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不如妻》 作者:多彩蒲香 文案: 在疼痛中醒来,她还没反应过来穿越了,就悲催的发现不被相公疼爱了? 相公还一脸的鄙视说:“原来你还没死。” 末了送她一句:“以后给爷安分点!” 相公有个青梅竹马的小爱人,无奈一场灾祸不能坚守一生一世一双人, 于是她这个现代小太妹成了可恶的第三者,夹在别人中间抢了正妻之位。 在这个古代豪门世家中,不仅受到丈夫的冷落,小妾的欺辱与算计,还被利用卷进了一场家族阴谋中。 忍无可忍,她狠手驯夫,翻身做主人,霸道诠释:妾不如妻! 没人生来就该平白被人利用!你们受了屈别拿老娘撒气! 正文 第001章 原来你没死 痛。 全身都痛。好似被大卡车碾过的疼痛依然在延续,且越来越重。 意识复苏之时,她想起来晕迷前的瞬间,不由在心里诅咒那个撞飞她的司机不得好死。 强忍着去睁眼,眼前花花道道的一些景物都在晃动,她的意识也开始有点混乱,怎么回事?她被撞飞,此时应该是在医院里吧?可是为毛眼前的一切景物看起来那么鲜亮呢?红灯笼?红帘子,红幔子?她承认自己见识也不少,但红的跟办喜事似的医院真没见过。 “醒了?”一声清清冷冷的男声传进耳膜,她有点呆滞的转头看。 一只葱白纤长的手掀开了幔子,紧接着,一张如琼花碎玉的脸映入了她眼帘。 宇眉,凤眼,高鼻,润唇,如玉的肌肤,柔美的线条,无一处不恰到好处,不倾国,也倾城了。这些只够让她惊叹的,但更让她惊骇的,是这男子梳着古代的发型,身着古时的衣裳。 不是吧……穿……穿了? “原来还没死。”男子长得不错,说出的话真真是有够令人恼火。 “你……”一出口,她只觉得喉咙里像冒火一样,愤愤地坐起身,不料棉被滑落,身上一凉,她才惊觉自己此时居然是……裸的?。 “哼!”听得男子从鼻息里冷嗤了一声,随即,他凤眼一眯,神色笃然更加阴冷嘲弄,“还只道是个省事安静的,却料也是个骚货。叫的鬼哭狼嚎的,生怕府上的人不知道爷临幸了你?别妄想了。艾娅兰,爷告诉你,你也就今天一天的好,日后别再使些下流的伎俩,任你再怎么折腾,你这副低贱嘴脸也是入不了爷的眼。” 男子句句狠戾恶毒,直惊的艾娅兰怒火中烧,虽然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可从自己这副破残样子以及他的话里,她至少知道她这身子刚被他给吃了?。 不是这么倒霉吧?被那个了还被骂?。被恐吓?有天理没? “你、太……”太可气了,真怕骂他一百遍啊一百遍,可是喉咙不给力,一出声就撕裂般的痛。 “劝你闭嘴吧,你这嗓子我听着就恶心。”男子恨恨地甩下幔子,绝然的转身,丢下句话:“该给你的已给了你了,以后给我老实安分点。”随后消失在屋里头。 艾娅兰半张着嘴巴痴痴地看着满屋的空白,胸口的怒火像岩浆一样滚动、滚动,却是喷不出来,憋的她满眼泪花,差点一口气憋回去。 门外突然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珠帘子哗啦啦一响,一个俊俏的小丫鬟走了进来,“小姐。你还好吧……”小丫鬟面露疼惜,凑到边上,拿起衣裳披到她身上。 “哂……”一动就觉得好痛,痛的都不知道哪里痛。 小丫鬟眼波惊讶的看了看她一身的伤痕,不由低声道:“爷也太过份了,怎得把个好好的小姐,给折腾成这般模样。” 艾娅兰尴尬的吞了口唾沫,此时心里稍稍冷静下来了,穿越成凄惨小妇人的事实让她没力气去感慨万千,更没办法欢天喜地,目前,她得赶紧的进入角色,先了解一下自己为何处于这么被动这么悲惨的境地,即来之则安之,好好搞清楚状况,才能保证自己以后过上好日子。 正文 第002章 井水不犯河水 “本小姐……被气糊涂了,你说说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强忍着喉咙的刺痛,艾娅兰吃力地问。 小丫鬟略吃了一惊,在看到艾娅兰那有点晕乎的样子时,也觉得小姐方才被爷气的不轻,便说道:“小姐,你想开点吧!你虽然是正妻,可是比不得爷与那何姨娘是从小的情份,要不是前两年何知府牵扯了一起贪案,指定是娶何小姐为正妻的。本来,琳琅也觉得,想尽办法让爷多来这屋里,可从新婚之夜起,爷就挑了红盖头走人,半年了再也没来过。这不,才听说何姨娘传了喜讯,老夫人逼着爷来这屋歇,本以为小姐你能趁机让爷怜惜你,却不想爷却……却像是发了狠的折磨你……” 艾娅兰无语地看着琳琅泫然欲泣,眼神也越来越冷了,原来是这么回事。混帐。自己给不了心爱的人正位,拉了她这个无辜的人当挡箭牌,她已经够冤了好吧!到这屋里来也是他老娘的主意好不好,凭什么把气撒在她身上?还说那么恶毒的话?这男人到底要不要脸啊!太可恶了。 “小姐,你也别生气了,还是先让琳琅给你沐浴,再给你上些药水。”琳琅心疼地说。 艾娅兰很庆幸现在还有个与她贴心的小丫鬟,努力的露出笑容,点了点头。既然已经这样了,她只能先把自己这身伤给养好,等回过劲儿来,再好好收拾那兔崽子。 东屋是个地方不大,却十分雅致的院子,花木扶疏、古色古香,特别合了艾娅兰的性子,到处奇花异草,郁郁葱葱,连西边的墙面上都爬满了星星点点的纷色蔷薇。 休歇了三日的艾娅兰此时倚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沐浴着阳光舒展着四肢,享受着古代富人的米虫日子。虽然刚穿来时感觉不怎么样,但是经过这几天下来,她还是极满意的。在现代时天天起早贪黑的她也没当上富婆,现在多好,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有大大小小几个丫头伺候着,除了那个修罗一样的相公蓝天佑,这里简直就是天堂。不过,反正,据说这里平时也没人来过,安静的紧,说白了她这个正妻就是个摆设。 井水不犯河水的话,倒也没什么,不过有些人,就是爱在平静的湖面上开机关枪。 “小姐,你的嫁妆有两箱手饰,两箱布匹,还有四间铺子。手饰布帛都好好的在耳房存放着,这几本,是铺子每月上交的帐本。”琳琅蹲在艾娅兰身旁,一一禀报着。她也纳了闷了,小姐性子温顺木讷,对身外之物不怎么关心,平时这东屋怎么说也是正房,所用所需的都有发放,爷不来,小姐也无心打扮,那两箱嫁妆箱子都浮了一层尘土了。再说铺子,小姐更是以前连问也没问过,各掌柜的交来帐本,都直接交于了府上的帐房。今儿,小姐是怎么惦记起自己这点财物了?想着,她又问:“小姐是要用钱么?咱帐上有,我去帐房取好吗?” 正文 第003章 欺人太甚 艾娅兰摆了摆手,一边细细地翻看着帐本。她以前虽没做过会计,但在部门里也做个统计文员,这点帐目难不倒她。不肖看几页的功夫,就发现了不大对头,脸上露出薄凉的笑,果然啊,仆大欺主。帐本一合,她淡笑着对琳琅说:“明日,把这四个铺子的掌柜都叫来。” “啊?”琳琅愣了一下,连忙应,“好。” 艾娅兰将帐本丢给她,又躺了回去。眯眼看着从树叶缝中照洒进来的斑斓阳光,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不管在前生还是今世,对她一个现实的人来说,有钱才是硬道理。什么相公,什么男人,她就不信了,她有吃有喝干吗要巴结一个男人。而且还是个那么无情可憎的男人。平白受这番污辱,她咽不下这口气,再瞧这满身余留的伤痕,真够窝囊的。 她从来就不是圣母,虽然也尊重别人一对有情之人,可是他们凭什么要误她这一生?她活该被利用?被利用了还被嫌弃?被嫌弃了还被糟蹋?。凭什么?。简直是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奶奶,何姨娘来瞧您了。”另一个小丫鬟桂花上前来报。 艾娅兰眉毛一挑,“何秀?” 琳琅慌忙说:“小姐,不要见她了。”她是怕那个女人言语再惹了小姐生气。 “为何不见?让我瞧瞧,爷迷恋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的天香国色。”艾娅兰看似温温软软地说着,眼睛里却放射着阴冷的光。直瞧的琳琅连吞了口气,小姐如今的神色怎么如此令人难捉摸? “快去请。”艾娅兰微微翻了个身,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她就觉得不该这么太平的,蓝天佑虽是自己不愿,可到底在外头看来还是歇了她这屋,同为女人,猜想那何秀的醋劲肯定犯的天翻了,这几日她身体不适就让琳琅放出话不见客,这方,她刚好,何秀就坐不住了。 不知道来找她是何意呢?探究?炫耀?还是羞辱? 想来,一个知府之女也是有几分傲气的,本来配蓝天佑大学士也是天作之合,可祸事从天而降,一场暴风雨差点儿打散了一对鸳鸯鸟,虽然终也嫁入了蓝府,却无奈屈于了妾位,定是心存不甘,仗着蓝天佑的偏爱,估计是没把她放进过眼里。如今知道蓝天佑留宿了东屋,那肯定是跟吞了根鱼刺一样。 好吧,就让她看看嫉火中烧的小孕妇要表演什么小丑戏码吧! 黛眉横簇,清眸宛转,纤纤扶柳腰,削瘦的肩膀,薄薄的红唇边噙着温雅的笑,对着艾娅兰翩翩下拜,如莺般的嗓音令人酥软,“妹妹见过姐姐。姐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艾娅兰眉眼一弯,略略从躺椅上倾起了身。果然,是个婉约的小美人,这种女人应该如绕指柔般缠着各色男人的心,男人们大多都爱这一种。不过,还真是没有什么新意。“妹妹有心来看姐姐,真让姐姐受寵若惊。” 正文 第004章 初锋何小妾 何秀闻言,略顿,即而又一笑,道:“得知姐姐身子不适,妹妹几日来都想探望,只是姐姐不便见客,这才拖到了这时候,还请姐姐莫要见怪。” 艾娅兰绕着发丝,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却并没有让她落座。 何秀见她只笑不语,颇有点小窘迫,停了一下,又说:“姐姐也莫怨爷,爷是个性情中人,贪念着我俩青梅竹马的情义,对姐姐就显得薄义了。只是我现在有了身子,婆婆去找我劝道,让爷歇姐姐这屋,妹妹也是无法,只得劝爷,这一劝二说的就将爷给劝恼了,这才怒冲冲到了姐姐屋里,好生生把姐姐给连累了,真是妹妹不好,不该惹爷带了气儿的来。姐姐放心,以后妹妹定向着姐姐,不让爷再随意向姐姐撒气。” 好一个棉里藏刀。 表面上,是来给她解释甚至算给她赔罪,其实呢,听听这话里头:我了解爷,爷可是性情中人,所以爷心里只顾着我俩青梅竹马的情义,当然就没你的份了。现在咱又怀上了孩子,地位又宝贝了一层。爷是被婆婆安排歇东屋的,不是爷自个儿愿意的,我多么贤惠还劝了爷来,因为爷爱着我,我却将他推给你,爷这是赌了气来的,虽然你得了爷的寵幸,可看,爷不过是为了拿你泄愤,到底你不过是个玩物。末了,还告诫你,别痴心以为爷从此对你有了夫妻情份,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再有,我不会再撒手。 艾娅兰淡淡地笑着,脸上没有一丝恼怒和悲伤,只有一味的云淡天高。“妹妹与爷这份深情厚义,可真是让人感动啊!被妹妹这么一说,姐姐倒有点无地自容了,颇有些鸠占鹊巢的罪恶感。” 这话里多少有些讥讽,何秀面上还是顾些的,赶紧道:“姐姐误会了,妹妹断没有责怪姐姐之意。” “奶奶,你这身子弱,不能老站着。”突然,何秀身后的丫环开话了。 艾娅兰像是恍然大悟似地啊了一声,赶紧抛了琳琅一眼,“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不识礼,何姨娘来院里,也不让个座儿,若是她闪着了腰,爷怪罪下来,你可吃得起?” 琳琅缩了缩脖子,赶紧的搬了椅子放到何秀身边,“何姨娘,请坐。” “但愿妹妹不要跟一个丫头计较。”艾娅兰笑颜若花地道。 何秀干干的笑了笑,不是很自然的坐了下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艾娅兰是故意不给她让座的,这方又指桑骂槐的冲着自己丫头训斥,把自己的错给移开了,又只算是丫头不知礼罢了。话里话外,又鄙视她想在东屋里有啥“动作”似的,主子是百般照顾,若是她闪到了腰,也怪不得主人家。 何秀心里起疑,以往虽然没跟艾娅兰有多少来往,可一看她也是个愚笨的怨妇,平时见她与爷亲昵几下,就只会一脸委屈,两眼哀伤,没出息的躲去落泪。可今日,怎么如此应对自如,还几乎让她都答不上话了,难道,爷在她这歇了一晚,她就趾高气扬了?哼!休想。 正文 第005章 妾就是奴 想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举在身前,道:“姐姐恐怕还不知道吧,爷前天就出远门了,这不,我是刚收到爷了的平安信,想着姐姐肯定也记挂,就拿来与姐姐读上一读。对了,妹妹一会儿还要给爷回信呢,姐姐若是有什么要交待的,不防告之妹妹,妹妹一定代笔。” 艾娅兰皱了皱眉,果然来炫耀来了,看,爷出门也只与她联系,心里只记挂她何秀只给她何秀报平安。正妻算什么,爷心里根本没有你。你连爷在哪儿什么时候出的门都不知道,连你要想跟爷说点什么话,还得通过她传言代笔。这分明就是小妾排挤正妻,以正主自居。“妹妹不必代劳了,我与爷之间没你们那份油腻,我这舒服宁静的日子过着,爷要是去哪儿都跟我汇报,我还嫌烦呢,说起来还真是劳烦了妹妹,帮姐姐拦下这等琐事。”一封家书有什么,姐不稀罕。 何秀心里冷笑,舒服?宁静?女人这辈子盼不得男人疼,那是冷清,是凄凉。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那既然姐姐这般说了,妹妹就不读了。”说着,索性又把书信收了回去。 艾娅兰看着她脸色已有些不对,便继续加料:“妹妹方才说,爷多疼你多护你,可是姐姐看这回爷就办的不妥。妹妹再怎么受寵,也只是个妾,说的难听点啊,妹妹不要介意,那妾就是奴。可是爷独寵妹妹也就罢了,私下的事都不好说,可是这回怎么也犯了糊涂,居然公然把平安信送到你屋里,不说隔着我这一层吧,反正我也不介意,可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心里会舒坦?” 何秀身子一顿,脸色微变。 “妹妹呀,情义是情义,规矩是规矩,咱们爷是大学士,应该知道礼数,这么一弄,岂不是让婆婆对你不满意?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娘心里难受,面上也过不去。还有,传得出去,蓝大学士只与自己的小妾通信,还不落得个寵妾灭妻?” 何秀这下脸色彻底绿了,“这……姐姐,这是爷无意的……” “妹妹呀,就是爷一时糊涂了,你这么精细的人儿,怎么也没帮爷掩护着,自个儿偷着乐就算了,还到处拿着信儿宣传招摇?我是知道你俩是净显着情感好了,愣是忘了形,可外人不知道的,还不说你夫妻俩互相拆墙角,笑话你与爷是一对儿缺心眼啊!”艾娅兰扯着嗓子说着,语调里说不出的欢畅得意。 何秀眼睛里是又恨又怕,可是她不得不说这次是她考虑不周,原是她以为艾娅兰不过一个笨妇,到她跟前怎么欺负她,她也没有招儿,只会气哭,哪里想到她反嚼了她一把?虽然艾娅兰不受寵,可面上也是正妻,她若计较起来,自己可是有过错的。她可不想为这点小事就在婆婆面前失了寵,在爷面前招了嫌。 想着,她也不敢坐了,暂时压下心头的嫉恨,颤抖着柔弱的身子向艾娅兰施礼,“还望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妹妹一时糊涂了,旦想着姐姐记挂爷的事,就疏忽了礼节,但是,妹妹绝没有连累爷之心,还望姐姐念妹妹初犯,饶妹妹一回。” 正文 第006章 真是可恨 艾娅兰暗笑,心口这股子气出来了不少。别仗着有男人疼就跟姐面前叫唤,姐也不是吃素的。话说回来这何秀倒是挺够圆滑的,一看不对赶紧认错,当然她知道她这会儿话是说的屈软,其实心里头不知道怎么诅咒她呢?不着急,姐慢慢跟你玩。 “妹妹快请起。”艾娅兰淡淡然然地说,迎着何秀腊黄的脸儿,她清浅一笑,清柔的嗓音继续道:“难得妹妹终于知道了礼节规矩,此事儿,我就暂且不说了。哎呀,这蓝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该有的规矩确是不能少的,咱们都是嫁进来的媳妇,都是爷的女人,自然要一心为爷树立好名声,把该有的规矩得做足了,莫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暂且不说,不等于以后不说,这得看你守不守规矩了。 “姐姐说的是。”何秀咬着牙,憋着气应。此时只能恨自己被抓了把柄,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了,但愿这个怨妇早点把话说完,好让她解脱。 艾娅兰笑着看她急得额头都出了汗,便很知心地道:“妹妹身子不适,今儿,就别在这儿呆着了,我呢,也还有旁的事,有话呀,咱们姐妹俩明天早上再说。” 何秀被她这“明天早上”四字弄的一愣,心里顿时火烧万千。这恶妇,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狡猾强硬?趁着爷不在,这是暗示她明天要来给她请安?这是逼她跟她屈身呢?哼,从她进门第一天给她敬了茶后,就经常撒娇说身子不适,爷也依了她,默认了她不请安一事,那时这恶妇哪里敢提半个不字?可这下,她还“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真是可恨。 但是她怎么气,怎么委屈,怎么憋屈,也不得不暂时低头服软,谁让她没身份呢?不过,恶妇也别想多神气。正妻又怎么着?算什么东西?我和爷才是真正的一对儿,艾娅兰你不过是我和爷掩人耳目的靶子。哼,等爷回来了,看不要你好看。 想着,何秀终于展开了那张脸,略施一礼,雅声道:“是,妹妹一定谨记姐姐的教导。”说完,含着清浅的笑,冲小丫头说了句,“我们走。”一转身,一双秀眉紧紧的皱了起来。 艾娅兰看着一主一仆走外院外,心里别提多爽了,哈哈,明天看吧,如若这小妾不来给她这正妻请安,她绝对让她好看。不过,看她这么圆滑的样儿,这能忍的气量,明天肯定会来的,哈哈,她可要好好受受礼了。有权,就是爽。 “小姐,你今天可真威风。”琳琅喜出望外地冲她竖大拇指,感叹小姐终于争回了一口气。 艾娅兰得意地一挑眉毛,懒懒地躺了回去,“不着急,戏才开始呢?”这个何小妾才没那么省事,肚子里不知道有多少坏水等着流呢,她呀,指定会看招出招,绝不辜负人家的一片‘心意’。 一大早,艾娅兰就醒了,但是她就是赖在榻上,听听窗外的鸟叫,让琳琅给她揉揉身子,养足了精神等着二房来给自己请安。 正文 第007章 再生事端 经过这几天休养、搽药,身上的轻伤好了,却还留有几处重点的伤痕在肌肤上,一看到这些伤,她就恼恨鄙视那个恶劣卑鄙的男人,在性事上虐待女人的男人就是没出息的表现。 “奶奶,何姨娘来请安了。”桂花在门外报。 艾娅兰心头一喜,嗯,不错不错,很有潜质。 “小姐,来,我给你穿衣裳。”琳琅也甚是高兴,慌忙去拿她的衣裳。 “不急。”艾娅兰爽爽的伸开四肢,在榻上翻了个身,抱住枕头,冲琳琅眨了眨眼,“难得来请安一次,让美人好好体会体会。” 琳琅怔了怔,立即明白了艾娅兰的意思,失笑的同时,又担忧地低声道:“小姐,莫太过火了,她可是爷的心头好呢?” 艾娅兰自然知道她是蓝天佑的心头好,就是如此,才有兴趣逗她玩呢?蓝天佑,你也别太过分了,既然给了俺比那小妾更高的地位,就小心着你有软肋在咱手底下,你气俺几分,俺就移给小妾几分。这叫移花接木。 “小姐,还是快些穿衣吧!”琳琅不放心的催着。 艾娅兰也不再推托,就懒洋洋的坐起来,慢悠悠的起榻。 此时,站在门外还在等信儿的何秀,胸口已升起越来越高的火,但是她明白这是艾娅兰给她下马威呢,她也只得耐着性子,在冰儿的搀扶下尽力的支撑着。她绝不会表露出一丝一毫不情愿,让那个恶妇抓到把柄,昨天一出戏让她对已对这个女人有了警惕,不敢再轻举妄动,她不是个见识短的女子,知道要报复不急这一时,爷现在不在,她没有靠山,只能乖顺一点,才能免受欺负。 “奶奶,她迟迟不唤我们进去,这是故意为难你。”冰儿忍不住忿忿地道。 何秀伸手按了按她的手,神情依然很淡然,“沉住气。” 冰儿担心地又揽住了她的腰,“奶奶,你觉得怎样?” “没事,我撑得住,她不会让我多站的,若我撑不住了,她也吃罪不起。”何秀冷冷一笑。果然,话音刚落,就听得桂花走出门来笑着道:“何姨娘,我们奶奶请你进来。” 冰儿愤怒地瞪了桂花一眼,扶着何秀缓步踏进了门。 正屋里,艾娅兰已梳妆整齐,隆重地坐到正位上,一副等着她来跪拜的姿态。 何秀脸上挂着笑,心里恨的发痒,她会把今天的一切记在心里的,等天佑回来,好好回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恶妇。 艾娅兰岂会看不出她那笑里藏刀的样儿,但她依然一副不得了的小人得志的表情。 何秀站到堂中间,松开冰儿的手,稳稳当当的双腿跪了下去,此时琳琅赶紧的将茶盘端了过来,何秀接过茶杯,双手举上,雅声道:“妹妹给姐姐请安,请姐姐喝茶。” 艾娅兰看着她那葱白玉手,那单薄的似乎一碰就能摔杯子的手指,她也不接,却笑着说:“看看,咱们也不是做一天两天的姐妹了,使不得这么大的礼。冰儿,还不快扶你家奶奶起来。” 正文 第008章 早晚变黄脸婆 冰儿紧抿着唇看了艾娅兰一眼,这恶妇,这会儿说的跟多大度亲热似的,早干吗去了?等奶奶跪了才摆这副虚伪的嘴脸。但是她也不敢明着跟艾娅兰耍脾气,只得不悦的应了声,赶紧去扶自家奶奶。 艾娅兰看准了冰儿双手扶住了何秀,趁两人没在意的时候,突然速度极快又稳的从何秀的手中接过了茶杯,扬头略沾了沾唇,便转手替给了琳琅。 众人都对她这极快的速度惊了一下,何秀更是又疑惑又气郁的看着她。 “妹妹快坐。”艾娅兰伸手示意了下椅子,自己也摆了个舒服的架势。方才她之所以那么做,很明显,看多了弱不禁风的小妾形象,她不得不留个心眼儿,何秀来此请安是她硬压着她来的,她心中定是不服气,不知道存着多少诬赖她的手段,所以她打定主意绝不与她单独交集。就好比方才,因为有她自己的丫头扶住她,她就不能使出什么花招,比如趁她接茶的当儿,自己跌倒假装是她推的。如若是那样的话,那她艾娅兰的罪可就大了,请安是她逼的,趁请安害人家怀孕的小妾,这事说出去是挺合情理的。她才不能让小妾钻一点空子呢? 何秀端坐好后,脸上又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姐姐,你气色好多了。” 艾娅兰摸了摸脸颊,“嗯,是啊,我无忧无虑吃好喝好的,自然气色越来越好,脸蛋越来越美。倒是妹妹你,因为怀了身子,我瞧着……哎呀,好像有点想起暗斑了呢?还有,你一定太思念爷了吧,夜里没睡好?呀,都有眼袋了呢?” 被她几吓唬,何秀也笑不出来了,紧张的捂住自己的脸庞,直问:“真的吗?”完了又转向冰儿,“我脸上真起斑了吗?难看了吗?” “奶奶……”冰儿又气愤又为难,若她说没有,就好似她说艾奶奶说的不对,若说有斑,那自家奶奶肯定惊惶失措。事实上,这些天,奶奶的脸色是不如以前了。“奶奶,你莫担心,你这是怀孕的关系,只是有一点点,很快就会消的。” “那可说不准,妹妹呀,你一定要小心保养,生过孩子的女人,很容易老的。况且这男人都是贪恋美的东西,所以妹妹千万不要过早的成为黄脸婆了呀!”艾娅兰故作关心地说。却暗指着何秀早晚会变黄脸婆。 何秀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冷静,她暗恨自己怎么方才又被这恶妇给捉弄了,脸色红了又白,那嘴角虽然笑着,眼中却是再也憋不出一点笑意。“姐姐莫担心,女人嘛,只要生孩子都得过这一关的。就算不生孩子,时光也会催人老的啊,相比起来,我老了身边也有子嗣撑着,爷不是喜色之人,不会不顾妾身的。” 一席话软软的刺了艾娅兰一刀。人家再不美,也有男人爱有孩子撑,你呢,生孩子的机会也没有,光美丽有什么用呢?再说你早晚也得老去,后果将会相当的凄凉。 正文 第009章 机灵的丫头 艾娅兰起先的不悦过后,眼睛又是一弯,低下头去揉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若有所思地说:“妹妹说的是呀,母凭子贵,妹妹后半生是有依靠的。明人不说暗话,我也知你与爷是打小的情份,可是就算再厚的情,他蓝家也嫌弃了你娘家的身份,只给了你个妾位,你与爷还得需要我这个碍眼的人给你们打掩护,不是吗?所以就是说,我这个正位还得稳当当的坐下去,可真是让人无奈呀!就算我再不舍得你委屈,可你肚子里的孩子,将来还是得叫我娘亲呢?” 不得不说,这段话是实实的刺到了何秀的正心窝里,这何尝不是她最怕最气的,纵使她与蓝郎海誓山盟,最后也无法实现一生一世一双人,连他们的孩子都要叫这个女人娘亲。可是她再怎么恨,也知道这是规矩使然,她又有何力改变?不管她有多不甘,有多不服气,有多憋屈,她身为妾的事实是雷打不动的,在这个恶妇面前,她只能生生受着污辱…… “姐姐,妹妹有身子以来,经常身疲力乏,这坐的时候长了,亦觉得不适,就不叨扰姐姐了,妹妹先回了。”何秀再也坐不下去,腊黄着脸站起身,在冰儿的搀扶下,浅浅与艾娅兰施了一礼,看也没再看她,就转身,黑着脸走了。 “妹妹慢走。”艾娅兰回着,看着何秀逃也似的背影,心里美的要疯。臭娘们,跟姐斗?先回你娘肚子里回回炉再说。 “何姨娘慢走。”琳琅送何秀至门口,正迎见门外缓步走来四位铺子里的掌柜。 “琳琅姑娘,我等应信儿来见艾奶奶。”为首的掌柜向琳琅道。 “嗯,奶奶正等着呢,请吧!”琳琅笑着应。 刚走不远的何秀听得后面的声音,顿住脚步,回过头来,看着那四个掌柜进了院子,注意到最后一位掌柜年纪极轻,且相貌英俊,她微微眯起了眼,对冰儿说:“这是艾娅兰手下的掌柜?” “嗯,方才听他们如是说。”冰儿也略知一二。 何秀轻轻牵起了嘴角,声音婉转,“那应该多有交往。特别是……还有个那么俊俏的年轻男子。” 冰儿微微一怔,脸上立即露出惊喜,方才奶奶被那恶妇呛的节节败退,她也是气到无力,这方如果打了气儿,眼珠狡黠地一转,道:“是啊,奶奶,这一来二去的来往,很容易出事的。” 何秀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谢奶奶夸奖。”冰儿扶着她继续往回走,“奶奶,你不要着急,咱们早晚会出这口气的。” 何秀旦笑不语。 她坚信与蓝郎的情义永不会变,做妾她也心甘情愿,只是蓝郎的爱只能是她的,她艾娅兰,就只是为他们的爱情打掩护的牺牲品。若是她艾娅兰省事老实,不碍着自己与蓝郎,她也不会理会她,可如今看来艾恶妇是不想老实了,那别怪她手段恶劣。每当想起蓝郎曾经碰过那恶妇,她就恨的肝疼,是那恶妇先碰了她的东西,现又百般欺辱她,她绝不会心慈手软。谁也别想夺走她的蓝郎。谁也别妄想。 正文 第010章 穿越男 艾娅兰正想回屋,就见琳琅领着四个掌柜走进了院子。 “小姐。四个铺子的掌柜都到齐了。”琳琅在门口唤。 艾娅兰顿了顿,没想到还来的这么早呢,便吩咐道:“请他们去偏厅侯着。” “是。”琳琅领着四人去了偏厅。 艾娅兰赶紧回了里间,坐到了桌前,将昨天没看完的帐本又大略的看了起来。她昨天晚上本是想仔细的看过每一本的,但是看了一会儿对古代这种油灯不适应,眼睛涩的厉害,就先放在了这里,本是想今天早上再看,可这四人来这么早,只能让他们等一等了。 她要审他们,必然要先抓住里面的问题,昨天随意翻一翻时只是知道帐本有问题,但具体确切的数字,以及出问题的部分,她还没有细查,一定要心里有数,抓到实的把柄才能震得住他们。 但是他们已在等了,她不好用太多的时间,不能一开始就先失礼是吧,毕竟他们又不是何小妾。 于是她匆匆看了前三本,将比较大的漏洞一一记在了心里,第四本就没有看,便抱起四本帐本去了偏厅。 偏厅里,四个掌柜端正的站在堂中,看到艾娅兰走过来,纷纷微微俯了身,“见过蓝少奶奶。” 艾娅兰不紧不慢的走向正椅,一边朗声回:“各位不用客气,请坐吧!” 四位掌柜互相看了一眼,便各自坐到了椅子上,这方坐下来,抬起头看向端坐在正位上的艾娅兰,不由个个愣了一下。 他们之前是也见过艾娅兰,但是是在极早前,她将要出嫁之时,艾大人将他们唤过来,让认认主,但是这半年来,却是不曾见过。当时见艾娅兰,小小气气,纯真羞涩,而今,似乎脱胎换骨了般,虽然模样还是那个模样,可是那神采那姿态,整个一个大气场,果断像一个胸有成竹的大老板。 四人心思各异,略停了一下,有一个掌柜斟酌着开口了,“蓝少奶奶,不知,今日唤我们几人来,可是有何事?”不会是查帐吧?初见她时那弱小的样儿,还不知会不会算帐,但是现在就不好说了。 艾娅兰的目光略略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直到最后一个时,不由心里一定,不像其他三人一副老夫子的保守模样,最后一位大约只有二十二三岁,这么年轻就做她铺子的掌柜?而且还生的貌美体纤,尤其一双眸子如水晶般清透,似个玉公子,怎么看都不太像抛头露面做掌柜的,这人该是养在温室里的才对。 “各位掌柜久违了,不必拘谨哈!”艾娅兰微微一笑,端起旁边的茶,“说起来,我这四间铺子是陪嫁的嫁妆,而你们半年来辛劳替我管理店铺,也算是我的娘家人了。此番,我先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谢蓝少奶奶。”四位掌柜忙端起茶杯,共饮。 接着,另一位掌柜笑着道:“蓝少奶奶也不必客气,我等为店铺的经营忙碌,也是职责所在。您放心,我们之中除了薛掌柜,都是十年左右的老掌柜了,是艾大人亲自提点的,我等自然会为蓝及奶奶鞠躬尽瘁的。” 正文 第011章 一定尽心尽力 艾娅兰牵起嘴角笑,老掌柜?那就是老油子了。眼神飘向薛掌柜,就是那个年轻的小白脸,她轻飘飘地问:“薛掌柜在铺中任职多久了?” 薛掌柜恬淡的看了艾娅兰一脸,答:“回夫人,一年了。” 艾娅兰轻轻一笑,“薛掌柜模样不太像个商人。” 薛掌柜脸色微微一怔,依然不卑不亢地回:“管理商铺的能力与长相并非成正比。” 艾娅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也是一顿。好啊,脸蛋儿长得柔美,口气倒是挺犀利的。 将视线转向其他几人,艾娅兰呼了口气,伸手拍了拍旁边的帐本,淡淡地说:“既然召大家来,除了聊家长外,自然要说说铺子的事。这几本账本,我已经看过了。看过后心里不是很欢喜,与以往相比,我嫁进蓝府这半年里,虽然也有盈利,但是实在是太少了。莫不是……我离开了娘家这棵大树,连着铺子也跟着效益不好了?” 除了薛掌柜,另三人连忙的互看了一眼,有一个站起身,道:“蓝少奶奶,这半年来因为市场不景气,我们几家的生意也不如以前,但还是每个铺子有近五百两的盈利的。请少奶奶放心,过了此夏季淡季,秋后就是旺季,我等一定尽心尽力,收入一定会翻倍的。” “哦。要等旺季啊!”艾娅兰弯着眼笑着,突然脸色一正,手一拍帐本,沉声道:“那么,就是说,这半年一个铺子只盈利了五百两的帐目是因为淡季所致?” “当然。”一个掌柜信誓旦旦地道:“少奶奶,我等虽然在这半年并未为铺子争得更多的盈利,但却是兢兢业业认认真真,市场起浮动荡,做生意本就是难以掌控的,我等已经尽自己所能将铺子经营的有起色,不仅不亏,还赚了五百两,每笔帐目都有仔细核算,少奶奶还不信我们么?” 真是不打自招呀,她还没说他们的帐本有问题,他就在这儿打保证了。艾娅兰冷冷一笑,随手翻了帐本一页,朝地上一丢,“那谁给我解释一下,这笔帐上的收入和支出是怎么回事?” 帐本摔在地上啪的一声,惊的那三人全身一抖,看着是自己的帐本,有一个掌柜上前去拾起来,看了几眼,道:“这……有何问题吗?少奶奶,记得很清楚。” “以为打这种擦边球就能糊弄我吗?”艾娅兰冷哼一声,“仅这一笔,就有三百两银子不见了,不是吗?你们在我父亲身边十年,记帐的本领和抹帐的本领应该同样擅长吧!” 薛掌柜远远的盯了那帐本一眼,嘴角不着痕迹的牵了牵。 “少奶奶……”掌柜脸色发白了,她没想到这艾娅兰还说找出问题所在,居然看的这么犀利。看来这丫头表面是个省心的,其实却是个尖锐的。但是他怎么能就这么承认呢,承认了不但把钱得吐出来,说不定还得受罚。不能慌了手脚,说不定她这是吓唬人的。想着,他硬着头皮,道:“这是误会,少奶奶,此事我回头与实物对查,这一定是误会,我会给少奶奶一个交待的。” 正文 第012章 以人格保证 “好,要交待,把这每本帐本上不冀而飞的三千两都给我说个明白。”艾娅兰突然大喝一声。 三个掌柜均是一愣,只有薛掌柜只是微微皱了皱眉。 其中一个走上前来,脸色黑黑地道:“少奶奶,你开什么玩笑?三千两,少奶奶的意思难道是我们吞了这三千两不成?我等都是艾大人手下的老掌柜,岂能在少奶奶眼下做手脚?少奶奶可不敢随意诬赖我等。” “是啊,少奶奶,饭可是随便吃,话不能乱讲,我等忠心耿耿,万不可随便说话伤了你我主仆之间的信任。” “哼!”艾娅兰几乎要笑了,“就你们还敢跟我讲信任?还敢提是我父亲的亲信?你们若是坚持说这账目不错,那要不要我一笔一笔找出来给你们解释解释?我想各位的资历不需要我教了吧!” 三个掌柜额头上都冒出细汗了,可是他们对视一眼,均不肯松口,“少奶奶,此事非同小可,我等以人格保证,绝没有私吞铺子的银子,其间定是有误会,请少奶奶给我们时间,回去我等仔细查证,将错盘的地方一一跟少奶奶解释。” “不必了。”艾娅兰心中生怒了,冷声道:“以人格保证?以我们,你们满口谎话根本无人格可言。罢了,既然你们死不松口,不肯承认,我也懒得跟你们纠缠,在本奶奶心中,你们已失了信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只好将你们都先辞退。因数目巨大,已升级到法律责任,本奶奶还需将此帐目交与府衙好好的审理。” 三人听到这后几句,均惊惶的瞪大眼睛,他们都没想到这个小丫头半年不鸣,一鸣惊人,不仅火眼金睛看出了他们的抹帐伎俩,还有抓他们做牢的气势,真真是让他们看错了眼。事到此份上,他们哪里还敢狡辩,纷纷抹着汗鞠躬道:“少奶奶。你明察秋毫,果然是比我们还要仔细高明,确是我等失职,账目才出了纰漏,请少奶奶容我们回去好生核算,一定将错的帐目更正,将漏掉的银子补上,若敢再出问题,全听少奶奶发落,请少奶奶给我等一个机会。” 艾娅兰斜眼睨着这堆老夫子,心里这才得意的冷笑了一声,“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各位掌柜,我艾娅兰念你们跟着父亲也已有些年头,算是商场内的元老了,这次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回去好好的填填帐,不要再让我教你们。若是再少一两银子,你们一个一个都等着吃牢饭吧!” “是是是……我等不敢。”三个掌柜大汗淋漓的点头应。 “不知少奶奶说的一个一个吃牢饭的,可否包括我?”突然,薛掌柜面不改变的说,生生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艾娅兰颦了眉心,锐利的目光扫向他,“怎么,你还不服?”小伙子,别以为长得漂亮我就能放过你。 “小人不才,自问绸缎铺的帐目并未有任何差池,还请少奶奶明察。”薛掌柜不紧不慢地说,目光中也是清清浅浅,“方才少奶奶有说,每个帐本里都少了三千两,在下可以断定,这里面也不包括在下管理的帐本。” 正文 第013章 遇上同是穿越的人 艾娅兰听他一提,不由一顿,蓦地想起,方才她连看了三本,本本都类似的纰漏,以为他们全都是物以类聚,乌鸦一般黑,因时间关系最后一本也就忽略了,难道,她就这本没看,还就错过了一个完美的帐本,就此屈赖了薛掌柜? 为了有说服力,不让威风扫地,不让其他人看她的笑话,她只得略尴尬的清咳了一声,像模像样的拿起最后一本帐本,仔细地看起来。 这一看不得了,她刚翻了前几页,心头就如同被重重敲了一棒子,脑子里嗡的一声,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 三个掌柜不明所以,一脸懵懂。 而薛掌柜也微微蹙起眉,目不转睛的盯向艾娅兰。 艾娅兰只觉得快要无法呼吸,她太激动了,激动的想要大叫……淡定淡定…… 僵硬的看向薛掌柜,她大手一挥,强压着颤抖的声音说:“你们三人先回吧,留薛掌柜在此。” 三人不敢多留,而且依他们看,平时薛掌柜就冷傲的不得了,那么年轻肯定不能胜任,指不定帐上有多大的麻烦。于是他们在走出门时,都意味深长的盯了薛掌柜一眼,再一副祝你好运幸灾乐祸的神情走出门去。 事实上,现在艾娅兰激动的的确是帐目问题,但不是因为数目的问题,而计算的方式问题。 强忍着屋里终于干净了,艾娅兰一直紧绷的脸才猛的绽放出灿烂的大笑。 薛掌柜一脸疑云,“少奶奶,不知在下的帐……”他话刚说一半,就见艾娅兰突然从座位上窜起,直奔到他跟前,吓得他生生退了两步,“少奶奶,你这是……” 艾娅兰双手一拍他的肩膀,道:“小薛同志。你是什么时候穿越过来的?。” 薛掌柜重重一怔。 艾娅兰还在激动的晃着他,不停地问:“快说快说,你在现代的家是哪儿的?你是怎么才穿的?穿过来多久了?感觉怎么样?想回去吗?有没有研究出来办法穿回去?” 薛掌柜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脸上终于露出第一个灿烂的笑容,但他比艾娅兰淡定多了,只是惊叹了一句:“真没想到,在这儿能遇上同是穿越的人。” 艾娅兰像见到亲人一样,拉着他坐到了椅子上,“快坐快坐。真是太好了。居然能碰见老乡,太神奇了。哎,哥们,你来多久了,过的怎样?” 薛掌柜双手一摊,“你看到了,我在你手下打工啊!来了两年,还不错。” 艾娅兰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将他从头倒尾打量了一遍,笑道:“穿来的时间不短啊,好像已经融入这里了呢,举止言词,都像个古人。若不是我看到你用现代计算法记帐,真是看不出来。” 薛掌柜笑,“是啊,我的记帐法其他人看不惯,所以方才他们也瞒是瞧不起我的。” “放心了。以后我一定会照顾你的,我要给你翻三倍的提成。看他们还敢瞧不起咱们现代人。”艾娅兰拍了下他的肩膀,亲热的不行。 正文 第014章 好好过日子 经典戏码 “那我就谢谢老板了。” “哎,说来,你叫什么呀?” “薛千雪。” 艾娅兰愣了愣,“怎么像个女人的名字?” 薛千雪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穿到这人身体里,就顶着他的身份了。” “那……你这两年间,就没有想过要穿回去?说说你的情况?”艾娅兰这个新来者还有点迷茫呢? 薛千雪叹了口气,道:“怎么说呢,我大二那年,因为失恋喝酒后,醒来就到这里了,刚开始一年,我也是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回去,可是,都不成功,我想,既然让我穿来这里,这就是命运吧,而且慢慢的,我觉得也挺好的,就安心的这般过活了下来。” 艾娅兰听言,认同的点了点头,“也是,除了亲人,现代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生活压力大,每天工作精神高度紧张,到这里,贪吃贪睡还能做甩手掌柜,怎么都是一辈子,既然回不去,我们就携手一起好好过穿越的日子吧!” 薛千雪微诧异欣赏的看向她,“你倒是很看的开的。” “当然啊,人往高处走嘛,你看我现在,这里就是我的小天地,想必你也知道我这里的相公只当我是摆设,这条件多好,有钱有权又没人骚扰。偶尔,还能提溜着小妾来耍耍。”艾娅兰乐呵呵地说。 薛千雪皱了皱眉,却道:“你要小心些,我听说蓝天佑也不是个草包,你小心惹祸上身。” 艾娅兰一甩手,“我才不怕呢,那个混……算了,不提也罢,对了,你现在除了是我的掌柜,家世背景怎么样?” 薛千雪略迟疑了下,淡淡一笑,面容竟似有点羞,“我这里的爹也算个员外吧,有点钱,我刚穿来时,他们正逼我成亲,我就跑了出来,后来到处做做工,最后就到你家了。” “啊?逃婚啊!为啥呢?成亲就成亲呗,一来就抱个大美女当媳妇,多好,想不开啊你。”艾娅兰还处在兴奋中,嘻嘻地笑。 薛千雪脸更红了,“你知道,我刚失了恋穿过来的,哪有那心思。再说我们那儿的人,怎么可能接受包办婚姻呢,我不可能跟没见过面的人结婚。” “那这两年呢,他们没再逼你了?” “起初是气到不行,不过看我执着,就不管我了。” 艾娅兰看着他,再联想一下自己,不由有点叹息了,“你还好,还来得及逃跑,我呢,铁定了事实当人家老婆,这辈子先这么混着可以,以后,我也不可能就这么浪费我的青春啊!”说着摸了摸脸,虽然这张脸她十分的满意,又年轻了几岁,可是时间是不等人的。 “其实在这里跟我们现代也是一样的,你安安心心的过生活,同样是我们的人生,该到的缘份也会到的。” 有了‘前辈’的指导,艾娅兰内心充满了信心,猛力点头,“嗯!那以后,就让我们互相帮助,好好开创新纪元。不说过的风声云起,也至少过得称心如意。来。” 啪。 两人一拍即合。随即一阵欢畅的笑声。 正文 第015章 聊天做伴 “好了,蓝大奶奶,我不能多留,你现在是古代的妇人,不能与男子单独会面太久,我还是赶紧回去了。你在府中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随时传信儿给我,我一定尽力。”薛千雪说着站起身来,要向她道别。 艾娅兰直觉得时间太短,可是也知道他说的在理,入乡随俗嘛!不过……“那这样,我在这儿过一阵儿肯定会闷的,回头,我出府去铺子里找你玩。” “当然好,我也很想多听听现代的事儿,到时候咱们再细聊。” “嗯!”艾娅兰起身送他,两人一见如故的气氛一直延续到送薛千雪走到门口,艾娅兰还有点依依不舍,看着他,突然说:“没人的时候,我叫你千雪哥吧!” “好,那我就叫你娅兰了。”薛千雪清浅的笑着,向她稍稍一施礼,“再会。”转身,朝着小路款款而去。 艾娅兰盯着那颀长的身影,心里涌动起一波一波的感动,老天待她不薄啊,居然能遇到天涯同命人,看来以后,她若有任何难处,也有人相帮一把了。 就此一刻,她已将薛千雪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哥哥。 自次日起,何秀开始日日来请安,但是艾娅兰在过了头一天的瘾后,决定不再为难她,她现在的生活目标有了偏移,也觉得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换在何秀的立场看,也确实挺屈的,于是她只是在何秀每日来后只让她坐下说说话,再也没让她跪拜敬茶。 这么做,当然不光是为了别人,她也觉得薛大哥说的对,万事小心,不要过火,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一来二去,不知道是不是熟悉了,两人的关系看起来也好多了,何秀与她说话,也少了怨气,虽然看得出虚伪,但至少没有明显的仇恨了。 艾娅兰知道表面的平静是不正常的,她也随时做着战斗的准备。毕竟,现在没有男人在,她俩勉强可以在外人看起来还能和睦相处。女人之间的矛盾,不都有为了男人吗?所以,一切要等男人回来后再说吧!能安静的过这些天,她也乐在其中。 这日,何秀又来请安,今天来的时候晚了些,何秀浅笑着与她道歉,“姐姐莫怪,我今日来晚了。” “无防,左右我也是闲着没事,就当你是来与我聊天做伴了。来,坐下。”艾娅兰和颜悦色地招呼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妹妹今日的这件衣裳,着实好看呢?” 何秀面颊绯红,一脸娇笑,“是么?难得姐姐对妹妹的打扮看得顺眼。” “说的什么话,妹妹长得漂亮,我说你不好看的时候,不过是女人的嫉妒心罢了。”艾娅兰说这也是实话,其实也许是因为她对那蓝天佑不爱,所以也无所谓对方是不是情敌了。 何秀目中似溢出水来,也跟着调笑,“妹妹真是直爽,这性子越来越讨人喜欢了。” 艾娅兰笑了笑,心道,改天也该去铺子里找薛大哥了,绸缎铺嘛,她可要好好订一些新款型的衣裳。可不能被这女人比下去。 正文 第016章 你想干什么 两的气氛顺了不少,七分假三分真,倒是不知不觉聊了许久,旁时候,何秀也只是向征性的在这坐一坐,最多也就说上些闲散语,今日,却像个开了闸似的滔滔不绝。 艾娅兰兴致勃勃的回应其的同时,心里也微微犯了嘀咕,今儿的何秀好像看起来特别兴奋似的。 差不多一株香的时辰,何秀终于起身,言称要回了。 艾娅兰也起身相送,“妹妹慢点。” 何秀扭着步子朝外走,一手扶着腰,另只手随意的搭在了艾娅兰手臂上,“姐姐,你说喜欢我这衣裳,我记起了,我那还有不少新款衣裳图样,都是我差宋媚那丫头从宫里的姐妹儿们那找来的,可漂亮了,你准也喜欢,不如赶明儿,我来时就捎上给姐姐看看?” 望着何秀这温婉的笑容,艾娅兰也一时失了神,下意识的问:“是吗?宋媚?宫里头?”皇宫还没见过呢,那可是个令现代女人向往的地方啊!虽然现代的衣裳在这里肯定很新颖,可是古代宫廷服装更让她向往啊! “嗯,宋媚啊,是我的远房表妹,她有相熟的姐妹在宫里的司衣库,与我关系好,这才悄悄把图样拿给我。”两人说着就走到了院门口,何秀停下脚步,还兴冲冲地对她说:“姐姐不用客气,你若是相中了,我也就差人给姐姐做一套。” “哟,那可就不必了,有样子就行了,我还不能自己做,哪能再麻烦你。”艾娅兰笑着,心道我又不是没钱又不是没铺子,才不沾你这份光嘞。 从一出院子,一直站在何秀身侧的冰儿就若有若无的朝一边看,此时,突然眼睛中一灵,一只手从后面悄悄的拍了拍何秀。 何秀面对着艾娅兰,面上无任何波澜,只是顺势地应:“那也行,就这样说了,我先回了。”说完,就扭身走。 “好,慢点……”艾娅兰话刚出口,就看着眼前的何秀一扭身间,突然脚下一个趔趄,身子猛的一倾,她惊呼一声本能的出手去扶她,“小心。” 何秀一拧眉,微弯着身子痛苦地道:“脚、扭了。” “那,快回屋看看……”艾娅兰伸出双手要去扶她直起身,不料,此时她却突然一捂肚子,大叫一声:“啊!肚子痛……” 艾娅兰也急了,慌忙用全力去抱她,就算她是装的,她也得扶她起来啊!谁知,何秀居然脸部更加扭曲地喊着:“好痛……好痛。”双手却紧紧抓着她的手,身子颤抖着滑坐到地上。 凯旋而归的蓝天佑,在进得蓝府时就被丫头告之何姨娘在少奶奶处,他就觉得不妙,于是急匆匆赶来,果然,就看到在东院门口,艾娅兰与他的心上人正推搡间,何秀虚弱抽动着坐到了地上。 艾娅兰正急得慌乱无措之时,突然听得头顶一声厉喝:“艾娅兰。你想干什么?。” 艾娅兰在听到这声音时,已知自己进了圈套了,她松开地上的何秀,直起腰来,直直对上一脸暴怒的蓝天佑。 正文 第017章 古代男人都是很蠢 艾娅兰冷笑,这种经典戏码,终于隆重登场了。 “相公。肚子好痛……”何秀一脸泪痕的冲蓝天佑娇弱的喊着,看的蓝天佑心扭作了一团,他连忙蹲下身抱住她,“秀儿?怎么回事?是这个贱人害你吗?” 艾娅兰听到‘贱人’二字,心头的火噌的一下就蹿起来,她也顾不得形象了,双手一叉腰,骂道:“混帐。你才是贱男。你哪只狗眼看到我推她了。” 蓝天佑又惊又怒的抬起头,万没想到一直傻呆的艾娅兰不仅敢谋害他的女人,还敢这般嚣张的骂他,她指定是不想活了。“你还敢顶嘴?。你……” “天佑……我痛……”何秀紧拽着他的衣裳,看似极痛苦的张着口喘气。 “秀儿,你忍一忍。”蓝天佑紧张的脸发白,心疼的将何秀娇小的身体抱起来,狠狠瞪了一眼艾娅兰一眼,强忍着想要上去一掌劈了她的冲动,咬牙切齿地道:“死女人。你等着。”此时何秀的身体最重要,他也顾不得再理这个该死的女人,转身就要走。 艾娅兰看着这两人,气到发笑,“哈哈哈……这种戏码都看不出来,真是蠢、猪。” 蓝天佑的步子一顿,猛的扭回头,冲着艾娅兰的眸光里射出狠戾,“找死。” 艾娅兰不在乎这个男人,但是她在乎这口气,生生被人栽赃了,像她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也松了警惕被人算计了,都是她太善良啊太善良。我呸,去他妈的善良。“蓝蠢猪。你问问何秀,姑奶奶可是推了她?。”她倒要看看,这个何秀能演戏到什么程度,她倒要看看这对鸳鸯够不够资格受她的怜悯。 “天佑……姐姐……也并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小心……”何秀楚楚可怜的拽了拽蓝天佑的衣襟,“你饶了姐姐吧,是我身子弱……” 艾娅兰的眸子冷了,原来何秀是这一款?装好人?不是故意的?这话说的真有技术,即好似她真的推了她,又显得她纯良,还不怨她……好你个何秀,我都不与你争男人了,居然还要装可怜害我。 “秀儿,你不用替这个死女人开脱。若你有什么事,我拿她的命来抵。”蓝天佑暴红着眼低吼一声,再也不敢耽误,抱着何秀大步急匆匆的走了。 艾娅兰本想再吼上几句,突然觉得太没劲了,呵,不急,看来这出戏是正式开唱了,她等着更精彩的后续。 “小姐……这何姨娘分明是想赖你。”连琳琅都看出来了,气不忿的说,若不是看刚才蓝天佑一副炸毛的样子,她刚才就想替小姐说话了。 艾娅兰冷哼一声,摞下一句,“古代男人就是草包。”完了就扭着身子转回了院子。 “小姐……琳琅看那何姨娘是真的挺疼的,不会是……”琳琅走着,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 艾娅兰斜了她一眼,“她当然疼了,因为扭到脚了。” 琳琅恍然大悟,“啊!她明明是脚痛,看到爷来了,就说是肚子痛。” 正文 第018章 挂名正妻 艾娅兰走到堂门前,转身,看向一脸忿然的琳琅,轻轻一笑,“琳琅越来越聪明了,以后跟着小姐继续学。你就知道,扭到脚不是必然的,爷突然出现也不是偶然的。” 琳琅一愣,立即眉头一纵,能身在大家中做上大丫鬟的丫头,这些宅子里的破事不可能完全不晓。“对,小姐,她就是故意的,今天她在这儿故意跟你聊的很热火,而且上次她说过,爷和她有书信来往,她定是知道今天爷回来,所以,故意在他跟前演这出戏,好让你受爷的罚。” 艾娅兰欣赏的捏了下她的鼻子,“孺子可教也。”说完一旋身,轻快地踏进屋了。 “哎。小姐。那可怎么办?看爷的样子很可怕啊……” 大夫走了后。 蓝天佑坐在铺头,心疼的握着何秀的手,不停的抚去她脸侧垂下来的发,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一颗心都揪的生疼,怎么他走几天就出这样的事,幸好孩子没事,只是她脚扭到了,若不然……“傻丫头,你作何去那女人院里,明知道她什么都不是,你不是找罪受么?” “天佑……”何秀嘟起嘴,又娇气又无辜。 “爷,这不能怪奶奶啊!”旁边的冰儿插口道:“爷出门后给奶奶来信,奶奶是秉着体谅大奶奶的心思,去给她报平安的,谁知她竟然说我们奶奶不懂事,拿着爷的信出来招摇,还威胁奶奶,说奶奶不懂规矩,奶奶怕落人口实,只得每日一大早起来给她请安。” “什么?。”蓝天佑眉头紧颦起,气愤的看向何秀,“秀儿,她逼你天天给她请安?。”没想到艾娅兰看着傻呆,居然还会耍心机?也是,看方才她那个泼妇样,果真是藏得深,小看她了。 “天佑……”何秀反握住蓝天佑的手,无奈地笑了笑,柔声说:“不管如何,她确实是正妻啊,她既暗示了,你又不在,我也不敢不从。” “那我给你信儿,你去给她说作什么?。”蓝天佑气呼呼道。直觉得那个女人就是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荆棘,一想到有她的存在,他就觉得他与秀儿的爱情受到了污辱。 何秀闻言,眼泪又在眼眶中打转,眸中也多了一层埋怨,“我有什么办法,我有了身子,不能服侍你,娘非让你去她屋,她又是正室,我这不是秉着尊重她的意思吗?” 蓝天佑闻言,脑中又浮现出那晚他发泄般的压倒那个女人,猛冲狠刺,几乎就想将她那单薄的身子给拆碎了,耳边一想起她凄然的叫声,他心中的气和恨就不打一处来……死女人,还以为他要了她后她就怎么了,居然就敢欺负秀儿了,真是不知羞耻。 “好了,以后,你不要再去见她,以防她再欺负你,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一切要以我们的孩子为重。秀儿,我答应你,那件事过去了,那只是我对娘的一个交待,不会影响我与秀儿的情份的,秀儿也不要胡思乱想,好吗?”蓝天佑放软声音哄着,倾下身在她苍白的小唇上轻轻一吻,深情地说:“秀儿,你我的情份多少年了,怎会经不起这点考量?你要明白,她的存在,只是为了给我们挡风遮雨,她只是一个挂名正妻,我全部的爱,全部的情,都在你这里。” 正文 第019章 凭什么和我斗 何秀听着蓝天佑的句句真情,感动的泪流满面,上前一把抱住他,“天佑……为了你,什么委屈我都能受,只要你全心全意对我,我才不会跟她计较,我再也不去自找麻烦,再也不去自取其辱。” 蓝天佑身子微微一抖,扳开她一点,紧张地问:“她这些天怎么欺压你的?还有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她是推了你吗?”一想到她欺负秀儿,他就怒火中烧。 何秀想了想,慢声说:“天佑,我这些天早起请安,身子更加的疲惫虚弱,所以才会一转身间就扭了脚,她是来扶我……” “那怎么会肚子疼呢?”蓝天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肚子,满眼怜惜。 “她是扶我,力道却是……我本来就体虚,经不得,一时肚子就不舒服了。”何秀斟酌着说,一边小心地观察着蓝天佑的神色。 “爷,我看她就是借着扶奶奶起身的时候,使坏心眼故意推搡奶奶。”冰儿口快地道。 “冰儿,莫妄下断言,也许,她也是无意。”何秀看了看冰儿,故意说。 冰儿嘴巴一撇,“奶奶就是心善,你忘了这些天她怎么欺负你的,句句压着你?” 蓝天佑眉头颦的老高,“这个艾娅兰,居然这么嚣张。” “爷,你回来就好了,不然,奶奶不知还要受多大的欺压呢,就今天这事,要不是爷来的及时……” “冰儿,事情过去了,不提了。”何秀打断冰儿。 蓝天佑看着如此懂事善良的何秀,愧疚在眼中越来越深,都是他无能,才让秀儿屈身为妾,生生受那个女人的气,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脸颊,他说:“秀儿,你怀了身子,以后就好好的屋里呆着,一定要好好养身子,我绝不会让任何人有可能伤害到我们的孩子。”然后又危险地眯起眼,恨道:“艾娅兰这个狠毒的妇人。明知道你怀了身子,还让你请安?。分明就是不安好心。这次幸好孩子没事,否则我一定杀了她。” “天佑,不可轻率。”何秀依在他肩膀,柔声说:“只要她以后不再欺我,我们就不要为难她,好吗?天佑,你应我,她已经没有你的爱了,她也很可怜。” 蓝天佑揉着她的小手,心口轻颤,“唉,秀儿啊,你就是太善良,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应你,我会努力为你爹洗脱罪责的,一旦雨过天晴,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一个艾娅兰,我会送她一张休书,然后抬我的秀儿做正妻。” 何秀心中一亮,脸上却只是温婉一笑,抬起下巴,痴迷的看着她的相公,手指细细地描绘着他的眉眼,这是她的相公啊!多么的俊俏,多么的痴情,谁比她幸福?谁比她幸运? 艾娅兰?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和我斗? 当蓝天佑破天荒的出现在东院的时候,艾娅兰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还一副等君驾临的姿态,但是,她并没有上前迎接,只是端坐在正位上,微挑着眉毛略来询问地看着对方。 正文 第020章 响亮的巴掌 蓝天佑一看她这没大没小没规没矩的样子,心头更加嫌恶。也不知道之前的那些大家闺秀的绢柔是都喂了狗吗?不过,他也不在乎她迎接不迎接他,反正他也从来没将她当妻子看,在他心里,她也就是他利用的奴隶。 随着蓝天佑紧绷着脸踏进门的瞬间,屋里的冷气压都笃降了十度。 琳琅上前端茶的手都在抖了。 艾娅兰突然一笑,悦声道:“夫君亲自驾临,真是让为妻的房舍蓬荜生辉啊!” 蓝天佑冷扫了她一眼,坐到另一正位上。 “多日不见,夫君有没有什么思念的话要说呀?”艾娅兰嘻笑着,斜着眼神瞅他。 蓝天佑烦恶的皱了皱眉,之前沉默木讷的艾娅兰,这两天怎么不正常了?居然还这般轻浮的冲着他抛恶心的媚眼,真是贱。 “艾娅兰,你最好在我发火之前,立即给我磕头认错。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蓝天佑一出口,就这么煞风景,真是糟蹋了他那张脸。呸,这种人也配长这样完美的脸,老天爷真不长眼。 艾娅兰心里恨得直痒,不过还是脸上还保持着微笑,咬着牙慢声说:“夫君在开什么玩笑?为妻从未做过要被你罚磕头的事。” 蓝天佑冷嗖嗖的盯过来,“哼,还嘴硬?你这恶妇。明知道秀儿身子弱,肚子里有孩子,你还偏让她给你请安。昨天还没轻没重的推搡她。幸好孩子没事,秀儿也连连替你说话,若不然,我早就罚了你二十板子。” “哎呀,我好怕呀!”艾娅兰脸上挂着脸,眼睛里已是火辣一片,依然是咬着牙说:“夫君这话可是冤枉死为妻了,为妻让妹妹来请安,这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吧,再说,这也是名义上如此,其实我可是一片好心啊!” “好心?艾娅兰,你还真是有够无耻……” “蓝天佑,你好歹也是个大学士,动不动就对一个女子说粗话,你可真是大好的教养。”艾娅兰突然冷厉阴森地打断他。 “你……”蓝天佑冷不防被她数落了一顿,胸口气的冒火,但回想起来自己因为太气了,一出口就想骂她,确是有失了身份,于是便扭过头去,冷声道:“比起你这大家闺秀做的事来,蓝某这是小巫了。” 艾娅兰白了他一眼,不怀好意地一笑,“知道你小就行。” “艾娅兰。”蓝天佑霍的站起身,恨恨地瞪住她,这个破女人竟然还敢嘲笑他?真是太过分了太可恶了。“艾娅兰,你一个妇人,竟然说话这般……” “我说什么了,我不过是顺着你的话点一点而已,不知道是谁心里发虚自动对号入座,自愿受辱。”艾娅兰脸上又露出了愉快的笑,舒服的坐在椅子上,甩着帕子说着,才不管那个男人已气到脸发青。“我跟你这小巫可不一样,我做事坦荡,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像有那么一对儿人,无中生有,得了好还卖乖,占了便宜还倒踩上一脚,那可真是黑了心青了脾,做人连畜生都不如。” 正文 第021章 不要自讨苦吃 “艾娅兰。你这是骂谁呢?”蓝天佑气懵了,颤着手指指着她,“你给我说清楚。” “哎呀夫君莫气,我这就是说着说着发了点感慨,哪有骂谁呢,夫君莫多想哈,来,坐下坐下,有话慢慢说,瞧你这火爆脾气,一点都不可爱。”艾娅兰笑嘻嘻地冲着他道。 蓝天佑冷哼着一拂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艾娅兰的话提醒了他,他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了?平时他一瞪眼,这女人就吓的哆嗦,今天这是怎么了,竟能生生将他气得答不上话,步步败节,他可得警惕了,不能让这女人占了上风,没面子不说,他还怎么给秀儿出气?“以后,秀儿不会再来请安,你收起你的少奶奶姿态,少在秀儿面前作威作福。你最好清楚你在我们心中的位置,不要自讨苦吃。” “呵,我当然知道我在你们俩之间,就跟个毒瘤一样的存在,还是恶性肿瘤想切不敢切的那种,夫君是不是觉得非常的蛋疼啊!”艾娅兰凉凉地笑着道。 蓝天佑这次没有立即发火,而且阴嗖嗖地盯着她,随即嘲讽一笑,“原来你还知道自己的位置,看来没那么愚蠢嘛,没错,你就是个毒瘤,待时机成熟,就让你滚蛋。” 艾娅兰手里的帕子扯了又扯,才努力压下去心头的火,“养条狗还知道给我摇摇尾巴,你等却恩将仇报,真是猪狗不如的人渣。” 蓝天佑怒发冲冠,扬起手来,“啪。”的一声,重重打在了艾娅兰面上,直扇的艾娅兰一骨碌翻滚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废话,动嘴还行,动起手来,她艾娅兰毕竟只是个弱女子。 蓝天佑神煞一般冷傲地站在她跟前,鄙视地俯视着她,冷哼:“贱人。对相公不敬,只这一条,就够要你的狗命。这次是教训,再敢犯一次试试?。”哼,以为有张尖利的牙就够了?比得上爷的巴掌? “小姐。”门外的琳琅叫了一声,扑了过来,跪地上求:“爷。饶了小姐吧!小姐只是一时冲动才冲顶了您……” “走开。”蓝天佑一脚踢开了琳琅。 “琳琅,别求他。”艾娅兰痛苦的皱了皱眉头,心里暗暗叫苦,脸上此时真是火辣辣的疼,从来没有过的屈辱蒙上心头,她几乎想张口大哭,哭出自己的委屈,但是,在这个贱男跟前,她不能认输。用手背抹了抹嘴角,她努力的爬了起来,直直地站到蓝天佑面前,脸上带着薄凉的笑,咬牙切齿地道:“蓝大学士扇巴掌的技术真是高超。即狠,又快,又辣,经常扇女人的脸吧?还真是了不起的大男人。” 蓝天佑听得出她话里的嘲讽,不过他才不介意,而且,方才他也是被她气急了,谁让她屡次顶撞,还出口骂他,这是她自找的。但是面对着她明晃晃的眼睛,他却是不自觉的躲开了。 艾娅兰此时心里真是万分悲哀,这个男人没一点救了。“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比你更虚伪、自私、贪婪的男人,真是极品到家了,我长见识了。” 正文 第022章 闹大了 “你……”蓝天佑忿忿地瞪着她,“艾娅兰,我已经次次忍让,你不要咄咄逼人。”他也纳闷了,明明是他来此兴师问罪的,怎么现在成了她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讨伐他? “我说的不对吗?你若不虚伪,明明有自己的爱人为何还要娶我给你充门面?你若不自私,为何为了自己完美的爱,硬生生毁了我的终生?你若不贪婪,为何不放弃你的官爵,与你的小女人双宿双飞?你又想得到权利,地位,钱财,又想得到美人,为了鱼和熊掌兼得,就牺牲我的青春。得了别人的好也该给个笑脸,可是你呢,一边利用我又一边欺压我,你是有多卑鄙?分明是自己没有本事,自己做不到与小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却把气撒到对你有恩的我的头上,你是有多无耻?还有,既然不爱我,至少你保我个清白啊!可是你居然强占我。蓝天佑,你是有多下作?你拍拍你的胸脯,你可配做人?” 妈的,不玩了。老娘是为了在这享受的,不是为了挨耳光的。她艾娅兰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扇耳光,简直是奇耻大辱。 蓝天佑被艾娅兰的一席条理清楚、句句尖锐、直逼他心窝的话给惊到了,恼羞成怒的他几乎失去了理智,猛的抬起手来。 “你打啊!打吧!”艾娅兰这次有种了,临危不惧的瞪着他,还不忘嗤笑,“我看你也就这点打女人的本事了,有种就跟老娘辩一辩,看我可有冤枉你,可有说错你?” “好……那你说说看,难道你没有故意欺压秀儿?你敢不承认你存着害她的心肠?”蓝天佑顺势收回手,坐回到椅子上,说实话,他也是要面子的,要治她,也得要她服气。看着她这般倔强的样子,他还是有些惊骇的,甚至有点……佩服的。方才被她指责训斥那一番,他虽然极度气愤,却也不得不承认她说到了他的痛处,他有心虚,所以,也是有意想要避开过去。 艾娅兰被琳琅扶着坐到了椅子上,这一缓劲儿,才觉得脸上好似肿起来了,丫的,还从没被男人扇过巴掌呢,这个恶劣男。想着,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蓝天佑接触到了她的目光,稍有冷静下来,他也觉得下手重了点,毕竟她那么小,他毕竟是个男人,那力道,随便一下就能将她扇飞,更何况还是使了七分力的。刻意避着她的目光,他懒声道:“你说啊!为何明知道她有身子,还让她天天来给你请安?” 艾娅兰哼了一声,道:“我这人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何秀为何会拿着书信来找我?你这种愚蠢的男人当然想不到。不过我念你们打小情份,不与她计较。怀孕的女人,虽然说不能多运动,但适当的运动还是必要的,若如娇花一般养着,孩子反而更脆弱更容易流产,我这是为了给她找个理由走动走动,活络一下身子,不但对孩子好,以后生的时候也会顺利。” 正文 第023章 小人就是小人 蓝天佑的揉着手指的动作顿了顿,转过脸来,问:“此话当真?你真有这么好心?不会是骗我吧!” “小人就是小人,你爱咋想随便。” “那我亲眼见你在门口推搡她,你又作何解释?”蓝天佑鼻息里冷哼一声。 艾娅兰失笑了,叹了口气,“如若你不是瞎的,就知道是她自己先扭到脚,我去扶她时,她却抓着我的手直喊肚子痛。” 蓝天佑顿了顿,还是道:“那你也需轻着点,她那么弱,肯定是你没轻没重伤到她了。” “反正你们俩是狼狈为奸的,我说什么你也向着她。”艾娅兰嗤笑一声,“也不想想,我有必要害她么?而且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了吗?你出门这么多天,她天天来请安都安然无恙,偏就你刚一回来就看到我欺负她?可最后呢,她的肚子痛也不过是虚惊一场罢了,不是吗?” 蓝天佑这下是真的有点懵了,他想起他一进家门就被一个小丫头主动告诉他何秀在东屋,而他一来果然就看到……不对,秀儿不是那样的人。“这肯定就是巧合。她是被你累到极限了才会不舒服。” 艾娅兰从他的脸上也看得出他有一些动容,不由失笑,“巧合?说的话连自己都不相信吧!” “那……你若真是好心叫她活动筋骨,告之她便好,何需如此麻烦?就是故意找她的茬就是了。”蓝天佑心里已有些怀疑,只是嘴上还不想放软。 “我方才说了,她若不拿着信来挑战我,我才懒得理会。呵,说起来,这事的起因还不是因为你么?若你不是犯贱跑到我屋里来撒野,你的小女人能巴巴的到这边来?她原本也不在乎我吧,全是因为你这个男人,又想表彰自己的痴情,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真够恶心。” 蓝天佑虽气她话中的责骂,可是刚想动怒,又忽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其实他也有想过,他在她这儿过了一晚后,秀儿肯定是要吃醋的,女人一吃醋,做些不理智的事就不奇怪了。唉。 “艾娅兰,我再一次警告你,我来你这屋,根本就是应付我娘。那日我说的话你当耳旁风了?不要以为我寵幸了你,你就翻了身了,你不过是我身下的一个玩物罢了,少妄想着以此兴风作浪。” “我呸。把随便跟女人上榻这事说的这般得意,就是承认自己是下半身思考的畜生了。”艾娅兰恨恨地呸了一口,言词更加尖刻,“蓝天佑,别一副自己多高贵的样子,你以为每个女人都巴巴的愿意跟你上榻是吧?别恶心老娘了。不是我看不起你,就你那点技术,那点材料,在男人中你连三等都算不上。就你那被别人碰过的身子,我都嫌脏。告诉你,老娘有的是钱,随便拿几两银子,就能找个比你强百倍的小馆尝尝鲜。” “艾、娅、兰。你真是……不要脸。你不配做我蓝府的少奶奶,给我滚。”蓝天佑被气疯了,他万没想到,本想跟她好好说,她却丝毫不给他们之间留一点余地,让矛盾激化到他不能承受的地步。他更没想到,这个女人长得干净,嘴巴却这么毒。居然敢对他百般羞辱。他真是又惶又恨又恼。他就算再需要一个挡箭牌,也不要她这么个不省心的下作东西。 正文 第024章 等待休书 “哼,比不过你们一对贱男女不要脸,真恶心。”艾娅兰说着却是不激动了,反正软软的将手一伸,“滚出蓝府,这太好了,休书拿来吧!” 蓝天佑狠狠瞪着她,眼睛里都泛出了红丝,真是千般恼万般恨,死女人,她以为他不想休她吗?但是他知道不能冲动,只得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她语言顶撞他,甚至出言不逊,但是这种达不到休她的罪过。毕竟她现在没有做出被休的事情,而且才娶进来半年,他也不能以她无所出休妻,也没有不敬公婆,加害秀儿的事也没有铁定的证据,所以,他最多是罚她罢了。而且,他与秀儿现在正是关键时候,闹出休妻之事脸上也没光。 “琳琅,准备笔墨。”艾娅兰朗声唤。 蓝天佑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女人,有种被逼到进退两难的窘迫感,他皱紧了眉头,一甩袖,咬着牙道:“哼,明天就休了你。”说完,转身就大步朝外走去。 “……”艾娅兰想唤住他,但又一想他说了明天就休,那好吧,不差这一时。看着他灰溜溜气呼呼逃也似的走出去那个狼狈样儿,她觉得已经够解气了。 “小姐?”琳琅小心冀冀的端着砚墨走过来,只看到了蓝天佑出院门时飘过来的衣角,“爷走了?” “被我骂的狗血淋头,他还不走啊,等着继续挨骂?”艾娅兰得意地随手抓起桌子上的松籽儿,扔到嘴里一嗑。 “小姐。”琳琅将砚台放桌上,有点生气地道:“小姐,你也骂爷骂的太狠了,哪有个妻子这样骂相公的?” “凭什么?他把我说成什么了?凭什么女子只能生生受着男人的骂,我就不能反击了?况且我做错什么了?告诉你琳琅,我不说想要欺压他,我甚至也不求他非得跟我平等,但是他至少得尊重我?你凭良心说,虽然是男尊女卑世道,可是像他这种寵妾灭妻的,也是被世人所不容的。”艾娅兰愤愤地道。 琳琅发愁的皱着眉,“小姐说的也是,但是我是觉得,小姐你可以跟他吵,但是你骂的太难听了,爷的颜面扫地,恐怕会对你不利的。” “你不是听到了吗?明天我们就和离了,还什么利不利的。”艾娅兰不在意地笑道。反正就要离了,她也不过是替原主讨个公道罢了,她跟他又没甚交情。 “小姐?你真的愿意被休吗?”琳琅有些吃惊。 “他又不爱我,不爱我又不尊重我,我本来也想安静的过日子,可是你看,我清静得了吗?”艾娅兰摇了摇头,叹气。其实一穿来就失了在古代女人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贞洁。她已经够悲催了,现在怎么能再受这份气,离开这里后,就算是个离异女,但是以她乐观向上的精神,说不定还能遇上白马王子,就像薛大哥说的,好好过就有自己的人生,总之她可不能困在这里守一辈子活寡还得当一辈子靶子。她才没那么傻缺呢?就算再也找不到合适的男人,她有钱,包个小白脸总可以吧!呃。 正文 第025章 打算去流浪 “那,老爷和夫人,肯定不会愿意的。”琳琅又忧郁地说。 艾娅兰抓松籽的手顿了顿,“没事,我既然嫁出去了就不是艾家的人了,我先不回娘家给他们作心。” “那小姐打算去流浪吗?” “什么叫流浪啊!这叫闯荡江湖。” 第二天一早,艾娅兰就说不出的兴奋,不再睡大觉了,而是天一明就起身收拾细软,又指挥着琳琅一起将自己的嫁妆摆弄了一番,看着这几箱布和手饰,她还愁:“你说,我要太多这东西可怎么办?拿起来也不方便,我也用不完啊!不然这样好了,咱挑出来一部分手饰,余下的就当掉,布匹就拉到铺子卖掉。” 琳琅没她那么开心,一直还紧颦着眉,闻言也只是点点头。 “别不开心哈!”艾娅兰拍了拍她的肩膀,“本小姐给你保证,出了蓝府保证让你照样吃香喝辣的。” 琳琅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唉,说起来,虽然才住几天,但是这个小院设置的还不错,到走了还真有点留恋。”艾娅兰拍了拍手,走到门口,望着小院的四处,无奈的摇了摇头,“没办法啊,可惜这里不是我的。” “小姐,都差不多了,咱们的细软并不多。”琳琅打包好了两个包袱。 “嗯,行,先坐下歇歇,等休书。”艾娅兰坐回到椅子上,摆好了架势,一边悠悠地喝着茶,跟等开年会似的。 不肖一会儿,果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艾娅兰一个振奋,忙探出头,“快去看看。” 琳琅便慌忙走出门外,一看,不是蓝天佑,却是令人讨厌的那个冰儿丫头,琳琅满心的不高兴,难不成给小姐休书还非要差个丫头来吗?姑爷这是故意的吧!真是太欺负人了。 然,冰儿一见到琳琅,却露出怯懦的笑容,“琳琅。这是我们奶奶那天说好,给少奶奶的衣裳图样。”说着递过来一本图册。 琳琅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想来姑爷跟小姐吵骂的事儿,吵到要提休书的事儿可能没给旁人说?于是她也赶紧不动声色的接过来,随意翻了一下,果然只是衣裳图样,便道:“哦,好,辛苦你了,我交给小姐。” “嗯!”冰儿不想多说话的样子,转身就走了。 琳琅连忙回身将图样交给艾娅兰,“小姐,你看。” 艾娅兰听到二人的对话,眉头早也就颦了起来,这何秀是什么意思?蓝天佑从她这走后肯定会跟知心的何秀说的吧,他不该让何秀开心开心吗?那何秀这算是送给她的再见礼?算了没关系,随便她什么意思,翻了翻这些图,图样上的衣裳是挺美的,而且主要是有细节教了怎么裁剪,有裁剪细节图,不得不说,这是个好东西。这样说,何秀也不是顶尖坏嘛,说话挺算话的,若她不是与她共有一夫,说不定还会是个闺蜜的。 “来,琳琅,拿笔,我得把这些画下来。”艾娅兰着慌地说着,“人家只是借咱看看,看完了得还的,我得把这些记下来,以后好做衣裳。” 正文 第026章 不太正常 琳琅便拿来了笔墨,艾娅兰便开始对着图样儿画,一边画一边还想,这些图样真是漂亮,要是再加上她现代人的眼光,把现代化的元素与之融合一下,说不定就创造一个服装流行。嘿,这下她有得事业做了。虽然她有四个铺子可赚钱,可是能再扩大的话,不是更有钱了吗?她要当富婆当富婆。 就这么,她一画起来,就沉入了心去,忘了时辰和外面的一切。 琳琅却是一会儿走到门口看看,说不上是期盼还是害怕,总之心绪不宁。 随着时间的推动,艾娅兰画的越来越有劲,琳琅却是越来越乏了,最后坐到了椅子上打盹儿。 最后肚子咕咕叫了,艾娅兰才揉了揉眼睛,“啊,好累,多久了?我都饿了。”说着,才突然想起似的睁大眼睛,“咦?蓝天佑呢?怎么没来送休书?” 琳琅一个激灵抬起头来,“小姐,爷也没说啥时候来啊!这样,我先去厨房领吃的。”说着,便起身,甩了甩帕子朝外走了。 艾娅兰想了想也对,人家要上早朝的嘛,再与各路大臣谈谈国家大事,回来或者再被哪个拉去吹吹牛,文人嘛,都道貌岸然的。好吧,她就不着慌了,慢慢等。 于是,吃了中午饭,艾娅兰又继续画图样,反正没别的事做,她得把这个紧要的事办了。 就这么将图样都画完了,太阳都偏西了,东院里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宁静。 艾娅兰觉得有点不对了哈,这蓝天佑做事太不负责任了,说好今天给休书的,让人等了大半天了也没影儿,果然够不尊重人的。这种男人,就是大男人主义,眼皮子底下,除了他的心上人,都不把旁人当人看的,真够讨厌。 “小姐,你也别单等着了,都这时候了,估计今天爷是不会来了。”琳琅小心的说出了看法。 艾娅兰有点恼,可是想了想,“行,也许他今天有事,我也不逼人太甚。”说着摸了摸脸,还有点肿呢,“琳琅,再来给我抹抹药。” 又是次日,艾娅兰等了一中午,仍不见人影,她心里觉得不对劲了,这个蓝天佑,不会耍赖吧?想出去找找那家伙吧,可是她这张脸实在是没有面目出门,于是只好耐着性子等了一天、又一天。 三天后,脸上的肿终于消了,但是这一巴掌的仇,却深深地埋进了艾某人的心坎里。 “琳琅,走,咱出去转转。”拉着琳琅就往院子外走去。 “小姐,去哪儿啊!”琳琅有点慌,最近的小姐都不太正常。 “当然是找人。”艾娅兰走出院子,直朝着主大院走去,一路,也见过几个丫头仆人,她见着人就问:“见少爷了么?” 回答多是:“没见着。” 艾娅兰觉得越来越有猫腻了,正抓心挠肝时,余中瞥见正院门里,款款地走出来一位贵夫人,与身边的婆子说着话,这夫人慈眉善目,虽年纪过五十的样子,可是更显端庄雍容,也是个美人儿。 正文 第027章 蓝夫人 艾娅兰眼珠一转,赶紧的迎了上去:“媳妇见过婆婆。”开玩笑,在这蓝府上,还有谁有这番大气? 蓝夫人转过头来,看到是艾娅兰,脸上露出惊奇却亲切的微笑,“呀,是娅兰?今儿怎么跑出来了?身体好些了么?” “谢婆婆关心,媳妇儿好多了。”艾娅兰露着乖顺的笑,答:“媳妇儿想着几天没见着婆婆了,来看看您。” 蓝夫人微微有点讶异,平时娅兰沉默寡言的,一问一答,很少多说话,今天倒是挺健谈。之前本只是清秀的脸蛋儿,也因着有神采显得灵气起来,着实比之前招人喜欢。“有娅兰这话,娘心里就更舒心了。” “婆婆,你这是要去哪儿?”艾娅兰搭着话,自然的上前去扶着蓝夫人的胳膊。从蓝夫人的嘴里感觉到,蓝天佑似乎并未跟她提休书的事,那她就先扮演一下好媳妇。 蓝夫人见娅兰主动亲近,眼中的慈爱更深了,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娅兰呀,你这么乖巧懂事,是天佑他不知礼,你放心,娘会向着你的,以后天佑定也会知道你的好。” 艾娅兰心里别扭,脸上却也只得敷衍的笑笑,“谢谢婆婆。” “娘知道你在蓝家受了委屈,娘心里也愧疚。但是,你与天佑毕竟是夫妻,你就多担待一些,天佑他不是个坏孩子,就是任性了点,你多给他一点时间,嗯?” 听着蓝夫人说这些温婉的话,艾娅兰突然觉得挺心酸的,虽然蓝天佑是个人渣,可蓝夫人还真是通情达理。恬淡一笑,敷衍地应:“媳妇儿谨记婆婆的话。”她不想说什么媳妇儿体谅夫君什么,不然自己拍了屁股走时,显得多没品。 “嗯,真是乖巧。”蓝夫人满意地冲着她笑。此时她心里美极了,给天佑娶娅兰虽然是无奈之举,可是所幸娅兰温顺听话,这是福啊,这样下来,天佑既有了知心的何秀,又有娅兰这么懂事理的正妻,两全其美,他们蓝家以后可就兴旺了。家和,万事兴嘛! “婆婆,天佑他……近日挺忙的吗?”艾娅兰斟酌着小心问,“我方才去书房,也未见着他。” 蓝夫人闻言,呵呵呵的笑开,以前娅兰从不开口问天佑的去向,今天却是羞答答的问了,想必,上次上天佑去东屋的事儿,准是小两口儿感情增长了。“是啊,天佑最近公务繁忙,昨儿就没回来,一天天在外头累的紧,我看着都心疼。他呀,若是知道你关心他,一定很高兴。” 艾娅兰顿了顿,干笑道:“男人是要以事业为重。” 蓝夫人却是瞧着她笑了,越笑,艾娅兰就越是脸面上挂不住,不由得更加窘迫脸红,直看的蓝夫人越发断定这小两口开始恩爱了,心情大好。“娅兰知书达理,真是天佑的福份哪。娅兰,你放心,等天佑回来,娘就让她到你屋里去。” “啊?不,不必了。”艾娅兰脸憋的通红,早知道蓝夫人这么‘可爱’,她就不问了…… 正文 第028章 别逼人太甚 “看你,害什么羞呀,现在何秀有着身子,他不去你那儿,还能去哪儿?要是你再争争气,给我怀个大孙子,娘会更疼你的。”蓝夫人越说越有劲,眼睛都笑眯了一条线。之前她还担心天佑天天歇西屋的事,虽然知道他们是有情份,可是她做为当家主母,可不能由着他去,毕竟娅兰才是正妻,现在何秀一个姨娘却先有了身子,传出去也不好听,她可不能坏了规矩,失了名声。 这边,艾娅兰已经听得一头冷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罢了,让他来也正好,他们才好谈事。现在,既然打听出想要知道的事了,她也不想再在蓝夫人眼皮子底下装好媳妇,真累。后退了一步,她故作娇羞地款款说道:“婆婆,那我就不耽误你逛园子了,先回了,赶明儿再来看您。” 蓝夫人只道她是害了羞,便呵呵地应,“嗯,行,回吧!” “是。”艾娅兰施了礼,便转了身,与琳琅稳步朝东院走去。 一回到东院,艾娅兰就气冲冲走进屋里往椅子上一坐,怒道:“这个蓝天佑,跟我玩花样。明明说好的给我休书,这些天了却跑的无影无踪。这分明就是耍弄我。” “小姐你别气,也许爷真的还没空处理咱这事。”琳琅端上茶。 “哪有那么忙。他不过是个大学士,又不是皇上身边的太监。哼,我还不知道他的心思?