不知所措,因为谭志远非常热情,不停地问她奇奇怪怪的法律问题,也不知道他从哪里看的。她只好说她也不会。   法学生不代表能搞懂所有的法律问题。   秦屿池似是哼笑了下:“傻逼。”   谭志远:“……”   他没有泄气,开始问慕昭的课表,不涉及隐私的问题,慕昭都一一耐心回答。   她不想把合作关系闹僵。   谭志远正纠结着要不要问慕昭这周末有没有空,能不能一起去看电影,门口忽然传来一道男声:“怎么还没好?”   慕昭下意识抬头看去。   长相妖孽的男生走进来,视线在慕昭身上扫了两眼,然后看向倚在桌上的秦屿池,挑了挑眉:“你的?” 第12章 12   ◎“还蛮难伺候的。”◎   “什么他的?是个女生就得是他的了?”谭志远不满地看着陆淮之。   慕昭的脸烧起来,低着头继续收拾东西。   可能是她的动作有些着急,手一滑,黑色碳素笔滚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慕昭低头看去,发现钢笔正巧落在秦屿池的脚边。   心里正犯愁,就见那人弯下腰,帮她把钢笔捡起来。   冷白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钢笔,慕昭连忙伸手接过来。   她稳着心神,低声说:“谢谢。”   秦屿池挑眉,漫不经心地开口:“不用客气,组长大人。”   慕昭脸红的要命,为他这副吊儿郎当的语气,也为他喊的这句——组长大人。   组长就组长,为什么要加个大人。   非常羞耻!   不过好在谭志远在和陆淮之互怼,没有注意到这幕。   但陆淮之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场不对劲,边跟谭志远掰扯边扫了眼正低着头整理东西的慕昭。这是他第一次见慕昭,少女身穿白衬衫和牛仔裤,装扮看起来和高中生没有什么两样,看着就是文艺的乖乖女,低头时模样温静又乖软。   凭着阅女无数的眼光,陆淮之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潜质,脸蛋白皙五官柔和,目光继续向下——   秦屿池忽然挡住他的视线。   陆淮之愣了下,对上秦屿池冷沉的黑眸,瞬间把眼睛挪开。   看也不准看。   啧啧。   他挑了挑眉,就看到谭志远用眼神说,慕昭就是他那天遇见的小仙女。   陆淮之很怀疑,这傻逼怎么能瞎到这种程度。   这俩人显然就是有故事。   先不说慕昭怎么想的,秦屿池显然是对慕昭上了心。半点实质性的关系都没有,就连看都不让看,这占有欲也是没谁了。   这傻逼还在这逼逼叨叨,也不怕哪天惹火烧身。   只是,秦屿池这是换口味了?   他还在想些有的没的,沈思柠刚好回来,等她收拾完书包,五人一起去吃饭。   谭志远非说要给女孩子买奶茶,拉着陆淮之一起去,剩下的三人负责点餐。   秦屿池拿着菜单,看向对面的慕昭,“吃羊肉吗?”   慕昭愣了下,实诚道:“不吃,腥。”   “洋葱?”   “不吃,难闻。”   “内脏?”   “不吃,不好吃。”   “……”   他不停地问,慕昭严重怀疑,他把菜单上的菜名报了一遍。   跟调查户口似的。   有种被警察讯问的错觉。   大概五分钟后,秦警官终于停止讯问,点评了句:“还蛮难伺候的。”   他在菜单上划了仅剩的几个慕昭吃的菜,又看向慕昭身侧的沈思柠,象征性地问:“学姐呢,有什么忌口的?”   沈思柠:“……”   都点好了还问她?   她微笑道:“我都可以。”   听到这个标准答案,慕昭有些懊恼,她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回答他啊?!   早知道也说都可以了。   搞得跟她很挑剔一样。   慕昭愤愤地砸吧着她的柠檬水。   很快,谭志远和陆淮之回来,给她们俩买了两杯多肉葡萄,然后一一落座吃饭。   全程慕昭都在低头安静吃饭,气氛全靠陆淮之和谭志远带,秦屿池时不时漫不经心地附合两声,而沈思柠则是充当调节气氛的润滑剂。   陆淮之眯起狭长的桃花眼,视线落在沈思柠身上,“学姐,听说你上大学以来还没谈过恋爱呢。”   沈思柠抬头,挑了挑眉:“嗯。”   陆淮之冲她笑了笑:“那你看我怎么样?”   闻言,慕昭朝他看了一眼。   和秦屿池一样,这人也是出了名的浪子,长相非常邪气,尤其是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看着就勾人。   他这是想追学姐吗?   沈思柠不躲不避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地道:“别说,你和我暗恋那人长的还真有点像,”顿了顿,她加了句,“但你没他长得好看。”   陆淮之:“……”   他做了个浮夸的中刀动作,挑眉问:“暗恋?现在这年头,都流行暗恋吗?”   慕昭夹菜的手指一顿,下意识看向对面的秦屿池。   似是没想到她会看过来,秦屿池愣了下,冲她挑了挑眉。   蠢死了,看他做什么。   慕昭脸有些烧,低头,继续吃她的糖醋小排骨。   耳边,陆淮之还在追问:“喜欢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追呢,非要玩什么矫情的暗恋?”   沈思柠:“当你太差的时候,就算喜欢上一个人都没勇气去追,所以只能暗恋。”   陆淮之眉头挑的更高:“学姐你人美成绩又好,还有谁是你配不上没有勇气追的?”   “我以前很差劲,”沈思柠扯了扯唇,“就是因为暗恋他,所以我才会努力把自己变好,变的和他般配。”   陆淮之不赞同,反驳她的观点:“此言差矣,优秀般配只是滋生爱情的土壤,和爱不爱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也许,”沈思柠无所谓的道,“人的自尊和底气需要从很多地方汲取,我不想哪怕他真的喜欢上我的那天,我能仰仗的只有他的喜欢——”   慕昭静静地听着她说,长而卷曲睫毛颤了颤。   顿了顿,沈思柠扯了扯唇:“毕竟,谁也不想一直以仰望的姿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   -   陆淮之过来是有正事的,吃完饭就和秦屿池一起离开了。   谭志远看着两人的背影,啧声感慨:“别的不说,我屿哥是真的牛逼,才大一就能在外面接活儿。”   慕昭心里默默点头,她知道他一直都很好。哪怕平时再浑,可正事上毫不含糊,而且比所有人做的都好。   慕昭又想起刚才餐桌上的辩论,原来像沈思柠学姐那样优秀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自卑,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这是暗恋者的共有心理吗?   她还在想些有的没的,就听谭志远喊她的名字:“慕昭。”   慕昭脚步顿住,抬头看他:“怎么了?”   谭志远耳根发红,紧张地看着她:“我们的关系,可以比普通同学更进一步吗?”   慕昭怔了下,顿了几秒后摇头:“对不起。”   谭志远心都碎了,小仙女怎么会这么直接地拒绝他?   他还想争取:“我们可以先当朋友...然后再看看能不能更进一步......”   慕昭不想钓着他,“我有喜欢的人。”   -   谭志远心挺大的,听到慕昭这么说没有多纠缠,只是让慕昭不用把他当成变态,可以和以前一样正常相处。   慕昭点了点头,说好。   忙完下午的工作,慕昭背着包回到宿舍。   刚上爬到三楼,就看到站在宿舍门口等她的黄佳桦,她手里拎着个精致的礼物盒。   慕昭想到昨晚叶清薏说的话。   “慕昭。”见她过来,黄佳桦忙着喊住她。   慕昭顿住脚步。今天包里有电脑很重,她不想背着很重的书包站在这里说话。所以只好主动问:“有事?”   “是这样,”黄佳桦很利落地说,“我听说你在一个什么数据库基地里。”   “嗯。”   “我想让你帮忙,帮我把这里礼物送给秦屿池。”   距离更近,慕昭看清她的礼物盒,是个很小众的德国腕表的牌子,目测至少六位数,大小姐真是有钱。   慕昭摇了摇头:“你自己送给他吧,礼物太贵重我怕我不小心弄丢了。”   黄佳桦心里骂了句。   如果秦屿池会收自己的礼物,自己还需要找她来帮忙吗?   要不是听说她和秦屿池是高中同学,看在这点秦屿池说不定会收下她的礼物。   至于担不担心秦屿池喜欢慕昭——   黄佳桦当然不担心。慕昭长的是很美,但一来不是秦屿池喜欢的那个类型;二来慕昭这种人她见得多,就算她喜欢秦屿池也不可能主动去追,撑死在心里偷偷喜欢,而秦屿池也绝不可能去追求女人。   不过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俩高中就认识,那时候都没能擦出火花,再给他们一百年也擦不出。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黄佳桦笑的很甜美:“我听说你妈妈以前是首大的老师。”   慕昭眸底划过冷意,“你想说什么?”   “我没想说什么,我只是想让你帮我送个礼物而已,”黄佳桦知道见好就收,态度放软,“我向你保证,只要这次你帮我,这件事我就烂在肚子里谁也不会说。”   僵持几秒。   慕昭接过礼物盒,淡声道:“我只负责给,他愿不愿意收,我概不负责。”   回到寝室。   慕昭把礼物盒放到桌上,眸底泵出冰冷的寒意。   缓了几秒,她把眼底的寒意压下去。   叶清薏看到她桌上的礼物盒,问道:“她干什么的?”   “叫我把礼物转交给秦屿池。”   “叫你转交?”叶清薏听到一丝不对劲,“你好秦屿池的关系这么亲密了吗?”   慕昭不想多说什么,“不是,我们俩在一个地方工作。”   叶清薏还想追问,但看她脸色不太好,就把话咽了回去。   慕昭坐在椅子上冷静半天,拿起手机给苏漾发短信。   慕昭:【苏小漾,我该怎么办?】   苏漾:【我记得高考完,咱们去新加坡玩的时候,你不是给他买了个钢笔吗?】   苏漾:【一起送呗,那钢笔老贵了,你攒了高三一整年的零花钱买的,藏在柜子里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那时候慕叔叔还在,每个月给慕昭的零花钱将近小五位数,她全都拿来买钢笔,苏漾还痛斥她恋爱脑。   第二天去基地时,慕昭把她的礼物盒也装进了包里。   不过放在了黄佳桦礼物盒的里面。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送。   如果送对现在的她来说很贵重的钢笔,是不是太容易出卖她藏了这么久的心事?   还是说,再买一个很普通的,这样的话既可以送他礼物又不会暴露。   如果买,买什么呢?   还是,和他说一句生日快乐就好?   整个上午,慕昭都在思考这些问题,以至于工作效率都降低不少。   一直到中午吃饭,慕昭才找到单独和秦屿池相处的机会。   “秦屿池。”她主动喊他的名字。喊完后,慕昭还怔了下,这貌似是她第一次喊他的名字。   秦屿池挑了挑眉,笑着看她:“组长大人,有何贵干?”   对上他含笑的眼睛,不知怎的,慕昭心脏突的窒了下。   她不想把黄佳桦的礼物给他。   非常不想。   有种把黄佳桦硬塞给他的感觉。   而且,她直觉,秦屿池会生气。   安静几秒。   慕昭闭了闭眼,还是从包里拿出黄佳桦的礼物盒,她清晰地看到秦屿池眉毛挑的更高,唇角勾起浅浅的笑,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说点什么。   心虚。   慕昭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垂下头,把礼物递给他,犹豫好几秒,然后说:“这是黄佳桦送你的生日礼物,她让我帮忙转交给你。”   话音落下,慕昭都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到,周遭的气压陡然降至冰点。   今天的天气其实很好,窗外阳光明媚的,可不知道是不是教室里只有他们俩,所以显得格外的冷寂。   死寂的气息逐渐蔓延。   秦屿池看上去很平静,但是眸底毫无温度,像是透不进光的太平洋深海底,漆黑的眸子冷若寒潭。   慕昭始终低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听到他低低笑出声:“组长大人真善良,圣母玛利亚跟你都没法比。”   慕昭手指无意识蜷缩起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细白的指尖不停地颤抖。   明明今天不算冷,但她从脚底生出一抹寒意,听到这句话,本就阴冷的温度又放大一个度。   秦屿池漫不经心地拆开礼物盒的绸带,里面躺着一条精致的银色腕表。   看上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至少对于黄佳桦,或者慕昭来说是。   但秦屿池只是拿起来看了眼,然后把手表“啪”的扔回去,在空荡的教室仿佛能听到刺耳的回音。   紧跟着,慕昭听到他漫不经心的声音:“那顺便麻烦组长大人转告她一声,我很喜欢她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阴阳怪气是要追妻的,秦鱼翅你死了。   下一章也是明天早上八点,球球宝贝们的收藏评论营养液~ 第13章 13   ◎“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怎么说的?”刚回到宿舍,慕昭就被黄佳桦拦住。   慕昭:“他说很喜欢。”   “yes!”黄佳桦满脸激动,他愿意收下她的礼物,那复合还不指日可待?   而且这段时间秦屿池都是空窗期,显然是对女人没了兴趣,而她至少以前让他感兴趣过,想来现在追回他也不是难事。   黄佳桦看着慕昭,“谢谢你啊慕昭,”顿了顿,她凑过去,小声地说,“你放心,你妈妈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慕昭嗯了声。   回到宿舍,第一件事就是把礼物盒掏出来,将它塞进柜子最底层,这辈子她都不会再拿出来。   冷静地洗完澡,慕昭打开电脑,处理因为下午效率低而耽误的工作。宿舍门忽然打开,叶清薏大喊了句——surprise!   “我买的五合彩中了一百块钱,意外之财必须得花,我就给你们每人买了杯奶茶。”   江琦妍接过奶茶,“你这是什么狗屎运。”   叶清薏得意地哼了声:“什么叫狗屎运,这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给我的嘉奖。”   “哦对了,我买奶茶的时候,听到了个大八卦,”叶清薏把慕昭的奶茶放到她手边,在江琦妍的催促声中继续道,“黄佳桦说她八成要跟秦屿池复合呢。”   慕昭敲电脑的手指一顿。   明明不想再关注,但还是忍不住偷听。   连她都唾弃自己的优柔寡断。   江琦妍啊了声:“不是早就分手了吗?怎么还带复合的?”   “谁知道呢,”叶清薏靠在慕昭上床的楼梯上,“不过秦屿池空窗期有段时间了,说不定黄佳桦真能把他追回来。”   江琦妍吸了口珍珠,“我还是搞不懂,都被甩了还要倒贴,这秦屿池到底有多好,帅是帅牛逼也是真的牛逼,但即使这样,也不能喜欢到放弃自尊吧。”   叶清薏分析:“以我以前的恋爱脑心理来看,应该是她幻想着能让秦屿池浪子回头吧,”顿了顿,她继续说,“其实我挺欣赏勇敢追爱的人,付出所有去追求一个人很酷的,而且秦屿池那样的极品,如果有机会谁不想拿下啊。”   江琦妍:“母单不懂,母单无语。”   情感话题大概是每个女生宿舍最喜欢讨论的,叶清薏和江琦妍碰撞了会儿感情观,终于注意到安静的慕昭。   “昭昭,你想什么呢,电脑都黑屏了。”叶清薏问。   慕昭猛地回神,“我没事。”   叶清薏直觉有些奇怪,但也没想到哪里奇怪,没追问什么,喝完奶茶去洗漱。   慕昭看着黑色屏幕里的自己。头发吹成七成干,晾了会儿差不多全干了,黑色长发披在肩头,掩住眸底的情绪。   她动了动鼠标,屏幕亮起,深吸一口气,继续处理工作。   没过五分钟,宿舍门再次被推开,叶清薏难掩兴奋:“我靠我靠,我刚才去上厕所,看黄佳桦穿的跟去走红毯似的,听她说明天是秦屿池的生日,她要去跟他表白,这样明天就能以女朋友的身份陪他过生日。”   慕昭的心情难受到极点,嗓子不知为何发涩,咽口水都疼。盯着电脑看了半分钟,像是泄气般,她深呼了口气,把电脑关上然后刷牙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洗澡时没注意,体质还不错的慕昭开始发烧,半夜迷迷糊糊起来量了个体温,居然烧到三十九度,吃完药后头仍是晕乎乎的,她就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床帘。   她想到上一次这么难受,还是在得知爸爸去世的时候。   那天是她十八岁生日,爸爸因为工作忙不能陪她,她还和他发了脾气。   早晨刚起床,就接到爸爸助理的电话,说爸爸出了车祸。   本以为会带她去手术室,但她直接被带去了冰冷的太平间。   她孤身站在床前,掀开象征着死亡的白布,男人的表情安静祥和,死寂的没有一丝声息,和他平时睡着的样子很像。   以前看书里说过,悲痛到一定程度会麻木,慕昭还不相信,怎么可能会没有感觉,心脏肯定会很痛。   直到此刻,她才承认,真的没有任何感觉。   所有的感官仿佛都失灵了,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她近乎平静地看着白布下的男人,脑子里很冷静地想,如果早知道这是最后一面,她一定不会主动挂他的电话,还生气地说他不是个好父亲。   慕昭不记得那天她是怎么回去的,她的人生仿佛从爸爸去世开始发生反转。   她知道,没有人再会无条件宠着她,也没有人会保护她了。   她必须自己保护好自己。   没有人会给她兜底,她做事需要权衡利弊,考虑最坏的结果她是否能承受的住。   如果承受不住,还是别做孤注一掷的赌徒。   夜色浓稠,窗外依稀下起了雨,听着淅沥的雨声,慕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雨下了一整夜。   醒来时,原本该是天光大亮,可窗外仍旧混混沌沌的。   高烧已经退了,但还有点感冒,慕昭躺在床上放空了好一会儿才下床。   今天是星期天,叶清薏和江琦妍都没课,可慕昭还得去数据库基地,她轻手轻脚地下床,听到对床的叶清薏拉开床帘。   慕昭小声说:“把你吵醒了吗?”   “没,我今天有事,”叶清薏打了个哈欠,“昭昭,你生病了吗?”   慕昭点了点头:“还有点感冒。”   “有药吗?”   “我这里还剩点,周末医务室不开门,等明天我再去拿。”   叶清薏揉了揉眼睛,“要是不舒服告诉我,我从外面给你带点药回来。”   慕昭冲她笑:“嗯,好。”   “我再躺十分钟。”说完,叶清薏把床帘拉上,继续睡觉。   周末,这个点起床的没几个,洗漱台只有她一人。   刷完牙,慕昭打开水龙头,成注的水潺潺流出,水有点凉,但慕昭没在意,接了一捧冷水往脸上浇。   冰凉的水将翻滚整晚的躁意压下去,她望着镜子里那张不断滴水的脸,水珠顺着衣领钻进锁骨,双眸恢复波澜无痕的平静。   回到宿舍时,又听到隔壁宿舍传来的声音,本该不做停留的脚步终究是可耻地放慢。   “桦桦你别哭啊,怎么回事?”   “他不答应...和我复合...他说...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   剩下的话慕昭没听,手指下意识缩了下,逃似的回到宿舍。   喜欢的人。   秦屿池有喜欢的人。   他有喜欢的人了。   混蛋!   有喜欢的人还来撩自己!   渣死了!   慕昭咬着唇,闭了闭眼,缓了好几分钟才平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收拾书包,大脑已经冷静下来,可手指仍是忍不住颤抖。   没什么好在意的,他又没说什么,一直是她在自作多情。   不如不回应,至少暗恋的时候,这段感情完全属于她自己,她可以随心所欲的掌握自己的心跳。   强行说服自己后,慕昭背着书包去数据库基地。   她去的时候很早,里面一个人也没有,等到九点才断断续续有了几个人。   但秦屿池不在,他一般都很晚才过来。   期间,慕昭抬头,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但一直没看到想看的那个身影。   直到时针指到十点,慕昭收回视线,眼睫颤了颤,觉得自己真的太可笑,磨磨唧唧的连自己都鄙夷自己。   又想到谭志远昨晚发的朋友圈。   照片里,秦屿池坐在卡座,指尖夹着张牌,单手抽烟,青白烟雾后是懒散的眉眼,对面坐着几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和他一贯的吊儿郎当没有任何区别。   昨晚,她为着他的那几句模棱两可的话辗转难眠,而他丝毫不受影响地和朋友喝酒打牌。   本来也没什么影响,是她自己太容易自作多情。   窗外的雨还在下着,肆意鞭笞玻璃窗,衬的室内愈发安静。   慕昭伸手拍了拍脸,专注注意力处理工作。   忙完一个模块后,慕昭去接了杯咖啡,回来时看到自己的位置旁坐着张嘉杰。张嘉杰是法学院大三的学长,脸上挂着副黑框眼镜,为人沉稳老成。   “学妹,你旁边的位置有人吗?”见她过来,张嘉杰问道。   慕昭摇头:“没有。”   张嘉杰笑:“那正好,我这里有些问题,想和你讨论。”   虽然慕昭算是法学院大一里成绩很突出的,但毕竟刚接触这门学科,法学素养还不够深,很多注释用语只能说是正确,但并不准确。   张嘉杰作为大三学长,帮慕昭把这些问题指出来。   慕昭很感激,笑着道:“谢谢学长。”   张嘉杰愣了下,耳根有点红,“没事,我这里有一份书单,需要的话我发给你。”   慕昭点头道谢。   发完之后,慕昭准备继续工作,但张嘉杰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疑惑地问:“学长,还有什么事吗?”   张嘉杰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下定决心般问:“学妹,你有男朋友吗?”   慕昭怔了下,最近的桃花要不要这么好。她摇头:“没有,但是——”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头顶忽然响起冷沉的男声:“麻烦让一下。”   慕昭回头看过去。秦屿池站在她身后,穿着连帽灰色卫衣,单手插在裤兜里,看着颓废懒散,脸色还有点黑。   慕昭怔了下,手指一点点蜷缩起来。   教室里位置这么多,非要挑她这排坐,什么毛病。   张嘉杰和她想的一样,蹙眉提醒:“同学,前面有很多位置,你可以坐在那里。”   秦屿池掀起眼皮,视线漫不经心地扫了张嘉杰一眼,唇角勾起轻挑冷冽的弧度,“老子就喜欢这排,有问题?”   他的语气嚣张到极点,堵得张嘉杰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   跟这种不讲理的人交往最头疼。   无声地僵持许久。   最后还是慕昭打破沉默:“麻烦让一下,我出去。”   说完,她起身。但秦屿池仍挡在她前面,她没法出去。   淡淡的薄荷烟味将她笼罩,慕昭始终低头,他的眼睛太有蛊惑性,只要跟他对视,做了这么久的心理建设全都功亏一篑。   无声地对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屿池单肩挎着包往前排走去。   握紧的手指一点点松下来,压住心底的苦涩,慕昭尽量平静地把话和张嘉杰说清楚。   张嘉杰也是个体面人,随即表示继续做同事也很好。   慕昭没有心思和他寒暄,匆匆说了句去趟洗手间。在外面吹了十分钟冷风,才把心底的躁意吹灭,同时也加重了她的感冒。   整个下午,慕昭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傍晚的时候,她不想冒雨去食堂吃饭,还是沈思柠点了外卖,硬拉着慕昭喝点粥。   沈思柠把粥递给慕昭,状似不经意地问:“看你兴致不高,和秦屿池吵架了?”   慕昭手指顿了下,摇头:“没有。”   吵架是情侣才会用的词汇,她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沈思柠笑了下:“真有意思。”   两人聊了一会儿最近发生的事,沈思柠忽然狡黠一笑:“我跟你说个秘密,作为交换,你也和我说一个,好不好?”   慕昭懵懵地点了点头。   沈思柠笑着说:“我上次说的那个暗恋的人,叫裴时礼。”   顿了顿,她看着慕昭,“那你的暗恋对象呢,叫什么?”   裴时礼。   这人是谁?   从来没听说过。   慕昭小声控诉:“学姐,你在套路我。”   沈思柠挑眉:“被你看出来了,我以为我隐藏很好呢。”   慕昭:“……”   见她低着头,沈思柠继续道:“这粥呢,是你那个暗恋对象叫我买的,他说看你身体不舒服,让我买点粥。”   慕昭眼睫颤了颤,抬头问:“秦屿池让你买的?”   沈思柠眉梢挑的更高:“哦,原来暗恋对象叫秦屿池啊。”   慕昭:“……”   她脸烧了起来,控诉道:“学姐,你又套路我。”   沈思柠笑出声。   真可爱。   沈思柠难得来了兴致,八卦道:“说说看,怎么闹矛盾了,说不定我能帮你们呢。”   慕昭抬头看她。   沈思柠给她一个“trust me”的眼神,“我以后励志做家事律师呢,有什么情感问题,我来练练手。”   不知道是不是她语气太温和,还是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秘密,慕昭的心扉朝她又敞开一点。   她支支吾吾地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嘴巴这么毒啊,”沈思柠啧声感慨,“你没骂回去?”   “我...我忘了。”   沈思柠忍不住笑:“下次他如果再凶你,记得怼回去。”   下次?   没有下次了。   她不会再理他了。   “这粥呢,真的是他点的,拿也是他叫人去拿的,”看到窗外走来的秦屿池,沈思柠迅速把自己吃过的垃圾收拾好,“呶,他来了,我走了。”   说完,没等慕昭反应过来,沈思柠离开了教室。   紧跟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响起,距离她越来越近。   慕昭仍是低着头,看着蒸腾着水雾的热粥,但全身的神经都紧绷着,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人身上。   头顶忽然响起秦屿池的声音:“喝药。”   随着声音落下,他在她手边放下一杯褐色液体,占据玻璃杯三分之二的位置,上面冒着白烟。   慕昭看了眼,便收回视线。   秦屿池在她前排坐下后转身,“感冒灵,没下毒。”   慕昭低着头,没说话也没动。   安静几秒,头顶响起温柔的男声,带着无奈宠溺的哄慰:“不生气了,好不好?”   慕昭手指蜷缩起来,下意识抬起头,撞上他湛沉的黑眸里,他定定地看着她,眸底满是温柔的笑意。   他是在为昨天下午的阴阳怪气道歉吗?   慕昭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他眸底遍布着红血丝,看上去非常疲惫,眉目间皆是倦意。   四目相对,慕昭心脏软了下来。安静几秒,她拿起玻璃杯,温热的水的温度隔着玻璃传到她手上。   感冒冲剂的温度适宜,仰头,一饮而尽。   慕昭放下杯子,“谢谢。”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缘故,小姑娘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眸底敛着层轻薄的水雾,像只小鹿一样看着他。   秦屿池终于笑了:“不用谢。”   顿了下,他又问:“不气了?”   慕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他一直盯着她,慕昭不知道该做什么,索性继续喝她的粥。但满脑子都是他,各种念头把她搞得心烦意乱。   烦死了,她本来都想好了。   又来扰乱她的心。   教室安静的近乎死寂,好在到了校园广播时间,广播员徐徐的声音传来,稍稍缓解了慕昭的不自在。   广播里,三个女生正在唱着“再靠近一点点,就让你牵手,再勇敢一点点,我就跟你走”,听着这么甜蜜的歌词,让人非常想谈恋爱。   念头刚出,就听到他喊她的名字:“慕昭。”   慕昭下意识抬头:“嗯?”   教室里的灯只开了他身后的那盏,光线从头顶泄落,将他的身影割成明暗两道。   和他对视,慕昭心脏倏地发紧,手指一点点蜷缩起来。   良久,他才出声:“今天是我的生日。”   慕昭愣了下,不知道该回什么,最后只好哦了一声。   他又问:“你没给我准备礼物吗?”   慕昭咬着唇,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她很早就准备好了。   在她犹豫的时间,秦屿池率先开口:“我给你准备了。”   慕昭震惊地看着他,他的生日为什么要给她准备礼物,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看到他把那个戴了很久的银色素戒摘了下来,然后放到她的手心里。   这次,慕昭真的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耳边还放着三个女生唱的甜蜜歌曲,但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声仿佛能盖过所有声音,全世界只剩下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不知道是不是感冒的缘故,眼底的那层水雾更迷蒙,她眼神逐渐涣散,或许是错觉,她看到他表情不太自然,耳根爬上一抹红晕。   又听他说:“收好,以后还用得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追更到这里的宝贝们,下一章入V,希望宝贝们继续支持QAQ球球收藏评论营养液,卑微作者不想单机T^T   前三天全订的宝贝们在评论区吱一声,有红包~   下一本写同类型的《最爱你的人是我》或者沈思柠学姐的《过分痴缠》,感兴趣的宝贝们点个收藏~   《过分痴缠》   【文案】   沈思柠是沈家大小姐,名媛圈的顶级白富美。   家境优越,样貌出众,名校毕业,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裴时礼是江城裴家的大少爷,年纪轻轻矜贵英俊,是整个江城最有权势的男人,属于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沈思柠觉得自己对他动心,实在太正常不过。   一场商业联姻,实现少女的夙愿。   二十四岁那年,沈思柠如愿以偿嫁给他。   ——   沈思柠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认识到并且承认裴时礼这辈子都不会爱上她的事实。   三周年纪念日那天,她递给他一份离婚协议,打算用和平方式结束这段失败的婚姻。   端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随手翻了翻,将文件不轻不重扔回去,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记得我说过,这个婚结的那天,我就没想过离。”   沈思柠扯了扯唇,眉眼中藏着疲倦:“如果我非要离婚呢?”   裴时礼突兀地笑出声,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冷白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摸她的发,动作暧昧的令人心颤。   他语气很淡,只是再平和的语气也没法掩饰话里的狂妄:“我不同意,你办不到。”   ——   江城人尽皆知,裴时礼从生下来便是万众瞩目的天之骄子,行事永远高高在上,从没对谁低声下气过。   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权衡利弊后的再取舍,没什么人值得他非要不可。   就连他自己也从没想过,他会那么卑微地挽留一个女人。   一个早已不爱她的女人。   漫天大雪,他从背后抱住她,用脸去蹭她的脖颈,薄唇贴在她的耳畔,近乎乞求的语气:“思思,别这么对我,别不理我。”   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正在看雪景的沈思柠漠然收回视线,从他的怀里挣开,转身离开阳台。   期间,她看都没看他一眼。   -   *含古早霸总墙纸爱,慎入!   *古早狗血/HE/双C/甜虐交织   ———————————   《最爱你的人是我》   【文案】   一场空难,十七岁的江枝雾失去了父母,亲戚们瓜分完父母留给她的遗产后各种推托,都不想养吃白饭的江枝雾。   江枝雾像个皮球一样被人踢来踢去,最后也没商量出结果。   直到江爷爷的旧友得知这件事,二话没说把她接到沈家。   临走前,大舅妈“好心”提醒她:“枝枝,没人会像你爸妈那样宠你,你要听话,要有寄人篱下的本分。”   不用她提醒,江枝雾知道这个道理。   她戒掉所有的公主病,学会看人眼色,拎着破旧的行李箱,小心翼翼地迈入沈家的大门。   ——   沈家除了吃斋念佛活成仙人的沈爷爷,还有个与她同岁的大少爷沈翊。   大少爷懒散地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枝雾,漆黑的眸子里透着几分轻挑和痞气:“你就是那个刚死了爹妈的小可怜?”   江枝雾眼睫颤了颤,低低地嗯了一声。   当天晚上,江枝雾站在阳台,想到往事,不免湿了眼眶。   四下无人的黑暗里,忽然响起大少爷烦躁的声音:“哭什么,老子的爹妈也死了。”   江枝雾一怔,转过头看向隔壁的阳台,猝不及防地撞进一双暗不透光的黑眸里,捕捉到沈翊没来得及收回眼底的戾气。   她不明白,父母健在的沈翊,为什么要这么说。   ——   后来,江枝雾发现大舅妈的告诫不完全对。   沈翊比父母对她还要好,生活在泥泞里的江枝雾可耻地拽住这根救命的藤蔓,拼命从他身上汲取养分。   主动的是她,率先放手的还是她。   她像是一阵雾,离开的悄无声息。   仿佛从未来过。   北城的一切如旧,沈翊依旧过着游戏人间的生活,身边的女人一个接着一个换。   谁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唯有醉酒后一遍又一遍重播的号码泄露他平静外表下的疯狂。   可那个电话号码早已是空号。   始终无人接听。   再重逢是沈爷爷的葬礼。   昔日满心满眼只有她的少年早已消失,男人身穿黑色西装,冷漠地看着她,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江枝雾在雨幕里跪了整夜,没人敢给她撑伞,纤细单薄的身形瑟瑟发抖,始终没有开口和他说一个字。   葬礼结束,她按照原计划离开,却在去机场的途中被数辆黑色轿车堵在路上,四面八方地将她围住,插翅也难飞。   沈翊从卡宴上下来,全然不见昨日的平静,取而代之的是疯魔般的失控。   他将她拽进车里,咬牙切齿:“江枝雾,你还敢回来,是谁说彻底消失的?”   江枝雾抵着他的胸膛,别过脸不敢看他的眼睛。   却被他捏着下巴,逼迫她和他对视。   男人眼尾被逼到泛红,额头的青筋暴起,最后一丝尊严也消失殆尽。   他附在她耳边低声乞求,嗓音哑的不行:“阿雾,既然回来了,就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深情暴躁大少爷X冷情小可怜孤女   *高中校园+都市/破镜重圆/救赎文/双C双初   *深情不渝的疯狗+++没心没肺的兔子 第14章 14   ◎“我是在自作多情吗?”“不是。”◎   哪怕吹了一路的冷风, 可直到回到宿舍,慕昭的心脏还处于高度兴奋的跳动中。   麻麻的痒痒的,心悸的不能自已。   宿舍里恰好没人, 慕昭坐在椅子上缓了好久, 才想到掌心紧攥的那枚戒指。   她慢慢松开手指,掌心都是黏黏的汗水, 被戒指咯出一个浅浅的印子。   银色素戒躺在手里心, 精致小巧, 非常简单的款式。   慕昭知道这个戒指, 高中同桌是秦屿池的死忠粉,曾扒过这枚戒指, 据说是某个瑞士小众奢牌的挚爱系列,全球只有十枚。   她把台灯打开,盯着这枚戒指看了又看, 在素戒内圈发现有凹凸的触感,头凑的更近,想看清里面刻的是什么字。   在台灯明亮的光线下, 慕昭眯起眼睛,终于看清写的什么,心情更复杂。   ——be my lover   大脑懵了几秒,慕昭举着戒指, 眼睫垂下来。   应该是设计师随手刻的, 总不至于他十五岁就有挚爱吧。   那样的话, 也太早熟了。   可他为什么会把戒指送给自己?   黄佳桦不是说, 他有喜欢的人吗?   是追不到喜欢的人, 所以退而求其次?   慕昭盯着戒指看了不知道多久, 一个念头猝不及防的在脑海里闪现——秦屿池喜欢的那个人, 不会是她吧?   不过一瞬,这个念头就被她习惯性地否认,他什么都没说,她不能再和以前一样自作多情。   慕昭垂下眼,正思索着该把戒指放在哪儿,就听到季央怒气冲冲的声音:“工作!工作!你和工作睡吧!”   说完,她怒挂电话,然后猛地打开宿舍门,就看到鬼鬼祟祟藏东西的慕昭。   季央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上下打量地看着她。   慕昭被看的有些心虚,“央央,你回来了啊。”   季央眼尖地瞥到她手里没藏好的戒指,挑了挑眉:“戒指?慕昭昭你哪来的戒指?”   “没...没,你看错了。”慕昭装不知道,把戒指藏得更深。   季央把包随手扔到桌上,拉这个椅子坐到她跟前,“昭昭,你知道你脸上现在写着哪四个字吗?”   慕昭摇了摇头。   季央一字一顿地道:“我、在、撒、谎、”   慕昭的头更低,耳根红的能滴血。   见她不说,季央自顾自地猜:“戒指,代表信物,不管是你买的还是别人送你的,真相只有一个——”   顿了顿,她一副“大明白”的表情,“是秦屿池的吧?”   在季央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慕昭慢慢打开掌心,不知道因为紧张还是别的缘故,掌心里全是黏黏的汗水,戒指都黏在手上。   季央捏着戒指,仔细地观察一会儿,“戒指是男款,等等,这不是他一直戴在手上的那个吗?”   慕昭点了点头,小声地嗯了声。   季央把戒指放回她掌心,“啧啧,你们俩这进度还挺快。”   “没有,”慕昭摇头,“我不知道。”   慕昭承认,她确实是个恋爱白痴,她听不懂潜台词和暗示,她需要明确地表达出来。   不然,她总会以为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或者,人家本来就没那个意思,确实是她想多了。   在季央的追问下,慕昭把发生的事简单地说了下。   季央托着腮,严肃的道:“他还说了什么没有?”   慕昭想了想:“就说,让我留着,以后还有用。”   “这么抠门?”季央啧了声,突然又想到,“等等,他总该不会是想让你等婚礼上再还给他吧。”   慕昭立刻摇头:“不可能!”   他们现在什么也不是,怎么可能会想到婚礼?   “怎么不可能,”季央去捏她的脸蛋,“我觉得就是这样,要不然他不至于送你的礼物还要要回去吧,他一个堂堂秦家大少爷不至于寒酸成这样吧,而且男款的戒指你要着有什么用呢。”   听着季央愈□□缈的分析,慕昭握着手心里的戒指,心脏悸动的不能自已。   她急需一个答案,但又怕这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那个,从而失去继续下去的勇气。   真不如单箭头的暗恋,至少她什么也不用考虑。   没有那么多的患得患失,也没有那么多的胡思乱想。   慕昭轻轻地摸着戒指上的纹路,脑海浮现他把戒指给她时,耳根泛起的那抹红晕。   他是在...害羞?   和她一样的,害羞吗?   可是,他高中就认识她,如果是苏小漾说的见色起意,可她以前也长这样,和现在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连穿搭都没过渡到大学生模式。   那个时候,他虽然没交往过女朋友,但他从来没有对她表达过任何有意思的暗示。   至少她一次都没察觉过。   怎么可能短短的半个月,就发展到送她戒指的态势?   是真的像季央说的那样,还是说只是单纯的,让她保管?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下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停了。   季央洗完澡,发现慕昭还在椅子上坐着发呆。   她随口提了句:“对了,你说今天是秦屿池的生日,那你送给他生日礼物没有啊?”   慕昭愣了下,“没有。”   季央:“……”   她无语地问:“你以前没谈过恋爱吧。”   慕昭实诚地说:“没有。”   “怪不得呢,”季央冲她眨眼,笑着说,“昭昭,爱情呢,是属于勇者的。”   “你不能一直做胆小鬼。”   在椅子上静坐半分钟,慕昭忽然起身,去柜子里翻昨晚被塞到最底层的钢笔。   包装盒被她塞的很下面,上面垒了很多书和收纳盒,昨天塞进去的时候就很麻烦,今天又原封不动地拿了出来。   早知道不放这么下面了。   把礼物拿出来后,慕昭拿起手机走到阳台,点开和秦屿池的微信聊天界面,像是怕自己反悔,她没犹豫地点开语音通话。   一秒、三秒、五秒……   怎么还没接?   在忙吗?   那她打电话会不会打扰他?   慕昭呼吸一窒,立刻要把电话掐断,却在前一刻电话接通。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听上去像是在酒吧里,慕昭心口微乱,下意识地问道:“你现在忙吗?”   他嗓音带着点倦意的沙哑:“不忙。”   慕昭攥着手机的手指收紧,不知道该怎么切入话题,于是非常不长记性地自我介绍:“是我,慕昭。”   他似是笑了下:“我知道。”   蠢死了。慕昭懊恼地抓了抓头发,试探地问:“你...你在学校吗?”   “怎么?”   “我找你...找你有点事。”   电话那头安静几秒,秦屿池嗯了声:“我这就回去。”   原来真的不在学校啊。   慕昭连忙道:“既然你不在学校,那我下次...”   她想说,不在的话,下次再说也可以,但她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秦屿池低哑的声音打断:“给我半个小时,到你宿舍楼下给你打电话。”   慕昭蜷了蜷手指,“哦,好。”   话音落下,话筒就安静下来。   慕昭站在阳台上,宿舍楼下的枝叶上还有水珠,在路灯昏黄光线的折射下散发晶莹的光。   话筒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还有她的。   他的呼吸声比她的重一点。   隔着电流声,气息相互纠缠。   慕昭攥着手机的指尖微微发颤,等着他把电话挂掉。   但过了半分钟还是没挂,慕昭有些疑惑,就听他问:“还有事?”   慕昭下意识摇头,然后发现他看不见,才说:“没事。”   “那为什么不挂电话?”   慕昭:“……”   因为想听你的声音,哪怕只是呼吸声也行。   心里话慕昭当然不敢说,最后只是道:“我忘了。”   说完,她匆匆把电话掐断。   秦屿池看着黑掉的屏幕,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机,抬腿折回包厢,拿起外套,淡淡撂下句:“先走了。”   陆淮之从手中的牌里抬头,“这才几点,走这么早?”   谭志远也说:“对啊屿哥,这么早回去干什么?”   秦屿池漫不经心地往外走,哼笑了声:“有人找。”   -   挂断电话后,慕昭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在换衣服的时候,挑了条她很少穿的白色连衣裙,还擦了个奶茶色的口红。   迎面撞上正敷着面膜的季央,她一把将面膜拽下来,“慕昭昭你化妆了耶。”   慕昭有点莫名的羞耻,她含糊不清地唔了声。   季央跟个女流氓似的,视线落在慕昭的胸部,“靠,慕昭昭你吃木瓜长大的吧,怎么这么大,居然比我还大!”   说着说着,她还想上手捏,但被慕昭躲了过去。   她低着头,脸红的要命。   季央没揩到油,撇了撇嘴,“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潜力无限,不折腾都美的跟小仙女似的,稍稍擦个口红更好看了,要不要我给你画个全妆,保准闪瞎秦屿池的狗眼!”   慕昭直摇头,“不用不用。”   季央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冲她眨眨眼:“加油!把他拿下!让他喊爸爸!”   慕昭:“……”   从宿舍出来时,慕昭看了眼手机,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   出来的时候才知道外面还是冷的,只穿一条裙子的慕昭忍不住抖了下肩膀。宿舍门口人来人往,她想了想,还是给秦屿池发了条短信,她在学校的姜饼咖啡屋等他。   首大的这间咖啡屋是往届的学长开的,据说他和现在的妻子就是因为咖啡结缘,毕业后学校有咖啡馆的招标计划,便把这个店铺盘下来开咖啡屋。   大晚上没几个人来喝咖啡,馆内除去店员只有两个抱着电脑自习的学生,慕昭挑了个巧克力口味的小蛋糕,顺便问店员要了两根蜡烛。   秦屿池今年二十岁,比她大将近两岁,听说当年因为意外,他多读了一年初三,才会和她同一届,不然他今年本该大二的。   慕昭弯唇笑了下,不怀好意地想,幸亏他复读一年。   把东西摆好后,她就盯着手机屏幕,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脸颊。   头一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   等人的滋味...还挺奇妙。   手机屏幕忽然出现来电显示,是江述白的电话。   两人从小就认识,江述白在隔壁的清大读书,只不过前段时间去美国参加一个比赛,昨天才回来。   慕昭连忙点了接通。   电话那头响起轻懒的男声:“在哪儿呢?”   慕昭弯起唇:“学校啊,我还能在哪儿?”   “国庆出来聚一聚?”   “行,你哪天有空?”   “我都行,看你。”   慕昭想了想,“那就四号吧,前三天餐厅人肯定巨多。”   “嗯,行。”   简单聊了几句近况,江述白忽然问了句:“对了,你找男朋友了吗?”   慕昭脸腾地红了:“没有,我一直好好学习来着。”   江述白笑了声:“还没遇到喜欢的?要不我给你物色几个,我这边有不错的人选。”   “谢谢,用不着,”慕昭哼了哼,“有喜欢的。”   电话那头安静两秒,随即响起江述白熟悉的轻挑语气:“有喜欢的还没男朋友,人家看不上你?”   慕昭心情一下子down下去,余光瞥见正推玻璃门的秦屿池,匆匆说了句“有事下次见面聊”,便把电话掐断了。   秦屿池穿着件黑色冲锋衣,衬出他平直的肩膀线条,黑色短发微微凌乱,黑眸凌厉地看着她。   随着他越走越近,慕昭心跳的越来越快,脑海里闪现个荒唐的念头——他们这是在约会吗?   第一次约会。   在他生日这天。   慕昭看他在她对面坐下,两人头顶有个圆形的罩灯,暖色调的光线将他的轮廓照的柔和,没有平时的痞气和攻击性,反倒有几分温柔。   秦屿池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又看向她的白色连衣裙,眼底划过一抹惊艳,随即挑了挑眉,懒懒地拉着腔调:“看来这次谈话很重要,组长大人很重视呢。”   “……”   行,刚才的温柔只是错觉。   是她眼瞎。   慕昭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忙着把礼物推给他,“这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包装袋上面还有钢笔的logo,本来慕昭是想着去买个礼物盒包装一下的,但文具店的包装纸实在太丑,去外面买又来不及,最后还是保持原封不动。   虽然这个钢笔比不上那枚戒指贵,但也是花了慕昭当时所有的零花钱,加起来也有小六位数,也是一个小众的牌子。   秦屿池没接,眉梢挑了挑:“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是要我卖身吗?”   “……”   你这么贵,我哪能买得起。   慕昭解释道:“你送我的戒指也很贵,我这是回礼。”   秦屿池笑了下:“我的戒指你以后还得还给我,难不成这钢笔我以后也要还给你。”   “不用。”慕昭连忙摇了摇头,随即想着,他是不是不想要她的礼物,不然为什么要推辞?   果然还是很冒昧吗?   早知道随便买一个很普通的就好。   她垂下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送,秦屿池忽然伸手把纸袋拿了过去,“礼物我收下,作为报酬,你可以和我提一个要求。”   要求?   想到最近看的债法,慕昭下意识问了句:“附条件附期限的要求吗?”   “无条件无期限。”   无条件无期限的要求,那不就相当于她说什么都行。   这个空头支票,开的也太大了吧。   秦屿池像是一眼看穿她的想法,挑了挑眉:“你要是不信,我给你立个字据。”   作为法学生,证据意识简直是刻在骨髓里的本能,慕昭下意识地回他:“可是我没带笔和纸。”   “……”   话音落下,慕昭似乎看到,他的眉心微不可觉地跳了下。   她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蠢死了,又被她搞砸了。   哪有她这样上赶着要人家的承诺的。   慕昭低着头,欲盖弥彰地喝了口刚才点的热牛奶。   秦屿池笑了声:“明天德语课给你。”   还真的要给她?   应该是不想让她尴尬。   慕昭点了点头,闷闷地哦了一声。   送完礼物,慕昭叫服务员把蛋糕从柜子里取出来。   秦屿池的视线落在小蛋糕上,眼眸微不可觉地动了动,然后笑着看她:“组长大人真贴心。”   又是组长大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给了她堪比免死金牌的承诺,慕昭鼓起勇气和他提出要求:“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我不喜欢组长大人。”   秦屿池怔了下,然后笑出声:“好,慕昭。”   慕昭也笑了起来,终于可以摆脱那个羞耻的称呼了。   见秦屿池拿着塑料刀就要把小蛋糕一分为二,慕昭出声连忙阻止:“你不许愿吗?”   秦屿池愣了下,若有所思地道:“是应该先许愿。”   顿了顿,他看着她:“你替我许。”   愿望还能送人吗?慕昭问他:“为什么?”   “我没许过,不知道该说什么。”   慕昭怔住,呆呆地看着他:“你以前没过过生日吗?”   秦屿池无所谓的道:“没有,你是第一个给我过生日的。”   听着他轻飘飘的语气,慕昭手指蜷了蜷,一种名为心疼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心脏难受的揪成一团。之前问过表姐,她说秦屿池虽然是秦家独子,但日子过的并不好。后来转来南浔一中,也听说是被他父亲赶来的。毕竟跟大都市北城比,南浔只能算是很偏僻的四线小城市。   慕昭这次很聪明的把话题岔开,“那你想要什么?我帮你许愿。”   “我没什么想要的,你随便许。”   “噢。”   在他插蜡烛的时间,慕昭拧着眉在想该许什么愿望。   烛火点燃,秦屿池收回打火机,“许愿吧。”   咖啡馆的光线本就是暗色调,配上蜡烛昏黄的光线更柔和,小姑娘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浓密的睫毛在瓷白的脸蛋上投下浅浅的阴影,神情天真而虔诚。   秦屿池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勾着薄薄的笑意,这姑娘从小是活在城堡里吗?十八岁了还能这么认真地吹蜡烛许愿。   念着毕竟是他的生日,慕昭许的愿望都是关于他的,唯独最后一个藏了私心:希望慕昭每年都能陪秦屿池过生日。   轻轻一吹,蜡烛熄灭。   慕昭睁开眼,对上他湛湛沉沉的黑眸。   她怔了怔,然后冲他笑了下:“生日快乐。”   -   今天的心动指数快要爆表,昨天下定的决心彻底烟消云散,慕昭决定还是要继续喜欢秦屿池。   吹完蜡烛,蛋糕被切成两块。   秦屿池不喜欢吃这么甜的,但念着是她买的,还是把蛋糕全都吃完,看向对面拿着叉子一戳一戳的小姑娘。   他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随口问:“喜欢吃甜的?”   慕昭的视线随着他喝水的动作移动,落在他滚动的喉结上,有几滴水珠顺着下巴往下坠,跳到他的锁骨上,然后继续向下,消失于无形。   在他发现前,她赶紧收回视线,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总是在打探她的口味,但是她都不清楚他喜欢吃什么。   非常不公平。   想到这,慕昭抬头问:“那你呢?你也喜欢吃甜的吗?”   秦屿池顿了下,笑了起来:“嗯,我也喜欢吃甜的。”   慕昭看了眼他吃完的蛋糕,试探地问:“那...再来一块?”   秦屿池:“……”   他先是一愣,然后单手抵着唇角笑出声,嗓音低沉又性感。   慕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为什么说着说着话,突然笑的这么荡漾。   不过笑起来真好看,慕昭更加坚定继续喜欢他的信心。   今晚是秦屿池送她回宿舍的。   两人在她宿舍楼下说再见,慕昭刚往里面走几步,忽然想到点什么,她转过身,看到还立在原地没动的秦屿池。   大雨初歇的秋夜,晚风的阵势很大,风把她白色连衣裙的裙摆吹起。   学校的路灯是刚装的,最近似乎在评比最美校园,装饰的和艺术品一般,洒下来的光线很柔和,平添几分温和的静谧。   他身上残余的薄荷烟味,随着风灌入她的鼻翼。   很淡,淡的像是错觉。   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慕昭没有走到他跟前。   因为这是被拒绝后,落荒而逃的最佳位置。   慕昭的头发被晚风吹的很乱,但她无暇关心,只是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秦屿池,“我是在自作多情吗?”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但是慕昭相信秦屿池听得懂。   但他很有可能装作没听懂。   或者听懂了,觉得她这样的打直球没意思,然后拒绝她。   可慕昭还是问了出来。   可能是月色太美,给她的勇气。   风很大,光线也很亮。   所有的表情都无处隐匿。   垂在两侧的拳头一点点握了起来,她直勾勾地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她看到他垂眸笑了下,然后说:“不是。” 第15章 15   ◎牵起她的手◎   第二天的德语课, 秦屿池真的把字据给了她。   那天慕昭提前去了半个小时,她到的时候,教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秦屿池趴在桌子上, 头枕在胳膊上, 带着灰色的卫衣帽子,大半边脸都隐藏在视觉死角。   但慕昭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比起他的脸, 她最熟悉的是他的背影, 因为她看过无数次。   他好像总是很累的样子。   在忙什么呢?   慕昭小心翼翼地把书包放下, 生怕把他吵醒。   尽管她动作很轻, 但秦屿池还是缓缓睁开眼,对上慕昭看他的目光。   教室里没开灯, 只有雨后初霁的清晨射进来的微弱光线。   慕昭忽然想到昨晚,不知道被谁下降头,问他的那句鬼话, 此刻的四目相对让她羞赫的脸红。   昨晚真的是...   她哪来的胆子问的啊。   要让她重回昨晚,慕昭绝对没有这个勇气。   在她出神的时候,秦屿池掀开旁边的书, 拿出里面夹着的白色纸条,起身走到她身边。   不知道是不是熬了一整夜,他的嗓音异常沙哑:“我这段时间有点事不在学校,有事给我打电话。”   慕昭愣了愣, 接过他递来的纸条, 懵懵地接了一句:“哦, 好的。”   他应该真的很急, 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离开, 慕昭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 见他收拾完东西忽然回头问她:“有我的号码吗?”   慕昭摇头:“我只有微信。”   秦屿池蹙了下眉, “你的电话?”   “啊?”   “你的电话号码,报给我。”   慕昭听话地报了一串数字。   秦屿池笑了起来:“嗯,我先走了。”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慕昭才反应过来,他待在这里难道只是为了给她送“承诺书”吗?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他的那句“不是”,又给了她更多自作多情的勇气。   慕昭弯起唇,很轻地笑了下,露出浅浅的小梨涡。   打开一直捏在手心里的纸条。   白纸黑字,上面赫然写着:   [秦屿池欠慕昭一次。   无论何时何地,无条件兑现。]   -   国庆假期的前三天,慕昭除了初三的时候,去给徐子易上了一节家教课,剩下的时间大都在忙数据库基地的工作。   刚开学一个月,学的很多都是通识类课程,专业课也大多是入门级别的知识点,不算特别难,慕昭便没专门留时间,打算期中考试的时候再看。   初四是她和江述白约好的日子。   两人在校门口集合,然后打车去了附近的商场。   江述白和慕昭同岁,还比慕昭小几个月,不过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外人都以为江述白比她大。   两人的关系比外人以为的还要亲密,江述白的父母和慕昭爸爸是非常好的朋友,当年一场空难带走了江爸爸江妈妈,慕士辰便把年仅十岁的江述白接到家里,和慕昭作伴。   慕昭小时候还一直想让江述白叫她姐姐来着,只是江述白誓死不从。   因为同岁,两人交流起来没有任何障碍,从十岁开始上学放学便一直在一起,直到高一那年,江述白的一个叔叔说要把他接回去。   慕昭很唾弃这种行为,江述白小的时候不养,见他次次考试名列前茅抢着要,如果是她,肯定不会回去。   本以为江述白和她一样想的,但他居然答应叔叔要回南城。   为此,慕昭还和他闹过绝交。   江述白回去后给她不知道道过多少次歉,慕昭才原谅他。   算起来,自从爸爸的葬礼到现在,两人三个多月没见面了。慕昭看着长相清隽的江述白,不由地感慨:“你小时候这么黑,没想到长大后成了小白脸。”   江述白:“……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慕昭撇了撇嘴,“对了,你和霏霏怎么样了?”   “分了。”   慕昭睨着他:“又分了?”   江述白:“……”   两人平时也有联系,刚进大学时,江述白说谈了个女朋友,如果不是他临时出国比赛,本来还打算带过来一起吃饭的,没想到人还没见到就分手了。   慕昭很嫌弃地看着他,“你现在怎么变的这么花心?”   江述白扯了扯唇:“我是被甩的。”   慕昭狐疑地看着他:“真的吗?”   不是她不相信江述白,只是江述白真不像是会被甩的那方。   长相是最近很流行的小鲜肉类型,而且是金融系的高材生,性格呢也是温柔绅士居多数,大部分女孩子应该都会喜欢吧。   江述白淡淡的道:“她说我不爱她,然后就甩了我。”   慕昭:“……”   也是个性情女子。   慕昭正想着安慰的台词,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你不爱她还和她在一起,你渣不渣?!”   江述白:“……”   他看了慕昭几秒,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慕昭昭我发现你怎么还这么天真,光长年龄长智商,情商是一点也不长是吧。”   “谁跟你说一定要彼此深爱才能谈恋爱,浅浅的喜欢就行,见色起意一拍即合的还少吗?”   慕昭拍掉他的手,鄙夷地看着他:“少为你的渣找借口。”   江述白:“……”   他没再解释,看着坐在旁边的慕昭。   算起来很久没见她了,上次慕叔叔葬礼,她看起来简直像是行尸走肉,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行。   现在看起来,和三年前没什么差别。   还是喜欢穿浅色连衣裙,头发随意扎成低马尾,额前垂下两缕微卷的发丝,皮肤白皙的仿佛看不见任何毛孔。   他看的有些出神,还是在慕昭转过头的前一刻才反应过来,随口扯了个话题:“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可以,陈妈妈说挺好的。”   “那就好,”江述白说,“今年过年我和你一起回南浔。”   慕昭怔了下,然后笑出声:“好啊。”   两人一路上都在聊天。   有的朋友就是这样,无论多久没见,但只要一见面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江述白带她去了家很贵的西餐厅,这家店现在的慕昭昭根本不敢进,她眉梢挑的老高:“你不是吧,这么阔气?”   “小爷我比赛是有奖金的,”江述白拉着她的胳膊,“今天随便你点。”   慕昭:“好哦。”   西餐厅的客人不多,用的是隔断空间,屏风后的卡座里隐约坐着几个人。   不得不说,贵有贵的道理,慕昭狠狠宰了江述白一笔,吃完正餐后又点了个慕斯蛋糕,草莓味的甜腻奶油在味蕾蔓延。   江述白盯着她,见她一个蛋糕也能吃的这么津津有味,还是没忍住问:“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吃甜的?”   慕昭抬头,朝他笑了笑:“人的口味又不是身高年龄,喜欢的东西不管过了多少年还是喜欢,不感冒的东西过了多少年也不感冒。”   江述白眼神暗了暗。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对了,你上次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谁?”   慕昭怔了下,挑了挑眉:“秘密。”   安静几秒,江述白又问:“什么样的?”   “很好很优秀的人。”   江述白:“……”   他睨着她:“你别被人骗。”   慕昭:“……”   她虽然不是聪明有心眼那挂的,但也不至于好骗到人人都要提醒她的地步吧。   慕昭哼了哼:“我眼光很好的,他才不会骗我。”   江述白盯着她:“形容一下。”   慕昭戳了口蛋糕,“嗯...长的比你帅,身高比你高,智商比你高,高考分数也比你高......”   江述白:“……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得得得,我不问了还不行吗。”   “咔嚓——”   两人身后的卡座里。   陆淮之眯起桃花眼,幸灾乐祸地把照片发给秦屿池。   还贴心地给了备注:   【俩人在西餐厅吃饭呢,坐的还是情侣专座,自我进来到现在一直说说笑笑,那男的还给她擦嘴呢,看着跟一对似的。】   这句话真假参半。   擦嘴是胡诌,   坐的也不是情侣专座,   但关系非常亲密,举手投足满是默契。   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   得知秦屿池把戒指给了慕昭,陆淮之惊的把酒都吐了出来。   为了哄小姑娘,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那戒指他都戴了五六年了,说是给未来媳妇儿的定情信物,等婚礼交换戒指的时候再还给他。   就这么轻飘飘地给了慕昭。   要说秦屿池认准慕昭,陆淮之保持怀疑态度。   他和秦屿池太熟,从穿开裆裤就认识,除去秦屿池被下放到南浔的那两年,两人几乎一直待在一起。   以他对秦屿池的了解,推测的结论是——   应该是对慕昭有点意思,   但要说这辈子就认准她了,   不大可能。   秦屿池那种人,怎么可能甘愿被人绑住呢。   不过至少,他现在对慕昭还是挺上心的。   陆淮之最近闲的蛋疼,就想找点乐子,煽风点火地发送:【慕昭牛逼啊,这是要绿了你的节奏。】   秦屿池看着手机屏幕,眼神一寸寸冷下来。他抬手扯了扯衬衫领口,呼吸稍微顺畅后,扫向对面低眉顺眼的女生,漫不经心地问:“你叫什么来着?”   纪鸢见他终于看自己,眼睛瞬间亮了,红着脸说:“纪鸢,我叫纪鸢。”   虽然她进来时,已经自我介绍过。   秦屿池不顾及场合点了根烟,猛吸一口后吐出幽幽的烟雾,吊儿郎当的语气:“纪小姐,你应该听说过,我前女友能从首大排到你家门口。”   纪鸢怔了下,掩住心底的酸涩,挤出一抹笑容:“我不介意的,”顿了顿,她弯唇,“每个人都有过去,只要你以后.....”   她想说,只要他以后不再和别的女人有联系就行。   但秦屿池很没风度地打断她的话:“看在我爸妈的面子上,如果结婚,我会尽量把固定情人的数量控制在十个以内。”   纪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你……”   秦屿池舌尖抵了抵下颚,“我以为你很清楚游戏规则,你的沈阿姨没教过你我们这个圈子的规矩吗?”   纪鸢最后是哭着跑出去的。   秦屿池嫌恶地把烟掐灭,起身正要离开,包厢的门忽然从外面推开,秦承玄浑厚粗沉的声音传来:“你和小鸢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教了她一点规矩。”   “混账!”   秦承玄一把将手机扔过去,直直地砸向他的额头,然后手机摔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   秦屿池额头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抬手,果然摸到了湿黏的血迹。   他无声地扯了扯唇:“我能走了吗?”   话是这么问的,但他没管秦承玄,拿起手机朝门外走。   临出门前,他忽然回头,冲着秦承玄笑了下:“爸,对情敌的女儿比亲儿子还好,真该把你的无私事迹报道出来,供世人观赏膜拜。”   “滚!!”   -   从厕所回来,慕昭看了眼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电话。   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江述白解释:“你手机刚才一直在响,我看号码没有备注就给你挂了。”   慕昭也没在意,最近的骚扰电话特别多,一堆的辅导机构打电话推销报名ACCA,肯定是学校把他们的联系方式泄露出去的。   吃完午饭,大概下午两点多,江述白接到同学打来的电话,说是辅导员有急事找,就匆匆地离开了。   慕昭本打算回去,但想想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顺便逛了逛,买了两件初冬穿的薄毛衣。   北城的冬天来的很早,才十月份初就感觉有点冷。   不像南浔,十一月下旬才入冬。   拎着购物袋走在商场里,经过男装区的时候,慕昭无意从橱窗瞥见男模身上的黑色大衣,脚步就这么顿住。   脑海里浮现秦屿池穿上它的模样,应该会很好看。   也是,他本来长的就好看,穿什么都会很好看。   慕昭弯了弯唇,抬头看了眼店名,原来是D家的初冬新款。   怪不得这么好看。   五位数。   好贵。   等她再攒一点钱吧。   慕昭其实不缺钱。   在她刚出生的时候,爸爸就给她买了信托基金,不过因为奶奶身体不好,基金里的钱都拿去给奶奶治疗了。   方淑曼每个月也会给她打钱,只是慕昭从来没动过就是了。   她很享受,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感觉。   而且,用自己赚的钱给喜欢的人买东西,想想就有成就感。   慕昭最后看了眼那件黑色大衣,收回视线坐电梯下楼,却在商场门口撞见了正准备进来的方淑曼。   “昭昭!”方淑曼原本黯然的眼神瞬间亮起来。她的气质和慕昭很像,典型的南方人长相,温柔中带着点清冷,穿着件绛紫色旗袍,年过四十,风韵犹存。   慕昭今天心情挺好的,不想因为她变差,说了声学校有急事便要离开,但方淑曼拽住了她的胳膊。她可能有些着急,没控制好力道,拽的慕昭胳膊有点疼,微微蹙起了眉头。   不过方淑曼没察觉到,她急着开口:“昭昭,陪妈妈聊聊天吧,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她声音很低,带着卑微乞求的意味,刺的慕昭心脏一软。   只是,这次的对话,又一次不欢而散。   最后,以方淑曼歇斯底里的怒吼结束——   “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对,我是出轨了没错,但你爸爸是被你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你要过生日,他怎么会连夜开车回来,怎么会遇到车祸?”   走出商场是下午五点多。   大片的火烧云弥漫在天边,不少人拿出手机拍照。到处都是结伴的好友,嬉闹的孩童,散步的夫妻,热吻的情侣,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   慕昭吸了吸鼻子,怕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哭出来,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走。   脑海里还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和爸爸的最后一通电话。   她每年的生日,慕士辰都会陪她过,但那天却在南城应酬,慕昭当时只想着是自己十八岁生日,必须要和爸爸一起过,她故意闹脾气,指责慕士辰不称职。   但她实际上是决定第二天去南城,给爸爸一个惊喜。   可还没去机场,就接到爸爸去世的噩耗。   如果不是她乱发脾气,爸爸是不是就不会遇到意外?   慕昭用力地咬着唇,克制住弥漫到眼底的水雾,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手腕却忽然被人用力攥住,身体猛地撞上一堵坚硬的胸膛。   头顶响起冰冷的男声:“慕昭!”   一辆黑色轿车从两人身边飞逝,慕昭猛地回过神,怔怔地对上秦屿池漆黑冷戾的双眸。   他语气很冲:“你的眼睛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表情太凶,慕昭又委屈又害怕。她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   小姑娘垂着脑袋,长发遮住白皙的脸蛋,卷曲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看上去委屈的不行。   秦屿池喉结滚了滚,语气不自觉缓下来:“吃晚饭没有?”   慕昭轻微地摇了摇头。   “想吃什么?”   慕昭想了想,小声说:“面条。”   话音落下,秦屿池直接牵着她的手,眉头微微蹙起,“手怎么这么凉?”   慕昭愣了愣,看着被他手掌完全包裹的小手,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但他却没有任何的不自然,仿佛牵她的手是件很正常的行为,像是最普通的情侣之间的牵手那般娴熟。   刚才的委屈全都消失不见,被情难自抑的心悸取代。他的手很大很硬,不过掌心很热,衬的她的手更凉。   慕昭低声回:“不知道,可能是风吹的。”   秦屿池握着她手的力道紧了紧,看着她身上的长袖连衣裙,低声嘱咐了句:“北城比南浔冷,出门的时候多穿点衣服。”   慕昭低着头,轻轻地嗯了声。   接下来的一路两人都没说话。秦屿池牵着她的手走到商场后美食街的一家面馆。   从外面看面馆狭小,但里面还算敞亮。   里面的收音机正随机播放到最近挺火的一首情歌。   慕昭没听过,后来才知道这首歌叫《你还要我怎样》。   店内的生意不算好,里面除了店员,一个顾客也没有。   低沉的男声正唱到歌曲的结尾——   “有一天晚上 梦一场   你白发苍苍说带我流浪   我还是没犹豫就随你去天堂   不管能怎样我能陪你到天亮”   秦屿池到了店内才把慕昭的手松开,她的手已经很暖和了,他把他掌心的温度都传给了她。   慕昭眼睫颤了颤,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同于平时随性恣意的穿搭,他今天穿的比较正式,黑衬衫和黑西裤,只是衬衫的领口被他扯的有些凌乱,平添几分诱人的欲。   禁欲的欲。   她出门前也收拾了一番,穿的是米白色的连衣裙。他喜欢穿黑色,而她喜欢穿白色。   慕昭自恋地想,这次更像是在约会。   她弯了弯唇,偷偷地笑了下。   恰好看到她唇角的弧度,秦屿池挑了挑眉,“你笑什么?”   慕昭立刻收回笑容,“没有,我没有。”   秦屿池看着刻意板着脸的小姑娘,笑了起来。   怎么又笑的这么荡漾。慕昭被他笑的骨头都麻了,听到他吊儿郎当的声音:“行行行,你没有,是我眼花了。”   “……”   又是这副讨人厌的语气。   慕昭刚垂下眼,就听他问:“想吃什么?”   秦屿池把菜单递给她。   慕昭看了半天,忽然抬头:“你吃什么?”   “云吞面。”   他居然也喜欢吃云吞面,慕昭眨了眨眼,“我和你一样。”   秦屿池挑了挑眉,对着店员道:“两份都不要香菜。”   店员看愣了,猛地听到声音才回过神,“好的,请稍等。”   她走后,又安静下来。   慕昭问他:“你也不喜欢吃香菜啊。”   “嗯,味难闻。”   他和自己的口味很像嘛,慕昭昭雀跃地想。   面的味道很好,不过中午的时候吃的有点多,现在慕昭还不是很饿,没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秦屿池瞥了眼,微微蹙起眉:“吃饱了?”   慕昭放下水杯,点了点头。   “中午吃的什么,才吃这么几口就饱了?”问完之后,秦屿池怔了下,觉得自己这话问的真没腔调,一股子味儿,随即自嘲地扯了扯唇。   但低着头的慕昭没看见,很乖地回他:“和朋友一起吃的,西餐,还吃了块蛋糕。”   和那小白脸一起吃饭,胃口这么好?   和他一起吃,吃两口就饱了?   这个念头一出,秦屿池眯了眯眼,想到陆淮之发给他的照片和信息,呼吸又有些堵。   他无意识地抬手扯了扯领口,凸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上。   秦屿池喊她的名字:“慕昭。”   慕昭抬头:“嗯?”   小姑娘眼睫轻轻颤动,懵懵地看着他。   质问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安静几秒,慕昭听到他恶狠狠地警告:“以后不许挂老子的电话。” 第16章 16   ◎“谁能凭爱意将富士山私有。”◎   挂他的电话?   她什么时候挂过他的电话?   慕昭刚想摇头说她没有, 忽然想起那三通未接来电,恍然明白过来,“那三个电话是你打的?”   不知道是不是慕昭的错觉, 秦屿池的表情好像有些不自然, 他薄唇轻扯:“是老子打的。”   干嘛又变的很凶。   她又不是故意不接他电话的。   念着这件事是她的错,慕昭忙着解释:“我去洗手间的时候没拿手机, 我朋友看是陌生号码, 以为是骚扰电话, 就挂了。”   那小白脸居然动她的手机, 还挂他的电话?   秦屿池舌尖抵了抵下颚,恢复成漫不经心的模样, “朋友?什么朋友?”   慕昭不知道该怎么说,言简意赅地解释:“就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行,还是竹马。   秦屿池哼笑了声:“和好朋友一起吃饭很开心?”   慕昭眨了眨眼:“还可以。”   忽然, 秦屿池朝她靠近,用气音问她:“那和我比呢?”   桌子本就不大,他身体朝她这里倾了点, 两人的距离更近。近到慕昭能看清他的睫毛,还有他黑眸里的自己。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慕昭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目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再是冷白的脖颈, 凸出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的皮肤很白, 这么近距离的看着, 仿佛还能看清他脖子上青色的血管。   带着几分诱人下坠的欲。   慕昭眼睫颤了颤。   “和我比, ”他紧锁她的眼睛, 带着几分咄咄逼人, “你和谁在一起更开心?”   慕昭听到自己咽口水的声音:“你...和你最开心。”   -   在两人吃面的期间,店内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   他们俩坐在偏角落的位置,光线比较昏暗,但黄佳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秦屿池,紧跟着发现他对面坐着的居然是慕昭。   她怔怔地看着他给慕昭烫餐具,看着他给慕昭倒水,七分热水三分温水,调到最适宜的温度,看着他身体故意前倾和慕昭四目相对,看他对她笑的这么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那边光线太柔和的缘故,两人看起来像是交往很久的情侣,一举一动之间全是娴熟的默契。   黄佳桦死死地咬着唇。   在和她交往的那几天里,他没和她单独吃过一顿饭。   期间,两人的相处模式很单一,往往是他抱着电脑在工作,她趴在他旁边看他。   唯一和其他人不同的是,拥有女朋友的头衔后,她可以近距离地看他。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不同。   他碰都不碰她,她鼓起勇气贴上去,他也只是轻飘飘地说有洁癖不喜欢亲近;她的衣服都露成那样,他都不多看自己两眼,以至于黄佳桦一度怀疑他是不是喜欢男人。   唯一让她觉得有女朋友感受的是——   他曾经问过她,男生做什么事能打动女生?   黄佳桦满心满眼地看着他,说,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似是觉得没趣,又要继续工作。   她连忙说,女生一般都会很注重小细节。   节日的时候要有仪式感;   微信置顶一定要是自己。   会因为收到喜欢男生送给自己的玫瑰花心动;   会因为和喜欢的男生有共同的爱好雀跃;   最重要的一点,一定不能让女孩子生很久的闷气,不然冷静下来就算表面没什么,心里肯定会记下来的。   他听得很认真,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平时都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   黄佳桦以为,他这是要自己教他,该怎么哄自己开心。   可没等到他用这些知识点,他就和她轻飘飘地说了分手。   给的理由是:腻了。   黄佳桦当时脸色惨白。   秦屿池对她非常大方,交往期间她看中一套宝石项链,将近七位数,他也毫不犹豫地送给她。   这让她以为自己是不同的。   不是都说愿意为女人花钱的男人,多多少少都是爱她的吗?   分手后她哭的昏天倒地,打听后才知道,他对每一任女朋友都非常大方,她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得知他收下自己的礼物后,她又一次鼓起勇气给他表白。   他却轻飘飘地说:“手表我很喜欢,钱打到你账户上了。”   他给她打了手表三倍的价格,然后随手把她挑选很久的手表给了陆淮之。   她最后不死心地问了句原因,安静许久,他哑着嗓子开口,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黄佳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酒吧的,他有喜欢的人,他居然有喜欢的人。   她以为,他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因为有的人就是天生冷血寡情,而他玩世不恭的痞坏劲儿,让人迷恋,沉沦的不能自已。   可他居然说有喜欢的人。   黄佳桦的第一反应是假的,她不信他真的喜欢上一个人。   可不能免俗的,她非常嫉妒这个,只存在于他口中的——喜欢的人。   盯着眼前这幕,黄佳桦瞬间把发生的事连在一起。   脑海里有个念头愈发清晰。   ——秦屿池喜欢的那个人就是慕昭。   -   慕昭发现秦屿池最近真的挺忙的。   吃完面条后,他开车把她送到宿舍楼下,说了句早点休息,就和陆淮之一起离开了。   国庆假期,叶清薏和江琦妍都去和高中同学旅游了,季央倒是昨天晚上忽然回来,说是跟男朋友吵架了,回宿舍躲躲。   等秦屿池走后,慕昭小心翼翼拿出手机,瞥了眼四周没人,点开他的电话号码。   口中默念三遍,把这串数字记下。   他的手机尾号,居然是0616,正好是她的生日。   真是太巧了!   慕昭昭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遇到这种巧合,仍是把它归咎于冥冥之中的缘分。   她弯起唇,很轻地笑了下。   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要给他备注什么呢?   秦屿池?   是不是太生硬?   而且很像陌生人的备注。   他说过她不是在自作多情,那他们应该不算陌生人了吧。   嗯,肯定不算。   快要走到寝室门口,慕昭还没想好该给他备注什么,最后索性和微信名一样,用他的名字首字母。   刚编辑完备注,耳边倏然响起冰冷的女声:“慕昭。”   慕昭将视线从手机屏幕里收回,抬头看向面前的黄佳桦。   不同于前几次见面时的一丝不苟,黄佳桦看着有几分狼狈,眼睛红红的,长发有些凌乱。   但她死死地盯着慕昭,眸底是冰冷的寒意。   慕昭大概能猜到,黄佳桦来找她的原因。   果不其然,就听她开门见山地问:“你在和秦屿池交往?”   慕昭摇头:“没有。”   黄佳桦狐疑地盯着她,握紧的手指却是松下来。   她冷哼:“我警告你,你离秦屿池远一点,不然我让所有人知道你妈妈是个荡、妇!”   被这两个字吼的,慕昭脑子一懵。   她心里是怨方淑曼出轨的,但这个世界上,最应该指责方淑曼的就是自己,她都从没把这两个字和方淑曼联系在一起过。   受害者都没指责,无聊的看客倒是肆意批判。   慕昭没多说什么,只是问:“你怎么知道的?”   黄佳桦募地有几分心虚。   她和林漫漫是闺蜜,林漫漫最近一直抱怨她的继母。   也是意外,她才知道林漫漫的继母居然是慕昭的妈妈。   为人师表的大学教授居然为了傍上富豪婚内出轨,出轨的人居然还是丈夫的表弟!   要是发到网上,估计能赚不少流量。   虽然利用这件事威胁慕昭,但黄佳桦害怕林漫漫知道,毕竟谁也不想让自己的家事被外人议论。   黄佳桦色厉内荏地看着慕昭:“你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如果不离开秦屿池,我就让所有人知道这件事。”   慕昭抿着唇:“随便你,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小心——”   她一字一顿地道,“玩、火、自、焚、”   说完,她抬腿从黄佳桦身边绕过,用钥匙打开寝室的门。   刚才表现的云淡风轻,可慕昭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   任谁也不想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供人观赏。   但她更不愿因为这件事,把秦屿池让出去。   她已经让一次了,不能再让第二次。   而且他还请自己吃面条,要是让出去,显得自己很没良心。   左右不过是被指指点点,她还没脆弱到无法忍受流言蜚语。   想通后,慕昭深吸一口气,然后去浴室洗澡。   黄佳桦很快用行动告诉慕昭,自己不是吓唬她的。   当天夜里,一条帖子在校园论坛横空出世,不到半小时被顶到热度最高。   帖子的标题很惹眼——首大哲学系副教授FS.M离职真相,竟是婚内出轨房地产大佬,现已嫁入豪门做阔太。   慕昭是第二天上午看到的,还是叶清薏把帖子转发给她她才知道的,她平时很少逛校园论坛。   两性话题本就是吃瓜人最热衷讨论的,底下盖了上千层楼。   【哲学系的FS.M,说的是那个很有气质的美女老师吗?】   【卧槽,我还上过她的课,结课的时候还要过她的合照。】   【长的那叫一个清新脱俗,电影里的明星都没几个比得过,没想到居然为了上位不择手段!】   【……】   【什么?楼主说她女儿在我们学校?】   【有那种不检点的妈妈,你指望养出来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东西?】   【估计也是仗着脸勾引别人女朋友的小碧池。】   【不对吧,妈妈出轨,这女儿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   评论区分为两派,有人认为女儿有样学样,八成不是好货;也有人觉得女儿才是最需要被同情的对象。   不过话题最后的落点在——这个女儿,到底是谁?   发帖人没有明说,只是给了条线索——法学院大一的清纯小白花学霸。   首大法学院一共五个班,男女比例四六分,女生加起来不到一百个,长相清纯小白花的,还是学霸,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慕昭。   叶清薏:【昭昭,你得罪谁了?】   慕昭抿了抿唇,回复:【我没事,随他们说吧。】   回复完叶清薏,慕昭想了想,然后把帖子转发给了方淑曼。   -   慕昭看起来没什么事,但季央就是觉得她心情不好。   昨天晚上,季央看到黄佳桦和慕昭剑拔弩张的那幕,问她她说没什么大事,她自己能处理,季央就没太放在心上。   但看到这个帖子,季央眼睛一眯,直觉不对劲。   肯定是黄佳桦做的妖。   想了想,她去翻秦屿池的微信,然后发现她没有他的微信,季央撇了撇嘴,找人辗转要到他的电话号码。   她直接打了个电话,但是很无情地被挂断了。   季央:“……”   她真是吃饱了撑的才想着帮他!   季央本不打算管,可又不忍心慕昭被人议论,还是给这个手机号码发了条短信——   【你傻逼前女友昨晚不知道跟昭昭说了什么,她现在趴在桌子上哭呢。】   然后自报姓名:【我是季央。】   没过半分钟,秦屿池果然来了电话。   话筒传来的男声冰冷又凉薄:“她人呢?”   季央随口胡诌:“刚才在哭,现在出去了。”   秦屿池声音沉下去:“你就看着她哭?”   季央:“……”   首先,慕昭昭没哭。   其次,他这是什么语气?搞的跟她犯了什么错似的。   念着慕昭昭心情不好,季央没多跟他计较,“是你那个叫黄佳桦的前女友做的妖。”   -   说实话,这件事慕昭没怎么太在乎。   毕竟对她产生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就是看到别人的指指点点有些不舒服。   算不上难以忍受。   现在还是国庆假期,数据库基地里没人,慕昭抱着笔记本,把专业课的知识点顺了一遍,然后继续处理工作。   忙到吃晚饭的点,她去食堂点了碗甜粥和两个生煎,有人认出她后小声和同伴议论,虽然慕昭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也能猜出个大概。   她看了眼手机,帖子删的干干净净,发帖人道歉自认造谣,听叶清薏说黄佳桦还领了个处分。   慕昭以为是方淑曼让林正宏处理的,没多在意。   信息时代,没几天大家就会忘记这件事。   更何况,这件事不是造谣,撑死算得上夸大其词,直接给处分就连慕昭都觉得有点过。   但她当然不会去求情,她没有菩萨心肠。   吃完饭,慕昭本打算回宿舍,手机忽然震了两下,是方淑曼的电话。慕昭想了想,还是点了接通。   方淑曼温声道:“我和你林叔叔说了这件事,他说不用管,这种事情你越堵别人越会瞎猜,不如随着他们说。”   慕昭闭了闭眼,“我知道,还有事吗?”   方淑曼欲言又止。   慕昭没耐心准备掐掉电话,又听她说:“对不起,妈妈昨天在商场情绪太激动。”   慕昭眼睫颤了颤,“爸爸真的是因为我...才会出事吗?”   方淑曼叹了口气:“昭昭,你别多想……”   “……”   挂断电话后,慕昭抬头看了眼天空。   今天的晚霞比昨天还美,大片玫瑰色的火烧云弥漫在天际,美的像是文艺电影里的镜头。   慕昭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然后保存到相册里,手指顿住,鬼使神差地想起高中那会儿,也有这么美的晚霞。   只不过学校不让带手机,没能记录那时候的美好。   想到高中,不可避免的,逃不开秦屿池。   高三的课业很重,她的班主任唐老师又是出了名的女魔头,下午六点下课,只给十五分钟的吃饭时间,就要回到班级背书。   那时候大家都喜欢抱着课本到外面背,慕昭也不例外,不过她喜欢在楼梯间背,因为那里可以看到篮球场上的秦屿池。   他很喜欢打篮球,几乎每天傍晚都去。   而她每天傍晚,都会躲在楼梯间偷偷看他。   抛开暗恋滤镜,慕昭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帅的男生,以碾压式的优势把和他一起打球的男生比下去。   她的目光随着那道白色身影移动,见他进球,她会在心里为他欢呼,少年白球衣白球鞋,手臂肌肉线条完美流畅,在球场恣意奔跑跳跃。   虽然他们没有对视,但看的是同一片晚霞。   这也被暗恋者归咎于缘分那一栏。   等回过神,慕昭发现自己走到了教学楼的天台,随即一怔,她怎么会走到这里?   既来之则安之,慕昭决定站在天台吹着晚风。   首大的校园环境好,前段时间的全国最美校园评比大赛还获得了第一名,站在天台能把美丽的景色一览无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不远处的拐角,似乎有对情侣,正在做不可告人的事,时不时传来水啧声和嘤咛声。   慕昭尴尬的想要离开,可转头对上那女生挑衅的眼神,似乎在赶她滚蛋,久违的倔脾气上来,她站着没动。   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们。   那对情侣似乎也怔了下,磨叽了几分钟又亲了起来。   慕昭:“……”   行,三个人共存是吧。   她把耳机插上,双手搭在栏杆上,又开始思索方淑曼的话。既然不是林正宏做的,黄佳桦怎么可能会主动道歉?还有处分?   脑海里浮现一张玩世不恭的脸,慕昭手指颤了颤,会是秦屿池在帮自己吗?   那他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也不来问她?   ……   念头戛然而止。   慕昭昭撇了撇嘴,停止理所应当的幻想。   耳机里放着Eason的《富士山下》,唱到那句经典歌词“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耳机忽然被人拽掉一只。   紧跟着,头顶响起低哑的男声:“听什么呢?”   话音落下,秦屿池将从她那儿抢走的耳机插到自己的右耳,和她并排站着,双手和她一样,搭在栏杆上。   慕昭怔怔地看着他,他穿着黑色风衣,偏硬的布料修饰出挺括欣长的身形,黑色短发下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这一刻。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按下暂停键。   粉色晚霞遍布天空,晚风吹乱他的黑发。   隔着耳机线的距离,他们静静地对视。   耳机里还在单曲循环陈奕迅的《富士山下》,沙哑的男低音缓缓唱着,但慕昭仿佛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昭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昨天不是说,要去南城吗?”   秦屿池:“嗯,刚回来。”   慕昭的心脏重重一跳,愣愣地看着他。   距离太近,她能看清他眼底的红血丝,很疲惫的模样。   他没给她打电话;   没有过问她这件事;   而是直接从南城风尘仆仆地赶来,   陪她在天台听歌吹风。   慕昭的鼻子一酸,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自作多情的想法不过是他给她打个电话,但他却直接出现在她面前。   像是本来只想要一个小礼物,但从天而降一份大礼。   惊喜的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怕自己一开口,梦就醒来,现实中,她和他还是形同陌路。   见她一直愣着不说话,秦屿池忽然开口:“你哭了?”   慕昭下意识抬手抹眼泪——   等等,她明明没哭。   眼里也没有眼泪。   “……”   又!在!逗!她!   慕昭小声辩驳:“我没哭。”   秦屿池挑了挑眉:“你舍友说你趴桌子上哭的,”顿了顿,他似乎在想形容词,“嗯...撕心裂肺?”   慕昭:“……”   央央为什么要造谣?!   她很少哭的。   更不可能撕心裂肺。   他不会是以为她哭了,才专程从南城回来的吧?   慕昭眨了眨眼,心尖软的要命。   她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真的没哭。”   秦屿池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语气忽然重起来:“受委屈怎么不和我说?”   “没有很委屈。”慕昭如实道。她其实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有一点膈应而已。   秦屿池眼皮往下压,看着莫名有些凶,“没有很委屈,那就是委屈。”   慕昭:“……”   他还真是会找bug.   秦屿池似是也意识到自己的挑刺行为,轻咳了声:“下次受委屈了告诉我。”   慕昭很乖地点头:“好。”   秦屿池这才露出个笑。   耳机里又唱到那句“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秦屿池忽然凑近,眼睛漆黑如岩石,眸底含着薄笑,静静地盯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小姑娘的脸一点点变红,尤其是耳根,红的仿佛能滴血,像是娇艳欲滴的花瓣。秦屿池脑海里飞速闪过一堆的黄色废料,小姑娘明眸皓齿,嗔怒地瞪着他,可惜被眸底的水雾敛着,震慑的效果几乎为零。   但他不能太过分,惹她生气后,得把她抱在怀里哄,小姑娘的脾气大得很,哄不好会冷暴力他。   秦屿池喉结滚了滚,心口痒了起来,嗓子也有些痒,第一次这么想抽烟。   但她在这儿,总不能让她吸二手烟。   很快,秦屿池往后拉开距离,又恢复平日的漫不经心。   他舌尖抵了抵下颚,语气轻挑又散漫:“其实呢,富士山是私有物。”   慕昭还没从刚才近距离的对视缓过来,听到他提这个话题,有几分怔然,讷讷地看着他。   脑海里忽然想到下午刚看的论文,关于私有物的定义——   所有权人拥有绝对的自主支配权,完全置于所有权人的意志支配下,服务于所有权人的利益。   富士山是私有物。   那你呢?   你也会是某个人的私有物吗?   谁能凭爱意,将你私有呢?   秦屿池像是有读心术,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想。   他薄唇翕动,嗓音不知为何异常沙哑,酥的慕昭脊柱骨都麻了起来。   心跳越来越快,快到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   可在风吹来的裂隙,她很清晰地听见他说。   “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关于私有物的定义源于网络。 第17章 17   ◎他牵着她的手,“这样还怕吗?”◎   那天两人在天台待了很久。   没说多少话, 但是把《富士山下》单曲循环了十九遍。   最后,还是慕昭的手机提示电量不足,才把音乐关掉。   夜色渐浓, 天台上却没有灯。   或许有, 只是他们不知道开关在哪儿。   但没想到即使这样,刚才那对情侣居然还在。   而且还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   刚才听歌没注意, 现在摘掉耳机, 男生沉重的呼吸声和女生情不自禁的嘤咛声愈发清晰。   ……   要死了啊。   暴露狂吗?   在学校天台上演真人版AV?   慕昭一个人在不觉得尴尬, 可现在秦屿池也在, 她尴尬的要脚趾抠地,乞求俩人声音能放的小一些。   可能是报复慕昭刚才的挑衅, 面红耳赤的声音越来越大。   黑暗无端更将暧昧声放大,刺激的让人脸红。   在她尴尬的不知所措时,秦屿池倏然出声:“回去?”   慕昭连忙点头:“好。”   慕昭的手机快没电了, 抬头问他,“你手机有电吗?”   秦屿池:“有。”   有就好!慕昭看着他:“那可以打开手电筒吗?”   “嗯?”   慕昭低声解释:“我有点怕黑。”   她胆子不算太小,可乌漆嘛黑的走路也是不敢的, 而且这边的路不平坦,不知道哪里就有台阶,很容易踩空。   慕昭仰着头,等着他的回答。   秦屿池勾起唇, 吊儿郎当地说:“手机有电, 但是没带。”   慕昭:“……”   她敢打包票他在撒谎。   出门怎么可能不带手机?!   慕昭低头, 看着他鼓起来的裤兜。   显然就是手机的形状。   “不信?”秦屿池拉长尾音, 嗓音压低, “摸摸看?”   “……”   证据确凿。   但是取证人没那个胆子。   慕昭愤愤地说:“我信。”   秦屿池笑出声:“骗你呢。”   慕昭:“……”   她又问:“那可以开手电筒吗?”   “不可以。”   “……”   慕昭:“为什么?”   秦屿池语气带了几分玩味:“我手机没有手电筒。”   “……”   这个谎言比上一个还拙劣!   慕昭边在心底给他扎小人, 边思考该怎么让他点头, 下一刻,他直接牵住她的手,将她整只手包裹在掌心里。   头顶响起低沉温柔的声音:“这样呢,还怕吗?”   慕昭的心脏猛地跳了跳,黑暗本就能放大很多感官,全世界仿佛都被摒弃,只剩下他们俩,他牵着她的手。   他身上好像总是很热,上次牵手就很暖和,而她的手很凉。   一冷一热的温差刺激的两人一怔,秦屿池蹙起眉:“怎么还是这么凉?”   慕昭如实说:“我体质偏寒,冬天的时候全身都是凉的。”   秦屿池的眉头蹙得更深。   他没再多说什么,牵着她的手往楼梯处走。   慕昭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想到他刚才那句“还怕吗”,眼睛轻轻地眨了眨。   她在心底回:不怕了。   走到楼梯必然要从那对情侣身边经过,伴着暧昧的水啧声,男女调情的声音愈发清晰——   “宝贝儿,等会儿......”   “那你先把手拿出来......”   “你现在让老子拿出来?”   “这两人磨磨唧唧的怎么还不走?”   “还谈高中生的纯情恋爱呢,才刚刚牵上手。”   “……”   慕昭被两人大尺度的对话臊的面红耳赤。   倏地,秦屿池抬起右手,盖住她的耳朵,   然后说:“把另一只耳朵堵住。”   慕昭连忙照做。   他掌心的温度覆着她的耳朵,阻挡暧昧的调情声。   耳边的风声也消失,只剩下嗡嗡嗡的声音。   黑暗中,慕昭闻到他身上极淡的薄荷烟草味,随着风灌入她的鼻翼,带着诱人的蛊惑,特别让人上瘾。   耳朵被堵住,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哦不对,   她还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   从天台下来,楼梯间是有灯的。慕昭看着被他紧握着的手,一时有些茫然。   虽然上次他在大庭广众之下牵她的手,但那是在校外,几乎不会遇见认识他们的人,可现在要是被人看见他们俩牵手......   他们俩什么实质关系都没有。   到时候如果别人问她,她如实说,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怎么能牵手呢?   想到这,慕昭连忙把手抽出来。她动作太大,秦屿池也有些愣怔,不过只有一秒,舌尖从后槽牙上轻轻扫过,笑骂了句。   “用完就扔,小白眼狼。”   抽出手的那刻慕昭就觉得不太好,可已经抽出来了,她只好找个新话题:“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天台的?”   如果不是意外走上天台,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会去哪儿。   秦屿池笑了笑。   他总不能说,他黑进学校监控查的吧。   安静几秒,他痞痞地笑道:“我掐指算的。”   慕昭:“……”   她语气温吞地回:“你们计算机系还教算命啊。”   秦屿池:“……”   “还挺,”慕昭调词,“多才多艺的。”   “……”   又安静一会儿。   秦屿池忽然问:“上次帮她送礼物,也是她威胁你?”   慕昭怔了下,知道他口中的“她”是黄佳桦,诚实地嗯了一声。   她不想让秦屿池知道这些难堪的往事,虽然和她其实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联想到底下评论说的那句“母女一脉相承”“血缘传承的放荡”,慕昭垂下眼,抿着唇。   他现在肯定知道这件事了。   那他会不会介意这点呢?   鬼使神差的,慕昭说了句:“我不会出轨的。”   秦屿池怔了下,“想什么呢。”   话音落下,他漫不经心抬手,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带着几分温柔的安抚。   “就你这个胆子,还出轨,”顿了顿,他扯了扯唇,“叫你一个人半夜出门你敢吗?”   慕昭:“……”   她其实敢的,只要有灯。   但慕昭昭灵机一动,顺着他的话,闷闷地说:“不敢,我胆子很小的。”   秦屿池收回手,轻轻哼了一声。   不知不觉到了女生宿舍楼下。   秦屿池低眸看她,“我等会得去南城,要是有事给我打电话——”   顿了顿,他语气重了点:“别再让我从别人口中知道你的事。”   果然因为她才临时回来的。   慕昭心口发软,很乖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回去吧,”秦屿池扫了眼她身上的白衬衫牛仔裤,又多加了句,“明天多穿点。”   慕昭还是点头:“嗯。”   直到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秦屿池才转身离开。   陆淮之的车停在宿舍门口,上车后秦屿池打开车窗,随手摸了根烟点燃,烟雾袅袅升起,将他的脸渲染的不真实。   他抽了两口,压下嗓子里的痒意和躁意,“开车。”   陆淮之发动引擎,随口问了句:“你们俩进展到哪步了?”   “关你屁事。”   陆淮之:“……”   “我看你挺上心的,”他嘲讽地扯了扯唇,“别到时候越上心分手的时候人家小姑娘哭的越厉害。”   秦家的事,陆淮之清楚的很。   秦屿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秦屿池喜欢什么她就弄死什么,他小时候养了条狗,活活被他妈给烧死了。   偏偏他那个爹还助纣为虐。   要不是有陆家这个后盾,陆淮之都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秦屿池面色冷下来,眸底划过阴鸷的戾气,猛地吸了口烟,幽幽地吐出烟雾后才压制。   