你听到没,他没有告诉蓝夫人,也没有告诉何秀,说明他就是心存阴谋,肯定是现在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不敢休我,可是又被我激出了那句话,怕自打嘴巴,干脆就说什么公事忙不回家,真有够无耻的。我就不信他能一辈子躲着。” “小姐,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别逼人太甚了,也许爷后悔了呢,不想休你,就让你冷静冷静。”琳琅说着,眼睛里露出笑意,她多希望是这样啊! 艾娅兰皱紧眉头望了她一眼,突然沉下声音,“我就怕这样。”那样,她的自由日子什么时候才开始啊!而且刚才听蓝夫人的话,难道她以后还得再‘接见’蓝天佑?她才不要。跟那种人渣真是没情理可讲。她绝不会让那个混蛋再碰她一个指头。 反正是知道现在着急也没用,她也不能天天干坐着等休书啊!终于,这日艾娅兰在院里呆烦了,就怀揣着复制版图样,又让琳琅扛了手饰箱子,雄纠纠的出了蓝府。这么久了,她还没到古代的街市转过呢,她要找薛大哥叙叙旧,当然还要做件漂亮衣裳。 她这边一走,西屋那边就兴奋起来了。 “奶奶,东屋的艾奶奶出门了。”冰儿接到小丫环的信儿,连忙告诉了何秀。 何秀一个振奋,抿嘴一笑,“是该有动静了。去,找个人跟着,千万别漏了一点儿。” “奶奶放心,这事交给我办。” 人家在家里算计着,艾娅兰却是完全不知道,整个人已沉津到古代的花街招市中去。 但是她可不能只顾自己逍遥,让琳琅一人扛着那么沉的手饰箱,于是赶紧先找了家当铺,她要把这些重重的手饰换成银票。 正文 第029章 英雄救美 从当铺里出来,艾娅兰一脸的兴奋,不得不说,娘家果然有钱,毕竟五品官嘛,家底还是有的,这些嫁妆手饰都是真品,居然当了八百两。 居说,在这里五十两够一家普通家庭吃一年的,那她不就成了百万富翁了?她还有四家铺子呢?哎呀,娘家对她不薄啊!不过话说回来,钱上是不薄了,可是这女婿就……不知道她的爹娘嫁她出来的时候,是否知道蓝家的情况,想来都是官场上的,应该不会完全不晓,而蓝家为了掩人耳目的娶她,也不知道是出了多少彩礼…… 这样一想,感激的心情一下子没了,得,她不再伤春悲秋了,她不过是这两家官宦的棋子罢了,这些钱就是他们欠她的,她拿的也安心。 有了钱干啥?花呗。 “琳琅,走,买好吃的去。”喜气洋洋的游走在大街上,这还是她头一回逛古代的街市,而且还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她一定要好好的徜徉一番,回头也好写本《古代京城旅游记》。 摇身变回女儿态,她要买点中国传统的悠久的小吃小玩意儿,比如:糖人儿? “老板,这个多少钱?”艾娅兰有兴趣地看着一根草棍上扎的一些糖做的十二属相,跟小模型似的栩栩如生,有的小动物的肚子还鼓鼓的,有点透明,极好看。 “两文钱。”老伯笑呵呵的答。 艾娅兰一边掏钱,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老伯,那这些是怎么鼓起来的?” 老伯指了指手中正在制作的,答:“就这样,是吹起来的。”说着,把嘴放在一个跟吸管上边,鼓起腮帮子,一吹,手上的糖人儿鼓了起来…… 艾娅兰一头黑线。原来这糖肚子里的全是老伯的二氧化碳…… 好吧,她只当玩意儿看,于是直接把钱袋子放在手上,从里面翻找最小的银块儿,对古代的钱没有概念,对古代的治安也没有概念,于是她很大方无畏的将一口袋的银子都掀露了出来。 “小姐……”琳琅刚要开口提醒她别这么露财,可是晚了,艾娅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眼前一晃,她发懵的空当,手里的钱袋子一下就不翼而飞了。 “我的钱。”艾娅兰惊呼一声,一扭头,就见一小个猥琐男子在人群中玩命的逃跑。 “站住。小偷。不对,是抢劫犯。”艾娅兰起身疾追,嘴里不停高吼着:“别跑。你给我站住。”不对,丫的人怎么都这么笨,明知道越喊别跑越跑的快,还瞎费力气。于是赶紧换了词,“来人啊!大家都快抓他。他抢了我的钱。” “小姐。小姐。”琳琅也气喘吁吁的追在后面。 再说那小贼,倒是个专业的,他不回头,不迟疑,只频频加速,在人群中不停乱撞。一时间,路上行人被撞,小贩摊子被撞翻,乱成一片。只是,没有一个人出手相助,连条治安狗都没有。 艾娅兰急了,顺手拿起小贩上的水果就朝那小贼扔,一边喋喋不休的骂:“你姥姥的。连姑奶奶的钱都敢抢。丫的,我最恨你这抢劫的了。没一点技术含量,就算做非法生意,你也得学点技术不是?你也得讲点行德不是?你不能往高一级的学点偷盗技术么?一点创意也没有。你这一点成绩感也没有……” 正文 第030章 叫你抢我钱 那小贼,听到这儿终于回头,竟然是满眼的泪,甚至还开口回话:“小姐,你教训的是,我太不长进了。” “知道错了还不停下来。”艾娅兰跑的快没气儿了。 “不行啊,小姐,我一停下来你就抓住我了。”小贼也是个机灵的,还回头拱手求饶,“小姐,你饶我一回,我保证再抢这一次,回家好生练习偷盗之技。” 艾娅兰嘴角都抽了,“不行,这是我的嫁妆,你拿走了,我要喝西北风。” “不然我还给你一点,你别追我了行不行?”小贼让步了,脚下依然跑的飞快。 “好,三七分,你三我七。”艾娅兰实在没劲了,只好先装作妥协。 “五五分吧,很公平。” “四六吧,兄弟,做人不能太贪……” 两人边跑边商量,霍然间,艾娅兰余光中只觉有一道白影如风般略过,还以为是自己跑的缺了氧,出现了幻觉,恍了恍神,就见原来位白衣翩翩的侠士优雅轻松地追上了小贼,只肖手中扇一抛,就将小贼打倒地,随即侠士优美如仙降般旋转落地,抬脚一踩,那小贼就哇哇的只喊了,“大侠饶命啊!大侠开恩啊!” 艾娅兰捂着肚子困难的跑到跟前时,侠士已从小贼手里夺过了钱袋,一侧身,长发甩开,冲她轻悠一笑,“姑娘,你的钱追回来了。” “谢谢……”艾娅兰连忙去接,抬头的同时,对上男子一双如碎星般的眼睛,不由的一顿。 好个漂亮的男人。 是她最最钟意的类型,柔中带刚,刚中带柔。 他一身月白锦袍,身形挺拔纤长,气质脱俗。眉目带笑,亲切中又带着让人不可接近的贵气。 蓝天佑虽然也俊俏,可是却生的让人讨厌,而他,是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那种。 艾娅兰忙里偷闲在心里小花痴了一下,秀色可餐,多看一眼不亏。 “谢、谢公子。”还是一边的琳琅先反应过来,一边替艾娅兰道谢,一边悄悄推了推她。 艾娅兰猛然回神,努力将眼神从男子身上挪开,一对上那盗贼,她怒发冲冠,噌噌上去,抬起腿就冲那人身上一顿乱踢:“叫你抢我钱,抢我钱。不正经干点儿事,净知道夺人血汗钱,你丫的该去坐坐牢接受再教育。” “不要啊!姑娘,我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我们被当地的员外欺负,流浪到此,实在没法子才做这等事,求姑娘饶这一回,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但抢你还骗。踩,踩死你……”娅兰一听更气,越发使劲的又打又踢,琳琅拉都拉不住。 男子被艾娅兰这蛮劲给惊到了,他不是没见过豪气泼辣的女子,只是看小姑娘这般羸弱,骨子里却那么硬,这绣拳花腿的看的真有趣,突地一笑,他出手拉住了艾娅半,开口道:“姑娘,钱夺回来了,你也出了气,听他也是个可怜人,不如,就放了他吧!” 艾娅兰惊到,不得不重审眼前这位美男,“你说他可怜?” 男子顿了顿,手指向小贼,“你听他说了,上有八十岁老母要养,念他也是有孝心的,给他个机会吧!” 正文 第031章 你以为就你行 艾娅兰凉凉的笑了,“公子,麻烦你睁眼看看,这人也就二十来岁,他的老母近六十了还能生他?” 男子被问到了,这种事,他怎么会想到?一时有点汗颜。 “是真的。姑娘,我那老母是养我的母亲,不是生母。她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那人哭着磕头不止。“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以后断然不敢再犯……” 艾娅兰一时也有点无措了。 男子见艾娅兰没有再依依不饶,就从自己身上摸了些银两,丢到了地上,“拿这些钱给你老母买些吃的,找些正经苦力做,若再敢做歹事,被我撞见就杀了你。” 那人立即拾了银子,磕头,“谢大侠。”爬起来,冲两人匆匆一拜,逃也似的跑了。 众人将好戏看完了,还不肯散。 艾娅兰心中气郁无处发泄,不由冲旁人吼:“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一群冷血动物。” 众人一轰而散。 男子挑了挑眉尖,勾唇轻笑。 艾娅兰扭回身来,冲男子拱了拱手,“多谢公子相助,再会。” “姑娘胆识过人,在下佩服。但是,钱财事小,姑娘只身一人追贼实在是太过危险,有欠考虑。”男子不咸不淡地说。 艾娅兰的眉头纵成了堆,回道:“是公子多虑,本姑娘做事自有分寸。其实,我本来已经要骗得那小贼停下来了。你武有武法,我文有文法,用智慧也能化险为夷。公子下回可以出手慢点,多见识见识。告辞。”切。你以为就你行?多此一举。 男子微有愣怔的看着艾娅兰甩手走入人流,眸色一点点加深。 此女,真真有趣。 艾娅兰把钱袋子揣紧了几分,不敢再做停留,直奔向绸缎铺。 真郁闷,原本良好的心情被破坏了。 又转了一道街,终于来到了绸缎铺之前,她抬起头看向那威武的招牌,由心的就升起一股子骄傲之气,这样的铺子,是属于她的啊!激动,前世,自己打拼了几年,也只是拿那点可怜的工资啊,拥有自己的店铺本就是她的梦想,果然穿越就是让人梦想成真啊! 心情重新变好,她抬起脚,跨进了门。 除了掌柜,店里的小厮是不认得她的,毕竟之前这铺子是她老爹在管,接到她手上,想来那只知道相公的原主是不曾过问过的,所以她一进来,看到她这打扮,店里的人就知道她不是普通人家,想是好生意来了,赶紧的上前招呼。 艾娅兰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道,有积极的店员准没错,想来也是薛大哥这人用了现代的管理手法,铺子才会经营的有声有色,比起另一家名贵的玉器店,倒也不输上下,实在令人欣慰。 “这是咱铺子的老板艾小姐,也是现在的蓝少奶奶,你们去请掌柜吧!”琳琅见这情形,给主子摆气场地说道。 店员们一听,先是愣了愣,但应该也是知道这铺子换了主,立即有人勤快地去后院了。 很快,薛千雪走了出来,今日的他衣着简约,长发半束,看起来悠闲又雅气,许是因为知道是她来,一走过来时就面露着微笑,比上次少了清冷之气。 正文 第032章 相互掐架 “蓝少奶奶。你来了。请到里面坐。” “嗯!”艾娅兰迎着他,心情变得极好,笑着跟着他走向后院,转弯就到了一个房间。一看便是他的办公室,桌上和柜子里面放着厚厚的帐本。 “千雪哥,你看,这是我从何小妾那儿抄来的最新款的宫廷服装图样。”刚一坐下,顾不上喝茶,艾娅兰就显摆的将一叠图纸拿出来,摆到桌上。 薛千雪一张张看过,脸上露出欣喜,“果然是好款式,我倒是可以比着做几样,挂在店里,招揽顾客。” “我也是这样想的。”艾娅兰兴奋地说,“还有,你先给我做两套限量版的穿,大众版的,我觉得按样做有点太明显了,毕竟这是宫廷装,平民不能跟贵族穿的一样吧,万一传出去是我们泄露的,就不妙了。所以我打算回去把咱现代的样式跟这中和中和,虽然我以前不是做服装设计的,但也是美工,我试着改改款式,来个古今大中和,一定是又新颖又新潮,说不定咱都能赚大钱。” 薛千雪闻言,连连点头,“你想的很周到,行,我全力配合。” “而且,我很快就要离开蓝府了,以后要靠自己,我也想放大发了做生意,若衣裳做的好,我可以再开间成衣铺,还归你管,行不?另外,在京城我也不认识旁人,无处可去,你先帮我看套房子,好不好?来来,这里有钱。”说着,她把钱袋拿出来,一点点往外掏钱,“三百两够不够?我不要太大,旧房子也可,只要看起来干净舒适。” 薛千雪看了看她,也立即明白她的意思,都是现代人嘛,他也不多做惊奇,收起了三百两,道:“铺子里虽然有钱,可是不能混淆了帐目,那我就先收下银子,找到房子后多退少补。还有你说的成衣铺,既然有想法,我就先留意着门面铺,有合适的再通知你,门面铺在古代也是一样的不好找。” “明白明白。千雪哥真是痛快。”与现代人沟通就是省劲,艾娅兰开心不已,“等我出了蓝府,以后我们就好好做拍档,做得好了,我把这铺子的股份赠你几分。” 薛千雪耸了耸肩,笑得柔柔的,“遇上你这么豪气的老板,我薛千雪真是荣幸。” “好说好说,以后我还得依靠你呢,我有钱,你有能力,我们合伙混江湖。” “那成,不过既然这般熟了,你也不要千雪哥的叫我,将我叫老了,就叫我千雪吧!” “行,彼此以名相称,也随意。” 薛千雪看了看她,见她一脸风尘的模样,道:“你一路来想必也劳乏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甚好甚好,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那走吧!”薛千雪说着笑盈盈的起身。 艾娅兰欢畅地跟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想起来地说:“哦对了,我那儿还有一箱嫁妆,全是上好绸缎,我就打算走了,不好带,哪天,你派个人去抬回铺子卖掉好了。” “行,娅兰说好个日子,我好派人去。” 正文 第033章 一天也等不及 “就明天吧,我真是一天也等不及了。” 由于头一回逛古代的街市,又与老乡吃饭降聊天,艾娅兰直到天将黑了才回蓝府。 虽然平时也没有人注意她,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从后门进方为妥当。 然,刚一进院门,就察觉到四周潜伏着一股子肃杀之气。 夜寒清冷的风刮着她滑腻的脸颊,冰冽的霜流让她后背阵阵发凉。不由得握紧了琳琅的手,两人屏住呼吸,放轻脚步,小心冀冀地往东院溜。 “夫人还知道回府啊,为夫以为夫人在外头疯的早就乐不思蜀了。”一道听似慵懒却盈满着嘲讽的沉声扬起。 艾娅兰与琳琅均身子一僵。 “爷赎罪……不关小姐的事,是奴婢在路上被抢了银子,这才耽误了时辰。”琳琅还没瞅见人,就忙不跌的扑跪到地上求饶。 艾娅兰凝着眉扭头,十米外的亭廓里,石桌上一月华瓷杯、一酒壳,淡淡的酒香微散,香醉弥人。蓝天佑懒懒斜靠着亭柱,俊容面无表情,墨墨青丝半束而披,夜风撩起飞丝,清冷的月华斜洒在流云绸衫上,晕透出清寒阴戾的薄光。 “琳琅,起来。”艾娅兰愤愤地拉起地上的琳琅,拧着眉看向蓝天佑,“蓝少爷不要血口喷人,一个大学士动不动就出口成脏真有失了身份。” “哦?这么说我是冤枉你了?”蓝天佑侧过身来,映着月辉的清眸更加阴邪,“那你倒是说说看,你这一整天,都干了些什么?” “我有必要……”艾娅兰想说我有必要跟你汇报吗?但是琳琅在下面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裳,她迟疑了一下,便改口说:“我先去当了手饰,再去铺子里看了看。少爷你有你的事要忙,我也有我的事要忙。” “是吗?当手饰做什么?”蓝天佑傲慢地问。 “因为夫君说过,要送一纸休书给我,我琢磨着要出府时拿的东西太沉了,换成银票好带。”艾娅兰说的轻轻松松。 蓝天佑秀眉颦紧,隐抑着调息呼吸,才强行压下怒气。换了个姿势,再问:“那去铺子里呢?” “做衣裳啊!”艾娅兰答的顺溜。 “啪。”蓝天佑猛拍了一下桌子,霍地站起身来,高挑的身影带着月光拉下的影子,一步步朝艾娅兰走过来,浑身的盛怒带给两人无形的压力和恐惧。 艾娅兰蓦地睁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 “我道是艾府的五小姐是个端庄正经之人,却不想竟背着夫君与铺子里的掌柜做些见不得人的丑事。还满口谎言,真是不知羞耻。”蓝天佑一出口,亦是慑人的凶狠冷肆。 艾娅兰心中一顿,怒火中烧,蓝天佑这厮今天已经屡次对她出言羞辱,按她的脾气,现在是要跟他跳起来的,但是经过上次的教训,好女不吃眼前亏,她觉得还是悠着来比较妥,于是,暗自长吸了口气,将满腹的气愤化为戏弄,跟这种人不需要解释,顺坡下驴,于是继续轻轻松松地道:“既然你把你的夫人说的这么不堪,那就把休书拿来吧,彼此落个干净。” 正文 第034章 本无夫妻之情 休你还是休我 “你……”蓝天佑没有想到艾娅兰竟这么轻易的接下了,难道她是承认了不成?想到此,他眸中气愤更甚,拳头攥的青筯暴突,若不是想到前几天才将她打到脸肿,他此时绝不会故息她。“艾娅兰,你当真这么无耻么?” “你嘴巴干净点。”艾娅兰扬起下巴,毫不畏惧地迎敌,“蓝天佑,你少废话。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已说过休我,前几天算你公事忙,我就不与你计较,现在拿来吧,有了休书我们就不再是夫妻,我爱怎么怎么,不关你事。” “你现在还是我的妻,我就有管教你的权力。”蓝天佑手指捏捏的啪啪响。 “又想打我?”艾娅兰不屑地白了他一眼,“想打就来吧,反正我一个弱女子,也打不过你。不过,出了这蓝府,我也不敢保证会找些阿三阿四帮我出这口气。” “艾娅兰。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蓝天佑恨恨一甩袖,即而阴邪一笑,“看来,我还要在休书上加上不守妇道四个字才行。” 诶?不对。被他以这种理由休,以后她的名声就全毁了。凭什么呀?她又没做错事,凭什么让他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就算她急迫的想离开蓝府,也不能搭上自己的清白吧!她不但要离开蓝府,还得堂堂正正的。 “敢问夫君,你是凭什么认定我与铺子里的掌柜有丑事?”艾娅兰沉住气,冷声问。 蓝天佑一扬下颌,“你做些什么丑事,都逃不过为夫的眼睛。” “切,是有人跟你告状吧?还当自己如来佛呀!”艾娅兰嗤笑一声,也不与理会,直接道:“这些伎俩,我懒得计较。你听着,我艾娅兰坐得正行得端,绝无犯下条律。要休我?你不配。我要和离。蓝天佑,你写张和离文书,我们本就无夫妻之情,现在便商议和离。” 蓝天佑咬了咬牙,眼睛直直地瞪着她,忍了几忍,他却是笑了,“想和离?你不配,你分明就是做了丑事,除非我休你。” “你。蓝天佑,你还真是够无耻。”艾娅兰知道他这是故意扯皮,但是要她以不守妇道被休,她还真咽不下这口气。 蓝天佑见她气的满脸通红又无可奈何,心情突然变得极好。今天一回府,王婆子就告诉他说少夫人在外头与一年轻男子说说笑笑,肆无忌惮的喝酒聊天,他心中就腾起一股酸涩的怒火,当下细细盘问,果然有丫头作证,说出门时亲眼见到了少夫人与薛掌柜亲热的在酒楼吃饭。这几天他是有意躲着这个女人,因为她现在总让他有咄咄逼人的感觉,没想到才几天之间,她就干出这等事。 虽然他不爱这个女人,可她终究还是他的妻子,出这等子丑事,他颜面无存,怎么能无动于衷。 然,听到她并不承认,甚至不愿以此罪过而被休,他却是极高兴的,于是很得意的拿此来牵制她。 艾娅兰看出蓝天佑眸中的得意,心中不忿,只恨自己没有多忍几天,等要了休书再与薛大哥沟通,现在被他抓了个把柄,这可怎么办? 正文 第035章 真是可恼可气 “你做了错事,有失妇道,就要认罚,艾娅兰,为夫现在就罚你去跪祠堂。来人。”蓝天佑一声令下,突然就从后面窜出来四个家仆。 艾娅兰微惊惶的看这阵势,心中恼恨交加,但,她也只是冲着蓝天佑啐了一口,咬牙道:“好,姑奶奶今天就算是倒霉,被某个王八蛋陷害。不必请,我自己会走。”不就是跪祠堂吗?比挨打强多了。 蓝天佑看着艾娅兰不服气的迈出步子,脸上微微松了神情。 然,艾娅兰突然停住步子,回头,冷冷望着他,道:“蓝天佑,我今天认了你的罚,我们就一笔勾销,彼此不欠。明天,你最好给我一张和离文书,否则,我就奉你一张休书。” 蓝天佑浑身一顿,心头突然略过一丝惶恐,不由怒道:“放肆。你一个妇人,何谈休书。你没有这个权力。” “你认不认,我都会写了休书走人。”艾娅兰斩钉截铁。 “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为夫……可有理由被你休?”蓝天佑几乎气糊涂了。 艾娅兰见他这模样心里直想笑,嘴上幽幽地说:“寵妾灭妻,恩将仇报,滥用私刑。” “这都是子虚乌有的的虚名。” “首先寵妾灭妻,你都自己承认了无数次,这就是你的罪,我要休你,绝不反悔。”艾娅兰说完,就潇洒的一扭头,雄纠纠地走了。 蓝天佑定在原处,忿然地瞪着她的背影,恨不得用目光射穿她,就这么个纤小的小身体,居然能爆发出那么强大的气势。真是可恼可气。 分明是她,背着他与旁的男人不顾形象放肆妄为的鬼混。她凭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扬言要休他?。真是反了她。就算他不爱,她也是与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妻,他绝不容许她胡来。罚她,就要罚她。 后院里再一次平静下来,蓝天佑长吸了口气,这才全身松跨的坐回到亭子中,闷闷的拿起酒壶,倒满酒杯,扬头一饮而尽,随后,“啪”的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这一声惊到了一直藏匿在树灌中的两人,何秀和冰儿。 在后院等艾娅兰回来收拾她的不止是蓝天佑,还有等着看好戏的何秀,看到蓝天佑罚艾娅兰跪祠堂,虽然不够解气,但多少也顺了点气儿,那女人每每压她一筹,这回终于抓到她的大错,让天佑好生教训她一顿。她本应该万分欢喜,却又渗入了一些忧虑,从方才的对话中,她总隐隐的感觉到蓝天佑有些异样,他生气,生气的仿佛不止是她犯了错,他的生气中,似乎受着一些受伤……受伤?难道,天佑会为这个女人受伤吗?不不不,天佑只是因为失了面子。 可是当她好不容易说服自己时,又蓦地听到这惊人的响声,定晴看去,天佑正在对着酒壶猛饮酒,那放纵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那么凄厉,她的心,不由的缩紧了、颤抖了…… 艾娅兰大大方方走进祠堂,话说,她还从未被罚跪过,好吧,自从来到这儿,她的‘从未’就挺多的,不奇怪了。但是,让她如古人一样傻傻的跪一整夜,门儿都没。 正文 第036章 蓝少爷的好心 空无一人的祠堂里,高檀桌上摆放着蓝家历代祖宗灵位,在夜里显得死寂清冷,还有一股阴森。 艾娅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赶紧正经的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各位前辈,上仙,想来你们也知道我不是蓝家媳妇,但是请你们念在我也是无意闯入,并无破坏蓝家的坏心,不要见怪不要见怪,我发誓,我很快就离开蓝家,还你们清静。” 拜完,她就转过身来,注意着门外的动静,看有没有人监视她,过了一会儿,她起身,趴到窗格上往外看,见带她过来的家仆就余下一个,倚在柱子上打盹儿,心里便乐了,于是回了身,把几张垫子挨在一起,挪到了房间的一侧,然后安心的倒下去,嗳,这一天逛的,实在是累了。 开始觉得的还行,可过一会儿,夜越来越静,寒气也开始逼人,她不由的缩起了四肢,在心里念叨着,如果有榻被子就好了。琳琅方才被遣了回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偷着给她送个棉被?算了,不能再连累丫头。 这番躺了一会儿,浑身不舒服,她只好又站起来,在房间有限的空间里走来走去,累了后,再躺下来,觉得冷了,再开始走……如此折腾后,她又一次倒下时心中怨念顿生,蓝天佑啊,算你狠,原来这跪祠堂就算不跪也难熬啊,这回是慢慢的折磨她吗?还不如一巴掌来的痛快,蓝天佑你还真是什么欺负女人的法子都有。 忍,我忍,我一定要忍,熬过今夜,明天就涅槃。 长夜漫漫,月辉清冷,谯楼上打过四梆,霜露寒又凉,她该怎么度过一整夜?无奈的窝在垫子上,好在,还有垫子,还不至于最惨。 虽然很冷,但还是终没抵过去困乏,终于,她有点迷迷糊糊的了,梦见自己抱着大鸡腿,使劲地啃…… 门,吱呀一声,开了。 蓝天佑站在月光洒下的明亮光晕下,默默地看着倒在垫子上睡着的女人,她曲着身子,表情里有点委屈,嘴唇一动一动的,好似在诉说着不满。睡着了的女人,没有了白天的嚣张尖锐,在月影里有点渺小甚至有点小可怜,完全无害的模样,多了几分纯真和可爱。再看看她身下的垫子,蓝天佑失笑了,这丫头,果然没那么傻呆,不会乖乖的认罚。 艾娅兰直觉得身边压下来无形的压力,鼻子里也嗅到了生人的气息,心里一个激灵,从梦中摆脱,猛的睁大了眼睛。 立即对上一张半明半暗的脸,吓得她啊的一声,还以为祖先显灵,身子瑟缩着向后退去,小脸都吓白了,当看清面前的男人是蓝天佑时,她才一松气,瘫在地上,“妈呀,我以为是鬼呢?” 要是平时被人说是鬼,蓝天佑肯定火冒三丈,但此时,他却有点戏谑心理,不过等这女人醒了后,他又摆起了脸色,道:“让你来跪祠堂,你倒是会享受。” 享受?敢问有人缩在垫子上享受月之精华的么? 艾娅兰虽然很想顶撞,但是又怕自己前功尽弃,说好了认罚明天能一笔勾销的,不能再被他以她没有好好受罚而当借口。于是她忍着心里的气,也不再看他,老实的把垫子一一摆好,跪了上去。哼,真够阴险的,居然还来突袭她。这男人真可恶,小心眼。 正文 第037章 你可知错 蓝天佑没想到艾娅兰不但不反驳,还乖顺的赶紧重新跪好,这让他有点错愕,与原来想的不一样,竟然不知怎么接下去才好。 原本,他是在回屋里歇下后,脑子里不停的想起她走前的话和那绝裂的眼神,心里怎么都不踏实,睡不着,就想着过来看看,那次打她的脸,打过了也无法挽回,可是这跪祠堂还是有机会的。他不是怜惜她,只是现在看她这么倔强,不想闹到不可开交,毕竟现在他还不想休她,就是他想休,母亲也不会同意。 以前她安静顺从的让他都难以想起她的脸,可是最近,她跟他跳将,跟他吵骂时那张小脸小嘴常常在他脑子里活灵活现。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他想治服她,可她又偏不随他愿。 他以为她又会跟他怎么呛的,本来还有点紧张,但是,她居然这么轻易的避开了,这令他意外,也让他不安。因为隐隐感觉到这女人是不想理他。这让他不舒服。 艾娅兰不知道后面的蓝天佑在干什么,她虽然看似在面壁,其实全部的细胞都在研究蓝天佑下一步怎么对付她,好吧,她惊弓之鸟了。 但是,敌不动,她不动,她的目标就是熬过今夜,年底算帐。 蓝天佑干站了一会儿,终是憋不住,走上前来,站在她身侧,微俯首斜睨着她,道:“我问你,你可知错了?” 又来。难道非要让她承认她不守妇道了不成?忍,我忍。 蓝天佑见她垂着眼帘,紧抿着唇,一脸的倔强不吭声,心里更没底了,还涌上来一股子无名火。“日后,还敢不敢随意出府胡来?”他这是给她台阶,虽然话说的尖刻了点。 但是艾娅兰却是咬着牙在心里直恨,直觉得他这是非要侮辱她,这人真是讨厌到极点。非要挑事非要跟她骂架不成?这男人到底是什么做的?她都好好的认罚了,他还追着不休。 不行,要沉住气,莫上了这人的道。 一闭眼,干脆装作自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进入修仙状态。 蓝天佑脸色渐渐阴霾,这女人,真是给脸不要脸。若她认个错服个软,哪怕只是顺应一下下,他也好给她下坡,不必再受这跪拜的罪啊!怎么就这么执拗,非要跟他唱反调?她出去和人花天酒地的,难道还不觉得自己有错?他不该罚她?她到底是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蓝天佑不能淡定了,急躁的走来走去,最后想,算了,反正来都来了,话不说清也不甘心,反正也没有人在。于是瞥着一张红脸,困难地说:“你……你要是保证,以后不再犯,今天就不必跪了。” 诶? 艾娅兰猛的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蓝天佑本来还被她的目光看得有点别扭,但一听她的话,他立即又火了,“你什么意思?难道爷在你眼里就那么十恶不赦?” “你不是吗?”艾娅兰冷哼一声,“你早就盼我死了。” 正文 第038章 天明了 蓝天佑怒不可揭,颤着手指道,“好,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你想跪就跪着,别怪爷没给你机会。” “我不需要你给我机会,我说了认罚就认罚。”切,现在来收买她?不就是怕明天她真弄个休书,他脸上没光么?这男人果然狡猾。不过,她也是个心眼好的人,看在他下半夜的跑来想要放她,她明天就尽量的和他谈和离吧! “你……”蓝天佑狠狠一甩袖,“好,你就死犟吧,看看受苦的是谁。”说完,他再也不自讨没趣,好心被当驴肝肺,这女人她爱怎么怎么,他不管了。 忿忿的走出祠堂,那方才睡迷过去的家仆早在他们吵架时就醒了过来,这方见爷气冲冲的出来,吓的忙上前认错:“爷,小的没有偷懒,只是不小心打了个盹儿。” 蓝天佑正一肚子火没处发,这会见着这家仆,眼睛一瞪,上去对着其胸膛就是狠狠的一脚,“滚。” 家仆直直被跺的飞出去三步远,躺在地上哎哟哎哟起不来,那边,蓝天佑已扬长而去。 里面的艾娅兰身子一抖,回过头来,看到家仆那可怜样儿,心底不由的冷了,蓝天佑果然够狠,直把人踢成这样,想着有点后怕,幸好她没有太惹他,不然她这小身骨,可受不起这男人的脚的。看来以后她要悠着点儿。 重新跪好,她开始正式入定,再也不敢睡了,就是睡,也跪着睡。 不能再被这人抓把柄,这人是神经病来的,罚她还来检查的。 翌日。 鸟鸣悦耳,空气里泛着晨露的香甜清新,第一缕阳光透入祠堂,照在斜窝在地上睡着的艾娅兰,冰凉的地板寒气渗体,不自觉的绻缩成团依偎着垫子,她发丝垂散凌乱,面容苍白如纸,双唇泛紫,却依然倔强的紧抿着,眉宇凝紧,那不服输的劲儿,似乎还在梦里与他抗争着。 蓝天佑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这模样许久,一张清俊的脸上也满是疲惫不堪,这一晚,他亦未睡安。微垂下眼帘,他大步走过去,未做迟疑,直接蹲下身去抱艾娅兰。 本来就睡的不踏实的艾娅兰,突然被人抱还不是一个激灵就醒了,醒的同时就开始挣扎,“谁。不要。”那惊惶的模样儿,看在蓝天佑眼里,突然觉得胸口闷闷的,为防她受惊吓,他停下了动作,定定地看着她,沉声说,“天明了,你可以回去了。” 艾娅兰有点迷迷糊糊,转头看了一圈,又眨了眨眼看看他,这才慢慢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不为别的,就觉得沾这男人的身很怪异,但是双腿刚一沾地,就发现睡觉睡的发麻了,受了寒气膝盖直发软,可是好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出丑,便强撑着站直身子,瞥了他一眼,道:“你说,我的罚受完了是吗?” 蓝天佑没好气的应了声,“嗯!” 艾娅兰深沉的点了点头,“好,请蓝少爷下朝后到东院来谈事吧!”说完,就转身朝外走。 正文 第039章 不会欠别人情 “艾娅兰。”蓝天佑额头真冒青筯,恶狠狠地看着她,“我一大早来接你回去,你这是什么态度?” 艾娅兰郁闷了,扶着门框回头,有点儿想笑,“接我?你就是来告诉我一声,我受完罚了呗,好吧,谢谢你亲自来。”说完,又继续走了。只是腿啊腿,根本难以支撑,她硬挺着直觉得他看不着她了,便赶紧扶着墙,加快步子,一跛一跛的朝东院的方向走。丫的,要是得了关节炎,她可不能跟他罢休。 蓝天佑从祠堂里一出来,就看到她的狼狈样儿,想笑的同时,突然又涌出些心酸来,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终还是大步追了过去,在艾娅兰一个踉跄要跌倒之时,伸手扶住了她。 艾娅兰惊讶的回头,对上他略带窘迫的脸,和回避似的眼神。艾娅兰心中一动,咦?这厮,还不是顶尖儿坏哈,这表情难道是,因为罚跪了她一晚,他有点过意不去? “谢……谢。”她也不是过于嚣张的人,虽然这腿的受伤是他罚她的结果,就算他是故意看她笑话,但确实还是现在扶了她一把。她情愿让别人欠她的,也不会欠别人情。 蓝天佑听到她说了声谢谢,满腹的各种不雅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消散,脸色也立即好转,瞥了她一眼,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胳膊,扶着她朝前走。“不用走那么快,会跌倒的。” 艾娅兰看了看他,不说话。 “我今天不上朝,我送你回东院。”蓝天佑别扭地说着,也不看她。 艾娅兰失笑。人哪,再有志气也抵不过身体差,再猖狂的人没有体力,也是纸老虎。所以,她不打肿脸充胖子,心安理得的任他搀扶着她,慢慢朝东院走去。 蓝天佑悄悄斜着她,见她面色恬淡,完全没有生气没有嘲讽之类的神情,难得的安静让她看起来特别顺眼,原来,她还有这样温顺的时候啊……想着,又失笑,她以前不都是这么温顺么?那时候他不屑一顾,现在居然觉得难得?这是他犯贱么?呃。 不自觉的,嘴角就慢慢溢出些笑意,那笑意里,有点儿庆幸,有点儿欣喜,还有点小甜蜜,这复杂奇异的情绪,连他自己也不自知。 不远处的小石路上,何秀呆望着前面两人相扶的背影,震惊的眼睛里都是心痛的泪水,她身子一个踉跄,旁边的冰儿及时扶住了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天佑一大早的来接她回去?天佑这是疯了不成?”何秀不可置信的轻摇着头,眼泪飘洒而下,视线里,蓝天佑温柔地半扶半抱着艾娅兰那祥和的一幕,看在她眼里尤其的刺眼,他们多像一对恩爱的夫妻啊!这怎么可能?天佑怎么会这样对另外一个女人?曾经对她说过的誓言,还清晰的回荡在耳边,一转眼,他就如此关怀着别人。不,不,天佑不该是这样的。 “奶奶,你别多心,这是爷善良,不想太难为艾奶奶,怕落人口实,在外头做做样子罢了。”冰儿看的也心虚,可还得安慰何秀。“爷不过是帮她一把,怎比得在奶奶身边的那些温柔细腻,奶奶,你要相信爷啊!” 正文 第040章 拿什么争 “相信?”何秀蓦然觉得可悲,忍不住忿然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奶奶,这种话可不敢在爷跟前说啊!”冰儿张惶地道。 “难道我弄巧成拙,虽然天佑罚了她,可也让天佑怜了她不成?”何秀心里一个寒战,无助的抓紧了冰儿的手,“冰儿,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奶奶,你没错。”冰儿不停的安慰着,“爷还是向着你的,你和爷才是打小的情份,只要你想争,爷心里还是最疼你。” “可我拿什么争?我现在这身子……你也知道,天佑他多天都不来西屋了,就是来了,也是坐一会儿就走,娘又整日催着他去东屋,这一来二去的,天佑的心,指不定啥时候就被那艾娅兰勾去了……”何秀越说越伤心,身体微微的颤抖起来,半依在冰儿身上,虚弱的快要站不住。 冰儿着急的转了转眼珠,沉声道:“奶奶,你绝不能让爷再去东屋歇了。其实,只要你这边一有事,爷肯定一门心思的守着你的。” 何秀蓦地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你是说……” 冰儿望着她点了点头,俯在她耳边,咬了几句。 琳琅听到声音,就连忙跑出来,一看到艾娅兰在爷的搀扶下走进了院,她先是一愣,然后便慌忙过去扶去了艾娅兰另一边,“小姐,是奴婢不好,奴婢该去接你的……” “你还知道该去接我?”艾娅兰一出气也不好听,她是有点生气,琳琅这是怎么了?挺精明的一丫头,又是娘家带来的,居然放任着她这一天受罪不管?要是她一早在祠堂外侯着了,她也不必受蓝天佑的恩惠。 琳琅听到小姐的语气,心里委屈,也不敢回嘴,只是默默的看了蓝天佑一眼,蓝天佑却故作不见。要知道,昨天爷就发了令,不准她前去送水送物,也不准去接,她哪有那个胆子还违抗啊,她又不是主子只是个奴婢。 三人进得屋子,艾娅兰赶紧就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了,长吐了口气,双手捶打揉搓着膝盖,“谢蓝少爷的帮助,请坐。” 蓝天佑不动声色的在一侧坐下。 琳琅这才仔细看了眼小姐,见她一脸惨兮兮的样儿,心疼的想流泪,赶紧蹲下身帮她揉,“小姐,腿麻了吗?疼的很吗?奴婢给你烧些热水泡泡腿好不好?还是给你准备浴桶洗浴一番?”这一晚,小姐一定受大罪了。 看着琳琅愧疚的表情,艾娅兰心软了,“还好,别担心。我先跟爷说会儿话,一会儿去睡一睡就好了。”现在的她着实疲惫,非常想念被窝。 蓝天佑看着主仆二人这点温情互动,竟然有些惭愧和感动,惭愧的是他将人折腾成这样,感动的是原来艾娅兰和琳琅都这么有人情味儿。要不是他现在也想趁这么和谐的气氛跟她说会儿话,他还真想现在就将她塞被窝里。 “蓝少爷,我昨天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艾娅兰一出口将蓝天佑的思绪唤回来,她自认她已经提醒的非常婉转,她是真的想平和的和离的,但这句话却立即让蓝天佑变了脸。“你蓝少爷、蓝少爷的叫谁呢?” 正文 第041章 你敢写,我就敢撕 “你不是姓蓝么?”艾娅兰皱皱眉,总觉得蓝天佑现在真是别扭,总是跟她扯东扯西。 “我是你夫君。”蓝天佑傲慢地斜她一眼,其实也不过是虚张声势。 艾娅兰知道他这是避重就轻,但她不给他机会,冷冰冰地说:“我们昨天已在说和离的事,马上就不是夫妻了,何必追究这个称呼问题?蓝少爷,谈正事吧,和离文书,择日不如撞日,我看,我们现在难得这么平和,不如就现在写吧!” 蓝天佑心里的火噌的窜了起来,这个女人是不是看他现在不能休她,她就越发的趾高气扬,每每拿个休书来刺激他?真是可恨。“艾娅兰。你说吧,你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想要压着我什么?” “这……这哪跟哪儿啊!”艾娅兰有点糊涂了,“我想要和离,不是说的很清楚吗?谁要压着你了?。” “哼,少假惺惺。”蓝天佑气呼呼地道:“我都说了不和离,你就偏偏抓着这点不放,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何目的?你想要什么直接说出来。想玩什么把戏摆明了出来。” 艾娅兰算是知晓他的意思了,要不是她现在气虚,她指定得拍案惊起。眉头一拧,她不耐烦地道:“蓝少爷,你不要自我臆想了,我完全没有跟你耍把戏的兴趣。我说了,就是想和你和离,离开蓝家,不再当蓝家的媳妇,这样你听懂了吗?” 蓝天佑睁大眼睛忿然地瞪着她,咬牙道:“凭什么?。你也说了,我们现在的气氛不是很平和吗?你为什么和离和离的?艾娅兰,你不要矫情。最好找准自己的位置,不要丑妇多作怪。” “你……”艾娅兰一股气儿差点上不来,琳琅眼明手快的赶紧扶顺她的背,一边替给她水喝,艾娅兰被动的喝了口水,那股子气儿才压了下去,厌烦的瞪了蓝天佑一眼,“我不跟你吵,我也没有体力跟你吵,蓝少爷,我昨天就说了,我受了罚,我们两清,今天要么你跟我和离,要么我休你,绝不反悔。” “那是你说的,我也说了,除非我以你不守妇道休你,否则,你休想。”蓝天佑铁青着脸,也是寸步不让。 “好,那我只能休你了。琳琅,拿笔墨。”艾娅兰现在真是懒得跟他废话,唯一的想法就是插上翅膀飞走,越快越好。 看着她一脸绝情不留余地的样儿,蓝天佑又气又急,他就不懂了,这艾娅兰是吃了休书的迷-药了是咋的,脑子里除了和离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他到底怎么她了?“艾娅兰。你不要犯浑,就是你写下休书,当个什么?谁个认?哪有女子写休书的?只要我蓝天佑承认,你就永远是我的妻,只要我不休你,你就休想再离开这东院半步。” 哟嗬,撒赖是吧!艾娅兰一边冷着脸拿起笔写着,一边嘲讽地道:“行,那你就天天跟门神一样守在我东院门口,千万别走开,只要你松了步子,我艾娅兰保证溜出这门再也不回来。” 正文 第042章 你凭什么 眼见着她唰唰写下休他的墨字,耳听着她绝情冷酷的话,蓝天佑只觉得受了奇耻大辱,突然失控的一把抓起了纸,‘嘶嘶嘶’撕了个粉碎,朝天一扬,在碎纸屑飞扬中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睨着她。 艾娅兰没想到蓝天佑弄这一出,气极了,几乎想也不想就将手中的毛笔狠狠朝他一投,“混蛋。” 蓝天佑一侧身,毛笔划过他的衣角,沾上了一道墨汁,在他干净的袍子上留下刺眼的污渍,他皱了皱眉。琳琅赶紧上前去,用帕子擦,“爷,我帮你擦擦。” “不必了。”蓝天佑避开,又冷傲地瞪向艾娅兰。 “行,你厉害,没事,你撕了我再写就是。”艾娅兰气的快接不上气了。 “你写了我再撕。”某人聒不知耻地接的很顺。 “……”艾娅兰终于气糊涂了,“你撕,行,你撕。你丫总有看不见我写的时候,我留了休书就走人。” “你……你这到底是为什么,非要抓着和离不放?你倒是给爷说个清楚,你一定要和离的理由的什么?爷还没到时候休你,你凭什么要求和离?。”蓝天佑气的一捶桌子,咚的一声闷响。 “凭什么我非得等着你到满意的时候再休我啊?我也有选择不和你做夫妻的权力。”艾娅兰重重的冷哼一声,鄙视地道,“要跟你和离的理由太多了,首先你娶我就不是真心的,半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却天天与何秀厮守,你对我没有夫妻恩情,这近日来,又屡次对我用家暴,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你们解除婚姻的理由。够清楚了吗?蓝少爷?。” 蓝天佑听着这些话,眼神儿不自觉的弱了下来,连神情也有些窘迫,避开她的视线,他迟疑、牵强地说:“以前的事儿,过去了就不提了,我承认是我冷落了你,最近,也是你顶撞我,猛了错,我才罚你的,这些事儿罚过了就算是没事了,哪还能成什么和离的理由,简直是天方夜谭。” 艾娅兰扶额,果然这蓝天佑是大学士,正理儿歪理儿他还真能讲,她快要气吐血了,难道她还非得受到哪天他利用她利用够了时,等着他自动踹她?真憋屈啊! 见她无力到翻白眼,蓝天佑心里甚是得意,“行了,别闹了,你累的不轻,早些歇着。”说着,他就想赶紧的撤。 “等等。”想溜?没那么容易。艾娅兰阴森地盯了他一眼,道:“先告诉你,我不是在和你闹,我是认真的,我已经给你当了半年的靶子了,我对你仁至义尽,绝不会再浪费青春,要休你刻不容缓。你走吧,反正我留了休书就走人。” “艾娅兰。你不要咄咄逼人。”蓝天佑紧紧握着拳头,脸上涨红。难道,这个女人是要逼着他说出以后会对她好那种话吗?咬了咬牙,好,一不做二不休,说就说。“艾娅兰,你不是嫌我对你没有夫妻恩情吗?好,以后,我会对你好就是。” 琳琅眼睛一睁,呀,爷这是在讨好小姐吗? 正文 第043章 被禁足了 然而,艾娅兰个木鱼疙瘩似乎连听清这句话的意思都没有,她只懒懒得的瞅了蓝天佑一眼,还是不肯退让,“相信你的话,母猪都上树。蓝少爷如果一定需要个人,大可以再找别人,你们蓝家有钱,不差再娶一回媳妇,我的志不在此,别再垂死挣扎了,好和好散,对你我都好。” 蓝天佑说完那句话时心中就千般紧张,一直揪着耳朵听她的反应,结果听完后,他要疯了,真是万没想到,他,他都对她这样了,这死女人还不罢休,她这是拿翘是吧!怎么会是这么难缠的女人。“艾、娅、兰。你这不知……” “请问艾奶奶在吗?”突然,院门外有人高声唤。 琳琅顿了顿,连忙迎了出去。 屋里正剑拔弩张的两人也各自先停歇了下来。 稍时,琳琅忐忑不安的领着两个伙计一样的人走进来,那两人站在屋门口,看了看里面的人,俯首道:“艾奶奶,是薛掌柜派我们来取绸缎。” 艾娅兰一顿,晕,她跟这蓝天佑吵的晕天黑地的,竟把这事给忘了。不好。蓝天佑正赖她不守妇道……果然,转眸间,对上了蓝天佑暴怒的脸。 “薛掌柜?”蓝天佑阴森森地走到两伙计跟前,吓得两人直退了两步,惊惶的看着这莫名发火的爷。“来取什么绸缎?” “说,说是艾奶奶让来取,取嫁妆的,要送到铺上,卖掉。”两人被吓的什么实话都说出来了。 艾娅兰扶额。 蓝天佑猛的回头瞪了艾娅兰一眼,直吓的琳琅在一旁也看出了事,连忙上前来道:“走走走,没有的事,指定是薛掌柜弄错了,我们小姐只说做衣裳,没卖绸缎,你们回吧!”说着,从袋里拿了点碎银,算是打发他们。 两人也不知这是个什么情况,互对了一眼,最终因害怕蓝天佑的气势,灰溜溜的转身走了。 艾娅兰已知道回天无力…… “艾、娅、兰。” “得,我的名字你不必一字一字的喊。”她真的连抬头的勇气都没了,只手揉着眉心,万分纠结。 蓝天佑大步走到她跟前,庞大的身影将她笼在里面,形成巨大的压力。“连嫁妆都要卖掉了,你可真是做好了跟奸夫私奔的打算啊!” 艾娅兰闭了闭眼,好吧,她认栽。一抬头,明晃晃的看向他。“不守妇道,你写吧!” 蓝天佑面上一怔。 “你说的,除非以我不守妇道的名义,才肯休我。我认了,既然你一定要这样认为,也一定要这样才肯休我,那我没办法,你写休书吧,不守妇道就不守妇道,只要休我就行。”她没有挑捡的精力了,再在蓝府呆下去,会被这男人气死,不气死也会被他气神经,这人真的太不讲理。 蓝天佑震惊了。 这女人…… 这女人……为了被他休,居然……居然愿意背这种耻辱的名声。情愿背这样的臭名也不愿当他的正妻。这女人,真的是疯了不成?他是洪水猛兽吗?他是能吃了她吗?为什么她像躲瘟疫一样的不顾一切的要逃离他?。 正文 第044章 门儿都没有 蓝天佑的脸色:蓝洼洼的,绿不拉叽儿,紫不溜溜的……整个一个万花筒。 艾娅兰已轻飘飘的摆好了纸墨,等着他下笔。 “混帐女人。做出这等丑事还想一了百了?门儿都没有。”蓝天佑咬牙切齿地说出一句。 艾娅兰猛的抬头看他。不是吧,她都把名声不要了,他还不肯放过她? “哼,你给我蓝家蒙羞,败坏我蓝家门风,就想一走了之?休想。我偏不如你愿,我偏要留着你。关着你。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你,折磨你。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挑战我蓝天佑的后果。”蓝天佑黑着脸凶神恶煞的丢下这句话,便一个甩袖,在艾娅兰的呆怔下,僵硬的‘逃’走。 然,一出院门,他的脚下便一个颠簸,身体竟有种难以承受的虚无感,扶在了墙壁上,他凝紧了眉,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已分不清是气愤还是痛楚,胸中乱窜的气儿几乎要顶着胸膛暴出来,他按紧了胸口,愤愤地回头瞥了一眼,咬着下唇,一步一步的艰难的朝前走。 艾娅兰在那人影消失在院门后,才终于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她发现了悲怆的呼叫,双手捶着桌子,哭道:“混蛋。混蛋。这死蓝天佑是要撒泼耍赖了不成。他这是凭什么凭什么?再也没有比他更无耻的人了。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小姐,小姐……”琳琅连忙上前搂住她,“你别怒,别气,以琳琅看来,爷这是不想和你和离,逼急了才这样说的,是气话。” 艾娅兰激烈的动作猛然停止,转脸,泪挂满腮的看向琳琅,清眸流转,不由的抽了口气,即而,眼睛一戾,咬牙道:“真是卑鄙小人。现在那何小妾有了身子,他就想拿我当替身。怪不得死活不肯休我,下作的东西。他休想。姑奶奶才不当他的玩物,他敢再碰我一指头看看,我绝对叫他后悔。” “小姐,可不敢乱来啊……”琳琅吓的连忙叫道:“怎么说,爷也是你的夫君啊,你可不敢做出吓人的事儿。” 艾娅兰气到无语的闭了闭眼,身子一软瘫下来,“不说了,我累死了,快扶我进屋歇着。” “嗯,嗯,好。” 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醒来时已夕阳西下。 艾娅兰只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跟得了骨质疏松一样,又酸又软又无力。 “小姐,你醒了?快起来吃饭吧,我把饭领来了。”琳琅掀开帘子进来,坐到铺边要帮她穿衣。 艾娅兰呼了口气,郁闷地低语:“丫的还要吃大锅饭,这什么大少奶奶连自己的小锅都没有,姑奶奶才不稀罕当这劳什子少奶奶。” 琳琅听着她的低语,神情怪异地凑近来,“小姐,你快少些怨言吧!方才我出门,但见咱们院门口站了个人。” 艾娅兰还没迷糊过来,“什么站了个人?” “就……不是家仆,好似爷跟前的侍卫。”琳琅的表情相当的纠结。 艾娅兰神情顿了半刻,一骨碌从铺上跳下来,一边系扣子一边踢鞋子,慌慌张张的往外走。 正文 第045章 出此下策 院门口,笔直地站着打扮利落训练有素的一名侍卫,那人见艾娅兰风风火火的走出来,不慌不忙的向她施礼,“蓝少奶奶。” 艾娅兰从眼尾打量着这名侍卫,神色极不友善,“你站在我门口干什么?” “回少奶奶,这是保护您的安全。”那人答的很官方。 “哼,这么说,在蓝府还有什么不安全的地方么?”艾娅兰冷嗖嗖地问。 那人这回顿了顿,才说:“若无其它事,还望少奶奶莫随便乱走,若是有事要出门,属下自当跟随。” “你的意思是,蓝天佑要软禁我?”艾娅兰几乎中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 “属下不敢。” “哼!”艾娅兰猛哼一声,转身,气的火冒天丈的折回到屋里,坐到椅子里用手给自己扇风,胸口不停的起伏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这个蓝天佑,他可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居然囚禁我。” “小姐,你莫气。”琳琅将茶端上,好言劝着,“兴许你今儿真吓着爷了,爷这是怕你跑了,才出此下策。” “诶?琳琅,我怎么听着你老是为那个混蛋说话呀!”艾娅兰挺不高兴的翻了她一眼。 “小姐。”琳琅将杯子塞到她中,语重心长地说:“旁观者清啊!” 艾娅兰侧头看她,若有所思地说:“那你说说看,你清了什么?” 琳琅笑了笑,说:“我清的是,爷现在在乎小姐了,怕小姐休他。” 艾娅兰定定的看着她,脑子里回想着昨天回来时,蓝天佑的怒气,当时觉得是他故意为难,现在想想,似乎有那么点儿吃醋?她在祠堂里跪了半夜,他不好好睡觉又去找她,还说要是她愿意保证就不让她跪了,那意思貌似有点儿服软?早上一早又去接她回来,路上扶着她,那表示有点儿讨好?还有回到屋他百般的不肯和离甚至不惜耍赖撕她写的休书,难道,他有那么点儿……不舍得? 何秀不是他的青梅竹马吗?两人情深意重的不惜娶她回来当掩护,还摆了她半年呢,他不是情种吗?怎么突然对她热络起来了?他是因为何秀有了身子不能亲近才转性想着她?还是因为上次有了点苟且,他就跟个女人似的觉得有了肌肤之亲关系就不一样了? 得得得,瞎想什么?男人哪有什么至情不渝,他不过是看她这几天跟他呛,犯贱罢了。这几天觉得她新鲜,说不定哪天又娶来一姨娘寵上了天,这种男人,根本不值得可怜也更不值得依靠。 “所以呢,琳琅,你觉得小姐我是等等?等他腻了我再离开?好好配合他公子哥玩一玩?”艾娅兰心里生着气,说的话也尖酸。 琳琅脸上一阵发白,“小姐……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看爷现在对你,一而再的迁就。” “琳琅啊,你还小,你不懂,这种男人,不可信。你们都说他疼爱那何秀,可现在又有点想巴结我,这算是好男人吗?” “可是小姐你是他的正妻啊,你本来就是他的妻。”琳琅的思维是很正常的。 正文 第046章 她似花间的精灵 艾娅兰无奈,干笑,“他可以有很多妻。” “但是,小姐,你不觉得吗?爷不像那种浪荡的人,他虽然想讨好你,可是又不想拉面子,甚至,他好像不知道怎么讨好你,很吃力很被动的样子。” 听琳琅这么一说,艾娅兰倒是觉得有点意思,确实,他虽然可恶,但倒不像那些疯流公子满口的胡话,厚脸皮的哄着你,然后腻了再毫不留情的甩了你,看他那样,不像是玩弄女人的熟手,表现的有点青涩。 这么一想,她心里舒服点了。 好吧故且,算他对她有点意思好了,那可是,可但是,她,也绝没有跟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的爱好,而且,人家才是原配,她还是硬挤进去卡在那尴尬的生死线上的那种。 “不说了,琳琅,不管他真情假意,还是有别的用意,还是真假参半,总之,他不是我的良人,我要过自由的生活,而不是在这个小院等着服侍男人的女人,除非,他从此不来这东院,我能落得清静的话,不与他计较倒也罢。”清静个两年,再做打算也不错。难得享受嘛! 琳琅实在不理解她的小姐,为何对爷好不容易才来的亲近这么烦感,难道女人家整天一个人呆着就好吗? 然,艾娅兰就是和这里的女人想的不同,她想的是,难道,女人非得抢男人才能过活吗? 虽然说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互相需要的,但她这身体才十八岁,着什么急呀,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天命的缘份嘛! “哎,不说了,吃饭。”郁闷的瞄到了桌上的饭,艾娅兰决定把这些烦躁的事先抛到脑后,吃饭是件愉快的事,人活着,不就为此。 不一会儿,主仆二人就一边吃着美食一边脸上露出满足的笑脸,能填饱肚子才是最大,其它的靠边站。 吃过饭,琳琅去送碗筷,艾娅兰就搬了椅子还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消饱。 虽然这些天她不断的受气,但是这间小院她还是很满意的,瞧着满院的绿树花红,真美哉。过了一会儿,觉得胃里舒服了些,她便起身,这边看看,那边瞅瞅,墙角里长着一顶柳树,枝叶繁茂,但柳叶柔软的低垂着,她想起小时候玩的那些个游戏,心中起了兴致,便抬起手折了几根长一些的柳枝,柳枝柔韧,她很多熟练的挽了一个环形,然后,又到处瞅瞅,将墙上爬满的蔷薇花摘下来几朵,均匀的夹在柳枝之间,形成一个花环,望着,她极满意,顺手戴在了头上,得意的左扭扭西扭扭,自己觉得美,欢快的转身,到一处水缸上照影子,水缸里种着几棵睡莲,再映上她娇俏的脸庞,这画面真是美极了。 门口,蓝天佑踌躇的脚步停在门里,今天他在这院里受了极大的耻辱,他本是不想来,但母亲强行逼迫,他无奈的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欢喜,可又怕那女人跟他咆哮,于是几番犹豫,有点迟迟疑疑怯怯弱弱的走过来。 正文 第047章 不要脸到这程度 然一抬头,就看到了艾娅兰方才自得其乐的挽花环并戴在头上,还跑到水缸前臭美的模样。 艾娅兰兴许不是那种一看就惊艳的女子,但是她的小脸圆圆的,下巴有点儿尖,很精巧妙。她的眼睛有着妩媚的线条,眼眸却是极为清透,当她仰头摘花时,橘黄的夕阳映在她眼中,竟似琉璃般梦幻迷人。她望着水面得意的笑着,一半纯真,一半娇媚,真是无限风情,连她头上戴的花儿,也比不过她的生动、她的鲜艳。 蓝天佑觉得自己的心弦被拨了一下,慌乱,而激动。视线里,那个娇小的女子,就那样肆无忌惮的炫耀着,张扬着,美好着。她的脸,她的笑,那么可爱,那么灵动。在晚霞的映射里,在百花的点缀下,就像是一只留恋花间的精灵,仿佛只要给她按上一对儿翅膀,她就能轻盈的翩翩起舞起来。 蓝天佑看的着了迷,脚步情不由己的朝精灵走去。 然,精灵的余光中终于感觉到被侵了领地,她投过来的目光中,不仅有惊讶、警惕,还有烦恶,在这张精巧的小脸上,出现这三样表情让蓝天佑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 “你来干什么?”艾娅兰随手扯掉了头上的花环,朝地上一扔。仿佛自己的好心情被眼前这人给破坏掉了,她连这花环也一并的嫌弃起来。 蓝天佑眼睛在地上的花环上顿了顿,胸口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刺刺的。但他努力拉回视线,装作不在意地道:“夫人这话问的新鲜,爷这个时候来,当然是要在这儿歇了。” 艾娅兰眼角跳了跳,不是吧?他不要脸到这程度了?今天早上刚闹了一架,抓的红头黑脸的,他一转脸儿没事儿人似的又来凑近乎,果然,这男人对她不怀好意。男人就是喜色,就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许是见识到艾娅兰那咬牙切齿的恶毒目光,蓝天佑不自然的仿佛有点急迫的带点儿解释地说:“是娘让我来的。” 艾娅兰嘴角牵起一丝讥诮,“真是乖儿子。”看也不看他,甩袖朝屋里走去。那意思听着像是说他是蓝夫人的乖儿子,又像是骂他无能,又像是笑话他只会听娘的,又像是占他便宜说他是自己的乖儿子,总之,意义颇为丰富。 蓝天佑听得眉尖挑了挑,终是压下了想发怒的情绪,低头来,有点窃喜。因为他突然发现,她竟然没有拒绝?想到此,脸上掠过一丝羞赧,连忙追着那曼妙的身影而去。 艾娅兰坐在椅子上,忧愁的托着额角,她现在是真的有点头疼,这男人不肯和离,又软禁着她,休书写了他又要撕……靠,她发现她竟然拿他没办法。 蓝天佑站在门口,抬起面来,盯着她看。 他今天穿着一件简约的冰蓝丝袍,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即素雅又不失贵气,与平时的那种嚣张和高高在上有点不同,若以前不认识他,可能现在猛一看会留有好感,但是人就是这样,如果你面目狰狞,打扮的再好看也会让人不寒而栗。 正文 第048章 一物降一物 蓝天佑不知道,他这般沉静温和的站在她面前,她却是这样想他的。 但是她那淡漠而忧愁的神情,还是让他有点局促不安。以往,每当不得不与她见面的时候,她都是羞涩而热切的,就是上一次,他凶神恶煞的来这里歇,她战战兢兢中,也是明显的对他充满了期待,就算怕,就算羞,她都是向往着他的贪恋着他的,可是此时,从她眼里看到的,居然像是为找不到借口赶他走而苦恼。 蓝天佑受伤了。这些天,他有细细想过她说何秀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他一直觉得何秀端庄细绢秀,不会有那些低俗女子所使用的劣招来招害其它女子,但是他发现他好像错了,何秀骨子里也是那么势利而俗气的女人,他有点失望。但他们毕竟情义深远,他这些天白日还是不时的去看望,只是晚上,不敢歇那儿。 他的脑子里,偶尔会出现艾娅兰那生动的小脸,不可抵御的在眼前晃。他也为自己有这样的改变而烦躁,他一次次告诉自己他爱的只有何秀,只有他的秀儿,他决定远离这个张牙舞爪的女人,来沉淀他浮躁的情绪,然,母亲又命令他来这儿,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然,不管他如果想,可一看到她居然这么排斥他嫌弃他的神情,他就忍不住想要收服她。 视线圈里,男人的脚步一点点靠近,艾娅兰袖子里的手指捏的越来越紧,怎么办怎么办? 脑子里‘叮’的一声。 “相公。”她突然出人意料的唤了他相公,怎么听都有点故意捉弄的意思。当蓝天佑充满期待的看向她时,她不痛不痒的说了句:“为妻月事来了,不能伺候你。” 蓝天佑的脸上一阵白儿一阵红,他没想到她拒绝的这么……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说起女子的月事她脸上没有一点儿羞涩,明显的就是打发他。 但是,他蓝天佑是什么人,难道只为那点儿榻事不成?于是拂了拂袖,在她身侧坐下来,慢悠悠地说:“无防,为夫与夫人说说聊聊,也是极有意思的。”言下之意,我今儿不来找你睡觉,我就粘着你。 艾娅兰眼梢都抖了抖,这男人,原来不像她想的那样浅。他不要脸的挺有深度地。 蓝天佑似乎见她吃瘪,心情极好,水盈盈的眸子望着她,嘴角微微翘着,再配上这一身的风雅服饰,那模样不是不俊俏的。 艾娅兰收回视线,暗暗长呼气,长呼气,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要知道,被一个长相美貌的男人捉弄是很受打击的。 好吧,聊天没有关系,就当他不是蓝天佑,只是一个路人。但……“若只是聊天,西屋也可以。听说,有身孕的妇人更需要相公的安慰。”她耐着性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很平和。 实在难以想像,早上还吵的血头血脸的两个人,晚上这么和谐的坐在一起研究聊天的问题。 蓝天佑玩弄着手指上的戒指,刻意避开了她的后半句,只是听似无意地说:“夫人的意思,为夫来东屋,不能单单为了聊天?” 正文 第049章 不亦乐乎 艾娅兰一直觉得这个人要扯皮是扯不过她的,要不然以前怎么每次都被她气的半死?可是她发现,她也就毒舌了点,玩阴的,这男人更胜一筹。 终于,她憋不住了,“说了,我来了月事就连带着有不舒服的症状,我需要休息,聊天太费力气。” “我方才看夫人自己玩的不亦乐乎呢?”蓝天佑今天似乎终于尝到了胜利的甜头,死活不肯松口。 艾娅兰的长指甲在桌面上刮出不和谐的声音,咯吱咯吱的,听得人毛骨悚然。 琳琅回到门口,嗅到屋里那异常的气息,很识相的躲在了门边儿。 艾娅兰干干的端起茶杯喝了口,两人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气氛一阵儿的安静。他说,他要留着她关着她折磨她,现在,这是他的步骤了么?以后,他不会天天来吧?关着她,天天来骚扰她,这样的日子,她会不会被折磨疯? “方才的花环做的很不错,你戴上挺美的。”蓝天佑突然轻悠悠地说,声音里找不出一丝嘲讽。 这让艾娅兰意外,睁大眼睛打量了他一圈儿,终于没找出破绽后,干咳了一声,“是吗?” “嗯!”蓝天佑很真诚的点头,眸光如星子般闪亮,里面隐含着笑意,“如果你喜欢花儿,我院子里倒是有几株奇花异草,明天让人给你刨来?” 听得声音里的几分小心冀冀,艾娅兰不但没有半点儿感动,反而更加的高度警惕和嫌恶。看吧,这男人的喜色嘴脸开始了,打一巴掌再给一块糖,所有的目的就是哄面前的女人乖乖陪之上榻,显示他男人的地位,满足他的虚荣。 “不必了,我反正也住不了多久。”艾娅兰懒得跟他打哑迷,出口很不给面子地说。 蓝天佑也不生气,今儿他要改走深情温柔路线,决计不再跟她吵架。“夫人若是不满意这地方,过几天我把南苑一处大院子清理出来,给夫人住,可好?” 艾娅兰被他这不着痕迹的打太极气的有点肝疼,没好气地说:“就是再大的院子,门口总拴着看门狗,看着也瘮的慌。” 蓝天佑挑起眼角,有意无意的朝院门扫了一眼,那眼波里的疯流慵懒,着实迷人。“习惯了就好了,夫人,达官贵人,高门宅院的,哪家不是走哪儿带着随从,这不仅是为了自身的安全,也是一种显贵的方式。” 艾娅兰眼角一斜,“那在蓝府里也不必显摆吧!” 蓝天佑似乎很认真的评估了一下,点头,应:“也好,夫人所言极是,一会儿我就让他们都挪到前门、后门,就麻烦夫人若是要出门的时候,通知为夫一声就好。” 艾娅兰的眼睛都直了,这人……这人……真想扑上去,按倒他,扯其衣,脱其裤,在其胸脯上写下血淋淋的“最阴险”三个大字,然后逼其裸奔。 呼……艾娅兰长吐了口气,终于在狠狠的淘气后,解气了。 好吧,两人从低级的直接出口已升级到隔空出招了。 正文 第050章 愿意吗 蓝天佑从眼尾得意的瞅着艾娅兰这斗败的公鸡的样儿,心时美的不行,原来,她吃这一套?以前他太不了解她了,居然被她一挑就吼,原来这女人是吃弯的不吃直的,看来只要他稳得住,还是不难降得住她的。 越想,他就越惬意,斜着身子胳膊支在桌面上,目光在她身上来来回回扫射,完全不觉得彼此这么干坐着无聊,反而觉得其乐无穷。 她的身段是娇小的,玲珑有致,奇妙的是,两只小白兔却是极胖的,腰枝柔软,肌肤是奶白色的,离得近的时候,还能闻到有点奶香味儿,袖口处露出的一截手腕,均匀细致,骨节秀气,丝滑的裙摆遮住了她的双腿,但轻微的曲线能判断出那修长而细嫩的两条玉腿,她的脚藏在鞋里,只露出一点绣花顶,小巧而可爱。 这女子,不仔细看的时候,可能不出眼,可是细细观察来,真是越看越是好看,耐看,看着心里就喜欢。 艾娅兰此时心情极度不好,蓝天佑那副要吃了她的目光瞧的她快要长蘑菇,她多想现在来一道闪电,劈死这只小强吧! 它吃不了你,它膈应你啊! 就在这神奇的氛围中,突然,门口响起非常急促的声音,艾娅兰的耳朵竖了起来,此时就算有点猪生仔了那点儿芝麻屁事,她也能借故解脱吧! 琳琅迎了上去。是冰儿,见到琳琅抓着她直问:“爷在吗?爷在这儿吗?” 琳琅还没来得及答,心理上,她是不想答的,爷好不容易来东屋,好不容易和小姐不吵了,她是多想……还没等她想出好事来,冰儿就一记猛棰惊到了她:“我们奶奶肚子疼。快让爷去瞧瞧吧!” 琳琅哪里还敢耽误,慌乱回身跑来,“小姐……爷。冰儿说……” 艾娅兰早就听到了,冰儿的声音那么大,不就是想让里面的人听仔细的?她心情说不出的好,好的想落井下石的再讽他一句:“你瞧,肚子疼不找大夫,找爷。”言外之意,你家何小美人又闹腾了。肚子疼是假,怕你在这儿睡下才是真。还说不是嫉妇。 话说,当嫉妇有什么不好?很过瘾。哪天她有了心爱的人,她就狠狠嫉妒一回,凡是看到她的男人对哪个小骚狐狸露出小白牙,她就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挠上一抓,然后在她男人胸前贴上‘他是艾娅兰的’的标签,最后对着看得到吃不到的各路狐狸精得意猥琐地笑…… 就在艾某人犯幻想花痴自我陶醉中时,眼皮底下一抹冰蓝袍子一闪而过,就见蓝天佑已迅速的蹿了出去。 “送相公。”她甩了下帕子,嘴角欢乐地扬了起来。 琳琅气郁地看着蓝天佑随冰儿失急慌忙的出了院门,转过身来,失落的走到艾娅兰身边,小声嘟囔:“何姨娘肯定是故意的,准是知道爷来了咱这儿,她又想法子拢着爷。” “不好么?我挺喜欢她这招的。”艾娅兰笑嘻嘻的说。 “哼,我看她这招能玩多久,她到生孩子也得七八个月,这些时候难道能管着爷不来?”琳琅一挑眉,直翻白眼。 正文 第051章 不过是个替身 这话又说到了艾娅兰的心里,是啊,她还能躲一辈子?那月事也不是天天有……脑子里迅速的晃过一个念头,别说,她来这儿也不少日子了,还从未来过月事…… 但是这个念头也就那么一闪,谁知道上回艾小姐原主是啥时候来的,谁知道她月事正常不正常,何况她也记不清自己来多久了。不过一次而已,哪有那么巧。 院门口的侍卫算是撤了,但是据艾娅兰打听,大门都比以前增加了侍卫,看样子,就是防她逃跑的。 这蓝天佑做事还真是言出必行。 话说那天,肚子疼之后的何秀也没闹将出什么结果来,蓝天佑生生守在她榻前哄了半夜,太晚了就顺便歇下了。 琳琅话中的问题,听在了艾娅兰的耳里,也同样种在了何秀心里,她比谁都清楚,她的身子这般,蓝夫人是言明了不准天佑歇她屋里的,她与天佑从小的情义,她对天佑的感情是独占的,但是她亦明白,男人的身体她独占不得,莫说天佑是大学士,是蓝府的独苗苗,身份尊贵金贵,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公子,也是要有二三个姨娘的。 在她心里,天佑的情是完全属于她的,只要天佑全心爱的只有她,在她不方便伺候的时候,偶尔有人替替,也不是完全不可,这也就是为何,她当时并没有阻止天佑来东屋,虽然心里也是极不舒服。她当时也是觉得,艾娅兰不过是个替身,不过是天佑舒解的一次工具,天佑的心里还是只爱她的。 然,当这一次次出的事,她敏锐的小眼神儿看出了天佑在面对艾娅兰时的不淡定,天佑对除她之外的女子从来没有露出过那么复杂的神情,这让她慌了手脚。她不能让天佑的心一点点偏移,她不能让天佑的眼睛盯着其他女人。 所以她知道,肚子疼这戏码不能天天用,她还有这些天,管得了初一管不了十五,天佑总会有一天会歇在东屋的,万一歇来歇去的,歇出了感情,她可怎么办才好?现在的她,除了天佑的爱,她还余下什么? 抚着肚子,何秀悲伤的想着,眼泪在眼眶里闪烁。 “奶奶,你别难过了,爷昨儿不是守了你一整夜么?”冰儿在一旁细心的劝着。 何秀叹了口气,只觉得身体凄凉,她一步步落到此,以后亦是看不到阳光。 “奶奶,你好好养着身子,熬过了孩子出生,你的身子好了,又有了蓝家的第一个孩子,爷准是不会再离咱这西院。” “你也说了,咱这是西院,终不是正室。”何秀的话里,隐约透着哀怨和贪念。 “奶奶,爷不是说了吗?以后为你爹洗脱了罪名,你就是正当的知府小姐,要扶正,也不在话下。” “说的容易,做起来难啊!”何秀还是戚戚哀哀地叹气。 “奶奶,你要信爷啊!” “天佑,也是个男人啊!”言外,男人,不可信。 冰儿蹲下身,也有些担忧地问:“那,奶奶想要如何办?” 何秀斜起眼角,看似柔弱的视线里尽是阴戾,“要让东屋的站不起来。” 正文 第052章 对手 冰儿一顿。“奶奶的意思……” “把爷的念想掐断,除不了她,也不能让爷再靠近她。”何秀一甩帕子,眼角哪还有泪,已尽是犀利,“去查查,艾娅兰的生辰八字。” 冰儿起身就要去。 “冰儿。”何秀突然唤了她一声,只因这一声有点怪异,冰儿回过头,也诧异的看着她。 何秀打量着面前的冰儿,这是蓝府的资深丫头,四五岁养大的,因着她与天佑早就交好,也一早见过这个丫头,所以她来蓝府后,天佑便让冰儿来伺候她,说是放心。冰儿现时十六岁,正是青春绽放的年纪,脸蛋儿有稍微的婴儿肥,显得几分娇俏,虽说不甚美丽,可是也算是清秀可爱。 “冰儿,你觉得爷好吗?”何秀沉声问。 冰儿愣了愣,脸上出现惶惑的酡红,“爷,当然好。” “冰儿,奶奶我现在身子弱,可是爷总是要有人伺候的,东屋的那位有着狐媚的功夫,我不能让爷的心给勾走了,你跟着我也有这么久,我着实信你,你不会出卖我,不会害我,若一定要给爷找个人,冰儿,你……你愿意吗?” 冰儿身子重重一怔,吓的直接跪了下去。谁都知道爷跟何奶奶的那份感情,何奶奶也一直独占着爷,爷对奶奶也忠心,之前连个通房丫头都不沾,就是因了许了何奶奶的情义,可见何奶奶的嫉心有多重。爷才貌都是惊人的,莫说在府上的丫头们,就是在一些宴会上大家也能看到爷总是能吸引到小姐姑娘们的眼神,所以她不敢有这个念想,她从小当丫环知道明哲保身,不像府里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一见到爷,跟想吃了爷似的。也许这也是爷放心把她交给何奶奶身边的原因吧! 所以,她从不敢妄想,也不想掺合。只是没想到,何奶奶居然亲口让她伺候爷。她不知道,何奶奶这真的是退而求其次,还是在试探什么。 “奶……奶奶,冰儿,冰儿不敢……”冰儿一出口,就哆嗦起来。 何秀看出了她的心思,伸手扶了扶她,“起来说话,干吗吓成这样,我说的是真的,难道,与东屋那艾娅兰相比,你不是我更好的选择吗?”她这回说的是真心话,天佑是蓝府的少爷,就算天佑自己本不愿,可是老夫人也不会让天佑这么荒着,男人三妻四妾本就天经地义,她现在还只是个妾,若就这么霸着天佑,会惹来老夫人的烦感。 冰儿从眼梢里偷看何秀的神情,见她眉目无奈感伤,也知她说的是实话,不由的,有些为难了。 “你是我的丫鬟,若一心服侍我,我定会护着你,你伺候了爷,将来若有个一男半女,我就让天佑提你做姨娘。”何秀微颦着眉,心里虽然酸涩的要命,可是也只得咬着牙忍痛割爱。 冰儿浑身重重一颤,磕头道:“奶奶,冰儿万没有那个野心。只要,奶奶和爷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奴婢自然尽心尽力。” 正文 第053章 看他不顺眼 何秀微微勾起了唇角,“起来吧!” 冰儿起身,仍有些胆怯的站着。 “你这几天都准备着,我瞅了机会,就给天佑说。” 冰儿怯怯的点了点头,垂下眼帘,脸颊泛起红晕。 何秀转开了脸,有点失神的朝外望。为了留住天佑,她真是什么都肯做啊,主动给他榻上送人这种事也不得不做了,这种痛苦,有谁能够理解呢? 京城的街道上烟雨蒙蒙,马蹄踏在青石板上混合着雨水响起啪达啪达的声音,很快,马儿来到了一家锦绣绸缎铺门前,马上的人一勒马绳,马儿停下了。 薛千雪今儿没有坐在办公室,瞧着这阴雨天气,只道今天的生意好不了,便在铺子里左右看看,摆弄摆弄。正悠然间,突然门前一暗,他回头,就看到蓝天佑一身微潮的踏进门来。 “蓝少爷。”薛千雪自然认得蓝天佑,见他来,面上没有任何异样,赶紧上前迎见。 蓝天佑站在门口,没有弹弄衣袍上的雨珠,也不说话,只是微侧头用眼尾傲慢的打量着薛千雪。他不是没见过薛千雪,只是像他这样的贵官怎么会正眼瞧一个不起眼的铺子掌柜,何况铺子还是艾娅兰的嫁妆。 薛千雪是什么人,活了两世,看透风云,只屑一眼就瞧出蓝天佑是带了嫉意来的。加之前他派去人收艾娅兰的嫁妆箱里,被轰了出来,这几天也没有她的信儿,所以,自打蓝天佑破天荒的出现在铺子门口那一瞬时,他就心底了然了。 “蓝少爷下着雨前来,是有什么要事么?”薛千雪脸上挂着礼节性的微笑,坦然的回望着他,一边做出请里面坐的手势。 蓝天佑是带着抵触心理看薛千雪的,自然是横竖看他不顺眼,算不得多么英俊威武,不过是个柔弱的小白脸罢了,然,察觉出薛千雪眉眼中的清透,和他招呼自己时的淡然,他又觉得此人不是好对付的人物。心底冷哼一声,他转身朝里面有一处悠闲桌椅处走去,他这方刚一坐下,薛千雪便顺手给他倒茶,“蓝少爷来的正好,上次少奶奶做的衣裳做齐整了,我还正说派人送去,碰上雨天也耽搁了,就劳烦蓝少爷给少奶奶捎带回去。”轻言慢语,丝毫没有旁的情绪。 蓝天佑抬眼瞟了他一眼,虽然他不卑不亢,可在他面前他毕竟还只是个下人。不得不给他端茶倒水,这种低贱的商人,有何资格入娅兰的眼?。就算他不要的东西,也不能随便丢给要饭的,丢了他的脸。 “与朋友聚会,路过此地。”蓝天佑淡淡地说,眼角和语气里都是不屑。 薛千雪没有吱声,只是静坐在一旁。心里暗笑,分明就是想来打探他的,还找什么借口。不过,他应付蓝天佑也并不是因为他是官,甚至是他老板的相公,可这里的规矩就是,媳妇带的嫁妆夫家是不可以过问的,所以,蓝天佑就算身份再高,从这方面来说,他也管不了他什么,所以,他给他倒水只是礼节,完全不需要巴结。 正文 第054章 情理之中 蓝天佑见薛千雪也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不由心里的怀疑更甚,一个掌柜敢在他面前这么傲慢,难道,艾娅兰是真的给了他什么胆?。“前些日,我夫人可曾来过?” 薛千雪心中一顿,果然,这事一下子明了。不动声色的答:“确是,刚才说了,来做衣裳。”他这不是问他,不过是个开场白。前后一想,很明显是上次艾娅兰来这儿的事引出了什么乱子。 “做衣裳也不一定亲自来。”蓝天佑有点不耐的道,对方这样答,好似他问的多多余,有揶揄之嫌。 薛千雪淡笑了笑,不与他争,随即唤店员将准备好的衣裳取来。 蓝天佑见他这样一副似什么都掌握的模样更是气恼,他这般不紧不慢的清悠劲儿,还真是跟艾娅兰有点像……呸。他是什么人,不配跟娅兰像。 “薛掌柜很会管理铺子。”蓝天佑装模作样的看了一圈店铺,又加了句:“也很会迎奉自己的老板。” 薛千雪听得出他这是在嘲讽他,却还是似不在意地笑道:“我拿人的工钱,自然要迎奉。少奶奶上回来时已到晚饭时间,请吃顿饭也是情理之中。”他不想再等他拐弯抹角,索性把他心里顾虑隔应的事儿顺势摆出来。 果然,蓝天佑侧头看向他,眸中不善,“那我要谢薛掌柜款待内人了。” “蓝少爷此言差矣,在下请夫人是本着上级与下属的工作关系,蓝少爷与少夫人是亲眷关系,这连不上谁代谁谢。”这话听起来,似乎是撇清他与娅兰的爱昧关系,可听在蓝天佑耳里,又好似是表示‘他与娅兰是什么关系都与蓝少爷无关’的意思。 反正,人若是有心,‘一句话’可以随意往他怀疑的地方去理解。 于是蓝天佑的面色开始焦虑,投向薛千雪的目光更是愠怒。跟艾娅兰斗嘴那是乐趣,跟这个人言语周旋让他恼火。他是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这个男人不咸不淡的说他与娅兰的事?这个破男人他有资格吗? 一下起身,他微扭身睨向薛千雪,用极傲慢不屑外加威胁鄙视的语气道:“娅兰是个妇人,不方便一人前来铺子,还望薛掌柜以后谨守俗礼,莫有半丝僭越。”说完,很是大气的甩了袖子,大步走出铺外。 薛千雪却是望着他走出的门口,涩涩的笑了。 蓝天佑原来也是个忌夫呢,才这么点儿事,居然火速的来找他警告了。越是做出大气的样儿,实则越是显出了小气。还传说他并不寵少夫人呢?这下看来,未必呢,依他看倒是极紧张她的。那么,恐怕她想要离开蓝家的打算,不会那么顺了。所以他看好的那套房子,看来连订金都不必交了。 西屋的何秀,隔三差五的传出来肚子不舒服的信儿,蓝夫人这边也炸开了锅,心里着实紧张,这可是她蓝家第一个血脉,这般不安生怎么可好。于是成天的找人商量,找大夫来看,可也都看不出会什么所以然来。 正文 第055章 识时务者为俊杰 蓝天佑也因着此,每日一下朝便去西屋守着,有时亲自喂饭喂补品,细心照顾着何秀,生怕出一丝差池。很自然的就冷落了东屋,艾娅兰终于图了个清静。而何秀,也慢慢的喜上眉梢,只是她心里是知道的,这终不是长久之计。 蓝夫人终于等不急,直请了个姑婆子来看,冰儿趁着无人时,塞给了那姑婆子银钱。姑婆子常年累月的为这些宅院里的娘们看风水,这种伎俩一眼就看破,于是装腔作势的一番作法后,说了挺骇人的一句话:“东屋的大少奶奶的生辰八字跟何姨娘的肚子犯冲。” 蓝天佑听闻眉头锁紧,蓝夫人却是吓的不轻,“那依大师所言,要如何办?” 姑婆子煞有其事的将蓝府翻了个遍,直说:“大奶奶要离何姨太距离百米之外。” 百米之外? 蓝府虽大,可主院都在这一块儿,而要离主院开出百米,便是一些杂房偏院,算不得正房,东屋可是正而八经的大少奶奶,怎么可以住杂院? “大师……不知可有别的办法?”蓝夫人深知不妥,就算她们不得已,传出去他们蓝家让正经媳妇住杂院,也是极不好听的。 “何姨太风水融洽,不亦搬动。蓝夫人考虑下吧,为了孩子,旁人先委屈一下也未尝不可。”姑婆子很是傲慢地道。 等打发这姑婆子走后,蓝夫人心里极是不安,询问的看得蓝天佑,“天佑,你看……” 蓝天佑一直不悦的颦着眉,母亲问话,也许久不答。风水一事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只是,那些杂房偏院的都是下人住的,若是让艾娅兰搬去,就有种贬她的意思,到时候府上下人都可能会议论纷纷,就以艾娅兰这样的性子,不知道得多闹腾。而就算她真的搬去了,而他,这个蓝大少爷也不太方便老往杂院去的。 距离虽说不太远,但阶级上就有代沟了。怎么说在情感的沟通上,都隔了一层。 蓝夫人岂不明白这个道理,她现在是力争让天佑往东屋去,若是这样挪了,诸多的不方便。说到底,何秀出的都是庶子,说不定娅兰不久就能怀上她蓝家的嫡子,所以到底该不该挪娅兰,她也真是纠结。 “我先去跟娅兰说说。”蓝天佑最后说了一句。 蓝夫人一听,喜上眉梢,不为别的,天佑居然自然的开口唤娅兰的名字,而且语气,甚是迁就。看来天佑是瞧着娅兰的好了呢?其实做为蓝夫人,她并不多喜欢何秀,她娘家的事儿不省心,拖累天佑也为着她操心,而且那丫头吧,自从有了身子就不消停,上回她明明让天佑去东屋,天佑也听话的去了,不到一刻就被她闹腾的去了西屋。在大宅子里她可比何秀吃的盐多,女人该有什么规矩她最清楚,光看何秀老霸着天佑,她就不乐意。 艾娅兰因着几天来的清悠,精神放松,不是趴着看书,就是在院子里摆弄花草,不亦乐乎。她不是因为缺心眼,不知谋远虑、解近忧,只是她毕竟是个弱女子,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只好秉承了识时务者为俊杰,车到山前必有路的原则,走一步,看一步。 