清凉的薄荷味滚在喉间,微微有几分苦意。   他想到小姑娘前段时间问他,喜欢吃甜的吗?   谁不贪恋甜蜜和温馨呢?   连续抽了两根烟,车内的烟味散的差不多后,秦屿池把车窗关上,拿出手机翻了个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点了接通。   没等秦屿池开口,娇软做作的女声响起:“我亲爱的哥哥,今天怎么会有时间给小妹我打电话呢?”   “你之前不是说体寒吗?吃的什么药?”   秦书瑶恢复正常音调:“我就说你不是打电话来关心我的!有你这样的哥哥吗?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知道给我打一个...”   正抱怨着,秦书瑶忽然察觉到一丝丝不对劲,“体寒?”   “嗯。”   “你体寒?”   “不是。”   安静两秒,秦书瑶猛地打滚坐起来,“我嫂子体寒?!”   “……”   “嗯。”   “宝贝你听到了吗,我哥给我找了个嫂子诶,”秦书瑶抱着她的巨型玩偶熊亲了又亲,才想起正事,“我把医生开给我的药和食谱等会一起发给你。”   秦屿池嗯了声,正准备挂电话,又听秦书瑶问:“爸妈那里你怎么办啊?”   “纪鸢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一直赖在咱们家,还非说我房间的采光好,把我的房间也给霸占了!”   “爸妈还纵着她,气死我了!”   “哥你赶紧夺权篡位,把这群讨人厌的家伙都赶走!”   秦屿池应了声:“快了。”   秦书瑶:“哦....啊?!!”   -   回到宿舍,慕昭坐在椅子上,想到今晚发生的事,双手捂着脸笑了起来。   想起秦屿池最后的叮嘱,她顺便整理了下衣柜,把薄衣服叠好放进柜子里,换成稍微厚一点的毛衣卫衣挂起来。   收拾完,慕昭准备去洗澡。   临走前,拿起手机看了眼,秦屿池给她发了条短信。   【等会有人去你宿舍,记得开门。】   慕昭疑惑:【谁啊?】   秦屿池可能在忙,没有回复她。   念着等会有人来,宿舍里也没人,季央不知道又跑去哪里,慕昭就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   大概五分钟,一个看起来秘书模样的女人敲门,给慕昭送来一堆药和保健品。   “……”   这是想吃死她吗?   送走女秘书后,慕昭看了眼纸盒里的药。   还好还好,没有中药。   不然还要给她配一个砂锅熬药。   慕昭体寒是老毛病。   初中时第一次生理期,她那时候不懂,方淑曼也不在身边,就没注意,吃了不少生冷的东西。   后来慕士辰找人给她调理,慕昭嫌中药难喝偷偷倒掉浇花,花死了好几盆,她是一口都没喝。   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就是冬天的时候脚冷,有时候捂不暖被窝。   不过他怎么连这个都懂?   以前的女朋友有人体寒吗?   从离开到现在不过两个小时,准备的真充分。   慕昭哼了哼,拍照发给他:【我收到啦。】   【照片.jpg】   QYC:【吃的时候记得录视频。】   慕昭:“……???”   她难以置信地张了张嘴,他这是要监视她吃药?   太恶毒了吧!   心底暗暗吐槽一会儿,慕昭还是听话地录了吃药的视频发给他。   过了半分钟。   QYC:【真棒。】   “……”   怎么跟夸小孩似的。   慕昭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几秒,脸有点烧,抬手拍了拍脸蛋。   自己干嘛这么听他的话。   下次就不录了。   太蠢了。   关掉手机,慕昭把纸盒里的药瓶拿出来,宿舍门忽然从外面推开,季央拎着包风风火火地走进来。   见季央气的快要炸毛,慕昭递给她一瓶酸奶,“怎么回事?谁又惹你生气了?”   季央拧开酸奶瓶盖喝了一口,“除了岑御那只狗还能有谁?他真的快把我气死了!我经纪人给我接了一个文艺片,我看了剧本真的特别喜欢,都打算要拍了,导演也一切就位了,结果他给我直接毙掉了!”   慕昭问:“为什么啊?”   季央的小拳头猛地锤了锤大腿,“就因为里面有场戏尺度稍微有点大。”   慕昭:“……稍微有点大,是多大?”   “除了不能露的,其他的都露。”   慕昭眨了眨眼,疑惑地看着她。   季央:“……”   她详细地解释,哪些是广电不允许露的。   慕昭了然:“那还行啊,又没有露重点部位。”   “是吧,你也这么觉得是吧!”季央又灌了一口酸奶,“这次我要和他认认真真的生气,他不把电影给我恢复我是不可能原谅他的!”   又抱怨了会儿,季央忽然瞥见慕昭桌上的药,眼睛眯起来。   “昭昭你在哪儿买的啊?”   慕昭:“秦屿池给我的。”   “这个药很难买的,之前我闺蜜找了好几层关系才买到。”   慕昭抿唇:“我体寒,他让我吃这些。”   季央眼珠转了转,“看来他对你很好嘛。”   是很好。慕昭脸红了起来,表情不自在地唔了声。   季央掐了掐她的脸蛋,蛊惑地看着她,“要不你帮我求情,让秦屿池跟岑御说,别毙掉我的电影。”   慕昭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啊?”   “这部电影他也有投资,虽然没有岑御占得多,但两人私下的关系好像还不错,之前岑御喝醉我去接他的时候,好几次都见过秦屿池。”   顿了顿,季央反应过来,“不行不行,我不能主动去求情,我要让岑御知道这件事他从头到尾都是错的,让他主动低头!”   说完这句话,季央就气哼哼地去拉黑岑御了,剩下慕昭还愣坐在原地。   她眼睫颤了颤,嗓子忽然有点发涩。   她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他。   完全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而他,也从来不会和她说。   虽然对于他们目前的关系来说很正常,但慕昭就是忍不住不舒服。   她还想更了解他。   朝他靠的更近一点。   -   国庆假期很快结束,回来后,课程内容更难了,老师们加快进度往后赶,对于刚接触法学没多久的慕昭来说有些吃力。   由于首大法学院的学生,百分之九十在大三上学期都要出去交换,而下学期大部分都要准备考研法考,所以大一大二的课程安排的很紧。   慕昭投入更多的时间在学业里,简直要比高中还忙,不过好在她最擅长的就是学习,学起来并不痛苦。   这段时间秦屿池不在学校,但他每天都会发短信过来,监督她吃药是必不可少的项目,搞得慕昭躲也躲不过。   下周是期中考试周,大部分的课程都采取写论文或者做pre的方式,但有几门专业课要当堂考试,慕昭这几天快要住在教学楼的空教室了。   叶清薏实在熬不住了,拉着慕昭和江琦妍出去透透气。   北城的风很干很烈,吹了两分钟就彻底清醒了,叶清薏打了个哈欠,挽着慕昭的胳膊往自习室走,抱怨道:“早知道学法这么累,我当初就不该报这个专业。”   江琦妍不能再同意地点头,“就是就是,我当初是被我爸忽悠的,他说学法之后当律师老赚钱了,但是他没告诉我前期需要自费打工每天累死累活只有一百块钱,说什么律师越老越值钱,只是我熬不到那时候就饿死了。”   叶清薏跟着抱怨了会儿,“对了昭昭,你为什么学法啊?”   慕昭如实道:“我小时候看的香港律政剧,觉得里面的律师很帅很酷,而且前段时间有部偶像剧特别火,男主角就是律师,我觉得他好帅啊,也想当律师,就报了法律。”   叶清薏:“……”   她瞪大眼睛:“你怎么这么天真?!”   慕昭冲她眨了眨眼:“我对外人都说,因学法容易找工作,为了维护法律的正义,真实的理由肤浅的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   叶清薏:“……”   越接触越发现,慕昭这个人身上很矛盾。   看着很聪明通透,但又有点天真随性,极具反差感。   像是从小生活在城堡里的公主被迫睁开眼看世界,努力学着成年人的精致利己主义,但还保留着孩童的幼稚美好。   三人在教室里学到十二点半,叶清薏实在坚持不住了,要回宿舍睡觉,江琦妍看她回去,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也决定回去。   只剩慕昭摆摆手:“我再看一会儿。”   叶清薏哈欠连天:“你继续,我肝不动了,明天再肝。”   江琦妍也打了个哈欠:“昭昭,你要是困,就趴桌子上睡一会儿,别把自己搞得太辛苦。”   “好。”   其实慕昭没觉得很累。   高一的时候熬到两三点是常态,那时候要学十门课,而且她还有数学竞赛和英语竞赛,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自从分科之后才好了些,能保证在十二点半之前睡觉。   这个点教室没几个人,她们为了安静,挑了间小的空教室,现在里面只剩下慕昭一个人。   叶清薏和江琦妍走后,慕昭去茶水间接了杯咖啡,打算奋战到天亮。   她走过长长的走廊,看到对面通宵自习室坐满了人,都抱着电脑和书本,面色蜡黄地逼迫自己短时间内接受最多的知识点。   走廊的灯散发昏黄的光线,慕昭推开小教室的门,手指就这么顿住。   她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熬太久,出现了幻觉。   冷白的光剪出男生卓越高大的身姿,黑色风衣勾勒出宽肩,轮廓线条清晰锐利。   秦屿池坐在她坐的位置上,半倚在后面的桌上,拿着她的书看了起来,神情颇为漫不经心。   许是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抬头朝她看了过来。   就这么静静地望着,慕昭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她已经有二十一天没见到他了。   非常想他。   对视三秒。   秦屿池率先开口,嗓音哑的厉害,“进来,外面冷。”   慕昭现在非常想扑进他的怀里抱抱他,可仅剩的理智告诉她不能。   闭了闭眼,强行把眼底的涩意压回去,平复好心情后,她走到前排的位置,转身,看着他笑:“你回来啦。”   秦屿池也笑:“嗯。”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他蹙起眉,“怎么瘦了?”   慕昭还在笑:“我有好好吃饭的。”   秦屿池看着她尖的吓人的下巴,脸上的婴儿肥也不见踪影,对她的这个说辞表示怀疑。   慕昭只好说:“我下周有四门考试,民法刑法法理法制史,根本背不完。”   秦屿池又捏了一下,“背不完就可以不吃饭?”   慕昭瘪了瘪嘴。   好在秦屿池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过她。   盯着她看了几秒,秦屿池忽然拿出个精致的盒子,里面躺着一条手链,不是那种过分昂贵的宝石,而是七八粒黄豆大小的蓝宝石,均匀的分布在链子上。   说实话,有点丑。   做工看着不是很精细的样子。   宝石是很稀有的蓝宝石,但这个加工,完全配不上。   通俗的说,浪费好东西。   慕昭抬头看他。   秦屿池喉结滚了滚:“给你的礼物。”   慕昭下意识反问:“为什么要有礼物?”   安静几秒。   他表情好像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唇:“今天霜降。”   霜降也要送礼物吗?   但是她没有给他准备。   慕昭有几分不好意思,忽然灵机一动,她让他把书包递来,从书包的夹层里拿出一根很大的棒棒糖。   秦屿池挑起眉梢。   慕昭把棒棒糖放进他手心里,“给你。”   顿了顿,她加了句:“甜的。” 第18章 18   ◎淫者见淫◎   小教室的八盏灯全都开着, 光线明亮的刺眼,只是慕昭坐在偏角落的位置,头顶的天花板上是空调板, 远离光源中心, 所以光线不是特别强。   而是柔和的暖黄色。   周遭寂静,四目相对总归是要产生点什么的。   两个人静静地对视, 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暧昧悄无声息的滋长。   慕昭说完就有点后悔, 她为什么要给他棒棒糖?一定是熬了太久脑子都秀逗了。   果不其然, 她看到秦屿池挑了挑眉:“给我...棒棒糖?”   慕昭强行解释:“你不是说你也喜欢吃甜的吗?”   秦屿池勾了勾嘴角,低笑道:“棒棒糖, 你哄孩子呢?”   慕昭:“……”   意识到确实不太好,慕昭盯着手里的棒棒糖,“你如果不喜欢吃的话......”   她想说, 如果你不喜欢吃的话,那我过段时间给你换个新的霜降礼物,但这句话没说出来, 秦屿池就伸手夺走她的棒棒糖。   “行,哄孩子也行。”   慕昭咽了咽口水,她才没有把他当成孩子哄。   而且这个棒棒糖很有意义的,是她前几天和叶清薏逛街时, 去甜品DIY店里亲手做的。   这可是她第一次自己做东西吃。   虽然她也不知道能不能吃。   秦屿池盯着棒棒糖的图案看了半天, 然后盯着她看了几秒, 忽地开口:“这是你做的?”   慕昭点了点头, 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这头粉色的猪, ”他挑了挑眉, 眼里多了点促狭, “和你的...神韵,还挺像的。”   慕昭:“……!”   你才和猪长得像!   慕昭气哼哼地别过头。   秦屿池唇角的笑意更深,把那头粉色的棒棒糖猪放到包里,从黑色天鹅绒首饰盒里拿出手链,“把手给我。”   慕昭眼睁睁地看着他抬起她的手腕,为她戴上那条加工粗糙的蓝宝石手链。   淡淡的薄荷烟草味袭来,慕昭心脏砰砰砰地乱跳。   以前她的左手一直戴着银手镯,那是方淑曼给她买的,但自从爸爸去世后,慕昭就把银手镯摘掉,手上就一直没戴东西。   冰凉的手链贴在手腕上,刺激的慕昭皮肤一颤,纯粹的宝石在光线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慕昭低头,看着手链。   蓝宝石很漂亮,她很喜欢。   而且,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蓝色。   “咔哒——”   寂静的小教室内,响起锁扣合上的细微声响。   戴完手链,秦屿池收回手,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冰凉的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掌心,像是羽毛般轻轻刮过,轻微的像是错觉。   但慕昭仍是感觉到掌心传来的电流,带着麻麻的痒意,连着心尖都猛地颤了下。   她耳根一红,把手收回来。   秦屿池也收回手。   慕昭低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秦屿池靠在椅背上,歪头笑了笑:“我也很喜欢你——”   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慕昭紧张地抠着手指,心口一下跳的比一下快,等着他的下文。   秦屿池拉长尾音,语气带着几分玩味:“的——粉、猪、棒、棒、糖、”   慕昭:“……”   不带这么说话大喘气的!   -   虽然很想一直和秦屿池聊天,但对即将考试的慕昭昭来说,学习要比他重要的多。   这次的期中考试算是入学以来第一次大规模考试,慕昭不想保持了这么多年的第一名记录被打破。   而且听说前段时间,计算机学院期中考核的作业,秦屿池力压众人拿了第一名。   他是第一名,她也不能输给别人。   他在身边会影响她的学习效率,慕昭让秦屿池把电脑递来,抱着电脑,坐在他的前排,继续看她的思维导图。   看了半个多小时,复习到请求权竞合那块,慕昭没太理解,又让他把课本递过来,翻到这一版块。   秦屿池则是坐在她身后,双腿懒懒地踩在桌子前的横杠上,难得没有敲他的代码,而是在看慕昭的专业课书本,没有发生任何声响。   时间缓慢地流淌着,夜越来越深,图书馆的钟楼敲响凌晨两点的钟,慕昭的眼皮也越来越重。   民法本就枯燥,平时上课结合案例,学着还算有趣,但复习晦涩难懂的知识点,还要看专业术语很多的课本,而且请求权这块的知识点又多又杂又难,越看慕昭的头越疼。   她抬手抓了抓头发,就看到秦屿池走到她对面,“困了?”   “我不困......”说着说着,很不给面子地打了个哈欠。   秦屿池:“……”   教室里开着空调不冷,慕昭只穿着一件宽松的薄款针织衫,因为昨天下午趴着睡觉头发没扎,随意地披在肩头,比起平时的乖巧多了几分随性慵懒。   打完哈欠,眸底敛着层水雾,她小声说:“是有点困。”   “睡会儿?”   慕昭有些犹豫:“可是我要复习。”   秦屿池把她桌面上的电脑移走,“还剩多少?”   “其他的只要背诵就行,”慕昭捂着脑袋,“但是请求权那块我没太理解,特别是请求权竞合和请求权聚合那里,好难。”   她语气带着几分小抱怨。   秦屿池摸了摸她的脑袋。   慕昭抬头看他,眨了眨眼。   他收回手,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垫在她的桌面上,半强迫性质地把她手里的书抽出来,“先睡一会儿,等会我叫你。”   风衣带着他的体温,还有淡淡的烟草味,味道很好闻。   脸蛋贴上柔软的布料,困意如潮水般袭来,本就犹豫的慕昭失去最后的防线。   “那你四点半叫我,我还要把这块的知识点再梳理一遍。”   “嗯。”   得到他的保证,慕昭趴在桌上,枕着他的风衣,调了个舒服的睡姿,渐渐陷入沉睡。   不知道是不是睡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秦屿池,梦里慕昭又一次见到了他。   说梦也不准确,那是高中时期发生过的事。   和刚才和谐的画面悄无声息地重合。   高二下学期的第一次联考,南浔一中输给隔壁的附中,倒不是平均分没比过,而是这次联考的文理第一,一中一个都没占。   考试一是比总体成绩,二就是比状元花落谁家,但这次居然一个都没有,他们的语文老师曾言同时也是年级主任气得要死,把他们俩喊到办公室。   慕昭这次发挥失误是因为数学考试的时候姨妈来了,来的特别猝不及防特别汹涌,整场考试肚子疼的厉害,额头直冒冷汗,涂答题卡的时候眼花看岔了,连带着后几个都错了。   她和曾老师解释清楚原因,曾老师没多教育她,顺便问问她最近的学习,有没有哪里觉得有些吃力的,慕昭如实地说,立体几何那块她学的不好。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可能天生就没有立体感,最难的导数圆锥曲线她做起来很轻松,可偏偏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立体几何选择题她错,而且做很多题也不见效果。   曾言一个语文老师也不太懂,正说等会儿和数学老师聊聊,办公室门口响起一道懒洋洋的男声:“报告。”   那是二零一三年的九月底,少年长身而立,穿着和她同款的蓝白条纹校服,拉链没拉,松松垮垮地敞着,里面是白色T恤。   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   曾老师看他这副混不痞的样儿就来气,“我半个小时前就让人叫你过来,你怎么磨叽到现在才来?”   秦屿池抬腿走进去,视线轻飘飘地扫过慕昭,然后落到曾老师身上,很没水平地胡扯:“迷路了。”   “……”   曾言被他气的眉骨直跳,“我这语文办公室你来了没有一百趟也有八十趟,还能迷路?”   秦屿池点头:“我路痴。”   “……”   曾言没再跟他绕弯子,把他的语文答题卡拿出来,“啪”得甩到桌子上,“来,解释一下,为什么你语文只考了六十六?”   “作文一个字都不写,你是想上天啊?!!”   秦屿池扫了眼答题卡,“我没写吗?”   “你写没写你自己不知道?”   秦屿池点点头,“哦,那我应该是没写。”   曾言:“……”   这次作文题目也是奇怪,以前出的都是议论文,这次出奇地出了道叙述文,还是关于母爱的主题,跟中考作文题似的。   对于高中生来说,这种题目很好写,随便瞎扯也能及格分,反正也不会跑题,他怎么会一个字都不写?   慕昭也有几分疑惑,偏头看过去。   秦屿池走到她旁边,和她一并站到曾言的办公桌前。两人的距离靠的很近,近到慕昭能闻到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檀木香。   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跳动频率。   只看了一眼,慕昭立刻收回视线。像是怕被发现,她低头,视线恰好落在秦屿池的语文答题卡上。   不仅作文没写,前面基础的送分题——古诗词默写,他居然只得了两分。   怪不得曾老师气成这个样儿。   “先不说作文,”曾言拧开保温杯猛地喝了一大口菊花茶,把火气压下去后又道,“你古诗词默写怎么也空着,别告诉我你现在还不会背《琵琶行》?!”   秦屿池还是那副懒洋洋的语调:“老师你真是料事如神。”   “不把我气死你不好受是吧?”曾言又灌了一大口菊花茶,重重地把保温杯放下,“得,晚自习你也别上了,就在这儿背,什么时候背完什么时候回去。”   余光瞥见乖乖站着的慕昭,曾言想到等会儿还得巡逻,于是对着慕昭扬了扬下巴,“你也别回去了,我等会儿把你们杨老师叫来,给你补补立体几何。”   秦屿池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找了个空桌位坐了下来。   慕昭挑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办公桌坐下。   似是嫌弃那张办公桌太乱,秦屿池蹙起眉,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到慕昭对面的空办公桌上。   这个老师回家生孩子去了,办公桌上只有几门书,很干净。   秦屿池拿着语文书,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他的腿很长,甚至要伸到她的桌子下。   慕昭用力地咬了咬唇,努力维持冷静,不去看他,集中注意力写她的数学题。   曾言交代几句就去挨个班级地巡逻,随着“砰”的一声响,整个办公室只剩下他们俩。   慕昭的心脏也跟着跳了下,全身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着。   九月底的南浔又湿又热,黏腻的汗沾在身上很不舒服。   办公室的窗户没关,夜风拂过梧桐叶,发出沙沙的声音。   慕昭没法完全集中注意力,一道几何体看了半天也没头绪,习惯性地抬手锤了锤额头,手还没放下来,懒懒的三个字在安静的办公室响起:“辅助线。”   慕昭下意识抬头,“啊?”   曾言一走,秦屿池就开始打游戏,此刻听到她出声,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AD和BE,连起来。”   慕昭低头,用笔将这两条线连起来,很快就找到思路。   她咽了口口水,调试好几次才语气平静地说:“谢谢。”   秦屿池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不知道是因为做的题目是她最薄弱的立体几何,还是因为秦屿池坐在对面,今晚的脑子反应的异常迟钝,慕昭一连三四道题目都没有思路。   偏偏对面玩游戏的秦屿池非常乐于助人——   “建系。”   “延长线。”   “线线平行推线面平行。”   “……”   慕昭低着头,手指紧紧地攥着笔,像是傀儡般,按照他说的步骤去处理。   也是奇怪,虽然他提醒的很简要,但是很精准地切中要害。   写完这几题,慕昭翻过来复盘,觉得立体几何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嘛。   不过今晚太丢人了,她的数学成绩明明很好的,只是立体几何这块比较差而已。   他会不会觉得她其实是个废物?   两人在办公室待了快两个小时,直到快下课曾老师才回来,领了一对偷偷早恋的学生。   思想工作是分开做的,先进来的是男生。   “你自己说说,你们这个年纪,能懂什么叫爱?”   “你能保证谈恋爱不会耽误学习?”   “我告诉你,一个女生不会因为你对她好因为你温柔体贴认准你,她只会因为你这个人足够强才会对你死心塌地。”   “行行行,哪怕你们俩真的在一起,上大学不在一个城市,就算在一个城市不在一个学校,你有信心能和她一直走下去?”   “……”   那男生也是固执,曾言被气的不行,喝菊花茶的时候看到秦屿池在打游戏,火气蹭的窜到头顶——   “还玩?《琵琶行》会背了?”   秦屿池懒懒地应了声:“差不多。”   曾言哼了声,念着还要拆散小情侣,便把检查背书的工作交给慕昭,“你来检查他背诵,理解性背诵,题目.....”顿了顿,他从桌子上抽了张纸,“这儿呢。”   慕昭赶紧接过来,从第一题开始提问。   办公室里,曾老师还在努力做男生的思想工作,声音很吵,把慕昭的声音完全盖住,她只好提高音量,颇有几分老师检查班里不听话学生背书的既视感——   “哪句是大小弦合奏时的描述?”   “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继续往下,她问:“哪句用旋律的变化写出了先滑后涩的两种音乐意境?”   秦屿池扯了扯唇:“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慕昭顿了下。   忽地想到上这节课时,班里为数不多的男生开的黄色玩笑。   秦屿池仍靠在椅子上,声音漫不经心的很。   或许他没有不正经的意思,但慕昭就是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奇奇怪怪的。   脸莫名有点烧,她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问:“把琵琶女的情感暗流推向高潮的音乐描写是?”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   从头到尾念完,秦屿池对答如流,慕昭的脸却越烧越红。   偏偏秦屿池的表情很正经,搞得慕昭内心的罪恶感更深。   淫者见淫。   一定是自己的思想太龌龊。   都怪苏小漾!   就不该和她一起看小电影的!   -   可能是梦里的良心受着谴责,醒来时的脸蛋也有点红。   慕昭迷迷糊糊地醒来,拨开黏在脸上的发丝,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睡眼惺忪地问:“几点了?”   秦屿池敲着电脑,转过头看她一眼,“快七点了。”   什么?   七点了!   她的请求权还没看会呢!   胳膊被压的又酸又疼,慕昭嘟囔道:“你怎么不叫我.....”   都说了四点半喊她的。   秦屿池还在敲电脑,手边放着她的《民法总则》,表情专注认真。   时不时地翻页,然后继续敲着什么。   慕昭甩了甩胳膊,凑过去,“你在干嘛啊?”   看清电脑屏幕,慕昭顿时睁大了眼睛,睡意瞬间消散。   他正在帮她整理请求权竞合和聚合的知识点,从两者的概念区别到案例,旁边还有他自己做的注解,内容非常详细清晰。   在她愣怔的时间,秦屿池敲完最后一段话,保存文件发到她的微信上,转过头就看到慕昭满心满眼地看着他:“你怎么什么都会?”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里面仿佛有星辰。   仿佛他是无所不能的神祇。   秦屿池把电脑关上,吊儿郎当地挑眉:“老子会的东西多了去了。”   慕昭眨了眨眼。   她知道他会的很多,专业课比别人学得好,也比别人会玩,无论是赛车射击滑翔这类刺激的运动还是钢琴小提琴这类乐器,他都有涉足。   但显然秦屿池说的不是她以为的这些。   在慕昭的注视下,他忽然靠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以后慢慢教你。”   作者有话说:   《琵琶行》那段的问题参考网上的题库 第19章 19   ◎“你早不说你需要认真想想。”◎   在秦屿池的帮助下, 慕昭很快把请求权的知识点串联起来,然后迅速进入背书阶段。   功夫不负有心人,期中考试的四门科目, 慕昭都拿了第一, 尤其是民法总论,客观题全对, 主观题只扣了几分, 连他们的民法老师都夸她理解的透彻。   慕昭很高兴, 给秦屿池发了条短信, 说要请他吃饭。   秦屿池:【先欠着。】   慕昭撇了撇嘴,他怎么这么忙?   收回手机, 慕昭本打算回宿舍补觉,叶清薏非要拉她逛街,说要好好庆祝活着度过期中考试。   慕昭不想扫兴, 两人吃完午饭就开始毫无目的地瞎逛,从负一楼开始往上爬,遇到喜欢的就停下来看看, 随心所欲的很。   在二楼女装店门口,叶清薏遇到了高中同学在寒暄,慕昭便拎着购物袋走到走廊上,看着一楼来来往往的人群。   原本随意浏览的目光因着某个熟悉的黑色身影停下来。   慕昭没想过会在商场遇见秦屿池。   怕自己认错了人, 她睁大眼睛, 视线紧盯着那道黑色身影。   一楼的珠宝店内。   女孩红衣似火, 低头似乎在挑什么, 时不时叫导购把看中的饰品拿出来, 思索后抬头问身侧的男生, 男生看着兴致不大高, 但是会一一回复她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远的缘故,从慕昭这个角度看,这一幕格外的和谐,男生高大英俊,女生娇小明艳,像是小情侣在逛街,无端有几分纵容的宠溺。   慕昭几近自虐地盯着他们俩,胸口闷的快要透不过气来。   他不是说在忙吗?   忙的方式,就是在陪别的女孩逛街?   别的女孩?   慕昭自嘲地勾了勾唇,她哪来的立场说这句话。   他没有给她任何承诺,事实上,他们俩没有任何实质关系,他有权利和其他女生亲密。   慕昭闭了闭眼,她这段时间一直感觉,他也有点喜欢她的。   不然为什么会哄她,会把一直戴着的戒指都给了她,还说她不是在自作多情,替她处理黄佳桦的事情,还专门从南城跑回来陪她,帮她整理专业课的知识点。   应该是有点喜欢她的吧,不然慕昭实在想不出,他是得有多闲才会做这些事。   但这点喜欢,不足以让他拒绝和其他女生暧昧。   楼下的女孩似乎在让秦屿池帮忙戴手链,慕昭看到他从店员的手里接过丝绒礼盒,低头将手链给女孩戴上。   眼前这幕渐渐和记忆中的重叠起来,前几天他给她带手链,也是这般小心翼翼视若珍宝。   她甚至能回忆起当时他的表情以及她不断加速的心跳。   不算久远的回忆带来的熟悉感让慕昭心脏募地一疼。   他是对每个暧昧的女孩都这么好吗?   她也只是他暧昧对象中的一个吗?   终究又是她想多了吗?   慕昭很想打电话问他什么意思,但摸到手机的那刻,她发现她其实是没有立场质问他的。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只是不用负责任的暧昧对象。   没有什么不同。   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自我脑补。   【不管他是撩你还是说骚话勾引你,并不代表他真的是这么想的,调情的必备技能而已。】   脑海里又闪现苏漾说的这句话,是他段位太高,久经情场,简单的一句话都能被他说出情根深种的感觉,偏偏风流浪荡的人说这种话更容易让人陷下去。   而她又是容易把他说的话当真的性格。   眼底渐渐染上一层朦胧的水雾,慕昭攥紧手指,关节一寸寸泛起白边。   身后忽然传来叶清薏的声音:“昭昭,看什么呢?”   顺着慕昭的视线,叶清薏一眼就看到了秦屿池。   有的人天生自带光环,站在人群中也是第一眼就能夺人眼光的存在,黑色风衣修饰出他挺括的身姿,男生的身形高大修长,低头和身侧的女孩不知道在说什么。   叶清薏眯起眼,啧了声:“这个不会是秦屿池的新女友吧,不过这个比之前的好看多了,看着就有气质,跟央央比都差不了多少。”   顿了顿,她若有所思的道:“看着还蛮般配的。”   慕昭垂下眼,淡声问:“还逛吗?”   叶清薏正处于吃到瓜的兴奋中,没注意到慕昭的情绪低落,拉着她的胳膊扫荡下一家女装店。   慕昭最后看了眼,他们似乎挑好了,那女孩非常自然地从他的钱包里抽出黑卡递给导购。   她闭了闭眼,压住眼底的湿意。   但不知道是不是前面那个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太浓,刺激得她眼皮又酸又涩,难受的快要睁不开眼。   她早该明白,意外之喜往往是猎人给猎物精心准备的骗局。   不该对任何从天而降的馅饼产生侥幸心理。   -   那之后的好几天,慕昭都没遇见过秦屿池,他也没再给她打过电话发过短信。   像是失联般,他从她的世界消失的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佐证,慕昭都要以为前段时间的点点滴滴是她求之不得的幻想。   半夜,她躲在被子里,看着和他的聊天记录。   从最下面翻到最上面,加起来不过几十条,他如果要找她,一般会直接给她打电话。   这几十条微信,聊的内容都很日常。   慕昭手指划着屏幕,最后下定决心般的,指尖微触“清空聊天记录”的按钮,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删除的干干净净。   什么样也没有了,只剩下空白的聊天背景。   仿佛这样,就能把这段时间的记忆也清除。   慕昭轻轻吁出一口气,盯着空白的屏幕发呆,心里有种短暂的无所适从,如释重负的同时有几分怅然若失。   努力忘记他。   如果忘不掉,就把他藏在心里最深的角落。   不能因为喜欢他就去倒贴,变的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   也就在她下定决心的第二天中午,慕昭接到秦屿池的电话。   已经是十一月了,北城的气温骤降,风吹在脸上又干又冷,慕昭早早地就穿上了短款羽绒服。   叶清薏还嘲笑她:“这才什么时候你就穿羽绒服,等到一月份你还怎么过啊?!”   慕昭裹紧她的小棉袄,“太冷了,我不行了,我们南浔最冷的时候才差不多这么冷。”   叶清薏啧了声:“我们那儿比这还冷,打的热水往天上泼,不等掉下来就结成冰了。”   慕昭震惊:“这么夸张?”   叶清薏哼了哼:“骗你的啦。”   慕昭:“……”   学校里确实没几个穿羽绒服的人,惹得不少人都频频侧目,慕昭只好拉着叶清薏江琦妍加快脚步往食堂里走。   天气太冷,慕昭点了份莲藕排骨汤,小口小口地喝她的汤,听着叶清薏盘问江琦妍的新男友。   “所以,你闪恋了?”叶清薏挑起眉,“刚认识五天就确认关系,江琦妍可真有你的。”   江琦妍瞪了她一眼,“我这叫效率高,”顿了顿,她托腮,一副人间清醒的模样,“他说喜欢我,我觉得我也有点喜欢他,两情相悦牵手成功,然后就能进入下个程序,为什么一定要来回试探呢?”   叶清薏睨着她:“因为暧昧期才是一段感情里最美的时期,真确定关系之后很容易下头。”   刚摆脱母单的江琦妍不懂,“但我觉得如果彼此相悦,直接在一起才是对对方最大的尊重,只享受暧昧期的美好不想负责,这才是渣男行为吧。”   慕昭边喝莲藕排骨汤边听她们辩论,脑子里又想到秦屿池,握着勺子的手指陡然收紧。   怎么又想到他了?   抬手拍了拍额头,把他从脑海里赶出去。   刚准备加入叶清薏和江琦妍的辩论转移注意力,搁在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两下。   慕昭低头看了眼手机,眼神有几分迷茫。   他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是和那个女孩闹掰了,觉得她还有点意思,想继续钓着玩?   慕昭攥紧手指,脑海里天人交战,理智告诉自己,不能再和他继续下去,但有个念头蠢蠢欲动,一度冒出来干扰她的判断。   就在这时,叶清薏和江琦妍对话中忽然出现秦屿池的名字。   叶清薏:“就拿秦屿池来说好了,之前黄佳桦做他女朋友的时候,他不照样和美院的林茜聊得火热,所以说呢,忠贞是你对男人这个物种最大的误会......”   耳边叶清薏的声音还在继续,慕昭却什么也听不见,像是怕自己没出息地点了接通,她立刻点了红色的挂断键,紧跟着把手机关机。   -   另一边。   秦屿池看着逐渐黑掉的屏幕,眼神一寸寸沉下来。   又挂他的电话。   陆淮之见状,嗤笑出声:“慕昭脾气还挺大的,你之前那些女朋友哪个不捧着你,就她不把你当回事,不仅和小白脸吃饭,还挂你电话。”   “我说你是不是骨子里有点M的潜质啊,对你好的你不喜欢,越不把你当回事的你反倒来了兴致。”   秦屿池没搭理他,蹙着眉思索,是不是他这段时间太忙没给小姑娘打电话,所以她不高兴了。   想到这,秦屿池眉头舒缓,又给她打了个电话,但对面显示的是手机关机。   没电了?   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排除。   秦屿池选择相信手机没电的理由,点开两人的微信聊天框,给她发了条短信:【欠我的饭什么时候还?】   依旧是无人回复。   不过也正常,手机没电没法回复。   盯着屏幕看了将近五分钟,秦屿池摁灭手机,“啪”得扔到桌面上,随手拿出根烟点燃,冰凉的薄荷味压住体内的躁意。   陆淮之就着他的烟也点了根,猛吸一口后吐出烟雾,“紧赶慢赶,半个月的活儿你五天干完了,想去吃饭人家还不搭理你,兄弟你越来越没出息了。”   秦屿池指间夹着烟,不冷不热地嘲讽,“你有出息,明知道沈思柠有喜欢的人,还巴巴地往她面前凑。”   “卧槽,慕昭挂你电话你冲我发什么火?”陆淮之被戳到肺管子,语气一下子急起来。顿了顿,他眼神闪了闪,“我只是觉得让心有所属的人爱上我会更有成就感,我他妈才不做舔狗。”   秦屿池轻呵一声:“舔狗你也排不上号。”   陆淮之:“……”   安静几秒,他看着沉默不语的秦屿池,忽然问:“你不会真的认准慕昭了吧?”   秦屿池盯着猩红的烟头,眸底翻滚着浓烈的情绪,喉结上下滚了滚,正要开口说话,搁在桌面上的手机铃声响起。   看清屏幕的备注,眼底闪过的希冀瞬间变成冷漠的厌恶。   对方颇有种他不接不罢休的意思,秦屿池不厌其烦,最终还是点了接通。   秦承玄直接了当命令:“明天是小鸢的生日,回家吃饭。”   秦屿池冷声回:“不去。”   说完,他直接把电话掐断。   陆淮之挑眉:“你爸?”   秦屿池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似乎在嫌弃他今天的话太多。   陆淮之耸了耸肩,“他前段时间找我,要你回去继承家产,让我劝劝你,我说我没这个本事,不知道他在背后捣鼓的什么,我爸妈直接把我的卡给冻了。”   秦屿池耷拉着眼皮,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金属材质的打火机,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陆淮之收起不正经,“我跟你说真的,你如果没那个意思,就别钓着慕昭,她乖成那个样儿,你玩她,不怕遭天谴吗?”   顿了顿,他又加了句,“就算你不是玩,你忍心把她拉进你们家那个修罗场?”   -   回到宿舍后,秦屿池又给慕昭打了个电话。   没有关机,可也没人接。   发的短信也没有回复。   第一次挂电话不回短信可能有事,但接二连三的没有回复,秦屿池就算没追过女孩,也知道小姑娘生气了。   而且气的还不轻。   将前几天秦书瑶挑的手链拿出来,秦屿池想着等会去找她送给她,上次那个蓝宝石手链是他亲手做的,做的不太好,虽然小姑娘没说什么,可他还是看出她眸底划过的几分嫌弃。   似乎在说:糟蹋好东西。   下楼的时候依稀飘着毛毛细雨,秦屿池怕折回去的时间正好错过慕昭回来,便没拿伞,将冲锋衣的帽子卡在头上,抬腿走进雨中。   好在慕昭出门时带了把伞,三个女孩挤着一把伞往宿舍走,走在路上的路上的时候,耳边响起激动的八卦声:“秦屿池居然在咱们十号楼下面站着呢,这是来找谁的啊?”   “远距离看帅,近距离看更帅,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不行不行,我必须去要微信!”   “死心吧,我刚才要了,不给,说是怕喜欢的姑娘生气。”   那女孩震惊:“喜欢的姑娘?秦屿池有喜欢的人了?!”   “……”   偷听到情报的叶清薏也震惊:“卧槽,哪个倒霉又幸运的女的被秦屿池喜欢上了?”   江琦妍疑惑:“为什么是倒霉又幸运?”   叶清薏挑眉:“幸运的是能拿下秦屿池,倒霉的是他的用词是喜欢不是爱,喜欢和爱有着本质的区别,”看着江琦妍愈发懵懂的眼神,她眉梢挑的更高,“wuli嬛嬛说过,凉薄之人施舍的所谓真情,你会感动吗?”   江琦妍:“嗯哼?”   “先不说生理结构上的,男生本就比女生更理智,就拿社会环境来说,现在这个时代能有多少痴情的男生呢,”叶清薏头头是道的分析,“普通家庭出身的男生都没有几个会真心爱人的,更何况生在豪门长在豪门的秦屿池。”   “对于这种人来说,权衡利弊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爱情对于他们来说可有可无,且随时可以被抛弃。”   “我发现你分析起情感话题来还挺像回事的。”   “那是,我可是选修过恋爱心理学的。”   “……”   慕昭挤在她们俩中间,撑着伞出神的往前走。   和他在一起时,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些微的喜欢,哪怕只是很淡很淡,但她仍是能感觉到的。   现在想想,可能只是他故意释放给她的信号吧。   所以收走的时候毫不犹豫。   想到下午他打来的那通电话,慕昭长而卷曲的睫毛颤了颤,强迫自己不要再去多想。   可刚走到宿舍区,她一抬头就看到站在宿舍门口的秦屿池。他没打伞,头顶带着帽子,发梢湿漉漉的,睫毛似乎也沾着水。   路灯散开光晕,毛绒般的雨丝在微黄光线下飘摇。   一个看起来明艳美丽的女孩踮起脚尖想给他打伞,但没能近身就停下脚步,随即拿出手机似乎在要他的号码或是微信,他应该是没给,因为那女孩的笑容僵住了。   慕昭握着伞柄的手指收紧,收回视线,加快脚步往宿舍走。   叶清薏还有些奇怪:“走这么快干嘛啊?千年难得的机会能近距离欣赏大帅逼,昭昭你居然还不抓紧机会!”   不知道是她的声音太大,还是心灵感应,慕昭再抬起眼时,就看到秦屿池正在盯着她。   眼神漆黑锐利。   慕昭心尖颤了颤,视线交汇不过一秒钟,她匆匆移开视线,不敢再和他对视。   不然她这段时间的心理建设会全部崩塌。   就在要擦肩而过时,慕昭闭了闭眼,不去在意那道越发灼热的视线,加快脚步往里走,忽然听到他喊她的名字:“慕昭。”   他的声音哑的厉害,烫的慕昭心尖又颤了颤。   这句话的声音不高不低,至少叶清薏和江琦妍是听见了的,她们俩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不对劲,然后很有眼力价的把伞留给慕昭,匆匆往宿舍楼里跑去。   慕昭撑着伞,静静地看着他,不知怎的,忽然想到前段时间在商场里看到的那幕,握着伞的力道加重,她收回视线,转过身就要往里面走。   可刚迈出脚步,手腕就被他攥住,好凉好冷,像是冰块般,慕昭身体一抖,抬头,猝不及防撞上漆黑如岩的眼睛。   秦屿池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手有多凉,立刻把她的手松开,只是那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带着不可逃避的霸道和强势。   周围人来人往,不少女生都在偷看他们,慕昭不想被人当成大猩猩围观,而且他现在还淋着雨,她拽着他的衣袖走到车棚。   十号楼一楼是自习室,外面的车棚没有人,灯光也很暗淡,不远处是梧桐树,风雨吹的枯枝作响。秦屿池任由她拉着他走,站定后终于开口:“躲我?”   说话时,他低着头,呼吸落在慕昭的颈侧,烫的脖子好痒。慕昭别过脸,干脆地问:“什么事?”   秦屿池敛着笑,“没事就不能找你了?”   他总是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让她一次又一次地自作多情,回头才发现根本就是他随口的一句调情。   这不能全怪她,毕竟她是恋爱白痴,而他随随便便一句话一个动作都沾染着情/欲,没几个女生能抵抗的住。   哪怕明知道他不是真心,可仍是忍不住沦陷沉溺。   慕昭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   秦屿池看着她低头不说话,一副乖的不行的模样,嗓子一阵发痒,看来小姑娘比他以为的还要生气。   喉结滚了滚,他语气放缓,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我这段时间太忙,没联系你......”   剩下的半句“以后保证每天给你打一个电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慕昭平静的声音打断:“嗯,还有事吗?”   话音落下,秦屿池眸底最后一丝笑意消失,他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勾了勾唇:“欠我的饭,不还了吗?”   慕昭手指一顿,抿唇道:“你想吃什么,我给你钱。”   “一点都不好笑。”   “……”   四目相对,僵持了不知道多久。   慕昭看着他的眼睛,他眸底情绪复杂而晦暗,慕昭看不懂,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继续,努力走进他的世界,读懂他的眼神。   最后还是慕昭打破沉默,她不躲不避地看着他,“有些事,我需要认真想一想。”   话音落下,她看到秦屿池眸底最后的光仿佛被雨水浇灭。   “认真想想?”秦屿池自嘲地勾了勾唇,“你早不说你需要认真想想。”   不知为何,她的心脏突然抽搐了下。   慕昭咬着唇,看他双手插回兜里,抬腿走进雨夜中。   这次他连帽子也没带,雨水更多的沾湿他的头发,冰凉的雨落在皮肤上冷的让人颤抖,但他像是毫无察觉一样。   慕昭攥紧手指,视线紧随着他的背影,看到他忽然回过头,雨水落在他的脸上,本就冷白的皮肤白的骇人。   她听到他沙哑到极致的声音:“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第20章 20   ◎无疾而终◎   当天晚上, 慕昭久久未能入睡,听着外面淅沥的雨声,满脑子都是秦屿池临离开前的眼神。   车棚的灯偏暗, 细雨如绒毛般往下坠, 四下无人的寂静里,狂妄嚣张的少年勾唇自嘲。   眼尾被逼到泛红, 轻描淡写的语气, 像是她不要他了。   慕昭承认, 她确实动过到此为止的念头。   说起来, 她也算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不少人都这么说过她, 前段时间江述白和叶清薏耳提面命让她清醒点,慕昭不以为意,因为她很清楚, 无论和谁比,她自己最重要。   慕士辰从小就教导她,这个世界上, 她最该爱的就是自己,其次才是伴侣父母孩子。   如果以后谈恋爱,只要她真喜欢,他支持她用尽全力去爱, 但要以取悦自己为前提, 而不是讨好对方。   和他在一起快乐, 为他耗费时间和精力让她满足, 便不要计较付出和得失。   如果遇到不开心的事, 权衡妥协和放弃, 选择对自己伤害更小的那个。   总的来说, 要以自己为重。   这个价值观被慕昭奉为皋臬,并且一直运用到为人处世中。   可是,想到秦屿池最后的那个眼神,慕昭第一次怀疑,是不是她做错了?她是不是应该先问问他发生了什么,那个女孩说不定不是她以为的暧昧关系,她不应该什么都不问,就直接给他判了死刑。   眼前闪过他眼底泛起的红血丝,他满脸疲惫,应该刚忙完就来找她,眸底最初闪烁的是欣喜,而她上来就这么冷漠,于是少年眼底光亮被冰凉的雨水浇灭。   【算了,随你怎么想吧。】   慕昭看着漆黑的天花板,想起这句话,心脏又抽搐了下。   他说这话的意思,是不打算和她继续了吗?   -   辗转反侧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昭才渐渐睡去,可她上床早,睡着时也不过凌晨一点,北城的夜生活还在继续。   和秦屿池陆淮之一起长大的江澈从美国回来,几人在双子座俱乐部给他接风,包厢上方有盏暖黄方灯洒下光线。江澈拿了根烟点燃,弹了弹烟灰,看向身侧的陆淮之,淡淡的问:“他怎么回事?”   顺着江澈的视线,陆淮之看过去。   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秦屿池坐在单人沙发上,一杯接着一杯地喝酒,暗色调的光线打下来,将他的轮廓衬的更加深邃。   说是过来给江澈接风,可自从进了包厢,他就不停地喝酒,一瓶朗姆酒快被他自己喝完了。   陆淮之啧了声:“不知道,好像被女人甩了。”   江澈挑眉:“他,被女人甩?”   他出国才几个月,秦大少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江澈来了兴致,作死地端着加冰威士忌到秦屿池对面坐下,微微一笑:“兄弟,听说你失恋了。”   秦屿池头也没抬,“滚蛋。”   江澈:“……”   他当然不会滚,反正后天飞回美国,“哪个女的这么牛逼?是不是上次你专门打电话给我,要我整理大一民法知识点给她的那个法学院的?”   陆淮之恍然大悟地哦了声:“我说呢,怪不得你前段时间一直在看王泽鉴的天龙八部,我还以为你要转专业,和江澈一起去招摇撞骗。”   两人八卦半天也不见秦屿池吭声,江澈忽然问:“那女的喜欢你吗?”   秦屿池的眼神暗了暗。   喜欢,慕昭当然喜欢他。   秦屿池怎么可能看不出小姑娘看他时眼里的光。   但她的喜欢,只是基于各种表面原因的喜欢。   淡到都不用纠结就能放弃。   她说她需要再认真考虑,考虑的结果八成是不要他。   她那么聪明理智,只要冷静下来就能想清楚,对她而言,他是深渊、是火坑、是避之不及的洪水猛兽。   连她都这样想,他还怎么敢把她拉进来?   秦屿池自嘲地勾了勾唇,又开了瓶新的白兰地。   见他只喝酒不说话,江澈了然,看来这姑娘是个有脑子的。他安慰了句:“不过说实话,不在一起也是好事,反正早晚都是要分开的,还不如早分开。”   秦屿池终于抬头,掀起眼皮,凉凉地看着他。   江澈:“……”   妈的,这年头果然不能说真话。   他回以微笑:“不然,你回去继承家产?”   江澈说这话完全是开玩笑的成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秦屿池他爸妈对他做过什么,不然他一个贵公子放着捷径不走,累死累活地自己创什么业。   那女的,应该还没重要到...让他不惜和过去和解,也要和她在一起。   -   那晚过后,慕昭没再见过秦屿池。   比起前段时间的离开,他这次是消失的干干净净,连周一早上的德语课都没来过。   直到数据库基地的工作完成,慕昭也没在基地里见过他。   叶清薏和江琦妍似乎隐约猜到她和秦屿池目前的状态,没再在她面前提过秦屿池。   见不到他的人;   也没了关于他的道听途说;   慕昭这才发现,他不主动来找她,她想和他见面,原来这么困难。   他真的打算,就和她到此为止吗?   进入十二月,北城室外的温度降至零下十度,慕昭出门时把自己围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如果不是熟悉她的人根本认不出她是谁。   上完家教课回来,慕昭准备在校外的面馆里吃饭,刚下公交车看到从黑色轿车上走下来的秦屿池。   比起她穿的这么厚,秦屿池穿的很薄,只有一件黑色大衣,高高在上的冷色调衬的他更冷漠。他咬着烟,倚在车门上,表情略带不耐,似是在等副驾驶的人下车。   风太大,他点了几次才把烟点燃,烟雾在他懒散的眉眼间缭绕开。他的手机似乎响了,接通后,不知道对面的人说了什么,他扯了扯唇,露出个轻挑又散漫的笑。   隔着马路,慕昭站在对面的面馆门口,外面的风吹的很冷,但她没有进屋吹暖气,而是站在外面等着他朝她看过来。   她和他应该算是有缘分的吧。   不然之前也不会产生这么多的交集。   电影里,这种时候,男主角一般都会不经意地抬眼,与女主角四目相对。   然后,冰释前嫌。   他怎么还不看她?   是她站的太隐蔽了吗?   这个面馆确实比较偏僻,慕昭想了想,抬腿朝视野宽阔的地方走去。   这次她站在他车子停在的对面,之间没有任何建筑物阻隔,他只要抬眼就能看到她。   可是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来。   因为副驾驶的女孩一出来,就拉着他朝反方向走。   女孩是上次在商场见到的那个,上次看的不清晰,这次距离更近,两人之间的熟稔亲密全都落入慕昭眼中。   冷风冲着她的脸吹,刚才慕昭怕他认不出她,把帽子和口罩摘得干干净净,整张脸都暴露在零下十度的空气中,快要被冷风吹的麻木,没有任何的知觉。   慕昭又想到高中时,她总是习惯走在他身后,他们俩住的地方正好是一条路,他的公寓就在她家前面一个小区,从学校到小区的路上种满了梧桐树,他们穿着同款的蓝白条纹校服。他双手插在裤兜里,走的速度不快,慕昭恰好能跟上。   但她不敢离他很近,会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果他回头,她要是不敢主动打招呼,也不会被当做变态跟踪狂,可以拿顺路回家当借口。   不过晚上的时候,她会离得更近一点。因为晚自习下课将近十一点,慕昭一个人回去有点怕黑,他走在她前面。高中的时候他的个子就高,路灯光线微弱的勉强能看清路,高大身影被拉的很长,几乎要落在慕昭的脚边。   现在也是,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这一幕和以前的画面几乎要重叠起来,唯一不同是他身侧这次站着个女孩。   慕昭不知道在路边站了多久,风把她的眼睛吹的又涩又疼。   暗恋是目光无数次追随你的背影,你却从未回过头。   大概是北城的冬天太冷,所有的可能都无疾而终。   她的人生里,以后不会再有秦屿池了吗? 第21章 21 (加更)   ◎“你喜欢的这是什么玩意,跟疯狗似的。”◎   期末周的前一个星期六, 首大和清大联合举办了冬季篮球赛,地点在首大篮球场,北城的大学都来参加。   江述白是清大篮球队的队长, 这是他第一次来首大, 慕昭便被拉来当免费导游,带他去知名的几个建筑物逛了逛, 见时间差不多了, 两人开始往篮球场走。   “你们几号考完试?”   慕昭:“一月十三号。”   江述白幸灾乐祸:“这么晚啊, 我们六号就考完了。”   慕昭撇撇嘴:“专业课四号就考完了, 剩下的都是通识课,毛概和思修之间隔了四天, 也不知道教务处是怎么排的?!”   “我们学校教务处这回倒是做了次人,”江述白问,“那定十五号的票回南浔?”   慕昭想了想:“好。”   从教学楼到篮球场的距离不算近, 两人边走边聊,倒也不觉得路长。刚踏上思贤桥,就听江述白问:“你前段时间说的那个喜欢的人呢?还没追到手?”   慕昭手指一顿, 眼神暗下去。   不仅没追到手,她现在连他的人都见不到。   甚至,她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   慕昭咬着牛奶吸管,没有回他的话。   江述白挑了挑眉, 也没再多问。   刚下思贤桥, 慕昭发现鞋带开了, 江述白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热牛奶, 动作非常寻常自然, 透着股说不出的熟稔默契。   秦屿池刚回到学校, 就看到了这一幕。十二月的校园已经没有多少树还有叶子, 到处都是荒芜的枯枝,女孩蹲下来系鞋带,她身侧的男生接过她的牛奶,低头专注地看着她。   看起来非常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   女孩穿着白色羽绒服,男生穿的是和她同款的黑色羽绒服,看上去非常像是情侣装。   情侣?   这个认知让秦屿池的眼睛顿时眯起来。   慕昭蹲下来系鞋带时,敏锐地察觉有道凌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猝不及防地撞入秦屿池的黑眸里。   他穿着黑色大衣,利落分明的下颌线紧绷着,目光直直地看着她,眼底翻滚着复杂的情绪。   两人一站一蹲,看起来他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慕昭心尖一颤,除去上次的意外偶遇,她太久没见到他了。她近乎贪婪地看着他,但没过几秒,秦屿池就收回视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侧走过。   没再施舍给她一个眼神。   慕昭手指蜷了蜷,看他与她擦身而过,脚步没有半分停留。   应该是真的没有继续了。   江述白感受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场,猜也猜了个七七八八,在慕昭低头继续系鞋带时,转过身朝那个男生看了眼。   恰好对上秦屿池回头。   男生的目光直接漠然地落在他身上,眼睛眯的狭长,漆黑的眼眸里是掩不住的戾气,看着江述白的眼神像是看着一滩死物。   江述白:“……”   他直觉会倒霉,倒大霉。   慕昭昭喜欢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秦屿池收回视线,就听陆淮之问:“真的结束了?”   他眯了眯眼,胸口躁的不行,再冷的风也压不下那股燥郁。身体隐隐有股冲动,想把她从小白脸身边拉开,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这么做,但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行。   她不确定要不要跳入他这个火坑。   他不能这么自私,拉她陪他下地狱。   陆淮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评:“不过两人看起来还蛮般配的,我上次在西餐厅见他们就很亲密,估计认识挺久的,该不会是什么青梅竹马吧?!”   般配?   那小白脸哪能配得上她?   陆淮之瞎猜了一会儿发现秦屿池根本不搭理他,觉得没劲,作死地刺激他,“只要她和小白脸亲嘴的时候你不发疯就行。”   秦屿池:“滚蛋。”   陆淮之挑眉:“我说错了么,你不要她,总有人要。”   -   回到篮球场,江述白和同学去后台准备,慕昭去找叶清薏。篮球场周围里外三圈都是人,慕昭说了半天的对不起才挤进去。   “昭昭,这呢。”叶清薏冲她招手。   慕昭从缝隙里挤到她身边,“怎么会这么多人?”   “篮球赛诶,帅哥的集合地,咱们学校篮球队队长就不错,我注意他很久了,”叶清薏理了理头发,“而且听说隔壁清大的篮球队队长长也不错,还有体育学院的那群体育生,浑身都散发着男性荷尔蒙!”   叶清薏的热情没能感染到慕昭,她还在想刚才那幕,他现在连看都不愿意看她,应该是真的不想和她继续。   耳边是女生们激动的欢呼声,慕昭站在角落里,低垂着眼,眼底是怅然若失的迷茫。   篮球场忽然安静下来,紧跟着爆发更热烈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秦屿池!”   “秦屿池亲自上场啊啊啊!!!”   “好帅啊啊啊好想上啊啊啊!”   “……”   听到这个名字,慕昭下意识抬头,她动作太剧烈,不小心撞到旁边人的胳膊。头顶传来微微的痛感,但慕昭没在意,匆匆和那女生说了句抱歉,然后看向从议论声中走来的秦屿池。   已经是十二月了,不过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现在室外的温度大概有零下五六度,哈一口气瞬间变成白雾,慕昭穿着厚厚的长款羽绒服,但篮球场上的男生只穿着短裤和短袖。   在清一色的白色球衣中,慕昭一眼就看见了秦屿池,他个子本就出挑,再加上慕昭很擅长从人群中捕捉他的身影。   秦屿池双手插着兜,不紧不慢地入场。红白球衣的胸前映着黑色的9号,后背用黑色字体写着“秦屿池”三个字。   全程,慕昭和在场的大多数人一样,视线紧紧地追随着他,看他身手敏捷在篮球场上穿梭,传球运球,游刃有余地吊打对面的清大篮球队。   纯男性荷尔蒙快要溢出来,惹得无数少女尖叫呐喊。   他的黑色短发上全是汗水,顺着利落分明的下颚线留下来,他不甚在意地用拇指抹掉,眉眼间皆是狂妄不羁的野性。   画面和高中时期重合,慕昭记得高中的篮球赛他也是这般,把对方打的毫无还手的余地。   那时候班里的体育委员每次篮球赛都祈祷,千万别抽到秦屿池他们班,谁抽到谁丢人。   只是这次,他打的比以往都要猛,从上场以来,清大篮球队就一个球也没进,生生把比分拉到0:28。   “卧槽,秦屿池疯了吗?这么不给面子。”   “对面是不是有谁惹过他,这球打的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也太丢人了吧,一个球也没进诶。”   “妈的这也太几把拽了吧,不过我喜欢!”   慕昭看着江述白脸色铁青,显然是被气的不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忽然,秦屿池朝观众席看来,眼神直直锁着她的眼睛,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   “啊啊啊他是在看我吗?”   “明明是我,我才是三点钟方向!”   “好帅好帅,跟他对视我会死的!”   真正和他对视的慕昭心脏一紧,看到他薄唇往上挑,表情嚣张的不行,收回视线,转动着手里的篮球,掀起眼皮睨着对面的江述白。   随手一抛,身体一跃,篮球在空气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   “哐当——”   又进了一球。   擦肩时,秦屿池舌尖抵了抵下颚,眼神轻蔑又狂妄,很轻地冷笑了声:“有本事就来抢。”   江述白球技不差,但跟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没法比,顶着0分的成绩结束上半场。   哨声吹响,上半场结束,江述白那队仍是一个球也没进。但没人关注他们,全场都在为秦屿池尖叫,激动的声音响彻整个篮球场。   秦屿池下场,女生们争先恐后地给他递毛巾和水,他表情不耐烦地绕过众人,接过陆淮之递来的水,拧开瓶盖,从头顶往下浇。凉水打湿他本就被汗水浸湿的红白球衣,露出的眉毛冷戾,透着股痞坏的劲儿。   前面围着的人太多,把慕昭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她拿着矿泉水递给迎面走来的江述白。   江述白接过水灌了一大口,黑着脸骂道:“你喜欢的这是什么玩意,跟疯狗似的。”   慕昭抬头看他,他怎么知道她喜欢的人秦屿池。   江述白快要被气死了,语气不耐烦地解释:“你刚才在桥上看他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跟演电影似的,委屈的就差掉眼泪,我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好货,这他妈是哪来的疯狗?!”   安静几秒,慕昭低声说:“你别骂他,他平时不这样。”   江述白:“……”   他被气笑了:“我不骂他,那我骂你啊!”   慕昭:“你不能不骂人吗?做个有素质的大学生。”   江述白:“……”   他算是看透了,慕昭昭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江述白摆了摆手,“行行行,你离我远点,你离我越近我下半场越丢人。”   -   中场休息快要结束前,慕昭去了趟洗手间。   刚走进去,就听到隔间里有人喊:“有人吗?有人吗?”   慕昭脚步顿住,轻声问:“有人,怎么了?”   秦书瑶可算等到个愿意理她的好人,她立刻抓住救命稻草,委屈巴巴地说:“同学,你有姨妈巾吗?我姨妈突然来了。”   “我也没有,”慕昭想了想,“要不我现在去超市买,麻烦你稍微等一等好吗?”   秦书瑶感激涕零:“谢谢!”   在等慕昭回来的时间,秦书瑶脑海里闪过无数个报答拯救她的活菩萨的方案。   思来想去,口头感谢太没诚意,金钱感谢太肤浅,最后秦书瑶决定,如果菩萨姐姐喜欢她哥,就把她哥当做谢礼送出去。   他在这个学校里好像还挺受欢迎来着。   时间随着她的胡思乱想过去,慕昭小跑回来,用了十分钟,她把姨妈巾从下面的空隙递给秦书瑶。   又过了五分钟左右,厕所隔间打开,穿着红色毛衣的女孩从里面走出来。她哆嗦着肩膀,看向慕昭,“谢谢美女姐姐,加个微信吧,我把钱转给你。”   上天在和她开玩笑吗?   她居然意外帮了上次在商场看到的那个女孩。   见慕昭盯着她,秦书瑶笑着问:“美女姐姐,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不好意思。”慕昭收回视线。   “谢谢你啊,”秦书瑶很热情,“你叫我阿瑶就好,对了,你要去看篮球赛吗?”   “嗯。”   “那我们一起去吧。”   慕昭不想和她一起去,但与此同时,有个很卑劣的声音在心底叫嚣,她想知道这个阿瑶和他到底是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关系。   她自我介绍:“我叫慕昭。”   秦书瑶笑的甜美:“昭昭姐。”   两人回到篮球场时,下半场已经开始五六分钟了,秦书瑶看着没劲儿,不停地找慕昭搭话:“昭昭姐,你是首大的吗?”   慕昭嗯了声:“你呢?”   “我从小在国外读书,最近家里有事才回来的,”秦书瑶指了指篮球场上的秦屿池,“是他把我带来的,本来说好一起去吃饭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上场打篮球,烦死了。”   像是有只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慕昭喉咙被酸涩的液体堵住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垂下眼睫,又听秦书瑶问道:“昭昭姐,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不少人喜欢他啊?”   慕昭嗯了声。   “真是只花蝴蝶,”秦书瑶啧声,“真不知道喜欢他什么,除了长的帅有钱外,身上半个优点也没有,脾气差劲的要命。”   “一点都不体贴不温柔,昭昭姐你跟他接触就知道了,他这个人......”吐槽吐槽着,秦书瑶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想着还要把她哥当成谢礼送给慕昭,不能这么损毁谢礼的形象,不然昭昭姐嫌弃不要怎么办?   秦书瑶立刻改了话音:“他这个人其实还蛮好的,也有那么几个可取之处。”   慕昭静静地听着她说,没有吭声。   直到篮球赛结束,秦书瑶小嘴叭叭地一直说个不停,慕昭没有心思继续看比赛,不过光听周围的尖叫声就知道,肯定是秦屿池那方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慕昭这才回过神,正要和秦书瑶说得离开,就看到迎面朝她走来的秦屿池。   不,他不是朝她走来,是朝阿瑶走来的。   慕昭羞耻难耐,抬腿想从秦书瑶身后绕过,刚迈开腿就听秦书瑶喊道:“哥!你可算结束了!快去吃饭我要饿死了!”   哥?   这是他妹妹?   慕昭的脚步顿住,转身看过去,猝不及防地撞上秦屿池看过来的视线。   那眼神,像是在等着她回头看他。 第22章 22   ◎“自己走还是要我抱?”◎   慕昭心脏一紧, 站在原地没动,看他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哥,这是我新交的好朋友, 叫慕昭, 你认识她吗?”秦书瑶忙着把慕昭介绍给秦屿池。   “昭昭姐,这是我哥, ”顿了顿, 她加了句, “亲哥。”   她热情地介绍完, 但两人都很不给面子,秦屿池看了慕昭一眼便淡淡收回视线, 不紧不慢地摘他的护腕,慕昭则是低着头,不声不响地站在原地。   秦书瑶:???   这是怎么回事?!   秦书瑶眯起眼睛, 敏锐地察觉两人之间气场不对。前段时间秦屿池说给她找了个嫂子,本来秦书瑶想去找嫂子玩的,但陆淮之哥哥说, 嫂子把她哥甩了。   秦书瑶还有点小遗憾,她连未来嫂嫂的面都没见过,她哥就被甩了,真的太没出息了!   不过昭昭姐看着也很不错, 如果能当她的嫂子就好了。   就是不知道昭昭姐能不能看上她哥。   秦书瑶眼珠转了转, “昭昭姐, 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啊?”慕昭难以置信地看着刚认识半小时就邀请她一起吃饭的秦书瑶。   秦书瑶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 我也没有什么朋友, 过生日只能求着我哥一起过, 每年都这样,一点意思都没有,昭昭姐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嘛?”   边说她边眨眼,看上去像是个委屈巴巴的小可怜。   慕昭下意识看向背对着她的秦屿池。   察觉到她的视线,秦书瑶顺着看过去。操,丘比特脑上头,忘了问她哥的意见。但话都说到这儿了,秦书瑶只能硬着头皮问下去:“哥,昭昭姐也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可以吗?”   慕昭手指蜷了蜷,看着他转过身,终于把视线落在她身上,掀起眼皮看她,眼神淡的她仿佛只是个陌生人。   安静的这几秒,慕昭心跳一下比一下快,他会不会讨厌到连饭都不愿意和她一起吃?   慕昭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篮球赛刚结束,围在周围的女生还没散去,本该是吵闹的环境瞬间安静下来,仿佛全世界都在为此刻的四目相对让步。时间变的很缓慢,金色的阳光落在他们俩中间,像是一把利刃,划出楚河汉界。   少女纯黑色的双瞳纯净透亮,漆黑的没有任何杂质,眸底敛着层朦胧的水雾,懵懂又执拗。   秦屿池最见不得她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明知道不该和她继续,甚至连开始都不该有,明知道对他和她来说,到此为止是最好的选择。   可看着她的眼睛,拒绝的话根本没法说出口,眼前闪过拒绝后她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   大抵是不高兴的,她现在还喜欢他,哪怕只是很浅的喜欢,可仍旧是喜欢的。   如果他拒绝,小姑娘大概会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然后慢慢地就会遗忘。   反正本来就是很浅的感情,用不着多少时间就能彻底忘记。   他太了解她,慕昭有着接近孩童的天真,同时敏锐如幼兽,自我防御几乎是本能,碰到让她不开心的事情,坚持不了多久就会选择放弃。   哪怕她还喜欢,但能让她开心的事情和人太多,她还有朋友有亲人有她喜欢的专业,少了一个他根本算不了多大的事儿。   空气安静了大概有五秒。   其实很短暂,对于旁观者来说只是眨眼的功夫。   但对于慕昭来说,这期间的任何一秒都被拉的格外漫长。   他怎么还不回答?   是不愿意和她一起吃饭吗?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慕昭蝶翅般的睫毛止不住的颤抖。   又过了三秒钟,他仍是没有回答。   大概是讨厌死她了,连开口说话都不愿。   慕昭咬着唇,眼底闪过一抹悲戚,正要收回视线,忽然听到秦屿池低声说:“随你。”   随你?   意思是他还愿意和自己吃饭!   原本暗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就像泉水里倒映着的星星,干净的没有丝毫阴霾,满是少女的欣喜。   所有的权衡在这一刻都自动做出选择,秦屿池的嗓子发痒,胸口的躁意奇迹般安定下来,脑海里有个认知愈发清晰。   得到秦屿池的同意,秦书瑶很高兴,看样子她哥很喜欢昭昭姐嘛,不然肯定会让自己滚蛋的。秦书瑶冲着慕昭撒娇,“昭昭姐,陪我一起去吃饭嘛。”   慕昭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好耶!”秦书瑶挎着她胳膊,小声地和慕昭吐槽,“我哥他脾气就这样,差劲的很,但人其实还不错的。”   慕昭被她拉着往外走,快出篮球场才想到被遗忘的江述白。   完了,他肯定要骂自己重色轻友!   慕昭:“我先去和我朋友说一声。”   秦书瑶点头:“嗯,我等你。”   刚才那幕江述白也看见了,见慕昭朝他这边走,挑了挑眉,轻漫地笑道:“被赶回来了?”   慕昭:“……”   他就不能见得她好!   她撇了撇嘴:“没有,我要和他一起去吃饭。”   江述白收起笑:“所以你来找我是...?”   慕昭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来和你说再见的。”   江述白:“……”   “谢谢啊,”他扯了扯唇,“慕昭昭你真是没良心,见色忘友重色轻友的白眼狼。”   慕昭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安静几秒,慕昭正准备离开,又听江述白开口:“还喜欢他就和他把话说清楚,他这种到处乱咬的疯狗就该配你这种养不熟的白眼狼。”   慕昭:“……”   他才不是乱咬的疯狗。   自己也不是小白眼狼。   不过他和自己很般配这点倒是没说错。   -   几人是开车去的。   陆淮之负责当司机,他刚把车子开过来,秦书瑶忙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后排留给秦屿池和慕昭。   秦屿池淡淡地扫了眼秦书瑶。   秦书瑶冲他挤眼:抓紧机会!   秦屿池:“……”   他没再搭理她,打开车门上车。   慕昭也只好拉开自己这侧的车门上车。   上车后,不知道是刻意还是无意,秦书瑶一直在和陆淮之搭话,全程没有搭理她,身侧的秦屿池从上车开始就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搞得慕昭非常不知所措。   她只好低着头发呆,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他的侧脸。和他的正脸比起来,侧脸深邃凌厉,轮廓利落分明,黑长的睫毛浓密如鸦羽,鼻梁高挺薄唇微抿,好看的不像话。   又想到刚才江述白说的话,他要她把事情和秦屿池说清楚,算起来如果不是那天在商场见到秦书瑶,他们现在还是好好的,是她没有把话问清楚。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她当时这么生气,没有做到理智思考也是情有可原的。   慕昭认为这件事两人都有错,但她错的稍微多那么一点点,她不是死也不低头的人,慕昭下定决心,等会要把事情和秦屿池说清楚。   要怎么说呢?   道歉?可是他也有错,只让自己道歉太不公平了。   而且她都愿意主动和他吃饭,这代表她在低头,他居然还不理自己。   脾气未免太大了点。   慕昭还在纠结,忽然前面有个急转弯,陆淮之猛踩急刹车,慕昭本就没有准备,随着身体惯性,直接栽倒秦屿池的大腿上。   额头笔直地撞上他的大腿,秦屿池闷哼了声,漆黑的瞳眸骤然紧缩,整个人僵硬的没有任何动作。   少女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腿侧,秦屿池垂在身侧手指关节阵阵泛白,似有若无的触感快要将他最后一丝理智撕裂。   喉结上下滚了滚,秦屿池闭了闭眼,用尽全力克制住欲念,低眸看她,嗓音沙哑:“还不起来?”   “……”   听到他的声音,神经像是被火烧般,慕昭连忙从他腿上爬起来,脸烧的厉害,心跳一下比一下重。   “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她刚爬起来,陆淮之突然又踩了个左转弯的急刹车,还没坐稳的慕昭又一次栽倒他的大腿上。   就在她脑袋和大腿还有一公分左右的距离时,秦屿池忽然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隔在她的额头和他的大腿之间,替她缓解了撞击带来的疼痛。   他掌心温热,摸着很舒服。   可能是冲击力太大,慕昭能感受到他手指的指骨。   利落分明,很硬。   陆淮之透过后视镜看到了这幕,慕昭趴在秦屿池的大腿上,他浑身崩的僵硬。陆淮之啧了声,很没诚意地说:“抱歉。”   感受着腿上的柔软和女孩温热的呼吸,秦屿池喉结滚了滚,凉凉地扫了陆淮之一眼,“不会开车给老子滚。”   陆淮之回给他一个“很委屈”的眼神。   慕昭缓过那股劲,很快从他腿上爬起来,端正身体坐好后,不好意思地看向秦屿池,但他已经重新阖眼,下颌线绷的很紧。   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   慕昭撇了撇嘴,他一个大男人脾气怎么这么大?   虽然是她误会了他还冷暴力他,但她又不是故意的。   她嘟囔了句“谢谢”,然后往车窗移动,身体紧贴着车门,这样就不会再撞到他了。   下车后,慕昭想和秦书瑶一起走,但她一直和陆淮之聊天,把自己这个新朋友抛之脑后。   慕昭只好一个人闷闷地跟在他们俩后面。   低着头的缘故,慕昭没能注意到马路急转弯的轿车,差点被撞到时,腰被人猛地往后揽。   熟悉的薄荷烟草味迎面袭来,慕昭不自觉的更加心悸,四面八方都被他的气息包围,她想着道歉的台词,刚要开口,头顶传来凉凉的声音:“瞎了吗?”   慕昭眼底瞬间变的暗淡,他现在肯定非常讨厌自己,又凶又冷漠。   心底滋生了点小委屈,慕昭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从他怀里退出来,匆匆说了句“对不起”,加快脚步去追秦书瑶。   -   午饭吃的是火锅。   慕昭全程都怔怔的,脑子里不停地想秦屿池刚才的语气和说的话,他肯定因为那晚的事讨厌她了。   喜欢的人讨厌自己,她该怎么办?   “昭昭姐,你想什么呢?”秦书瑶见她出神,伸手碰了碰她的胳膊。   结果不小心碰倒热水壶,秦屿池没来得及阻止,就听到慕昭痛的惊呼——“啊!”   滚烫的热水浇在手上,慕昭有种皮开肉绽的感觉。   秦书瑶没来及做出反应,就听到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紧跟着慕昭整个人就被秦屿池带进怀里。   他们俩是并排坐的,两把椅子直接倒在地面上。   秦屿池脸色冷沉的骇人,拉着慕昭的手就往洗手间走。秦书瑶也吓了一跳,她从没见过她哥这么生气,忙着站起来跟过去。   陆淮之挑眉笑了声,没动,继续涮他的肥牛卷。   慕昭任由他拉着自己,皮肤被热水烫的除了痛的倒吸凉气没有其他的感觉,疼的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直到冰凉的水从被烫到的手指上流过,皮肤上的痛感才缓解了一点,但尖锐的刺痛仍是难以忍受。   慕昭咬着唇,低头看着他带着她的手在凉水下面冲,原本白皙纤细的手指被烫的通红,还起了好几个水泡。   低着头的缘故,她没能看到秦屿池眼底的心疼,但跟在后面的秦书瑶看的清清楚楚。   完了,她完了。   秦书瑶小心翼翼地开口:“哥,昭昭姐没事吧?”   “你把手伸进开水里,看看有没有事?”秦屿池的语气不耐烦到极点。   秦书瑶更自责,“对不起昭昭姐,我不是故意的。”   秦屿池正要开口骂这个不长眼的妹妹,话还没说出口,袖子忽然被人扯了扯。   慕昭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拉了拉他的袖口,小声地说:“你别凶她。”   秦屿池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看着她委屈巴巴的模样,一股子燥郁闷在胸口,憋屈的厉害。   又听她继续说:“也别凶我。”   秦屿池气笑了:“老子什么时候凶过你?”   他终于愿意理自己了!慕昭不顾手指还在疼,又扯了扯他的衣服,小声控诉:“你刚刚说我是瞎的,而且你还冷暴力我。”   小姑娘咬着唇,瞪着漂亮的眼睛看他,细数他的罪行。   秦屿池低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眸色晦暗不明,然后继续用凉水给她冲手指。   怎么又不理她了?   慕昭鼓着腮帮,见他蹙着眉,低声说:“去医院。”   秦屿池亲自开的车,车速提到北城限速的最高,中间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等到了医院没有挂号直接去了间办公室。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立即起身迎过来。   慕昭的手烫的比较严重,几个水泡看起来血肉模糊,秦屿池的眉头重重皱起,沉声问:“怎么样?”   医生:“需要用消毒针把水泡刺破,再涂药膏包扎,按时换药两个星期就能痊愈,不会留疤,但注意别沾水。”   听到那句“把水泡刺破”时,慕昭的肩膀颤抖了下。   注意到她轻微的动作,秦屿池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对着医生说:“轻点,她怕疼。”   医生:“……”   挑个水泡而已,搞得跟做手术开刀似的。   现在的小年轻真矫情。   慕昭坐在椅子上,秦屿池站在她身侧,见她怯怯地伸出手又缩回去,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见她红着眼睛,眉头重重皱起,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来。   他没说话,抬手扶着她的脑袋,让她的脸靠在他的腰上。   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长发,低低地哄着:“忍一忍,想哭就哭出来。”   慕昭任由他搂着自己,额头贴在他的腰,嗅着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原本没有多委屈,可听着他温柔的哄慰,就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她一直很怕疼的。   平时体检抽血都要做好几次心理建设。   而且都是因为他刚才那么冷漠,不然她肯定不会出神没注意到热水壶,平白遭这种罪。   消毒针刺破水泡的那刻,眼泪再也忍不住,慕昭浑身僵硬,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很快将他的大衣打湿。   察觉到腰间的湿意,秦屿池的脸色更沉,眼睛直直地盯着医生的动作,眼神温淡,但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医生:“……”   他下手已经很轻了。   只是光看这手就细皮嫩肉的,这姑娘肯定是娇生惯养的长大的,一点儿都不耐疼。   只是处理个烫伤真的而已,至于让院长把他叫来吗?随便叫个护士处理不就行了?   心里默默吐槽,医生的动作放的更轻。   好不容易把水泡刺破,医生开始给慕昭擦烫伤药膏。   秦屿池把她贴在脸颊上的发丝撩到耳后,小姑娘双眼通红,眼眶里还含着眼泪,看着去让人心疼不已。   心尖像是被蛰了一下,他抚着她的长发,哑声哄着:“把药上完就不疼了。”   慕昭低着头,闷闷地嗯了声。   擦完药然后包扎,期间难免碰到伤口,她始终忍着没吭声,眼泪也不掉,只是脸色惨白,疼的都要麻木了。   结束后,慕昭的手被包成了粽子,她还在庆幸幸好伤的是左手不然她怎么参加期末考试。   医生松了口气:“过两天来换药,不能碰水,饮食上注意要清淡些,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秦屿池颔首道歉:“麻烦了,王医生。”   低头看着呆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脸上还有没干的泪水,到处都是泪痕,远没有偶像剧女主角哭泣时的唯美,看着脏兮兮的。   秦屿池心下觉得有些好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自己走还是要我抱?”   他看着她的眼睛,黑眸里满是宠溺的笑意。   安静几秒,慕昭伸出双手,“要抱抱。”   作者有话说:   慕昭昭:这人的脾气未免太大了点! 第23章 23 (加更)   ◎“一直都只有你。”◎   就诊的办公室里除了医生, 只剩下他们俩,空气中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慕昭的脸靠在他的腰上, 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如果说之前还在犹豫, 还在思考,这一刻她非常清晰。   她想要和秦屿池在一起。   非常想。   慕昭仰头看着他。   秦屿池的眼睛是薄薄的内双, 眼尾微微挑起, 平时看人的时候会显得有点凶, 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 但笑起来很好看,正如此刻, 漆黑的眸底满是笑意。   似乎是被她的主动取悦到,秦屿池冷硬的轮廓在医院冷白的灯光下愈发柔和,唇角的弧度更深, 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   双脚猛地离开地面,慕昭条件反射地环住他的脖子。   出了就诊办公室, 医院人来人往,大厅到处都是嘈杂哭喊的声音,但慕昭仿佛什么也听不见,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   刚才抱起来的时候, 怕她受伤的手碰到, 秦屿池特意让她把那只手垂下来, 她只用一只手勾着他的脖子, 姿势有些奇怪。   周遭被他的气息环绕, 滚烫又强烈, 走路间, 她的身体会撞到他的胸膛,非常硬,和她柔软的身体完全不同,一软一硬的鲜明对比让慕昭心尖颤了下。   他的力气好大啊。   慕昭不是干巴巴的瘦弱,加上她个子不算矮,冬天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加起来也有一百斤左右,从医院到停车坪将近十五分钟的路程,但他连喘气的频率都没变,抱着她非常轻松。   出了医院,光线洒下来落在他身上,看起来暖洋洋的,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冷漠和距离感。   直到此刻,慕昭才找回羞耻心,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厚脸皮,她欲盖弥彰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让你抱的,我的手受伤了,没法走路。”   秦屿池低眸看她,显然不信:“你的手受伤了,关你的腿什么事儿?”   慕昭想了想,强行解释:“人的身体是一个整体,手不舒服腿也会不舒服的。”   秦屿池:“……”   他低眸睨着她:“抱紧。”   慕昭弯起唇角:“哦。”   勾着他脖子的力道收紧,她把脑袋埋在他的肩膀上,看来他现在肯定不讨厌她了,不然肯定不会抱她的。   虽然脾气有点大。   但很好哄。   总的来说,可以给好评。   他的速度不快不慢,走了十几分钟后停下,慕昭有些迷茫地看着四周的环境。   头顶忽然传来他轻挑的声音:“还没抱够?”   “啊?”   秦屿池看着紧抱着他不撒手的小姑娘,挑了挑眉:“下来,我开车门。”   慕昭这才发现已经走到车前,赶紧从他身上跳下来。   他把车门打开后,慕昭本想上去,腿还没抬就又被他打横抱起来,毫无防备的,慕昭吓得低叫了声:“你干嘛啊?”   秦屿池哼笑:“不是说腿不舒服没法动吗?”   慕昭:“……”   她小声辩驳:“但是上车还是没问题的。”   秦屿池没理会她,将她塞进副驾驶,又把安全带给她系上。   慕昭抬头,看着认真给她系安全带的秦屿池,他是真的把她当成废人对待吗?   她自己其实可以的!   把她安置好,秦屿池从车前绕过,走到驾驶座,慕昭等着他开车带她回去,但等了半天也不见他发动引擎,而是在翻找什么东西。   见他翻到一包湿巾,慕昭这才想到刚才自己在哭,现在满脸肯定脏兮兮的都是眼泪,难看死了!   她刚刚居然顶着这张脸让他抱自己!   他居然还抱了她!   要是他脏兮兮的,她肯定不会抱他的。   她还在胡思乱想,下巴就被秦屿池捏住,手指轻轻抬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手,过了半分钟才开始不紧不慢地替她清理脸上的污渍。   慕昭怔怔地看着他,连反应都没有,静静地看着他。   车内很安静,冬日午后暖阳从车前窗射进来,仿佛给他周身渡着一层柔和的暖光。   他离她太近,表情很专注,温热的呼吸都喷洒在她的脸上,麻麻痒痒的,慕昭下意识想躲,又听他低声说:“别乱动。”   于是她只好忍着这股痒意,一动不动地任由他给她擦脸。   车内太安静,他们的距离太近,慕昭觉得他肯定能听到她砰砰砰的心跳声,因为心脏跳的实在又快又乱,毫无章法,仿佛要蹦出嗓子眼。   秦屿池来来回回擦了三遍,把湿垃圾放好,刚要发动引擎,袖子忽然被拽了拽。   他的动作顿住,侧首看着拉他袖子的小姑娘。   慕昭没躲他的视线,红着眼眶看他,“我那天不是故意的,你别不理我。”   小姑娘眼睛红红的,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   秦屿池眼眸微动,听着她继续说:“可是不能都怪我,我那天在商场里看到你和阿瑶在一起,你还给她买手链,我又不知道她是你妹妹,肯定会想多的。”   说着说着,连带着委屈的情绪都被勾了出来,慕昭越想越觉得是他的错,她只是说错话而已,他居然真的不理她,足足十九天!   秦屿池眼眸漆黑,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本来很早就想和你说清楚的,但是我一直都找不到你,发微信又很不正式,”或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说正事时慕昭一般都会直视对方的眼睛,“而且碰到你的时候你还不理我——”   没等她说完,秦屿池忽地打断她的话。身体凑的更近了点,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为什么那天不问我?”   原本流畅的台词直接卡在喉咙里,慕昭看着他,没有说话。   她要怎么说?   因为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所以没资格问你的私事。   因为我只是暧昧对象,我怕逾矩。   因为你什么都没和我说,所以我不知道自己在你心里的定位是什么。   暧昧对象中的一个,还是可以发展成认真交往的女朋友。   慕昭垂下眼,酸涩的液体堵在嗓子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秦屿池却忽然抬起手,掰过她的下巴,不允许她有半分逃避的可能性。   慕昭讷讷地看着他。   他眸色沉沉,身体前倾,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   手指轻轻地揉着她泛红的眼尾,带着几分安抚的温柔,但慕昭只觉得折磨,磨得她的胸腔跳动的快要爆炸。   秦屿池看她,所有瞻前顾后权衡利弊的想法都被抛之脑后,压制的念头浮到水面,这一刻变的格外清晰。喉结滚了滚,他哑着声音说:“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   慕昭心脏重重地跳了跳,男人低沉的声音一字一顿的,全都砸在她的心尖上。   “一直都只有你。” 第24章 24   ◎“害怕就抱紧我。”◎   慕昭的手指蜷缩起来, 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一直都只有她?   他怎么可能一直都只有她?   理智告诉她这句话有水分,但看着他沉沉的目光,慕昭心里下意识选择相信这句话。   也是。   他那么骄傲自负的人, 应该不屑于用这种谎言来哄骗谁吧。   那意思是, 他真的喜欢自己。   像她喜欢他那样,喜欢她?   不是玩玩而已的喜欢?   慕昭看着他漆黑的眼睛, 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她应该相信他。   如果连自己喜欢的人说的话都不相信, 那她为什么还要喜欢他呢?   想通后, 慕昭弯唇笑了起来, 唇边的梨涡凹陷下去,心口有几分甜, 眼睛亮亮的。   看着她这副模样,秦屿池的唇角也弯了起来。   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语气重了些:“以后遇到什么事都要和我说, 嗯?”   慕昭很乖地点头:“好。”   但秦屿池这次没放过她,又捏了把她的脸蛋,“我总觉得你说的话可信度不高。”   慕昭:“……?”   她无辜地看着他。   “你上次是不是答应过我, 不挂我的电话,”捏着她脸的力道重了点,秦屿池轻哼了声,“又挂我电话, 两次。”   “……”   慕昭想了想, 上次好像是挂了他电话来着。   沉默两秒, 她觉得作为法学生, 必须要为自己的清白辩解, 不是她的罪名她不认, “上次只是你单方面说不准我挂你电话, 事实上,我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也没有答应你。”   “……”   话音落下,秦屿池先是挑了挑眉,然后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慕昭脑中警铃大响,有种被猛兽盯上的危险感。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慕昭止不住往后退,但身体贴在车门上,车门还是锁上的,退无可退。   大脑疯狂运转,想着该怎么把这句话圆回来。   秦屿池倒也不着急,半靠在座椅上,气定神闲地欣赏她像只困在笼子里的幼兽拼命挣扎。   “你什么意思?”   看他这副懒洋洋的模样,慕昭顿时就有点小不高兴,他这是什么态度?逗着自己玩很好玩是吧?   她轻哼了声:“我就是这个意思!”   “……”   “你的意思是,以后还会挂我电话?”秦屿池挑高了眉梢,语气恶狠狠的。   慕昭模棱两可地说:“我不保证不挂。”   换句话说:有可能还会挂。   秦屿池当然听得懂她的潜台词,眉心突的一跳,半倚着的身体直起来,慢慢往她那边倾斜。   气氛瞬间凝固下来。   压迫感极强的危险袭来,慕昭盯着他漆黑的眼眸,下意识咽了口口水,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能屈能伸的慕昭昭见好就收,“不挂不挂,我保证不挂。”   秦屿池睨着她。   慕昭眨眨眼,讪讪道:“这事儿可以翻篇了吗?”   “你挂我电话,认错态度还这么恶劣,”秦屿池掀起眼皮,懒声道,“如果这么轻易翻篇,谁知道你以后会怎么虐待我。”   慕昭:“……”   说的她脾气很差似的。   慕昭抿唇,认真地说:“我不会的,我脾气很好的。”   “哦。”秦屿池拉长尾音,一字一顿道,“我、不、信、”   慕昭:“……”   她鼓起腮帮,无声地看着他。   “这样吧,”秦屿池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不大正经,“说出我十个优点,我就原谅你。”   “……”   这人是不是有点厚脸皮了?   哪有人逼着别人说自己优点的!   秦厚脸皮抬手,摁着她的脑袋,“点头。”   没等慕昭动作,他手上的力道加重,慕昭脑袋向下点了点。   “……”   强行按头啊!   慕昭睁大眼睛瞪着他。   又傻又可爱,秦屿池忍不出笑:“说吧。”   慕昭深知和强盗逻辑的人没法沟通,念着挂电话是她的错,她抿着唇,好声好气地商量:“我先说五个,剩下的一半等以后再说,好不好?”   秦屿池凉凉地瞧着她:“我身上连十个优点都没有?”   慕昭:“……”   她强行辩解:“当然不是,只不过我们才正式认识没多久,我对你的了解也不多,就算说也是非常表面的优点,你也不想听那些虚伪的夸赞,是不是?”   秦屿池哼了声:“你还真是辩论队的种子选手。”   慕昭吐了吐舌头,开始认真思考他的优点。   她一直知道他很好,但要认真细数,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了一会儿,慕昭试探地说:“长得好看。”   秦屿池挑眉:“在你心里,我最突出的优点是长得好看?”   慕昭:“……”   这人怎么这么会挑!刺!   她板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仿佛在说:再打岔我就不说了。   秦屿池:“……”   “行行行,你继续。”   又想了会儿,慕昭一本正经地道,“你个子很高。”   “……”   “不是,”见她这么敷衍,秦屿池还是没忍住,“这就是你深思熟虑半天的结果?”   “当然,个子高比长的好看还要难得,”慕昭头头是道地分析给他听,“长的不好看可以整容,但个子矮没法变,当时我们文科班的十四个男生都很矮,数学老师还说他们是三等残废。”   秦屿池:“……”   这个算是混过去了,慕昭继续想下一个。   “你成绩很好,什么都会。”   秦屿池挑了挑眉,没说话。   “力气很大,刚刚抱我都没喊累。”   秦屿池睨着她:“你瘦成这个样儿,抱你不跟玩似的,这也能算优点?”顿了顿,他凉凉道,“这个不算。”   慕昭:“……”   还剩两个。   慕昭看着驾驶座的男人。他靠在椅背,坐姿懒散,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倦意。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有几缕落在他的发梢上,衬的他侧脸更加柔和。   慕昭觉得,她刚才说的第一个优点用词不准确。   不是好看。   是非常好看。   秦屿池单手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他的手也很好看,手指修长有力,冷白的手掌面浮着淡青色的筋脉,和她的手完全是两种风格。   慕昭咽了口口水,真情实感地说:“手也很好看。”   但是秦屿池丝毫不领情,“这个和第一个合并同类项,也不算。”   “……”   慕昭愤愤地盯着他。   秦屿池唇角勾着笑,不躲不避地和她对视。   又笑的这么荡漾。   最后还是慕昭先败下阵,只能继续想他的优点。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声音很好听。”   似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个,秦屿池怔了下,唇角的笑意更深,忽然朝她那边凑近了点。   安静的车厢内,无声的暧昧蔓延。   慕昭看着他的眉眼微扬,带着几分缱绻,眼里有淡淡的笑,唇角有星星点点的暖意。   刚才还正常心跳开始加速。   秦屿池靠近她,声音低哑,磨得人心尖都在颤抖。像是刻意拉长尾音,他用低沉的气音在她耳边问:“觉得我声音好听?”   慕昭的头皮发麻,目光莫名地落在他凸出的喉结上,看着它上下滚动着,自己也跟着咽了口口水。   大脑有个荒唐的念头——她觉得秦屿池在□□她。   原来男色也可以这么惑人。   秦屿池身体又凑过来点,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   小姑娘怯怯地看着他,带着几分防备,又有几分不自在。   秦屿池眸色暗了下去,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下,从胸腔闷出一声笑:“不是说好听吗?”   “……”   他拉长尾音:“问你话怎么不理我?”   “……”   慕昭这下可以肯定,秦屿池在□□自己。但她很有自制力地控制住自己,转移话题,问道:“这个算过吗?”   秦屿池顿住,没为难她,扯了扯唇:“算。”   那就还剩最后一个。   慕昭脑袋空空,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他靠她太近,还是车窗关了这么久,车内的空气不流通,鼻翼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味。   慕昭灵机一动,“你身上很好闻。”   秦屿池:“……”   像是怕他不信,慕昭主动朝他那边靠了过去,故意嗅了嗅他大衣的味道,强调道:“真的很好闻。”   嗅完她就要回到自己的位置,但还没来得及动,就听到秦屿池低低笑了声:“好闻吗?”   “嗯,好闻。”   “可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更好闻?”   “哪有.....”她平时连香水都不喷,身上什么味道也没有。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慕昭的身体忽然僵住,因为秦屿池的身体突然压了下来,没有和她有直接的肢体接触,但距离近的只要两人一动就能碰到。   比起刚才的似有若无,纯粹浓烈的男性气息淹没她的嗅觉,慕昭的心脏霎时间砰砰砰的加快速度。   寂静的车内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里,秦屿池低头,嗅着她裸露的后颈,嗓音低哑:“很香。”   很浅很干净的清香,需要凑的很近才能闻到,又诱人想去探索更深的地方。   本就狭小的车厢更加逼仄,慕昭的心跳又快又乱,大脑一片空白,只好叫他的名字:“秦...秦屿池...”   “嗯?”   慕昭眼睫颤了颤,“你...你别凑的这么近。”   秦屿池低声问:“为什么?”   “……”   他的声音更低:“你不喜欢吗?”   慕昭急的快哭了。   秦屿池却不打算放过她,“不是说我身上好闻?我凑近点,你慢慢闻。”   -   黑色世爵行驶在马路上。   慕昭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偷偷地瞥了眼专注开车的秦屿池,缓缓地松了口气。   紧绷的神经松下来,五分钟前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居然真的一动不动地把头虚空搁在她的肩膀上,让她闻了足足五分钟。   “……”   这人的癖好有些奇怪。   得到这个结论,慕昭又看了他一眼。   这不是秦屿池第一次开车载她,之前也载过她三四次,慕昭猜测他应该很喜欢收集跑车,这几次开的都是不同的车。   他高二就成年了,那时候就有驾照。   不过高中的时候他只开摩托车,还意外地帮过自己。   大年初八那天,是高三五模,也是高三第一次考文综理综,慕昭当时高二,但实验班复习进度比普通班快,学校让高二的文理实验班也要参加这次模考。   方淑曼只有过年才回来,慕昭那时候还很黏她,她大年初八就要回北城,初七晚上带慕昭去商场买了很多衣服和生活用品。   逛的太久,回到家洗完澡要十一点,慕昭又和方淑曼说了很多悄悄话,结果忘了定闹钟,九点考试,慕昭睁眼的时候快要八点半,而且爸爸去送妈妈去机场,如果自己走过去肯定得迟到。   她匆匆洗漱完,背着书包就往学校跑。   奈何体力有限,没跑几分钟就开始大喘气,南浔的冬天虽然比不上北城冷,但一月底外面仍是冷的让人直打哆嗦。   而且刚过完年,学校这边的路上也没有出租车,慕昭只能走走跑跑,不停地往学校赶。   就在这时,慕昭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没有考虑任何后果,冲着他的背影喊:“喂,等等!”   似是听到她的声音,秦屿池停下来,长腿支地,拿掉头盔,露出一张桀骜恣意的脸。   大概没想到是她,他挑了挑眉:“有事?”   慕昭哑了声,顿了顿,鼓起勇气问:“你去哪儿?”   秦屿池懒声道:“学校。”   太好了!   慕昭抿着唇,壮着胆子问:“那个...你能不能顺路,把我也送过去。”   