正文 第056章 新衣裳 雨后的清新天空一直持续到现在,眼见着地上的花草都又重长了一层,嫩绿嫩绿的甚是诱人,小院里也飘散着泥土青草的香甜气息。 蓝天佑踏进东院时,艾娅兰正站在屋门前,仰头看天。 “夫人好雅兴,在数天上的云彩吗?”蓝天佑嘴角含着笑,不温不淡地说着走过来。 艾娅兰只垂了眼皮看了他一眼,老实说,再乐呵的日子,时间长了也疲惫。得,有他来了磨磨嘴调剂一下生活也不错,所以,她看得蓝天佑的神色里,就没了嫌弃。“你手里的是什么?” 蓝天佑抬起手,将手里提的布包递过来,“你做的新衣裳。” 琳琅连忙接了过来。 “呀?你还会想到帮我取衣裳?”艾娅兰失笑,这男人大男子主义的挺别扭的,为了不让她跟千雪有理由联络,竟然跑去把她的衣裳都帮忙提回来了。真是佩服。 “为夫也是顺道而为。”蓝天佑看得出她眼中的揶揄,不悦的瞥了她一眼,他的眼睛本来就是凤尾形,这般扫人的时候,眼波里疯流尽现,煞是惹人。 这么有风情的男子,还真是便宜了那长得中规中矩的何美人。 有的人美,美的没特色,就是何秀那种了。不过长得有特色美的蓝天佑,却独看上了那种女人,说明其品味也真是没特色,直拉低了他个人的档次。 “小姐,请爷坐屋里吧!”琳琅给艾娅兰使眼色,眼见着现在爷跟小姐相处越来越好,她可欢喜着呢? “不必,先站这里聊聊也不错。”蓝天佑也学着艾娅兰,朝天空望了望,“蓝天白云的真美。蓝天就像男人,白云就像女人,怎么游荡也只是缠绕着蓝天。” “听起来挺诗意的。爷姓蓝,可惜我并不姓白。”艾娅兰也接的很顺。 “那又如何,事实上你就是我的妻。”蓝天佑嘴角的笑一丝也未减。他看起来很愉快,又有点忧愁,好似极力用愉悦的事儿掩盖着忧愁,不过忧愁的事儿,却也是要解决的。 “谢谢相公还帮我送衣裳。”艾娅兰也不跟他打嘴仗,开始出言赶他走的意思。“今儿天还早,一会儿要吃晚饭了,请回吧!” 蓝天佑不动声色,“我在这儿吃。” 艾娅兰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我这屋每日领的饭就那几样,我自己都不够吃。” 蓝天佑瞥向她的目光一正,“这是什么意思?” 琳琅这时连忙上前来,小声替艾娅兰解释,“爷,俺小姐是正房,虽说也跟其他院里吃食一样,但到底不能随了自己的口味。”一边说,一边看着蓝天佑的脸色,“西屋的何奶奶,听说一直都有小厨房。” “琳琅,莫多嘴。”艾娅兰斜了琳琅一眼,“若是多了小厨房,必定再多些人,小姐我还嫌人多嘴杂不方便呢?”虽然语带讽刺,可也是她的真话。 蓝天佑听着这话,脸上一阵绿一阵紫。之前的不用说,他压根没有管过这边,但这些天,他也忽略了这方面。越想着,越觉得亏待了娅兰,也难怪她总对他模竖不顺眼的。 正文 第057章 忍痛割爱 沉寂着,越发不知道如何将那件事开口。 艾娅兰觉得无趣,转身,朝屋里走。 蓝天佑沉沉地跟在后头。 两人就着位子各坐一边,琳琅忙上茶。 “这几日,秀儿身体总是不适,我便多去了些。”蓝天佑抿了口茶,面容略带不自然,迟疑着说:“前儿请了姑婆子来看风水,咳,说你的生辰八字与孩子犯冲,若是……能搬个地方,离西屋远些,方可安宁。”蓝天佑觉得这一席话说完,舌头都快直了。视线从杯沿处悄悄扫向一旁,小心端详她的脸色。 艾娅兰本是听到这话又好气又笑的,瞧,总是用这么幼稚可笑的理由陷害她,麻烦能找个合理点的理由吗?生辰八字跟她的孩子犯冲了,能再搞笑一点吗?若是真不能容她,也拜托弄个一针见血一次性到位的手段,能让蓝家休了她,大家不是合作愉快吗? “那相公的意思呢?”强忍着笑,艾娅兰抚着衣裳上的花色,问。 蓝天佑瞧着艾娅兰,不知道她这是风雨欲来呢,还是真的不在意。但她既然问了,他也只有硬着头皮说了,“远一些的,都没有正院,只有些偏院,我瞅了一处,那里清幽安静,你若不介意,可先搬去暂住一段时日,我与娘也都觉得亏了你,会多给你补偿的。小厨房和人手,都会增加,就是地方小点,一点给你收拾的不比这里差。” 这话说的算是大气了,但是一旁的琳琅听了,却是忍不住开了口,“爷……我们小姐的生辰八字,在说亲的时候,都找人算过的,那是与蓝府最最合宜的,怎么到了这会子,就说我家小姐这生辰跟何姨娘犯冲?这……这分明就是欺负人……” “琳琅。”艾娅兰低声制止了她。 本来,若是一个丫头就这么跟他论来论去,蓝天佑定是不饶的,但许是因为她是为娅兰出头,也确实是自己欠了娅兰,便没有责怪,反而半带解释地道:“爷也是没有法子,既然这般说了,不敢冒险。娅兰放心,只要孩子一生下来,马上就让你搬回来。” 艾娅兰却是笑了,“那要是回头,孩子的生辰八字与我的属相再犯冲呢?” 蓝天佑一怔,脸色很是难看,“夫人多心了,哪有那么巧。” “自打相公来东屋频繁,不觉得巧事已经无处不在了吗?”艾娅兰依然笑的甜美,“不过,我无所谓,事实上,如果相公愿意在府外给为妻投个别院,为妻也是甚为感激的。” 蓝天佑的笑更难看了,“夫人说哪里话,你是为夫的正妻,怎么能设小别院。为夫,断不会做那种事。”别院住通常是连小老婆都算不上的,就是男人在外头养的女人罢了。 “行,那就搬吧!”艾娅兰脸色正常地应。 琳琅气的颦紧了眉,哀怨地看了一眼小姐,又看了一眼爷。 蓝天佑没想到她应的这么顺,虽然她是吵着要和离,但是她也是极要面子的。“娅兰,委屈你了,你放心,府上的人若有人敢说你半个字,我定不饶他。去偏院住只是暂时的,既然你去住了,那事实上就是正屋,没有人敢怠慢。就是我,也会如现在一样常去看你的。” 正文 第058章 抬步就走 艾娅兰被他这最后一句有点惹恼了,“别啊,相公,莫坏了规矩。你是当家主子,没有住偏院的规矩,传出去,不好听。” 蓝天佑忙说:“我说了,是你的屋就是正屋,没有人敢说道。这事,娘也是认的。” 艾娅兰干笑了笑,“行了,我知道了,相公来这儿就是说这事的,我应了,相公请安心的回吧!” 看着艾娅兰忍怒的脸色,蓝天佑也甚是愧疚和紧张,她这般的反应尚不如她大吵一顿。“娅兰,你这么识大体,我和娘,我们蓝家都会知你的恩的,无论何时,定不会亏待于你。” “知道了。”艾娅兰快速的接,一副不想再与他讨论下去的模样。 蓝天佑见她这般黑脸,面上尴尬,也不敢多做纠缠惹她更恼,便踌躇着站起身,顿了顿,说:“下月初,娘过寿辰,等过了生辰大宴,再搬吧!” 艾娅兰更无奈了,瞧这男人,什么都想得好。又要让她委屈搬偏院,又怕在宴会上众人知道了他们屈待正妻,丫的还真会打算,敢情她活着就是为了成全他的。 虚伪,自私,卑鄙的男人。 蓝天佑怯怯的看了看她,见她无表情,只得抬步走了。 琳琅也意外的没有出门相送,只等他出了院门,琳琅才啐的一口,“呸,西屋的何小妾,真是越来越嚣张了,变着法儿要打败小姐,她怀了孩子就了不起啊!小姐你若是有点动静,比她的金贵一百倍。” 艾娅兰心底咚的一声,莫名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何秀正倚在榻头喝着燕窝,蓝天佑就过来了。 “天佑。”何秀起身,袅袅婷婷前去迎接,挽住他的胳膊往回走,“今儿来这么早,还没吃饭吧?” 那边冰儿已眼明手快的又从小厨房端了一碗燕窝过来。 蓝天佑不知怎的,看着这碗里的熬的上好的燕窝,想起琳琅的话,眉头微微的颦起,“这些还是留给你喝。” 何秀妩媚地笑,“天佑,我要喝再熬呗,多方便的。你快喝吧!” 蓝天佑却是瞅着自己也喝不下去,“我不饿。” “怎么了?”这么多年了,他眼底的一抹不快还是躲不过何秀的眼睛的,不由的上前小心地问:“是不是……要艾姐姐搬屋子的事,你与她吵架了?” 蓝天佑看了看她,淡淡地说,“没,她应了。” 何秀微微一愣,匆忙的与冰儿对视了一眼,还以为艾娅兰会为此事闹腾呢,没想到她甘愿搬小偏房,正妻搬偏房本身就是对她的侮辱,她也能受,呵,那就好好受吧!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都有我不好,偏偏与姐姐犯触,姐姐一定在怪我。” “没有,她没有怪你,你别多想,好好养身子。”蓝天佑浅浅一笑,伸手抚了抚她的肚子,“今天还疼吗?” 何秀看得出他一副的心事重重,心里极是不安,却也不敢多问。“好些了,你能常来,我自然安心的多。” 蓝天佑牵着她的手,何秀自然的坐到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痴痴地看着他的脸,却见他脸上虽带着笑,眼睛里却有些微的发怔,不满的伸手抚了抚他的眼睛,“天佑在想什么?” 正文 第059章 这个男人是她的天 蓝天佑看了她一眼,笑道:“没什么。对了,跟你说一声,下月初娘过寿辰,我是告诉她过了寿宴再搬。” 何秀脸上乖巧地点头,“嗯,这是自然,不然,外头人若是听说因了我,把她搬去偏院,会说我们欺负她的。” 蓝天佑轻捏了捏她的脸,“秀儿就是这么懂事。” 何秀脸上带笑,手指绕着他的发,“天佑……今儿在我这歇下吧!” 蓝天佑看了她一眼,“我要看书极晚。” “天佑……”何秀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冰儿,冰儿的脸庞已绯红一片。“天佑,我想让你陪陪我,夜里在南厢房歇下就可,我让冰儿收拾了。” 蓝天佑看着何秀乞求的小脸,一时不忍心,便点头了,“那好。” 何秀脸上露出笑,笑里透着欣喜也透着心酸。再看天佑的神色,近来,他不似以前那样,在她这儿尽显全心全意,而是话极短,虽然也是由着她,可是似应了她后便无其它多少话可说,她不吭声了,他就坐着发一会儿呆,视线里空空无无的,仿佛有什么事放不下。 这些发现让何秀的心生疼,所以她不能再等了,这个男人是她的天,她一定要留住。不能让他的心,为别的女人动摇。 当晚,何秀的身子犯懒,蓝天佑坐在榻前与她说着热心话,说着说着,她便睡着了。蓝天佑便起身,在冰儿的引领下去了南厢房,屋内收拾的很整洁,书架上也摆满了书,冰儿点了油灯,他便坐在榻边,拿了本书一直在看。 一直看了很久,挺晚了,冰儿脸红扑扑的站在门口,几经挣扎,进得门来,小声地说:“爷,天……天不早了,你、你还是歇了吧!” 蓝天佑抬头看了看她,浅笑了下,“不急,我再看会儿。” 灯光下,他清浅的笑容,如夜空中绽放的烟花,看的冰儿愣了愣,脸上更加滚烫。她不是不知自家爷长得好,只是以前不敢奢望,然,今天何奶奶给了指令,就算她再控制,一颗女儿心也是禁不住的荡漾。 蓝天佑发觉冰儿还呆呆地忤在他跟前,也觉得有点异样,便抬起头,直看着她道:“你不用等我,你先去歇吧,一会儿看完了我自己歇下就可。” 冰儿有点局促了,她想说实话,可是又不敢,脸上红的一片,手指捻着衣角,不知到底要不要出去。 “还有事?”蓝天佑微微蹙眉,想了想,说:“放心,你先睡吧,秀儿不会怪你的。” “不是,你……我……”冰儿吞吞吐吐,越说越脸红,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 蓝天佑笑了笑,“有话就说,没话就退下,你耽误我看书了。” 冰儿一怔,有点害怕地点了点头,“是,爷,我先出去了。”说完,僵硬的转身,困难的朝外走,顺道儿,关上了门。 蓝天佑轻笑着摇了摇头,没在意,继续埋头看书。 只是,这般被冰儿一打扰,他看会子书,神思就有点不专心了,特别是想到跟艾娅兰说起搬屋的事时,她的反应,那淡漠的事不关己的神情,好似不是她的事似的,这让他很不舒服,她一点也不在乎么? 正文 第060章 老娘发威 越想越心乱,书终是看不下去了,吹了灯,自己裉了衣衫,躺到榻上。 门外的冰儿见屋里的灯灭了,心里更是绷紧了。 蓝天佑在榻上翻来覆去的也是难以入睡,纷乱的心思绕在一起,让他不胜烦恼。这些日子,他越来越多的想到艾娅兰,这是怎么了?他开始在乎她的反应了,情绪也会因为她而改变,怎么了呢?他一直最爱的人是秀儿,这些年的情份,一直以为是雷不动的,他不会再对旁的人动心思,可是现在,怎么会为艾娅兰在意起来了?甚至还情不自禁的去铺子里警告那个男人。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越来越不像自己?在她面前都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了,难道这旦旦只是因为她是他的正妻么?是这么简单么? 思绪万千地在脑子里混乱着,扭曲着,他翻了个身,面朝里,强行让自己不要去想,调整着呼吸,慢慢的,困乏找上他,也终于有些迷糊了。 然,就在此时,感觉到身后有生人气息,他猛的转身,看到榻前站了个人时,蓦地睁大眼,“你……”刚说了一个字,那人突然扑下来抱住他的身体,“爷……是冰儿,是奴婢,让冰儿伺候你吧!” 蓝天佑脑子里嗡的一声,震惊和气愤一并涌来,想也不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把推开了冰儿,霍地坐起,“放肆。冰儿,你疯了。”说话间,他已快速的点着了灯。 少女的冰雪身体暴露在光线下,蓝天佑立即错开眼,“你快穿上衣服。” 看到蓝天佑这般反应,冰儿羞耻的瑟着身子,咬着唇道:“奴婢……不敢擅自作主,是奶奶……同意的。” 一句话无疑给蓝天佑的心里火上烧油。他没想到,何秀与他情情切切,两情不二,私下里却动了给他榻上送丫头的主意。他以为何秀永远不会做这种事。 “是何秀,让你替她伺候爷?”颤着声,他再一次确认。 冰儿吓得哆嗦的点了点头。 蓝天佑失望了,闭上眼吸了口气,冷声道:“你出去吧!” “爷。”冰儿突然跪了下去,“这是……奶奶的一片心意,就求爷……要了奴婢吧,奴婢……” “心意?”蓝天佑嗤笑,“爷要什么人,需要旁人来安排吗?” “爷,奶奶也是爱着您,想留您的心,想留您的人,奶奶全是因为太爱您啊……”冰儿着急地泣声道。 蓝天佑微怔,何秀此举,是想主仆合力拉拢他。虽然这让他气愤,但是,也不得不怜秀儿的惶恐啊! 然,就算怜,心里的坑却是埋下了。心灵相通的那份情已开始模糊。 “出去。”毫不留情的出声驱赶冰儿,冰儿两眼泪光的看了他一眼,终是不敢再多言,颤巍巍的起身,又羞又耻的转身,捂着脸儿跑了出去。 蓝天佑只觉得胸口堵着一口闷气,再也不想在这里呆,随手拿了衣裳,披在身上,踢了鞋子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西院。 他这边刚走,西屋的灯就亮了,里面传出惊惶失措的声音。这一晚,灯都没有再灭。 正文 第061章 偷听个究竟 蓝天佑原是想悄悄回屋的,没有张扬,可是这小宅院却是什么事都难藏住,偏巧蓝夫人身边的王婆子夜里出来加茶,就悄见人高大的人从西院里匆匆地走出来,看身形,趁月光,她还能认不出是少爷?这大半夜的少爷从西屋出来,这是咋回事?秉着对夫人忠心的态度,她悄悄的等少爷转了自个儿的院子,猫头猫脚的潜去了西院外,偷听个究竟。 大清早的,蓝天佑还在睡梦中,就被小厮叫醒了,直说老夫人找他。 蓝天佑心里咯噔了一下,莫不是昨天的事被娘知道了?当下不也迟疑,赶紧的在丫鬟的服侍下穿戴整齐,去了正堂。 蓝夫人端坐在正椅上,王婆子递过来茶,她慢慢的饮着,长长的指甲沿着茶杯,一下一下的抚着,面色凝重,看得出等的有点焦急。 “孩儿见过娘。”蓝天佑一进门,就坐到了蓝夫人身侧,脸上带出轻松淡雅的笑,“娘这般早唤孩儿何事?” 蓝夫人斜着眼角,将他仔细的打量了一遍,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开口见山地问:“你昨儿个,歇哪了?” 蓝天佑一听,知是出了事了,脸上故意笑得若无其事,“娘,我读书读的晚,就在自己院里歇着。” “娘怎么听说,你原是在西屋歇下了?”蓝夫人凝着眉。 蓝天佑心里有准备,不慌不忙地道:“这话从何说起,娘说了不让歇西屋,我断然是不敢违抗的。原是秀儿给我新添了一批书,我看的入了迷,回屋的晚了些。” 这话本来听着天衣无缝,奈何此事王婆子早就听了个仔细,西屋里那主仆哭哭泣泣,隐约也听了个来回。 “天佑。你就这么护着那何秀?。”蓝夫人恼了,啪的拍了下桌子。 蓝天佑也是一怔,呆滞住,“娘……” “现在连娘都敢欺骗了是吧?你给娘说老实话,是不是何秀她自己身子不便,让你歇冰儿的屋了?”蓝夫人咬着牙,恨恨地问。 蓝天佑一听这话,知道事实败露,再瞒不住,立时的起身,给娘亲跪下,“娘,这次是秀儿做的不对,我会说她的,她下次不敢了,你莫责罚她,她有身子,饶她一回。” “你……”蓝夫人气的手指哆嗦,王婆子连忙上前扶着。“你还知道她做的不对?这都是你惯的。平日你如何寵她也就算了,现在她有了身子还想独占你,她是嫌我蓝家人丁太兴旺不成?自己不方便,想着法儿不让你去东屋,你这个眼拙的,娅兰她哪里不好?你就偏与她过不去。什么都听何秀的,你是痴了不成?她到底是个妾,与那些奴婢大不了多少。你去哪屋歇这是由她来安排的?娘还没说什么,她倒自己做了主,把身边的丫头开了脸往你屋里送,她眼里还有娘吗?天佑。你也糊涂。你是大学士。是蓝家的主子。哪有主子歇奴婢屋的?她在娅兰前先有了身子本就传出去不好听了,你还嫌娘的脸上太光彩了不是?。” 正文 第062章 还真长啊 见蓝夫人气的脸发红,蓝天佑也着急了,连连认错,“娘,娘,是孩儿糊涂了,你消消气,这事孩儿有分寸,没有在奴婢屋里歇,所以孩儿这不是半夜就回屋了吗?娘你别生气,以后这种事断不会再发生的。” “哼!”蓝夫人哼了一声,坐回到椅子上,饮了口茶,胸口的气儿才顺了些,“这事不能这么算了,不然以后还有没有规矩?王婆子,你去把冰儿那丫头给我叫来,何秀有身子不能动,我先给她个警儿。” 蓝天佑无奈的吁了口气,他心里也知道冰儿委屈,可是不让娘顺这口气儿是不行的。“娘,此事冰儿只是个丫头,她自个儿也做不了主,虽有错,还请娘不要罚的太重了,何秀全凭她伺候。” “哟,你连个丫头的情都要请,我儿何时这般善心?。”蓝夫人忍不住嘲讽。 “娘……” “平日怎不见你对娅兰多些关心?她可是你的正妻。是咱蓝家将来的当家主子。”蓝夫人恨铁不成钢地戳一下他的额角。 蓝天佑心里暗暗叫屈,“娘,我有关心娅兰啊!我知道娅兰好。” “哦?”蓝夫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心里是有些喜的,难得听到儿子说娅兰好。“你也知道她好?那成,你从今晚起,就歇她那里。” 蓝天佑心里一动,垂着眼帘应:“嗯!” “以后不准有事没事的去西屋,我倒要看看,她还能返天了不成?”蓝夫人说着说着又来了气,“为了她这闹肚子的事,我都让娅兰搬偏房了,她还不满意?再看娅兰是多么贤淑,你这不是一提,二话不说的就应了?这么省心的媳妇多难得啊!天佑,你要惜福啊!” “是,娘,孩儿懂了。”蓝天佑应着,心里不由掀起一阵阵的涟漪。 艾娅兰倚着枕头,坐被窝里,听着琳琅在耳边叽叽喳喳的将这两天府上发生的事儿说了个遍,嘴角也跟着不时的扬起,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全当听说书了。 “小姐,你觉不觉得,何奶奶这次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琳琅也欢喜的合不拢嘴,“这下不但夫人不待见她,恐怕连爷都要撤她几步远。最可惜的是冰儿,生挨了十大板,屁股都开花了。哼,叫她平日里给主子出坏主意?多少回要害你说不定都是因为她那张嘴。” “琳琅,这些事,咱听听笑笑便罢。”艾娅兰笑着提醒她,“别人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小姐,你现在真是有主见多了,而且主意也好着呢?”琳琅由心的佩服,“也难怪连爷都对你另眼相看了。” 艾娅兰失笑,“你这张小嘴倒是越来越伶俐了。” “小姐,你冷不冷?披上件外套吧!”琳琅说着关上窗户,拿了上回新做的衣裳过来,“这衣裳这么好看,小姐你也不穿上出府转转,气她西屋的。” “我自个儿娘家的布料和铺子,有什么显摆的,再说人家也不比我差。”艾娅兰挥了挥,示意她不穿。“放那儿吧,总有穿的时候。其实在府里我也不稀罕穿,穿了也没人给看,来回就这么些人。” 正文 第063章 不急于一时 “小姐,人说女为悦己者容,你当然是要穿上给爷看啊!” “算了,现在他的心头好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恐怕心疼的都要碎了,指不定得花多少心思去哄呢,哪还有心思来看我穿啥衣服。”艾娅兰不在意地说着,瞧着手里的书也无聊,随手放桌上,眼波流动间,竟扫得外面的门一动,蓝天佑不紧不慢的踏进来。 “爷?”琳琅慌忙去迎。 艾娅兰心里咯噔一声,屋外头都黑了,他却这时候突然来了,这意思是? 琳琅一边给蓝天佑解着披风,一边回头给艾娅兰使眼色。 无奈艾娅兰是个不上道的,依旧倚着枕头一动不动,只是从捏紧了被角的手处,显出了她的紧张。 蓝天佑也一声不吭,披风裉了后,便掀了帘子进得内屋。 艾娅兰见他这势头,心里直呼不妙,身子骨也僵直了,但是秉着心神不乱方能冷静处理的原则,她故意让自己的面色正常些,眼瞅着蓝天佑直接大咧咧的坐到了榻边,伸手解开了领口,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月事还未走。” 蓝天佑放下了手,偏过头来,从眼尾瞥着她,略带红红的眼角,有一点醉意的迷离。“你的月事还真长。” “咳,上回你来,是头一天,这也正赶了个尾。”艾娅兰攥紧了被头,努力压抑着呼吸。 不是她胆小,面对一个身强力壮又是她名正言顺的相公,他若真跟她较真起来,她能怎么办?如果她真有那么神通广大,就不会挨巴掌被罚跪,更不会被迫留在这里了。传说中穿越女的无所不能都是哄刚断奶的孩子的。 蓝天佑从鼻息里一笑,神情慵懒,“不防事,洗一洗,也是可以的。” “轰。”艾娅兰只觉得脑门里一个刺耳巨响……不是吧!他还真不挑嗳。 “那……不……不大好吧?”艾娅兰的舌头都快打结了,几乎想直接跳下榻直接跑路,但她知道,若是她那般逃,恐怕更能引起蓝某人的兽欲。再说身在蓝府也逃不走。“听说……月期,夫妻榻事……容易感染的,生病了,就不好了。” “夫人的意思,不急于一时?”蓝天佑笑的悠然,一倾身凑近她,“夫人说的是,今天赶了个尾,明天后天没事了,对吧?” 艾娅兰脑子里跟碎了玻璃似的一阵哗拉响,“明、明天……后、后天……”该死,她把日期说这么清楚,这不是明摆着过了初一跑不了十五么?真笨。 蓝天佑难得见她这天然呆吓傻的模样,觉得着实有趣,现在对这个小妻子,他有的是耐心,一点儿也不着急,伸出手轻挑地抚着她的下巴,光滑的感觉沁人心脾,直捅入他心坎里。“那为夫今天,就花点儿心思看看夫人的新衣裳,免得夫人埋怨,伤了你我夫妻感情。” 艾娅兰神色一沉,别开脸去。背后说人家又被人家听到真别扭。 蓝天佑突地一笑,“夫人不愿为我妆容么?” 见他今天的反常,艾娅兰内心很是紧张,表面却装得淡然,“相公这两天一定辛苦了,让琳琅伺候你歇下,为妻先去沐浴。”说着就要下榻。看他这样情绪不太稳,还似喝了点酒,一歇下恐怕就睡死过去了,她先躲一晚再说。 正文 第064章 两全其美 然,下一刻,蓝天佑就捉住了她的手,捻在手心里,“夫人躲什么?和为夫说说话不好吗?” 艾娅兰难以控制的有点发抖,她真的很怕这人突然狼性大发,直扑过来的话她完全没有抵抗能力。“你,你想聊什么?或者……下棋吧?”这类慢条斯理的活动能让他一不小心睡着吧! 蓝天佑却又轻轻摇摇头,迷离着凤眼瞅着她,“娅兰,你讨厌我吗?” 艾娅兰一顿,不知他怎么突然问这个,不由的心里激动,也罢,既然他问了,她不如顺手推舟,万一他能失了望一狠心放了她,她就赚大了。“我说不上讨厌你,只是觉得我们没甚关系。” “没有关系?”蓝天佑不悦的凝起眉。 “是啊,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你与何秀的事,那是容不下旁人的情义。”艾娅兰心里笃定了,也放松了。“因为我这个人的介入,把你们俩弄的很不安生,而我,亦是不开心。蓝少爷,其实我们何必这样呢?” 蓝天佑的脸色越来越差,他今天心里极烦,极烦,也极不愿见何秀,顺着娘的意来东屋,原也是他想来的,不知怎的想跟娅兰说说话,却不想她张口就拒绝他。“那夫人,想要怎样?” 艾娅兰注意到了他神色黯然,心里闪过一丝难过,但难得有此机会,便狠了狠心,说罢。“就像今天西屋闹的事,虽然看上去是何秀不懂事,其实呢,女人在感情面前都是无脑的,她这么做也是因为惶了恐,怕失去你的爱。女人这辈子没什么,男人是她的全部。你若一心对她,她绝不会犯这种错。所以再这样下去,不知道还要出多少乱子。蓝少爷,现在你能明白的话还不晚。只要……你以后不来东屋,免去了何秀的疑心,我艾娅兰保证,愿意给你们当掩护神,他日你们时机成熟了,我只求一张和离文书。” 蓝天佑心里一直沉,一直沉,听到最后,眼睛里已是一片凄迷。“夫人为他人甘愿牺牲自己的青春,真是菩萨心肠。” “呵呵,客气客气。以前是我太冲动了,想想也没必要,其实我们能说开了,做个哥们也不错。再说我年纪也不多,帮你们一两年也没什么。”艾娅兰干笑着,面带讨好。她想了,来硬的不行,那就迂回一下,只要现在能安然度日,享受清闲,日后再得自由,大家各退一步,两全其美。 蓝天佑抬起眼帘,从眼尾睨向她,“你真是这样想的?” “本来……也是嘛,你娶我的时候,本来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不是吗?”她不得不提醒他,游戏是你先设定的。再说,她都已经退到甘愿被利用了,也不计较曾经被叉圈了。老大你就放过我吧! 蓝天佑缓缓垂下了头,脸色暗淡,神色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却看得出明显的很失落。 艾娅兰本来看的很怜惜,想安慰他几句,可是一想,别圣母了,他因为自己的恋人出点事难过,凭什么她来安慰他?她没理由当这个替补的。免得多事把麻烦惹上身来,本来就不好脱身了。男人最脆弱的时候最容易移情别恋。 正文 第065章 夫妻双双去拜寿 蓝天佑没有再跟他说话,而是站起身,走到门口,唤:“琳琅,把软榻搬这屋来。” 艾娅兰一顿,惊诧地看着他,“你……你要睡这里?” 蓝天佑回头,没有看她,只是走到桌前坐下,单头支头,眼睛微阖,显得有点疲倦地道:“这是爷该歇的地方,有什么好惊讶吗?” “那……你,睡软榻?”她要确认一下。可是还是不够放心,毕竟还在一个屋子里,万一半夜他狼性大发…… “如果夫人让我睡榻的话我也不介意。”蓝天佑的声音冷冷的,依然低垂着眼帘不看她。 艾娅兰心里极其复杂,眼见着琳琅在搬软塌了,着急道:“不必麻烦搬了,外屋不冷,多加层被子也行。” 蓝天佑终于抬起眼,直直地看向她,“夫人就这般嫌弃为夫?” 艾娅兰为难的垂下眼。 “哼,你以为我想死皮赖脸的粘着你?若不是娘逼得紧,有哪个愿意贴过来讨你的嫌?。”蓝天佑突然恨恨地说,面色冷峻,眼神冷酷。 直说的艾娅兰一个愣怔,倒有几分胆怯了,一直以来,她自以为是的跟他呛着,百般尖刻的挖苦着他,其实想来,人家也有感觉,也不好受。想着,脸上不由的有些难堪,转开脸,漠然道:“时辰不早了,蓝少爷早些歇了吧!”其实他能主动提睡软塌也算是够男人了,好歹他是大学士,是有素质的人,明白了她的不愿,估计是不会强求的。 这般想了,她踏实了,也不看琳琅忙活,倒榻头裹了被子睡下。 唉,也是,他是蓝家独子,按这宅院的规矩,何秀有身子了,必定要有别的女人的,她是正妻的位子,来她这儿歇是堂堂正正的,他能又顾及她又顾及娘亲,想这法子委屈自己装模作样的歇这里,真是难为他了。唉。 也不知道蓝夫人会不会给他再送个通房丫头什么的,那样的话她就真的没后顾之忧了,不过这种事她可不敢乱说,只能在心里乞求了。 不一会儿,琳琅将软榻铺好,就听得蓝天佑一边走过去一边说:“行了,你去睡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琳琅走出门,悄悄的关上了。 蓝天佑裉了外衫,躺在榻上,盖好被子便合上了眼,平静而淡然。 屋里,极静。 榻上的艾娅兰怎么也睡不着,听着蓝天佑均匀的呼吸声,她轻轻翻过身,探出头看向窗前的一角,软榻上蓝天佑睡姿良好,神情安然,趁着月光,那面容那姿势,都是极美好的。 唉可惜,这人的心是给了何秀的,她也只能远观罢了。 这一晚睡的恍恍惚惚,直到快天明时才实在熬不过困意,沉沉睡下,待琳琅唤她时,已是日上三杆。 她迷糊的揉了揉眼,下意识的就朝房角看,软榻上只有叠的整齐的棉被,和空气中飘散的淡淡的龙涎香。 “小姐,爷早就走了。”琳琅小声说,一边给她穿衣。 艾娅兰垂下眼帘,不知怎么突然有点失落,为他昨日的那句略带悲凉的埋怨。 正文 第066章 我的心事你不懂 “其实小姐你何必这样呢?左右爷都是你的夫君啊!”琳琅叹息着道:“外面人虽然不知道,可是爷现在心里肯定难过极了。” 艾娅兰凝起了眉,蓝天佑会难过吗?不过外面……现在一定以为蓝天佑寵了她了,而且她又起这么晚,指不定外头人怎么传呢? 算了,就算觉得现在蓝天佑这男人不错,可是他毕竟是有何秀的,她是无法和别人共享。 琳琅见她一直不吭声,也不敢再多说了,扶起她给她梳头,一边道:“爷走时吩咐,说你一晚未睡好,想是早饭没得吃,这不,到这时候,让爱菊把饭送来了。”爱菊是伙房的。 艾娅兰叹气,苦笑,这男人,不必做这种细节的事让她感动。 琳琅也不再说话,只双手灵活的把头饰都给她弄好,末了,若无其事地说了句:“现在老夫人下了命令不准爷去西屋,恐怕以后爷都要来这儿了,这睡软榻的事,也不知包住包不住。” 艾娅兰的眉心更紧,指甲扣着桌面,道:“迁就到搬房吧,搬了偏房,我就好打发他。就是夫人说起,我也有话说。说不定,她一急就给爷送个通房,不是省事了么?” 琳琅的手一顿,望向镜中的她,“小姐,你真的是疯了不成。” “得了得了,我的心事你不懂,快点的,我饿了。” 琳琅苦着个脸,转身去拿饭。旁的屋里的主子,哪个不是想尽了法子拉拢爷的心,小姐以前也是苦于无论如何也没展示的机会,可现在好不容易爷转了心意,小姐拿翘拿的过了火。依小姐的心思,难道真的和离了,被休了,就能过的好了?一个弃妇,还会有什么好日子?为何小姐她就是不开窍呢?难道受了爷的寵得了爷的心,不比当个弃妇好么? 但是不得不说,两人的关系,因为这一晚起,有了微妙的变化。 且从这天起,蓝天佑就每天雷打不动的,隔三差五的白天去看何秀,毕竟是孕妇嘛,又是心上人。到了晚饭后,在书房看到天黑,再沉默着来东屋里,直接歇在软榻上,有时候和艾娅兰打个招呼,说上一两句话,有时候连半句也不说。到次日早上再早早的离开,来去匆匆的。 艾娅兰心里起了愧意,便让琳琅尽量将那软榻弄的舒服些。 何秀这回算是消停了,不再成天的把心思放在东屋,就连蓝天佑这频繁的去东屋的事,也半字不敢提,她终于想透了,她就算再是天佑的心头肉,那也是个妾,身份在此,她已经犯了一回忌,她一个罪臣之女,万一再惹恼了老夫人,哪天悄悄的将她卖了都有可能。她可不敢再冒这个险。当下,她得老实,得乖顺,重新赢得天佑的心。至于今日被东屋欺下的辱,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再说那可怜的冰儿,被老夫人打的多天下不了榻,若不是蓝天佑先放了话,被打后扔出去就卖给了人伢子。这回保了个命,可再也不敢多嘴,更不敢奢望,老老实实的伺候何秀。 正文 第067章 有代沟 唉,要说这古代的丫头啊,可真是无辜,分明是主子间的争寵,硬是连累了一个丫头。琳琅听了心里直念小姐的好心肠,嘴上却也说:“那得分什么奴婢,没有尽到自己本份的,自然不亏。” 艾娅兰就想了,琳琅这是不是在说,她一直在给自己正确的进谏,而自己一直不听呢?她这是有寓意的吧!不过,她也装作听不懂。 现代女人和古代女人,代沟那可不是一年两年的,那是一个世纪两个世纪的。她没那口舌跟她解释,只需好好活自己的。 眼见着,这般不痛不痒的,就到了下月初。 艾娅兰不敢大意,决定要给蓝夫人挑件寿礼,但她不知道古代给婆婆都兴送什么,就和琳琅左右商量,最后在嫁妆里挑上一件精良珍贵的玉佛。 于是当日早上,蓝天佑不像平时一样,起身就告辞,而且穿戴整齐的站在一旁,等着娅兰梳妆打扮。娅兰知道他是要和她夫妻双双一起去拜寿,显得好看,她便也一板一眼的配合着。 说是过寿,但好在并不是60岁这种大寿,所以摆场不是特别大。蓝夫人今年49岁,今日打扮的鲜丽富贵,更显得年轻。 娅兰将手中的玉佛送上,蓝夫人眼睛都眯了起来,眼瞅着她与天佑双双站在一起,那可真是才子佳人,顶好的一对儿,怎么瞅着都让人喜欢。“娅兰哪,你可知,你送什么礼给娘,娘才最高兴吗?” 娅兰自然看得出蓝夫人眼睛里的闪亮,却强装懵懂,干干地笑。 “是你快些给我送个大孙子。”蓝夫人呵呵地笑开。 娅兰故作羞涩地垂下头。 蓝天佑侧目悄悄地斜着她,嘴角牵起轻微的笑。 正在此时,何秀在冰儿的搀扶下,袅袅婷婷入得厅来,她的目光是第一时间锁定蓝天佑的,所以在众人还在望着娅兰的娇羞嘻笑时,她就注意到了蓝天佑看着娅兰那似多情似动情的目光,胸口瞬间腾起强烈的怒火,手指甲都要嵌进肉里。但也得压抑着,僵硬着走上前,脸上保持着温婉的笑,“媳妇儿给娘亲祝寿,祝娘寿域开祥。”说着,将手中的贺礼送上去。 艾娅兰拿眼睛一瞟,嗬。一块金子做的鱼形配饰。 好嘛,她才送了块玉,人家送金子……罢罢,她都是要废的儿媳妇了,送块玉已是亏本了。 何秀的眼睛也早就瞄到了艾娅兰送的玉佛,心里一阵得意,她前些时惹了老夫人不快,正想凑机会讨好,于是这次是使了大血本,希望能讨了老夫人的喜。 “嗯,秀儿有心了。”蓝夫人只温温淡淡地说了句,再吩咐蓝天佑,“天佑,你们先坐下吧!” 蓝天佑伸出手来,扶着何秀的手臂,许是习惯性的,许是觉得她有身子,所以他就自然的就做了这样的动作,然立即,就回过神来,匆忙的看了艾娅兰一眼,艾娅兰不在意,几乎看也未看他们,转身就坐向了东面三个座位的最边。她是大,这点她知道。 正文 第068章 纳兰公子 何秀在蓝天佑的爱护中迎面走来,何秀笑盈盈的看着她,问候了声,“姐姐。” 艾娅兰抿嘴一笑,没吱声。看得出何秀眼睛里的胜利之色,天佑在众目睽睽下对她的照应,让她拾回了面子,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再看向蓝天佑时更多情意绵绵,然,此时蓝天佑坐在位子时,眼睛里已有些心神不宁。 艾娅兰对这点戏码不甚有兴趣,话说她也很期待这个宴会,过了今天,她就能搬到自由场所,山高皇帝远的,总能多上一份清幽,顺带,活动也自由。 所以她心情良好的东瞅西望,完全不看蓝天佑投来的探视目光。 正堂正面挂寿帘,两旁配有吉祥对联,八仙桌上摆有香炉、蜡千、寿蜡,以及黄钱、纸元宝、千张,使之下垂供案两旁。条案上摆有寿桃、寿面等寓意长寿的食品。 不肖时,已有宾客来祝贺,因蓝府财大势大,纵使不是大寿,也引来不少亲信官场上的人前来找机会拍马屁,各方亲朋送来的贺礼大致有‘寿桃’,带祝福语的糕点和布匹玉器,陈列在八仙桌上。 艾娅兰不喜欢应付大场合,还好一旁的蓝天佑将一切都挡了去,她只要在一旁笑一笑,便可了。但是,不管如何她也是蓝家的正宗大媳妇,就算不吭声,也得忤在那儿,说不累,那是骗人的。 艾娅兰是无聊的累,何秀大着肚子却是与相熟的人打着招呼,艾娅兰还不知道,这女人还这么会应酬,瞧她与人热络那样儿,简直是八面玲珑了。 艾娅兰跟她的心情不一样,她也不是那人,懒得与人亲热,再说也不必要。于是跟蓝天佑找借口说有点胸闷,出去随意走一走,立时就回来。蓝天佑看向她的眼睛里有点担忧,问了句:“怎么了?” “可能是太吵了吧,我马上回来。”说完,她也不等蓝天佑回答,就领着琳琅快步走出正堂。 蓝天佑却是久久追随着她的身影,好看的双眉微微的颦了起来。 何秀转过脸来,拉了他的衣袖,“天佑,姐姐为何走了?” “哦,她去去就来。”蓝天佑收回目光,又继续与何秀与人应酬。 艾娅兰虽说出去放风,却也不敢走远,只走向花园处散一散,可这里光亮处也尽是人,她不想与旁人多说话,面带微笑应付了几个迎面的,便朝稍偏些的假山处走去。 “哎呦,可累死我了。”一面抹着汗,一边坐到一块石头上,琳琅连忙上前给她擦汗,“小姐,你坚持一下,过了宴席就能好生歇着了。” “这才刚刚开始呢,唉,跟古人就会这场合真没乐趣。”她闷闷是埋怨。在现代的话,就算没有有趣的活动,也都是熟人相聚,她在这也不认识谁,说话还得咬文嚼字,真是麻烦。 “看来有人与在下一样不喜欢热闹。”突然,一声清雅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艾娅兰蓦地扭头,只见一位公子站在假山旁,她微微一怔,只叹天下间竟有如此清丽的男子,细长的眉下寒玉一样的眸子,淡到无色的薄唇,清雅的脸部线条,仿若谪仙一般。对上艾娅兰的直视,他眼睫动了动,嘴角轻扬起笑意,“姑娘,请恕在下唐突。” 正文 第069章 追回钱财的恩公 艾娅兰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射,不是为他惊天的容貌,也不是因为他打扰了她的清静,就是有点说不出的感觉,目光无法从他身上收回。 “小姐,是……是恩公。”琳琅小心的扯了扯她的袖子。 “什么恩公?”艾娅兰还有点懵。 男子涩涩一笑,“原来,姑娘对在下已毫无印象。” 诶?听起来好像是熟人?艾娅兰这才凝了神,她这成天不出门的,哪有什么熟人,就去过一次街市……脑子里立即叮叮直响,立即惊讶道:“你是?那个帮我抢钱的人?” “咳、咳,小姐,是帮我们追回钱财的恩公。”琳琅一头黑线的提醒。 “啊!是是是,想起来了。”艾娅兰立即起身,面露出不好意思,也真是的,她怎么这么笨,认识的人这么少,他又这么特别,应该一眼就认出的啊,单是这般绝美之色,她也该想起来啊,要知道,美男不是到处都有啊! 男子拱了拱手,“在下姓纳兰。” “哦,纳兰公子,幸会,原来,你也来拜寿啊!”看来与蓝家有交情?也不奇怪,他这般出色的人,定是非凡人家,而蓝家也一样,官官相卫嘛,有来往很正常。 不过,虽然他是恩公,可鉴于最后他那无理的理论,艾娅兰这会儿对这人不是很有好感,只觉得他的思维比较独特,便不想多沾,想客套两句撤开,“哦,纳兰公子,那天真的亏了公子帮忙,我也没有谢你,还请不要见怪……” “若在下帮姑娘一个小忙,就索要赏赐,那在下岂不成了小人了?”纳兰公子翩翩而笑。 艾娅兰觉得,她可能天生跟美人犯冲,蓝天佑是,这人也是,总觉得两句说不上就要吵架,实在没有聊下去的意义。“那……既然公子不计较,我就不客气了。我还有事,先……” “姑娘看样子不像拜寿的。”纳兰公子突然说,见艾娅兰停下来,便笑了笑,目光略冲她一打量,道:“姑娘今日打扮,与上次不同,在下以为……” 艾娅兰知道他的意思了,上回她是打扮的姑娘样儿,而今天是正经的媳妇妆扮,于是坦然道:“不错,今儿过寿的蓝夫人,就是我的婆婆。” 纳兰公子脸上微一怔,目光说不出的异样。 艾娅兰收回目光,转而又想了,这都表了身份了,她说明她是主,人家是客,她不好不礼貌的就撤,于是只好敷衍道:“多谢纳兰公子前来为我婆婆祝寿,公子可以府内先随意看看,一会儿宴会就开始,届时还望公子入席。” 纳兰公子脸上恢复了笑意,“失礼了,在下竟不知你就是蓝少奶奶。” “这不奇怪,我平日不怎么见客。”以前的艾小姐一猜就是雷打不动的闺门妇,再说蓝天佑也不带她露面。 “是听说,蓝大学士较为寵爱何知府之女。”纳兰公子说着,眼睛烁烁地盯着她。 艾娅兰抿了抿嘴,她就纳了闷了,这纳兰公子还真是向来说话不婉转哈,对她当街追贼有微词也就罢了,现在又当面指点她的家事。她又跟他不熟。一个大男人,能别这么婆妈不?真的与他的外形太不相衬了。虽然她是不在乎别人讨论她不受寵,可是被人这般明着说,面子还是挂不住地。 正文 第070章 改变路线 好吧,她现在是客,她忍。 “纳兰公子,我还需回去招呼客人,失陪了。”正说着,突然,余光中就有蓝天佑的影子朝这边走过来,蓝天佑本是趁着闲暇片刻出来寻艾娅兰的,却突然看到这边她正与一公子闲聊,立即朝这边走来。 顺着艾娅兰的目光,纳兰公子回过头去,清雅的脸上薄唇轻轻一扬,“天佑。” 蓝天佑似也微有吃惊,“裴心?。你怎么在这儿?” 纳兰裴心眼尾一扫艾娅兰,笑道:“遇上嫂夫人,闲谈几句。” 蓝天佑也看了看艾娅兰,脸上的笑有点怪怪的,“裴心认得娅兰?” “是曾经巧遇。”纳兰不回避地答。 蓝天佑投向艾娅兰的神色更诡异了,“怎么未曾听夫人说过?” 纳兰裴心一勾唇角,笑的意味不明。 艾娅兰做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淡淡地说了句,“不足挂齿。”便抬步向前而去。 丫的,四个字把你们两个人都打懵。对蓝天佑来说,我不想说的事就不说,对纳兰八婆来说,你以为你帮我一忙我就得挂心上了?本奶奶就是一逍遥自在之人,不受束缚。丫,解气。 越走,她越觉得脚步轻巧,竟还走出来得意来,小头一晃一晃的,嘴里配着哼起小曲儿。 蓝天佑眼睛望着走入人流中的艾娅兰,嘴角不自觉的露出笑意来。 “看来传言有误?”纳兰裴心从那抹背影处收回视线,浅浅洒在蓝天佑脸上。 蓝天佑看向他,微一顿,眸色里竟有些羞涩,“娅兰性情可爱,相处之下才知其味。” “看来天佑已深陷其中了。”纳兰裴心笑笑的。 “裴心就不要笑我了。”蓝天佑伸手拉他,“来来,宴席要开始了,随我一起入席,你这七皇子,我全照着你给我蓝府增彩呢?” 纳兰裴心却是收了袖,略带歉意地道:“天佑,实在是对不住,我还有旁的事,今天只能驳你的面了。” 蓝天佑望了望他,也不多问,便道:“那这般,就不强留你。哦,我想问……何知府的案子……” 纳兰裴心略带揶揄地斜向他,“蓝兄还真是多情种子啊,刚对少夫人还情意绵绵,这一折回头,就又替何秀解忧。真乃是左拥右抱,艳福不浅,纳兰自愧不如啊!” 蓝天佑被他说的脸上绯红,“你莫开我玩笑了,我与你说的正经事。” 纳兰裴心凝起眉笑,轻叹了口气,说:“不甚乐观。” 蓝天佑心里一紧,“怎说?” “所有的证据都对何知府不利。我劝你,就不要费这个功夫了,何秀到了你家,姓上冠了个蓝字,何家再有罪,也不牵扯到她,你不必再多此一举,小心连累上自己,就算我,也保不了你。”纳兰裴心神情肃然地警告道。 蓝天佑闻言,神色凝重下来。 艾娅兰悠转转回到正堂,丫环使女已经开始摆饭,蓝家各种人都在招待客人,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应付,也连忙上前招呼。 不肖一会儿,就见蓝天佑独自一人回来,神色不佳,她只在心里想了想,怎么没有同那个友人一起来,便又重新陪同蓝夫人招呼客人。而何秀一见蓝天佑这模样,连忙上前问寒问暖。只是蓝天佑再看向何秀的眼中,竟有些愧疚了。 正文 第071章 安插眼线 次日,艾娅兰还坐在榻头耍赖,眼睛朦朦的看着琳琅,琳琅正在搬软塌。昨天因为情况特殊,蓝天佑也吃了些酒,就回自个儿屋歇了,没有再来监督她。 而今天,她就要搬进偏杂院了,单看琳琅那拉着的小脸,就知道她有多郁闷,恐怕在心里埋怨自己怎么跟了这么个主子吧!要被人骑到头上了都。 艾娅兰终于觉得不好意思,于是起身来,帮着她收拾细软。虽然说是这屋挪那屋,可也有这么远不是,就算是离得近,也得一样一样的挪啊! “大奶奶。”门外听得一声唤,琳琅起身去迎,“王婆。这是……” “老夫人惦记大奶奶,这不,让我领了几个丫头家仆来帮手。”王婆子讨好地笑着。 艾娅兰也出得门来,看了看,倒是站了四个丫头,两个家仆。她笑了笑,“王婆,给我准备的院子,设备都齐整吗?” “瞧大奶奶说的,您是大奶奶,就算搬再远的院,那也是正屋,一早老夫人就让人给收拾齐整了,一样不能少。老夫人还说了,奶奶你先住着,临近天冷了,就给修上地龙,保管不让奶奶你受半点儿屈。”王婆子在老夫人跟前多年,早就是老夫人肚子里的蛔虫了。 艾娅兰笑了笑,“既然都齐整,也不用搬什么大件的,就给我两个丫头帮我提提衣裳啥的,其他人不要了。” 王婆子愣了愣,又笑眯了一双眼,“大奶奶,这几个人,往后就跟着你了,这可是爷亲自挑的,都是些机灵的。” 艾娅兰皱了皱眉,不是刚说是老夫人让领的么?怎么又是蓝天佑挑的了? “是老夫人说让领几个人帮忙,可是人,是爷挑的,说以后跟着您呢?那小偏院虽然小,可人手不能少,琳琅一人也不少忙,多两个洒水丫头也是必要的,爷还说,安个小厨房,这不,两个厨子伙计,两个烧火丫头,不多不少,正好给您使唤。”王婆子果然是伺候人的老油子,嘣嘣嘣一下子将路给说死了。 艾娅兰抿了抿嘴角,不知说什么好。这蓝天佑,这般劳师动众是做何啊? 正郁闷着,就见蓝天佑从门外走进来,一脸的笑意盈盈。“夫人,你可还满意啊!” 艾娅兰一下子找到了出气的地儿,厉厉的瞪向他,“相公真是费心了,给我安插这么多眼线。” 蓝天佑微一怔,又继续笑的悠然,“夫人若嫌闹,那就留一半,两个丫鬟一个厨子。”说着,走到她跟前,貌似很温情地低了声音道:“夫人,偏院毕竟离主院远,你一人落在那儿,为夫不甚放心。” 这话,是怕她跑还是真的关心她?艾娅兰瞪着眼睛看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多些狡诈来,但他眸色清明,神色认真,实在找不出破绽。想了想,也不必在这上面纠结,便冷着脸应,“既然相公挂记为妻,那为妻就领了相公的好意。” 蓝天佑笑了,似乎很是开心,破天荒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着王婆子的面,他居然自然的牵了她的手,貌似多亲热地走向院子的一处爬满蔷薇花的墙角处,“让下人忙吧,我们来看看花儿。” 正文 第072章 不记得了 艾娅兰不好当着下人的面甩开他的手,只得任他握着走向前,回头,还不忘给了琳琅一个眼色,让她好生指挥下人干活。 “上次见夫人在这一个人自娱自乐,逍遥自在的真是令为夫羡慕。”蓝天佑仰头看着点点蔷薇花,嘴角含笑,眸光熠熠。 艾娅兰不知他这是因何,也懵懵的沉闷着,不作答。 蓝天佑轻轻转过头来,瞥向她,淡笑的脸上,眼睛里透出认真,声音也低下去,“夫人,对不起!” “嗯?”艾娅兰脑子里一懵。 蓝天佑慢慢垂下眼帘,望着握着她的手,轻轻揉着,“委屈你了。” 艾娅兰心里一麻,别说,来深情路线已让她很羞涩了,这又来柔情路线,她真的有点……吃不消啊! “为夫以后断不会亏待于你。”他缓缓抬起眼帘,清滟的眸子看的人眼红,不知是不是动情所致,眼尾处竟有份嫣红,不胜风情。“以前欠你的,会慢慢补偿。” 艾娅兰在即将心动的时刻,及时的清醒过来,心底不由暗叫不好,蓝天佑这是怎么了?这些天明明他们相安无事的啊,好吧,就算他现在对她有了点心思,也不至于这般深情款款,看的人肉麻。嘴角动了动,她尽量平静地说:“相公,为妻曾经说过的话,希望你不要忘记。”提醒他,她要求可任他利用一年两年,而换得他一纸休书。 他们并无夫妻情份要经营,又何需说那种什么补偿的话。 蓝天佑轻轻一笑,眼中竟是一片薄凉,“为夫不记得夫人说过什么。” 艾娅兰身子一僵,有点恼,“那相公自己说过的话总会记得吧!”她刚穿来那天,他说过只给她一天的好。是他叫她不要有奢望。男人都是说话不算话的吗?她真想质问他。 怎料蓝天佑却转开脸,不于计较,而且轻飘飘的转了话题,“昨日,怎会与裴心遇上。” 艾娅兰被他突然的转话题弄的有点烦,有点儿跟不上他的节拍,浮躁地道:“遇上就遇上了。”还能怎地? “说是以前,曾经巧遇过?”蓝天佑似不经意的轻问,看向她的眼底里却尽是在意。“在哪里?” 似乎被他问的有点闪不过,艾娅兰也懒得转圈,回道:“就上次出去,不是说我的钱被抢了吗?他帮忙追回的。”这样很有可信度吧?只是,这有关系吗?这人真是无聊。 “哦……原来,竟有此巧事。看来夫人运气极好。”蓝天佑神色不明地笑着。 艾娅兰终于知道他是为啥把她拉到这墙角了,欣赏花儿是假,要探她的话才是真。想了想,她想赶紧的撇清自己,“我跟那纳兰公子一点也不熟,就只是萍水相逢,他有什么事我也不一概不知,更不知道你和他的关系。”言外之意,要是你们做了什么不法勾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蓝天佑的脸色却是变了,有点受伤地道:“夫人以为,为夫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难道夫人会以为,为夫怀疑你会对为夫不利么?” 正文 第073章 煞费苦心 “这是你自己说的。”艾娅兰别开脸,心里也有点别扭。她是将他想的太坏了吗? “娅兰。”他又突然放软了声音,攥着她的手也紧了紧,艾娅兰不由的回头,对上他异样的眼。“纳兰裴心是七皇子,我不希望你跟他有任何来往。” 艾娅兰愣了愣,笑了。果然,穿越的人是好运的,一上街就遇美男,美男就美男了,还是皇子,高帅富啊! 见她这般笑,蓝天佑的眉头皱起了,“怎么了?” “我是笑,像相公你这么拴着我,我想跟谁来往,我来往的了吗?”她冷嗤。 蓝天佑呼了口气,转头又望向娇小动人的蔷薇花,停了一会儿,说:“夫人若想出去逛玩,为夫是可以相陪的。” “别,你要是再陪我出去玩,西屋的肚子又要疼了,这些时想来她已望穿秋水,我搬走了后,希望相公多照顾一下小女人的情绪,就是对我的照顾了。”说完,也不再管他怎么想,直接抽出了手,转身朝屋门走去。 蓝天佑静默着看着她的背影,突然间发现,她越来越多的在他面前转身而去,只留给他一个荡漾虚幻的背影。 这种感觉,很不好。 不比不知道,一比还真是吓一跳。 果然,偏院是与正院差了几条街的。从外看,矮小而简朴,纵使院里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还有新种上的花草,可是气派上真的比不上。 不过艾娅兰却是不在意,现在的她,越低调越好。正想着,腰间揽上一只手,蓝天佑不着痕迹的拥着她朝屋里走,“夫人看看,可还缺些什么。” 艾娅兰不自在的被他拥着踏进屋,却被眼前的景给震到了,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哪,这屋里的摆设,那就是个紧凑版的东屋。不,设备都新的,也鲜亮高档了些,那水晶帘,那红纱帐,还有那软榻上一看就名贵豪华的白狐毯,无一不显示着蓝天佑的用心。 “相公,真是煞费苦心了。”艾娅兰浅浅地笑着,她是该说他为她用心呢,还是说她占了光,因着何秀让她搬,她才有了这些设备? 蓝天佑没有看出她的深意,脸上笑的满满的,“夫人喜欢就好。” 琳琅忙着指挥几个丫头放东西,来来回回的忙碌着,蓝天佑就拉了艾娅兰,“坐下吧!” 两人坐下,艾娅兰也不知道要与他说些什么,就愣愣的看着琳琅。 “我今日……不过来了。”蓝天佑低低地说。 艾娅兰嗤笑了声。 “我不是因为你搬来这里,才不过来的。”蓝天佑又立即解释。 什么时候,他来不来还要给她汇报了?那些‘死女人’、‘贱人’等对她的恶毒称呼,那个响亮的巴掌和一晚的跪祠堂,对她暴红的目光和恶毒的咒骂,那一切一切的一切,难道她会忘了吗?从什么时候起,变成现在这般的小心冀冀,以为能改变什么吗?真是可笑的男人。 “不需要跟我说。”她冷冷道。 看着她冷淡的脸,蓝天佑苦恼的垂下眼帘。原是昨天得知何知府的案子之事,他心中对何秀有愧,答应她的事做不到,想近前安抚。不自觉的,就有点想跟娅兰“请假”的意思,但看艾娅兰无所谓的态度,恐怕,是他想多了。 正文 第074章 后遗症 “也是,对你而言,为夫不来正好。”说出这话,竟有些苦涩。 艾娅兰心情郁郁,火气也一层层的上来,眼波缓缓瞟向他,在他向她懵懂的回望过来时,她笑了,冷笑。“相公,你我无须拐弯抹角。为妻的态度不会改变。既然我已搬来偏院,这个地方,不是你该动不动就来的地方,你的身份在此,怎么能天天入偏院歇着?让你的同僚知晓,恐怕会把你当笑话谈,为妻安静的呆在这里最好,不要惹些风言。” 蓝天佑的脸色越来越青,“夫人说的什么话,不管你搬去哪里,你正妻的位子是能改变的吗?你我之事是家事,旁人有哪个谈论这个?” “那可不一定,这些各大宅子里的女人,闲得蛋疼,天天趴墙头去找旁人的乐子。”艾娅兰凉凉一笑。“你也不想哪天,婆婆跟三姑六婆的拉家常,把你我这事划拉出来吧,不为我的面子,也得为婆婆的面子。” 蓝天佑脸上久久回不过色儿来,可是听着她的话,也不是不无道理。他也并不想让自己的家事被旁人看笑话。可事儿做到此,他也一时无法,左思右想,终于气结郁闷,坐不下去,便不安的起了身,回头从眼尾扫向她,“夫人不要胡思乱想,你是我蓝天佑的正妻,我蓝某时刻铭记于心,说不亏待于你断不会亏待,也希望夫人为能为夫想一想,体谅为夫一片心。”说完,不等艾娅兰反应,便背了袖子,转身朝外大步走去,颀长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小院里。 艾娅兰望着那抹匆忙的身影,似有被她迫的逃避的意味儿,心里一时竟也不是个滋味,久久的愣怔后,长长叹了口气。 蓝天佑这一去,却也是几日未见踪影。 果然,她的忠告是有用的。 偏院除了小了点,慢慢倒也还是习惯了的,精小玲珑嘛,她也不嫌弃,又有这么多人伺候,怎么都比她前世奢华了,她不挑剔,也知足,于是整天心情挺好。 安了小厨房,真是方便,每天烧火丫头颖儿都来问要吃什么,有时候都有点难为她了,吃什么这本就是个大难题哦,呵呵! 住了小偏院后,离主院远了,她倒觉得自在多了,因为,出门要绕过花园枫林什么的才到主院,她在这一块儿就是老大,想出来玩就出来玩,也不怕遇着夫人和何小妾这等要打招呼的人,只偶尔有丫头碰着,对方也都是恭敬的问候她的。 至于有没有人悄悄的议论她,在主院的她也听不到,不管它。偏院里,这些都还是比较低等的丫头,没那个胆,看她们瞧见她就躲着走就想到了,说不定,蓝天佑给了大家警告的。想着,她苦笑着摇了摇头。 “奶奶。”正坐在石凳上天马行空地乱想,突然有丫头唤她,不意外的,是颖儿,“奶奶,今晚吃什么?” 又是这个问题。艾娅兰凝起了眉,托起了腮,手指轻敲着腿,问:“今儿从大伙房都领了什么新鲜的?” 正文 第075章 莫不是真病了 “奶奶,有肉,有鱼……” “等,鱼啊?”艾娅兰一下有了想法,说实话,虽然她自己的厨艺不怎么样,但是以前她也是吃遍不少大饭店的,他们蓝家这些厨子做的鱼都不好吃,暴殄天物。那么,自己动手弄吃的也不错,又可改口味又当玩乐了。一想,来了兴趣,“走,我去厨房看看。” 跟着颖儿去了小厨房,厨子李大勺见了她亲自来,连忙笑眯眯的上前问:“奶奶今天想吃什么?” 艾娅兰笑笑的走到厨柜台前左看右看,材料都还齐全,倒是能做个清蒸的,换换口味。“鱼呢?” “在这儿呢,奶奶,我刚杀好。”厨子讨好的将剥好鱼鳞的鱼提溜过来,艾娅兰瞧着这么肥大的鱼心里高兴,伸出手就去接,突然,鱼腥的气味一下传到鼻子里,直接冲到胃里,不由让她一个反胃,险些呕吐出来。 “小姐。”琳琅着急的上前去,“怎么了?” 艾娅兰被这突发事件弄的有点懵,抚着胸口刚一抬头,看到血淋淋的鱼,胃里又是一个反冲,“呕……” 琳琅嫌弃地摆着手赶那厨子吼:“快拿走。快拿走。” “哦,哦。”厨子吓的赶紧把鱼托走了。 艾娅兰好一会儿胃里才舒服了些,不由凝着眉,“这是什么鱼,味这么冲?” “是有点腥味,小姐,你闻不得,就赶紧走吧!想吃什么,让大勺做就是。” 艾娅兰想了想,摇头,“算了,我现在一想起这味,就难受。不想吃鱼了,李大勺,你今天做点儿清淡的就行,我没胃口,也不想多吃,少做一点。” “是,是,奶奶,我知道了。”李大勺忙不迭的应。 艾娅兰便也不再多停留,有点郁闷的跟随琳琅走出小厨房。琳琅一路还担忧的抚着她的背,“小姐,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个大夫看看?” “唉呀,一点小事,别大惊小怪的。”艾娅兰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紧张上了。她不傻,鱼味她不是没闻过,从未有这强烈的反应。而且通常这样反应的情况……若不是伤害伤胃,现下她哪有什么伤害伤胃,那,就极可能是……是…… 脑子里叮的一声,一个可怕的预感在心里像魔一样增长,不得不说,她到现在,还真的没有来过例假。再加上方才的反应…… 不会吧! 不仅被利用,还被叉圈,叉圈还圈出了后遗症,她……怀孕了?。 哦NO。NONO。 回到堂屋,她只觉得两眼昏花,双脚虚浮,等坐到椅子上时,琳琅给她端茶,就惊讶地唤了声“呀,小姐,你出了一头汗。”当时着急的给她擦汗,“小姐,你莫不是真的病了?你……” “住嘴。”艾娅兰头一回对琳琅用严厉的口气,直吓的琳琅缩了缩手。毕竟这次她是真的惶恐了,不管被利用还是被叉圈那都是艾小姐受的,要知道,艾小姐若是留给她一个拖油瓶的话,这事就轮到她自个儿受了。 这是个严肃的问题。 正文 第076章 牵牵小手 一想,就禁不住的浑身冒汗。 不行,她绝不能让此等不明不白之事吓自己,她得赶紧找个机会把这事弄清楚,古代女人怀孕也没那么容易的,她不能慌,不能慌…… “小姐,我看你不如先歇一会。”琳琅有点怕怕地提议,一边担忧地看着她的神色。 “嗯!”艾娅兰在她的搀扶下起身,迷茫晕乎的走进里间,有气无力的躺到了榻上。 麻烦了麻烦了,怎么办?在府上是万不能找大夫看的,不然神都保不住她,若万一是有了,被蓝家人知晓,她还不是完蛋了,这辈子恐怕就被钉在蓝家了,永远不得翻身。她还想出去闯天下,还想向往一夫一妻,啊呸。统统的都是做梦。她是正妻,生的可是嫡子。到时候还不得被当成金丝鸟给架起来,她哪还有机会过自己的生活? 艾小姐啊,你不能这样干事啊!俺帮你过你的人生,也不能给俺留着拖油瓶啊!要知道,女人一生了孩子,那就得跟着孩子过一辈子啊!她不能为了孩子委屈自己搭给蓝天佑啊! 各路神仙曹国舅何仙姑保佑,千万不要是怀孕啊,这年头,怀不起。 不过,要怎么去检查呢?出府?对,得想办法出府,最好一人,连琳琅都要瞒下,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个笨丫头。自家小姐这么重大的反应她都没开窍,也未对她这些天未来例假之事有发觉,真鄙视。不过,这到底是这个身体确实是月例不准呢,还是什么?现在她也不敢乱问。 “爷。”屋外,突然听得琳琅的惊喜唤声。 艾娅兰心里咚的一声,蓝天佑来了?这丫还真是每到关键时刻都出招,好吧,她现在需要他。 “娅兰呢?”蓝天佑的声音。 “小姐有点不舒服,歇着呢?”琳琅的话还没完,就听得蓝天佑的脚步突然间很急促的走了过来,一道类似于关切的声音随着掀帘子的动作传出,“娅兰?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艾娅兰嘴角抽了抽,丫的,琳琅嘴巴能慢点不?可是既然她都爆料了,她便装模作样的半睁了睁眼睛,轻声说:“无防,突然有点乏了,睡会儿就好。” 蓝天佑凝起了眉,伸手抓了她的手,这时候她的手正是湿漉漉的都是汗水,蓝天佑不由一惊,伸手去探她的额头,还好是凉凉的,未有发热迹象。“娅兰,你出了这么多手汗,定是有不适之处,我去叫人唤大夫来,你等着。” 艾娅兰吓的三魂掉了两魄,赶紧的起身叫住他,“哎。不必。” 蓝天佑正要起身,这下疑惑的看着她,“为何?” “呵呵,没病啦,我手心里不是汗,是刚才我去厨房沾水了,没事。”艾娅兰故意笑的很善良,怕他不信,强撑着精神掀开被子跳下榻,将那令人心惊胆颤的事儿压到箱子底,活蹦乱跳的在他面前转了一圈,pose一摆,“你看,没事吧?” 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真的很精神,她刻意的将眼睛睁的大大的,并放射着乞求别人相信她的调皮目光,杏仁眼睁圆了,又黑又亮,似盛了水含了情,充满了狡黠和灵性。 正文 第077章 颜面何存 看的蓝天佑一时失神,一双眸子悄悄的加深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流光溢彩的眼睛。 衬着她此时摆的俏皮曼妙姿态,说不出有多么的引诱人。 蓝天佑只觉得心儿被猫爪挠了挠。 “哦……可能、是我太闲了,骨头犯懒所致。”觉察到蓝天佑放贼光的眼神,艾娅兰心里一个咯噔,赶紧的收回视线,有点不自在的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夫人这几日确实在这偏房里闷着了,是为夫有错。”蓝天佑望着她脸上那一抹可疑的红云,心神飘摇起来,“那不如,明日,我陪夫人去游船可好?” 这提议不错。小子。有潜质。不过……她可不想和他一共出去。“相公若有此心,那为妻就先谢过了,只是,为妻断不敢耽误相公的事务。相公若体恤娅兰,那娅兰斗胆向相公请半天假,出门逛个一晌,如何?” 在这和谐的气氛上,蓝天佑自然是不舍得拒绝她,否则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气氛又要被破坏,可是她拒绝他相陪出府,还真是让他有点怨念。 自小,他都样样优秀,深得族人长辈厚爱,长得美貌,友人个个称赞,多少姑娘小姐都期望着与他亲近,若不是他对何秀一往情深,不理睬旁人,身边定围上不少佳人。可是自己的正妻,现在却对他屡屡嫌弃,明里暗里的都在拒绝他,这让他极为难受。也不服气。 不过,再不服气,可看到她难得的乖巧面容,他不舍得不应她了。“也……好。夫人贤淑,为夫明日也确实还有些任务在身,下次再陪同夫人吧!明儿,就让……” “相公是不放心为妻么?”艾娅兰不冷不热地打断他,“为妻出个近门,也要找人盯着,传出去,为妻的颜面何存?” “你误会了,为夫断不是这个意思。”蓝天佑着急的道。 “我既然说过帮你顶着,就会说话算话,不会出去给你惹些麻烦。你若真信不过我,那就算了,我还不想为了再出一次府门,挨上巴掌什么的。”艾娅兰原是这话里说的尖刻,可是因着是想激他哄他,故而那语气那音色,竟是轻飘飘的带了点娇气,眼波流转间,小嘴微嘟,更是说不出的妩媚风情。 蓝天佑哪见过她这般娇嗔之态,心被搅的翻成一片,一时又羞又喜又急,禁不住上前一把捉住她的手,道:“娅兰莫生气,为夫绝无此意。为夫……哪舍得再打你呀!” “哼!”艾娅兰见他上道,也未抽出手,侧眼睨着他,细声说:“得了,不说旁的,大不了,我跟你保证,绝不去逛那绸缎铺就是了,相公心里怀疑的,不就是薛掌柜么?为妻以前去过一个小镇,便是薛掌柜的家乡,心里不过当他是个乡邻罢了,相公若是怕旁人说闲话,为妻注意言行就是。” 被艾娅兰挑明了说,蓝天佑也有几分窘迫,可同时听到她的保证,心里却极为高兴的。看来娅兰对那个薛掌柜并无旁的意思,他是冤枉她了。再说,她既然明着跟自己讨假,也断不会有旁的心思。 正文 第078章 心喜难耐 “好了,为夫知晓了,上次罚你的事,为夫是嫉火攻心所致,还望夫人原谅为夫。”蓝天佑瞧着她面带桃花,娇媚横生的模样,心里动情,连着说话也有点肉麻了。手里握着她的手更是爱不释手,不停的揉捏着,只觉得那纤指柔弱无骨,令人万般怜惜。“你想出去就出去,我只是怕你累着,想为你备台小轿而已。” “不必了,我就是想边走边看,买点儿小玩意什么的,走不了多远就回。”艾娅兰也乖乖地笑着说。 蓝天佑对着她这副乖样子,心里爱的不行,狠不得将她这娇小的身子拥在怀里,好生嗅嗅她身上的气息。但是,他不是猴急的人,知道现在这样做必会惹恼她,他可不想毁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转机。于是,脸上露着温柔的笑,雅声说:“那夫人要早去早回,莫让为夫担心才是。” “嗯,知道了。”艾娅兰达到目的,听话的应。 蓝天佑心弦颤了颤,这女人,凶悍时脆生生的,温婉时亦是脆生生的,动静皆魅人,真教人爱的想要吞了她。 “既然这时候了,相公就留下来吃饭吧!”艾娅兰有点怕他这目光,赶紧的转了话题。心道千万不要因为她娇艳就爱上她啊! 一听艾娅兰还出言留他,蓝天佑心喜难耐,手攥的更紧,“好。” 两人一副恩爱夫妻的模样走出里间,屋外的琳琅早就听到,欢天喜地的说了句:“我去催催。”便一溜烟的出去了。 蓝天佑牵着艾娅兰在椅子上坐下,两人椅子有点距离,他竟还不想放开她的手。艾娅兰也不硬抽走,只是用有点嘲弄的目光斜斜地睨着他。她看出来了,现在蓝天佑有点春心萌动,色心胚子开始显露,果然是典型的富家公子的德行。 蓝天佑到底被她那小眼神儿瞅的窘迫,便只得松开来,清咳了一声,说道:“与夫人成婚这些日子以来,还未曾像今日这般恩爱,为夫,真是甚为……心悦。” 艾娅兰眼角一抽,低下头去,心里蓦地扑通扑通直跳,不知怎的,觉得自己不该和他这般的发展,是不对的,是违反了她的原意的。蓝天佑这句话,说的虽然很正经,却是极度的挑逗,甚至像是一种充满期待的表白,直拨的她心思都有些乱了。她怕她不经意间,将彼此的关系上升到令两人都不得已的阶段。到时候脱身,又谈何容易? 眼见着艾娅兰垂下眼帘后微显沉落的神情,和失神的眼神,蓝天佑也猜不准了,她是在害羞?还是在排斥?亦或是,为他的话而心乱如麻?那么,她……也是对他有感觉的吗? 这般想着,蓝天佑就越发的激动,心情荡漾,竟也不禁羞涩起来,脸庞上飞起嫣红。 “小姐。爷。饭菜好了。”琳琅突然笑盈盈的进门来,身后跟着两个丫头端着托盘。 两人不尴不尬的气氛这才打破,蓝天佑抿着唇笑着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娅兰,我们一起吃饭。” 正文 第079章 无形的压力 艾娅兰略有点心思恍惚的跟他一起坐到桌子前,琳琅将菜一样一样端上,一边报着菜名。因着蓝天佑在,又加了两道菜。但是大部分菜,是按艾娅兰之前的吩咐,做的都有清淡的。 蓝天佑的神色渐渐收敛,“怎得多是素菜?”他不是吩咐过李大勺要多给娅兰做好吃的吗?难道一直给她吃的都是这些青菜豆腐? “哦,是我吩咐的。”艾娅兰听出他话中的责怪之意,连忙解释。 蓝天佑转头看向她,眼神疼惜地道:“夫人,你这么瘦,应该多补补啊!” “爷,平时小姐吃的还好,只是今天,小姐去厨房闻不得那鱼腥味,就想吃些淡的。”琳琅总是悄无声息的捅自家小姐一刀啊! 在蓝天佑的眼眸尖锐之前,艾娅兰已冷汗直流了,“也……也不是了,就是刚杀的鱼,血淋淋的看着瘆得慌,就不想吃了。”说完,真蓝天佑思虑的片刻,飞速的回了琳琅一刀:你丫头不说话会憋死吗?。 蓝天佑的眸子里涌动起山雾一样的东西,直看向艾娅兰,慢声说:“夫人不想吃腥的?” “没有,我明儿就吃,今天是腻味了,改改口味。”艾娅兰知道越表现的紧张越令人怀疑,所以赶紧装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儿,拿了筷子去夹菜,“相公,快吃吧,难得我们一起用餐。” 蓝天佑眸色的情绪也立即敛了起来,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是啊,为夫都没有陪夫人一起吃过饭,真是惭愧。日后,定会常来陪夫人的。”他现在每说一句话,都暗暗示意他要接近她,义不容辞。 艾娅兰感觉到这无形的压力,小手指动了动,愣是压下了想反击的冲动。现在,一切都不重要,哄这尊大神放她出府找真相才最重要。 眼前的碗里突然伸过来一双筷子,将夹的肉块放进去,耳边蓝天佑温温软软地说着:“夫人多吃点。” 说实话,她真不适应蓝天佑这突来的温柔,习惯了他用嘲弄嫌弃邪恶冰冷的表情,还真有点不知如何招架,只得干干地笑着敷衍,“嗯,你也是。” 她不知她这么无意的话,又给了蓝天佑多少的浮想联翩,反正今儿她的乖顺让他是喜不自胜,一边优雅的吃着饭,一边用眼梢悄悄的打量她。 艾娅兰有心事,平时也都自己吃饭,极少讲究什么规矩,于是吃着吃着,就随意起来,不时的舔舔嘴唇,咬咬唇瓣,或者纵纵鼻,每一样看在蓝天佑眼里都那么自然纯真,透着小女儿家的灵气秀气,那沾了点油渍的嘴唇,更是水漉漉充满了引诱,直看得他呼吸急促,心情荡漾,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流动的咕咕之声。 艾娅兰注意到他如狼如虎的眼神,连忙低下头,快速的扒饭,恨不得立即将米饭吃完,结束这被洗礼的煎熬。 然,见到她这般瑟缩之态,蓝天佑又觉得可爱之极,禁不住的伸手阻了她的筷子,深带寵溺地嗔道:“莫着慌,吃这么快做什么,会噎到。” 正文 第080章 弄巧成拙 尼玛,姐知道会噎到,这还不是被你火眼金睛给盯的。 艾娅兰心里无奈地想着,不由有点哀怨地瞥了他一眼,那无辜的小眼神儿,如小兽般纯然,直看得蓝天佑下腹一紧,真是想立即就将她搬到榻上去。 “瞧你,沾了米粒。”压抑着冲动,他哑着嗓子伸出手,似想要排解心中欲似的,手指抚上她的唇,不停的轻轻揉搓。软软的润润的感觉,真舒服…… 老实说,他……他也禁欲了不止一天两天了…… 以前是他对她没感觉,甚至厌恶,自然从不想来招惹她。可是现在又怎会同以前,已经发觉自己不可抑制的被她牵了心,如若还没有那个念想,那他还是不是男人…… 艾娅兰惶恐的感觉到了这男人在向她散发着浓烈的兽性,她暗暗打了个激灵,几乎本能的一把拉开他的手,“你,你做什么?”她也慌,只能有点无措地显的有点笨拙的责问。 可听在蓝天佑眼里,那是她紧张所致,责问是假,娇嗔是真。尤其她那表情,整个的欲拒而休。满意地勾起唇,答:“还能做什么,给夫人擦一擦。”说着,抬起他抚了她唇的手指,放在自己唇边,轻轻一吮。 “叮。”艾娅兰全身的细胞相继开花,慌手慌脚的埋下头继续扒饭,这男人,这男人……怎么这么妖孽?当着琳琅的面就对她对手对脚,真……不要脸。 她越是羞,越是慌,蓝天佑就越得意,此刻他仿佛是一只雪豹,胸有成竹地睨着在自己爪下挣扎的猎物。只等那小猎物精神崩溃,他便扑上去,食之。 于是艾娅兰突然有种难逃一劫的恐惧。 那‘永远’的月事这次是挡不了了,天哪,这次谁来救她? “夫人莫着急着,好好陪为夫吃一顿饭,一会儿,为夫还要出府一趟,回来晚,夫人莫等我了。” 艾娅兰蓦地睁大眼,啥?她没听错吧?今天分明是这家伙发春的好时机啊,丫竟然自动取消了?不怕憋成内伤啊! 万幸啊!不过,怎么心里还有点怪怪的…… 蓝天佑将她一惊一怔的神情收入眼底,不慌不忙的继续夹菜吃。纵使现在心中如火,他知道不能急,这女人吃软不吃硬,好不容易今天他们有难得的突破,他得好好利用,时机未成熟时,他不能出手。 他要得到的不止是小兽的肉,还有小兽的心。 然,小兽离精神崩溃还有一段差距,他要做个好猎手,牵着拴着她的线儿,一点一点拉进,然后慢慢的品。 艾娅兰哪知这男人现在是这心思,片丝的怅然后,打起了精神,也轻松了,笑着道:“也好也好,相公,多吃点,不要工作太辛劳哦。” 蓝天佑侧过头来,冲她幽幽一笑。 艾娅兰吸了口气,好吧,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吃饭。不弄巧成拙。 一顿完美而丰富的饭局后,蓝天佑坐椅上与艾娅兰聊了些闲事,便起身走了。 艾娅兰长松了口气,眼神在他消失在小院后,收了回来,思绪又开始转入了千思万缕。 正文 第081章 是喜脉 担心,害怕,紧张,怎么会没有啊!她还是头一回遇上这事,虽然坏事不是她做的,这说不定就要她来承担啊! 天嘞天嘞,好慌…… 这一晚她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一大早,她就起身了。琳琅还笑她为了一天的出笼这么激动,艾娅兰心道,姐妹儿,你还真是知心。 当琳琅给她打扮好,要陪着她出门时,她却拒绝了,说想一人转转。在琳琅的担忧哀怨中,她头也不回的出门。 果然,大摇大摆的出府门,没有人阻拦,因为比较早,也没遇到重要的人儿,管家慌忙的给她开了门,就放她走了。 一路走,她还不放心的回头偷望,看有没有人跟着她。一边走,她还想,她这样逃跑的话,会不会是好机会?恐怕不行,她以后还要生活,总不能当个逃兵吧,连休书也没留下,她的铺子都在附近,这样迟早会被抓回去的。晕了,她在想什么,怎么说也答应在蓝府留个一两年了,现在,重要的是要先去找个医馆。 为防止有人跟踪,她东晃晃西逛逛,心不在焉的买了些小玩意儿,眼睛留意着路边的铺子。 终于,看到了一家医馆,她迟疑了下,捏着手帕踏了进去。 今天她打扮的简单,也是个妇人模样,于是当她请问大夫可否会把脉时,大夫已了解她的意思。 “夫人请坐。”两人在旁边的悠闲桌椅前坐下,艾娅兰心情紧张的伸出胳膊,大夫将手指轻搭上。 艾娅兰只觉得世界都停止转动了。 “恭喜夫人,是喜脉。”大夫的话,血淋淋的宣布了艾娅兰的死刑。 “你……没有弄错吧?你再把把?没那么巧的,你再看看?”艾娅兰不敢相信,不甘心的求着。 大夫却是呵呵一笑,安慰道:“夫人,这没有错,是喜脉。” 艾娅兰的世界轰的一声,塌陷。 原来……幸运是不属于她的。竟然……真的怀孕了,真的怀了她与蓝天佑的孩子。 大夫看她这腊白的脸儿,脸上的笑收敛了,“夫人……你没事吧?” 艾娅兰迟钝的摇摇头,头晕眼花的站起身,不知是怎么挪到了门口,倚着门框,她心里划过一丝悲哀后,蓦地一咬牙,直走向大夫,“大夫,给我一副堕胎药。” 大夫一愣,“这……” 艾娅兰双手颤抖着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然后直直的看着大夫。 大夫见得钱财,自然是眼开,但还是有些介意地劝了劝,“夫人,请三思而后行啊!” “少废话,快。”艾娅兰心里急,出口也凶。 大夫摇了摇头,收了银子,给她包了一剂药。 艾娅兰拿起药包,塞在怀里,低着头脚步匆忙的走了出去。 游荡在大街上,她的心儿冰凉,满脑子的怎么办?怎么办? 虽然说,这孩子本与她无关,可是要打掉他的念头,却还是让她心如刀割,怀里的药包就像个炸弹,让她感觉到直烫的心肝疼。毕竟,这个孩子是存在她的肚子里的,是与她血肉相连的……只是,要留着他,她生了蓝家的孩子后,又怎么能再离开蓝家?这不是又多了一个最难以割舍的牵连吗? 正文 第082章 狠心一点 虽然,近日,蓝天佑对她越来越好,可是像他那种世家子弟,有几个真心的?喜色玩女人是这些公子哥的长项,不然怎么会与何秀两情无猜时又对她好?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他日厌烦了,她亦没有了青春时,就只能在小偏院孤独终老了吧! 她不能,绝不能让自己沦为悲剧的古代妇人。 她不能让这个孩子拖累了她。 狠心一点又如何?舍不了孩子套不住狼。 况且,她与蓝天佑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搭火忽悠外边人,她断不能为了一个孩子,而隐忍与另一个女人共侍一个不爱的男人。 想到此,她脸上露出残忍的冷笑。长吁了口气,方觉双腿虚浮无力的无法行走,干脆拐进了一家酒楼,坐下来吃点东西,歇一歇。 然,几个丰盛的小菜上来后,她夹着筷子,一点一点吃到嘴里,却嚼不出一丝味儿,眼泪,不知不觉的掉下来。 纳兰裴心踏进酒楼时,目光无意中一扫,就看到有这么一个女子,娇娇弱弱的,衣装简便,一脸苍白,木讷的没有表情,嘴里机械化的咀嚼着,大大的眼睛旁若无人的簌簌而下,那样子,又可怜又美丽。 他微微一怔,竟发觉这女人居然是她。 许久,艾娅兰才终于察觉到视线里不知什么时候挡了一块银袍,她迟钝的一点一点上仰,那人的面貌一点一点在视线里周全。最后,她对着那张俊美的脸愣了好一会儿,眼神儿才有了焦距,“你?” 女人娇美的苍白脸庞上带着两行泪痕,一副无辜哀伤呆怔的模样看在纳兰裴心眼里,揪起他内心深处的柔软和保护欲,几乎下意识的,他问:“你怎么了?” 艾娅兰眨了眨眼,微张着淡唇,一时还无法把思维整理起来。 “你又不记得我了?”纳兰裴心轻轻一笑,在她对面坐下,“我是纳兰裴心,曾经在街上帮你追讨回钱财,前不久,也在蓝夫人的寿辰日在蓝府的假山后见过你。” 听他说的这么仔细,有刻意揶揄之嫌,艾娅兰不由的面露窘迫,苍白的脸庞上泛起了些嫣红,这下思绪也清楚起来,避开他晶亮的眼神,喃声说:“你不用说的这么详细,我记得你。”一说记得,她立即又想起蓝天佑给她说过,这纳兰公子可是七皇子。于是,又倏地盯向他,眼里有戒备和疑惑。这人,她怎么一出门就遇上?难道他没事就天天微服在街上溜达不成?皇子不好好帮皇上处理国家大事老在她面前晃什么?惨了,刚才自己那失神的样子被他看见了……赶紧抹泪。 艾娅兰自己不知她这一系列丰富的反应都被纳兰裴心看了个够,直让纳兰裴心满腹疑云,蓝府的少夫人,一个人打扮的这么低调坐在酒楼里哭,这实在是有点诡异,上次见蓝天佑对她貌似不错的样子,难不过是作样子?她坐在这里哭,是为了蓝天佑吗? “你……没事吧?”虽然觉得不该过问别人的家事,但他是个男子,看到认识的女子在哭,过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正文 第083章 裴心楚心两皇子 艾娅兰连忙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就是有点想家了。” 纳兰裴心顿了顿,想家?不至于那么失神那么哀伤的表情吧?再说也听说她娘家艾府内,那艾大人是个什么人,嫁出去的姑娘都极少过问的。不过,既然人家不愿说,他也没那闲功夫追究,想着,温和一笑,“蓝夫人想家是自然的,可以让蓝兄陪你回家看看,不必这般伤心了。” “嗯,是。”艾娅兰干笑了笑。接着,又有点愣神。 纳兰裴心不由的打量她,她明显的心事重重,心情烦闷,似是遇上了棘手之事,那她那双秀眉皱的直让人不忍心,恨不得给她抹平。怎么每次遇这个女子就不一样呢?时而泼辣的当街追贼,凶悍之极,还犀利尖锐的讽刺教训他。时而,在蓝府又变成了温婉贤淑的蓝夫人,这会儿,又似是被人丢弃的小猫,楚楚可怜。她到底有多少副面孔? 艾娅兰本是想坐在这儿一个人静一静的,可是突然来了个爱多事的男人坐到她对面,用目光对她评头论足,这让她满心不悦,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上,惹不起,她早就出言驱赶了,姐心情不好,忙着杀人呢? “纳兰公子,我吃过了,我还有事,失陪了。”她只好自己撤。 纳兰裴心也皱了皱眉,他是长得太恐怖了还是太讨厌了?怎么每次她看到他都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样子? “我看蓝夫人精神不好,要不要在下送你一程?”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竟然起身拦下了她。 艾娅兰挑起眉,不悦的看向他。上次帮她讨钱是正义,这次就有点无赖了。这些神马皇子王爷的,比贵公子还花还多情,纵使长得再好看,也像恶魔一样骇人。她才不想跟这些人有多少交集。“谢公子好意,我出来就是想一人逛逛的,不耽误公子了。”说完,她没有说‘再会’就匆匆朝外走。因为不想与他再会。 纳兰裴心不由的皱眉,神情也有些失落。 “哦,对了,纳兰公子。”突然,走出数步的艾娅兰扭回头来,一脸严肃的看着他,说:“今日遇到公子之事,请不要对任何人说。”蓝天佑说过,这人是皇子不要惹,她不想跟他相熟。而且她今天这副样子若是被他告诉了蓝天佑,恐怕又会惹来麻烦。不是她多心,这男人是有点八婆的。 纳兰裴心就郁闷了,他这跟她说什么了吗?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吗?凭什么就被警告了?这女人还真是有够自以为是的。一时有点气郁时,却见那女人已是一个甩袖,抬脚走了。他这才回过神来,想来,是因为她这哭泣的样子被他瞧见,怕被旁人知道?那看来,她今天哭,是有什么事了,会是什么呢? 该死,他怎么管起这等破事来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想着,烦躁的转身,从脑子里将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甩开,径直朝楼上走去。 刚走至门口,就听得里面琴音绕梁,十分动听。正要敲门,香风一阵,门已自动启开,一个红衣美人站在面前,笑着冲他翩翩行礼,“七皇子,你来了。” 正文 第084章 自有分寸 美人十七八岁年纪,艳丽的长相却配上娇憨的气质,一袭红衣,衬着摆荡的翡翠耳环,越发显得她俏丽惹人。纳兰裴心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曲儿弹的不错,煞是动听。” “谢七皇子夸奖,艳梅不胜荣幸。”艳梅妩媚娇笑。 纳兰裴心笑着,越过她朝里走,绕过一道风水墨画屏风,就看到内室里坐的那个青年,看上去二十五六年纪,容长脸,吊梢眼,貌不惊人,却贵气逼人,正是五皇子纳兰楚心。他平素在众皇子里,不论容貌或是才学都不算拔尖,音律更是不懂,却以勤奋苦干深得皇上器重。 相比于纳兰裴心,纳兰裴心是天资蒙寵型,他则是后天勤恳型。两兄弟虽不出自同母,却因着母亲都非高地位的妃子,两人从小便在宫中同命相连,一直内外扶持。 这内外,自然是楚心主内,裴心主外。裴心仗着自己天生讨巧,除了办好皇上交待的事儿,其余是追求自我行乐,与楚心可真是互补的一对。楚心几乎难有自己的爱好,一心只研究皇上的喜乐。 所以,很明显,为何两人能这般交好相安无事,自然是因为两人的目标不相冲。 楚心越是不高兴的时候就越表现的云淡风轻,越是开心的时候却越发的难以捉摸。裴心明明知晓他的情绪,可是面上却常常装作不知。为人君者最恨别人猜他的心思,楚心还没有坐上那个位子,疑心却比在位者还要重。 裴心这般在五哥面前装纯,不过是因为他不在乎。 艳梅坐在椅子上,又弹起了一曲。 “玩的可还尽兴?”楚心端起面前的茶,轻抿了一口,鲜少的露出些笑意。 裴心坐到他对面,神色不是很佳,却是不言。 楚心凝眉,“怎么了?你莫不是还想,继续玩下去吧!晋州的事,父皇还在等你的消息。” “我还没有查清,你帮我再拖几天。”裴心扬唇一笑,多了几分赖皮。 楚心摇头,隐隐也看出他眼睛里有情绪,“我若不帮你拖着,你这会儿能安生的坐在这里?父皇若知你这些天干的事儿,没一样顺他的意,一准召你回宫问罪。” 裴心嘻嘻一笑,在楚心面前,还是露出几分孩子气:“五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五天之内,你必须回宫。”楚心正色道。见裴心不语,不由掀起眼皮看他,今天他话极少,皱头也纵着,很有敷衍之意。“裴心,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没有。”裴心摇了摇头,想了想,问:“周启那件贪案可有进展?” 楚玉略有意外,但想了想不难猜出,“怎么,你想保何云星?为了蓝天佑的那个何妾室?” 裴心手指敲着桌面,眼底思虑,沉默了片刻,说:“不,何云星难脱干系,起码要贬为庶人。” 蓝天佑一直想为何秀的父亲翻案,也多次拜求于他,虽此事有些棘手,但要想帮他也并不难,毕竟与蓝天佑也是从十几岁就相识,虽是主从,情份却如朋友。只是他一直觉得不值得,蓝天佑不过是为了何秀,这点事不想劳烦设局。且,那日在得知了艾府小姐为蓝天佑夫人时,就更不乐意了,所以当场还数落了蓝天佑一番。特别在刚才,见到艾娅兰哭的样子,竟下意识的认为是蓝天佑欺负了她,二女侍一夫,何秀占了上风,她自然落得哭哭涕涕。所以,他不想帮何秀翻身,让何秀骑在蓝天佑脖子上欺压艾娅兰,他不想再看到艾娅兰那可怜的哭相。她不该是那样的,她该是在街上无畏追贼的英豪女。为情所伤,失了灵气,该有多可惜。 正文 第085章 皆有目的 哂。这些宅门里的女人破事,怎么劳他一个皇子在这儿操心。他真是疯了。 楚心凝着眉看着裴心多变的神情,疑惑更浓,因为裴心的话让他很意外,“怎么背地里要害自己的好友?”裴心最讲义气了,这180度的变化让他不懂。所以,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裴心从鼻息里一笑,“五哥此言差矣,我这哪是害他,是帮他,老跟何去星那个老滑头有关系有何好处?早晚受牵连,所以,不如这般,以后干净。” “你不怕他那小妾闹起来,他怨你?”楚心笑他。 “他敢。”裴心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平素里他再无害,到底是个皇子,那份霸气时不时的还会测露。 楚心笑。他亦是知道自己这七弟是极为聪颖的,看着漫不经心,可该怎么做要怎么做从不含糊。若非他从未表现过要与他相争的野心,那裴心就将是他楚心最大的敌人。 “好,如七弟所愿。”楚心点头,大凡之事,他还是愿意依着裴心的。笑着冲艳梅招手,琴声噶然而止,艳梅娇笑着朝他走过来,他伸手一拉,将其拢入怀中。 裴心挑眉看着楚心,“五哥清心寡欲,唯对艳梅多情。所谓才子佳人,便是如此了。”不是清心寡欲,是楚心根本空不出来心思给那儿女情长。纵使怀中这人儿,也只是对五哥有用。皇家子弟,一行一动,皆有目的。 楚心对着他貌似羡慕的目光,却是难得的揶揄地笑了,“我听着七弟语中之味,颇有些酸意,难不成,七弟也发了春了?” 裴心皱了皱眉,发春?他哪有对象?不过是多想了一点蓝家的家事罢了。轻启唇,正要说话,却突然闻得楼下一阵乱哄哄的人声。 楚心只顾与怀中艳梅玩闹,裴心却是不自觉的朝窗子处探出头,当垂下的视线落在大街中央一个晕倒在地的女人身上时,他的眼睛瞬间睁大。 她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纳兰裴心是直接从二楼上跃下去的,他自己竟也不知道他这一举动有多拉风,单从纳兰楚心那微愕的神色中就知道。特别是当他因好奇心也从窗口处瞄了第一眼后。 要知道纳兰裴心虽然外表看似浪荡,其实做事是极有讲究的。这般急切的奔下去,只为一个昏迷后卧倒在路上的女子,这并不像纳兰裴心的风格。 纳兰裴心此时一颗心都在这个不省心的女人身上,哪里管五哥怎么瞧他。他皱起眉头,看着艾娅兰腊白的脸,纵着的眉心,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怜惜和气郁。为何他每次遇到这个女人都有状况?她就不能好好的站在他面前,不让他有英雄救美的机会吗? 这般想着,双手已自然而然的将她抱起,极娇小柔弱的身体,抱在怀里跟没有似的,他心里略过这个有点气虚的想法,目光却在停注在她脸上时,变柔了,也变得担忧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既然她什么都不想给他知道,为何还非要晕倒在他面前呢?天知道他也不爱管女人的闲事,特别是对方还一副对他戒备的样子。 正文 第086章 皇子不可有软肋 纳兰楚心看到裴心神思恍惚的抱回女子时,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神色。裴心只淡淡瞥他一眼,便径直走向小塌前,艳梅见状,连忙体贴的上前去铺开被子,一边细声问:“七皇子如此关心这位姑娘,那她可是七皇子的心上人?” 纳兰裴心平时与艳梅也是极熟的,他又是个比较友善的性子,艳梅在他跟前甚至比在楚心面前说话还要随意,甚至,他们也不外乎说些逗玩的话,所以艳梅压根也没想到在她说完这话后,不经意的却接到纳兰裴心凌厉的眼神。 “不要胡说八道。”纳兰裴心低沉说了句,又专注的去放怀中的艾娅兰。 艳梅一怔,眼神有点儿怯懦,即而转眸,委屈的看向楚心。 楚心会意,上前来,一边盯着裴心小心冀冀的将艾娅兰放好,给她盖被子,一边提醒他说:“艳梅说者无意,你可不要听者有心。”此话,言外之意,艳梅虽是随意问的,你千万不要往这方面想。一个皇子,是绝不能让一个女人成为你人生的软肋的。 裴心再回身时,面上的神色已如常,“五哥不必担心。”他这人便是这般,喜怒自如,方才还有些骇人,顷刻又恢复于无形。他是不在意那个位子,但是威严绝不比任何人低。微侧目,瞥向睡在榻上的艾娅兰,他似又解释般地说:“这个女子我认识,这才出手相助。” 楚心轻扬起嘴角,不置可否。虽然七弟是个热心肠,按他说的,认识的人相助一下绝对无可厚非,可令他担心的是,七弟眉心那到现在都化不开的颦蹙,和眼睛里恍惚。 裴心也知道他这话说的有点悬,不过他不在意五哥信不信。而且,他也不想解释,下意识的,他不想告诉任何人,这个女子是蓝天佑的正妻。说不出是什么原因,不想说就是不想说。 也许在他的心里,他和这个女子的交流,应该是与蓝天佑没关系的。毕竟他们相识是那一次抓贼事故,又不是因为蓝天佑才认识的。 艳梅被裴心凶了,有点胆怯的退到了一旁,她与这些皇子打交待这些年,岂会不知他们的习性,好的时候怎样都好,可旦凡是惹到了他们的底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楚心了解了她的心思,冲她招手,拉回怀中寵物似的抚着,眼睛却是瞧着榻上的艾娅兰,嘴又是与裴心说着话:“我瞧着,这也是个良家妇人。” 艾娅兰打扮的朴素又是妇人装。 裴心知道五哥的意思,这是在提醒他,这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又像是嫁过人的,别想些不实际的。不过这时候他有点儿想笑,“五哥在想什么,不过看她昏迷不醒可怜她罢了,我岂会不知她是个妇人?” “哦?那就好。”楚心不咸不淡地应着,心里也拿不准七弟的想法的。 裴心笑了笑,又不自觉的去看艾娅兰,此时她的眉头似乎凝的更深了,似在某件事上挣扎不已,额头一隐约还出了一层细汗。那样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子,是有什么事让她这么纠结? 正文 第087章 你可还好 “她若一直不醒,七弟要在这里守着吗?”楚心似笑非笑的问。 裴心的眉皱的更紧了,是啊,这可怎么办?也不知道她是为何这般昏迷,难道他要一直守着她不成? 不等他想完,那边,艾娅兰却是很给面子的幽幽转醒。 裴心的眼睛一亮,连忙朝榻边跨了一步。 而艳梅在楚心的示意下,也连忙上前去,轻言问:“姑娘?你可还好?” 艾娅兰一直还没反应过来,模糊的视线里分不清面前这人是谁,而且她方才还在做梦,她又在现代的大街上了,这会儿,直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见到这女人一副小兽般的无辜懵懂样儿,裴心的心里一软,也连忙问:“你哪里不舒服?是为何晕倒在路上的?” 这句话提醒了艾娅兰,当对上纳兰裴心的脸时,她当下眼中一个嫌弃,丫的怎么又碰上这个人了?而且看到这个人的意思就是,她根本就没回到现代,还是在古代,所以,真失望。 纳兰裴心在接触到艾娅兰这么具有可研究性的神色时,心里猛的一凉。 纳兰楚心幽幽地向他投过来一记嘲弄的眼神。 艾娅兰挣扎着想要起来,艳梅连忙扶着她起身,一边顺手将一个茶杯递给她,“姑娘,你晕倒了,是纳兰公子救你上来的。” 艾娅兰抿了口茶,这下有点清醒了,再看向纳兰裴心时的眼神就缓和多了,“谢谢!” 见她态度好了,纳兰裴心压不住自己的好奇,还是问:“你不是方才就走了吗?怎么又回来?是怎么晕倒的?被车撞了?” 艾娅兰一头黑线,在七皇子眼里,她就那么挫吗?确实也是,每次见他时就出糗。 事实上,她返回来的理由是相当乌龙的,那是因为,她觉得因为七皇子的介入,她本来点好的一桌菜没有吃几口,十分的浪费和亏本,重点时她有点记不清有没有给人饭钱了,因为她走的时候纳兰裴心还在桌前,保不齐人家会跟纳兰裴心要钱,这样她还在七皇子面前有何面子? 唉,难为她在这样悲伤和混乱的情况下,还能考虑到这个问题。只是在回来的路上,因为心情太沉重,突然间又有几匹马快速从身边跑过,晃的她一时头晕,竟一个供血不足晕倒了。 所以她回想过来味儿时,当即就问纳兰裴心:“饭钱是你付的吗?” 纳兰裴心无语了,摇了摇头。毕竟他还没有走,从楼下到二楼而已,就算小二要收钱,也会等他们走时。 艾娅兰愣了愣,转头四处看看,虽然这里和楼下差别有点儿大,但她还是反映过来这就是那家酒楼,于是连忙下身,一边说:“那好,那好,我去付款了,可别说我占你便宜。” 纳兰裴心抑郁了,前一刻她还一脸死相把他吓不轻,一醒来就这么搞笑,弄得他一场游戏一场梦的。 艾娅兰这边脚一挨地,那头晕目眩的感觉又袭击而来,纳兰裴心连忙伸手去接,“你别这么着急,先歇上一歇。”话语里,有点儿责怪,有点儿心疼,有点儿无奈。可不管哪个情绪,都不该是他这个只见过三次面的人说的。 正文 第088章 只因身在此山中 艾娅兰过了最初的晕血,慢慢的调整过来,坐到了椅子上,一脸苍白的脸冲纳兰裴心笑:“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你。哦,我没事,就有点贫血。”说着,下意识的就捂了捂胸口,为了不让人怀疑,她还故意拍了拍腰间,说:“你瞧,我就是去抓了些补药,很快就好了。” 纳兰裴心心里直叹气。这个女人,自从上次后,就跟他装起来了。他倒是极喜欢那个爽直的英豪女的。那个才应该是真性情的艾娅兰。 “我看你身体这般柔弱,不如找架小轿送你回府吧!”纳兰浅浅地笑着,既然人家什么都不愿说,他也不必问,尽了他一个朋友的礼节就是。 纳兰楚心在一旁淡笑着看着两人不咸不淡的对话,他却看的极有意思,因为他头一回发现,竟然有人能拿得住七弟,除了父皇之外,七弟还没有对哪个表现出无奈无力的,可就算是父皇,七弟也是面上服心里经常不服的,可是这个女人,就能这么乌龙的把七弟弄的这么狼狈。有趣的很呢? “我看这位夫人并不想这么办,不如,就让艳梅帮忙吧!”楚心把艳梅推了出来。人家不想七弟这个男人帮忙吧,女人之间应该能少很多芥蒂。 果然,艾娅兰动容的看向他,好像现在才看到楚心似的,她眨了眨眼睛,“谢谢这位公子。”与七皇子这般秘谈的人,定不会是普通人,且看那逼人的气质,也许身份与纳兰裴心不相上下。所以,她刻意用疏离又礼貌的语气,算是打了招呼。且,绝不会问些敢问公子贵姓之类的白痴话。 与她无关的事和人,能不知道能不认识最好。 “其实……不必了,我就是一时的不舒服,现在好多了,谢谢你们的搭救,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了。”艾娅兰感觉自己恢复的可以自行行走,自然的就想拒绝他们,然后一边说一边就站了起来,头不晕了,但身体有些虚是真的。 “你到底在逞什么能?”突然的,纳兰裴心沉不住气的冷哼了一声,看向艾娅兰的目光也甚是不悦,“你是觉得我们能把你怎么样吗?抿在下所了解,至少与你的两次见面,都是在下出手相助,从未对你有任何的越礼行为。虽然我并不在乎你的答谢,但像避苍蝇一般的避着在下,还是令人不怎么愉快的。” 艾娅兰望着他,有片刻的愣神,然后仔细想了一下,确是如此。其实她不是讨厌他,只是‘怕’他。不想与他沾边是因为怕他高贵的身份。但是凭良心说,这人除了在她心里八卦了点,可每次还都算是处于对她一种礼貌之内的的关心,她不该这般以怨报德的。而且她也知道,现在多少应一下别人的建议比较好,不然显得自己多不识抬举,这样才能将彼此的关系化解到不轻不重,又不失礼又有一定的距离那种。 认识到这些,她缓下了神色,肩膀垂下,眼含抱歉,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软软地说:“纳兰公子说的很对,我是有些矫情了。以后断不会这样。纳兰公子每每出手相助,我是心存感激的。” 正文 第089章 不与你计较 纳兰裴心本来就是胸口的郁气想要借机发挥一下,可现在却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不仅不像上次一样咄咄逼人的回击,居然还这么诚恳的乖乖道歉,这出乎他的意料,也竟是一时不知如何作答才好。 这让纳兰楚心瞧的极有意思,难得见一向处事游刃有余的七弟这么无措,于是好整以暇的抱起双臂,对裴心投来的目光直接无视。 “算了算了,我是大男人不与你计较。”纳兰裴心纠结地说着,脸色略过一些不自然,但立即被掩了下去,一本正经地对艳梅说,“就依兄台所说,艳梅你去送一下她吧!”言词间,即不暴露对方的身份,也不映射自己的身份。 艳梅接令,连忙乖顺的应:“是。”然后笑盈盈的看向艾娅兰,“姑娘,艳梅送你吧!” 艾娅兰回过身来,一一向两位公子拱了拱手,举动在两人看起来特别的江湖。“谢谢你们,再会。”这次,无意中说了再会……然后,也同艳梅笑了笑,“麻烦姑娘了。” 艳梅巧笑欣欣,“不必客气,四海之内皆是朋友。” 艾娅兰从见她第一眼,就觉得她是八面玲珑的清楼女子,不想她还说些挺豪气的话来,想来,这也不是个简单身份的女子,不然也不会跟七皇子有交往。 两人相伴着往外走,艳梅媚眼流转间,接收到了楚心的神色暗示,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引领艾娅兰往外走。 下楼,艾娅兰不忘去结帐。直教艳梅在一旁看着有些好笑:说起来倒真是个可爱的性子。难怪七皇子看她……不一般。 纳兰裴心望着空无的门口,微呼了口气,淡淡的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茶杯,心不在焉的品着。 “七弟在失望吗?”楚心笑笑的摇着扇,一脸的心知肚明。 纳兰裴心纵了纵眉,“五哥,你多心了。” 楚心也不反驳,只是笑。要知道,单是有那种极力撇清的态度,就不一般。像七弟这般精明的人,也会犯这个迷,果然是,只因身在此山中啊! “若真是喜欢,纳来也不错。”越是得不到越是稀奇,他们皇家的男子还有什么得不到,让他踏实了,也许就老实的做事了。 “没有的事。”纳兰裴心有点懊恼的瞥了他一眼,半解释半自我琢磨地道:“也许是她看出了我们的身份,想避而远之吧!我原是比较欣赏她爽直的性格,不想因着这身份又看着一个人失了真。” 其实,他现在静下心来,亦是想到她这般对自己,可能是蓝天佑给她说了他是皇子。但因为下意识的不想让五哥知道她是谁,便只得这般含糊的说。那日,只是一点简浅的交流,如果蓝天佑特别把他是皇子的事告诉她,想来蓝天佑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她的。那么这个女子,她今天的失常到底为哪般? 算了,男女感情的事本来就复杂,何况还是二女一男呢?他不去猜想了。 “你是皇子就是皇子,何必强求用普通身份跟人交流,真正喜欢你又不畏你是皇子的女人,才是值得你去用心的。”楚心轻轻摇头,说出今天他说的最有意义最真诚的一句话。 正文 第090章 只能自己疼自己 纳兰裴心转头看向他,面容认真,神色凝重,不知怎么的竟也没有说话。 艾娅兰出了酒楼,就在艳梅的指引下,上了一台小轿。不奇怪,像艳梅这般的女子,是该圈养在温室里的,绝不会在大街上随意走来走去。 两人在轿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闲话,倒也融洽。 “姑娘身体这般虚弱,出门还是带个丫头使女的比较稳妥,你瞧方才若不是遇上纳兰公子,姑娘病倒了可如何是好。”艳梅淡淡叹息着说。 艾娅兰干笑了笑,直觉得这艳梅跟七皇子真像是一伙的,把自身安全看的非常重要。“姑娘提点的是,此次真是多亏了你们。”嘴上应和着,毕竟没有必要跟她反驳。一人在外状况多,人家确实也提点的在理。 “其实女人贫血呀,除了吃补药外,平时要多注意饮食……” “我知道呢,菠菜,花生,红枣,猪血……都是补血的好东西。”开玩笑,讲养生,咱不比你知道的少。 艳梅闻言,面露惊讶,笑道:“呀,想不到姑娘懂得挺多的,看来是艳梅卖弄了。” “那倒不是,我平时有这毛病,便注意了些,方才也听大夫讲了。自己的身体吧,当然是要注意的。”艾娅兰淡淡地笑道。 “是啊,尤其是我们女人,最容易身体出毛病,唉,只能自己疼自己了。”艳梅说着,眉宇间露出几分忧郁。 艾娅兰看着她,直觉得这女子虽然面容艳丽,但说话举止不惹人讨厌,即不高傲也不矫情,倒像个温婉可人的。其实这种人,也应该是最精明的,才能在高贵的人身边周旋。 古代女人啊,要生存,其实更难。不像现代人,大不了工资少点,大不了比别人穷点,生命还是很值钱的,而这里的人,身份贱了死了都没人可怜。她学精一点,也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所以,请用欣赏的目光看她们,而不是用鄙视。 “哦对了,姑娘,我们要往哪个方向走?”到了一个路口,艳梅又问。 艾娅兰看了看,一指右边,“这里。” “好。”艳梅应了声,冲外面的轿夫吩咐了声。一路,她没有直问艾娅兰的家在哪里,还是很含蓄的问,往哪边走。这就是聪明人,尽量不触摸别人的隐私,减少别人的戒备。方才从七皇子的态度看,她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多问的。 艾娅兰也听出刚才纳兰裴心并没有将她的身份揭出,她很是高兴,这小子还比较上道的。确实她现在不想给任何人知道她是谁,再说她也应了蓝天佑,不在外头给他惹麻烦。低调点总是好。 于是,她便指引着艳梅一路行走,并在闹市区让她下了轿。“艳梅姑娘,我家就离这儿不远了,一路谢过你的照顾。也请代我向纳兰公子道谢。” “姑娘客气了,我定会转达的。”艳梅浅笑着与她道别,艾娅兰冲她笑了笑,转身,不一会儿,就已穿梭在人流当中。 艳梅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人影,迷离的眸子里晕着炫目的光泽,素手掀开帘窗,对外面的轿夫低语:“远远的跟着,只需知晓她在哪家就可。” 正文 第091章 一天内的沉浮 轿夫领命,立即尾随了艾娅兰而去。 艾娅兰现在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虽然她觉得艳梅没有必要跟踪她,但她还是七拐八拐,一路又看又晃的,久久不回蓝府。直到她认为敌方的警惕性已经比较松散时,才貌似神不知鬼不觉的朝蓝府的方向走去。 所以说是‘貌似’呢,因为她根本没甩掉‘轿夫’,开玩笑,皇子的轿夫能是废材么? 直到半个时辰后,她才心事重重的回到蓝府,而且是直接从后门进的小偏院。因心情极不好,又转了太久,累得歇菜,一进门便直奔里间,一头栽到榻里边。 琳琅急急惶惶的跟过来,有点紧张的说:“小姐,你可回来了,急死我了。今儿晌午爷来了,听说你一人出门,连我都没跟着,他的神色很不好。小姐,爷现在紧张你的安危,你这么办不妥啊,再这样下去,连琳琅都要跟着挨罚的。” 艾娅兰实在此时太疲惫,懒得动脑子了,也无任何危机感,一边蒙被子一边说:“管他呢,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说完,倒头就睡。 艳梅回到酒楼时,纳兰裴心已不在,只有纳兰楚心还在悠闲的品着茶。 艳梅柔软的倚在他身侧,酡红的脸儿,带了一点点的娇气地埋怨:“今儿你七弟是吃了什么药了,吓得我心肝儿乱颤。” 楚心勾唇一笑,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手指划了一下她的脸,“我比你更想知道。”姑娘光滑的脸庞,细嫩如凝脂,这女孩儿从开始就跟着他,也是心底着实喜欢着的。 “不过好生奇怪,她居然去了蓝府。”艳梅眸色一眯,光怪陆离。 纳兰楚心也是微微一顿,“蓝天佑?” 艳梅点头,“我也纳闷,难道他是蓝天佑的夫人?” 纳兰楚心脸上的笑意幽深了,眸色里变幻莫测,良久,略带叹息地说:“看来,七弟与蓝天佑的关系,又多了一层。” “怎么讲?”艳梅一脸纯真。 纳兰楚心垂眸望她,眸子里有丝微的凉意,“莫跟我装傻。” 艳梅有点着急,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是,我只是觉得,七皇子不该不知道她是蓝夫人,如若知道,他又怎么会……” “所以说,才更复杂嘛!”楚心摇了摇头,心里直叹。裴心不让他知道她是蓝夫人,若心里无鬼,怎会隐瞒他这点事?向来他们兄弟几乎无话不谈,国家大事都从不避讳,他们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蚁。所以,除非是连他自己都不知不觉的事儿,才会让他迷茫。 “楚心觉得七皇子真的喜欢蓝夫人?他不是会夺朋友妻的人啊!”艳梅有点苦恼的皱起眉心。七皇子若动了儿女私情,就难以再是楚心得力的助手。 楚心捻着茶杯柄,皱着的眉心加深了。情这个东西,可以令人有难以想像的力量,裴心洒脱果断的性格极令他满意,他不想有任何的改变。 “如果真是那样,那就助他得到。”最后,他这样决定。如若真的受到了情扰,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得到,他绝不能让儿女情长牵绊七弟。情感稳定了后,七弟才可以继续发挥他的所长,辅佐他左右。 正文 第092章 感慨万千 艳梅眼中闪过惊愕后,又渐渐缓和,眼中透入担忧,“楚心,也许并不是我们想的那样。蓝天佑是你父皇跟前的红人,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易动的。” 纳兰楚心眸中迅速升起尖锐之色,抚着她下颌的手指一钳,冷声道:“连你都瞧不起本皇子了?” “没,没有。”艳梅忍着下巴的痛,惶恐地道,“五皇子误会了,我是担心你啊!”一见他正色,她惶的连称呼都改了。 “哼,若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当,我怎么配做五皇子?” “我只是想,可能没这么严重,看七皇子他……” “那就给我仔细的盯着,若出了差池,你知道什么下场。”方才还温情脉脉,可瞬间就冷酷如撒旦。艳梅虽知道他们都喜怒无常,可苦于自己心心恋着这个人,不管他想要什么,她唯有遵从和隐忍。 “是。”低垂着眼帘,睫毛上隐约沾有湿意,一副的楚楚可怜。 楚心勾起她的下巴,脸上已露出笑意,“像这样,多乖。艳梅今天才是吃了豹子胆,不仅挑了七弟的火,也拨了我的怒,你自己说,可是该有一番教训?”话音转的细软,将警告与哄,合为一谈。 艳梅眼角的湿意还在,就赶紧的扬唇微笑,一副的娇羞动人,“是,是艳梅逾矩了,该罚。” 楚心眸色一澜,头低下去,“那艳梅想要怎么罚?”男人的气息霸气地喷拂在她脸上,引得她一阵阵轻颤。 偏,她就迷恋他身上又危险又阴柔的气息,情愿让自己一次次在爱的海洋中沉沉浮浮。宁愿沦陷,宁愿万劫不复。 楚心一把抱起她,两步就冲到了跟前,将她娇下的身子抛下去的同时,身子就压了下去。 艳梅几乎同时抬起四肢缠住了他,热情回应。 楚心嘴角溢出笑意,低喃:“真是我的小野猫。” 艾娅兰醒来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 这一天,可谓过的是翻江倒海,恍如隔世。 一天内知道怀了孩子,一天内晕到在路上,再遇七皇子,结识了另一个贵公子和艳梅,感觉上这两人都不像是路人。而回到蓝府后,这一下午睡的更是云里雾里,似梦似真,然后在一天内,她就要决定打掉孩子。 没错,她决定这样做。 纵使醒来时,她两眼泪花,心如刀割,她也决定了这么做。 这一个下午,她也许睡了,也许没睡,脑子里像麻花一样把这件事扭来扭去,最后还是觉得,她要过一回自己的人生,绝不能让艾小姐留给她的拖油瓶给误了终身。再说这个孩子并不是艾小姐与蓝天佑爱的结晶,只是艾小姐受辱的凭证。孩子固然是无辜的,可是给他命来到世上,父不疼娘不爱的,不如归去。 去找他的亲妈艾小姐去吧! 所以这一天,真的是让人感慨万千的一天啊! 晕晕乎乎的起来,琳琅听得动静连忙上前,“小姐,你怎得累成这样,就是在睡梦中都皱着眉头。” 唉,艾娅兰暗暗叹气,这个丫头时而机灵时而愚笨,睡觉时皱眉头明明是因为有痛苦。 正文 第093章 在乎他是我们的孩子 从怀里拿出药包,递过去,“琳琅,我拿了些补品,你亲自去给我熬去。”特别用亲自二字,以免药包被其他人看出端倪。毕竟这可非同小可。 “小姐怎么了?”琳琅接过药,担忧地问。 “就这几天有点贫血,才不舒服,我上街顺道抓了点药。”顺口说。 “哦。”琳琅没有怀疑,直接拿药出去了。 艾娅兰眼神儿幽幽看着她出去后不停晃动的珠帘,心里又泛起隐隐的酸楚。这种事,虽然做的人很多,虽然孩子要不要看起来很轻易,可是,他毕竟是个生命的开始,良心上没有一点触动,是不可能的。就算一直在心里劝慰自己,找借口,可是杀了艾小姐的后代确实是事实。每每仔细一想,就心虚的直冒冷汗。 不知道是在怎样的心境中等待熬药的过程…… 人家说,色味俱全才是好食物,确实不假。 当艾娅兰看到一碗黑糊糊冒着刺鼻的浓烈藏红花时,当即胃里一个翻搅似要呕吐出来,可她知道不能激动,既然决定要打掉孩子,那就只能忍受身体和心理的全部疼痛。 “放这吧,琳琅,你去厨房看着伙食,记得我今天要吃好一点,给我熬些粥汤。哦,记得给我放些红糖。”她貌似云淡风清的吩咐着,想将琳琅打发走,其实心口跳的很是厉害。 琳琅隐隐觉得今天小姐不大对劲,不过也没有多问,便应了声,转身出门。 可是走出门口后,迎面一阵凉风,吹的她脑子里蓦地清醒。小姐今天太不对劲了,一早不让她跟着,回来拿一包药,那药味儿……是有些特别的,现在又让她去厨房守着,好像今天小姐总是避着她,好似有什么……有什么秘密似的…… 就算她再笨,也有开窍的时候啊!再想想小姐吩咐要喝粥汤,还要加红糖……平时她没有特别的爱好啊,这一系列的联系起来,总隐隐让她不踏实。 停下脚步,她停顿了一下,果断转身,没有回屋里,而是走到窗前,悄悄的去望屋里的艾娅兰。 此刻的艾娅兰正有点手脚慌乱的翻箱倒柜,然后她翻出来一个小棉褥子,铺在了榻上,然后又翻翻,一条,两条……翻出了所有的卫生带,有点手忙脚乱的摆到榻上,然后,又在屋里左顾右盼,看起来神色很是慌乱,如临大敌一样。最后,她终于走到桌前,望着那碗汤药开始发呆。 琳琅看到这里,心里已感觉到不妙,小姐为什么这样失常?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背着她做的这些,怎么看着那么……恐怖?莫不是…… 琳琅心里一个重击,心都要跳出胸膛了。不行,此事,此事非同小可,她得赶紧去找爷。 提起裙子,她一路小跑,直冲向院门外。 而此时,蓝天佑也正在往偏院这边来,早上下朝后,他就听管家说只见少夫人一人出门,他有些讶然,就到偏院里来看个究竟,结果果然发现琳琅在家,当下心里就腾起一股火,这个女人,她这是干什么?连个丫环都不带,这不是让他更加担心么?不仅如此,她诡异的行为,到底是想做什么?回想这两天,艾娅兰有够奇怪,不能闻腥味,又一定要自己出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正文 第094章 什么苦衷 不行,此事不弄清楚他不安心,于是上午一直在蓝府门外等候她回来,也没等到,直到下午有事出门,才不得不出去,这不,刚一办完事,就心急火燎的往偏院里来了。唉,家里的女人都不省心。 两个人都冒冒失失的,于是很自然的撞到了一块儿。琳琅抬头看着爷,激动的一把拉住,话都说不清:“爷。你来了太好了。快,快去看看小姐,小姐……” “娅兰怎么了?。”蓝天佑心里唰咚一声。 见琳琅那要说也说不清的样儿,他当下丢开她,撒腿就朝院里奔。 这方,艾娅兰正端着藏红花,双手不停的抖动着,眼睛惶恐的圆瞪着,胸口急促的一起一伏。她紧张,好紧张,这一碗下去,身体里的小生命就会开始在生死线上挣扎,然后与她的母体脱离,最后随着经血排出……从此再也没有他。 眼泪,啪啪的掉到了碗里,她的心揪的生疼…… 然,突然的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的怕是蓝天佑,不顾得再犹豫,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捧起碗凑到了嘴前,张开了口…… 蓝天佑冲到里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个紧要关头,本能的感觉到出事了,他当即怒吼一声冲上来,一把挥掉了她手里的碗。 艾娅兰惊叫一声,退坐到榻上,惊魂未定的瞪着他。 蓝天佑扭头看着地上黑糊糊的一片,因打翻后充斥在屋里的冲鼻药味,心里隐隐升起不祥,“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很小,很沉,甚至微微的在抖,可是却有种骇人的气势。 艾娅兰哆嗦了一下,此刻,竟有些怕他。好像做了亏心事,做小偷被抓了个现形一般。不,她比小偷更恶劣,她这是灭人家蓝家的嫡子。 看到艾娅兰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儿,再仔细嗅着药味,蓝天佑心中的怀疑越来越深,甚至那个可怕的念头更加分明,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巨大的伤痛像铁链勒住了他的喉口,心里的惶恐如火山爆发一般呯的涌出,逼他不可控制的怒吼:“说。这是什么?。” 琳琅突然奔过来,跪在了蓝天佑脚下,哭求:“爷你息怒。小姐一定有苦衷的,你不要责骂小姐……” “苦衷?”蓝天佑残戾地勾起唇角,眼睛里一片薄凉,“那问你家小姐,是什么苦衷?好好的为什么要偷偷喝药?” 琳琅哽住了,小心的看向艾娅兰,悄悄推她,“小姐,你快说呀!” 艾娅兰经这么一停顿,渐渐缓过劲来了,面上的慌张和害怕也慢慢消退。既已如此,伸头缩头都是一刀。 蓝天佑的眼睛看向了榻上,看到了上面摆放的物品,立即,眼底腾起燃烧的怒火,下一刻又转为冰川般的刺寒。他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心中的痛苦和愤怒交织着扭着他的心房,他无法相信,无法接受。这个女人,怎么可以如此可怕。 “苦衷就是,她不想为自己的相公生孩子?”蓝天佑的目光轻轻地掠过艾娅兰的腹部,又立即转到了她的脸上,此时他的神色是轻浅的,是淡然的,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正濒临崩溃。 正文 第095章 孩子是个意外 见他已挑明,艾娅兰也觉得不必隐瞒,她打算豁出去了,腰杆一挺,尽量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一点,虽然尾音还在颤,但她依然思路清晰地说:“蓝少爷还记得,我们曾经约好我为你掩护一两年,你放我走,你与何秀两情长久。你也清楚,我怀上这孩子不仅是意外,也是我的耻辱。这孩子生下来我心里堵,我不想将来承受与孩子分离的痛苦。所以,长痛不如短痛,我决定打掉他,不让他打乱我们的生活。虽然是残忍了些,可这也是为孩子好,否则将来我走了,在蓝府还有谁待见他?你也有与心爱人生的孩子,那他就是个可怜虫,表面上蓝家嫡子,可是没有人真心疼爱。孩子你们蓝府不会缺,将来你扶正了何秀,她会给你生许多个孩子。” 蓝天佑被艾娅兰一席‘歪理’气得眼睛暴红,拳头攥的紧紧的,骨节泛白,心底更多的却是凄凉。这些天以来,他用心的想要挽回她的心,用力的呵护着她,他以为她会感受到他的情感,可不成想,在她心里,她还是把他当混蛋。他可以不介意她对他的误会,也能忍受她冷淡他,可是他无法接受她竟然这么轻飘飘的打杀他们的孩子。她居然这么狠心?她到底……是有多么的恨他,才会这么做?。 “掩护一两年那种话,是你自己说的,我蓝天佑从未有承认。你我夫妻一场,算不得恩爱,可孩子也绝不是谁的耻辱。在我蓝天佑心里,他是上天赐给我的宝贝。”蓝天佑皱着眉心,凄凉的看着艾娅兰,眼睛里渐渐蒙上一层朦胧。“你打定了要离开我的心思,才会将孩子当成绊脚石,为了离开我,你情愿不要孩子。艾娅兰,是该说你狠心还是说你自私?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你又了解我多少?你就以为我不会对孩子好?你就确定孩子生下来孤苦无依?我也许,是不会缺少孩子,可是……孩子是什么?是物品吗?你与我……的孩子,他是……是你我的血肉之躯。你不在乎,我在乎。我在乎他是你和我共同的孩子。” 艾娅兰凝着眉心回望了他一眼,又胆怯的收回了视线,手心里冷汗直冒,口张了数次,竟是不知如何接话。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她是欠了理,就算她有打掉孩子的理由,蓝天佑做为孩子的父亲,他有伤心有气愤也是应该的。 叹了口气,她开始坦白,“我知道我不该私自决定打掉孩子,这剥夺了你的权力。是我不对,那么现在我就跟你声明,我不想孕育这个孩子,有了他我们之间就无法割断关系,以后我还要过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也是无奈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够成全我。” “成全?”蓝天佑气极反笑,脸色憋的发青,“艾娅兰啊艾娅兰,你讨厌我竟到了这种程度?连我的孩子都嫌弃?你竟然,为了怕与我有割不断的关系,就情愿忍受割肉之痛?我无法想像,你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夜里不会做恶梦吗?你就对孩子没有一点感情吗?你的良心还在吗?真是我的好妻啊!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是可悲的男人和可怕的女人。” “我……”艾娅兰知道自己无理可辩,只得黑头认,“我很抱歉,对不起,怀孩子是个意外,我很遗憾的是他不该来。” 蓝天佑眼瞳轻微抖了抖,眸底涌起如山中云雾般的纠缠,和彻底的伤痛与绝望。他久久的望着她,唇角紧抿成一条线,脸上的挣扎消失后,只剩无穷无尽的悲凉。 直到艾娅兰被他盯的如白蚁啃骨,才听到他如幽灵般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你是真的……不惜一切……也要离开我?” 正文 第096章 掏心掏肺 艾娅兰恍恍的抬头,定定的看着他。此刻他的眼睛如一潭盛满水的深渊,仿佛只要她说一个‘是’字,就会如海啸般迸发。他轻抖的身体就像一道脆弱的瓷片,只需她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再也无法拼凑还原。 艾娅兰谨慎的斟酌着,要不要说这个‘是’字,还是,再找另一个婉转的词语代替。 许是看到了艾娅兰的犹豫,蓝天佑的神情有丝微的缓和,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一点点后,便被更多的委屈所代替,瞬间,他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大颗颗的往下滴。 艾娅兰有点懵了,有点慌了,她知道古代男人都有大男子主义,这蓝天佑也是典型的贵公子,他们不会轻易在女人面前哭,难道,失了这个孩子,真的对他打击那么大吗? 也是,蓝家嫡子嘛,古代宅院对嫡庶级别很看重,他很在意这个孩子吧!真是可笑,都一样是自己的种,他们哪那么多三六九等,光是这点她就给予鄙视。 可不管他们多么看重,她也不能因为这个孩子,把自己的人生给搭上,太亏了,太窝囊了。难道她千辛万苦的穿过来,就是为了给人做嫁衣,给人做奴隶,做奶娘?她还有没有自己?。 “对不住,蓝少爷。”她微垂着眼帘,不去看蓝天佑脆弱的眼泪,“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你这孩子,我真的没办法保。” 蓝天佑重重一个颤抖,脸上的神情扭曲起来,他踉跄着一步跨到她面前,一把捉住她的肩膀,手指紧紧扣着她的骨节,他的脸上还有泪痕,眼睛充斥着泛着怒光的红丝,此刻他像个恶魔,还是一个倍受煎熬的恶魔。“艾、娅、兰。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想过自己的生活,什么叫自己的生活?难道与我一起,就没有你自己的生活了?你以为你的目标很伟大吗?很高尚是吗?你崇尚自己的生活,难道我的存在将你的生活抹杀了吗?你动不动就以这个理由搪塞我,不觉得你太无礼了么?” “与你一起当然没有自己的生活。”艾娅兰忍着被他扣着的疼痛,也愤愤地盯着他,“我和你是被硬凑在一起的,两个不爱的人拴一块儿就是受刑。还有你们这些宅院里的妻妾之斗,真的让我非常厌恶。我没有抬高自己的品味,我的追求和你不同罢了,就算以后只是一个人生活,都好过在蓝家做正妻。” 听着她一字一句全是尖锐的嫌恶,蓝天佑的面部在扭曲,似受到了极大的羞辱,他的心在滴血,在痛哭。他不懂,为什么,她会这样想,为什么她对他这么无情。“艾娅兰。你好狠心。情愿自己过都不想做我的正妻?我到底是对你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让你这般恨我?。” “蓝天佑。”被他抓的生疼,她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看着她满脸的憎恶,蓝天佑的心如被利爪刺入一般疼痛。他身形微颠的倚在桌前,眉头紧蹙,额头渗着虚汗,满目凄然的望着她,“你的心是铁做的吗?这些日子我对你的呵护,你都当我在作戏吗?我对你的好,你弃如敝屣,这样糟蹋我的心,你就真的愉快吗?杀了我们的孩子,你就真的不难过吗?。” 正文 第097章 你没有权力 艾娅兰皱紧眉头,又好笑又好气的看向他,“蓝大少爷,你不觉得你说这种话太荒谬了吗?你对我好?对我有呵护,所以我要对你感恩戴德吗?你跟我诉苦,装可怜,我就得愧疚吗?真是笑死人了,在你我之间,你真的是最委屈的一个吗?” “娅兰,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真的好,我也想对你好……”蓝天佑着慌的想去触摸她。 “对我好又怎样?”艾娅兰却一把挥开他,瞪着他的眸子里又腾起怒火,“蓝少爷,我想你不该忘了,在我醒来后,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你说你还没有死呀,你说你这个骚货不管用什么伎俩,你那低贱的嘴脸都入不了爷的眼。” 蓝天佑一个怔忡,眼睛里迅速蒙上惶恐,“我……娅兰,那是气话,你别当真……” “呵呵!”艾娅兰冷笑,越想越气,她站起身,逼向他继续道:“一句气话,就想抹杀你的恶劣?你知不知道你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对我莫大的侮辱。对我如此侮辱的人,现在还在我面前控诉?你还有脸吗?” “娅兰……对不起、对不起……”蓝天佑双唇颤抖着,羞愧的避开她的逼视,眼泪也簌簌而下。 “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男子汉要敢作敢当,不是吗?就像那一巴掌,打的我脸肿了好几天,我长这么大,从来未挨过耳光,连我的耳朵都几天来嗡嗡作响,难道我不知道痛吗?还有跪那一整夜祠堂,也许对你们来说是小事,不过是个小罚小惩罢了,可是你没有受过吧,你知道夜里有多冷,我的腿到现在都怕阴天。蓝大少爷,这些事情,难道我会忘了吗?。你一句一个‘贱人’,‘死女人’,难道我会听不到吗?你现在来跟我表你的恩,表你的情,你不觉得太欺负人了吗?你不仅可恶而且可恨。凭什么我要白白承受你的折磨和侮辱,凭什么你想要孩子我就得生?蓝天佑,我现在告诉你,就算你是上帝,县官不如现管,这个孩子,他在我的肚子里,我要生就生,要不生就不生。你没有权力,也没有资格管我。不要跟我拿你们古代的什么女子三从四德,我呸。你想以这些教条满足你男人的虚荣,你尽可以找别的女人,休想掌控我。” 听着艾娅兰一句句尖锐的反击和痛诉,蓝天佑脸上的颜色由红到白,由白到青,变幻无常。愧疚、悔恨、羞愤,震惊……一并的涌入心口,直刺的他体无完肤,痛不可遏。 眼泪蒙了视线,可是她的小脸,依然那么倔强,那么冰冷,那么激愤,他看的那样清。 颤抖着伸出手,快速一把捉住她攥紧的小手,无论她怎么挣扎也不放开,紧紧扣在手心里。他知道,她以前不管怎么跟他吵骂,可是从来没有说过这些话,埋怨和委屈,她没有说过这些心里话,就算是痛诉,那也是她心底最深的伤,她说出来了,这应该是好,应该是让他找到了方向吧,让他知道他曾经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带给了她多大的痛苦和伤害,那么他才有机会,一点一点的去填补。 正文 第098章 一拍两散 “娅兰……我承认,我以前对你真的很过分,用最恶毒的话刺伤你,从侮辱你,是我错了,我一个大男人,竟然这么欺负这样娇小无依的你,我真的好卑鄙。我不敢乞求你原谅,只想告诉你,当时我亦是带了情绪,才口不择言,用伤害你的方式排解心里的怨气,我真的好无耻。现在想想,我真是悔恨难当,恨不得用刀子刺自己。娅兰,其实我之后被你骂了几次后,已经在后悔,打了你我也有愧疚,还有罚你那次,我半夜去找你就是想找机会放了你,只是我们一见面就吵,就那般又错过了。不管你如何记恨我,我都没有怨言,我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可是……”他说着抬起眼帘,泪汪汪的看向她,满眼哀求。“娅兰,纵使我以前再错再坏,可是现在我对你是真心的好,就算不能弥补以前的过错,可那些过错也不能抹杀我现在对你的心啊!娅兰。求求你,不要因为曾经对我的怨恨,就……就不要我们的孩子。人总不能带着怨气过一辈子,虽然我之前有太多对不起你,可是我在改啊,我发誓会对你好的,会永远都对你好,你放过我一回,好不好?给我们的孩子一次机会好不好?他不仅仅是我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不管嫡子庶子,在你我眼里,他只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你别这么狠心,别啊!” 艾娅兰心里越来越堵,走煽情线、亲情线,在她跟前不管用。她今天,就要自私一回,就要嚣张一回了。“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是,绝不妥协。蓝天佑,不要再说了,当你对我做过那些,我的心就凉透了,就算以前对你的情如燎原大火,没有了可燃之物,也成一片死灰。孩子你就当从来没有过,我不会守着个孩子过下半辈子,更不会和别的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你。”蓝天佑不可置信的瞪着她,眼睛里的痛恨一点点变幻为暴怒,竟然真的这么绝情、绝义。竟然真的这么狠心、狠毒。怎么是这样的女人。怎么能这样对他。他简直要气疯了。 “你不要这样瞪着我。”看着蓝天佑因气愤而摇摇欲坠的样子,艾娅兰心里一半冷笑一半害怕。但她一定要将话说清楚。“你我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亦不想给。你适应不了我的观念,我也受不了你的家庭和性情。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拍两散,彼此当作梦一场,才会不再互相折磨。” 看着艾娅兰坚决的表情,蓝天佑的心一点一点的凉了,灰了。他不懂,这是为什么,更不懂她那些匪夷所思的理论,什么叫守着孩子过下半辈子?难道他对她好,爱护她,她享受不到夫妻之情吗?她在这个家里有身份有地位,她还享受不到尊重吗?至于说与旁的女人……他与何秀是青梅竹马的情份,又不是他滥情,没有节操,他已经从来不沾染些旁的女子啊,他一妻一妾,都是认真对待,她还想怎样……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这分明是她的借口,他们哪有那么多的矛盾,他一直在让,一直在让不是吗? 正文 第099章 天使化身为恶魔 “你话说的这样死,是真的决定永不回头了吗?”蓝天佑咬着牙,颤声问。 “是。”艾娅兰不假思索的回答,更加刺伤了蓝天佑的心,他红着眼眶,抖着嘴唇,气愤和伤心让他几乎要崩溃。“没良心……艾娅兰你好生没良心。” 艾娅兰脸色一冷,“就算我没良心好了,那又怎样?”说完,愤然转身。 蓝天佑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一把抱住她,牢牢将她困在自己胸前,脆弱的求道:“娅兰……我不舍得你,我们……不吵了,好不好?我答应你,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我会尽力满足你,好不好……” 艾娅兰皱紧眉头,心口也在隐隐作痛,但是他越是这样痴缠,她越觉得他虚假,毕竟他说的话,根本是不可能兑现的。拉开腰间他的手,奋力将他推开,“不要再婆妈了。蓝天佑。收起你虚伪的嘴脸。不要再自取其辱了。我讨厌你,也讨厌蓝家,讨厌蓝家所有的人,无论你怎么努力我们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你死心吧!” “你。”蓝天佑脸色惨白,他不敢相信一个女人能绝情到这般,说的话比利剑还锋利,他真的痛了,撕心裂肺的痛了。 想他一个大学士,竟然被自己的妻这般嫌弃,受尽屈辱,他……尊严何在?他是一心一意想对她好,可是她却毫不珍惜,那他,何苦作践自己?。他这是何必?。 眼泪如雨般落下,他闭上眼睛,用巨大的毅力强行压下心底的痛苦,再睁开眼睛时,眸中一片空洞,“好,既然你丝毫不顾念夫妻之情,那我蓝天佑,也绝不死缠烂打,教人瞧不起。”说毕,突然眸锋一转,射出阴戾之气,“但是,你也休想一走了之。” 艾娅兰倒吸一口气,惊惶的瞪着他,“你,你想怎样?” “哼!”蓝天佑重重冷哼一声,挺直了身体,一步步靠近艾娅兰,全身上下都散发出骇人的煞气。他绝不是个软弱无能的男人,让一个女子骑到头上作威作福,既然她无情,既然她一定要撕破脸皮,那他也绝不再迁就,一拍两散也罢,他要得到他自己的权益。“我可以放你走,但是前提是,你必须生下我的孩子。所以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守在蓝府,好好的养着肚子,千万不要有任何下作的想法,我会派人寸步不离的守护着孩子,你最好听清楚,若我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动你,但以琳琅为首的丫头婆子就会全部身首异处。” 艾娅兰脑子里嗡的一声,顿时一片空白。 丫……丫蓝天佑果然不是软柿子。他居然能用想出这么卑鄙的手段逼迫她?这一刻,他在她眼里、心里,不再只是个男人,还是有着天使的脸孔的恶魔。他残酷,嗜血。他恐怖。 她抖簌着后退一步,双腿一软呆坐到榻上,呼吸都不敢大声,冷汗布满了额头。没错,她怕……她是个生在红旗下长在和平中的保守女青年,她……恐惧杀戮。 正文 第100章 这是何苦 看着嚣张拔扈的艾娅兰瞬间没了气焰,而且一副惊魂落魄之态,蓝天佑得意又鄙夷的勾起唇,看吧,就是这么个胆小又没种的女人,还敢跟他叫嚣。只要他想,一个指头就能捏死她。贱人。给脸不要脸。真是自不量力。 抬起手,若有若无的轻触上她的脸庞,他的声音压的不能再低,带着浅浅的鄙视和嘲弄,说:“夫人,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你怀上我的孩子就是事实,所以,收起你锋利的小爪牙,好好的听话。为夫应你,只要你安全的生下孩子,我立即就送你一张和离文书,让你带着它远走高飞,过你向往的美好生活。” 艾娅兰此刻仿佛脖子上被架了一把刀,只能气,只能愤,还可以怕,但是,绝对没有还价的可能。隐忍的怒火使她禁不住的轻轻颤抖,咬紧牙关避开他的触摸,眼泪在这一刻涌出,从来没有这么憋屈,她不甘心,不甘心。 “别这样瞪着我,夫人。”蓝天佑冷哼一声,手指在她下巴一扳,强迫她极力的昂着头,他眼睛一眯,射出冷寒阴戾的光芒。“敬酒不吃吃罚酒,夫人,你真是不够聪明。我警告你,若是你再不知好歹,就永远别想出这个小院。惹怒了为夫,就别怪为夫无情,为夫若狠下心来,就会真的将你关死在这里。” “你……”艾娅兰想破口大骂,胸口的愤怒和委屈如洪水般咆哮着,可是下颌却被他牢牢控住,疼的她只能一阵阵颤抖着,说不出话。 “你记住,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蓝天佑恨恨收回了手,眼睛里不再有方才的脆弱和愧疚,而只剩下残酷和薄凉,这个女人,已经将他逼到了尽头,他也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不能放手,为何情愿这般吓住她,这般压着她,也不想让她一去不回头。“你恨我吧,能恨我也好。”不能爱,但求恨,亦不能让她轻描淡写的忘了他,就是不能不能。 一甩袖,他转身大步朝外走,门口,他停下,没有回头,只是冷冷的道:“你最好牢牢记住我说的话,千万不要忘记,否则,后果自负。” 艾娅兰惊惶未定时,他已翩然消失在了门口。 “小姐……小姐……你这是何苦啊……”琳琅从墙角里瑟瑟发抖的爬过来,一边哭一边求,“你别跟爷倔了,爷这些天是真的对你好啊,你今天的作法真的伤了他,他才这样对你啊,小姐,你服个软吧,只要你肯让步,爷会怜惜你的……” 艾娅兰还在坐在原处发愣,全身冰凉。 “小姐,小姐……”琳琅轻轻的推她,“你别吓我,小姐,你醒醒……” 艾娅兰被她拉的身子一晃,空洞的眸子里一凝,眉心紧紧皱起,立即,委屈、害怕、憋闷、愤怒……所有的情绪一股脑儿涌上喉口,直让她呼吸急促,然后开闸一样失声痛哭:“混蛋。蓝天佑这个人渣。他这个小人。无赖。地痞。他真的是太卑鄙了,太可恨了。他这个天杀的。怎么会有这种人,不,他根本不是人。他是野兽是畜生。他是魔鬼。” 正文 第101章 蓝家的大喜事 艾娅兰一边哭一边发泄般的一顿乱骂,哭的气都喘不匀,全身都在颤抖,恨不得拿把刀,将那混蛋千刀万刮,都不能解恨。 “小姐,小姐。”琳琅吓的脸发白,慌乱的上前去拍她的背,“小姐莫气,莫气……” 艾娅兰撒泼般地扑在榻上,实实在在哭了个够,哭的嗓子都哑了,沉重的闷气却还是紧紧堵在胸口,无论如何都不能排解。她窝在被子里,抽噎到快要没气儿,折腾的一头汗,最后,才因为无力而停止…… 可怜的娃…… 琳琅榻头榻尾的伺候她,开导她,劝慰她,亦是同样被折腾的不清。其实在心里,她是有些怨小姐的,觉得小姐这是没事找事,本来好好的,非要记那陈谷子烂芝麻的破事,弄得爷生气,她自己也受罪。 好不容易见小姐终于不哭了,看着她那两只红肿的眼,她又有点心疼了。“小姐,别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你现在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别哭了,会对宝宝不好。” 艾娅兰瞥向她,看着这么任劳任怨的丫头,再想起蓝天佑的恐吓,心里一阵酸楚,“琳琅,我连累了你了。” “小姐说的什么话。”琳琅叹了口气,劝道:“琳琅不盼别的,就盼小姐跟爷能好。” 艾娅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琳琅,你对我真好。你放心,我会在适当的时候,给你物色个好男人,让你离开这个牢狱。” 琳琅脸上一片惊惶,连连摇头,“小姐,琳琅不要,琳琅要跟着小姐……” “别说了,你的忠心我了解,但是你看我现在,身陷虎穴,谁的命都很重要,我不能连累你。” 琳琅的眉头皱紧,苦笑道:“小姐,你不觉得你这是庸人自扰吗?你也不是不喜欢爷,以前你那么盼爷疼你,现在这是怎么了,闹个没完没了,还想要打掉孩子,若不是爷来得巧,这是作孽啊!小姐,你听句劝吧,好好跟爷过日子,女人这辈子图的不就是这吗?你这样闹,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 艾娅兰定定的看着琳琅,从来没听过她说这么深刻的话,值得人深思。如果是以前的艾小姐,可能此时就想通了,可是她想不通,要她一个现代人,怎么能容许老公公然娶小的呢?凄然一笑,她叹气道:“琳琅,我知你的意思,只是现在的我,已经和以前的心思不同了,我绝不要过这样的日子。我承认,站在蓝天佑的角度,也许他也并没有错。就算我与环境格格不入,可我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他有何秀,我不会让自己开始三角的感情。你可能听不懂,不过你放心,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没有犯浑也没有痴傻,也绝不会后悔。” 琳琅看着这般执拗的小姐,冷不丁打了个寒战。她只能承认,她越来越不了解小姐了。 “我想静一会儿,琳琅,你出去吧!”艾娅兰拍了拍她,闭上了眼睛。 “呀,不行啊小姐,你得用膳呢,方才颖儿就来信说饭好了,你等着,我给你端去。”琳琅提起了精神,慌忙的跑出门。 正文 第102章 还是有希望的 艾娅兰呆呆地看着晃荡荡的珠帘,神思也是一片恍惚。 今后她该怎么办?如果不老实的听他的话,他真的会迁怒于琳琅她们,要了她们的命吗?古代的丫头什么的命贱,这蓝天佑若真是下狠手,也真的有可能。丫的,真的太歹毒了。那么现在,她是被逼到死胡同了吗?她不得已的要受制于他了吗?她也不能自私的为了自己的自由,就害别人没命啊! 可是就这么妥协,她是多么的泣血啊! 怎么办怎么办? 偏院外一处枫林苑,枫叶似火,漫烧着整个后苑。阳光透过叶缝射出刺目的光晕,那亮影映在地上,灵气脱然,美如画作。 如此艳丽的景色,并未晕染坐在石凳上的人。 枝叶斑驳掩映之间,蓝天佑的脸色是苍白的,与着朝气的枫叶,那种淋漓尽致的色彩和他死气沉沉的气色,形成了教人心惊的落差。 蓝天佑面容呆滞,眼睛里一片虚无迷离,一缕发丝随着微风在他的脸庞飘动,才给他的人带来一丝生气,一抹灵动。 他这样子坐了多久,他不记得了,太阳已从树梢滑落到树干,光色也变得脆弱,只肖一刻,这里的红色就会被即将来到的灰暗掩没。 今天,他似也经历了高峰和深渊的起落,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娅兰有了喜,有了他们共同的孩子,这让他惊喜交集,而且孩子会是个扭带,会拉近他们的距离。可是,却又同时看到她想打掉孩子。她句句尖利,刺他肺腑。逼不得已,他只能,痛下猛药,哪怕用绑的用强的,也要将她困住。因为他不想,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着她在他面前转身离去,直至不再回来。 只是这样做了之后,他的心很痛,很麻木,脑了里想着她惊吓过度的惨白小脸,一双满含恐惧的眼睛,他心口闷的快要无法呼吸……他不想让她怕他的,不想他们有距离,可她为何偏要逼他……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怎样,她到底想让他怎样啊! 喜悦与痛苦的交织,失落与兴奋的交错,他就像置身于冰与火的夹缝中,痛苦难捱。 只要她还在,一切还是有希望的是吗? 为何她想尽一切办法的想要离开?他到底对她有多坏,他是做了什么,让她不惜放弃他们的孩子一心只想离去?。难道失去孩子,她就不会痛吗?她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从她的言语间,他知她是忌讳何秀的存在,可是他能怎么办?纵使何秀犯过错,可他与何秀的情份岂是那般短浅的?他怎么能为了她而舍弃何秀?更何况何秀还怀着孩子。 哼,还以为她不一样,谁想也同样是个忌妇。 蓝夫人倚在塌上,单手揉着眉心,满脸的不愉快。王婆在她身旁,仔细的给她揉着,说着逗趣的话,可是蓝夫人的眉还是展不起来。 蓝天佑掀了帘子,走了进来。他刚下朝,还穿着朝服,看起来人也更加贵气。眼睛下边有轻微的青色,略显疲惫,但是一张俊秀的脸上,却洋溢着喜悦。 正文 第103章 我哪敢惹 “娘。”轻轻唤了声,施施然坐到了塌前的椅子上。 蓝夫人瞧着他,神情有点懒,“怎么连衣服都没换?” 蓝天佑抿嘴笑了笑,眼底掠过一丝羞涩,“孩儿有着急的事要告诉娘,没来得及。” “什么着急的事?”看着儿子的表情,蓝夫人直起了腰,有些诧异地问。 “是……”蓝天佑说着说着,嘴角就禁不住的轻扬了起来,顿了顿,在母亲殷切的注视下,敞声说:“娅兰她……她有身子了。” 蓝夫人的眼睛蓦地睁大,脸上的神马懒散烦躁苦恼,统统的一扫而光。“哦天哪。这是真的吗?天佑。娅兰她真有了身子了?。”在接收到蓝天佑肯定的点头时,她发出惊叹:“这……这真是太好了。我有嫡孙了。儿子、你真厉害。”一时间,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走路也有劲了,一口气能上十楼。 “夫人,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王婆也跟着欣喜道。 “嗯嗯,我就说,眼皮直跳,就是有事。哎呀,这……这我得好好想想,王嫂,快,叫厨子做上十样八样补养品,熬上十样八样汤,我要亲自给娅兰端过去。”蓝夫人慌张的吩咐着,高兴的不知如何才好。 蓝天佑见着母亲欢喜的样儿,心底的忧愁酸涩也暂时消去,只余脸上的兴奋羞涩。“娘,她哪里吃得了那么多。” “当然能了。有身子的吃的多。还有还有,王嫂,去把我的那几件宝贝拿来,我要好好奖赏一下媳妇儿。这让我好事连连,双喜临门的,她可是我们蓝家的大功臣。” 蓝天佑倚着扶手,只是抿嘴笑着看着欢喜的不得了的母亲,不语。 他会继续对她好,他蓝家也会继续对她好,他就不信,她真的铁石心肠。 “啊,快把黄历拿给我看,我要找个好日子去庙里为我的孙子祈福。”蓝夫人兴奋的手舞足蹈,催着王婆指派丫头这般那般,一个屋里顿时鸡飞狗跳,晃得蓝天佑眼都花了。脸上满足地笑着,他起身,道:“娘,你悠着点儿忙,我先回去换衣裳了。” “哎。”蓝夫人拉着他,脸上的笑敛起,非常严肃地说:“我听说你几日不曾去偏院了,今晚你去陪陪她,说些知心话,千万不可惹她不高兴,要是你惹她,气着了我的大孙子,我可不饶你。” 蓝天佑抿嘴低眉,轻轻地笑。若他去了,她才会生气吧?要跟她说什么才算是知心话呢,他说什么她都不爱听呢?这般想着,嘴上却还是乖顺地应:“是,娘,你这么宝贝的孙子,我哪敢惹。” 蓝夫人拧了他一把,“知道就好,去吧!” “遵旨。”蓝天佑一本正经地拱手,即而一笑,转身,跨向门外。 艾娅兰端坐在正椅上,看着一拨一拨像选妃一样在她面前来来去去的丫鬟们,脸上面无表情,心里也是一片飘渺。 从一早起,琳琅就略带慌张的告诉她,爷送了五十个丫头过来,让她一一挑选,至少要挑二十个。然后她就呆滞了,果然蓝天佑这男的说话算话,他要把她从里到外、从上到下的包围起来啊,二十个丫鬟,这小院能站得下么? 正文 第104章 身份大翻身 这会儿,她坐的腰都疼了,耳朵里还在充斥着丫头们一个接一个的介绍自己,跟尼姑念经一样的连绵不断。每介绍完一个,琳琅都要小声给她再补充一下,提醒她是留,还是不留。 艾娅兰就顺水推舟的听琳琅的意思,她说好,就留,说有哪里不合适,就不留。懒得动脑子去想,毕竟这个她也不在乎。 这程序真的跟选妃一样一样的。 甚至,连结果都相似的,入了宫当妃子,九死一生,而跟着她做婢,也是命悬一线。 蓝天佑就是要把这么多条鲜活的生命挂在她脖子上,让她喘气儿喘不匀,死又死不利索。 岂是一个‘黑’字了得。 到了最后十个,是年长些的婢女,一听自我介绍,这些都是伺候过主子生孩子的。艾娅兰立马又对蓝天佑另眼相看,真是有眼光啊,连月嫂都提前找好了。 依着琳琅的指示,最后订了四个月嫂,十六个小丫鬟。 “叫她们都退下吧,我歇会儿。”艾娅兰揉着额角,直觉得眼前全都是姑娘的花衣裳在飘,神啊,以后光看这么多人在她跟前晃,也能晃晕头啊! 琳琅上前去,一一吩咐她们该走的走,留下的该干啥干啥。艾娅兰悄悄瞄了一眼,突然觉得琳琅虽然不是特别精明,可是颇有领导范儿。 这方,一屋的人刚刚散了,艾娅兰刚缓了口气儿,打算到榻上再赖一会儿,就突然听到外头在喊:“大少奶奶。老夫人来看你了。” 艾娅兰心头一个激灵,蓝天佑行动真快啊,这就把老娘给招来了。看来以后她这个怀了国家重点保护动物的主人,想跑也跑不掉呢? 随着琳琅一起走向门外,刚到门口还未施礼,就见蓝夫人诚惶诚恐的小奔过来,一把扶住了她,“哎哟我的媳妇儿,你可小心点,以后不要行礼了,现在你可是怀着我的大孙子呢?” 艾娅兰干笑了笑,道:“娘,快请坐。” 蓝夫人笑盈盈的扶着她,先让她坐了后,自己才坐到一边,然后喜不自胜的看着她的肚子,眼睛都笑眯了一条线,长叹口气,颇为感慨地道:“我这盼了大半年啊,终于盼着蓝家嫡孙了。我们娅兰真争气。娘心里高兴啊,这不,一听天佑说,就再也坐不住了。哎,王嫂,快些,把东西都拿上来。” 于是艾娅兰又干瞪着眼,看着王婆指挥着一干丫头仆子把一盆盆一罐罐的补汤甜点呈上来,满满的摆了一桌子,连琳琅都惊讶的半张着嘴说不出话,这是要喂猪吗? 蓝夫人看出了艾娅兰脸上的黑线,讪讪地笑着凑近她,拍着她的手,道:“说来惭愧,娘竟也不知道你的喜好,不知你爱吃哪些,我就一样来了点儿,你先尝尝,喜欢哪个了,娘以后天天叫厨子给你做。” 艾娅兰腿肚子直抽筋。“娘,我满院里已经跑的都是丫头了,想吃什么她们会弄,就不必麻烦娘惦记了。” 蓝夫人朝外看了一眼,笑的一脸爱昧,“我们天佑就是贴心,知道疼人。” 正文 第105章 无所谓 艾娅兰无语。 “娅兰,来,你快尝尝这些补汤。”蓝夫人越说越兴奋,又是亲自扶着艾娅兰起身走向桌前。艾娅兰直觉得浑身别扭,就算现代没有古代那么大的家规,年轻人也是不好让长辈搀扶的,蓝夫人这般弄,真的让她受‘寵’若惊。 这还不算,蓝夫人一边给她介绍每样补汤,一边亲自用勺子盛来喂她,这待遇……实在让人受不起,艾娅兰赶紧夺了勺子,道:“娘,我才刚怀身子,不笨重,不必这么劳师动众,还是我自己来吧!” “呵呵,我们娅兰就是懂事。不过也不能这样说,现在孩子虽小,可是也还不牢靠,尚不如那些笨重的好伺侯。琳琅。记得伺候娅兰可千万要小心,若是有个差错,我拿你是问。”虽然声音不大,却极有威严。 琳琅被吓的抖了一下,慌忙应:“奴婢谨记夫人嘱咐。” 艾娅兰这下是知道蓝天佑随谁了,两母子还真是一样一样的。 都这么强势,用招都用的一样。 在蓝夫人的监督下,艾娅兰一本正经的一一尝过了补汤,尝到最后完全都没有味觉,只敷衍的夸了几道好喝,便退下了。 这还不算了,蓝夫人又将另一拨人提溜出来,每人抱了一箱小盒,骨碌骨碌的摆到了另一桌上,蓝夫人跟手饰铺老板似的,将手饰盒一一打开,兴致勃勃的一样一样的拿到她面前介绍,还全部给她试戴,兴奋的劲儿,简直没法说。最后见艾娅兰没有特别的意见,便吩咐琳琅全部好生收下。 此时艾娅兰只有一张笑僵了的脸,她没有精力跟蓝夫人推推让让的,反正这些东西她以后也不会带走的,还是会留给他们蓝家,所以也无所谓。 唉,人家怀孕了都是让歇着,他们母子可好,不是让她挑人,就是挑汤,完了还要挑手饰,天天这么折腾还不累坏她?要真是因为太娇贵而累伤了肚子,那可怪不得她了。 “娅兰,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哪里不舒服?”蓝夫人终于发现了她不对劲,紧张地看着她的脸,满眼的关切。 艾娅兰也不避她,直接回,“娘,我是个喜静的人,天佑一早就弄了一院子人等着我挑,闹哄不说,坐得久了也实在有些累。” “你瞧瞧,真是的,快、快,我扶你到里歇着去。”说着就扶艾娅兰,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琳琅,“以后你得记着了,莫累着娅兰,别让那些丫头叨扰了她。” 琳琅嘴上应着,心里也怨:还不是你们两母子一台戏一台戏的接着唱的。 “娘,我没事了,你也且歇着吧!”艾娅兰躺到榻上,淡笑着送客。 蓝夫人顿了顿,给她盖了盖被子,朝周围看了看,脸色有点尴尬地说:“娅兰哪,你别怨娘,也别怨天佑,开始时因为何秀有身子,不得已挪你过来。可现在你也有了身子,你肚子里的才是咱蓝家的嫡孙,身份是不一样的。我看这样吧,明儿,你还搬回东屋,让何秀搬这儿来。” 正文 第106章 高了一等 艾娅兰心里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一屋的金银手饰……难道刚收下就留给了何美人不成? 干笑了两声,她道:“娘,我这身子有点差,今天已经挺累了,得多天歇不过来,我实在也不想折腾,这些天在这里住习惯了,环境又好,我倒是够清静,不想搬了。” 蓝夫人有点为难的看着她,伸手捉住她的手,满腹愧疚地说:“娅兰哪,是娘不好,让你受委屈了,你放心,娘是不会把你放在偏院里不管的,等你身子结实了,咱就搬东院。” 艾娅兰不置可否,淡淡的笑了笑。 蓝夫人清咳了一声,现在想起当初的决定,真是悔青了肠子,都怪那个何秀天天找事,让她犯了这么大的错误,害的她的嫡孙现在养在偏院,这事要说出去,她的脸皮都要被人扒了去。 “娅兰,你睡会儿吧,娘就不叨扰你了。” “嗯,那媳妇儿就不起身送娘了,让琳琅送。” “当然当然,你可不要乱动。” 蓝家的大奶奶有身孕的事儿,那像是春风吹过草儿绿似的,瞬间在整个蓝府蔓延开来,传到了各个角落,自然,也少不掉西屋那个。 冰儿端着熬的翡翠粥,不停的劝着,“奶奶,你莫难受,还是养好身子,来喝些粥吧!” 何秀拿着帕子抹着眼泪,满脸的委屈难过,“教我怎么喝得下?我这身子现在还哪有人记挂?大奶奶有了嫡子,我这就什么都不是了,一天内就拨了几十个丫头去伺候,婆婆也亲自去送这送那,还说要去祈福,跟宝贝儿似的伺候着。冰儿你且说说看,我有身子的时候,有哪个这么上心?到底是不一样,她是正室,我才是个妾。就连天佑,也多天不来看我了,我在蓝府,还哪有出头之日是……” 冰儿无奈的看着自家主子埋怨流泪,心里也直叹气。今儿个,整个蓝府的下人都在讨论这事,都说大奶奶多么多么的受寵,有了身子就更高了一等,终于熬到翻了身了。而她们上次拿风水问题逼她搬走的事,也被人指指点点,想着,她就有点怕。 “真是想不到,当初那么个弱小的艾娅兰,现在竟然骑到了我头上,真看不出她有这般手段,竟是三番几次跟天佑闹腾,偏天佑还不怪她,反而往她那边跑的更勤快了。”何秀还在忿忿地说着,手帕子在手里都被拧成了一团。“现在她身份贵了,不知道要怎么拿捏我呢,说不定,现在连婆婆都在怪我,都是因为我她才搬到了小院。” “奶奶,别气了,我看她也就风光这一时,你与爷的情份,岂是她比得了的。”冰儿只能这般安慰她。 何秀斜了她一眼,嘴嘟起来,“哼,也是,说起来,她现在也有了身子,也不能伺候天佑,我倒要看看,婆婆该如何是好。我比她早,孩子生了后天佑自然回到我身边,她也就这一个孩子了,以后断不会让天佑再理着她。” “是啊,奶奶,来日方长,咱不会这么输掉的,到底还是你与爷的情份深,爷也是个重情义的,不会亏待你。”冰儿跟何秀时间长了,几句话说的贴心,又将何秀哄的脸上好了些。 正文 第107章 你看你看月亮的脸 “唉,不为了她伤自个儿的身体了,来,给我喝粥。” 她这方正优雅地弄着小勺喝着粥,门口一晃,就见蓝天佑背着手缓步走了进来。 蓝天佑一身墨色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束一条银色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他唇角轻抿,水眸清澈,温润的气质外透着股子尊贵之气。他身材挺秀颀长,这般迎面走来,肩上洒着幽幽的霞光,说不出的飘逸出尘,如天人一般。 无论看他多少遍,何秀都会不经意的失神,这个她爱了多年的男人,永远这么俊美这么新鲜,每当一想到他是自己的夫君,她就会激动非常,陶醉其中。 然,当他一步步走近前来,她却是强压着情绪扭开脸,眼帘低垂。 “爷……”自打那次的事后,冰儿看着蓝天佑就怯怯的。 蓝天佑淡然冲她笑了笑,全然似不在意。目光注意到何秀的脸色,他顿了顿,坐到了她身边,柔声问:“秀儿,怎么不喝了?” 何秀顺势将碗一推,抬眼利利地看向冰儿,“做的什么?难吃的不行,扔掉。” 冰儿连忙端了碗,逃也似的出去了。 蓝天佑看出了她闹情绪,便莞尔一笑,握住了她的削肩,哄道:“秀儿,在生我的气么?”与何秀在一起,他是自然多了,但自然这意思,也代表着平淡。不像与艾娅兰在一起,虽然经常会有些紧张,可是也能常常让他激动,就算是苦涩,也算是有滋有味。 何秀扭过头,就看到了他眼睛里的失神,最近,她总是看到他时不时的这样,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每当发现这个,她的心口极痛,愤愤不平。曾经那个眼里只有她一人的美男子,现在再难于集中精力望她一人了吗?都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出现。都是那个贱人。 情不自禁的抬起手掌,她轻轻的捂住了他的眼,哽咽道:“天佑,我知道我不可能霸着你一辈子,我也知道你不得不有别的女人,可是,我只求,你在我身边的时候,眼里只看着我,心里只想着我,好吗?” 蓝天佑心里一疼。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她面前的分神,抬手将她的小手拿下,紧紧握在手中,面对她泪莹莹的小脸,他羞愧万分。明明眼前的人,才是他一直以为的最爱,他为什么会对艾娅兰有那种心情,最初的一些东西已经悄然的改变了吗?怎么会?他怎么能是见议思迁的人? “秀儿,我……”话到嘴边不知如何说下去,难道他要说他也不知道吗?那样会更伤秀儿。 “天佑……”何秀扑到他怀里,泪水如珠滚落,“你可知道,这些天我有多难受,夜里常常梦到你,梦到你不要我……” “傻丫头,瞎说什么。”蓝天佑搂住她娇弱的身子,凝眉嗔怪着,心里却不由的涌出些惶惑之感。好像有什么东西不确定,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已不敢再发誓言。 正文 第108章 他的唯一 窗口的风吹上他的脸,隐隐的有些刺痛。他的脑子里,浮现出那些青葱的年纪…… “秀儿,你长大了可是得做我的媳妇的。”十五岁的少年单纯而美好。 何秀俏脸通红,娇嗔道:“蓝哥哥尽瞎说,讨厌。” 蓝天佑扑扇着卷翘的长睫毛,美滋滋的说:“是真的,我亲耳听到何伯伯答应我爹的。说咱们可是天作之合……” 何秀羞得头都抬不起来,脸颊红得像天边的红霞,看得蓝天佑春心萌动,一把搂住了她:“我不管,既然要做我的媳妇儿,现在就得让我好生亲一下……” 如今,这个娇俏的人儿还在他的怀里,他怎么能忘记那些美好的过去。 何秀脸上挂着泪,可怜兮兮的抬起头,痴看着他即使眉心紧蹙,也俊美到无一丝瑕疵的脸,嘴角禁不住露出心酸的笑,“我知道,我的天佑是不会离开我的,都是我胡思乱想。” 听着何秀‘乖巧’的话,蓝天佑心底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明朗的微笑,“就是啊,你怀着孩子,别净想些没用的,好好养身子。” 说到此,何秀的眉毛又耷拉下来,眼睛里一汪的委屈可怜,“天佑还知道我怀着孩子啊,我以为你都忘了。”话里一半撒娇一半埋怨。 蓝天佑脸上略过一丝窘迫,紧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我这几天忙了些,冷落了你,以后不会了,我会天天来陪陪你的。” “真的?”何秀眼睛里闪着光,紧紧地看着他。 蓝天佑被她望的有些心虚,硬着头皮应:“嗯!” 何秀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犹豫,这一点转瞬即逝的犹豫如一根毒针般刺入她心底,成了她心中的魔。她恨,她痛。但是,再痛,再恨,她也要忍。因为她知道,天佑是个重情义善良的男人,只要她永远乖巧,永远贤惠,永远懂事,他就不会抛弃她。她不能让天佑看到她的嫉妒,发现她的心机,所以她要隐忍,要坚持。她要赢那个女人,不过是要赢天佑的心。 转而,又几多辛酸,从什么时候起,她还要顾虑另一个女人,曾要根本瞧不上的人,忽略到不计的女人,竟然还让她如此忌惮,她竟然沦落至此。曾经,她一直是他的唯一,不是吗? “天佑,可有埋怨我?”扬起唇,她迷蒙的望着他。 “什么?”蓝天佑不明白她的意思,“哪里会埋怨你?” “不是吗?因为我的关系,把艾姐姐挪到了偏院,我知道,你和婆婆心里会以为是我欺负她,如今她也有了身子,比我更娇贵几分,恐怕婆婆心里都恨上了我,恨不得把我挪到偏院,把姐姐接回去。” 听着何秀带着醋意的话,蓝天佑心里十分复杂,又心疼又着急,“秀儿,你又瞎想什么,这不怪你,我和娘都了解。你一直都在这里,娘不会把你赶偏院的。至于娅兰……”说着,他有点顾忌的看了何秀一眼,故作轻松地说:“她现在虽然在偏院住,但是条件都是极好的,她不会埋怨你,娘也不会责怪你。” 正文 第109章 莫大惊小怪 蓝天佑没有注意到,他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以前说起艾娅兰,他都是不在意甚至有憎恶之情,可是现在,他却似在为她说话,在夸她大方得体。他越是怕她生气怕她嫉妒,越说明他心里有鬼。而且,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他念到她的名字时,是那样轻柔那般亲昵的两个字:娅兰…… 这一切看在何秀眼里,实在是巨大的打击。她心爱的人,难道心思真的变了吗?他不经意间,露出了谈到别人时的甜蜜…… 泪流在心底,她却只能吞下去,虽然气愤到心头发抖,她也要装作若无其事。她发誓,让她今天这么凄惨的人,她一定不会轻易饶恕。 “天佑,只要你不怪我就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故作撒娇般倚在他胸前,手指紧攥着手帕,微微的抖着,骨节泛白。 蓝天佑慢慢呼了口气,手抚上她的头发,突然心里觉得好沉重,也许觉得对不起何秀,感觉在她面前好累。怕一点点的不注意,会伤害到她,怕说错了什么,又让她泪流。 “秀儿,你乖乖的在院里呆着,闷了就到花园里散散心,不要听旁人说道个什么。娅兰那里,我和娘自会处理,不会牵扯到你,你莫多操心。” 这话蓝天佑算是安慰的说出,可听在何秀耳里,就是疏离,就是警告。曾经,他们相好无隙,他们没有任何隔阂,他一心一意的对她好,向着她,可是现在,他却总是向着旁人说话。 从几何时,心灵相通的默契,不复存在? 你看,你看,月亮的脸。 在改变…… 艾娅兰数日来精神萎靡,一天一天的躺在榻上,茶饭不怎么思,梳妆不怎么想,她做什么呢?不。不要以为她已放弃,她是个相当有思想有内涵的保守女青年,她绝对不能让自己屈服,不能被古风男人打倒,不能被封建势力压垮。她要威武不屈、坚定不移、百折不挠、赴汤蹈火地粉碎你旧世界奴役的锁链。 琳琅端着大厨房送来的甲鱼汤,眉头愁成了一个麻花,可是突然余光中一瞥,竟然看到小姐坐到了梳妆台前,她大喜过望,眉心展开,快步走过去,“小姐。你起来了?。”看着小姐突然精神好的样子,她真的松一口气。前几天真是愁死她了,小姐跟半死不活的人一样。 艾娅兰冲她抛了个媚眼,“小姐我前几天不过是闭关罢了,莫大惊小怪的,教人以为没有内涵。” 琳琅抿了抿嘴,干笑了笑,上前帮她整理头发。“那我今天给小姐扎个精神点的发型。然后汤也该凉了,小姐你今儿一定多喝点。” “嗯!”艾娅兰应了声。 琳琅开心极了。这些天,蓝夫人天天派人送这汤送那粥,小姐都一一推给了下人吃,反正现在他们院里有那么多丫头,不怕没嘴收留那些山珍海味。只是,她担心小姐的身体啊,明明只有她该补身子好吧! 说起来蓝夫人对小姐也挺好的,恐怕连那西屋的也比不上,也不能有这待遇。你说小姐她到底在闹腾什么? 正文 第110章 最炫民族风 “琳琅,是不是到日子要查帐了?”艾娅兰眯着的眼睛微微睁开,里面有一丝狡黠。唉,小丫头,我的温柔你永远不懂啊! 琳琅顿了顿,答:“嗯,是快到了,小姐又要查帐吗?那我一会儿把帐本取来吧?” “好。”今天的艾娅兰很干脆。 于是吃了饭后,琳琅就去帐户取帐本了。 艾娅兰坐在屋里,拿起笔来,在白纸下写下了具有‘最炫民族风’的一封家书。 要知道,这个事她可是琢磨了十天嘞。不最炫、不具民族风怎么能行?啥,你说怎么个最炫法?且听下章分解。 咳,收。 所以,查帐是假,相信自上次她的精明表演,这几个铺子掌柜根本不敢再私吞。所以,她也只是大致的翻一下,而重点的,是把这封信夹到绸缎铺子的帐本里,送到薛千雪的手里。 “琳琅,这几家帐本,你现在一个一个的亲自送回去,你记住,特别是绸缎铺的,千万不要有任何差错,否则,我可不饶你。”艾娅兰一本正经的望着琳琅。 “是。”琳琅汗颜的接下,心里直打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她可是瞄到小姐往帐本里夹了东西,要知道,她一个妇人和外面的男人有私信来往,这要是被爷知道了,这可是大错。小姐为什么这么冒险?难道她真的对那个薛掌柜…… 想着,她猛的闭紧了自己的嘴,生怕不一小心说出口来。她毕竟是丫环,有些事,只有无奈。 艾娅兰满意地挑了挑眉,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托起腮,得意地想,她真是人才啊,这法儿亏她想得出来。开玩笑,她总不能在这里白白受困吧,从小她就受到教育,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而且她还听过一首歌:一支竹篙呀,难渡汪洋海,众人划桨哟,开动大帆船。 没错,她要搬救兵,内外呼应。 而琳琅,当抱着这些帐本出了府门后,因为心里实在是担心,就找了个妥当的时机,打开了绸缎铺帐本,颤抖着拿出了那封信,她是想,若是写的过了,她做为小姐最忠实的丫鬟,她要尽量阻止小姐犯浑。 然,当她打开那封信的时候,却傻眼了……因为,什么也看不懂。 其实琳琅有这担心也不为过,艾娅兰这么激烈的反抗,谁都有可能这样想,最主要的那个人,蓝天佑,他也开始这样怀疑了。 他不理解,怎么会有女人这般歇斯底里的要和离,他现在明明对她那么好,一颗心都想掏给她,可她丝毫不领情,还看他似仇人,这样的反应说明什么?她怎么可能说忘了他就忘了他,移情别恋不是没有可能。 这些天,蓝夫人催他来偏院,可是他却不敢见娅兰,不敢见又想念,便每日在书房读完书时,悄悄的来到偏院,趁着夜黑风高,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呃,不是了,就是趁着大家都准备睡了,关门放狗了(今天多彩这个作者有点不文明?),然后他才一人静静站在窗前,神不知鬼不觉的偷看屋里的娅兰,灯光朦胧,视线模糊,时而看她对镜自恋,时而看她托腮发呆,直到她裉了衣钻被窝里,吹灭了灯,他才在满足后,怅然若失的离去。 正文 第111章 梦已毁灭 堂堂蓝大学士蓝家少主,却沦落为偷窥嫌疑犯,真是说不出的讽刺。 然,苦涩的同时,他却不觉得卑鄙,反而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那是……从来没有过的感受。 只是,一想起娅兰有可能心系他人时,他就又心如刀割…… 唉,这个折磨人的小女子。 白天时,他却是牢记着对何秀的承诺,每每下朝就立即去西院,同她说说话,陪她吃吃饭,倒也温馨。看到何秀脸上有了开心的笑容,他也渐渐放下了一颗心。 何秀是可怜的人儿,家道中落,千金大小姐只做了他的小妾,他要对她好才行。更何况,他答应过帮她救她父亲的,却最终是无能为力,一直拖着她,这才会有时候想要躲避。然,直到今日,当在朝上得知贪案尘埃落定,何知府被贬为庶人,发配永州,他不得不对何秀说实话了。 “秀儿,有件事,我想跟你说,你要冷静。”这是最普通又不管用的开场白。通常能说出这话来,就不会有让人冷静的事。真是多此一句。 何秀的脸色刷的就下来了,“是婆婆说了什么吗?”她现在满心想的就是这些事。 “没。”蓝天佑有点黑线,心情十分复杂,有点失笑,有点无语,有点小生气,又觉得更愧疚。“都应过你了,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要自己给自己压力。” “那,会是什么?”何秀展开了眉,嘴角扬起了笑容。这些天蓝天佑每日来陪她,她是极开心的,虽然有时见他有点心不在焉。可是她不能着急,不是吗? 看着何秀轻松的神情,蓝天佑的压力大了。可是,此事不说,更待何时。“你爹……的案子。结了,被贬为庶人,至永州。”一口气说完。 何秀的脸色一点点变了。半天回不过神来。他不是答应的好好的吗?说会救爹爹,说爹爹没有多大的责任。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她一直信着他,她相信自己夫君的能力,她相信他答应她的都会做到。所以她一直盼着,盼着有天父亲翻了身了,她又恢复了知府小姐的身份,她还提着气想等着看,看看蓝家哪个敢低看她。看看那个女人还敢抢她的一切。 然而,这些都成空了吗?她的梦,她的一切,都要毁灭了吗?不,不…… 胸口的愤一点一点升起来,直冲头顶。她突然一把推开蓝天佑,厉声责骂:“骗子。你这个大骗子。你对我说过的话,全都是骗我的。我讨厌你,讨厌你。” 蓝天佑吃了一惊,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连忙上前握住她的肩膀道歉,“对不起,秀儿,是我不好,我该再努努力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陈大人手上拿了你爹的罪证,我也是百口莫辩,措手不及。再者因着我与你的关系,在皇上面前我也是不便开口的……” “你全是找借口。你是大学士,又跟七皇子关系好,你居然这点事都帮不了我?明明就是不想帮我。我爹再差也只是停个职啊,怎么会贬为庶人。我看你就是被那个女人迷了心窍,根本就没心救我爹。蓝天佑,没想到你这么忘恩负义,见异思迁。”何秀此时情绪再也难以控制,她忍辱负重,所期盼的美梦突然没了希望,让她怎么受得了? 正文 第112章 娅兰啊,真油菜 听着何秀句句尖锐的话,蓝天佑心口被戳的生疼,“秀儿,我怎么会不想帮你,裴心说了这案子棘手,说弄不好就会将我也卷进去……” “哈哈!”何秀气极反笑,含恨的瞪着他,“你就是明哲保身,你就是自私。怕自己受牵连就不管我爹是吧!” “秀儿。虽然现在被贬为庶人,可是这已经是很轻了,你要明白,有命在就好,官场本来就沉沉浮浮,日后,还会有机会……” “有命在就好?”何秀冷笑,“那你告诉我,如果我是知府千金,你们蓝家人谁敢这么轻看我?我进门的时候你娘就看我不顺眼,以前总说待我跟亲闺女一样,那能一样吗?地位决定命运。没有地位,身份,我在你们家算什么?你看看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蓝天佑愣了,连忙道:“秀儿……我知道让你受苦了,可是我一直在努力给你最好的,只要你安静的在蓝府,没有人对你怎么样,娘也没有说你什么啊!” “你少哄骗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何秀狠狠甩开他,后退一步,双眼赤红的瞪着他,这个她一直视为山一样的男人,可是他却一次次的伤害她。“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什么叫我安静的呆在蓝府?是叫我老实的呆在这院里是吧?是让我不去招惹你的新欢是吧?。你明着说就好,绕什么弯子?明明现在就是变了心,寵了那个女人,还在这儿装情圣、装好人。蓝天佑你真虚伪。” “秀儿。”蓝天佑万分纠结,何秀一向温婉,突然间这般咄咄逼人让他不知所措,“我……我只是想让你们能和平共处啊,她……也是我的妻,你的丈夫是我,她的也是啊!我发誓,只娶你们一妻一妾,以后再也不会纳妾娶亲,我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的,秀儿。” 这番话让何秀的眼泪流了出来,她心已碎。“以前,你跟我说,机会到了,就休了她,让我做正妻,这是你许诺给我的,可是现在,全改了是吧?” 蓝天佑无言以对。以前真不该有那种歹毒的想法,他们怎么能合计着如何利用欺骗娅兰?那不是毁了她的一生吗?为什么以前会那样算计一个弱小女子?他真浑。 “还敢说你没骗我?对我说会一心一意爱我是骗我,对我说会帮我爹脱罪又是骗我,天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真的是看错你了,我所托非人啊!”何秀跌坐在榻上,掩面痛哭。 蓝天佑被她指责的脸色发白,心中羞愧万分,他艰难的迈步到她跟前,疲惫地劝她,“秀儿,是我不好,我辜负了你的真心,辜负了你的期望。只是,事态有变,我亦无法掌控。我不是个好相公,对不起!” “你滚,你滚。”何秀捶他。 “秀儿,秀儿。别这样,别哭了,身子重要,不要伤了孩子啊!”蓝天佑无奈的哄着。 “孩子?孩子算什么?现在你和娘眼里都只有她的孩子。早就忘了我。以后,我这儿你不要来了,莫这么难为你,早就看出你根本就不想来,我不求你可怜。” 正文 第113章 我向你保证 见她撒泼个没完,蓝天佑正了色,“秀儿,莫再闹了,孩子我哪有不重视?别再哭了,会伤了孩子。” “不要你虚心假意。你走。滚。”何秀别开脸,胸口重重起伏,怒不可遏。这些天她的隐忍,她的付出,都是为了什么?可是他轻飘飘的就给她毁了。她在蓝家唯一的出路,就是翻身做正妻,可是现在,哪里还有机会?。都是因为那个女人,天佑他才会三心二意,放松了对她的照顾,他把心思都用到了那个女人身上,才会没有尽力去帮爹爹。让旁人有机可乘。 隐忍有什么用?乖顺有什么用?不过会让天佑更忽视她,让蓝家人更欺负她。 都是那个艾娅兰。那个恶妇。她一定不会放过她。一定不会。她绝不会让那个恶妇高高在上的欺压她,从此以后她谁也不指望了,她要靠自己,靠自己的本事爬上正妻之位,她要让蓝家人知道,她才是真正的少奶奶。她才是蓝家以后的主子。 蓝天佑定定的看着何秀紧绷的脸,和眼中的犀利忌恨,他的心一点点凉了,似乎他理解错了…… “我以为,你会生我气,是因为你爹受了苦……我以为你最担心的是他……”蓝天佑苦笑着喃喃道,“我还想说,他明天就要离开,要带你去看看他的。” 何秀神情一愣,半晌,回不过神来。 “秀儿,我知道,给你爹脱罪我们才能达到原来的目的,所以你一直在期盼,可是,事与原违,我现在,不想再让娅兰做替死鬼,她不该因为我们俩的爱情而牺牲青春,是我们一开始就错了。我对不起你,不该让你有这样的期盼,因为我并没有把握,空给了你一个梦想。”蓝天佑长呼了口气,抬头看向窗外,有点落寞地说着。“我承认我没有能力,承担起你的期望,我不是个好相公,一次次害你失望。但是,我向你保证,只要能原谅我,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好好养活我们的孩子。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尽量不让你失望。” 何秀愣愣的看着他,神情几多复杂,却没有说出任何话。 “明日,我一早在门外等你,你若来,我就带你去送送你爹。”蓝天佑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何秀,而是淡漠木然的转身,一步步朝外走去,高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她视线里。 何秀缓缓闭上眼睛,贝齿紧咬,秀眉紧颦,眼泪顺着粉颊簌簌而流…… 薛千雪把核算好的一些帐目收好,揉了揉眼睛,转头望外边,天色已没那么强烈,他闷在这里一天了,今天觉得特别闷,想出去转转。 穿来这里二年了,现在除了好好工作外,就感觉到异常的空虚,当初那鸡飞狗跳的逃婚,与家里的抗争,好像有什么特别美好的东西要追求,可平静下来后,亦没有觉得有多快乐,反而日复一日的工作,还是慢节拍的,弄的他有点疲乏和寂聊。 难道,他要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他不是个女子,不能穿成大家小姐嫁到贵族或者皇室然后大展现代理论和智慧而去颠覆古代,他只是一个员外的少爷,没有权没有势,古代官大压人一头,他又能做什么?女人可以一步登天,要么说生的好不如嫁的好呢?穿成像艾娅兰那样的可以摇身变凤凰,玩转宅斗。可他呢,难道他要学古代男人以后多娶几个妻妾? 正文 第114章 用拼音写信 还是算了,低头苦笑,他只想这辈子好好爱一个人,与之相守到老,他不知道爱要如何分,说他古板也好,不开窍也好,多少女孩子都巴望着穿到女尊去左拥右抱,可是他有这机会了,却一点也没兴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和原则,不是吗? 呼了口气,慢慢踱向前铺,跟店员组长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出门,前脚刚踏出去,就迎面看着琳琅走过来,不由停下脚步,迎上去,“琳琅姑娘。” “薛掌柜。”琳琅面色有些异样,将手中的帐本举到他面前,“这个,是小姐让我拿给你的。” 薛千雪见是帐本,便自然的接下来,笑道:“好,谢谢你!” 琳琅站着不动,眼睛瞟了瞟帐本,吞吞吐吐地说:“那个……这个帐本,你,你还是仔细看看。” 薛千雪听着她这个‘仔细’有点其它内容,微微一顿,便有些了然,于是依然笑着道:“姑娘放心,艾老板的交待,薛某一定仔细照办。”也特意把仔细两字说的比较重。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办事,琳琅松了口气,知道薛千雪已明白,便放心的道别,“那,您忙,我先回了。” “姑娘慢走。”礼貌的送走琳琅,薛千雪低头望着帐本,稍有思索,然后转过身来,返回了办公室。 坐在桌前,他一点一点的仔细翻看帐目,很快,找到了一个信封。 抽出来信,双手打开。 顿时,他眉毛挑了挑,冰澈的眼睛露出一丝惊诧,稍时,是会心一笑的寵溺。 只见上面写着:woxianzaihuaiyunle,beikunyunfu,woxiangtaozou,zenmoban?xiangwoyinanjingdaxuegaocaisheng,queyaoyongpinyingeinixiexin,zhenkengdie……(我现在怀孕了,被困于蓝府,我想逃走,怎么办?想我一南京大学高材生,却要用拼音给你写信,真坑爹……) 薛千雪放下信,愉悦地大笑…… 这娅兰啊,真油菜…… 艾娅兰耐心的在蓝府等着,毕竟,这个帐本也不能一天一回,古代就这点麻烦,什么都慢,全慢节奏,除了生孩子这一样。 本来还以为要等到下个月交帐本时才能得信儿,她正抓耳挠腮想办法,不想,薛千雪玲珑睿智,没隔几天,就送上来另一本帐本,不同的布按出处、品质和先后供货时间都可以分开记的,所以,他送来的是最新一批的货品帐本。 艾娅兰在心里忍不住为千雪哥吹了个口哨,然后兴冲冲的藏到屋里,翻开帐本找信,里面只有一个纸条,轻飘飘滑落下来,捡起来一看,只见写的是对联形式:上联:nandeyouqingng(难得有情郎) 下联:quanjunduozhengxi(劝君多珍惜) 横批:ruxiangsuisu(入乡随俗) 正文 第115章 谁让谁吃瘪 “咚。”艾娅兰一拳头捶在桌面上,气的呲牙咧嘴的,恨不得把这字条撕叭撕叭吃肚里。丫的,让他给出个主意,他倒好,没有主意就算了,还给她填堵。这种朋友,关键时候掉链子,要他做甚? 说什么有情郎,蓝天佑是有情郎吗?有情郎也是人家何秀的好吧,她可是那千人所指的‘三儿’。虽然名声上她是正妻,在感情上那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三儿。叫她珍惜,她珍惜的起嘛她?就算有孩子,也不能说明她是正主,她也不能夺人所爱,所以孩子她不能要,她不要做那狐狸精,不要拾人家吃剩的。还什么入乡随俗,啊呸。你薛哥哥咋不随俗呢?咋不娶原主纳好的妻妾呢?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什么老乡。老乡骗老乡。 “小姐,粥好了。”琳琅一边放碗放在桌上,一边小心的透过珠帘看小姐的脸色。 “不吃。”只见小姐气呼呼的坐到椅子上,似在跟谁呕气。看样子,薛掌柜回的话小姐不满意。 琳琅撤开了,不敢再惹她,悄悄站到了门外。 刚一抬头,就看着蓝天佑悄无声息的进了院,她连忙上前去迎,“爷来了。”这么多天了,自从上次他们两口子吵完架,爷都没来过,真不容易啊,一定要好好伺候。 蓝天佑脸色有点僵,只从鼻息里应了声,就径直走向屋里,别以为他沉静的气质是因为大气,其实,他是心里在打鼓,怕艾娅兰突然窜出来指责他驱赶他,所以,他是硬着头皮走到屋里,余光中还谨慎地搜索着她的身影。那表情,能不僵硬不? 话说这么些天了,他做夜猫子来偷看她,总也有憋不住的时候,想想自己来气啊,明明是自己的媳妇儿,却不敢见面,真窝囊。管家今天给他说,大奶奶那边这几天收了帐本,今天还送来一绸缎铺的帐本,管家人精,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不动声色的报给他,这不,他一听到绸缎铺仨字,心里头叮的一声敲起了警钟,一股叫嫉妒的火忍不住的往上窜。无论如何,他坐不下去了,也不再天天只指望着夜里偷看她了,他趁着这机会,得好好摆摆他的谱。 而这会儿,艾娅兰听到蓝天佑进门来,更加的怒发冲冠,站起来,走到门口一掀帘子。蓝天佑一扭头,就与她对上了视线。 一个怒气冲冲,一个淡淡然然。但,互相直视着,坚持着,都不肯收回视线,好似在用眼力交战。 气氛,跟凝固了一般。 “你来干什么?”艾娅兰从牙缝里问。 蓝天佑转开脸,袖子甩了甩交叉搁在腿上,一副的大爷作派。“这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干什么。” 咦?他还学会耍赖了? “现在这里是我的屋,你说了我只要乖乖的在这里,咱俩就没关系。现在这儿归我管,你走。”艾娅兰不客气的赶他。 蓝天佑皱了皱眉,脸上有些红,眼睛却很冰。“夫人还真是性情中人,我喜欢。” 正文 第116章 写的是什么 艾娅兰冷哼一声,“不光赖皮,还厚脸皮了。” “总好过旁人不要脸皮。”蓝天佑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他也是有脾气的。 艾娅兰面色一僵,秀眉倒竖,“你什么意思?。谁不要脸皮?” “你。” “……”艾娅兰噌的蹿到他跟前,垂头恨恨地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再说一遍,你能耐我何?”蓝天佑抬起头,利利地回视她,丝毫不怯懦。开玩笑,现在是该他讨伐她的时候。“若想证明自己的话,就把今天你接到的绸缎铺帐本拿来。” 艾娅兰失笑了,果然,她就知道难逃过这神人的法眼,当即一个扭头,不理他。笑死了,这个东西就像魔术,能让你检查的道具都是没问题的,有问题的不会给你看。所以,让她自己去拿帐本,若真有什么她早就藏起来了,还会拿给他看?蓝天佑的智商真是有待研究。 蓝天佑盯着她的眸子更利了,忿然站起身,就朝里面走去。桌面上摆的帐本他早就看着了,而且还瞄到了有张纸条,他让她自己拿过来不过是给她个面子,在他眼皮底下想藏也藏不了。不过既然她不拿,他当然要自己去看。而且迫不及待的。 然,当他走到桌前,拿起那张纸条时,却不由愣住了,眉头拧紧,这……写的是什么? 艾娅兰突然间心情好了,享受到了技高一筹的得意感,看着他那吃瘪的样儿,特爽。悠哒到他身侧,歪着头,眉飞色舞地说:“相公啊,听说你是大学士啊,真是失敬失敬。那你给为妻我指点指点,这上面,写的什么?” 蓝天佑本来在为纸上的字纠结,一侧目对上她得意洋洋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气样儿,直觉得好生可爱,心里喜欢到不行,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娅兰就是这样,时尔沉静,时尔爽朗,时尔睿智,时尔调皮,真是有百样模样,却样样都是真性情,招人喜爱。 但是,他现在不能让她看出他在动心,他还没有得到他要的答案,所以,一张脸上绷的紧紧的。心里一个冷笑,他说:“这不是字,我倒要问你,这是谁写的?” 艾娅兰一愣。呃,蓝天佑果然狡诈,一招反击,就轻飘飘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虽然他看不懂是写的什么内容,可是笔迹就……现在换作吃瘪是她了……她要怎么说?只要说了是薛千雪写的,这就说明她与旁的男人有交流,还是私信形式的,这可是犯错的物证啊!就算她不在乎,她也不能连累人薛千雪啊,怎么办…… 而且,说实话她也不可能不在乎的,古代人和现代人不同,现代的话最多离婚,得不到财产,让自己人财两空。可是在古代,要是被丈夫告了与人有私通,且有证据,不光是休了你,你这是触犯法律的,得入牢。 她以前在网上,看到过古代惩罚女子犯这种罪的刑法,很恐怖。想必,如果潘金莲生在现代,最多和武大郎离婚,啥也不要,也不至于做出杀人的事吧!就算是武松那个小叔子,也不能管哥嫂离婚的事。许多的悲剧,不过是因为古代对女子的束缚太恶劣。 正文 第117章 一对下神的夫妻 扯的有点严重了,不过人就要思远虑解近忧嘛!其实目前来说,她这个是很小的事,毕竟他们谁也看不懂写的什么,不能断定为有私情。而且好在她与薛千雪有工作关系,应该可以找个小理由搪塞过去…… 可是,要怎么‘圆’呢? 余光中蓝天佑越来越犀利的逼视,直让她心惊汗流…… “这个,还用问吗?当然是薛千雪写的。”艾娅兰淡然一笑,说的自然而流畅,顺手还从他手中拿过纸条,用欣赏的目光将字看了一遍,然后一本正经地问:“相公,要我读一读吗?” 蓝天佑没想到她这么坦然,尖锐的目光有些放缓了,渗入了一些疑惑。现在他越来越不懂这个女人,她这般态度,到底是真的没有什么?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被抓奸?再或者,她是在装? “那你就念念看。”他倒要看看,她能念出个什么来。 “咳,咳。”艾娅兰清了清嗓子,将纸条举高点,开始以英文的读法,将这些拼音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读起来。 听的蓝天佑一头雾水,眉毛纠结成了一块儿,“算了,算了,你念的什么,根本听不懂。” 艾娅兰挑了挑眉毛,收起纸条。你听不懂就对了。 “你只说,这写的是什么意思?”蓝天佑指了指纸条。 “吉祥语。”艾娅兰答的极顺。她说的也没错啊,人家薛千雪就是在说祝福语。 蓝天佑的耐心有点撑不住,略带生气地道:“你一次性说清,他写的什么,为什么是这种字?你为什么认得?他为什么给你写这种东西?” “我想我给你说过,我以前去过薛千雪的老家吧,他们那儿有自己的方言,这种文字就是专门写祝福吉祥语的,类似于你娘过生日时别人送的对联,什么寿比南山之类的,他给我写这个纸条,不过是员工对于老板的奉承语,就是说祝我身体健康,生意兴隆。说白了,他是想在我这儿卖卖巧,拍拍马屁,让我多赏识他,多给他个提成罢了。”艾娅兰很满意自己的解释,勾起唇角略带鄙夷地看向蓝天佑,“像你跟在皇上身边的时候,恐怕也不少拍皇上的马屁吧,一个是政场,一个是商场罢了,都一样。” 老实说,艾娅兰的解释确实天衣无缝,让蓝天佑抓不着任何的把柄,就算心里不服,不信,也找不到理由反驳,何况他确实看不出那上面的字什么意思。垂下眼帘,略思索了下,又微松了口气,既然她不愿承认,那也可能是有些在乎他呢,而且,娅兰她也不一定能看上那个小子,可能就是他太紧张她,疑心过度了。 看着蓝天佑的脸色缓和,还有点自我陶醉的模样,艾娅兰算是知道,过关了。其实这男人顶好骗的,也好哄。唉,再一次在心中怨念,何秀你真是赚大了。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但是以后,你还是不要与外面的男人有任何交集,在我们和离前,你还是我的正妻,要有该有的规礼。”蓝天佑做了个总结,算是结束了这个‘纸条门’。 正文 第118章 一个小聚会 艾娅兰也没接话,就顾自去收拾帐本,顺手将纸条撕叭撕叭扔到纸篓里。“相公今儿来这里,是有何事?”说的话有些疏离,反正这些天不见面了,她也想刻意制造点生疏气氛。毕竟,太熟了不好。她也是个感情动物,哪天真的太熟悉他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一旦离开了,会不习惯。 蓝天佑收回视线,看向窗外,停顿了一会儿,才幽幽地说:“许多天不来了,来看看你。”他不能说他是为了抓奸,也不能说他其实天天都来。真的是很苦逼的男青年。 艾娅兰眼皮动了动,没看他,干干地说:“我很好,请回吧!” 蓝天佑转头看她,“一起吃晚饭吧!”其实不必用商量的口气,他来了,这个点在这儿吃很正常。但他突然不想用强势的口气,他想征得她的同意。 这些天,他也极不快乐,在娘那边要哄骗,与何秀也有了些隔阂,有时候在书房坐着,想着自己好似无地方可去,会顿觉一阵悲凉。 蓝天佑身上突然弥漫起来的小忧伤,一下感染了艾娅兰,她现在闭关,外面的世界一概不知,她也不想知,可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他了。 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 “爷,小姐,饭菜准备好了,现在可以上吗?”突然的,琳琅站在了门帘外,打破了两人的尴尬。这下,不用纠结了。有时候难决定的事,就让别人来定。自己也松一口气,看,不是我想留他,丫环把他的饭菜都准备了。呃。 “上吧!”蓝天佑不由的勾起唇,脸上带出笑意。转身看向艾娅兰,“夫人,请。” 艾娅兰看着他这样,想起了四个字:相敬如宾。也好,这段时间,就这么相处吧,反正她也觉得吵架太累。好和好散,是个不伤人伤己的办法。 但这次共餐与旁时不同,两人都一句话不说,默默的吃饭,好似各怀着心事。好在,蓝天佑的表情还比较愉悦,好像这些日子以来终于找到了落脚地,心里踏实了,吃起饭来也津津有味。 食不语,吃的快,一会儿,吃完了饭,琳琅招呼着丫头们把碗撤了。 艾娅兰于是就坐下来,挺直着腰杆干等着蓝天佑说离开。 蓝天佑坐在了她身边,拿起茶杯,慢慢的喝了几口,说:“这些丫头使着还顺手吧?” 本来按以前,她是会说:丫头是人,又不是工具,有什么顺手不顺手的?再说不顺手你也不会收回去。那时候是爱气他,现在不必了,好和好散吧,于是便也淡然的答:“还行。” 知道她是敷衍,但没有跟他上劲,他已很感谢了,现在他的心情也实在不想跟她吵架,很空,很孤独。那个明明感觉很了解的人,突然发现并不了解,惊讶的同时,便是失落。 “过几日,我在府内办一个小聚会,几个同僚会过来,你……”蓝天佑说着,脸上有些怯弱,“到时候,我来接你,可好?” 艾娅兰一时有点不懂,“你与旁人聚会,接我做甚?” 正文 第119章 左右为难 蓝天佑抿了抿嘴,有点为难怎么解释。像他们这些贵族雅客,聚在一起除了交流,更有些是暗下里有任务,这般都要有看似热闹轻松的气氛,所以,总是会找些女子助兴的。而他,实在不愿招些风月女子。若身边有自己的妻子在,同僚那些朋友便不会笑他,也不敢逼他找女子做陪。 “就是,趁机让你认识一些我的朋友。”他笑着,眼睛里含着请求。 艾娅兰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说:“我没必要认识他们吧!”不是说好了以后和离的吗?她干吗还要去应酬他的友人?跟她有毛关系?想了想,她觉得有点拂人的面子,便好意的提醒,“我身子不便,又不会喝酒,去了扫兴。你可以去找何秀陪你啊,她应该跟你的朋友比我熟,上次也看到她很会应酬。” 蓝天佑眼睛里升起失望,但,嘴角也只是含着略酸涩的笑,点头应:“也好。”说完,有点呆呆的坐着,望着前面,眼睛里一片空无。 见他这样子,艾娅兰心里也挺不舒服的,她人善良,见不得人家忧伤失望。但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顺了他的意,她一来不喜欢那种场合,二来,她说过了,不想跟他太多的交流,感情这个东西,就是胡乱交流,交流出来的。 于是,她也不再吭声,就这么坐着,也呆呆的看着不知名处。 两个人,坐姿神态一样一样地。 门外的琳琅瞄到这两位下神的夫妻,愣了愣,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偏院本没有什么优美的环境,连日来风平浪静。艾娅兰一天天的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在院里也闷的发霉,于是,也想出来散散心了。 唯有一处好境,枫林。 满苑火染似的枫叶,秋风起,红叶片片飘落,地上都积了软软厚厚的一层枯叶,走在上面像踩在地毯上一样舒服。苑中央有一处假山,山涧间流水淙淙,溪涧里的水晶亮清冽,溪边野菊丛开。 艾娅兰走过去,轻轻在一块石头上坐下,伸手捡了一只枫叶,捻在手中,幽幽地看着,眉宇间微微皱着,有着抹不去吹不散的忧愁。 她不是想装琼瑶阿姨笔下的忧郁女主,一脸的无辜,满眼的扑朔迷离。她现在,真的是笼中之鸟,无法开心。听说有种鸟,你困着她,她就会死去。好像是麻雀,情愿一死为自由。那么小的东西,都那么有志气,你说,她怎么能不气郁? 唉,怎么不让她穿个会武功的人呢,一飞,飞走了。然后还要会制毒,给蓝天佑下上,如果他敢害琳琅等,她就毒死他。那样就一切都搞定了,哈哈哈! 好吧,把美好的愿望寄托在下一次穿越上。现在,关键是她得想想怎么脱身。难道,她真要乖乖的生下孩子?生了孩子让他没妈?天哪,这个受不了……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 不生呢,其实也是作孽,再是个胚胎他也是个孩子啊! 唉,真的是左也难,右也难。 正文 第120章 不想说你们了 她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纠结过。 唉,真的纠结啊…… 越想越烦闷,心绪不宁,不由得起身,扔了枫叶,带了点气恼的在枫林里乱走。脑子里浑浑的,走着转着,就不知不觉的走出了枫林,走进了一个未被怎么修剪的小花园,顺着一条微荒的小路漫无目的的走着。 半路她觉得有点怪怪的,便顿住了脚,回头望只隐隐的在树缝房屋间见着一点枫林的火红,原来已溜达这么远了? 于是不敢再乱走,打算原路返回时,忽然听见不知哪儿传来的依稀的乐声,她纳闷,府中请了戏班子吗? 听着这旋律,时断时续,迷迷离离,又不像是唱大戏的,可是府中没有人有这才艺吧?再仔细听,隐约还夹着男男女女的欢笑声,一会儿觉得很遥远,一会儿又近在耳边。 她心生好奇,便寻着那声音,按捺着扑通扑通跳的心,小心的转过一墙盛放的木芙蓉,却被面前的情形惊的瞬间睁大了眼睛。 原来这里别有洞天啊!居然是一处硕大的花园,四处珍稀花木盛放,九曲长廊直通向湖心亭,红色的木质栏杆,此时亭内琴音迷离,酒香缭绕,一群衣衫不整的男男女女在其中恣意玩乐。 艾娅兰厌恶地皱起眉,正想转身就走,却忽然看到蓝天佑正捧着杯酒倚柱而坐,一个紫衣女子蛇一般,缠在他身上,衣衫暴露至极,一双嫩生生的系着金铃的小脚就那么露在外头,松散的发髻上插了一朵雪白的栀子,正捞着蓝天佑的脖子,娇笑着凑上去小嘴,去喝蓝天佑杯里的酒。而此时的蓝天佑面容酡红,神情恍惚,扯着女子的头发爽朗大笑,同平日里隐忍斯文的样子大相径庭。 看的艾娅兰瞬间怒火中烧。这才是那男人的嘴脸吧?真恶心。下流。不要脸。 蓦地想起前些时,他给她说起过要让她见一些朋友,难道,这就是他所说的一次朋友聚会?难道,他是想让他跟这些女人一样,陪着他们这些男人吃喝玩乐?他将她当什么了?。真是混蛋混蛋。死蓝天佑,真真会欺辱人。 庆幸有丛牡丹挡在身前,没人看见她,艾娅兰心里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却刚走了两步,被一人从身后捉住了手臂:“哪里来的贱婢,竟在这儿偷窥?” 艾娅兰又惊又气的回头,只见是一个女子,面容倒还清秀,就是带了些媚俗之气,她一身嫩黄薄纱衫,腰系一条绣花裙子,领口襟前的扣子都开着,露出葱绿的鸳鸯肚兜,肚兜原是小了些,她那鼓涨涨的胸部险象环生的都要包覆不住跳脱出来。 艾娅兰鄙夷地一笑,冷冷甩开她,“你丫的眼睛长脚底板了?你哪只狗眼看到本奶奶是奴婢?以为都像你穿的那么惊涛骇浪俗不可耐?” 她这几句喝骂,声音不小,即喝愣了面前的女子,也让环廓中的众男女都停了动作,往这边看来。 蓝天佑看到艾娅兰的那一刻,直觉得从头泼了一盆冷水,几乎下意识的,他神情慌张的推开了身上的女子,起身快步朝艾娅兰走去。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幕会被娅兰看到,他要如何解释得清? 正文 第121章 借助皇子往上爬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子酒气也飘散过来,艾娅兰嫌弃地纵了纵鼻,“对不起,打扰你雅兴了,再见。”说完,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 突然又被一人拉住了手,她回头,见是一个男子,男子手劲大,她硬是挣不脱了。“啧啧,脸蛋儿长得真不错。” 艾娅兰厌恶之极,吼道:“放开。” “性子还挺烈。我喜欢。”男子笑道。 蓝天佑的眉头纵起,眼中露出冰冷之色,“方大人,放开她。” “蓝大人,今日的事儿若是被她说出去,对大人的名声可是不好,做什么放她走?不如让她来同我们一起玩玩儿,她既知道了乐趣,也没得脸面去外间说嘴。”那男子声音平和温润,本是说着猥亵的话儿,可那语气,倒成了极其体面自然的事情。 同流合污。艾娅兰此时恨这些人入骨。原来就是这么聚在一起,做这些不入流下作的事,还自以为多风光多骄傲,真是一群腐败的东西。 此时亭廓里的人都围观了上来,唯有一人,七皇子纳兰裴心悠闲地卧在凉榻上,单手支额,神态慵懒,只是眼睛却清明的一直盯着那个被众人激怒的人儿,嘴角不知察觉的都勾起了笑意。 而塌前,趴着一妙龄女子,耳间带朵向征性的红牡丹,面容艳丽,神情妩媚,此人正是艳梅。七皇子用什么样的眸色去看艾娅兰,她就用什么样的眸色去观察七皇子,还真有点儿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味。 艾娅兰此时确实被恼的浑身发颤,连带着,还有些害怕。她与蓝天佑现在谈不上有什么情份,她又撞上了似乎不该撞上的事,也不知这家伙会不会恼羞成怒,想办法处置她。 “我什么都没看到,是聋子,哑巴。”她看着蓝天佑,虽然面上强哽,可话里已有妥协之意。 “头一回听你说这种话呢?”蓝天佑轻轻地笑了,双目却充满了不能言说的哀伤和若有若无的怜惜,还有一种辗转的恨意。看的艾娅兰的心里一顿,竟不敢对视他的眼。他推开了方大人抓她的手,近前来,双手钳住了她的肩膀,定定地看着她,哑声说:“平时恨不得撇清与我的关系,今日倒是承认是奶奶了,怎么,怕了?我以为你有多清高呢,原来你也会见风使舵,用得着的时候,还是要我给你这身份的。” 艾娅兰眉头屈辱的纵起,他这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不知道是谁先利用谁,不知道是谁先借谁上位,她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这就成了他挖苦她的理由?真是可恨。但是这时候,周围尽是他的人,他又喝了酒,她还是少说为妙,能脱身才是上策。 “明着拒绝我不愿来,为何又偷偷的来?”蓝天佑红着眼睛,不依不饶的问着,原本猛一见着她是惊吓了一分,可是一看到她这模样,真是又爱又恨,免不得,借着酒气,就想刺激她几分。反正已被她看到他这鬼模样。“是不放心我?其实还是嫉妒的吧?那又装什么个性呢?表里不一的女人,最虚伪。” 正文 第122章 刚出很冲动 艾娅兰咬着牙,强忍着自己不发飙,阴森森地道:“你说够了没?如果你真的想让我陪你喝酒的话,好啊,我陪。” 蓝天佑眸子一缩,一股冷气逼上来,突然的将她一推,低吼:“走。” 艾娅兰一个愣怔,反应过来后,再也不理他们,扭头,撒腿就走。 蓝天佑目光朦胧的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心里几多怅然几多酸涩。 “蓝大人?”紫衣女子挽上了他的胳膊,“看来这小女子是蓝大人的相好呢,都不舍得作践。蓝大人原来也是疯流才子呢?” 蓝天佑脸色阴阴的斜了她一眼,一甩袖,转身回去长廓。 女子怔了怔,委屈的看向旁边的方大人,“你瞧蓝大人,脸色可真吓人。” 方大了瞧出蓝天佑眼中的警告,便打着哈哈一揽紫衣女子,眼睛却是盯向了亭中小鸟依人的红牡丹,“你瞧人家艳梅,多会服侍人。” 艾娅兰急急慌慌奔出了小花园,眼见着枫林就在前面,心下这才落定,脚步停了下来,扶着一棵树喘气,一颗心儿还在扑通扑通乱跳。不是怕他们追上来,而是为自己刚才的冲动。 其实,说愿意陪他的话,一半是冲动,一半是打赌。她猜,蓝天佑应该不会这样拉她上去的,她毕竟现在怀有孩子,蓝天佑总要给她些情面。只是,他又为何那天那么小心的说让她去呢?这种场合,明明并不适合她。 这男人,认识的久了,好像没有那么单蠢。她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不想了,反正,他的事她不要参与,现在逃开了就好,她得赶紧回偏院,好好的休息一场,真倒霉,一出来,就碰上作心的事,以后她还是没事别出来瞎逛了,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一边乱乱的想着,一边迈出脚步朝偏院走去。 枫林的一片火红中,慢慢落下来一袭飘逸的白衣。 太鲜明的色彩对比,艾娅兰不由愣愣的定睛看去。是他?纳兰裴心?七皇子?他也在刚才的人群中?怎么她没发现他?还以为他多干净呢,皇族的男人恐怕更肮脏。 纳兰裴心看着艾娅兰的神情由呆滞、疑惑、恍然、戒备,再到鄙夷、嫌恶。他真是又想笑又无奈。每次这个女人见到他,都是一副遇到鬼的样子。他真的长得那么不可理喻吗?“我想我不用再自我介绍了吧!” 艾娅兰有点讨厌他这种矫情的样子,不就是第二次见他没认出来吗?用得着斤斤计较每回都用这个促狭她吗?真是小气的男人,还皇子呢?“我对你的介绍没有兴趣,也没有兴趣知道你为何出现在这里。” “我的不难解释,我与天佑本就相熟,相聚会友是常事。倒是你,蓝少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偏院?也难怪她们会错当你是小婢。”纳兰裴心浅浅地笑着,一纸白扇在胸前一有下没一下的扇着,身上沾了些脂粉之气,比平时的一身正气多了份流气。 艾娅兰收了视线,脸色拉了下来,果然,这个男人的八婆本质一点没改。“他们爱将我当谁谁,不过是路人,我才不在意。” 正文 第123章 什么意思 “哦?那么,你是说你真的住在偏院?”纳兰裴心微微纵眉,眼睛挑向艾娅兰方才要走的方向。 “住在偏院有何关系,环境挺好的。”这人虽然多事,可正因为多事也救了她两次,不能太不礼貌,所以她还是耐着性子跟他讲话。 纳兰裴心望向她,琥珀般的眸子几多变幻,脸上也生出几分怜悯和不满,“天佑怎么这样对你?” “我都不在意,就不劳纳兰公子挂心了。”艾娅兰干笑了笑,拱手道,“不耽误你作乐了,我回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不在意,上次为何哭?”见她又要逃,纳兰裴心急忙追问。 艾娅兰一愣,她上次哭的事,这男人这么在意?居然还记着?还追问她?“我不是说了,不是因为蓝天佑,是我自己有事。” 纳兰裴心有点懊恼自己的热心,这个女人还是不肯跟他说实话。不由苦笑道:“看来是我多虑了。” 艾娅兰干干一笑,“多谢纳兰公子关心。” 不知怎么,听到她态度诚恳语气轻柔的说谢他,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了。笑了笑,转念问:“天佑曾经要你陪他来宴会吗?” 以前天佑总是带何秀的,今天没带,他已是生疑。莫不是,搬倒了何知府,何秀与天佑撕破脸皮了?想那样一个世故女子,天佑却一直那么着迷,本就令他唏嘘。 艾娅兰有点懵的看向他,虽不知他是可意,她还是本能的答:“是。” 纳兰裴心又问:“你为何不应?” “我为何要应?”艾娅兰疑惑地盯着他,脸色不佳了,“难道,你也觉得我该和那些女子一样,哄你们这些男人开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纳兰裴心有点尴尬的连忙说。顿了顿,明澈的眼珠转了转,笑着道:“我今天带了艳梅来,你也应知道,艳梅是上次另外那位公子的女人。但是我将她带在这种宴会逢场作戏,你说是什么意思?” 艾娅兰心头的疑惑一点点散开,纵着的眉头一展,恍然道:“你是说,你不想跟其它女子有沾连?” “聪明。”纳兰裴心欣赏的一笑。“所以,原本,天佑也是这个意思。” 艾娅兰这才恍然大悟,难道,他们这两人是想在身边带个护‘草’使者,而避免跟风月女子纠缠?这么说,这两人并不是真的人渣了?那她冤枉蓝天佑了?怪不得,方才他带着一股子怨气呢?可是,他为何不找何秀啊?她不是说了让他找何秀的吗?真是别扭的男人,分明就是自己想疯流,还找借口,哼! “你,你为什么要替他解释?”艾娅兰现在的心情比较复杂。 纳兰裴心一愣,这个话有点问住他了。他现在似乎一点一点的介入人家的家事了。他怎么会这样呢?他跟艾娅兰解释,是为了天佑吗?“我……也不是替他解释,只是看你们方才似有误会,看到你很生气,就顺便说一说。” 艾娅兰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暖意,这个人,似乎从一开始都是护她呢,可是她干吗动不动就对人家发脾气,人家可是皇子呢……皇子?那不就是说,他比蓝天佑更有权,更有势? 正文 第124章 做出决定 艾娅兰只觉得脑门上叮的一声,像个开了窍。真是的,她一直纠结如何摆脱蓝天佑,只是因为她强不过他,才受其控制,可是,如果她能借助皇子的势力,也许就轻而易举的离开他了。现在,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先不说,关键是能先离开蓝府就行。说白了,真是不想坏良心,她养着一个孩子又如何?。 但是,这毕竟是家事,人家一个皇子,会多管闲事吗?不过,鉴于面前这个人,多次的帮助她,对她似存着善意,那她,也许该试一试。 一点一点望向纳兰裴心,她张了张口,几乎挣扎,才颇有些窘迫的出声:“纳兰公子,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可否相助?” 纳兰裴心方才就对她那多变的表情产生了疑惑,头一回见她主动请求,他不由的心头大喜,好像自己多年的冤案翻身了一般,当即用扇子一敲胸脯,“你尽管说,只要我纳兰做得到,定然万死不辞。” “那个,你先别忙着答应,也许,会让你为难的。”艾娅兰不好意思地笑着,不由的挠挠头,有点不知怎么说下去。感觉自己真是自私的小人。 纳兰裴心脸色正了正,瞧着她那难为情的模样,直觉得性情率真甚是可爱,为了不让她有压力,他便道:“没关系,你说吧,我说了是我能做得到就做,做不到便只有抱歉了。” 艾娅兰搓着自己的衣裳角,看了看他,再看了看他,最后把目光垂落到自己脚面上,小声说:“你能不能想办法,帮我跟蓝天佑和离?” 纳兰裴心一怔,半天回不过神,“什么?” “我知道,我知道,这个是我和他的家事,你又是他的朋友,实在不太方便插手,这个确实很为难你,我真的很不该强求。”艾娅兰脸红红的说着,自己都觉得很失礼。 纳兰裴心这次的脸色是真的凝重了,心里也开始低沉。“可是,你为什么要跟天佑和离呢?我觉得天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若说以前,天佑专寵何秀,她有这想法也有可能,但是近来,他是发觉天佑对她是感情的。虽然方才他们夫妻的互动很是诡异,但看得出天佑已动了心。 艾娅兰笑了笑,有点无奈的反问:“为什么他对我有感情,我就不能和离?” 纳兰裴心眉心一皱,越发的不懂这个女人了。“你难道,不喜欢天佑?”按说不该啊,哪有女人不喜欢自己的相公?况且天佑可谓是才貌双全的。 “谈不上喜不喜欢,我和他不适合,他既然有何秀,我就不参一脚了。”艾娅兰垂下眼帘,神情有些落寞。 看的纳兰裴心有些小心疼,原来她并不是不喜欢,只是要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想不到她是这样的女子,这点思想果然和第一次遇见她时那么相近,有性格有思想,率性坦然,真是令人钦佩怜惜。怪不得每次见到她,总觉得她不快乐。天佑与何秀的情义人人皆知,她一定也是百转千回,几多挣扎,才在嫁进来这么久后终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而且把希望,放在了他这个屡次帮助过她的人身上。 正文 第125章 有朋友真好 可是,就像是她所说的,这毕竟只是他们的家事,虽然他是皇子,也不能强迫天佑与她和离啊,虽然父皇能够判他们和离,可是,也没有判他们和离的理由啊!那对天佑也不公平,再说天佑是他的朋友,他怎能做出背叛朋友之事?但是面对她恳求的眼神,他又要怎么说出拒绝的话? “蓝……艾姑娘,这事儿确实有些棘手,关键是,婚姻之事,是要两个人乃至两个家庭来决定的,我看天佑他对你有心,并不想与你和离,只要他不同意,你已是他娶过的妻了就是他的人,旁人……不大好干涉。”纳兰裴心这几句话可谓是他有生以来说的最困难的一段话,在父皇面前都没有这么窘迫过。他眼含羞愧,手心出汗,神情甚是尴尬。 艾娅兰也知道不可能一帆风顺,此事事关情理,她不会不知,所以,她并没有责怪他,而是进一步的解释、分析,和请求。“我知道,这件事确实不合情理,听起来匪夷所思。但是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活一辈子,我也想活出自我,不想一辈子做旁人的备用品。想来你也应知道,他娶我是因为何秀没有当正妻的身份,只是拿我应付外人的看法和俗规。如果,纳兰公子能帮何秀抬高一个身份的话,我想,劝蓝天佑扶正何秀为正妻就不在话下,而我,提出和离就自然而然了。” 一席话,直让纳兰裴心头顶轰的一声,顿时大汗连连,不是吧?难道他恰恰帮反了她?明明是想让天佑对她关爱多一点,给她温暖多一点,不让她再流泪,可是,谁知道她存着和离的心思,所以,他帮了个倒忙,硬是断了她出头的生路? “纳兰公子,你怎么了?”艾娅兰看出他的异样,有点担心地问。 “没,我没事。”纳兰裴心内心苦叫连连,却不敢表露,若跟她说了,她还不恨死他。“这点,行不通了,可能你还不知道,何秀父亲的案子已结,被贬为庶人了。” “啊?”艾娅兰脸上露出失望,秀眉微微的纵了一道,低下头喃喃自语:“我怎么这么倒霉……” 听得纳兰裴心的心肝颤颤,连忙略带推卸责任地说:“其实这个方案并不好说,关键是要看天佑,他若对你有情,就算何秀恢复了小姐身份,他也不会答应与你和离。” 艾娅兰看了看他,点了点头,“公子说的有道理,这确实不是个好法子。天佑对我,虽说不上有多少夫妻之情,可也不是视若不见,他想不想和离,很难说。” 纳兰裴心这才微微松了口气,讨好的笑着劝:“其实,依我看,天佑人品才貌都具上等,又是大学士,只要他真心对你,你也会过的幸福的。” 艾娅兰苦笑,“公子也是贵人,应该深知后院女人之争,我不喜欢将自己的男人分于旁人,既然这样,压根就不参与这种婚姻。与别人斗来斗去的过一辈子,哪里还有幸福。” 纳兰裴心被她说的噤了口,垂下眼睫,眉间也是一片忧愁。追求完美的女子,要怎么在这个世上生存?想着,很是怜悯的看向她,却见她眉间都透着坚定。真真是个倔强的女子。 正文 第126章 各有各命 艾娅兰迎向他的目光,突然一笑,眼睫里跳出灵动,略带促狭地说:“那不如,你帮我逃出蓝府吧!” “逃出?”纳兰裴心真真是被她弄得无奈了,她还真够大胆。“就算逃出,你也还是他的妻啊!” 艾娅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的枫叶,笑得没心没肺的:“没办法,我豁出去了。”然后低下头,斜向他,“你都不知道,那个蓝天佑他有多可恶,他把我困在偏院里,没有自由,还拿我的丫头们要挟我,我是真的要郁闷死了。现在只求,能离他远远的就好。”他只说她若打掉孩子就会伤害丫头,那她怀着孩子逃出去,也许他并不会下毒手。 纳兰的眉心越来越紧,他了解天佑的脾性,他温润平和,不该这样对待一个女子。除非,为和离之事,天佑与她恼上了,这才吓她来。那么天佑既然使此下作手段,肯定是死活不想放手了。一个是死不放手,一个是死要逃走,这两夫妻的矛盾,还真是尖锐的紧。要他这个外人怎么帮,帮哪边?帮了哪边可能都要出事的呀! “算了,我不难为你了。”看出了纳兰裴心的纠结,她也知道此事磨害人家一个外人太不讲理,她不能要求别人为了她,就背叛了自己的友情。是吧?凭毛啊!算了,各有各命,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纳兰公子,失礼了,跟你提了个不能完成的要求。你别往心里去,其实以往你帮我几次,我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事儿,我会自己再考虑的,也许过几天他就会自动放我走了。呵呵,好了,耽误你很长时间了,我也有点累,先回了。” 看着她满眼失望还强露出宽慰他的笑颜,纳兰裴心不由的心隐隐作痛,眼睁睁看着她转身沮丧的离去,不知哪儿来的冲动,他突然唤住了她,“艾姑娘。” 艾娅兰回头,迷迷蒙蒙的看着他。 小兽般纯然的眼睛,直望着纳兰裴心心神一荡,脱口就说了,“我试试吧!” 艾娅兰眉心一挑,立即兴奋,“真的?呀,纳兰。谢谢,谢谢你!”几乎要跳起来扑上去。 纳兰裴心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心惊肉跳,脸庞发红,慌忙的解释,“你,你别激动,我不是说要帮你逃走,我是说,我看看能否劝劝天佑,让他跟你和离。” 艾娅兰这才收了势,虽然是这样,可是总比不帮她好多了,再说,人家做到这一步确实够可以了,且这也是个比较合理的办法,虽然不一定成功,可是也很知足了,不能强人所难嘛!于是她压下了内心的失望,笑着说:“那也很谢谢你,让我又看到了一点希望。不管结果怎么样,我都记得你对我的好。谢谢!” 纳兰裴心望着她诚恳的小脸,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他应下了,却也是应的不实在,不能保证帮到她,可是她还是这样笑的晶莹剔透,还说记得他的好,真的是让他心喜、心酸又羞愧。“不用谢我,还没办到,但我会尽力的。” 正文 第127章 何小妾又出毒计 “嗯,我信你。只要有心,就够了。有你这样的朋友,真好。”艾娅兰纯纯地笑着,全然不知她这样的笑容已打乱了别人的心。 纳兰裴心望着她,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也只略带羞涩地笑着。 “好了,我好开心。就这样说了,纳兰,你回吧,我有点累,回去歇了。再见。”艾娅兰又冲他明朗一笑,翩然转身,轻快地去也。 纳兰裴心想与她说声道别的话,却张了张口没说出声,只是下意识的抬起手,冲她的曼妙背影轻轻挥了挥,心里默念:我只希望你快乐。 他不知道,他此刻是多么的失神,失神到神魂颠倒。而他更不知道,他这神魂颠倒的样儿,全然的尽收了另一个人的眼底。那个人就是一直藏匿在花丛之间的艳梅。 这几日艾娅兰的心情变得极好,好像一直以来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与人分摊了一半似的,心里轻松了,精神抖擞了,脚步轻快了,脸上也有笑容了,胃口也开了。现在既然决定带个孩子走天涯,那她得好好养肚子,于是,放开了胃的吃饭。 琳琅看到小姐这样,大松了口气,也喜在心头,只觉得小姐是想开了,终于为了孩子定下了心。 偏院里丫环多,原来艾娅兰是让她们能匿下就匿下,不想看到太多人,可是现在心里舒服了,看啥啥顺眼,也愿意享受一下被众人伺候的感觉,于是开始指挥她们,偶尔还和她们说说笑笑,玩玩闹闹,欢声笑语也充满了这原本沉寂的小院。 何秀走到院门外,听到里面的笑声时,眸子里就射出了愤恨恼怒的光。 然,一踏进院门,脸上立即就露出了和善愉悦的笑容。 艾娅兰正蹲在院子里跟三个丫头给花儿除草,余光中瞄到有生人进院,便转过头看。 “姐姐。”何秀甜甜地唤了声,满脸的笑意顿了顿,然后是满眼的焦急和担心,“呀,姐姐,你这是在干什么呀!”一边说,一边快步走过来,伸手去扶她,“姐姐,你现在有了身子,可不能做这些粗活呀!” 艾娅兰顺势站起身,唇角机械地勾起笑,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她这笑脸上,一点假意都没有,连眼睛里都是那么清澈,这该是多么深厚的内功才能办得到啊!呵呵!想这两个月来,何秀可是没有来瞧过她呢,今儿这是怎么了?再看她身后的冰儿,面容有点呆,手里提着一个篮子,看那样式,像个食盒。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今日,妹妹怎么有空来?”嘴上说些客套的话,伸手示意她往屋里坐。 何秀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浅笑着道:“说起来惭愧,得知姐姐有身孕,妹妹本该早就来看望姐姐,只是,你也知我亦是个笨重的身子,前些时又不大安生,这才拖到现在。希望姐姐不要怪妹妹不懂事才是。” 两人走到屋里,分别在位上坐下,艾娅兰瞄了一眼她的肚子,现在微微能看得出有些凸显。于是一笑,说:“妹妹这般说,我倒是要羞愧了,妹妹比我怀的早,我却也没有看望过妹妹呢?” 正文 第128章 只笑不语 “姐姐哪里话,你是姐姐,理应妹妹来看姐姐才是。” 艾娅兰只觉得脑门前开始嗡嗡有蜜蜂在转,她要被这姐姐妹妹的绕的晕头了,真是恶心啊! “看姐姐的气色还真不错呢?”何秀微笑着,眼睛弯成新月型,外露妩媚内藏狡黠。“这样我就放心了。老实说,妹妹愧对姐姐,前些时我这肚子不安生,被个姑婆子给骗了,硬说是姐姐与我犯冲,这才不得已把姐姐挪到这边来,我生怕姐姐住不惯埋怨我,也是不敢跑来惹姐姐生气。” “哪里会,这里不知道有多舒服,环境清静,极适合我这么个孕妇休养,还少了许多繁琐的应酬。”艾娅兰笑着装模作样的摸了把头发,一脸的得意。传给何秀的信息就是说,你使坏可没气着我,反而帮了我呢,我森森地享受着嘞,生气吧,你生气吧? 何秀脸上笑得一如既往,“姐姐这般想,我就真的放心了,莫记恨妹妹就是。” “说哪儿话,我哪能是那么记仇的人呢?”艾娅兰也陪着她。她倒要看看,这个古代妞,她又来玩哪招。 “姐姐真是容宏大量之人。”何秀看起来极为欣喜,脸上洋溢着激动之色。好像受了艾娅兰多大的恩一样,然后,明眸一转,眼中又露出了愧色,幽幽地看了艾娅兰一眼,软软地说:“怪不得,天佑对姐姐,越来越喜欢了,姐姐这爽直纯朴的性情,确实比妹妹强了百倍。” 艾娅兰挑了挑眉,咦,居然会承认自己不如她,居然从她小忌妇嘴里能说出天佑喜欢她? 何秀看得她脸上的戏谑,也露出一点窘迫的神情,干笑一声,接着道:“都怪我不懂事,太任性了,以前总觉得天佑是我一个人的,对姐姐有些嫉妒。其实现在想想,我们女人嘛,嫁给了他,就要一心为他着想,我自个儿身子不舒服,自然姐姐要照顾天佑的,我不该跟姐姐争寵。”说的是一脸的真诚,一脸的愧意,好似悔过自新一样。 艾娅兰却旦笑不语,关于伺候男人这事上,她搭不上,也不想搭。顺手端了茶杯,轻轻地抿着。 何秀今天一而再的跟她套近乎,一个劲的拍她的马屁,还不断检讨自己,真是出了奇了。她就不信,何秀能真心愿意和她共侍蓝天佑,换作是她也不可能愿意。他们那打小的情份,不会甘心的。 何秀的父亲被贬,靠山没了,何秀应该更加恼恨在心,哪会对她说这些好听的话?所以肯定另有目的。她是从七皇子口中得知此事,何秀以为她不知晓吧!所以她以为自己会信她的话。 眼睛一瞄冰儿手里的食盒,娅兰笑意更深,就她这点伎俩,能让她这个看过多少藏心术宫心计的现代人迷晕头了?这也太侮辱她了吧! 何秀见她不吭声,神情一转,盈盈一笑,道:“现在妹妹知道了,我们总归是一家人,姐姐大人大量,以前若是妹妹有什么对不起的地方,就请姐姐海涵。为表诚意,妹妹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柠檬甜点,这是我娘教给我说,说是在怀胎的初期,能减轻呕吐的症状。” 正文 第129章 同心协力 艾娅兰心头叮的一声,终于进入主题了。柠檬能防吐,这个她倒略有所闻。看来何秀是花了些心思的。她这般弄,不过就是想降低她的防备心理,加深自个儿的亲切贴心形象。 “冰儿,来,把食盒放下。”何秀说着,一脸温婉的从食盒里拿起一只小饼,单手揽袖,翘着优雅的兰花指,将柠檬小饼举在艾娅兰面前,“姐姐请尝尝。” 艾娅兰看这小饼,样子做的精巧,颜色也是鲜亮润泽,看起来就惹人口水。但是她却只笑着不接,淡淡地说:“真是不巧,我刚刚吃饱了呢?” 老实说,这一刻,她有点气郁。 她猜这柠檬饼里有内容,只是看何秀能这样明目张胆的送给她吃,应该不会是毒药,那么,最有可能的,就是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真可恶,若是以前,她倒也可以顺手推舟,一来自己解脱,蓝天佑也牵怒不到琳琅她们。只是她现在,一旦动了留着孩子的心,就有点舍不得了。再说,她也不想也不甘输给这个女人,更不想看到她得意。因为,她和蓝天佑都太欺负人了。 然,出乎她意料的是,正当她暗自纠结之时,何秀似看透了她的想法,居然轻飘飘一笑,雅声说:“姐姐既然吃饱了,那妹妹就不勉强,这样吧,你我一人一半,当个零嘴儿吃,总要尝尝妹妹的手艺嘛!不然,妹妹心里还以为姐姐讨厌我呢?”说话间,两手将饼儿一掰,一分为二,将其中一半又递向了艾娅兰。 艾娅兰面上不变,心里却还是免不了顿了顿,看来是她轻视何秀了,这般一弄,她都有点怀疑这饼里到底有没有药了。她将目光轻轻瞟向她两只手中的一半饼,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的标记,再说,那种熬在古代也是要熬的,一半参了药一半未参的合一起,也不好拿捏吧! “姐姐……”何秀的秀眉委屈的轻轻一皱,居然半撒娇地说:“妹妹手都要酸了呢?” 艾娅兰眨了眨眼,伸出手,接过那半块饼,“妹妹有心了,姐姐定不能拂了妹妹的心意。” 何秀松了口气般的扬唇一笑,眸色闪闪亮亮,似感动地说:“姐姐能如此待妹妹,妹妹真是万分欣喜。日后,我们姐妹俩,就同心协力的照顾天佑,让夫君无后院之忧。” 话儿说的可真漂亮啊!艾娅兰苦笑,古代的女人,真是为了爱和地位,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表面是人,却说着鬼的话。其实,也是瞒可怜的。这般想着,竟是心里一动,不想让她难堪了,将手里的饼送入口中。 何秀见她吃了,眼睛里更加柔蜜,似受寵若惊。“姐姐诚心待秀儿,秀儿以后定会更加敬重姐姐,做好妾的身份。以前,我仗着与天佑有情在先,便恃寵而骄,没有将姐姐放在上位,这实在是大错,直到现在,天佑也责怪起我来,多日都不去西院了,我才悔之不及,知道自己太任性了。如今,姐姐大人大量,不计前嫌,对秀儿这般信任,秀儿实在羞愧难当,自愧不如。”何秀一边说,一边抹了抹眼角,颇有几分感慨。 正文 第130章 玄机在这里 艾娅兰却皱了皱眉,直觉得她话太多了,反复的说些道歉自责的话,就有些跟祥林嫂一样让人腻味了。而且很假。举了举手上的饼,笑道:“妹妹的手艺果然不错,味道香醇,口感酥软。” 何秀明眸一睁,展颜一笑,脸上的愧意全然不见。“嗯,以前天佑就特别喜欢吃呢?若是姐姐爱吃,日后妹妹常做些来送于姐姐。” “不必了,你是个孕妇,哪能这般折腾。以后有的是机会。”艾娅兰最后一句说的颇有深意,然后将最后一块放入口中,再用眼神示意她也吃。此时她想,若是何秀不吃这余下的一半,不管这饼有没有毒,她都要装样子吓吓她。 然,何秀并没有让她得逞,反而大方的一笑,欣喜的点了点头,“嗯,与姐姐共吃一块儿,代表着你我姐妹同心。”说完,将另一半咬入口中,细细地咀嚼着。 艾娅兰眸子深了,这个何秀,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难道,这次没有?是她多虑了?她宫心计看多了?难道何秀现在是因为没了靠山,便放低了身段,所谓的能屈能伸?先把她拉拢了,以后趁了机会,再对她一网打尽?这女人,有这智商? “吃这个太干了,要喝些油茶润润喉。”何秀面不改色的说着,抬眼示意冰儿,冰儿上前来,从食盒里端出一个造型精美的壶子。 艾娅兰心里咯噔一声,呀,原来果然是她看高看她了,看来,前面的小饼是投石头问路,真正的‘料’在这油茶里吧! 她本可以随意一句话,说我不爱喝这个,相信何秀也拿她无法,但是,她却不相信,她就玩不过这丫头,让人在她面前耍宝,还耍这么幼稚的,简直是在侮辱她的智商。 这回,不是何秀亲自倒了,而是冰儿规规矩矩的将桌上的茶杯放在两边,倒完一个,再倒另一个。 艾娅兰又不懂了,同一个壶,倒了两杯,一人一杯,杯子是用的她屋里的,排除杯子上抹药的可能,而指甲藏药的可能,看冰儿的指甲并不长,也没有药的影子。这是怎么回事? 何秀真的只是来跟她联络感情的? 丫的一会儿真把她给绕晕了。 “姐姐你尝尝,这个油茶是我娘家乡的小吃,我特别喜欢,自己又学不会,天佑特别给我找了个我外祖母家乡的厨子,让我过瘾。”何秀笑着说着,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了些娇寵之色。 注意到,她总是言语中若有若无的带着说天佑如何对她好,不知道是跟她显摆,还是真的陶醉于那份寵爱中。艾娅兰心里不由轻轻叹息。 “姐姐,请。”何秀甜甜的声音提醒了她,她抬头,一笑,两人神色各异的端起茶杯。艾娅兰垂眸,望见那飘着浓香的油茶,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张口去喝,却心里一怔,猛的起了警惕,该死,她好像被何秀的感怀给绕进去了,居然方才松懈了戒备。于是飞快的朝何秀的杯里瞟了一眼,只一眼,因为犀利因为用心,便发觉他与自己杯中的油茶颜色略有不同。 正文 第131章 为蓝天佑默哀 她心里咚的一声:两杯油茶不一样。 脑子里轰的想起来,好像以前在一个节目中,介绍古时的器皿,有一种茶壶,里面设计巧妙,壶体由中间隔开,形成两个壶槽,因此可以装两种不同的液体,只需在倒的时候,扭动壶盖机关,便可倒出不同的饮品 艾娅兰此时冷汗淋淋,差一点儿就上当了。现在回想方才,冰儿在倒的时候,她似乎看得她是倒完一个后,扭了手腕去倒另一杯的。迅速瞄一眼冰儿,果然见她神色紧张。果断,机关就在这里。 丫的,她真是小看何秀了,一直说些窝心的话攻她的心理,又做这些表面看起来天衣无缝的程序,什么都与她同吃同喝,这若是一般人,定是会将心防放底,中了她的奸计。就连她,刚才也差点儿出了差错,若真的喝下去,后果不堪设想。脊梁后升起一股冷意,亏她方才,还真的有点为何秀可惜,没想到最毒妇人心果断不错。 她这边内心惊涛骇浪的,而何秀那边,已貌似优雅悠闲的饮了一口油茶,然后,吟吟笑着道:“果然是原汁原味,姐姐尝尝?” 望着何秀那坦然自若的神情,艾娅兰的心在发凉,她原不是想跟她有多大的仇恨,平时也就斗个嘴,耍个小心思,嘴上气气她而已,动真的伤害谁的话,她可做不出来。没想到,这个女子,为了所谓的爱情和地位,竟真的能下手毒害别人。维护自己的爱没错,可是用伤害旁人的方式,那就不仅是自私了,是恶毒。试想用别人的鲜血铺成的路,你走的安心么?若做人没有道德底限,那与畜生有何分别? 为蓝天佑默哀,爱上这样一个不善良的女子。 不知道是不是被艾娅兰复杂的眼神盯的心里发了毛,何秀的视线有一瞬间的闪躲,但立即又恢复那温婉的微笑,似乎为了降低艾娅兰的怀疑,或者掩饰自己不安的心,她又笑了笑,低下头,似津津有味的继续饮了几口。 艾娅兰心里苦笑了几分,好吧,既然你那么期盼看到我上当,那我成全你吧!于是,她慢慢的抬起手臂,将杯子举到了自己面前。余光中,那对主仆的眼睛都在一瞬间放光了。 艾娅兰垂下眸,掩盖了眸底的情绪,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张开口,优雅万方的轻轻含了一小小口在嘴中,舌尖一挑,将其压在舌下,然后冲何秀露出一个称赞的微笑,尽量简单的说:“味,美。”因为怕说多了暴露嘴里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油茶的味太香,压住了药的味,方才是一点也闻不出来,可这会儿,因为压在了味觉处,却尝到了那个药味。 何秀和冰儿脸上的犀利成分都替换成了欢喜,何秀压抑着喜不自胜的情绪,努力的做出淡然的样子,继续道:“姐姐喜欢喝,就多喝一点。” 艾娅兰心里恨的直骂,香蕉你个吧辣。还多喝一点,你是看姐不死你不舒服啊! 正文 第132章 得意忘形 脸上却笑得微妙,再次举起杯,手指都有点抽筋了,丫的姐的嘴里装不了那么东西啊!眼角一瞥,瞄到桌上放着的茶杯,茶杯可是都一模一样…… “奶奶,今天你想吃什么?”突然,颖儿出现在门口。 屋里的人本能的朝门口望去。 艾娅兰从来没有比此时更喜欢颖儿的了,真是天时地利人和。趁众人回头之机,她将口中所含的油茶吐回杯中,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手中的杯子与桌上的杯子做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交换。 等何秀回过头,她已悠闲的喝着琳琅泡好的茶水了。“我胃里不太好,还是做清淡的好了。” “是,那我去大厨房多领点青菜。”颖儿说完,又冲何秀浅施了一礼,转身,走了。 艾娅兰便继续喝‘茶’,此茶非彼茶。要说啊,她得感谢古代的礼节和这长袖衫,因为在下边搞动作真是太容易了,她一边用着袖子挡在脸前,做出贪吃的模样,一边喝了好几口,还不时笑的不好意思的冲何秀道:“果然是越品越有味儿。” “嗯,姐姐喜欢就好。”何秀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脸上的期盼从来没有这么多过。 两人的气氛,也从来没有这样‘和谐’过。 最后,一仰头,艾娅兰将杯中的“油茶”喝尽,便将杯子放到了桌上,连连满意地道:“我以前在娘家,也喝过这种油茶,虽然味不是太一样儿,可是大同小异,真是谢谢妹妹的用心。” 何秀开心不已,“姐姐,要不要再来一杯?”这时候说的话,就不是很坚决,反正她觉得艾娅兰已喝了一杯了。 艾娅兰顺势而下,捂了捂胸口,“不行了,会撑的。” “奶奶,咱来时厨房还给熬着你的补汤呢?”冰儿小声提醒。 何秀作恍然大悟状:“呀,是哦,我差点给忘了。姐姐,我就不留下陪你吃饭了,到下回,妹妹再来拜访姐姐。”完事了,自然要提腚走啊,免得沾身上。 “嗯,那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妹妹了。妹妹慢走。”艾娅兰也盼着她快走呢? 何秀起身,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控制住躁动的情绪,故作端庄地起身向她一施礼,“那姐姐请留步,妹妹告退。”说完,转身,迈着温雅的步子朝外走去。冰儿也连忙拿了食盒,跟了上去。 艾娅兰盯着她们的身影消失,眸子里这才闪出一丝愠怒,即而,赶紧的跑到屋里,对着盂盆,用手指伸到喉咙里,抠喉咙,随即胃里一个翻转,干呕起来,将刚刚吃进去的饼或者还有一点可能误吸进去的油茶,统统的吐出来。不管饼有没有药,她都不能吃,以防万一。 以前她就最怕感冒,怕头晕想吐的感觉,那个滋味真的最难受了,可是现在,为了命,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得受啊! 吐啊吐啊,呕了好久,胃里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小姐?小姐。”琳琅急匆匆的跑过来,看她吐的脸都腊白,吓的不轻,赶紧给她拍背,“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133章 终于得逞了 艾娅兰长吸了口气儿,好一会儿才能够正常呼吸,“是妊娠反应。” “难受吗?”琳琅一脸担心。 艾娅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才回来?”真是的,关键时候也不帮主子的忙。倒让人家颖儿误打误撞的解救了她,果然是好人有好运啊! “回来的路上,遇上思思,她缠着我问了些有的没的,就耽误了一会儿。”琳琅说着,犹豫了一下,问:“小姐,我好像在枫林看到何奶奶了,她,来这儿了吗?” 艾娅兰看着她,脑子里有点儿浑,“思思是谁?” “是西院的丫鬟,新来的。” 艾娅兰转了转眼珠,冷冷一笑,“不怪你了,这是何秀的调虎离山之计。” “什么?”琳琅吓不轻,“小姐是说,何奶奶命思思拦着我?那她可有为难小姐?” 艾娅兰转身坐到椅子上,有点虚脱地摇了摇头,“差一点儿,不过想我这么聪明伶俐智勇双全的大女子,怎么能被她这种小女子害到呢?” “小姐真厉害。”琳琅大松了口气,即而又有些懊恼,“都怪我,我不该和西院的丫头说什么话,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了。” “嗯,好了别自责了,给你个机会,把那个赶紧的扔掉,恶心死了……” 走出了枫林的何秀,一直压抑的激动终于放开来,抓着冰儿疯了般大笑,“哈哈哈!冰儿,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得逞了。不枉我们一番心机啊!” 冰儿没有她那么欢喜,一半担忧一半心虚,“奶奶,小声点,莫教人听了去。” 何秀哼了一声,眼睛里尽是猖狂之意。“怕什么?。这是偏院,哪里有人在?再说了,哪个丫头敢胡说看我不活埋了她。”说着,斜了冰儿一眼,冰儿连忙垂下了眼帘。 现在的冰儿是活的更小心了,她也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该说。方才,虽然她们是看着大奶奶喝了油茶的,可是中间出了个小插曲,让她有些担忧,不过艾奶奶也应该没有能耐在短暂的时间做手脚。只是转念来,她又觉得心中有愧,若不是自己的主子作恶,她才会做帮凶,毕竟是害一条命啊,要是漏了风声她恐怕都没命,所以当时她好紧张好害怕。转眼看何奶奶,只觉得她变了,以前她觉得能跟着奶奶是福气,现在,却成了如履薄冰。 然,看着主子这么开心,她也不敢扫兴,勉强着笑道:“奶奶放心,她再不能风光了,还是奶奶你最金贵,谁也抢不了奶奶在爷心里的位子。” “那是自然。”何秀的野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因为太过兴奋,她忽略了那个小插曲,更加不知道这一个小插曲竟然扭转了她与艾娅兰的命运。于是,她还在越发的得意洋洋,报复的快感、虚荣心的膨胀,都让她情不自禁,止不住的想要开怀大笑,想要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场。“哈哈哈!奶奶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从来没有……这些日子真是太压抑了,太憋屈了,都是因为那个恶妇,我才失去了那么多,我今天,终于能解恨了。哈哈!看她掉了孩子,还能得什么寵,还怎么金贵。我要把我的一切,重新夺回来。” 正文 第134章 此事非同小可 “是的,现在爷和夫人看重她,就是为她那孩子,没了孩子,她啥也不是。”冰儿也只得笑着附和。 何秀的嘴巴翘的更高,一副奸人得志的趾高气扬样儿,“哼,跟我争?。也不照照镜子,一身的排骨,一脸清水寡汤的样儿,还以为自己多美,看见就恶心。天佑才不会喜欢她,不过是个暖榻的,还想借孩子巩固地位?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冰儿看了看她,没再接话。以前的奶奶还多少顾及些,今天,好像得了逞后有点发疯了似的,竟然在外头说话这般肆意。她想去劝她收敛点,又怕扫她的兴,惹她恼。 “冰儿,你听着,艾恶妇是正妻,掉了孩子这么大的事,夫人定会去请周大夫。冰儿,和上回一样,你悄悄给周大夫塞银钱,就说艾奶奶的肚子是个滑胎的,以后也都生不了孩子。”何秀眼中露出发红的狠戾得意之色。这般说既掩了艾娅兰是因吃药才掉的孩子,跟她何秀搭不上边,又解了她的后顾之忧。“哼,我倒要看看一个生不了孩子的贱人,还怎么在婆婆和天佑面前威风。我要彻底断了她的活路。” 冰儿不敢多言,只轻声应:“是。” 何秀越想越亢奋,手舞足蹈起来,“畅快。今天真是太畅快了。奶奶我太开心了。哈哈……” “奶奶小心。”冰儿慌张的上前护她,她却是太得意了,心中的大快必须要释放出来,双手一推冰儿,“哎呀没事。走开。”转身又转着圈儿起舞,却因为来势有点猛,绕过一丛树灌后出其不意的撞到了一个人。 呃。 要么说,人若是得意忘形了,多会乐极生悲。 “啊呀!”何秀惊叫一声,差点儿跌倒,冰儿连忙伸手抱住了她,吓的脸都白了,“奶奶,你没事吧?” 何秀惊魂未定的站直身子,扭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小婢。 那小婢本是从这里回杂院,没想到会遇到贵人,此时见闯了大祸,吓的魂不附体,一下跌跪在地,连连磕头:“奶奶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奶奶饶命。” 何秀望着这小婢,心头一个激灵,方才,她与冰儿交待的话那么清楚,也不知被这小婢听去了多少,想着脸都白了,不由低声逼问:“你是哪屋的?怎么在这儿?” “奴婢是烧火丫头,叫闪闪,回杂院拿、拿东西,抄小路,路过此处。”闪闪哆嗦着答。 何秀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旁人,又低下头瞪着闪闪,阴森地问:“你藏在这树灌后,听到了什么?” “奴婢只是刚好走过这里,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听到。”闪闪匍在地上,吓的不知如何是好,不断的哀求:“奶奶饶命,饶命啊,奴婢真的什么也没听到……” 何秀的眼睛里渗出红丝,现在才觉得一盆冷水泼下头,清醒了几分,此事非同小可,若是传出半个字,不但她的正妻位子无望,就连在蓝家的一席地儿都难保。 正文 第135章 弄巧成拙 “奶奶,就放了她吧,量她也没胆子乱说去。”冰儿看闪闪快要吓死,心生怜悯,便忍不住出口相求。 “啪。”何秀一巴掌甩过去,直打的冰儿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倒。“你到底有没有脑子?她明明就是什么都听到了,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去乱说?。自己的命悬着,还敢替旁人出头。” 冰儿委屈地捂着脸,眼泪都要掉下来,“是,奶奶,是冰儿错了。” 何秀气呼呼的低下头,瞪着瑟瑟发抖的闪闪,“你这小婢如此莽撞,竟然敢撞有了身子的奶奶,我看你就是不想要命了。冰儿,给我狠狠的教训她。” 冰儿犹豫着上前,从旁边地上拾起一根枝条,就要去打小婢。 “奶奶饶命。奴婢、奴婢真的什么也不知道……”闪闪一边躲着,一边抬起布满泪水脸儿,她怎么也料不到,抄了个小路而已,竟撞到要杀头的大祸,已经顾不得什么了,上前去抓何秀的脚,大声哭求:“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奶奶饶了奴婢吧!” 何秀嫌恶愤恨地一脚踢开她。然这闪闪还很难缠,哭叫着躲着,她感觉到恐怕何奶奶是不会放过她了,便开始往外爬,想要跑。而冰儿怕伤到何秀,也躲躲闪闪的打的不给力。何秀看着着急,生怕这小婢给跑掉了坏了她的大事,她是怎么也不能让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毁了她的前程的,要怪,就怪这个小婢倒霉吧! 一把夺过冰儿手里的枝条,低吼道:“去把她的嘴捂上。”再让她哭叫下去,连狼都能招来。 冰儿不敢违抗,一个箭步上去按住闪闪,去捂她的嘴,闪闪挣扎着,为了保命已经顾不得尊卑,一张嘴,狠狠咬了冰儿一口。 “啊!”冰儿叫了一声松开了手。 闪闪哆嗦着撒腿就要跑。 “该死的贱婢。”何秀恨的咬牙切齿,没想到她还敢反抗。一时气冲上来,举起手里的枝条狠狠的抽向闪闪。“我叫你跑。你这贱货。” “啊!”闪闪哭叫着,冰儿一把将她推在地上,用脚狠狠踩住她,“还敢咬我。”现在真后悔刚才帮她说话被挨了一巴掌,这贱婢就是个欠揍的。 “救命。”闪闪刚一喊,就被冰儿又牢牢的捂住了嘴,只得胡乱的挣扎着。 何秀气愤,直想要狠狠的教训闪闪,便使了猛劲抽打她,“死贱婢。敢跑?跑去告奶奶的状是吧!我打死你,看你还……啊!”突然,肚子里一个抽痛,痛的她尖叫一声,手里的枝条掉了,双手捂住了肚子。 冰儿一看,大惊失声,放了闪闪便扑过来,抱住了何秀,“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闪闪一旦脱身,惊恐的看了她们一眼,撒丫子跑了。 “痛。我肚子痛……”何秀大喘着气,瞬间痛出了满脸的汗,直感觉到肚子里被什么东西翻搅一样的疼,实在撑不住,软软的跌到地上去,她感觉到了不妙,哭着说:“冰儿,快、快去找爷……啊!啊!”又是一阵剧痛袭来,何秀声音凄厉的不停的尖叫着,低头看着自己的下身,柔软的绣花绫裙上,鲜红的血,慢慢渗了出来…… 正文 第136章 什么回事 冰儿惊的一屁股坐地上,“啊!血。” 何秀看着血浑身颤抖着,又是一个抽痛,连痛带吓,直直晕了过去。 “奶奶。”冰儿望着那越渗越快的鲜血,连滚带爬的朝前院跑,一边变了腔的大叫着:“来人啊!快来人救救奶奶呀!” 片刻功夫,王婆子拎着裙子,带着几个丫头一路急奔而来,冲到何秀面前,看着已晕过去的她裙子上满是鲜血,点着众人,手指抖了半天,才说出话来,“还呆着干什么?眼睛瞎了吗?赶紧把何姨娘抬回去。快去禀夫人。快去禀少爷。快。赶紧抬回去,赶紧请大夫,这可不得了,这可是要人命的事。” 众人得了指令,几个壮实的丫头上前,七手八脚的抬起何秀,用外衫胡乱裹了,抬着她一路狂奔回了西院。 “冰儿。你站住。”王婆子冷声唤住了冰儿。她跟着老夫人这么多年,蓝府里里外外的操持着,今天这么大的事,她怎么能含糊。眼睛朝四处一瞥,就瞧见了周围这一片儿有被折腾过的痕迹,她紧盯着冰儿的脸,从牙缝里挤着字:“说,这是什么回事?” 冰儿惨白的脸儿没有一丝血色,微曲了曲膝,紧张地答:“是,是何奶奶出来散步,不小心,摔、摔倒了。” 王婆子眼睛一眯,满脸寒霜,“哼,把有了身子的奶奶领到这偏院来散步?你好大的胆子。何姨娘小产了,你就等着被卖掉吧!” 冰儿吓的一抖,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王婆婆饶命。与冰儿无关啊,确是,是奶奶要出来散步,却不料被一个叫闪闪的奴婢撞了。”为自救,赶紧的召出凶手。 “好。”王婆子冷冷一笑,转头对跟在她身后的丫头说:“你去把那个叫闪闪的丫头给我找来。” 