怕他不答应,她连忙加了句:“我可以出路费的。”   冷风中,少年轻挑的笑灌入耳中,带着一股不正经的意味,他掀起眼皮看她:“你想花钱买我——”停顿了下,他一字一顿地道,“的、服、务、”   “……”   非常羞耻,可赶着考试的慕昭只好嗯了声:“你要多少?”   “你能给多少?”   慕昭很想阔气的说一句“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但她的钱还要用来给他买礼物,只好评估着出租车的物价,“二十?”   “……”   秦屿池挑眉,似是嫌弃这么少她怎么说得出口。   慕昭加价:“五十?”   “……”   “一百?”   她喊了半天,都快加到一千了,这人也没松口。   典型的坐地起价!   慕昭真的没钱了,正思考着是继续喊价还是跑路上学,就听到他淡声启唇:“先上车。”   慕昭愣愣道:“那路费怎么办?”   “考完试再说。”   摩托车很高,秦屿池长腿很轻松地支在地上,看上去肆意又不羁,但对于慕昭来说,车子太高她很难爬!上!去!   抓着金属杆,慕昭小心翼翼地爬上去,就见秦屿池转过身,将手中的头盔直接卡在慕昭头上。   他的头盔很大,都要卡到她的脖子,连眼睛都遮住了。   慕昭戴上去特别蠢。   秦屿池没忍住笑出声,嗓子像是被砂纸磨过般,带着磁性。   慕昭还在和头盔作斗争,但也知道他在笑话自己,不满地撇了撇嘴。   秦屿池最后看了她一眼,提醒了句:“抓好。”   慕昭不去管大头头盔,连忙抓住后面的金属杆。   南浔的冬天也没有雪,路上干干净净的,这个点,学校这边路上的人不算多,熟悉的街景不断往后退。   这是她第一次做摩托车,双手紧紧地攥着金属杆,可冰凉的金属让人非常没有安全感,尤其是前面有个很陡的下坡,慕昭心脏一下跳的比一下重。   快要下坡前,秦屿池的声音忽然响起:“害怕就抱着我。”   慕昭心脏一紧,她怎么能抱他的腰呢?下意识地就要拒绝,她刚要说“我不怕”,引擎声忽然变重,慕昭条件反射地寻求更有安全感的东西抱着。   直到双手紧紧圈着他腰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下坡的路很陡,戴着头盔也能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啸,把慕昭的脑子震得麻麻的,迟钝的没法做出任何思考。   所有的感官都消失,只有鼻翼还能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草味。   如果不是要考试,慕昭真希望时间能永久停留在这刻。   但美梦总有醒来的那刻,七八分钟的车程就到了一中门口。   整场考试,慕昭都惦记着欠他的路费,本来打算请他吃饭,可考完试之后他就没来找过自己。   之后的见面,他对这件事绝口不提。   估计早就忘了。   应该只是随手帮了个认识的同学吧。   在她胡思乱想期间,车子已经开到了学校门口。   这次的安全带是慕昭自己解的。刚解开,她忽然想到阿瑶,偏头问他:“我们不要回去陪阿瑶过生日吗?”   秦屿池边停车边说:“不用。”   “可是今天是她十八岁生日。”慕昭很重视这个节日,她每年的生日都要吃蛋糕的。   秦屿池睨着她:“她二十了。”   慕昭:“……?”   秦屿池语调散漫:“我们是龙凤胎。”   慕昭诧异地看着他,他居然和秦书瑶是龙凤胎,那阿瑶刚才为什么要骗自己?   见她这副懵懵的表情秦屿池就来气,这姑娘是真的没有防备心,如果骗她的人不是秦书瑶,随便是哪个陌生人,她是不是也要跟着去?   他抬起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一点儿都不温柔。   慕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干嘛又把她的头发弄乱。   秦屿池盯着她,没了平日的散漫,“不要随便相信别人。”   她才没有随便相信别人。   她跟过去,是因为他也在。   她又不是傻子,不会傻到别人随便说什么就跟过去。   但慕昭没解释,而是眨了眨眼,问他:“那你呢?”   秦屿池挑了挑眉,反过来问:“我是别人?”   作者有话说:   去接表妹放学来晚了QAQ   球球评论和营养液~ 第25章 25   ◎“比很重要还重要。”◎   车内仍是连根针掉落都能听见的安静, 两人就以大眼瞪大眼的姿势四目相对。每一秒,慕昭的心跳都在加速。   秦屿池漆黑的眼睛盯着她,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蛊惑, “对你来说, 我是别人?”   慕昭本能地摇头:“不是。”   你怎么会是别人?   你是我喜欢的人啊。   秦屿池笑了起来。   似乎特别满意这个回答,他笑的很开心, 连肩膀都在颤抖, 灼热的呼吸随着空气传递到她白皙的颈侧。   慕昭还在愣怔, 又听他笑着问:“不是别人, 那是什么?”   不知道是车内太安静,还是他笑的太好看, 慕昭鬼迷心窍地把心里话说出来:“很重要的人。”   秦屿池眼底的笑意更深,里面像是有星星。   鬼使神差的,慕昭问他:“那我呢?”   她直勾勾地看着他, 等着他的答案。   秦屿池眼中还是噙着笑,只是比刚才多了几分柔,抬起手把慕昭刚理好的头发弄乱。   他没直说:“比很重要还重要。”   “……”   比很重要还要重要?   那是什么重要程度?   慕昭没搞明白, 但还是象征性地哦了一声。   秦屿池收回手,正要按开车门,忽地想到什么,偏头看她, 眉目稍敛, “想好了?”   慕昭疑惑:“嗯?什么想好......”   话还没问出来, 她忽然想到那天晚上说的那句——我需要认真想一想。   他果然很介意这句话。   有种, 她随时可以放弃他, 没有坚定选择他的感觉。   慕昭重重点头:“想好了。”   “还会变吗?”   慕昭认真地做出保证:“不变了, 这辈子都不会变了。”   秦屿池揉了揉她的头发, 唇角浅浅勾起:“还没想出来?”   “……”   他睨着她:“你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慕昭:“……”   居然质疑她的学霸属性!   慕昭刚要辩驳,就听他轻描淡写地说:“你最重要。”   -   “这是和好了?”慕昭刚踏进宿舍,叶清薏就敏锐地看到她泛红的耳根,逻辑严密地做出推测。   慕昭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嗯。”   叶清薏啧了声:“中场休息的时候我去了趟超市,回来的时候就找不到你人了,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要不是看到你在篮球场上跟秦屿池大眼瞪大眼,我他妈都要去打110了!”   “对不起清薏。”慕昭的手机开的是静音,一路上都在看秦屿池没来得及看手机,回来的时候手受伤更没法看。   叶清薏哼了哼:“一群重色轻友的家伙!最开始是季央央,不过人家那男朋友是一早就带着的,重就重吧,没想到江琦妍这个母单一直自诩清醒大女主,也被男人勾的不回宿舍,现在连你慕昭昭都被野男人勾走了!”   慕昭:“……”   叶·空巢舍长·清薏抱怨了会儿,终于注意到慕昭的手,“你这手怎么回事啊?”   “不小心烫伤的。”   “严重吗?”   “不严重,一个星期就能恢复。”   “那还好,不会耽误期末复习。”   “嗯。”   问完她的手,叶清薏就安静下来,慕昭还疑惑八卦女王怎么不八卦了,就见她拿了包薯片“嘶啦”开口,跳到桌子上坐着,双腿晃来晃去,一副慢慢审问的姿态。   慕昭:“……”   叶清薏慢条斯理地吃着薯片,“你们俩进展到哪步了?亲小嘴没有?”   慕昭:“……”   她脸红的要命,“没有!我们俩现在非常纯洁!”   “秦屿池是不是不行啊,”叶清薏啧了声,“你这样的大美人我都想抱着啃一口,他居然能把持的住?”   “……”   慕昭没试过,不知道他行不行。   但联想到刹车时,不小心碰到的硬物......   她觉得自己应该为他正名,实诚地说:“他应该行的。”   叶清薏:“……?”   “就应该,”慕昭连忙改口,“应该...我猜,应该行吧。”   叶清薏:“……”   她又塞了口薯片,随口问:“你们俩窗户纸戳破没有啊?”   安静两秒,慕昭若有所思地问:“怎样才算戳破窗户纸?”   “就表白,我爱你你爱我,确认情侣关系。”   慕昭沉默。   他说只有她,不会有别人。   还说她最重要。   她也很没出息地出卖了自己的心思。   这样,应该算是戳了窗户纸吧。   她想了想,斟酌着用词:“戳了,但没戳破。”   叶清薏:“……”   她问:“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戳破呢?”   “可是我们正式相处的时间很短。”慕昭陷入沉思,算起来他们俩是从这学期开始才正式产生交集的,而且还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   正常男女确定关系,应该要挺长时间的吧。   不过慕昭很确定,自己非常想和秦屿池在一起。   安静几秒,她忽然问:“你觉得我应该抓紧点吗?”   “……”   理论巨人叶清薏刚要说不行,必须要让男生主动表白,床上忽然传来季央的声音:“当然要!爱情属于勇者!”   叶清薏和慕昭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宿舍?!”   季央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期末啊,我这学期的课都没上几节,教授让我回来补作业,不然就挂我,我拍戏连轴转整整三天,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来了,本来想补觉的,”她打了个哈欠,“还是八卦吧。”   “……”   见慕昭有些犹豫,季央挑了挑眉:“你们猜我怎么追到我男朋友的?”   慕昭之前见过季央的男朋友一次。   他们俩吵架,岑御在宿舍楼下等她下来,久久未能接到人,路过的慕昭被喊住帮忙传话。   她当时还有点疑惑,岑御是怎么认识她的。   不过说实话,岑御长的也很好看,和秦屿池差不多的水平。   而且自带上位者独有的高高在上,压迫感十足。   但季央家庭条件很好,人也长得美,配他也配得上。   没等慕昭想通,季央又说:“他本来嫌我年纪小不喜欢我,还嫌我身上有很多公主病,但我觉得他肯定在撒谎,我这么美这么善良的好姑娘怎么可能有人不喜欢,于是就死皮白咧地追他,结果不用三天就成功了。”   慕昭&叶清薏:“……”   叶清薏点评:“你的经验不适合学。”   季央:“……”   也是。   慕昭昭不像她厚脸皮,脸皮薄的说句话就红。   “如果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就主动点,”季央把自己的爱情观传授给慕昭,“要是因为没有说出口彼此错过,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慕昭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晚上睡觉前,慕昭辗转反侧,眯着眼打开手机,找到两人的聊天信息框。   被她删的干干净净的。   不过晚上开电脑的时候,她发现电脑里有之前的聊天记录,慕昭很惊喜,原本失落的心情瞬间好起来,于是很没出息地把他们俩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截图保存。   怕以后换手机把照片误删了,还把所有的截图照片上传到Q.Q相册里,保存到专属于他的相册里。   这个相册所有的照片都关于他,不过总共没有几张。   大部分是学校拍的优秀学生表彰照片,还有几张她偷拍的。   不过数量很少,因为一中不准学生带手机进校,仅有的几张还是运动会或者其他大型活动拍的。   封闭的床帘将所有的光线隔绝,借着手机散发的微弱的光,指尖微触,慕昭划着屏幕。   少年意气风发,像是一阵风,在操场上肆意奔跑。   继续往下翻,是他们班的毕业照。   秦屿池站在最后一排,穿着宽大的黑色短T恤,不似别的学生脸上或多或少挂着点笑意,他眉眼锋利,神色有几分不耐,可能是嫌弃那天的太阳太大太刺眼。   从到头尾看完,慕昭把手机关上。   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十五岁时,初遇他的模样。   回想刚才的照片,以及白天见到的那张脸,慕昭觉得他好像没变化多少,仍是那副狂妄不羁的模样,对所有事都游刃有余。   似乎没有什么能让他露出挫败、为难、落寞的表情。   永远是那副强者的姿态。   辗转难眠,慕昭想到季央的话,她是不是应该主动点呢?   还是应该等着秦屿池主动戳破窗户纸。   网上不是都说女孩子要矜持吗?   虽然她觉得现在的她和矜持两个字毫不搭边。   胡思乱想了会儿,终于酝酿出睡意。   翻了个身,又迷迷糊糊想到秦屿池说的那句话。   伴随着这句轻描淡写的话,她渐渐进入梦境。   ——“你最重要。”   比很重要还重要。   -   这段时间,慕昭快要被期末考试折磨死了。   七八门专业课背的她头都大了,好不容易熬到平安夜,慕昭本打算听季央的,主动点,约秦屿池出去吃饭。   还没想好该怎么发出要约,就收到秦书瑶的微信。   两人微信还是上次慕昭给她买姨妈巾,她转账还钱时加的。   秦书瑶:【昭昭姐!今晚你有空吗?!】   慕昭想了想:【有空。】   秦书瑶:【那太好了!今晚来双子座玩呗,我去接你!】   慕昭正犹豫,手机忽然震了两下,秦屿池的消息弹出来。   秦屿池:【复习好了没?】   秦屿池:【今晚带你去玩,来不来?】   慕昭想了想:【可是阿瑶刚刚和我说要去双子座,你和她一起去的吗?】   秦屿池从屏幕里抬头,瞥了眼赖在他公寓不肯走的秦书瑶,淡淡的道:“谁让你跟慕昭说去双子座的?”   秦书瑶专注地和慕昭撒娇,头也没抬,“陆淮之啊,他说他要追人,但那女的不一定去,就叫我把昭昭姐叫去,说那女的和昭昭姐认识,”解释完客观原因,秦书瑶加了句主观意图,“而且我想和昭昭姐一起玩嘛!”   “……”秦屿池睨着她,“你比她还大,叫什么姐?”   秦书瑶很不满,强调道:“我永远都是十八岁的小仙女!”   “……”   秦屿池不想和这个脑子有坑的妹妹交流。   低头,看着慕昭发来的短息,他问:【你想去双子座?】   慕昭:【可以的。】   秦屿池:【那行,我等会儿去接你。】   慕昭发了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   秦屿池刚摁灭手机,就听到秦书瑶激动的声音:“哥,昭昭姐答应和我一起去双子座了!”   “哦,”秦屿池淡淡的道,“我也去。”   “你不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吗?”秦书瑶之前问过秦屿池,被他态度非常恶劣地拒绝了。   秦屿池给了她一个“心里没点逼数”的眼神,“谁说我和你一起去的?”   秦书瑶:“……”   之前打探的情报中,秦书瑶已经搞清楚了,原来慕昭就是秦屿池口中的嫂子,怪不得她总觉得他们俩之间不对劲呢。   虽然很想让慕昭做自己嫂子,但口头上秦书瑶不愿落下风,她好心提醒:“哥,你最好还是收敛一下,不然就你这狗脾气,昭昭姐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秦屿池气笑了,“让你失望了。”   秦书瑶:“……?”   紧跟着,就听到她哥得意又欠揍的声音:“她很喜欢我。”   “……”   秦书瑶觉得他肯定在吹牛逼。   不过也不好一直打击他的积极性,她可不想让纪鸢那个绿茶当自己的嫂子。   秦书瑶又问:“哥,那你什么时候表白啊?”   安静几秒。   秦屿池往沙发上一靠,轻描淡写道:“就这两天。”   还挺速度!秦书瑶笑着问:“那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和昭昭姐一起跨年啊?”   跨年?   倒是个不错的时间点。   秦屿池瞥了她一眼,“不是我们,是我。”   秦书瑶:“……?”   “你以后——”顿了顿,秦屿池语气不耐,“少去烦她。”   “……”   作者有话说:   球球评论和营养液~ 第26章 26 (加更)   ◎是…是要接吻吗?◎   慕昭在图书馆复习了一整个下午的民法, 满脑子都是“诉讼时效”,刚把电脑合上,就接到了秦屿池的电话。   她迅速把东西收拾好, 回到宿舍换了身衣服, 本打算直接拎着包下楼,临出门前忽然想到什么, 她折回去, 鬼使神差地把口红翻了出来。   这是苏小漾送给她的, 说她这种新手适合淡淡的奶茶色。   匆匆擦了个口红, 慕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奶茶色很自然, 对于皮肤本就白皙的她来说,素颜直接涂也毫不违和。   慕昭弯了弯唇,把口红塞进包里, 拎着包匆匆下楼。   秦屿池的车子停在宿舍楼下。   上车后,慕昭把安全带系好,笑着说:“走吧。”   秦屿池却没动, 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视线落在她的嘴唇上,挑了挑眉:“你化妆了?”   “……”   慕昭被他看的莫名有些羞耻,她含糊不清地嗯了声。   秦屿池慢悠悠地打量着她, 啧了声:“你这口红涂的——”   慕昭眨巴着眼睛, 等着他夸她。   顿了顿, 秦屿池笑了声:“挺没水平的。”   “……”   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听的!   慕昭无语地看着他。   秦屿池挑眉:“口红带了没有?”   慕昭实诚地点了点头:“嗯。”   “给我。”   “啊?”   “我给你涂。”   慕昭心脏一颤, 他居然要给她涂口红!   下意识拒绝:“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淡淡的两个字打断她的话, “给我。”   慕昭只好把包里的口红翻出来递给他。   秦屿池接过口红, 却没直接给她涂, 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的唇瓣,慢慢地摩擦,非常磨人。   仿佛有股电流,从被他磨着的这块唇瓣往全身蔓延,慕昭无措地眨着睫毛看他。   哪怕两人不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而且频率还不低,可慕昭的心脏仍是砰砰砰的跳的飞快。   指腹沾着她的口红,秦屿池蹙眉看着手指,做出了一个慕昭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伸出舌尖舔了舔。   似乎对这个味道不满意,他皱起眉,“什么味儿?吃进去不会中毒?”   慕昭:“……”   她想了想,“应该没毒。”   因为她经常不小心就吃进去点,也没见有什么不良反应。   “没毒就好,”秦屿池拧开口红,若有所思地道,“要是有毒的话,我还得提前买点解毒的药。”   “……”   慕昭心脏重重一跳。   他这话的意思,是要...接吻吗?   得出这个结论,慕昭瞳孔骤然放大,面红耳赤地看着他。   不行。   还没确定关系。   不能先接吻。   慕昭眼神坚定地看着他。   可秦屿池根本没这个意思,俯身凑近,抬手捏着她的下巴,用湿巾将口红擦掉后,慢慢地将奶茶色膏体涂上去,专注的仿佛在作画。   慕昭怔怔地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能清晰地看见他漆黑的眸子里的自己,还有无边的温柔。   温柔这个形容词和秦屿池并不搭。   他从长相到平时的做派都张扬的不行,嚣张狂妄傲慢不羁才是别人最常用来形容他的。   慕昭平日里也认可他的这些标签。   可极其偶尔,她觉得他是温柔的。   就像此刻,动作专注认真,像是对待什么稀世之宝。   还有之前和她说话时,不经意间泄露的温柔。   慕昭很喜欢他的这份温柔,仿若这是独属于她的特殊待遇。   心悸的厉害,直到秦屿池松开她的下巴,慕昭还没缓过来。   “看看怎么样?”秦屿池盖上口红盖子,把手机相机打开,递给她。   镜子里的少女皮肤白皙水嫩,饱满的嘴唇涂上口脂,比起平时的温静安谧,多了几分潋滟明媚。   慕昭毫不吝啬地夸他:“比我画的好。”   秦屿池把口红放回她包里,“想比你画的差也挺难。”   “……”   慕昭把手机还给他,忽然问了句:“你怎么连这个都会?”   他一个大男人,居然懂这些。   比她还懂。   之前给其他女生也画过吗?   不过这个想法只出现一瞬,很快被慕昭否认。   因为他的前女友们的化妆技术都很好,他就算想帮忙估计也没有表现机会。   果然,秦屿池开口,证实她的想法是对的。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只给你涂过,也只会给你涂口红。”   这是承诺吗?慕昭眨了眨眼,哦了一声:“你第一次涂就涂得这么好啊。”   “不是跟你说过,老子会的东西多了去了,”顿了顿,秦屿池挑了挑眉,“而且涂口红,这玩意不是有手就会?”   慕昭:“……”   谢谢,有被内涵到。   -   这个局是陆淮之组的。   他想让沈思柠来,但是怕她不同意,所以想着要慕昭过来,但是他和慕昭不熟,让秦屿池帮忙只换来了句滚蛋,最后只好求到秦书瑶身上。   慕昭和秦屿池是最后到的,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大概有七八个人,男男女女都有,大部分慕昭都认识,还有几个是第一次见。   推开包厢门的那刻,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朝门口望去,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中。   被这么多人同时看,慕昭心里有些紧张,咽了口口水,下意识拽了拽秦屿池的袖子。   感受到小姑娘的动作,秦屿池眼眸微动,自然地牵着她的手走了进去。   慕昭心脏跳的更快,却没了之前的紧张,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心悸,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包厢里的人面面相觑,紧跟着响起整齐的起哄声——   “嫂子好!”   “嫂子长的真好看!”   “屿哥终于舍得带出来了?”   “……”   这几个起哄的,都是陆淮之和秦屿池那个圈子里玩得好的。虽然一直都知道秦屿池很花,但没见他带女人来过,这还是头次,上来就牵着人家姑娘的手,典型的宣誓主权。   慕昭被喊的脸红的要命,秦屿池却没有否认的意思。   “滚蛋,”秦屿池踹了其中一个男生一脚,“把烟掐了。”   “上来就干,”男生嗷了一声,很自觉地给慕昭让位,“嫂子要玩牌吗?”   埋头算牌的秦书瑶也说:“哥,昭昭姐,过来玩牌!”   秦屿池低头看她,“会打牌吗?”   他问这话也没想着慕昭会,本打算她说不会他慢慢教,可在他的注视下,小姑娘轻轻点了点头:“会的。”   “……”   秦屿池眉梢微挑:“你不是好孩子吗?”   慕昭觉得他这是刻板印象,“好孩子也可以会打牌的。”   顿了顿,她加了句,“而且我不是好孩子。”   在对他一见钟情前,她整天跟着苏小漾一起疯,初中时期,无论男生女生,都是最叛逆的,那时候慕昭还动过纹身的念头,不过因为怕疼只能作罢。   秦屿池眉梢挑的更高,“行,不良少女。”   慕昭瞪着他:“……”   这个称呼比“组长大人”还要羞耻!   慕昭的牌技还不错,别人玩牌靠技巧靠运气,她纯靠记忆力和心算。   秦屿池懒散地靠坐在她后面,一只手松垮垮地搭在她手边的桌子上,漫不经心地替她看牌。   不经意地低头,看到小姑娘秀眉微蹙,他身体往前倾,指了指那张Q,“出这个。”   两人靠的本就近,秦屿池稍微往前,胸膛就直接贴上了慕昭的后背。包厢的暖气很足,他们只穿着毛衣,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反差。慕昭的后脊背发麻,身体一僵,差点连牌都没拿稳。   她稳了稳心神,“噢。”   指导完,慕昭本以为秦屿池会恢复安全距离,但他显然没有这个意思,还是以这副半环抱的姿势圈着她,温热的呼吸全都喷洒在她的脖子里。   他压低声音,薄唇轻启,烫的她耳朵好红。   “你会的也不少,比我以为的还多。”   慕昭浑身紧绷,一动也不敢动,握着牌的手指都在颤抖。   “看来身上还有很多潜力,可以慢慢开发。”他继续说着,声音压的更低,只剩下微弱的气音。   包厢内的光线本就是暧昧的暖黄色,淡淡的清香似有若无,如羽毛般刷在心尖上。秦屿池低头,能清晰地看见小姑娘白皙修长的脖颈,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下,忽然很想趴上去咬一口。   闭了闭眼,秦屿池徒然意识到脑子里翻滚的猥琐黄色废料,有些僵硬地把视线挪开。   虽然很想当禽兽。   但暂时还得做个人。   秦屿池拉开两人的距离,“我先过去会儿。”   终于要走了!慕昭紧绷的神经松下来,连忙应了声。   秦屿池扫了眼对面拿牌的秦书瑶和林霄,“多赢点,给我买粉猪棒棒糖吃。”   慕昭:“……”   秦屿池今晚找陆淮之有正事,视线扫了一圈,才在高脚吧台那儿看到他,他正屁颠颠地跟沈思柠搭话。   秦屿池端了杯酒,坐在单人沙发上静静地看着。   沈思柠是被骗来的,她这段时间在准备雅思考试,忙得很。听着对面陆淮之不停地逼逼叨叨,直截了当地问:“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陆淮之:“……”   感情他这段时间的追求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   他咽了口口水,耳根一红,不自在地嗯了声:“当然。”   沈思柠放下柠檬水,认真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陆淮之心跳加速,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沈思柠若有所思的道:“那我以后还是离你远点,别让你产生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陆淮之:“……”   他提高音量:“我觉得我也不差吧,你就一点都不心动?”   沈思柠不想打击他,更不想耽误他,她原本还以为游戏人间的陆淮之只是来泡个妞猎个艳,考虑到工作上会有交集,她没把关系弄僵。但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的,她只能实话实说:“你确实还不错,但比他差很多。”   陆淮之:“……”   他就想不明白了,到底是谁能让她死心塌地。   陆淮之哼了声:“你就这么喜欢他?”   “嗯。”   “能有多喜欢?”   沈思柠想了想:“非他不嫁的喜欢。”   陆淮之气的想死,“他要是娶别人,你还怎么非他不嫁?”   沈思柠坚定地说:“他不会娶别人。”   “为什么?”   “因为他眼光高,只能看得上最好的。”   潜台词是:她就是最好的。   陆淮之:“……”   沈思柠摸了摸鼻子,“你早点死心吧,别越陷越深,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先......”   话还没说完,就听陆淮之咄咄逼问:“他如果不喜欢你呢?就算你们真的结婚了,他对你不好怎么办?你别光看他现在装的这么好,跟正人君子似的,但结婚后肯定会变坏,男人都这样,没一个好东西。”   沈思柠:“……”   安静几秒,她低声说:“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和他在一起他可能会变,难道和别人在一起,那个人就一定会坚贞如一吗?答案都是不确定的,为什么不选个自己喜欢的人呢,至少飞蛾扑火死的时候也明明白白心甘情愿。”   “……”   陆淮之气的眉心突突直跳:“你他妈长着一张聪明人的脸,怎么还是个恋爱脑?”   沈思柠:“……”   “大概上天觉得我人生太顺,就该吃点爱情的苦。”   说完,她冲他一笑,拎着包准备离开。   “……”   陆淮之:“我他妈真是服了你了。”   -   沈思柠走后,陆淮之气的闷了一口伏特加。   怒气还没压下去,就看到秦屿池端着杯酒,在他对面的高脚椅上坐下。   可能是见他这副消沉的表情,秦屿池酒杯倾斜,在他的酒杯上碰了碰,“我决定回秦家。”   陆淮之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你他妈说什么?”   “聋的话滚去医院。”   “……”   陆淮之放下酒杯,“那你自己的公司怎么办?!你他妈真的不要了?!这他妈是你一年多的心血!你不能再等等吗?”   秦屿池喝了酒,眉眼染上几分醉意,修长的手指握着酒杯,漫不经心地晃着,“她太喜欢我了,快等不及了。”   陆淮之:“……”   谢谢,有被秀到。   陆淮之嗤了声,视线落在正在玩牌的慕昭身上。   光线昏暗,少女安静地坐着,皮肤白皙的像是能发光,气质温静乖巧,像是江南的朦胧烟雨。   说实话,慕昭很优秀很出挑,但绝不是秦屿池接触过最优秀最出挑的女生。   更何况,要和慕昭在一起,秦屿池不知道要承受多少压力,放弃多少唾手可得的东西。   怎么就栽到慕昭手里了呢?   秦屿池不是冲动的人,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或者说在豪门长在豪门里,权衡利弊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坦诚的说,有过犹豫。   但看到小姑娘冲他笑,所有的犹豫都消失了。   ——放弃一些东西,是为了获得更想要的东西。   他最想要的是慕昭。   所以,其他的一切都要为她让步。   安静一会儿,陆淮之忽然嗤了声:“一个两个的,都特么是恋爱脑!我他妈一开始一直以为你就是玩玩。”   秦屿池睨着他:“老子有这么闲?”   陆淮之:“……”   又闷了口酒,他忽然想到点什么,“当初你爸要你挑个城市流放,你为什么挑南浔?”   如果不是秦屿池去了那儿,陆淮之都不知道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神州大地上还有这个偏僻的小城市。   而且,秦屿池他爹为什么忽然要流放他……   陆淮之有个大胆的猜测:“你他妈什么时候开始惦记慕昭的?”   秦屿池抿了口酒,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杯,一副慵懒的样子,看起来又浑又迷人,“你背元素周期表的时候。”   元素周期表?   初三。   十五岁!   陆淮之操了声:“卧槽!你他妈禽兽啊!”   作者有话说:   晚安。又有加更,我好勤奋,求夸夸~   球球评论和营养液~ 第27章 27   ◎“高一的春梦对象是谁?”◎   秦屿池回到慕昭身边时, 发现她赢了很多的钱,面前摆着一堆的筹码。   林霄见他过来,叫苦不迭:“屿哥, 嫂子也太欺负人了吧, 我从上场就一局也没让我赢,再输我就只剩下内裤了!”   原本见慕昭上场, 林霄是打算看在秦屿池的面子上放水的, 可根本用不着他放水, 慕昭都快把他的筹码赢完了。   秦屿池低头看慕昭。   慕昭冲他眨了眨眼, 得意地笑了笑:“赢了很多钱,可以买很多粉猪棒棒糖。”   秦屿池:“……”   他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 “你本事还挺大。”   慕昭撇了撇嘴,就当他在夸自己,“还要继续赢吗?”   秦屿池好笑地看着她, “你还赌上瘾了?”   慕昭连忙把牌放下,“我不赌博的,是你刚才让我玩。”   秦屿池看着小姑娘这副乖巧的模样, 心尖一软,语气不自觉温和下来,“拒绝黄赌毒。”   “……”   搞的跟她多不良少女似的。   慕昭乖乖应声:“我知道。”   牌局就这么散场,林霄和秦书瑶商量着玩什么, 陆淮之忽然走过来, 递给慕昭一杯酒, “喝点?”   酒的度数不高, 是很适合女生喝的果酒。   但慕昭没接, 而是转头看向秦屿池。   秦屿池挑了挑眉:“想喝?”   “嗯。”   “酒量怎么样?”   慕昭想了想, 实诚地说:“还可以。”   “那就喝吧, ”秦屿池拿个空杯子,将果酒倒了一半出来,把剩下的递给她,“只能喝半杯。”   慕昭乖乖点头:“好。”   秦书瑶看着他们:“……”   她哥是不是给昭昭姐下了降头?   不然昭昭姐为什么这么听他的话?   秦书瑶实在看不下去,“哥,你怎么管东管西的,跟个老妈子似的烦不烦,”顿了顿,她看向慕昭,“昭昭姐,你不觉得他烦人吗?”   “……”   慕昭还真没觉得烦。   不过,经秦书瑶这么一说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养成了事事要先问秦屿池看法的习惯。   虽然最终的决定权在她自己手里,但他的意见占很大比例。   慕昭内心警铃大响,这不是一个好征兆。   不过警铃只响了一下,不知道是包厢太闷导致大脑缺氧还是果酒里微量酒精的刺激,慕昭没有细思,也没把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放到心上。   直到后来,这个习惯根深蒂固,变成条件反射,再也戒不掉的时候,每每遇到问题,她下意识会想问秦屿池。   可那时候,他早已不在她身边。   习惯性抬头或侧首,看到的要么是别人的脸,要么是空气。   慕昭先是一愣,而后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随即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个坏习惯戒掉。   习惯是由他一手养成的,也是他率先放弃继续的。   可她能怎么办呢?   哪怕一开始再不适应,也要逼迫自己戒掉。   所谓忘不掉,最难忘的不是这个人,而是藏在点滴小事中的习惯。   既然下定决心忘记,就应该从习惯连根拔起。   不过现在的慕昭没想这么多。   她想了想,回秦书瑶:“不烦。”   秦书瑶:“……”   好了,现在可以肯定,昭昭姐一定是被下降头了。   -   几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玩最近很火的国王游戏。   慕昭不太懂,“什么?”   秦书瑶给她科普:“就是给每个人发一张牌,拿到鬼牌的那个人是国王,可以命令其他人做任何事,国王要亮鬼牌,其他人不用,不过国王也可能坑到自己,剩下的一张牌是国王的。”   慕昭若有所思地点头:“听起来和真心话大冒险差不多。”   因为没玩过,慕昭比较紧张,她缩成小小一团,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或许是秦屿池在这的缘故,大家都没敢针对她,而是把矛头指向秦屿池。   第一局就是他中招。   这局林霄是国王,想到刚才输这么多钱就憋屈,和陆淮之交换了个眼神,朝着秦屿池不好意思地贱笑:“毕竟是第一局,手下留情点,就真心话吧,不想说也行,喝酒。”   他倒了满满一杯的伏特加,放到秦屿池面前。   慕昭倒吸一口气凉气,这么一大杯高浓度的酒,不得喝的胃出血啊。   秦屿池懒散地往后靠,语气吊儿郎当的:“放马过来。”   “我一直特别好奇,高一咱们去参加竞赛考试的那天晚上,你做了一晚上的春梦——”林霄不怕死地冲他挑了挑眉,“女主角是谁?”   那时候分酒店,正巧林霄、秦屿池、陆淮之三人一个房间,大半夜两人被他弄出来的声音吵醒,于是...观察了整个晚上。   还特意拍了视频作为证据,只不过被秦屿池威胁删掉了。   那视频要是留存下来,估计能让不少女孩发疯。   做春梦的秦大少…非常诱人。   “哇哦~~”众人起哄。   慕昭也和众人一样,转头看向秦屿池。   十七岁的春梦对象......那时候他还不认识自己,肯定是其他女生,要么就是电影里的角色。   估计是成熟挂的姐姐类型。   总不可能是比他还小的吧,那多变态啊。   秦屿池低头,就看到慕昭眼巴巴地瞧着他,看起来也很好奇这个答案,躁气顿时涌上来,喉结上下滚了滚,“忘了。”   说完,他端起酒杯,将满满一杯伏特加一次性喝光,然后朝对面的林霄做了个杯子倒扣的动作。   “嘁——”   “春梦对象...总不能是嫂子吧,高一的时候屿哥洁身自好的跟朵高岭白莲花似的,身边连个雌的生物都没有,肯定是网络上的哪个女明星......”   “嫂子那时候才初三,十五岁,变态啊。”   “……”   变态?   秦屿池眉骨跳了跳。   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第一局以秦屿池喝酒告终,但没想到他今晚的运气这么差,第二轮遭殃的是又是他。   这次的国王是陆淮之。   他问秦屿池,初吻是什么时候?   众人的视线又落在他身上,慕昭也看着他,内心非常矛盾。   既想知道是谁,又不想知道他和别的接吻。   她轻轻垂下眼睫,眼底的低落一闪而过。   秦屿池这次还是选择接受惩罚,一口将酒闷下去。   陆淮之不满:“又喝酒,这就没意思了哈。”   “砰”的一声,酒杯被重重放下。   秦屿池薄唇轻掀,语气嘲讽:“把耳麦都给老子摘了。”   “……”   垂死挣扎半分钟,慕昭目瞪口呆地看着陆淮之和林霄还有秦书瑶把耳麦摘掉。   “……”   还有这种高端的操作?   秦书瑶很不满,还没轮到她呢,怎么就被逮到了?!   她哥的眼睛是什么做的,这都能看到?   不知道是不是霉运用完了,之后的几局,国王都是秦屿池,先让林霄当众做了两百个俯卧撑,然后冲着陆淮之微微一笑。   陆淮之:“……”   直觉要完蛋,完大蛋。   接下来的几局,他也没别的惩罚,就是问陆淮之真心话——   “初吻什么时候?”   “……”六年级。   “初夜?”   “……”十六。   “和多少女人上过床?”   “……”不记得。   “多的数也数不清?”   “……”嗯。   平时玩这种游戏,陆淮之落落大方的很,可沈思柠刚才因为忘了拿充电宝,折回来的时候被秦书瑶拉着一起玩,这会儿也坐在旁边看好戏般地看着他。   该说的话忽然说不出口,偏头看了眼笑盈盈的沈思柠,喉结上下滚了滚,陆淮之自嘲地勾了勾唇。   他一贯的原则是,不做承诺,和女人你情我愿的接吻上床,这么多年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但这一刻,他突然想,如果自己干干净净的该多好。   哪怕她不喜欢他。   陆淮之选择喝酒。   一连喝四杯,才喝到第三杯,就有点想吐。   但他还是硬撑着喝完,放下酒杯,看向秦屿池:“他妈的,算你狠。”   不就接了他个老底,至于要整死自己吗?   慕昭看着快坐不稳的陆淮之,担忧地拽了拽秦屿池的袖子,小声问他:“你喝这么多酒,没事吧?”   虽然他喝了这么多的酒,但看不出来很醉,只是有些微醺,眼尾被醉意染上红,唇瓣也比平时更红一点。   秦屿池的嗓音哑的厉害:“没事。”   慕昭正要叮嘱他回去煮醒酒汤,就听到秦书瑶激动的声音,她直接蹦了起来:“终于轮到我是国王了!”   “玩点刺激的,”林霄缓过来,又开始起哄,“我刚叫人送来的一包pocky,随便指两个人吃一根!”   秦书瑶挑了挑眉:“行!”   他们这群人大概平时玩的就很开,大家都没反对,慕昭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战战兢兢的祈祷不要喊到自己。   刚祷告完,就听秦书瑶说:“那就三号和九号吧。”   三号慕昭昭:“……”   在众人的视线下,她掀开牌:“我是三号。”   话音落下,场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着呼吸。   秦书瑶脑袋里轰的一声——完了完了,如果九号不是她哥,她绝对会被她哥弄死的!   要是慕昭和其他男生吃一根pocky,死得最惨的是那个男生,然后就是她这个乌鸦嘴!   众人捏着汗,小心翼翼地掀开牌。   然后纷纷松了口气:“不是我,我不是九号。”   语气颇有几分获得劫后逃生的庆幸。   随着一张张掀牌,最后只剩下秦屿池没掀。   慕昭怔怔地看着他,他应该是九号?   那她要和他...一起吃一根pocky......   秦屿池脸上带着笑,眼睛盯着她,慢悠悠地把牌掀开。   众人看过去——   毫不意外的,   他是九号。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太忙T^T,比较短小,明天努力加更~ 第28章 28 (双更合一)   ◎她柔软的唇瓣直接贴了上来。◎   看清秦屿池的牌后, 包厢内紧张凝滞的气氛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暧昧的起哄声。   秦书瑶:“我发誓!我是随便说的号码!”   “如果这都不算缘分,那你告诉我什么才算?!”   “快把pocky拿来, 还是草莓味的哦~”   “……”   秦屿池懒懒地靠在椅子上, 眼底含着笑,朝慕昭那边倾斜, 笑着看她:“可以吗?”   慕昭眼睫颤了颤, 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可...可以。”   秦屿池毫不意外地挑了挑眉。   于是慕昭又加了句:“要遵守游戏规则。”   秦屿池从胸腔闷出笑:“好, 都听你的。”   慕昭:“……”   说的跟她是故意的一样!   秦屿池从盒子里拿出一根pocky, 咬着其中一头,然后凑近, 慕昭张口咬住另一头。   不知道怎的,原本热闹的包厢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静静地欣赏这幕。   慕昭心乱如麻, 心跳失控的怎么都缓不过来,怔怔地看着他一点点把pocky咬断。   两张嘴唇的距离越来越近,十公分渐渐缩短成八公分, 然后是五公分,现在只剩下三公分,近的他的鼻尖碰到了她的,慕昭的眼睫不停地颤动。   包厢的光线不知道被谁调成暧昧的蓝紫色, 背景音乐是王菲的《红豆》, 正缓缓唱着——   “可是我有时候   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   等到风景都看透   也许你会陪我   看细水长流——”   秦屿池的呼吸灼热, 全都喷洒在她脸上, 热度让她脸上的红晕霎时间蔓延至耳根, 双眸蒙着层薄薄的水雾, 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她的瞳色和他一样, 都是纯粹的黑。   近在咫尺的两双眼静静对视,能从彼此的眸子里看到对方。   秦屿池的喉结滚了滚,眼神暗下去。   距离拉的更近。   pocky全程都是秦屿池在吃,慕昭愣愣地咬着另一头,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只能被动地看着他,一点点靠近自己。   三公分到一公分的距离很短,但被秦屿池拉的格外漫长。   他低头,看着她不停颤抖的睫毛,睫毛浅浅成扇,像羽毛般刷在他的心尖上,麻麻痒痒的。少女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很淡的清香钻入他的鼻翼,快要将他所有的理智撕裂。   秦屿池很想不管不顾地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堵住她的唇,但仅剩的理智克制住汹涌的欲念,垂在身侧的手指收紧,骨骼分明的关节一寸寸泛白。   就在还差一公分就要贴到时,秦屿池忽然出声:“张嘴。”   慕昭下意识睁大眼睛,听话地张开嘴巴,看着他迅速把她嘴里剩下的那点饼干咬进嘴里。   眼睛瞪着更大,慕昭震惊地看着他喉结缓慢地滑动了几下,把沾着她口水的饼干咽了下去。   他居然在吃她的口水!   慕昭的后脊柱发麻,藏在鞋子里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卧槽!”   “屿哥你是一丁点儿都不给嫂子留啊!”   “嫂子尝到pocky的味儿了吗?”   “……”   起哄声此起彼伏,慕昭狂跳的心脏还没缓过来,秦屿池的手直接搭在她的椅背上,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抬腿踹了闹的最欢的林霄一脚,漫不经心地哼笑:“滚蛋,继续。”   秦大少发话,大家也不敢继续搞他,万一遇到刚才的事儿,要是九号另有其人,他们都得被拉去鞭尸。   于是很快,又进入新一轮的游戏。   秦屿池懒懒地靠在椅背,头稍微朝慕昭耳边倾斜,温热的呼吸将她还没恢复正常颜色的耳尖烫的更红。   慕昭头皮发麻,耳边响起他低哑的声音:“很甜。”   耳根被烫的好热,慕昭咬着唇,故作镇定地说:“草莓味的饼干一般都很甜。”   紧跟着,头顶响起低低的哂笑声:“老子说的不是草莓。”   -   聚会结束快要十点半。   秦屿池出门接了个电话,就这么一会儿没看着,慕昭就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   小姑娘脸颊红扑扑的,双手放在腿上,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露出漂亮的小梨涡。   秦屿池看向灌她酒的陆淮之,怒骂了句:“你他妈想死?”   陆淮之喝的就凭一口气吊着,话也说的颠三倒四的,“虽然你为了她抛弃我,但我不怪你,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秦屿池:“……”   他踹了这傻逼一脚,走到慕昭身边,用手摸了摸她滚烫的脸蛋,眉头蹙了起来:“怎么喝了这么多?”   慕昭眼珠转了转,凑到他耳边,偷偷摸摸地说:“陆淮之答应我,只要我把酒喝了,他就告诉我秦屿池的秘密。”   秦屿池眉骨跳了跳。   又见她鼓起腮帮,“可是他不信守承诺,我都把酒喝光了,他却不告诉我,说怕秦屿池弄死他。”   “……”   秦屿池又踹了陆淮之一脚,扶着慕昭慢慢坐起来,怕周遭的声音太吵她听不见,薄唇贴到她耳边,“想去哪儿?”   慕昭歪着脑袋,很坚定地说:“回家。”   “宿舍?”   “不是宿舍,”慕昭秀眉微蹙,不满地道,“我要回家。”   “……”   秦屿池耐着性子,又问:“你家在哪儿?”   慕昭自报家门:“S省南浔市南湖公馆二区六栋五零三。”   “……”秦屿池气笑了,“你要我送你回南浔?”   慕昭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是的。”   “……”   秦屿池深知和醉鬼没法沟通,一只手扶着她防止她栽到桌子上碰到额头,另一只手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慕昭仍是乖乖地坐着,跟个小学生似的。   秦屿池心尖发软,嗓音低沉:“不回宿舍,带你去酒店?”   酒店?   不行!   不能和男生去酒店!   慕昭警惕地看着他,“不行,我不会跟你去酒店的!”   “……”   “那你想去哪儿?”秦屿池的舌尖抵了抵下颚,“南浔是不可能的。”就她现在这个样儿,连飞机都上不去。   慕昭扶着脑袋,认真地想了好一会儿,“那去你家吧。”   秦屿池表情一顿,眉梢挑的老高,“去我家?”   “对的,”见他这副意外的表情,慕昭眯着眼睛,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意外,“你没有家吗?”   “……”   虽然和正人君子四个字丝毫不搭边,但秦屿池认为自己也算不上禽兽,趁着女孩醉酒带她回家的事是不能干的。   秦屿池抬手捏了把她的脸蛋,一字一顿地重复:“你、确、定、要、去、我、家、”   他怎么这么烦人?自己已经说过好几遍他还问!慕昭有点小不高兴,“你家里有不能见人的东西吗?”   “……”   秦屿池气乐了:“行,这是你自己要去的。”   黑色世爵停在“双子座”门口,见秦屿池扶着个女孩出来,张叔连忙从驾驶座下来开门。   上车后,慕昭倒是老实,没有乱哭乱闹,但也不安静,从车子行使开始,小嘴一直叭叭地说个不停,与平时温和乖巧的模样完全不同。   慕昭看着给她系安全带的秦屿池,忽然喊他:“秦屿池。”   秦屿池:“嗯?”   “你和陆淮之的关系很好吗?”   秦屿池头也没抬,“还行。”   慕昭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要弄死你的好朋友?”   “……”   “不对,”慕昭纠正,“他为什么说你会弄死他?”   “……”   给她系好安全带,秦屿池又调整了下,防止她不会被勒着,轻描淡写地回复:“因为他是傻逼。”   慕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样哦。”   想到她刚才说的话,秦屿池把玩着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葱白纤细的手指,“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   慕昭认真地盯着他,目光从他的眼睛移到高挺的鼻梁,最后落到薄唇上。蒙着层醉意的双眸有些恍惚,但意识莫名的有几分清醒,她面露迷茫,“你的春梦对象是谁?”   秦屿池:“……”   慕昭始终直勾勾地看着他,颇有几分他不说不罢休的意思。   沉默几秒,秦屿池妥协地叹了口气,低低的道:“你。”   不知道是不是醉酒的缘故,慕昭没有细思逻辑,也没有质疑他这句话的可信性,下意识选择相信他的话,然后满脸荒唐地看着他,语气震惊:“你是变态吗?我那个时候才十五岁!”   “……”   秦屿池不想在这个丢人的问题上继续,转移话题:“还想知道什么?”   慕昭果然没有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轻易被秦屿池带过来,很严肃地问他:“那初吻呢,你的初吻给了谁?”   “……”   见他沉默,慕昭不满地嘟囔着:“你为什么不说话?”   “又不理我了吗?”   “……”   安静几秒,见她这副不依不饶的表情,又妥协地叹了口气。他眸色暗了暗,“谁也没给。”   慕昭啊了声:“你谈恋爱不接吻吗?”   “和别人谈不接。”   “那你会和谁接?”   慕昭仍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像是敏锐的幼兽,带着孩童固有的执拗劲儿。   秦屿池的眼神更暗,嗓音低哑:“和你。”   喝醉酒的慕昭对他的话一概相信,她扭了扭身体,朝他那边倾斜了点,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要和我接吻?”   “……”   没等秦屿池回答,她自顾自地问:“是因为喜欢我吗?”   没有任何的犹豫,秦屿池嗯了声:“喜欢。”   喜欢!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还有什么比这更快乐的事情?!   慕昭觉得他都说了喜欢,自己要回应,不然对他很不公平。她露出浅浅的小梨涡,咧着嘴笑:“我也喜欢你的。”   她喜欢他。   这一点秦屿池很早就知道。   可真的听她说出口,哪怕是因为醉酒说出口,哪怕只是很浅很浅的喜欢,可他的心脏仍是猝不及防地悸了下。   平日里,那颗毫无存在感的心脏猛地跳了跳,被一股酸软甜蜜的液体包裹着,又甜又涩。   秦屿池嗓音很低:“你喜欢我?”   慕昭重重点头:“对的。”   “为什么?”   “因为……因为你长的好看,”慕昭抬手覆上他的脸,温热的指尖碰着他的鼻梁,表情疑惑,“你为什么长的这么好看?”   “……”   “你整容了吗?”   “……”秦屿池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乱摸,眉梢轻挑,“老子纯天然的,你是有多喜欢我这张脸?”   秦屿池很早就知道,慕昭是个典型的颜控,高中的时候就连买文具第一看中的是颜值,然后才是性能和性价比。   如果哪天她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再见到秦屿池时,估计也会跟个小花痴一样盯着他看,心里肯定在想...这人怎么长的这么符合她的审美点。   果不其然,慕昭毫不犹豫地夸赞:“非常喜欢!”   捏着她手指的力道加重,秦屿池挑了挑眉:“那我不小心毁容怎么办?”   慕昭瞪大眼睛:“你就不能小心一点吗?”   她的表情还有几分认真的不满意。   秦屿池:“……”   “你要好好保护这张脸,”慕昭的手指滑到他的薄唇,很凉很软,她若有所思的道,“只要你愿意,想给你砸钱的富婆肯定特别多。”   “……”   老子为什么要沦落到被老女人包养的地步?   秦屿池扯了扯唇,顺着她的话问:“那你呢?”   安静几秒,慕昭低头:“我很穷,我没钱。”   “……”秦屿池眉梢轻挑,“那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被老女人买走?”   慕昭瘪了瘪嘴:“对不起,可是我现在很穷,我没钱。”   说着说着,她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亮了起来,“不过我爸爸很有钱的——”   秦屿池看着她把剩下的话咽下去,表情呆滞,像是想到不开心的回忆,神色彻底黯淡下去:“可是他去世了。”   秦屿池表情僵住,握她手的力道收紧,指腹揉着她的虎口,像是无声的安抚。   慕昭垂着脑袋,神色怔怔的,“我爸爸对我很好的,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   “他说我是他的宝贝,所以我想要什么都会给我,不能让他的宝贝不高兴。”   “他特别特别好,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慕昭的嗓音渐渐染上哭腔,“可他死之前的最后一通电话,我还在和他闹脾气,他肯定很不高兴,所以才会离开我的。”   自从方淑曼说过那句话之后。   慕昭无数次想,如果不是她任性,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为什么她的爸爸妈妈,一个为了现实不要她,一个因为太爱她所以去世。   是她的原因吗?   是她不听话,所以他们都离开她了吗?   爱她的人都会离开,这是早已注定的宿命吗?   慕昭怔怔地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很小声地说:“秦屿池,我没有爸爸了。”   “没有人会保护我了。”   话音落下,秦屿池的手背忽然一湿,眼眸动了下,他看到落在他手背上的——她的眼泪。   心脏一紧,秦屿池俯身朝她倾过去,抬手轻轻擦拭着眼泪,泪水却越擦越多,烫的秦屿池浑身僵硬。   秦屿池其实没法理解所谓的父女父子之情,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东西,所以没法和她感同身受。   如果秦承玄死了,他估计没什么感受,最多会看在巨额遗产的份上给他买个上好的骨灰盒,再找块好的墓地安葬。   仅此而已。   可看她这么难受,他像是能感受到这股伤心,喉结滚了滚,嗓子酸涩的说不出话。   半响,他轻声说:“别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慕昭的眼眶红红的,抬头看他,“真的吗?”   “真的。”   “你会骗我吗?”   “不会。”   “好,我相信你。”慕昭把安全带解开,身体往他那边凑。   秦屿池直接将她捞进怀里,让她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肩膀上。   慕昭把脸埋在他怀里,轻声说,“那你给我唱首歌吧。”   秦屿池嗯了声:“想听什么?”   慕昭:“林忆莲的《词不达意》,这是我最喜欢的歌。”   说完,她闭上眼,又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   眼皮越来越重,很快的,慕昭被睡神扯进梦境中。   车窗外熟悉的街景不断倒退,但慕昭什么也看不见,视觉消失换来嗅觉和听觉的灵敏。   鼻翼嗅到他身上的薄荷烟草味和两人身上的酒精味,在车厢内互相纠缠,融为一体。   耳边是他低低的声音,像是贴在耳畔般低沉,像是情人间温柔的呢喃。   “在你的盲点里寸步不移   不论天晴或下雨   陪着你悲伤欢喜   你难道从来不觉得好奇   你身旁冷清拥挤   我一直在这里   ……   我无法传达我自己   从何说起   却无法翻译我爱你   遗憾不已   我也想能与你搭起桥梁   建立默契   却词不达意   ……”   伴随着低沉磁性的男声,慕昭渐渐陷入沉睡。   车子抵达南丹邸。   张叔下车开车门,看着秦屿池俯身把慕昭抱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的,像是怕把她吵醒,   经过这一路的“偷听”,张叔早已见怪不怪。   秦屿池是张叔看着长大的,从小被亲妈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秦董事长只把他当成留下夫人的工具,对夫人的虐待视而不见。   能好好的活到现在,也是他命大。   这二十多年来,从没见过他这么温柔......   平时虽然算不上多狠戾,但铺在漫不经心外表下的才是最彻底的冷漠寡情。   这样的温柔,和他实在太...不搭。   可见他抱着这姑娘,看着又觉得不违和。   男生身形高大挺括,衬的怀里的女孩格外纤细娇小,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重叠,体型差特别明显。   看上去非常登对。   慕昭是被秦屿池叫醒的,她睡得好好的,却被他给晃醒了,慕昭生气的别过脸,不想看他。   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人?打扰自己睡觉。   又想到秦书瑶问的话,慕昭盯着正端着碗的秦屿池,忽地冒出了句:“阿瑶说的对。”   秦屿池:“嗯?”   “阿瑶说得对,”慕昭慢慢说,“你确实很烦人。”   “……”   秦屿池把醒酒茶放到茶几上,笑了下:“你在说我烦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笑太渗人,是电视剧里大反派要做坏事前的那种皮笑肉不笑,慕昭吓得身体一抖,识相地狡辩:“没有,你喝多了,听错了。”   “……”秦屿池没有跟酒鬼计较,把醒酒茶端起来,另一只手抬着她的脑袋,把碗送到她唇边,“把醒酒茶喝完再睡。”   慕昭这才倒是没闹腾,很乖地喝醒酒茶。小口小口地喝着,不知道想到什么,喝到一半时,她忽然抬头,“你喝了没有?”   秦屿池:“我不喝也没事。”   “不行,”慕昭蹙起眉,严肃地说,“你也喝酒了,而且喝的比我多得多,你也要喝醒酒茶,不然第二天会头疼。”   秦屿池睨着她,“我等会儿喝。”   “不行,你现在就喝,”慕昭把剩下的大半碗醒酒茶送到他唇边,“我亲眼看着你喝。”   怕她拿不稳,秦屿池接过来,但是没喝。   慕昭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乖一点,听话。”   秦屿池:“……”   她快困的不行,但仍是睁着眼睛看他,仿佛他不喝这个醒酒茶她就不睡。   秦屿池低眸笑了下,仰头把剩下的醒酒茶喝完。   刚把碗放下,就听她问:“你为什么要喝我的醒酒茶?”   秦屿池:“……”   他睨着她:“你让我喝的。”   慕昭沉默。   沉思几秒,她没回忆起刚才的口头邀请,一定是在骗自己,偷喝她的醒酒茶!   作为法学生,必须要捍卫自己的权利。   慕昭不高兴地指责他:“你有证据吗?”   “什么?”   “证明我让你喝我的醒酒茶的证据?”   “……”   秦屿池盯着她看了几秒,忽地笑出声:“你这人,怎么还耍无赖?”   慕昭不理他,自顾自地说:“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喝了我的醒酒茶,这属于非法侵占,我要求你立刻排除妨害恢复原状!”   “……”   顿了几秒,她又想了想:“但是你已经喝光了,肯定没法恢复原状的,不过我很善解人意的——”   秦屿池挑了挑眉,看到耍无赖的小酒鬼靠过来,抬手摸着他的脸庞,颇为满足地说:“你长的真好看,看在你长的这么好看的份上,我不要你还我醒酒茶了,你用别的来还也行的。”   “你想要什么?”秦屿池扶着她的腰,防止她摔下去。   慕昭朝他眨了眨眼,无赖又羞涩地看着他,被酒意染的绯红的红唇一张一合,低低地笑了声:“我要占一点点的便宜。”   秦屿池眉心突突直跳。   没等他搞清楚她的意思,慕昭忽然勾住他的脖子。   秦屿池的头下意识往下低。   下一秒——   她柔软的唇瓣直接贴了上来。   作者有话说:   慕昭昭:女流氓属性曝光。   球球宝贝们的评论和营养液~   以后恢复到下午六点更新,如果有加更会在零点左右~ 第29章 29   ◎“别动我的人。”◎   客厅的灯是明亮的冷色调, 自上而下落在两人身上,将所有的表情都照的一清二楚。   少女的唇瓣柔软,应该是刚才喝了醒酒汤的缘故, 带着点微微的湿意, 如蜻蜓点水般地贴上他的唇。   她身上带着浅浅的清香,混着酒精味弥漫开来。   秦屿池身体一僵, 大脑里最后一根弦“啪”的断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挺是个人的, 之前有那么多可以占便宜的机会, 他都选择做人, 没有顺势而为。   可现在,她主动撩拨他还亲他, 他觉得自己没有再忍下去的理由。   身体不受控制的躁起来,秦屿池抬起手,想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堵住她的唇, 而不只是浅尝辄止。   然而,没等他动作,慕昭松开他的脖子, 脑袋重重地枕在他的肩膀上,看起来像是困的睡着了。   秦屿池:“……”   他低头,喊她:“慕昭。”   “……”   “睡着了吗?”   “……”   “你夺走了我的初吻。”   “……”   “我这个人思想很保守,”秦屿池声音很低, 低的像是自言自语, “你亲了我, 就要对我负责, 知道吗?”   趴在他肩上的女孩估计睡着了, 什么也听不见, 自然也不会给他回应。   她睡觉很乖, 安安静静的,缩成小小的一团。   虽然现在是坐着的,也能感觉到她身体在蜷缩。   看她这么睡不舒服,秦屿池轻轻将她抱起来,起身将她抱进主卧的床上。   将被子给她掖了掖,秦屿池半蹲在床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小姑娘脸上还有被酒醺的薄红,长而卷曲的睫毛在白皙的脸蛋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漆黑的卧室里,只有床头那盏台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慕昭呼吸清浅的可以忽略不计,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像一只小虾米,侧着身,脸正对着他。   “慕昭,你真的喜欢我吗?”   安静到几乎没有任何声音的房间里,忽然响起很轻的男声,轻的像是错觉。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像是怕吵醒她,秦屿池声音低的像是在用气音说话,“要是我有什么和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不一样的地方,你别对我失望。”   第一次感知到慕昭喜欢他,是他来到南浔的第一个月。   他把公寓买在她家前面,本想着能看着她上学放学,别路上遇到什么事儿。   但她从某天开始,会每天都走在他后面。   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刚开始他不确定,坏心眼地故意绕远了点,她果然跟着他跑到另一个街道,转了一圈又绕了回来。   那时候他想,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但他不能回头。   他清楚地知道,对她来说,他的感情是负担。   她还得高考,要是因为他出了任何的差错,他还怎么有脸继续在她的世界停留。   可他同时很清楚地知道,她对他的喜欢很浅。   这些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偶尔会想,她到底喜欢的是他呢,还是她幻想中的他呢?   大抵是后者。   毕竟,真实的他连他自己都不喜欢。   沈南枝从小就告诉他,他的出生就是错误,他这种人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不知道是想说服自己还是告诫他,因为他是错误是不配被爱的败类,所以她对他的虐待是情有可原的。   秦承玄也说,你妈妈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放任她对他的打骂虐待。   又或许他们说的真的没错,他这种人,确实不值得谁坚定地爱着。   不过他也不需要她那么爱他。   只要能一直浅浅地喜欢他就好。   然后愿意留在他身边,一直陪着他。   这样就很好。   秦屿池看着慕昭静谧的睡颜,声音低的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别对我失望,”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和我说,我会改。”   改成你想象中的那个人。   改成你喜欢的模样。   -   不知道是因为今晚提到春梦,还是因为慕昭就睡在他隔壁,今晚的梦两者皆有。   和三年前的一样,只不过比起那时的青涩稚嫩,小姑娘变的成熟了些。   她穿着他第一次见她时的那件纯白色长裙,长发被她用丝带挽起来,柔美而温软,像是枝头的山茶花,纯洁而美丽。   只是她眼眶红红的,细白的天鹅颈往后仰,被迫承受着他。落地窗外是属于人间烟火的灯火通明,玻璃面倒映着两人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的影子。   他扣着她的手,抵在玻璃窗上,十指相扣,指节都泛着白。唇舌交缠,她往后躲,但身后就是落地窗,无处可逃,最后像只受惊的兔子看着他。恶劣的心思作祟,他慢慢磨着她,等着她主动把自己送到他唇边。   后来,她嫌落地窗太冷硬,闹着要离开,他带她去了浴室,那里的镜子看的更清晰,小姑娘又羞又恼,哭着骂他咬他,在他的肩头留下很重的咬痕。   她大抵真的是气急了,指甲深深陷入他后背,口中溢出甜腻模糊的声音:“嗯…秦屿池……”   低喘着醒来时,秦屿池看了眼漆黑的天花板,银白月光将那块乳白色液体照的清晰。   他怔了下,然后骂了句脏话,烦躁地掀开被子,走进外面的公共浴室。   淋浴的水只有不到三十度,冲在身上冷的直打哆嗦,但秦屿池浑身都是躁意,弄了半天那玩意始终出不来。   他闭了闭眼,加快手上的动作,浴室门口忽然响起拍门声,紧跟着响起少女软软的声音——   “秦屿池。”   “……”   “秦屿池。”   “……”   “秦屿池,我要喝水。”   手中的动作更快,秦屿池喉结滚了滚,从喉间溢出沙哑透了的细碎声音:“你先回房间等会。”   晚上喝了这么多的酒,慕昭的嗓子干的厉害,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水喝?   慕昭有点小不高兴:“不,我现在就要喝。”   “厨房里有温水,”秦屿池呼吸更粗重,“杯子在茶几上,你自己倒。”   慕昭哼了声:“我就要你给我倒。”   少女柔软娇嗔的轻哼像是猫的爪子般,挠的心痒痒的。   秦屿池只觉得躁意更重,漆黑的瞳孔有些涣散,不再理她,专注手上的动作。   可慕昭没放过他,话痨属性在喝醉后彻底释放——   “秦屿池?秦屿池?”   “你快点嘛,我很渴的。”   “秦屿池!秦屿池!”   还不理她!慕昭威胁:“你再不理我,我就不喜欢你了!”   秦屿池终于回了她:“嗯,再喊一句我的名字。”   慕昭很乖地喊他:“秦屿池。”   秦屿池加快速度,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把自己冲干净了,随手扯了件黑色浴袍系好,头发还湿漉漉地往下滴着水。   刚打开门,就对上一双迷蒙疑惑的眼睛。   他自然不能给她脱衣服,只把外面的羽绒服脱掉,小姑娘穿着柔软的白色毛衣,光着脚站在冰凉的地板砖上。   秦屿池眉毛立刻皱着,俯身将她抱起来,“怎么不穿鞋?”   “我没找到我的鞋子,”慕昭勾住他的脖子,“你把我的鞋子藏到哪里了?”   “……”   进门时,看她站都站不住,秦屿池把鞋子给她脱掉,直接把她抱到沙发上,之后的路程也都是他抱着的。   将她放到沙发上,秦屿池去鞋柜里翻了双新的男士棉拖鞋,放到她脚边,声音低哑:“先穿这个。”   慕昭看着灰色的格子拖鞋,撇了撇嘴:“可是它很丑。”   “……”   “明天买新的,”秦屿池哄着她,“你亲自挑。”   慕昭这才满意:“挑个好看的。”   秦屿池:“你先乖乖坐着,我去给你倒水。”   慕昭点头:“好哒!”   秦屿池去厨房接了杯温水,调试到合适的温度端来递给她。慕昭小口小口喝水,忽然想到什么,她抬眸问:“现在几点?”   秦屿池看了眼挂在客厅的闹钟,“两点半。”   慕昭眼睛更迷茫,“你为什么要这么晚洗澡?”   “……”   看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秦屿池就来气,他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语气恶狠狠的:“老子快被你弄死了。”   十二月底洗冷水澡,真他妈要命。   慕昭听不懂,但也能听出他在凶自己。   她瞪着他:“你好凶。”   秦屿池:“……”   慕昭把水杯还给他,“我不和你聊天了,我要睡觉。”   “……”   说完,慕昭拨开他,踩着很丑的拖鞋,开始往主卧里走。   秦屿池没拦她,再和她待下去他能疯。   怕慕昭把自己撞着,他跟在她身后,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要是她不小心栽倒,他伸手就能够着她。   走进卧室,见她脱鞋爬上床,给自己盖好被子,秦屿池这才放心,刚要准备出去,就听她说:“晚安。”   秦屿池:“……”   妈的,还晚安。   老子今晚怎么可能睡得着?   见他不理自己,慕昭蹙眉提醒:“我在和你说晚安。”   所以你也要和我说晚安。   秦屿池低眸笑了下:“好,晚安。”   慕昭终于消停下来,把被子往上拉,盖住半张脸。   等卧室响起均匀清浅的呼吸声,秦屿池才从主卧离开,轻轻地将门带上。   今晚彻底是没法睡了,秦屿池拿了包烟走到阳台吹冷风。   直到清苦的薄荷烟味和冬夜冷风将他身体里的躁意压下来,他才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深沉的墨眸俯瞰漆黑的夜景。   电话那头的人应该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浑厚的嗓音里带着几分不耐烦:“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秦屿池没跟他多说,开门见山地道:“你的条件我答应。”   秦承玄清醒了点,单手揉着太阳穴。   安静几秒,他轻嗤出声:“你的条件。”   秦屿池语气平静,但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寒意和警告。   “别动我的人。”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的话,晚上应该还有二更~   看文的出来冒个泡呗,单机真的很痛苦T^T 第30章 30 (二更)   ◎要对我负责◎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   慕昭是从梦中猛地惊醒的, 努力挣开酸涩的眼皮,盯着天花板怔怔地看了几秒。半分钟后,慕昭猛地坐起来, 看了眼陌生的卧室, 大脑瞬间清醒过来。   ——这!不是!宿舍!!!   慕昭抬手拍了拍脑袋,慢慢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   但回忆只停在醉酒前, 秦屿池把她手里的酒瓶夺走那幕。   “……”   她怎么喝醉酒还断片啊!   所以这是秦屿池的家吗?   卧室里是干净的黑白灰色调, 装修的非常简洁, 一看就是单身男性的房间, 到处都透着性冷淡的气息。   随着身体苏醒,昨晚破碎的、不连贯的片段出现在脑海里。   ——那去你家吧。   ——我要占一点点的便宜。   ——我很喜欢你的。   ……   慕昭眼皮跳了跳。   啊啊啊啊啊。   她昨晚怎么跟个女流氓似的!   随随便便就跟男生回家, 还亲人家!   她能不能装作昨晚的事不是她干的?   慕昭把头蒙进被子里,被自己雷的不知所措,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儿才决定接受现实。   所以昨晚她真的亲了秦屿池?   她还说了喜欢他?   他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   想了半天, 慕昭也没记起秦屿池是怎么说的。   自己说了喜欢他,那他呢?   是说“我知道”还是“我也是”?   慕昭认真琢磨半天也没想通,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   完完整整的, 没有被撕扯过的痕迹。   看来他的自我保护能力很强。   愣愣地又坐了五分钟,慕昭掀开被子下床,低头看见床边的男士灰格子拖鞋,撇了撇嘴。   好丑的拖鞋。   什么审美。   慕昭走出去, 客厅里没有秦屿池的人影, 正思考着是坐在沙发上等他还是给他打电话, 厨房那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动静。   这是在...做饭?   她走到厨房门口, 看到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件浅灰色卫衣, 袖子挽起来, 正低头切着菜。   “醒了?”   也不知道他连头也没回, 是怎么知道自己出现的。   慕昭嗯了声,有些诧异地问:“你这是在做饭吗?”   秦屿池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嗯,差不多还得一个小时才能做好。”   慕昭震惊的瞳孔都放大了:“你居然会做饭?!”   在她的概念里,像秦屿池这种天之骄子的大少爷向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做饭这么有人间烟火气息的事情和他太不搭。   “不是跟你说过老子会的多了去了,”秦屿池把手擦干净,转身对上慕昭的眼睛,“昨晚的事情,想起来没有?”   “……”   想起来一点,但不多。   慕昭摇了摇头:“没有。”   秦屿池朝她走来,笑了下:“那正好,我帮你回忆回忆。”   见他逐渐逼近,慕昭下意识往后退。   秦屿池倒也没有把她拽住。   最后,慕昭挪到沙发上,抱着个抱枕坐着。   秦屿池坐在她对面,一副要和她好好谈判的姿态。   四目相对,僵持半分钟。   最后,还是慕昭主动开口说:“那个,我昨晚喝醉了。”   所以如果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你应该原谅我。   剩下的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听他说:“但醉酒不属于免责条款里的例外——”   慕昭:“……?”   在她疑惑的目光里,秦屿池把剩下的话说出来:“所以该负的责任要照单全付。”   “……”   慕昭眼睫轻颤:“负什么责?”   秦屿池低眸看着她,少女穿着柔软的毛衣,刚睡醒的缘故,头发乱糟糟的,带着几分慵懒随性。   他穿的也不正式,早上想起找衣服,但怕吵醒她,就从阳台晾的衣服里拿了件卫衣。   女孩子都很看重仪式感,现在不是个合适的时间点。   慕昭咬着唇,看他倾身靠过来,距离超过正常的社交距离,帽绳上的金属扣碰到她的锁骨,冰的慕昭身体猛地一颤。   看着她不停颤抖的睫毛,秦屿池从胸腔里闷出声笑,没有更过分的欺负她,抬手一点点地把金属扣卷回来。   慕昭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静了几秒,听到他说:“去洗澡,一身的酒味儿。”   慕昭眨了眨眼。   秦屿池挑了挑眉:“头发也油了。”   慕昭想也不想地反驳:“怎么可能?”   她平安夜前一天刚洗的澡,也就昨晚没洗,现在这个天气,怎么可能一天不洗头就油?   而且她又不是油性发质。   他居然在嫌弃自己!   但想是这么想的,慕昭还是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见她这副懵懵的模样,秦屿池唇角的弧度忍不住勾了勾。   摸完之后,慕昭非常理直气壮地说:“我的头发没油,干干净净的。”   “行行行,那去洗澡,”秦屿池刚才就是随口说的,小姑娘的头发干干净净的,“洗完澡差不多就能吃饭了,我叫人给你送衣服过来。”   慕昭哦了声,正要起身去洗澡时,忽然想到点什么。抬头看着站起来的秦屿池,“那我还要负责任吗?”   秦屿池挑眉,笑着威胁:“当然要,不然我去法院告你。”   “……”   还要她负责就好!   慕昭心里甜甜的,但嘴上丝毫不认输。   她一个法学院的在口才上怎么可以输给计算机系的理工男?   也太丢法学院的脸了!   “我需要和你科普一下,”慕昭想到他刚才居然嫌弃自己身上有酒味儿就不高兴,“法院不是楼下的居委会,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受理的,我昨晚做的事,根据现如今的法律,你是找不到请求权的。”   秦屿池脚步顿住,低眸睨着她。   “不过你放心,我的责任心很强的,”对上他凉凉的眼神,慕昭连忙改口,“就算法律不强制要求,我也会负责的。”   “……”   -   秦书瑶拎着纸袋站在公寓门口,边按门铃边想到她哥报给她的数据。   身高168,体重45KG左右,C34......   嫂子的身材也太好了吧,平时穿的这么多看不太出来,看着瘦瘦弱弱的,没想到罩杯居然比她还大!   不对,她哥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昨晚......   靠!趁人之危的禽兽啊!   居然趁昭昭姐喝醉酒对她那个那个,也太不要脸了吧!   怪不得昨晚陆淮之一个劲儿地给昭昭姐灌酒!   一定是她哥指使的!   秦书瑶脑补了良家少女被强盗哄骗的桥段,门一打开就冲着开门的秦屿池骂道:“你还是不是人,啊?!”   “……”秦屿池淡淡地看她一眼,“衣服呢?”   秦书瑶把纸袋递给他,然后继续骂道:“你居然趁昭昭姐喝酒醉趁人之危!”   “……”   秦屿池不想和这个傻逼妹妹多说什么,也没法跟她说自己其实才是被上下其手的小可怜。   接过纸袋,他作势要把门关上。   秦书瑶连忙阻止,“你干嘛?”   秦屿池淡淡睨着她:“衣服送到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潜台词是:你可以麻溜的滚蛋了。   秦书瑶:“……?”   用完就扔,当她是工具人?   秦书瑶火气蹭的就上来了:“才不到九点你就把我喊起来去买衣服,看在昭昭姐的面子上我去了,你居然连声谢谢都不说,而且马上就是饭点,你不应该邀请我进去吃饭吗?!”   不耐烦地听她说完,秦屿池非常没有诚意地道:“谢谢。”   紧跟着,他扯掉她按在门上的手。   “砰——”   秦书瑶看着紧闭的门:我要是再听你的话我就不姓秦!诅咒昭昭姐赶紧找个小白脸把你给绿了!   ……   浴室里氤氲着水雾,慕昭洗完澡正想着穿什么衣服,就听到敲门的声音。   低沉的男声传来:“你的衣服。”   慕昭拿了条干净的浴巾把自己包裹住,开了个很小的门缝,将手伸了出去,“给我吧。”   低眸看着她白皙柔软的手,秦屿池的眼神暗了暗,将纸袋递给她,冰凉的手指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划过她的手心,带来酥麻的痒意。   慕昭心尖颤了颤,立刻把衣服拽了进来,然后把浴室的门反锁了。   “咔哒”一声,在安静的空间显得格外清晰。   “……”   秦屿池的眉骨跳了跳。   老子看上去就这么像禽兽?   至于跟防贼似的防着他吗?   慕昭反锁门的时候倒真没想这么多,完全是本能。   等把衣服穿完,自己找到吹风机把头发吹干,就听到秦屿池喊她吃饭的声音。   昨晚都在喝酒,没怎么吃东西,现在确实有点饿。   慕昭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到餐厅,在看到餐桌的那刻眼眸动了下。   之前他问过自己的口味,所以做的都是她喜欢的菜。   四菜一汤,蒸腾着热气和香气。   但除此之外,让她震惊的是,桌子上还摆着个小蛋糕。   慕昭怔怔地问:“为什么要有蛋糕?”   秦屿池拉开餐椅,笑了下:“我喜欢看你吹蜡烛许愿。”   慕昭:“……”   这是什么特别的爱好?   真奇怪。   秦屿池看她那副模样,就知道她在编排自己。   于是加了句解释:“特别呆特别傻。”   慕昭:“……!”   秦屿池把餐厅的灯关上,拿出打火机点燃蜡烛,“许愿。”   慕昭:“……”   见他盯着自己,眼里染着笑意,虽然觉得很傻,但慕昭还是听话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虔诚地许愿。   餐厅的灯关上,只有客厅里的灯投射进来,配上蜡烛明黄色的光线,在她白皙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秦屿池静静地看着她天真又虔诚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更深。   让她一直生活在城堡里,永远保持这份孩童般的天真,似乎也不错。   呼的一吹,蜡烛熄灭。   慕昭睁开眼,对上秦屿池漆黑含笑的眼睛。   她回给他一个笑容:“圣诞快乐。”   作者有话说:   晚安。   努力加更的作者打滚求评论~ 第31章 31   ◎“你愿意多我一个女朋友吗?”◎   吃完饭, 秦屿池真的带了慕昭去商场买拖鞋。   慕昭见他提出去商场,还有几分疑惑:“干嘛啊?”   秦屿池边收拾东西边道:“你不是嫌弃拖鞋丑吗?”   慕昭:“……”   秦屿池笑了下:“给你买拖鞋。”   “……”   慕昭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居然要在他家!买一双她穿的拖鞋!!!   这代表她以后还会来,而且还要常来的意思吗?   慕昭看着他拿着毛茸茸的帽子朝她走来, 心脏不受控制的, 很重地跳动了下。   “过来。”秦屿池说。   慕昭乖乖地走到他跟前。   秦屿池低头,将让秦书瑶买的毛线帽带在她头上, 又拿了条围巾给她戴上。   慕昭仰着脸, 看着给自己系围巾的秦屿池, 他轮廓偏冷硬, 但莫名的有几分带着暖意的温柔。她眨了眨眼,“很暖和。”   秦屿池捏了把她的脸蛋, 笑着说:“那等会儿去商场,再买几条围巾和帽子。”   慕昭:“……”   她觉得如果不是他长得好看,不是因为自己很早就喜欢他, 以他这种死直男属性是绝对追不到女孩的。   -   这还是慕昭第一次和男生一起逛商场,里面颇有圣诞节的氛围感,到处都是花花绿绿的小彩灯, 一楼的大厅还摆着圣诞树,到处都洋溢着过节的气氛。   买完购物目标里的拖鞋和帽子围巾,听一起逛街的情侣说要去看电影,原本准备回去的秦屿池忽然开口:“看电影?”   慕昭抬头看他:“嗯?”   “这个点回去太早。”秦屿池淡声解释。   现在差不多才三四点, 回去是很早, 而且她今天没什么事, 复习可以往后挪一天。   更重要的是, 她想和他待在一起。   像是在约会。   这个念头刚出, 慕昭耳根有点红, 轻轻地嗯了声:“好。”   秦屿池低眸, 看着她红透的耳根,心底微微一动。   唇角无意识勾起浅浅的弧度:“那我先回车上放东西,你在商场里面等我。”   慕昭仰头看他:“我和你一起去,不行吗?”   “外面冷,在商场里待着。”   慕昭闷闷地哦了声。   秦屿池折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盯着门口小孩子玩的小汽车晃晃车的慕昭,她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底满是跃跃欲试的欣喜。   “想玩?”秦屿池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脑袋。   慕昭猛地回过头,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又摇头,“不玩,我的体重超过了最高限制。”   她指着旁边的小黑板,上面有粉笔写着最高限重八十斤。   本就是给小孩子玩的小汽车,她一个成年人不合适。   秦屿池忽地一笑。   真是个小姑娘啊......   眼底满是少女的明亮和天真,没有丝毫的阴霾和世故。   这也是他最想为她留住的东西。   秦屿池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等着。”   等着?   等什么?   没等慕昭搞清楚,就看到他走到晃晃车老板面前,低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看着三十岁左右的美女老板原本红着脸,然后朝慕昭的方向看了眼,收回视线后纠结一番,最终好像收了秦屿池几张钞票。   秦屿池把她带到一个呆头呆耳的晃晃车面前,“上去吧。”   “……”   她只是看看而已啊!   她这个年纪,怎么好意思坐晃晃车?   慕昭已经能感觉到周围那几个看着五六岁的小孩子盯着她,仿佛在说:这个怪阿姨为什么要和他们抢玩具。   想是这么想,但对上秦屿池含笑的黑眸,所有的不安尴尬全都消失了。   商场门口来来往往都是行人,秦屿池身后是挂着红红绿绿小彩灯的圣诞树,他微微仰着眉眼,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缱绻。   慕昭的心脏开始砰砰砰的加快跳动频率。   四周其实很吵,小孩子欢笑的声音此起彼伏,但还是没法盖住慕昭的心跳声。   慕昭甚至觉得,心脏仿佛要蹦出嗓子眼。   她想到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话。   ——原来,对一个人,也能心动千万次。   从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怦然心动,到融在点滴里的温柔心动,他总是以各种形式,让她波澜不惊的心脏加速。   秦屿池还在冲她笑:“上去吧,小朋友。”   本就快速跳动的心脏快的要蹦出来,慕昭脑海里有束小小的烟花“砰”的炸开,炸的她脑袋晕乎乎的。   迷迷糊糊地听着他的话上了晃晃车,听着孩童时期风靡小学生的歌曲,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奇怪又艳羡的目光。不过这些慕昭都没注意到,她怔怔地看着始终低头看着自己的秦屿池。   她想,她对他的喜欢好像有点不受控制了。   比喜欢还要喜欢。   快要变质成...几乎没人敢触碰的那个词汇。   从晃晃车上下来,慕昭狂跳的心脏终于好了点,扶着电梯上楼时终于想到问他:“你和老板娘说的什么?”   她明明看到之前有个男生的女朋友想玩,去和老板娘商量,但被老板娘冷声拒绝。   他是怎么上铁面无私的老板娘松口的?   难不成是靠脸?   秦屿池揉了揉她的脑袋,低低笑出声:“我说——”   慕昭眨了眨眼。   他收回手,吊儿郎当地说:“——我们家小孩儿也想玩。”   小孩儿?   她才不是小孩儿。   她已经成年了,跟小孩儿这三个字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慕昭扭头看他,表情严肃地纠正他:“我不是小孩儿。”   秦屿池:“……”   这姑娘是听不懂重点吗?   秦屿池忽地笑出声,很肆意的那种笑,像被她的反应逗笑,连着肩膀都在颤抖。   慕昭瞪着他,听到他颤着笑音喊她的名字:“慕昭。”   “嗯?”   秦屿池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怎么这么傻?”   慕昭更不满,“我很聪明的,老师们都夸我学东西快。”   秦屿池又笑:“好,聪明的小孩儿。”   慕昭:“……”   她都说过她不是小孩啦!   -   最近上新的电影都是商业片,慕昭拿着手机,挑了半天也没找到好看的。   最后两人决定去看重映的《泰坦尼克号》。   取完票,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二十分钟,慕昭忽然接到了陈妈妈的电话,心脏一紧,她和秦屿池说了声,到外面安静的地方接电话。   电话那头是年迈和蔼的声音:“昭昭,几号回来啊?”   听到奶奶熟悉的声音,慕昭松了口气。奶奶年纪大了,加上生病身体不好的缘故,容易健忘,她之前打电话说过好几次十五号回去,但奶奶还是忘了。慕昭心口发酸,耐心地说:“奶奶,我十五号就回家看你啦。”   “那好,我去把你房间的被子晒晒。”   “谢谢奶奶,”慕昭提醒道,“不过你要让陈妈妈帮忙。”   按照奶奶如今的体力,根本没法晒得动被子。   祖孙俩聊了十分钟左右,奶奶在说自己最近遇到的趣事儿,慕昭耐心地听着,也和她说学校发生的事,最后还是陈妈妈过来提醒奶奶要去吃药,奶奶才不舍的和她说了再见。   慕昭又叮嘱陈妈妈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等她回到VIP观影厅门口,视线在人群中寻找秦屿池的影子,发现他正站在不远处的零食饮品销售处,身边多了个长相明艳的女人。   女人的脸正对着慕昭的方向,墨镜将她的脸掩住大半,但慕昭还是认出她——最近很火的新生代小花旦林思思。   刚才挑电影时,热度最高的就是她主演的爱情片。   虽然戴着墨镜,可慕昭似乎能感受到她目光里的希冀,漂亮的红唇张张合合,不知道在和身侧的男生说着什么。   时不时的,秦屿池薄唇微动,似在回应她的话。   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而且,秦屿池似乎不讨厌她。   慕昭怔怔地看着他们,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确实是不错的合作对象,”接过销售员递来的爆米花,秦屿池淡淡的道,“可我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林思思顿了顿,轻嗤出声,“换一个女朋友对你来说很难?”   安静几秒,秦屿池收回视线,“她不一样。”   说完,他从她身边绕过,径直走向站在人群中的慕昭。   见她愣愣的,秦屿池知道这姑娘肯定又在多想,将爆米花递到她手里,低眸说:“别瞎想,说了只有你,就会只有你。”   慕昭眨了眨眼:“我没多想。”   因为刚才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   胸口那股的酸涩变成甜蜜,慕昭看着怀里的爆米花,“这是给我买的吗?”   秦屿池:“不是。”   慕昭:“……”   她抬头,瞪着他。   秦屿池挑起眉梢:“给我家小孩儿买的。”   安静两秒,慕昭把爆米花塞回他手里,“哦,那还给你。”   秦屿池:“……”   舌尖抵了抵下颚,他笑骂了句:“小没良心的。”   最后慕昭还是接过属于“他家小孩儿”的爆米花,跟着他走进电影院。   林思思还站在原地,直到助理来喊她才回过神来。   她十五岁进圈,从那时候开始就认识秦屿池了。她见过他消沉黯淡,见过他狼狈不堪,见过他满身戾气,却唯独没见过他这么温柔。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几乎不会相信那样柔软的笑属于他。   他这种寡情冷性的人,怎么会对一个女孩那么温柔啊?   耳边响起他最后撂下的那句轻描淡写的四个字。   语气不算多表决心,但多年相处,她知道他话里的认真。   不一样?   能有什么不一样?   大概,以前的那些都算不上女朋友,只是拥有女朋友头衔的合作伙伴。   而这位,才是他想要的女朋友吧。   林思思自嘲地扯了扯唇,跟着助理走进隔壁的观影厅。   -   来看这部电影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都选择看上新的商业片,观影厅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他们买的票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四周一个人都没有。   电影院里暖气很足,两人把外套脱掉放到旁边的空座位上,慕昭还有些担忧的问:“如果有人过来,会不会不太好?”   看着小姑娘被暖气蒸腾的红红的脸蛋,秦屿池说:“不会有人过来。”   慕昭:“……?”   秦屿池淡淡的道:“这几排的票我都买了。”   慕昭:“……”   他还真是财大气粗。   电影很快开场,影厅内的光线霎时间熄灭,紧跟着响起熟悉的电影主题曲。   这部电影慕昭看了至少有十遍,可不知为何,次次看都能哭的稀里哗啦的。   全程,慕昭都聚精会神的看着,情绪随着男女主的情感变化和剧情波动,到了最后Jack和Rose说着告别誓词时,慕昭哭的泣不成声。   很多人都把《泰坦尼克号》定位为爱情片,但从一开始慕昭就把它当成悲惨的灾难片看。   哭到泪水模糊,看不清屏幕时,慕昭出神地想——   故事是不是停在此刻才是最美的?   戛然而止的爱情才值得世人歌颂和缅怀吧。   真的会有人能记住另一个人那么多年吗?   哪怕连他的照片也没有,对那个只活在她记忆里的人,记了整整一辈子。   是真的忘不掉呢,还是从未想过要把他忘掉。   还是曾经努力过,想把他忘掉,但最后发现是徒劳。   从她爱上他的那刻,他就注定要伴她永生。   以各种形式。   慕昭闭了闭眼,更多的眼泪从眼眶流出来。   忽然,熟悉的气息靠近,微凉的手指覆上她的脸颊,轻轻地替她拭去眼泪。   紧跟着,秦屿池笑了下,低沉的声音落在她耳朵里——   “小哭包。”   慕昭怔然地看着他一点点地给她擦眼泪。   秦屿池无奈地叹了口气,声线被压的极低,不见任何指责的意味,反倒带着几分宠溺和纵容。   “慕昭,你可真要命。”   眼泪越擦越多,原本只是被电影剧情感动的眼泪听到他温柔的哄慰掉的更厉害。   脑海里联想到如果有一天他们分开,那她会像电影的女主角等男主角那样,还是把他忘掉开启新生活。   她不知道。   因为,她没有设想过,和他分开后的场景。   她知道秦屿池不喜欢逛街。   更不会喜欢在公共场合里排队。   也不会喜欢浪费时间看爱情电影。   但她喜欢,所以他陪她来。   哪怕是他不喜欢的东西,他也能耐心做到最好。   看着面前专注替她擦眼泪的秦屿池,慕昭很清楚地知道——她不是在自作多情。   现实和电影不同,Jack和Rose停在了最爱的那刻。   但她和秦屿池的生活还在继续。   -   回学校的路上,慕昭看着窗外的街景发呆。   她和秦屿池的关系,大概到了叶清薏所说的,把最后一层窗户纸戳破的地步。   但他为什么还不跟她表白呢?   是觉得时机不对,还是不到时候?   还是说,他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顾虑?   因为他说过,只会有她一个人,所以慕昭刻意忽略和这句话相悖的原因,即使这些原因一次次因为没有安全感而涌上脑海,但都被她用理智压下去。   到了学校,秦屿池把车停在她宿舍楼下,慕昭下了车。   现在大概晚上八九点,加上今天是圣诞节,校内到处都是牵手的情侣,尤其是女生宿舍楼下,当众接吻的不在少数。   暧昧娇软的声音随着晚风灌入耳中,旁若无人的很。   秦屿池却没有开车离开,打开驾驶座的车门,走到后备箱,将给她买的围巾和帽子拿出来。   寒风凌冽,梧桐树枯枝作响,路灯洒下暖黄色的光线。   秦屿池走到她跟前,看着被冷风吹的鼻头有些红的小姑娘,耐心叮嘱:“明天温度会更低,记得出门要戴围巾和帽子,要穿长款的厚羽绒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慕昭仰头看他,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目光认真:“你愿意多我一个女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文案了!!!熬不住了,通宵码字的作者球球评论和营养液~ 第32章 32   ◎“别哭,我又没说不答应。”◎   光线虽然昏暗, 但足以将彼此的神情照的一清二楚。   慕昭抬头看他,心脏跳的一下比一下快,等着他的回应。   问出这个问题, 完全是鬼使神差, 可能是今晚月色还不错,也可能是看了场催泪的电影, 或者什么原因也没有, 就是看到他在“烦人”地唠叨她, 就脱口而出了。   慕昭没有所谓的, 女生不能先主动的原则。   她只知道,她现在非常非常喜欢秦屿池, 想把他占为己有的那种喜欢,不想让他和别的女生有牵扯的喜欢。   非常不切实际的、有点病态的喜欢。   如果说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问出口的那刻, 她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能赌赢。   可随着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剩下百分之十的败率占了上风,慕昭越来越紧张, 心里的恐慌一点点放大。   为什么不回应她?   这是...婉拒吗?   冬天的夜晚真的很冷,不过下车的前一刻,被他强制性要求裹得严严实实,裸露的部位只有眼睛, 慕昭不觉得太冷。   耳边男女情侣调情的声音还在继续——   男生说:“宝贝, 今天是圣诞节, 也是我们恋爱一周年。”   女孩回他:“那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男孩低声说:“想要你。”   然后就是暧昧的水渍声, 连带着空气都被渲染的暧昧甜腻。   时间并没有因为任何人停留。   对于接吻的男女来说, 只嫌时间太快, 不能和爱人尽情。   但对于慕昭来说, 每一秒都被拉的无限长。   漫长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不过实际上只过了半分钟。   他还是没回应她。   慕昭低下头,掩住眼底的失落。   同时很清晰地知道,这应该是婉拒。   为什么要拒绝她?   她明明有很大的概率赌赢的。   明明是他给她加上这么多的筹码,是他说了那么多给了她勇气的话,不然她不会毫无准备就彻底出卖自己的心思。   为什么给了她很大的希望,又让她失望?   脑子乱的厉害,慕昭闭了闭眼,心里酸涩难耐,转身就要离开,逃离这个让自己输的一败涂地的人。   可没等她抬脚,腰身忽然被秦屿池从后面拽住,紧跟着撞进一个坚硬温热的怀抱。   低哑的声音随着风灌入耳中:“跑什么?”   时间一下子凝固住。   身后男女的暧昧声似乎也消失不见,他滚烫的气息落在她耳尖和后颈,烫的那块很红。   慕昭的身体崩的僵硬,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漆黑的眼睛。   秦屿池按着她的肩膀,轻易地将两人掉了个个。   慕昭被他抵在车门上,他俯身虚空压在她身上。   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或者说确实贴在一起,因为慕昭能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还能感受到他胸腔里的心脏在跳动。   和她一样,频率很快。   与平时的心如止水完全不同。   慕昭睁大眼睛,看他眼中噙着笑,含着藏不住的愉悦。   秦屿池手指在她有些湿润的睫毛上摸了摸,收回眼底的笑,知道把她欺负过头了,嗓子有些痒,突出的喉结上下滚了几下。   本就低哑的声音压的更低——   他温声哄她:“别哭,我又没说不答应。”   -   “您这恋爱谈的还真高调。”慕昭刚进宿舍门,就听到叶清薏揶揄的声音。   慕昭狂跳的心脏还没恢复正常,“什...什么?”   “你们俩当众接吻的照片被人拍到发到校园论坛里了,现在的热度蹭蹭蹭的往上涨,才不到十分钟讨论量就破万了,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也来看热闹。”叶清薏把手机递给她。   慕昭接过手机,看到校园论坛最火的帖子,帖子的标题是:赌一赌,谁能让秦屿池收心。   以前的评论都是——   【姐们做梦呢,你要是长了张秦屿池的帅逼脸你会收心?】   【啊啊啊昨天明德楼偶遇大帅逼真人,毫不夸张,腿直接软了,真的杀死了我。】   【有人知道他身上的大衣在哪儿买的吗?想要同款!】   【姐们别做梦,那件衣服能在我们家的小县城买一套房子。】   【还是限量款,买都买不到的那种。】   【……】   新的评论层出不穷,都是对他的告白和吹捧,偶尔有骂战,一群闲的无聊的女大学生乐此不疲。   今晚秦屿池和女生的接吻照传到网上,引起更多人的讨论。   慕昭点开照片——   女生宿舍楼下,路灯洒下暖黄的光线,朦胧地剪出高大男生俯首亲吻女孩的身影。   男生将女孩抵在车上,一只手扣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拇指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   慕昭耳根红的要命,回忆被拉到十分钟前。   秦屿池把她抵在车门上,看她这副委屈的模样,哄着哄着忽然笑了出来:“你怎么这么猴急?”   猴急?   这种词汇怎么可以用来形容她一个小姑娘?!   满腔的委屈泄了气,慕昭嗔怒地瞪着他。   秦屿池凑的更近,鼻尖抵着她的,指腹磨着她后颈的软肉,磨的慕昭浑身颤栗。舌尖抵了抵下颚,他喉结缓缓滚动,状似疑惑地问她:“表白的话都让你说了,那我说什么?”   慕昭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然,秦屿池也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因为他问这句话,原本就没打算让她回答,而是用实际行动告诉自己他的答案。   “那就直接亲吧。”   伴随着沙哑模糊的声音,慕昭的唇被他重重堵住,非常强势又霸道的深吻,他唇瓣仿若带着电流,舌尖撬开她的牙关,将滚烫的气息一点一点地喂进她嘴里。   慕昭呆滞了有半分钟,漫长到身体里涌着的好似不是血液而是电流,酥麻的不能自已。   双腿渐渐发软,她只好拽住他的衣服,扯出轻而浅的褶皱,感受他的舌尖在她的口腔里搅来搅去。   慕昭顺从着身体的本能回应他,手指攥着他的衣服,慢慢地试探着地回吻他。   少女生涩的回吻换来更放肆的对待,秦屿池似乎被刺激到,不再满足于单纯的亲吻,开始啃咬她的舌尖,咬她的唇瓣,像是要把她拆骨入腹。   寒风中,慕昭被他压在车上,不知道吻了多久。   周遭人来人往,应该有人在拍照,但他丝毫不介意,满眼都是想要她的情.欲,连掩饰都不屑。   最后,慕昭被亲到双腿发软,站也站不稳,嘴里溢出低低的呜咽声,向他表达自己的快要被他亲的断气了。   秦屿池终于从她口中退出,但额头仍抵着她的。   暂时脱离控制,慕昭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心跳快的快要跳出来,大脑迷迷糊糊的,只觉得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   秦屿池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啄她的唇瓣,喉结上下滚动,低的像是在用气音说话:“宝贝,你真没用。”   慕昭从耳根到脸颊再到唇瓣都红红的,眼里氲出潋滟水雾,轻轻喘着气,声音细弱蚊呐:“我...我没有经验。”   秦屿池低笑了下,捏着她的下巴,“那我陪你多练练。”   下一瞬,他的吻重重落下,强烈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快要将慕昭撕裂。   光看被偷拍的照片,慕昭仿佛还能回忆起他的强势与霸道,让她觉得自己是待宰的羔羊,所有感官都由他主导,随他沉浮。   慕昭闭了闭眼,发现本就热议的帖子迎来新的热论。   【这女的谁啊?】   【啊啊啊想魂穿那女的,我也想被秦屿池亲!】   【一看就亲的很用力!我可以!】   【谁不想找个能把自己亲岔气的男人?!】   【……】   忽然有个新注册的账号,在一个评论下回复,将这件事推到最高潮。   【秦屿池和那女的什么关系?】   慕昭怔怔地盯着简单的四个字,虽然没有人可以肯定这是秦屿池发的,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他。心脏重重跳了下,仿佛被甜蜜的液体包裹着,四面八方都是甜的。   他回复的是——   【我是她的。】   -   法学生的期末周不好熬,圣诞节回来后,慕昭每天都在通宵教室里待到凌晨,终于顺利地通过期末考试。   慕昭和江述白约好一起回南浔,他订好了车票,拎着行李箱在清大校门口等慕昭,“我先叫出租车?”   慕昭拎着箱子走在校园里,“行,你叫吧。”   一月中旬,这段时间北城整天都在下雪,对于南方人慕昭来说很新奇,她拍了好多张照片,打算回家拿给奶奶看。和她一样拍照的女生很多,还有几个在打雪仗堆雪人,整个校园沉浸在期末考试后的喜悦中。   慕昭穿着很厚的长款羽绒服,戴着帽子围着围巾,但冷风吹来时仍止不住打颤,戴着手套的手推着行李箱走到清大校门口。   江述白差点没认出她,“你穿成这样是要去炸碉堡吗?”   “……”慕昭缩了缩脖子,“我冷,快冻死了,”顿了顿,她看了眼四周,“你叫的出租车呢?”   江述白把手机塞到她怀里,“再等五十个人就到我们了。”   慕昭:“……”   “那怎么办啊?”慕昭冷的直跺脚。   江述白摊了摊手:“等着呗,这个点本来就不好打车。”   本就是期末,还是下午五六点,大学城的出租车供不应求,要等至少得等两个小时。   不过好在有江述白和她聊天,等待的时间不算难耐,慕昭和他吐槽这次期末考试出的奇怪题目。   见她心情甚好,江述白挑眉:“你跟那疯狗怎么样了?”   慕昭踹他一脚,“你再骂他,过年不给你饭吃。”   江述白:“……”   “和好了?”   慕昭眨了眨眼:“不止。”   江述白眉头挑的更高:“到哪步了?”   慕昭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他们跟前,声音戛然而止。   秦屿池从车里走出来,他穿着件黑色冲锋衣,衬出笔直挺括的肩背,身形高大修长,带着几分痞气和不羁,径直朝她走来。   慕昭怔了怔,她问过他,他说在北城有事,不能陪她回南浔。   怎么又来了呢?   秦屿池看着她,然后视线落到跟她靠的很近的江述白身上,漆黑的双眸锐利冷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不远不远的距离,两人的视线短暂的交汇。   秦屿池率先收回视线,看着眼巴巴盯着他的慕昭,又看到她戴着看着就是男生款式的耳罩,眉眼沉了片刻,但稍纵即逝。   慕昭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率先打破沉默,走到他跟前问:“你怎么来了?”   秦屿池顺势将她拉过来,一只手替她理了理围巾,“送你去高铁站。”   在江述白面前被他抱着,慕昭觉得有些难为情,她下意识想挣开,但搂着她的力道收紧,慕昭没法挣开,她只好抬头看他,用眼神问他:干嘛啊。   秦屿池摸了摸她的脑袋,抬了抬下巴,“这位是...?”   慕昭:“这是我的朋友,江述白。”   秦屿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低眸看她,似笑非笑地问:“不用和你的好朋友介绍我吗?”   “……”   慕昭睨着他。   他人气这么高,哪里用得着她介绍,大家都知道他是谁。   而且,他是不是忘了,一个月前,他在篮球赛上把江述白打成那副惨样的光荣事迹?   想是这么想的,慕昭还是开口:“这是秦屿池,我的.....”   “男朋友”三个字像是烫嘴,慕昭耳根一红,磕绊半天也没说出口。   但秦屿池没有放过她,要笑不笑地看着她,“我也是好朋友?”   作者有话说:   秦鱼翅:真的很讨厌没有边界感竹马。   喜大泪奔,终于可以合法亲亲了!撒花撒花,给评论的宝子们发红包,截止明天二十四点~ 第33章 33   ◎“亲你男朋友一口。”◎   车外的雪景很美, 慕昭坐在副驾驶,看着不断倒退的街景,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秦屿池为什么会吃江述白的醋呢?   非要逼着自己在江述白面前说他是她的男朋友才罢休。   她和江述白干干净净的, 比外面下的雪还纯洁。   也不知道他在疑神疑鬼什么。   车内开着充足的暖气, 等到高铁站时,慕昭白皙的脸侧蒸腾出粉色的红晕。   下车后, 江述白瞥了眼冲他使眼色的慕昭, 扯了扯唇, 很有眼力见地推着他的箱子先进去。   秦屿池从后备箱把她的箱子拿出来, 见慕昭攥着手指看他,挑了挑眉, 语气吊儿郎当的:“有什么话要和你男朋友说?”   慕昭心口一跳,自然想到刚才自己那句——他是我男朋友。   她脸有些红,抿着唇, 认真地看着他:“明年见。”   秦屿池慢慢笑了起来:“用不着等明年。”   慕昭眨了眨眼:“啊?”   “等我忙完就去南浔找你,”秦屿池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慢悠悠地说, “不出意外的话,年前应该能过去。”   慕昭更意外:“你不用和你家人一起过年吗?”   话音落下,秦屿池的眼神暗下去,但没说什么会影响小姑娘好心情的话, 只是扯了扯唇:“不用。”   慕昭看着他, 敏锐地察觉到, 大抵提到让他不开心的事。   家人应该是他心底的刺吧。   盯他看了几秒, 慕昭忽然冲他笑:“你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我提前准备。”   “亲你男朋友一口。”秦屿池看着她白皙的脸, 语气轻挑。   “……”   北城的傍晚天色暗淡, 高铁站人来人往,她和他站在车站外四目相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视线在半空中碰撞。   慕昭仰头看着他,秦屿池眼底噙着浅浅的笑,耐心地等着她去亲“她的男朋友”。   想到要很久见不到他,慕昭心里酸酸的,盯着他看了几秒,下定决心般的,她踮起脚尖在他的薄唇上轻啄一口。   慕昭的耳根都是红的,刚要拉开距离,后脑勺被用力扣住,秦屿池主动加深这个吻。   高铁站川流不息,男女情侣告别激情拥吻的画面并不少见,但或许是两人的外形过于出众,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今晚的风又干又冷,却吹不凉躁动的心。   他们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门口接了个长达五分钟的吻。   秦屿池从她唇齿间退出的时候,慕昭小口小口地喘着粗气,看他唇瓣残余透明的水渍,颤着声音提醒:“口水。”   “哦,”秦屿池故意问她,语气有些坏,“谁的口水?”   慕昭:“……”   秦屿池伸出舌尖,把唇边的水渍舔掉,挑了挑眉,若有所思的道:“这么甜,应该是昭昭的。”   慕昭的心口猛地跳了跳。   不少人都喊她的小名,本没什么特殊,但这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带着说不出的缱绻缠绵。   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近在咫尺的距离,四面八方射来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将原本冷硬的轮廓渲染的柔和。   慕昭咬着唇,声音轻的像是小猫叫:“你为什么总要在这么多人面前...亲我?”   “不喜欢?”他拉长尾音。   慕昭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点难为情。”   自己脸皮很薄的,和他这个厚脸皮不一样。   秦屿池舔唇低笑。   手指插到她发间,然后移到她后颈,慢慢磨着那块的软肉,一下一下的很磨人。   慕昭仰着头,听到他说:“你以后不是要做律师吗?”   “嗯。”慕昭眨了眨眼,不懂他为什么忽然说这个。   秦屿池挑了挑眉,轻佻地笑:“干那行得脸皮厚,我提前帮你锻炼锻炼。”   慕昭:“……”   距离检票只剩十分钟时,慕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慕昭。”身后传来秦屿池的声音。   慕昭回过头,站在检票口看他。在外面站了这么久,她戴着帽子和围巾,身上没多少雪,但他的头发和冲锋衣上都是白色。   像是电影里的镜头,人来人往的画面虚幻成背景板,她目光所到之处只能看见他。   秦屿池站在黑色轿车旁边,和她隔着一段距离,薄唇勾起浅浅的弧度:“记得想你男朋友。”   -   最近都是考完试回家过年的大学生,火车票不好买,江述白抢了半天才抢到张晚上的夜车。等到了南浔快要十点半,辗转到家快要凌晨。   还没到家,就接到方淑曼的电话。   慕昭没接,她打了几个都没打通,最后发了条短信过来。   【昭昭,今年过年在哪儿过啊?要来妈妈这里吗?】   慕昭盯着短信看了几秒,没有回复,把手机收了回去。   说起来她也算没心没肺,毕竟方淑曼对她不算差,但有些事过不去就是过不去。   江述白见她深呼一口气,低声问:“方姨?”   慕昭点了点头:“嗯。”   “她今年过年回来?”   “不回。”   江述白又问:“叫你去林家?”   “嗯,”慕昭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不会去的。”   见她不想多说什么,江述白把剩下劝说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到家的时候,奶奶早就睡着了,照顾她的陈妈妈没睡,慕昭问完奶奶最近的身体状况后,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洗漱睡觉。   江述白住在她隔壁,他的房间自从他搬走后就一直没人动,陈妈妈提前就帮他收拾好了,一切和三年前一样。   坐了一晚上的车,慕昭没过多久就陷入沉睡。   在家的日子过的惬意又舒心,慕昭闲来没事就陪着奶奶聊天看电视,江述白倒是挺忙的,说是参加个竞赛,这几天一直在线上开会,搞得比上学还累。   午饭后,江述白推着奶奶到院子里晒太阳,慕昭坐在秋千上晃来晃去,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下。   趁着奶奶在问江述白学校的事,慕昭连忙拿出来看了眼。   是秦屿池发来的微信。   他发来的是语音,慕昭没好意思放出来,点了转文字。   ——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慕昭怔了怔,认真思考几秒钟,回复:【没有啊,回来之前我检查了好几遍行李箱。】   等了好几分钟他才理她,可能知道她不方便听语音,他打字过来的:【小白眼狼,你多久没给我打电话了?】   “……”   原来是忘了这个啊。   慕昭摸了摸鼻子,刚回到南浔,高中的同学约着一起吃饭,在家一直在陪奶奶聊天,就忘了给他打电话。   不过,慕昭觉得这也不能都怪自己,他为什么不早点给自己发信息打电话?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指责他,秦屿池又发了条短信——   【和好朋友一起玩太开心,所以把我忘了,是不是?】   “……”   为什么从他口中说出的“好朋友”,听着别别扭扭的。   但慕昭这次没有和他隔空“辩论”,认真和他保证以后每天都会跟他视频,秦屿池这才停止阴阳怪气。   秦屿池估计现在挺忙的,和慕昭聊了几句,发了条“有事,晚上视频”,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刚放下手机,慕昭就听到奶奶问她:“昭昭耍朋友没有?”   慕昭:“……”   她瞪江述白一眼。   江述白耸了耸肩,“奶奶自己猜到的,与我无关。”   老太太见慕昭羞红了脸,笑呵呵地发出死亡三连问——   “他人怎么样啊?”   “父母在哪里工作啊?”   “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奶奶看看啊?”   “……”   慕昭脸涨的通红:“奶奶!”   他们才刚确定关系,为什么要考虑见家长的问题?   老太太知道她不好意思,也没逼问,冲江述白笑:“小白,你见过昭昭的对象吗?”   江述白看了眼慕昭,唇角勾了勾:“见过。”   “什么样的什么样的?”老太太好奇心很重。   对上慕昭的死亡凝视,江述白挑衅地回她一个眼神,低眸笑着和老太太说:“挺好的,配的上她。”   老太太一乐:“那应该是很不错啊,我的乖孙女这么棒。”   慕昭狐疑地看了江述白一眼。   她还以为他要在奶奶面前诋毁秦屿池呢。   没想到居然还夸他。   是她小心眼,不该用有色眼镜看人。   -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慕昭都会和秦屿池打视频电话。   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好像出了趟国,在英国待了三四天,在北城待了几天,现在又去江城忙工作。   见视频里,他眼睛里泛着红血丝,慕昭有些心疼,他为什么总是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可她什么忙也帮不上,慕昭生出一股无力感。   本想着等他来南浔,能好好陪陪他,但秦屿池在年二十八那天晚上却说可能没法过来。   慕昭心里有些难受,听着他有些沙哑的声音,心脏软下来,轻声说:“没关系,明年再见。”   大年三十这天,家里只有奶奶和江述白,照顾奶奶的陈妈妈也回家过年了。三人坐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没到九点奶奶就困的脑袋直点,江述白把她抱到床上。   慕昭和江述白继续看春晚,点开和秦屿池的对话框,想给他打电话又怕打扰到他,最后只是发了句“新年快乐”。   江述白看了没多久就被老师拉去开视频会议,慕昭一个人看春晚没意思,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双手搭在栏杆上。   南浔的冬天比北城暖很多,现在也不过才零度左右,自然是没有雪的,但天空特别美,弯月挂在漆黑的夜幕,烟花此起彼伏在空中炸裂。   烟花一簇又一簇地绽放,美的无与伦比,慕昭忽然有点想给秦屿池打个视频电话。因为北城的行政管辖很严格,是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的,也就在小城镇能看到绚烂的烟花。   她想和他分享看到的美景。   想和他分享她的点滴。   可又怕打扰他,最后慕昭拍了张照片,还没发出去,屏幕上忽然出现秦屿池的电话号码。   慕昭手指颤了颤,连忙点了接通。   率先传来的是呼啸风声,还有嘭嘭嘭的烟花声。   慕昭疑惑地问:“你不在北城吗?”   “不在。”   慕昭想了想,他这段时间很忙,可能在别的城市吧。   所以也会有烟花声。   话筒那头安静两秒,秦屿池忽然笑了下:“想我没?”   他的声音太好听,慕昭被蛊惑地乖乖点头:“一点点。”   秦屿池又笑:“为什么只有一点点?”   “……”   慕昭红着脸,轻声说:“很多点。”   秦屿池低笑:“有什么新年愿望,你男朋友帮你实现。”   “我说什么你都能实现吗?”慕昭问。   “当然。”   慕昭挑了挑眉:“我的新年愿望就是,我想现在就见你。”   话音落下,话筒里传来漫长的低笑,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般磁性性感,顺着手机的电流声,酥的慕昭手都麻了。   隔着话筒,也能听出他笑的又多肆意:“慕昭,你怎么这么喜欢我?”   慕昭耳根更红,很认真地说:“就是喜欢啊。”   又是一阵绵长的低笑,秦屿池用气音很轻地说:“那你先说句想我。”   慕昭啊了声:“什么?”   “不是说想见我?”秦屿池漫不经心地说,“你说句想我,我就让你见。”   慕昭握紧手机,想着等会儿应该是要打视频电话,正好可以让他看看南浔的天空有多美。   话筒一时安静下来,秦屿池耐心地等她说“想他”。   做了好几秒的心理建设,慕昭眼睫颤了颤,很轻地说出他想听的那两个字。   “想你。”   话音落下,她等他打来视频电话,但却听到更呼啸的风声。慕昭心里有个荒唐的念头,下意识朝院子门口看去。   小洋楼门口有盏吊灯彻夜亮着,忽明忽暗的光线落在他的侧脸上,有种不真实感。   她站在阳台。   他站在她家楼下。   隔着不算近的距离,却又像近在咫尺。   电话还没挂断,他的声音比起刚才更粗重。   慕昭连着手指都蜷缩起来。   听到他说:“要下来吗?”   作者有话说:   小年快乐~ 第34章 34   ◎只属于她的温柔◎   从秦屿池打来电话那刻到站在她家楼下, 慕昭的心跳始终是快速跳动的,猝不及防撞入他含笑的眼底,心悸达到最高点。   脑海里有簇烟花“嘭”的炸开, 撞的慕昭晕头转向, 心脏蜷缩的不能自已,手指颤抖的快要拿不住手机。   慕昭怔怔地看着站在楼下的秦屿池, 先是情难自禁的喜悦, 紧跟着被另一股情绪取而代之, 鼻头酸涩的想掉眼泪。   从抱着手机思索要不要给他打电话的犹豫;   到接到他电话的欣喜;   再到期待能和他打视频电话, 让他看看南浔的天空有多美。   最开始只是有小小的期待,但他都一一满足, 然后送给她一份从天而降的大礼。   她说想见他,   他就真的把自己送到她面前,   实现她的新年愿望。   愣怔的瞬间, 慕昭想到国庆假期,她站在天台吹风,他也是风尘仆仆地从南城赶来, 替她处理糟心的事,再静静地陪着她。   再早一点,高中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慕昭其实是有点怕的, 那段时间, 隔壁附中的女学生回家的路上被喝醉酒的路人猥亵, 就在她家附近的小区, 慕昭提心吊胆很久, 当时他走在她前面, 让她提着的心奇迹般的安定下来。   即使他是无意的, 是她刻意制造的巧合,但从结果论考虑,他仍是凑巧地帮了她。   光高中时期,就不止一次。   在她需要的时候,他总是在她身边。   有意还好,无意也罢,   他总是在的。   自从慕士辰去世之后,方淑曼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抛弃她,这让慕昭多次怀疑过,像她这样的人,是不是真的不值得让别人坚定的选择呢。   不然为什么连她的妈妈都选择不要她。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方淑曼虽然是她的妈妈,但更是一个独立人,她有权利选择任何她想要的生活,而自己即使是她的女儿,也不应该强制性的要求她为了自己妥协放弃。   说起来,她真的算不上多可怜多委屈,这个世界上比她可怜的人多的是,想想比她更惨的孩子,她为什么不能释怀?凭什么不能释怀?   为什么一定要以爱之名强求别人把自己放在第一位?   那样的爱太自私,也太沉重。   重到难以割舍,刮骨疗伤也不能痊愈。   最初对待与秦屿池的感情,慕昭也是这样想的。   不知道是现代人的感情太浮躁,还是她本就是利己主义者,深深的喜欢浅浅的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可现在,慕昭迟钝地发现,她对秦屿池的感情,早已脱离理智的掌控。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没法再随心所欲地掌握自己的心跳。   所有的情绪都随着他而波动。   知道他一直在忙工作很辛苦,她会心疼;   知道他因为忙碌没法过来,她会失落;   看到他站在她家楼下,她心悸的难以言喻。   接受别人无私的爱,同时意味着要接受这份沉重,也要给予别人同样纯粹没有杂质的感情。   如果这个人是秦屿池的话。   她欣然接受,也心甘情愿付出。   慕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脑海里,有个念头愈发清晰——她好像爱上他了。   得出这个结论,慕昭的表情更怔然。   还是秦屿池忽然出声,将她的思绪拉回:“要下来抱抱你男朋友吗?”   慕昭吸了吸鼻子,轻轻地嗯了声。   说完,她直接穿着毛绒绒的睡衣飞快地跑下楼,冷风直往脖子里灌,但慕昭丝毫没在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躁动酥麻。   发丝被风吹的凌乱,慕昭跑到秦屿池面前,没想是不是太主动太不矜持没有羞耻心,听他的话直接双手圈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胸膛里,仰着头,满心满眼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被她撞了个满怀,秦屿池身体僵了一瞬,唇角渐渐弯起来,回抱住她,“不是说想我吗?”   慕昭眨了眨眼。   秦屿池还在笑:“我怕你想我想的睡不着觉,就过来了。”   慕昭:“……”   她抬头看他,漆黑的眸子里噙着笑,俊朗的眉眼舒展开来,看着心情非常愉悦。   慕昭也跟着笑,露出浅浅的小梨涡。   南浔的冬天虽然跟北城没法比,但寒冬腊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的。   但他们抱在一起,谁也没觉得冷。   只想让时间永久的停留在这刻,不要再有任何变故。   -   但只抱了没有半分钟,秦屿池就把她拉开,把她的双手分别攥进掌心里,眉头微微蹙起,“怎么还是这么凉?”   低眸看着她被冷风吹的红红的鼻尖,秦屿池眉头蹙得更深,将她的身体转回去,“先回去把衣服穿好,不然不给你抱。”   慕昭:“……”   她有些无语地哦了一声。   刚才下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想,穿的睡衣和拖鞋,被秦屿池这么一提醒,慕昭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衣衫不整”。   她说了句“你等等我”,就飞快地往院子里跑去。   不知道是不是看她跑的太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别急,慢慢走,多久我都等。”   慕昭的心脏忽然又漏跳一拍。   怕他等会又唠唠叨叨的,慕昭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临出门前忽然想到点什么,折回衣柜里翻出条灰蓝色的围巾。   刚推开卧室的门,迎面就撞上江述白。   慕昭:“……”   江述白见她全副武装的模样,挑了挑眉:“你要出去?”   慕昭点了点头:“嗯。”   安静几秒,江述白忽然问:“他来了?”   慕昭又点了点头:“嗯。”   见江述白不说话,静静盯着她看,慕昭先发制人:“你赶紧去开你的视频会议吧,你那个竞赛含金量这么高,你快去搞竞赛吧别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话题上。”   说完,慕昭直接从他身边绕过。   刚下楼梯,忽地想到什么,她转过身,“不许告诉奶奶!”   江述白:“……”   -   隆冬夜晚的气温很低,呼吸化作一口口白气漂浮在半空中,秦屿池牵着她的手沿着小径往前走。   两人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但慕昭总是忍不住偷偷去看他,他脖子上戴着她的围巾,是女款的,秦屿池最开始有几分嫌弃,说自己一个大老爷们戴什么围巾,但还是很“听话”地把围巾戴了上去。   黑色大衣配上女款围巾,比起平日里的恣意不羁,多了几分柔和温情。   慕昭唇角弯了弯,夸了句:“你戴这围巾还挺好看的。”   “……”秦屿池低头看了眼娘不拉几的围巾,又看向冲他眨眼睛的慕昭,低低笑出声:“是你眼光好。”   “……”   慕昭一时没有明白,他指的眼光好,是她挑围巾的眼光好,还是她挑男朋友的眼光好。   亦或是两者皆有。   慕昭的嘴角弯的弧度更大,似乎在表示认同他的说法。   两人走到一家杂货店门口停下。   慕昭不解地看着他。   秦屿池牵着他走进去,问老板有没有仙女棒,老板乐呵呵地给他拿了一捆,付完款秦屿池一只手拎着塑料袋,另一只手继续牵着她。   慕昭拽了拽他的手,忍不住问:“你买这些小孩子玩的东西干嘛啊?”   她十岁就不玩仙女棒了。   “不喜欢?”秦屿池随口问。   思索几秒,慕昭摇头:“喜欢的。”   “我猜你也喜欢,”秦屿池挑眉道,“看你刚才看人家小孩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慕昭:“……”   哪有那么夸张,她就是有些好奇,所以多看了两眼而已。   她不自在地说:“那也不用买这么多。”   秦屿池低眸,声音轻的像是在哄她:“别的小孩有的,我们家小孩也要有——”   慕昭抬起头。   “还要比别的小孩都多。”   “……”   这是哪来的攀比心理?   慕昭小声嘟囔道:“都说过我不是小孩,还要这么叫我。”   秦屿池忽然笑出声:“好好好,下次不这么叫了。”   慕昭:“……”   他这是什么语气?   跟哄不听话的孩子似的!   大年夜,阖家团圆,外面很清冷,空气中带着些许的寒意,两人走到小区门口的广场,路灯上挂着整齐的红灯笼,刺目的红显得阴森又温暖。   广场上只有成群的孩子在打闹,玩的不亦乐乎,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烟花棒,发出璀璨绚烂的白光,虽然比不上烟花耀眼,但小孩子很容易满足,一根烟花棒也能乐半天。   秦屿池把仙女棒递给满足,拨开打火机的盖子,点燃捻头,瞬间发出绚丽白光,小姑娘开心的不行,眉梢嘴角写满了愉悦,嘴边的梨涡凹陷。   一根燃尽,秦屿池又给她换了根新的。   仙女棒发出的白光照亮他的侧脸,深邃立体的轮廓被光晕渲染的柔和,他的视线始终落在她脸上,眼底噙着浅浅的笑。   慕昭渐渐又失了神。   她想,和秦屿池谈恋爱真好。   要是能一直和他谈恋爱就更好了。   很久很久以后慕昭想起今天,其实是很平淡的。   没有前几次当众接吻来的热烈。   但她仍心动不已。   秦屿池给她点烟花棒放,他买的太多,慕昭递给他,两人一起玩,足足放了三十六跟烟花棒。   他笑,她也笑。   周围的小孩好奇地看着他们,满脸的艳羡。   秦屿池平时笑的不多,而且长相偏冷硬,一笑起来就显得特别温柔。   越来越温柔,只属于她的温柔。   再后来,到了零点的时候,他从身后抱住她,将她整个人裹在他的大衣里,双手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肩窝,薄唇贴在她的耳侧,带着湿濡和痒意。   很轻地说:“宝贝,新年快乐。”   话音落下,应接不暇的烟花在漆黑的夜幕炸开,刹那间点亮了整个天际。   “新年快乐!”   “2014再见,2015请善待我!”   “老子又长大一岁!”   “……”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欢呼声,和烟花声混在一起,为新年营造辞旧迎新的热闹氛围。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终于沉寂下去。   慕昭在他怀里转过身,仰着头看他,“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来啦来啦,南方的宝贝们小年快乐!本来昨天应该还有一更,但是打了一天的麻将,就没时间码字了T^T今天努力加更~感谢在2023-01-14 11:13:35~2023-01-15 04:20: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5章 35   ◎“昭昭喜欢摸哪儿?”◎   为了在家多陪陪奶奶, 慕昭在首大要求的注册时间最后一天才动身去北城,江述白因为学校有事很早就走了,秦屿池在南浔陪她十几天就回了北城, 不过等慕昭返校那天他还是回来了, 两人一起去的北城。   秦屿池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慕昭拎着行李箱就要进去, 腰忽然被他从后面捞住, 带进背着光的角落里。紧跟着, 头顶传来低沉沙哑的声音:“谢谢也不说一句就走?”   慕昭没站稳, 整个人直接栽进他怀里。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谢谢。”   秦屿池:“……”   他抬手捏了把她的脸蛋, 轻哼了声:“小没良心。”   说着说着,他似乎来了气,捧着她的下巴, 在她的唇瓣上轻咬了一口,又哼了声:“咬死你。”   慕昭:“……”   说完他没离开她的唇,牙齿轻咬着唇瓣的软肉, 一下一下的非常要命,慕昭被他咬的又麻又痒,下意识想躲着他。   但秦屿池怎么可能让她如愿,单手钳住她的下颚, 又在上面稍微重点地咬了一口。   点点刺痛, 将无形的暧昧放大, 慕昭身体被他更紧地搂住, 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勒的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同时有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她伸出手, 轻轻地搂住他。   “你怎么一点都不黏我?”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怨的控诉。   他这是在撒娇吗?   慕昭受不住他用这个语气说话,“你喜欢我黏着你吗?”   秦屿池轻啄她的唇,低低嗯了声:“喜欢你——”顿了顿,他的声音更低,像是在用气音说话,“要是能黏着我更好了。”   话音落下,秦屿池直接将她的唇堵住。   他亲的一直都很凶,每次都要慕昭快受不住才放过她,这次比之前更猛烈,慕昭全靠他撑着她的腰,才不至于双腿发软往地上栽下去。   她下意识拽着他的衣摆,手指却不小心碰到他腰间的皮肤,慕昭的眼皮猛地一跳,手指立刻就要抽出来。   但秦屿池攥住她的手指,带着她的手往里面探进去,指尖感受他腹肌流畅的纹路,烫的慕昭的手指颤的不行,想要往回缩,却敌不过他的力道。   最后又羞又恼地把脸埋进他怀里。   秦屿池像是看不出小姑娘的羞恼,偏偏低着头靠近她耳边,用很低的声音问她:“昭昭喜欢摸腹肌吗?”   “……”   本就被他紧抱着,呼吸不太顺畅,现在慕昭更是难以呼吸,下意识轻轻舔了舔唇角,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瞳眸里仿佛倒映着她的影子。   像是受了蛊惑般,慕昭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知道你喜欢,”秦屿池嗓音沙哑,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带着诱人地蛊惑,“还喜欢摸什么?”   说着,他带着她的手继续往上。   “这儿?”   慕昭清晰地感觉到他坚硬的胸膛,碰到的似乎是他的肋骨,触感很硬,烫的慕昭耳尖都红的能滴血。   或许是见慕昭没吱声,秦屿池挑了挑眉,又拽着她的手继续往上拽,直接拽到锁骨的位置,“还是这儿?”   “……”   慕昭感受着自己的手在他胸膛间摸来摸去,全是被他刻意带着到处游走,这让慕昭生出了个荒唐的念头,自己像个女流氓,在猥亵小可怜秦屿池。   她不敢继续看他的眼睛,低着头,视线落在他的喉结上。   可秦屿池还不放过她,尾音拉的特别长,语气带着点小小的疑惑:“不说话的意思是都喜欢吗?”   “……”   慕昭抬头看他。   他怎么这么坏啊!   见小姑娘瞪着他,秦屿池尾音拉的更长,嘴唇贴到她耳侧,温热的呼吸将她耳尖烫的更红,“小色狼。”   说完,将她的手从自己衣服里拿出来,一副不容侵犯的高岭之花正人君子模样:“这里人多,先不给你摸。”   慕昭:“……”   不给她摸还带着她的手游走半天。   该摸的不该摸的,她都摸了一遍。   春节返校的校园,到处都是拖拉行李箱的声音,秦屿池把她抵在隐秘角落里的墙上,除了慕昭没人知道他刚才做过什么。   见他终于不揪着刚才的话题不放,慕昭本打算说回宿舍的,可联想到他说自己不黏他,抿了抿唇:“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秦屿池挺满意她这个提议,“明天?”   “……”慕昭不好意思地摇头,“我明天有事。”   “后天?”   “……也有事。”   舌尖抵了抵下颚,秦屿池皮笑肉不笑地问:“大后天呢?”   慕昭:“……”   她眨了眨眼,“我这几天都很忙。”   秦屿池气乐了,抬手捏着她的脸蛋,轻哼了声:“问你三天都没空,还好意思说请我吃饭,没诚意。”   慕昭认真地解释:“我朋友从国外回来,很久都没见我了,我有点想她。”   秦屿池的眼神暗了暗,扣着她腰的力道用力几分,“又是好朋友?昭昭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好朋友?”   “……”   慕昭觉得他的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不过她还是实诚地说:“没有很多个,这个是我的发小。”   “男发小?”   “女生。”   秦屿池轻笑了声:“我还以为又是男的好朋友呢。”   慕昭:“……”   他到底有多介意江述白的存在啊!   每次提到都要阴阳怪气!   慕昭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说清楚,“我和江述白只是非常正常的朋友关系,没有你脑补的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脑补什么乱七八糟的了,”似乎不满被她冤枉,秦屿池挑起眉梢,沉默片刻,又忽然冒出了句,“还是说,江述白是你好朋友的代表?”   “……”   他怎么这么会挑!刺!啊!   慕昭抬头,嗔怒地瞪着他。   秦屿池知道不能把小姑娘欺负的太过分,把她的手指轻轻地捏在掌心里把玩,低垂着眉眼,“这几天都不能陪我吗?”   低低的撒娇声顺着风在慕昭耳边起伏,听得她心脏蜷了蜷,只好坦白地说:“可是苏小漾说她很想我。”   秦屿池的声音更低:“我也很想你。”   从他大年夜当天到年初十他们俩都在一起,慕昭每天除了陪奶奶就是偷偷溜出去陪他去玩儿,而且今天一整天她都和他待在一起,她都怕他会腻。   他怎么还想她啊。   慕昭小声地辩驳:“可我陪你很多天了啊。”   秦屿池垂着眼,视线落在她白皙的脸上,眼底掠过一抹自嘲的笑,不过转瞬即逝,没能让慕昭捕捉到。   他从小就知道,父母的精神都不正常。   一个是偏执控制狂,一个是真的精神病。   现在看起来,他应该多少也遗传了点奇奇怪怪的精神病。   他应该接受,她的生活里不只有他,还有家人和朋友。   要把卑劣的心思藏好,哪怕再想独占她,也不能干预她正常的交友圈,不然她会不高兴,然后就不喜欢自己了。   不能像秦承玄对沈南枝那样,极端的控制欲占有欲把她逼成了真的疯子。   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那一面。   秦屿池的声音比刚才还哑,抬起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见她盯着他看,没忍住低头又亲了她一下,不过只亲了下额头。他喉结滚了滚:“等聚会结束,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嗯。”察觉到他有几分失落,慕昭眨了眨眼睛,很紧地抱住他的腰,把脑袋埋进他怀里,“那我们多抱一会儿吧,要好几天都见不到了。”   秦屿池愣了下,轻轻揉着她的头,笑了下:“黏人精。”   慕昭抬头,“你不喜欢吗?”   秦屿池又笑,低头朝她亲了下,“喜欢,昭昭什么样我都喜欢。”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过年实在太忙,今天陪着姐姐去相亲,没有时间码字,比较短小,最近过年真的好忙呜呜呜呜 第36章 36   ◎“不怕了,我来了。”◎   两人在隐秘的角落里抱了很久。   说着说着话, 秦屿池就要亲她一口,不是前几次那种让慕昭窒息的深吻,只是轻轻亲几下, 但他偏偏还要刻意地亲出声音。   昏暗逼仄的角落里, 水啧声越来越大,听得慕昭面红心跳。   生怕有人会过来, 发现他们在做什么。   本来八点半左右就能到寝室, 但因为秦屿池, 两人在楼下腻歪了两个多小时, 直到快要门禁,秦屿池才放过她。   慕昭拎着行李箱回到寝室, 心跳还没恢复正常频率,边走边想以后不能再这样,男色真是太惑人了!   第二天上午注册完, 慕昭去机场接苏漾。   苏漾的成绩不好,勉勉强强到了本科线,一家人商量一番, 最后决定把她送出国。   自从军训开学到现在,慕昭和苏漾就没见过面。   久别重逢,苏漾不顾人来人往,给了慕昭一个熊抱, “慕昭昭我想死你了!”   慕昭被她撞的差点没站稳, “我也想你。”   “半年没见你怎么又变漂亮了?”苏漾是标准的模特身材, 比慕昭高半个头, 又瘦又高, 上镜好看, 但现实中显得太干瘪, 她看着慕昭,挑了挑眉:“你这胸怎么感觉又大了?”   慕昭:“……”   见她低着头满脸羞涩,苏漾抛给她一个暧昧的眼神,“不会是被秦屿池摸大的吧!”   慕昭:“……!”   “当然不是,你在想什么啊?!”慕昭被她说的面红耳赤,伸手就要去捂她的嘴。   苏漾笑得不行,“你这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容易害羞?”顿了顿,她挑眉,“秦屿池平时不说骚话吗?”   “……”   得知慕昭把秦屿池拿下,苏漾的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想着我姐们真牛逼,连秦屿池那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大帅逼都能征服;   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家姐们玩不过他。   苏漾从小学就开始谈恋爱,这些年交往过的男朋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深知所谓爱情就是荷尔蒙作祟,一瞬间的事儿,要是太当真很容易受伤。   自己因为太认真没少被渣男骗,最后水泥封心才想通的。   这次来北城,一是来见慕昭,二是想当面敲打敲打她,让她清醒一点,别被秦屿池拿捏的死死的。   像自己这种身经百战的恋爱高手都会被渣男骗,更何况慕昭昭这个恋爱白痴,而且秦屿池又长成那个样儿,听说还谈过那么多女朋友,看着就不会让人相信他是个好东西。   但说了半天,慕昭油盐不进,苏漾气的端着酒仰头灌下去,放下杯子后问她:“就这么喜欢他?”   慕昭傻傻地笑着:“对啊。”   “慕昭昭你要把我气死了,”苏漾又灌了一口,“你长的那么美还是学霸,为什么非要那么喜欢秦屿池啊?!”   “喜欢他难道很困难吗?”   “……”苏漾恨铁不成钢,“没让你不喜欢他,但你别那么喜欢他!”   慕昭不解地眨了眨眼。   苏漾算是明白了,和她念叨再多也是白费,秦屿池就是个男狐狸精,把慕昭昭吃的死死的。   “行了行了,”苏漾捏了把她的脸蛋,“他最好是认真的,要是敢渣你我雇人打他。”   “他不会渣我,”慕昭看着她,很认真地说,“而且他打架很厉害的,你雇的人打不过他的。”   苏漾:“……”   得了,现在可以很确定,慕昭昭真的被秦屿池吃的死死的。   -   苏漾这次回国的日程安排的很紧,在北城只能待三天,慕昭带她去学校逛了逛,又去著名的景点逛了一圈,第二天晚上回酒店前两人去了商场。   国庆看中的那件大衣还在橱窗里,慕昭看着银行卡的余额,花了近乎全部的现金买下了黑色大衣,这一行为让苏漾刚压下去的火又冒了出来。   “……给男人花钱倒霉三辈子!!!”以这句话结尾,苏漾结束今晚的闺蜜夜谈。   最后一天晚上,苏漾把慕昭拉去了酒吧,说是这次走要等到暑假才能回来,又要很长时间见不到。   慕昭只去过“双子座”,就把苏漾带到了这里。   苏漾算是野蛮生长,酒吧俱乐部这种地方来的勤,给慕昭点了杯度数很低的柠檬酒,自己要了杯威士忌,坐在角落里的卡座边喝酒边聊天。   舞台上灯红酒绿,紫红色的灯光交错。   一片音乐声和嘈杂声中,慕昭咬着吸管,忽然听到了附近有人提到“秦屿池”的名字。   眼睫颤了颤,她下意识抬头看去——   “听说秦屿池和你们法学院的慕昭在一起了?”   “别提了,谁能想到秦屿池能被她拿下,我是真没看出来她有什么本事让秦屿池浪子回头。”   “别的不说,慕昭长的是真漂亮,这年头长的那么纯的女的真不多见,而且听说还是学霸,你们学校追她的应该不少吧。”   “她是不错,但比她不错的人多的是,而且秦屿池家里还这么有钱,真是想不通怎么会看上她......”   苏漾自然也听到了这些话,看着慕昭低垂的眉眼,撸起袖子就要去跟那堆长舌妇掰扯,慕昭拽住她的袖子,“你干嘛啊?”   “气死我了,怎么到哪儿都能遇到八婆?”   慕昭扯唇笑了下:“八卦是人类的本性,你不至于专.制到要捂别人的嘴吧。”   “……”   苏漾又气又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我现在都想当棒打鸳鸯的老式家长,和他在一起还得承受被人指指点点,太憋屈了!”   “我不放在心上的。”这话不是安慰苏漾的,而是真心话,慕昭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和秦屿池在一起就要承受流言蜚语,只是流言蜚语而已,她还没脆弱到连别人说闲话都承受不住。   做任何事都有代价,上帝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苏漾还陷入逻辑的怪圈里,最后突的想通——   慕昭昭是对的,凡事都有代价,选择一样东西就代表放弃另一样东西,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既然选择爱慕者众多的秦屿池,就要忍受被别人说三道四,如果想要平静的生活,选择越平凡的人越好。   可平凡的人,哪能配得上她家慕昭昭啊。   这么想想,苏漾也没那么抵触慕昭昭对秦屿池恋爱脑,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是非常喜欢,肯定不会跟人家谈恋爱。   在感情里,如果都是理智的思考,未免太没意思了点。   两人没待太久,不到九点就准备离开,从卡座到电梯需要经过正在嗨的舞池,苏漾怕慕昭走丢,拽着她的手腕往前,拨开拥挤的人群。   刚走出舞池,慕昭另一只手腕忽然被攥住,对方力气太大,连带着苏漾都被脱了过去。   紧跟着,头顶响起轻佻的声音:“这不是慕昭妹妹吗?”   慕昭立即皱起眉,抬头看向拉着她的林致远,顿时冷下脸,面无表情地说:“松手。”   林致远是林正宏的儿子,非要算也能算慕昭的表哥,只是血缘关系远到几乎没有。   典型的喜欢乱搞的富二代,之前把女大学生的肚子搞大了,最后差点闹出人命,还是林正宏花了钱才压下去的。   每次见他,慕昭本能的恶心,此刻更是恶心到极点,林致远应该是喝了酒,双眼毫不掩饰地盯着慕昭,色眯眯地眼神油腻又猥琐,看着就让人想吐。   林致远的另一只手摸上慕昭的下巴,“几个月不见,昭昭又变漂亮了,让哥哥好好看看——啊!”   “滚开!”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苏漾踹了一脚,然后把慕昭拽到身后护着。   林致远猖狂惯了,猛地被踹了一脚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慕昭和苏漾正在等电梯上来,他啐了声:“快把她们俩拦住!”   话音落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保镖窜了出来,一左一右将慕昭和苏漾摁住,在林致远的吩咐下,把她们俩抬进包厢。   林致远没去管苏漾,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扯到沙发上,倾身压了上去,不怀好意地笑:“说起来咱们现在算是一家人,你妈嫁给了我爸,我也算是你哥,”顿了顿,他语气更猥琐,“情妹妹我搞过,亲妹妹我还真没碰过。”   “滚开!”慕昭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完全是本能,力道重的林致远脸上立刻浮起一个巴掌印。   苏漾平时再怎么爱玩,也没遇到过这种事,手脚被保镖控制的死死的,膝盖跪在地上,双手被钳制住。   挣扎间,慕昭的手机滚下来,掉到苏漾脚边,屏幕上恰好闪烁着来电显示,苏漾连看都没看清,趁着保镖在看戏分神,直接点开来电显示。   秦屿池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混乱的声音传过来——   “别碰我!滚啊!”   紧跟着,响起陌生的女声:“快来救我们!”   光线昏暗的包厢内,秦屿池募地站起来,脸色阴沉到极致,声音冷戾:“你们在哪儿?”   “双子座——啊!”保镖强制性挂断电话,边骂边朝苏漾脸上甩了一巴掌。   慕昭挣扎的厉害,快五分钟林致远都没碰到她,没想到看着又软又乖,性子倒是挺烈,怒的直接甩给她一个巴掌。   渐渐的,林致远没了耐心,本就玩的花,吩咐保镖把药拿来往慕昭嘴里灌,慕昭死死地咬着唇,下颚被林致远捏着,棕褐色的液体全都洒在她脸上和衣服上,整个人狼狈至极。   秦屿池踹开门,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他当成小祖宗宠着的女孩衣衫不整,脸上浮着几个不深不浅的巴掌印,不知名的棕色液体遍布全身。   林致远正要给慕昭灌新药,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还没灌进去,啤酒瓶直接砸在他脑袋上,发出刺耳的玻璃劈裂声。   紧跟着,他的身体被用力甩到地上,疼的骨头都快裂开了,嘴唇颤抖着,抬头去看跟前的男人。   秦屿池今晚在双子座有正事要谈,穿的是商务范的白衬衫,但气场却是黑暗的,嗜血的黑暗,至少在场的人都是这么认为。   除了慕昭。   从他进来那刻,慕昭紧绷的神经募地松懈下来,眼睛一闭,眼泪汹涌地留下来,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目光触及她眼底的那抹红,秦屿池心脏像是被蛰了下,喉结上下滚动了下,俯下身将她抱起来。   慕昭眼泪流的更凶,伸手用力抱住他,像是溺水抱的浮木。   少女柔软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眼泪很快将他的衬衣打湿,秦屿池低眸看着她被扒掉肩膀的毛衣和裸露的皮肤,眼底掠过凌冽的冷光,不过转瞬即逝,没让慕昭看到。   秦屿池亲了亲她的额头,将被扔到一旁的羽绒服给她裹上,柔声哄着:“不怕了,我来了。”   慕昭哭的说不出话,更用力地抱着他。   秦屿池把她抱到门口放下,对站着的秦书瑶说:“带你嫂子先去车上,我等会儿送你们去医院。”   秦书瑶终于回过神来:“好,嫂子我来扶你。”   但慕昭没动,拉着他的衣角,“那你呢?”   秦屿池又低着头亲了亲她的眉心,“乖,出去等我三分钟,我马上就过去。”   作者有话说:   秦鱼翅:开始发疯jpg   来晚了来晚了!磕头道歉!明天不去走亲戚,一定会努力加更的!!!球球宝贝们的评论~ 第37章 37   ◎“他很爱你,值得你去爱他。”◎   秦书瑶不明所以, 但还是听着她哥的话把慕昭带了出来。   这是秦书瑶第一次见她哥戾气那么重,哪怕幼年也没从他身上见过这么明显的阴郁,挂断电话那刻, 眉眼阴翳的近乎狰狞。   可进了包厢,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吓到慕昭,他把满身的戾气藏了回去, 面上恢复一贯的波澜无痕。   秦书瑶有些担心, 因为她知道她哥不是好脾气的人, 发起疯什么都能做出来, 毕竟他们家是有点精神病基因的。   把自己和嫂子支出来,她哥会不会......   包厢内, 秦屿池慢条斯理地解开袖扣,然后又把领口的两颗扣子松开,抬腿走向挣扎着站起来的林致远, 不紧不慢的像是在公园里散步,但谁都能察觉到他身上带着的戾气。   他拿出了根烟点燃,猩红的火星从修长的指间亮起, 青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   秦屿池掀起眼皮,漆黑的眼眸没有任何波澜,看林致远的眼神像是看着一滩死物。   恐惧。   林致远的大脑被这两个字充斥。   脸色煞的发白,他全身都是血和酒, 强撑着身体想站起来, 又被秦屿池踹到在地上。   “你...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啊啊啊!”   话还没说完, 猩红的烟头落在他的手腕上, 紧跟着, 黑色皮鞋碾着那块皮肤, 慢慢抬起又落下, 眸底戾气翻滚,唇上却噙着浅浅的笑:“这只手打她的巴掌?”   林致远不停地往后退,拼命地摇头:“不是...不是....”   “那是这只?”伴随着这句话落下,秦屿池的脚踩在他另一只手的手骨上,安静的包厢内甚至能听到手骨断裂的声音。   “啊!”林致远惨叫了声,疼的直冒汗,“我爸是林正宏,林氏集团的董事长,你最好别动我,不然我一定送你去监狱!”   刀锋发出湛湛寒芒,林致远疼的满头是汗,恐惧地往后退,结结巴巴道:“你....你要干什么?”   被保镖打晕的苏漾就是这时醒来的。   她以前见过秦屿池,远远望着,总觉得秦屿池给人一种独属于另一个维度的压迫感,高高在上的不可一世。   但现在看来,他像是悬疑片里笑里藏刀的杀人犯,全身上下都散发着嗜血的戾气和野性。   他仍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和林致远此刻的狼狈不堪形成鲜明的对比。   秦屿池提起林致远的衣领,一拳又一拳落在他身上,在一声声的惨叫和明暗交错的光线里,散发着惊心动魄的心悸。   这一刻,苏漾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慕昭会对他死心塌地。   等她反应过来,秦屿池蹲在林致远身侧,手里握着把锋利的军刀,语气其实很平静:“你他妈是什么东西,你敢碰她。”   尖锐的刀锋在林致远手腕处来回比划,像是在挑哪里下手,秦屿池淡淡的道:“挑手筋而已,死不了人。”   话音落下,刀片划破皮肤,直接沾了血,换来更痛的惨叫。   秦屿池微微蹙起眉,握着刀柄,继续往下没入,包厢门却忽然被打开,迎面而来的是扑鼻的血腥味,慕昭怔怔地看着他手里握着的军刀,一时间愣在原地。   不过只有一瞬,她立刻跑了过去,抱住他的腰,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秦屿池....你....你别这样。”   他的身体微微一震。   女孩软的跟没骨头似的的身体贴着他后背,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全身都在颤抖,秦屿池喉结滚了滚,还没来得及开口,微颤的女声灌入他耳中。   “我害怕。”   -   夜色微凉,黑色世爵行使在车流中。   秦屿池把慕昭抱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大腿上,手指顺着她的长发,温柔地哄着:“别怕,我吓唬他的,我有分寸。”   四目相对,慕昭闭了闭眼,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   秦屿池心脏抽搐了下,无措地替她抹掉眼泪,声音放的更低更温柔:“别哭,我真是吓唬他的,没想怎么样他。”   “那你为什么要拿刀?”慕昭的声音一抽一抽的,想到刚才他拿着刀要挑林致远手筋就后怕,他是疯了吗?   “还有,你的刀是哪里拿的?”   “……”秦屿池见她还在掉眼泪,又心疼又心软,一下一下地亲掉她的眼泪,“随手从桌子上拿的。”   慕昭渐渐止住眼泪,眼底蒙着层潋滟的水雾。   秦屿池刚松了口气,就听她说:“你以后能不能不这样?”   秦屿池喉结滚了滚,嗓子酸涩的说不出话。   “我...我不想让你这样......”慕昭声音哽咽,“秦屿池,我没有爸爸了,我不能再没有你。”   “如果真的重伤他,你会进监狱的,那我一个人怎么办?”   慕昭不敢想象,如果秦屿池真的把刀刺进林致远的血管里,会发生什么后果。   林致远是林正宏独子,哪怕秦家再厉害,也没法把这件事完全压下去。   他被警察带走,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已经没有了爸爸,不能再没有秦屿池。   四目相对,不知道过了多久。   秦屿池声音低了下来:“好,我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   “是我的错,”秦屿池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是我没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   看到她衣衫不整地被人压在身下,满脸的恐慌失措,脑脑子只剩下一个想法——让欺负她的人下地狱。   从未这么想过让一个人彻底消失。   哪怕在无能为力的年纪被鞭子抽打,身体被打的皮开肉绽,他也没动过把罪魁祸首杀死的念头。   慕昭吸了吸鼻子,“秦屿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秦屿池喉结轻滑着,“嗯,我知道。”   “所以你要保护好自己,”慕昭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哽咽的快要说不出话,“别再做让我心疼的事。”   车窗外,北城的夜景不断倒退,秦屿池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进骨子里。   像是小石子掷入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心脏最柔软的位置被一股酸涩的液体包裹着,又甜又酸。   大概是没有过这种体验,所以秦屿池从未期待过被人心疼。   对慕昭也是这样,他从未想过在爱她这件事上得到什么。   他喜欢她。   所以看到她很满足。   看她笑也很满足。   为她付出很满足。   看着她依赖自己很满足。   至于她其他的反馈,他其实并不太在意,只要她能一直浅浅的喜欢他就好,能陪在他身边就好。   可听到她说,她心疼他,他的心脏还是跳了跳。   从未有过的新体验,被爱的人关心的感觉。   真好。   四目相对,慕昭看着他的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复杂炙热的情绪翻滚着,快要将慕昭溺毙,眼睫下意识颤了颤。   秦屿池笑了下,“好,我都听你的。”   因为你会心疼我。   所以我会保护好自己。   不让你心疼。   -   第二天上午,慕昭送苏漾去北城机场。   昨晚那件事被压了下去,林致远虽然受了伤,但构不成轻伤判定的标准,林家自然不敢得罪秦家,只能把气咽了下去。   更何况林致远有错在先,就算上法庭孰是孰非也不好判定。   慕昭受了点惊吓,除了挨了几巴掌基本没事,苏漾也没事,慕昭给她买的药膏也不涂。   机场人来人往,到处都是离别和重逢。   苏漾性格大大咧咧,这次却快哭断了气,“慕昭昭,你要记得想我,要照顾好自己,不高兴的事要和我说,别什么事都一个人憋在心里......”   “还有秦屿池——”   慕昭红着眼眶看她。   苏漾哭过觉得有些丢人,用力抹掉眼泪,“经过我火眼金睛的检验,觉得他还算个东西,可以托付终身。”   慕昭眨了眨眼。   “想了想,能让我们家慕昭昭喜欢这么多年的男生怎么可能不是好东西呢,”苏漾捏了捏她的脸蛋,噗嗤笑出声,“毕竟我们家慕昭昭这么聪明眼光还这么好。”   慕昭有几分意外,不知道为什么苏漾突然改变对秦屿池的看法。   “他很爱你,”苏漾认真地看着她,“值得你去爱他。”   慕昭动了动唇:“我知道。”   作者有话说:   给各位磕头ORZ,最近过年各种杂事堆在一起,我尽量保持日更,更新时间我也不确定,什么时候没人烦我什么时候开始码字(裸奔人的悲哀T^T)预计很快就要修罗场了,等忙过这阵会恢复正常更新的!!!真的!超大声! 第38章 38   ◎“我想成为昭昭的人,可以吗?”◎   来的时候是秦屿池送的她们。   等苏漾登机后, 慕昭从机场出来,沿着来时的路线去找秦屿池的车子。已经是三月份了,北城的气温升到零度以上,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 倚在车门上,修长的手指拨弄金属材质的打火机, 一下一下的, 盖子掀开又合上。   但是他手里没拿烟, 慕昭想了想, 这段时间他抽烟的频率确实比之前低了很多。   慕昭的眼睛弯起来,刚要朝他走去, 一个身材火辣的女生忽然出现在他跟前,仰着头不知道在和他说什么。   机场人来人往,他懒散地靠着车门, 漫不经心地看着女孩。慕昭手指一紧,对上秦屿池看过来的视线,他抬腿朝她走过来, 薄唇一张一合,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慕昭看到女生咬着唇瓣,转过身瞪了自己一眼。   慕昭:“……”   就这半分钟也能被人记恨上?   他到底和那个女孩说了什么?   这么想着,慕昭直接问了出来:“她为什么要瞪我?你和她说了什么啊?”   秦屿池挑了挑眉, 从胸腔闷出笑:“我说要是把微信给她, 我女朋友能杀了我。”   慕昭:“……这样哦。”   外面的风还是有点大, 秦屿池自然地牵着她的手, 把她领到停车场, “今天有课吗?”   慕昭摇摇头:“没有, 这一周都没课。”   “今天陪我?”他用的是疑问句, 但是陈述的语气。   慕昭点点头,低低地哦了声。   想到前几天承诺的请客,慕昭有些不好意思,“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啊?”   秦屿池帮她打开车门,“你是不是欠我不少次饭了啊?”   慕昭想了想,之前他帮自己复习欠一次,前几天送她回北城又是一次,一共就两次,哪有很多次。   不过这也不能都怪自己,两人每次一起吃饭,他就直接把账单付了。   想到这,慕昭抬头看他,语气严肃:“这次是我请你吃饭,你不能.......”顿了顿,她想到个合适的词,“越殂代疱。”   “……”   秦屿池笑出声:“行,不跟你抢。”   慕昭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说好的她请客,但付钱的时候慕昭才发现,她带的钱。   根!本!不!够!   在店员微笑地说出“一共是933元”时,慕昭僵硬地石化在座位上。   她的钱给秦屿池买大衣花的差不多了,包里只有三百现金。   慕昭尴尬的脸有些红,轻咳了声:“可以扫码吗?”   “当然,”店员拿出二维码,“您扫我就可以。”   然而,说完这句话,慕昭才想起来,昨晚在包厢,她的手机被林致远地保镖砸坏了。   ……   最后,还是秦屿池“越俎代庖”地付了款。   走出西餐厅,慕昭没从尴尬里缓过来,看他笑的肩膀颤抖,顿时恼羞成怒:“不许笑!”   秦屿池挑了挑眉:“好好好,昭昭不让笑我就不笑。”   “……”   慕昭瞪着他。   秦屿池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噗嗤——”   两人静静对视着,同时笑出声。   慕昭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光了,但还好是在他面前,并不觉得有太丢人。   可能是在他面前丢人的次数太多,已经免疫了。   慕昭被秦屿池牵着往停车场走,抬头看他,很认真地说:“我会把钱还给你的。”   “行,”秦屿池没拒绝,“那我现在是昭昭的债权人?”   慕昭想了想,点点头:“对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车旁,秦屿池没有打开车门,而是将她抵在车门上,低着头看她,“那债权人有什么权利吗?”   迫于身高劣势,慕昭只能看到他胸口的金属拉链,她刚想仰着头和他对视,秦屿池稍稍俯下身,漆黑的眼眸弯起来,静静地看着她笑。   四目相对,慕昭的心脏悸了下。   她听到自己颤着声音问:“你想要什么?”   指腹轻轻蹭着她的嘴角,秦屿池眸色暗了暗,喉结缓慢地滑动了下。他拖着尾音:“我想——把昭昭拐到我的床上。”   慕昭的后脊一僵,看着他凸出的喉结,莫名觉得有些口干。   秦屿池靠的更近了,鼻尖轻轻蹭着她的,比起直接贴上去,似有若无的触碰更惹人颤栗。   “我记得昭昭很喜欢摸我,”秦屿池丝毫不掩饰眼底欲念,喉咙滚动着,“尤其是腹肌,对吗?”   慕昭咽了咽口水,不知道是他的眼睛太有蛊惑性,还是这句话说的是事实,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秦屿池丝毫不意外地笑出声:“小色狼。”   “……”   秦屿池气息有些紊乱,额头抵着她的,“跟我回家,这次让你摸个够,”他声音压的更低,“好不好?”   不知道是不是被秦屿池传染的,慕昭的呼吸也开始有些乱,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心脏跳的越来越快,红晕从脸颊蔓延至耳根后。   停车坪的风凉沁宜人,但慕昭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躁热,被他这副“咄咄逼人”的语气搞得快要哭了。   小姑娘脸红的要命,漆黑的眸子里蒙着层潋滟的水雾,嗔怒又可怜地瞪着他,秦屿池更过分地“逼问”她:“我想成为昭昭的人,可以吗?”   他掌心滚烫,带着茧的指腹磨着她后颈的软肉,像是带着电流般激起层层颤栗,慕昭下意识缩起肩膀。   安静几秒,慕昭听到自己咽了咽口水,极小声地嗯了下。   -   直到坐上车,慕昭才意识到自己又一次被男色蛊惑。   每次他用那双眼睛看自己,她一定抵挡不住他的诱惑!   颜控真是致命的缺点!   车内非常安静,车载音乐都没放,慕昭不自在地别过脸,看了半天的街景,终于忍不住朝驾驶座看了过去。   恰好对上秦屿池看过来的眼睛。   “……”   秦屿池舔了舔唇,语气似是带着安抚,“别急,先忍忍。”   慕昭:“……?”   “等到了家,”秦屿池勾着唇,“昭昭想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   “我绝对毫无怨言。”   “……”   这人怎么这么。   不!要!脸!!!   慕昭选择不理他,她别过头,继续看街景。   只留给他一个高贵冷艳的侧脸。   借着等红绿灯的时间,秦屿池漫不经心地看向副驾驶。   小姑娘指甲抠着手指的肉,是她紧张时习惯的小动作,耳尖红的能滴血,但面上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秦屿池收回视线,唇角的弧度更深。   车子停在南丹邸小区楼下的超市,慕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秦屿池没直接解释,直接把她领到货物架。   慕昭:“………………”   他为什么要带自己来买避孕套啊!   他难道没法独立完成这项小额买卖吗?!   偏偏秦屿池不直接拿了就走,反倒非常认真耐心地看后面的说明概要,看的慕昭面红耳赤。   但他态度非常坦荡,反而有几分正气凛然,这让慕昭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思想太龌龊。   秦屿池最后挑了两盒,“贴心”地给她介绍这两款的特点和各自的优劣势,最后附在她耳边低声问:“昭昭喜欢哪款?”   慕昭努力维持的神态自若就这么被戳破了。   她一直知道他骨子里有流氓属性。   但也没想过,他居然能这么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他是怎么端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耐心询问自己“是要超薄款还是螺旋款?”的?   慕昭觉得自己的脸红的快要爆炸,她低着头不去看他,恼羞成怒地凶他:“你别问了!”   被她凶秦屿池也不生气,神情多了几分了然,“不选的话,就是都喜欢的意思?”   “………”   他语气多了几分纵容:“行,那就都买。”   -   这一路慕昭都没理他。   他怎么能这么坏,自己又不是他那种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的厚脸皮,她脸皮很薄的!   在车上光想他的罪行,慕昭没顾着想别的,直到进了公寓,随着“砰”的关门声,紧张感延迟般袭来,慕昭心脏砰砰乱跳。   她换上上次两人去商场买的天蓝色女款拖鞋,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走到沙发上坐下,脊背挺得笔直的像是小学生。   秦屿池看着没有任何异常,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温水,“先喝点水,润润嗓子。”   慕昭接过水杯,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彼时的她完全没联想到——润润嗓子是什么意思。   她喝了小半杯,把杯子重新递给秦屿池。   “喝好了?”   慕昭点点头:“嗯。”   伴随着这声回应,他的身体压过来,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   现在差不多下午四点多,客厅没开灯,阳台的窗帘也都拉的严严实实,唯有厨房的灯光投射进来,光线昏暗的暧昧。   他的吻一如既往的强势,仿佛刚才闲适淡然的那人不是他,滚烫的气息喂进她嘴里,烫的慕昭身体又颤抖起来。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   前几天在南浔的时候,秦屿池把她带进他高中时住的公寓,两人也吻过很久。他非说慕昭的吻技差,亲不了多久就会断气,然后就要捶打他,捶的他好疼。   慕昭很无辜,她的力道哪能到他口中的“好疼”,分明是他想找个借口光明正大的耍流氓。   那段时间,他教她换气,教她怎么回吻,教她怎么接吻看起来唯美得像偶像剧。   但他也是新手,能教她的知识并不多,慕昭一天就学会了。   也有可能是那天他教了她足足七个小时。   后来,为了扩大两人的理论储备,他不知道从哪儿搜刮的教学片,他抱着她,她抱着笔记本,看一个学一个。   在他的陪练下,如今慕昭也熟练掌握好几种接吻技巧。   慕昭勾着他的脖子,力道渐渐加重,听着他粗重的喘息声,他轻轻含着她的唇瓣,低沉的嗓音性感磁性:“昭昭紧张吗?”   慕昭也在大口地喘着粗气,嘴硬地摇头:“我没有。”   秦屿池嫌这个姿势不舒服,把她抱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说话时,他的呼吸全都喷洒在她耳朵上,“不紧张的话,为什么肩膀都在抖呢?”   慕昭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   不知道是对将要发生事情的不安,还是仅仅因为秦屿池。   他总是能让她以各种原因心跳加速。   说抵触当然算不上,因为从两人在一起那天开始,她当然想象过会有这一天。   而且来的路上,已经做过很多次心理建设。   怎么会紧张的像小学生去老师办公室挨批呢?   秦屿池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的耳根,慕昭受不了了,颤着声音说:“我...我怕你弄疼我。”   湿濡的薄唇向下,吻住她后颈那块软肉,他的吻轻的像羽毛,但扣着她手的动作格外霸道,不允许她有半分逃离的可能。   “不怕,我轻一点。”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解释一下前两天失联,事情是这样,在所有人阳康的时候,我开始发低烧了……不过应该不是阳,大年三十难受一整天,今天早上挂了盐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能是这几天过年吃各种乱七八糟东西的原因T^T今年的家庭聚会应该差不多了,我终于恢复自由身了!可以闭关码字了!之后会保持日更的!努力加更!宝贝们注意身体,大年三十看着一桌子菜我却只能喝米粥真的很痛苦呜呜呜感谢在2023-01-19 00:15:18~2023-01-22 20:2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39章 39   ◎“不准你说话......”◎   如秦屿池所说的那样, 他的动作非常轻。从她的后颈开始向下亲,密密麻麻的吻落在皮肤上,被吻过的地方又酥又麻又痒, 慕昭的大脑早已一片空白。   昏暗安静的客厅, 被细细浅浅的水啧声渲染的湿润暧昧。   阳台外却是另一幅景象。这几天天气一直阴沉沉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预兆, 闪电骤然照亮黑沉的天色, 冷风卷着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入春的第一场雨, 终于下了。   但慕昭的耳边只剩下秦屿池的吞咽声和呼吸声, 她还坐在他的大腿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不再掩饰的欲念。   心跳跳的更快, 慕昭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能像以往很多事情那样,由他主导这场她甘愿坠落的情.欲。   所有的感官都由他主导, 随着他的呼吸沉浮。   这个姿势,慕昭看不到他的脸,心里更害怕。她颤着指尖攥着他的衣摆, 声音含着哭腔:“秦屿池...我想看着你......”   话音落下,秦屿池的动作顿住,他像是抱小孩把她抱起来,将她调换成面对面的姿势, 让她双腿缠着他的腰, 将她抱进他的卧室里。   这张床慕昭上次睡过, 她直觉是秦屿池平时睡的, 但又想会不会是客房, 因为几乎不会有人会直接让客人睡自己的房间。   这么想着, 她直接问了出来:“你平时睡这张床吗?”   秦屿池将她放到柔软的床上, 双手撑在她上方,形成极强的压迫感,他低哑地嗯了声:“想在我的床上,成为昭昭的人。”   他的声音又低又哑,嘴里还一直说着这种话,慕昭羞的快要哭出来,“你别说话......”   闻言,秦屿池止住动作,低眸看着她。   不同于光线昏暗的客厅,卧室里的灯被他全都摁亮,将彼此脸上的情绪照的一清二楚。   秦屿池静静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带着赤果果的欲念,比起以往数次更具有侵略性,不再克制想要她的欲望。   “为什么不能说话?”秦屿池指尖移到她衣摆处,打了个圈后慢慢往上勾,表情带着点疑惑,“是因为说话会影响进度?”   慕昭的脸涨的通红,“不是......”   “那是到底是因为什么?”秦屿池像是刨根问底的好学生。   “……”   慕昭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流氓沟通,只能转移话题,双手抵在他的胸膛,很硬很烫,她颤着声音:“秦屿池,关灯......”   “刚刚不是还说要看着我?”秦屿池的表情更疑惑,“关灯还怎么看?”   “……”   他一点都不听话,让他闭嘴不闭,让他关灯也不关,慕昭气的眼眶都红了,楚楚可怜的模样更惹人蹂.躏。   秦屿池闭了闭眼,压住不管不顾的念头,低声哄着:“昭昭不生气,给你摸你喜欢的腹肌。”   说着,他带着她的手,将他的衣服往上推,掌心触碰着他坚硬分明地腹肌,像是在完成他刚才的承诺。   “还喜欢摸这儿。”   他带着她的手继续向上,慕昭想收回手,却被他强势地控制的根本没法动弹,只能任由他带着她乱摸。   “还有这里。”   “……”   将他快摸了个遍儿,慕昭眼尾红红的,气的想咬他。   偏偏秦屿池还非要问:“还生气吗?”   慕昭:“……”   更气了!   像是终于感知到她在生气,而且气的不轻,秦屿池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声音低哑的模糊:“真的生气了?”   比起故意逗她时的痞劲儿,慕昭更受不了低低哄慰的语气,她轻轻摇头:“没有,就是很羞耻,你能不能别总说那种话。”   秦屿池低下头,亲着她的嘴唇,模糊地问:“不喜欢?”   慕昭眼睫颤了颤:“……嗯。”   他像是不相信,又问一遍:“真的不喜欢?”   “……”   “不应该啊,”秦屿池语气温柔,话里却带着刻意想把她惹哭的恶劣,“我以为你喜欢的,反应比刚才强烈很多呢。”   慕昭真的快哭了,“你别欺负我了。”   秦屿池又亲了下,“这才哪到哪儿,也能算欺负?”   “……”   和地理课本上描写的一样,春雨不如夏雨那般猛烈,淅淅沥沥的柔和细密,飘落在屋檐上,落下一排水滴,像美丽的珠帘。   不知道从哪儿拿的领带,意识朦胧时,她的手腕被他绑住,绑的不紧不会弄疼她,但慕昭也没法凭着自己的本事挣扎开。   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未知带来的恐惧让她直接哭了出来,秦屿池已经吻到她平坦的小腹,但听到哭声还是抬头安抚着她,低低地哄着:“别怕,这个不疼。”   他没骗她,一点儿也不疼,但慕昭的眼泪流个不停,卧室里只剩下她低低的啜泣声,完全没法凭借意志力控制住,全身的神经都在蜷缩和紧绷之间来回切换。   结束后,秦屿池给她解开领带,低头想要碰她的唇,却被慕昭蹙着眉躲开。   秦屿池舔了舔唇:“你自己的味道还嫌弃?”   “……”慕昭的神经没缓过来,像只慵懒的猫埋在他怀里,还在一抽一抽的抽噎着。   “昭昭,喜欢吗?”他真的很注重“用户反馈”。   慕昭不给评价,他就不停地问,非得逼她说点什么才罢休。最后慕昭实在嫌他太烦,只好扣住他的脖子,主动堵住他的唇。   秦屿池怔了下,喉间发出闷闷的笑意:“昭昭是在提醒我,耽误的时间太久,该进入正题了吗?”   “……”   慕昭受不了他了,妥协地嗯了声:“我...我想要你。”   “想要谁?”他粗重的喘气声全都落在她耳中。   慕昭眼睫眨个不停,“...秦...秦屿池。”   天色从暗沉到彻底黑透,黑夜漫长的像是看不见尽头。   在慕昭的再三威胁下,秦屿池终于把灯给关了,紧跟着慕昭听到撕塑料包装的声音,心尖又跟着颤了颤。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同时将隐在白日面具下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占有欲和征服欲交织,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们只属于彼此。   慕昭紧紧地咬着唇,克制着不让呜咽声泄出来。   秦屿池揉了揉她的唇,把手指放进她嘴里,哄道:“宝贝,别咬自己。”   慕昭毫不犹豫地咬住他的手指。   然后,他附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荤话,直白放浪的不行。   慕昭伸手去捂他的嘴,声音含着哭腔:“不准你说话....”   “……”   秦屿池这次终于消停了。   后面的没再说话,全都是靠做的。   雨滴肆意地拍打玻璃窗,比刚才更大,仿佛整个世界都要为这场春雨倾倒。慕昭想说点话,但开口的那刻才知道声音哑成什么样,顿时明白他刚才那句润润嗓子是什么意思。   “说的什么?”秦屿池注意到她薄唇动了动,停下动作问。   慕昭快要崩溃,紧紧地搂着他的腰,不好意思重复。   他严谨地贯彻给她的承诺,动作放的很轻,一下一下的非常折磨人,慕昭怀疑他就是故意的,就是想用这种招数逼着自己求他才行。   秦屿池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带着蛊惑,“说出来,我听不懂唇语。”   “……”   她不说话他就不动,像是专注在等着她的回话。   慕昭快被折磨疯了,声音低的像是错觉:“重...重一点。”   话音落下,秦屿池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他身上。   “这里重点?”他试探着,然后目光紧盯着她的脸,似乎能通过她的表情判断位置,摇了摇头,“看来不是,那是这里?”   “……”   “也不是?”   慕昭仍是不吭声。   尝试了几个位置,终于在她脸上捕捉到明显的愉悦和痛苦,秦屿池拉长语调,嗓音恶劣的不行。   “看来是这儿。”   作者有话说:   《关于我不停地说S话被媳妇儿禁言这件事》   球球宝贝们的评论和营养液~ 第40章 40   ◎“等到法定年龄,我们结婚。”◎   窗外的雨势渐渐变小, 恢复成最初的绵绵细雨,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下来,还能听见卧室里空调主机的声响。   慕昭浑身都是黏腻的湿汗, 脑袋埋在他怀里, 累的眼皮都不想抬,哑着嗓音说:“你帮我洗澡吧。”   “……”秦屿池睨着她。   慕昭理直气壮地解释:“是你让我出这么多汗的, 所以你应该给我洗澡。”   “……”   秦屿池捏了捏她的鼻子, “你怎么这么娇气, 啊?”   说完, 他掀开被子抱她下床,慕昭乖乖靠在他怀里, 闷闷地回他的话:“是你的问题,我在别人面前都不娇气,所以你要反思反思自己。”   “……”秦屿池笑了下, “行,那我就受着呗,娇气包。”   慕昭嘟囔了两句, 秦屿池没听清,但也知道她是在骂自己,凑到她耳边,皮笑肉不笑地问:“骂我什么呢?”   “……”   耳朵还挺好使的。   慕昭摇了摇头, “我没有。”   “不应该啊, ”秦屿池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刚才不论你要我快点还是重点, 我哪句没听你的?”   慕昭原本没了和他拌嘴的力气, 但听到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反驳道:“那我叫你停下, 你为什么不听?!”   安静几秒, 秦屿池面不改色地说:“我没听见。”   “……”   慕昭放弃了和他继续掰头的想法,手臂搂住他脖子,小声地发号施令:“去洗澡。”   小姑娘眼尾红红的,睫毛沾着泪水,仿佛受委屈的小可怜,只能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由秦屿池给她洗澡擦身体。   氤氲着热气的白雾弥漫整间浴室,秦屿池单手打开了花洒,替她简单地冲了冲,又拿了条干净的浴巾把她擦干净,慕昭被伺候的很舒服,口中不自觉溢出哼唧声。   “宝贝,睁开眼。”秦屿池哑透了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慕昭被他抱到镜子前,不明所以地抬头:“怎么了?”   镜子上蒙着层水雾,水雾凝成水滴往下坠,落到大理石上,发出滴答的水滴声,漾起极其细微的水波。   镜面倒映两个模糊的身影,交叠在一起,看起来亲密无间。慕昭突的想到刚才落地窗那幕,本以为经过这几个小时,不会再随随便便脸红,可他总是能一次又一次勾起她的羞耻心。   慕昭下意识别过脸。   秦屿池轻轻扣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向镜面的方向。   慕昭挣扎不过,但不想顺从他,于是闭上眼睛。   又过了半分钟,慕昭不得不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秦屿池,眼睛漆黑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眼尾因着情动染上红。   似是勾引,又似诱惑。   慕昭又羞又恼:“秦屿池!你不要脸!”   秦屿池哑着声音:“嗯,不要脸,只要你。”   慕昭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从浴室里出来的,只知道她只要一闭上眼,秦屿池就会用各种办法逼她睁开眼看他,还记得浴室的灯又亮又晃,晃的她头都晕了。   过了好久,慕昭终于被他抱着从浴室里出来。   主卧的床单太脏,秦屿池把她抱到次卧,这个公寓只有他一个人睡,无论是主卧次卧还是客房,除了他睡过,只剩她了。   慕昭浑身酸的不行,碰到床就想睡觉,一点儿都不想理他。秦屿池倒是没继续闹她,替她擦干净身体,又给她擦头发,晾到半干时用吹风机吹干。   一切收拾妥当,慕昭终于可以倒头就睡,迷迷糊糊时,腰下被垫了个枕头,困意瞬间消散,慕昭下意识合拢双腿,怒的想踢他一脚,“你!又!干!嘛!啊!”   他哪来的这么多的精力?   她真的快要不行了,这比军训时绕着操场跑十圈还要劳累。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操劳了。   “我看看。”秦屿池掀起随手给她穿的他的衬衫。   慕昭倔着,她才不信他的鬼话。   “真的只是看看。”秦屿池语气很正直地说。   慕昭慢慢松开紧攥着的手。   见她没有那么紧张,秦屿池动作很轻地碰了下,“肿了。”   “……”   “是我弄肿的,”他用慕昭一贯的思维逻辑说事,“所以我要负责,我来涂药。”   “……”   慕昭难耐地忍着他温柔的触碰,好在秦屿池这次说话算数,只是涂药而已。擦完之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把她抱进怀里,轻声哄着:“睡吧。”   这个天气,慕昭一个人睡觉需要很久才能捂暖被窝,此刻被他抱着浑身都暖暖的,很快便陷入沉睡。   秦屿池比她累的多,却没有困意,睁眼看了她不知道多久。生怕这一切都是假的,是他无数次臆想出来的梦。   他在想和她的相遇的每一幕,她的梦境里也全是他。   只是这场梦并不温馨甜蜜,慕昭梦到了秦屿池,他身侧站着一个端庄优雅的女子,慕昭看不清女人的脸,但她清楚的知道这个人不是她。   慕昭揉了揉眼睛,想努力看清她是谁,可怎么也没法看清。画面忽地转变,秦屿池牵起女人的手,唇上携着浅浅的笑,无端让人觉得温柔。   “爸爸,有个阿姨一直在看你。”清脆的孩童声响起。   慕昭身体募地僵住,对上秦屿池看过来的视线。   和他看陌生人地眼神一样,平静无澜,没有任何情绪。   仿佛他不认识她,和她没有过任何曾经。   梦境本就是破碎无厘头的,画面又转向他看向黄佳桦、薛子琪的眼神,就是刚才梦里看她那样,一样的平静冷漠。   慕昭的心脏募地窒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这场梦境的主人公,秦屿池冲她点了点头,然后牵着女人和小女孩的手离开。   夕阳最后一抹光线照着一家三口的背影,走的越来越远。   慕昭呆滞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愣愣地看着他离她越来越远。   “秦屿池......”她喃喃地喊他的名字。   “昭昭,昭昭。”秦屿池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他刚睡着没多久,就听到她口中喃着低语,低低地啜泣着,睁开眼就见她泪流满面,心脏不由自主地瑟缩起来。   慕昭猛地从梦中惊醒,情绪还没缓过来。   她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梦是相反的?还是未来的预兆?   “做噩梦了?”秦屿池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   慕昭闷闷地嗯了声。   “梦到什么了?”秦屿池轻轻地给她擦眼泪。   慕昭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不知道是梦里他的眼神太冷漠还是其他缘故,她下意识地想从他怀里退出来。   秦屿池更紧地搂住她,“我?”   慕昭埋在他怀里,用他的衣服擦了擦眼泪,“我梦到你和别的女生走在一起,你们还有个可爱的女儿,她喊你爸爸,那个女生肯定是你的妻子。”   “而你看我的眼神特别冷漠,就像不认识我一样......”   秦屿池又心疼又觉得好笑:“你们法学院不学马克思吗?”   “学的。”   “马克思没告诉过你,梦境是假的吗?”   慕昭知道梦都是假的,但就是不高兴,因为梦里的冷漠无情的秦屿池,直接牵连现实里搂着她给她擦眼泪的秦屿池,又联想到他刚才的恶劣行径,别过脸不想看他。   秦屿池轻哼了声:“你怎么还搞连作那套?”   慕昭回过头,看着他的眼睛。   “还剩一年多。”秦屿池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缠着她的发丝,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的脸颊。   慕昭不明所以:“什么?”   秦屿池专注地看着她,“等到法定年龄,我们结婚。”   作者有话说:   晚安宝贝们~ 第41章 41   ◎“不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话像是一声闷雷, 炸的慕昭脑子都懵了。   结婚?   她从未想过结婚的事。   一方面是她年纪太小,甚至连法定婚龄都没到,自然不会提前这么久想到结婚。   另一方面......就算平日里再清澈简单, 她也知道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   秦屿池对她非常好, 但从未在她面前提到他的家庭,当然, 她也很少会说她家里的事。   毕竟他们俩才交往不到三个月, 话题没有聊的这么深。   而且...世事难料, 谁能说得准会有什么变化呢,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预想的轨道进行,就像爸爸的意外去世, 妈妈的婚内出轨,全都出乎她的预料。   在还没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秦屿池就考虑好和她的未来。   各种可能的未来, 从现在持续到死亡。   原本想的是,处理好所有的不堪,再把他的所有送给她。   但她等不及, 他也不想再等,为了她和他想要的,妥协放弃都是心甘情愿的。   很值。   但慕昭说到底没接触过这么多,考虑感情没有秦屿池长远, 有些念头或许在情到深处时一闪而过, 可没有来得及细思。   或者下意识不想细思。   因为明明白白掰开来看, 得到结论很有可能是不想看到的。   可他现在明明白白的说要娶她, 慕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她很清楚, 她愿意一直和秦屿池在一起。   贪恋他的爱, 贪恋他给她的温暖。   哪怕知道圆满结局的希望渺茫, 也不愿放弃短暂的欢愉。   缓了好久,慕昭蜷缩的手指动了动,“你这是求婚吗?”   秦屿池愣了下,随即笑道:“嗯,想要昭昭嫁给我。”   “我们可以结婚吗?”慕昭盯着他的眼睛。   “当然,”秦屿池回答的毫不犹豫,语气坚定认真,“只和你结婚。”   原本没觉得有多紧张他的答案,但听到他脱口而出的回答,慕昭的神经募地松懈下来。   像是闲聊般的,慕昭靠在他怀里,“可是像你这个年纪的男生不应该都会向往自由吗?婚姻是自由的枷锁,是义务和责任的代名词。”   秦屿池笑着亲她:“想被昭昭绑住,让你对我负责。”   他语气很平静,慕昭一时分辨不出来,他是随口接她的话,还是深思熟虑,可心脏仍是猛地跳了下,被他握在掌心里把玩的手指蜷缩起来。   不羁的浪子甘愿放弃自由,被婚姻绑上责任的枷锁。   又安静许久,久到秦屿池以为她睡着了,低头看她时,恰好看到她抬头。   慕昭用手指戳着他,“你要下跪求婚才行,要有漂亮的玫瑰花和钻戒,不然我就不绑住你。”   秦屿池看着她眼里璨若星河,唇角勾起笑:“好,明天就去买钻戒和玫瑰花。”   “……”   也不必这么着急。   慕昭鼓了鼓腮帮,“明年再说吧,我现在要专注学业。”   “……”秦屿池去挠她的腰窝,“我还比不上那些法条?”   慕昭被他闹的笑的不行,蹭着蹭着差点又要出事,慕昭赶紧叫停休战,“放过我吧。”   “我和法条,谁更重要?”秦屿池逼问。   慕昭连忙服软:“你你你,你最重要。”   被他这么一闹,慕昭再没了困意,闭眼好一会儿都没睡着,又想到刚才的梦,莫名的真实,连着梦里的感觉都穿越时空般袭来撞击她的心脏。   慕昭晃了晃他的胳膊,“如果我们分手了,你会怎么办?”   “我们不会分手。”秦屿池捏了捏她的脸蛋。   “我是说如果,一种假设。”   秦屿池睨着她,“没有这种假设。”   “……”   慕昭不满地瞪着他。   她咬牙:“如果你变心了,对我不好,我会和你分手的。”   秦屿池淡淡的道:“我不会变心。”   他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无聊的闲事,没有表决心的意思,但听起来信任度莫名的高。   “那我变心了呢?”慕昭想也没想地脱口而问。   话音落下,秦屿池的眼神瞬间沉下来。   “……”   慕昭不停地往后退,“我就是说说而已,没有要变心.....”   话没说完,唇就被他堵住。   不知道亲了多久,秦屿池胸口的那股郁气才消了,抬手捏了把她的腰窝,语气恶狠狠的,“我发现你说话还挺气人的。”   慕昭:“……”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她只要一提秦屿池就亲她,似乎特别不喜欢听到“分手”之类的话。   闹了半天,最后两人相拥而眠。   入睡前,慕昭脑海里不由自主想到刚才的话题。   她想,如果真的到了分手的那天,她应该会很潇洒地离开,哪怕有再多的不舍和留恋,也不会让一段需要靠她卑微姿态维系的感情占据她生命的主导。   只是真到了那天,她才发现,她远没有想的那么洒脱。   -   可能是那场梦的后遗症,这几天慕昭时不时地想起秦屿池和别的女生牵手的画面,然后就不想理他,任性的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   秦屿池却觉得她生闷气的表情很有意思,抱着她亲了又亲,闷气被他惹成怒气,最后在笑声里消散。   事实证明,那晚的梦是无稽之谈。   秦屿池对她越来越好,两人都不是激情似火的性子,但时不时就要拌嘴胡闹,每次慕昭被他怼的没话说,气的咬他时他才会边亲边哄她。   看她炸毛好像很得意似的。   丝丝缕缕的甜蜜融在点滴的日常中,积累的越来越深,浅浅的喜欢自然而然加深,变成了非他不可的深爱。   首大法学院大三上学期,几乎都要出国交换,慕昭选的是慕尼黑大学,大二下学期需要把德福考了,闲暇时间就在学德语,经常抱着本德语词典问他。   秦屿池以收学费为名,合理合法地耍流氓,搞得慕昭很多次半途而废,最后气的立下规矩,在她学习的时候,他要老实地待在外面,不准影响她的进度。   然后秦屿池开始说她是专.制的暴君。   慕昭开始反思,这段时间的小脾气被他惯的越来越大,不过她采用源头责任制,是他造成的结果所以他需要负责。   秦屿池没有上诉,服从慕法官的判决。   期末考试结束后,慕昭暑假没回南浔,和大多数同学一样,留在北城找了个律所实习。   秦屿池也要工作,公司和律所写字楼在一个商业圈。   每天他上班的时候,顺路把她带到写字楼下,下班的时候接她回去,颇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大二开学后,学业更紧张,慕昭把时间投入到了专业课里。平安夜那天,秦屿池说他的发小从美国回来,正好和她一样是学法律的,想介绍给她认识,但慕昭那天有课,结束要晚上七点,便说等下课之后再去找他。   秦屿池那天也忙,便叫放假回来的秦书瑶开车去接她过来。   “去年就见你穿这件,今年还穿,”一进包厢,江澈看了秦屿池身上的黑色大衣一眼,嗤笑出声,“你现在穷到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了?”   秦屿池连眼皮都没掀,淡淡地表示:“我老婆给我买的。”   语气颇有几分小学生之间的炫耀和攀比。   江澈眼皮抽了抽:“……”   他看向见怪不怪的陆淮之,“他平时就这么骚?”   陆淮之扯唇:“估计是看你回来了,今天还收敛了呢。”   “……”江澈看不惯他这样,也不想吃狗粮,开始给秦屿池灌酒,他今天心情还不错,倒是喝了不少酒,眼尾被染上几分酒意晕染的红。   江澈放下酒杯,扶了扶镜框,漫不经心地问:“你们家老头子怎么说的?”   秦屿池倚靠在沙发上,光线将他的侧脸照的半明半暗,连敷衍地回也不回。   江澈哼了声,看热闹不嫌事大,“我听你妹说,你妈最近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疯呢。”   秦屿池眯起眼,漆黑的眸子里蓄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喉结上下滚了滚,刚要开口,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是秦书瑶的电话,他直接点了接通。   “哥,我和昭昭姐到了,包厢号码是.......”多少?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屿池直接打断:“在哪儿?我去接。”   秦书瑶:“……”   双标的有些严重了哦。   她平时打电话他看心情接,更不可能会有专门出来接自己的事情发生。   “在酒吧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秦书瑶撇了撇嘴,跟慕昭吐槽:“嫂子,我哥真的太双标了,你一定要和他多说说,要对他的亲妹妹好一点!”   慕昭笑着点头:“好。”   下车后,两人边走边聊。   秦书瑶在慕昭面前败坏她哥的名声,“嫂子我跟你说,我哥他脾气平时臭的很,也就在你面前装的跟小甜心似的!”   “我可是他的亲妹妹,但他一学期都不会给我打一个电话,除非有事用的到我,嫂子你必须要好好管管他.......”   秦书瑶正吐槽着,耳边忽然响起跑车剧烈的引擎声,慕昭有些意外,这个时间点这个路段,怎么会有车开的这么快呢?   不怕出车祸吗?   慕昭下意识看过去,刺眼的白光射过来,本能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连颜色都没看清的跑车朝她的方向冲过来,慕昭心口猛地跳了跳。   秦书瑶喊道:“小心!”   近在咫尺的距离,手腕忽然被人拉住,鼻翼闻到熟悉的薄荷烟草味,身体撞进秦屿池的怀里,慕昭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那辆离她真的很近,近的像是冲着她来的,可这会儿消失的无影无踪,慕昭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秦屿池检查完她的身体,确保完好无损后,双臂紧紧地搂着她的腰,下颚线绷的很紧,连力道仿佛都控制不住,勒的慕昭胸口好疼。   她委屈地解释:“这次真的不怪我,我有好好看路的。”   秦屿池没吭声,薄唇轻轻吻着她的头顶,情绪比起那天她在包厢里被林致远猥亵还要失控。   慕昭心脏发软,“我真的没事,估计就是谁喝醉了,才开车这么不小心的。”   冬季的风又干又冷,但慕昭全然感觉不到,被他紧紧抱着,听着他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不怕,我会保护好你的。”   慕昭觉得他有些大惊小怪,但见他这副模样,心疼的摸着他的头安抚他,完全没注意到旁观者秦书瑶的脸色在看清车内驾驶座人影的那刻变的煞白。   除了秦屿池本人,没人比她更清楚,她哥现在有多害怕。   时间仿佛回到十五年前的夜晚,年仅五岁的秦屿池眼睁睁地看着边牧犬被烈火活活烧死,大火映在他眸底,撕叫声和哀嚎声此起彼伏。   他喜欢的一切,都要被残忍地摧毁。   而始作俑者是个疯子,甚至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   所有的一切,都埋葬在嗜血的火海里。   再也无法回来。   作者有话说:   来啦!晚安~ 第42章 42   ◎秦屿池平静地说:“分手吧。”◎   不知道抱了多久, 秦屿池才松开她。   周围人来人往,不少人都盯着他们俩看。   慕昭小声提醒:“你先松开,有人在看我们。”   秦屿池抱得更紧, “让他们看。”   慕昭无奈又心软, 反手也将他抱得更紧。   因为这场慕昭看来只能算得上小插曲的意外,秦屿池强硬地要带她回家, 聚会也没能去成, 两人直接回到公寓。   慕昭觉得他有些奇怪, 到家后寸步不离地守着她, 刚才的意外事件对他的影响真的很大,他看起来非常害怕。   秦屿池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 特别是在她面前,很少流露负面情绪,能让她感知到他的害怕, 更是头一次。   全程他始终淡着表情,直到洗完澡上床睡觉,慕昭拽了拽他的袖子, “你不睡觉吗?”   秦屿池动作一顿,低眸看她:“你先睡。”   “可是我今晚想你陪我一起睡。”慕昭轻声说。   秦屿池眼眸暗了暗,卧室里本就只开着床头的台灯,光线是昏暗的冷色调, 衬的他的眼神愈发阴沉淡漠。   慕昭手指收紧, 一瞬不瞬盯着他, 他薄唇微动, 扯了扯唇, 轻笑出声:“好。”   “啪嗒——”   台灯被他随手关上, 卧室里最后一抹光线消失。   今晚的秦屿池一反常态, 要的依旧凶,但不像之前一样嘴里不停地说着挑逗她的话,全程都很安静。   耳边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意识迷离间,慕昭紧紧地搂着他的腰,像他搂着她那般紧,喃喃地道:“秦屿池...你别怕...我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是我的错,”秦屿池动作放的更温柔,“今晚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慕昭不明白他为什么说是他的错,意外时有发生,谁也没法预料和阻止,他没必要把所有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她还想劝说点什么,可秦屿池又一次堵住她的嘴,慕昭很快沉浸在他给的欢愉里,忘记突发的意外和他身上的不安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   慕昭累的睡着了,秦屿池抱她去洗干净,将她放回被子里,借着微弱的光,看着她白皙的脸蛋。   “宝贝,对不起。”   他的嗓音轻的像是错觉。   是他的错,因为一己私欲,把她拉入秦家这个漩涡。   今晚的事只是开始,她从小活在象牙塔里,以前没接触过任何黑暗的事情和人心,以后也不能因为他要去面对肮脏的现实。   秦屿池看着她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吊坠是他之前送给她的那枚银色素戒,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她就把他的戒指戴在脖子上,一次都没摘下来过。   少女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蛋白皙干净,睫毛上挂着不知道是泪珠还是水珠,像是易碎的精致瓷器,一触即碎,这让秦屿池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那年他满身狼狈地走在雨夜里,像是丧家之犬,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如孤魂野鬼般,小姑娘见到他吓了一大跳,她那时候太矮,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他裸露的胳膊上布满烟头烫伤和被打伤的红痕。   斑驳交错的伤痕看着就骇人,慕昭捂着嘴,差点哭了出来。   秦屿池嘲讽地扯了扯唇,抬腿就要从她身边绕过,沾着血迹的衣服被人拽住,身后响起很轻却很固执的声音:“哥哥,下雨天要打伞。”   黑色短发湿漉漉的垂在额前,加上天色阴沉黯淡,迫于身高劣势,小姑娘看不清他的脸,但从秦屿池的角度,将她看的清清楚楚。   她穿着白色连衣裙,雪白的裙摆和鞋子沾上了泥泞的水渍,但她却毫不在意,垫着脚尖,细白的手臂撑着伞,想要给他打。   小姑娘的双眸漆黑,里面没有任何杂质,光看眼睛就知道她从小活的有多清澈简单,让人极想摧毁这份雪白的纯洁。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遇到过一些不好的事,可心底的那份纯真仿佛永远不会消失,还是跟孩童般幼稚单纯,就算最开始产生过摧毁的恶劣心思,可望着那双眼睛,怎么能忍心呢?   现在更是,他只想为她守护住这抹纯真,也是他生命里最后的亮色。   -   “我听你妹说,你把你妈的花房给烧了?”   深夜,陆淮之接到秦书瑶的电话,立刻起床来“双子座”找秦屿池。   想到秦书瑶发过来的照片,熊熊烈火把花房烧的片甲不留,只剩下灰烬和残骸。   陆淮之震惊的睡意全无,谁都知道秦夫人多宝贝那个花房,里面的花都是她亲自养的,跟命根子似的。   这次被秦屿池一把火给烧了,也不知道气的得发什么疯。   陆淮之本来奇怪的很,到底秦夫人是做了什么事儿,触到秦屿池的逆鳞,不管不顾地连她的命根子都动。   得知真相后,他瞬间了然。   也是,除了慕昭,还有什么能惹得他发这么大的火。   见他半天不搭腔,陆淮之偏头去看他。   忽明忽暗的光线里,他的侧脸隐在青白的烟雾中,落下一片泠泠的暗色,神色晦暗不明。   陆淮之叹了口气,不知道秦屿池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会有那样的父母。   “我是不是不该接近她?”秦屿池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问陆淮之,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沉默良久,陆淮之就着他的火点燃了根烟,“难说,谁知道你如果不和她在一起,她会不会爱上别的人渣,到时候那人渣把她随手丢掉,还不如你捧在手心里护着。”   “不过现在看来,放手对她最好,不然你觉得她那么天真的好学生能受得住你爸妈的那些路数?”   陆淮之没待太久,把手里的烟抽完就离开了。   