冰儿一听,三魂六魄都给吓没了,这、这要是把闪闪找来,她和奶奶做的事不就被戳穿了吗? 真是恨不得掴烂自己的嘴。 天哪,这是怎么了?为何明明是要让艾奶奶小产,却反弄得何奶奶小产? 这可真的是弄巧成拙,自作自受啊! 蓝天佑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满面阴霾。 今日下朝后,他被七皇子拉去饮茶,还以为是又有什么朝中的密事,却不料,七皇子居然过问起他的家务事来了。抛开君臣,做为朋友之间关心一下也没什么,可令他费解的是,七皇子言语闪躲间,旁敲侧击的劝他放弃娅兰。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就是莫名其妙。 犹记得,上次在宴会上,娅兰意外的闯来,他吃醉了便有些肆意,说了些伤娅兰的话,可是这是他们夫妻间的事,七皇子凭什么说给不了一个人幸福就放了她?他一个皇子,怎么可能管这等琐事?难道,他与娅兰有什么交集?从寿宴上起,就发觉他们居然早就认识,难道,这之间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吗? 生平头一次,他对多年来好友兼君臣关系的七皇子声色俱厉地表了态:两个人是不是幸福只有当事人知道。再说,娅兰已身怀有孕,让他放弃是绝不可能的。 正文 第137章 明察秋毫 七皇子听完这话后呆滞的表情让他在心里着实鄙视了一把,哼,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儿指手划脚,他蓝天佑旁的事都可听他的,唯有婚姻,不会容旁人插手。 不悦的从七皇子殿中回来,一路他心里都乱糟糟的,不停的胡思乱想,想到最后,竟升出些有心无力的悲哀感。 当他不在意娅兰的时候,她是那么轻易的围在他身边,而当他一点点想要靠近,当他的热情在一点点升高时,娅兰的态度却一落千丈,越来越恶劣,甚至,连周围的人都似在无形中要推开他们的距离。这让他心痛让他心慌,也更让他恐惧。 为何以前不知道珍惜?想要珍惜时,她已如一卷风般要远去。伸出手要抓住她,却越来越吃力。 为什么不相干的人也要阻止他们?这是他的报应么?报应他曾经对娅兰的忽略? 马车一顿,是蓝府到了,他还没缓过神来,就见车帘子被打开了,管家一张惊惶的脸露出来,急道:“少爷。你可回来了。” 蓝天佑心里正烦,见着他这般慌里慌张,越发皱紧了眉,一边起身下车,一边冷声问:“什么事?” “出大事了。出大事了。”管家扶着他下车一边苦着脸道。 “娅兰怎么了?”蓝天佑身子一绷,本能的惊问。 管家愣了愣,连忙摇头,“不是少奶奶,是西屋的何姨娘。” “秀儿?”蓝天佑心里又是一惊,“她怎么了?” “爷……何姨娘、小产了。”管家苦戚戚的抹泪。 “什么。”蓝天佑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心都要停止跳动了,半天缓不过劲来,心头上狠狠的痛了一下,强忍着情绪,一拂袖朝府门奔去。 此时的西院早就乱成了一团,蓝夫人扶着小桔,听到信儿后一路紧赶,走的气喘面白,看到何秀的惨样,几乎晕过去,坐在椅子上多会儿还在干喘,“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这样?” 王婆子在里屋,指挥着一群吓傻了的丫头婆子侍候着何秀脱了脏衣裙,换上干净衣服,裹好被子,把屋里收拾干净。忙完出来,正看到蓝天佑心急火燎的奔进院,“秀儿。秀儿。” 蓝夫人眼泪啪啪的掉下来,起身扑上去,哭道:“作孽呀!天佑,我的孙子没了。” 蓝天佑忍着巨大的悲痛,扶着娘亲坐回椅子上,转身,进了里间。 何秀仰面躺在榻上,面白气弱,还在晕迷,眉头却紧皱,额上渗出一层汗。也不知道是有多疼,才会在晕迷中也这么痛苦。蓝天佑心疼的想着,直直后悔自己最近最顾着娅兰的心思,居然忽略了秀儿,结果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秀儿……是我不好。”握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蓝天佑不停的自责,眼泪也唰唰流下,“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受这样的苦?到底是谁害了我们的孩子,我决不轻饶。” 外间一阵匆忙慌乱的,突然听得王婆子大声道:“冰儿。你现在和闪闪对质。当着老夫人的面,一个字儿也别漏的全说了。” 正文 第138章 她现在是在赌 蓝天佑一皱眉,将何秀的手放到被子里,抹了把泪,起身愤然朝外走。他一定要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害了他的孩子的人,他一定要杀了他。 外间,冰儿跪在地上,对着蓝夫人正磕头,“求夫人先给何奶奶请个大夫吧,都是奴婢不好,没有照顾好何奶奶,不关旁人的事,奴婢甘愿受罚。”她现在是在赌了,把这事揽下来的话,也许闪闪能上道,不告密。而爷爱屋及乌兴许能救她一命,像上回一样。可若是被人知道她们合计害艾奶奶,那就命难保了。 可是她这如意算盘打错了。现在说说这闪闪丫头,她是烧火的,与颖儿相熟,虽然她不伺候艾娅兰,可经常听颖儿夸有个好主子,也经常在偏院里遇到艾奶奶,艾奶奶人和善,见到她们这些丫头也会微笑点头,偶尔说上几句话,与仗势欺人的何姨娘大不相同,她打心眼里是喜欢那个艾奶奶。今天撞上何奶奶后,被抽打了那一顿,着实有些记恨,而依着何奶奶这样的性子,过了今天,以后定会收拾她。所以,她丝毫不会领冰儿的‘情’。 “这丫头还着实忠心呢?”王婆子却是冷冷地笑了,“你放心,这府里有夫人,有少爷,何姨娘可不是那没人疼的。” 蓝夫人气的手指颤抖,指着冰儿,啐道:“养了你这么久,你居然害我的孙子。王嫂,架她出去,给我打三十板子卖了。” “夫人莫急,方才在偏院这奴婢明明说是闪闪撞了何姨娘,现在又说不关旁人的事,反复无常,定有内情。”王婆子躬行对蓝夫人说。 “快给我从实招来。”蓝夫人咬牙切齿地瞪向冰儿。 冰儿硬着头皮,作最后一搏。“确……确只是误会,是奶奶散步时,没想到树灌后有人,吓了一下,自己吓到跌在地上的……” 王婆子眼睛一个示意,有丫头把一个食盒放到了桌子上。这个食盒原是冰儿在拾枝条打闪闪时,匆忙间放在树灌边上的,也在一阵混乱后给忘记了。然王婆子明察秋毫,把其捡了回来。 冰儿一瞄这食盒,顿时吓的更哆嗦了。 “出门散会儿步,还带着食盒?”王婆子紧盯着冰儿,冷面寒霜地道:“大家都知道少奶奶住在偏院,你们主仆没事跑到偏院去散什么步?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事?” 蓝天佑一听到这里,顿时火上浇油,上去一脚踢翻冰儿:“贱婢。你给爷说清楚。再敢有欺瞒,别怪爷手下无情。” 冰儿惊骇地抬头看到爷一脸的暴怒,吓的扑在地上瘫软成一滩水,“爷饶命、饶命。奴婢、奴婢……” 蓝天佑急了,转眸一瞪跪在另一处的闪闪,低吼:“你说。” 闪闪缩了缩脖子,此时,她不再惧怕,吞了吞口水,挺直了腰杆,说:“回夫人、爷,此事是这样的。奴婢回杂院时,在枫林外的花园路过,走在树灌后时,无意中听到何奶奶说,艾奶奶要掉孩子了,让冰儿去塞给周大夫银钱,让周大夫说艾奶奶的肚子滑胎,日后也生不了孩子。奴婢听后吓傻了接着何奶奶手舞足蹈的大笑着说畅快极了,开心极了,一转就转到我身边,碰到了我。何奶奶怕我听到了话告状,让冰儿打我,我逃命的跑,冰儿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喊,何奶奶就追着我用枝条狠狠抽打,却因为用力过度,突然直喊肚子疼,奴婢这才得脱身,赶紧的跑了。夫人,少爷,这前前后后都有奴婢所见所闻所亲身经历,句句为实,若有半句假,天打雷劈。” 正文 第139章 他有些反常 一屋子人听完她这一席话可谓是五雷轰顶。特别是蓝天佑,他做梦也没想到,何秀在背后竟然是这么个嘴脸。僵硬的转身,望向珠帘后那个面如死灰的人,他真是又爱又恨又痛。那这么说,她,她……出现在偏院,是冲着娅兰去的?那娅兰……顿时骇出了一身冷汗。 王婆子一指抖如筛糠般的冰儿,“说。你们去偏院到底是做什么?何姨娘怎么知道艾奶奶要掉孩子?。还开心到忘了形?是不是你们用食盒里的东西设计谋害艾奶奶?。” 冰儿眼底惊恐,抬头瞄了一眼在屋里晕迷不醒的何秀,心中悔恨难当,见事情已经再也包不住,一咬牙,指着屋里的何秀,道:“是何奶奶,何奶奶她失了寵,心中恨极了艾奶奶,在食盒里下了药,要害艾奶奶肚子里的孩子,奴婢劝不住,是何奶奶她自己的主意,与奴婢无关。” “我的天哪。我的娅兰。”蓝夫人脸色铁青的惨叫一声,吓的几乎要从椅子上跌下去,蓝天佑一把扶住了她,她扭头看着蓝天佑,头一回恨着这个儿子,艰难的站起身,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娘……”蓝天佑愣了。 蓝夫人喘着气儿粗声骂:“我寵你是蓝家独子,从小疼着护着,捧到手里都怕化了,竟将你惯成了这样的孽子。何家摊了那等霉官司,我由着你硬是将她娶进门,你说视她为妻,我也由着你,你一天到晚寵着惯着她,看看把她寵成了什么德行?。我帮着你千挑万选了那么好个媳妇,还碍着她的眼了?她还敢计较不失寵了,想着报复?竟然使出这等狠毒的招数。孩子……这可是两个孩子啊!天哪,我蓝家作了什么孽,要被这贱人害我蓝家两个孙儿啊!”蓝夫人说着说着号啕大哭起来,王婆子连忙将她扶坐下。 蓝天佑听得心如刀割,泪流满面,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个头,“娘,是儿的错,娘不要生气,我这就赶紧的去看看娅兰。” “快,快去……”蓝夫人想起娅兰,心疼的更狠,手忙脚乱,“我也要去看娅兰。” “娘,你先歇着,我会马上给你信儿来。”蓝天佑压着惶恐,为了不让母亲再受刺激,只得劝她留下,自己立时的扯了脚步,直奔向偏院。 艾娅兰只觉得自己眼皮儿在跳,心神不宁。 不肖时,就听到门外扑扑通通一阵脚步声,她心里一跳,赶紧的就走向门外。 院门口,蓝天佑如一头发了狂的狮子般奔了进来,他双眼红肿,一脸泪痕,头发凌乱,身上还穿着朝服。这行头,直吓的艾娅兰愣住了,她就知道,应该有什么事发生了,今天一早就感觉不太平。 蓝天佑一见着艾娅兰,直扑了过来,双手如钳子般紧紧扣住她的肩膀,惶恐的盯着她的眼睛,哑着嗓子问:“娅兰。你没事吧?孩子呢?我们的孩子……” 艾娅兰被他抓的生疼,可是见他这么反常,本能的摇了摇头,老实的答,“没事啊!” 正文 第140章 不想失去你 蓝天佑蓦地睁大了眼睛,呆怔怔的看看她,再低头看看她的肚子,眼睛里写着不可置信,小心冀冀地确认:“真的……没事吗?我们的孩子……还在?”来的路上,他脑子里全是艾娅兰倒在血泊里的样子,他吓的心都跳出胸膛了,他不知道若是在瞬息之间,同时失去两个孩子,他会怎样。 此时,艾娅兰已反应过来,外头肯定知道何秀来害她的事了,只是是如何传的,她还真有点懵。冲蓝天佑笑了笑,她淡然答:“是,还在,我还没那么菜鸟,随随便便就中了旁人的招。” 蓝天佑的脸上在发生梦一样的变化,眉宇舒展开来,眼睛里变得温柔直到脆弱,然后,长松了一口气,眼泪如雨般滚落。“噢……这真是太好了。娅兰……”一把将娅兰拥在怀中,一种失而复得之感强烈充斥着内心,让他再顾不得什么自尊什么面子,只想实实的将娅兰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真实的存在。这个失而复得,不只是孩子,他方才已感到,若是他与娅兰的孩子没了,娅兰就真正的会走出他的生活,逃出他的世界,再也追不回来。他怕,怕那一切会到来。 艾娅兰被他感触万千的拥抱给弄呆了,不知怎么的,见他情绪这么激动,竟没忍心推开他。叹了口气,心道,也是,他定是原以为她的孩子没了,吓的不轻,这方知道好好的,虚惊一场,定会撒娇一番,寻求安慰。 “娅兰,谢谢你……谢谢你保住了孩子……”蓝天佑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声音里听出他在哭泣。 艾娅兰微皱了眉心,隐隐的,心里有丝异样升出,蓝天佑是真的在乎这个孩子的,也许会是个好父亲。不知处于什么心境,也许一种母性的温柔,促使她慢慢抬起了手臂,轻柔的拍向他的后背,并情不自禁地低声说:“放心,我会给你留着孩子的。” 她不知她这动作这句话,已完全与之前的决定完全不同了。虽然都是保留孩子,可是,带球跑是一回事,把孩子给他留着又是另一回事。甚至她也没有发觉,她正一步步的妥协,一层层被攻心。她的心就像一首歌儿唱的,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蓝天佑亦被她这动作这句话给触动了,他重重一滞,心底的弦被她温柔的小手撩拨着,她的声音就是最唯美动听的乐曲。一点一点的松开她,他幽幽的看着她,泪蒙蒙的眼睛里像是远山中缭绕的雾气,深远、朦胧、迷离而动人。“你是说、真的吗?” 艾娅兰被他望的不自然,脸颊上染起嫣红,蓦然间也发觉自己说了多么违背初衷的一句话,顿时有点心浮气躁,咬着下唇,半羞半恼,不知如何是好。 蓝天佑却是看她微带窘迫的神情,心尖儿都在飘。双手微颤的抚上她的脸庞,那柔软润滑的触感,直触入他心底,有点痒,有点软,有点儿甜。他颤着声音,喉咙里带着哽咽,喃喃地说着:“娅兰……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的,想疼你爱你,做恩爱夫妻,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正文 第141章 识出破绽 艾娅兰一顿,他这样的深情让她受不了,特别是余光中,随他而后一涌而进的几个丫头婆子都跟蒜台一样的在旁边杵着。于是气恼的瞪他一眼,“胡说些什么。”眼睛提醒地瞟了瞟旁边的人。 蓝天佑又不傻,顿时也回过神来,扭头冲向众丫头道:“还愣着干什么?少奶奶没事,快去禀夫人。” “是,是。”几个丫头又蜂一样的涌出去了。 艾娅兰抬头,无意间发现蓝天佑的面上竟然绯红了一大片,甚至延伸到了耳后。她禁不住的低头笑了下。 蓝天佑瞥见她笑,脸更红了,却一把握紧了她的手,一手揽住了她的腰,转身朝屋里走,“小心些,快去屋里歇着。给我说说,你是怎么……保下了孩子的。” 那个叫闪闪的丫头明明说听到何秀说畅快死了,还开心的手舞足蹈,那么,就是说何秀以为成功了,以为娅兰吃了食盒里的药。而娅兰既然没事,就说明她和何秀斗智斗勇的避开了,还不着痕迹的没被何秀知道。娅兰可真是计高一筹、魔高一丈。他的娅兰果然是越来越机灵聪敏了。 两人坐到了屋里,艾娅兰借给他倒茶的机会,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虽然现在他表现的对她很热情,可是,一想到他是别的女人的男人,她心里还是隔应的。 “娅兰,你快说说,你是怎么识出破绽,又是使了什么巧计,保住了咱们的孩子的?”蓝天佑烁烁的望着她,一脸的欣赏寵溺之意。 娅兰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然的倒好了茶水,坐到了一边,说:“这又不是什么传奇故事,没什么好显摆的。”她还不是那么不识相,把大战人家小女人的实况来个现场转播。 蓝天佑怔了怔,又苦涩一笑,“也是,为夫不能保护你,让你面对这样的危险,还得辛苦自救,为夫真是没有脸面多问。” 娅兰捏着帕子,没吭声。呵,让她面对这样的危险,明明就是他间接制造的。若不是他见异思迁,没事跑来跟她发贱,何秀也不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来害她。 “娅兰,你放心,以后我会吩咐你这院里的所有丫头婆子,不让何秀再来这屋。”蓝天佑思索了下,这样给娅兰说。 娅兰却是一笑,“不知道何秀若知道你这样说,会是什么感想?曾经的捧在她心尖上的人,现在却像防狼一样的防她。” 蓝天佑脸上的表情在收敛,渐渐变成了一片木然,他垂下头,什么也没说,情绪瞬间低落。 娅兰见他这样,似乎是被她一次次的嘲讽给打击到无力,心中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他说方才的话是为了她好,站在她的角度看,是没错的。可是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嘲笑他喜新不忘旧。 “嗯……对了,你是怎么知道何秀来算计我的?”虽然觉得问的有点直接,但是她也没必要给他和何秀留面子。再说,这也是她的疑问。她怎么也不不相信何秀能自个儿把这事给说出去,而她院里的人,也只有琳琅知道,没有人出去说呀! 正文 第142章 你可懂了 但是这个问题,没有打破两人的僵局,反正让气氛更阴郁了。 蓝天佑的脸色由白开始发青,想起失去的那个孩子,他的心又在抽痛。可悲的是,现在都不知道该气谁,该找谁算帐。“此事……说来话长。 艾娅兰看他这尴尬的表情,也笃然没了发掘真相的兴趣。清咳了一声,“那就不说了,没有不透风的墙嘛,不奇怪。” 蓝天佑抬头,软软地看向她,眼睛里都是愧疚和疼惜。被何秀这么坑害,虽然没成功,可是她还这么乐观,居然言语中没有一点恨意。相比何秀的歇斯底里,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真的怀疑当初自己是不是心被迷了,才会满眼里只看得到何秀? “何秀……她以为你吃了她下的药,得意忘形之中,撞到了一个小丫头,因为怕罪行败露,她抽打那丫头,结果却导致了……小产。”蓝天佑说到此,又黯然的垂下头,哽咽着说不下去。 艾娅兰看着他愣了。 怎么会这样?这难道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么?她并没有诅咒何秀害她,何秀却没逃过老天的惩罚。这还真是…… 老实说,此时最尴尬的就是艾娅兰了,你说她能说什么呢?活该?可怜?不管站在哪一面都显得矫情。她即不是圣母也不是毒妇,真的不好表态,想安慰他吧,又觉得太假,所以,只好沉默。 这般看,方才蓝天佑痛彻心扉的抱着她哭,原来是因为已失去了一个孩子,她还以为真的全是为她担心,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担心呢,呵,看来是她自作多情了呢? 这么一想,她真是更加纠结了,脑子里的东西就像毛线一样拧在一起。 蓝天佑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悄悄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颦着眉心满眼的恍惚,知道她心境是极复杂的,便赶紧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安慰地道:“不关你的事,娅兰。” 娅兰干笑了笑,垂下头,揉着帕子不吭声。不关她的事,当然不关。她才没那个闲心愧疚,更不会为了个对她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对头而难过,她才不需要哪个来安慰。何秀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那都是她‘作’的,关她P事。 “娅兰,我……”蓝天佑微微有点窘迫和茫然,他看不懂娅兰脸上丰富的表情,猜不透她在想什么了。但是最后,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他还是略有发觉,于是自嘲的笑了笑,说了句:“这都是我和她的报应。” 娅兰不置可否,淡然从容的饮了口茶。 娅兰的淡漠,让蓝天佑心中更是酸涩。何秀掉了孩子,娅兰既不好在他跟前说什么,他亦不方便在她面前多说什么。三个人的婚姻,每一个人都是造成另两个人尴尬的存在。 “娅兰,你这些时日,身体感觉可还好?”蓝天佑决定打破僵局,转移话题,做一个丈夫应该关心的事。 说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娅兰其实还没感觉,现在太小了,也还没什么反应,就笑了笑,“跟以前一样。” 正文 第143章 悔不当初 “哦,听说要多吃点,才够营养。以后,我会吩咐伙房多买些新鲜的肉和菜,每日送来。”蓝天佑温温淡淡地说。 “那就多谢了。”两个人的交流跟邻居关系一样。 蓝天佑看了看她,心里极不是滋味,每次,眼见着要与她走进一步,就又会因某些东西使这一步退回到原点。寸步难行,说的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如果他们还算有感情的话。 “娅兰……”忍不住,还是想再制造点亲近的话题,却刚开了个头,就听院门外,忽然响起蓝夫人的声音:“娅兰。我的娅兰哪。” 艾娅兰提了口气,与蓝天佑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打起了精神站起来,就见蓝夫人被小桔扶着匆匆奔过来。 “娘。”蓝天佑忙上前去迎接,与娅兰一起扶着蓝夫人往屋里走。 “娅兰,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这真是老天助我们蓝家,不让那个狐狸精给祸害了。”蓝夫人说着说着又痛哭流涕,想起何秀真是痛心疾首,拉着娅兰的手更是感慨万千。“娅兰,是我们蓝家对不住你,受那个何贱人的挑拨,把你挪到这又小又背的偏院里,我们一家人都受她的骗,都迁就她,谁知,她还给脸不要脸,狼心狗肺,竟然又想毒害我的孙子,这等贱人,我,我……我真是恨不得把她给卖掉。卖到情楼都不解恨。” 艾娅兰没接话,只是悄然看了蓝天佑一眼,只见他的脸上此时五光十色的,很难猜测。 “娘,你快坐下,喝口水。”她只得尽量的低调些。这时候,她的身份尤其特殊,即不能迎合,也不能骄傲,更不能落井下石,唯有回避了。 蓝天佑递过去杯子,蓝夫人接过来时瞪了他一眼,恨恨地道:“都是我生的这个逆子。给我招进来这么个祸害。现在蓝家被她弄得乌烟瘴气的。我真是悔不当初啊我。” 蓝天佑难堪的垂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虽然他也痛恨何秀的所作所为,可是何秀变成这样,与他绝对脱不了干系。难道婚姻真的和爱情是两码事?与何秀那几年的感情,那么甜蜜,彼此在对方眼里都是全部,都是完美,可是为什么现在会变成了这样?是他把何秀,逼成了个忌妇毒妇了吗? “娘,你消消气。”娅兰也只能向征性的劝一劝。 蓝夫人抹着泪看着她,满脸的慈爱,“娅兰啊,你可真是个好媳妇,又聪明又乖顺,真是招人疼啊!娘还真没想到,你能识破那贱人的奸计,保住了我们蓝家的嫡孙,娅兰啊,你是我们蓝家的大功臣。真不愧是我们蓝家的儿媳妇,有智慧又大气。娘没选错人,以后你就是蓝家的当家主子。” 艾娅兰心里苦笑了,她这一自保,怎么还就上升到功臣啊主子啊的高度了。说句实话在,她是正妻,何小妾来给她吃东西,她若不想跟她耍耍,直接不吃就是,用不着给一个妾面子。众人这么欣赏她,也许是看她不仅识破了那计,又能在小妾眼皮底下避其迫害过,还耍骗得何小妾跟小丑一样沾沾自喜吧!可是话说回来,若是她不使反奸计,何小妾也许不会兴奋过度惹出后面的祸事来,唉,此时,还真不好断。 正文 第144章 绝不负卿 “娘,娅兰只是做了份内该做的事,保护孩子是我的责任,没什么的。” 蓝夫人眼里的疼爱更深了,拍着她的手道:“娅兰说的虽然是,可你肚子里的孩子不仅仅是你一人的亲人,他可是我们蓝家的嫡出血脉啊!娘说你有功,自然是有功的。” “那就谢谢娘了。”娅兰也不与她争。 蓝夫人叹了口气,用另一种新奇欣赏的目光打量了她一番,又问:“娅兰,你且说说看,你是怎么与何秀周旋的?” 又来了,唉。艾娅兰无奈的笑了笑,恐怕从这次后,她要在蓝家改名诸葛亮了。只是既然老夫人问起,看来她没有个交待是不同了。脸上露出平淡的微笑,她说:“要说起来,媳妇儿惭愧,平素里与何妹妹相处不甚融洽。她又身怀有孕,突然来造访便令我疑惑。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嘛,见她提着食盒,就更应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那句话。只要稍作留意,便发觉她所用的壶内有文章媳妇儿也是趁其不备,将汤水杯换了茶水杯,这不过是‘她有她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罢了,区区雕虫小技,实在不足挂齿。” 蓝夫人和蓝天佑的脸上均是几多变幻。 艾娅兰心里一笑,顺手将桌上尚存留的何秀送的含药油茶端了过来,她庆幸她留了个心眼,没有将这个罪证给倒掉。打开杯盖,说:“娘请看,这杯油茶便是何妹妹所赠。仔细看,颜色略深,味道也有不同。” 蓝夫人久久盯着那杯油茶,情绪一度难以自控,手指捏着的手帕都在抖,“这个何妖精。” 蓝天佑痛恨绝望的闭了闭眼。 艾娅兰悄悄勾了勾唇角。 蓝夫人眸中愤与怒交幻,然后是久久地盯着娅兰,清澈的眸子里渐渐朦胧。末了,她突然转头瞪向蓝天佑,颤声喝道:“天佑。你可懂了?。” 蓝天佑面上一骇,立即从座位上起身,面对蓝夫人卑躬屈膝地道:“娘,孩儿懂了。”说着,他侧抬眼角,幽深的看了艾娅兰一眼,眸中透着千丝万缕的情绪。“何秀欲用药茶害娅兰,娅兰心知肚明后,却只是将药茶换下,放在了一边,而并没有将自己的杯与何秀的杯互相。虽然她完全有理由那样做,甚至做了也没有人责怪她,但是她却没有以牙还牙,报复何秀,反而宽宏大量,以德报怨。孩儿明白了,我娶了多么温良贤淑的好妻子,日后,定会更加好好对她,珍惜她,绝不让她受委屈。” 闻此言,蓝夫人的脸色缓了许多,淡淡点了点头,应道:“嗯,你小子还算心底清透。天佑啊,似娅兰这般兰心慧质、德才兼备的女子,能娶进蓝府那是我们祖上积德呀!你知道吗?” 蓝天佑看了她一眼,又将剪水双瞳望向娅兰,深情地说:“娘,孩儿早已知道,娅兰出类拔萃,卓而不群,孩儿也庆幸,今生能娶到她。此生,绝不负卿。” 正文 第145章 句句泣血 艾娅兰心头激灵了一下,微颦着眉垂下了眼帘,避开了十万伏特的电流。 想想真可笑,她不过是为了怕万一有意外,为保险起见,为能撇清干系,为在必要时以此事回击,才保留了何秀的赠品。毕竟,何秀现在的思维已经有点神经质了,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事来。她当初是想着,何秀知道她没掉孩子后,定会出其它损招,到时候她自然不会把这事给掖着,她是疯了吗?人家来害她,她还割肉喂鹰,她不打算立地成佛,这事根本不打算干。可谁知,何秀她又摔了个那么大的跟头,而这碗保留的药茶同样为证物,不仅洗清了她的嫌疑,还衬得她高洁了一把。 说实话,在这大宅子里虽然没呆几天,她就感觉到古代宅门比现代人纯朴不了多少,别看蓝夫人一脸的正义,其实,心底恐怕还是有几分怀疑的。想想看,何秀从她这儿出门没一会儿,就流产,虽然有丫头证实是她先要害自己,又是她打丫头时累到了,可是‘累到’这种事,真的不怎么靠谱,你说算累住也是累住,你说不是也能不是,对吧,那事儿没准。所以要是何秀反咬她一口,说她拿药害她,那大家到时候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蓝家人相信谁?那可没准儿。 她虽然不在乎这里的名份,可是她绝不接受被冤枉。 结果你看,她不过是多留了个心眼救了自己一把,充其量算是比较精明呗,可是这母子两个,感动涕零那样儿,唰唰唰的给她整出多少个赞美的四字成语啊!真是文化人。 最后申明一句,她之所以没有顺道反害何秀,跟以德报怨关系不甚大,重点是她‘不屑’。 “娘,你言重了,媳妇儿不过是有颗平常心而已。”娅兰掩下内心各种囧,淡淡然道。无功不受禄,人家夸几句她还能上天啊? “平常心……”蓝夫人感触地看着她,仿佛今天才看懂她似的,又仿佛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多么难能可贵的东西。“恕不知啊,要做到一颗平常心,是多么的不易。” 娅兰笑了笑,“我想,只要不是心底儿贼坏的人,都会像我这样做的。能利了己,也不必损人了。实在是没有必要。” 蓝夫人缓缓的点头,拉住她的手,几乎说不出话来。“真想不到……我们娅兰,这么善良宽厚,生在宅院里的女人,还能有几个质朴的?娘真的感谢上苍,让我们蓝家捡到宝了。” 娅兰郁闷了,她说的越多,越显得她金贵了还。唉。“娘,不瞒你说,其实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罢了。” 蓝夫人与蓝天佑均是一顿,定定地看向她。 蓝夫人突然一笑,有些兴奋地说:“对,对,这才是蓝家的少奶奶,大气,有见地,不与这些妖精野怪的一般见识。她算什么?不过是个小妾,也敢兴风作浪?”说着,她侧头瞪了蓝天佑一眼。 蓝天佑连忙垂下眼帘,脸色极差。 “天佑,今天出这事,你怎么看?”蓝夫人转过身来,面对蓝天佑正色厉问。 正文 第146章 罪臣之女 蓝天佑慌乱的看向蓝夫人。 艾娅兰一看这架势,突然觉得不妙,好像她又不着痕迹的把事情弄得上升了一个角度。 “哼,何秀犯下这等大罪,我们蓝家,还能容她不成?”蓝夫人稳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眯,露出狠戾之色。 “娘。”蓝天佑惊叫一声,急忙一撩袍子,跪在了蓝夫人面前,绷着一张脸,已顾不得艾娅兰怎么想,脱口求道:“求娘饶她这一回。何秀所犯过错确是令人发指,可是所幸娅兰并没有出事,就请娘念在她是初犯,她自己也得到了惩罚,一定会有所悔悟的,娘就给她一次机会吧,孩儿一定会好好管教她,绝不会再让她祸害娅兰。” 娅兰无奈了,这时候,她又只能当哑巴了,这事,她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这母子俩,要商量处决人的事别当着她的面好不好? “你也知道她令人发指吗?哼,还敢说所幸娅兰没事就饶了她,可若是娅兰真被她害了呢?你能补得过来吗?像这种人,她知道悔过吗?你没听闪闪丫头说起她在背后说的话,那是有多狠毒。她是决计要把娅兰送上绝路啊!这种妖精,我岂能留?”蓝夫人痛心疾首地拍着桌子,咬牙恨道。 蓝天佑内心也痛恨无比,可是……“娘,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她是罪有应得,她不可饶恕。可是,她自小就与我情投意合,她原不是这种人,是孩儿对她不好,才让她魔从心生,做出这等错事。求娘可怜她现在也是孤身一人,没有靠山没有希望,才会歇斯底里一时糊涂,她会改过的,娘,孩儿以后不会再惯着她,她会从中受到教训,一定不敢再犯了,求娘给她一个改过的机会。她若再被我们蓝家抛弃,就太可怜了……” “哼!她可怜?。”蓝夫人愤而而起,手指着蓝天佑,抖的几乎站不住,小桔和娅兰赶紧上前扶着她。蓝夫人胸口重重的起伏了数次,才一字一字地说:“你还敢说她可怜?。她可怜,她还能现在好好的活在蓝家?。她以为她还是那个知府千金啊!在我们蓝家摆什么大千金的架子?她有委屈有失望那是她那不出息的爹造成的。想她一个罪臣之女,我们不嫌弃她,收容她,如一家人一样对她,娘对她可算是问心无愧。可她不但不知感恩,不甘屈于妾位,还一直都妄想着赶走娅兰。你这个混帐小子,你别以为娘不知道,娘还不糊涂。你们俩算计的事,你以为娘是瞎子?。 你这个痴傻的东西,你什么都听她的,你以为她想独占你甚至想做正妻位是因为爱你?你醒醒吧!天佑。她不过是为了她自己。她的爹倒了,她就想巴着你这颗大树,供她好吃好喝好逍遥。她可曾有想过,她这种身份会连累到你?她可曾为了你们所谓的爱而做出过牺牲哪怕只是让步?她没有。不仅如此,为了身份地位,她居然还歹毒到加害我的孙子。真真是恩将仇报的毒妇。她的三从四德学到哪里去了?她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正文 第147章 救她不是我的初衷 你给娘说说,你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可有感激过你,可有体会过你的难处,可曾为你做过任何事?你还敢说,她犯错也是因为她爱你?她要害你的孩子还高兴成那样,也是因为她爱你?。似这般自私自利、薄情寡义、狼子野心的女子,到底哪点值得你爱?。到底哪点儿让你感动到对她千般的纵容?。纵容到祸及妻儿还在为她求情?。天佑啊,娘真不明白,为何你总是被她一哄二闹的就晕了头,你一个大学士,就这么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中,你的智商到底去了哪里?。” 蓝夫人句句泣血,斥的蓝天佑羞愧难当,无言以对。他颤抖着俯下身子,眼泪一滴滴落在袍子上,拳头紧紧捏了起来。事到如今,他想不相信何秀的私欲也不行了,他无法再自欺人,可是,要他扔掉曾经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的初恋,他要怎么做得到? 蓝夫人发表了这么长这么激昂一段讲话,累的不轻,坐到椅子一直在喘气,瞪着膝下之子的眼睛里一片殷红。她真是恨铁不成钢,这儿子,什么都好,做事也算圆滑精明,事业有成,可就是在何秀这件事上,他是糊涂到不行了。都不知道何秀用了什么妖法,迷了他的眼。一个大男人,做事要果断有心思,可他却沉溺在这低廉的儿女私情中不可自拔,成了个拎不清,真是气死她了。 眼见着气氛剑拔弩张,眼见这事儿就不可收场了,艾娅兰却突然站了出来,走到蓝天佑身边,直直朝蓝夫人跪了下去。此时她内心还在笑,除了正常的拜礼,她第一次给人屈膝,居然是为了一个害她的‘情敌’。 “娅兰。你这是干什么?”蓝夫人吃了一惊,就要去扶她。 “娘,你先听我说。”艾娅兰却是大方的一笑,双眼弯弯,一脸的纯然。 蓝天佑抬起身子,侧头微皱眉心,又惊愕又不解又激动的看着她,眼睛里涌动起别样的情愫。 娅兰不理会两人复杂的表情,顾自道:“娘,听说您是信佛的,也曾为了娅兰祈福,娅兰感激在心。何秀虽然可恶之极,可罪不致死,她性情好强,若被赶走或者被卖出去,她恐怕会选择走上绝路。若是那样,天佑会心有不安的。相信经此一劫,她也受到了教训,也许会改过自新。就算不是,也会有所收敛,娘菩萨心肠,就给她一条生路吧!” 蓝天佑闻此,眼睛里已晕满了闪烁的泪雾。 “娅兰。”蓝夫人低喊了她一声,脸上也尽是为难之情,“你何苦为她求情啊,她一心一意的要害你啊,那是个毒蝎子,我们留不得啊!” 艾娅兰淡笑,“娘,我这人说话直接,你请见谅。说白了,她这次在我眼里,就是一桩小事,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人受死罪,那样我心里不舒服。”为旁的事死活才不关她事。不是她冷酷,每天都有人死,她可怜的过来吗?为旁的事犯死罪,她有本事有责任救么? 正文 第148章 尽一个母亲的责任 “娅兰哪……”蓝夫人长叹了口气,上前来,扶她起身,拍着她的手,满脸慈爱地道:“我们娅兰就是通情达理,善良坦诚。娘真是……唉,好吧,这次就看在你的份上,饶过那个贱人。天佑?你还不谢谢娅兰?” 蓝天佑抹着汗从地上起身,正要拱手答谢。 艾娅兰却一挥手,笑道:“不必谢我,救她不是我的初衷,我也并不是为了你而救,我只是站在一个公平的角度,觉得事情不必走上绝路,说一说我的看法罢了。是娘给我面子,心存慈善,才应下,你要谢就谢娘吧!” 蓝天佑的手尴尬的收了回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千言万语不知如何表达。他若感激涕零的谢娅兰,就说明他是站在何秀这一边的,那样的感谢对娅兰是讽刺。所以他不能为了这个感谢,但是他心中真的很感谢啊,是为了她的义举而感谢,感谢天感谢地,感动自己的妻子是这样一个贤德大方的好女子。 “不过,我不赶她走不代表我不惩罚她,以后,她休想在蓝家作威作福,先把她屋的小厨房给我撤了,原去伺候她的几个丫头婆子也收回去,留一个就行了。还有你,以后少给我去她那屋。”蓝夫人瞥着蓝天佑说。 蓝天佑心知母亲这是为难何秀,却也不敢再多请求,不赶她走已经是天恩了。“是,娘。我知道了。” 娅兰也只能无奈,何秀现在坐月子,只留一个丫头,又没有小厨房,这待遇真是差大了,也不知那丫能不能接受,呵呵!不过,她已经仁致义尽了,才不会再瞎操心。 “还有啊,娅兰,天儿马上就要凉了,你在这偏院总不是个事儿,娘一直心里牵挂着。这两天,娘就找人把你那东屋安上地龙,安好了你就搬回去,啊!”蓝夫人略带讨好地笑道。 娅兰本还想拒绝,可是一想,既然决定留这孩子,那她就得尽一个母亲的责任,努力给孩子更好的。于是也不再客气,便笑着应,“那就谢谢娘了。” “看,这还谢什么,娅兰真是一点事儿都存在心里,这本就是应该的,你不怪娘就已经让我大愧了。”蓝夫人说着又愧疚的摇了摇头。 蓝天佑见娅兰答应了搬回去,心里松了口气。一直以来,因为何秀使计,把娅兰弄这偏院里来,就成了他与娅兰之间的隔阂,他一直感觉愧欠于她,可她一直不给他机会弥补,这下好了,她能接受,或许对他也会少了一些介怀。他们夫妻关系也许会更进一步。 “娅兰啊,自从你进来这偏院,你瞧,我们娘儿俩见面都少了,唉,娘也是受了何秀的挑拨欺骗,这才让你受了委屈,娘对不住你啊,让你受委屈了。”蓝夫人拿起帕子抹了抹眼角,面容温婉地说。 “娘,快别说这种话。” “这样吧,娘为表愧意,过几天,娘带你去戏院去看场戏,好不好?”蓝夫人眉开眼笑地提议。 艾娅兰闻此,眼珠转了转,飞速的瞄了蓝天佑一眼,然后夸张地问:“娘,我可以出府了吗?” 正文 第149章 最后通牒 蓝天佑身子一绷,张慌的看向她。 “娅兰这是什么意思?”蓝夫人不懂了。 艾娅兰盈盈一笑,“原来娘不知呀,这些日子以来,天佑都不准我出府呢,要出去,得经过他的允许,或者他跟随着。”说完,她看好戏地瞄向蓝天佑。 “什么?”蓝夫人气郁地瞪向蓝天佑,蓝天佑此时惊慌一片,求饶地看向娅兰,“娅兰,是我错了,是我错了,以后,断不会再限制你的自由,为夫以前也是为你负责,怕你身子不便担心你出事。你别当真。” “不对呀,明明是因为,上次我去我的铺子里,跟薛掌柜多说了些话,‘不巧’被何秀的丫头看见了,说我不守妇道什么的,才不准我‘私自’外出的,你忘了?你还罚我跪了一晚的祠堂,还扬言要关死我呢?”娅兰无辜委屈地说着,眼睛里却尽是得意。 蓝天佑已经一头冷汗了。“娅兰……你、你饶了我吧!”此时,他能说什么,虽然之前罚她是真,可是说关死她,还不是因为怕她私自打掉孩子?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娅兰为了保护孩子与何秀周旋,定是心里对孩子有感情了,他若给母亲说是怕娅兰不留孩子,鬼才会信。不过一想到娅兰从不想要孩子,到现在拼命保护孩子,这真是让他感动而温暖,甚至还很幸福,她要他们的孩子,也是对他有了感情吗?想着,不由的也勾了勾唇角。 “天佑。”蓝夫人人突然一声暴喝,将蓝天佑的自恋打回现实,只见蓝夫人一拍桌子,面红耳赤地吼道:“你居然听信何贱人的谗言,怀疑娅兰?侮辱娅兰?。你这个混帐东西。你什么都听她的,你都快成了废物了你。” “娘,娘我知错了,以后不会了……”蓝天佑吓的差点儿又跪了下去。 “你还敢说。以娅兰的品性,怎么会是那种人?分明就是何秀的挑拨计陷害娅兰。你还敢罚娅兰?你有没有脑子你?这个何秀,她可真是一肚子的坏水。娘要不是刚才答应娅兰饶了她,就冲她做的这些事,就冲她这满心眼的毒辣,我一定叫她滚的远远的。” “娘,是我糊涂、是我糊涂,您别气了,我真的知错了。”蓝天佑急切地求道。 “哼!”蓝夫人眼一眯,厉声下最后通牒,“你给我听好了,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若是她再不安份,再敢兴风作浪,我就让她死要我的家法之下。” 蓝天佑浑身一凛,立即点头,“不会的,我一定好好管教她,断不会再让她作恶。” 蓝夫人懒懒的收了视线,扶了扶腰,说:“嗯,好了,不说了,今儿我真是受了惊吓,着实累了。娅兰哪,娘就不叨扰你了,你也赶紧歇着。戏院那边安排好,我就让王嫂来接你。” “是,娘。”娅兰甜甜应下。看戏,她也挺喜欢的。 “那我就先回了。”蓝夫人说着起身,小桔连忙扶着她。 “娘,你慢走。”娅兰浅浅行礼。 正文 第150章 我也会心痛的 “娘,我送你回去。”蓝天佑想要跟着,蓝夫人却悄悄给他使了眼色,“你陪陪娅兰吧,我回去就歇了,送什么。” 蓝天佑接到暗示,便收回了双臂,浅浅一笑,低声应:“是,娘。”言毕,转而侧目,从眼尾幽幽瞥了娅兰一眼。直瞅的娅兰浑身炸起小米,这个男人不知怎么回事,这般看人的时候,狭长的眼睛似带了勾儿,加上里面的一点点迷离,和眼角因方才的哭泣泛起的嫣红,以及那眸色里一丝道不明的意味深长,竟是说不出的楚楚动人,瞬间由一个老实乖顺男变身为狡猾妖孽。 该死。这是什么情况,她居然花痴起来了。 娅兰懊恼的皱了皱眉,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挑逗,若无其事的朝离他反的方向迈了一步。 小桔扶着蓝夫人慢慢走向院门,随着她们消失在视线里,娅兰深切的感受到了她与蓝天佑此时之间的紧绷的气压,清咳了一声,困难的挪动步子,看也不看他,转回去坐到椅子上。 余光中,蓝天佑依然亭亭玉立地站着,而且火辣的目光一直游移在她身上。 娅兰受不了了,浑身直发痒。这男人,他娘一走,他就原形毕露了,也就在他娘面装乖儿子,其实是极度的腹黑极度的难对付。不得,她得赶他走,感觉这男人要‘收拾’她。 “跟娘告我的状?”果然,蓝天佑一出口就带着不明的语气,且,已开始迈出步,慢慢朝她走来。 娅兰有点紧张,面上却是装得自然强硬,“我就告了,怎么样?” 蓝天佑走到了她面前,伸出手,见她略有瑟缩,他满意地勾了勾唇角,出手却是柔软的抓了她一缕束在胸前的头发,说:“虽然刚才被娘吓的半死,可是怎么办,我发现我喜欢你跟娘告我的状呢,喜欢看你使小媳妇的小性子。夫妻之间打打闹闹,那才有意思呢?” 娅兰抽了抽嘴角,可不是,跟他娘告他的状,可不像是自动把自己排在了媳妇的位置?有点儿跟他打情骂俏的意思。唉,本是想趁机让婆婆好好训训他,争取一下自由的,却又变成这样,真郁闷。 愤愤地从他手中将头发抽出,瞪了他一眼,说:“哎,你方才当着娘可是说了,以后不会再限制我的自由。”反正都被他戏弄了,不计较了,现在要确定她的自由。 “当然,以后你可以随意走动,做蓝府真正的少奶奶。”蓝天佑微微一笑。‘真正’二字,咬的有点重。 娅兰总觉得他笑的有点诧异,亦听得出他话外有音,可是她不想再跟他纠缠,便偏过头不看他。其实心里还是高兴的,能随便出门,以后的小日子可以丰富许多了,哼,她第一个就要跑去当面问一问薛千雪,他这好朋友是怎么当的怎么当的?哼,让他帮着想个点子,他想不到就敷衍她,还弄的多诗意似的,阿呸。 蓝天佑眸色里闪了闪,轻轻握住她的小手,然后示意着将她拉起,娅兰还有点懵懂,有点烦感他突然的流气,想要甩开他,他却忽然张开双臂,又温柔又牢固的抱住了她。 正文 第151章 落荒而逃 “喂……” “方才你在想别的男人,是不是?”他的声音恢复了有点黯然的沙哑,情绪又开始低落。 娅兰蓦地睁大眼睛,他原来还这么聪明的?这都看得出来。 “别想任何人,我是你的相公,以后只准想我。也许以前我说不清,可是现在我确定了,我控制你,拴缚你,不过是因为吃醋,是因为怕你离开我。”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声音低迷诱人。“娅兰,你能愿意留下来,我真的好开心,以后,我们不再闹了,好好做一对恩爱夫妻,好不好?” 娅兰的脑子里有一阵的晕眩,几乎要被他蛊惑了。她吸了口气,让自己恢复清明,然后生硬的推开他,抬头,大胆的看着他,说:“我没有说要留下来,你不要自作多情。” “你说了,要为我生下这个孩子。”蓝天佑眼睛里动了动,面上却保持着沉静。“我们有了孩子,自然要在一起,我不介意你为了孩子,日后慢慢接受我。” 娅兰避开他的目光,这一点,她也是因为事发突然没有做过多的思考,只得含糊地说:“这个不一定,以后再说。” “娅兰……”他握起她的手,唤她唤的几多婉转,含了几分嗔怪,几分寵溺,和一部分乞求,真真是让人禁不住要投降。 但是娅兰意志异常坚定,虽然她也被他这一声唤的内心几根弦儿都在颤动,她还是冷着脸,避开了他,出口赶他,“现在没事了,你该走了吧!” 蓝天佑却似若未闻,依然故我的揉玩的她的手指,淡淡然地说:“人家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与你,也算是日渐生情,以前诸多不顺,现在才发觉彼此有多适合。直直后悔以前浪费了多少时光。娅兰,今日之事,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哎,打住。你千万不要盲目的倾慕我。”娅兰终于提起了劲,找到了打击他的话题,冲他阴阴一笑,说:“蓝少爷,方才娘在我不好说,现在就我们俩,我也就直说了。我为何秀求情,我说了不为她也不为你,我只为我自己。” 蓝天佑眸子缩了缩,脸上也瞬间似罩了一层寒霜。 娅兰见他这样,反而内心更兴奋,“我记得你说过,我生下孩子就可以走。所以,我才想着给你留下一个何秀,她是你的心头好,有她留在你身边,你有人爱有人睡,我应该比较好脱身些。若是她离开了,我还真怕你死心塌地的爱上我,把全部的心思都压在我身上,然后出尔反尔,不放我走。那我就倒霉了。” 蓝天佑的脸色由白到绿,由绿到紫,面孔绷的紧紧的,眼睛里却是一碰即碎的脆弱。他抿着唇,只静静地看着娅兰,不说话。 直看的娅兰头皮有点发麻,几乎想落荒而逃了。 终于,他动了动,轻声叹息道:“就算心里这样想,也不要直接的说出来啊!我也会痛。” 一句‘我也会痛’如一把刀般刺入娅兰的心窝,她愣愣的看向他,面色里有窘迫、愧疚甚至是疼惜。 正文 第152章 皇子的苦恼 明明,她就是要说这些话刺激他的,明明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可是,为何在他坦然承认他为她的话而受伤时,她却涌出了这么多的情绪,愧疚、疼惜?她怎么能够有?怎么对他能够有? 倘若,对一个人有了诸多复杂的情绪,那就像是给寵物起了名字,就是自己在意了,重视了。而这诸多复杂的情绪,总结在一起就是‘感情’。 娅兰骇然的暗吸了口气,硬生生挪开自己的视线,不敢再与他正视。仿佛自己做了多么对不起住他的事。唉,真无奈,她太善良啊善良。 “为何总是回避我?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洞悉了她的心思,蓝天佑的神色一下子阴转晴,眸色立即放出光芒来。她没有像以前一样咄咄逼人的讽刺他,而是顾及了他的心情,若没有对他有丝爱意,怎会如此?又怎会无意中露出女儿的娇羞之态? 娅兰这人就怕激,就怕被挑衅,一激她就跳。方才的扭捏被甩在了一边,抬头不善的瞪住他,鼻息里哼了一声,“那是因为我人善良,觉得说的话重了有点抱歉。别自以为是的点评我的内心,你知道什么?你又不是心理医生。” 蓝天佑微微一顿,突然后悔不该说那么直白的话,这小妮子就是好强,不会服气他对她的透析,说不定还会引起她的排斥和反感。毕竟,他们的情份确实还没到那一步,感情要水到渠成,是他着急了。 但是他们之间,想要水到渠成,在娅兰心里面不可能的。她来自现代,三儿的猖獗让她对破坏别人感情的人甚是反感,所以她绝不会让自己做那种人。哪怕,在怀孕的过程中,她对蓝天佑有了好感,她也会保持着理性,不会让自己沉陷。就算真的爱上,伤痕累累她也会离开他。这点,她绝对有把握,她不是那种为了爱情可以抛弃道德的人。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也不是只有一个人值得爱。再说,她也绝对无法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所以,这也是她求蓝夫人放过何秀的根源。她自己不过是人家两人之间的过客,何必打散别人的一份情。等她走了,也许一切就平静了。 眼见着娅兰眼中一点点逐变的冷意,蓝天佑不敢再惹她,心里也极是难受,他不是因为难得到才喜欢,他是真的挺喜欢娅兰这性情,喜欢她的真善美,想好好珍惜她。只是这份情,真的是寸步难行,他亦清楚,他们之间困难重重。 苦涩一笑,他低下头,看着心里她的纤纤玉指,略带疲惫地说:“好了,是我不对。娅兰,别生气。” 娅兰蓦地发觉,今天的他是受不得打击的,可她又忍不住回击他了,唉,都是她这火爆性子。可是,谁叫他在自己的心上人流产这天来戏弄她呢,他自找的好吧,也别怪她口下不留情了。 蓝天佑凑近她,轻轻将下巴搁在她肩膀,喃声说:“呵,我真的好累,娅兰,让我在这里歇一会儿好吗?我睡软榻,吃过晚饭我就走。” 正文 第153章 华丽而独特 不知怎么,娅兰听到最后一句,心头竟有些酸。悄悄吸了口气,忍下情绪,点头,“嗯!” 蓝天佑勾了勾唇,“谢谢!” 虽然他没有将多少力气压在她身上,可是她还是觉得好有压迫感,跟他靠的太近,心里也有压力。于是轻轻推他,“那你快去吧,我看你是有些累。” “嗯!”他从鼻息里应了声,懒懒的声音,甚有磁性。松开她,他冲她感激的一笑,却转头看向桌子,然后走过去,将桌上的茶杯端起来,径直走向门外,将杯里的东西倒在了花园角处,返回来放回了原处,然后浅浅地笑着看向娅兰,说:“方才,我一直担心,怕你会心不在焉时顺手端来喝掉。” 娅兰淡淡地看他。其实,方才确是有被他弄的紧张的忘了这事,想伸手去端茶杯时,又想了起来,这才没有端来喝。 “我去歇了,你也歇会儿吧!”蓝天佑微扬着唇角,心境恬静的转身,走向西侧的软榻。 娅兰看着他从容的卧了上去,便也不好再继续看他,想了想,走出门外。 琳琅守在一旁。 “去给爷拿榻被子。”低声吩咐了句,她转身,就走向了里间。 琳琅一直隐身人一样的守了一大中午,这会儿终于用到她了,她慌忙的去耳房拿了被子,走回房内,给眯着眼睛似睡非睡的蓝天佑盖上。 蓝天佑没动,嘴角却似有似无的牵了牵。娅兰还是关心他的。 里间,娅兰睡的可不安生了,琳琅进来时,她还在翻来翻去。 “给爷盖好了。”琳琅笑着站在榻前,看着小姐眉头纠结地皱着,她心情却是极好,爷是个好男人,现在小姐渐渐被打动了呢?“小姐,晚上,给爷准备些什么饭菜?” “我一个孕妇的伙食还及不上他?不用特别加菜,一样多点份量就好了。”娅兰嘟了嘟嘴,翻了个身,面朝里睡去。 玉堂殿。 五皇子一迈入殿内,就感觉到一股子阴郁之气,他暗笑,这可不是七弟的风格啊!果然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道是一物降一物啊! 侍卫说七皇子在风华阁,他便一路直去。平日多嫌七弟太活跃,不肯安怡在宫中,可这次他窝在宫中数日,他又心里不踏实。 一袭明净的池水,满池浮萍,环绕着青砖玉瓦的风华阁,将其衬显得华丽而独特。 纳兰裴心倚坐在楼阁的亭柱旁,一只脚踩在栏杆上,手中把玩着纸扇,侧目望着池中的菖蒲,神情静默,郁郁寡欢。 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来,脸上还有收不及的恍然,“五哥?”言毕,脸色清明起来,放下了踩在上面的脚,调整的坐姿,纸扇一指,“坐。” 纳兰楚心幽深一笑,坐到他对面,也看了看楼下池水,道:“七弟如今玩起诗意来了,这池水有凤仙楼的姑娘好看吗?” 纳兰裴心知道五哥又揶揄他,也不介意,淡笑了笑,“我与五哥的眼力一向不同。” “七弟看起来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给五哥说说,所为何事啊?”楚心敛起笑容,似是关心地问。 正文 第154章 虚的东西 裴心看了看他,面容略过一丝窘迫,“还不是那帮狐朋狗友的事,五哥不屑于听的。” “能让你几日来乖乖的窝在殿里,能是普通的狐朋狗友所连累?”楚心一笑,故作委屈地说:“看来七弟与我并不知心,有烦心事也不与我说了。唉,真是伤心。” 裴心皱眉,有点嫌弃地道:“五弟你真恶心。” 楚心笑了,拍了拍他,“好了好了,不闹,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也好让五哥帮你拿个主意。” “唉,也没有什么,我就是觉得,自己挺笨的。”裴心情绪笃然低落。 楚心幽深一笑,“惊才艳绝的当朝七皇子纳兰裴心若是笨,那谁还敢称自己聪明?” 裴心懒懒瞟向他,“坐在我对面的就是一个啊!” 楚心轻笑着摇了摇头,再看过去,眸是尽是认真,“裴心,是不是遇到儿女情事了?” 裴心微微一怔,连忙摇头,“哪里有?不是。” 楚心也不与之争执,他不承认,也许是他自己并不知,或者还未到一定的程度。“那好,你说说看,只要不是感情的事,其它事都没有解决不了的。”其实,就是感情的事,他也会帮他解决。 裴心见五哥今天不放过他,看来今日来他的目的就是这,便只好简单的说了。“就是上次在路上晕倒的女子,她想离开现在的夫家,但是她又有了身孕。五哥你说,我能帮上什么忙呢?” 楚心细长的眼一眯,这倒是有些让他意外,蓝天佑的妻子想和他和离?艳梅说看似两夫妻的关系与外传不甚相同,这真让他凌乱了,到底那是个什么样的女子,都有了身孕了竟然还要和离?果然是与众不同。“莫不是……她心系了七弟?” 裴心抛给他一记飞刀眼,“五哥你脑子里很下流。” 楚心咬牙拍了他一掌,道:“这是她的家事,你帮不了就帮不了,做何为这事烦恼?” 裴心叹了口气,低下头,喃声说:“也是啊!可是我一想到她渴求的眼睛,自己却无力助她,就觉得很困扰。” 楚心眉心微挑,悄然笑了。 “算了,我也知道我这是庸人自扰,不去想了。”纳兰裴心强打起精神,将某个人的身影丢开,自我安慰道:“不过,我也要去跟她道歉才是。” 楚心暗笑,不过是想找理由见别人罢了。“七弟果然做事侠义,就是这般小事也如此认真。” 裴心不满,“反正在五哥眼里,我在外头做的什么事,都是小到如鸡毛蒜皮。”除了朝事,五哥从未将任何事放在眼里。五哥总是嘲笑他的小题大做,他却是暗笑五哥对皇位的处心积虑。人各有志,皇位对他来说不过是虚的东西。做得人上人又如何?娘说,人活一世,一切都是浮华,能幸福的活着才是值得。 “好好,五哥错了,七弟重情重义,其实五哥也是佩服的。”楚心连忙讨好地笑道。一般情况下,他是哄着自己这个七弟的,兄弟情是一部分,要彼此依傍也是一部分。“好了,别烦了,五哥改日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可好?” 正文 第155章 鱼和熊掌 裴心嫌弃地皱眉,“那些个莺歌燕舞的,我早就腻了。” “诶,咱们换个方式。大剧场的一个小花旦不错,七弟换换口味?” “是五哥想换口味吧?”裴心揶揄地冲他笑。贵族男子所谓的玩,不过是酒和女人,即使五哥不是个有心的男人,可也免不了俗。 楚心扬唇一笑,不置可否。 他和七弟是两种人,他处处留情又处处无心,可是想必七弟,平素里看似不谱情事,可是一旦用起情来,定是铭心刻骨。他实在见不得,一个皇子把儿女情长看的那么重。 说起来,蓝天佑是七弟的心腹,也应是他的可用之才,那个人圆猾聪明,可算是八面玲珑,七弟虽也是聪颖过人,可不比蓝天佑的虚伪阴狠,这种人他早就想培养,可因七弟太重视他们的朋友之情,虽也为他出过几回力,可终也没有正面说透。 若没有那艾家的女人从中作梗,他原是要进一步培养蓝天佑的,所以当艳梅给他说那女子是蓝天佑的人时,他便隐隐觉得此事麻烦了,有点遗憾。在蓝天佑与七弟之间,自然七弟更为重要,为成全七弟铲除蓝天佑虽然可惜,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现在他们是朋友,若是为了那个女人闹将起来,那就是死对头,所以留着蓝天佑,恐怕不是福,是祸。 “五哥,你找我,应该还有别的事吧?”裴心懒懒的声音提醒了楚心。他窝在殿中几天,很多事都该有了进展。 “看你是其一,其二,你瞧,这是巡抚关大人给三哥的密折。”楚心说着,将一个折子递了过去。 裴心心里一顿,略为犹豫的接了过来。看了几眼,脸色越来越沉,“五哥打算交给父皇吗?” 楚心静静地看着他,“你说呢?” 裴心垂下眼帘,略有黯然。身为皇家子,他不该有妇人之仁,却无法没有同胞之情,但是他也知道,骨肉相残,在皇室中是不可避免的。大哥二哥一个被父皇所杀,一个被五哥陷害发配边塞,他们既是兄弟,也是敌人,若他不是这些年和五哥携手共进,互相扶持,在朝中培养心腹,也许曾经某一天,他也被哪个兄弟所害。不管谁杀谁,对他来说都不是件愉快的事,这也是他为何总是逃避朝事去闯荡江湖的原因,父皇经常气恨他空有本领却‘不务正业’,然而他恨的,偏是自己的身份。 下辈子,他决定绝不做皇家子。 裴心叹了口气,第一次,他带着请求的口气说:“五哥,把九弟留着吧!”九皇子尚年轻,不过十七岁,与他也有几分亲近。 楚心望着他,久久不说话,最后,他站起来,面朝池塘,长吸了口气,沉声说:“七弟,你有没有想过,越是看起来单纯无害之人,也许是为了自保在装疯卖傻,而暗地里,也许该做的都会做,倘若哪天,他置之死地而后生,你与我,还有活路么?” 裴心手指一点点捏紧,冷汗也在额头上渗出。“五哥,那就在于我们的本领了,若我们看不出来破绽,若我们不能断其机会,扼杀萌芽,那只能怪我们无能。” 正文 第156章 是她害的 楚心转过头来,欣赏的一笑,“好,这个就交给七弟了。” 裴心抬起眼帘,深深地看住他,心内一阵悲凉。 他能做到的,就是为了保他们的命而断他们的羽冀,三哥为人狂妄,早就被五哥恨之入骨,他无能为力了。而九弟,若真的没有野心,才会躲过一劫吧!所以,九弟不管有没有这个野心,他都要让他‘没有’。 “七弟啊,打起精神,男人做了大事,不愁没有女人。”楚心半调笑半认真地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心不屑地别开脸,什么也没说。 楚心心里更加坚定,不能让一个女人,削弱了七弟的斗志和本领。他想得到,就让他得到,人总要吃饱了,得到了满足才能更好的干活。他们兄弟二人,若是因为一个女人让他们出了任何的恍惚,在某一个关卡上栽了跟头,而失了大业的话,那岂不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秋天的傍晚已起凉意,更显得西院里冷冷清清。 蓝天佑从娅兰那儿吃过晚饭,便悠达着来到了西院,路上就被管家告之,娘从偏院一出去,就解决了冰儿,说是卖到了什么楼。他没吭声。老实说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冰儿一而再的犯错,莫说娘不收拾她,他也会解决她。 一个家族要有规有矩,才能惩前毖后。机会不是次次都有,莫惹恼了他。 原本一院子的丫头婆子一下子都没了,连小厨房里也瞬间变成了荒间,四处一片阴暗,只有正屋还亮着晕黄的灯光,这情景,与之前相比真是天上地下。 如今这屋里只留了一个思思,今天这事她从头到尾吓的大气不敢出,她也有一点点的参与,万幸没被供出来,本就心有余悸,这方,见着蓝天佑走进来,急慌慌上前迎接,“爷来了。”说话连声音都在抖。 蓝天佑侧目斜了她一眼,脚步丝毫未停直接走向了里间。 软榻上,何秀裹着被子沉沉地睡着,脸色依然没有一丝起色,头发凌乱,唇色发青,像是弥留之人。 蓝天佑抿着唇,定定地站在榻边看着她,眼睛里慢慢晕起一层泪雾。 榻上的人眼睛闭的紧紧的,一动不动。 “起来。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蓝天佑阴沉着命令。 何秀依然一动不动。 蓝天佑一把将她提了起来,她猛的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他,一天的浑沉一下子全消了,哽着口气,哇的一声哭起来,一边凄惨地叫道:“天、天佑……我们的孩子……没了……是她害的,是她。” 蓝天佑拧了拧眉,咬着牙问:“谁?。谁害的孩子。” “是她……一定是她。她害我,她害我。啊啊啊……”何秀哭的撒心裂肺,孩子真的没了,她的孩子竟然真的没了。她不能接受,不敢相信,她恨,恨。 “到底是谁?。你给爷说。”蓝天佑阴森森地追问,一把推开她。 何秀泪眼愣愣的望着他,下意识的答:“艾娅兰……是她。她给我吃了落胎的东西,是她害我。” 正文 第157章 因祸得福 蓝天佑猛的站起来,低着头瞪着她,眼睛里满是震惊,失望和伤痛。 “看来,你这一天是真的晕迷着,倒不是装的。我告诉你,你拿了下过药的东西去偏院,可惜你要陷害的人并没有上当,她没有吃。也没有落孩子,而你,却在回来的路上因为抽打丫头累掉孩子。” 何秀浑身一个激灵,愕然的看着蓝天佑,脸上的白色开始发黑,她慌乱的转头看向门外,“不,不是的……冰儿,冰儿呢?” “冰儿已经被卖了。你能还活着呆在这里,已是万幸。”蓝天佑恨恨地道。 何秀哆嗦着打量着屋里屋外,脑子里这才一点点清醒,一天,虽然是晕着的,却隐约的知道些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回想起来,不由一件件的清晰,猛的打了个冷战,巨大的惶恐笼罩着她,但是,她不甘心就这么完了。她如今还好好的在西院里,就说明天佑还对她有情,她一定要拼死反击。“天佑……我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原也是后悔了的……可是她,她发觉了,她恨上我了,那丫头是她故意安排的,如今,那偏院里的丫头都听她的,是她故意让丫头撞我,让我……” “够了。”蓝天佑怒吼一声,失望已然变成绝望。“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秀儿啊秀儿,你到底想要怎样?你能不能为了我,不要再闹了,能不能?” 何秀脸上更加惨白,嘴里喃喃道:“我做什么不是为了你?你不管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你吗?” 蓝天佑苦涩一笑,闭了闭眼,无力无奈地道:“秀儿,如果你觉得,只有我永远只属于你,你才会平静,才会停止你疯狂的举动,那么,我成全你如何?” 何秀眼睛里闪过晶亮,“天佑,你说什么?” 蓝天佑看向她,眸子里一片灰暗朦胧,“如果现在这样让你痛苦到发疯,那么,我愿意回到最初,重新坚守我们的誓言。” “真、真的吗?”何秀不敢相信。 蓝天佑点了点头,眼帘失神的垂下。 今天的事,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下午在软榻上休歇,其实没有一刻是睡着,他一直在思考,一直在反思,一直在设想。假如没有娶娅兰,假如他与秀儿一直一双人,那秀儿会不会就永远只是那个温婉可人的秀儿?她的本质,真的像娘说的那样吗?他还是多少有些疑惑。如若,他注定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如若只有选择一个才能不再有悲剧,那么,他还是会选择和秀儿维护最初的情义,同时,也让娅兰……解脱。 “天佑。”何秀扑在他怀里,激动的泪如泉涌,娇弱的身子因重重的喘息而似在抖动,话都说不连贯了,“太、太好了……天佑,我们又可以、跟以前一样了。我好……高兴。”没想到因祸得福啊!落了一个孩子,若真的换来以后的幸福,那也算是值得。 蓝天佑暗叹了口气,轻轻环住她,沉声说:“只是,我就要辞官了。” 正文 第158章 别怪我不是人 何秀重重一顿,猛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睛里都是挣扎,“返乡?” 蓝天佑看着她,缓缓点头,“嗯,我不再为官了。我们以后,就过男耕女织的日子。” 何秀的爹虽然是贬为庶民,并未入奴籍,可毕竟是犯官,他们何家说上来就是带罪之身,这种身份是不可以为高官的正妻的。这也是当初他为何要娶个娅兰来充位子的原因。还记得娅兰曾骂过他,若不贪心就放弃爵位,和何秀双宿双飞。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他也有些累了。那么……试试吧! “我们同为庶民的话,也无所谓正不正妻了,反正彼此只有对方,将来也是只有你来当家作主的。”蓝天佑浅浅地笑着,声音里有些无奈和失望,却也有一种释然。有些事情不能强求,若今生不该有娅兰,现在放弃也会少痛一点。 如果,何秀愿意的话。 “天佑……”何秀的脸色愣怔后,却是沉寂下来,刚才的开心激动瞬间消失,眼睛里一半失望一半惶惑,“难道天佑为了我,真的要放弃官位?” 蓝天佑叹了口气,道:“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我没有关系。” 何秀的内心打了个冷战,额头上有细细的汗渗了出来,她努力的压抑着情绪,嘴角扯出一个困难的笑意,与其说是笑,不过是抽了一下筯而已。虽然她与天佑确是有情份在,可是是个人都想过好日子,她这些天的奋斗追逐都是为了什么?她连孩子都落了,难道只为了寻求过平民的生活?她从小就是千金小姐,种田?织布?她不会。 “天佑……我不能这么自私,让你为了我,放弃锦绣前程。就是娘也不会同意。” 蓝天佑的脸上没有表情,眸子里却是泛起嘲讽之色。呵,看,还是他多情了,她果然……不同意。 虽有悲凉在,可同时,心底也涌起些轻松。原本说那些话,一半是真想给彼此机会,一半自然有试探。如今看透她心思,他心头也少了份负罪感。日后,便只有一条路了。 “你真的要放弃与我一起双宿双飞的机会?”他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有任何情绪。 何秀张慌的看了他一眼,略有点胆怯的垂下眼帘,慌乱而短暂的思索后,她努力的扬起脸,伸出手臂攀上他的脖子,眼睛里瞬间涌出泪花,秀眉紧颦,悲切地道:“我当然想与你双宿双飞,可是,若我们现在辞官返乡,那当初我们的牺牲又为了什么?这些日子来的委屈又是为了什么?若早能这般做,她也不会嫁进来,不会闹出这么多事,我们的孩子也不会没有。天佑,如今再回头,太不值得了,太不值得了。” 蓝天佑的眼睛里忽然露出阴霾的笑意,“那么,不甘做妾、不愿为民,你到底想怎样呢?” 何秀眼睫一颤,半疑半喜的看向蓝天佑,一个冲动,说:“我不求多,平妻就好……” 蓝天佑猛的起身,眉头紧紧凝起,不可思议地看着何秀,薄唇抿的紧紧,忽而,冷冷一笑,“你还真敢提。” 正文 第159章 梦醒时分 “天佑。”何秀拽住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哭道:“我知道,我今天这事办的招人恨,娘不会饶我,我会跟娘认错的。天佑,你可知道,我为何这般痛苦,因为我在蓝家半丝的地位都没有,丫头纵然唤我奶奶,可是在谁眼里我是奶奶?我在娘眼里比丫头又高得了多少?如果能给我个平妻,我至少有地位也有盼头,以后我们的孩子也能跟着我,能叫我娘亲。否则,我在蓝家算什么?不是我想争,我是不得不争啊!天佑……” 蓝天佑的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泪雾,贪念,果然可以让一个人变恶,也变得悲惨。原本何秀是那样识时务的人儿,可是现在,居然心乱的看不清局面。她竟然反应不过来,在这种时候提这个要求,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当她拒绝了与他返朴归田,当她暴露了她的虚荣世故,她在他心里,不再是他追逐的那个人儿。 那时对她痴恋,因为不能许其一生而曾愧疚伤心,可是现在,梦醒时分,突然有一种庆幸。 也许本是他误会了,他追逐的人儿,根本就在蓦然回首处。 “天佑……求求你……” 何秀的轻唤招回了他的神游,他眨了眨眼,重新望住她,淡淡一笑,说:“此事,万不可能,你休再提。” “天佑。”何秀的脸色变了,如今面前的天佑,那么疏离,他的话,那么无情。猛的一个激灵,愣愣的回过味来。原是她太急切了,太鲁莽了。可如今看着他绝情的脸,真真如五雷轰顶。 他在气她,在恼她?呵,骗谁呢?与她返乡归田?莫说她不愿,就是他自己,他问问他的心,他会甘愿吗?因为一名女子,就此断送自己的家族繁荣和大好前程,那不是他蓝天佑的风格。他本就不可能做到,还来试探她,不过借此为自己辩护罢了,嘲笑她的虚伪?他又比她好得了多少?。 蓝天佑脸上的泪已干,昏黄的灯光下已然是一双放射着冷漠的眼,薄唇轻启,声音不大,说出的话却是寒气森森,“秀儿,你听好,只要你以后不再招惹她,我该对你如何便还是如何。如若你玩什么花样,别怪我蓝天佑不是人。” 何秀重重一凛,那方,蓝天佑已转身绝尘而去。 艾娅兰这个人就是沉得住气,得了特赦令后,她并没有欢天喜地的立马跑出门去,知道这些天是蓝家的阴郁日,毕竟蓝家第一个血脉没了,她不能表现的太高兴,那太没眼色。而且,她还不想让人看出她的心思,所以,她一直按着性子在偏院里闷了五天后,才低调出行了。 依然是从后门出的,偏巧,她这偏院离后院近,她也不想大大咧咧从前门过,好似她在人家何秀倒霉的时候故意趾高气扬似的。不是她怕何秀,她只是觉得不必要招她记恨,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嘛!要知道,有时候就是你一个白眼,你一个显摆的姿态,便会招来无妄之灾。 正文 第160章 继续咱的家业 所以,低调也是一门学问。 那日,蓝天佑吃过晚饭走了之后,这几日一直没来过,她也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倒是蓝夫人隔天让王婆来瞧瞧,送点新鲜果子什么的。关于府内的事,她就跟个局外人似的,不打听也不过问。曾经在大都市生活过,她学会的一大优点就是找得清自己的位置。与自己无关的,冷眼漠视就好。 临出门前,她让琳琅去帐房提了一百两银子。 开玩笑,她可没忘,她还有自己的事儿,蓝府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过了就过了,关她鸟事。她自己的小日子还得过的多姿多彩呢? 没有用蓝家的轿子,她走出门不远处雇了一辆,和琳琅一起快速到了绸缎铺。 薛千雪是个好掌柜,正赶上生意在忙,他钻在一群店员里头,兢兢业业的领头忙活。 艾娅兰一来,他就看着了,但是只是轻浅一笑,又回头忙活。 艾娅兰也甚满意,不急不躁的坐在了一旁,有店员认识她,慌忙给她倒上了茶。 一边喝着茶,她一边观望店中的一切,老实说,薛千雪因为也是个现代人,对店铺收拾的极为新潮,她也给不出什么特别的意见,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的铺子,心儿满满的。 其实,是人都想过好日子,只是她与古代的女人宗旨不一样,古代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们都是想依傍着男人,特别是大家闺秀,学的本领就是如何让自己是个讨男人喜欢的贤女子,比如琴棋书画样样通,不过是为了讨男人欢心。所以,像何秀那样,才会想尽一切办法要巴着蓝天佑。蓝天佑不仅是她的爱,也是她的天。想想也真可怜,把自己的一生交给别人,本身就是极大的悲哀。虽然也有一些奇女子,花木兰或李清照,可那毕竟是少数。 而她,所幸她有个不怎么管她的娘家,不受太多的束缚,她才可以无后顾之忧的打算和离,她又不在乎这里人的眼光,所以,手里有这几个铺子,她不愁吃不愁穿的,还当老板,自然觉得相当惬意。可是以前的艾小姐就不开心,她是正宗的大家闺秀,没有相公疼就觉得塌了天,古代对商人看的很低贱,所以她哪里会体会有钱的快乐?唉。 “看来艾老板在自得其乐、陶醉其中呢?”突然,清越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艾娅兰愣愣的抬头,还有点懵地说:“什么啊?” “我站在这儿几十秒钟了,你都没发现。”薛千雪明净的眼睛望着她,嘴角带着温淡的笑。 艾娅兰总觉得,薛千雪是个将心事藏于心中的人,是挺像都市里带着面具生活的人,对谁都有礼有节,对谁也都疏离,也就因为跟她有前世和今生的诸多亲近,笑容才稍显得温暖些,想来对旁人就更冷淡。但是他这种人,却又是会在慢慢的观察中,确定信任谁了后,会对谁真心真意付出的人。 “多日不见,怎么,生疏了?”薛千雪微微收敛了笑容,眼睛里露出了关心,“到里面说话吧!” 正文 第161章 达成共识 艾娅兰站起身,一边随着他走,一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你也不奇怪,我是怎么出来的?” “这有什么好问的,蓝府怎么能困得住你呢?”薛千雪理所当然地笑着。 艾娅兰头一回觉得他的笑那么可恨,“你倒是挺放心啊,你不怕你唯一的老乡被人撕票了。” 薛千雪已走到了门口,回过头来,冲她一笑,说的云淡风清,“不过是夫妻间的玩闹罢了,岂是我一个外人瞎担心的。” 艾娅兰一拧眉,他已走入了房内,她不由的有点儿恼,有时候,她还真觉得薛千雪一副看透世事的老练模样挺可气的。 气呼呼的坐到他对面,她将胳膊支在桌面上,眯着眼盯他,“我还偏不如你意了,蓝府我是必定要离开的。我且问你,你答应给我找的门面房呢?” 薛千雪忍笑的看着她,“你跟我上什么劲?我说了,有情郎你若不珍惜,那是你的损失。生意上的事,你自然不必费心,门面我已盯好了一间,正在跟房东谈,钱我都准备好了。倒是你,你不是要设计服装吗?” 艾娅兰一愣,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这些天她尽跟蓝家人周旋了,开始搬偏院的时候还看看图样,可是没有弄出满意的来,这事那事的,便不了了之了。 “看看,我就知道,一入宅门深如海,你哪还有那斗志?”薛千雪抖着肩膀笑。 艾娅兰气的上前捶他,不服气地吼,“谁说我没有斗志?你等着,我这回去就开始创作。门面该订就订,我以后会常来跟你一起收拾铺子的。以后等我出了蓝府,就坐镇成衣铺。” 薛千雪看着她,收敛了笑,叹息问:“你这样子,怎么出蓝府?” 艾娅兰也立即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唉,虽然不是很顺利,也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和蓝天佑也达成了共识,等我生了这孩子,我们就分道扬镳。” 薛千雪眸子一动,“这怎么会?” “反正就说到这份上了,你也知道的,我们这种人,怎么可能和别人共享爱人?所以,我还得继续打算我的以后。” “可是孩子你怎么舍得?”薛千雪原不是个八卦的人,也因了难得这样的朋友,多问了句。 “哎呀你不知道,我穿来时,艾小姐已经跟他那个了,这孩子不是我怀上的,是她怀上的,不算是我的孩子,不是我跟他的结晶懂不懂?”艾娅兰烦躁的说着,心绪纷乱。 薛千雪不再与她争,只是低下头涩然一笑。到生孩子还有数月,一切又怎么好定夺?说是与孩子无瓜葛,可毕竟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不说这个,我们好好归划我们的生意,有钱才是王道,对吧!”艾娅兰抛开烦恼事,只有与薛千雪在一块儿时,她才觉得生活是简单的,说话做事都很轻松。人生难得一知己呀! 薛千雪淡然一笑,也不再多问,跟她讲起做成衣铺的路子和门道来。艾娅兰静静地听着,心中不断的涌出佩服和庆幸之意。以前,她只是给别人打工的,隔行如隔山,她还不知道当老板要操心这么多事,幸好有薛千雪这个前锋给她领路,她可真是要感谢阎王爷啊! 正文 第162章 掌柜夫人 薛千雪原是心静如水之人,可艾娅兰这般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清亮的眸子里时不时露出兴奋倾慕之色,那差点儿要流口水的饿狗见了肉包子的样儿,饶是他够冷清,心里也有些别扭了。 转而又想,他在胡想什么,她都是要做妈的人了。 “嗯?”艾娅兰对他的中断十分不满,“怎么不说了?” 薛千雪顿了顿,扬唇一笑,道:“大概就这些了,不如,我们现在去看看门面,如若你无异意,也好立即定下来。” “好,对了,银子够不够?我今儿又带来一百两。”艾娅兰说着去掏钱袋。 “你先拿着,一会儿我们去议价时,不够了再用上。” “行,走吧!看来我今天来的还真是时候。”艾娅兰欢喜地起身,两人一边朝外着一边说着话。“你若不来,我便也只能私自给定下了。” “那你就不能救我于火海之中啊,真是鄙视,对我不闻不问,还朋友呢?”艾娅兰撇嘴。 薛千雪心道,他能说什么?那是旁人的家事,他又发觉蓝天佑与她之间有道不明的情愫,实在是无法插手的事。面上却说:“因为我对你放心,以你的智商,根本不是难事。我若过问了,说不定给你带来困扰,你也应知道,你家的那位是个醋坛子。” 艾娅兰斜着眼睛瞅他,倒是没有答上个什么。 两人亲密的谈笑着,已走到了前铺,艾娅兰不经意间突然瞄到薛千雪的脸色笃然一变,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对着他们呆怔的姑娘。 艾娅兰几乎是一眼就对这姑娘看上了眼。 女孩儿十七八岁年纪,容貌精细讨巧,虽算不得是大美人,却极会打扮,头上结了一条长辫,发辫上细碎的点缀着珍珠贝母,衬着一身淡得看不出颜色的浅蓝衫子,实是有着几分小家碧玉的质朴清纯。 艾娅兰望望她,再望望薛千雪,见两人的表情就把这之间的事儿明了了,眼珠一转,胳膊肘捣了捣了薛千雪,半带戏谑地道:“哎,这谁呀?” 薛千雪面色一敛,立即恢复了那淡若水的神情,“是汪姑娘。” “哦。”艾娅兰扬着唇笑着,眼波直往人姑娘身上晃,可是支了半天架子,也没等到薛千雪介绍自己,她急了,又捣了捣他,他装作不知,她无法,便咧嘴一笑,冲着脸上越来越灰的汪姑娘说:“我叫艾娅兰,是他的老板。”介绍中,明显的有解释之意。 汪姑娘的眉眼这才舒展开来,方才一直见艾娅兰与薛千雪亲密无间的样儿,见一向清冷的薛千雪冲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她还当是两人有什么呢?他的笑是极好看,却从未对她那般笑过……甩了心中的胡思乱想,她冲艾娅兰一笑,“艾姑娘好,我叫汪素。是……”说着,她介意的看了一眼薛千雪,见他没有特别的神色,便大着胆子介绍,“我是薛千雪的未婚妻。” 艾娅兰明明早就猜到,却是故作新奇的挑起眉,欢喜的迎上前,亲热的一拍她的肩膀,“是么?那太好了,以后你就是我的掌柜夫人了?今儿,正好认识一下,我们一会儿一起去吃个饭……” 正文 第163章 她眼中的人不是我 “娅兰。”薛千雪的声音不紧不缓,却打断了两人的欢快气氛,艾娅兰注意到汪素看向薛千雪时的神情,是带着倾慕和怯懦的,想来一定是薛千雪这两年躲人家躲的让人心碎了,于是回头看着薛千雪的眼神就尖利了点。 “我们还有正事。”薛千雪没有否认未婚妻的事,却明显的在躲避。 汪素微卷的眼睫毛扑闪了下,怯怯的看向薛千雪,脸上笑的小心,咬了咬下唇,她双手从身后绕出来,只见手上捧了一件长氅,“我只是来给你送这个。” 薛千雪平静的看着她,也不去接,只说:“我守着布坊,不缺衣服。” 艾娅兰凝了眉,一把从汪素手里拿起了长氅,往薛千雪手里一塞,“拿着。你布坊还得现做衣裳呢,再说这也不是绸缎布做的啊,这多暖和,还带毛毛,马上天冷了,人汪姑娘多贴心啊!”说着,还使劲的给薛千雪挤眉弄眼。 薛千雪无奈,便微微点了点头,“好,我收下了,你回去吧!” 