秦屿池没走,安安静静的包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没再抽烟,只是从天黑坐到天亮。   -   第二天,慕昭醒来时,没在公寓里找到秦屿池,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   慕昭有些小不开心,他居然不接自己的电话!   以前可从来没有过的!   等洗漱完,慕昭看着空荡荡的手机,怔怔地盯了好一会儿,心口有种说不出酸涩,他怎么突然就不理自己了?   是在忙吗?   那为什么出门前不和自己说一声呢?   慕昭脑子很乱,或许是这一年从未被他如此对待,心里滋生了小小的委屈,但转念一想,他估计是有事在忙。   心神不宁地回到宿舍,慕昭在楼下看到江琦妍和她的男朋友蒋子辰。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江琦妍忽然打了蒋子辰一巴掌,蒋子辰面色铁青,但没多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江琦妍目不斜视,亦然转身上楼。   慕昭愣了下,加快脚步追上去,还没看清江琦妍的脸,就听到小声抽泣的声音。   “妍妍,怎么回事?”慕昭从包里翻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江琦妍闭了闭眼,用力擦掉眼泪,语气很淡:“分手了。”   “啊?”不怪慕昭疑惑,虽然江琦妍和蒋子辰是闪恋,认识五天就确认关系,但这一年来感情非常好,每次聚会的时候都腻歪在一起,而且在慕昭看来,蒋子辰很喜欢江琦妍,对她的照顾可以算得上无微不至。   江琦妍推开寝室的门,叶清薏也凑了过来,“怎么会分手?蒋子辰对你这么好,怎么舍得和你分手的?”   “他上个月带我回去见他父母,”江琦妍恢复冷静,眼神泠泠成霜,“他爸妈嫌我配不上他们的儿子,跟演电视剧似的给我钱让我离开,我没同意,他最开始也没同意,不知道这段时间他爸妈说了什么,他说他很累,不想坚持下去了,就把我甩了。”   “他会不会有什么苦衷?”叶清薏急着问,因为蒋子辰对江琦妍是肉眼可见的好,如果这么就分手了,连他们这些看客都会意难平。   江琦妍垂下眼睫,掩下眼底的悲戚,扯了扯唇:“最开始我也自欺欺人地想,他有他的苦衷,可他告诉我,他只是在父母和我之间选择了他的父母,仅此而已。”   “后来想想,大家都是成年人,都长了脑子,该选什么都清楚的很,”江琦妍嘲讽地笑了笑,“他应该对我还是有点感情的,只是这点感情和他父母还有家产比起来,实在不够看。”   慕昭的嗓音有些发涩,她喃喃地问道:“爱情对于他来说,只是一种选择吗?”   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江琦妍肆意笑出声:“昭昭啊。”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让她对感情失望,也不想给她灌输消极地感情观,江琦妍没再说什么,只是认真地说:“你和秦屿池一定要走到最后,等结婚的时候记得第一个给我发请柬。”   或许是江琦妍的笑太苦涩,慕昭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她忽然被莫名的茫然袭中,不知所措地想,她能和秦屿池一直走到最后吗?   这一年以来,他对她实在太好,好到她早就把和他分开的想法摒弃到角落里。   这种茫然,在她给他又一次打电话,却被挂断时达到巅峰。   因为秦屿池从来没有挂断过她的电话。   慕昭全身的血冷的凝固,听着电话里冰冷的忙音,身体僵硬的没法动弹,直到手机自动黑掉,她看清屏幕里,自己非常难看的表情。   叶清薏在和江琦妍聊天,没人注意到她突变的脸色。   “昭昭你去哪儿?下午有课!”见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宿舍,叶清薏忙着喊住她。   “我有点急事。”   慕昭在秦屿池的公寓里等了一下午,终于在晚上九点,听到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原本昏昏欲睡的她瞬间清醒,抬头向玄关处看去。   明明昨晚还交颈而眠,这就这么半天不见,慕昭募地发觉他有些陌生。   他没再穿她给他买的那件大衣,而是换成笔挺的西装,比起往日的温柔恣意,多了几分淡漠和疏离。   慕昭想到等待时,问苏漾,忽然不接电话是什么意思。   苏漾用亲生经历告诉她,一般是不想继续,但碍于各种原因不能直接说分手,所以故意用冷暴力的方式逼迫对方提分手。   公寓里常年恒温,只穿一件毛衣也不会觉得冷,但对上他漆黑淡漠的眼神,慕昭的脚底莫名生出一股寒意,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僵硬的没法动弹。   她坐在沙发上,他站在玄关处。   四目相对许久,慕昭忽然问:“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不然你为什么不理我。   伴随着这句话,她的眼泪就这么掉了出来,晶莹的水珠刺的秦屿池心脏一窒,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想把她抱进怀里哄,让她别哭。   可他还是忍住,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   他站在原地不动,慕昭被他的冷漠吓到,但还是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环住他的腰,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我今天回宿舍,我舍友和她的男朋友分手了,她告诉我,对于那个男生来说,感情只是一种选择,你觉得呢?”   少女身体软软的,泪水将他的衣服浸湿,秦屿池闭了闭眼,没有抱她也没有推开她,语气平静:“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   “那你呢?”慕昭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我也是。”他说。   “你的选择是什么?”哪怕知道,答案极有可能不是她想听的那个,但慕昭还是问了出来。   她抱着他腰的力道收紧,仿佛这样可以证明,他还和以前一样随她抱,哪怕他没有第一时间回抱她。   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洒了进来。   “慕昭。”他喊她的名字。   “嗯?”   秦屿池平静地说:“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   大概率是阳了,昨天下午洗完澡之后,头疼+低烧+吞刀片,咽口水都疼TAT想我前几天还得意的说自己天选之子,结果就遭到了报应呜呜呜   球球评论和营养液~ 第43章 43   ◎那就算了吧。◎   曾经胡思乱想时, 慕昭想过如果他要分手,她要说什么话,做出什么反应。   不过这个问题只在最开始谈恋爱那段时间出现过, 这大半年她从来没想过他会说分手。   因为他说过会一直爱她。   他说过等到了法定婚龄, 两人要去领证。   他说过,这辈子他只和她过。   他这么说, 她也就这么信他了。   全然没想过这句话会有虚假的可能性。   可在等待的这六七个小时里, 所有隐藏在角落里的不安全都冒了出来, 一遍又一遍地思考这个问题——如果他提分手, 她该当如何?   理智上想的是,她必须要保持冷静, 不能哭,问清楚原因,稍作挽留, 如果他还非要分手,那就如他所愿到此为止吧。   可真的听到他轻飘飘的语气,说, 分手吧,眼睛一睁一闭,眼眶里的眼泪啪嗒地往下掉,怎么都止不住, 像是泪失禁一般, 完全不受身体器官的控制。   这一切都无迹可寻, 两人昨晚还做着爱人之间的事, 他看着她的眼神温柔又认真, 和过去这一年里没有两样。   慕昭不相信, 就这么短短一天, 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抱着他腰的手没松,力道不如刚才那般紧,慕昭眼睛酸涩,嗓音沙哑:“是有人逼你和我分手吗?”   不然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你明明那么爱我,而我也很爱你。   少女的眼泪烫的他胸口发窒,秦屿池没回答她,忽然扯了个毫不相干的话题:“今天是圣诞节。”   慕昭轻轻应道:“嗯,”她弯了弯唇,“去年圣诞节我和你告白,你答应做我男朋友,还当着很多人的面亲了我,你说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回忆大概最经不起触碰,听到她哽咽里含笑的声音,秦屿池心口微微发颤,有那么一瞬,他想自私地搂住她,想不顾一切地问她,如果和他在一起会受伤,还会遇到昨天晚上的事,她还愿意陪着他吗?   他知道她当然会答应,只要他说想她陪着他,她一定不会主动放开他的手。   然而最后,秦屿池只是淡声说:“一年了。”   慕昭怔了下,不明白他口中的一年是什么意思,是说今天是他们交往一周年纪念日,还是说,一年了,时间很长了,腻了,所以可以分手了。   特意选一周年,是所谓的仪式感吗?   时间静默下来,慕昭哭声止住,但鼻音还很重:“我想知道原因。”   秦屿池嗓音淡漠:“没什么特殊原因,就昨天晚上想了想,也谈了一年了,忽然觉得没意思了......”   “我不信,秦屿池你不要说谎骗我,我不信的。”慕昭才不相信他编造的拙劣借口,真当她蠢到分辨不出他在说谎吗?   抱着他腰的力道收紧,她和他贴的严丝缝合,和以往无数次拥抱一样。   慕昭踮起脚尖,去亲他的唇,秦屿池却忽然偏过脸,她的吻只落在他的侧脸上。   募地,慕昭想到大学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他的女朋友还是黄佳桦,她凑上去想亲他,也是被他这样躲过去的。   慕昭的眼睛酸涩难捱,心口也酸,鼻子也酸。少女执拗又委屈地看着他,“原因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就是刚才说的那样。”   “你真的要和我分手?”   秦屿池喉结滚了滚:“嗯。”   “秦屿池,如果我们分手,我不会再喜欢你了,”慕昭仰着头看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有信服力,“我不会对前男朋友恋恋不忘的。”   他哑着嗓子:“好。”   慕昭闭了闭眼,用她仅有的筹码威胁:“我会找新男朋友,我会嫁给别人,我会让你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她都这样说了,他还要和她分手吗?   秦屿池的心像是被针扎在最软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蔓延至全身,想到她会和其他男生亲密,绝望和心痛快要将他淹没。他想到了江述白,哪怕慕昭一次次重申,他们只是朋友,但他仍是嫉妒的发狂。   为她会那么依赖他。   为她会毫无保留地对他笑。   只是这样,他都觉得难以忍受,根本不敢想,如果她嫁给别人会是怎样的场景。   这次,秦屿池再也没法说好,他只能保持沉默。   半响后,慕昭慢慢松开他的腰。   秦屿池愣了下,呼吸由急促变的平缓。   慕昭从手机壳的夹层里,拿出一张白色的纸条,颤着手指递给秦屿池。   都不用摊开,秦屿池也知道这是什么。   当初她送给他钢笔,他写给她的承诺。   无条件无期限,随时随地的可以兑现的,任何她想要的。   “秦屿池,我们不分手。”   这话听着像是要求,或者说是命令,她也确实是用这样强势的语气说的,甚至可以算得上咄咄逼人,但只有慕昭自己知道,这是她第一次把姿态放的这么低。   无论是从最开始暗恋他,还是暧昧期主动告白,她都避免把自己放在完全的低姿态,自尊心不允许她变成卑微的那方。   慕昭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秦屿池更是没想到。   曾经,两人闲聊是时候慕昭说过,如果真到了分手的那天,只要他说的出口,她绝对干脆利落绝不纠缠。   看着她泛红的眼尾,秦屿池喉结滚了滚,压住嗓子里涌上来的酸涩,最后只是平静地说:“抱歉,除了这个,其他都行。”   -   分手的事无疾而终,连慕昭自己都没预料到,她这次居然会这么执着。   最后还是秦屿池离开公寓,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临走前说,如果需要什么补偿,他都会满足她。   慕昭忍住甩他巴掌的冲动,忍着眼眶里的泪水走回房间。   “砰——”   秦屿池盯着紧闭的卧室门,松开关节被紧握到泛白的手指,沙哑着嗓音,低声呢喃着:“宝贝,对不起。”   在玄关站了不知道多久,手机短信声骤然拉回他的思绪。   秦屿池点开——   从加到微信的那天开始,他给慕昭的备注就是宝贝。   从进卧室到发短信,不过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秦屿池甚至可以想象,她编辑短信时的表情,委屈又决绝。   【我给我们最后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还是觉得没必要继续,那我们之间,就这么算了吧。】   握着手机的手指泛着白,似乎要把手机捏裂,秦屿池深眸一动不动地盯着紧闭着的门板,无声地扯了扯唇。   不知道是在嘲笑别的谁,还是在嘲笑他自己。   -   发出这条短信,慕昭知道胜算几乎为零,但她还是发送了,她告诉自己是不想留遗憾,可真实的理由,卑微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多想。   再给她三天自欺欺人的缓冲期吧。   哪怕拔了颗牙齿也要不适应好几天,她觉得不舒服也正常。   慕昭这样告诉自己。   头两天,慕昭白天回学校上课复习,一切如常,但不管多晚都会回到秦屿池的公寓。   只是在背《物权原理》时,他的脸总会出现,打断她背书的思绪,慕昭把书收起来,走到空教室的走廊上。   北城今年的冬天比去年还冷,从有暖气的教室出来,温差大的让慕昭打了个寒颤,但身体的寒冷远不及看到秦屿池和别的女生在一起的心寒。   虽然现实中就见过她一次,但慕昭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女孩,去年她和他看电影,在观影厅外看到的林思思。   林思思是当红小花旦,长相气质自然不用说,站在秦屿池旁边显得格外般配。   如果是从前的秦屿池,他身边围着女孩子不稀奇,可在和她在一起以后,他身边没再出现过任何的暧昧对象,因此还有人在论坛发帖,标题是——不怕秦屿池浪,就怕他收心。   在和她提分手的第二天,他和林思思并肩走在校园里,他懒散地倚靠在墙上,林思思仰着头看他,不知道在说什么,他扯了扯唇,也跟着笑。   慕昭的心脏狠狠拧成一团,她自始至终不相信他给的理由,他怎么可能突如其来的变心呢?   他一定有他的难以言喻。   可看到他和林思思有说有笑,她踮起脚尖给他点烟,心口蓦然被堵住了,害怕看到让她崩溃的画面,慕昭转身回到空教室。   也就在她刚转身,秦屿池拉开和林思思的距离,视线紧盯着裹在羽绒服里的纤细背影,淡淡的道:“我给任导打个电话,新电影的女一号给你。”   林思思笑了起来:“你知道的,我要的从来都不是电影。”   修长的手指轻轻一碰,灰烬随风散落,秦屿池吐了个烟圈,语气更但:“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   -   距离她单方面设置的三天之约还剩最后三个小时。   慕昭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或许是在等待那个心甘情愿劝说自己放弃的节点。   像是庸俗者的仪式感。   交往期间,慕昭有时候会在公寓住,东西摆放的到处都是,趁着最后的时间,她一件一件地把东西收进行李箱里。   衣帽间有她的贴身衣物和穿过的衣服,慕昭都用袋子装好,至于那些他给她买的,没穿过的新衣服,她没拿,还留在这儿。   收拾完衣服,慕昭走进浴室,洗漱用品大多是情侣款,恋爱时小女孩心性作祟,下意识买的东西都是同款。   慕昭站在镜子前,立了不知道多久,脑海里闪过各种画面,温存的暧昧的恣意的浪荡的,最后全都被她压了下去,回过神来把自己的那份收进新的袋子里。   目光触及放在盥洗池旁的须后水,慕昭眼眸微动,握着袋子的手指蜷了蜷。   须后水...这涉及她的知识盲区,和他在一起以前,慕昭从没见过这玩意,初次见到好奇地打开闻了闻。   秦屿池从身后抱住她,低声问:“干嘛呢?”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慕昭耳朵有些痒,躲着他的吻,笑着说:“这个味道好好闻啊。”   刚洗完澡,他只穿着件黑色浴袍,近如薄纸的距离,秦屿池将她的身体转过来,盯着她的眼睛,低声蛊惑道:“老子身上更好闻。”   于是她真的趴在他身上闻了很久。   当然,那晚他没有放过她,两人闹了很久才睡着。   慕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她记忆力真的挺好的,过去这么久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清晰的仿佛发生在昨天。   她加快收拾东西的动作,把属于她的洗漱用品和护肤品全都装进袋子里,关门前最后看了眼——她的东西居然占据了浴室的一大半。   “砰”的一声,她把门关上,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认知——这大概是她见这间浴室的最后一面。   随着关门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仿佛也被门板阻隔,心里空荡荡能听见回音。   全都收拾完,还剩一个多小时到凌晨,慕昭没有矫情地一定要等他过来,她走到她平时睡的那间卧室,掀开被子上床睡觉。   本以为会睡不着,但或许是背了一天书的缘故,大脑很快就昏昏欲睡。   梦境支离破碎,画面里的主角,无一例外,全是秦屿池。   “分手吧。”淡漠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慕昭呼吸急促起来,猛地从梦中惊醒,眼睛酸胀难捱,抬手摸了摸,慕昭才发觉自己竟然又哭了。   说好今天不能哭的,怎么这么没用呢?   慕昭用力抹掉眼泪,耳边忽然传来不知道哪里响起的钟声,应该是零点的钟响。   已经第二天了。   她怔了下,盯着天花板不知道看了多久,然后慢慢闭上眼。   半睡半醒间,门口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慕昭睡意全无,她屏住呼吸,听到放的很轻的脚步声响起,一步步走到床边。   既然会来,为什么要零点之后来呢?   既然没在她说的时间点内来,那为什么还要来呢?   慕昭闭着眼睛,眼睫颤了又颤,才把眼底的泪水压下去。   不能哭的,他现在已经不是她的男朋友了,不会再哄她了。   或许是相处的时间太长,即使闭着眼睛,慕昭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表情。他静静地立在床边,漆黑的眼睛盯着她,眼底的情绪很复杂,她始终看不懂。   淡淡的薄荷烟草味离她更近,慕昭握紧放在被子下的手指,听见他轻到像是错觉的声音:“宝贝,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呢?   对不起,在他的选择里,她是被放弃的那方。   慕昭内心无声地嗤了下。   下一秒,她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砸在自己的手背上。   愣了好几秒,她才意识到,这是他的眼泪。   慕昭收回所有委屈的念头——   能被他浅浅爱上一回,也算她这么多年的暗恋功德圆满吧。   但他来晚了,那就如她说的那样,算了吧。 第44章 44   ◎“还想他吗?”◎   慕昭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还算不错, 时间没有因为和秦屿池分手停下,她和之前过着一样的生活,每天上课下课吃饭睡觉, 空闲时就窝在图书馆看文献。   和没遇到他前一样, 一切如旧。   得知她和秦屿池分手后,叶清薏和江琦妍难得没追问, 也不在她面前提到这个名字, 哪怕不小心说到秦屿池, 也会立刻岔开话题。   慕昭每次都是笑笑, 她没有她们想的那么敏感,还没脆弱到听到他的名字都要心口发窒。   最多是愣怔的茫然, 只要不去想,慢慢地就能不想吧。   忘记他并不算太难,那晚过后, 慕昭没在首大见过他一次。通识课在大一都修完了,大二以来都是专业课,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两个专业, 他们俩的课没有一节重合的,而且早在大二开学,秦屿池就很少待在学校,以前来学校都是因为陪她。   见不到他的人, 身边的人对他绝口不提, 秦屿池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在她的生活里消失的干干净净。   法学生本就卷, 首大的法学院更是卷中之王, 慕昭把所有的精力全都投入在学业中, 大二下以全系第一的成绩申请到慕尼黑大学的交换生。   临走前, 叶清薏和江琦妍把她送到机场,两人抱着慕昭哭了很久才松开她。江述白也来了,他买了去德国的票,说要把她送过去安顿好再回来。   慕昭好说歹说他都不听,最后只好麻烦他专程送自己。   在德国的生活过的很充实,慕昭整天窝在图书馆,抱着大部书在啃,但由于语言不通,想跟上教授的课非常吃力,这导致慕昭每天忙得除了睡觉就是学习。   比起空闲,忙碌似乎更好——   她的生活被知识点和德语单词充斥,没有时间去发呆痴想,没有时间去思考所谓的后来,没有时间去想念已经从她生命里消失的那个人。   西方的圣诞节盛大隆重,也是在这个假期,慕昭终于找到喘息的机会,原本打算在床上躺尸补眠——为了期末论文,她连续熬了半个月的夜,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透支。   可谁知江述白来到德国,说是有个比赛在法国举办,念着她一个人异国他乡,就好心地来陪她一起过节。   慕昭热情地招待他,拿着攒了几个月的钱买了三瓶葡萄酒,还亲自下厨做饭给他吃。   江述白狐疑地看着她,慕昭得意地解释,她现在自力更生的能力很强,就算把她扔到荒岛求生,也能撑到被好心人救起。   实际上是德国的饭菜太贵,她总不能一直在外面吃,于是学着自己动手做饭,后来发现烹饪也挺有意思,便习惯自己动手。   可毕竟是新手,慕昭只会做些简单的,江述白厨艺比她好,主动担任主厨,慕昭负责给他打下手。   做完饭再吃完饭已经晚上七点,慕昭给江述白倒了杯红酒,她和他坐在阳台的躺椅和沙发上。德国的冬天比北城暖和多了,但晚风吹在身上有些凉,不过因为喝酒身体燥热,也不觉得冷。   江述白静静地听着她聊这三个月的生活,听她笑着说她的运气有多好。慕尼黑大学不给留学生提供宿舍,而且房子租金高,她本来很愁该怎么住宿,沈思柠打电话过来,说可以把房子低价租给她。   沈思柠也是慕尼黑大学的交换生,慕昭当初申请学校还咨询过她的意见,沈家有钱,直接在学校附近给她买了个公寓,沈思柠交换半年就回国了,房子一直闲置,听说慕昭也来德国留学,便主动提出把房子租给她。   除了沈思柠,她还遇到很多善良的人和幸运的事,隔壁住着的女主人是个热心肠的人,时不时会给她送吃的,导师也对她颇为照顾,就连和同学逛街随手抽奖,头等奖也能是她的。   天知道她以前的运气多差,这么多年从来没中过奖,来到德国运气居然爆棚。   江述白只是安静地听着,也不说话,不知道是喝了酒还是因为两人太久没见,慕昭今晚的话特别多,白皙的鹅蛋脸染上醉酒的醺意,但她像是毫无察觉,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江述白知道她想喝,也没拦着她,陪着她一起喝。   终于在喝完第二瓶酒时,慕昭如愿醉成一滩烂泥。   江述白酒量比她好得多,本要把她拖进卧室,但见她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方向,眼神毫无焦距,呆滞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扶你去睡觉?”江述白问。   像是没听到他问话,慕昭一动不动地坐着。   江述白叹了口气,刚要开口,就听到她喃喃地问:“小白,他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像是一直勒紧的弦终于绷不住了,所有压抑在角落里的情绪肆意地释放在热闹又清冷的圣诞节。   “是不是我不够好?”慕昭垂着眼睫,声音更轻,轻的仿佛在自说自话,“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我把我能做的都做了。”   安静地听她说完,江述白忽然道:“我替你打他了。”   醉酒后的慕昭反应迟钝,没细思江述白为什么会打秦屿池,而是疑惑地问:“他打架很厉害的,你打的过吗?”   “……”江述白扯了扯唇,“他没还手。”   “那你……”慕昭憋了好几秒才想出用词,“胜之不武!”   “……”   江述白见她这副护犊子模样,气笑了:“分手了还护着他,慕昭昭你的良心被秦屿池那条疯狗吃了吗?”   “不准你骂他!”   江述白:“……”   醉酒的人说话总是一阵一阵的,江述白盯着她半天,见她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的,看起来是想睡觉。   但慕昭不愿意动,他也没有办法,无奈去卧室拿了床被子,打算给她盖上。   折回来时,慕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天。   今天的天气不算好,应该说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好,天一直阴沉沉的,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也不知道她看个什么劲儿。   仿若没察觉到他回来,慕昭呆滞地看着黑漆漆的天空。   江述白将被子递给她。   慕昭接过来,把身体包进被子里。   江述白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没再说话,静静地陪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江述白看到慕昭垂下眼睫,嘴唇动了动,像是怕被人听到,声音轻的像是错觉。   但她确实是在和他说话,因为她喊了他的名字:“小白。”   江述白应声:“嗯?”   她的声音更轻:“我好想他。”   “……”   “他为什么不来找我?”   “他不想我吗,”慕昭身子一动不动,眼眶里也没有泪水,只是自言自语般地低语,“我很想他,每晚都会想,睡着前想,睡着后还会想。”   江述白应道:“他也很想你。”   慕昭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   她的表情更疑惑,“可他如果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   顿了顿,她忽然笑了下,眼睛亮亮的,却很认真:“如果他今天来找我,我就原谅他。”   说完,她直起身体,盘着腿坐在躺椅上,像是在等待什么。   江述白早就把窗户关上了,阳台上没有风,仿若静止一般,她静静地坐着,眼神涣散空洞,同时带着执拗的坚定。   “嘭——嘭——嘭——”   伴随着无数炸响的烟花,新的一天到来。   慕昭垂下眼睫,视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又静坐很久,她忽然抬手,解开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盯着链子看了许久,她把链子递给江述白,“帮我扔了。”   说完,她把躺椅放平,拉着被子盖住脑袋。   宿醉醒来的早晨,头有点痛,慕昭抬手拍了拍脑袋,却像是失忆一般,昨晚的事一丁点儿都记不起来。   江述白也没有要多说的意思,问就是他也喝醉了记不清了。   慕昭是在洗澡的时候发现项链不见的,戴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她忘记脖子上还戴着东西。   平时戴着没觉得有多大感触,可看着空荡荡的脖颈,心脏像是电梯失重般不停地往下坠,呼吸慌乱的快要喘不过气来。   匆匆穿好衣服,看到坐在餐厅里的江述白,慕昭顿住脚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你看到我的项链没有?”   “放到你床头柜上了。”江述白说。   慕昭回到卧室,看到熟悉的银色素圈,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刚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江述白。   静静地对视着,慕昭攥紧手指,素圈咯的她手指疼,但她攥的更紧了。   不知道是说给谁听,她垂下眼睫,表情和声音都淡:“我会忘了他的。”   江述白敛着眸,无声笑笑:“忘不掉就不忘,别逼自己...”   像是怕他的话会轻易改变她下定的决心,慕昭打断他的话。   “我会忘掉的。”   放纵沉溺幻想痛苦又欢愉,自虐往往带着心脏撕裂的快感,况且在异国他乡,没人会多说什么,更没人会指责他,但慕昭不允许自己埋在回忆里走不出来。   即使很难走出来,但也是要挣扎着出来的。   原本交换只有半学期,但导师说如果她愿意,可以和学校申请让她读到毕业,如果成绩达标可以直接读LLM,慕昭思考一整个晚上,回复导师她愿意。   如果说去年的她很幸运,今年的慕昭太倒霉,在讲台上正做着pre忽然晕倒,醒来时医生告诉她,她是中症再生障碍性贫血,需要尽快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手术。   慕昭不记得自己当时的想法,只记得那天很冷,比北城最冷的冬天还要冷,冷到她感觉不到身体任何的知觉。   某个瞬间,她想到了爸爸,如果能去陪爸爸,似乎也不错。   但爸爸肯定会骂她的,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求生的本能让慕昭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   怕奶奶担心,慕昭没让江述白告诉她,也没有告诉方淑曼。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方淑曼从国内飞到德国,承担所有的医药费,而且她的骨髓和慕昭的配型是全相合。   慕昭望着她,心情难以言喻,因为方淑曼那时候正怀着孕,她清楚如果想在林家站稳脚跟,方淑曼需要个孩子。方淑曼确实犹豫了,望着慕昭的眼神不忍又难堪,慕昭瞬间明白——她大概率是要被亲妈放弃了。   消毒水的味道浓重的令人窒息,慕昭看着病房窗外的景色,阳光明媚灿烂,如瀑的日光洒在草坪上,冬日里竟营造出几分生机盎然的氛围。   病房里很安静,慕昭能听见草坪上嘈杂吵闹的声音,慕昭突然无声地笑了笑,静默无声的笑意仿佛全都爆发在她体内。   应该是她太天真,忘记成年人的世界里,第一条守则不是感情至上,而是权衡利弊。   怪不得曾经说过会爱他一辈子的人放弃她,大概是她和他想要的东西比起来不值吧,就像方淑曼现在最想要的是安安稳稳地坐林太太的位置,所以哪怕她其实还爱自己,还爱她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女儿。   但那又能怎么样呢?   她最爱的永远只会是自己。   是该释怀了吧。   连亲妈都是这么想的。   怎么能要求其他人坚定地选自己呢?   然而,第二天上午,方淑曼来到病房,苍白的脸上强挤出一抹笑,“昭昭,妈妈把孩子打掉了,等我身体恢复就做手术。”   慕昭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平静的心脏忽然窒了下。   手术的一切都很顺利,方淑曼一直陪着她,熬过排异反应,慕昭被转移到普通病房。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漫长的梦,独自走在漆黑的看不尽头的走廊里,不知道是谁在指引她,她不停地往前走,绊倒很多次,但一次次爬起来,终于看到微弱的光。   慕昭努力睁开眼,这个点太晚,凌晨两三点的样子,病房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江述白先发现她醒了,晃醒刚睡着的方淑曼。   “昭昭,你醒了。”方淑曼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江述白的眼眶里也带着泪水。   慕昭艰难地弯了弯唇,安抚又感激地笑了笑。   她身体还很虚弱,等医生检查完身体后又睡着了。第二天,很多人都来看她,同学朋友导师邻居,沈思柠专程从国内飞来,苏漾从美国飞来,接二连三地进来。   门口传来声响,慕昭的睫毛轻颤,听到来人的声音,目光划过一丝黯然。直到她彻底恢复,才戒掉听到门响就探头看过去的坏毛病。   身体恢复后,慕昭回到学校,江述白和方淑曼也都回了国,这场病像是什么都没改变,但又仿佛改变许多。   慕昭完成耽误半年的学业,读完LLM那年,她在慕尼黑已经待满三年了。   导师劝她留下来,慕昭这次没犹豫就说了好。   律所的工作很忙,比起读书时,时间安排的更紧,慕昭渐渐不喜欢社交,一有时间就会一个人去旅游。   她跑到阿尔卑斯山,在雪山上眺望云卷云舒;跑到冰岛去看极光,却没了虔诚许愿的想法;   最远的跑到美国,苏漾带她去苏必利尔湖,蓝天碧云,光影交错,慕昭坐在草地上,听到苏漾问:“还想他吗?”   慕昭的第一反应是:“谁啊?”   苏漾怔了下,笑了笑:“你说是谁?”   慕昭反应过来,淡淡的道:“很久没想过了。”   苏漾若有所思地哦了声,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   苏漾去机场送她,忽然冲她狡黠地笑了下:“想不想检验你努力五年的成果?”   飞机凌空,离地面越来越远,和她当年离开北城一样。   慕昭戴着耳机,耳机里歌曲自动播放到熟悉的歌词——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眼睫颤了颤,霞光刺目,她慢慢闭上眼。   ——上卷完   作者有话说:   想了想,这章应该算是上卷QAQ下一章就要开启都市篇啦!   📖 下卷 📖   null 第45章 45   ◎“用完我就把我扔了?”   ◎   五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慕昭的生活没有因为昨晚秦屿池的出现发生任何的变化,正如当年的分手没有改变她人生轨迹一般。第二天上午九点,慕昭准时出现在律所。   方颖和李朔比她来得早, 两人不知道在聊什么, 方颖的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慕昭打了个招呼:“早。”   “昭昭你可算来了,”方颖拉着椅子坐到她旁边, “江par刚才过来说MY科技收购秦禾地产的案子由咱们三个负责, 这下年终奖不用愁了!”   向来稳重的李朔也有几分激动:“我也能换辆新车了。”   MY科技是三年前成立的, 短短三年的时间, 公司的市值整整翻了几十倍,一跃成为国内高新技术公司的翘楚。   三个月前, MY科技成功收购北城老牌房地产公司秦禾地产,成为金融系课程中“蛇吞象”的典型案例。   而MY科技的创始人更是被业界人士捧上神坛,眼光毒辣手腕狠厉的年轻新贵, 引无数年轻人追捧。   并购案是按照资本比例收费的,就算经过律所和合伙人的层层克扣抽成,落到他们这些做实事的小律师手上也能有不少。   慕昭象征性地笑了笑:“也算对得起掉的头发。”   “你还好意思说, ”方颖看着她又多又黑的头发,佯怒地瞪她一眼,“我要是有你三分之一的发量做梦都能笑醒,最近感觉自己越来越秃, 我这个年终奖还是用来植发吧。”   三人又闲聊几句, 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慕昭手头还有一个案子, 上午和当事人见完面, 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 江澈一个电话打过来, 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去和MY科技的法务部对接工作。   “听说MY总裁长的巨帅!”方颖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八卦, 满脸的兴奋,“就是太神秘了,连张照片都没有,也不知道咱们这次能不能见到他。”   李朔给她泼了盆冷水,“见不到,人家总裁怎么会和我们对接工作,咱们就是给人家打工的。”   方颖睨着他:“你能不能不要打破我对美好生活的幻想?!凭着我在给帅逼总裁卖命的信念,做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李朔嗤了声:“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姑娘都是怎么想的。”   昨晚喝了点红酒,今天早上没吃早饭,午饭也没来得及吃,慕昭空腹坐在车内,感觉胃里酸酸的,有些不舒服。   她拧开瓶盖,喝了口苏打水,压住胃里那股恶心感。   好在车程不算远,律所的写字楼到MY科技只有十分钟车程,抵达写字楼是下午两点。   MY位于北城科技中心,两栋写字楼呈错层结构,兼具实用性和艺术性,高高耸立,气势恢宏。   昨天下了今年的初雪,不过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午后的阳光高高悬挂,营造出暖洋洋的气氛,只是风还是又干又冷,吹在身上冷的骇人。   按照以前,这个鬼天气慕昭早就开始穿厚厚的长款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可穿成那样见客户显然不合适,她只穿了件灰色长款大衣,加快脚步往写字楼里走。   MY法务部总监态度极好,非常配合他们的工作,李朔扶了扶眼镜框,“MY交接的负责人是您吗?”   于总监摇了摇头,笑着说:“不是我,这个案子我们总裁亲自负责,”话落,她看了眼手表,“麻烦三位在这里等一会儿,我们总裁现在在开会,应该快结束了。”   方颖微微笑道:“嗯嗯好的,你先忙。”   等于总监走后,会议室只剩下他们三,方颖压着声音,语气里的震惊难掩,“疯了吗,案子的交接工作让总裁来做,不行不行我有点紧张,以前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佬呢!”   “我也有点。”慕昭应道。   “不过这个MY集团的法务部总监素质好高哦,还记得咱们上次去的那个公司吗,我这辈子都忘不了它们法务总监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都是打工人谁比谁高贵啊!”   “不过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哪有让总裁主动来看我们的,这也太不拘小节了吧!”   “……”   “不行不行,我还是很紧张!”   比起方颖,李朔显得稳重许多,还开了句玩笑:“怕什么,正好能看看这位大佬是不是你口中的大帅逼。”   方颖挑了挑眉:“绝对是!”   慕昭没参与他们的对话,空荡荡的胃里仿佛在往外吐酸水,她闭着眼睛,静静地坐着。   -   总裁办公室的气压低沉,一份文件笔直地飞向垃圾桶。   “砰”得一声巨响,坐在对面的陈总监被吓了一跳,脊背挺得笔直,看着主座的男人,大冷天的额头却直冒汗。   他硬着头皮辩解:“秦总,策划案已经改了三次了。”   言下之意就是:差不多得了。   秦屿池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你提醒我了,改了三次还是垃圾,陈总监确实不适合在MY继续待。”   陈总监脸色瞬间煞白,立刻站起来,“对不起秦总,项目部会加班尽快做出您满意的方案......”   “咚咚咚。”   三声敲门声响起后,许易直接推开办公室的门。   察觉到办公室内气压极低,他脚步顿了下,内心叹了声打工人的命真苦,轻咳一声:“秦总,天成律所的律师到了。”   话音落下,原本冰封凝固的气氛似乎缓了缓,秦屿池从办公椅上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问:“她在哪儿?”   “楼下的会议室,”顿了顿,许易加了句,“不过我看慕小姐的脸色不太好,身体好像不太舒服。”   秦屿池脸色突变,加快脚步往外走,身后忽然响起陈总监的声音:“秦总我.......”   “出去。”冷戾的两个字砸下来。   陈总监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是出去。   不是滚出去。   也不是滚蛋。   更不是滚。   工作应该能保住。   感谢天成律所。   感谢律师。   感谢身体不舒服的慕小姐。   等等......   正在祷告的陈总监忽然顿住,这个慕小姐是谁?   -   “昭昭,你身体不舒服吗?”方颖敏锐地注意到慕昭脸色不对劲,凑到她身边问道。   慕昭点了点头:“可能是没吃饭的缘故,我缓缓就行了。”   “唉,”方颖叹了口气,“虽然咱们现在工作体面还高薪,但都是拿身体换的,再干几年我就换行,比起成为富婆我还是更想活着。”   慕昭艰难地笑了笑:“活着最重要。”   “我记得我包里应该有巧克力,”李朔低头翻包,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不好意思地道,“好像被我前几天吃了。”   “我没事......”   话还没说完,慕昭突然感觉到小腹一阵翻涌,身体某处随之而来汹涌的热流。   “……”   完了。   这下有事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咔哒”一声,会议室的门打开。   紧跟着的是于总监的声音:“秦总,这三位就是天成律所派来破产清算的律师。”   伴随着这句话,门外走进来三个人。   慕昭怔怔抬头,看到走在于总监旁边的秦屿池,身后还跟着一个助理。   写字楼内常年恒温,他身上只穿着件黑衬衫,虽然和昨晚见面时穿的是同款,但慕昭可以很肯定,不是昨天晚上那件。   昨晚上车后,她回头看了眼,借着路边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他抬腿走进雪里,没有打伞,碎雪瓣落在黑衬衣上,融化成水,打湿了质感昂贵的布料。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比起昨晚的落寞寂寥,影影绰绰的光线反而让他显得更加疏离冷淡,看起来高高在上的难以接近。   回国后的两次偶遇都是光线昏暗的晚上,这次的光线明亮,比起五年前,桀骜恣意的少年气少了些,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禁欲稳重。   变了,比以前变了好多。   但又让人觉得,他成熟后应该就是这样。   没有任何的违和。   他是MY集团的总裁?   那他为什么要收购他亲爹的公司?   满脑子的疑惑,慕昭却无暇关注太多,因为她全身的注意力都在突如其来的大姨妈身上,本能地夹紧双腿,悲哀地想为什么今天早上要挑浅色系的裤子穿。   更要命的是,伴随着于总监的那句“这位是我们MY科技的总裁秦总”,方颖和李朔双双站了起来,慕昭眉骨跳了跳,认命地闭了闭眼。   刚要站起来,低沉磁性的男声响起,阻止慕昭的动作。   “坐下吧。”   慕昭的动作顿住,看到方颖和李朔坐下来,安心地坐在椅子上没动。   “方律师李律师,”许易看过来,态度恭敬,“麻烦你们俩跟我过来。”   慕昭怔了下,那她呢?   许易朝她看过来,微微一笑:“慕律师,请留一下。”   -   “砰——”   随着门被关上,狭小的会议室只剩下两个人。   算起来这是五年后两人第一次待在私密空间里,慕昭却无暇有任何别的情绪,她只想去趟洗手间。   她真的很需要去洗手间啊!   “身体不舒服?”秦屿池走到她对面坐下。   慕昭垂着眸,“嗯。”   秦屿池呼吸一紧,立刻道:“去医院。”   慕昭突然抬头,低声说:“不去医院,我要去洗手间。”   秦屿池:“……”   他低头,看着慕昭双腿紧紧交叉在一起,双手放在小腹上,白嫩的耳根染上薄薄的红晕,心底了然。   眉头微微蹙起,秦屿池问:“不是月中来吗?”   慕昭眼睫颤了颤,淡淡地道:“熬夜,乱了。”   秦屿池眉头蹙得更深,但他没多说什么,直接把慕昭带到总裁办公室的洗手间。慕昭现在进退两难,只能听他的安排。   一路上忍着众人打量的视线,直到进了洗手间慕昭心底悬着的石头才落下来。   找到马桶带来的安全感后,慕昭意识到此刻的她有多尴尬。   手机在包里,而包在会议室里,现在唯一能求助帮自己买姨妈巾的人就是分手五年的前男友。   慕昭硬着头皮开口:“那个,你能帮我个忙吗?”   “慕律师?”柔和的女声响起。   慕昭怔了下。   “我是秦总的助理,叫江纤意,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   他把她扔给一个陌生人?   慕昭低声道:“你可以帮我把楼下会议室里那个黑色的包包拿上来吗?”   “当然,”江纤意顿了下,“您是不是需要姨妈巾?”   “……”   所以。   所有人都知道她大姨妈来了?   倒不是大姨妈有多羞耻,只是有点尴尬,慕昭眼皮跳了跳,低低地嗯了声。   “秦总去给您买了,大概十分钟就能回来。”   慕昭眸光闪烁了下,沉默半秒:“好的,谢谢。”   过了五分钟左右。   门口响起江纤意的声音:“慕律师,你的包我放在外面的沙发上了。”   慕昭低低地嗯了声。   她其实不是很想隔着洗手间的门和人聊天。   好在江纤意很快离开,慕昭度秒如年地坐在马桶上,洗手间的门再次被敲响。   低沉微哑的男声传来:“慕昭,开门。”   慕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丝门缝,把东西拿进来。他不仅买了卫生巾,还买了女装和内裤,慕昭的眼眸动了下。   裤子上沾到一点,不过冬天的裤子厚,没人会发现,慕昭没换他买的衣服,她去他的办公室然后换了身衣服出去,还不知道会被传出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曾经因为想和他在一起,她愿意承受。   但现在她不愿意。   很快,慕昭收拾好出去,推开门,站在办公桌旁的秦屿池听到动静朝她看来。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四目相对。   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俩,安静的仿佛连针掉的声音都能听到。   刚才还能自如的对话,但此刻谁都没用打破这份沉默。   似乎过了很久,但实际上只有几秒钟。还是慕昭先开口,她没理由在这里和他耗太长时间。   “谢谢秦总,我先走了。”慕昭点了点头,以示道谢。   说完,慕昭去拿她的包,准备离开时却被秦屿池忽然挡住。   他身上不再是薄荷烟草味,而是淡淡的沉香气,和他现在成熟稳重的气质很衬。   不知怎的,慕昭的心口一缩。   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她,已经过去五年了。   “秦总?”秦屿池扯了扯唇,“用完我就把我扔了?”   你不也是。   玩够了就把我甩了。   慕昭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自己的第一反应怎么会是这个?   像是怨妇才会有的想法。   她紧紧地攥着手指,缓了几秒后抬头,眼神和语气都很平静,和对陌生人的态度一样。   重复道:“谢谢秦总,麻烦让我出去。”   作者有话说:   慕昭昭:gun!   我困了我睡了,么么~ 第46章 46 (二更)   ◎“就这么讨厌我?”◎   “你他妈对慕昭做了什么?”   秦屿池一进包厢, 江澈恨铁不成钢地质问。他千方百计地制造机会让他们俩见面,结果慕昭下午从MY科技回来就过来找他,说不想接这个案子。   江澈对员工向来大方, 这个案子办完, 分到慕昭手里的律师费能有六位数,看在钱的份上慕昭也不可能不接。   答案很明显, 只可能是私人原因。   “你犯浑了?”江澈挑了挑眉。   秦屿池没搭理他, 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酒太烈又喝的太猛, 喉咙烧的干涩发痒,凸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见他不说话, 江澈嘁了声,自顾自地猜测:“你不会强吻人家了吧?”   “我知道我知道,”刚进来的陆淮之忙着插嘴, “他就拽了下慕昭的手,然后人家一把把他推开,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   “我去。”江澈眉梢挑的老高, “就摸了一下小手,人家就不愿意跟你合作,你当初到底怎么她了?”   闻言,秦屿池抬头, “不愿意合作?”   “刚回来就来办公室找我, 连个原因都没找, 就说不想接, 我也不好硬让她接, 就答应她了。”   秦屿池又倒了杯酒饮尽, 喉咙比刚才还痒, 漆黑的眸子里被醉意染上几分涣散。顿了几秒,他扯了扯唇,自嘲地笑了笑。   他不说话,江澈满腔的疑惑只能问陆淮之。原本他对秦屿池和他那个爱的要死要活的前女友不感兴趣,对秦书瑶和陆淮之的用词“要死要活”,也以为是夸大其词。   要死要活这四个字,看起来就和秦屿池不搭啊。   他也会有要死要活爱一个人的那天?   应该是挺喜欢的,但还没到没了她不能活的程度。   所以在陆淮之说到,慕昭当年做骨髓移植手术,秦屿池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立遗嘱,江澈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遗嘱?   他当自己在演偶像剧?   还搞殉情那套?!   江澈抬眼,朝嫌他们烦,端着酒杯坐在角落的秦屿池看去。他只穿着件黑衬衣,包厢内红红紫紫的光线交替打过来,将他的侧脸渲染的更加冷硬深邃。   一杯接着一杯地往下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仿佛他喝的不是高浓度的烈酒而是白水。   江澈看着都胃疼,但自己是他兄弟又不是他老婆,自然不会闲的没事管他喝酒。   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刚才的话题上,他问:“既然这么喜欢,连殉情都行,为什么要和人家分手?”   “他妈有多疯你不知道?”陆淮之轻嗤。   江澈哑声,怪不得秦屿池前段时间把他妈送到了精神病院。   “那他现在为什么不把话说开,我觉得慕昭应该还喜欢他,以她的性格,如果真的不喜欢了,就算面对面吃饭,她也能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什么才是真的忘记?   缄口不提不是。   避而不见也不是。   落荒而逃更不是。   云淡风轻才是。   “谁知道,”陆淮之煞有其事地解释,“不过他爹他妈都有精神病,我估计他也遗传了点。”   -   昨天晚上慕昭又失眠了,半夜起床吃了点药才睡着。   好在昨天和江澈说过不接MY的案子,手头剩下的活儿不多,慕昭上午没去律所,也没定闹钟,一觉睡到十一点半,躺在床上边醒神边看外卖,点了份云吞,慢悠悠地起床刷牙洗漱。   对于慕昭来说,律师这份职业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只要把案子和当事人服务好就行,没有那么多的职场斗争,人际关系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等她收拾好出门快要下午两点,星港花苑距离律所不算远,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但慕昭平时上下班很少开车,北城的交通状况差到离谱,特别是早晚高峰,开车比走路还要慢,她一般都是挤地铁。   这个点地铁上人少,慕昭回国以来第一次能有座位坐,赶到律所已经两点半了,方颖正啪啪啪敲着电脑,李朔不在办公室。   见她推门进来,方颖伸了个拦腰,“昭昭,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   “不小心睡过头了。”   “太稀奇了,你这可是第一次不按点上班啊。”虽然他们没有固定打开上班的时间,但团队不成文的规定,大家一般都是上午九点到律所。   被法条和案件搞得头晕,方颖索性把电脑关了,拉着椅子坐到慕昭旁边,看了眼门口,压低声音问道:“刚才江par过来说,这个案子你不负责,昭昭你得罪江par了吗?”   “不是,”慕昭笑着解释,“我主动说不想接的,这段时间太忙身体有点受不住。”   方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对,身体最重要。”   慕昭坐在工位上,边等电脑开机边听方颖说:“我刚才听我在MY科技工作的男朋友说的八卦,咱们这个并购案的两家公司老板关系匪浅,秦氏集团董事长是MY科技总裁的亲爹,你说得有多大的仇多大怨才要把亲爹的公司收购了。”   “真的假的?!”来给慕昭送文件的姜漓漓站在旁边问。   “当然是真的,”方颖给她科普,“就前段时间,秦氏集团的核心产业受到行业的联合排挤,MK科技一看就是想把它往死路上逼的,短短三天秦禾地产的股价暴跌30%,市值蒸发近百亿。”   “当时还上了热搜,秦董事长被气到当场吐血,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方颖啧声感慨,“这哪像亲父子,更像仇人啊。”   “这也太六亲不认了吧,毕竟是亲爹。”姜漓漓说。   两人一站一坐,在慕昭的工位旁聊着八卦,慕昭安静地坐着没搭话也没赶人,只是觉得喉咙有些酸涩,她闭了闭眼,把那股涌上来的情绪压制下去。   又聊了几分钟,方颖和姜漓漓各回各的工位,办公室只剩下啪啪啪的打字声。慕昭脑子还有些乱,她知道是因为谁,也知道是因为什么,更知道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胡思乱想上。   抬手锤了锤额头,她深呼一口气,把繁杂的思绪赶出脑海,低着头进入工作状态。   忙了半个多小时,座机电话忽然响起,慕昭拿起话筒,听到江澈的声音:“慕昭?”   “是我江par。”   “我现在有事没法抽身,你去楼下帮我把客户接上来。”   慕昭心里有些疑惑,这种活儿一般是助理干的,怎么会安排她去接客户?   但她没多说什么,问清客户在哪儿,拿着电梯卡匆匆下楼。   电梯抵达一楼。   慕昭按照江澈描述的,朝大门三点钟的方向看去。   这个点大厅里的人不多,秦屿池穿着裁剪得体的黑色大衣,在星星点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卓越清绝。   慕昭攥着电梯卡的手指收紧,锋利的卡片咯的她手都红了。   昨晚睡不着时,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又一次冒了出来,她想,她是不是不该回国啊。   在国外好好的,没那么多烦恼,为什么非要回来自讨苦吃?   在她愣怔的片刻,秦屿池转过身,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错。   慕昭听到胸腔有声重重的回响。   不受控制。   身体本能的反应。   “慕律师!”许易开口打破沉默。   慕昭抬腿走过去,“你们是江par的客户?”   “对,”许易笑的和善,“真巧啊慕律师。”   “……”   慕昭不想去纠结是巧合还是人为,淡声道:“跟我来。”   进入电梯,慕昭刷了楼层,低头站在角落的位置。   但哪怕低着头,她也能察觉到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那道目光太锐利,如果幻化成形一定是一柄利刃,存在感太强。   电梯里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狭小的空间内,她闻到淡淡的乌木沉香气,很苦,闻起来无端让人心静。   再没了她曾经最爱的薄荷烟草味。   电梯缓缓上升,慕昭透过电梯门的反光镜看到自己的倒影。   镜子里的女子下巴尖尖,从前残余的婴儿肥早就不见踪影,和影视剧里精致优雅的职业女性很像,处处都透露着知性得体。   不止是他变了。   自己也变了很多。   岁月荏苒,谁又似从前?   电梯门忽然打开,低着头的缘故,慕昭没看清楼层,抬腿就要出去。   手腕忽然被人拉了下,慕昭怔了下,随着他的力道,身体不由自主地往那边倾斜。   心口猛地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响起低沉的声音。   “还没到。”   慕昭一怔,下意识看向显示屏——20楼,而江澈的办公室在六十六楼。   紧跟着,电梯门缓缓打开,目测七八个人鱼贯而入,慕昭被挤在最左边的角落。   他还握着她的手腕没松,身体挡在她面前,形成一个小小的屏障,将她和其他人阻隔开。   那股微苦的乌木沉香气更重,慕昭的视线正对着他冷白修长的脖颈,看着他凸出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的呼吸和鼻息全都喷洒在她的后颈,好烫。   电梯继续往上,又有新的人进来。   挤得他的身体朝她这边靠的更近,坚硬的胸膛碰到她,慕昭心口又重重地跳了下。   他是故意的吧?   不只是他,江澈一定是他的帮凶。   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多次?   要说什么虚无的缘分,慕昭第一个不信,五年来一次都没见过的两个人,这两天却经常见面,除了人为没有别的原因。   联想昨天他说的话,慕昭更加肯定这个想法,她闭了闭眼,决定忍到下电梯。   只碰了刚才那一下,秦屿池的身体没再碰她,但他还攥着她的手腕。   像是怕她和昨天下午那样逃跑,他力道有些重,一直没松。   慕昭眼睫颤了颤,用力去抽自己的手腕。   仿佛提前预料到她的想法,他握得更紧,细白的手腕在他手里纹丝不动。   慕昭又挣扎一次。   依旧一动不动。   “混蛋!”慕昭在心里骂他。   他好像有读心术,低着头,凑到她耳边。   温热的呼吸烫的慕昭耳朵好痒,下意识想缩脖子,但考虑到姿势不雅观还是忍住。   紧跟着,他低沉的声音落入耳中,轻的只有她能听到。   “在骂我?”他问。   慕昭在心里点了点头,面上却没给他任何反应。   电梯怎么上的这么慢?!   怎么还没到六十六楼?!   电梯继续向上,一群人出去,一群人进来,来来回回几次,电梯里最后只剩下他们三个。   慕昭的声音冷下来:“放开我。”   秦屿池盯着她,没松手。   “滴”的一声,电梯到达六十六楼。   许易逃也似的从电梯里麻溜地滚出去。   慕昭抿着唇,压着心里的怒火,刚要重复让他松手。   攥着她手腕的力道忽然加重,猛地将她拽入他怀里,秦屿池低眸看着她白净的侧脸,顿了几秒,语调却意外的平静:“就这么讨厌我?”   作者有话说:   秦鱼翅:我老婆讨厌我呜呜呜   宝贝们晚安~月底啦,这个月营养液下个月就不能用了(疯狂暗示QAQ) 第47章 47   ◎“别讨厌我,好不好?”◎   也是奇怪, 刚才电梯来来回回上人下人,这会儿倒没人按,因为没人按楼层, 门自动合上。   秦屿池攥着她的手腕, 刚才攥了这么久,他的掌心和她的手腕没有任何温差, 保持着一样的温度。她皮肤白皙细嫩, 而他虎口的位置带着层薄茧, 粗粝的触感磨得慕昭神经猛地一跳。   下意识想要挣脱, 但秦屿池俨然不动。   慕昭放弃挣扎,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喊他的名字:“秦屿池。”   秦屿池低着头,看着她卷曲的睫毛不停地颤动,敏锐如他, 已经猜出她要说什么。   喉结艰涩地滚了滚,却还是没放开她的手腕。   慕昭调试着嗓音,平静地开口:“我们已经分手了。”   秦屿池微怔, 听到她继续说:“分手很多年了。”   她轻吁一口气,提醒他:“是你说的分手,是你甩的我。”   所以,别装出这副用情至深的模样再来骗我。   慕昭从未把自己摆在受害者的那方, 哪怕最初有过委屈的想法也被理智压在心底。   虽然是他说的分手。   但选择和谁在一起是他的权利。   选择对他而言更重要的东西也是他的权利。   这本就是你情我愿。   飞蛾扑火的人从来都是自作自受。   谁都知道愿赌就要服输的道理。   她不再因为以前的事怪他, 只是, 他能不能不要再来干预她平静的生活?   慕昭尽量用着平静地语气陈述当年的事实, 心底也努力地释怀这段感情。   可看到他这副死缠烂打的模样, 她的眼眶还是红了起来。   既然当初甩开她的手, 现在为什么又要死攥着不放?   他当她是什么?   想要的时候不准她走, 不想要随手就扔?   慕昭别过脸,咬着唇,冷声道:“松开。”   他没松,反倒伸手将她抱进怀里,慕昭挣脱,他钳得更紧,紧紧地环着她的腰,喉结滚了滚,声音艰涩:“对不起。”   慕昭还在徒劳地去掰他的手指。   秦屿池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唇微微一动,声音低哑至极。   “别讨厌我,好不好?”   伴随着这句话,一滴滚烫的水珠落在他手背上。   秦屿池有几分失神,心口被烫的发软。   就在这时,电梯门忽然打开。   看到这一幕,江澈的眉骨跳了跳,还没来得及开口,趁着秦屿池失神,慕昭用力从他怀里挣开。   等慕昭走远后,江澈看着秦屿池,发现他还在盯着早就跑的没有影的慕昭。   怪不得陆淮之一直说秦屿池看慕昭的眼神有多深情,他并不是含情眼,眉目刚硬锐利,直勾勾地盯人的时候,有几分变态杀人魔盯着猎物的既视感,惹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可看向慕昭时...漆黑的眸底总是铺着层温柔的暖意。   倒还挺符合陆淮之口中的深情。   江澈啧了声:“你怎么把人搞哭了?”   上次见面,人家就不愿意跟他合作。   这次见面,直接把人家弄哭了。   看来秦大少真的不知道怎么追求女生啊。   “你之前那些女朋友都是白谈的?”江澈轻嗤,“不过你还真的挺有本事的,她平时都是一副冷漠疏离的表情,看起来跟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的,没想到还有掉眼泪的一天啊。”   秦屿池没理他,低头看着手背上早已干了的泪痕,指腹磨着那块皮肤,眼前浮现她红着眼眶的慕昭,心口又涩又软。   她讨厌他。   讨厌的都哭了。   -   慕昭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还有点红,嘴角溢出一丝苦笑。   太没用了。   当初再难的时候一个人都熬过来了,就连做骨髓移植手术,她那么怕疼的人都没掉几滴眼泪,这有什么好哭的?   慕昭扯了扯唇,深呼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后从洗手间离开,回办公室的路上忽然撞上叶清薏。   毕业是人生的重大选择点,她们宿舍四人选择了不同的路。   慕昭出国留学,叶清薏本科毕业直接进了天成律所,江琦妍去了家上市国企当法务,季央则是在娱乐圈闯荡,从顶峰到最低谷再到重返巅峰。   不过她们没有因为走不同的路就失去联系,这几年寝室群聊天消息不断,几人保持着还算不错的关系。   当初慕昭回国给天成投简历,就是叶清薏给她的建议。   天成律所是一家精品小所,走专业精细化路线,主打高端民商事诉讼业务,执业律师也不多,只有三十多名。   规模小,但创收能挤入全国前十,人均创收数千万,是业界不可多得的神话。   一方面是职业律师经过层层删选,业务能力高,另一方面则是合伙人江澈背景深厚。   叶清薏也在天成律所,却和慕昭不是一个团队,再加上两人都很忙,自从慕昭回来也就见过两三次。   “昭昭,怎么回事?”叶清薏看她眼眶微红,跟哭了似的,忙着开口问她。   慕昭笑了下:“我没事。”   叶清薏显然不信,“你等会儿忙吗?”   慕昭想了想,回:“不忙。”   “那我请你喝咖啡。”   慕昭:“好啊。”   写字楼一楼有家星巴克,两人点了两杯拿铁,这个点咖啡店内人很多,有抱着电脑处理工作的白领,也有人在和客户洽谈,议论交流的声音不断。   “你给琦妍准备的什么新婚礼物啊?”叶清薏问。   慕昭喝了口咖啡,“我买了个包,我记得她之前在群里提过一次,说是很想拥有。”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叶清薏想了好几天也没想好该送什么,经过慕昭这一提醒,立刻有了思路,“我这就去翻聊天记录。”   谁都没想过,母单这么多年的江琦妍和蒋子辰闪恋,分手后单身五年之久,又和认识半个月不到的男人结婚。   叶清薏说她太冲动,江琦妍回她,感情本来就要冲动,不然冷静下来想想还是一个人好。   话糙理不糙,叶清薏最后认可了她的观点,结婚就结婚呗,还是有好处的,离婚的时候也早啊。   “那我买香水吧。”叶清薏看好礼物,盯着慕昭看了半响,欲言又止地问,“昭昭,你是不是遇到秦屿池了?”   慕昭怔了下,点了点头:“嗯。”   “怪不得呢,”叶清薏算是明白了,“我就说除了他,还有谁能有本事把你弄哭!”   慕昭扯了扯唇,冒着热气的咖啡在冬季蒸腾出氤氲的水雾,她抿了一口,苦涩在唇齿间蔓延。   上学时爱喝甜的奶茶,上班后却爱上了咖啡。   苦比甜更提神,让人保持清醒。   提到秦屿池,叶清薏就来气,虽然当初和秦屿池分手,慕昭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学习成绩比两人在一起时还要好,但她的不开心叶清薏是看在眼里的。   准确地说,算不上不开心。   因为那时候的慕昭像是机器人,没有任何感知情绪的能力。   仿佛身体里的某根神经随着这段失败的恋爱一起坏死了。   叶清薏那段时间想着办法逗她开心,慕昭也会笑,可叶清薏知道她不是发自内心的想笑,看着她机械地牵动唇角,叶清薏就想把秦屿池暗杀了。   就算是大帅逼,也不能随便渣人吧!   渣别人就算了,连慕昭昭这么单纯的姑娘都骗,不怕遭报应的吗?!   叶清薏义愤填膺地哼了哼:“现在我们家慕昭昭这么美腻,他就等着后悔吧!”   话落叶清薏觉得这句话不严谨,因为慕昭昭一直都很美腻。   两人在咖啡店没聊太久,叶清薏助理一个电话打过来,她只好匆匆上楼。   成年人总是有各种无奈。   等她走后,慕昭坐在咖啡馆沙发里,透着透明玻璃往外看,冬日暖阳洒在地面,营造出暖洋洋的氛围。   慕昭没坐太久,将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回到办公室处理剩下案子的工作。   不知道是她刚回国怕她不适应还是其他缘故,江述白又约她一起吃晚饭,慕昭看了眼手头的工作,不忙,便答应了。   两人约的吃烤肉,正好是饭点,店内人很多,店员太忙了,两人便自己烤。江述白用公筷将烤好的鸡翅夹到她的盘子里,随口般问道:“打算几号回南浔?”   “我想早点回去。”在国外这五年,虽然经常和奶奶视频,但慕昭还是很想她,想早点回南浔陪陪奶奶。   江述白看了眼手机上的日历,“我最早十五号才能走。”   “我把手里的案子处理完就能走。”慕昭想了想,按照目前的进度,她如果加班加点,元旦后就能走。   “那你先回去,奶奶可想你了。”江述白又给她夹了块肉。   慕昭笑着说:“你自己吃吧,我来烤。”   江述白睨着她:“你确定你会烤?哪次不把油蹦到手上?”   慕昭:“……”   她吐了吐舌头,“那你继续吧。”   烤肉店内放着烂大街的流行情歌,慕昭弯起唇,脸上露出俏皮的表情,宛若少女般,撩的人心弦一动。   但这样干净的笑容落在秦屿池眼中不正常,自从进店以来,他的视线就直勾勾地放在她身上。   江澈低着头,和陆淮之吐槽秦屿池果然有点精神病的基因,见人家慕昭上了男人的车就开着车一路跟过来。   跟个变态跟踪狂似的。   他一个遵纪守法的三好律师是真的不想和变态跟踪狂做兄弟。   发完吐槽短信,江澈漫不经心地抬头,对面的男人唇角抿成一条直线,漆黑的眸子冷若寒潭,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江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啧啧啧,这小白脸长的还不错。   慕昭和他的关系看起来很亲密啊。   江澈把视线落回头顶冒绿光的男人身上,语气略微有点贱,他啧了声:“这个小白脸是谁?”   “你老婆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江澈:犯贱真的很快乐OvO   月底啦,球球宝贝们没用完的营养液~努力加更加更! 第48章 48 (二更)   ◎你是真的没发现还是不想回头看?◎   吃完烤肉, 江述白送慕昭回星港花苑。   回到公寓后,慕昭照常卸妆洗漱,头发吹成七分干, 端了杯热水走到阳台吹风。   万家灯火, 尽收眼底。   夜色浓稠,冷风瑟瑟, 慕昭握着烫手的玻璃杯往下看, 热气很快蒸腾成雾气再被晚风吹散。   公寓在二十一楼, 这么远的距离, 其实什么也看不见。   脑海里浮现江述白临走前说的话——   【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很多次,我去德国找你的时候经常见。】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 你是真的没发现还是不想回头看?】   又在阳台上站了会儿,手中的热水慢慢变凉,慕昭端着杯子回到客厅里。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滴滴滴响个不停。   慕昭放下水杯, 拿起来一看,是寝室群里发的消息。   叶清薏:【你马上就要步入坟墓了,临死前姐们一定要给你大办特办一场单身夜派对, 不然等结婚以后想玩也没法玩!】   叶清薏:【你想想,结婚后你左手一个老公右手一个孩子,还怎么和姐妹们一起潇洒?】   叶清薏:【这是你死之前最后的狂欢,你确定不牢牢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   叶清薏不停地怂恿江琦妍, 刚开始江琦妍态度坚决地拒绝, 在叶大律师雄辩的口才下, 江琦妍渐渐有些犹豫。   江琦妍:【会不会不太好啊?】   叶清薏:【有什么不好的?】   叶清薏:【行行行, 让第三方来评价好不好@慕昭@季央】   突然被cue, 慕昭有些愣怔, 正思考着该回复什么, 叶清薏个人的聊天弹窗蹦了出来。   【点头,说好!】   慕昭:“……”   她切回寝室群,发了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   慕昭:【我支持清薏。】   叶清薏:【你看吧,就连大公无私的慕昭昭都支持我。】   “……”   盯着“大公无私”四个字,慕昭有几分心虚。   经过半天的商量,最后确定的形式是——单身派对太招摇就算了吧,几人找个酒吧喝酒聊天就行。   叶清薏的男模计划也被三票否决。   婚礼安排在元旦,北城这边的习俗是晚上举办婚礼,四人便计划在三十一号晚上聚会。算起来自从慕昭出国,已经很久很久没聚过了。   哪怕她们都在一个城市,可如果不是专门约饭,想见面也是很难。   聊完快要十一点,慕昭准备去卧室睡觉,不知道想到什么,站在客厅里顿了几秒,最后抬腿走向阳台。   停在马路边的黑色私家车上面覆着层雪,车前灯骤然亮起,笔直的光线照到很远的地方,所有隐藏的东西无所遁形。   人造光线下,雪慢慢往下坠,画面唯美的像是电影镜头。   但从慕昭的角度只能看见,那辆黑色轿车驶出小区大门。   雪仍在下着,车轮留下的痕迹很快要新雪覆盖。   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   周五晚上是跨年夜,这两天慕昭把剩下的工作忙完,等元旦假期回来再加一天的班就能结束今年的打工人生涯。   下班后,慕昭拦了辆出租车抵达叶清薏发来的地址——是大学城附近的那家“双子座”。   从外面看,倒是没多少变化,但走进去慕昭才发现,里面的陈设布局变了很多。   慕昭到的时候,叶清薏和江琦妍都到了,只剩下季央不在。   “央央呢?”慕昭问。   叶清薏递给她一杯酒,“堵车。”   “我喝点水就行,”慕昭无奈地摊摊手,“大姨妈来了。”   叶清薏给她要了杯热饮。   酒过三巡,叶清薏喝的头晕脑胀,说起话来也不清醒,嘴里一时没有把门:“我真的特别想知道,你当年和蒋子辰分手后这么多年不谈恋爱,我一直以为你对他念念不忘来着,怎么会突然选择嫁给别人?”   慕昭咬着吸管,看向江琦妍,她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我一直没敢告诉你们,”江琦妍也喝大了,憋在心里这么久的秘密就说了出来,“他后来找过我复合。”   “卧槽,然后呢?”   江琦妍扯了扯唇:“我太没出息了,他说再给他一次机会,我就答应了。”   忽明忽暗的光影下,慕昭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想到那段不好的回忆,她神色有几分落寞,心脏不由自主地跟着揪起来。   叶清薏还在问:“然后呢然后呢?”   “然后又被甩了呗,”江琦妍灌了一大口酒,轻吁一口气,慢慢笑出声,“他那个时候大概真的很想挽回,可在一起没多久矛盾再次爆发,他说他爱的其实不是我,只是当初我给他的那种感觉和他的心有不甘。”   “妈的,他怎么这么渣?!”   江琦妍无所谓地笑了笑:“也是我自己犯贱,明知道他是什么人还要和他在一起。”   “还不如再也不见,好歹当初的回忆是美好的,现在想到他我就跟吃了屎一样恶心!”   “妈的,我当初为什么没想他能不要我一次就能有第二次,脑子真是被狗给吃了!”   “……”   江琦妍怒骂渣男的声音还在继续,五彩的灯光交错,舞池里男男女女随着鼓点摇晃着,慕昭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   像是与周围的喧嚣隔绝,独自处在另一个世界里。   慕昭眼睫轻轻颤了颤,眼角被周围的酒气染上了点红。   十五分钟后,季央终于到了,她如今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可为了热闹,几人没要包厢,找了个偏僻角落里的卡座。   聊着聊着,季央觉得没劲,提议道:“去跳舞呗。”   叶清薏挑眉:“您可是大明星,要是被人认出来,说不定得引起踩踏事件。”   “没事,”季央把眼镜重新挂上,“我自带透明人装备。”   慕昭身体不舒服,没法跟着一起跳,自告奋勇替她们看包。正百无聊赖地刷手机,耳边忽然响起听起来有些惊喜的男声。   “慕昭?”   慕昭抬头,看着面前长相温润的男人,反应几秒忽然想起,她弯了弯唇:“学长,好巧啊。”   “你居然还记得我。”张嘉杰眉梢的喜意更重。   慕昭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笑笑。   “和朋友一起来的?”张嘉杰扫了眼卡座桌面上几个杯子。   “嗯。”   “我听朋友说你在德国工作,什么时候回来的?”   “国庆回来的,没多久。”   “那咱们还挺有缘分的,能在这遇到。”   慕昭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再遇故人,张嘉杰兴致特别高,慕昭刚开始还能陪他聊天,但肚子越来越疼,疼的她面色都开始发白。   张嘉杰终于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怎么回事?”   慕昭闭了闭眼,咬着唇,“我肚子有些疼。”   “我送你去医院。”   慕昭摇头:“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没事,我送你。”   话落,张嘉杰凑过来,伸手就要去扶她的腰,慕昭条件反射地避开,张嘉杰怔了下,又去拉她的胳膊。   慕昭疼的有些头晕,不想和他拉拉扯扯:“真的不用,我叫我朋友送我。”   张嘉杰却不听,手搭在她肩膀上,“我送你——”   剩下的话没说完,张嘉杰忽然感觉有道黑色阴影压了过来,伴随着浓烈的雄性荷尔蒙气息,一只有力修长,骨骼清晰的手从天而降,将他的身体猛地扯到后面。   紧跟着,头顶响起冷沉的声音:“没听到她让你滚蛋?”   秦屿池没再理他,看向坐在沙发上的慕昭,秀眉微微蹙起,面色在红紫色的光线下显得更苍白。   心脏募地一疼,秦屿池抿着唇,俯身直接将她抱起来。   慕昭避开他的手,强撑着身体自己站起来,“不用。”   “慕昭。”他的语气沉了下去。   慕昭眼睫颤了颤,因为疼痛五官都拧在一起,眼眸生理性地蒙着层水雾,想去推开他。   还没碰到他的手,身体直接被他抱了起来。   头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我知道你讨厌我,但别跟自己的身体较劲。”   话音落下,慕昭闭了闭眼,停止了挣扎。   室外寒风凌冽,秦屿池记得让她把羽绒服穿上,自己却穿了件薄毛衣就出来了。   一路上,车子开的飞快。   慕昭小腹越来越疼,像是针扎一般的刺痛,意识都要模糊。   秦屿池看着她脸色惨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仿佛有什么东西捏住了喉咙,呼吸困难。   慕昭疼的闭上眼睛,觉得整个腹部被绞在一起,忽然有只宽厚的手掌放在上面,隔着薄薄的打底衫,手掌温柔的温度似乎传递到她的小腹上。   趁着等红灯的时间,他动作轻柔地揉着她绞痛的小腹,熟练的像是做过无数次。   慕昭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没哭出声,只是默默流眼泪。   秦屿池喉结艰涩地滚了滚,看着她痛苦的模样,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无力感,瞬间唤回压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   照片里,穿着米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在台上忽然倒地,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仿佛随时就会化成一阵风消失。   他赶到病房时,夕阳似残血,光线仿佛都带着铁锈味。   空气中是消毒水的味道,她悄无声息地躺在洁白的床单上,像是倒在血泊里,脆弱到下一秒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慢褪去,流动的空气静止下来,身后医生陈述的声音也消失,秦屿池什么也听不见,看着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连着心跳似乎都停止了跳动。   除去不受控制颤抖的手指,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没有人知道,这一幕造就了他二十多年最胆战心惊的恐慌。   作者有话说:   不长嘴的人是要被虐的OvO   一月份的最后两个小时啦,球球宝贝们的评论和再不用就要过期的营养液,晚安~感谢在2023-01-31 03:43:47~2023-01-31 21:4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49章 49   ◎“求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生理期还让她喝酒, 你这男朋友是怎么当的?”医生给慕昭检查完身体,边开药边指责秦屿池,“你女朋友体质寒, 平时要少吃凉的, 你作为男朋友上点心。”   “嗯,谢谢医生。”秦屿池低声说。   医生见他态度好, 又多说了几句:“你们现在年轻不注意不在乎, 等到以后就晚了, 现在是痛经, 要是严重以后怀孕都受影响。”   “小姑娘你也是,”她看向淡着表情的慕昭, “怎么能因为和男朋友吵架就不顾身体乱喝酒?”   进门时就是男生抱着女生,两人穿的都不差,尤其是男生, 虽然只穿了件毛衣,但从身上各种细微处都透着上位者的矜贵,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贵公子。   从进门开始, 他的目光就一直放在女生身上,从她这个外人角度看,也能感觉到他眼底满满的担忧和爱意。   但女生却始终面无表情,一次也没有看他, 冷漠的很。   医生联想一下很快明白, 应该是小情侣闹别扭, 女生借酒消愁作践自己身体。   她叹了口气:“我看你男朋友对你挺好的, 要是生气让他跪键盘跪榴莲也别生理期喝酒啊!”   慕昭没有解释, 也没有多说什么, 刚才叶清薏让调酒师调了一杯酒, 她就尝了一口,谁知道这次会这么严重。   吃过药之后,小腹很快便不再疼,慕昭听着医生交代药怎么吃还有哪些忌口和注意事项,站在她身后的秦屿池边听边应声。   这不是秦屿池第一次因为生理期痛经陪着她看医生。   在一起的那个夏天,慕昭和朋友逛街,没忍住点了杯果茶,还没回到家小腹就疼的受不了了。   慕昭缩着身子躺在床上,疼的没法下去买药,下意识想给他打电话,可他在上班,说不定很忙,她没打扰他,就在外卖软件上点了止痛药。   等待期间小腹越来越疼,生理的折磨压垮心里最后的防线,慕昭摸起手机,迷迷糊糊地拨通他的号码。   其实她没想要他回来,因为这是老毛病,当年底子没打好,再加上她贪嘴,经常性的痛经。她只是疼的有些委屈,就想听听他的声音,感觉他仿佛在自己身边一样。   可没到半小时,秦屿池回到公寓,还带了个私人医生回来,边给她揉小腹边哄着她吊盐水。   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她还真是矫情的厉害,因为痛经就打电话骚扰他,还是后来陆淮之不小心说漏嘴,慕昭才知道,那天他正和投资人谈合作,结果却因为她不合时宜的电话赶了回去。   慕昭懊恼又自责,拽着他的袖子,低声说:“我以后不会随随便便给你打电话了,对不起。”   闻言,秦屿池将她的身体转过来,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语气不大好:“对不起什么?”   “你难受的时候不给我打电话,还把我当你男朋友吗?”   就在这一秒,也不知怎的,慕昭突然哭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都疼成这样了,他还要凶她。   秦屿池指腹摩挲着她的眼尾,给她擦眼泪,怎么都擦不完,听到她委屈又嗔怪的声音:“可是工作很重要。”   “你最重要,”秦屿池语气淡淡,像是只在陈述一个事实,顿了顿,他又加了句,“老子缺那一个投资人吗?”   听他这么说,慕昭心里的负罪感轻了很多,他总是很厉害,没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   后来,她想吃凉的东西时,秦屿池拿着医生说的话当圣旨,像个老妈子一样对她管东管西,不准她吃一整盒的冰激凌,想吃的话最多只能吃三口,她不满地说,那样会很浪费,他睨着她,在她的怒视下,把剩下的冰激凌都吃了。   当年他对她,真是好到跟做梦似的。   看着认真听医生交代注意事项的秦屿池,慕昭的心脏一痛,画面和很久以前的重叠起来,仿佛是昨天。   是他演技太好,太具有迷惑性,还是她太好骗?   或者他确实爱她,只是他比较清醒理智,在权衡利弊后作出的选择里没有她,然后干脆的放弃。   丝毫不拖泥带水。   应该是后者吧。   毕竟,她能感觉到他对她,确实是有真心的。   只是真心往往才是一段感情中最廉价的东西。   跟现实比起来太不堪一击。   -   从医院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上车后,慕昭偏头看向窗外,盯着不断变化的街景,发现很多店铺都没了,新的店铺取代旧的,去故纳新,才是常态。   可车内的陈设还和当年一样,就连放在车前的那盆仙人掌还是她当年买的。   慕昭一时有些失神,心头莫名烦躁起来。   谁都没有说话,车内陷入死寂般的沉默,直到一阵电话铃声骤然响起,打破近乎凝固的氛围。   慕昭盯着车窗,透过窗户看到秦屿池接起电话,因为在开车他连了蓝牙耳机,嗓音清淡:“嗯。”   “……”   “你看着办。”   “……”   “行。”   “……”   通话仅仅半分钟,慕昭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能听出他语气中的熟稔和信任。   在挂断电话那刻,屏幕再次亮起时,慕昭透过窗户看见了林思思三个字。   不知道是不是预兆,刚才在酒吧里,季央就提到了林思思,说林思思是娱乐圈里,除了她人气和资源最好的当红小花,很多大制作林思思唾手可得,资源好到离谱。   季央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欲言又止,说是林思思背后的人,是秦屿池。   慕昭的睫毛微不可觉地颤了下,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原本被药物安抚好的小腹又开始隐隐刺痛。   “又疼了?”秦屿池问。   慕昭淡淡的道:“我没事。”   秦屿池盯着她的侧脸看了几秒,最后什么也没说。   抵达星光花苑恰是新年伊始,无数的烟花在空中炸开,小区内还有小孩子拿着仙女棒跑来跑去,冷风将脸吹的通红,却察觉不到寒意。   眼前闪过几帧从前,慕昭眼皮跳了跳,随即悲哀地想,记忆力好有时候也是一种灾难。   明明发生过这么久的事,却清晰的和昨天一样。   没等她动作,秦屿池替她解开安全带,下车后走到副驾驶那侧替她把车门打开,顺势将她抵在车门上,将她圈入怀里。   他低着头,将她被风吹到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声音低沉,随着冷风灌入耳中:“新年快乐。”   说完,秦屿池收回手,正要说让她早点回去休息,慕昭却忽然开口:“谢谢你送我去医院又送我回来。”   秦屿池刚收回的手又撑了回去,漆黑的眼眸在烟花和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亮,紧紧地盯着她。   慕昭不躲不避看着他的眼睛,“我们以后还是当陌生人吧,你这样会给我的生活造成困扰。”   冬日的风其实很冷,更何况他只穿着件薄毛衣,可都抵不上她这句陌生人让人心凉。   顿了几秒,他忽然笑了起来:“什么困扰?”   慕昭抿着唇,看着他这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心头更加烦躁。她的语气也重了起来:“我有男朋友了。”   “是吗,”他抬了抬眉骨,哼笑了声,“哪儿呢?”   “他在德国。”   秦屿池看着她这副认真的表情,心里的冰慢慢融化,眉眼带着点笑意:“没关系,我不介意给你做小。”   “……”   慕昭抿着唇,冷冰冰地说:“总之,你以后离我远一点。”   话音落下,那道压迫感极强的身影逼的更近,慕昭被他抵在车门上,双腿被他的膝盖分开,他低着头,气息喷洒在她耳后。   他的目光像是看猎物般锐利,声音却放的更轻:“真的有男朋友?”   “嗯。”慕昭说。   秦屿池低头看她,笑了下:“又撒谎,我知道你没有。”   安静几秒,慕昭突然抬头,看着他的眼睛:“秦屿池。”   秦屿池的眼皮动了动,刚才空气中还有几分开玩笑的气氛,此刻全然不剩,她的神色也恢复没有任何波澜的面无表情。   慕昭认真地看着他,扯了扯唇:“是,我没有交往男朋友,因为我没法心里装着一个人和别的男生谈恋爱。”   耳边只剩下呼啸的冷风,他们在风中四目相对。   秦屿池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感到高兴,他宁愿听她像刚才那样和他拌嘴,用嗔怪委屈的语气指责他要求他,也不想听她心平气和地剖析她的真实想法。   “我承认我现在还没彻底放下你,”她的嗓音淡的只是平铺直叙的陈述,“只是秦屿池,我今年二十五了,没几年陪你继续耗下去了。”   天真纵然可贵。   但它代价昂贵。   二十五岁,已经是不被允许犯蠢的年纪了。   今晚的风太大了,吹的她眼皮酸涩,慕昭清了清喉咙,盯着他黑不见底的眼睛,把剩下的话说出来:“我承认我还爱着你,甚至这辈子也没法爱上别人,但我真的不想和你继续了。”   她开诚布公地说出这段话,没有一丁点的抱怨和委屈。   秦屿池瞳眸骤缩,脑子里又跟弦突然绷起来,握着她腰的力道不自觉收紧。   释怀。   她在释怀这段感情。   或许她真的不会再爱别人。   可也没法再想当年那样爱着他。   直到此刻,秦屿池才知道,当初选择分手,给她带来什么,又让她失去了什么。   慕昭眼睫轻颤,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嗓音清淡又无奈,她动了动唇,说出这句话,仿佛花光她全身的力气。   “求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一更,努努力,应该有二更~   球球评论和营养液~感谢在2023-01-31 21:46:52~2023-02-01 03:4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0章 50 (二更)   ◎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   那晚说到后面, 他情绪有些失控,最后不欢而散。   夜里,慕昭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高二开学, 听同桌说理科实验班来了个大帅逼,她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继续低头做她的数学题。   同桌忽然晃了晃她的胳膊, 兴奋地低叫:“快看快看!”   九月的南浔闷热的很, 慕昭坐在靠窗的位置, 因着这道圆锥曲线的计算步骤太复杂心烦,有些不耐地抬起眼。   少年穿着白色校服短T和黑色裤子, 晚风将他的头发穿的凌乱,比起十五岁的初遇,他更成熟了, 头发剪短了点,弄成了板寸,衬的眉目漆黑冷硬。   其实说到底, 她就见过他那一面,慕昭也不清楚,仅仅一面之缘,为什么会造成她这么久的执念。   她把原因归咎于自己是个颜控, 她真的很喜欢他的长相啊。   短短的黑发看起来有点凶, 五官算不上多精致, 甚至板着脸的时候很凶很冷, 可她就是无可救药地迷恋上这张脸。   学校广播站正放着歌曲, 男歌手温柔地唱着。   “绿色的思念   挥手对我说一声四季不变   不过一季的时间   又再回到从前   那个被风吹过的夏天——”   除去歌声, 教室里到处都是男生们打闹的声音, 还有女生们小声议论的声音,傍晚的知了不要命地叫唤着,迎面而来夏天气息和青春味道。   没想到能在南浔一中相遇,慕昭近乎痴迷地盯着他,或许是她的目光太像变态痴汉,秦屿池忽然转过头。   就在这一刻,慕昭撞上秦屿池的目光。   画面像是电影镜头开始转场,切换成秦屿池把她抱在腿上,低头亲她的脖子,痒的她边笑边躲,他却不放过她,故意在她脖子上留下很深的吻痕。   然后又转到他走在一条特别长的走廊里,长廊的光线是医院的冷白灯,落在皮肤上,衬的他白的像终年不见天日的吸血鬼,他不停地往前走,身后传来女生撒脾气的声音。   “我好累,不走了,你自己走吧。”   他没有回头,但突然蹲了下来,“上来。”   女生得意地弯了弯唇,跳上他的背,双手勾着他的脖子。   画面突转,温馨美好变成歇斯底里,他抬起她的下巴,眼尾被她那句“别再纠缠”逼到泛红,嗓音沙哑的厉害。   “凭什么?慕昭,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先来惹得我!”   话音落下,他单手扣着她的下巴,直接堵住她的唇。大概是今天太冷,他的唇瓣冰凉,舌尖探入她口腔,将滚烫的气息喂入她口中,一一侵占所有的领土。   他亲的很用力,但这个吻又奇异般的细致温柔,正如他此刻失控的不能控制好力道,却还记得把另一只手垫在她脑后,避免她脑袋贴上冰凉的金属。   身体被他钳制无法动弹,慕昭不停地呜咽,用手去捶打他的胸膛,他的一只手扣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垫在她脑后,无法分出精力阻止她,承受着她的捶打,身体却俨然不动。   停车坪上的光线很暗,烟花不停地炸响在空中,孩童的欢声笑语忽远忽近,晚风很冷,可身前的这个人全身都是热的,气息滚烫,胸膛也烫,慕昭用力地咬住他的唇。   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点点刺痛更能激发他骨血里的欲望,秦屿池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漆黑的眼眸锐利如锋,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下一秒就要撕咬他的猎物。   慕昭被亲到快要窒息,拼命捶打他也不见效,最后身体本能地自我防御,眼眶突然往下掉眼泪,滚烫的泪水落在两人相交的唇瓣上。   秦屿池怔了下,从她的唇间退了出来。   那时候,慕昭以为自己会发火,但语气意外平静:“是的,我不该主动招惹你,所以我遭报应了。”   不远处有车开过来,车灯照的很远,落在两人中间,像是一道泾渭分明的线。   秦屿池突的笑了下:“报应?和我在一起是报应?”   许是他嘴角的那抹自嘲,慕昭心脏一窒,仿佛被人用手攥住一样,连带着正常呼吸都有些困难。   话落,没等她回答,秦屿池松开她的下巴,抬腿走进低垂的夜幕中。   梦境最后一个画面是他落寞孤单的背影,路灯交错着晚风,他的身影渐行渐远。   大概是做了太多的梦,醒来时她脑袋疼的厉害,抬手一摸发现脸上都是泪水。   慕昭怔了下,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三点五十九,关掉手机,盯着漆黑的天花板。   夜风吹起窗帘最外层的纬纱。   凌晨四点,海棠花未眠。   -   “实在舍不得她就把话和她说清楚,非要把所有的事憋在自己心里才好受是吧?”   陆淮之看着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胃都隐隐泛着疼,当初的事他最清楚,这几天也渐渐琢磨出他为什么不把事情告诉慕昭。   无非就是怕慕昭知道当年的事,会有负罪感,宁愿瞒着她让她恨自己怪自己也要照顾她的心情。   陆淮之觉得慕昭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脆弱到连真相都没法接受,而且慕昭已经是成年人了,也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他非要把她当成孩子来护着吗?   所有的烦恼和压力都他自己扛,连选择的机会都不给慕昭,真没看出他还有当情圣的潜质啊。   “你就憋着吧你,”陆淮之灌了口酒,嗤笑道,“到时候她跟别的男人结了婚,你就一个人死守着你的深情进坟墓吧。”   秦屿池又灌了杯酒,陆淮之渐渐看不下去了,生怕他把自己给喝死了。   和慕昭刚分手的那段时间,他看不出什么异常,只是夜晚抱着酒精度日,白日里照常上班工作,晚上颓靡不振,直到把胃喝出毛病才收敛点。   陆淮之夺走他的酒杯,骂了句:“你他妈还喝?还想胃出血进医院是吧?你他妈这样慕昭也见不着,没人心疼你!”   “你他妈再喝我给慕昭打电话!”   秦屿池顿了下,拿起酒杯继续喝,陆淮之气不过,开始翻通讯录里慕昭的号码。   还真有,找到后怕慕昭换了号码,稳妥起见,陆淮之去问江澈,江澈扫了眼屏幕,说就是这个。   陆淮之还有几分感慨:“这么多年都没换啊。”   他正要点拨通,手机突然被一只手抢了过去,陆淮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被扔进酒杯里,“咚”的一声,酒杯里的液体往外溢,流到桌面上,然后顺着桌沿滴到地面上。   他还没来得及发火,小腿肋骨处突然被踹了下。   冰冷的男声随着音乐噪音传过来——   “别去烦她。”   -   虽然江琦妍的婚礼是晚上举办,但慕昭还是一大早就起床赶了过去,作为伴娘陪她化妆走各种彩排流程。   婚礼在远郊的教堂举办,钢琴曲悠扬悦耳,宾客觥筹交错。   慕昭笑着看江琦妍和新婚丈夫走完婚礼的全过程,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当初两人逛街时,路过一家婚纱店,江琦妍说等她和蒋子辰结婚,要穿鱼尾裙的婚纱,要在教堂举办,就连婚礼上的钢琴曲都一样。   江琦妍应该是真的释怀了吧。   正想着,从天而降一束捧花,恰到好处的落在她怀里。   耳边响起小女生们羡慕的起哄声——   “还能这样?”   “妍妍你不会是对着昭昭怀里扔的吧?”   “天地良心,我背对着你们扔的,我身后可没长眼啊。”   “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去买五合彩保证能中奖!”   “……”   慕昭低头,看着怀里绑着绸缎的手捧花,先是愣了下,然后笑着说自己的运气好。   只是,她大概要辜负这捧花的祝福了。   作者有话说:   有些短小的二更(戳手指...)不知不觉居然二十万字了,我好棒哦QAQ   晚安宝贝们~ 第51章 51   ◎没来缠你。◎   婚礼结束后, 慕昭回到律所加了一整天的班,晚上九点才关掉电脑,结束这一年的工作。   下电梯时, 恰好遇到刚下班的江澈。   慕昭打了个招呼:“江par。”   “嗯。”江澈应了声。   深夜和老板单独坐电梯, 一定能够列入十大尴尬事件之一,慕昭站在电梯的角落里, 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但江澈不打算相安无事, 他扶了扶镜框, 靠在电梯的另一侧看着慕昭:“我能问问, 你当时说不想接MY的案子,是什么原因吗?”   慕昭当时连个借口都没给, 只说不想接。   江澈见她那时候情绪不太对,就没多问,此刻想起难免多了几分好奇心。   也想知道, 慕昭对秦屿池现在的态度。   慕昭抿着唇,淡淡的道:“我怕身体受不住。”   “还真是娇贵,”江澈嗤了下, “到底是身体受不住,还是有不想见的人?”   慕昭顿了下,抬头看他。   江澈继续道:“我记得招聘的时候,问你现阶段是单身还是其他状态, 你说你是单身, 且会在一段时间内都保持单身, 你做出这个承诺又是因为什么?”   一起工作两个多月, 慕昭对江澈多多少少了解些, 典型的精英律师, 从不在没用的事情上多花时间。   他问自己这些, 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老板对员工的关心。   想起上次他刻意让她去接秦屿池,慕昭想了想,江澈大概和秦屿池认识,而且关系匪浅吧。   安静几秒,慕昭平静地说:“江par,我记得招聘要求没说,员工的私生活要和老板一一上报。”   她这么说,江澈也没再问,只是扯了扯唇:“没别的意思,就是替一个傻逼觉得不值。”   说完,电梯门正好打开,他抬腿走出电梯。   慕昭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站在原地不知道多久,直到电梯门快要关上,她才反应过来。   第二天她便回了南浔,时隔五年再次回到家乡,曾经的小县城倒和大都市也看不出太大差别,很多以前只在北城有的店铺都在南浔开了连锁店,商业化的繁华和热闹快要让慕昭记不起以前的南浔。   只是她还没到家,就接到陈妈妈的电话,慕昭以为是奶奶叫她打来问自己什么时候到家,张口便要说还有半个多小时,但话还没说出口,陈妈妈急着说:“昭昭,你奶奶出事了!”   话音落下,慕昭的脑子懵了一瞬,问清楚地址,叫司机掉头直接去医院。这五年慕昭没回国,但每周都会和奶奶视频,听陈妈妈说奶奶身体还不错,这次怎么会突然晕倒。   在去医院的路上,慕昭彻底慌了神,身体不停地发抖,自责地想她当初为什么这么自私,一个人跑到国外,连奶奶都不顾。   慕昭赶到医院时,老太太还在手术室,光线是骇人的冷白,走廊无端让人觉得森冷。   手术室的红灯还亮着,医院的空气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熟悉的让慕昭绝望。   手术从傍晚一直到深夜,慕昭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呆呆地看着“手术中”三个刺目的红字,脑海里迟钝的只剩下一个念头——她不该这么晚回来的。   子欲养而亲不待,有爸爸的例子在前,她居然还不长记性,把奶奶一个人留在南浔。   江述白赶到医院,看到的就是慕昭垂首静静地坐在长椅上,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其他缘故,身体蜷缩成小小一团。   “别担心,奶奶会没事的。”   慕昭呆呆地点了点头:“嗯,一定会没事的。”   “我在这守着,你先去睡一会儿,”江述白温声道,“你自己的身体也不好。”   慕昭摇了摇头,“我没事,睡也睡不着。”   她都这么说了,江述白不再劝,慕昭看着脾气好,但性子倔的很,很多事情她自己没想通,谁说都没用。   江述白让人拿了条毯子,“披着吧,夜里冷。”   手术直到快天亮才结束,亮了一夜的灯终于灭了,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   医生面露疲惫,摘下口罩,看向坐在长椅上的慕昭,“手术很顺利,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但还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陈妈妈双手合十祷告,“我就说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慕小姐您放心,”医生看着松了口气的慕昭,“我们医院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救助老太太。”   慕昭迟钝的反应终于缓了过来,也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为什么奶奶出事,第一时间送往的是私人医院?   这是南浔最有名的私人医院,尤其是在老年痴呆这块更是业内翘楚,但奶奶以前一直都是在市中心的医院治疗,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家私人医院?   而且刚才有护士叫手术的医生是李院长,慕昭确定这是第一次见这位李院长,可他像是很早就认识她,而且对她态度恭敬。   就算当年爸爸在的时候,也请不起院长来给奶奶主刀手术。   慕昭没多问什么,艰难地牵起唇角,“谢谢医生。”   李院长又耐心地交代几句,才和其他医生一起离开。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隔壁,慕昭怔怔地看着浑身插着管子和呼吸器的老人,身体冷的发抖,脑海里思绪乱如麻。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江述白。   江述白摊了摊手,“别看我,我可没这个本事。”   -   老太太是第二天中午醒的。   身上的管子和呼吸器暂时被撤了下去,但医生说先不能吃饭喝水,慕昭拿着棉签把奶奶干的快要裂开的嘴唇沾湿。   “你是新来的护工吗?”老太太看着细心给她擦嘴的慕昭,神情茫然地问。   慕昭鼻头募地一酸,知道奶奶又不记得她了。   随着年纪越来越大,老太太的记性也越来越差,在去年查出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经常性地忘记自己,有时候打着打着视频电话突然问她是谁。   慕昭咬着唇,努力笑出来:“奶奶,我是昭昭啊,您又不记得我了吗?”   “昭昭...昭昭...”老太太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忽然乐了起来,“是奶奶的昭昭啊,奶奶当然记得,”顿了下,老太太的神色又迷茫起来,“可是昭昭不是在德国不回来了吗?”   话落,慕昭再也忍不住,握住老太太满是皱纹的手,“对不起奶奶,我错了。”   是她的错,居然忍心这么久不回来看奶奶。   如果奶奶真的出了事,她这辈子都会在自责和愧疚里度过。   老太太回握住她的手,冲她慈祥地笑了笑:“没关系,奶奶原谅你了。”   慕昭把脸贴在奶奶的手上,吸了吸鼻子,“谢谢奶奶。”   “昭昭怎么比以前瘦了,”老太太盯着她的脸端详了半天,有些不高兴,“是不是小秦不给你饭吃?”   慕昭怔了下,当年秦屿池过年时来南浔陪她,有次她偷偷摸摸出门被奶奶发现了,最后,慕昭硬着头皮,以男朋友的身份,把秦屿池介绍给奶奶。   不过也就见过那一次,奶奶怎么会记得这么久?   没等慕昭回答,老太太自顾自地说:“等他下次过来,我要好好批判他。”   “居然连饭都不给我的乖孙女吃,还好意思说会疼我的乖孙女一辈子,”老太太越想越气,“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说着老太太就起身去拿手机,但她现在的身体哪能坐起来,慕昭连忙阻止,急着说:“不是他的问题,是我在减肥。”   老太太脸色缓了点,不过眉头还蹙着:“减什么肥,你又不胖还减肥,以后不许再减。”   慕昭连忙应了声好,才把老太太哄好。   老太太刚醒,说了没一会儿话就睡着了,慕昭坐在病床旁,看着骨瘦如柴的奶奶,脑子里又想起奶奶刚才的话。   各种思绪像是乱了的线缠在一起,慕昭去问江述白,他说不知道,去问陈妈妈,她也欲言又止。   下午三点左右,奶奶又醒了,今天的天气还不错,阳光从玻璃窗外洒进来,房间内暖洋洋的。   医生说奶奶可以喝粥,江述白把她扶起来,慕昭端着碗一勺一勺地喂她,听着奶奶对江述白进行连环“催婚攻击”。   “小白,你今年快三十了吧,怎么还没有女朋友啊?”   江述白:“……奶奶,我刚过二十五的生日。”   “二十五.......”老太太想了想,“和三十也差不了几岁,你要抓紧点,你是男孩子要先成家在立业,是没遇到喜欢的还是有喜欢的人家不喜欢你啊?”   江述白眼神暗了下去,看了眼低着头的慕昭,迅速移开后,扯了扯唇:“没有喜欢的。”   老太太不赞同地看着他:“你要抓紧啊,你和昭昭不一样,她有小秦。”   慕昭喂饭的手指一抖,白粥差点洒了出来。   老太太催完婚,突然朝门口看了眼,有些奇怪地问:“我的孙女婿怎么没来看我?”   慕昭和江述白对视一眼。   正纠结着是编个借口,还是告诉奶奶真相,病房的门忽然从外面打开,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慕昭下意识转头看去,身体就这么僵住了。   金色的光线落在他身上,他今天穿着柔软的毛衣,没了前几日高高在上的疏离冷漠,衬的整个人温柔又清俊。   “奶奶,我来了。”秦屿池说。   老太太一乐:“你终于来了。”   全程,他的视线都没落在她身上一刻,直到走到床边,或许是慕昭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秦屿池终于看了她。   四目相对,他率先错开。   有几分难以捕捉的狼狈。   慕昭听着他低声强调:“没来缠你,我是来看奶奶的。”   作者有话说:   要宝子们的评论! 第52章 52   ◎“秦屿池你站住!”◎   病房内, 夕阳的余晖洒进来,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的很长。   慕昭像是个外人,目光落在病床前的两道身影上。   老太太坐在病床上, 身后靠着枕头, 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在她的强烈要求下,秦屿池坐在她的病床旁, 橘红色的光线笼罩在他高大的身躯上, 仿佛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梦幻的光。   他接过慕昭手里的碗, 一勺一勺地给奶奶喂粥, 动作娴熟的像做过无数次那般。   老太太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笑容,   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 慕昭看着温馨的画面,鼻头却一酸,心口涌入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酸的她眼泪差点掉出来。   “小秦,你和昭昭在吵架吗?”老太太看着自从进门就一句话也没说的小情侣,面露疑惑。   秦屿池把喝完的粥放在桌面上, 低头看着慕昭。   被他突如其来的视线看的一怔,慕昭下意识眨了眨眼,她是要把事情从头到尾和奶奶说一遍还是继续骗她?   不像刚才不给她半个眼神的冷漠,秦屿池这次像是找到可以光明正大盯着她的借口, 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她。   慕昭只能不躲不避地和他对视。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距离太近, 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而他就坐在床上, 笔直的长腿支在地面, 恰好踩在椅子的金属杆上, 慕昭的心跳比平时要快。   秦屿池看着她, 在等着她来做决定。   仿佛她怎么说,他接下来就怎么演。   大概是她迟迟未出声,他开口提醒:“奶奶问你话呢。”   慕昭慢吞吞地回了句:“没吵架。”   秦屿池盯着她,忽然低声笑起来。   慕昭知道他在笑自己,莫名的有些尴尬,下意识抠着衣角。   老太太狐疑地盯着他们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没吵架的话你们俩为什么不说话?”   “……”   老太太一猜两人就是在吵架,但怕自己担心才撒谎,拉着慕昭的手,将她的手放进秦屿池的手里,叹了口气:“有什么矛盾不能说出来,非要跟最爱的人置气啊。”   慕昭低眸,看着自己的手躺在他手心里,眼眸动了下,有几分失神。她手指蜷缩着,半握着拳,他掌心摊开,一张一合的两只手紧贴着,画面熟悉又陌生。   老太太还在絮叨:“小秦啊,昭昭从小被她爸和我宠坏了,就连小白也都让着她,脾气一上来又倔又气人,你别怪她,下次再说难听的话你给我打电话,我去教训她。”   慕昭的脾气表面看起来不错,和她不熟或者关系一般的人都评价她脾气好性子软,可只有熟悉她的人才知道,她从来不是好脾气的人。   从小被娇惯长大的小姑娘,任性起来能把人折腾死,只是在慕士辰去世后,慕昭性子有些收敛,可植根在骨子里的习惯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改掉的。   在和秦屿池交往的那段期间,她算得上“原形毕露”,仗着他宠着自己,大半夜一做噩梦就会把他折腾醒,然后很委屈地和他说今晚做了什么噩梦。   有时候讲着讲着就能睡着,有时候睡不着,秦屿池负责陪她聊天直到她睡着为止。   ——最难忘记的不是人,而是由他养成习惯。   慕昭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的这句话,发自内心地认同。   习惯真的是太难改变了。   她刚到德国的那段时间,半夜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侧,摸到的永远是虚无的空气,然后看着满室黑暗,静静地发着呆。   哪怕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要戒掉这个坏习惯,可下次从噩梦中惊醒,条件反射的动作还是没变。   要花多久才能戒掉呢?   科学研究表明,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却没说戒掉一个习惯需要多久。   耳边,老太太的声音还在继续:“昭昭啊你也是——”   慕昭回过神来,听着奶奶语重心长地说:“这几年你在国外不回来,都是小秦来看我这个老婆子,比小白来的还勤,在我跟前替你尽孝呢!”   看着慕昭瞪大眼睛,老太太以为她不信,拉着陈妈妈证明。   “是啊,秦先生经常来。”   慕昭抬头看着他,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为什么只来看奶奶却不去看自己?   紧跟着,这个念头被一股酸涩的情绪压下去,抬头怔怔地对上他的视线。   秦屿池静静地看着她,黑眸湛湛沉沉,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没有被拆穿的不自在,也没有想看她反应的期望,就只是静静地盯着她看,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   “秦屿池。”   慕昭从医院里追出来,他身上套着奶奶硬要他穿的羽绒服,不太合身,空荡荡的,风不停地往里灌。   秦屿池脚步顿了一瞬,几秒后,还是回过头看着她。   夜风很凉,她的头发也被风穿的凌乱,但她无暇顾及,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你为什么要来看奶奶?”   秦屿池垂下眼角,忽然笑了下:“你觉得呢?”   慕昭抿着唇,心头莫名很乱,最后摇摇头,“我不知道。”   秦屿池的眼眸暗了下去,然后又笑了起来,低沉磁性的笑声随着晚风灌入她耳中。   “因为——”   慕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他扯了扯唇,恶作剧般地冲她一笑:“我这人心地善良。”   “……”   -   那晚之后,慕昭没再见过秦屿池,不清楚他还在南浔,还是已经回了北城,或者是去了其他地方。   应该不会留在南浔吧,毕竟他现在是MY科技的总裁,那么大体量的公司需要他管,他不能太长时间不在北城的。   慕昭有很多疑问想问,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当年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啊?   如果只是选择放弃她,那为什么要帮她照顾奶奶?   是想给自己留个余地?如果后悔,她知道这件事,可以增加让她心软的筹码?   这些年工作养成的思维逻辑,她渐渐学会从人性本恶的角度去分析一件事,脑子里不由自主地会想,他如果真的坚定地爱她只想要她,那为什么要和她分手?   就算一时分手,那他怎么可以这么久都不来见她?   就连她生那么重的病他都不来,这也算得上爱吗?   他是怎么忍心的?   慕昭又想到江琦妍说的那些话。   他到底忘不了的是她,还是她曾经给他的那些感觉,还是他自己不甘心,所以才要再陪她玩一场游戏。   如果两人在一起之后,他发现她变的和之前不一样,再也给不了他喜欢的那种感觉,他是不是又会选择不要她?   深夜辗转反侧睡不着,想把事情弄清楚的欲望更深,慕昭抬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机,亮起的屏幕照亮她白净的脸。   慕昭打开拨号的页面,当初分手她把他的联系方式删除的干干净净,但他的电话号码早已烂熟于心。   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时,她一遍又一遍地按下这串数字,却一次都没有拨通过。   她不确定他有没有换号码,可能早就换了,也可能和她一样,为了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来电,这么多年也没把号码换掉。   像是怕自己犹豫,慕昭颤着手指点了绿色按键,她想问他当初为什么要和自己分手,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房间内安静的只剩下她的呼吸声,慕昭盯着亮的有些刺眼的手机屏幕,随着时间流逝,握着手机的力道一寸寸收紧,狂跳的心脏也慢慢平息下来。   慕昭垂下眼,准备去按红色的按键,电话却在她动作前一刻被接通,但所有的想法瞬间消失,大脑只剩下一片空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可能因为她太久没开口,对面的人先出声:“谁啊?”   “轰”的一声,慕昭脑子炸了,因为这是女人的声音,她下意识检查号码,没错,就是这十一位。   “你是慕昭吗?”女人问她。   慕昭愣了下,反应过来应该是他给她的备注,余光瞥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十一点二十三,同时也想起那道熟悉的声音就是白天陪奶奶看电视,林思思的声音。   她眼睫颤了颤,所有的情绪都淡了下去。   “不好意思,打错了。”   说完,她就匆匆挂断电话。   另一边,电话挂断,屏幕上显示“宝贝”两个字。   林思思嗤了声,分手这么多年也不改啊,她想了想,回忆起之前查资料时,看到的慕昭的生日,试探性地输入六个数字。   960616.   还真是。   林思思红唇勾起,找到刚才的通话记录,然后删掉。   按灭手机,将它放回原地。   一切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   剩下的时间慕昭都在医院陪奶奶,在年二十六那天,医生说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老太太厌烦了消毒水的味道,央着慕昭和江述白带她回家。   等一切都安置好,慕昭终于空出时间,给回南浔看望父母的沈思柠打了个电话,约她出门吃饭。   她在德国的这些年,一直都是租的沈思柠的公寓,房租沈思柠象征性地收了点,但比市场价低很多,慕昭要给她她也不收,说是正好想找个人替她看房子。   不仅在租房上面,学业上沈思柠也帮她很多,最开始去慕尼黑大学,沈思柠专门飞到德国,介绍导师给她认识,还以想旅游的名义带她在附近转了转。   算起来,从数据库工作结束后,两人就很少再有联系,所以面对沈思柠突如其来的热情,慕昭心里有几分奇怪。沈思柠后来解释,说她当初一个人在德国过的挺惨的,不想看慕昭和自己一样异国他乡可怜兮兮的。在慕昭的概念里,学姐一直是个热心肠的人,听她这么说心里只剩下感激。   在那段时间之后,两人关系亲密很多,后来慕昭生病住院,沈思柠动用家里的关系,给她专门找了骨髓移植方面的名医,还不知道从哪儿搞到很稀有的药。   慕昭一直很感激沈思柠,从刚认识开始,学姐一直在帮她。   接到慕昭的约饭邀请,沈思柠欣然应好,两人在约好的中餐厅碰面。   沈思柠也是律师,但做的是家事方面,现如今已经跃升为律所合伙人,比起慕昭这个平庸的打工人律师来说,优秀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能是职业相同,两人连妆容穿着都相似,同款淡妆和米色长款大衣,内衬是浅色系的针织衫。   见面的那刻,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声。   “回国后感觉如何?”沈思柠笑着问。   慕昭把菜单递给她,“挺好的,还算适应,就是经常加班,感觉身体在透支。”   “等你独立了更累,”沈思柠叹息道,“早知道选个轻松一点的行业了,”顿了顿,她反驳,“不过好像什么都不轻松。”   “学姐你选择这么多,你可以不那么累的。”   沈思柠看着她,忽然笑了笑:“选择多才累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期间沈思柠的手机不停地响,她看了眼屏幕,面露不耐地按了挂断键。   慕昭忙着道:“学姐你有事就先回去吧。”   “没事,”沈思柠嫌烦,直接把手机静音,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次回国,就不回去了吧?”   慕昭嗯了声,瞥了眼又打来的电话,提醒道:“学姐,要不你还是接一下吧。”   沈思柠盯着屏幕看了几秒,有些不耐烦地点了接通。   语气更加不耐:“说。”   “……”   “和朋友在外面吃饭。”   “……”   “学妹。”   “……”   “还有事吗?”   “……”   安静几秒,大概是对面不说话,沈思柠直接把电话掐断了。   围观全程的慕昭昭:“……”   不能怪她大惊小怪,因为沈思柠在她心里,一直都是那副温柔端庄的淑女模样,实在难以想象她会对她的丈夫——裴时礼,这个态度。   大概是见她愣愣的,沈思柠笑了下:“怎么了?吓到了?”   慕昭摇头,还是问了出来:“学姐,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她至今还记得,沈思柠当年说起她的暗恋对象,满眼都是独属于小女孩的欣喜和期待,此刻却只剩下不耐烦的冷漠。   沈思柠似是怔了下,然后浅浅笑出声:“是很喜欢,但一个人的感情太累,所以我放弃了。”   慕昭眼睛瞪的更大,“你现在不喜欢他了吗?”   沈思柠眼睫颤了颤,眸底闪过一丝晦暗,扯了扯唇:“我早就不纠结这个了,反正喜不喜欢都要和他过一辈子。”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应景,隔壁桌的三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谈起餐厅正在放的这首歌是新生代歌后慕诗颖的复出歌曲,又提到慕诗颖和裴氏集团的总裁裴时礼的绯闻。   她们来的早,现在不过刚到十一点,中餐厅里只剩下她们这桌和隔壁小女生那桌,因此几人的对话清楚的落入慕昭耳中。   沈思柠看着对面欲言又止的慕昭,不在意地笑笑:“没事,想问什么就问。”   慕昭没问,而是认真地看着她:“学姐,你如果不喜欢他,就和他离婚吧。”   “昭昭啊,”沈思柠这次笑的肩膀都在颤抖,“商业联姻哪能说离就离的,我当初为了嫁给他,把全部的退路都斩断了。”   以至于那混蛋拿着她的软肋,逼她困死在这段婚姻里。   见慕昭这副意外的表情,沈思柠忽然感慨:“昭昭,其实我一直都很羡慕你。”   “……”   羡慕她?   羡慕她什么?   奋斗这么多年,还是归于平庸。   沈思柠笑着解释:“你运气比我好得多。”   慕昭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到这个结论,论家世和个人能力,她都是甘拜下风的。   感情上,学姐遇人不淑。   她...也算不上善终。   话音落下,一时沉默下来。   隔壁桌的三个小女生,已经由平常的谈话演变成一场辩论。   “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们家诗颖是小三?”   “不然呢,跟有妇之夫炒绯闻,她还觉得脸上很有光?”   小迷妹据理力争:“裴总和他老婆肯定是商业联姻,各玩各的,就算退一万步来讲,这件事又不是我们家诗颖一个人的错,肯定是裴总纵容她的啊!”   女孩的表情更不屑,冷嗤道:“男人渣也不代表她可以心安理得的犯贱。”   “……”   慕昭尴尬的不知所措,沈思柠突然问:“对了,你和秦屿池怎么样了?”   “……”慕昭愣了愣,摇了摇头。   “还没复合?”沈思柠难以置信,“他效率怎么这么低?”   “……”   “他什么都没跟你说?”沈思柠还是想不通,联想到从裴时礼那儿打听的,“不应该啊,他爹不是被他搞进医院了吗?”   慕昭下意识问她:“学姐,你知道他为什么和我分手吗?”   沈思柠:“……”   她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她低头,抿了口茶,“算了,等他自己跟你说吧。”   后来,不管慕昭怎么套话,沈思柠闭口不谈刚才的话题。   回去的路上,慕昭无数次想给他打电话,但又怕电话是林思思接的,她为什么会在接近凌晨的时候和他在一起啊。   那晚,慕昭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心口有几分酸,又有些软,各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缠在一起,她闭上眼睛,可能是回到南浔的缘故,又想起高中时期的他。   再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的秦屿池应该在上高二,她被他抱着坐在腿上,慕昭耳朵滚烫,身体瑟瑟发抖,听到他在她耳后吊儿郎当地笑了声:“数数错了几题?”   慕昭死死地咬着唇,呜咽着数着,“三题,只有三题。”   “是吗,”他的动作突然重了下,慕昭眼泪瞬间飚了出来,身体颤的更厉害,看着他把她的试卷翻过来,不知为何,原本干干净净的卷面都是红叉叉,秦屿池哑着嗓音,声音低的像是在用气音说话,“再数数?”   慕昭醒来时,被刚才大尺度的梦吓了一大跳,一时难以接受这居然是她做的梦。   这不是她做的,一定是记忆力错乱了。   她怎么可能会做这种梦啊!   -   因着那个难以启齿的春梦,慕昭这几天都没敢去想秦屿池,甚至只要想到他的脸就被她强制性换成别的事。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很快便到了大年三十。   德国鲜少有人过中国的除夕,对于独在异乡的慕昭更是没有心力去祝自己新年快乐,回到国内,新年喜庆的氛围非常浓厚,慕昭忙得不亦乐乎,主动承揽贴春联买年货的活儿。   慕昭和江述白还有奶奶坐在客厅看春晚,但春晚刚开了个头奶奶就昏昏欲睡,江述白把她抱进卧室安置好后,剩下两人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着。   近几年的春晚越来越没意思,慕昭没看一会儿便没了兴致,和江述白说了句去楼上拿手机,就起身朝卧室走。   手机的电充到百分之九十三,慕昭盯着手机看了几秒,脑子里的那个念头越来越犹豫。   顿了下,慕昭拔掉数据线,拿着手机走到阳台。   外面的风凉,吹的她发丝凌乱,慕昭看着手机屏幕,想到那天她口不择言下,说遇到他是一场报应,他眼尾红的厉害,自嘲的模样让她不敢再去回忆。   她为什么要说那种话啊。   那时候,她不想和他继续纠缠,但那句话实在太重。   完完全全地把两人的过去都否认了。   落到他耳中的意思一定是——   我后悔了。   我不该和你在一起。   如果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   只要想起以前和你谈过恋爱,我就觉得恶心。   所以那晚之后,他不再来缠着她,一定被她这句话伤透了。   慕昭闭了闭眼,再次生出怯懦的想法。   要不就这样吧。   就到这吧。   就像当年他们看的那场电影,Jack和Rose的爱情戛然而止,点到为止或许才是最好的结局。   慕昭握着手机的手指收紧,轻吁一口气,抬腿正要回卧室,脑海里忽然想到多年前,他来南浔找她,站在她家楼下,和她四目相对的画面。   唇角轻轻扯了扯,慕昭随意地瞥了眼门口,然后收回视线,抬腿往卧室走,只是刚走两步,画面里的黑色人影一闪而过,她忽然转身趴在栏杆上。   时间仿佛被拉回五年前,一样的场景。   她站在阳台上,他站在她家楼下的路灯旁,抬头朝她阳台的方向看。   那天的风也大,和今天一样,把他的头发吹的凌乱。   那时候脑子想的什么,慕昭其实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记得,那时候自己的心跳一定很快。   很现在一样快。   可与上次不同,四目相对不过一秒,秦屿池就挪开了视线。他什么也没说,抬起腿走进沉沉的夜色里。   “秦屿池你站住!”慕昭冲着他的背影吼道。   说完,不管他有没有停下,慕昭想都没想,穿着拖鞋和睡衣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跑去。   像是怕他不等她,慕昭脚步飞快,江述白在身后喊她她都没来得及理会。   她跑出大门时,秦屿池站在路灯旁,昏黄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孤单又落寞。   慕昭还没从剧烈运动中缓过来,喘着粗气看着他,发丝被吹的很乱,但她无暇顾及,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在她的注视下,他扯了扯唇,似是有些艰难地开口:“我没打扰你,”他的嗓音低哑的很,带着刻意压制的冷漠,顿了下,声音更艰涩的补充,“我只是散步,恰好走到这里......”   “当年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慕昭打断他的话。   话音落下,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   其实不是,现实世界里,还有不断炸响的烟花声,小孩子欢声笑语的打闹声,还有他和她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时间静止下来,每一秒都被拉的无限长。   慕昭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等着他给她一个答案。   秦屿池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哑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   他会说的永远都是这三个字。   她到底是有多不值得他信任,什么都不和她说,所有人都要把她瞒在鼓里。   慕昭垂下眼眸,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手臂突然被他拽住,慕昭下意识就要挣扎,秦屿池从身后抱住她,双手从身后往前绕着,抱得特别紧,像是怕她逃走。   他身上好烫,烫的她耳朵又痒又红,慕昭的心口重重一跳,嗓子眼里有股液体阻止她没法顺畅呼吸。   他把下巴埋在她肩窝里,薄唇贴在她的耳侧,湿濡又温热,嗓音低哑:“别走。”   慕昭嗓子更酸,眼皮轻轻眨了眨。   他的声音更低,低的像是在乞求她:“既然下来了,就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撒娇的男人最好命QAQ   通宵码字的作者打滚撒泼球球评论和营养液!   沈思柠的文在专栏里《过分痴缠》古早霸总追妻!豪门怨妇裴大少和不吃他那套的沈律师~ 第53章 53   ◎“秦屿池,你在害怕什么?”◎   夜晚冷风拂面, 路灯光线细碎,慕昭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挣也挣扎不开, 他就像是在抱着失而复得的宝物, 一刻都不愿意撒手,勒的慕昭快要喘不过气。   混着烟草味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 慕昭闻着他身上的烟味, 第一反应是——他今晚到底抽了多久的烟, 身上的烟味好重。   下意识蹙起眉毛, 她淡着声音:“你身上很难闻。”   秦屿池怔了下,稍稍松了力道, 解释道:“我平时不抽烟,今天心情不好才抽的。”   是很久没抽过了,只是有时候心里实在烦闷才会抽, 这几年的频率不算多,刚才也不知怎的,突然就抽了起来。   早知道她会下来, 就不该抽的。   见她不出声,秦屿池呼吸一紧,重复道:“真不抽。”   慕昭眼睫颤了下,抿唇问道:“如果我没发现你, 或者看见你却选择不下来, 你要在楼下站多久?”   “不知道, 可能站累了就走了, ”秦屿池站在路灯下看她, 双眸在夜色的衬托下极黑, 嗓音被风吹的更轻, “那你为什么还是下来了?”   慕昭抬头看他:“我有话要问你,但是你不告诉我。”   她没想指责他,可说到当初他主动提分手,心里仍是介意。   她也知道她该理智,应该像江琦妍那样释怀,可她实在没法不去介意他这么多年不来看她。   沈思柠和江述白都在暗示她,他当年选择放开她的手有他的言不由衷,慕昭想再为这段感情做最后一些事情,如果他还是闭口不谈,那就如当初所说,就到这吧。   他上次能够因为难以言说的理由不要她。   下次呢?   她又要不明不白地被他丢掉吗?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理由是不能说的,”慕昭双眼坦然地看着他,“还是说,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觉得我只要遇到事情就会选择放弃你。”   “不是,当然不是。”秦屿池想也没想地否认。   他怎么会不相信她?   “那是因为什么呢?”慕昭目光平静,但语气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秦屿池,你在害怕什么?”   秦屿池的眼眸微微动了下,目光有几分失神的痕迹。   风将她的声音吹的更轻:“沈思柠让我亲自问你,我也不想从别人口中知道,你亲自告诉我,好不好?”   见他仍是那副不打算开口的模样,慕昭心口的怒火全都涌了上来,“如果不说,你以后就别再来缠着我!”   她去掰他的手指,他一双黑眸看着她泛红的眼眶。   夜风吹在身上很凉,慕昭掰不动就去踢他,但她穿的是拖鞋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秦屿池一声不吭地受着,直到她眼眶里蓄满的泪水终是忍不住掉下来。   慕昭没再动,任他抱着自己,嗓音带着难忍的哭腔:“我不想你一直哄我骗我,我总觉得我走不进你的世界,或者说你本来就没打算让我进去。”   从最开始就是。   哪怕在两人最甜蜜的那段时间,她也觉得她没法看透他。   他总是告诉她开心的事,让他觉得棘手的事他从来不说。   换句话说,他让她看到的永远是他好的那面。   可人怎么可能都是好的呢,另一面他总是掩饰着,慕昭一次都没有见过。   她知道,他或许是不想把负面情绪带给她,但这份善意的隐瞒让她觉得,自己被排除在他的世界之外。   她好像永远走不进他心底最深处的角落。   他心里有个屏障,不打算让任何人进去。   包括她。   或者说,那个屏障是为她一个人设的。   别人都能看,只有她不能。   “还是说,我没有知情权,”慕昭眼眶微热,“这次我不想再听对不起和抱歉。”   夜风吹在两人身上,漫天的烟花还未停歇。   秦屿池的心脏像是被蛰了下,喉结上下滚了滚,薄唇微动,压着声音低声道:“是我当年太弱,没有能力保护好你,所以自作主张地替你做决定。”   慕昭怔怔地看着他。   秦屿池见她眼眸微动,心脏一紧,手掌轻轻地抚摸她的头,轻声哄着:“事情已经过去了,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了。”   当初分手的原因有很多,但秦屿池知道,最关键的一点是,他那时候实在太弱,弱到没法在秦承玄和沈南枝手下护她周全。   所以,秦承玄才能拿着她的软肋,以此威胁他。   如果他足够强,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归根结底,是他的错,和她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是应该的。   脑海里忽然蹦出分手前一天晚上的那场车祸,当时慕昭就觉得他不太对劲,情绪失控的厉害,抱她的力道紧得快让她窒息。她抬头问他:“是那次车祸吗?”   秦屿池没否认:“嗯。”   慕昭吸了吸鼻子,又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话音落下,四周彻底安静下来。   秦屿池定定地看着她,时间在夜风萧瑟中过去半分钟。   他把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沙哑的声音被风吹的很轻,“我的父母,都是很糟糕的人。”   慕昭这下彻底怔住了。   因为这是秦屿池第一次和她提到他的父母。   以前他从未提过,她以为父母是他心里不能提的那根刺,所以从未主动问过。   “听说过沈南枝吗?”秦屿池问。   慕昭点头:“当然,我很喜欢她演的电影。”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是美人盛出的时代,沈南枝更是其中的翘楚,是当年的粉红传奇。   标致的古典美人,曾出演过的一部民国电影,成为多少人心中的经典,这些年只要提到旗袍美人,就会被各大营销号反反复复拿来做吹捧的天花板素材。   只可惜她的花期太短,出道的第三年便隐退,网上都传沈南枝嫁入豪门做了阔太。   听到秦屿池突然提到她的名字,慕昭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瞪大眼睛看他。   秦屿池点了点头,“嗯,她是我妈。”   “当年她有个初恋情人,两人青梅竹马相亲相爱,但我爸一眼看中她,就非要娶她,拿着她爸妈和她竹马的命威胁她,她只能妥协嫁过来。”   慕昭的呼吸窒住,他爸爸是强盗吗?   看到她的表情,秦屿池嘲讽地笑了下:“很快他自食恶果,在知道竹马死了之后,沈南枝疯了。”   谁也不知道她的竹马是怎么死的。   可能是秦承玄下的杀手,也可能表面粉饰的那样——只是一场意外车祸。   可结果对于沈南枝来说是一样的,因为她最爱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所以她疯了。   她想过寻死觅活,秦屿池还记得小时候,家里三番两次地发现她闹自杀,有次他去沈南枝房间喊她下楼吃饭,进门就看到她吊死在房间里,当时只有四岁的他吓得做了很久的噩梦,但没人关注他,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闹自杀的沈南枝身上。   但不知道最后她怎么想通的,可能是觉得要留下来狠狠地折磨害死她竹马的罪魁祸首吧,这些年做过不少荒唐事,但因为秦承玄的愧疚和深爱,她有恃无恐。   反正连死她都不怕,她还能怕什么呢?   虐待秦屿池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当年秦承玄本要放她一马,但得知她怀了孕才偏执的非要留下她,所以沈南枝痛恨这个让她失去自由的孩子。   最开始,连秦书瑶也要被她虐待,但秦书瑶和她长的太像,秦承玄会护着秦书瑶,而他就成为这段病态婚姻的受害者。   这些秦屿池没说,只是言简意赅地解释:“沈南枝她有精神病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很有可能会伤害到你,”他的眼睛始终盯着慕昭,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我没法承受你受伤的后果,那时候也没能力护你周全。”   所以哪怕想她想到疯,无数次想把她追回来,可都被他活生生地压制住。   她从小没接触过阴暗的事情,也不能因为他去接触。   这样不行。   她就该一直保持这份赤子之心。   永远天真,永远快乐。   慕昭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看不到他的表情,可她第一次觉得他把一直戴着的面具摘了下来。   原来他不止有无所不能的那面。   这让慕昭觉得,她离他更近了些。   慕昭安抚性地捏着他的手,抬眼认真地看着他,“你妈妈有精神病?”   秦屿池有些慌了,害怕她介意这些,解释道:“她已经被送去精神病院了,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顿了顿,他语气更加小心翼翼,“你放心,不会遗传。”   慕昭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看他。   “如果你还担心,我们以后就不要孩子,”秦屿池盯着她清澈的眼睛,把心底自私的想法说了出来,“抱歉,我没法接受你和别人的孩子,所以,要么我们领养一个,要么我们丁克。”   慕昭:“……”   他想的怎么这么多?   她现在还没原谅他,他居然连孩子都安排好了。   慕昭轻轻抬眸,盯着他看了许久,“我听说精神不正常的人会有家暴倾向,你小时候有没有被她打过?”   秦屿池嗯了声:“打过。”   慕昭的眼眶立刻红了。   “……”   原本想听江澈的话卖个惨,可见她这副心疼的模样,秦屿池觉得卖惨这招在他这里行不通,看到她这副要哭的模样,心脏就疼的厉害,比他被打还要难受。   秦屿池喉结滚动,忽然笑了下:“要不你给我吹吹?”   慕昭:“……”   原本微妙的气氛随着他这句话彻底冲淡,夜越来越深,路灯将他和她的影子笼罩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他始终维持着紧抱着她的动作,慕昭没有挣扎,任由他抱。   又过了好久。   他替她理被风吹乱的发,试探地问:“昭昭原谅我了?”   慕昭摇头:“不原谅你,你每次都这样,剥夺我选择和对你好的权利,性格太霸道,总是自作主张,最重要的是,你居然甩了我!”   说到这个慕昭就想一枕头闷死这个混蛋。   她当时哭的那么伤心,自尊都放下了,但他居然无动于衷。   还用那么冷漠的眼神看她,想想慕昭就生气。   秦屿池一动不动,由着她踢他的小腿,等她踢够了气也消的差不多了才去亲她。   除去那次不愉快的强吻,他有五年都没亲她,压抑积累这么久的情绪终于能肆意释放,秦屿池亲的又狠又凶,明明是冬夜,慕昭被他亲的浑身发烫,脸蛋热的不行。   慕昭快要恼死了,她都说了还没有原谅他,他又随随便便就亲自己。她喘着粗气:“我没有原谅你.......”   秦屿池趁机捏住她的下巴,把自己的舌头送了进去。   唇舌交缠,气息交换,慕昭渐渐放弃挣扎,心跳快的快要从胸腔蹦出来,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睁开眼睛,然后猝不及防撞入他的眼睛。   近在咫尺的距离,他双眸漆黑晦暗,里面蓄着浓稠的情绪。   这样的眼神慕昭不陌生,像是下一秒就要把她拆骨入腹。   秦屿池放缓动作,动作温柔缱绻,缠绵的能让人失去所有的抵抗。半响后,他离开她的唇,抵着她额头:“真的不原谅?”   “不原谅!”像是在表明决心,慕昭抬手把嘴唇上他的口水全都擦掉。   秦屿池没再逼她,她能不推开他就好。   欠她的这五年,他会慢慢还给她。   “那陪我一起跨年?”秦屿池退而求其次。   慕昭想到那天凌晨给他打电话,结果是林思思接的,心头的怒火不打一处来,“你去和林思思一起跨年吧!”   “林思思?”   怎么会突然提到她?   说出口的那刻慕昭就有点后悔,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吃醋。   她刚要说点什么挽回,秦屿池的声音忽然响起,嗓音不似刚才那般温柔,变的凉薄又冰冷——   “她最近来找过你?”   作者有话说:   来啦!感谢在2023-02-03 02:04:45~2023-02-05 04:19: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54章 54   ◎“别醋,我跟她没关系。”◎   突然提到林思思, 秦屿池脸色瞬间冷下来,他和她哪来的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慕昭这时候提起, 一定是发生过什么。   他一直努力避免因为他, 会有人来找她麻烦,惹她不开心, 也警告过江澈和陆淮之, 别他妈去烦慕昭...至于林思思, 甚至都不在他警告的范围内。   见慕昭低垂着眉眼, 秦屿池语气缓下来,轻捏着她的手指, 低声问:“她之前来找过你麻烦吗?”   慕昭仰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屿池眉头拧起来,捏着她手指的力道重了些, “以前怎么教你的,有不高兴的事要告诉我。”   刚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慕昭虽然算不上太闷, 但遇到有些事也不会和他讲。   那时候,一个他几乎要忘记长什么样的前女友约慕昭出门,这傻姑娘居然乖乖地跟了过去,不知道那女的说了什么, 让她闷闷不乐好久。   他那几天在国外, 每天打视频电话时, 她表现的和往常没有任何的不同, 他也没有多怀疑, 直到回国以后, 连续约她三次, 她都以要忙学习推脱,秦屿池才意识到不对劲。   那时候也不知怎的,他想起高中时期,她原本有个还不错的朋友,傍晚去食堂吃饭时,两人经常会结伴而行,后来渐渐的频率变低,再后来就没再见她和那个女生一起吃饭了。   他找人打听才知道,应该是那个女生说了触碰她底线的话。   经过这几年的观察,秦屿池大概能猜出她的心理历程——   不愿意歇斯底里的闹翻,也不想再去解释什么,更不想委屈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段有了裂痕的关系,所以采用最原始最消极的冷处理。   慢慢的,就这么一拍两散吧。   遗憾或许会有,但比起把自己困在这段作茧自缚的感情里,她会防御性地选择放过自己。   慕昭承认,她确实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苏漾曾说过她感情淡漠,不过这也算不上缺点,毕竟从小就没有人教她一定要讨好别人。   她受到的教育里,永远是自己最重要。   所以在秦屿池的前女友来找她,说秦家早就给秦屿池订好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他只是和她玩玩而已,劝她不要陷得太深。   前女友还用她的亲生经历告诉慕昭,自己就是因为陷太深,以至于都分手一年多还没走出来。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她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剩下的谆谆教诲不记得,只知道自己的第一反应是去问他,但每次想开口时又畏惧了。   每次纠结时,慕昭总会自嘲一笑,她知道自己的性格别扭,可早已根深蒂固的性格也戒不掉改不掉。   习惯性的自我防御,她会想着先离他远一点,等自己把事情想通再来解决。   但她的冷处理,落在秦屿池眼里就是她在冷暴力他,可归根结底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给足她安全感。   她不愿意说,他就自己去查,等查清楚后,把事情解决好,他才把这件事摊开和她说。   后来,她的安全感越来越多,遇到事情不再憋在心里,会主动告诉他,让他去替她解决麻烦。   她越来越依赖他。   他也越来越享受她毫无保留的依赖。   可五年的时间过去了,再深的依赖也会变淡,她又恢复成那副不愿意向他袒露委屈的模样。   她或许还愿意和他在一起,不再抵触他的靠近,愿意接受他给她的爱情,但仅止于此。   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依赖他。   这个突然起来的认知让秦屿池心口一窒,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和自嘲。   就在他以为她不会说,准备自己查清楚再说时,慕昭忽然回握住他的手,轻轻地说:“我前几天给你打电话,是她接的。”   秦屿池微愕,眯起眼睛,“你给我打电话?”   “嗯,”慕昭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我那天晚上有话想问你,但我没法联系到你,就想着打你以前的手机号码试试,但接电话的是林思思。”   她没有要告状的意思。   只是,她知道他的脾气,就算她不说他也会查。   不如她主动坦白,省时省力。   慕昭垂着眼,喉咙有些堵,“我是快凌晨打的。”   刚才那阵烟花放完,现下恢复了安静,两人静静对视着。   触碰到他湛沉晦暗的双眸,慕昭微微有些不自然,又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心口也酸。   就这么僵持一会儿,秦屿池忽然笑出声,看着真挺开心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笑了会儿,他又低头亲她,碰到她的唇,慕昭躲,他不让,又追着去轻啄她的唇。   满腔的酸涩变成羞恼,慕昭一口气闷在胸口里,用力去擦被他亲过的地方。   秦屿池低低笑出声,等她把嘴巴擦干,又凑上去,亲在刚被擦干净的地方。   慕昭:“……”   她不甘示弱地和他对视,用力地把他的口水抹掉。   秦屿池:“……”   没再逗她,秦屿池看着她,认真地保证:“别醋,我跟她没关系。”   慕昭抿着唇,没有看他。   秦屿池眼睫颤了下,声音也低下来:“真没关系。”   那晚两人抱了很久,慕昭心情好了点,相信他说的没关系,秦屿池却没她这样轻拿轻放,回去的路上让许易把林思思和MY所有的合作都取消了。   脑海里浮现临分开前,小姑娘在他的半哄半逼下,主动踮起脚尖亲自己,秦屿池的唇角勾了勾,心情忍不住的好。   记起有段时间,想她想的不行,飞到德国去看她。   那天是阴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她去超市买了很多日用品,低着头耐心挑选哪个牌子的牛奶性价比最高。   不过一回头遇到熟人,寒暄两句,再抬头就不见她踪影。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枯黄的银杏叶败了一地,人头攒动,她藏于茫茫人海里。   心脏有几秒的骤停,脑海涌出一个惊慌的念头——他把她弄丢了。   但下一秒,那道纤细的背影重新出现在他视线里,原来她只是蹲下去系鞋带,人来人往把她挡住而已。   回到公寓,秦屿池没开灯,坐在沙发上回想这五年的跌宕,竟觉得像是大梦一场。   心口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欣喜、心疼。   她还愿意等他。   她这些年,一直在等他。   -   整个假期秦屿池都留在南浔陪她过,慕昭催他回北城别耽误工作他也不听,只说陆淮之会处理。   慕昭不再劝,她在想之后要怎么办。   奶奶的身体虽然养的差不多了,可老人家一个人在南浔过,慕昭又不忍心,这五年她欠奶奶太多陪伴。   她和江述白商量,要不把天成的工作辞了,回南浔找个律所上班也行,反正饿是饿不死的。   可南浔毕竟是小城镇,法律系统不完善,就连家像样的律所都没有,有的只是个人开的法律咨询,大多数都是处理离婚案和小额买卖纠纷,慕昭学的民商法专业完全不对口。   百愁莫展时,秦屿池问她,她便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秦屿池想了想,提议道:“等天气暖和,你带着奶奶一起去北城,西郊那边有个疗养院环境很好,医疗水平也比南浔高。”   “陈妈妈的儿子大学毕业如果打算留在北城的话,”秦屿池想了想,“我记得他学的是计算机,可以来MY的软件开发部。”   “你怎么知道陈妈妈的儿子学的什么?”慕昭诧异地看他,就连她也是前几天闲聊时才知道的。   秦屿池没说什么,只让她好好考虑。   慕昭和奶奶和陈妈妈说了这件事,奶奶或许怕是她会为难,欣然接受去北城养病。   陈妈妈更惊喜,要知道MY科技门框多高,想进去得有多难,多少名校毕业都进不去,她儿子一个普通211的硕士居然能进去,真是祖坟冒了青烟。   随即又想,这秦总还真是疼昭昭,就连她一个保姆的路都给打通了,爱屋及乌啊这是。   春暖花开,疗养院建在西郊,这里人烟稀少,因着是高级疗养院,环境自然不用说。老太太之前在家一个人闷着,到这里能和同龄人交流,看着气色都好上不少。   慕昭推着轮椅,带着奶奶到草坪上晒太阳,听她和对面的老太太夸耀她的乖孙女多优秀多孝顺,老太太不甘示弱地夸自己的孙子,抬头看了慕昭一眼,忽然问:“你们家孙女有对象吗?”   奶奶傲娇地唔了声,指了指不远处的秦屿池,“当然,那就是我孙女婿。”   慕昭无奈地笑了笑,她和秦屿池现在还没正式和好,但奶奶显然被他收买了,张口闭口就是孙女婿。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直接,秦屿池察觉到什么,侧头看过来,漆黑的眸子里瞬间盛满笑意。   他指了指手机,意思是在打电话,打完就过去陪她。   慕昭眨了下眼睛,收回视线,没再打扰他。   “秦总?秦总?”许易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嗯。”   许易的声音有几分急:“秦总,夫人自杀了,董事长听说这件事吐了血,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董事长说现在就要见您。”   秦屿池脚步一顿,声音平淡的没有任何波澜,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告诉他,我在忙。”   知道秦总可能会拒绝。   但没想过,居然想也没想就拒绝。   到底有多恨秦董啊。   这可是亲爹。   许易硬着头皮传话:“董事长说,如果您不来,当年慕小姐父亲的事,他死之前一定会让她知道。”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55章 55 (双更合一)   ◎“你是单身的话,那我是什么?”◎   医院的空气里终年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走廊又黑又静又冷, 一片死寂,漫长的像是走不到尽头。   顶楼最东边的病房,里面没开灯, 光线暗淡, 安静的只剩下仪器发出的滴滴声。   秦承玄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氧气罩已经撤掉了, 干枯的布满皱纹的手不断变冷, 身体早已形如枯槁。   古人说回光返照, 大抵不是虚言, 他神态还算平和,脸色是病态的乌青, 只是在听到门响的那刻苍白了几分。   他慢慢睁开眼睛,咳嗽两声:“你妈妈死了吗?”   秦屿池站在病床前,淡淡的道:“没, 护士发现的及时救了下来。”   秦承玄闭了闭眼,低喃着:“没死就好...活着就好......”   “坐着陪我说会儿话吧,”他艰难的喘着气, 气若悬丝,“放心,你小女朋友的事儿,我一个字都没说。”   秦屿池抿着唇, 走到病床前的椅子上坐下。   “我知道你恨我, 你妹妹也恨我, 你妈妈更恨我, ”秦承玄艰难地扯了扯嘴角, “可我不后悔。”   不论是最初的强取豪夺, 还是这些年偏执的控制占有, 这些他都不后悔。   如果不这么做,他爱的女人就要和别的男人双宿双飞,哪怕她待在他身边郁郁寡欢,也不能放她和别人走。   这些年,他看着她枯萎,不是没有过犹豫,可所有的心软都抵不过想要她。   所以在最初得知,秦屿池选择和慕昭分手,他是诧异的。   他还以为,自己的儿子会和他当年选的一样,就算是一起死也要把她留在身边。   “你当初为什么和你的小女朋友分手?”秦承玄问他。   秦屿池语调没有仁任何起伏:“弱肉强食,没法护她周全,自然要放过她。”   顿了顿,他唇角扯出讥讽的笑,“还是说,我应该像你一样拿着她的命当赌注,让她陪着我面对你们两个疯子?”   秦承玄浑浊的眼睛有些涣散,安静的病房只剩下滴滴滴声,半响,他艰难地笑出声。   是他错了。   以为拼命攥在手里的才是爱。   不择手段地绑死她,换回她的枯萎和疯魔。   逼迫她为他生儿育女,孩子也成为她报复他的工具。   这一切都是他作茧自缚。   他喘着粗气,一字一句地叮嘱:“对你妈好点,这些事都怪我不怪她。”   秦屿池没开口,他又咳嗽了声,“我知道我现在没有和你谈判的筹码,看在这么多年我都信守承诺,没把当年的事说出来的份上,替我照顾好她。”   他当然不是因为秦屿池才没把事情说出来。   投鼠忌器而已,当初压垮秦屿池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慕昭的父亲。   慕士辰是房地产开发商,当年,不知道是他自己投机取巧,还是被人设计陷害,建筑材料买了次等货,有个工人在建筑过程中不慎死亡。   事后,慕士辰花了大价钱压了下去,本以为一切都要平息,这名工人的弟弟心存恨意,制造一场意外事故,开着一辆大货车撞击他的商务车,替自己的哥哥报了仇。   距离那件事过了很久,再加上材料购买涉及各方面的利益,这件事闹的不算大,很多事情随着时间慢慢粉饰了。   查到这件陈年旧事,秦承玄把文件扔给秦屿池,只轻飘飘地问了句:“你觉得流言蜚语能把人杀死吗?”   病房内仪器的滴滴声依旧刺耳。   秦屿池看着面前枯瘦的秦承玄,没记错的话,他今年应该只有五十五岁。   最初被虐打时,自己也曾向他求助,他是怎么回应的来着?   【你妈妈心情不好,你让她出出气。】   关于童年的回忆,几乎只剩下那些黑暗的。   被鞭子抽打、关在不透光的小黑屋、没有饭没有水,那时候的世界就像一只黑匣子,全都是黑的,没有一点光亮和希望。   秦屿池想到以前,慕昭问他小时候是怎么过的时候,他只是笑笑,说童年过的很乏味,没什么好聊的。   要是真说出来,照她心软的性子,能心疼地哭半天。   大限将至,其言也善。   秦承玄脸上挤出一抹微笑:“别走我和你妈妈的老路。”   秦屿池扯了扯唇:“不牢你费心。”   他不是秦承玄。   慕昭更不是沈南枝。   秦承玄看着他,恍然想起,最初这个孩子的到来,他是期待过的。   他嘴唇颤抖着,声音虚弱到接近无声:“对不起......”   一旁的心电图,慢慢变成了直线。   那声迟来的道歉,终究是被仪器的滴滴声掩盖。   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听到。   -   病房外。   许易站在病房门口,看着秦屿池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只是静静地坐着,身上和脸上都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跟了秦屿池三年多,他一直都搞不懂自家老板的想法,更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对亲爹这么无情。   不过仔细想想,这秦董对亲生儿子也是够狠,也不得怪秦屿池那么对他。从秦氏集团脱离后,年仅二十三岁的秦屿池路走的艰难,家里不仅不帮他,还处处给他使绊子。   登高踩底是人的劣根,有一次饭局,遇到秦家的合作伙伴,对方像是要踩着他去跟秦承玄邀功,冷嘲热讽秦屿池现如今不过是丧家之犬。许易本以为秦总会生气,可他只是笑笑,主动倒酒赔罪,对方恶意灌酒,他也来者不拒,最后喝到脸色发白。   好在最后那人畏惧着什么,没有出尔反尔,投资是拿到了。   饭局散场,许易扶着他,“秦总,您没事吧。”   秦屿池坐在车后座,醉酒的缘故,平静的脸上泛着红,深邃的目光却始终落在手机屏幕上,不曾移开半分。   许易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屏幕定格在一张合照上,男人抱着女孩,低头亲吻她的脸颊,女孩有些羞涩地看着镜头笑。   女孩看着是被强迫拍的,脸上有几分不大情愿,应该是出于姑娘家的羞耻心,但她眼底的笑也是真心的,眼睛像是泉水般清澈干净。   至于抱着她的男人,双眸始终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眼神复杂晦暗的难以言喻。   许易瞬间明白,这姑娘大概就是前几次醉酒,秦总口中的那个白月光“昭昭”吧。   秉着知道越少活的越好的打工人原则,许易立刻移开视线,车内却忽然响起低沉的笑声:“漂亮吧。”   许易怔了下,“嗯。”   秦屿池弯了弯唇,他的昭昭当然漂亮,美的跟小仙女似的。   见他喝醉酒,许易大胆地问了句:“秦总,这是谁啊?”   年轻男人唇角笑意更深,“我老婆。”   许易满腔的疑惑,老婆?秦总哪来的老婆?他明明是一个人住哪来的老婆?这是年轻人的新游戏吗?   但他没胆子问。   这场醉酒像是错觉,之后秦总没再提过他的老婆。   可又过段时间,秦屿池开始频繁地飞去德国,最忙的那段时间一个月飞了十几次,两头来回跑,许易看着都替他累。   他却乐此不疲,每次从德国回来,心情都会好上很多。   像是专门飞到德国充电。   直到有次,两人一起去德国出差,许易才弄清楚秦总频繁往德国跑的原因。   那天是寒冬,秦总亲自开车,以龟速跟在一个女子的身后,许易最初还以为秦总累到变态了,可后来看清那女子的脸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在护送“昭昭”回家。   “……”   可是,这也很变态啊!   许易忍不住劝道:“如果您舍不得她,就把她追回来啊。”   秦屿池的目光落在坐在公园长椅上的女子身上,语气和声音都很淡:“把她追回来,陪着我受苦受难吗?”   许易又说:“可是您没必要这么累。”   在许易看来,秦总本就没有这个必要,秦承玄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继承人,连个抢家产的私生子都没有,走父辈给他铺好的路比白手起家容易的多。   也难为他一个大少爷,能为了生活低声下去卑躬屈膝。   只是为了这个“昭昭”吗?   到底有多爱呢?   连优渥的生活和捷径也不要,只为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   许易是没法理解的。   原来在这车水马龙的人世间,真的能有人把爱意小心翼翼地藏起来,还藏了那么多年。   等到一切安定下来,再把所有的爱意双手奉上。   许易看着比他年轻许多的秦总,第一次觉得,这位本该是浪荡二世祖的秦大少,是位足以撑起半边天的男人了。   “走吧。”   安静的病房内,忽然响起低沉的男声,将他的思绪拉回来。   许易嗯了声,又听秦屿池问:“沈南枝呢?”   “死了。”   秦屿池眼眸动了下,脚步未停,淡声吩咐:“叫人找两个离得远的坟墓,分开埋。”   许易呼吸一窒,看着他平静的侧脸,有个念头愈发清晰——   秦总是个冷血的怪物。   唯一的感情,全都留给了慕小姐。   连死都不满足秦董最后的心愿,是有多记恨秦董让他和慕小姐分开这五年啊!   -   回到北城后,一切都步入正轨。   非诉的业务做起来又忙又累,经常性地加班,这段时间江澈给她分配一个破产重组案,慕昭已经在律所住了半个月了,每天忙得连饭都来不及吃。   晚上,她正思考是下去买饭还是点外卖还是不吃时,手机里忽然蹦出一条短信。   秦屿池:【今晚回来吗?】   他们俩并没有同居,慕昭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她和秦屿池的关系,虽然当初的分手他有他的不得已,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她现在还想和他继续在一起,但再也没法像当初那样毫无保留地去爱他。   或许是长大的缘故,失去了全心全意爱人的能力。   早已被磨砺冷硬的少女心,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悸动。   秦屿池知道她的顾忌,失落却没有逼迫她,把她家对面的公寓买了下来,每天上班下班接送她,慕昭也没有拒绝。   比起热恋的情侣,他们更像老夫老妻。   收到他的短信,慕昭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背靠在椅子上,单手捏着太阳穴,回复他:【不回,还有三天就忙完了。】   得知江澈给她分配这个案子,秦屿池还专门和他打了一架,傻逼单身狗,自己没有对象还碍着他和慕昭培养感情。   但慕昭不喜欢他干扰她的工作,他也只能忍着,暗中警告江澈别他妈再不做人。   安静几秒,秦屿池又问:【吃饭没有?】   慕昭笑了下,正打着字“没呢,还在想吃什么”,消息还没发出去,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江澈拎着保温盒走进来。   办公室里只剩下慕昭一人,江澈直接把保温盒放到她桌上,语气不冷不热:“快吃。”   慕昭:“……”   她看着食盒,有些疑惑地想,江par怎么开始体恤下属了?   “秦屿池要我送的,”江澈不耐,“赶紧吃,吃完再忙。”   妈的,就因为派给慕昭一个案子,那疯狗这一个月总是闲的没事找事。   经过这次江澈算是明白了,还是让慕昭闲一点好。她一忙,那疯狗闲下来,遭殃的只会是自己。   慕昭:“……”   在江澈黑着脸的表情下,她打开保温盒,把菜一层一层地取了出来。   鸡蛋、虾仁、清炒蔬菜、还有她最爱的糖醋小排骨,最下面一层是紫薯粥,都是家常的菜,闻起来味道很好很有食欲。   等江澈离开后,慕昭边喝汤边给秦屿池发短信:【你怎么让江par给我送饭,这影响多不好啊。】   语气带着几分小小的埋怨。   没多久,秦屿池回复:【他活该。】   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他的不满。   慕昭弯了弯唇,觉得江par挺倒霉的,不过转念一想,她一个熬夜加班的打工人更可怜。   周五下午,慕昭终于忙完这波工作,正思考着要不要约秦屿池一起吃饭,姜漓漓过来说,有人在楼下会议室等她。   慕昭怔了下,“谁啊?”   姜漓漓凑到她耳边,小心翼翼的:“大明星。”   慕昭看着她。   姜漓漓声音压的更低:“林思思。”   慕昭有一瞬的恍惚,没等她回绝,姜漓漓又说:“她说她有急事要找你,希望你能见她,有些误会还是当面说开的好。”   半响后,慕昭嗯了声:“我这就下去。”   -   会议室里。   林思思坐立难安,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连忙站了起来。   已经是六月份了,慕昭穿着裸粉色的衬衫和西裤,这些年为了工作方便,她一直留的是过肩的短发,这段时间一直没去剪,已经长的和大学时差不多了。   脖颈和肩膀的线条优雅,背脊挺的笔直,虽然眼底有长期熬夜的乌青色,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干净。   看到她的那刻,林思思愣了下。   这五年,他们在变,她看起来也变了不少,但那双眼睛里,一般只存在于少女时期的天真纯澈,好似从不曾褪去。   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为什么秦屿池这么爱慕昭,而不是喜欢和他同类的自己。   林思思艰难地扯了扯唇嘴角:“谢谢你愿意过来。”   慕昭找了个椅子坐下,“有什么事情吗?”   “这么多年,你好像没变。”林思思忽然说。   慕昭不明所以地看她,她们之间似乎不是需要寒暄的关系。   甚至,这是她们俩第一次见面。   除去那几次意外的见面,慕昭只在网络上见过她。   两人连当面说话都没有过。   林思思说慕昭没变,但她却变了很多。   尤其是这几个月来,没了MY的保驾护航,她在圈内的路走的很艰难。她原以为这些年的积淀,已经有和秦屿池谈判的资格,但当他把给她的东西收回的那刻,她才知道,没了MY没了秦屿池她什么也不是。   “我来是跟你道歉的,”林思思苦涩地扯了扯唇角,“还记得过年期间的那通电话吗?”   慕昭想了想,回忆起这件事,点了点头:“嗯。”   “那天我陪秦总应酬,他在和别人谈生意,手机放在桌上,我顺手接了。”想起当时的一念之差,林思思只觉后悔,她为什么要拿自己的前途作死?   “坦率的说,我爱他不比你少,这点也不能都怪我,毕竟谁在他身边待太久都会多了不该有的想法,”林思思勾唇,自嘲地笑了下,“我看他给你的备注还是“宝贝”,手机密码还是你的生日,一时鬼迷心窍,就把通话记录给删了。”   林思思看着慕昭诧异的神情,唇角的嘲意更深,“我也遭到了惩罚,他把我的合作全都取消了,还说如果我再来烦你,要我在娱乐圈混不下去。”   大年三十,她刚下卫视春晚,经纪人急急忙忙地过来找她,说MY影视部的经理打电话过来,取消和她所有的合作,问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惹秦总不快。   林思思瞬间想到那晚的一时糊涂。   也不知道怎的,她当时就是不想让慕昭和秦屿池和好,她就是觉得凭什么慕昭可以这么命好,可以让秦屿池爱她这么多年,而自己不管做什么,他也只把自己当做合作伙伴。   那几天,接二连三的商务合作打电话来说要换人,林思思崩溃地找到他,咬着唇质问:“秦总,秦大少,秦屿池,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下手是不是太狠了点?”   秦屿池语调清淡:“我一直以为你是聪明人,合作和交易讲究的各取所需,还有互不相干——”   顿了顿,他声音冷了下来:“你现在违约了,不符合我合作伙伴的标准,我收回之前的承诺,你犯不着委屈。”   林思思看着他的侧脸,只觉得薄凉至极。   他们认识近十年,秦屿池对她始终不错,她原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是不一样的,可一旦触碰到他的底线,他下起手来毫不心软。   她不甘心地又问了句:“对于你来说,我和其他合作伙伴,没有任何区别吗?”   他唇角的弧度更深,“我应该从来没给过你错觉吧?”   林思思大梦初醒,再没了知心妄想的念头。   这段时间,没了MY的撑腰,她算是见识到娱乐圈的真面目,比她以为的还要残忍黑暗。   她去求他,他不见她,又辗转去求陆淮之,他也只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你又不是慕昭,在他跟前瞎作什么?”   秦屿池只会包容慕昭的坏脾气和任性,对于其他人,向来没有什么耐心。   是她逾距了。   想起这段痛苦的回忆,林思思脸色更加苍白,“我来找你,一是道歉,二是想求你,”顿了顿,她把姿态放的更低,“你能不能让他原谅我,恢复我和MY的合作,我保准从你们的世界消失的干干净净。”   慕昭的思绪还停在林思思的那句——他给你的备注还是“宝贝”,手机密码还是她的生日,心尖颤了一下。   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改,自始而终都爱着她。   虽然早在秦屿池那里就感受到这点,可此时听到,她仍是有几分动容,心情一时间复杂起来。   抬头看向对面的林思思,慕昭没答应也没拒绝,“我会和他提这件事,但我没本事改变他的决定。”   林思思松了口气,心里觉得好笑又酸涩,这姑娘都不知道她对秦屿池来说有多重要啊。   -   被林思思这一耽误,慕昭从律所出来时,已经六点多了。   夏天昼长夜短,这个点天还亮着,她快步往停车坪走,秦屿池发来的短信,说已经在这里等她半小时了。   目光在找他的车子,忽然有道身影挡在她面前,慕昭一怔,抬头看向站在她跟前的李朔。   李朔看着有些紧张,“慕律,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慕昭笑着摇头:“不用,有人来接我。”   李朔又问:“朋友吗?”   朋友?   应该算是。   毕竟两人还没提过名分的事。   慕昭盯着他看了几秒,弯唇笑道:“对啊。”   李朔松了口气,“那我明天能约你看电影吗?”   慕昭蹙起眉,安稳的同事关系终究要被戳破,正要开口时,一道低沉的男声插了进来,不容置喙的两个字响起:“不行。”   两人扭头看向声源处。   秦屿池穿着黑色衬衫,气场一派冷沉,单手插在兜里,迈着长腿走到慕昭身后,然后将下巴抵在她头顶,把手搭在她腰上。   明目张胆的亲密,霸道地宣誓主权。   他语气有几分哀怨:“我等你半个多小时了,都等饿了。”   公共场合被他抱着,还在同事面前,慕昭不免尴尬,想挣扎从他怀里退开,秦屿池像是能提前预料到她的动作,搂得更紧,低低淡淡地笑:“这位是同事吗?”   慕昭:“……”   之前明明在他公司的会议室里见过的。   没等她介绍,李朔忽然开口:“秦总?”他表情有些皲裂,眼底带着几分难以置信,“你不是说你是单身吗?”   慕昭:“……”   她也没说错,因为严格来说,秦屿池目前不是她的男朋友。   可对上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慕昭顿时有些心虚,搞得跟她在钓着他,还要脚踩很多条船一样。   慕昭硬着头皮,把李朔打发后,看向秦屿池,“回去吧。”   腿还没迈开,手腕被他攥住,身体猛地撞进他怀里,秦屿池漆黑的瞳仁紧盯着她,下颌线崩的僵硬笔直。   “……”   车水马龙的马路旁,一切却仿佛沉默下来。   秦屿池薄唇微勾,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你是单身?”   慕昭:“……”   她闭嘴,装死不认。   “你是单身的话,”他重复,几秒后,笑着反问她,“那我是什么?”   作者有话说:   秦鱼翅:呜呜呜我老婆不给我名分呜呜呜   今天的我过于勤奋,球球宝贝们的评论和营养液~ 第56章 56   ◎换你在上面。◎   “……”   在他似笑非笑却咄咄逼人的目光下, 慕昭脑子懵懵的,抬头对上他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男朋友”三个字好像烫嘴一般, 怎么都说不出口。   见她迟迟未答, 秦屿池哼笑了声,从背后抱住她, 凑过去去亲她的唇, 只碰了一下, 然后低头问她:“可以随时随地接吻的好朋友吗?”   慕昭:“……”   她羞的眼角都红了, 只好低着头不看他。   像是要证明“随时随地”四个字,他又凑过去亲了她一口, 低眸看着她的眼睛,“还不愿意给我名分吗?”   人来人往的马路旁,他抱着她站在梧桐树下, 夕阳的余晖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了层梦幻的光圈。   夏季傍晚的风很大,枝叶被吹的簌簌作响, 一辆接着一辆的轿车从他们身边开过,黄昏将所有人的影子都拉的很长。   秦屿池攥着她握成拳的手,放到他胸口处。   慕昭心尖一颤,跳的好快, 他心跳好快, 比她的心跳还快。   顺着风声, 他低沉的嗓音灌入耳中:“宝贝, 看着我。”   他的声音仿佛有魔力, 慕昭呆呆地抬头, 看着他的眼睛。   他瞳仁漆黑, 像看不见尽头的黑洞,有着引人下坠的功效。   四目相对,慕昭听到胸腔内发出的,一声重重的回响。   湿热的夏夜,徐徐晚风却带不走身体的躁意,他凑的更近,压低声音问她:“我是谁?”   慕昭被蛊惑地乖乖喊他的名字:“秦...秦屿池。”   他笑,又重复问:“秦屿池是谁?”   “……”   见她羞涩的眼眶都泛着红,秦屿池笑了下,唇又贴了上来,磨着她柔软的唇瓣,一下一下的,非常磨人。他没有拉开距离,指腹揉着她的后颈,声音更低:“我是昭昭的什么人?嗯?”   慕昭很小声地说:“男朋友。”   秦屿池从胸腔闷出声笑。   对付小花痴,还是色.诱最好用。   他凑过去又去亲她,亲完还不放过她,“乖,再说一遍。”   “……”   慕昭不吭声。   秦屿池轻咬着她的唇瓣,咬的慕昭有点疼。   她只好听他的话,重复道:“秦屿池是我的男朋友。”   秦屿池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宝贝真乖。”   -   一想到刚才丢人的那幕,慕昭一路上都没理他。偏头看着他心情很不错的模样,更生气了!   先是用美男计,蛊惑自己给他名分。   又咬她的唇瓣,让她确认刚才的话,不给她狡辩的机会。   他如果在古代,一定是暴君!   下车后,秦屿池拉着她的手,慕昭抽了两下没抽开,然后就任由他拉着自己。   星港花苑是一梯一户,秦屿池带着她上了他家那边的电梯,一路静静地捏着她手心。   电梯门打开后,慕昭见他还不放手,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秦屿池目光沉沉,语调却漫不经心:“来我家看看?”   慕昭想也不想地回:“你家有什么好看的?”   “……”   安静几秒,慕昭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劲。   秦屿池拉着她的手不放,一本正经地邀请:“我书房的视野不错,去看看?”   他目光如火般炙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和锁骨上,麻麻痒痒的,慕昭睫毛颤了下,听到自己轻轻地嗯了声。   秦屿池面色如常,用指纹解锁时,换成左手拉着她,慕昭还在想他为什么要一直拉着自己,反正自己又不会跑,刚走进门,随着“砰”的一声响,他的吻铺天盖地的落下来。   他的吻来的猝不及防,仿佛刚才那个耐心回答她“家里有你穿的拖鞋”的人不是他,他的吻又急又烫,缠着她不松。   与刚才判若两人。   慕昭的身体被他抵在门板上,本能地搂住他的脖子,细小的回应惹得男人轻笑出声,熟练而灵活地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地攻城略地,追着她的舌纠缠。   公寓没有开灯,只有阳台微弱的光线投进来,昏暗的暧昧。   这段时间,他总是亲她,但很少有这么缠绵的深吻,大多是浅尝辄止的触碰,现在只剩下直白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秦屿池...”慕昭被他亲的头脑发晕,趁着他松口的片刻终于找到时机指责他,“硬,门板好硬......”咯到她了。   秦屿池怔了下,把她抱起来,让她的腿夹着他的腰,一只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声音低哑模糊:“这个姿势呢,喜欢吗?”   太羞耻了!   慕昭心跳快的厉害,仿佛快要跳出胸腔,但怕掉下来摔着,双腿反而更用力地夹着他的腰,声音窝在喉咙里,呜呜咽咽的。   “你...你放我下来...”   秦屿池顺势离开她的唇,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她,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注目,慕昭有种被饿狼紧盯的错觉。   不对,不是错觉!   他就是想咬她!   她刚反应过来,秦屿池把头埋在她肩窝,偏头用力吮吸她脖颈一口,像是城堡里的吸血鬼,啃咬着她的脖子。   很快,慕昭的脖子上烙下一个紫红色的齿印。   强烈的电流顺着他咬的地方涌向全身,慕昭手忙脚乱地去推他的胸膛,气的快要哭出来:“疼...疼...你松口...”   他是属狗的吗?   不然为什么要咬自己?   还咬的这么疼!   秦屿池的牙齿还在磨着,恶狠狠地道:“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   总有些不长眼的去给她献殷勤,她居然不说自己有男朋友,虽然他那时候没有名分,也是他自己说,她如果不愿意,可以暂时不要名分。   主动答应的是他,但这不妨碍他介意和吃醋。   “还有没有下一次?”秦屿池眼眸暗下去,阴恻恻地问她,要她给他承诺。   慕昭不回答,他就作势又要咬她,眯着眸子去挑下嘴之处,慕昭怕了他了,识相地保证:“没有没有,不会再有下一次。”   秦屿池满意了,又凑过去亲她,手指扣住她的,十指相扣,紧紧地握在一起。   慕昭的呼吸越来越困难,身体被他抱着,也没有其他选择,只能任由他又亲又啃,情不自禁地抱得更紧。   突然——   门铃声响起。   慕昭吓了一大跳,慌得就要从他身上下来,秦屿池没放手,就着刚才的姿势抱着她,单手拧开门把手。   “你干嘛啊!放我下来!”慕昭去拍他的手。   秦屿池只开了一个小小的门缝,外卖小哥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又“砰”的一声关上。   慕昭不明所以地看着他手里的纸袋,“你买的什么?”   秦屿池抱着她走到沙发,睨着她:“你说我买的什么?”   慕昭眨了下眼睛。   下一秒,他把纸袋里的东西倒在茶几上:整整六盒避孕套。   慕昭咬着唇,慌忙错开眼神,“你...你买这么多干嘛啊?”   “买五送一,”秦屿池拿了其中的一盒,抱着她往书房走,讨赏般地说,“我记得你喜欢这个款式的,这六盒都是。”   “……”   慕昭放弃和他掰头。   秦屿池把她抱进书房,如他所说的那样,书房的视野很好,从落地窗往外看,恰好能俯瞰北城的夜景。   夜幕降临,霓虹初上,城市的夜生活刚刚开始。   慕昭被他放到办公桌上,身体被冰的猛地一颤,她攥着他的袖口,声音颤颤的:“...凉。”   秦屿池顿住,低下头盯着她看了许久,慕昭被他看的脸红,攥着他衣角的力道加重。   下一秒,他调换两人的姿势,把她放到大腿上,若有所思地道:“那这次换昭昭在上面。”   作者有话说:   打滚求评论和营养液!是都去上学了吗,怎么大家好冷漠TAT 第57章 57   ◎“我真的怕了你又不要我。”◎   书房的灯没开, 唯有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的玻璃洒进来,空气被昏暗的光线渲染的暧昧。   慕昭被抱到书房的单人沙发里,双腿分开坐在他的大腿上, 双手纠结的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秦屿池看着她这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漆黑的眼眸越来越暗,因着染上情.欲, 显得更加锐利, 侵略性十足。   见她纠结半天, 最后双手握拳垂在小心翼翼地身侧, 秦屿池喉结上下滚了滚,哑着声说:“帮我解开。”   慕昭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扣子。”他提醒。   慕昭怯怯地伸手, 低着头替他解衬衫扣子。屋内光线太暗,她看不清,只能凑的更近, 头埋在他胸前,几乎要贴上去。   期间,不可避免的, 葱白的指尖碰到他的皮肤,还有长发的发尖,隔着薄薄的布料戳着他,像一根轻柔的羽毛, 刷在心尖最柔软的地方。   麻麻痒痒的。   非常要命。   秦屿池的眼神更暗, 低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 浓密的睫毛浅浅成扇, 动作生涩紧张, 可偏偏这样青涩的反应, 让他心头的火烧的更旺。   坐在他腿上的慕昭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募地,神经一下子被火烧般反应过来,全身的血都要涌上来。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瞪了他一眼。   秦屿池似是笑了下,无辜地挑了挑眉:“瞪我做什么?”   “……”   他明明知道,还偏偏要装出这副表情。   慕昭哼了声,没有搭理他,继续去解扣子。   自上而下,几颗扣子全部解开,秦屿池抬手,挑眉示意她,把他的衬衫脱掉。   慕昭红着脸,心口紧的厉害,往他身上移了移,在他手指的带领下,帮他把衬衫脱掉。   好在光线昏暗,看不太清她的脸有多红,慕昭的眼睛不躲不避地盯着他看,心想他不是一直都坐在办公室吗,怎么身材还是这么好啊。   “你这么色,我不自律点怎么行?”秦屿池像是有读心术,见小色魔咽了口口水,拉着她的手在上面摸。他嗓音低哑,一本正经地解释:“知道昭昭最喜欢摸腹肌,我有好好健身。”   顿了下,他瞧着她,“喜欢吗?”   慕昭愣愣地点头:“喜欢的。”   他毫不意外,喉咙里发出闷闷的笑:“我猜你也喜欢。”   “……”   脱完他的衣服,秦屿池动手替她脱。她今天穿的也是衬衫,不似她刚才那般生涩,秦屿池不紧不慢地解,慕昭不知所措地坐在他的腿上,呆呆地盯着他的喉结和锁骨看。   空气一时凝滞下来,被躁意烧的越来越烫。   “哗啦——”   金属扣子掉在木质地板上,陡然划破安静的暧昧气氛。   慕昭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好像是把她的衬衫扣子给拽掉了?   低头看向地板上还在滚动的扣子,太阳穴气的突突直跳。   疯了吧?!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件!   “你...你...”慕昭瞪着他,气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屿池早就忍不住了,吻再也压抑不住落下来,低喘着气,轻声哄着:“明天赔你新的。”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落地窗外是霓虹灯光,慕昭的嘴唇被他吮吸的发麻,舌尖下意识地舔了舔,又被他逮着机会纠缠。   夜色渐浓,他不停地磨着她,动作恶劣的不行。   慕昭喊疼他不听,让他停他也不听,想起被他撕坏的衬衫,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她气的张口去咬他的肩膀。   秦屿池发出闷闷的低哼,却没停下来,慕昭又去咬他的脖子锁骨胸膛,一副要咬死他的架势。   可她的力道落在他眼里,就是不听话的野猫在咬人,一点儿都不觉得疼,点点刺痛,反倒平添暧昧。   “嘶......”   脸上忽然一痛。   秦屿池动作顿了下,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齿印。   “……”   漫长的安静袭来。   慕昭先是被他冷静却漆黑的眼神吓到,心虚地低下头,跟着头皮被他盯得发麻。   然后,很快就决定走为上计,手忙脚乱地从他身上爬下来,逃命一般地往外面跑。   但秦屿池怎么可能放过她。   没等她摸到门把手,拦腰就把她抱了起来,后背抵在玻璃窗的玻璃上,慕昭被冰的下意识低叫了声。   感受到浓浓的危险气息,慕昭忙不迭地认错:“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屿池却没发作,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看外面的夜景,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后:“视野怎么样?”   慕昭一愣,偏头看向外面的夜景,他没有瞎说,书房的视野真的很不错,能够俯瞰城市的夜景,比她房间的景色要好得多。   “挺...挺好的...”   只是,巨大的落地窗,让人有种随时随地会掉下去的错觉。   还有,她其实是有点恐高的......   但这些话都没来得及说,唇瓣就被他重新堵住,嗓音低哑,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恶劣和挑逗:“那就在这儿多待一会儿。”   -   结束后,慕昭再没有和他争执辩论谁对谁错的力气,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像只濒死的美人鱼,湿润的红唇微微张开呼吸,哑着嗓子发出指令:“抱我去洗澡。”   说完,她闭上眼睛,把脑袋埋在他肩膀上。   秦屿池抱她去浴室,随手扯了条浴巾铺在洗漱台上,将她放了上去。又拿了条毛巾给她擦身体,慕昭累的坐都坐不稳,眼皮耷拉着,嘟囔道:“你能不能快点儿?”   “……”秦屿池抬手掐了把她的脸,“你还敢凶我。”   慕昭有求于人,不好继续闹脾气,语气软了点:“你快点,我想睡觉。”   “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你什么了。”秦屿池加快手上的动作,看着被伺候的很舒服的慕昭,有感而发。他是在伺候小祖宗吧。   慕小祖宗强撑困意,咕哝道:“我上辈子救过你的命,你这辈子对我好点也是应该的。”   “……”   得,又成了救命恩人。   秦屿池直勾勾地盯着她,忽然笑了笑:“你说得对。”   慕昭眨了眨眼,不知道自己哪里说得对。   “我对你好是应该的,”秦屿池用指腹蹭了蹭她微肿的唇,又低头亲了一口,“不过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那是因为什么?”她问。   秦屿池凑的更近,眼眸漆黑,低声说:“因为我爱你。”   -   帮她洗完澡再出来,已经快要凌晨了。慕昭困的倒头就睡,秦屿池没有丝毫困意,看着像八爪鱼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女孩,心头止不住发软。   与她平时在外人面前的优雅淑女做派不符,她的睡姿和淑女这两个字丝毫不搭边,两人刚在一起时,她还尽力克制自己保持正常的睡姿,但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   秦屿池却更喜欢她这样,轻轻地将她捞进怀里,由着她把腿架在他腰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她的长发。   突然想到点什么,他握着她的手,修长的手指一根根插进她指间,然后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没有配任何字,直接发到朋友圈里。   这个点没几个睡觉的,朋友圈刚发,正加班的江澈刷到了。   江澈:【你老婆愿意给你名分了?】   江澈:【还十指相扣,你他妈大半夜的恶心谁的?】   陆淮之:【还不明显,恶心你这只单身狗。】   江澈:【你一只舔狗,哪来的脸说我是单身狗?】   【……】   互揭老底的话不好让外人看见,两人很快转战到发小群里。   陆淮之:【你他妈说谁是舔狗?】   江澈:【人家沈思柠婚都结了三年了,某只舔狗还不死心,喝醉酒喊的还是人家沈思柠的名字,要是被她老公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收拾你。】   江澈:【我前段时间去江城出差,看见她老公了,比你帅比你有钱比你招人喜欢,你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就算沈思柠离婚,哦不对,就算她三婚也轮不到你。】   江澈:【人家秦屿池玩归玩,但知道最基本的男德,初吻初夜都给慕昭留着,不像你还没成年就跟姑娘上床,不守男德的男人还想拥有爱情,想你妈呢想。】   加班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江大律师把手机扔到一旁,继续处理工作。   陆淮之骂不过他,心里憋着火,把矛头指向引起兄弟阋墙祸事的秦屿池。   陆淮之:【@秦屿池,论舔狗谁能比得上你,我他妈想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哪能像你为了个女人说下跪就下跪,还憋着不敢告诉人家,脸呢?你做男人的尊严呢?!】   陆淮之:【@江澈@江澈,你他妈别光羞辱我,他也是舔狗,比我舔多了,快来羞辱他!】   江澈倒是明事理的,没有乱咬人。   江澈:【两情相悦那叫深情,你这种人家拒绝了八百次还念念不忘的才叫舔狗,惦记有夫之妇也不怕人家老公找人暗杀你,我听说这裴家三代以前混□□的。】   陆淮之又狡辩几句,最后败给江大律师的口才。   羞辱完陆淮之,江澈想起正事:【@秦屿池,对了,慕昭说原谅你了?愿意给你名分了?】   秦屿池垂下眼睑,回复了个“嗯”字。   江澈:【奇了怪了,我还以为慕昭得再钓着你一段日子呢,她又重新爱上你了?】   卧室的窗帘拉着,房间内黑沉沉的,唯有手机屏幕散发着微弱的光亮。   秦屿池垂着眸,思绪渐飘,想起半小时前,慕昭说的话。   ——“因为我爱你。”   他说完这句话,抬头看她,等着她的回应。   浴室的光线明亮,亮的他能看清她每一个细微表情的变化。听到这句话,她瞬间清醒了,屏住呼吸,眼神短暂的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表情。   秦屿池瞳眸骤缩,眯起眼睛看她,急需要她给他一个答案。她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才和他在一起,只因为和他一样的原因——她也爱他。   他盯着她的眼睛,嗓音微沉:“爱我吗?”   她眼底更慌乱,避开他的眼睛不敢看他,“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我...”声音染上哭腔,“我真的怕了你又不要我。”   玻璃出现了裂纹,再怎么修复也没法恢复原样。   之前的事,终究让她没法彻底释怀。   秦屿池捏着她的下巴,凑过去和她对视,不让她逃避。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又笃定:“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比最爱的时候还爱。”   又是漫长的沉默。   良久,他听到她说:“我会的。”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QAQ球球评论和营养液~ 第58章 58   ◎“我在想,你是不是再也不会要我了。”◎   久未经事, 慕昭醒来时,全身酸痛难捱,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重新拆卸重组一般, 比前段时间熬了那么久的大夜还累。   她抬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眼皮酸涩地眨了下,空气中还残留着湿润的旖旎气息, 脑子里“嘭”的一声, 昨晚的画面走马观花般回放。   时隔五年, 他记得她所有敏感的地方, 而她对他的靠近没有任何抵抗力,情不自禁沦陷在他温柔又漆黑的眼眸里。   想到昨晚他半哄半逼着她说的那些话, 慕昭脸颊瞬间红了,在心里骂他:混蛋!大混蛋!   “醒了?”秦大混蛋的声音忽然响起。   慕昭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扭过头。他靠在床头, 估计是随手套上的衬衫,扣子都没扣好,还能看见抓痕和齿印, 慕昭的脸颊又是一烫。   秦屿池递给她一杯温水,“喝点水,润润嗓子。”   慕昭咽了口口水,这才发现嗓子也疼的不行, 都怪他昨晚非要逼着她不停地说话, 嗓子才会疼的。   想到这, 慕昭瞪了他一眼, 然后去接水杯。   然而, 手指还没碰到杯壁, 她整个人就滞住了。   右手手腕上, 缠绕着一条金属链子,看清项链吊坠的那刻,慕昭下意识地抬头去看他。   被她扔掉的戒指,怎么会戴在她手上?   秦屿池把水杯递到她唇边,“先喝水。”   慕昭怔怔地接过水杯,听话地喝了小半杯,然后把手腕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是什么?”   “戒指,”秦屿池接过杯子,不咸不淡地补充了句,“被某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丢掉的戒指。”   眼前的素戒以及他说的这话,让慕昭有一瞬间的恍惚。   思绪被扯到某段快要忘了的记忆。   当年他把戒指送给她,慕昭戴着太大,就用链子把它挂在脖子上当项链戴,这些年一直都挂在脖子上。   第一次摘掉是去德国的第一年,圣诞节那天她喝醉酒,摘掉后让江述白帮她扔掉,第二天醒来她惊慌失措地去找,好在江述白没有听她的,等他走后,她呆呆地盯着戒指看了半天,最后把它重新戴回去。   第二次是意外弄丢,大三的暑假,她和几个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去爬山,下山时,一个同学眼尖地发现项链不见了。   慕昭摸着空荡荡的脖子,心脏突然重重地往下沉,像是年久失修的电梯出了故障,下坠的同时伴随着止不住的心悸。   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和同学们说让她们先走,自己回去找。   那天从下午开始,天就有些阴沉,她折回去时不过五点多,天就黑的跟深夜似的。慕昭沿着今天去过的地方走,但刚走没几步就遇到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叫住她,“漂亮姐姐,你在找东西吗?”   慕昭急着找戒指,随口应了声:“嗯。”   “是找这个吗?”小女孩问。   本已经迈开的脚步在看到项链的那刻停下来,借着景区失修的路灯,慕昭眯着眼睛,辨认出这就是她的戒指。   提着的心脏放了下来,慕昭深呼一口气,蹲下身体,浅笑着问小女孩,“你在哪里找到的?”   “有个哥哥捡到的,他说让我在这里等等,会有人来找。”   慕昭盯着戒指,又问:“那个哥哥呢?”   “他刚才还在这里呢,”小女孩摸了摸脑袋,从花篮里拿出一朵白玫瑰,“漂亮姐姐,送给你。”   见慕昭一动不动,小女孩把花和戒指塞进她手里,像个小大人一样叮嘱她:“姐姐,可能要下雨,你早点回家吧。”   说完,从包里拿出一把雨伞,一并放到她手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那晚的事情,慕昭其实记得不清楚。   她很少刻意去想,把一些奇怪的事情和秦屿池联想在一起,甚至会可以摒弃这个名字,努力装作云淡风轻。   回去的路上,她坐在大巴车上,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夜景,找了好几个说服自己的理由。   怎么会是他?   他在国内呢。   而且,怎么可能这么巧合,他会在这里遇见她,还能恰好捡到她丢了的戒指。   应该是别人。   别的好心人。   是谁都好,反正不可能是他。   但看到手里的那只白玫瑰,所有的借口都变的苍白无力。   知道她喜欢白玫瑰的人不多,她也从没和他提过。   可不知为何,他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第一次送她花就是白玫瑰。   她不想去想,可不得不多想。   深夜辗转反侧睡不着时,强迫自己想分手时他说的那些话,所有的冲动才偃旗息鼓。   可她还是没出息,又把他的戒指戴了回去,总觉得摘下来,空荡荡的。   不只脖子空,心里更空。   第三次,是她亲手把戒指扔掉的。出院那天,送走方淑曼和江述白,去公寓楼下便利店买日用品时,回来的路上,看着漫天落叶,听着耳边小情侣的欢笑打闹,所有的情绪忽地捱不住了。   购物袋被她放到地上,她慢慢蹲下身体,抱着自己的脑袋,把脸埋在双手之间,无声地抱着自己。   枯黄的树叶败了一地,被风吹起,散落的到处都是。   那一刻,她突然想通了。   为什么还要留着他的东西呢?   不就是对他还心存幻想吗?   口口声声说着会忘,但还是放纵自己沉浸,作茧自缚的困住自己止步不前。   想通后,她眼神慢慢恢复平静,解开脖子上的项链,走到喷泉池旁,盯着潺潺的水流看了许久,夕阳降落,月牙升起。   “噗通——”   戒指被她扔到喷泉池里,漾起层层涟漪。   很快就被流动的水覆盖,光线昏暗的看不清戒指在哪里。   慕昭没去找过,也许戒指是被水流冲的不见踪影,也可能还在池底,被水侵蚀的早已褪色,亦或是被打扫卫生的工人捡起。   她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但从未想过,戒指会在他手里。   被他捡起来,珍藏。   盯着眼前的戒指,慕昭眼神逐渐涣散。   在她努力遗忘他的那段时间里,在她告诉自己他早就忘了她的那段时间里,原来他一直都在,只是没有出现在她眼前而已。   铺天盖地的情绪袭来,像一张密不可逃的网,将她的心脏包裹在其中,酸涩难捱。   慕昭怔怔地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他含笑的目光。   视线相交的刹那,所有的难以言喻都释怀了。   秦屿池忽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语气埋怨:“知道我看见你把我的戒指丢掉是什么感受吗?”   慕昭愣愣地摇头。   他俯身抱住她,脑袋搁在她肩膀上,温热的呼吸落在耳侧,他声音很低,似梦呓般低喃着:“我在想,你是不是再也不会要我了。”   就跟那枚戒指一样,被你丢掉,看都不看一眼。   慕昭的心尖轻颤了下,延绵而来的是密密麻麻的心疼。   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她见过他各种模样,独属天之骄子的桀骜恣意,受人追捧爱慕的高高在上,动情时眼尾泛红的蛊惑,甚至是追求她时的低姿态。   却从未见过他这般。   低声说,我怕你不要我。   不该是这样,秦屿池不该是这样的。   卑微这个词和他格格不入,他怎么能这样呢,哪怕是因为她也不行。   慕昭轻轻摸着他的头,声音闷在嗓子里:“我当时很难过,我生病你都不来看我,做手术好疼,医院里好冷,我每天晚上都躲在被子里哭,”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染上哭腔,“我怕我撑不下去了,我想看你最后一眼。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啊。”   秦屿池眼尾也红了,轻轻亲着她的耳朵,不停地说对不起,都是他的错。   慕昭看着他给她擦眼泪,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以后不管有什么,我都要和你一起面对,你不许再抛开我。”   秦屿池继续给她擦眼泪,没有回话。   看他这个反应,慕昭胆大地摁住他的头,佯怒道:“点头,说你答应了。”   秦屿池盯着她看了几秒,“这种事情不会再发生,也没人再能伤害到你。”   有可能威胁到她的人,都被他亲手“杀”死了。   大雾散尽,熬过漫长的思念,他们一直深爱着彼此。   -   趴在在他怀里说了好多话,慕昭才想起来正事,抬头看他,愣愣地问:“现在几点?”   秦屿池瞥了眼手机,“九点二十一。”   “你不用去上班吗?”她又问。   秦屿池睨着她,“你让我脸上顶着牙印去上班?”   “……”   罪魁祸首盯着他脸上的牙印,其实没有很深,她本来就没敢使多大的力气,除非像她现在这样趴在他身上看,正常的社交距离是看不到的。   慕昭软声劝道:“没人会笑话你的。”   “不去。”他语气有几分孩子置气般的任性。   慕昭眨了眨眼:“不去上班的话,会不会不好?”   虽然今天是周六,可他平时周六也会去公司的。   秦屿池垂下眼睫,像是在怪她,“你在赶我走?”   慕昭立刻摇头:“我没有。”   “那就陪我继续睡。”伴随着这句话,他拉过被子,把她的身体压到身下。   念着昨日她确实辛苦,哪哪儿都还疼,他没折腾她,就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两人交颈而眠。   慕昭再次醒来时,秦屿池还在睡,她没打扰他,动作很轻地把床头的手机捞过来,然后重新钻进他怀里。   刚打开微信,满屏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未读消息,尤其是她们的寝室群,出现了99+的盛况。   昨晚11:48——   叶清薏:【复合了?复合了?】   江琦妍:【肯定复合了,早就该复合的,这秦屿池还真挺有耐心的,追了昭昭小半年。】   季央:【你们懂什么,他是觉得欠昭昭的。】   叶清薏:【欠什么?】   季央:【欠她被喜欢男生追求呗。】   叶清薏:【……单身狗不懂,单身狗无语。】   又聊了一会儿,叶清薏忽然注意到——   叶清薏:【昭昭?昭昭?睡了吗?】   叶清薏:【太累了?所以睡着了?】   闺蜜间的深夜网聊向来荤素不忌。   江琦妍:【秦屿池憋了五年,不知道得怎么折腾她呢。】   江琦妍:【让我们猜猜,慕昭昭明天几点能下得了床。】   9:33——   叶清薏:【@慕昭,醒了没?】   10:33——   叶清薏:【@慕昭,醒了没?】   11:33——   叶清薏:【@慕昭,醒了没?】   像是准点报时,叶清薏每隔一小时就来问她一嘴。   翻看完昨晚的聊天记录,慕昭的脸红了起来。她指尖微触,在群里发了个“诈尸”的表情包。   叶清薏秒回,回复的还是语音:   “刚醒?”   “秦总厉害啊。”   “我就说他很顶!”   历史又一次重演,当年因为叶清薏的语音犯过蠢,这次连犯蠢模式都没变,慕昭不小心把转文字点成直接播放。   偏偏语音模式不知道被她什么时候改成了外放。   等慕昭反应过来,秦屿池已经醒了,而且慕昭肯定,他一定听到了刚才的语音。   眼皮不停颤动,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慕昭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岔开话题:“你醒了啊。”   秦屿池低低地笑:“我昨天买了很多避孕套,商家为了促销给我的都是快要过期的。”   慕昭眨了眨眼,原来那个也会过期啊,但他提这个做什么?   秦屿池勾着她的手指,带着她的手往他身上乱摸。慕昭又羞又恼,想把手抽回来,但抵不过他的力气。   她咬着唇,怒瞪他,可惜眼眸被一层水雾敛着,震慑的效果几乎为零,反倒有种嗔怒撒娇的意思。   “为了不浪费,”秦屿池突然用力,把她拉到怀里,附在她耳边低低道,“我们这几天努点力,争取把它用完。”   作者有话说:   晚安~   打滚撒泼球球评论和营养液>o< 第59章 59   ◎“跟你比,尊严算什么。”◎   熬夜通宵这么久才换来的周末, 最后都荒废在他的公寓里,周日晚上她求他半天,他才答应让她回去。虽然只有几步之遥, 可从他公寓里出来的那刻, 慕昭竟觉得恍如隔世。   浴室的镜子、落地窗、书桌和沙发上......慕昭闭了闭眼,没眼回想这两日的荒唐, 这混蛋实在太不知廉耻了!   刚到家, 准备洗漱睡觉, 门铃忽然响起, 打开门,就看到拎着行李箱站在她家门口的男人。   慕昭诧异地睁大眼睛, “你拎着箱子过来干嘛?”   “虽然离得近,但总回去拿也挺麻烦,”秦屿池自顾自地拉着箱子走进来, 随意扫了眼鞋柜,“幸亏我把拖鞋也拿过来了,不然还得光着脚。”   慕昭:“……”   她有答应他要同居吗?   还有, 他哪来的脸要住她家的?!   秦屿池打开行李箱,换好拖鞋后,低眸看着衣服,然后抬头看向满眼错愕的她, “衣帽间给我空点位置, 我要挂衣服。”   “……”慕昭咬着唇, 无言地看着他,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和你一起住?”   秦屿池撩起眼皮, 悠悠地解释:“你是我女朋友, 我是你男朋友, 情侣之间本就该住一起,而且你现在还没爱上我,我当然要多抓住和你相处的每一秒,培养感情,让你重新爱上我。”   慕昭小声嘀咕:“冠冕堂皇。”   秦屿池自顾自地又说:“我也不白住你家,以后家里我来干家务和做饭,你要是看我不顺眼可以随时随地把我赶出去。”   慕昭眨了眨眼,“真的吗?”   秦屿池轻哼了声:“你还挺期待把我赶出去?”   慕昭没敢点头。   经过一番博弈,同居协议达成。   秦屿池以出卖劳动力为筹码,成功入住慕昭的主卧。   慕昭很是心安理得地使唤他,秦屿池也都好脾气照单全收,可每每得意时,又会在床上被他给报复回来,折腾的她不敢再故意挑他的刺。   