汪素有点愣愣的看着抱住了长氅,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原本,来时一路她都在担心,以着薛千雪对她的态度,恐怕他是不会收的,但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送过来,她是已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然,没想到,艾姑娘只说了一句话,他便收了。这是为什么呢? “千雪……人家姑娘家来看你,连口水都没喝呢?”艾娅兰咬着牙冲薛千雪笑。这个男人,说别人的时候还人五人六的,轮到自己还不一样?就这么对待人家多情的姑娘。 可是,不等薛千雪说话,那边汪素已自觉的抢着说:“没事的,艾姑娘,我就是路过此地,我……我先走了。”说完,脸色软软的看了薛千雪一眼,薛千雪却是微垂着眼帘没有看她,她眼睛里的期望立即暗了下去,然后,心不在焉的冲艾娅兰笑了笑,转身,落寞的走了。 艾娅兰甚是怜悯地看着汪素走入人流中,叹了口气,非常鄙视地斜向薛千雪。 薛千雪却是随手将手中的长氅放到了一处布柜中,便若无其事的走过来,“我们走吧!” 艾娅兰斜瞄着他,“你很像古代里装酷的男人呢,一点也不像个大方的现代人。” 薛千雪知道她这要挖苦他,也不介意,一边跨出门,一边云淡天高地说:“我们一样,说对方的时候都一脸的正义,一副的胸有成竹,可是替对方想想就会明白。” “明白什么?我看这姑娘挺好,长得又耐看,性情也温和,而且重要的是她极喜欢你的,你知足吧!难道你有我这种尴尬?我要是听了你的,就成了别人的三儿好吧!”艾娅兰极不服气,她和他的情况怎么能一样呢? 薛千雪脸上笑得风清云淡,“那你有没有想过,她眼中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艾娅兰脸上一顿,脚步都停了一下,然后又追了过去,急切的拉着他的衣袖,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哈!这个真让人郁闷,我们穿越人,到处要怎么自处才好?”好在,她知道蓝天佑是不喜欢艾小姐的,假如他现在对她有了意思,那肯定是这些天跟她相处所产生。相比之下,千雪这种情况更伤神。 正文 第164章 只是个称呼罢了 薛千雪也叹了口气,无奈地道:“所以我一直在避着她,希望能冷了她的心后,跟她谈退婚一事。” “不要。”艾娅兰心中不忍,“她若知道你不是原主,定会极伤心的。也许,这两年来,她倒也喜欢了你这性情。” “可我也不喜欢她啊!”薛千雪轻笑着摇了摇头。 艾娅兰有点无言了。看,她在这儿说什么呢?他们都是现代人,怎么一个个都劝对方入俗呢?恋爱自由、一夫一妻制,在他们彼此的心里已根深蒂固了,再过多的去劝对方,就显得不够朋友了。 “好吧,我不多说什么,可是,我觉得还是尽量别伤对方的心了。” 薛千雪侧目瞥她,唇角微微一笑。 这句话,她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呢? 跟着薛千雪逛了好一会儿街,看了门面,薛千雪的眼光不错,门面地势好,价格也不错,直让她一瞧就满意。千雪什么都比她熟,有他带领她几乎什么都不必做,只在一旁听着,做最后的定夺。轻松的简直让她心里冒泡,感觉能遇上薛千雪真的是捡到了宝。以后,她要依仗着薛千雪发财呢?她也就穿来的条件比她好,不然,人家一定是大老板,比她有财。 定好了门面,交待薛千雪做接下来的工作,她就做了个甩手老板的范儿,回蓝府了。 路上还在盘算着,等薛千雪把这门铺给打理好,她就给他四成的股份。不少吧?嘿嘿,这年头最稀缺的可是蓝颜知己型人才啊! 一进得后院,隐隐察觉到四处潜伏的阴气,这气息让她有一种特别深刻的熟悉感。 上一次,跑出去疯了一天,在这里被抓,直接被罚了跪祠堂,真是记忆犹新,感触颇深啊!下意识的后脊梁就开始冒冷气,转头朝那亭子里看,亭子里没有人,她顿了顿,有一瞬间的愣神,视线里就出现了一个动感,亭子那头的环廓上,正徐徐走来悠闲哉哉的蓝天佑。 她舒了口气,仿佛找到了落实感。 几乎与上次相叠的情景,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气氛,从蓝天佑那和煦如风的笑容上便能体会。 艾娅兰稍一犹豫,便直接迎了上去。 “蓝少爷,你怎么在这儿?”她知道问的是废话。按道理说蓝天佑应该是在此堵她,可是他又是从远处溜达着过来,好似刚刚才来到此处。 蓝天佑淡笑着走到她跟前,垂眸,长长的睫毛几乎遮住了他的瞳孔,看不出那笑意后是不是藏着黯然。“我还是喜欢,你唤我相公,好听。” 艾娅兰迅速收回了视线,转头望向假山流水淙淙,“唤什么都是个称呼罢了。” “就是个称呼,满足下我又能怎样?”蓝天佑有时候特别固执难缠,且难缠的非常绅士,让你不好拒绝。 “好吧,相公,相公相公。”艾娅兰不冷不热的笑着,转身,走向亭子处。 蓝天佑望着她抿嘴一笑,随即跟上。 “相公有什么教训的话要说吗?”倚坐在亭子里,艾娅兰笑眯眯地瞅着玉树临风地站在面前的蓝天佑。今日的他除去了一切繁琐的装饰,只着了一身青色窄袖简袍,晚霞下笑容清澈,明眸如晖,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秀美,像一名刚刚出落的翩跹少年。 正文 第165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娘子还在记恨为夫。”蓝天佑浅淡的笑容里略过一丝无奈,撩袍,坐在了她身旁。 艾娅兰恬淡一笑,“不然呢?相公是凑巧路过此地?”不是来抓我,不是要等着教训我,那么出现在这里是何意啊? 她说这话,多少是有些嘲讽之意,心里也清楚,他现在哪敢跟她跳,哪还敢罚她? 蓝天佑听出她的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说:“为夫上次误听了馋言,冤屈了娘子,请娘子原谅。” 艾娅兰一顿,她是习惯了想要看他吃瘪,才会下意识的出言挑衅,却最近总是始料不及的被他的坦然弄得不知所措。 “但是做为相公,过问一下娘子的私事,不算是逾越吧!”蓝天佑转而又是狡黠一笑,眼睛里却含着讨好。 艾娅兰迅速低下了视线,呼了口气,甚是无奈的说:“不算。” 蓝天佑望着她的眸子一缩,脸上晕开柔软的笑意,自然而然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手里。“今天,管家说你从帐房提了一百两。” 艾娅兰脸上丝毫没有异样,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啊,我让薛千雪帮我负责开一间成衣铺。” 蓝天佑脸色也依然如故,只是眸光更烁,“你不是已有了四间铺了么?” “那些固然是我的铺子,但我不懂也没有兴趣,我就当个总裁开集团公司呗,自己总要找个事做,亲自赚钱有趣味,也能切实的盯着别的铺子。”她和别的女子不同,她要开拓自己的事业和人生。 蓝天佑盯着她毫不避讳的神态,心里泛起各种苦味。第一次,他感觉到了无力,以前,伴着无力的总还有些愤怒和不屑,可是,如今他已被磨到枯竭,对这个女子已几乎没有了一点约束力,没有半点的影响力,她要走,一副势在必得理所当然的样子。 艾娅兰对蓝天佑的沉默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她以为他又会跟她叽叽歪歪,却没想他竟然只是微垂着头不吭声,手里,揉着她的手指带着浓浓的恋恋不舍。 一个瞬间,她突然有了心痛的感觉。 某个高耸入云的树梢背后,轻轻飘来一袭黑裳落在高墙,树叶缝隙之中,清楚地看到亭子里那看似气氛温情却实则僵硬的两个人。 纳兰裴心面容微微一怔,目光紧落在他们两手相握的地方。 不知是不是有某种感应,蓝天佑直觉得背后阴气嗖嗖的,他下意识的侧过脸,幽幽朝周围瞥去。 艾娅兰趁他分神,顺势将手抽了回去。虽然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是手的接触也会传递着人心底的情愫。她有点怕了。 手里空了,蓝天佑回眸,苍凉一笑,薄唇轻启,说:“那时,七皇子跟我提起你。” 艾娅兰一个激灵,想起自己曾求助于七皇子,也曾一度让她为此雀跃,无奈计划赶不上变化,突然间何秀弄出那么一出戏,打乱了她的初衷,竟许了蓝天佑要留下孩子。看来,此事,有机会了要跟七皇子说一声。 见艾娅兰丝毫没有张慌而似乎还在回忆思索着什么,蓝天佑更加有挫败感,她就这么不在意他吗?不由的有点气郁,于是继续道:“他管起我们的夫妻家事,说你和我在一起没有幸福,让我给你自由。” 正文 第166章 极知你心绪 高处隐蔽之处的纳兰裴心手心里都渗出汗来。 艾娅兰却是没有勇气去承认她的所为了,既然她决定给他留了孩子就走,既然他也没有强留她,那她还是不去激怒他最好。“许是……七皇子是处在一个朋友的位置,跟你说了些家常罢。不过,他说的确也是不错的,我很感谢他。” 纳兰裴心眼睫颤了颤。 蓝天佑内心五味杂陈,苦笑了下,说:“我与他自同窗读书起,到时置十几年后的今日,还尚不知他会管这等宅院琐事,且,他好像极知你心绪。” 娅兰脸色有点僵了,错开视线,还是不承认,“可能吃错药了吧,那人经常吃错药。” 纳兰裴心几乎要从墙上翻下来。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怪胎? “娘子也似乎挺熟知他。”蓝天佑脸上的笑忽然有些残,“可惜,他却不知娘子已有了我的孩子,所以在我面前闹了个大笑话。” 娅兰脸更灰了,索性低下头不再吭声。 某上处的人已囧囧有神了。这辈子,恐怕这是他做的最丢人的事了。 蓝天佑看到娅兰脸上的窘迫,内心完全不似以前有那种降住她的胜利感,反而越发悲凉,她不辩解,不否认,正是承认了此事是她作崇,清清楚楚的让他确定了那本就是她的意思。为了离开他,她连七皇子都动用了。 知道答案的感觉很不好。 然,他既没有再死皮赖脸求爱的勇气,也没有放手让她归去的勇气,这一刻,是他人生的十字路口。他亦知,感情不可强求,可是他人生路上,尚没有过这样无奈的失败,他不甘心,却又不敢强求。 “这么久了,尚不知道娘子喜欢什么。”转话题是自救的方式,至少暂时的逃避不必时时的面对着伤痛。“这几日,我有些空闲。护城河要有个菊花会,看娅兰还比较爱摆弄些花卉,想不想去看看?” 娅兰有点懵,他猛的转弯转的有点陡,却也立即挑起了她的兴趣。话说,自从来到古代后,神马娱乐都木有,既没有快乐大本营,也没有天天向上。要不然,她也不能巴巴的答应蓝夫人去看戏。她比较喜欢听名曲名段,对于整台的大戏,那个是需要耐心的。而花卉展,她确是很期待的,女人都爱花嘛,以前她曾经想过开一个鲜花店,只是一直蜗牛一样的打工,始终都没有攒够当老板的钱。 望着艾娅兰转动着眼珠时四溢的灵气,蓝天佑顿时消了心头的郁结,心情变得大好,忍不住逗她,“别想了,我知道你想去。” 艾娅兰露出被看透心思的羞窘,冲了他咬了咬牙,做了个小鬼脸。 蓝天佑眼波烁烁的笑。 两人的融洽的气氛瞬间朝四周延续开来,却上墙上居士内心极不舒畅。他本是今天想悄悄来跟娅兰道歉的,却不想碰到他们夫妻在这儿卿卿我我,真是想狠狠的嘲讽自己一回。低头轻幽一笑,转身,轻飘飘掠去,不带走一片蓝家树叶…… 艾娅兰猛的一扭头,“感觉好像有什么声音?”好像是心里有鬼吧,实在受不了他情深绵绵的凝视。 正文 第167章 一起去看流星戏 蓝天佑轻飘飘朝某处一扫,缓声应:“嗯,今晚起要加大兵力把守。” 这几日,艾娅兰开始发扬了敬业精神,乖乖的在屋里设计服装,一般用了心,静了心,是能发挥出超强的水准的,看着自己笔下那一款款古今结合式样奇巧的服装图,她在心里为自己的绘画水平叫了一声好。 好吧,她承认现在只是绘画功夫,纸上谈兵,具体的设计,剪裁,选料,这个还需要一步步实践。她不着急,以后和薛千雪共同讨论。薛千雪虽不是搞设计的,但管理了两年多的绸缎铺,自是有一番自己的经验和见解。 她并不是想像大部分穿越中的穿越女一样要玩个风声云起,玩转皇宫什么的,她偏就不走那个张扬路线,她就想在这里,好好实现一下她自己的梦想,过她的小滋味人生。影响那么多人又有何用,重要的是自己得到了什么。 院里一直很安静,她本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做自己的,不过琳琅不让她耳根子清静,外头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一一的向她禀报了。没办法,自从上次何秀害人害己的事出了后,琳琅也警惕了,出去时也爱打听府内之事,因为艾娅兰曾无意中给她说,知此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她觉得现在小姐越来越有智慧了,所以她信她。 琳琅说,西院里冷清了,平日也就一个丫头思思在何秀跟前,小厨房也撤了,天儿将冷,思思常常领回去的饭都是凉的,何姨娘为此哭闹,多回在西院砸了东西。蓝夫人是冷着脸不理她,本是不让爷去西屋的,但是爷偶尔还是会去看望,可每回从西院出来,均是满脸黑青。 艾娅兰听琳琅说的雀跃,她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这事儿,她有心无力啊! 琳琅还说,现在蓝夫人找了人在东院修地龙,月余后,她们就能搬回东院了。 艾娅兰听了也有几分欣喜,因为她还挺怕冷的,一想到冬天就有点胆怯。 “冬天万物凋零,我倒是想看看梅花独放的唯美。”她还从来没有真正看见过梅花,都市里都是钢筋混凝土,她也没有余钱舍得去旅游啥的,美好的风景见的不多。 琳琅听了,只是一笑,心里便存了个心眼。她要把这个信息告诉爷。她知道现在爷特别想讨好小姐,她也兴奋着呢,小姐受了寵,她们才能有好日子。 蓝天佑断断续续的也会来,偶尔,也在软榻上住下,两夫妻的关系在外人看来,就是相敬如宾。 这日,王婆子一大早就来了,喜盈盈地说今儿夫人带少奶奶去看戏。 艾娅兰便连忙让琳琅给她找上回新做的衣裳,穿上。 这件她还未穿过,因为有些繁琐不适合她出去玩乐时穿。里面是一件淡紫色的绣花罗裙,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裙幅褶褶如雪,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一支简单的珍珠步摇,一缕青丝垂在胸前,清爽中不失妩媚。面上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使得那容颜更加娇嫩清灵。 正文 第168章 喜新厌旧 她一出门,王婆子瞅着她,浑浊的眼睛里就是一亮,直笑的脸上的皱纹都在抖,“怪不得少爷现在这般寵爱少奶奶,奴婢瞧着都明艳动人。” “人靠衣装嘛!”艾娅兰无所谓的笑着,就领先朝外走了。 王婆子在后面跟着,眼睛瞅着艾娅兰后发髻上插的一步三晃的金步摇,真可谓是灵动媚人,直觉得少奶奶现在跟以前比,就好似一颗鱼目变成了珍珠般夺目。怪不得那何姨娘嫉妒到屡战屡败的算计她,现在爷是看到少奶奶的好了。 走到了前院,蓝夫人也刚刚出院门,艾娅兰连忙上前去,“娘。” 蓝夫人微笑着看着艾娅兰,打扮的隆重些真正是又端方又娇媚,带出去也是给蓝家长脸的。到底是比何秀那个贱婢更显娴雅贵气。 “今儿是夏衍的戏班子,唱的极好,咱们快去吧,娅兰。” “谢谢娘。”艾娅兰走在蓝夫人身边,那两人的容貌,几乎更像是母女一样。 一棵树后,何秀躲在那里,望着那对婆媳喜气洋洋的走出府门,手心里的帕子都捏皱成一团。她还未出满月,天天吃着冷饭,身边没有丫头伺服,院中无人问津,为何,她要过着这样悲惨的日子而这个女人,却这么光鲜这么亮丽的顶着蓝家长媳的头衔出去风光。 蓝天佑原本是她何秀的。 这个喜新厌旧、见异思迁、背信弃义的烂男人。 秋日最是爽朗灿烂,晚秋却不免萧索,金黄的银杏叶都落了地,只剩枯枝耸立。 一辆马车咯吱碾过,惊飞几片银杏残叶。 那马车一路进了京城里最好的戏园子,风扫过,吹得那车帘掀起,依稀看得见明黄色里子。 出人意表,这车竟是宫中之物。 马车停下,车帘子轻轻掀起,露出一张青年人的面孔,他一身简装,眉眼狭长,朝车里说了声:“到了,下来吧!” 通常还以为,这样的青年才俊会与一妙龄女子相伴,然,懒洋洋从里面面若不情愿出来的人,却是有着一张琼花碎玉般面孔的花美男。这时,你千万不要露出一副腐女的猥琐目光,虽然,现在前面下来的人回身伸手接后面的美男下车,但,他们绝对只是兄弟而已。不错,这两人便是五皇子与七皇子。 抹汗,多彩今天有故弄玄虚的嫌疑。 夏衍班如今是最火的戏班子,极受城中王公贵族、达官贵人的追捧。其中有个花旦名字就叫小菊仙,听说长得极美,唱的极好,久闻艳名了,都想过来目睹风采。 纳兰裴心是极不愿凑这个热闹,无奈毕竟楚心太过坚持,一定要让他出来散散心,打散他那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自上回从偷渡蓝府回来后,纳兰裴心更加的心神不宁,魂不附体,楚心到底是哥哥,虽然气恼他的不出息,却还是想着先哄一哄,讨他个欢心。且,得信儿蓝府的蓝夫人也极是爱看戏的。 如今纳兰裴心慢慢吞吞被楚心硬拉着由后楼梯上楼,那几分撒娇的样儿,还真是像一位姑娘。 正文 第169章 试验妻子忠诚度 “你看看你,本是来带你出来玩儿,你还一副的苦瓜相。”楚心眼含寵溺的瞟了他一眼,这边回身已上了二楼,二楼均是包厢,楚心事先包下了一间,便拉着裴心进了里面。 两人落坐的这间地方宽敞,视野广阔,正对着戏台子摆着两张椅子,旁边案几上布着什锦果盘,美酒糕点。 裴心懒懒的倚坐到里面,伸手拿了酒就先倒了一杯。 这时,楼下的戏班子就开唱了,唱的是什么,他无所谓知道,尽管楚心煞费心思的跟他讲解,他还是只是脸上带着敷衍的笑,喝着酒,偶尔吃块果品。 楚心终是有点恼了,责怪道:“小七,你太不给五哥面子了,你也知我原不是个喜闹之人,为了让你开心,苦研究了这出戏,你却是一点不买帐,就算你装,也得给五哥装作听进去的样子。” 裴心惨淡一笑,身子斜过来,几乎靠在楚心肩上,在一片喧闹声中,声音极低地说:“五哥,管它是什么戏,可有我们兄弟俩唱的更好?” 楚心面上一顿,斜着他没有说话。 裴心继续没心没肺的去喝酒吃果子。 戏班子拉开了戏场,传说中的小菊仙上了台,一出台便惹得下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喝彩。 “你挖苦我有什么用?你有本事,选择不是姓纳兰的子孙。”楚心难得这般认真的回击他。他必须要激他,一天到晚一副怨天尤人的熊样,是个男人就接受事实做一番大事,叽叽歪歪跟个娘们似的。 裴心先是怔了怔,即而,身子朝里面一靠,面无表情地说:“我虽然不乐意,可哪回误了事?”不管我想办不想办,还不都是替你在卖命,还不许我有自个儿的情绪的? 楚心脸上恢复了笑容,端起酒杯与他的杯子一碰,声音放缓道:“五哥就是想让你开心一点,否则心里是极不舒服的。” “五哥只要许给我自由就行了。”彼此,虽然没有明说过,但各求所需已成了两人的默契,他助五哥登基,他不要半壁江山亦不要荣华富贵,他到时只会做一个闲散王爷,不再过问朝事。 诚如方才所说,他并没有误过事,五哥这么在乎他的情绪是为哪般? 三番五次旁敲侧击的调侃他为儿女情长烦忧,五哥还真是有够婆妈。他是堂堂当朝皇子,怎么可能觊觎好友的妻子? 想到此,他心里也是一顿。五哥并未说他是为了娅兰,可他自己却是自然的想到了娅兰……不会的,她是天佑之妻,又有了身孕,他不可能有那个心思。 可是,五哥会是这么想吗?以五哥的性情和疑心,可会查到娅兰的身份? 一时间,心烦意乱起来。 艾娅兰像久旱的禾苗逢甘霖般,如痴如醉的看着台上戏。 这出唱的是《劈棺惊梦》,讲的是庄周利用假死将错就错的试验妻子忠诚度的故事,寓意深刻。故事有很多种解读:人情恶薄;女性在封建时代的悲惨命运;庄周的男权意识;对庄周欲脱凡尘“逍遥游”的附会…… 正文 第170章 又点了一出戏 看着看着,艾娅兰心中也开始升出诸多感慨、诸多欷歔。台上的小菊仙,深情演绎着古代女子在封建男权的束缚制压下的无奈和悲哀,她似在演戏,又似在哭诉,娅兰只觉得每每对上她凄哀的眼神,内心都一阵阵的抽痛。 不知不觉,一曲戏唱完了,楼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叫好声。 艾娅兰也松了口气,似从虚幻中回到现实,悲伤感减弱,坐正了身子,随手还有点恍然的拿了瓜籽来嗑,就听得对面的蓝夫人幽幽的传来声音,“想不到娅兰比娘还喜欢戏呢,看的如此投入。” 艾娅兰连忙抬起眼帘,对上蓝夫人时,才彻底落回了现实,顿也为自己的过分入戏而稍显羞愧,“是娘引导的好,这班子唱的确实传神,娅兰情不自禁沉醉其中了。” “你喜欢就好,娘就开心了。” 这时,有个包厢里的人又点了一出戏,这回唱的是家喻户晓的宫中戏《打金枝》,因为太熟了,艾娅兰又期待着熟戏新唱的感觉,又没方才那么充满新奇,于是就分了心与蓝夫人边看边聊。 蓝夫人原就是要趁着看戏,哄的这媳妇儿开心时,跟她讲一件事的,只是方才见她全神贯注,愣是没找到机会,这方换了戏场子,气氛也换了,她便清咳了一声,跟娅兰似无意地唠了起来。 “娅兰,娘算着日子,你这肚子可是有两个多月了?”蓝夫人眯着眼睛,一边地提着,一边打量着艾娅兰,一张鹅蛋脸,圆圆的大眼,眼睛清澈如湖,红红的小嘴,因为怀了身子,全身透着股子妩媚之气。削肩膀,臀部小而翘,确是讨个男人喜欢的。 “娘算的准,确是有了。”艾娅兰亦感觉夫人今日瞧她的眼神怪怪的,答话时也多看了夫人一眼。 “嗯,到底这阵子吃食上好,养的肤色更加滑腻粉嫩。”蓝夫人赞着,脸上的笑意颇深。 艾娅兰转动了下眼珠,也顺应着她的话,“多亏了娘每日燕窝阿胶的送,媳妇儿就是命好,摊着娘这么心疼。” “呵呵!”蓝夫人愉悦地笑,又突然一挑眉峰,问:“我们天佑,也是极疼你的吧!” 艾娅兰心口一滞,总觉得,这恐怕就要来重点了。缓缓的点着头,“天佑,对我尚好。” “我还听说,天佑也经常在你屋里歇着。”蓝夫人似若无其事的问。 但是艾娅兰知道了,这越是若无其事,越是有事,她明白了蓝夫人的意思,却又不想回真话,便说:“也不算经常,偶尔。”说的不太清楚,含糊一点,她倒想看看蓝夫人接些什么。 蓝夫人闻言,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伸手,拿了块果子吃。 艾娅兰看了她一会儿,正以为她可能没下文了,她却又幽幽的开口了,“娅兰哪,想你也知道,我们天佑原是个痴心的孩子,之前十几岁时就与何秀定了情,却因着何秀那出子倒霉官司,没满了他们的意。” 艾娅兰顿了顿,一时不知道蓝夫人说这些是何意,便也不说话,看着她。 正文 第171章 有点莫名其妙 “这男人哪,也是要哄的,做女人,就得凡事依着男人。你瞧那何秀,如今闹将个翻天,还不是讨了我们天佑的嫌,天佑这是心善,还去隔日看望她一回,否则,准是给卖出去的主儿。”蓝夫人脸上挂着茶余饭后聊旁人的淡笑,可是艾娅兰却听出了她话里有杀鸡儆猴的喻意。 难道,她跟蓝天佑摆谱的事被夫人知晓了?不高兴了?确实也是,哪个婆婆不是教导着儿媳妇伺候好自己儿子的?只是,这段日子她对蓝天佑不错的呀,蓝夫人这教训的话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了? “你当何秀是为何变得那么不可理喻,落得个这么个下场?”蓝夫人看似在聊天,却步步深入,听得艾娅兰都支起了耳朵,生怕漏听了哪个字。蓝夫人见她精力集中,满意地一笑,幽深地说:“还不是因为你,因为你现在迷了天佑的眼,天佑越是粘着你,她就越发疯,最后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惨样。” 艾娅兰不知怎么心里一惊,有点恍惚的垂下了眼。 “所以女人哪,不要以为自己年轻,跟男人有情,就有恃无恐。”蓝夫人慢悠悠的嗑着开心果,说的话一点都不令人开心。 艾娅兰心里极不舒服,她这又没犯什么错,怎得听着都像个在提点她的话嘞?名义上还是为了让她开心才来看戏的,难道她是自作多情了,蓝夫人带她来,本是还有别的意思的?果然,何秀因了她落了孩子,蓝夫人到底对她还是有些芥蒂的?上回对她那么好那么慈,是因为当着天佑的面? 想着,艾娅兰就觉得阴森森的,姜还是老的辣,蓝夫人可没那么淳朴,到底吃的盐比她两世吃的米多。括胡:她是北方人,吃的米本来就少。 “娅兰哪,上回娘说让你可回家看看,眼见着重阳节要到了,让天佑陪你回家看看你爹吧!”蓝夫人突然的转了话峰,让艾娅兰正在猜测中一时转不过神来,下意识的答,“好,谢谢娘。” 蓝夫人眯了眼,放眼瞅着楼下的台上热闹的戏,似极投入地看着,嘴上却问:“娘早就听说,你们艾家的小六妹,是个伶俐乖巧的孩子。上回去你家提亲时,我倒也依稀见过,样貌有几分与你相像,只是年岁上轻了些,这隔了大半年,恐怕也是过了十六岁了。” 艾娅兰脑子里猛的咚的一声,似什么一直裹在暗处的东西,明亮了,发出刺耳的光芒。 蓝夫人悄悄瞥了她一眼,神色柔软下来,带着满脸的慈爱,凑近了她,压低声音劝慰道:“娅兰,你这身子,到底是不方便再伺候天佑,现在你肚子里的是我们蓝家唯一的嫡子,娘可紧张着呢,可千万出不了差子了。可是你也看到了,西屋的何秀,那个模样,娘是真心不愿天佑再粘她,想必你也一样,他们原本有感情,若在你不方便的时候被她趁虚而入,拴回了天佑的心,你到头来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娘也是心疼你呀……” 正文 第172章 这不是我的责任 艾娅兰看着蓝夫人那貌似慈善的老眼里露出的狡黠之光,心中厌恶之时,更是有一股无名火迅速蹿起。 蓝夫人幽深地笑起来,拍了拍她的手,接着说:“你是个聪明的,一点就亮。我们蓝家是书香门弟,娘实在不喜欢随便给天佑纳个什么低贱的通房,生下地位身份都不好的蓝家子孙,想必你也不会乐意。然,天佑尚年轻,总要有个女人身边疼着。娘这是照顾你,知你们艾家的姑娘品貌双全,瞧着喜欢,就想着呀,给天佑接你那小六妹过来。你们姐妹本就是至亲,样貌又相像,她定与你同心,怎么也比纳个旁的姨娘好啊!若是你能同意让你妹妹入门,你们姐妹自此做个伴儿,你还是正妻,你六妹做妾,你们姐妹共侍一夫,互相帮衬着,原是极美妙稳妥的事。蓝家会记着你的好,娘定然也不会亏待于你。” 艾娅兰保证这辈子,不,包括上辈子电脑中毒时也没有这么愤怒过。 神马怒火滔天、怒发冲冠、怒不可遏……都不足于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这种心情里,除了愤怒,还有羞恼,有悲哀,有凄凉,还有欲哭无泪。 气极了,她反笑。那也许不叫笑容,只是嘴角在抽动而已。 原来,老夫人在这儿等着呢,方才前面说了那么多话,绕了那么多弯弯,总结到源头就是要给蓝天佑纳小妾。 先是提点了下她这不方便的身子,打探她和蓝天佑的好的程度,这是个前提,表示她以下提的这个结果是有原因的:谁让你现在身子不便还霸着天佑了,这是对你不好。 接着,摆出蓝天佑与何秀的深厚感情,一一表出何秀从受寵到不受寵的过程,原因是她骄纵了,不知如何讨好男人,告诉她这是个前车之鉴,让她有心理准备,千万别学何秀那个,做个忌妇,觉着天佑疼着她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男人厌了你,再好的根底也白搭,你能把天佑迷晕,他日还会有别人。 综上的一切,都是给她个警儿,做女人要识时务,识大体,要懂得委屈求全。 后面就切入正题,提到了什么劳什子小六妹,什么小六妹,她见都没见过。 摆出一副我全是为了你着想的模样,为了你能好好的保住孩子,为了你不再被何秀反击,为了能拴住蓝天佑的心,给你指的明路就是把自己的妹妹献上来,替自己……伺候丈夫。 这原是个万全之策,旁人跟你不一样,自己的妹妹那是会辅佐你地,两姐妹一起照顾丈夫,力量大,彼此有个照应,一起对敌,在蓝家的地位有保证…… 艾娅兰不知道自己的脸已变成了猪肝色,只道是刚一张嘴,胸口一股子作呕的感觉涌上来,她连忙扭开头,干呕了几下,胸口的气郁才稍稍能通气。 蓝天佑她是不在乎的,她作呕的是,蓝夫人把自己的儿子当神,把女人都当牲畜,供给自己儿子玩乐。难道女人在怀孕的时候,不能伺候男人,男人就亏了?女人在这里到底算什么?这边给男人怀孩子,还要大方的给男人进献美女,给其解渴?男人一天没有女人睡,会渴死么?她不想让儿子跟何秀在一起,想给儿子弄个新鲜的,还嫌丫头们低贱了,逼着媳妇儿把自己的妹妹献上,她们都是供品么? 正文 第173章 一次性到位 她气的,是她自己将自己当个人,可是蓝夫人却把她当成众供中的一个。 她恼的,是蓝夫人把自己的儿子弄的没节操就算了,还要强迫她陪他们玩没节操的下作事。 她无语的,是蓝夫人还自以为给了她多大的恩惠一样的眼神表情,好似不纳旁人纳她的妹妹,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她悲哀的,是蓝夫人自己身为女人,竟然也如此看低女人,把女人不当人。 这真真应了方才看的那出戏,男权的当道,封建社会女性的悲哀。 一时间,她悲从中来,竟是颤抖着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看看你,这个时候,也该有孕期反应了,到底是身子不方便,由不得你愿意不愿意。”蓝夫人貌似遗憾地摇了摇头,其实却是在威逼她。 艾娅兰知道自己激动了,愤世嫉俗了,这样不对,连忙坐正身子端起茶大饮了一口,压了压心口的气闷。 她原是个识时务的,转念来,也觉得入乡随俗,虽然不舒服古代的封建体制,可是也并没有扭转历史的轻狂和野心。她亦明白,就算是现代,男女平等是永远也不可能彻底实现的空话。人总是会分三六九等的,这点她是能理解的。所以她也不妄想在这里搞什么圣斗士玩遍古代,那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的游戏。 她只求有自己的一片感情天地就是。 她力求与古代体制矿泉水不犯纯净水,各走各路。 “娘说这话,我倒是不懂了。”艾娅兰心底里冷笑着,面上却是说的极为雅致,“娘的打算原是挺细致的,几乎面面俱到。这等的好事,何不去跟天佑提,左右,这蓝府上来,就是您和天佑做主,就是上回,没有我的点头,也照样娶了何秀不是?” 蓝夫人自以为是的觉得将话说的这么透,这么天衣无缝的,以为艾娅兰这个大方得体识时务的会懂得自处,没想到她还敢反击了。立时的脸上有些不快,清咳了一声,道:“上回和这回不同,那时天佑的心在何秀那儿。这回,他偏着你,你便是有这个话语权的。说到底,女人啊,有没有地位还是由自己男人决定。”又一次提点她,找清自己的位置。 艾娅兰是什么人?丫的什么没学会就学会找得清自己的位置了。当下清幽一笑,“娘说的极是,说到底,一个家里还是有由男人做主,依我看,娘不必经我这一糟,直接和天佑去我娘家提亲就是,一次性到位,岂不更好?” 蓝夫人闻言,脸色变了变,还不知道这个媳妇儿表面乖巧,实则是个精明的,怪不得打败了何秀那个没心眼的,降住了天佑。 叹了口气,她软下了态度,颇有些苦楚地说:“娅兰哪,想我们天佑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他是个做大事的,不喜把些个男欢女爱的事放过多的心思,偏他又是个重诺言的,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你若是没有答应,他便是不会同意。我们天佑这么年轻有为,娘怎么能看着他就这么荒着……”说着说着,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似是遇着了多么悲伤的事儿。 正文 第174章 不过是个过客 合着,他蓝天佑没有女人时时的供给滋润,还真的要干枯了…… “娘这样说,可就难为我了。”艾娅兰抿唇笑了笑,笑的极冷,不紧不慢地说道:“娘心疼天佑,这我理解,可是,如实说,我就算在蓝家有说话的份儿,可是到了娘家,也不是由我做主的。一来我是个嫁出去的姑娘,二来嘛,我爹总算也是个四品官,我那小六妹好歹是个千金小姐,用娘的话说,又生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纵然天佑是大学士,可过来做妾……也是不尽人意的。你瞧连何秀一个知府之女,做妾都这般不甘心呢?” 蓝夫人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试探的望着艾娅兰,问:“那依娅兰看,做平妻呢?” 艾娅兰笑的更深了,也更冷了,“我说了,这原不是我该管的事,一来要看我爹和六妹原不愿意,二来也得看天佑上不上心,若是两个当事人不同意,我说什么都是白搭。如若娘真心喜欢我小六妹,蓝家做出个诚意,让六妹嫁进来做正妻,或许是可行的,因着是自家姐妹,我倒也不介意。” “你……”蓝夫人听着娅兰这话里的负气、嘲讽意味,面上有点黑青了,只觉得这媳妇可真不是表面上的好收付,还真是个嘴巴利害的。 “娘,这园子里有点儿味儿,我出去散散气。”说完,头也不抬,看也不看蓝夫人,就起身朝包厢外走去。 “也是个不知好歹的。”蓝夫人恨恨的将手中的杯子咣当一声搁在桌上。 艾娅兰顺后后楼梯下二楼,直接转后门走出了戏园子,来到一处比较偏静的小后园儿,这里摆有一些椅子和戏班的道具什么的,却好在无有一人,正合她心意。 此时,她心烦意乱,气郁于胸,不知如何缓解才好。 “小姐,你消消气,爷不会同意的。”琳琅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声的劝了句。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艾娅兰没瞅她,径直朝前走。琳琅便停下了脚步,担忧地看着小姐失神的背影。 一阵风儿吹来,微有些凉意,艾娅兰心里打了个寒战。 她不是把着关不让蓝天佑纳妾,她自知自己也不过是个过客,管不着这等闲事。只是,她现在在面子上还是蓝天佑的妻,让她跟媒婆似的给自己的相公纳妾,这事她做不来。这是对她的侮辱。她看待古代这种事,就跟看待同性一样,不排斥,不支持,也不参与。他蓝天佑爱和谁,她不管不问,可要成全他们,绝不是她的责任。 而且,她是极恶心古代的公子哥随时看上哪个丫头有点姿色想上就上,简直跟畜生一样,没有节操。 看来她真的不适应在古代生活,唉……要是能再穿回去就好了。 “这么巧,嫂夫人也来看戏啊!”忽然,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回头,烁烁地盯着纳兰裴心。 纳兰裴心面上一怔。 艾娅兰虽是面无表情,却浓浓地透着落寞、悲哀、绝望,一瞬间便将他的整颗心都揪起了。 正文 第175章 不要让我动杀心 “一点都不巧,每次遇着纳兰公子,我都是这么狼狈。”艾娅兰自嘲的笑了笑,缓缓垂下了眼帘。出其意外的娴静,淡漠,与每一次见她都不同。 纳兰裴心紧紧地望着她,秀眉不觉的颦蹙起来,“你我以朋友相待,就不要介意这个了。只是,不知你今日,又是为何事烦恼?” 艾娅兰难掩心中苦闷,眼底之下都已殷红,可是此事与一个皇子说,又有什么用?“没有,我只是看戏看的难以自拔,虚空感怀罢了。” 纳兰裴心心中一淡,也是,她是不便于跟他多言的,他为何总是忍不住多问。 “哦,对了,上次拜托你的事,真是为难你了,我应该想到的,却让你在他面前弄了个大尴尬。”艾娅兰讪笑了一下,神情也多有不自在来。 纳兰裴心摇了摇头,“我没有关系,只要你没事就好了。枉我一直来想着为朋友两肋插刀,可你唯一开始跟我求的事,我却无能为力,实在是愧疚。” “公子这样说,那我就更无地自容了,原就是我强求你的事……” “好了,好了,过去的,就不说了,我们扯平了,好不好?”纳兰裴心扬唇一笑,明滟的眸子,灿烂的笑容,似乎一下便打散了头顶上的乌云,气氛也融洽起来。 艾娅兰望着他,直觉得一个皇子,身上却有这般清新温和之气,真是难得。说起来,她也算好运,有薛千雪这个知己,也有一个皇子朋友,古代的路途,应该不是那么曲折才对。方才,是她庸人自扰了,他日便与蓝天佑无干系,何必为他家的事烦恼? “来,坐下说话吧!”见她没有异意,纳兰裴心甚是体贴的虚扶着她坐到了旁边的长凳上。 艾娅兰冲他笑了笑,抬头,望向蓝天白云,直觉得今天的天特别的蓝,云特别的白,一团一团的,清晰而亲近,就像人的幸福一样,似乎伸手就能够着,可是去够时,又往往是摸不到。 “你知道我是皇子吧!”既然是朋友,他也想坦然,相信她已早就知道,以后说话不必遮掩。 艾娅兰看了看他,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知道我的身份并无惊讶,也没有对我另眼相看,这样的朋友交着舒服。”纳兰裴心唇边清浅地笑着,眼睛在她的轮廓上流连。她今日,似是受了什么打击一般,沉郁的气息一直罩着她,那么明艳灵气的人儿,突然间这般的安静沉寂,自有一番端庄之美,却也让人看着心疼。 “不是我不惊讶,而是,公子你太平易近人了,没有对我形成压迫之感,我自然胆子就大了。”艾娅兰今儿个就是调侃,都调侃的有几分雅静。 纳兰裴心直觉得这样的艾娅兰真是讨人喜欢极了,脸上的笑容就怎么也收不住,“你的意思,就是我没有威严了?” “历来,做皇帝的,都自有一股威严之气由骨而生。”艾娅兰略带感伤地说,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跟皇子做朋友,恐怕也会弊多利少。 正文 第176章 附属品 “所以,我不做皇帝。我只是皇子,不是太子。”纳兰裴心直言道。 艾娅兰转头看他,神情凝重地说:“话不要说的太早,世事无常,很多时候,你不想要的,最后却是不得不要,而你想要的,却是永远也得不到。” 纳兰裴心心中重重一震,有几分呆怔的看着她。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直觉得内心深处有巨大的惶恐升起,而眼前的人,也越来越模糊。 艾娅兰说这话,其实也确是有些喻意的。她没那么白痴,这皇子多次‘巧合’与她相遇,皇家子弟,岂会真的毫无威严?他只是在她面前不想摆罢了,为何这般迁就她,自然是有些令人深思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说的是一语双关,只道是想提个醒儿给他,如若他并没有心怀异常,那就只当她只是打了个比方。 倒是此刻,纳兰裴心微抿着薄唇,微睁的丹凤眼儿,秀气的鼻子,尖削的下巴,再加上吹弹可破的肌肤,让人这么望着真还忍不住要多想呢,如若这人不是皇子,多的是有可做的职业…… “你方才说,看戏看的烦恼,是哪一出?”回过神来,才发觉艾娅兰眼中的戏弄之色,纳兰裴心连忙避开视线,转了话题,方才的震惊不安瞬间转为了羞涩和茫然。 艾娅兰讶异纳兰裴心的青涩,不是吧,他这年纪应该也过了十八了,皇室子弟不是有成人礼的么?听说这一天起,皇后太后神马的就会指派个千挑万选的宫女教他们成人……汗颜,不是她瞎想,实在是,古代人确实把这种事挺当回事的,你看,蓝夫人都在为儿子着急了。 “你在想什么?”纳兰裴心脸上热热的,却对她这反应很不满,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看在艾娅兰眼里却是有点孩子气。浅尔一笑,道:“在想你问我的问题呀,刚才那个劈棺惊梦,看了直觉得做女人很可悲。” 纳兰裴心顿了顿,“怎么会?男子女子,各执其职,我觉得挺好啊!” “是啊,你也应该会觉得,女子就是男子的附属品,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才没有,我从未低看女子,将来,亦发誓对自己的王妃一心一意,举案齐眉。”纳兰裴心说的信誓旦旦,虽略显稚气,却不由亦让人心动。 “难得皇子这么重情义。”艾娅兰嘴上敷衍了句,赶紧的转话题,“只是,为何是王妃?不该称皇子妃的么?” 纳兰裴心笑了,眼底掠过一丝黯然,“那是因为,等我娶妃的时候,定是要等到……”原是想说,要等到皇兄登基,他已为王爷之时,但亦觉得这种话不该与她透,便连忙又道:“男子要以国事为重嘛,我自当是立了功得了封号,才会提儿女私事。” 艾娅兰看着他,面带敬仰的拱了拱手,“皇帝有你这般雄心壮志的皇子,真是我国之幸事。” 纳兰裴心突地一笑,也学着她一拱手,“如此,多谢嫂夫人了。” 正文 第177章 一闪而过的杀气 艾娅兰直听着他这称呼别扭,摆了摆手,道:“无外人时,别叫我这个。” 纳兰裴心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停了一下,小心地问:“你与天佑,可……还好?” 艾娅兰45度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许久,吐出几个字:“我恨不得,像天上的鸟儿一样,立即展翅飞出蓝府。” 纳兰裴心心中一顿,望着她的眼睛,清楚地在那里面看到了深深的渴望。 不是他不懂她心,他亦是个与她般拥护爱情的人,也深知她上次吐露的那番苦楚,与人共享的爱情,确不是他这等人所求。只是……她毕竟身怀有孕了。 与天佑的几次旁敲侧击中,他感觉得到天佑对娅兰亦是情深,想来她,亦心中有回应,只是碍于有何秀不能放开心怀,否则,她又何需坐在此处忧伤苦闷? 难道,为了她的笑脸,为了让她完整的得到天佑,他,要动杀心吗? 心下咚的一声,做为皇室子,外表单纯的他也是杀人如麻了,毫不可惜,就算是好友曾经的心上人,他也不会手软。只是,他居然为了娅兰动杀心。这个念头让他心惊。 纳兰裴心眸中一闪而过的杀气,艾娅兰没有看出来,却是没有逃得过二楼隐蔽处,纳兰楚心的眼睛。他亦吃惊了,原来这个女人在七弟的心里影响这么重了?如此下去,怕是会多生出不少事端来,历来红颜祸水,皇子不可有软肋,此女,若是对七弟有心,他便让蓝家大祸,成全七弟好事。然,若她眷恋蓝天佑,扰乱七弟的心,那便只有:除之。 蓝天佑从外头回来,已是傍晚时分,丫头们给换衣裳时,跟他说今儿老夫人带少奶奶去看戏了。 于是慌的饭也没有吃,抛开一天的辛劳,一身清爽的来到了偏院。 艾娅兰正坐在窗子前,托着腮发呆。 从戏园子回来后,她就这个模样,在路上还得耐着性子跟老夫人敷衍几句,回到自个儿房里,她真是累极,便一直坐着这儿,不想动,也不想说话,让不悦的心情尽量绽放。 视线里,瞄到蓝天佑抖抖擞擞的走了进来,现在看到这个人,尤其刺眼,她的心情再一次刷新底限,脸色一沉,眼皮一拉,做下神状。 蓝天佑进到里间,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样子。微微的有点意外,上得前来,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望着她不悦的侧脸,小声问:“是不是累了?” 艾娅兰眼皮都未动一下,只低低地应了声,“嗯!” “累了怎么不到榻上歇着?”蓝天佑微笑着,只是觉着她身子疲乏了,作势要去扶她。 艾娅兰避开了,声音没有起伏地道:“不歇了,就该吃饭了。” “哦,那也是。”蓝天佑顿了顿,隐隐觉得艾娅兰脸色不太对,但亦没有多想。“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叫他们去做。” “无所谓。”艾娅兰两眼无神的望着窗外,一副完全的对他没有兴趣的样子。她不是故意要摆,如果她是想要跟他出气,她就会对他大吼至少是讽刺了。但是她觉得没必要,没必要跟他闹情绪,但是自己心里烦却也是真实的,便只是不想说话,就想一个人这么愣一会儿神。 正文 第178章 难得有机会 “是……今天看的戏不好吗?”蓝天佑心下有点起毛了,艾娅兰今天的神情不对,死气沉沉的,眼睛里亦没有灵气,魂不附体的。不禁,有点担忧。 不提看戏还好,提了,艾娅兰更烦躁,眉心微微皱起,声音稍稍拔高了些,“不是。” 简单急促的回答,每每都透露着‘到此为止’的信息,不免让蓝天佑有点尴尬。“你平时喜欢玩乐,今日难得有机会看回戏,怎么反倒惹自己不高兴了?” 艾娅兰迅速瞥了他一眼,目光很是厌烦。 “要是……不喜欢看,也罢了,上回我说的菊花会,就快了,重阳节正是赏菊的日子,到时我们一起出去逛逛。”蓝天佑小心着措辞,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她的脸色。 一提起重阳节,又烧着了艾娅兰的尾巴,她眼珠子一缩,不冷不热地来了句:“我不喜欢菊花。” 这回把蓝天佑给弄糊涂了,今日的艾娅兰,真是奇怪到不能再奇怪了,若是有什么事恼他,她是会直言的,哪怕说的再难听,也能让他知道出了什么事。她也没有不理会他,只是面目呆滞,心不在焉,难道,是有什么烦忧?转念想,听娘说,怀孕的人情绪不稳,难道她是因为怀孕的事吗?这般一想,他羞涩一笑,便试着跟她说些贴心话,安抚安抚她,“娅兰,是不是戏园子太吵了?烦着你了?也是呢,你现在需要静养,看些开阔的景儿,明儿,我带你出去散散心,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你真的很吵。”艾娅兰忍不住冷冷斜向他,面无表情地说:“蓝少爷,本人现在心里只想静一会儿,你能回避吗?” 每次被自己的妻子变着花样儿冷落他,蓝天佑的心里也着实受挫伤,还好他心理素质极强,不然怎么在官场混,所以,他自是不会与自己的妻过于计较,女人嘛,有点小性子,由着她些便也罢了。 清浅的一笑,他什么也没再说,悄然起身,直接朝外走去。 艾娅兰看也未看他。 在门口,蓝天佑回过头来,忧心忡忡的看了她一眼,便掀了帘子走出去。走到院子里,他顿住了脚,娅兰这般阴晴不定,不会没有原因的,不管是什么,他是她的夫,就不能不管不问。再说,他也着实担心。 “爷慢走。”琳琅怯怯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蓝天佑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随他过来。 琳琅连忙跟了上去,“爷……” “今儿娅兰跟老夫人去看戏,可有什么事惹她不悦?”蓝天佑低沉着声音,严肃地问琳琅。 琳琅悄然瞥了一眼里间的窗户,这才压低声音回道:“爷,是有惹小姐不快的事。今儿,老夫人跟小姐提……提给您纳妾的事。” 蓝天佑面色一怔。 “提的还是……是我们艾府的六小姐。” 蓝天佑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千变万化,“那……娅兰同意了没?” “没有。”琳琅小心地答。 蓝天佑眼中噌地一亮,心中顿时荡起几多波澜,最后,他压抑下内心的狂喜,依然神色冷静地说:“我知道了。今儿,我在这吃饭,也在这儿歇下。” 正文 第179章 绝不容她再逃避 “知道了,爷。”琳琅喜忧参半的退下。 蓝天佑抬头,眺望着那个窗口,眸色里的喜悦汹涌的溢出,因为心跳太狂热,胸口都在重重的一起一伏,没错,他太开心了,开心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原本,他是最厌烦娘安排他这种事,以前,就有跟他略略的提过纳妾之事,但他一直都未允,娘也没有再提了,他也没当回事,不想,娘居然还记挂着这事。本来,刚听琳琅说起娘要给他纳妾,他先是恼火的,可再一问,娅兰居然没有同意。她不同意,说明她不想让他纳妾,说明她……在乎他。她吃醋,她嫉妒,所以她不开心。她不开心,就是因为她喜欢他。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娘真是歪打正着,虽然纳妾之事是极其荒诞,但却试出了娅兰的心。他原是个糊涂的,这些多天,竟也看不出娅兰这般在意他。 一提袍子,就兴冲冲的想去里间,可是刚走一步,就又停下。娅兰那个刀子嘴,她恐怕是不会承认的,还说不定会拿多少嘲讽的话气他。哼!不行,这次,好不容易让他抓了她的尾巴,透知了她的心思,他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他要装作不知道,实实地跟她逗一逗,狠狠地享受她爱他的样儿。他要让她承认,她喜欢他,爱他,不能再由得她跟他耍花招,躲着他,伤着他,他一定要她正视自己的心,绝不容她再逃避。 可是,一想到她也爱他,他的心都要飘起来,几乎无法装得若无其事呢? 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他终于强压下了这颗躁动的心。一时也有点迷乱,他这是怎么了?就是在圣上面前,他也鲜少这么失控过,可是这个女子,真真的把他的性格都要搞乱了。 想到此,他不是烦恼,反而是甜蜜,几乎喜不自胜。难道,这就是情深滋味吗?她什么都是好的,哪怕跟她使性子,也是可爱的。 深吸了口气,他低下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又捋了捋如瀑的头发,双袖一负,信心满满地重回到屋里。 艾娅兰虽然在发愣,可是也感觉到了那人去而复返,不由更加恼火的皱了皱眉,只是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便只有沉着气,继续稳坐着。 蓝天佑掀了帘子站到了屋里,侧目看着艾娅兰的背影坐姿,那乌黑发亮的长发,溜溜的肩膀,纤细的腰肢,从这里还能看到她小巧的耳朵,真是每一处都恰到好处。越看,越爱。 “娘子喜欢静,那为夫自然不敢打扰,可是为夫又想守着娘子,不如,为夫在这儿先看会儿书如何?”如今知道她心里有他,他说话也开始有底气,大咧咧往她身边一坐,随手拿了桌上本书,脸却是直望着她笑。 艾娅兰若在以前心细,倒是能发觉点什么,可是因为方才她一直在让脑子放空,所以也反应不过来为何蓝天佑突然财大气粗的贴上来了。“看就看吧!”她现在对他的态度就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你爱咋地咋办地,姐忙着发呆呢? 正文 第180章 娅兰撒泼 但看在蓝天佑眼里,却是与方才正了反比,方才是觉得她满眼里看他厌弃,但是现在,她越是烦,说明她越生气,越生气就是越讨厌他纳妾,越讨厌他纳妾就是越喜欢他呗。 好吧,蓝天佑同志已经走火入魔了。 于是,不顾及艾娅兰的冷脸,他反而瞧着尤其迷人,情不自禁的凑近,眼睛迷离地注视着她绝美的侧脸,贪婪地嗅着她颈间的芬芳,轻启薄唇,吐气如兰地道:“那今晚,为夫就陪娘子吃饭,然后……服侍娘子歇息如何?” 艾娅兰愣愣的转头看他,眼睛里的迷茫还很多,于是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说了句:“你不是吧,我在怀孕啊!” 好吧,她现在是有点脑筋短路了。 蓝天佑心里笑的要开花,脸上依然一本正经地说:“怀孕也无妨啊,为夫轻一点就是了。” 艾娅兰猛的打了个激灵,眼睛眨了眨,瞬间清醒,秀眉一蹙,怒从胸来,“蓝天佑,你犯贱是不是?。” 哪知,现在的蓝天佑不但没被她唬住,反而似乎极享受她骂他,脸皮厚的一城墙,“哎,娘子,你这话从何说起,我蓝天佑搂自己娘子睡,这怎么能叫犯贱呢?这是天经地义啊!” 艾娅兰瞪着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干喘气说不出话来。 蓝天佑原是想逗逗她,哪晓得她竟这么生气,脸上的嘻笑一下子收敛,略带紧张小心地一把握住她的胳膊,声音也即刻放软,“别恼,娅兰别恼,莫气坏了身子,为夫不耍你了。” 艾娅兰用戒备地神色盯着他,总觉得今天的蓝天佑怪怪的,变化忒快,她这会儿的脑子不灵活,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眼睛一眯,她阴森森地说:“那你就离我远点儿。” 蓝天佑一脸委屈,“娅兰……” 艾娅兰已嫌恶地瞪他一眼,起身就朝外走。外面,琳琅正招呼着几个丫头端饭菜,“小姐,爷,开饭了。” 艾娅兰脸色阴沉的坐到餐桌前。 蓝天佑掀帘子出来,神色如常,挨着娅兰坐下,笑盈盈地看了一桌的菜,满意地点头,“不错,每日就是要多做些菜式,娅兰现在需要补身子。” 艾娅兰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拿起筷子吃。 琳琅看小姐脸还这么吓人,便拿眼去看爷,爷却只是冲她神秘地笑了笑。她不由的一怔,别说,爷眼睛闪亮如星,唇角微勾的笑,样子还真是有够俊俏。小姐怎么舍得对爷这么冷啊,她将来若是有个有爷十分之一的男子疼,她就谢天谢地了。 蓝天佑此时,眼神专注的挑选着桌上的菜,荤素配合的夹到艾娅兰碗里,自己却是不吃,睁着眼睛痴迷地瞅着娅兰,似乎只需看着她吃自己就饱了。 艾娅兰现在也没有心情跟他吵嘴,他爱吃不吃,她自己快速的叭啦了大半碗饭,便一放筷子,起身时冷不丁的说了句:“琳琅,我累了,别打扰我。” 蓝天佑也不惊愕,只是斜着眼睛瞅着她直入了里间后,转回眸,看向琳琅。 正文 第181章 你真够虚伪 琳琅小声示意,“小姐真的很气,爷怎么不哄?” 蓝天佑扬唇一笑,点头,示意一切交给我,便快速的又往碗里夹了些菜,端起来,朝里间走去。 艾娅兰已躺到榻上,眯起了眼睛,其实现在毫无睡意,就是烦闷的不想动不想思考。直感觉有脚步轻轻接近,榻沿微微一陷,感觉那人坐在身边了,她排斥的睁开眼,瞪向他。 蓝天佑却是冲她温婉一笑,“你吃这么少怎么行?来,我喂你再吃些。” 艾娅兰终于忍无可忍,挥手一把打翻了他手里的碗,吼:“蓝天佑,你够了没有?我只是想清醒一天,你非要惹我不是?” “没有没有,我哪里敢惹你,看你不开心,这不是想哄你么?”蓝天佑破天荒的好脾气,快速拿手帕擦洒在她被子上的残渍。 看他这样,艾娅兰也纳闷了。 琳琅慌忙跑进来,收拾地上的碎碗,一边斜了一眼艾娅兰,说:“小姐别冲爷发脾气了,爷也是好意啊!” 蓝天佑站起身,看着琳琅收拾完出去了,这才低叹了口气,飘渺地看向艾娅兰。若是以前,夫妻俩玩耍着闹闹还有趣,可是她今天是一点都没兴趣跟他闹,火越来越大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弄巧成拙了呢?唉。 艾娅兰挂着一张扑克脸,一掀被子,想要翻身蒙头大睡,却被蓝天佑一下抱住,动弹不得,她气恼的扭头瞪他,“滚开。” 蓝天佑眨了眨眼,眸中掠过受伤,在以前,就是何秀,也是好言的哄着他,他哪里受过这等气,“艾娅兰,你别不识好歹。” 艾娅兰眸子一厉,咬牙道,“没错,我就是不识抬举的人,你还不滚远点?还贴着脸来自取其辱。” “你就那么不想看见我?”蓝天佑也拉下了脸,眼睛深深地盯着她。 “是,你以后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快走。”艾娅兰说着又一挣他,想要翻身,蓝天佑却是死死的按着她不松手,她恼极,气的胸口大大的起伏着,嘴唇都开始发抖,“蓝天佑,你不要欺人太甚。你这个小人。人渣。” 蓝天佑也有点恼了,忿忿地松开她,鄙视地道:“艾娅兰,你真够虚伪的。” 艾娅兰一脚踢向他,“滚。滚哪。” 蓝天佑一扭身,铁青着脸就朝外走。 艾娅兰用被子蒙上脸,再也抑制不住,嘤嘤的哭起来。 蓝天佑走到门口,脚步顿住了,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低泣声,他心头的火气渐渐的熄了下去。唉,面对这个女人,他居然发不起脾气,看她这般气恼,不禁有些不忍,就她这拧脾气,又怀着身子,若是气出病来如何是好。 几番纠结,蓝天佑终是舍不得,心软的回过身来,走到榻边,一把拉开了艾娅兰蒙头的被角。 艾娅兰一脸的泪,被他拉开了被子,不够窘迫,负气地用胳膊压在眼上避着他。 蓝天佑看着她倔强的咬着下唇,抽噎着,那可怜兮兮的小样儿,看的他的心都化成水了,轻轻的握住她的胳膊,稍用力掰开,露出她的脸,他心疼的用指腹抹着她脸上的泪,柔声说:“看你,明明心里就是喜欢我,想着我的,为何就是不肯承认,非要与自己过不去?” 正文 第182章 说的可好听 “谁喜欢你?别自作多情了。”艾娅兰哑着嗓子愤愤地回击。 “你不喜欢我,作何哭成这样。”蓝天佑继续轻手轻指的抹着她的泪。 “我心情不好,懂不懂?”艾娅兰挑着眉毛,胸口还在起起伏伏。 “那你说,你倒是为何心情不好?”蓝天佑温温淡淡地看着她。 “关你P事。”艾娅兰别开脸。 蓝天佑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的乱发拢了拢,道:“还在犟。我且问你,今儿我娘跟你提的事,你是为何不同意?” 艾娅兰猛的扭回头,恨恨地瞪着他。 蓝天佑突然很怕她这眼神,“娅兰……” “我告诉你,蓝天佑,你娘说的事,那是你们蓝家的事,与我艾娅兰无关。别什么破事都找我商量,我没资格过问,也没闲功夫过问,说好了的,你可别忘了,我生了孩子就走,你我再无关系。” 听着她句句无情的话,蓝天佑心口生闷的疼,一时间也有些恼了,冷笑了一声,道:“是,既然你这么想离开我,那为何不顺应下给我纳妾之事?我纳了妾,不是正好不必纠缠你了么?你不是可以毫无顾及的离开蓝府了么?说不定我为了感谢你,以后还容你见见孩子呢?你瞧,你顺水推舟的事,即成全了我,又解脱了你自己,如此利人利己,你为何不应下?偏偏回绝了?” 艾娅兰心头一顿,一时脑子里有点乱,“我……我说了,这事我不屑参与。恶心。” “为何恶心?既然说的这么不在乎我,这么讨厌我,我纳妾恶心着你了?”蓝天佑咄咄不休的逼问。 艾娅兰被他绕的有点晕,心里又急又气:“你想纳出去纳。别脏了我的眼。滚,滚滚。”骂着,剧烈的挣扎起来,脸涨的红的发紫,又踢他又抓他,直像个泼妇。 蓝天佑见她如疯了般,这般剧烈生怕动了胎气,赶紧的俯下身牢牢按住她的胳膊,连声哄道:“好了好了……是我错是我错……别气了,嗯?真是个犟丫头,为这么不着边际的事气成这样,就这般不信任我?我何曾想过要纳什么妾,那不过是娘的意思,你莫理她就是,我会跟她说的,嗯?别哭了,看你……” 不想,艾娅兰听到这话柔情密语,不仅没有平息情绪,反而恼羞成怒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珠子都染上了红丝,牙咬的咯咯响,森森地道:“你少在这儿恶心我。你们这些公子哥,都是一身的脏。纳不纳妾有什么分别?我不过是单纯的恶心你们这种人罢了。” 看着她嫌弃憎恨的眼神,蓝天佑脸色变了几变,还是耐着性子道:“娅兰,你莫自己臆想,我蓝天佑从未做过下作之事,以前就是何秀,以后……我没有旁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妾,通房,还是风月女子,我一律不沾。” “呵,说的可真好听,上回不是还搂着一紫衣姑娘亲热的么?你想在我面前摆你的节操,好不好笑?”娅兰一脸的鄙视。 正文 第183章 如此情深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不信我那是你的事。”蓝天佑皱紧了眉。 艾娅兰一翻白眼,冷笑了一声,“说的也是,你蓝少爷爱咋地咋地,你是洁身自好还是放荡下流,与我有何干系。” “娅兰……”蓝天佑软软的唤着,心中万般的无奈,捉起她的手,握在手心里,诚恳地说:“莫再说气话了,今儿这事是娘的不对,不该私自跟你提这个,恼了你,让你难堪,让你没面子,这我都懂,你念她是一介妇人,不识大字,莫跟她计较,好不好?” 艾娅兰别开脸,抽自己的手,却是抽不出,只得做罢,嘴上生冷地说:“我懒得跟她计较。” 见她好不容易情绪有点收敛,蓝天佑暗自高兴,也甚是小心,低头轻吻了下她的手指,柔声道:“跟我过了这么久,也该知道我的为人,这些天我对你如何,心里还没数么?你知我就是喜欢你这样,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便不会再动摇,只想跟你好,旁的就算是天仙般的女子,我亦不会动心,你别一听旁人说道个什么,回头就跟我闹,跟我闹闹能解气了也就罢了,偏不该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想想你这般的折腾,若是伤着了孩子,可如何是好?” 艾娅兰听他的话听得耳根子都发热,那糯糯的声音,真融进人心里,她不服气想顶上一两句,可几番犹豫,却硬是抿着唇没有答上话。 蓝天佑见她语塞,面上也出现缓色,心中大喜,便又情不自禁地喃喃道:“你我成亲半载有余,如今我才尝得情深滋味,自会多加珍惜,好生疼爱,不再让年华虚度。” 艾娅兰面红耳赤,心里乱成一片,突然觉得自己这番好像是在跟他打情骂俏,在跟他撒娇似的,不由更加羞臊,呼吸不畅,又不知如何解释如何撇清,急的眉心都皱成了一团,下唇都咬青了。 “别咬了。”蓝天佑心疼的用指腹抚了抚她的唇瓣,眼中溢满了温柔,“起来再吃些东西吧?你方才吃的急,连汤也没喝。” 艾娅兰还是不肯认输,冷声道:“你别管我,你不是要看书吗?看你的就是,我饿了自会吃。” 蓝天佑寵溺一笑,就知道她这个小倔牛没那么听话,于是不由分说,起身弯腰,两只胳膊伸入她身下,将她环抱起来。 艾娅兰大惊失色,“你干什么?放开我。” “这会儿放开,你不是要掉到地上去?我可舍不得。”蓝天佑嘻笑着,冲她抛了个媚眼儿,一侧身,将她已抱出了里间。艾娅兰羞臊,捂住了脸。蓝天佑却是瞧她这下意识的小动作尤其的可爱,脸上的笑更深,挑起眉,晶亮的眼睛朝琳琅一眨,琳琅赶紧的帮忙把椅子挪好。 直到被放在了椅子上,艾娅兰这才松了一颗心,放开手,气恼的瞪了蓝天佑一眼,刚要说话,琳琅就将一汤勺送到了她嘴边,“小姐,你快喝,不然要凉了。” 艾娅兰气呼呼的盯了琳琅一眼,还不消气,伸手一指蓝天佑,“你以后……” 正文 第184章 伤为夫自尊心 “好,好我知道了。”蓝天佑哄孩子似的软软地笑着,伸手直将她的小手握在手掌里,“以后绝不气你了,你快喝吧,凉了对胃不好。” 艾娅兰直觉得自己现在跟上了贼船似的,一切都好像由不得她了,她想骂人,想发火,却不知道往哪儿发,不知道拿什么来发,而且,更可怕的是,她现在,被这个男人三哄两哄的,竟然胸口里的火气也没了,好像再做什么都是虚张声势。她真的不懂这样的自己了,急的抓耳挠腮,苦恼不已。 蓝天佑却是望着被逼出原形的艾娅兰,心里美的不行,爱到不行,若不是看她正抓狂,真是想搂到怀里狠狠亲上几口。 想到此,心口笃然一跳,有什么开始躁动不安了。 当夜,琳琅给蓝天佑铺好了软塌,蓝天佑却久久不过去睡,赖皮地坐在了榻头,将艾娅兰挤在里头,他就倚在她身侧跟她说着话儿,也不顾艾娅兰的眼睛都要瞪穿了。 “你放心,重阳节回娘家的事,我会跟娘说,你身子不便,重阳节也不是大节,等以后有机会再回。”蓝天佑小心着措词,一边悄睨着她的神色。他想了,娘上次说让她回娘家,就是跟纳妾的事有关,想让她趁机回娘家说此事,眼下她正为这事上火,他哪还敢往枪口上撞,当然能拖就拖了。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多少他还是了解的,娅兰的亲娘不在了,没多少挂念的人,以后等她爹过寿时去探望也可以。也许,那时候他们还能抱着孩子一起去呢…… 艾娅兰听着他这话隐含体贴小心,不免瞥了他一眼,却见他目露羞涩甜蜜,还一脸的向往期待,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事儿,感染的她自己,也有点心慌意乱了。 蓝天佑见她没吱声,直觉得她今儿气撒了后,简直温顺的跟小兔子一样,忍不住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手指依恋地插入她发间,一下一下的捋着。心里微颤,跟她这般相依着的踏实感,甜蜜感,以前,是不曾有过的。 “天晚了,你还不去睡?”没想到艾娅兰一出口,竟是打破他心中美好的气氛。 但是他也不恼,反而一边伸手去解衣领,一边懒洋洋地说:“不想睡软榻,我要睡觉。” 艾娅兰惊的坐起身,“你不会是……” 蓝天佑风情地瞥她一眼,“瞧你吓的,真是伤为夫的自尊心啊!” “你……不行的。”艾娅兰下意识的就往里缩。 蓝天佑已经潇洒地一甩外袍,脉脉含情地直扑她而去。 艾娅兰心底一滞,身子已被他翻倒在榻上,那温热的气息就喷在脸颊,他结实的身体贴在她身上,直惹得她血脉贲张,心率加快,浑身僵硬着挣扎着,“你……放开我。” “别动。”蓝天佑却安静下来,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双手环着她的腰,粗着气说:“让我抱抱。” 艾娅兰不动了,耳朵敏锐地听了听,只听得他传来均匀的气息,放心的同时,又有一番怅然而升。他……要抱着她睡一晚么? 正文 第185章 心乱如麻 忽然,一个温热柔软的吻落在她后颈,她浑身一个战栗,心跳加快了。 “娅兰……”蓝天佑的声音里压抑着浓浓的情,可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天佑,别这样,会伤着孩子的……” 怀里蠕动着的温香软玉,几乎让蓝天佑把持不住,只是突然间感觉到身前的她惧怕的颤抖,他瞬间回神了,完全清醒了,心笃的发凉,他知道,那个夜晚,许是吓着她了。她现在怀着身子,他不想让她怕…… 算了,现在不急于……一时。 正迷茫间,突然觉得他的气息急促起来,娅兰脑子里叮的一声,条件反射的想回头看。 蓝天佑颤声阻止了她…… 娅兰心在发抖,脑子里一片混乱,她知道他在做什么…… 在她耳边粗喘着气,身体还轻轻颤抖。 娅兰咬着唇,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蓝天佑终于平复了些,疲惫的将弄脏的衣裳脱了,扔出去,拉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与她微微扯开了点缝隙,一只手臂还搭在她胳膊上,软声说:“睡吧!我没事了。” 娅兰哪里还睡得着,眼睛猛的大大的睁开,心跳的如鼓一般。 很危险,与他这般下去真的很危险。她的身,她的心,都很危险。 夜,静的可怕。 “为什么不去找何秀?”娅兰的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他想要,但是她又不能给,也不愿给,他为何不去找他的心上人?为何要这般纠缠她?这般……为难自己? 蓝天佑的眼皮颤了颤,没有动,一会儿,才沉声说:“娅兰,我现在只想要你,也只想跟你在一起。” 身体背对着天佑的娅兰蓦地睁大眼睛,眼睛里有惶恐,震惊,疑惑,还有……欣喜。 但是,那何秀呢,何秀不是才是他爱的人吗?在他心里,她是什么位置。算了,娅兰不敢再想下去,这样自己的心真的会沉陷下去的。 窗外的月,如此皎洁明亮。 屋内的人,却是心乱如麻。 菊花会是重阳节一个重要的习俗,秋风送爽,众花衰败,唯有菊花盛开在这季候独领风姿。 各式各色的菊花都被摆到了菊花亭,供游人市民观赏。 艾娅兰之前还从未见过这么多品种菊花,以前最熟知的当属长发姑娘和小雏菊,可是到了菊花亭艾娅兰才知道,原来菊花的种类那么多,且红、粉、黄、白、蓝、紫,色彩俱全,很多的菊花根本也叫不上名儿来,它们被摆成各种各样的形状,装点着菊花亭,也让菊花亭成了名附其实的菊花亭。 蓝天佑从未见过菊娅兰有这么高的兴致,一直浅笑盈盈的跟在她身后,她看花,他看她。 自那日后,两人之间起了微妙的变化,他心动却亦不着急,甚至也极享受两人之间那点儿柔蜜的感觉,他想顺其自然,细细品尝。 艾娅兰自有身子已来,除了眸子里的天真灵气如初,神态之间亦时不时散发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风韵。 正文 第186章 习俗 这让待在她身边的蓝天佑细瞧了出来,少不得要陶醉其中,时常望着她暗自销魂。 菊花会历时一整月,蓝天佑念及艾娅兰身子谨慎,怕人多挤着了她,便特地多等了些时日,至今日,菊花会就将要结束,所以菊花亭人并不太多,这正合艾娅兰的意,她最讨厌欣赏的时候,被人挤的没了兴致,细想下来,她也是能了解到蓝天佑的用心。因此上,这天,加上她看了菊花开心,时不时的也冲蓝天佑报以一笑,直惹得他痴迷之时,偶尔还会红霞染颊,直令人颇有胜利之感。 艾娅兰虽是个理智的人,可是她也有情不自已的时候,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她心情好,心里开心,自然情不自禁的会兴高采烈,情绪外露,因为这种禁不住的心情,也暂时会忘掉她一直以来的坚持,只是暗自想着,反正她要呆在蓝府生下孩子才说,便下意识的让自己松了劲,失了神,也大了意。 于是,她今日放纵了自己。 越来越自然越主动的跟蓝天佑搭话,互动,两个人,如若亲密的新婚夫妇一般。 蓝天佑喜在心头,几近痴狂,直觉得今日带娅兰来看菊花真是来对了,人的心情好了,就看什么都顺眼,瞧着娅兰脸上的笑脸,他几乎在预想着以后的甜蜜小日子了。 他以为,今日一定是两人的情定之日,满亭的菊花便是两人共赴爱河的见证。然,他万万没想到,今日,却是两人的情劫之始。 因被她烁烁的目光瞧的羞涩,他一转身间,瞧见路边贩卖的饰物很是别致,不由的便留意起来,想买一对同样的饰物,一只送给她,一只自己带身边。心里在意、重视,挑起饰品来不禁用了心,专了注,根本没察觉娅兰随着花海的蔓延已离他越来越远。等到他终于挑好,满意地回头寻找娅兰时,却发现人群中已看不见她的身影,他当下神色就是一怔,心头重重一滞,立时的提了袍子快速在花卉之间寻找。 艾娅兰确是个爱花之人,见蓝天佑去挑饰物之时,也没理会她,专心的投入对菊花的研究中,她只知道自己正对着一只奇特的大花球猜想它是如何长成这模样时,脖子后就突然被人刀切之势劈在了后颈。 她做梦也没想到,古代的治安基本是靠狗的么?公然在菊花会上被劫持,她还真的难以接受。 艾娅兰是被一个剧烈的晃动给晃醒的,此时才发现自己手脚被绑,嘴里还塞着布,定睛一看,她置身于一个马车里,车里还坐了六个和她一样被捆着的女人,年纪从十四岁到二十岁的样子不等。车厢两边各有一排长凳,她和这些女孩就被安置坐在这两侧的长凳上。车厢里的窗子被一根木条横钉着,像个日字形,并没有全部封死是为了透气,但不管是上边的间隙还是下边的间隙都钻不出个人去,另外再拉上了帘子。 正文 第187章 何秀敢动她 人贩子?。 艾娅兰心头又悲凉又生气又黑线,不是吧?这么低级?她还以为她被什么大人物抓去,有什么承前启后的大作用呢,却竟然只是把她当猪一样的卖了?。 起初的愤怒过后,她立即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自己为何会处于这步田地。 她自问,除了何秀,她谁的毛也没拔,哪来的仇家?难道……何秀敢动她?何秀暗地里找的人抓的她?可是不像啊,菊花会上那么多人,这手段这手法绝不会一般的人贩子能干的事。那,就应该是高手抓了她,将她卖给了人贩子。 想到此,她嘴里泛起苦涩。真是的,想当初,她千方百计的想要逃出蓝家,却不得志,可如今,竟被强行抓出了蓝家,这到底算什么事呢? 上个世界她在姑姑家住的时候,就知道庄上有个被拐卖过来的媳妇,那些家里穷或是人长得挫的娶不到媳妇,就会从人贩子里买外地女人。庄上的那个媳妇刚被买来的时候,天天被关在院子里,走路时男人和她的手拴在一起,但是还是极少露面。后来怎么了,她也记不得了,只知道那些被买的媳妇,有的跑掉了,有的生了孩子,不得已也过了下去。难道她,要被卖给哪个家里做媳妇吗? 心里猛打了一个寒战。 艾娅兰睁大眼睛,惶恐的朝马车四周看。 前面的驾车位上坐了两个男人,车尾后面支出的窄板上也坐了个男人,前后里外都防得严严实实,再听外面,应该是行在野地里,简直是上天入地求救无门。 马车门打开,一个男人钻了进来,手里提着鞭子,扫了她们一眼,冷笑一声:“我现在把你们嘴上的布给扯了,喂点水喝,如果你们敢耍花样呼救,那就小心我的鞭子。”说罢扬起鞭子甩在车壁上,木壁上都被打出了条浅痕。一众姑娘吓得忙不迭的点头。 男人这才一个一个扯出了几个姑娘嘴里的布巾,果然没有一个敢叫的。而艾娅兰,更是装作惊弓之鸟,尽量的低调。 男人从车厢下面的暗格里拿出个水囊,挨个给灌了几口水。便又重新给她们塞上,转身自己坐在了车门处。 艾娅兰低垂着头,一直装死地坐着,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直到余光里瞄到那男人有点乏了,闭目养神,她才抬起头,看着几个姑娘也半死不活的样子,她悄悄的观察着马车,没错,她可不想坐以待毙。 人贩子卖妇女,肯定是要把人弄的越远越好,所以,必定要经过不少城区小镇,她得好好利用机会。 马车行了一天一晚。 艾娅兰趁着马车的晃动,悄悄的挪到了车窗边,随着一路的颠簸,她有意地用背部碰撞着窗口上的木条。她注意了上次,男人用鞭子抽到了这个地方,她眼尖的发现了有根木条的钉子有点松动,木条也没其它的牢固,她心中燃起希望之火,所以一有机会,就靠在这里一边装睡一边撞木条。 终于,听到四人商量,说很快就要到一个镇了,接下来要走几天的山区,所以要多备些食物。 正文 第188章 活命的唯一机会 男人提着鞭子朝她们冷笑一声:“想逃,你们绝了这份心,要是有什么不应当的举动,先打断腿,无非是少卖点钱。” 姑娘们哪个敢吭声,都吓的缩在一起。 马车慢悠悠的驶入了城镇,正是大白天,人声越来越杂,车速渐渐变慢,像是入了一条街道,路上行人太多而赶不快车。 前面的男人招呼了一声,跳下车去买些干粮。 艾娅兰此时心如擂鼓,深知也许这就是活命的唯一机会,咬了咬牙,在心里暗自保佑了句,猛的用背部使劲的撞向封窗的木条,原本牢固的木条竟然飞脱出去了,艾娅兰也随之背部朝外整个人翻出马车去。 马车前的男人一愣,不敢置信,马上反应过来,堵在窗口。那些姑娘们都神智恍惚,清醒过来才知道错过机会。 “小四小五快抓人。”男人低吼一声。 前后那两人听见声响已经探过头来一看,立即跳下马车。 艾娅兰重获天日般,见到路边身边都是人,她激动的也顾不得背部被摔的剧疼,手脚被绑,嘴上也塞了布,却像条虫一样在地上打了个滚,努力的跪着,再立了起来,并着双脚往前跳,嘴里努力的嗯嗯着求助。 但她这速度像蜗牛一样,很快就被小四小五两人一把抓住了,此时周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隐约有几个想上前过问,小四见状不妙,立即大声朝四周说道:“这女人是我家公子的小妾,与人通奸逃跑,好不容易抓了她居然还想逃。”说罢扬手打了艾娅兰两个耳光。 艾娅兰耳边嗡嗡直响,眼冒金星,可嘴里偏又无法争辩,直活生生被打得满嘴血腥。 周围的人见状,分不清事情的真伪,有几个想上前的人也退回去了,只远远的看着热闹。 艾娅兰这才感觉到了绝望,身子一软支撑不住,跌坐到地上,眼泪迸发。两个男人提拉着她的胳膊,将她往马车上拽去。 她不知道是怎么被扔上马车的,将马车帘子再一次关上时,她被一个男人凶狠的目光骇到了。 “臭娘们,居然敢逃跑。”男人咬牙切齿,猛然扬起手中的鞭子。 艾娅兰自知已没有希望,下定决心在那鞭子落下来之前,咬舌自尽。 却突然从车帘缝里刺进来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剑尖带着的寒气割断了男人手中的鞭子。 男人一惊,回过头去,那柄长剑一个横扫,将车后的车帘齐顶削断,布帘纷扬落下,露出车外一个人来。 纳兰裴心正持着长剑,一脸冷洌的半跪在马车后边微微支出的边沿上,那目光有如千年冰棱,直直的刺过来。 艾娅兰惊喜的瞪大眼睛。此时纳兰裴心的形象就如同天神一样。 几个男人已发现了敌情,纷纷抽了刀涌上来,但这几个地痞哪里能入纳兰裴心的眼,他始终眼睛只盯着艾娅兰,长剑咻咻几下,就将那几人砍翻落地。 艾娅兰眼泪汹涌地流着,纳兰裴心长臂一伸,扣住她的手腕往自己身上一拉,再搂住她的腰,立起身往后一跳,便稳稳的落在地上。 正文 第189章 劫后重生 嘴里的布终于被拿掉了,艾娅兰泣不成语:“七……裴心。救……救命……” 纳兰裴心望着怀里脸颊红肿头发凌乱的艾娅兰,直觉得心口疼的要裂开了。当从蓝天佑那鸡飞狗跳的全城搜查中得知她不见了,他觉得那一刻起,他比蓝天佑还要更担心更害怕更心痛。 几个人贩子见遇着了高手,互对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跑了一个就算了,还有六个,于是连忙跳上马车,想要跑。 “快……还有几个姑娘。他们人、人贩子……”艾娅兰没忘了那几个‘姐妹’,急切地道。 纳兰裴心抬起眼,眸中一片阴鸷,他抬起头,一手还揽着她,另只手中的剑也飞了出去,直刺入那赶车的男人。 马车被迫停下来,马也惊了,车上的姑娘们纷纷滚落出来。 余下的三个男人撒腿就逃,众人中方才有想出英雄主义的,此时看出了事端,立即帮忙去抓人,很快就将几人给制住了。 纳兰裴心拉着艾娅兰的手,示意她一眼,走上前去,冲着那被按在地上的三人走过去,“是谁将这个女子卖给你们的?。” “是……是一个身高八斗、黑脸大胡子的男人,大、大侠。饶命。”三人抖簌着道。 “大侠。将这些人送到官府吧!”按着其中一个人贩子的一人道,但他声音刚落,就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紧接着是鲜血四溅,惊的他定了下,才知觉手下按着的这人已赫然被斩了头。 “啊!”人群一阵慌乱。 纳兰裴心第一次露出嗜血之色,他冷冷的看着被吓傻的另两人,毫不犹豫,一一斩决。 艾娅兰惊愕,第一次见他,他还善良如邻家男子,说什么贼人是逼不得已的,而现今,他杀了这几个人贩子,眼睛眨都不眨。 “呕……”被那血腥给骇到,艾娅兰胃里一翻,干吐起来。 纳兰裴心回神,连忙将剑收回,双手将她拦腰抱起,口中吹了一声哨子,便有一匹马跑过来,他抱着她纵身一跃,在众人的瞻仰中,绝尘而去。 艾娅兰被恶梦惊醒,一睁眼,就看到纳兰裴心正在看着她,墨玉般的眸子里,含着化不开的柔情。 短暂的发懵之后,她突然起身,一把抱住纳兰裴心,痛哭:“七皇子。真的谢谢你,太谢谢你了……” 纳兰裴心眼中的愧疚与心疼融为一潭,激动的回抱着她,柔声安抚,“不怕,以后再也不会了,不会了……” 艾娅兰还在哭的一抽一抽的,她从来没有受过这等惊吓,以前的太平盛世,在蓝家的丰衣足食,她从来不知道面临生死灾难是这么恐怕,劫后重生的惊喜和惊慌让她久久无法平静。 “都过去了,娅兰,别害怕,以后我不会让你再发生这种事。”纳兰裴心轻轻抚摸着她的背,眸子里划过一道狠戾。 艾娅兰心里一顿,虽然身体还在抖,心底的惶恐还未退去,可是她却注意到了他话中有异,松开他,扬头盯着他的脸,脑子里几经回绕,一个念头晃过,她心底一抽,“因为你?” 正文 第190章 狼吞虎咽 纳兰裴心错开眼,坦然道:“应该是。” 艾娅兰心底一惊,“你是说……” “因为我爱上你。”纳兰裴心紧皱着眉,眼睛里涌出诸多悲凉。从她不见那一刻,他明白了自己的心,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登徒子,是个贱人,他居然爱上天佑的妻。 艾娅兰也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有些东西,两人心知肚知就好,可是一旦说了,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便难以好好相处。尴尬的松开手,艾娅兰也垂下了头,“你知道我……” “我明白。”纳兰裴心苦涩一笑,看了看她,“不要有心理负担,我没有什么奢望,也不会做傻事。只想……你能好好的。”第一次知道那种感觉,当她遇了难,他觉得他奋斗的一切都不再重要,都没有意义,他只知道他一定要找到她,要救回她。 艾娅兰不知道再说什么,悄悄的看看他,呼吸都不敢大声。似他这般的高帅富,与她次次略带离奇的相遇,多少带了点‘缘份’的色彩,如若她没有身孕,不是蓝天佑的妻,她恐怕也会……也会对她有意思吧! 可惜没有如果。 