只是比起上学时,他们现在太忙,两人能腻歪的时间不多,慕昭因着非诉的案子经常要去出差,一走就是半个月起步,秦屿池也经常去国外出差。虽然他总耐不住飞去去找她,可到底有正事要忙,没法一直陪着她。   聚少离多,小别胜新婚,每次见面都觉得激情似火。   熬过漫长的酷暑,十月份,天气已经转凉了。四号那天是方淑曼五十岁生日,她打电话过来,边哭边说,想要慕昭过去。   也不知为何,当初慕昭生病,方淑曼专程飞到德国,放弃视若珍宝的孩子,也要给慕昭捐骨髓,事后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这让慕昭一度后悔之前对她那么冷淡。   可自从病好以后,方淑曼再也没理过她,慕昭给她打电话她也是敷衍几句,发短信也不再回复,最后撂下一句:“你林叔叔不想我和你有太多联系。”   慕昭这次没有怨她,反倒设身处地替她想了想——   方家只是普通家庭,嫁入豪门日子过的艰难,更何况林叔叔还有一对儿女,当初为了自己,放弃能让她在林家站稳的孩子,已经实属不易。   慕昭没再去打扰方淑曼,只说如果需要她养老,她会负责。   打视频电话时,她把明天去林家的消息告诉秦屿池,秦屿池眯了眯眼,问她:“你想去吗?”   慕昭先是摇摇头,又点了点,“她给了我两次生命,我去陪她过生日也是应该的。”   彼时,秦屿池正在美国出差,那边是白天,晴空万里。听到这话他没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暗了下去,最后叮嘱了句:“小心点。”   慕昭知道他在担心林致远,但方淑曼也在,他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点什么吧。她安慰了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可没想到,林致远的胆子真有那么大。   自从六年前,他在包厢猥亵慕昭之后,两人一直都没见过,慕昭几乎不能把这个走路一拐一瘸的男人和林致远联系起来。   或许是她的眼神过于震惊,一下子刺痛林致远的伤口,把她拖到房间后,林致远甩了她一巴掌,“就他妈因为你这个贱人,老子的腿都废了!”   当初,他一时色迷心窍,不仅被秦屿池打的半死,他爹还碍着秦家不敢给他出头,要他把窝囊气咽下去。   他咽了,可秦屿池还不放过他。   林致远之前勾搭过一个有夫之妇,那女的丈夫是拳击教练,知道这件事后,活生生地把他的左腿给打断了!   慕昭怎么算都没算到,林致远居然胆大到,在她喝的饮料里下药,迷药的药效越来越重,脑子里昏昏沉沉的,手脚绵软的没有任何力气。   她用力地咬着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抬头看向正在调试投影仪的林致远,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你别乱来,我妈还在这里,如果她知道你这么对我,一定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致远打断,他嘲讽又怜悯地看了慕昭一眼,“你真当她会护着你?她能护着你?”   慕昭下意识屏住呼吸,又听他讥讽地笑了笑:“你真当你妈妈当初打掉孩子是为了你?”   “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林致远的眼神更怜悯,“你猜她今天为什么喊你回来?”   “因为我,我说如果她不把你喊回来,我就把她从我们林家赶出去,”他突的笑出声,“我爸外面养的女人快生了,你妈妈现在着急的很呢,对我是有求必应。”   慕昭蹙起眉,手指跟着蜷缩起来。   见她这样,林致远笑的更肆意,“当初她跑到德国去看你,还把她护的跟心肝儿似的孩子打掉,你以为她良心发现啊,她那是迫不得已,秦屿池拿着林家的贷款威胁我爸,说如果你活不了要整个林家陪葬,我爸又拿着离婚威胁她,她再三权衡才选你,不然你还真以为你对你妈来说这么重要啊!”   慕昭心尖掠过一阵寒意,忍住喉咙上涌的艰涩。   自从爸爸去世后,她就没再对方淑曼抱过期望,那次她为了自己放弃孩子,她还以为自己的妈妈终究是爱自己的。   哪怕只剩下一点。   明知道林致远对她心怀不轨,还利用自己的愧疚,让她主动送上门。   直到此刻,慕昭才彻底明白,她的妈妈到底有多心狠手辣,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不顾。   也要为她的优渥生活做嫁衣。   慕昭全身的血液如同渗了冰,全都凉了下来。   几秒后,她掀起眼皮,冷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对秦屿池来说有多重要,你敢碰我一根手指头,他一定会杀了你。”   林致远无所谓地冲她笑,像滑腻的毒蛇一般恶心,“死在你身上,老子心甘情愿。我打听过了,他现在还在美国,长了翅膀都来不及过来。”   慕昭脸色又白了几分,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   “不过,在办事前给你看个好东西,”林致远打开投影仪,笑的有些疯魔,“这视频我每天都看,想想秦屿池给我下过跪,哈哈哈哈哈哈哈。”   -   “砰——砰——砰——”   连续三下,门被踹开。   昏过去的慕昭是被尖锐的哀嚎声吵醒的,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那张熟悉的脸,光线自上而下落在他身上,他的轮廓冷硬,狭长的眼眸锐利地盯着林致远,像是看着一滩死物。   穿的是她替他收拾行李箱时,硬塞的那件黑色风衣,高高在上的冷色调,压迫感极强,连带着气场都是嗜血的黑暗。   林致远望着他漆黑的眼眸,连滚带爬往后退,“我没碰她...我没碰......”   耳边,林致远的哀嚎声不断,像一滩烂肉,倒在地面上。   “废了一条腿还不长记性?”秦屿池垂首看着他,唇角撩起冰冷的弧度,“干脆连第三条也别要了。”   “啊——”   又是一声惨叫。   等林家人赶上来时,林致远浑身是血,看着秦屿池的眼神,像是看到恶魔,恐惧到极致。   方淑曼忙着喊道:“住手!”   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秦屿池动作连停顿都没有,一把提起林致远的衣领,凌厉的拳头狠狠地落在他身上,一拳接着一拳。   方淑曼脸色苍白,去拽他的胳膊,被秦屿池一把推到地上。他轻描淡写地道:“之前跟你说的话都忘完了么,不是说过让你别去烦她。”   他当初的原话是这样——   【不管是真的还是装的,别让她觉得连亲妈都不爱自己。】   【看在你对她还有那么点情绪价值,我不会为难你,但如果她再因为你不高兴,你和林家一个都别想跑。】   想到当初的话,方淑曼心脏止不住下沉,瞥到床上的身影,绝望地怒吼着:“昭昭还在这里!”   这话果然有用。   秦屿池止住动作,看向床上的慕昭,快步走过去,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慕昭紧绷的神经募地松弛开了,汹涌的眼泪打湿他的衣服,像是溺水的人紧抱着浮木,紧紧地抱着他,身体颤抖的厉害。   秦屿池拦腰抱起她,指腹在她眼尾揉了揉,眼泪越来越多,他小心翼翼地低声哄着:“不怕,我在。”   慕昭咬着唇,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柔软而纤细的身躯在他怀里颤个不停,浑身上下都透着后怕的恐惧。   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只有这样才有安全感。   他总是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将她从绝望中拉出来。   秦屿池抱着她往外走,低眸,看着被扯的有些褶皱的领口,还有被人打的肿起来的脸蛋,眼神浓稠的如化不开的墨,心脏疼的阵阵紧缩。   “昭昭,我......”方淑曼喊住她。   慕昭从秦屿池怀里抬头,长发凌乱地披散着,抬起眼睛看着眼前的方淑曼,泪痕已经干了,眼神冰凉讥诮。   方淑曼下意识后退半步,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有些慌乱无措地解释:“昭昭,妈妈不知道他会这么对你......”   “别再叫我的名字,”慕昭打断她的惺惺作态,“恶心。”   方淑曼心头重重一震,她的女儿居然说她恶心。   看着冷漠到令她感到陌生的女儿,方淑曼一时无言,好半响说不出话。   慕昭也没给她开口的机会,拽了拽秦屿池的袖子。   秦屿池低眸看她。   她小声说:“我要回家。”   “好,我们回家。”   -   从林家出来后,秦屿池带她去了医院。检查完回家的路上,慕昭安静地坐在他怀里,拽了拽他的袖子,轻声问:“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   又是因为她,耽误他的工作了吗?   秦屿池揉了揉她的长发,声音很低:“事情处理完,自然就回来了。”   闻言,前排副驾驶的许易眼皮跳了跳,自家老板哄老板娘,说起谎来连草稿都不带打的。   原本的行程安排是七天,但硬生生被受不了异地恋的老板压缩到五天,应该是明天晚上才能结束,可今早秦总不知道为何,接了个电话后,立刻改变行程赶了回来。   幸好合作方和他有私交,不然不知道得惹多大的麻烦。   好在紧赶慢赶,没让老板娘遇害。   许易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后座,慕小姐坐在秦总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松手,从林家出来就这样,一路都是秦总抱着的。   以前一起坐车,都是秦屿池黏着她,慕小姐总会不好意思,更别提当着外人的面坐在他腿上。   他又想到慕小姐检查身体时,秦总吩咐的,把之前收集的,林家偷漏税和产品质量不达标非法上市的证据,全都放出去。   ……   这是要把林家往死里整的节奏啊。   不过也是活该,秦总为了慕小姐,连亲父母都不手下留情,更遑论是有仇的林家。   之前只是碍着方淑曼而已。   现在撕破脸,再也没有任何顾忌。   在他胡思乱想期间,车子已经开到星港花苑楼下。   秦屿池把她先抱下来,慕昭拽着他的袖子不放,“你...你要去哪儿?”   “到家了。”   慕昭愣了两秒,松开手,放他下车。   秦屿池从车尾绕到她那边,打开车门后,没等他伸手,慕昭主动张开双手,“你抱着我。”   秦屿池呼吸一滞,心口止不住发酸,俯身将她抱入怀中。   早该把林家清理掉,不该留方淑曼,哪怕方淑曼是她妈妈,但也是会威胁她安全的人。   都应该铲除。   慕昭搂着他的脖子,一路由着他抱进去,上电梯也不松手,让秦屿池抱着她,她来按楼层,开门时也是,她来按密码。   今晚的她格外黏人,秦屿池去厨房给她倒水,她都要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晚上睡觉时,主动钻进他怀里。   秦屿池心脏又酸又软,低声问:“今天怎么这么黏?”   慕昭更紧地抱着他,头埋在他怀里,“喜欢和你在一起。”   说完,她抬头看他,轻声喊他:“秦屿池。”   “嗯?”   慕昭怔怔地盯着他,眼皮莫名有些酸。她垂下眼睫,很小声地问:“分开的这五年,你过的好吗?”   “……”   “对不起,”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我一直在怪你。”   我以为你是为了别的原因才不要我,没想到是为了我。   安静半响,秦屿池眼神暗下去,“现在还怪我吗?”   “不怪,”慕昭泪水簌簌落下,“其实你一直都在我身边,对不对?”   秦屿池无奈地嗯了声:“都过去了,别想了。”   慕昭又吸了吸鼻子,心口被愧疚感坠的发疼,连带着声音都在颤抖:“你为什么不出现在我眼前?你明知道我想你。”   眼泪掉的更汹涌,秦屿池用指腹轻轻地替她擦眼泪,眼底掠过一抹自嘲,“是我的错,是我那时候太弱,没能力护好你。”   不能见她。   但又忍不住不去见她。   只能用不出现在她面前的方式。   听到他自嘲的语气,慕昭心里更痛,哭着问他:“那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肯告诉我?”   秦屿池低头吻去她的眼泪,手掌小心翼翼抚摸着她的后背,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怕你像现在这样,哭个不停。”   不愿见她愧疚,不愿见她哭,不愿见她把责任往身上揽。   既然已经在一起,过去的事就没有再提起的必要,不然以她的性子,得心疼愧疚上好久。   而且,这本就是他的错,是他没考虑周全还去招惹她。   她从来都是最无辜的那个。   安静几秒,慕昭忽然哽咽出声:“秦屿池,你是不是不知道心疼自己啊。”   他永远都在为她考虑,却从没想过他自己。   秦屿池愣了下,轻笑出声:“那以后换你来心疼我。”   慕昭把脸埋在他怀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以前都是你在为我考虑。   以后换我来心疼你。   慕昭没再说话,窝在他的怀里,被他身上的安全感包裹着。思绪渐飘,想到林致远放给她看的录像带。   “想要方淑曼给慕昭捐骨髓,也可以,”林致远兴奋起来,眼里染着疯狂的笑,面目狰狞地说,“这样吧,你,给我跪下,我就叫我的继母去救你的女朋友。”   “你现在丧家之犬一个,谁不知道你和秦家闹翻了,哪怕等你翻身也需要时间,就不知道慕昭等不等得起。”   “老子的腿因为你没了,就是因为你!”   “……”   林致远疯魔般的咒骂不停。   所有人都清楚,秦屿池是多骄傲的人。   怎么会甘愿给人跪下?被人折辱?   他想要的东西,只会用权势逼迫、威胁、利益交换。   但绝不可能卑微地去乞求。   所有的傲骨折辱在小人面前,那对他来说简直生不如死。   慕昭闭了闭眼,不敢继续往下回想。   她抱着秦屿池的力道更紧,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后背,温柔的哄着:“睡吧。”   也许是今晚折腾太久,或是体内迷药还未完全清楚,没过多久慕昭就陷入沉睡,不敢回忆的画面出现在梦境里。   男人穿着一贯的黑衣黑裤,听到林致远的话脸色未变,漆黑的眸子冷静的可怖。   直到林致远再次提到“慕昭”两个字,他的表情才出现明显的皲裂,眼尾被逼到泛红,垂在身侧的手指青筋爆满。   秦书瑶哭喊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哥!不要!你别这样!昭昭姐知道会心疼的!”   秦屿池淡声道:“她不用知道。”   话音落下,不可一世的少年,屈膝跪在地上。   “……”   周围的一切都在后退,林致远刺耳的癫笑,秦书瑶的哭喊,以及录像背景里的杂音。   慕昭的眼里,只剩下直直跪在地上的秦屿池。   录像的画质太差,模糊的快要看不清人脸。   画面里,骄傲的天之骄子,一言不发地跪着,所有的傲骨都抵不上“慕昭”两个字。   许是心脏太疼,大脑防御性地不去想这件事。   慕昭翻了个身,梦境换成另一幕——   回国以后,两人还没和好的那段时间,秦屿池在她身后死缠烂打,慕昭一时气急,“你一个总裁,对我死缠烂打,还要不要尊严?”   那天下着雨,他薄唇翕动,应该说了点什么。但雨声太大,大到遮盖住他的话音。   直到此刻,本该模糊不清的话飘过来。   说完那句话,慕昭把他推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雨声淅沥,整个世界都要为这场大雨倾倒。   秦屿池看着她的背影,眼角被雨水染上湿意,他低垂着眼,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声音轻到接近呢喃。   “跟你比,尊严算什么。”   作者有话说:   晚安,应该快要完结啦,不出意外明天完结,宝贝们有没有想看的番外啊~ 第60章 60   ◎“因为是秦屿池,所以奋不顾身。”◎   这一夜, 慕昭睡得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各种各样的梦。梦里边哭边喊他的名字, 秦屿池心疼的厉害, 低头去亲她,然后把她抱得更紧。   看她这样, 秦屿池什么都明白了。   其实, 还有很多事她不知道。   当年, 他和秦承玄做交易, 他答应回秦家,作为交换, 秦承玄不去动慕昭,也不再干涉他的感情。   当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秦承玄习惯掌握一切, 哪怕控制不住的也要紧握在手里,直到握不住为止。   他自始至终最在乎的,一是沈南枝, 二是秦禾地产,那是他半辈子的心血,而秦屿池是他唯一的儿子,且能力突出, 是他理想的继承人。   比起沈南枝不管不顾的疯狂, 秦承玄更理智, 权衡利弊后, 因着秦屿池绝不退让, 他第一次决定妥协。   纪鸢是沈南枝初恋纪淮尘的女儿, 当初, 沈南枝被秦承玄强取豪夺怀孕生子后,一次醉酒,纪淮尘和自己的经纪人一夜情,后来经纪人瞒着把孩子生了下来。   本打算母凭女贵,可没过多久,纪淮尘在拍戏途中,因为爆破戏的设备出了问题,葬身火海。   经纪人找到沈南枝,还没等她威逼利诱,沈南枝就跟疯了似的抱着纪鸢不松手——那时候纪鸢还没有名字,这个名字是沈南枝亲自取的,当年她和纪淮尘就打算以后的女儿叫这个。   最开始,秦承玄当然不能接受纪鸢,但有了纪鸢,同时也给沈南枝上了个新的枷锁,至少在这世上,她有了一个在乎的人,不会再随随便便就要自杀。   纪鸢被养在外面,沈南枝最开始瞒着秦屿池和秦书瑶,害怕她这对恶毒的儿女去害纪鸢,只是自己每天跑去照顾她。   但后来,纪鸢看中秦屿池,想要嫁给他。沈南枝怎么可能忍心拒绝自己精心抚养长大的孩子,但她不敢当面和秦屿池说——随着他越来越大,早已不受控制。   于是她去求秦承玄,但秦承玄并不想自己的继承人恨自己,试探几次后便不了了之。   日子安稳过了一段时间,直到纪鸢突然死了。   沈南枝咬死她是听说秦屿池和慕昭在一起,开车的时候哭的没看清路才会车祸身亡。   完全无厘头的因果关系,可对于疯子来说,道理没法讲通。   她开始恨上慕昭,没有了纪鸢这个掣肘,以死相逼秦承玄,一定要让秦屿池和慕昭分手。   甚至对慕昭动了杀心。   这不是她第一次干这种事,当年,纪鸢的生母,也就是那位经纪人,就是她开车撞死的。   但是在法庭辩护上,因着她的精神状态,还有秦家的权势,那时候的法律还不健全,有很多漏洞可以钻,她最后只是被移到精神病院。   可没多久,秦承玄又把她弄了出来。   所以,在沈南枝开车撞过来的那刻,秦屿池知道,如果他不放手,慕昭一定会被她杀死。   而要想清除掉沈南枝,先要把她背后的秦承玄处理掉。   直到秦承玄把文件甩到他面前,秦屿池才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天真,没权没势的话,他怎么能护住她呢?   他把她推开,不想她因为自己受伤害,不再在明面上出现,只能躲在她身后偷偷看她。   她在北城的时候还方便,他可以压缩仅剩的睡眠时间去学校看她,等她到了德国,他那段时间被秦承玄各种打压,最穷的时候甚至连机票都买不起。   只好让沈思柠去帮他,以沈思柠的名义,给她租房子,带她熟悉校园,陪她散心聊天,帮她排解独在异乡的苦闷。   沈思柠给他发来慕昭的照片,那段时间,他就靠着她的这些照片熬过去的。   后来,慕昭重病,他不管不顾飞去看她,想着陪她一起走,如果没有她,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她晕倒的那段时间,他快疯了,在医院走廊上写遗嘱,交代许易要把她和他合葬在一起。   许易喊来秦书瑶骂醒他,他想死,可慕昭想活!   秦屿池清醒了。   回国后,他找到方淑曼,方淑曼无奈却狠心地拒绝,那时候秦屿池一个人没法和林家斗,当时太心急,听到林致远的条件,抱着仅存的希望,给他下跪。   只要能救慕昭,别说下跪,让他干什么都行。   但林致远的话没有任何可信度,最后,秦屿池跟林董谈判。林宏远考虑事情更长远,秦屿池虽然和秦家决裂,但他只要想回去分分钟就能回去,毕竟他是秦承玄唯一的儿子,到时候要是想对付林家轻而易举。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想方淑曼生下孩子,不想面临孩子抢夺家产的局面。   等慕昭病好后,秦屿池找人看顾她,一张张照片让他捱过无数失眠的夜晚。   再后来,他的MY渐渐做起来,可和秦承玄打拼半辈子的秦禾地产还是没法比,他不能再犯和以前一样的错,这次必须要把秦承玄彻底扳倒,把所有的障碍彻底清除,然后再把她追回来。   不过好在,那时候他可以经常飞德国去看她,照片换成无数张两国往返的机票,哪怕他多少次都想抱住她,想到发疯,却还是忍住了。他不能再给她带来伤害。   他无数次想过,等他成长到能护住她的那天,她是不是早就不爱他了,爱上新的男人。他甚至想过,如果她真的爱上别人,他是选择放手还是抢过来。   可最初,是他主动放开她的手,那五年的时间是她自己的,她有权决定去爱谁去喜欢谁,有权决定把他忘了,他就算嫉妒的发狂,也是咎由自取。   幸好,她一直爱他,还愿意回到他身边。   给他弥补的机会。   往昔的思念和现实的温暖渐渐重合。   秦屿池专注地盯着慕昭,她像只小猫一样,蜷缩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团,口中时不时就要喊他:“秦屿池......”   闻声,秦屿池亲她一口,低喃着:“在呢。”   窗外繁星点点,就着朦胧浅淡的月光,他垂眸看着这张他日思夜想的脸,从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怎么都看不够。   抱着她的力道更紧了点。   怀里的女孩翻了个身,又喊了他一句:“秦屿池....”   他低声应道:“我在。”   -   今年元旦假期的前一周,慕昭和秦屿池一起回了南浔,12月24日那天是曾言老师的六十六岁大寿。   当年,本来说好要回南浔一起看曾老师,可他那个冬天在三亚度假,慕昭和秦屿池就没去成,曾言见他们手拉着手一起来,惊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你们俩...这是搞哪出?”   秦屿池把贺礼递给师母,握着慕昭的手,十指相扣,在他面前晃了晃,“还不明显么。”   慕昭有些不好意思,但没有挣开,任由他“炫耀”。   曾言眼皮跳了跳,陈年旧事涌上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着秦屿池轻呵一声:“我说你当年怎么主动揽活,说替我处理慕昭的烂桃花,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慕昭啊了声,茫然地看着他,“什么啊?”   秦屿池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漫不经心地笑。没等他开口,曾言急着说:“你还记得38班的那个艺术生吗?”   慕昭在记忆里搜索好一会儿,才想到高二开学时骚扰自己的刘骏杰,她点了点头:“记得。”   曾言啧了声:“当年刘骏杰——”   他刚起了个话头,秦屿池就出声打断他,捏了把她的腰窝,轻哼一声:“你居然还记得他。”   最敏感的地方突然被他触碰,慕昭条件反射般的身体一抖,脸蛋瞬间涨的通红,又羞又恼地瞪着他。   秦屿池见好就收,在她头顶亲了下,“看在今天是曾老师六十六大寿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   慕昭又羞又恼,用眼神示意他:闭嘴啊!   比她更无语的是被彻底忽视还要被喂狗粮的曾言,先是不满地瞪了秦屿池,又不满地看向慕昭,“你这怎么管的?没教他别人说话时不能随便打断。”   这语气颇有几分“夫不教妻之过”的连作意思。   慕昭脸更红了,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他正经点。   秦屿池捏着她的手指,然后看向曾言,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不愧是教了几十年的老教师,不管话题扯的多远都能回去,曾言哼了声:“当年那个刘骏杰仗着舅舅在省教育局,学校不敢把他怎么样,跟在你身后骚扰你,我们都拿他没办法,还是秦屿池主动说,这事交给他解决。”   高二刚开学,刘骏杰不停地骚扰慕昭,从早餐到奶茶再到晚餐还有护送她回家,一条龙服务齐全的很,慕昭深受其害,和他说过无数次,他只当慕昭在欲拒还迎。   慕昭不堪其扰,把这事告诉了曾主任,曾言喊刘骏杰谈话,他也不听,非要追求他的爱情。   那天,秦屿池也在办公室,正好在办入学手续,听到这话,突然出声:“你喜欢慕昭?”   恰是九月初,天闷着不下雨,尤其是傍晚,燥热的很。少年的棒球帽还没摘,帽檐压住头发,眼眸漆黑锐利,他靠在办公桌上,用打量物件的眼神自上而下看刘骏杰,然后忽地嗤笑出声,语气不屑:“就你?”   “我怎么了?”刘骏杰觉得这人不可一世的语气真是讨厌,他冲过来想打秦屿池。但被秦屿池拎着领口,舌尖抵了抵下颚,漫不经心地笑:“就你也配喜欢她?”   曾言站的远,不知道两人在嘀咕什么,等刘骏杰走后,秦屿池主动揽下烂摊子,曾言当时没多想,只当秦大少是见义勇为,青春期的孩子最喜欢多管闲事。   现在想想,原来秦屿池那时候就已经惦记慕昭了!   他居然还冥冥之中做了他们俩的月老!   听曾言这么一说,慕昭也想起当初的事,好像从那天开始,刘骏杰就从她的世界里消失的干干净净,哪怕偶遇,他也立刻就掉头就走。   好像她是生化武器,见着就躲。   不仅是他,高一的时候,慕昭还有那么几个追求者,虽然都被她拒绝了,可源源不断的总有几个,时不时就要来骚扰她。   可自从高二,刘骏杰事件发生后,再也没人来骚扰她。   一个荒唐的念头蹦出来,慕昭抬头看向秦屿池。   他也不否认,很坦荡的道:“那群人都配不上你,还会耽误你的学习,我替你把他们都赶跑了。”   语气里还有几分“邀功”的意思。   慕昭睨着他:“……”   她服了他颠倒是非的本事。   -   这场寿宴苏漾也回来了,她如今在模特圈也算是小有名气,一个人单坐在沙发上。见秦屿池从一来就握着慕昭的手不放人,冲慕昭使了使眼色。   慕昭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声说:“苏小漾也来了,我过去和她聊会儿天。”   秦屿池瞥了眼苏漾,揉了揉她的脑袋,“去吧。”   “您这家教可真严,”刚走到角落的沙发旁,苏漾就忍不住吐槽,“他不会连我这个闺蜜的醋都吃吧?”   慕昭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不会干涉她的交友,但会故意闹小情绪,等着她来哄。   不过只要她黏着他,主动亲他几下,很快就不吃醋了。   苏漾看向漫不经心地坐在人群中的秦屿池,忽然啧了两声,感慨道:“别的不说,秦屿池这张脸长的真他妈带劲,我在圈内这么多年,也没见过他这种......”顿了下,她想了个合适的形容词,“就像毒品,有毒,但上瘾。”   慕昭眨了眨眼,觉得苏漾说的对,秦屿池就是有这个魔力,让人清醒着沉沦下去。   聊着聊着,苏漾忽然凑近,把她的围巾往下拉,果然有成片的草莓印,又啧了声:“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啊,你们俩昨晚是有多激烈,你这脖子上涂了几层粉都遮不住,幸亏现在是冬天能戴围巾,要是夏天我看你怎么遮。”   慕昭连忙把围巾整理好,心里暗暗怪秦屿池,都是他的错,她昨晚都说了今天得见人,不能亲脖子他还偏要亲。   苏漾声音压的更低,一副“猥琐”的表情,“他床上表现怎么样?”   慕昭眼睫颤了颤,“很...很好。”   苏漾眨了眨眼,“跟五年前比呢,进步了还是退步了?”   “……”慕昭被她问的耳根有点红,含糊不清地说,“都表现的很好。”   苏漾哎了声,励志下个男朋友要找体力好的小狼狗。   说着说着,苏漾突然拍了下大腿,“都怪你刚才一直打岔,正事忘了跟你说,我刚刚和秦屿池他们班人打听的,就他同桌,说秦屿池高中的时候有个暗恋的人,高三毕业聚会,玩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他亲口说有喜欢的人,喜欢了三四年呢。”   慕昭的睫毛眨了下,手指慢慢蜷缩起来。   “三四年,也就是他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上那女的了,可那时候他根本不认识你啊,”苏漾脑洞大开地推测,“他妈的,不会是什么狗血的替身文学吧,他的白月光死了,你和他的白月光长得像,所以他又爱上了你?”   越想苏漾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太靠谱,“怪不得呢,我一直觉得他对你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的,原来是这样啊!”   -   “怎么闷着不说话?”   刚进门,秦屿池把她抵在门板上。   慕昭抬头看着他,忽然有些气闷,又觉得情绪来的无厘头,像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秦屿池捏了捏她的下巴,“说话,不许装哑巴。”   慕昭垂下眼睫,他又抬起她的下巴,不准她躲开,一副“坚决不准她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冷暴力他”的姿态。   半响,她故作云淡风轻地问了句:“我听苏小漾说,你是不是以前暗恋过谁啊?”   为了表示自己没有很在意,她没有停顿就解释,“我只是有点好奇,没别的意思。”   说完,她抬头,猝不及防撞入他似笑非笑的眼睛里。   慕昭更觉得别扭,好像自己是个非常小肚鸡肠的人,连八百年前人都要拿来醋一醋。   秦屿池懒懒地嗯了声:“你说她啊。”   她?   叫的这么亲昵?   慕昭顿时就不高兴了,抬手就要推开他,“让开。”   秦屿池静静地看着她,忽然握住她的手,然后非常自然地塞进大衣口袋里。   慕昭:“……?”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在不高兴吧。   他是想用美男计把这件事含糊过去?   她抬起头,鼓着腮帮看他。   秦屿池把玩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说:“我初三那年,出门遇到个小姑娘,那天的雨下的很大,她踮起脚尖给我打伞,还叫我哥哥,你知道的,我那个年纪的男生没几个能抵抗住的。”   慕昭闷着声:“那你现在还喜欢她吗?”   “当然,那可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姑娘。”   慕昭的眼眶瞬间红了,他居然到现在还惦记着那个小姑娘,那还搂着自己做什么?   她恼怒地想把手抽出来,但他不准,慕昭去踢他,她今天穿的是靴子,攻击力很强,秦屿池闷哼一声,用漆黑分开她的腿,低低笑出声:“你怎么连自己的醋也要吃?”   满腔的怒火泄了气,慕昭怔怔地抬头,“你说什么?”   “不记得了么,”秦屿池亲了她一下,“就在新南路那边,你给我打伞,非要送我回家,怎么甩都甩不掉。”   当然,那是因为他没想着甩。   挑了就近的陆淮之家,接过她手里的雨伞,等到了陆家后,她亲眼见他走进去才愿意离开。   秦屿池当时觉得这小姑娘真是麻烦,他还得再跟着她,把她送回家才放心。   听到他提起这件事,慕昭在脑海里搜寻半天,也没想起来。她狐疑地看着他,“不会是你瞎编的吧?”   “……”秦屿池气乐了,轻哼了声,“没良心,居然连我们的初遇都不记得。”   慕昭:“……”   直到晚上睡觉,慕昭还揣着满心的悸动,心跳难捱,他居然喜欢自己这么久。   “你喜欢我很久吗?”   黑暗中,他看不见自己的脸有多红,慕昭大着胆子问他。   问完之后,又觉得不妥,虽然看不清,但是她就在他怀里,他一定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多快。   慕昭害羞,背对着他,秦屿池从身后抱着她,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的后颈,嗯了声:“从思春期到现在,都是你。”   话落,像是要印证这句话,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慕昭被亲的又麻又痒,承受着他快要把她吞噬的欲念,身体和灵魂随着他的动作大起大落,耳边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情到深处,慕昭被他磨得,双眸含水,嗔怒地瞪着他。   秦屿池动作放缓,一下一下地磨着她,恶劣的不行,附在她耳边低声哄着:“再叫一声哥哥?”   他太坏了,慕昭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又过了大概五分钟,慕昭呜呜地哭起来,他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声音泻出来,还在折磨她,低低地笑:“叫不叫?”   慕昭哭的嗓子都要哑了,他就是不放过她,眼底水雾朦胧,声音染着哭腔:“……哥...哥哥。”   秦屿池喉结微滚了滚,眼睛漆黑如墨,加重动作让她如愿,带着十足的占有欲。   身体与灵魂撕裂开的那瞬间,慕昭听到他哑着嗓子回复她。   “乖,哥哥疼你。”   ……   今晚,秦屿池的兴致比昨晚还高,这个特殊的称呼像是戳到他的命门,磨的她就像只提线木偶一样,他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他让她说什么她就乖乖地配合。   深蓝色被单上,莹白的脚趾蜷缩着,还没有舒展开来。秦屿池眯着眸瞧她,哄了句:“别气。”   慕昭气恼地咬他一口,但又怕他继续折腾她,往床的另一侧移动。   可下一秒,一只大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拉进怀里。秦屿池低眸看她,语气有些委屈,“不是你自己答应的么。”   “……”   她没有答应,是他“强迫”她点头的。   慕昭鼓着腮帮,没有搭理他,不轻不重地哼了声。   他揉了揉她红肿的唇瓣,又亲了亲,笑着夸了句:“宝贝今天很棒。”   “你不许说话!”慕昭像只炸毛了的猫,但出口的声音听着又哑又委屈,像是嗔怒的语调。   “好,我闭嘴。”秦屿池继续动了起来。   最后,慕昭彻底没了力气,被他抱去浴室洗完澡,又出来。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他一直在说——我爱你。   -   原本计划着圣诞节那天回北城,但南浔居然下了雪,见慕昭兴奋又稀奇,秦屿池便把日程往后挪一天。   南方的雪和北方的不一样,因着含水量高,结晶小,特别容易融化,比不上北方的,但因为稀奇,不少人出来拍照发视频。   这两天正闲着,慕昭拉着秦屿池去堆雪人,跟小孩子似的,玩的不亦乐乎。晚上回到屋里,秦屿池递给她一杯姜茶,逼着她喝下去才放过她。   “对了,我去奶奶房间,把她的翡翠手镯拿着。”慕昭和他说了声,就从她的卧室离开了。   这几天,两人都住在秦屿池当年上学时的公寓里,今天下午慕昭突然想起来要回家拿东西,两人才回到这里。   刚才一直在楼下啊,秦屿池刚进她的卧室,坐在单人沙发上仔细地打量着她的房间。   看得出挺少女心的,整体风格是暖色调,床单和窗帘是她最爱的天蓝色。   突然,一个纸箱闯入他的视线,秦屿池眯了眯眼,抬腿走了过去。   里面躺着很多封信封,纸页有褪色的痕迹,页边角卷曲着。   信封左下角写着——TO QYC   秦屿池眼眸微动,颤着手指拆开信封。   娟秀小巧的字迹映入眼帘,每个字都藏着少女的心事。   【秦屿池,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一起约会。】   她写了个加字符,改成——很适合和我一起约会。   他又拆开一封。   【南浔今年下雪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雪,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你应该不觉得稀奇吧,北城好像每年都会下雪。】   【一模的文理状元又是我们俩,你好厉害啊,拉了第二名将近三十分,虽然我没有你那么厉害,不过也是很厉害的。】   【我今天在学校里看见你了,你以后打球的时候,能不能从B楼这边走,不然我还要专门跑到D楼看你,走路很累的!】   【你为什么不回头看我呢?我发誓,只要你回头,我绝对不落荒而逃。】   【你会喜欢我吗?】   【为什么不喜欢呢?是我哪里做的还不好吗?】   【秦屿池,我喜欢你!!!】   【可我是胆小鬼,不敢当面告诉你。】   【不是有心灵感应这一说吗?你能感觉到我喜欢你吗?】   【秦屿池,我喜欢你,你感觉到了吗?】   每一封信,只有简单的几句话,或许是她熬夜刷题,快要坚持不下去时,随手写下的。   有的只是无关紧要的“天气好”“好喜欢下雨天”“这次考试地理考砸了”的闲话。   有的是藏着少女暗恋的告白,跨越上千个难捱的夜晚,数百封告白信记下隐秘的心事,随着时间流逝只增不减。   -   慕昭回到卧室时,找了一圈没找到秦屿池的人影,最后在阳台发现了他。   听到动静,秦屿池转过身,把她拉到怀里,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在她耳边低声问:“冷不冷?”   今天其实是有点冷的,但慕昭穿的很厚实,此刻被他抱着,并不觉得冷,反而很暖和。她摇摇头,“不冷,你冷吗?”   秦屿池握着她的手,在掌心里摩挲着,“你摸,是热的。”   慕昭这才满意地亲了他一口。   零零碎碎的雪瓣在空中飘着,想到今天恰好是圣诞节,慕昭心口软软的。七年前的今天,她和他告白,被他故意调戏,然后当众吻她的画面仿佛就在昨日,清晰的历历在目。   她弯了弯唇,问他:“你还记得七年前吗?”   秦屿池嗯了声:“那天你太猴急了,抢走了我的告白。”   “……”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   刚开了个口,慕昭就一口气闷在胸口。   “慕昭。”秦屿池忽然叫她名字,将嗓音压的很低,在她耳边轻声唤着。   慕昭在他怀里转身,眼睛和他对视。四目相对,她快要被他深眸里的炙热给烫到,几秒后才下意识回他:“怎么了?”   “再爱我一次。”他哑声道。   两人的距离很近,明明是冬天,但体温异常的高,甚至有些微微发烫,心跳砰砰砰的,不躲不避地撞入他眼底。   她没有犹豫,笑着说:“好。”   其实我一直都爱你。   只是没有告诉你。   这么多年,我想过忘记。   可兜兜转转,发现还是只爱你。   怎么办呢?   控制不住,只想爱你。   也只能爱你。   “砰砰砰——”   硕大的烟花在低垂的夜幕中炸开,夹杂着零碎雪瓣,在这个属于他们俩特殊的节日里,荡起层层回忆,叠加层层浪漫。   他的侧脸笼罩在烟花里,被光线渲染的格外柔和,这么多年仿佛都是这样,没有丝毫的改变。   慕昭莫名想起两人还没在一起的时候。   他带她去店里吃云吞面。   老旧的收音机正放着歌,当年,慕昭不知道那首歌叫什么。男歌手缓缓唱着——   “有一天晚上 梦一场   你白发苍苍说带我流浪   我还是没犹豫就随你去天堂”   “为什么,想也不用想吗?”有人问。   耳边的烟花声未歇,两人静静地抱着,看着夜幕慢慢降临。   过了好一会儿,慕昭忽然弯起唇角,摇了摇头:“不用。”   不用,因为是秦屿池。   所以奋不顾身。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点到为止》到这里就正文完结啦,感谢所有喜欢秦鱼翅和昭昭的宝子们,给一直陪伴的宝贝们发红包,一直到11号24点~ 第61章   过完圣诞,两人第二天就回了北城。   北城的冬天比南浔冷得多,他们走的时候就下着雪,一场接着一场的下,回来的时候还没停,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一片。   这样的天太适合趟在被窝里不出门,奈何现实不允许,江澈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催她回去。年关将至,律所忙得热火朝天,慕昭的圣诞假期还是用加班一个月才换来的,回来之后江澈给她安排了个并购案,要去江城出差。   秦屿池比她还忙,他因着私事陪慕昭回南浔,MY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陆淮之管着,这几天陆淮之每隔几小时就要打电话催自家总裁回去。   两人也没再耽误,当天下午便去各忙各的工作。   念着慕昭最近确实累,秦屿池没折腾她,只是每晚要抱着她亲很久才松开,晚上也是要抱着她才行,好几次慕昭都被他勒的快要岔气。   他总是抱得很紧,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周日恰好是元旦,因着明天不用上班,秦屿池以“下周他要去出差”的理由,折腾慕昭到凌晨三点才勉强结束。   慕昭其实很不理解,如果说,大学时期他对这事颇为热衷,可以解释为年轻气盛,复合后的那半年可以解释为久旱逢甘霖,可现在距离两人和好也有半年了,他怎么还不疲倦?   跟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似的,次次都要磨到她哭着求饶才行。   昨晚很晚才睡,却醒的很早,天还没亮,慕昭就睁开了眼。难得醒的比他早,慕昭也没急着起床,换了个姿势躺在他怀里,细细打量着沉睡中的秦屿池。   深蓝色的晨光熹微,静谧的洒进室内。   她怔怔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俊脸,从眉毛到高挺的鼻梁再到薄唇,每个部位都长的很好看,不管什么时候都觉得很喜欢。   读书那会儿,慕昭没少被男色蛊惑,那时候她把原因归咎于自己年纪小,心智单薄,肤浅点也正常。   可这么多年过去,她也见过不少所谓的帅哥,但即便如此,只有他能让她心跳加速,盯着他凸出的喉结,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昨晚彻夜缠绵的场景。   愣愣地看了许久,慕昭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看着他就很满足,被他抱着就很安心,哪怕是做噩梦也不怕。   慕昭小心翼翼地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放回去后,便轻手轻脚地起床,害怕把他吵醒——他连续加了很多天的班,很久都没好好睡过觉。   但刚从他怀里出去,腰就被一只手臂从后面环住,后背猛地贴上男人温热的胸膛。   慕昭心口猛地一跳。   不知道是因为没睡醒还是其他缘故,他声音很沙哑,“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   慕昭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是做了个梦,然后就醒了。”   秦屿池半眯着眼,脸贴着她的脸,声音还是低哑模糊的很,低低道:“饿了么,我去给你做早餐。”   平时他都比她醒得早,也都是他负责一日三餐。   慕昭很少见他这副迷糊的模样,黑色短发凌乱,下巴埋在她脖子里,浑身透着股倦懒,嗓音沙哑模糊,听得慕昭心尖一颤。   “不饿,你再睡一会儿吧。”   “嗯,”秦屿池随口应了声,把她的脑袋转过来,先是凑过去亲了她一口,然后哑着嗓子说,“你也亲我一口。”   他眯着眸子,看着迷迷糊糊的,但手上的力道丝毫不松懈,慕昭没辙,凑过去亲了下,本打算只是蜻蜓点水,可正要离开,他忽然扣住她的后脑,边舔舐边啃咬她的唇瓣,又疼又磨人。   好不容易结束漫长的深吻,慕昭觉得房间里的空气都变的稀薄滚烫,她抬手擦了擦口水,小声指控他:“你没刷牙。”   “……”秦屿池轻哼了声,“你嫌弃我?”   慕昭下意识点头,又摇了摇,“有点嫌弃,”见他脸沉了下去,她连忙加了句,“不过你不嫌弃我,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她的话刚说完,唇就被他咬了口,原本还慵懒迷糊的眸子,变得漆黑锐利,声音却更哑:“老子本来不想动你,你一大早非来招我做什么,嗯?”   最后一个音节随着温热滚烫的呼吸一并落下,他单手扣着她的腰,昨晚结束后,他给她套了件他的衬衫,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身上的温度快要把她烫的融化了。   他身上怎么这么热?   不会是生病了吧?   但慕昭没法问出口,她的唇被他狠狠地堵着,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呜咽啜泣的低吟,像是猫叫般的调子,可怜兮兮的,“别...我饿了,我要吃早饭。”   秦屿池拿个枕头垫在她腰下,还在往下压,身体烫的不行,手掌贴着她的腹部,喘息间回她,“你摸摸,很撑。”   慕昭呜呜哭个不停,她说的饿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他总是故意曲解她的话。   又过了半小时,慕昭哭的嗓子都快哑了,头发凌乱的不行。   他低头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咬着,问她,“饱了么?”   慕昭咬着唇,不回答他。   “问你话呢,”他带着她的手,摸到不平坦的腹部,刺激的慕昭立刻缩回手,但他不准,来回抚摸着,“还饿不饿?”   慕昭边哭边咬他,对上他沉沉的目光,再也忍不住,口中溢出甜腻的低吟:“饱...饱了。”   秦屿池却没放过她,抱着她去了浴室,但还没出来,慕昭的眼泪更汹涌,被他抱到盥洗池前,拿起她的牙刷,挤上牙膏后,低声说:“张嘴。”   慕昭机械般地张嘴,不敢去看镜子里重叠的身体,还是趁着他接漱口水时,才快速瞥了眼,然后整张脸都红了,眼尾也泛着浅浅的红,显得又可怜又狼狈。   不敢再说话,她只要说一个字他就要动,慕昭嘴里含着薄荷味的泡沫,由着他替她漱口擦脸。   再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两小时后。   秦屿池把她抱到卧室,看了眼褶皱的床单,先把自己的大衣垫到椅子上,再将她放了上去,低声叮嘱:“先坐一会儿,我去隔壁拿新的床单。”   平时用脏的床单,都是拿到他的公寓里洗,慕昭呆呆地坐在椅子上,又呆呆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只是刚抬腿,慕昭就拉住他的睡袍,“你别走。”   秦屿池眼眸微动,格外喜欢她事后黏人的模样,心软软的,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腿上,揉了揉她有些红肿的唇瓣,“还没缓过来?”   慕昭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双手圈着他的腰,紧紧抱住他,闷闷地嗯了声:“要你抱着我。”   秦屿池摸着她的脑袋,哼笑道:“这会儿不嫌弃我了?”   也就这个时候,她这么黏他,平时矜持又端庄,还总喜欢说话故意气他。   慕昭安抚性的,在他怀里蹭了蹭,“不嫌弃的,”顿了顿,她又加了句解释,“你刷过牙了,很干净。”   “……”秦屿池气乐了,“我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慕昭本就被折腾的困的不行,抱着他就这么沉沉睡了过去,也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好像因为没换床单,他就这么一直抱着她,直到她睡醒。   -   元旦假期很快结束,慕昭被江澈派遣到江城出差。   秦屿池因为海外新项目的开启,已经在欧洲待了半个月了,很多决策都要他亲自做,连推卸给陆淮之都不行。   两人又恢复了异地恋模式。   一直以来,慕昭都觉得自己不是多黏人的性子,小时候虽然任性乖张,但也不会很黏人,而且这几年早就习惯一个人生活,没什么事是一个人办不到的。   更何况她现在二十五岁,早没了那么多缠绵不舍的少女心。   可自从回国,再遇他以后,性子被他养的越来越娇,也越来越依赖他,很多自己就能做的事,偏偏想要他陪她一起。   譬如痛经这个毛病,一个人其实也能受,实在不行就吃止痛药忍着,再不行就去医院,总会有解决办法的。   可他每次都会哄她,替她揉小腹,慕昭渐渐养成这个习惯,次次都要贴着他,好几次他被她闹的整夜整夜睡不着,慕昭最开始有些愧疚,但秦屿池向来不是吃亏的主儿,羊毛出在羊身上,该有的报酬他绝不推辞。   以至于慕昭再也不觉得随意使唤他有什么不对。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习惯,早在七年前就养成的习惯,戒掉不容易,重新拾起来却很简单。   不知不觉中,她的习惯又只与他有关。   -   江城临海,冬天气候温暖湿润,只穿着件大衣都不觉得冷。   但夜晚还是有些凉的,晚风嗖嗖灌进衣领,慕昭裹紧大衣,和当事人见完面,没有直接回酒店,在附近公园的长椅张坐着。   这是在德国那五年养成的习惯。   她喜欢让自己处于人间烟火中,哪怕这样会衬的她更孤独。   傍晚六七点的样子,公园里来来往往都是人,饭后遛狗散步的夫妻,手牵着手互诉衷肠的情侣,追逐打闹的孩童,编制出一副最平凡热闹的画面。   路边整齐屹立着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暖光,慕昭摸出手机,看到置顶的信息框,居然从早晨到现在一条短息都没给自己发。   虽然知道他大概在忙,可接近十二个小时失联,慕昭心里还是有点小不高兴的。反正无聊,她随手点开他的动态,发现他的定位居然是...江城?!   他怎么会来江城?   他不是在欧洲出差吗?   慕昭眯起眼睛,盯着屏幕再三确认,他居然真的在江城。   心口猛地一跳,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口蔓延。   高兴,期待,惊喜。   握着手机的手指发颤,慕昭点开他的号码,那边很快接通。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呼啸的风声。   慕昭按捺着心底的悸动,抿了抿唇,“你在忙吗?”   “嗯,”他的语调颇为漫不经心,“今天特别忙。”   特别忙?   那怎么会显示在江城?   “你呢?”低沉磁性的声音传来。   “这次的案子比较复杂,还要在江城待上几天,”慕昭无奈地道,“小年估计也没法赶回去过了。”   秦屿池嗯了声,倒是没多说什么。   话筒一时又陷入安静,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好像还有嬉戏打闹的声音,听起来喧闹嘈杂。   一时分不出是她这边的,还是他的。   慕昭咽了口口水,“你还在瑞士吗?”   “不在。”   心口又跳了下,慕昭轻声问:“那你在哪儿?”   安静三秒,他忽然说:“抬头。” 第62章   听到他的指令,慕昭下意识抬起头。   江城冬夜的风又湿又凉,空气中夹杂着些许寒意,却被来来往往的人群稀释,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板,视野所及之处只剩下秦屿池的身影。   半个多月没见面,他看着比之前瘦了点,下颚线的轮廓线条更加利落分明。他穿着纯黑色的黑色大衣,站在暖黄的路灯下,漆黑的眸子含着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挡在两人之间的一对情侣察觉到不对劲,男生拽着盯着秦屿池看的女生快速离开,中间没有任何障碍,他们四目相对。   这一刻,所有的一切都放慢节奏,身后热闹的人群像是电影里虚幻的背景板,枯枝被风吹的簌簌作响,和欢笑声交谈声一并成为背景音乐。   本该在另一个国家的人,忽然出现在你面前,恰好那个人是你正在思念的,论谁都会惊喜,然后是心悸。   对上他含笑的双眸,慕昭的心跳慢慢加速,情绪就像一束小小的烟花在脑海里炸开,一发不可收拾。   等慕昭反应过来,她立刻站起来,想要跑去抱抱他。   可没等她迈开腿,动作就这么顿住了。   秦屿池忽然朝她小跑过来。   他的穿着和气场本就与这样的人间烟火格格不入,在人群中显得更加的引人注目,而奔跑更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反倒像青春期的男生跑去看喜欢的女孩。   因为太喜欢,所以跑着去见你。   慕昭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进。   距离她还有半米的时候,他忽然伸出双臂,慕昭弯了弯唇,下意识踮起脚尖,配合他完成这个拥抱。   江城的夜晚温度偏低,但他的身上却很热,将冬季的清冷都阻断在怀抱之外。   还是那么用力的抱着她,慕昭眨了眨眼,压着心口的喜悦,双手抵着他的胸膛,“你怎么来了?”   秦屿池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眉梢轻挑:“我怕某人太想我,想的觉都睡不好。”   “……”   哪有他说的那么夸张。   只不过是每晚睡前会想他而已。   慕昭嘴角不自觉上扬,“也没有那么想。”   秦屿池又捏了捏她的脸,不满地轻哼了声:“没良心。”   又说她没良心!   慕昭刚要反驳,他忽然开口,嗓音低沉:“是我想你。”   其实瑞士那边的工作还没完全做完,但秦屿池想方设法地赶回来陪她,威逼利诱陆淮之接手这个项目,这段时间加班加点的压缩睡眠和休息时间,连轴转整整半个多月,只想能挤出时间回来陪她。   至于陆淮之的抱怨和骂骂咧咧,那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慕昭听他语气认真,也不再和他拌嘴,弯起嘴角,唇边的小梨涡凹陷,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很想你。”   听到她直白的说“想他”,秦屿池忽地闷出声笑,连带着胸腔都在颤抖。   慕昭还在思考他在笑什么,秦屿池忽然弯下腰,和她平视,眸底的情绪明显暗下去,黑眸湛沉地盯着她。   因为两人形象过于出众,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盯着他们看,慕昭心口一跳,害怕他当众亲她。   身体比大脑反应快得多,她立刻伸手捂住嘴,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   秦屿池看着她防备的眼神,挑了挑眉:“你捂嘴干什么?”   慕昭:“……”   “以为我要亲你?”   慕昭眨了下眼睛。   他语气吊儿郎当的,轻哼了声:“你想得美。”   “……”   秦屿池大发慈悲地说:“不过看你这么想亲我的份上——”   顿了下,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猛一用力,将她拽的更近,然后弯着腰。   距离近的他低头就能碰到她的唇。   这一动作太迅速,慕昭还处于懵懂中,他的唇忽然落下来。   伴随着温柔的触感,还有那句模糊低哑的声音。   “——那就亲吧。”   -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般的触碰,但慕昭的嘴唇还在发麻,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看到的缘故,心跳快的快要跳出来,一直到走出公园还没缓过来。   她偷偷抬眼,看着身侧的秦屿池,他心情很好的模样,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牵着她的手往车边走。   好像对江城很熟悉。   或者说,对她住的这家酒店周边很熟悉。   慕昭拽了拽他的手。   秦屿池低眸:“嗯?”   慕昭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公园啊?”   就连她自己都是临时起意才想到来公园,不然她现在应该是在公寓里躺尸。   他在她身上装了追踪器吗?不然怎么会恰好出现在她跟前?   闻言,秦屿池神色稍顿,然后笑:“我猜的。”   慕昭显然不信,小声嘀咕:“怎么可能猜的这么准?”   秦屿池想了想,又换了个解释:“大概是缘分。”   “……”   虽然知道大概率也是借口,但慕昭很满意这个解释。   她弯了弯唇,被他牵着手往停车坪走。   有对情侣走在他们旁边,看样子像是高中生,女生拽着男生的胳膊,软声撒娇:“这才不到七点,你陪我去游乐场嘛,我想坐旋转木马。”   男生的语气很欠揍,“你多大了还坐旋转木马?那玩意是小孩才坐的。”   “可是我也才十七岁,又不是二三十岁,”女生不满他把自己说成一大把年纪,“我比小孩也大不了几岁。”   她又磨了几句,男生终于松口:“行行行,”然后又加了句抱怨,“为了陪你去游乐场,我又要牺牲我打游戏的时间了。”   直到秦屿池拽她的胳膊,慕昭才把视线从小情侣身上收回。   她看了眼天色,华灯初上,夜幕初初降临。   这个点回去,确实有点早啊。   上车后,慕昭正系着安全带,想着那对小情侣说的话。   她偏头看向驾驶座,本想提议去新开的游乐场玩,但又想到他舟车劳顿,肯定很累,没忍心让他陪她折腾。   车子发动引擎,但没往酒店的方向开。   慕昭迟疑地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前面是红灯,秦屿池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转头看着她,懒懒地应了声:“游乐场。”   慕昭心口一跳:“啊?”   秦屿池睨着她:“刚才魂都快没了。”   “……”   哪有,只是有点出神而已。   “你不累吗?”慕昭问。   原来是怕他累才不说去,他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主动说。   秦屿池眼眸微动,眸色暗了下去。   安静几秒,他忽然扯了扯唇,低笑着说:“不累,等会回去还能陪你大战三百个回合。”   “……”   慕昭差点没咬到舌头,顿时觉得就不该心疼他!   她还是心疼心疼自己吧!   -   等到了游乐场,天色比刚才更黑,已经彻底暗下来。这里比公园更热闹,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霓虹彩灯变换着五颜六色的灯光,看着格外绚烂。   尤其是摩天轮,慕昭刚进来就看到它了。她是有点恐高的,小时候去游乐场,坐了次过山车,吓得她这辈子都不打算碰这些危险的游乐设施。   但摩天轮...有个座舱,应该不会很危险吧。   “想玩这个?”秦屿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慕昭点了点头:“嗯。”   “行,”秦屿池牵着她的手往购票处走,唇角微微弯起来,语气戏谑,“我还以为你要去坐旋转木马。”   他居然歧视旋转木马。   慕昭为旋转木马打抱不平,嘀咕了句:“旋转木马怎么了,我每次来游乐场都要坐的。”   秦屿池:“……”   说完,慕昭看他眉梢轻挑,不自在地把头转过去。   紧跟着,她听到他忽然轻笑了声。   慕昭鼓起腮帮,他是在嘲笑她幼稚吗?   可是,对于恐高人来说,旋转木马是为数不多敢玩的项目。   她还想说点什么,解释自己不是幼稚鬼,秦屿池忽然用力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评价了句:“小朋友。”   ……   排队买票的时候,慕昭一直想解释自己不是小朋友。   当年十八九岁他那么喊自己就算了,但她现在二十六岁了,居然还要被喊小朋友。   可想想争论这个话题,更像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算了算了,不解释了,随他怎么喊吧。   等她想通,正好轮到他们俩。售票员全程眼睛都长在秦屿池的身上,红着脸把票递给他,“去那边排队就行,会有工作人员带你们上去。”   秦屿池嗯了声,松开慕昭的手,从销售员手里接过票,另一只手用手机扫码付款。   等他们走后,身后那道充满爱意的视线存在感依旧很强。   慕昭顿时就有点小不高兴,他怎么这么会招桃花?   而且为什么刚刚要松开她的手?   胸口莫名堵了一口气,她加快脚步朝摩天轮那边走。   然而没走两步,手腕被他重新拽住,秦屿池垂着眼,看着她不大高兴的表情,唇角弯起来,挑眉问:“怎么回事?”   慕昭倒是没挣开他的手,但依旧面无表情,“没怎么啊。”   秦屿池忍着笑:“没怎么的话,怎么空气中醋味这么大?”   慕昭抿着唇,一本正经地反问:“是吗?我怎么没闻到?”   秦屿池忽然俯身,凑到她颈间嗅了嗅,调笑道:“酸。”   “……”慕昭很想说她没有酸,但对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知道这句话没有任何说服力,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就是酸,你怎么到处惹桃花。”   秦屿池舌尖抵了抵下颚,觉得好笑:“你这话就冤枉人了,惹是主动,你见我主动了吗?”   慕昭冷声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松开我的手?”   本来一直都牵着的,但到售票处那里忽然松开她,虽然知道在无理取闹,但这不妨碍她理直气壮地指责他,“而且你还对那女的笑,四舍五入就是放电,就是给她信号。”   “……”   不守男德的罪名他不认,秦屿池看她这副活色生香的模样,笑着捏了捏她的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对她笑了?”   慕昭不吭声,因为确实没有。   “还有,”秦屿池解释,“松开你的手是因为我只有两只,一只手付钱一只手接票,没有第三只来牵你。”   慕昭小声嘀咕:“你可以让我接的,”说完,她觉得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不然显得她太小心眼,“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不能再有下次。”   说完,她拉着他的手,快步朝摩天轮走去。   跟在她身后的秦屿池低眸,看着她泛红的耳根,从胸腔里闷出声低笑,带着低沉的磁性,随着风灌入慕昭耳中。   耳朵更红了!   -   其实慕昭能察觉到,自从上次圣诞节过后,两人的关系又亲密很多,之前很多的芥蒂和因为分开那五年的不安,都随着时间慢慢消逝,压制在心底的爱意如流沙般沉淀,但被他慢慢搅弄,又渐渐浮上来。   她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在他面前表露出她的心情,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不妥,因为她知道,他会包容她。   慕昭想起刚回国的那段时间,江澈和她一起处理一个豪门离婚财产纠纷案,她负责男方企业上市方面的法律问题,看完那个案例,江澈问她的看法,她从较理性的方面分析,江澈点点头,然后评价她没有人情味。   慕昭承认,她感性的时候不多,尤其是工作以后,虽然性子里还有些天真,但这些年几乎没人会这么说,工作性质的原因,她想问题也多从现实考虑。   她也早以为,无论是感情还是其他,她能用理智分析,就算是谈恋爱,也不会像当年那样,说着些没有道理的言论,譬如刚才故意的吃醋,完全出于小女生心性的本能。   不受控制就说了出来。   本以为早就丧失的少女心,被他的强势和温柔重铸,慕昭找回了当年全心全意爱他的感觉。   在她胡思乱想期间,摩天轮已经升到半空,座舱内很安静,只有机器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慕昭透过窗户,俯瞰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城市的繁华夜景。   两人对立而坐,谁也没有说话。   慕昭收回视线,转过来时,恰好撞上秦屿池的目光。   心口猛地一跳,她忽然想到关于摩天轮的传说,“我听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终会以分手告终......”   话还没说完,慕昭就看到他的脸色暗下去,有些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拉着他一起坐。   慕昭又连忙加了下半句,“但如果在最高点接吻,这个诅咒就能变成祝福,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的视线在她说到“接吻”两个字时就落在她的唇上,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眸色转沉。   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秦屿池的身体往前倾,本就狭窄的空间更加逼仄,慕昭下意识咽了口口水,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点靠近。   摩天轮也在一点点上升,快要升到最高点。   还有三公分距离时,秦屿池的动作止住,低声问她:“这个传说靠谱吗?”   本就靠得近,说话间,他的气息全都喷洒在她脸上,烫的慕昭心跳越来越快,盯着近在咫尺的那双湛沉黑眸。   她愣了下,应道:“应...应该靠谱吧。”   “你不是唯物主义者么,”秦屿池像是要把话题进行到底,舔了舔唇,“怎么还信传说?”   慕昭眨了眨眼,虽然是虚构,但不妨碍情侣们自娱自乐啊。   他问这话,是不相信的意思吗?   慕昭又咽了口口水,莫名的紧张,反问他:“你不信吗?”   秦屿池哼笑:“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哦。”慕昭应了声,语气有几分失落。   但下一秒,他的唇凑的更近,嗓音低哑模糊:“但破例相信你说的摩天轮传言。”   传说哪能保证他们一直走下去。   他只信他自己。   不过她喜欢,相信也无妨。   摩天轮还在上升,即将抵达最高点。   秦屿池忽然喊她:“慕昭。”   “嗯?”   他的声音压的更低,低的像是气音:“亲我。”   话音落下,慕昭脑子“砰”的一下,满心满眼的只剩下他,机械般地听他的话,主动亲了他。   与此同时,摩天轮到了最顶端。   秦屿池很快反客为主,扣住她的后脑勺,不似她轻轻一吻,他将口中滚烫的呼吸喂了进来,牙齿轻轻啃咬她的唇,舌尖强势地长驱直入,像是要把这段时间压抑的思念宣泄出来。   座舱内安静的仿佛能听到她的心跳声,慕昭愣怔的这次连眼睛都没闭上,睁着眼看着他亲她,看着他眸底的情绪加重,眸色深深的染上欲色。   距离太近,她能看见他眼底的自己。   当然,她的目光也全都被他侵占。   狭小的座舱将他们与外面隔绝,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   -   从游乐场出来,回到她住的酒店。   律所给他们订的是标间,慕昭和方颖一起住的,她当然不能把秦屿池带过去,于是他又开了间新的套房。   慕昭把大衣脱掉,刚要去洗漱,忽然被秦屿池从身后抱住,他身体一压,将她整个人抵在中岛台上,呼吸的频率变的急促。   动作急的像是忍耐很久,攒到这会儿才爆发。   猝不及防被抱住,慕昭下意识想挣扎,不过很快反应过来,抵着他胸膛的手改成圈住他的脖子。   察觉到她的回应,他轻笑了声,一把将她抱到台面上,埋在她身前亲吻她的锁骨,先是轻轻的吻,然后变成吮吸,最后变成啃咬,磨的慕昭身体软的止不住往下滑。   他整个人贴在台面上,阻止她往下坠,继续埋首亲了起来。慕昭被亲的全身颤抖,心甘情愿被他拽入情乱中,双手圈着他,双腿也夹着他的腰。   秦屿池抱着她颠了颠,按着她的后颈往下压,慕昭的唇瓣正对着他的喉结,伸出舌尖就能舔到。   念头刚出,就听到他温柔的低声哄道:“宝贝,咬我。”   不知道是被他亲的大脑缺氧,还是他的话太有蛊惑性,慕昭呐呐地伸出舌尖,舔了一下他的喉结。   抱着她的人身体绷得更紧,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手上的力道加重,她直接含住了喉结,然后听从他的话,张口咬住。   “嗯...”他闷哼一声,声音又低又哑,听得慕昭面红耳赤,身体更软的瘫在他怀里,然后又被他放到冰凉的台面上。   他们进来的时候只开了玄关的灯,中岛台这里的光线偏暗,看不太清彼此的神色,慕昭的动作比平时大胆,身体不自觉弓起来靠近他。   明明台面冰凉,但身体却烫的厉害,冷热交替的磨人,她的意识渐渐混沌,像是被泡在泉水里,昏昏涨涨的。   她里面穿的是偏职业的衬衫,扣子很多,秦屿池没了耐心,刚要用力扯开,慕昭忽然反应过来,阻止他的动作,喘着粗气,嗓音又软又哑:“别......”   秦屿池动作顿住,指尖还放在她的锁骨,指腹慢慢地磨着,呼吸滚烫,低声反问:“嗯?”   “别撕......”慕昭身体颤抖着,忍住呜咽声,“会...会坏掉的。”   秦屿池低低笑了声,咬着她的唇,“我赔你新的。”   音落,衬衫被他一把扯开,有颗扣子掉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   每次小别之后的重逢,他都像是刚开荤的野兽,慕昭根本招架不住,听着他在她耳边低声喘着,比什么催情剂都好用。   他声音温柔地哄着她,动作却很强势,她的眼眶渐渐红了,泪水被他一滴一滴地吻去,但抱着他的力道更紧。   心甘情愿陪他共赴这场酣畅淋漓。   外面,晚风从阳台吹进来,将客厅窗帘的纬纱吹起。   但没人在意。   夜色渐浓,凉风也带不走室内滚烫的暧昧气息。   -   慕昭很想待在酒店陪着秦屿池,但是不行,工作没处理完,她还要去和当事人交接。   秦屿池向来不会干涉慕昭的工作,让她安心处理不用着急,他可以远程处理指挥,有陆淮之坐镇,问题不大。   他一直在江城陪着她,直到年二十六,才算彻底把案子的前期工作做完,考虑到她忙了这么久,秦屿池让她在这多歇一天,明天再回北城。   本打算过二人世界,但沈思柠不知道从哪得知慕昭在江城,打电话过来,说要尽地主之谊,请慕昭吃饭。   沈思柠毕业后,就到了江城工作,后来嫁给了裴时礼,就一直留在这里,算起来在江城待了有五六年了。   慕昭没拒绝,问了句身侧的男人,“学姐问你去不去?”   秦屿池说:“我中午有个远程会议。”   “那好吧。”   沈思柠怕慕昭迷路,亲自开车来接她。   江城是海滨城市,小时候慕昭旅游的时候来过,算起来已经有很多年没来过了,但沈思柠很熟悉,带着她直奔一家海鲜店。   作为沿海城市,江城的海鲜在国内名列前茅,当地的特产就是海鲜,沈思柠问她意见的时候,慕昭欣然答应。   沈思柠把菜单递给她,弯唇笑道:“我看秦屿池之前发的朋友圈,你们俩复合了。”   慕昭点了点头,嗯了声:“复合大半年了。”   沈思柠欣慰地笑了下,颇有些感慨:“算起来你们俩从还没在一起到分手又到复合,我好像都参与了呢。”   慕昭也笑:“是啊。”   沈思柠挑眉:“那等结婚的时候,别忘了给我发请帖。”   慕昭愣了下。   结婚?   自从复合之后,秦屿池就没提过结婚。   见她这副神色,沈思柠眉梢挑的更高:“他不会还没提吧?最近有什么很好的黄道吉日么?”   慕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沈思柠啧了声:“不过谈恋爱可比结婚好得多,不喜欢的话说甩就甩,不像我.......”   她突然止住话头,自嘲地勾了勾唇,“算了,不提我,你们俩肯定会幸福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这让慕昭想起刚去德国的那段时光,那时候她到一个陌生的国度,人生地不熟的,虽然过了德福,但沟通起来还有些困难,沈思柠就会找家餐厅,边带她吃美食边陪她聊天。   想到这,慕昭感激地看着沈思柠,“学姐,多亏你那段时间一直陪着我,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熬过去。”   沈思柠轻笑出声:“你谢我还不如谢秦屿池,我拿了他的好处才帮你的。”   慕昭抬起头:“啊?”   沈思柠很早就想告诉慕昭那件事,但当时秦屿池没说,两人也没复合,她怕她的话会给他们带来困扰。   但现在不一样。   她笑着说:“你还没从国内出发呢,他就找到我,说是要买我的时间,让我去陪你,作为交换,如果我需要的时候,他可以无条件帮我。”   说实话,慕昭和沈思柠不算特别熟,跟苏漾叶清薏没法比,最初她来陪自己,慕昭确实怀疑过,但从没把这件事往秦屿池身上想,因为秦屿池和沈思柠也不熟。   所以在沈思柠解释的时候,慕昭没有多想,以为她是好心。   但现在想想,就算再善良,也不会连续大半个月都陪着她,毕竟沈思柠也有自己的学业和生活。   “他给的条件实在太诱人,我拒绝不了,”沈思柠又弯唇笑了下,指着自己反问,“我难道看上去是个很有善心的人吗?”   “……”慕昭眼皮跳了跳,又听她说道,“还有那套公寓,也是他买的,我当年留学的时候和我爸妈吵架,他们想让我回南浔继承家产,我没答应,然后只能自食其力,就连生活费都要靠给导师打工赚,哪来钱买公寓啊。”   “秦屿池找到我,让我陪着你,还让我跟个变态一样拍你的照片传给她,要不是他开出的条件太诱人,我是绝对不会帮他做这种侵犯别人隐私权的事情。”   “包括你当时生病,医生也是他找的,其实那时候他每天都会来看你,一直到你身体恢复才离开。”   其实最开始,沈思柠很不理解,为什么秦屿池不告诉慕昭。   因为在她和裴时礼的相处中,如果有可以狭恩已报的机会,他绝对不可能放过,更不可能搞深藏功与名这出,默默守护对他那种资本家来说简直是无稽之谈。   能有那么好的机会让慕昭心软心疼,以此增加求和的筹码,这才是她最初想到的。   人总是因为自己没有得到,所以去怀疑事情的真实性。   可后来有一天,她陪她家老佛爷看肥皂剧时,里面的男主人公等了女主角八年,在她背后为她铺平一切,看到她过得好就能很满足。   沈思柠那一刻忽然明白,有些爱是不用让对方知道的。   虽然她和慕昭仅差一岁,就连职业都一样,但慕昭比她想的简单的多。   还保留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天真。   沈思柠在豪门出生长大,见惯了因为家庭不般配,恩爱的情侣被拆散的桥段。   但慕昭似乎从没想过这些。   因为有人提前替她扫清所有的障碍,还没等她想到这一步,他就把所有可能阻止他们的路障清除,独自承担所有的压力。   所以她不用哀愁,自然保留着这份可贵的天真。   沈思柠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她,“所以昭昭,我说你比我幸运。”   -   吃完午饭,秦屿池来接她回去。   想到沈思柠说的话,慕昭嘴唇张开又合上,想问他当年的事情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既然不告诉她,应该有他的原因吧。   被她一直盯着又不说话,秦屿池挑了挑眉,“有事?”   慕昭摇了摇头,很快又点了点:“今天是几号?”顿了顿,她说的更精确,“农历。”   秦屿池:“年二十七。”   来的时候,慕昭查过,民政局放假一般比较晚,要到大年三十才会放假。   她本来没想结婚的事情,但今天沈思柠提到,她就在脑海里设想了,然后这个念头越来越烈,她想嫁给他,做他的妻子。   慕昭不好意思直接点出,循序渐进地说:“听说民政局比其他部门放假都要晚,要到大年三十才能放假。”   “……”   “也不知道网上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慕昭有些紧张,看着他有些愣怔的表情,加快语速把剩下的话说完,“如果是真的的话——”   剩下的话音被他强行止住,秦屿池忽然俯身,堵住她的唇,抱着她笑了好一会儿,肩膀都在颤抖。   慕昭被他笑的更紧张。   他怎么不让她把话说完?   是不想和她结婚吗?   秦屿池笑够了才回她,呼吸还没平复下来:“是真的。”   慕昭抬头:“啊?”   “民政局还没关门,”秦屿池看着她,“趁着放假前,我们去把结婚证领了。” 第63章   伴随着这句话,慕昭的紧张荡然无存,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她弯了弯唇,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甜蜜,又觉得有点吃亏,他还没求婚呢,自己居然就主动提了结婚。   可看着还在低笑的男人,心底小小的遗憾也消失了,细算起来先提领证的是他,她只是提到民政局,把话题往这边扯了扯,他就抢过她的话头。   “我们什么时候回北城啊?”慕昭问。   秦屿池牵着她的手往前走,应了声:“现在。”   慕昭:“……”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   她看了眼天空,隐隐泛着暗色,又看了眼手表,快六点了,民政局早就下班了。   慕昭提醒道:“今晚回去也来不及,民政局早就关门了。”   秦屿池也看了眼手表,“那就明早走。”   “明天中午吧,”慕昭眨了眨眼,“我不想早起。”   “……”   秦屿池不满地哼笑了声:“你这态度,一点都不积极。”   慕昭被他这话说的有些心虚,听起来像是她先提到结婚的,人家答应后她又消极怠工。她抬起眼,橘色光线落在他的侧脸,轮廓被渲染的柔和,没有平日里那般冷硬。   慕昭渐渐失了神。   忽然想到结婚,完全是沈思柠的话戳到了她。   其实她和秦屿池的相处,和一般的夫妻没有两样。   他们在一起生活,只要他不应酬不出差,家里的一切事务都由他打理,她只要负责坐享其成就好。   当年也是这样,他们俩都不是会把我爱你挂在嘴边的性格,但对彼此的感情都落到实处,他迁就着她纵容着她,慕昭甚至觉得他是喜欢她对他耍小性子的。   总体来说是平淡而甜蜜的。   所以结婚对于慕昭来说,只是多了层法律关系而已,并没有结婚就会增加所谓的安全感。   学了那么多年的法律,尤其是婚姻法那块,她深知如果伴侣真的不顾念旧情,结婚证根本没有什么用处,反而可能会让别有心机的人倒打一耙。   但慕昭相信秦屿池。   她信他不会让她陷入后悔的境地。   不会让她觉得,爱上他嫁给他是个错误。   她又想到沈思柠说的那番话。   独在异乡的那五年,虽然过的孤独,但并不算艰难,因为每次在她遇到困难前,所有的障碍就被提前扫除。为此,慕昭不止一次和江述白炫耀,她的运气好,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   在学校里,导师对她颇为照顾,从不为难她。   后来到了律所,合伙人对她也不错,算不上好,但也没有因为她是外国人歧视她,一视同仁。   原来,这些都是他在身后为她铺好的路。   就连慕昭最芥蒂的,他没在她生病时来看她,也随着沈思柠的解释不复存在。   她一直以为他不在。   但他一直都在身后默默守护着她,不出现在她面前,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守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慕昭盯着她宽厚的背影,有个念头越来越深——   她想和他有一个家。   只属于他和她的家。   “秦屿池。”慕昭喊他。   秦屿池低眸:“嗯?”   “我们是明天回到北城就去领证吗?”   “嗯。”   “那等领完证,我就不是你的女朋友了。”   秦屿池挑了挑眉,听着她头头是道分析:“也就是说,今天是我做你女朋友的最后一天。”   慕昭看铺垫的差不多了,冲他眨了眨眼:“我可以提一个卸任要求吗?”   “……”   秦屿池停下脚步,盯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半响,他抬手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不快:“还可不可以,你哪次提要求我说过一个不字,今天怎么这么有礼貌?”   慕昭又眨了下眼睛。   “想要什么?”秦屿池直白地问。   “我今天和学姐逛了很久的街,现在脚很累,”慕昭盯着他宽厚的背影,有些不好意思,“你能背我吗?”   “……”秦屿池有些无语地看着她,“就这个要求?”   慕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秦屿池嗤了下,在她跟前蹲了下来,“上来。”   慕昭唇角弯了弯,往前走两步,爬上他的背。   算起来秦屿池抱过她不少次,倒是头一次背她。慕昭双手环着他的脖子,看着他的侧脸,佯装不经意地问:“你以前背过别的女生没有?”   秦屿池回答的很干脆:“没有。”   慕昭满意地笑了下,然后又说:“那以后也不能背,也不能抱别的女生。”   秦屿池愣了下,没想到她会直接要求他,专横的让他心软。他从胸腔里闷出声笑,肩膀轻颤着,连背上的慕昭都能感觉到他的肩膀在颤抖。   被他笑的耳根泛了红,慕昭忍不住道:“你别笑,我这是在提前履行妻子的义务。”   秦屿池还在笑:“好,都听秦太太的。”   他嗓音低沉磁性,说到“秦太太”个字,语气自然娴熟,像是提前练习过无数次,听得慕昭心脏漏跳了半拍。   她眼睫颤了颤,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唇角勾起浅浅的弧度,身上不再有薄荷烟味,但依旧爱穿黑衣黑裤,五官轮廓变的成熟了些,但仔细观察,其实和初遇时没多大的变化。   似是被他感染的,慕昭也弯唇笑了起来。   两人原本就打算散步,来的是一条人烟稀少的古街,秦屿池背着她,沿着狭窄的老街小巷往回去的路走。   “秦屿池。”慕昭又喊他的名字。   秦屿池撇头看了眼,“怎么了?”   她的声音微微低了下来:“学姐今天和我说,当初是你让她帮的我,你一直在帮我。”   “……”   古街本就人烟稀少,拐个弯后竟只有他们俩。   天色越来越暗,他的侧脸忽明忽暗。秦屿池背着她,脚步并不快,但一步一步都走的很稳。   良久,他轻笑出声:“她嘴巴怎么这么大,你们这行不是要求保护客户的隐私么,她这样也不怕被人投诉。”   他没否认,也没觉得这件事她有必要知道。   更不愿她因为这件事产生任何的愧疚。   慕昭趴在他的肩膀上,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侧脸,声音很轻,忽然冒出了句:“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守护着我。   ——我会保护好你。   他谨守着这个承诺。   从一开始,到现在,延续到未来。   秦屿池眼眸动了下,看着背上的慕昭,眼眸晦暗。他仰头亲了亲她的下巴,“换一个,”顿了下,他笑着提醒她,“换个我想听的。”   夜幕已然降临,他背着她快要走出巷口,冬夜的冷风佛面,路灯亮起来,周围来往着零星的路人,但没人能侵入他们之间。   他盯着她,她也看着他。   四目相对,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慕昭眼睫颤了下,然后凑近亲了他,笑着说:“我爱你。”   -   第二天,他们订的机票是十点多的,但慕昭赖在床上不愿意起床,一个劲儿地喊困喊累,秦屿池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就让许易把机票改成下午的。   这一行为导致赶到北城的时候,民政局已经关门了。   慕昭讪讪地看着他:“不能都怪我,你也有错。”   她没能起来,一方面是自身原因,另一方面则是他昨晚折腾的厉害,就因为她对他说了“我爱你”,他就逼着她不停地说,害的她嗓子到现在都疼。   秦屿池淡淡地睨着她。   慕昭摸了摸鼻子,“我们明早再去,我明天一定早起。”   回到家后,慕昭本打算好好哄他,但忽然接到江澈的电话,秉着工作至上的原则,她安抚地亲了他一口,拿着手机去书房接电话。   本以为有什么重大的事,但江澈问的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慕昭有些莫名其妙。这通电话打了将近半小时,最后江澈实在没话题了,又让慕昭把最近的工作汇报上来。   等再出来时,慕昭满头雾水,打算和秦屿池吐槽,刚从书房出来正好遇到刚进门的秦屿池,脚步立刻顿住,有些呆呆怔怔地看着他。   秦屿池也看到了她,神色如常,淡声道:“过来。”   慕昭看着他手里捧着的那一大捧玫瑰花,心口猛地跳了跳,深呼一口气,努力维持着镇定:“你买这么多玫瑰花做什么?”   “打折,便宜。”   慕昭:“……这样哦。”   秦屿池不紧不慢地从里面抽出几支,递给她,“我看花瓶里的花快枯萎了,你去换上新的。”   慕昭心不在焉的接过花,联想到江澈刚才的没话找话,像是在给秦屿池争取时间...实在很难不多想啊。   而且,他是务实派,平时买花都是几支几支的,花瓶里的花枯萎前他会带来几支新的,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她的花瓶里一直都是新鲜的花。   常开不败。   突然捧了这么一大束的花,是要和她求婚吗?   慕昭脑子有些乱,心不在焉地把枯萎的花取下来,换成新鲜的玫瑰,换完后正准备把干枯的花扔到垃圾桶时,转身的那刻,慕昭整个人都怔住了。   因为秦屿池单膝跪在她面前,手里举着一枚戒指。   他的眼眸漆黑,眼底只倒映着她的身影,藏匿着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和紧张。   紧跟着,慕昭听到他缓缓开口:“原本我们早就要结婚的,那五年怎么算都是我欠你的,当初提分手我想过很多,想你如果真的爱上其他人我该怎么办,想你如果再也不愿意原谅我,我又该怎么办。”   “当初是我先放开你的手,就算你没有等我,我也是活该,也没脸干涉你的感情,”他的嗓音很低,语速也慢,每个字都像字斟句酌说出来的,“你昨天说谢我,是我该谢你,谢谢你愿意等我,谢谢你还愿意继续爱我。”   在他说话时,慕昭始终低头看着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紧跟着,她听见他低声问:“昭昭,嫁给我,好不好。”   “……”   慕昭呆呆愣愣地看着他,昨天觉得有些小小的遗憾,但因为对方是他,仅存的遗憾也消失殆尽。   可他今天就跟她求了婚。   为了满足她想要的仪式感。   良久,她终于开口:“求婚一定要玫瑰花吗?”   “不是你自己说的么,”秦屿池挑着眉,“要我下跪求婚,要有漂亮的玫瑰花和钻戒。”   【你要下跪求婚才行,要有漂亮的玫瑰花和钻戒,不然我就不绑住你。】   耳边回想起不知道多久以前说的话,原来他一直放在心上,一直没有忘记。   见她还是那副呆愣的模样,秦屿池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他眸中深沉,目光温柔而缱绻地看着她。   “说你愿意。”他说。   慕昭对上他的视线,点了点头:“我愿意。” 第64章   慕昭觉得他的顺序有些颠三倒四。   正常人都是应该先求婚,再领证,然后再同居,可他们的顺序和正常的顺序颠倒过来。   不太符合世俗的逻辑。   她还在胡思乱想,秦屿池拉过她的手指,将钻戒套到她的无名指上,缓慢而坚定,像是要把她的下半生套牢。   给她戴完戒指,秦屿池站了起来,低眸看着她,慕昭看着他蓄着笑意的黑眸,想要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秦屿池却忽然伸手。   慕昭止住动作,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把我的戒指还给我。”他说。   “……”   慕昭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啊?”   刚把戒指给她,又让自己还给他...他是不是神经错乱了?   秦屿池的目光落到她脖颈里。   顺着她的视线,慕昭了然,他原来要的是他的那枚素戒。   自从上次他把戒指还给她,就一直戴在脖子里。   慕昭忽然想到秦屿池最初把戒指给她时,说的那句话——   【收好,以后还用得着。】   现在...是派上用场了吗?   慕昭抬眼看着他。   他眼眸一动不动,维持着伸手的动作,仿佛她不把戒指还给他他就一直如此。   慕昭弯了弯唇,觉得他好幼稚,抬手把项链解开,把银色素戒摘了下来。她捧着他的手,不大清楚地问:“男生的结婚戒指要戴在哪个手指上啊?”   “也是左手无名指。”   “哦。”   正要给他戴戒指,慕昭忽然想到点什么,她抬头看他,唇角微微勾起:“我也要给你跪下吗?”   脱口而出的“当然不用”到了嘴边咽了回去,秦屿池看着她刻意挑衅的笑容,哼了哼:“现在不用,先欠着。”   “什么时候?”慕昭不满地瞪着他,他居然要她给他跪下。   秦屿池笑的有点儿坏:“你猜。”   “……”慕昭咬着唇,耳根蹭的红了起来。原本也没多想,但看着他这副表情,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羞愤地看着他,求婚的感动都没了。   “秦屿池,你正经一点,现在是求婚环节!”   秦屿池也不懂都这么长时间了,一提到那档子事,她还害羞的跟小姑娘似的。他忍不住笑:“行行行,先戴戒指,等会儿再说别的。”   慕昭又瞪了他一眼,低头拿着戒指,缓慢地套了上去,尺寸刚刚合适。她眯了眯眼,发现这两个戒指的款式很像,像是情侣对戒,可他的戒指买了快十年了。   “这个戒指,你在哪儿买的啊?”   秦屿池挑眉:“不是买的,我自己设计的。”   早在五年前设计稿就画好了,如果没有发生意外,她早该是他的妻子,是他的秦太太。   慕昭诧异地看着他:“你还会设计戒指?!”   “老子会的多了去了,”秦屿池眉梢挑的更高,话里的暗示意味很浓,“以后都教给你。”   “……”   他的话听起来是教她设计,语气也很正常,但慕昭就是听出几分不正经的调调。   她抬起头,瞪着他。   秦屿池低眸,挑眉笑着。   四目相对,两人眼底皆带着笑。   慕昭没忍住,往前一步抱住了他,“刚才江澈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堆没用的话题,是你让他打的吗?”   秦屿池反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抱着她往卧室走,低低地笑:“昭昭真聪明。”   “……”   慕昭圈着他的脖子,心口全是柔软的甜蜜,虽然算不上多荡漾澎湃,但余韵很长,密密麻麻的小欢喜。   她还以为他们“老夫老妻”这么久,求婚这个仪式有没有无所谓,但当他跪下的那刻,心口仍是猛地跳了下。   秦屿池低头亲了她一口,抱着她往浴室走,“先去洗澡。”   “嗯。”慕昭很乖地靠在他怀里,八卦心理一上来,联想到婚姻不幸的沈思柠,戳了戳他的胸膛,“陆淮之现在还喜欢沈思柠学姐吗?”   秦屿池没出声,抱她走进浴室,拿了条浴巾铺在洗手台上,然后将她放上去,淡淡的道:“抬手。”   慕昭顺从地把手抬起来,看着他耐心地给自己脱衣服,但闭口不谈陆淮之的事。   好吧,好兄弟惦记有夫之妇,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但八卦魂一上来,慕昭想到前段时间来律所大闹的三线女明星楚烟,仰头问他:“还有江par,他和那个楚烟是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江par看着很讨厌她,但又由着她闹?”   她身上的毛衣已经被褪去,只剩下浅色系的吊带,暖气很足并不觉得冷,慕昭还在孜孜不倦地问:“我听同事说,楚烟和江par以前是情侣呢,楚烟看起来肯定没放下江par,虽然江par的脸很黑,但我觉得他肯定也还喜欢楚烟,不然照他的性格,肯定会直接叫保卫处把人拉走的......”   说着说着,慕昭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这才抬头去看他,恰好对上他低眸看着她的眼睛。   秦屿池眯着眸,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眸漆黑锐利,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的慕昭有些心虚和茫然。   “你...你看我干什么?”   秦屿池看着她,喉结滚了滚,“你对江澈很感兴趣?”   “嗯,”慕昭想也不想地回答,“虽然一起工作一年多了,但江par给人的感觉很神秘,除了工作上的事,大家对他的私生活一概不知。”   如果不是他和秦屿池认识,慕昭对他除工作外的认知为零。   就连姜漓漓这个八卦能手,都没能打听到半点消息。   慕昭眼巴巴地看着他,“你给我说说呗,我保证不大嘴巴告诉其他同事。”   “你对他还挺好奇,”秦屿池哼了哼,没搭理她,继续给她脱衣服,可她口中三句话不离“江澈”,手中的力道加重,慕昭听到“嘶啦”一声,没等她反应过来,秦屿池低头在她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动作太快,慕昭完全没有防备,锁骨上烙着浅浅的齿印。酥麻的电流在身体里流窜,慕昭打了个哆嗦,手忙脚乱地去推他的脑袋,“你...你干嘛啊,为什么又要咬我?”   “活该,”他语气恶狠狠的,牙齿磨着那块软肉,薄唇沿着白皙修长的脖颈往上,慢慢啃咬着她的,充斥着浓浓的占有欲,呼吸灼热,“谁叫你不停地提别的男人?”   慕昭没想到他居然在纠结这个,刚要解释清楚,唇就被他直接堵住,他吻的忽而温柔忽而强势,亲的她大脑渐渐昏厥,直到一丝/不挂地趴在他怀里,才短暂地找到失去的理智。   “你...”慕昭瞪大眼睛看他,羞耻的满脸通红,尤其是她身上半点布料都没有,而他衣服裤子都好好的穿着,仿佛下一刻就能抽身去开股东大会。   浴室氤氲着白雾,但光线明亮。   这一对比更加放大慕昭的羞耻心,羞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秦屿池抱着她走到花洒下,随口回了句:“我怎么?”   慕昭眼睫不停颤动,憋了半天才说:“你...你趁人之危!”   “这也能算?”秦屿池低眸看她,喉结上下滚了滚,手指轻轻磨着她,贴到她耳边,低低地说了句什么。   慕昭的瞳孔骤然放大,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这样我就没法走路了!”   “想去哪儿我抱你走。”他声音沙哑,手指一下一下地捏着她脖颈后的软肉,引得身体因为他的动作软的一塌糊涂。   意乱情迷间,他一遍又一遍问她好不好,声音低低哑哑的,带着无边的蛊惑。到最后慕昭都不记得,是怎么乖乖点头说好,又是怎么被他拽入这场迷乱中。   ……   秦屿池没太过分,只让慕昭跪了几分钟,就把她抱在怀里,边去吻她的眼泪边给她揉膝盖,轻声哄她:“宝贝,别哭。”   也没多疼,但眼泪就是止不住,慕昭哭的一抽一抽的,看着浴缸里的水,又抬头看他,一狠心把水拍到他脸上,声音呜呜咽咽的:“你...你每次都欺负我。”   秦屿池的手慢慢往上移,低下头又去亲她,“昭昭很棒。”   哄完夸完,他按着她的肩膀往下压,慕昭眼泪汪汪地看他,声音软的都是水:“我们回卧室吧,好不好?”   “嗯,马上就回。”   他答应的很利索,但过了好久才抱着她从浴室出来,慕昭抓住他的手,软着声音威胁,说明天还要去领证,如果再继续自己明天又要起不来了。   这个威胁效果不错,秦屿池这才放过她。   慕昭弯了弯唇角,在他怀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主动凑过去亲了他一口,“晚安。”   秦屿池也亲了她一下:“晚安。”   -   领证的过程相当顺利,从民政局走出的那刻,慕昭还有点不真实感,低头看着红色小本本。   照片里,两人穿着同款白衬衫,她笑的温婉,身侧的秦屿池唇角也勾着浅浅的笑,敛去往日的冷戾,冷硬的轮廓变的柔和,看起来很温柔。   两人的长相并不搭,她偏温柔清冷,而他冷戾野性,但靠在一起异常的和谐。   没等慕昭把结婚证塞进包里,秦屿池就伸手一把抢了过去,一本正经地解释:“你记性差,这么重要的东西由我来保管。”   慕昭无奈地笑了笑:“如果真的要离婚,没有结婚证也行,只要去补办就可以了。”   “……”秦屿池捏了捏她的脸,哼了声:“别提,晦气。”说完,牵着她的手往停车坪走。   慕昭没再和他抬杠,乖乖地跟着他。   政务区非常安静,周围的环境也好,空气也比商业圈清新。阳光洒进来,冲淡了冬日的寒意。   和以前无数个日子一样,他们领完证,就开车回到公寓。   年二十八,今年的工作暂且告一段落。   午饭是两人一起做的,慕昭的厨艺远不如秦屿池,刚开始帮他打着下手,后来干脆坐在琉璃台上,双腿晃悠着,看他做饭。   动作干脆利落、充满着烟火气。   平淡而温馨。   好不容易空闲,原本计划着去哪哪玩,可到头来还是觉得躺在家里更舒服。   慕昭抱了笔记本电脑回到卧室,秦屿池倚靠在床头,身上穿着黑色家居服,慵懒又性感,正拨弄着手机。   见她过来,他放下手机,接过她的笔记本,“想看什么?”   “冬天当然要看都教授!”慕昭想也不想地回,她每年都要重刷《星你》的,兴趣爱好也没多高雅,放松的时候和很多小女生一样,就喜欢看看韩剧。   她爬上床,然后自动爬到他怀里,找了个合适的姿势。趁着找剧的时间,秦屿池忽然问:“婚礼五月份举办,行吗?”   “啊?”他问的台突然,慕昭愣愣地看着他,“为什么是五月份?”而不是四月份或者六月份。   秦屿池低低解释:“这个时间穿婚纱不会冷也不会热。”   慕昭眼睫颤了颤,这个时间她没意见,就是不知道江澈有没有意见。老板是工作狂,且是个单身狗,对于下属来说也是很辛苦的,加班是跑不了的。   而慕昭也不会因为秦屿池的关系,要求他给自己便利。   但要结婚,大家应该不会多说什么吧。   她点了点头:“可以的。”   话落,笔记本屏幕一黑,慕昭便收了话音,认真看她的剧。   秦屿池本就对韩剧没有兴致,更何况是一部陪她看了至少五遍的韩剧,剧情他都快背了下来。见她看的专注,他边玩她的手指边漫不经心地看着。   到了反派的剧情,慕昭看着有些无聊,也没往后跳,又想到他说的婚礼。   去年给江琦妍当伴娘,他全程只有一个感受——累。   从早起化妆到晚上吃饭,连自己这个伴娘都累的身心俱疲,更遑论新娘,穿着高跟鞋站这么久得多累啊。   “我们能不能不办婚礼啊?”慕昭随口问了句。   秦屿池捏着她手指的力道加重,很无情地拒绝:“不行。”   “……”虽然知道他大概率会拒绝,但没想过他想也没想就拒绝,慕昭抬头看他,“你很想举办婚礼吗?”   秦屿池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在偏暗的光线里看她,语调不大正经:“当然,等昭告天下后,我看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往你身边凑。”   慕昭:“……”   说的跟她到处招三惹四一样。   她为自己辩解了句:“我可以发誓,我没有主动给过别人任何暗示,那些桃花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些?”秦屿池眼眸顿时眯起来,抱着她的身体,把她转过来和他对视,“除了你办公室的那个,还有谁?”! 第65章   “……”   慕昭懵了,随着他这句话,感觉有顶“不守妇道”的帽子套在她头上,只听他这话的意思,仿佛她和很多男的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前段时间和她告白被拒后,李朔的勇气被打击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对手的秦屿池,李朔很快反应过来——要离慕昭远远的,不然被秦总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连工作丢了都没话说。   虽然他确实喜欢慕昭对慕昭有好感,甚至想和她发展成一段稳定且长久的关系,可一来慕昭不喜欢他,二来情敌是秦屿池,他一个小职员还是自保为上。   更何况,这两人一看关系就不寻常,作为一个理性人,他当然不会鸡蛋碰石头,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   自那天之后,李朔非必要不会找慕昭说话,如果不是工作,两人私下的沟通为零。   慕昭也不知道,她向来洁身自好,秦屿池怎么疑神疑鬼的,但他这副表情,好像真是自己有错似的。   秦屿池也不说话,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薄唇微抿,眉眼间多了几分冷戾的锋利感。   如果是刚认识,或者是不熟的人看他这样,都会以为他在生气会遭殃,但慕昭一点儿也不怕,反倒唇角轻轻弯了起来。   她这个态度显然是在火上浇油,秦屿池抬手捏了捏她的脸,力道有些重,慕昭疼的嘶了一声,抬头看到他面无表情的俊脸,冷哼了声:“笑什么,你想气死我,是吧?”   慕昭眨巴着眼睛,有些好笑地问:“你怎么这么小心眼?”   “……”   “只要是正常的社交就行,”慕昭推己及人,“你也有女下属和女秘书,而且她们也都喜欢你,我都没有细究这些的。”   所以你也不能这么小心眼。   秦屿池睨着她:“就你歪理多。”   “这怎么能叫歪理?”慕昭有理有据解释,“我们是夫妻,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如果你要求我和男生绝缘,那你也不能和女生有任何交流,这显然不可能,所以我们俩都要各退一步。”   她把秦屿池当成当事人来说理,条理清晰地分析,见他定定地看着自己,慕昭以为他还不服气,正要换个角度,他忽然开口反问她:“你说什么?”   慕昭懵懵的:“啊?”   秦屿池攥着她的手腕,一只手扣着她的腰,把她的身体往他胸膛里按,嗓音低沉:“我们是什么?”   对上他漆黑湛沉的眼眸,慕昭募地反应过来,耳根红了点,轻轻地说:“我们是夫妻。”   秦屿池乐了,低声失笑,将她搂的更紧,薄唇贴上她的唇,声音压的很低:“叫声老公,叫老公我就原谅你。”   “……”   慕昭咬着唇,瞪着眼睛看他。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他原谅?   秦屿池的舌尖舔了舔她的唇瓣,又轻轻含了含,漆黑的眼眸定定凝着她,嗓音带着几分蛊惑:“宝贝,听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皮肤上,烫的慕昭心尖一颤,不敢去看他,把脑袋埋进他的胸膛里,妄想通过装死逃过羞耻的称呼。   但秦屿池不放过她,手指勾着她的,指腹轻一下重一下地按着她的手心,眼睛里仿佛有无数的小钩子在钓着她,诱惑着她点头妥协。   慕昭眼睫不停地颤抖,死死地咬着唇,就是不接话。   “现在叫不出口也行,”秦屿池叹了口气,像是做出什么巨大的妥协一样,“那你亲我一下。”   亲一下?   这个可以的。   慕昭抬起头,跪在他的腿上,一点点地凑过去,亲了一下。   没等她坐回去,秦屿池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将她朝自己的方向按,只留下几毫米的距离。   头顶响起低沉磁性的声音:“再亲一下。”   “你说过只亲一下的。”见他不守诺言,慕昭提醒他。   秦屿池面不改色地说:“那我反悔了。”   “……”   他笑着看她,大有一副她不亲就不松开她的架势。   对视一会儿,慕昭明白过来,论耐心和不要脸,她比不过这个说话不算数的混蛋。   慕昭抬手勾着他的脖子,磨了磨牙齿,轻轻地咬着他,点点刺痛放大了暧昧和欲念。   秦屿池笑了下,搂着她的腰换了个姿势,将她压到下面。   笔记本的声音还在继续,慕昭抓着他的衣摆,“不是说只亲亲的吗?”   “嗯,”他在她的唇上蹭了蹭,“换个姿势,慢慢亲。”   -   事实证明,男人在床上的承诺不能信。亲着亲着,他的手开始往她的衣服里面探,虽然没真的宣淫,但除了最后一步,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了。   如果不是慕昭一直喊着还疼,以他身体的反应,绝对不可能放过她。   电视剧也没看下去,秦屿池去浴室里冲凉,慕昭摸起手机,里面躺着一大波红色未读消息,她定睛一看,居然都是来恭喜她新婚快乐的。   奇怪,她明明没有告诉别人今天领证。   她和秦屿池并没有隐婚的打算,也没有想大张旗鼓地公开,目前只有奶奶知道他们今天领证,怎么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了。   慕昭正疑惑着,直到她看到置顶那人的头像。   “……”   慕昭眼皮抽了抽,他居然拿结婚证上的合照当头像。   群里,叶清薏就这个头像发了几十条吐槽短信。   叶清薏:【这个官宣的方式,我真的瑞思拜。】   叶清薏:【见过用婚纱照当头像的,第一次见结婚证合照,秦屿池还挺潮流,走在时尚前列啊。】   叶清薏:【得亏你们俩颜值都是top级别的,但凡换个长的不那么好看的,分分钟得跟他翻脸!】   江琦妍:【不得不说,秦总还挺有创意的。】   慕昭刷完未读短信,又看了眼红底的白色照片,眼皮抽搐。   她在群里发了个“无奈托腮”的表情包。   叶清薏:【怎么这么突然?之前没听说你们要去领证啊。】   慕昭:【突发奇想,就去把证拿了。】   叶清薏:【问你个隐私的事儿。】   慕昭:【你说。】   叶清薏:【你们俩婚前协议签了没有?】   慕昭抿了抿唇,她和秦屿池没签婚前协议。   作为律师,在婚前财产这方面她是敏锐的,她又不是生活在真空里,清楚的知道她和秦屿池在物质条件上的差距。   虽说慕士辰给她留了信托基金,她目前的薪水也不菲,但根本没法和秦屿池这样的资本家比。   领证前,她和他提过,他还气的不行,凶了她一顿,让她把明哲保身的念头收回去。   还扬言要和她有难同当,以后万一犯个经济罪,坐牢也要把她一起带进去。   慕昭当然看得出他在胡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最后打消这个念头,共享他的财产,共同承担他的义务。   其实...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是真的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以他的财力和社会地位,聘请高段位的家事律师,找法律上bug,照样能让她净身出户。   实践中,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虽说婚前协议是保障,但到法庭上,如果对方能拿出更有利的证据,这个协议的效力也不是绝对的。   更何况,她相信秦屿池,相信她和他能圆圆满满走完一生,有没有这个协议都无妨。   而且,慕昭能隐隐感觉到,他的安全感不太足,他希望她能无所保留的依赖他,原则性的问题除外,慕昭愿意给他更多的安全感。   慕昭在群里回复:【没签,他不同意。】   叶清薏:【啧啧啧,这他妈才是真的爱情,比哪些口口声声说爱你,但一涉及切身利益比谁都清晰的人,强了一万倍!】   江琦妍:【同意,爱可能是假的,但钱一定是真的。】   因为秦屿池的头像,大家都知道他们结婚了,下午的时候,江澈和陆淮之还有秦书瑶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打过来,说要来庆祝他们新婚快乐。   秦屿池不耐烦地让他们滚蛋,秦书瑶又打给慕昭,慕昭看了眼秦屿池,眨巴了下眼睛,然后说好,顺便叫了几个她的朋友。秦屿池没让他们进来,带他们去隔壁他的公寓。   一开门,秦书瑶大喊:“嫂子!!!我一直想来找你玩的,但是我哥不让我过来,气都气死了!”   大致意思是:你嫂子工作本来就忙,好不容易的空闲时间得陪他过二人世界,让秦书瑶有多远滚多远,没事别来打扰他们。   秦书瑶一开始不乐意,但秦屿池扬言她如果不听话,就把生活费给她断了。   钱袋子被紧紧地握着,秦书瑶只好乖乖听话。   想到这儿,秦书瑶不停地告状:“嫂子你是不知道,我每次要来找你玩,我哥就让我滚远点,搞得跟你是他的私有物一样,都不让我们见!”   “嫂子你真的要好好管管他,他这是在控制你,我们家的人都不太正常,你要看着他,不然到时候发起病来,很吓人的!”   慕昭:“……”   她看了眼秦屿池,无奈地笑了笑:“嗯,我会看好他的。”   跟着秦书瑶来的是陆淮之还有江澈,有意思的是,江澈旁边跟了个女生,就是前段时间大闹律所的楚烟。   江澈满脸不耐烦,看向慕昭,“你们这饭菜够不够?”   慕昭点了点头:“够的。”   “听到没,”楚烟得意地看着江澈,“女主人都没赶我走,今天晚上我是不会走的。”   “……”   江澈冷漠厌烦地把她的手扯开,迈开长腿走进客厅。   楚烟撇了撇嘴,看着有些小失落,但也没多在乎,很快牵起笑容,把礼盒递给慕昭,很自来熟的道:“我认识你,上次在律所看见你了,”她看了眼秦屿池,眼神怔了下,江澈这朋友长的一个比一个带劲啊。出神不过三秒,她笑着说:“新婚快乐!”   慕昭也笑了下:“谢谢,不用换鞋子,直接进去就好。”   “好嘞。”楚烟很不客气地坐到江澈旁边。   最后来的是叶清薏和江琦妍,慕昭去开门,见她手里拎着个纸袋,黑色的,包裹的很严实。   叶清薏挑了挑眉,脸上挂着做贼般的兴奋,“这是我们俩斥巨资给你买的新婚礼物。”   慕昭接过纸袋,想看里面是什么,叶清薏忽然按着她的手,表情神秘:“别拆,等晚上没人的时候再拆。”   慕昭:“……?”   她抬眸看着叶清薏意味深长的表情,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买的什么?”她问。   叶清薏瞥了眼客厅的人群,声音压得更低:“情趣制服。”   慕昭:“……” 第66章   慕昭的脸腾的就红了,手里的纸袋像是烫手般,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她抿着唇,瞪向对面的叶清薏和江琦妍。   叶清薏朝她走近两步,压着声音说:“怎么说今天也是你们的新婚夜,你难道不想有个难忘的新婚夜吗?”   “……”   “你放心,没多恶俗,”叶清薏认识自己是个有底线的人,挑的是店里最保守的款式,“就学生制服,比平时的衣服稍微漏了那么一点,不会很羞耻的。”   “……”   慕昭只好红着耳朵,收好叶清薏送来的“新婚礼物”。为了怕被别人不小心看到,她特意藏到卧室柜子里,要是被人发现,她的脸皮就不用要了。   在她去藏礼物时,秦屿池的目光始终看着她,也不知道手里抱着的是什么,护的跟宝贝似的。   江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抬手扶了扶镜框,“真没想到你是我们几个里最早结婚的。”   秦屿池灌了口啤酒,散漫道:“老子干什么不比你们快。”   “……”江澈看了他一眼,“你们打算就一直住在这儿?”   秦屿池垂眸,然后说:“暂时先住这儿,离公司近,她上班也方便,搬家的话太麻烦。”   “你们俩住没问题,要是有个孩子呢。”江澈想的很周到,这个公寓不大,毕竟以慕昭当时的财力也买不起大平层,只有一百多平,两个人住没问题,如果有个孩子,肯定会觉得挤。   说完,江澈看秦屿池那副淡然的表情,显然是没把孩子这事儿放到心上。江澈用手肘碰了碰他,“你们不会打算丁克吧?”   秦屿池回答的含糊:“目前不打算要。”   他从小家庭破碎,慕昭虽然比他好,但也算不上家庭和睦,他们俩都不懂怎么做父母。   更何况,她现在的事业还在上升期,没有相夫教子的打算。秦屿池也不愿意逼她做出选择。   江澈有几分诧异,想了想原因,“不会是我的错吧,兄弟这可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说的让我对她一视同仁,我还看在你的面子上手下留情很多呢,不然你们俩三个月都别想见面。”   秦屿池踹了他一脚,哼笑了声:“关你什么事儿,她目前没说想要。”   “不过说实话,”陆淮之在一旁接话,“如果你们决定要孩子的话,还是早点生,不然年纪越大越难恢复。”   “孩子?什么孩子?”秦书瑶凑了过来,满脸的兴奋,“哥你和嫂子也给我生个小外甥吗?那我就可以做小姨了诶!”   陆淮之嗤了声:“蠢货,你哥的孩子是你侄子,叫你小姑。”   秦书瑶掰着手指算了好一会儿,才搞懂这复杂的人际关系,随后无所谓的道:“没关系,只要是我嫂子生的我都喜欢。”   “……”   秦屿池看了眼自己的蠢妹妹,踢了她一脚,“去看看你嫂子干什么呢,怎么半天还不出来。”   秦书瑶进来时,慕昭刚把纸袋藏好,看到她还有几分心虚,强作镇定地问:“阿瑶,怎么了?”   “没事儿,”秦书瑶神经大条,没有注意到慕昭的不自然,想到刚才聊的孩子,亲昵地挽着慕昭的胳膊,“昭昭姐,你和我哥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啊?”慕昭怔了下,“你哥说想要孩子吗?”   秦屿池从未和她提过孩子的事,她也没想过。虽说最初选择学法律理由比较荒谬,但学了这么多年,付出这么多心血,如果改行当然舍不得。   更何况在法律实务中,慕昭渐渐爱上这份职业,尤其是律所每年的公益时长要求,在街道里免费当法援律师,满满的成就感和被需要感。   目前为止,她还不想停下脚步。   秦书瑶见慕昭的表情不大对劲,连忙道:“没有没有,就刚才江澈突然提到,我哥没说想要,他说都看你,你愿意生就生,不愿意就一直过一人世界。”   一口气说完,秦书瑶瞥了眼慕昭的脸色,恢复了正常。   还好还好,要是因为她一时嘴贱导致嫂子和她哥吵架,她哥铁定能把她给吃了。   听到她这么说,慕昭陷入沉思,打算晚上的时候问秦屿池,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人回到客厅的时候,叶清薏和江琦妍坐在一边,或许是见她们俩有些尴尬,秦屿池主动和她们搭话。   叶清薏还好,这几年的客户里也有位高权重的,江琦妍一个小法务,平时接触的都是同事,撑死是她们的法务总监,忽然和这么大的佬近距离聊天,说起话来都磕磕绊绊的。眼尖地瞥见慕昭出来了,她松了口气,“昭昭来了。”   慕昭走到秦屿池旁边坐下,秦屿池把手搭在她的椅背后面,低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   不提还好,一提慕昭又想起刚才偷偷看的,心口猛地一跳,小声说:“没...没事。”   秦屿池漆黑的眸盯着她,眼底蓄着笑:“耳朵怎么红了?”   “……”慕昭轻吁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我没有。”   秦屿池又看了她几秒,嗤笑出声:“行行行,你没有。”   “……”   一群人围在一起,边吃烤肉边喝酒,聊着陈年往事。   楚烟是第一次见这些人,来之前她再三和江澈保证过,绝对不会给他惹事,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她都不会说,来之前答应的好好的,两杯红酒下肚,八卦的本性毕露。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啊?”楚烟托着腮,眨巴着眼睛。   江澈睨了她一眼,示意她少说话。   楚烟不理他,刨根问底:“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啊?”   在座的人都挺想知道的,借楚烟的口问出来,都等着答案。   慕昭看了眼秦屿池,不知道从哪段才能算是他们“认识”,顿了下,她慢吞吞地说:“我们俩是高中同学,但是到大学才正式开始交往的。”   “为什么为什么啊?是因为高中的时候都在好好学习吗?”   楚烟虽然是个学渣,但听说学霸们高中是不谈恋爱的,要专注学习,更何况眼前这两位都是首大的高材生。   慕昭摇了摇头,笑了下:“不是,高中我们俩不在一个班,不怎么见面的,也不怎么熟。”   “这样哦,”楚烟自来熟的很,再加上喝醉酒,说起话来口无遮拦的,“既然高中认识的话,那你们是彼此的初恋吧。”   话音落下,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如果不是大家都知道楚烟真的有点缺心眼,都要怀疑她是故意问的。   慕昭怔了下,然后笑了笑:“不是。”   楚烟还要问出个所以然,但这次没等她张口,江澈塞了个草莓进她嘴里,冷声说:“把嘴闭上,不然滚回去。”   楚烟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呆呆地吃着草莓,跟个小鹌鹑似的缩在江澈身后。   “婚礼什么举办?”陆淮之问。   慕昭:“应该是五月份。”   “……”   话题就这么被扯了过去,很快又闹作一团。   秦屿池眉头还蹙着,捏着她的手心,力道有点重,身体倾斜靠到她耳后,轻声说:“真不记得了。”   慕昭心口有点酸,说出的话也有点酸:“不都说男人忘了谁都不会忘了初恋吗?”   当年犯浑,想着立个渣男人设,这样秦承玄就算逼他联姻,凭着他的名声,也能把那些名媛千金给气走。   善恶终有报,在她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秦屿池给她夹了块烤肉,“准确的说,你这话也不错。”   慕昭:“……?”   原本没有多生气,但听到这话...她真的要生气了!   秦屿池不紧不慢地喂给她,“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是你,按这么说来,你才是我的初恋。”   慕昭哼了声:“你这是唯心主义。”   见她脸色好了些,秦屿池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凑到她耳边低声说:“我是唯你主义。”   慕昭又哼了声,张口咬住他夹的烤肉。   聚会闹到九点多才结束。   江澈全程都惴惴不安的,想杀了楚烟,更想杀了被她死缠烂打答应带她来的自己。   余光一直盯着秦屿池,见他表情先是不好看,然后不知道慕昭说了什么,没那么难看了。江澈刚松了口气,就见秦屿池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   多年兄弟,他知道这是死之前的信号。   想到这,江澈更烦躁,看着楚烟的表情更不耐烦。见她有滋有味地剥虾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吃吃吃,吃死你。”   楚烟有点不满他的态度,但想想比起冷漠,凶巴巴的江澈也没那么惹人嫌。她冲他眨了眨眼,把碗里拨好的虾推到他面前,讨好般地说:“都是给你剥的,弄的我的手黏糊糊的。”   江澈怔了下,冷笑了声:“楚烟,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女人,这才多久,连我海鲜过敏你都能忘。”   还好意思口口声声说爱他。   楚烟也愣了,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原来海鲜过敏啊。   她呆呆地看着碗里的虾,愣愣地解释:“可能是那场大病,把我的脑子烧坏了,很多事情我都记不清了。”   这句话不知道哪个点戳到了江澈,他连最初的嘲讽都没了,只剩下疏离的冷漠。   楚烟张口想挽回地说点什么,但她向来不怎么会讨他欢心,越说话他可能会越烦,就不再烦他,转头和秦书瑶聊天。   在她转过去的那刻,江澈的脸色更黑,薄唇嘲讽地勾了勾。   -   聚会散场后,秦屿池打了个电话,叫钟点工明早来收拾。   挂断电话,在客厅没看见她,秦屿池眼眸眯起来,喊了声,听到卧室里有人应声,提起的心放了下来。   “干什么呢,怎么还反锁门?”秦屿池见她抱着纸袋出来,有些好笑地问。   慕昭心虚地看了他一眼,镇定地摇摇头,“没什么,这是叶清薏送的礼物,我拿到我的公寓里。”   说到这个,秦屿池忽然想到:“你打算就一直住在这儿?”   “啊?”慕昭不太懂,“怎么了吗?不行吗?”   “可以是可以,就是有点小。”秦屿池很不满,至今他的衣服很多都待在行李箱里,还有很多在这个公寓。顿了下,他想到市区那套,提议道,“你律所附近有套复式,走五分钟就能到,等过完年我们搬过去?”   慕昭反应有些迟钝地问:“你是想要孩子吗?”   “你想要?”   慕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挺喜欢小孩子的,不过现在没这个想法。”   秦屿池不太在意要不要孩子,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有孩子未必是好事,说不定会抢走他的“宠爱”。   他唔了声:“都听你的。”   慕昭笑了起来:“那趁着过年放假,我们把家搬了吧。”   秦屿池嗯了声,抱着她往隔壁走,进门后见她手里还死死的攥着纸袋,心底泛起几分疑惑,“里面装的什么?”   “……”   慕昭被他盯着,有种自己做错事的感觉,结巴地说:“真的没什么,就是一套衣服而已。”   秦屿池又盯着她看了几秒,“我去给你放洗澡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慕昭松了口气。   走进卧室,她看了眼门外,快速地把礼盒拆开,整个人都怔住了。   叶清薏没瞎说,款式确实不算太暴露,但...也露的也不少,属于在慕昭底线上蹦迪的程度。   上面露着半截腰,短裙堪堪遮过隐私区,还有...一只毛茸茸的兔耳朵。   慕昭好奇地摸了摸,衣服的材质很薄很丝滑,薄到只要一用力就能撕破。   她正不知所措时,门口忽然响起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慕昭身体募地一僵,条件反射地把衣服藏到身后。   或许是她的动作太急太快,那根毛茸茸的兔耳朵掉到地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   然后,秦屿池的视线,不偏不倚地落在地面上。   ……   完了。   今晚死定了。   慕昭看他眉梢轻挑,抬腿走过来,俯身捡起地上的兔耳朵,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是什么?”   慕昭:“……”   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啊!!!   她随口扯道:“应该是发箍什么的吧。”   “发箍?”秦屿池突然凑近了点,把她抵在床边,拿起兔耳朵戴在她头上,满意地欣赏,眼神带着点调情的意思,“还挺好看的。”   慕昭只想顺着他的话说,把他打发走,千万不能让她发现自己手里的东西!   她点了点头:“是的吧,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随着她点头的动作,兔耳朵也一点一点地往下垂,看的秦屿池喉结滚了滚,觉得幅度有点小,如果晃起来...应该会更好看。   脑海里正翻滚着黄色废料,慕昭忽然出声赶他走:“你先去洗澡吧,我有点事。”   秦屿池没应声,维持着抵在她的动作,不解地问:“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儿?”   “……”慕昭支支吾吾地编造借口,“就工作上的事,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当事人是上帝,别管多晚都要.......啊!”   她正说着话,秦屿池的身体忽然往下压,膝盖抵在床垫上,带着慕昭的身体倒在柔软的床上。   紧跟着,他双手撑在她肩侧,俯身将她整个笼罩住。   头顶响起低沉磁性的声音:“手里拿的什么?”   慕昭抬起头,对着他湛沉的黑眸,嗅着他身上的男性气息,逐渐有些心乱,还在嘴硬:“没...没有...真没有......”   秦屿池低笑了声,然后低头咬着她的唇,舌尖往里探,细细密密的舔舐着她。   慕昭愣了下,有片刻的失神。   下一秒,他的手伸到她身后,将她手里的制服抢了过来。   “……” 第67章   慕昭彻底放弃挣扎,抬头看到他眉梢挑的老高。   秦屿池低眸看着这几块布料,薄唇噙着笑,然后直起身体,认真地盯着这套制服看。   目光很专注,像是在研究世界未解之谜似的。   刚洗完澡,他随手披了件黑色浴袍,胸前微敞,露出精壮有力的腹肌。   就因为他知道慕昭喜欢摸,就算再忙也会抽时间健身,美其名曰怕色衰爱弛。   慕昭小心脏跳个不停,这个时候抢回来也没用,随着他口中发出啧啧的感慨声,她的脸越来越红,快要能滴出水来。   都怪叶清薏!都是她的错!   但秦屿池显然不这么想,虽然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过,但她还是特别容易害羞,每次说点荤话脸就红的不行,更别提穿这些衣服。   没和他在一起前,她的内衣都是高中生穿的款式,说那种穿着舒服,他给她买的偏成熟点的内衣,她就没穿过几次。   矜持又保守,秦屿池特别喜欢逗她,每次看着她面红耳赤,想骂自己却找不到合适的台词时,就觉得特有趣。   就一件稍微漏那么点的衣服,也能自己把自己羞成这样。   “这个礼物送的,”秦屿池看了眼缩成小鹌鹑的女人,笑着夸了句,“挺有水平的。”   慕昭低着头,闭嘴不说话,头顶的兔耳朵还一晃一晃的。   “会穿吗?”秦屿池问。   慕昭忙着摇头:“不会不会。”   兔耳朵晃的更剧烈。   秦屿池啧了声,居然没逮着她不放,“先去洗澡。”   慕昭还有些诧异,他居然没硬逼着自己穿?   秦屿池抱着她往浴室走,途中将她的兔耳朵扔到床上,和那套制服放在一起。   洗澡的过程也很规矩,没像往常一样对她动手动脚的,洗完之后随手扯了条浴巾,将她裹着抱了出去。   慕昭被放到床上,等他给她拿睡衣穿衣服,但他没去衣柜,而是拿起那套学生制服,朝她扬了扬下巴,“抬手。”   “不是说可以不穿吗?”慕昭据理力争。   “我什么时候说的?”秦屿池拽着她的脚踝,将她拉过来,语气和脸色看起来还挺正经的,“我刚才只说先去洗澡,又没说可以不穿,你这是偷换概念。”   慕昭抿着唇,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秦屿池也不着急,低眸看着她,忽然提起:“说起来,今晚还是我们的新婚夜呢。”   慕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对。”   “新婚夜...”他垂眸凝着她,见她双手护在胸前,一副要誓死抵抗的表情,漆黑的眼里更加晦暗,喉结上下轻轻地滚了滚,哑声问,“是不是有个习俗?”   “嗯?”慕昭更疑惑。   秦屿池低笑:“新婚夜,当然要穿新衣服。”   慕昭:“……”   她从来没有听过这个习俗。   她敢打包票,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在胡扯。   她鼓起腮帮,瞪着他:“那你为什么不穿?”   凭什么只让她穿?!   秦屿池凑的更近,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低沉沙哑的嗓音里混着一丝气音,轻佻地笑着:“想看我穿什么?”   “……”   “男仆装?”   慕昭的瞳孔骤然放大,脑海里居然幻想了一下他穿男仆装的画面——   不行,不能想。   不管怎样,吃亏的都是自己。   想是这么想,但她嘴上丝毫不认输,抬起眼睫看他:“如果我说想看,你会穿给我看吗?”   秦屿池捏了把她的脸,轻笑出声,胸腔发出震动声:“你当出来嫖鸭呢,还男仆装,”他轻哼了一声,“胳膊抬起来。”   慕昭不情不愿地抬起胳膊。   这是她第一次穿这种衣服,平时因为工作性质的缘故,就连暴露款式的都少,一下子让她突破底线,慕昭的耳根烧的越来越红。   她抬起头望着他,嗓音清软:“你喜欢看我穿这种衣服吗?”   她眼睛澄澈,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下一瞬,秦屿池的眸光暗了几分,滚烫的吻落下来,还咬了口她的唇瓣,似是在惩罚她。   嗓音含糊不清:“你这话说的多没良心,你什么样我不喜欢?”   像是验证这句话,秦屿池一把将慕昭扯进怀里,捧着她的脸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唇舌也借此机会探了进来。   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慕昭的浴巾被他慢条斯理地剥掉,然后又不紧不慢地把短款的薄上衣给她穿好。   就在他要动手给她穿短裙时,慕昭连忙抓住他,“等等,裙子我自己穿。”   秦屿池看着她这副据理力争的模样,喉结滚了滚,“行,我等你。”   慕昭松了口气,裹着浴巾去了浴室,借着浴室明亮的光线,认真地看着这套制服。   上衣刚能遮住胸部,黑白配色的超短裙,黑色的学生袜.....   有点像电视里贵族学院的高中校服,只是款式偏性感。   也不是不能接受......   趁她在浴室里磨蹭的时间,秦屿池也去衣帽间换了件衣服,然后坐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摇晃着红酒杯,另一只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咔哒——”   浴室的门打开,秦屿池侧首看去,眸色瞬间暗下来。   制服款式偏性感,露出女人白皙平坦的腹部,黑色短裙堪堪遮住大腿.根,小腿上套着黑色的学生袜,将她的腿修饰的更加修长笔直。   黑色长发湿漉漉的垂下来,刚从浴室里出来的缘故,也有可能是害羞,她脸上染着层薄红,妩媚性感中混着股清纯天真。   秦屿池眼神是毫不掩饰的露骨,慕昭甚至有种被视.奸的错觉,仿佛衣服被他用眼神扒光...   慕昭被他盯得,心脏砰砰砰的乱跳。   卧室的吊灯没开,只有床头微弱的台灯,昏暗的光线放大空气中的暧昧因子。   秦屿池换上黑色西装外套,还特意打了个领带,一本正经的仿佛现在就可以去开股东大会,长腿随意地交叠着,英俊矜贵衣冠楚楚,但那眸光里的侵略性快要溢出来。   空气中到处都是性感的荷尔蒙气息,被他蛊惑的眼神看的,慕昭的身体慢慢软了下去,像是踩在云端上,软的发颤。   她咬着唇,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甚至有种紧张无措的感觉。   大脑迟钝地想着应对策略,低沉磁性的男低音在安静的卧室里响起:“过来。”   慕昭咽了口口水,探着脚步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走,结果还没走到沙发跟前,男人忽然伸出手臂拽着她的胳膊,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头顶响起低沉磁性的声音,他解释了句:“床太硬,坐我腿上。”   “……”   空气慢慢安静下来。   慕昭盯着近在咫尺的黑眸。   他的手搭在她腰间,上衣太短的缘故,没有布料隔着,他手掌的温度传递到她皮肤上,被他触碰的地方酥酥麻麻的,战栗的电流顺着血管蔓延至全身。   粗粝的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擦着,但也仅此为止,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在一起这么久,慕昭当然明白,这说明他今晚兴致格外高,所以才会不紧不慢地陪她调情。   而不是上来就直奔主题。   熟悉的气息带着股侵略性,无孔不入地入侵她的每个细胞,慕昭的身体紧绷到连脚趾都在蜷缩着。   她是穿到身上才发现,这制服到底有多薄,靠的距离太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西装布料的质感。   “好吵。”秦屿池突然哑着声音道。   慕昭的嗓子莫名有些干,不明所以地问:“什...什么?”   “你的心跳声,好吵。”   他带着她的手放在她心脏的位置,“为什么跳这么快呢?”   语气似乎真的很疑惑。   男人眼底带着点笑意,哑声问道:“是因为紧张吗?”   “……”   慕昭的脸更红,不知道说什么好,声音随着心跳的频率发颤:“你...你别乱......”   话音落下,秦屿池停下手上的动作,眯着眸看着她——   衣服是紧身的款式,胸口处有微微褶皱。   她双腿岔开坐在他腿上,双手似乎不知道该放哪儿,握着拳头垂在身体两侧。   光线昏暗,静谧又暧昧,两人的身影重叠,投落在地毯上。   睡就睡吧,新婚夜什么都不发生也不可能,她都主动把衣服穿好了,要是这时候反悔,反倒显得很矫情。   可对着男人蓄着笑的黑眸,慕昭没来由的心慌。   没等她想好回击的措辞,秦屿池的身体突然往后靠,慕昭全身的重量都靠他支撑,随着他往后仰的动作跟着倒在他怀里。   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呼了声,慕昭手肘抵着他坚硬的胸膛想要起来,还没付诸行动后腰被男人按着往下压。   慕昭想挣扎起来,但身体软的只能攀附在他身上,两人的心跳体温呼吸交融。   “今天是新婚夜。”他说。   慕昭点了点头,她知道啊,他刚才已经说过一次了。   秦屿池单手扣着她的腰,腾出只手去端红酒杯,酒红色的液体在杯中摇晃着,晃得慕昭头都有点晕。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个酒味道不错。”   慕昭没搞懂他的意思,就见他又倒了杯递给她,挑了挑眉。   她接过来,刚要抿一口,男人伸手按住她的动作,状似不满地看着她:“不是这样喝的。”   慕昭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喝。   “酒的用处那么多,”秦屿池玩味的看着她,“你干喝酒多没意思。”   慕昭:“那要怎么喝才有意思?”   “今天可是我们的新婚夜。”   慕昭挑了挑眉:“所以,你要跟我喝交杯酒?”   “是的呢。”   “……”   交杯酒,他可真有想法。   话音落下,他用眼神示意,两人双臂相交,挽酒而饮。   秦屿池的双眼始终盯着她。   喝完慕昭舔了舔唇,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看着他手里的酒杯,怎么一点儿都没少?   他没喝吗?   “你怎么不喝....啊!”   高脚杯突然倾斜,酒红色的液体从她脖颈往下浇,沿着锁骨向下滴落,最后打湿她身上的白色制服。   半杯红酒浇上去,本就不厚的布料更透,配上她此刻愣怔的表情,两种不同的风格融合,既娇媚又清纯。   湿身/诱惑的效果被拉到极致。   慕昭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他这是在往她身上倒酒?他是什么时候养成这么变态的习惯?!   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唇就被男人堵住。   秦屿池将她手里的酒杯抽走,撬开她的唇舌肆意入侵,舌尖扫过她口腔的每个角落,味蕾尝到她口中香醇的酒味。   慕昭被他亲的头皮发麻,他不像是在亲吻她,而是在...品尝她口中红酒的味道。   昏暗安静的卧室被渲染的湿润暧昧。   他迟迟未放开她,慕昭觉得快要失去呼吸,自救般地用力咬着他从唇瓣,男人这才从她的唇齿间退出。   唇上传来的点点刺痛,将暧昧因子放的更大。   秦屿池唇瓣上沾着血红,艳丽的颜色使得他温和矜贵的俊脸更加性感蛊惑。   他舔了舔唇,嗓音沙哑低沉:“你是不是真属狗的,动不动就咬人?”   “谁...谁叫你往我衣服上倒酒的......”   秦屿池低笑解释:“抱歉,刚才手有点滑,没拿住酒杯。”   慕昭:“……”   他是蓄意还是无意,她还能看不出来?   真把她当成三岁的孩子哄?!   这酒沾在身上黏黏的,慕昭瞪着眼睛看他,嗔怒道:“你把我的衣服弄成这样......”   “我倒的酒我当然要负责。”秦屿池开口打断她的话。   她只是因为生气瞪着他,但落到男人眼里有种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隔的太近,四目相对。   慕昭看着他,等着他要怎么负责。   募地,男人突然低下头,慕昭不明所以时,脖颈传来湿濡的触感,她如触电般要退后,但像是早就预料到她的反应,秦屿池一只手扣着她的腰,不让她有动弹的可能性。   慕昭大脑一片空白,伸出胳膊去推他,“秦屿池!你…你变态!”   他居然在舔她脖子上的酒!   脏死了!   光是想想,慕昭浑身的战栗就没停过,更何况他的舌尖调情般地触碰她脖颈处的肌肤,舔舐干净后还要用牙齿慢慢地撕咬她。   慕昭坚决抵抗:“...不准舔我...也不准咬我......”   她也想正常说话,但她说一个字他就要咬她一口,导致慕昭说出的话都不连调。   好说歹说他都充耳不闻,不管慕昭威胁他还是乞求他,他都自顾自地对他的失误“负责”。   慕昭疼的只觉得大脑空白,恨不得把这个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坏蛋给咬死。   “秦屿池你给我停下!”   秦屿池抬头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染着欲望,“酒沾身上很黏,不弄干净会不舒服。”   可是,他舔过后会更黏更不舒服!   慕昭心中生出无限的羞耻感,尤其是她的衣服狼狈成这样,而他的黑色西装外套甚至连褶皱都没有,衣冠楚楚,衣冠禽兽!   “混蛋!”慕昭只能通过骂他表达不满,脸蛋上的潮红冒着滚烫的热气。   秦屿池低头看着她委屈的表情,只觉得胸口郁积的欲望更深。   他低声喘息着:“宝贝,帮我把领带解开。”   “我...我不会。”慕昭小声说。   “我教你。”他很有耐心地带着她的手,一点点地把领带解开,他又让她给他脱衣服,她不同意,他就带着她的手去做。   慕昭原本还小小地抵抗着,可他的动作越来越温柔,磨的名字不得不答应他所有的请求。   -   最后那套制服还是撕坏了,被可怜兮兮地扔在地上。   第二天,慕昭起床时,看着地面上的惨状,脑海里不自觉回忆起昨晚,咬着唇,凶巴巴地道:“下次不许使美男计。”   “为什么不行?”秦屿池神色坦然自若,一本正经地说,“这招对付你最好用,当然要常用。”   慕昭哼了哼,自知论口才这辈子也别想吵过他,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继续睡她的回笼觉。   按照原计划,他们打算过完年再搬家,但由于过年那天,要和秦书瑶还有奶奶一起过,这个公寓确实有点小,秦屿池便提议今天搬家。   前一天晚上耗能太多,慕昭瘫在床上,看着秦屿池边收拾行李边问她,哪件衣服要带过去,哪些打算扔掉。   慕昭的东西不多,再加上新家里什么都有,她就让秦屿池收拾了常穿的衣服和鞋子,加起来只有两个集装箱。   搬家公司兢兢业业,哪怕快要过年也不放假,利索地把东西搬了过去。   新家位于市中心,顶层复式的设计,总共五百多平,临江而立,夜晚可以俯瞰北城的夜景和人间烟火。   二楼是起居室,一个卧室,两个书房,但只有一个衣帽间,很大,里面摆着她的衣服和他的,很有小夫妻过日子的既视感。   装修风格不是他一贯的黑白灰风格,不似南丹邸的清冷,这里偏现代化,暖色调的装修风格,显得格外温馨。   秦屿池的生活情调一直挺高的,当初在南丹邸,里面的装备齐全,健身房,私人游泳池,家庭影院应有尽有,这里也不例外,顶楼还有个室内花园,和一个木制的秋千。   “怎么还有个秋千啊。”慕昭挺惊喜的,走到秋千上,坐在上面晃来晃去。   她穿的是家居服,家里开了暖气,室内恒温,她只穿一件柔软的米色毛衣,长发随意地揽起来,慵懒又随意。   秦屿池走到她后面,替她晃秋千,眸底铺满笑意:“喜欢?”   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   慕昭点头,笑的更肆意:“嗯,喜欢的。”   秦屿池笑出声,下巴忽然搁在她肩膀上,嗓音戏谑:“喜欢的话,下次在这儿试试。” 第68章   “……”   怎么又扯到那个话题上了?!   因着他的话,脑海里不由自主的闪现打码的画面,慕昭耳尖烧的通红,“你...”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底气不足地拒绝:“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这可是单人秋千。   当然不行。   不对。   双人的也不行!   慕昭仰起头看他,脸上坚定地写着“不行不行”四个大字。   秦屿池从胸腔里闷出声笑,“逗你的。”   慕昭半信半疑,决定要劝劝他,这几天的频率快要超过她的承受范围。不过转念一想,这个话题还是不继续的好,在说荤话这方面他简直无敌了,还是换个正经的话题吧。   “我们去逛超市吧。”慕昭的脑袋靠在绳子上,“明天不是过年么,我们去买些菜还有年货吧。”   秦屿池无所谓地道:“行。”   公寓附近就有一家大型综合超市,两人换完衣服就下了楼。   现如今的外卖服务做的越来越完善,超市配送几乎涵盖所有的商品,慕昭有很长时间没有逛过超市了,平时有急用的,都是外卖或者在便利店买。   超市和几年前逛的时候没多大的变化,门口放小推车的地方还有小孩子玩的晃晃车,慕昭的目光多停留了几秒。   她想起很多年前,两人逛商场,她想坐晃晃车,他去和老板娘交涉,最后在小孩子艳羡又奇怪的视线里,她坐了上去。   “想玩?”秦屿池拉了拉她的手。   慕昭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玩不玩。”   十八岁的时候玩是童心未泯,二十五岁再坐晃晃车,会被小孩子鄙视的。   说完怕他强硬地拉自己上去,慕昭拽着他的手,加快脚步往超市里面走。   秦屿池看着她,无声地哂笑。   超市光线明亮,里面有不少人,不少情侣一起推着车逛街,有说有笑地讨论。   慕昭看了眼满满的小推车,“买这么多的菜,都要做吗?”   “嗯。”   “你做吗?”   秦屿池把挑好的蔬菜放进小推车,淡淡地睨着她,“要不你来做?”   慕昭:“……”   之前在德国留学时,她闲来无事还会做菜,后来回国之后工作越来越忙,而且公寓附近的外卖都挺好吃的,就几乎不下厨。再到后来两人复合,都是他做的饭,她就更没开过火了。   不过慕昭很有人道主义地说:“我可以负责给你打下手。”   秦屿池扯了下嘴角:“行。”   离开时蔬区,秦屿池推着车,又去买了一堆的零食,最后停在一个货架前。   见她站在外面不动,秦屿池挑着眉,“你站那儿干什么?”   慕昭咬着唇,不出声。   秦屿池走过去,勾着她的手指,把她拉到货架前,“喜欢什么款式和味道的?”   “上次买的...”慕昭小声提醒他,“好像还没用完。”   “就剩两个了,”秦屿池低着头,认真地看着纸盒上的标题和后面的说明,头也没抬,“多备点,看看喜欢哪款?”   慕昭更用力地咬唇,随手指了一盒,“这...这个。”   秦屿池轻笑了声:“好,都听你的。”   说完,他拿了三大盒,随手扔进购物车里。   慕昭的脑袋快要埋进衣服里,拽着他的衣摆,拉着他快速逃离货架。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六点,正是饭点。   秦屿池提着买的食材去了厨房,看向不知道该干嘛的慕昭,问她想吃什么。   慕昭说想喝粥。   “你先去洗澡,洗完澡粥差不多就好了。”   慕昭想了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听话地去了浴室。   她躺在浴缸里,看着寝室群里的理论巨人叶清薏科普夫妻间的性生活。   叶清薏:【慕昭昭,我跟你说真的,对成年人来说,性生活和谐不要太重要,你不做家事你不知道,我上一个当事人就是因为她老公早泄才非要离婚的,连财产都不要也得离的那种!】   慕昭:【我们俩很和谐。】   叶清薏:【但是可以更和谐。】   叶清薏:【虽然我是有些年头没牵男人的手了,但我可以起誓我的知识储备不比你们任何一个人少,你相信我,借助合适的工具真的会增加□□感。】   慕昭握着手机,看着屏幕里,叶清薏转发的几个购买链接,和简单粗暴的宣传语:【买它!!!】   “……”   想到昨晚丢人的画面,慕昭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一开始的,他舔她身上的酒,到后来的逼她喊他的名字,再到让她叫他老公,她不愿意叫,他就磨着她。   她不得不妥协,他还不满意,又哄着她喊他哥哥。   再到最后的,被他牵着走,别说是叫哥哥,他让她说什么,她就只能乖乖地说什么。   一件还算正常的情趣制服就让他跟疯了一样毫不节制,要是换成...慕昭颤着手指,点开叶清薏发来的新链接。   布料少的连蔽体都办不到。   不行不行。   真的不行!   洗个澡越洗越热,慕昭的脸被水雾蒸的红红的,出来时站在阳台上吹了几分钟的冷风,才把乱七八糟的想法压回去。   刚要从阳台回去,手机忽然震动了下。   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慕昭没多想,直接就点了接通,“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好几秒没人出声。   “喂?”   仍是没人出声。   慕昭眉梢蹙起,刚要把电话掐断,那边忽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女声。   “昭昭。”   慕昭握着手机的手指骤然收紧,眉头立刻皱的更深,听到那边有些局促的声音:“我是妈妈。”   “嗯,”慕昭神色很淡,“有事吗?”   自从上次在林家遇害后,两人一直没有联系过。   听说那晚之后,税务机关和质检部门盯上了林家,不到三个月林氏就破产了,林宏远想转移财产到新加坡定居的,但还没成功转移,他涉嫌犯罪的证据被交到上面,现在就连人身自由都要受到监视。   林家倒了,不知道方淑曼选了什么。   慕昭只是有些好奇,但也没问。   方淑曼的声音有些哽咽:“昭昭,我和你林叔叔离婚了。”   意料之中。   慕昭淡声道:“法律上有规定,等你没有生活能力的那天,或者年满六十,我会承担赡养义务。”   “我......”方淑曼的声音更哽咽,“昭昭,我打电话来,是跟你道歉的,对不起。”   慕昭安静的听着,心里并没有多少感触。   方淑曼的声音染上哭腔:“昭昭,妈妈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不要你给我钱,我自己能养活自己,只想能见你一面,可以吗?”   安静许久,久到方淑曼以为慕昭已经把电话挂断时,听到她缓慢地出声:“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   “从当初的出轨,到后面骗我过去,”慕昭背靠在栏杆上,声音被风吹的更淡,“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每个人都有她认为最重要的东西。   自私是人的本性,未经他人苦,没有资格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别人。   她也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不要陷入怪圈。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怀疑。   为什么她的妈妈可以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是她的问题么。   不然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那么爱他们。   只有她的妈妈,抛弃她利用她的时候毫不心软。   可妈妈以前明明对她很好,是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样?   是婚姻的束缚还是外界的诱惑太大?   “我后来想通了,对你来说,你自己就是最重要的,”慕昭敛着情绪,不想用指责的语气说话,“我记得你小时候教过我,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你当初既然选择利用我,就应该想过现在这个局面,但你还是这么做了,是在赌我又会心软吗?”   方淑曼哭着说:“不是的昭昭,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慕昭做了最后的结束语,“不管怎样,希望你以后好好过,但别再给我打电话了,这个号码我也会拉黑,我不希望你打扰我的生活。”   阳台的风很大,把她的发丝吹的凌乱。   说完这句话,慕昭就把电话掐断,然后把号码拉进黑名单。   在阳台站了几分钟,慕昭转身,猝不及防地撞上秦屿池的视线。她愣了下,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屿池手里拿着大衣,把衣服给她披上,揽着她的肩膀往室内走,语气有些重:“又不好好穿衣服。”   慕昭低下头,“我忘了。”   “你妈妈的电话?”秦屿池问。   慕昭点了点头:“嗯,她换了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   对于方淑曼,秦屿池不想多做评价。他从未感受过所谓的父爱母爱,也无法理解慕昭此刻的心情。他没再多问,牵着她走进餐厅,“坐着,我去给你盛粥。”   折回来时,见她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涣散。等秦屿池把碗放下,慕昭忽然出声:“我们会离婚吗?”   “……”   “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一个很爱的人,怎么办?”   秦屿池看着她的眼睛。   餐厅的光线明亮,自上而下落在她脸上,长而卷曲的睫毛在白净的脸蛋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他直勾勾地看着她,声音很轻却很坚定:“我只爱你。”   慕昭眼眸微微动了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她身后,俯身将她搂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秦屿池垂下眸,见她睫毛轻颤,声音更轻:“只爱过你。”   从各个维度的,只爱过她一个人。   在爱上她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居然还会爱人。   慕昭突然感觉到脸颊被亲了一口。   蜻蜓点水般的吻,温柔至极。   她还没从轻吻中回过神,又听见他说:“我只会爱你。” 第69章   “看到没看到没,我没骗你吧,真的是个大帅逼!”同桌唐倾的眼睛紧盯着那道黑色人影,语气激动,“听说不仅长的帅,成绩也好的一批,还是搞物竞的,这也太简直了吧!”   慕昭还沉浸在和秦屿池那一眼对视,心脏还没从悸动的余韵中缓过来,握着黑色碳素笔的手指不自觉蜷缩着。   他居然就是那个转校生。   他不是北城人吗?   怎么会转来她的学校?   难道他的学籍在这里?   听表姐说,他背景很深,而且是土生土长的北城人,怎么可能没有北城户口呢?   要知道对于高考生来说,北城学籍比南浔学籍要高贵的多,他怎么会来到南浔?   自讨苦吃么?   他刚才转过来,是在看她吗?   他是不是认出了自己?   可是,只有过一面之缘,他怎么可能记住她呢?   慕昭脑海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问题,眼神不自觉地追随着那道黑色,心脏一下比一下跳得快。   九月初的夏季傍晚闷热,风吹在身上都是燥热的,一中的基础设施很差,只有头顶的吊扇吱嘎吱嘎的转着。教室里吵闹的声音不绝于耳,女生们小声议论,眼神和动作都藏着少女的心事,男生不屑又艳羡,酸言酸语地嘲讽自班的颜控花痴。   整个晚自习慕昭都心不在焉的,一道圆锥曲线题算了二十分钟也没算对答案,心口更烦闷。再低头时,草稿纸上多了“秦屿池”三个字,慕昭心口一跳,瞥了眼正低头写英语试卷的唐倾,心虚地用黑笔把名字划掉。   一中的晚自习有两节,第一节 是常规的晚自习,会有老师坐在讲台上看班,第二节则是学生被迫自愿申请的延长时,中间有十五分钟的课间。   也就是在这个课间,慕昭今天第二次遇见秦屿池。   作为高二年级的重点看护对象,年级主任曾言每周都会找慕昭单独谈话,关心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然后鞭策她再接再厉,顺便给她灌一堆的鸡汤。   “我刚才巡逻的时候,看你一直写那一题,半天都没翻页,那一版块学的不好吗?”曾言的表情严肃,“有不会的你直说,我会安排老师给你补习,你现在代表的不仅仅是你自己,还是咱们整个南浔一中,上次联考你虽然比附中的第一名考的多,但也是险胜,不能掉以轻心。”   慕昭乖乖点头:“我明白的曾老师。”   “你心里有数就行,”曾言的脸色缓和了些,从桌子上的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这是市级三好学生的评选表,你就在这儿把表格填好。”   “嗯。”慕昭接过表格,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填表。   刚把名字写好,曾言接到电话,临出去前交代慕昭:“等会儿会有个学生来找我,他要填的表格在这个文件夹里,你记得拿给他。”   慕昭接过文件夹,点了点头:“好的。”   老师们晚自习下课就离开了,延长时只有像曾言这样的年级主任会在,此时办公室里只有慕昭一个人。   填完基础信息,慕昭正添油加醋地写着个人事迹,办公室的门忽然从外面推开。   “报告。”一道男声在安静的办公室内响起。   慕昭下意识抬头,手中的力道加重,在纸张上留下长长的一道划痕。   与傍晚的匆匆一瞥不同,这次她能看清他的五官。少年眼型狭长,眼尾微翘,下颌线轮廓利落分明,眼睛比墨还黑,瞳孔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眼神没什么情绪地落在她身上。   又见到他了。   今天第二次。   完全没预料到来的人是他,慕昭的脑子一时短路,不知道该保持沉默还是说点什么。   可是说什么呢?   画面仿佛定格住。   似乎过了很久,但实际上不过只有几秒钟。秦屿池顺手把门关上,神态自若地走进来,对上慕昭看过来的目光。   慕昭有种做错事被抓包的无措,立刻低下头,继续写她的三好学生表格。   紧跟着,她听到一声很轻的哂笑。   办公室里只有两个人,很明显,是他发出的。   慕昭握着笔的力道更重,手指都要握出汗,身体也紧绷着,睫毛不受控制地上下颤动。   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他的靠近,慕昭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烟草味。   他吸烟吗?   他居然敢吸烟!   曾老师会杀了他的!   慕昭作为三好学生,深知学校的纪律,吸烟是要记大过的,他居然这么明目张胆。   不过他家里的背景这么厚,估计学校也不敢怎么他吧。   所以有恃无恐。   在她胡思乱想的这几秒,秦屿池已经走到她身后。慕昭坐在曾言旁边的空办公桌上,见他在翻找什么东西,忽然想起曾老师临走时的交代。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曾老师要我把这个表格给你。”   说着,她把表格放到曾言的办公桌上。   秦屿池愣了下,接过表格扫了一眼,而后,直勾勾地看向乖巧坐在桌子上的少女,眸底多了几分玩味。他弯起唇角,漫不经心地夸了句:“还真是乐于帮助同学,认真完成老师交代任务的三好学生。”   “……”   一声巨雷在慕昭的脑子里炸开。   她低头看向表格里写的个人事迹——   【……我认真负责,对于老师交代的任务,我会一丝不苟的完成……我总是乐于助人,帮助同学……】   慕昭完全没能预料到他会说这些。   莫名有些羞耻,又有几分恼羞成怒,她垂下眼,不再看他。   作为陌生人,她主动帮他,他应该说谢谢,而不是嘲笑她。   她低着头,抬手挡住表格上的内容,忽然听到头顶响起低沉清冽的男声:“笔。”   他应该站在她身后,说话时,呼吸喷洒在她裸露的脖颈处,烫的慕昭觉得那块皮肤生出一股颤栗,下意识想把脖子缩起来。考虑到姿势不雅,她还是忍住,有些结巴的问:“什...什么?”   秦屿池的语气很自然,完全没意识到他们是陌生人,“我没带笔,借我一支。”   “……”   慕昭愣了下。   没想到他这么理所应当。   胸口那股闷气憋得更难受,她屏住呼吸,短短一秒,脑海里模拟出好几种拒绝他的台词。   慕昭猛地回过头。   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   秦屿池忽然俯下身,伸手去拿她桌面笔筒里的笔。似是没料到她会忽然转身,秦屿池的动作一时间僵硬住。   他低着头,她仰着头。   两人就这样以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四目相对。   办公室的灯还是多年前的老旧灯泡,发出的光线白的渗人,自上而下落在他们之间,所有的表情都无处可匿。   不知道是距离太近的缘故,还是光线太亮,慕昭甚至能看清他眼底倒映的着一个小小的人影,是她的脸。   这个认知让慕昭心脏又猛跳了一下,她连忙把头低了下去,躲闪着他的视线。   临错开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瞥到他耳根好像有点红。   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   曾言回来时,看到的就是并排坐在办公室里的男女。   秦屿池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慕昭坐在隔壁王老师的办公桌,男生的高大挺括,女生身形纤细,都低着头安静地写着什么。   看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岁月静好的意思。   曾言打开保温杯,喝了口菊花茶,试图把任何违背“禁止谈恋爱”原则的想法压回去。   他怎么会觉得,这两人看起来很般配呢。   这不是一个优秀的年级主任该有的想法。   曾言轻咳了声,打破这份沉默。   “都填好没有?”他问。   慕昭先回答的:“还差最后一栏。”   秦屿池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曾言看着慕昭,“你继续写,”然后走到秦屿池身边,拿起他填写的个人信息表快速浏览,半响后嗯了声。也不顾这位是校长亲自领过来的秦大少,曾言一视同仁地叮嘱:“既然你来了我们一中,就要遵守一中的规矩。”   秦屿池吊儿郎当地应了声:“是。”   见他还算给面子,曾言哼了声,凑近嗅了嗅他身上的烟味,蹙起眉头,“还有,不准吸烟。”   也不知道是敷衍还是真心,秦屿池又嗯了声。   曾言的脸色缓和下来,“我听说你在北城那边的成绩不错,还听你们物理老师说你智商高,但不要仗着自己聪明就不用心,”余光瞥见了安安静静的慕昭,他话音突转,“慕昭同学,是我们学校的文科第一名——”   话音刚落,慕昭感觉有道存在感很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她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偷听。   “虽然她智商没有你那么高,但她为什么能稳坐文科的年级第一?这都是因为慕昭同学够踏实,在学习上肯费心思,能耐得下心钻研琢磨。”   慕昭:“……”   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损她。   曾言见秦屿池看着慕昭,又说:“你以后要多向慕昭学习,知道了吗?”   秦屿池视线落在慕昭身上,见少女羞耻的耳根蔓延着红晕,漫不经心地笑了声:“我会好好跟慕同学学习的。”   他的声音低低的,每个字都飘进慕昭耳中。   不知道是他的语气还是话的内容,慕昭只觉得越来越羞耻,希望曾主任不要再把她当做例子举了!   曾言又叮嘱几句,最后放秦屿池离开。   在他快走到门口时,慕昭抬起头,视线追随着他。   许是听了这么久的唐僧念经,他整个人透着几分倦意,步子也漫不经心的。   办公室门再次关上。   慕昭很快把表格填写完,不知道想到什么,在曾言让她把表格夹在文件夹里的时候,她的动作放的很慢。   做贼般的,翻到秦屿池刚才填的信息表。   视线落在他填的家庭住址那栏——   御景澜庭。   她家前面的那个小区。   正好和她顺路。   慕昭的手指紧了紧。 第70章   “昭昭,你怎么去趟办公室,脸这么红啊?”唐倾见慕昭脸上泛着微微的粉红,有些疑惑,“办公室里不是有空调吗?”   慕昭心口一窒,有种被抓包的无措,但面上还维持着冷静,平静地解释:“可能是风吹的。”   唐倾也没多想,看了眼教室后面的闹钟,还有三分钟上课。她用胳膊肘碰了慕昭一下,压低声音说:“就在你不在的这几分钟里,咱们班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什么事儿?”慕昭很上道地问。   唐倾的声音压的更低:“付莉莉刚才哭着跑回来的,听说跟人告白被拒绝了呢。”   慕昭有些意外,不由自主地看向趴在桌子上哭的女生。   他们是大一下学期分的文理科,但慕昭和付莉莉早就认识,她们俩从进校开始就一个班,但是两人并不熟。   在慕昭眼里,付莉莉是个骄傲自信的女生,她是实验班里的艺术生,不仅学习成绩优异,还很有艺术细胞,班里的很多男生都喜欢她。   有谁值得她主动告白?   又有谁会拒绝她,还拒绝的这么...无情。   没等慕昭问,唐倾忍不住了:“就是那个...那个...”   “……?”   慕昭疑惑地看着她。   唐倾暗示她:“下午那个......”   慕昭还是疑惑。   唐倾恨铁不成钢:“就是下午那个大帅逼啊!”   “……”   慕昭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唐倾没被她平静的态度打击八卦的热情,“真没想到付莉莉会这么主动,看她平时那副高贵冷艳的样子,居然会主动跟大帅逼表白诶。”   “你说大帅逼连付莉莉都看不上,那他会喜欢谁呢?”   慕昭握着笔的手指稍稍收紧了点,“我怎么会知道。”   “好吧,也是。”唐倾啧了声,正要结束话题,忽然盯着慕昭的脸若有所思地看了几秒,然后凑的更近,朝慕昭眨了眨眼,小声问,“昭昭,你觉得他怎么样啊?”   慕昭脸上的红晕刚平复好,只剩耳根还有点红,“什么?”   唐倾问:“我是说,你觉得秦屿池怎么样?”   慕昭心脏骤然紧缩,握着笔的力道更紧,“没接触过,我怎么知道他怎么样。”   唐倾觉得没趣,“好吧,我忘了你是好学生,怎么会和我这样的凡夫俗子一样犯花痴。”   延长时的一个小时,慕昭集中注意力,把晚自习耽误的作业拿出来写,到了下课的时候还剩下半张英语试卷,她把试卷收到书包里打算回家再写。   平时晚自习放学,慕昭都是一个人回去的。想到在办公室看到的内容,她屏住呼吸,在学校大门口的偏僻角落等了几分钟,但没看见他的影子。   慕昭有些失落,决定明天晚自习下课要早点出来。   晚上十一点的夏夜,风吹在身上很凉,路边站着成排枝繁叶茂的树木,皎洁的月光从树叶缝隙中泄露,树影婆娑,枝叶被风吹的簌簌作响。   慕昭沿平时走的那条路往家走,脑海里浮现几年前的场景,又想到今天晚上在办公室里的画面。   比起初遇的那年,他看上去成熟不少,身上的少年气未减。他为什么要故意调戏她呢?   是她在自作多情吗,但是...慕昭从没和男生近距离接触过,还是第一次有男生离她这么近。   近到她害怕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他来到她的学校,那他们以后会经常见面吧。这个认知让慕昭弯起唇角,露出浅浅的小梨涡,为自己的幸运感到高兴。   她原本的打算是,好好学习考上北城的大学,最好可以和他上同一所大学,如果可以的话,毕业之后,最好能和他一个地方工作。   最初的设想里,她其实没有很贪心,只是想着可以和他有共同话题,如果有一天他见到她时,她是很耀眼的存在,而不是像洋葱那样躲在角落里的配角。   可是,他居然来到了她的学校,而且还是和她一个年级——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比她大一届的,怎么会和她同一级呢?   他成绩这么好,怎么会复读呢?   这些慕昭不得而知,但心里有股恶意的侥幸,幸好他复读,不然她就不能和他一起参加高考了。   等红灯时,余光忽然瞥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慕昭一愣,下意识想喊住他,音节刚出就卡在喉咙里,她在想什么啊!   红灯还剩下十秒,随着数字变换,每一秒都被拉的无限长。   慕昭看着站在她不远处的少年,他还算听曾主任的话,穿的是最普通的校服,蓝白条纹的外套,拉链没拉上,松松垮垮的,漫不经心的很。   和她身上的校服是同款。   慕昭生出一个荒唐的念头,这算不算是情侣装?   不过很快自嘲一笑,如果这个算,那全校都是穿情侣装的。   很久以后,慕昭回想起今晚,其实画面并不美好。   上完一整天的课,被枯燥复杂的数学题折磨整个晚上,论谁也不会光彩夺人,她其实看上去是有些憔悴的,穿的是宽大肥胖的校服,应该是很不好看的。   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显示红灯的数字一点点的变换,最后跳转成绿灯。   那晚她一直跟着他,虽然他的腿比她长很多,但走的速度并不快,慕昭按照平时的速度恰好能跟上,不用刻意加快脚步。   拐个弯,走到高档住宅区,这个点几乎没什么人,路道上仿佛只剩下他们俩。   慕昭忽然有些紧张——   他会不会发现她?   发现她怎么办?   他会把她当成跟踪狂吗?   自己怎么会这么变态,居然会跟踪别人。   她的步子不自觉放慢,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远了些。   前面的秦屿池脚步顿了下,然后恢复正常的速度往前走。   直到看他走进小区,慕昭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没有发现自己。   那晚之后,慕昭每天都会跟着他。   她想好了一个信服力很强的借口,反正他们顺路,她才不是在跟踪他,只是在回家的路上恰好碰到他而已。   和平地跟了他一个星期,慕昭都没被发现,松了口气的同时涌上一股失落,他真的不会回头看她吗?   青春期少女的心思总是很矛盾,一方面想着偷偷躲在暗处看着那个他就好,另一方面又想让他也能看到自己,可如果他真的回头,又会紧张害怕。   原本慕昭只敢晚上跟着他,但随着时间推移,她发现他是真的没有回头的习惯,便降低警惕性,中午的时候也会和他顺路。   只是今天,他没按照放学就回家的路线,而是绕路去了一家便利店。   慕昭有些奇怪,他家小区楼下就有这个便利店,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她没敢跟进去,去了便利店旁边的那家奶茶店,点了杯多肉葡萄,然后坐在高脚椅上,边等奶茶边等他出来。   不知道他在里面买什么,怎么半天还不出来?   慕昭等的有些急,但让她现在就离开,心里又有些不情愿。想了想,她从书包里拿出英语小本本,复习上午上课学的单词和短语。   英语侯老师是题海战术的忠实拥护者,自从高一下学期分科以来,每天一套英语试卷,课上会讲解昨天布置的试卷,还让他们用小的笔记本把课上重点讲解的知识点记下来。   目光落到第四行的单词上——flip.   在文章里的意思是:快速翻转,快速浏览。   但是侯老师讲到这个单词时,给他们补充一点,它还有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意思。   经典的爱情片《怦然心动》,它的英文名就是Flipped.   慕昭的视线落在这个单词上,久久未能挪开,直到一道黑色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她立刻回过神,他已经买好东西出来了。   九月午后的阳光太烈,落在他身上,衬的他更加耀眼。   慕昭忽然想到刚才复习的那个单词——flip.   她清晰的感觉到,她的心脏很快的动了下。   猝不及防,转瞬即逝,却不可忽视。   慕昭没来得及细思,赶紧把东西收拾进书包里,拎着奶茶就往外走。   但等她出去的时候,路上早已没有他的影子。   她把他跟丢了。   慕昭心情失落到极点,怎么这么没用,跟踪人都能跟丢。   商场区距离她家有十五分钟的路程,慕昭打着遮阳伞,拖着很慢的步子,看着脚底的影子,突然觉得很难受。   又往前走了几步,拐弯的时候,遮阳伞忽然被人抽走了。   慕昭啊了一声,下一秒,书包带子被人拽住,脚底没站稳,整个人一下子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很硬,撞的她的头很疼。   慕昭把脑袋抬起来,脸颊不经意擦过柔软的布料,仰头却看到秦屿池的脸。她愣了下,反应过来迅速往后退,想要拉开和他的距离。   但身后是墙,她被他堵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之间,头顶是黑色的遮阳伞,将她和他圈在一个密闭空间里,与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阻隔开。   原本失落的心情变成心悸,满腔的少女心绪变的复杂,他为什么又要靠她这么近?   慕昭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手里拎着的奶茶袋坠的手指有些疼,阳光照的她身体很热,很躁,掌心似乎在流汗,沁出晶莹的液体。   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她太紧张。   秦屿池也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里情绪很深,慕昭看不懂,只觉得看一眼就会被灼烧。   仿佛比午后的太阳还烫。   气氛僵持下来。   许久,他忽然开口:“你在跟踪我?” 第71章   慕昭没能听出质问的意思,他的语气很平静,像是在陈述她在跟踪他的这个事实。   他发现了。   啊啊啊啊。   居然被发现了!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不会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跟踪他吧?   他会被她扭送到派出所吗?!   “……”   慕昭脑海里闪过无数的念头,屏住呼吸,不敢去看他,低下头看着地上他们俩的影子。   只要她冷处理,他估计嫌无聊就放过她了。   然后这件事就会过去。   但是秦屿池显然不愿意放过她。   他的又往前走一步,慕昭的后背抵在墙上,脊背崩的笔直,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秦屿池看着她这副模样觉得好笑,他微微勾起唇,起了逗弄的心思,声音不冷不热:“抬头。”   像是听到某种指令,慕昭条件反射把头抬起来,怯生生地看着他,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   秦屿池唇角的笑意更深。   这下她不看他也不行,阳光下,他唇角勾起,笑的有点坏,重复着刚才的话:“在跟踪我?”   慕昭抿着唇,摇了摇头:“我...我没有。”   “没有?”他舌尖抵了抵左腮,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买奶茶的,”像是怕他不信,她把奶茶拎到他面前,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我只是来买奶茶的。”   秦屿池扯了扯唇:“你家附近就有这个牌子的奶茶店,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来这里?”   “……”   还不是因为你舍近求远,家门口明明有一家便利店,为什么非要跑这么远!   等等。   慕昭仰起头,看着他戏谑的眼睛,忽然反应过来——   他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要逮住她?   慕昭胸口有些闷,他肯定早就知道她在跟着他,故意要看自己的洋相,今天的绕路肯定也是故意的。   但嘴上慕昭还是不能承认:“我来这边正好有事,顺便买一杯奶茶喝。”   听到她这话,秦屿池目光落在她躲闪的眼睛上。他笑出声,目光有些咄咄逼人:“可是你刚刚还说,你只是来买奶茶的。”   慕昭:“……”   她说过这句话吗?   看她无话可说,隐隐有恼羞成怒的倾向,秦屿池见好就收,没有逼她,身体往后退,撂下句:“走吧。”   “啊...哦。”   慕昭眼睁睁地看着他撑着她的遮阳伞,没有任何要还给她的意思,忍不住喊他:“我的遮阳伞还在你手里。”   秦屿池盯着她:“怕晒?”   慕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嗯。”   “那还不跟上来?”   “……”   跟上来?   是要一起回家吗?   慕昭瞪大眼睛看他。   秦屿池被她看的心头和喉咙都有些痒,喉结上下滚动了下,随口扯了句:“我也怕晒。”   安静几秒。   慕昭抿了抿唇,走到他身边。   只有一把遮阳伞,而且是单人的,两人只能并肩走在一起。   他和她靠的很近。   走动间,身体不免有些摩擦。   因为是夏天,他们穿的都很少,慕昭在短T恤外面套了件长袖的防晒衣,秦屿池只穿了件短T,走动间就像是在肌肤摩擦。   慕昭的心脏从一开始就跳的飞快,在近十五分钟的路程里,都怕因为心跳太快晕过去。   到她家小区门口时,秦屿池把遮阳伞还给她,慕昭接过伞准备走,他忽然将拎了一路的纸袋递给她。   慕昭不明所以地接过来,里面是一大盒草莓冰激凌。   “刚才凑单买的,”秦屿池淡淡语,“我不喜欢吃甜的。”   “……”慕昭看着这一大盒冰激凌,脑子里想吐槽,不喜欢吃甜的为什么还要买呢?凑单的话,不能凑别的吗?   难道是冰激凌打折?   秦屿池没解释,把伞和冰激凌都递给她之后,就离开了。   慕昭就站在原地看他,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才转身回家。   -   被发现后,慕昭自然不能再厚着脸皮再跟踪人家。   这几天她都很晚才走,刻意避开秦屿池,担心不小心走在他后面,又会被安上跟踪狂的标签。   慕昭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发现新的可以看到他的位置。   十月份有篮球赛,这段时间,他每天下午都会去打篮球。   文科生总是免不了大量的背诵,下午下课到晚自习的这一个小时里,大家都会抓紧时间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到班里背书。   也有人抱着书本站在走廊,或者楼梯间。   也是巧合,慕昭发现楼梯间的位置,刚好能看到秦屿池。   她站在离他很远的位置,看他传球运球一气呵成,他永远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   慕昭背着背着书,视线就会不由自主的跟着篮球场那道红色的身影移动,半天书本也没翻过页。   “嗨,慕昭昭,你看什么呢?”   苏漾和慕昭不在一个班,来找她是想让她周末陪自己去看电影的,她同桌说她在外面背书,苏漾过来时,就见她半天不动,眼睛盯着一个方向看,一副魂都被勾走的样子。   慕昭猛地回过神,吓了一跳,“苏小漾,怎么是你?”   “周末一起去看电影吧,新出的片子。”苏漾说。   慕昭:“哦,好。”   苏漾原本是想离开的,忽然想到点什么,顺着慕昭的视线看过去。   然后,她就看到在篮球场上飞驰的秦屿池。   其实篮球场上还有很多人,但秦屿池个子最高,也是那里最耀眼的一个,很容易第一眼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苏漾挑了挑眉:“你该不会喜欢秦屿池吧?”   认识这么多年,苏漾深知慕昭如果没兴趣,绝对不会在背书的时候分心,把时间浪费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同时,这人还是个典型的花痴兼颜控。   综合这两条,让她出神这么久的人,一定是最近被各路人吹捧很久的秦屿池。   在苏漾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慕昭咬了下唇,“我如果点头,你会鄙视我吗?”   “还真的是啊,”虽然早就猜到,但苏漾还是不小的震惊,她想到慕昭很久之前说过的那个喜欢的人,又问,“你当年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不是因为喜欢上一个很优秀的人吗?”   初一那年暑假,慕昭从北城回来,一改往日浑浑噩噩作风,主动和慕叔叔要求补课,要把落下来的知识补回来。苏漾一开始没在意,以为她瞎说的,等三分钟热度过去就没了,谁知道她居然坚持了这么久,一直到现在。   问她原因,慕昭刚开始不愿意说,在苏漾的强权下,慕昭吞吞吐吐地说,她暑假的时候遇到一个很优秀的人,要为爱考高分上首大。   这秦屿池的魅力果然够大,让慕昭昭坚持喜欢这么久的人都没能比过他。   “所以你看秦屿池长的这么帅,要移情别恋了?”   慕昭:“……”   她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个人就是他。”   “什么?!!”苏漾这下是真的意外了,“怎么会这么巧?这他妈也太巧了吧。”   慕昭摇摇头,“我也没想到他会转来咱们学校。”   “啧啧啧,”苏漾感慨道,“这他妈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你打算怎么做?”   慕昭认真地想了想,“不打算怎么做,能看着他就好。”   “敢情你要玩暗恋啊,”苏漾捏了捏她的脸,“为什么不跟他告白,然后把他拿下?”   慕昭垂下眸,声音很低:“我们班的付莉莉前段时间和他告白,被他拒绝了。”   “她被拒绝又不代表你会被拒绝,”苏漾给她打气,“你比付莉莉长得美成绩好身材好,成功的概率肯定也比她高,”顿了顿,她的声音压低,凑到慕昭耳边说,“难道你不想让秦屿池做你的男朋友?”   慕昭的脸瞬间红了起来,“你别说了。”   苏漾啧了声:“我跟你说真的,既然喜欢的话,就去争取,缘分又不会从天而降。”   慕昭抿着唇,身体靠在后面的墙上,认真地想了很久,弯起唇浅浅的笑了下:“能一直看着他就挺好的,你知道的,我不会处理亲密关系,要是告白被拒,连看着他的资格都没了。”   “说的也是,”苏漾哎了声,又问,“不过如果有别的女生和他告白,他答应了,你看着不会难受吗?”   “……”   这是一道无解的题。   告白的话,他也喜欢她,答应她那当然最好。   不过如果拒绝,那就算狭路相逢,见到他时也不能多看。   不告白的话,如果有别的女生捷足先登,那她更是只能把这份喜欢深深的埋藏在心里,连拿出来说都不行。   这是被世俗鄙视的。   安静许久,慕昭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苏漾在这里陪她聊了很久的天,话题的中心人物,无一例外都是秦屿池。   慕昭的背书计划彻底泡汤,在苏漾的追问下,说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苏漾嘲笑她肤浅花痴,不过转念一想,对上秦屿池那张脸,能有几个不花痴的。   花痴就花痴吧,面对大帅逼谁不迷糊。   夏季傍晚又湿又热,他们站在一楼的楼梯间,裸露在外的脚踝被蚊子咬了好几个包,少女小声地诉说着她的心事,除了苏漾没人知道,都被窗外乱叫的蝉鸣掩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梦到了秦屿池。梦境和苏小漾说的走向一样,有个女生比自己勇敢,主动告白,秦屿池答应了她,他们在一起了。   而她就躲在他们的身后看,看他对那个女生又温柔又体贴,心脏酸涩难耐,下意识产生逃避的想法。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生物,预测到危险会想缩在壳子里,慕昭产生不再喜欢他的想法。这段时间因为胡思乱想,晚自习的时候经常不能集中注意力,被曾主任逮到好几次开小差。   她自认是个意志力还算坚定的人,可这次决心的效果很差,闲暇时还是忍不住想起他。   直到一天下午,慕昭和苏漾吃完晚饭,在校园里散步,走到理科实验班走廊时,苏漾忽然拽了拽慕昭的袖子,“快看快看,有人跟秦屿池表白呢。”   慕昭怔了下,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个女生慕昭见过,高一文艺晚会时,女生在舞台上穿着旗袍弹古筝,引起不小的轰动,就连他们班也有几个男生喜欢她。   一个自信又勇敢的女孩。   秦屿池站在门边,懒散地靠墙站着,看起来不大正经,神色还有几分倦懒。   有几个男生从窗户里探出头,一副看好戏起哄的模样。   慕昭和苏漾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位置,女生声音不高不低,属于她们恰好能听到的程度。   “秦...秦屿池,我喜欢你...”女生看起来有些紧张,没了那天在台上的自信,羞怯地看着他,“你...你....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旁边有人起哄——   “不是,我上次和她告白,她说要以学习为重,怎么到秦屿池这里学习就不重要了?”   “你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在看看人家秦屿池长什么样。”   “在一起在一起。”   慕昭的脚仿佛定在原地,忽然想到那晚做的梦,像是预兆,他会和梦里一样答应这个女生吗?   许是她的目光太拙劣,秦屿池忽然转过身,直直地对上慕昭的视线。   今天不是周一,不需要穿校服,她穿的是最普通的白色T恤,露出白皙的脖颈,站在光线稍暗的走廊,衬的她更白。   秦屿池的眼眸动了下,还没来得及开口,慕昭忽然转过身,拉着苏漾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收起眸底的懒散,有个念头一闪而过——这姑娘生气了?   -   慕昭不知道他有没有答应那个女生。   晚自习下课,她一个人去了操场,想把惹她烦闷的事情从大脑里赶出去。   怎么会这么别扭呢?   既不敢主动和他告白,又不想看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   太矛盾太别扭了。   一点都不果断。   慕昭都有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操场上没有灯,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路。   衣服的后领忽然被人拽住,慕昭吓得就要尖叫出声。却在下一秒,鼻翼嗅到一股淡淡的薄荷味,慕昭忽然意识到这人是谁,将呼叫声咽回去。   秦屿池拽了她一下就放开了她,看到转过身站在自己对面的慕昭。这次她仰着头看他,不躲不避,“有事吗?”   语气也是很平静。   秦屿池心里了然。   她果然生气了。   秦屿池忽然笑起来,笑的有些恶劣,“生气了?”   “……”   慕昭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她才没有生气,只是觉得胸口有些闷。   她摇了摇头,果断地否认:“我没有。”   秦屿池还在笑,笑的肩膀都在颤抖。   慕昭有些莫名其妙,胸口更闷,想绕过他,秦屿池却抬腿挡住她的路。   像是笑够了,他终于记起来找她的目的,“我没答应她。”   慕昭心口猛地跳一下,她听到自己问:“为什么?”   为什么没答应她?   为什么要告诉自己?   抬起头,触到他漆黑的眼眸,慕昭忽然有些慌,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又听到他说:“我不喜欢她。”   慕昭更慌了,她和他的关系,似乎还没到可以讨论喜不喜欢这个话题的程度。   他告诉她,他不喜欢另一个女生,是什么意思?   慕昭的手指蜷缩起来,问:“为什么?”   黑暗像是催化剂,将她的心跳声放的更大,她的呼吸和他的纠缠着,滚烫的气息迎面而来。   秦屿池忽然弯下腰,和她保持平视。   慕昭这次不用仰头,也能看清他的眼睛。   他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更慌乱——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 第72章   婚期定在五一假期,考虑奶奶年纪大了,不适合长途奔波,两人最终决定在北城的一个教堂里举办婚礼。   从婚纱到婚戒再到婚礼的整个流程,都由秦屿池一手负责,他好像比慕昭自己还清楚自己的喜好,婚纱的款式是她最偏爱的抹胸式,有长长的拖尾和头纱,裙摆上镶着很多的钻,是他亲手设计的,慕昭看到后很喜欢。   其实慕昭并不太注重这种形式,她的思维比较简单,甚至觉得举办婚礼很累,但是和秦屿池举办一场婚礼,还是很期待的,有种把彼此昭告天下的仪式感。   婚礼没有请很多人,他们俩的亲人都没剩下几个,朋友的话也只请了亲近的——那些无关紧要的路人甲,慕昭并不想请他们被指指点点。   秦屿池对此毫无意见,只要是和她的婚礼,无论怎样都好。   举办婚礼的前两天,慕昭坐在他怀里看电影,秦屿池从后面有一下没一下地亲着她的耳朵,痒的慕昭想躲,又被她扣住双手不准动弹。   密密麻麻的吻从耳朵向下,蔓延到她白皙修长的脖颈,慕昭推搡着他,小声提醒道:“后天要穿婚纱,不能留下吻痕。”   秦屿池低笑了下,声音更哑:“我今晚轻一点。”   慕昭眨了眨眼,“那你要保证不能咬我。”   “好,”秦屿池拉着她的手,翻身把她压到身下,嗓音又哑了一个度,“如果能忍住的话。”   事实证明,秦屿池在床上说的话可信度为零,她不准他亲的地方他就磨着她,半引诱半蛊惑地逼她松口,慕昭经不住他这样的折磨,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主动去亲他的喉结。   耳根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成了催化剂,秦屿池的唇继续往下面亲,一切仿佛水到渠成。   但一阵铃声,忽然将暧昧的氛围打破。   “……”   慕昭的大脑忽然清醒。   仰头看着他有些黑的表情,小声提醒他:“电...电话。”   秦屿池的视线仍盯着慕昭的锁骨,像是在思考不管这个电话继续下去,还是去把打电话来的人骂一通。   慕昭又推了他一下,“你快去接啊。”   秦屿池神色不爽地从她身上下来,拿起手机接了电话,扫了眼来电显示。   陆淮之那个傻逼的电话。   “怎么这么晚才接?”陆淮之声音还有几分不满,但不知道想到什么,语气突然变的殷勤起来,“兄弟,听说你后天结婚,恭喜啊!”   “听说?”秦屿池不耐道,“你不是伴郎吗?”   “……”   “哦对对对,我是伴郎来着,”陆淮之又随口扯了几句有的没的,最后暴露真实目的,“就那个,沈思柠会来吗?”   秦屿池的耐心告罄,半句话也不想跟他说,这傻逼就因为这件事大半夜不睡觉打电话打扰他,刚要把电话挂断,又听他多说了句:“你帮我问问嫂子。”   手机开的是外放,他说的话慕昭听得一清二楚,但她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看向秦屿池,用眼神问他,要不要回答。   秦屿池点了点头。   慕昭才说:“嗯,我给她发了请柬,学姐说会来。”   电话那头,陆淮之的声音激动起来:“好好好!谢谢嫂子!新婚快乐!祝你们早生贵子!”   挂断电话后,刚才的氛围被这一通电话打的干干净净,秦屿池“砰”的把手机扔回桌面,就听到慕昭八卦地问:“陆淮之不会还喜欢学姐吧?”   秦屿池把她捞进怀里,随意的道:“谁知道。”   “学姐前段时间离婚了,现在是单身,”慕昭说,“他现在如果去追求学姐的话,算不上男小三。”   秦屿池嗤了声:“沈思柠看不上他。”   “为什么啊?”慕昭追问。在她的概念里,陆淮之的条件还是很顶尖的,无论是外表家世还是个人能力,都很优秀。   秦屿池眯着眸,不满他一直在问别的男人,“你怎么对他这么好奇?”   “……”   这是吃哪门子的醋?   慕昭凑到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讨好地说:“你就告诉我嘛,我不是对陆淮之好奇,我是对学姐为什么看不上他好奇。”   “……”秦屿池看着她笑的像只小狐狸似的,满脸的狡黠,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慢条斯理地道,“沈思柠第一眼对他不感冒,他再怎么做也不会对他感冒,感情又不是别的,不是付出的越多回报就越多。”   “相反,有的人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她全部的爱,而有的人拼命讨好,也分不到她半个眼神,”秦屿池见她面露迷茫,亲了亲她的发顶,“感情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慕昭仰起头看他,反驳道:“可是我喜欢你,我努力考上和你一样的大学,主动和你告白,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所以努力还是很有用的。”   秦屿池低笑了下:“那是因为我爱你啊,傻瓜。”   -   婚礼的前一天,沈思柠专程从江城飞过来,晚上慕昭请她来家里吃饭。   不知道这个消息是谁泄露的,饭刚做好,陆淮之赶了过来,他手里拎着礼袋,笑的很温和:“嫂子,介意我来蹭个饭吗?”   慕昭:“……”   她无语凝噎,也不好赶人,就把人放了进来。   陆淮之一眼就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沈思柠,比起八年前,她看起来更端庄优雅,脊背笔直,简单的墨蓝色衬衫穿在她身上更显得高贵。   可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但第一眼吸引陆淮之的是——她剪了头发。   原本的长发变成齐耳短发,黑色短直发落在脖子里,看上去非常柔软。   这些年,他一直刻意避免自己去关注她的消息,他只知道她如愿以偿,嫁给她爱的那个男人。   他不想知道她和他的丈夫感情有多好。   既不想知道她得偿所愿,嫁的那个男人和她恩爱。   又不想知道,她过得不好。   索性不去关注她的信息。   可...就在昨天,他意外得知,她离婚了,说明她不爱那个男人了吗?   或许是他从进门就一直盯着自己,沈思柠被看的有些奇怪,莫名其妙地问:“你是...?”   “……”   慕昭看了眼陆淮之近乎皲裂的表情,拽了拽秦屿池的袖子,用口型问他:“我们要不要离远点?”   秦屿池扯了扯唇:“不想看戏?”   慕昭想了想,点点头:“想的。”顿了下,她又说,“可是这样我觉得不太好,我们还是先去卧室里躲一会儿吧。”   等两人离开后,陆淮之勉强从打击中恢复,他走到沈思柠对面的沙发坐下,咬牙切齿地道:“陆淮之。”   沈思柠盯着他看了几秒,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忽然反应过来:“哦,是你啊,”顿了顿,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太久没见,你变了很多。”   □□年没见,自然变了不少,但要说变的认也认不出,那未免有点离谱。   唯一的解释就是不熟。   沈思柠跟他真的不熟,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五六次,好像还有一次这人说喜欢她来着,不过她记得她明明白白地拒绝了啊。   陆淮之紧盯着她,眼眸暗下去,“我听说你离婚了。”   沈思柠也看着他:“嗯。”   安静几秒,陆淮之喉结滚了滚,“我......”   他刚开了个头,沈思柠打断他,有些好笑的问:“你不会...还喜欢我吧?”   要不然怎么解释,□□年没见过的陌生人,上来就问她的婚姻状况?   陆淮之的眼眸更暗:“如果我说是呢?”   沈思柠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   忽然觉得很荒唐。   她不择手段也要爱的人,从没说过爱不爱她。   眼前这个仅有过几面之缘的人,却说还喜欢着她。   太有趣了。   “得了吧,我不喜欢比我小的。”沈思柠说。   “……”   这也能算拒绝的理由?   他和她明明同岁,只是差了几个月而已。   陆淮之:“我就比你小几个月,也算不上姐弟恋吧。”   沈思柠看着他愤懑又委屈的表情,倒是真有几分情根深种的意思,她看着他,真诚的道:“说实话,我对你真的没感觉。”   “一点都没有吗?”   “你要听实话吗?”   “……”   陆淮之一口气闷在胸口,看着对面神色淡淡的女人,有些恶意地问:“你怎么会离婚,你当年不是说很喜欢他吗?不是说绝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后悔谈不上,人总是会美化没被选择的那条路,如果我没有嫁给他,肯定会无数次设想嫁给他会是什么样儿,后半生遇到他不敢保证不精神出轨,”沈思柠无所谓地摊了摊手,“现在,不会了。”   陆淮之看了她一会儿,“要不你也跟我谈一场,如果我觉得你其实也就那样,就不会再对你念念不忘了。”   “……”沈思柠笑出声,“那你要排队了。”   “啊?”   “我前夫也追求我呢,”沈思柠说,“你如果能把他赶走,让他别来烦我,我就考虑考虑。”   陆淮之陷入沉思。   “开玩笑的,你还真想啊,”沈思柠语气无奈,“他是个疯的,损人不利己的事儿也能干得出来,到时候你们陆家会被他针对的。”   “你们不是离婚了吗?”   “是啊,但是这不妨碍他控制我的生活,他给我最大的自由就是——要么一个人过,要么跟他过,”沈思柠扯了扯唇,有种妥协的敷衍,“他拿强权压我,我斗不过他,我能怎么办。”   陆淮之还想说点什么,但沈思柠一句话结束了话题:“我真的对你没有任何的意思,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纠缠,你也不必充当骑士去找他算账什么的,如果你因为我受到伤害,我会有种被道德绑架的感觉,所以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的对话。”   说完,她起身,朝餐厅走去。   陆淮之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神有几分微微的失神。   -   婚礼如期而至。   慕昭换完婚纱,就被造型师按在椅子上做妆造。   沈思柠从镜子里看着她,面上挂着笑:“紧张吗?”   慕昭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有点。”   慕昭原以为她不会有多紧张,毕竟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结婚证也领了快有半年了,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怎么会紧张呢?   可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她就醒了,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带着说不出的慌乱。   沈思柠手掌放在她肩膀上,温和的笑着:“紧张是正常的,不紧张才不正常,心如止水的参加婚礼,会不幸福的。”   顿了顿,她替慕昭理了理长发,“昭昭,新婚快乐。”   慕昭怔了下,脸上扬起笑:“谢谢学姐,你也是。”   第二个进来的是江述白。   难得见他一身正装,慕昭还愣了下,笑着夸了句:“没想到你穿正装这么帅气。”   江述白看着她穿婚纱,眸底闪过一丝惊艳,“很美。”   慕昭被他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又简单地聊了几句,江述白就离开了。   临走前,他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忽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她跟秦屿池分手,他去找秦屿池打架。   全程秦屿池都没还手,由着他下死手。打到最后,江述白实在没了力气,低头睨着他:“如果你这次不要她,最好能保证这辈子都不后悔。”   他自以为对慕昭还算了解。   哪怕她再爱一个人,但她最爱的还应该是自己。   哪怕她还爱着秦屿池,可他对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就算之后他再来追求她,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再接受他吧。   可后来的事实证明,在和秦屿池相关的事情上,慕昭所有的原则都有了例外。   一次又一次地为他改变原则。   成为她的例外。   江述白扯了扯唇。   那疯狗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能让慕昭昭无条件地原谅他。   -   那天的婚礼举办的很顺利。   慕昭拿着捧花,在江述白的牵引下走上红毯,红毯的尽头,站着秦屿池。   白色的头纱挡住她的视线,慕昭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仍能感觉到那道深沉的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古老的教堂幽深寂静,红色地毯从入口蔓延至神父的脚底,神父头发花白,胸口挂着个十字架,象征着神圣和庄严。   整齐的木质椅子排列在两侧,陈旧而干净,椅背上系着白色纱带和鲜花,悠扬的钢琴曲在教堂内飘扬   美好而梦幻。   秦屿池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慕昭。   她穿着象征圣洁的婚纱,白色和红色的玫瑰花瓣纷纷扬扬的洒在红色的地毯上,空气中飘着花香的气息。   非常俗套的场景。   也许所谓的幸福,原本就是非常俗套的存在。   红毯的尽头,慕昭停在秦屿池跟前。   他接过她的手,紧紧地握住。   慕昭对上他深沉的眸子,脸颊爬上一片嫣红的滚烫,隐在面纱下的容颜,朝他露出盈盈一笑。   神父微笑着:“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慕昭轻轻启唇:“我愿意。”   秦屿池看着面前的女人。   他娶了他十六岁一眼爱上的女孩。   美梦成真。   和我爱的女孩,成为夫妻。   秦屿池俯身,掀开她的面纱,在她唇瓣上烙下一个吻。   慕昭冲着他笑,眼里仿佛只能看见他。   “昭昭,”他握着她的手指,眸底映出她披着洁白婚纱的清净容颜,“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以我全部的生命,爱你至死。   -   婚礼之后原本应该是蜜月,但慕昭说要忙工作,秦屿池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蜜月挪到十一假期。   为此,还报复了江澈一顿。   慕昭看着他那张不大高兴的脸,连着哄了好几天,某人才不给她摆出一副受委屈的怨妇脸。   蜜月的地点是德国,慕昭提议想来以前住的那个公寓看看,再加上小镇的景色很美,建筑也是她喜欢的风格。   视觉上的美感,心情也好了很多,就连做了无数次的事情,也有了新的体验。   慕昭勾着他的脖子,柔软的唇瓣贴上他的喉结,然后又轻轻地咬了一口。   秦屿池身体僵硬一瞬,眸色顷刻暗了下去。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他手掌扣着她的后颈,动作不轻不重,但慕昭也没法挣开,不过她没想着挣扎,听话地去亲他的耳朵。   秦屿池本来就热,被她一亲身体更热,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他喘着粗气,“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边说他边用牙齿撕开塑料包装袋。   但下一刻,慕昭忽然抬手,摁住他的手。   秦屿池一愣,低眸看她:“怎么了?”   饶是早就下定好决心,此刻慕昭难免还是羞涩,她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声音轻的几乎听不清:“我...我想要个宝宝。”   秦屿池的身体僵了下,眸色更暗,“你说什么?”   慕昭被他问的更羞涩,“我...我不想成为高龄产妇。”   如果确定要孩子的话,还是越早越好,不然过了三十岁以后再怀孕的话,身体的恢复会更慢,对身体的伤害也越大。   秦屿池对待孩子,一直是无所谓的态度。   她愿意要就生,不愿意要就丁克,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就算要生,也只能生一个,生孩子对女性身体的伤害太大,她如果喜欢,有一个就够了。   只是这段时间,她从没和他聊过这个话题,而且她的工作比之前还要忙,他以为她没有这个意思的。   秦屿池哑声问:“为什么想要宝宝?”   慕昭胳膊将他搂得更紧:“我爱你,想和你有个孩子。”   想和他有一个家庭。   有个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喊他爸爸,喊她妈妈。   不是为了任何世俗的妥协。   也不是为了维系这段感情。   只是单纯的,想有个孩子,有个属于他们爱情的结晶。   慕昭的眸子和声音全是水意,声音很轻却很认真:“我们不用这个了,好不好?”   安静片刻,秦屿池嗓音更暗哑:“好。”   吻再也压抑不住地落下来,先是从床上起来,秦屿池抱着她去了浴室,浴缸里放满热水,氤氲着的雾气碰到冰冷的玻璃门,化成水珠往下坠。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暗示,他今晚像是疯了似的,手掌按着她的小腹,不停地往下压。   慕昭哭着喊疼,他说这样容易受孕,她只好去咬他,想通过这种方式转移疼痛。   到最后,秦屿池把她抱到怀里,就是不出去。低头亲着她的眼皮,哑着嗓子问:“还疼吗?”   慕昭窝在他怀里,软的像是没骨头似的,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说:“烫,好烫。”   -   在德国的那五年,慕昭都在这个公寓里住,对附近的街道很熟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两人吃完饭,慕昭提议带他去附近逛逛。   两年没来,这里看着还跟以前一样,人还是那些人,店铺还是那些店铺。   慕昭看到一家甜品店,忽然指着说:“这家店我大学的时候经常会过来,后来工作有空的时候也会来,里面的草莓蛋糕很好吃的,我请你吃啊。”   顿了下,她朝他眨了眨眼,“用我的工资卡。”   领证的那天,他就给了慕昭一张副卡,慕昭原本不打算用,一来她不缺钱,她的工资完全可以负担的起她想要的生活,二来她物欲不高,对奢侈品不太热衷。   可他不喜欢她分的这么清楚。   慕昭知道,他喜欢她依赖他,各个方面的依赖。   于是,她渐渐习惯花他的钱,她的工资卡几乎没动过。   这次要请客嘛,当然是个例外。   秦屿池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脑袋,轻哼了声:“什么叫你的工资卡,那是我们的夫妻共有财产,你的收入和我的收入,都是我们共有的财产。”   “……”慕昭看着他这副一本正经的模样,笑了起来,拽着他的胳膊往甜品店里走,“那我用我们的共有财产,请你吃草莓蛋糕吧。”   秦屿池这才露出笑容:“走吧。”   看着他孩子气般的行为,慕昭忍不住弯了弯唇。   他有时候就喜欢故意板出一副“我不高兴”的表情,明晃晃地让她感知到他在不高兴,需要她哄他。   像是小孩子一样,故意耍脾气让她哄着他。   他喜欢她哄他,这点慕昭很清楚。   甜品店内的陈设和她离开时一样,没多大的变化,几盆绿植随意地摆放着,平添几分生机盎然的绿意。甜品店的老板娘是中国人,看到慕昭进来,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昭昭,你很久没来了。”   “我回国了。”慕昭笑了下,把秦屿池介绍给她,“这位是我的丈夫。”   老板娘一愣:“是你啊。”   慕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老板娘笑着说:“看来你把昭昭追回去了。”   “什么?”   “当年他也常来我这家店,你每次生日吃的蛋糕都是他亲手做的呢,还是我手把手教的,”老板娘感慨道,“他说他惹你生气了,你不想见他,就让我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送个小蛋糕,说吃甜品心情会变好。”   慕昭的手指有些僵硬,然后感觉到他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她以前常坐的,靠窗的位置。   他点了份草莓蛋糕,挖了一勺喂给她,“张嘴。”   慕昭机械地张开嘴,吃了下去。   “甜不甜?”他问。   慕昭点点头:“甜。”   “那再吃一口。”   “好。”   虽然很多事情早就知道,可是今天听到老板娘亲口说出来,慕昭心脏还是抽搐了下。   这些年,他一直爱她啊。   慕昭看向面前的男人,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全都是他。   她想,独自在外的那些年,是不是只要她回过头,就能在身后来往的人群中,找到他的身影呢?   可是她没有回过头。   他也没有主动出现。   不过幸运的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在一起。   从甜品店里出来,两人沿着街道边走边逛,这边的民风很热情,一路上遇到好几个当街接吻的情侣,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他们相吻。   最开始慕昭不习惯,但在这生活这么多年,早已见怪不怪,和秦屿池当众牵着手,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在这个浪漫的城市里,爱情至上。   街边有拿着摄像机拍照的青年,一个女生走过来,用德语和慕昭交涉,想要拍一对华人情侣的照片,希望他们可以帮忙。   慕昭看了眼秦屿池,见他点头,欣然应道:“好啊。”   女生低头调试着相机,慕昭思考着摆什么姿势和表情,忽然听到秦屿池喊她。   “慕昭。”   她仰起头。   秦屿池低头,吻上她的唇。   “咔嚓——”   画面定格在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