纳兰裴心眨一下眼,眸中压抑情绪立即隐去,即而荡开一个看似轻松的笑,道:“哦,对了,你真的很幸运,我请了女大夫给你看伤,她说你只有一点皮外伤,受了点惊吓,而且身子……孩子没事。” 艾娅兰下意识的抚上肚子,心中纵然欣喜万分,可是也不好在纳兰裴心面前太过表露。“那就好,我真是福大命大,认识了你。” 纳兰裴心面色一怔。也许,不认识他会更好。他早应该想到,他不该太过亲近她,不该一有机会就靠近她,他明明知道后宫那些争斗,君王越是寵哪个妃子便是将她推向了危险的境地,可是他,却以为自己这般貌似有礼节的接触不会伤到她,却不想,恰恰相反,这样的她没有一丝地位和保障,她身后没有一点点力量,她就是个孤立薄弱的人,要除掉她,简直连一点疑虑都不需要。 五哥这次,真的触到了他的逆鳞了。 感觉到她的目光,他立即恢复淡然,“也是你聪明,若不是你从马车里滚下来,引起了混乱,我可能还救不了你。” 艾娅兰想起自己的生死一博,也倒抽凉气,真险啊,肚子里这孩子,可真结实。 “你饿了吧?我叫了饭菜,就等你醒来。” 一听饭菜两字,艾娅兰立即要流口水,这一天,只吃了几口干粮,她真是快要饿死了。 小二将饭菜端上来,艾娅兰身子虚,纳兰裴心将桌子搬到了榻边,就让她坐在榻上,大吃特吃。 看着艾娅兰吃的狼吞虎咽的样儿,纳兰裴心一双新月眼弯了起来,眸子里如被投了石,有波纹一圈圈荡开,溢出一层层醉人的柔意。 看到她平安,看到她开心的吃着饭,他觉得心底满满的都是甜蜜和满足,可是,却又另一股辛酸涌上来,这一刻他仿佛认识了一个道理,皇室子,也许注定一生不能有爱。 正文 第191章 忧心忡忡 酒足饭饱,艾娅兰抬起胳膊闻了闻自己的衣裳,抬起小脸,笑的极不自然,“那个……我想我得洗个澡。” 纳兰裴心没来由的心口一跳,“可是……你的伤口,恐怕不易……” “脏了更容易发炎,没事,我洗完后赶紧的上上药就好。”艾娅兰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上药……上药啊! 纳兰裴心面上如常,耳根子却有点红。“那,行吧!” 拿了银子,央小二买了两套成衣来。打了水,艾娅兰就在屋里洗澡,纳兰裴心守在门外。 热水沾了伤口处,疼的她嘶嘶抽气,桶里缭绕的雾气迷蒙了两眼,艾娅兰的心也沉静了下来。 回想起纳兰裴心的话和表情,他一向阳光,儒雅,可是今天他却充满了阴郁。这都是因为她的改变。是,诚然她现在想到,这场劫数是由他而起,可并不是他故意,所以心中愧疚还是会有。她凭什么,让一个皇子为她改变?为她服务?收下了他这份情义,她又拿什么来还?她从不愿欠别人的情,可是来到这里后,真的是每走一步,感觉都欠他一分。 再想这次被劫,她想来想去,是因为他喜欢她被旁人看出了吗?是谁呢?他说不会再让她受难,那么他是心里清楚的哦。上次纳兰裴心曾表示,他并不觊觎皇位,这是谁要打击他呢?不对,不对……凭她对纳兰裴心的了解,这个人,对于一个皇家子而言,善了些,软了些。她记得在哪里看过的,说皇家子的软肋没有了,便才会成就一番大业。那么,害她的人,不是为了打击他,而是为了成就他? 难道是皇上? 苦笑,她一直不愿和皇室扯上关系,没想到,躺着也中枪。 低头来,抚上肚子,好险啊,宝宝你真坚强。 不知道你的父亲……天佑,现在一定急坏了吧! 可是他会怎么想呢?这平地而起的灾祸,对于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不会以为是她私逃吧? 想到此,她不由有点心浮气躁。 不过,只要明天她回去了,跟他一解释就好。 洗完澡,她小心冀冀的换上了新衣,她坐回到榻上,这才冲门外喊了句:“我好了。裴心。” 纳兰裴心推门而入,眼睛在瞥到出浴后的她身上时,闪出一道光亮。 她的脸颊粉粉的,恢复了以往的风采,尤其是刚刚被泡过的肌肤,水水嫩嫩的,眼角都似乎带有湿意。美的紧。 对上她的视线,纳兰裴心错开了眼。 吩咐小二倒了水,纳兰裴心冲她说:“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回京。我会派人将你送回蓝府。” 艾娅兰看着他说完,就要转身朝外走,她下意识的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我们一个房间睡。” 纳兰裴心身体一僵,诧异地回头。 “不,我是说,我……我害怕……”艾娅兰有点脸红,可是她真的害怕啊,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 “无……妨,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纳兰裴心望着她,压抑着心跳尽量平静地说。 正文 第192章 真是天助我也 “不行不行不行。”艾娅兰固执地摇头,她再顾不得什么理智啊什么羞涩啊,她只知道命最重要。 纳兰裴心难得看到她孩子气的一面,直觉得又可爱又教人心疼,不由软下心肠,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那好,我就在椅子上睡吧,看着你。” 艾娅兰又不好意思了,“要不……叫小二加个榻吧!” “那我去搬隔壁的榻不就好了?”纳兰裴心失笑了句,又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习武之人,怎样都可以睡着的。” 艾娅兰愧疚的看着他,“让你一个皇子,受这些辛劳……对不起!” 纳兰裴心眸中一软,几乎想拥她入怀,可是一想到她是天佑的女人,他便只有强忍着心痛压下心中奢望。“别说这种话,就算是看在,你是天佑的妻的份上,我也不可能不照应你。” 艾娅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 “别想那么多了,明日我们赶紧回去,以免天佑担心你。” “天佑他……你有见到他吗?”艾娅兰还是忍不住问。 纳兰裴心脸色略有些不自然,“没有,我只听说他派了兵马在京城四处找你,一知道你不见,我就派人追你的踪迹。” “那么抓我的人……”他全都知道的是吧,不然从何追起。 纳兰裴心转开脸,停了一会儿,说:“可能是五哥。” 艾娅兰皱了皱眉,心下了然。 “你为什么不问?”纳兰裴心看向她。被人劫持贩卖,她应该极恨抓她的人。 艾娅兰笑了笑,道:“不外乎是一些皇权之类的,我与你接近的异常了,惹来杀身之祸不足为奇。” 纳兰裴心略惊的看了她一会儿,眸中渐渐升起佩服。“果然聪慧。我不贪皇权,但却拥戴五哥,为了你分了心,五哥不满。” 艾娅兰吸了口气,轻轻闭了闭眼。 “没想到五哥这么不了解我。”纳兰裴心眸中闪过痛恨,嘴角扬起一丝邪笑,“他动了你,又没有本事不让我知晓,不管你的结果如何,都注定我不会饶了他。” 艾娅兰一滞,定定地看向他,怔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在领略到他眼中的狠劲时,喃喃的嘱咐了句:“那你一定要小心。” 纳兰裴心眼皮一眨,迟钝的看向她,眸色瞬间变柔,“我会的。”有她这句话,他无论如何都会保重的。 蓝府。 雀儿在窗外的柳丝间呖呖婉转,一声声,煞是好听。 多日来死气沉沉的西院,如今总算有了一丝生机。 何秀坐在桌前,单手支额忍不住的失笑出声。那女人失踪了,真是天助我也。虽不知背后是谁掳走的,她都要谢那人个祖宗八代。 没错,那女人不死,她总是不能解这口气。不是出自她之手,天佑怨不得她,若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了,天佑迟早会灰心,她就不难重新得到天佑。一想到从少年时就与她交好的天佑,却对那女子百般的寵爱,她即恨男子薄情,又恨那女子妖孽。 然思思打探来的信儿,说天佑为艾娅兰失踪的事要急疯了,将能托的关系都托了,满城的寻找。而且,还把那菊花亭的负责管事都拘到了刑部。 正文 第193章 决不罢休 何秀的眸中升起了熊熊嫉火,真成啊,为了艾娅兰,天佑居然都闹到刑部了。好,找啊!这次,就算找得回来,就算那死女人有命在,她也绝不让她好过。 蓝天佑两日没合眼,却一点娅兰的消息都没有,一时间五内俱焚,人都是恍惚的。 将菊花会的诸人审了个遍,半点结果都没审出来。知府一边翻着审讯记录一边向着蓝天佑为难道:“蓝大人,您看这……” “将他们放了吧!”蓝天佑有气无力地说。既然能在那么多人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娅兰,此人并非等闲之辈,想来这些办菊花会的文雅人达不到那个竟境,只能怪其无能的不能为他提供一点蛛丝马迹罢了。只是,是何人与他蓝家为敌? 若不是那几日与娅兰的卿卿我我,他此时定是会以为娅兰私自出逃了。细想之下,这点是绝无可能。此事蹊跷在何处,他真的是一头雾水。 不是他愚笨,实在是,娅兰与纳兰裴心多次相遇之事,他并不知。所以,今次他并没有去找纳兰裴心,只是派了数十个暗卫出城四处查寻,但目标渺茫,直到方才接到的信还是一无所知。他心中的惶恐越来越重,身边有这么危险的一双手,他竟然丝毫不觉,一时间悔恨交加,无法原谅自己。一想到娅兰连同孩子此时可能已遇危险,他就…… 心如刀绞。 知府大人吩咐放了人,便拿眼去瞟蓝天佑,他知这蓝天佑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可不敢随便得罪。平素不过上朝时才能远远的望见这美姿容的蓝大人一眼,只觉得倜傥疯流不能言说,此时看他面色苍白,双目赤红,眼下黑青,哪里还有平日里样子的百一,传言说这艾大学士原是同他前任知府的女儿情深意厚,看来传言不可信,如今见他与他这正妻感情还真不是一点两点的深啊! 他还在胡乱猜测,蓝天佑却侧头来冲他作揖道:“多谢钱大人这般落力帮忙,如他日有什么事情,小弟一定相帮。” 知府连忙回道:“蓝大人客气,这原是下官的本分。只是如今尊夫人下落不明,下官无能为力,真是惭愧啊……” 蓝天佑一脸的忧心忡忡,连个勉强的笑也扯不出来。 他发誓,若知了何人掳的娅兰,不管那人何等有能耐,他都决不罢休。 一辆马车在林间官道上行驶,马车朱轮华盖,四角垂挂珠缨,华丽非常,车后也有数名侍卫驾马护卫。 车内宽敞,坐上数人都不会拥挤,铺着厚实温暖的毛毯,坐在上头很是舒服。虽然道路不太平坦,但车夫驾车技术极好,只是微微摇晃,艾娅兰靠在马车壁上,闭着眼,昏昏欲睡,随着又一个轻晃,她的头一下栽到旁边纳兰裴心的怀里。 “啊!”艾娅兰猛的起身,惊惶的睁大眼睛,当看清车内的样子和身前的人,她眸中的戒备和恐惧才渐渐消散,然后身子一软,倚在了纳兰裴心肩膀上。 正文 第194章 华丽非常 纳兰裴心这一路来,眼睛就没有移开过她的身体,此番她一系列的神情都尽收眼底,由不得阵阵心痛心碎,这次被劫之事,不知要多少天才能忘记。 “莫怕,我在你身边。”只能这般淡淡的哄慰着,伸臂揽着她,内心尽是心酸。 以往,艾娅兰甚是在意男女有别,与他总是拉开一定的距离,可现在,她对他的极其依赖,甚至昨晚,她亦不介意让他为她上药,少不得亲见她柔嫩的肌肤,纵然他是君子,身体里血液也在咆哮。 艾娅兰这会儿已经不考虑这般缠着他会不会令他纠结,受此大劫,她内心没有一丝的安全感,有他在她才能安心。在现代大街上穿吊带的比比皆是,所以上药时被他看个胳膊大腿神马的,她也就没有太在意了,直将他当了保镖型蓝颜。 没有了防备之心的艾娅兰,表现出了少女的纯真和可爱,呆呆的,傻傻的,比以前精明的时候令惹人心怜。 要么说,傻人有傻福呗。 纳兰裴心细细地看着她闭眼昏睡的小脸,因为梦中不安所以长长的眼睫毛都在轻颤,他直叹息,唉,毕竟还只是个小女子,真遇上事,便吓着了。 你可以说他们这次的关系是突飞猛进,之前的隐藏情愫一点点积累到了最高点,就像那迸发的岩浆一样达到了极致,淋漓地喷射出了所有的热量。也许他该欣喜该若狂,可是他却无法高兴得起来,他知了自己的心,却错过了最好的时辰。 目光,在她的腹部扫过,他迅速的别开了脸,长吸了口气,让内心慢慢恢复平静。 初见她时,她脸上流光溢彩,双眸顾盼生晖,第一次与他说起蓝府,她激愤她哀怨,但也生龙活虎,充满生气。那时,如果他能知自己的心的话,似乎轻而易举。再后来,戏园子的时候,她的态度依然是想要逃离蓝府,可是眸中已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依恋,和不得不考虑的牵缠——他们的孩子。 纳兰裴心皱起眉,只觉得胸口如一条带线的针穿过,疼的连绵不断,让他焦躁而不甘。 “啊!”怀里的艾娅兰幽幽转醒,迷茫的抬起头,看向了他,脸上露出有点痴的笑,“不好意思,压的你腿麻了吧!” 纳兰裴心垂眸看她,如水的眸子里漫上温柔,“只要你能安睡就好。” 艾娅兰看着他,露出真心的微笑,“七皇子,你对我真好。” 他望着她,心中的话欲言又止。如果她能一直在怀里多好,他贪心了,出尔反尔了,昨天还说不让她有负担,可是现在他不想错过了,“娅兰,你还想离开蓝府么?” 娅兰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白,不由也是愣了一下,若是以往,她是铁定点头的,可是这会儿也有了一些犹豫和迟疑,“我……我有孩子了。” “你在枫林求我帮你逃离的时候,也是已经有孩子了。”纳兰裴心紧绷着面容,手心里都沁出汗来。 “那时……那时我原本,不想要这个孩子,可是后来,又与孩子有了感情。”娅兰心乱如麻,她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才好。 正文 第195章 爱情这个东西 “那么也就是说,你愿意与何小姐一起共侍于天佑了。”纳兰裴心承认说这句话时忍不住的带了点嘲讽,他真的有点生怒,曾经坚决的扬言决不与另一个女人共侍一人,如今却言语躲闪,她是在玩弄他么? 娅兰却是心头咚的一声,猛的看向他,一瞬间,脑子里清醒了,心也冷了,脸上的表情也僵硬了。“不会。我原与他的说词是,等生下孩子,我就走。” 纳兰裴心怔怔的看着她,直觉得方才还充斥着满胸的气郁和闷疼,突然间找到了开解的出口,有一丝溪流般的喜悦卑鄙的穿越他的四肢,他禁不住的开始颤抖,声音也变得小心,“是吗?你们说好了?” “嗯!”娅兰落寞的点了点头。是的,是她说好这样决定的,他奈何不了她,只要她有这个决心。 纳兰裴心眸光闪亮的看着她,虽然她眼中的怅惘他看的很清楚,但是,却依然挡不住他心头的希望之火。一把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让她感受他狂乱的心跳。 娅兰有点懵懵的看他。 “娅兰,我知道说这些很无耻,但是……还是求你,如若你与天佑分离,到我身边来好吗?”纳兰裴心一向为了义气放纵,但这一次却为了放纵而抛却了义气。 娅兰的脸色沉沉的,没有多少变化。“这可能吗?” 纳兰裴心眨了眨眼。 “我一个弃妇,你一个皇子,这可能吗?” “我……” “就算你不在乎与天佑的朋友之情,可是朝中文武百官,谁会不笑你迎娶蓝大学士的休妻?还生过孩子?就算你愿意,你父皇愿意?”艾娅兰眼中凉凉的,她以为纳兰裴心不会这么冲动,以为他永远看得清时局。 然,纳兰裴心这次是铁了心,对他来说这不是无义,而是勇敢无畏。“娅兰,这些你都不需要考虑,只要你愿意跟我,我会打点好一切,不会让你有任何不适。” “不要说的这么轻松,就算你有与我共创未来的决心和能力,我也不能这么自私。况且,我不想与皇室牵连,伤不起。”娅兰扭开脸,纠结的脸上多少渗进了些不耐。她不喜欢死缠烂打的男人。想完这些心头又是一惊,说起这四字,有谁比得过蓝天佑,可是她却分明并不恼他。 纳兰裴心满心的劲头被她脸上的不耐给浇灭了几分,愣愣的看着她,她一句句的搪塞,他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待心中痛的厉害了,才猛醒觉,原来那人,已在她心里了。 垂头一笑,他努力的压回想要涌出的泪水,原是他的错,她想走的时候他没有收留,偏等到她不想走了,他又怎么将她拉入怀中? “对……对不起!”这条命是他救的,这一路承蒙他的关照,而她却对他说着绝情的话,多少有些儿卸磨杀驴、忘恩负义。只是,爱情这个东西,是不能出卖的。 爱情不是你想买,想买就能买…… “还有两三个时辰就到城门了,我不好直接送你入府,到时会安排人守着你呆在城外,蓝府的暗卫自会找到你。”纳兰裴心突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的转了话题。 正文 第196章 找到夫人了 娅兰怔了怔,立即干干一笑,“是,如此,多谢了。”说完,也不好再偎着他睡,拢了拢衣裳坐端正了。她明白,他这是为了避嫌。纵使她伤害着他,他亦是为她考虑着。 “咳、咳……”蓝天佑捂着胸口,拧着眉不住的咳嗽着,面色发青,两眼无神。在钱大人处找不到任何讯息,总不能坐以待毙,他坐着马车先行回蓝府再想办法。 一路,脑子里不断的涌出与娅兰过去的种种,耳边隐隐约约的总是听得她有在哭,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了。但是,他不能,他还要继续找她,他的娅兰还没找到,他不能倒下。 已查过薛千雪的底细,只是小镇上员外之子,且现在也安稳的在铺子当职,无任何嫌疑。他自问,在朝中他没有得罪过谁,又是谁抓他的妻以威胁呢?可是若是这样的话,对头应该出面了,要他做什么,总是该提条件了,既然没有,这一条,也要排除。那就是说,娅兰失踪,是在他并不知情的原因下。 最了解娅兰的人,当属她的贴身女婢琳琅,可是问过琳琅,其也是一片慌乱茫然。那么娅兰,你到底背着我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才惹得这般祸事?。 不可能,娅兰不是水性扬花的人,她一定是被冤枉被连累的。那么会是什么事?据他所知,娅兰除了与薛千雪有联络,那么,再有认识的人,就是七皇子了,且,两人相识的原因是在他所知之外的……他与七皇子多年来同党,公私都有不浅的交情,今次他家里出这么大的事,他却没有一点动静,这不奇怪吗? 心头咚的一声,他立即掀开轿帘,急切地冲着外面的随从说:“去,去临月宫。” 话音刚落,就有马匹呼啸而来,马上的人翻身跃进轿前,拱手禀:“大人,找到夫人了。” 娅兰是在城外的一处隐蔽拐角里被找到的。原是守城门的侍卫头领发现有一五十来岁的妇人进城时模样可疑,捉来一问,手里竟藏着价值不菲的手饰,追问下,妇人领着侍卫找到了在城外晕迷中的艾娅兰。 城门是关键处,所以侍卫中就有蓝天佑的暗卫,这方一看就知是蓝少奶奶,连忙用斗篷包了抱进城内,就进入了一家客栈,挑信儿给另一人去通知了蓝天佑。 蓝天佑得了信儿,快马加鞭,心急如焚,两个时辰后赶来了客栈。 一看到榻上昏迷着的艾娅兰,蓝天佑顾不得属下都在,两眼的泪珠汹涌而落,扑在榻边,颤抖的手指轻触上她冰凉的小脸。 她很不安稳,昏迷中亦是微皱着眉心,面容时不时的有点抽动,似乎在梦中受到了惊吓,她的肤色虽然还算润泽,可脸色很是阴沉,她没有平稳的呼吸,胸口短促地起伏着,好像随时都会从恶梦中惊醒。 蓝天佑紧握着她的小手,目光贪婪而心疼的在她身上浏览,忽然,他的神色一怔,她的衣服,不是失踪那天的那套,且,很干净。 正文 第197章 她在护着谁 门外奔进来一个侍卫,伏在他耳边低语了句:“大人,七皇子近两日都不在京城,今日一个时辰前才回临月宫。” 蓝天佑的眸子缩了缩,微颌首示意。 侍卫退出门外,迎面就来了另一侍卫,带了一个大夫模样的人进门,“大人,刘大夫带来了。” 蓝天佑连忙起身,谦和的跟大夫拱了拱手,“请刘大夫为我夫人诊查。” 刘大夫知道这是蓝大人,但行医者均有点傲骨,不过见他这般谦和有礼,十分受用,认真的回了礼后,立时坐到了一旁,为艾娅兰看诊。 艾娅兰迷迷糊糊醒来时,就听身边有一人在说:“只是普通的蒙汗药,剂量也不重,脉象也很平和,且,尊夫人腹内孩儿也无大碍,蓝大人不必担心。” “多谢刘大夫。”一听得蓝天佑的声音,艾娅兰沉重的睁不开的眼皮里立时的就卷起了湿意,胸口亦不能平稳。生死一别,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如此亲切如此动人,鼻间嗅得到他的气息,那么温暖那么熟悉,充斥的她整个心似被浸在芳香的温泉中一般和暖舒展起来,踏实而宁静。同时,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剧痛在胸腔中回荡,让她几乎窒息。如若她没有回来,就再也听不到这个声音,嗅不得他这个味道。 “只需些压惊的几剂补药即可。”刘大夫吩咐了后,提箱子走人。 “去送刘大夫。”蓝天佑吩咐侍卫。 听得一阵脚步声离去,屋内安静下来,于是,蓝天佑的味道便占满了整个房间。她努力的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只恐怕一睁开就会泪如泉涌。 “还不睁眼看看我么?”他的声音如秋日雨丝般温柔、虚弱而连绵,随即,又清咳了几声。 艾娅兰猛的睁大了眼睛,担心的看向他。 蓝天佑止了咳嗽,斜瞥过来,略带红丝的眼底,尖瘦的下巴,微带颓废的胡渣和凌乱的头发,这男人,从未如此狼狈过,可是这一刻,看在娅兰眼里却是越发的性感和魅力四射。因为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他是因为她,才使自己变成了这样。 “天……天佑。”一张口,颤抖的声音出卖了她强装的镇定,眼泪亦是啪啪的掉下来。 蓝天佑眨了眨眼,眸中一疼,张开双臂紧紧将她抱在了怀中,极力的压抑着,身体还是在不住的抖簌,“告诉我,这两天你到底去了哪里?受了什么苦?” 艾娅兰脑子里叮的一声,但是她早已在心中有所准备,便平静的说:“在菊花会上,不知被什么人打晕,醒来时,就在人贩子手里了,幸好我在路过一小镇时,撞破了马车窗户掉落到地上,被一位英雄侠士所救。那侠士杀了人贩子,给我雇了个马车送过来,只是途中又被迷晕了。” 蓝天佑搂着她的胳膊轻微的抖了抖,眸子里亦涌出怒火来。她原是个激愤的人,被人莫名其妙的劫持,却描述的如此平静有条理,有一种刻意营造出‘此言属实’的意味。只凭她这态度,他就知道她说了谎。她身上的衣裳怎么解释?且,一个普通小镇,哪来那么多英雄豪杰。 正文 第198章 绝不会放手 到底是谁捉走了她?又是谁救了她?还对她照顾周全?是谁让她死心塌地的对他说谎? 为何他这般大张旗鼓普遍撒网都找不到她的信儿,而那个人却轻易的救回了她? 这一定是个熟人。是她,不愿让他知晓的熟人,也定是他熟知之人。 想起裴心曾面色诡异地劝他放弃娅兰,越发觉得他们之间有他不知的隐情。而这两天她不在时,他亦不在,难道,真的是他——纳兰裴心…… 蓝天佑越想越激动,心中涌出一股子剧烈的烦闷,怀里抱着她,却突然觉得她离他好远,他不能不猜度她是不是做了什么背叛他的事情,她究竟是在维护着谁?她究竟在瞒着他什么?。这么想着,疯狂的嫉妒啃食着他的心,让他疼痛不已,坐立难安。 “天佑……”感觉到了他的异常,艾娅兰担忧小心的唤了一声。 蓝天佑蓦地回神,强行压下心底的的浮躁和痛,不能慌、不能乱,她现在不愿说,且不逼她。还好,她还是回来了,她能回来比什么都好。哽咽出声:“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娅兰的眼泪随着他这句话,再一次迸涌。她想说,她也是,那一天一晚的在人贩子手中的途中,她亦如此惶恐的想过,如果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 “娅兰……对不起,是为夫不好,为夫未能保护好你,以后,断不会再让你发生这种事,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蓝天佑轻轻扳开她的肩膀,垂眸望着她的小脸,话里是安慰是誓言亦是警告。不管你背着我做了什么,都绝不会放开你的手,不会放你远走。 艾娅兰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了这一切,她亦知道,她方才的表现不怎么样。有点慌慌的点了点头,错开了眼。单纯的,她只是不想让他知道她卷入了皇室的争斗中,怕他担心,也更加不想让他知道是七皇子救了她,不然他肯定猜得出七皇子对她有意。反正,就是不想让他知道。 “你身体无碍,那我们还是赶紧回府吧,天要黑了。”转眼看了看窗外,蓝天佑温柔地说。 艾娅兰看着他,不是很放心的点了点头,“嗯!” 两人乘马车回到蓝府的时候,蓝府正是灯火通明。 管家在门口一见着他们,就忙不迭的上前:“爷,少奶奶,回来了。老夫人等你们多时了。” 蓝天佑瞅着管家这模样,虽猜不出是什么事,但娘的脾气还是知道的,不想再让娅兰受惊吓,便冷着脸说:“我先送少奶奶回院。” 管家迟疑了下,没敢吭声。 然,蓝天佑牵着娅兰的手刚走了几步,一拐弯就迎上匆匆奔来的王婆子,“哎呦。我的少爷。你可回来了,快点,夫人等着,让你和少奶奶一起去。” 娅兰看躲不过,便抬头冲他说:“走吧,天佑,过了初一还有十五。”她平白的消失了两天,总要给婆家一个说法的。 蓝天佑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紧握了她的手,朝正堂走去。 正文 第199章 私自逃走 一入正堂看这阵势,蓝天佑的脸立即更冷凝了。 娅兰只是轻飘飘的朝正坐上的蓝夫人拜了拜,“媳妇儿给娘请安,让娘担忧了。” 正位上,蓝夫人端坐在上紧绷着一张老脸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关键是屋的一侧,何秀正一脸柔笑兴灾乐祸的坐着。 娅兰心想,这下,该来的都要来了。 “坐吧!”蓝夫人冷淡淡招呼了一句。 蓝天佑体贴的扶将着娅兰坐在了一旁。 何秀望着两人碰触的手,眼睛里都要冒火了。 “娅兰,你这两天被劫持,家里人都很担心,天佑更是差不多把京城都闹的鸡飞狗跳的。还好你现在平安回来,总算是有惊无险,不过为娘很想知道,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蓝夫人啐了口茶,嘴上是慰问的话,却实则是审问。 艾娅兰面不改色,就将与天佑所说的话,简洁的又重复了一遍。 蓝夫人脸上微露惊骇,“这样?居然卖给了人贩子?你可有受伤?” “谢娘关心,受了点轻伤,不过已上过药了。”娅兰也是一脸的敷衍。实话说,她现在很疲惫,想早些走完程序回屋歇着,不想应付这些无聊的人。但是她知道,她逃不过,光是蓝夫人还好,这旁边坐着的何美人可不是吃素的。 “艾姐姐就是运气好,到哪儿都能遇上贵人相助。”何秀轻飘飘出声,拿着小手帕漫不经心地沾了沾面颊。 艾娅兰瞥了她一眼,还未说话,那边蓝夫人就找到了话茬,“娅兰,救你之人,你可认识?” 这话问的算是直接了,本来还想替娅兰推托掩盖的蓝天佑,也顿然闭了口,悄然瞥向娅兰,他想知道娅兰要怎么回答。 娅兰平淡的答:“不认识。” 何秀突地就笑了,那笑声特别的尖锐讽刺,“那艾姐姐真是福大命大,被离奇劫持,又被离奇救命,说出去,真是跟传奇故事一样。” 蓝天佑神色俱厉的瞪了何秀一眼,“这么晚了,你还在此做甚,怎不回西院去?” 何秀脸色一白,“天佑,难道我关心一下艾姐姐,想趁机见见你的面,这也有错吗?你现在,就只有把我藏在西院的念头了是吗?” 蓝天佑拧着眉头,收回视线,不想再理她。 何秀见他不吭,似是应了她的话,不觉眼中泛起泪光。 “何秀说的有道理,娅兰,蓝府从未与人结仇,还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情,你被劫之事确实离奇,无论如何,你要说清楚,不要有任何隐瞒。”很明显,现在蓝夫人已经没有耐性了。 “娘,娅兰已经说了,是被人贩子劫走,你还要她说什么?这两天她已受到了惊吓,您就让她早些歇息吧!”蓝天佑见艾娅兰的脸色不佳,也不忍她再面对娘的逼问,便出言阻止。 蓝夫人瞪向蓝天佑,厉声道:“天佑,你护着媳妇儿也要有分寸,这里面分明有鬼。你就不怀疑她说的不是实话?这两天她与何人在一起,又做了什么?你就不想知道个究竟?” 正文 第200章 何来信任 “娘,你因何这样说。”蓝天佑脸上起了怒气,眼睛飞快的瞟了何秀一眼。 何秀却不惧,反而出言道:“看来天佑有许多事都不知道,怪不得如此痴迷艾姐姐。” 蓝天佑皱眉,瞪向她。 “娘在怀疑我什么?”艾娅兰不咸不淡地问,面上没有任何紧张之色。 蓝夫人眸色眯了眯,冷哼一声:“好,既然你问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在菊花会上那么多人,怎么会那么容易被个人贩子劫持?你在外头到底惹了什么事?或者说,你根本就不是被劫持,而是趁机与人私逃了。” 蓝天佑面色一沉,“娘,你不可胡说。” “你住口。”蓝夫人斥责道,手指着蓝天佑都在发抖,“天佑,你的妻子莫名其妙的在外头两天两夜,这不值得人怀疑吗?她一个妇人,出这等事,怎么能不问清楚。” “娘,你可以问清楚,但你不能污辱娅兰……” “不要再吵了。”娅兰有点疲倦的笑了笑,抬起头,看向众人,略带不耐地说:“我知道,你们坐在这里等着我,就是要看我如何解释这两天的事。你们有怀疑,也是在所难免。但是,我只能跟老夫人说,我确实是被人打晕了,醒来时就在人贩子手里,这其中的疑问,我想你们不应该问我,而是去跟官府报案,让官府的人去查。我本就是个受害着,现在死里逃生,已经很累了。” “你这是在敷衍了事吗?看来你是想死不承认了。”蓝夫人冷声道。 蓝天佑忽然站起来,黑着脸拉起娅兰道:“我送你回去。” 蓝夫人与何秀一看急了,对视一眼,蓝夫人一皱眉头,大喝一声:“站住。” “娅兰的为人我了解,她是我的妻,我信任她,她现在身子很虚弱,希望娘不要再捕风捉影。”蓝天佑回头,目光却警告地盯向何秀。 何秀怯懦的低下头,却是满眼的愤懑。 “信任?好,我现在问问她,上次与我一起去看戏,她突然跑出戏园子,与何人见了面?又做了什么?”蓝夫人冷冷地道。 蓝天佑和娅兰均是一愣。娅兰不由暗道不好,上次大意了,不该与七皇子聊那么久,莫不是被老夫人的人看到了?可是之前为什么没有问过? “子琪,你说。上次你看到了什么?”蓝夫人眼睛一瞥,只见王婆子身后的一个丫头磨了过来,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回老夫人,奴婢无意间,看到少奶奶跟一个男人在后园坐在一起说话,本是以为少奶奶遇着故人,便没有禀报。” 蓝天佑悄然瞥了娅兰一眼,旦看她的神色,他已了然几分,心痛的无以复加,面上却只得装作若无其事。 “娅兰你说,你背着我们见的那个人,是什么人?你这次离家,可是与那人有干系?”蓝夫人激动地道。 “不过子虚乌有之事。本就是遇着故人说说话,老夫人难道出门就不能与人说话吗?”艾娅兰心里虽然虚弱,但也有点恼羞成怒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受这家人的审问,她真是厌倦了应付她们。于是说出的话来,难免的尖锐难听了些。 正文 第201章 无话可辩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蓝夫人气的发抖。 “先看看你们是什么态度,既然不信我怀疑我,我又能以何态度回馈?”艾娅兰承认她是激动了,没错,这件事她也找不到好的理由狡辩,便失了耐心跟他们周旋。 “放肆。艾娅兰。你这是反了不成?。不好好回话,还句句回击,你眼中还有我吗?”蓝夫人气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看样子要举着拐杖去打她。 蓝天佑一把握住了拐杖,盯向蓝夫人的眼中冷利冷利的,“娘,这么激动是做什么。” 蓝夫人一看蓝天佑,暗抽了口气,即而,一阵悲凉从心而升,“你……混帐小子。娘为了你,为了蓝家的清白,费心费力,你还糊里糊涂的护着这个妇人。” “算了。”艾娅兰突然一咬牙,冷笑一声,大声说:“如果你们容不下我,我走好了。”说完就要转身走。 “娅兰。”蓝天佑惊一声,扑过来拽住了她。 “呵呵!”堂中突然有人轻笑一声,在这驽张的气氛中显得尤为刺耳。何秀甩了下帕子,笑得媚态横生,“娘,你听到没?艾姐姐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呢?” 蓝夫人脸一变,气的嘴唇都在抖。 蓝天佑眼一眯,危险气息顿生,但却没有阻挡何秀继续说风凉话:“瞧瞧,一向巧舌如簧的艾姐姐,今天怎么辩不出来了?是不是根本无话可辩?” “事实就在这里,我无话可辩,如若如你所猜,我与别的男人私逃了,既然有逃跑的心,为何又回来?你们要我解释为何会被劫,那我也要你们解释解释我现在怎会站在你们面前。”艾娅兰冷哼了声,翻了一眼何秀。 蓝夫人与何秀面面相觑。 “无话可说了吗?”艾娅兰瞥了瞥她们,一脸的不屑,“所以说你们问的本就是无理之言,我无需回答。” 蓝夫人愤然道:“好,你现在就是要撇清自己是吧,你不要以为你牙尖嘴利就能躲过去了,告诉你,你曾与何人幽会,这两天又是与何人在一起,你说不上来,今天就绝不能饶过你。我们蓝家,绝不能有一个不清不白的媳妇。” “我无可奉告。你不饶就不饶吧,我说了,实在不容我,我不在蓝府就是。有什么大不了。”艾娅兰瞒不在乎地笑了笑。不管怎么逼她,她也不能出卖七皇子啊! “离开蓝府这种话说的这么轻松,艾姐姐不想自己,也不考虑考虑腹中孩子么?”何秀突然懒懒是开口,眼睛里满是戏谑,“或者说,你腹内的孩子,根本与蓝府无关?”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犹如一记重锤击在了堂内每一个人的心头。 蓝夫人如雷轰顶般瞪大了眼睛,惊惶、愤怒、骇然使她几乎语不成句:“你……说……孩子?这……” 艾娅兰也犹如被人当头浇了盆冷水般,方才的敷衍懒散刹那间消失,她瞪着一双杏仁眼,阴森森地盯向何秀。她宣布,现在她的斗志成功的被何美人唤醒了。 正文 第202章 含冤 蓝天佑僵硬的一点点转过身来,看向何秀的眼神从震惊到陌生,从失望到痛恨,一点点演变,最后变为狠戾和绝情。他如一只复活的困兽,一步步朝娇小的何秀走去,强烈的无形压力迫使何秀惊惶的后退了几步,“你……天佑……” “你将我的话当耳旁风吗?我说过什么,再敢找娅兰的麻烦,休怪我不手下留情。”蓝天佑袖子里的手指捏的啪啪响,脸上冷若冰霜。他以前还不相信,何秀居然有如此丑陋的嘴脸,现在亲眼,恍如隔世。以前对他的巧笑倩兮都是装的吗?这张曾经对让他迷恋的小唇怎么能如此血口喷人? “我……我不是找她麻烦,我只是说事实。”何秀后背抵上了椅子,胸口重重的起伏,强撑着不被蓝天佑的气场压倒。她恨,曾经将她护在手心里的男人,现在却为了别的女人这般欺压她。她就算捕风捉影落井下石,那也是他逼的。 “你还敢说……” “你问问你自己。真正与她在一起有几回?”何秀瞪着一双圆眼,带着一丝的歇斯底里,愤慨加讽刺地逼问:“你配合着她做样子,表面上听娘的话,去她屋里歇了,可是你自己清楚,你睡的是哪里?” 蓝天佑身形一滞。 “何秀。这是什么意思?”蓝夫人听不下去了,急惶惶地问。 “娘,天佑他骗你,为了这个恶妇骗我们大家,他每次去艾娅兰那里,都是睡软塌。”何秀的眼泪流出来,当从偏院的一个小丫头那里买来这消息,她又喜又恨。喜的是天佑居然没有和她同榻?。恨的是,即使没有和她同榻,他还是对她那般呵护。她千方百计讨天佑欢心,难道还比不得艾娅兰一张冰脸对天佑的吸引?。 “真有此事?。”蓝夫人爆怒。 蓝天佑万没想到,何秀居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咬牙切齿地道:“你居然调查我?” “天佑。你给我说,真的是这样?”蓝夫人气的浑身颤抖,眼里要喷出火来,好像只要蓝天佑一应,她手上的拐杖就要打下来。 蓝天佑沉着脸,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哼,不敢说了吧?你倒是回答娘啊?你根本没和那个恶妇一个榻上歇,孩子?哪来的?呵呵,连你自己都不敢保证,她肚子里的是蓝家的嫡孙吧!”何秀张牙舞爪,终于抓着了他们的弱点了,她又气又兴奋,越发的咄咄逼人,尖酸刻薄。 “你……”蓝天佑恨的直想杀人,可是,同时也有巨大的恐怖罩在心头。他怕,他怕……僵硬的扭过头,迟钝的瞥向艾娅兰。 艾娅兰对上蓝天佑闪烁的眼神的时候,内心一阵剧烈的刺痛。“你怀疑我?”旁人怀疑她,诬陷她也就算了,她只是气愤而已,可是天佑,天佑也疑心她的话,她真的有必要站在这里和他们玩吗?天佑……天佑居然动摇了…… 眼底的泪在咆哮着涌上来时,她拼了尽力将其压了回去。天佑的眼睛里,那写着疑问和征求她解释的闪烁,深深打击了她。她只觉得眼前黑了一下,身体里的力量一下被抽空了,天塌地陷一般。她一切的坚持,一切的付出都不再有意义。好可怕。 正文 第203章 欲言又止 “艾娅兰。你这个恶妇。你……你居然如此对我们天佑。亏我这么疼你。”蓝夫人激动的从位子上下来,脸红脖子粗,唾液横飞地骂道:“贱人。你难道真的做了对不起天佑的事?你真的有奸夫?。快些召来,不然我蓝家绝不轻饶。” “一群蠢货。”艾娅兰阴沉沉地低骂。 “什么?。”蓝夫人惊呆了。 “一群白痴。”艾娅兰再一次进一步骂,抬起的眼睛里,一片冰冷的笑,“你们这群没有文化的野人,到底知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来的?是谁说要生孩子就要天天上榻?你以为是种白菜,种的越多越好?知不知道一个萝卜一个坑,你放再多萝卜,只有一个坑,白痴。” “你……你在说什么?”何秀被艾娅兰突然的阴阳怪气吓的无措。 “我说什么你都不懂,还在这里跟我讨论生孩子的事,丢不丢人?”艾娅兰嗤笑。 “你……你休在这儿胡说八道转移你的罪恶。”何秀哼一声,强装起气势,“就算你再嘴硬,再油嘴滑舌,可是你在外头跟男人私会,不明不白,谁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所以根本不能证明孩子就是天佑的。” “同理,你们也不能说不是天佑的。”艾娅兰反击。然后,又戏谑地看向蓝天佑,用极其爱昧极其引诱的声音说:“最多……一半一半。” 蓝天佑脸色煞的青白,“娅兰,你别这样,我信你……”说着上前要去拉她,却被娅兰冷冷的一把甩开。 蓝天佑愣在当场。 “艾娅兰。你休要再东扯西扯的狡辩,若是你不心虚,就把跟你在外头相识的男人召了,只要你肯说出来,就证明他不是奸夫,我们就信你。就认这个孩子。”蓝夫人霸气地发话。 艾娅兰愤愤地盯着他们,脸上的表情在结冰。怎么办?怎么办?跟这群老古董还真是没法讲道理…… 这方,蓝天佑担忧焦急地看着她,欲言又止。他想让娅兰赶紧说,又怕她说出来。他的内心极其矛盾,急的额头汗都出来。一个狠心,他转过身来,看向蓝夫人,就要开口阻止,蓝夫人一挥手,怒喝:“快说。奸夫是谁?。” “奸夫在此。”忽然,一道清越略带着戏谑的声音由门外响起,众人均是一个抖簌,齐齐朝外看去,却见七皇子纳兰裴心以折扇挥开帘子,抬头浅笑,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来。 满屋的人顿时惊惶失措,每个人的脸上分别呈现出不同的颜色,黑、紫、青、蓝、白。 首先镇静下来的还是蓝夫人,她将适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迅速收回到肚子里,正襟而立,款款施礼:“老身见过锦王殿下。” 艾娅兰怔了怔,她还是头一次在正规场合见到纳兰裴心,真有点不习惯,连忙随着众人翩翩下拜。 “不必拘礼。”纳兰裴心施施然的走到正位,旋身一坐,皇室威严自生,他笑着望了众人一眼,道:“看来小王来的正是时候,不想这么晚了,蓝夫人府上还这么热闹。” 正文 第204章 不要逼我出家 “让殿下见笑了,本是些家务事。”蓝夫人脸上的笑都在抽筯。这会儿,她想到了纳兰裴心进门时说的那句话,不由得心惊胆战,冷汗淋淋。 何秀就不说了,更是吓的身体如筛糠一样。她只以为抓住了艾娅兰有野男人,万没想到那人居然是锦王。她这是自找死路么? 此时,蓝天佑心中的猜疑一下明朗化了,反而不比之前的惶惑。从纳兰裴心坦然出现那一刻,他觉得心里轻松了。不管他与娅兰有什么样的纠葛,可是他能公然出现,明显是为了给娅兰澄清,绝不会拉娅兰下水,而且,身为皇子,更不可能公然做出抢人妻之事。想来,他对他们二人有误会? “殿下怎么会这么晚来我府上?”蓝天佑尽量用平和的声音,淡笑着问。在众人面前,他们的君臣之礼还是要尊的。 纳兰裴心笑了笑,扫了一眼蓝夫人和何秀,道:“不来不行啊,你的家眷非要揪我出来。” “殿下一定误会了,老身只是在整顿家风,绝对与殿下无关。”蓝夫人压着气息,极力撇清。 纳兰裴心笑了笑,“家风?蓝夫人冶家有道啊,少夫人被劫持了两天,刚刚回府,未见有家人呵护体恤,却在此受审,真是让人费解。” 蓝天佑看母亲的脸色发白,赶紧上前一步道:“家母妇道人家,必有不妥之处,殿下莫见怪。” “本王见怪是小事,倒是你呀,就不怕妻离子散么?”纳兰裴心目光懒懒的看向蓝天佑,神色极为冷厉。娅兰那般对他,为了他拒绝了自己,他还不知珍惜,真是可恨。真是想从他手中抢过来啊抢过来。 蓝天佑脸色笃变,沉声道:“微臣一直对妻呵护有加。绝无二心。” “好吧,小王来此,就是来为少夫人解释的。”纳兰裴心弹了弹锦袍,环视了众人一眼,道:“这其实是个误会,小王有幸与少夫人有过几次相遇,对了,是在上次在蓝夫人寿辰时相识,对吧,蓝大人?”他眯眼笑着望向蓝天佑,此番是为了说明他与艾娅兰并不是每回都偷偷摸摸,是正大光明的认识的。 蓝天佑是知道在这之前他们就认识,但此时也只得应,“确有此事。” “嗯!”纳兰裴心瞥了娅兰一眼,但见她面色木然的立着,心里有些担忧,顿时了顿,继续道:“小王忙于父皇派下的政事,难免树了些逆敌,许是上次凑巧在戏园子偶遇,被有心人将少夫人误作是小王的亲厚,便抓了少夫人。” 蓝夫人与何秀面面相觑,惊骇不已。惨了,她们诬陷冤枉了艾娅兰不说,还污辱了锦王…… “小王本该立时告诉于蓝大人,但事态紧急,性命攸关,小王便先去营救了少夫人。这方回府后,稍作梳洗,才来蓝府说明,不知道,小王来的是不是时候呢?少夫人没有因此,而受到牵连和委屈吧?”纳兰裴心一脸关心地看向艾娅兰,然后又眸光一转,盯向蓝夫人。 正文 第205章 歪了家风 蓝夫人此时心里恨极了何秀,都是这个贱人给她扇风点火,让她猜疑娅兰,如今惹到了锦王,可如何是好?看在锦王与天佑关系匪浅的份上,她勉强给自己打了镇静剂,露出紧张的笑容,道:“承殿下贵言,老身惭愧,未将事情弄清楚,让娅兰受了冤枉。但老身确无不尊殿下之意,还望殿下恕罪。” 看纳兰裴心为了娅兰专程来解围,不惜扯谎连篇,蓝天佑心里五味杂陈,越发肯定两人关系异常。也怪不得,娅兰一直不肯讲出纳兰裴心,她是怕事情闹大吗? “如此,事情都已明清了吧!”纳兰裴心打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清幽的眼神在每一个人身上略过。 “是是,自然是明清了。”蓝夫人连忙答,现在恨不得此事再也不要提起。 “劳烦殿下深夜来府上解释,微臣定不负殿下所望。”蓝天佑说着,轻瞥了一眼娅兰。 纳兰裴心笑了笑,眼神却是扫向早就僵在一边的何秀,半戏谑半讽刺地道:“但愿吧,我看蓝大人的内务事,可要好好整顿一下才行,不然这蓝府的家风,岂不成了歪风?” 何秀一个腿软,差点儿跌跪到地上。 蓝天佑皱了皱眉,瞪了何秀一眼,低头应道:“是,下官一定谨记。” 纳兰裴心见已尘埃落定,娅兰不会再因此事受罚,便从座位上立起,“既然如此,那小王就不多留了。” “送殿下。”蓝夫人连忙上前。平时无事时,纳兰裴心甚是温雅,又因与天佑交好,她哪里会这么怕他,今日才得见其威严,不禁也是诚惶诚恐。 纳兰裴心最后看了一眼蓝天佑和娅兰,没有说话,笃直朝外走去。 “请殿下留步。”突然,从头到尾都在沉默的娅兰清朗朗出了言。 众人疑惑,蓝天佑却是瞬间涌起不祥之感,惊惶的看向娅兰。 娅兰一直低着头,此时,面对着纳兰裴心郑重了跪了下去。这是她第二次跪,第二跪,她为自己。 众人都倒吸了口气,蓝天佑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去扶她,却发觉不妥,僵在那里。 纳兰裴心面上怔了怔,不安的看向娅兰,倔强的她,会说什么呢?“少夫人请起,有话直说,无需行此大礼。” “臣妾承蒙殿下照应,死里逃生,本是不幸中之幸事。可殿下也亲见了,臣妾因此倍受夫家人所疑,若不是殿下及时赶到,恐怕还会受辱受罚。虽有殿下澄清,可臣妾必也在他们心中留下污点,日后定是惶惶不可终日。臣妾自知在蓝府已无立锥之处,对夫家也已心凉,还恳请殿下为臣妾做个证,让臣妾自去。”娅兰绷着一张脸,挺着腰杆,字字生硬地一番话,自是惊动了在场所有人。 “娅兰。”蓝天佑颤声痛唤,上前去蹲下身握起她的手,诚恳道:“是为夫错了,为夫不该对你有疑,为夫只是太紧张你了,一时的恍惚和嫉妒。现下已明白事情经过,实乃委屈了你,为夫已很愧疚。为夫保证,日后绝不拿此事为难你,你就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正文 第206章 让她走吧 娅兰从他手中抽出手,看也未看他。“我不是开玩笑,我对你们心灰意冷,请你放手吧!”他有妾,对她有疑,硬件软件都不再如意,她还留下做什么?只是当着这么多人,她也不想解释这些。 “娅兰……”看着她绝情的眼神,蓝天佑哽咽了。 蓝夫人在旁边着了急,道:“娅兰哪,是娘冤枉了你,可是你也不能得理不饶人啊!再说了,一开始娘就问你,你却是左瞒右瞒,实在让人生疑,你不能全怪我们呀!” “少夫人没有说实话,肯是怕让小王难堪,不想让小王牵连你们的家事之事。”纳兰裴心不悦的盯蓝夫人一眼。幸好他回到殿中左右觉得不安,过来一看,果然出事了,可是现在发现,果然是事情又闹大了。 “是是是,确是老身考虑不周。”蓝夫人抛着冷汗退下。 “少夫人,此事事关重大,婚姻之事不可儿戏,你还是先起来再说吧!”纳兰裴心望向艾娅兰,内心说不出的滋味。又惊又忧又……喜。 艾娅兰却是跪着不起身,坚持地道:“斗胆请殿下成全。” “娅兰,别这样。”蓝天佑慌了,小心地拽着她的衣衫,豆大的眼泪脱眶而出。“我知道是我一个恍惚,刺痛了你。可是你念我日夜寻你,劳心劳力,我对你是爱之切才唯恐失去。为夫纵然有错,可我们的孩子没错,你饶了我一次吧,为夫保证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孩子跟你已没关系。”艾娅兰冷声说。 “娅兰。”蓝天佑惊呼。 那边,艾娅兰已俯身道:“臣妾心意已绝,若不能如愿,臣妾只有削发为尼。” 又一道霹雳破长空。 蓝天佑脸上成功出现龟裂的表情。 纳兰裴心知道娅兰这是逼人的手段,所以并没有很紧张,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蓝家人的反应。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蓝夫人气喘吁吁地指着她,痛心疾首地道:“娅兰啊娅兰,我自问,自你入门来,我一直是护着你的,也就这次,虽然冤枉了你,可是也没有怎么你啊,你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就不顾我们蓝家的脸面,不顾天佑的心,就这么轻易的要和离?还以出家相逼,你真是欺人太甚。你的三从四德怎么学的?你娘是怎么教你的?你嫁进了蓝家,就是蓝家的媳妇,你就是蓝家的人,死也是……” “如果你想让我做蓝家的鬼,也可以。”娅兰冰着一张脸,轻嗤。 “你……你……”蓝夫人被气的几乎要毙嗝了。 “娘,不要再说了。”蓝天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娅兰,无神无望。“让她走吧!” 蓝夫人惊愕。 何秀暗喜。 纳兰裴心猛的盯向他。 娅兰依然面无表情,听闻后沉稳的从地上站起来,回身冲蓝天佑说了句:“谢蓝少爷成全。” 蓝天佑望着她,眼泪顺着眼睫如雨滑落。不是他舍得放弃她,他就是因为太不舍,才看透了她的内心,他明白了现在强留她只会让他们之间的弦绷的更紧,以致于绷断。这些日子以来,他越爱她越逃,一次次她说要与他分开,这种话已让他不堪承受。也许,让她冷静一下,她的心才会停下来思考他。他不会放弃,他只会给彼此个机会重新开始。与其这样坎坷,跌跌撞撞的前进,不如停下来,重新走一条平安的路。 拂袖,颓废的掀了帘子夺门而去。 正文 第207章 我在这里 他原意赌一次。 以前总是想尽办法的堵她,也许,这一次已经到了尽头,再也堵不住了,他只有疏导。眼睁睁看着娅兰朝门外走,他的心一点点缩紧,痛的无以复加。 纳兰裴心回望了蓝天佑一眼,沉默的转身,追着娅兰走出门去。“少夫人,这都深夜了,你要去哪儿?” 娅兰也怔了怔,这个点儿了,也是,她一时的灰心冲动,没想这个问题。 “不如,先到我殿中吧!”纳兰裴心小心地提议,怕她变脸,立即又补充,“先暂住一日,待明日你再打算。这样,天佑也放心。” 娅兰稍作思量,怕蓝天佑追出来,不想再面对他,便匆忙的点了点头,随着纳兰裴心走了几步,猛的想起来,“我要去收拾一下行李,还有带着我的丫环。” 纳兰裴心回头,看了她一会儿,说:“明天吧,你今天很累了,明天我派人来帮你整理。” 娅兰想了想,便也点了头,继续跟着他一步步朝外走。内心里,一片的空白。 屋内,蓝夫人目瞪口呆看着停止了晃动的门帘,半天都回不过神。这算什么事?就这样走了?“天佑,天佑。你就这样放她走了?你这媳妇不要了?” 蓝天佑垂下眼帘,掩下了里面的悲凉。 “你……你还不快去拦下她?。凭什么就这么说走就走?她还反了她……” “娘,那是她自己非走的。”何秀突然很不识相的插嘴。 正欲出门的蓝天佑猛的回过头来,一双充血的眼睛狠狠的瞪住她。 何秀吓的一个抖簌,“天佑……” “明天你就滚。”蓝天佑绝情的吐出这几个字。 何秀重重一滞,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天佑。我知道错了……” 蓝天佑一甩袖就要走,何秀猛的扑上去拽住他的衣袖,哭道:“我也是为了你啊,为了蓝家的清誉,难道,只是问问她就不行吗?她为了这个耍性子,你就怪到我头上么?” “哼!你个贱人。”蓝夫人这会儿也终于想到何秀,也恶狠狠地走上前,举起手中拐杖敲打她,骂道:“你还有脸说。都是你撺掇我,是你故意引我们怀疑娅兰,你说,那些事你不是有心去找,你是怎么会知道的?不知道在心里存了多少要害娅兰的心,还嫁祸给我和天佑。这方还得罪了锦王,你真是个惹祸的妖精。绝不能再留你。明天就将你卖了出去。” “娘。天佑。这怎能都怪我呢?难道你们就没有怀疑她吗?她出的那些事,单是我说说就能使人怀疑的么?”何秀一边躲着蓝夫人的追打,一边强辩,她不服。“天佑。这事虽然是我有错,可你不能把气都撒在我身上。你这些日子整个心都在她身上,你想过我的感受么?还不因为你变心,你把我逼得失了疯的……”说着,嘤嘤哭了起来。 一席话,又将蓝天佑说出了愧疚感,他深知,自己的态度决定着这两个女人的性情甚至是命运,他亦痛恨自己未能将一颗心好好分划,伤了她,亦伤了她,只是他已力所不及,怎能容他想爱就爱,想弃就弃?心若随‘意’动,便不是心。 正文 第208章 不要管我 突然感知这一生,也许要为她而入地狱了。 “为了别的男人而流泪,就不该在我面前表露出你的美丽。”望着哭到不能自己的她,他在心里嫉妒而心痛的自语,“丫头,偶尔回头看看好吗,我在这里啊!” 临月宫殿自然是气势磅礴,美伦美央。但是娅兰没有心情欣赏美景,只随着纳兰裴心一路走向一处佳苑。 她情绪低落,只简单的跟纳兰裴心客气了几句,便低垂着头呆立着,纳兰裴心见她拒人千里的样子,便也不敢纠缠,安慰了她几句,便教女婢好生伺候她,果断离开了。 娅兰心力交瘁,直接洗梳后,卧榻上睡了。 当夜,纳兰裴心按捺着亢奋和紧张的心情,独自在佳苑内的小花坛上坐了许久。 娅兰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一晚上都昏昏沉沉,到清晨时才有些困意,于是就这么着又睡了一会儿,才被门外的说话声音吵醒了。 她竖耳一听,居然是琳琅。连忙出言唤人,琳琅在女婢的带领下,进得门来,一进来就抱住她哭:“小姐,你吓死我了……小姐,你受伤了没啊?昨天我不知道你回来了,要是知道,琳琅一定跟随小姐出来的……” “好了好了,快起来,别哭了。”娅兰见着琳琅,心里柔软了些,拉她起来,一旁立着的女婢这时上前说:“姑娘,奴婢来服侍你梳妆。” “让琳琅来吧!”娅兰冲她笑了笑,道:“殿下呢?” “殿下上朝了。” “哦。你先退下吧!”娅兰在琳琅的服侍下,快速了起了榻,坐在梳妆台前,“琳琅,你该知道了,我现在已离开了蓝府,以后,我们也不做主仆之分,只当是姐妹,是个伴儿,你我互相照应着过活。” “小姐……”琳琅迟疑了下,说:“小姐还有孕在身呢,说离开蓝府就离开蓝府?以后跟老爷怎么说?” “先走一步算一步吧!”娅兰摇了摇头,叹息。 “只道纳兰公子是贵公子,不想原来是锦王。” “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 琳琅从镜中看了看她,“小姐聪慧,本应是做什么事都细致谨慎,只是琳琅不明白,小姐作何对爷那般无情。老实说,爷对小姐的爱护,琳琅是看在心里的,爷不是那些个纨绔子弟,是个重感情的人……” “琳琅,莫说了。”娅兰打断她,心里想起他更新难受,真真不想提。 “我只是担忧小姐啊!想纳兰公子身份尊贵,艾家就算是嫡长女,也是难攀上的。” 娅兰瞥了她一眼,心中微微感动。看她的丫头多好,并不会因为纳兰是皇室而巴结,她是全心为她着想,在提醒她身份的差异,担心她一时脑热入了王府后,会受到委屈。 “琳琅,这些我心里都明白。”安抚地轻拍了拍琳琅的手,冲她露出微笑。 琳琅微微有点脸红,“小姐,我嘴笨,别的没有什么,就是指望小姐能好过。看着你与爷这般互相折磨,真真难受。” 正文 第209章 流连忘返 娅兰缓缓垂下眼帘,没有言语。 梳妆打扮后,女婢们送上了早点,娅兰便和琳琅一起,边吃边等着纳兰裴心下朝。走时,总要与人打个招呼的。 果然,两人刚吃过饭,纳兰裴心就心系着她,急急赶回来了。见着她都已打点好,知道已留不得人,便苦涩地笑道:“匆匆在殿中半日,本想带你多走走,观赏一番,想来你也无心逗留。” “裴心,你的心意我领了,等以后我安定下来了,有机会一定再来叨扰。”娅兰浅浅笑着。 纳兰裴心若有所思的望着她。 娅兰迎着他如星的目光,不觉面上有些别扭,微微错开视线,目光便落在了他的衣服上,刚下朝,墨色蟒袍朝服,将其人衬的比平日那种侠义造型气势威武,亦多了些硬线条美。“你穿朝服,挺好看的。” 纳兰裴心眨了眨眼睛,眸中露出一丝喜悦,或者说是故作的戏弄,“是吗?那你喜欢吗?” 娅兰知道他打趣,笑着白了他一眼,“殿下才貌惊人,自然有女子喜欢。”说完,转身就朝苑外走。 纳兰裴心笑容里透着淡淡的忧伤,迈开步子跟上她。“此番,你打算去哪儿?” “我在京城有四个铺子,其中还有一个铺子的掌柜与我相熟,我之前就有拜托他帮我找房子,今天去找他,应该很快就会有个安身之处。”娅兰对他也是无所保留,坦诚地告诉了他。 纳兰裴心闻言,略略放心了些,她没有远走,一切都还有可能。“那好,在京城有人相帮便好。我现在将你送过去。” “不……用了吧,太麻烦你了。”娅兰还想推拖,纳兰裴心却是一拉她,“走吧,还跟我客气。” 琳琅在后面看到两人的‘亲密’,面上的忧愁更深了。 走出临月殿,侍卫已备好了轿子,两人先后上轿。 待这边轿子一走,街道的交叉处,有一辆马车露出了头。马车里坐着的是蓝天佑,自下朝后,他就等在了临月宫外。 和纳兰裴心再次同轿,娅兰时不时的看向他,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而纳兰裴心依然优雅微笑的模样,脸上荡着永不消失的温柔。 娅兰内心的愧欠一点点攀升,虽然一个皇子给她一些照顾不费什么,可是她怕将别人的心一并的作践了。欠情,是她最为难受的。因为那个无法还。暗暗发誓,今日落难就不好逞强,过了今日,以后再也不招惹他。 不知是不是娅兰的目光过于纠结纠缠,纳兰裴心侧过头来,从眼尾处斜向她,半带戏谑地道:“小王长得这么好看吗?娅兰的目光如狼似虎,一直在小王身上流连忘返。” 娅兰略略一怔,末了竟是羞红了面颊,她几乎忘了,初见他时,他们可是经常斗嘴的,其实他的性格也是极活跃的。难为他在这种情竟下,还能跟她逗乐,她知道,他不过是为了哄她开心。 “裴心。”她低着头,轻轻唤。 纳兰裴心心里一跳,面上却依然淡然,慵懒问:“嗯?” 正文 第210章 孩子会幸福吗 “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好吗?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江湖朋友的相遇,便也注定了结局。你很好,不管什么全部都很好,可惜我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也不想站在不远处望着你心疼,所以,早一点放开心怀,看到更多的人。” “离开了蓝天佑,你就不打算再嫁人了是吗?”纳兰裴心没有接她的话,却是从另一方面来问她。他心里有点气,他是谁,他是皇子,他若想得到,有什么得不到?凭什么,她不接受他还要控制他。 “我不知道。”娅兰如是说,很沮丧。 “那么就是说,以后的事你也说不好,对吗?”纳兰裴心幽幽的瞥她一眼,嘴角似有似无的笑,显得忧伤而傲然。“如果你还打算嫁人,又为何断定我就没有了机会,我就是空等一场?你不觉得这样说,是对我的不尊重么?” 娅兰头垂的更低,她能说什么,她只是怕伤他太深,想让他早些抽身罢了。他这般说,她倒是无言以对。 是啊,既然是自己坚持要离开天佑,不再做天佑的妻,她还年轻,谁能保证以后的心会吹向何方,多半是要再嫁人的,只要她还要重新选择,而在她身边的他,本来就是近水楼台啊! 见她黯然,纳兰裴心又高兴又心疼,悄悄握了她的手,柔声道:“好了,你别多想了,好好过你的,我喜欢看到你活蹦乱跳的样儿,看到你趾高气扬的样儿,这段时日就好好养着身子,我会时常过来看你。” 最后这句话,还是将娅兰惊着了,只是弱弱的抬头望了他一眼,只见他俊美柔和的脸上,尽是明灿的微笑,心中不免也是一动,收回视线,要拒绝的话硬是说不出口。 虽然现在,她身是离开了蓝府,可是,婚书还在。这一点她没忘,她还是蓝天佑的妻,不能与旁人眉来眼去搞爱昧。她答应了孩子会给天佑,那么,看来是要等孩子生下后,再与他办和离了。不然,孩子没名没份。 有时候想,这般做,对孩子是不是不负责任?就算她舍得将孩子送回蓝府,就算她相信天佑会善待孩子,可是,不在妈妈身边,孩子的童年会幸福吗? 不知不觉,这般想着眼睛里就泛起了雾气。 纳兰裴心知道她心事重重,也不知如何再安慰,便只有沉默的握着她的手,静静的陪着她。 大约一个时辰,轿子来到了绸缎铺附近。 娅兰想了想,觉得不便被人瞧见,但在路口让他停了轿,与他简单的道别,在他依恋的目光中,下轿。 与琳琅朝铺子走去,正巧,薛千雪从铺子里走出来,正要朝另一方向走。 娅兰连忙加快了步子,高声唤:“千雪。” 薛千雪在阳光下回头,原本清冷的面容洒了金光而显得明朗温暖许多,见着是娅兰的那一刻,他先是一怔,即而扬唇一笑,回头朝她们走来。目光,轻轻略过她身后那台华丽的轿子。 轿子内,透过车帘的缝隙,纳兰裴心亦看到了迎向娅兰的清俊脱俗的男子。 正文 第211章 割席断交 银色的车帘被一只纤长的手掀开,探进一张秀致绝伦的脸。 “不要再跟踪了,会被发现。”他淡淡看了蓝天佑一眼,大咧咧的踏进车厢,主人翁似的坐在了一旁。 蓝天佑只是淡漠的看着他。 没有外人在,两个人少了君臣之礼,自然是坦诚相见。然,第一次这般以诡异的气氛相处。 大家都是聪明人,即已互知对方心意,没必要做些虚伪的客套和伪装。 “你是什么时候见到娅兰的?”这一直是蓝天佑心里的疑问,今日,到了这等地步,娅兰都快要离开他了,他还需要什么顾虑? “有些时日了,在蓝夫人大寿之前。”纳兰裴心也不隐瞒,直言答,只是语气略来挑衅:“非常浪漫的相遇,英雄救美型。恐怕你都没有见过那么泼辣的艾娅兰,满大街追着小贼又打又喊。” 蓝天佑紧紧盯着纳兰裴心,他从来没想过纳兰也这么可恶,故意将他和娅兰的相遇说的那么具有专属性,好似在嘲笑他为人夫的失败。 “娅兰本来就是又辣又可爱的小东西,尤其在夫妻之道上。”蓝天佑是带着气说的这话,为了一招掐死纳兰裴心,他不惜以他们夫妻的私密来压他。在看到纳兰裴心脸上一闪而过的愣怔后,他心中极为得意,有反败为胜的傲然和鄙视。哼,他不得不提醒这位好友,娅兰是他的妻。是他蓝天佑的妻,他才是与娅兰最为亲密之人。 “呵!”纳兰裴心突然轻笑一声,扬起的唇角噙着令人冒火的爱昧,“听蓝兄这么说,还真是让人向往。” 蓝天佑胸中噌的蹿起怒火,“纳兰裴心。你真真无耻下流。” 纳兰裴心轻轻瞥了他一眼,眼神有短暂的愣神,即刻,显得心虚起来。他是被天佑那句话挑起了嫉妒,可是,别人毕竟是夫妻,倒是说得的,他是以什么身份这般说?到底,底心不足了,微微别开了脸,眉头亦拧紧了。 “我道你是个君子,对你以友相待,万不想你居然觊觎我的妻子。”蓝天佑冷哼一声,脸气的涨红。 纳兰裴心沉寂了一会儿,突然抬头,说:“天佑,我真想让你会武功,我们就好好痛快的打上一场。” “然后呢?打赢的就拥有娅兰?”蓝天佑挑起眉尖,眼神尖锐冷厉,“七皇子,你不想想你有资格么?娅兰是我的妻,永远都是,你休要有任何下作的想法。” “永远是你的妻,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不想,纳兰裴心根本没有被他唬住,反而咄咄回击,“娅兰已经决定跟你和离,我会等到她恢复自由之身,再进入她的生活。” “哼,想做这女子还想立牌坊。”蓝天佑鄙夷道,听他口中亲昵地叫娅兰的名字,他更加恼火。“别再用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说你现在围在娅兰身边是有守君子之礼,纳兰裴心,算我看错了你,你长期以来对我的妻居心不测,别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你,你休想,她不仅是我的妻,还怀了我的孩子,我会让你哭着看到,我们如何的白头偕老。” 正文 第212章 不止是友情 “能不能白头偕老,并不是你想就有的。”纳兰裴心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看的蓝天佑嫉火中烧,早知道他与这七皇子相交是引狼入室,他不惜放弃官场上的一切。 “想不到一向侠义正气的七皇子,居然恬不知耻的出言引诱朋友之妻。”蓝天佑没好气的嘲讽道。 纳兰裴心凝了色,侧头看向蓝天佑,正色道:“天佑,我知道你憎恨我喜欢娅兰,但我是真心的,我……” “纳兰裴心。你不要欺人太甚。真心?喜欢?你真心你喜欢你就有理了么?你清醒一点,她是我的妻,我蓝天佑的妻。”蓝天佑要气爆了,凭什么,就算他是皇子又怎么了?天下没有抢人妻还说的这么道貌岸然的。 “你口口声声说她是你的妻,可是你为她做过什么?”纳兰裴心也恼了,两个一向沉稳精明的男子,这会儿跟孩子一般怒吵起来。 “这个不要你管。”蓝天佑愤愤道。 “呵,你不过是她表面上的夫罢了,你对她根本就不了解。”纳兰裴心怕蓝天佑气的轻了,继续加油。“她一个妇道人家,在街上追小偷的时候,你这个夫在哪里?她身体虚弱,一个人哭,又晕倒在大街上时,你又在哪里?她在你眼皮底下都能被人劫走,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她?她被人贩子绑在马车上时,你却像无头苍蝇一样,你救不了她。这些时,我都在她身边,而你,什么也做不了。” 纳兰裴心的一番话,无疑给了蓝天佑一记重击,亦挑起了他的怒火,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那我多谢你做为我的朋友,替我的妻做了那么多解围的事,替我解救了我的妻。那么你和她,也就只有这些了不是吗?裴心,你这么聪明,难道会以为你曾帮过她,她就会对你心仪?那你救过那么多人,岂不是要迎娶无数个妻妾?” 纳兰裴心脸庞开始涨红,他亦知道,别人是夫妻,他说的这些,不外于朋友之举,还算不得亲密,他现在,根本没有资格与天佑比这个。就算有什么亲密的事,他也没脸面拿出来炫耀不是?否则他就真的成了不要脸的淫贼了。 见纳兰裴心窘迫,蓝天佑心中的火气微微缓了些。他鄙夷的瞥了纳兰裴心一眼,沉声说:“不管我以前和娅兰的关系出现过多少不和睦,甚至是裂痕,但我知她心中有我,我亦真心对她。说到底我们不过是夫妻之间吵吵闹闹而已,他日,必定是恩恩爱爱,琴瑟和谐。我希望你以后,能明确你的身份,不要再试图窥视我的妻子,以往的事我不再追究,但你我从此,割席断交。” 纳兰裴心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几多苦涩和悲凉。他知道,自从他对娅兰的野心膨胀,自从他动了要夺娅兰的心后,他和蓝天佑就不可能再维持朋友关系。同理,蓝天佑又怎会忍受一个爱慕自己妻子的人继续做朋友?那对他来说恐怕是最大的耻辱。但从蓝天佑口中说出断交二字时,他的心底还是动了动。这么多年来,不说二人友情笃深,至少亦是情义俱有,然,因了他的无耻,为了娅兰,他要割断的恐怕不止是友情。 正文 第213章 你是我的眼 “事至如今,我们必须是要断交。现在对于娅兰,也许我没有身份多说什么,但是,我不会放弃的。”纳兰裴心凉凉的看向蓝天佑,勾唇一笑,道:“真不知道你自以为是的优越感是哪来的,你明知道,你和娅兰已经有跨不过去的鸿沟,面对现实吧,我会好好的等着你被她和离。” 蓝天佑蓦地怒睁大眼睛。 纳兰裴心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快速的起身,掀车帘弯腰潇洒地跃下了马车。 蓝天佑瞪着那扇动的车帘,脑子里嗡的一声。不否认,纳兰裴心最后一句话深深触痛了他。他和娅兰的关系,何秀是硬伤,他强撑着面子一句句击退纳兰裴心,不想,他最后给了他最具杀伤力的一刀。 心口剧烈的疼痛起来,惶恐不安。 娅兰那般倔强的女子,他从她的眼睛里看的到,她说要离开他,不是说着玩的。 薛千雪倚坐在株红椅上,神情慵懒的听着艾娅兰唾沫横飞手舞足蹈的讲着这几天的精彩经历。 “你为什么又是不吃惊?”老实说,看到薛千雪总是一副一切尽在我掌控之中的表情极为不满,她受了这么多惊吓,对方连配合一下都不肯。 “因为很正常啊!”薛千雪轻轻扬起唇角,荡开一个迷醉人的笑容。 艾娅兰气虚的看着他,不免沮丧,“穿越女定律?” “我那会儿,也比你好不了多少。”薛千雪耸了耸肩,“我说了,不管在哪里生活,都是你我的人生。每个人的一生都不平凡。” “亲,你已看破红尘,可立地成佛了。”艾娅兰一翻白眼。 薛千雪眯眼一眼,脸上的清冷已完全不见,浮现出一种类似寵溺的东西。 艾娅兰不服气,“你是不是现在对任何事都无喜无悲,波澜不惊?” “没有,看你吃瘪就让我愉悦。”薛千雪答的诚恳。 艾娅兰又翻了个白眼。 “饿不饿,要不要带你吃点东西?”薛千雪盈盈笑着,还算体贴的问。 “不饿,在王府吃了早餐的。”艾娅兰微微皱眉,“眼下,赶紧给我安置个地方,我可不喜欢流浪的感觉。” “怎么会?有我在。”薛千雪胸有成竹地道。 艾娅兰立即眼冒红心,“千雪哥,在这个世界有你在,简直就像是我冬天的太阳。” 薛千雪眯眼笑着敲了她一下,“莫捧了,要不要现在去看看铺子?” “啊,是啊,上回定下来的铺子,你弄的怎么样了?”艾娅兰激动。 “只等你来就可以开业。”薛千雪略带得意地一扬下巴。 艾娅兰美的真冒泡,“千雪啊,你真是我的及时雨我的福将我的小幸运果儿。” 薛千雪笑笑的睨着她,起身来,自然的牵起她的手,“走吧,我的拖油瓶。” “什么?你说什么?人家说拖油瓶是自己的孩子好不好?你这是污辱本小姐的身份。” 薛千雪回过头,笑得鬼鬼的,“有时候,我还真觉得,你挺像我的孩子的。” 艾娅兰脸绿了,待他走了两步拽的她一颠,才愤愤地嚷道:“好啊你,你占我便宜。” 正文 第214章 当老板 薛千雪抿嘴笑而不语。 艾娅兰旦看他那得意的侧脸,脑门儿就黑线了。她怎么能主动说人家占自己便宜呢,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好了,突然发现与薛千雪这个活了两世的妖孽比,她是占不了什么光了。 两人相牵着走到前铺时,艾娅兰从旁人的目光中发现了问题,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现在她有点儿古代人的意识了,就算是在现代,众人面前手牵手,那也是情侣干的事儿。 薛千雪没有任何异样,只是淡淡回头说了句,“我是怕你急急慌慌的,会跌倒。” 艾娅兰无奈,“你还真当我是孩子啊!” “你肚子里有孩子啊!” 艾娅兰直接垂了眼帘,决定不与他交流了。这丫,比以前滑头了。 走在京城的街道,艾娅兰望着两旁的繁华商铺,想到自己以后的自由之身,深吸了口气,突然有种从此将在江湖中大展拳脚的兴奋感。 “累不累?要坐轿子吗?”薛千雪侧头看她,粉红的脸庞,明澈的眸子,像放回山的小野鹿。 “不要,我难得有机会无忧无虑全心全意的享受溜街。”艾娅兰看到小贩摊上有好玩的,便拍了拍千雪,转身跑过去,新奇的看了这个看那个。 薛千雪静静的站在一旁,悄悄看着她脸上的光芒。 他说不好,她真的心里如表面上这般开怀吗?现在的兴奋只是因为她刚刚摆脱了她所认为的束缚而已,当一切安定下来,新鲜感消失,她眼中还有光芒吗? 买了一点儿小玩意,他们又继续朝前走。路过一些服装店,娅兰还很敬业的进去像模像样的观赏一番。 看来她是想大干一场的,只是不知道蓝天佑给不给她这个机会。薛千雪想着,嘴角露出略涩的微笑。 边看边走的差不多有二十分钟,终于来到了上次他们订好的铺子前。站在门口,娅兰仰头看着威武的门牌,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升出些成就感,虽然,这些都是人家薛千雪的功劳。 薛千雪笑着上前,拿出钥匙打开了店门,娅兰内心激动的跨进去,应接不暇地看着满铺的各色衣物,两眼放光,嘴巴合不拢,爱不释手的上前去,摸摸这件,摸摸那件,嘴里不停的喃着真好看,真华美,喜不自胜。若不是顾及肚子里的宝宝,她真想跳到柜台上来一段伦巴。 “千雪。你就是天上给我扔馅饼的仙人儿。”艾娅兰嘴里喊着,转身去抱住了琳琅,“5555……我真幸运,我当老板了,琳琅,谢谢你……” 薛千雪笑着拧起了眉。 琳琅诚惶诚恐,“小姐,你别太激动,你本来就是几个铺子的老板啊!”她不懂,小姐这有什么好感动的。 “这次不一样,不一样……”艾娅兰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把琳琅勒的哇哇直叫,“我太开心了,这是我自己的创业啊,那个是家产嘛!” “小姐,这个也是薛掌柜帮你开的。”琳琅小心的打击了她。 艾娅兰不悦的松开她,“那只是他开个头而已,以后,你看吧,我董事长兼总经理,以后亲自打理我的公司,一定办的红红火火,赚大钱,发展连锁店。” 正文 第215章 点子倒是齐全 “胸心壮志以后再说。”薛千雪在侧面一处悠闲茶座前坐下,手在桌面上敲了敲,“我答应你的事都办好了,你的呢?不要光说不练,好高骛远。” “咦,这次你还真没抓住我的小辫子,虽然我历经风险,但是我还真是忙里偷闲设计了几款服装。琳琅。”转头看向琳琅,“我的设计图可带来了?” “当然,小姐,在这里。”琳琅把包袱打开,拿出她的一本图样。 艾娅兰欣赏的拍了拍她,“小样儿,倒是机灵的。” 琳琅呵呵干笑了笑,“是爷提醒我的,还有,爷还给了三千两银票。”说着,又拿出了银票,递给艾娅兰。 艾娅兰脸上的笑在这一瞬间凝了凝,即刻又佯装着自然,“他倒是知道我要在外头做生意。不过,蓝府的钱我不要。” “小姐,爷说这是从你帐上提的。” 艾娅兰定了定,看来他还猜出了她会不要,所以才这般说。不知道这算不算被人透析掌握,还是被关心关照。艾娅兰低低的笑了笑,也是,自己的钱将来肯定是要从蓝府都提出来的,现在先用一部分也是正常。 薛千雪听着主仆二人的话,没有用眼去打量她们,这是她的家事,他不会参与。 “千雪,订这些货花不少银子吧?”艾娅兰转头问他。 “哦,那倒是,两千两吧!”薛千雪回神答。 知道他定是从绸缎铺子里抽的,便将银票递给了他,“充帐。” 薛千雪自然的收下。 “现在看看我设计的服装,怎么样?”艾娅兰努力将蓝天佑的事给忘记,把精力转回了现实。 薛千雪接过图样,一个一个认真的翻看,“还行,铺子里的老李对裁剪很在行,也算是老资历了,我拿回去交给他做,有问题再商讨。” “嗯,好,不过现在商品都已经摆满了,我真是急不可待的想要开张呢?”艾娅兰笑得一脸喜气洋洋。 “当然可以啊,我那边的人手都是熟手,这几天我可以帮着你来照应一下,再加上琳琅,我们三人倒是……不过,你的身体的话,不适宜劳累。”薛千雪忧心的看了看她。 “哎呀,累不到累不到,这又不是餐馆还要端盘子刷盘子,卖成衣最省事,大不子多动动嘴,累不着。”艾娅兰兴冲冲的。 见她这般,薛千雪点头笑,“那好吧,先试两天,若是生意好,再招个人也是可以的。” “要招就招美女。”艾娅兰扭头,看向琳琅,笑,“哎,美人,以后,我们天天有新衣服穿了。” “不不不,小姐,卖的衣服怎么能随便穿的,穿了人家就不要了。” “你不懂,我们穿上才有人看到,才有人相中,相中了才会买。咦,对了。”艾娅兰转头看向薛千雪,两眼发亮,“你能不能找个人,做两只模特?” 薛千雪愣了愣,立即领会,伸手又敲了敲她的额头,“你点子倒是齐全,聪明都被你占了,我就是个做苦力的。” “嗯!你不能辜负了你是我福将的称号嘛!”艾娅兰略略撒娇地笑,看薛千雪一脸的认命,她越发开心,歪着头调皮地唱:“你是我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换……因为你是我的眼,让我看见,这世界就在我眼前……” 正文 第216章 帮你得到她 薛千雪眸色闪了闪,唇角幽幽地扬起。一直这样,做一个人的眼,也不错。 艾娅兰认认真真当起了服装店老板。 把货品盘算好,把店面打扮好,她就轰轰烈烈的开张了。 其实艾娅兰这人吧,没有多大的雄心壮志,也不屑学旁人要将穿越弄得风声云起,她就想安安心心自得其乐的过自己的小日子,开创自己的小本生意,实现自己的小梦想,品尝胜利的果实。 人活着啊,又不是给人看的,是自己享受的。 古代的铺子不像现代,一天有无数人走马观花的在铺子里转多少遍,最终发不发市还不好说。古代的女子不常出门,不会出来只为闲逛饱眼福,若是出来的便是有事要做,这方,真是有心要买衣裳的小姐贵人,到店中选中了,便不多停留,买了就走。 不缠嘴,不麻烦,又少做无用功,少说无功话。 因此上,艾娅兰挺喜欢古代的销售方式,真的是人越单纯,生意越好做,和精人做生意,费神还不赚钱。 开业头一天,她和琳琅都打扮的跟伴娘似的,新衣裳一会儿换一套,没事还要在门口摆摆POSS,在附近扭两圈,勾搭良家姑娘。别说,古人也爱凑热闹看新鲜,不到中午,就吸引了不少姑娘小姐,弄的店里满满当当。多亏了薛千雪是个做苦力的,还从绸缎铺带了个兄弟过来帮忙,不然,就艾娅兰这削薄的小身板儿,非要累趴下。 下午的时候人少一些,艾娅兰两眼放精光的坐在柜台里数钱,薛千雪将衣服柜台收拾了一番,才走到她身边,笑道:“怎么?见钱眼开了吧?” “那当然,这个是我头一回亲自赚钱呢?”艾娅兰喜滋滋地甩了甩手中的钱锭子。 “你倒是个容易满足的人。” “知足者常乐嘛!” “光乐是填不饱肚子的。”薛千雪笑的寵溺。 “啊,是啊,饿死我了。”连忙放好钱,锁好,站起来,“到哪儿吃饭去?” “去旁边的饭馆吧!”薛千雪说着朝外走,一边吩咐伙计,“你们先看着铺子,我们回来再换你们去吃。” 艾娅兰拍了拍琳琅的肩膀,“辛苦了。” “总要看店的嘛,应该的,小姐。”琳琅也忙的很开心。看,人就是要有事做,才有精神。 薛千雪走到门口稍等了她一下,两人肩并肩的跨出门去。 “哎,我还觉得有点不满意,新店开业,连花篮都没有,这里没有卖花的店吗?”艾娅兰边走边看,有点小郁闷。 “你还真要把这里开成穿越的现代店啊!”薛千雪笑,“不过,卖花的也有,要偏远一些。” “是吗?那成,等会儿,等琳琅他俩吃了饭,咱们一起去好不好?我要增加新鲜气氛。” “行,你高兴就好。”薛千雪一直笑盈盈的望着她,看她那兴高采烈的样,心里就满足。 “千雪真好……”艾娅兰挽住他的胳膊,脚步迈的更有劲了。 街道路口,停着一辆不是素色小轿,微掀的轿帘里,一张俊美的脸露了半边,眼神盯着那两个欢天喜地远去的人,眸色一点点生冷了。 正文 第217章 钱够用吗 放下轿帘,蓝天佑有点疲惫的仰倚在轿壁上,玉指捏了捏了眉心,怎么也消不去脑子里的酸涩。 娅兰面对他时,几乎从没有这么轻松愉悦的笑脸,他竟然不知道,她也有如此单纯调皮的样子,为什么在那个冷清的薛掌柜跟前,她就那么放松,对那个人那么依赖?而一面对自己,就好似一只随时随地可以愤怒的刺猬。 如果没有何秀的话,她的态度会改变吗?他知道他那天对她的怀疑,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她心里一直接受不了何秀的存在。只是可惜何秀虽然变了,可他无法完全抛去他们的曾经,也可能,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的爱不过是一个幻想吧! 他不是个迂腐之人,他能懂她的心思,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纯爱,他亦珍惜和敬仰那种感情,甚至他也曾经追逐过。只是,人不能摆脱命运的捉弄,造成现在这种局面,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想好好爱她,甚至也能向她保证,他今后会对她全心全意,可是她,还是嫌弃,还是嫌弃。 无力的走下轿子,朝店铺走去。 站在门口,抬头张望店面,不由也为娅兰把小店张罗的这么精致而欣慰。 “爷?。”琳琅看见了她,张慌的奔出来。 蓝天佑露出略带忧郁的笑脸,抬脚走进店门,欣赏的东张西望,“小店装扮的真好,是薛掌柜帮忙打理的吧?” 琳琅的吓的低下头,支支吾吾:“小姐……小姐自己,也极有主意的。” 蓝天佑看似不在意地笑了笑,“能让娅兰开心就好。”眼底,却是有抹不去的落寞。 琳琅不敢吭声了。 蓝天佑围着店里柜台走了一圈,看似极认真的将各式衣裳看了一遍,才幽幽点头,“薛掌柜确实有经商之道。” 琳琅偷瞄了他一眼,额头都冒汗了,不知如何是好。 蓝天佑转身,看向她,“钱够用吗?” “够……够。”琳琅连连点头。 “她一人在外,我本是极不放心。”蓝天佑微微叹气,又笑道:“以后就辛苦你了。” “是琳琅的本份,爷放心,我会照顾好小姐的。” “嗯!”蓝天佑点了点头,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心里有别样的情绪涌起,好似又了解她一层,原来,她喜欢这些玩意儿,果然纳兰裴心说的没错,他似乎并不怎么了解她,总是一味的按自己想法去想她,他太专制了吧?早用心去发现的话,也许他可以给她开几个小店讨她欢心。 “我走了,不要跟她说我来过。”看了琳琅一眼,他转身,稳稳地走出店门。 “爷慢走。”琳琅看着他消失在门口,长吁了口气,好一会儿,都缓不过气儿来。 “七殿下。”楼下的侍卫看到纳兰裴心一脸冰霜的样儿,本想拦一下的,却没敢。 纳兰裴心根本看也没看那人,直接三步两步跨上了丹宇楼。 艳梅在唱着一曲古老而悠扬的曲儿,那琵琶音儿袅袅柔柔,将一屋的气氛渲染的都相当的诗情画意。 正文 第218章 断了你的念想 纳兰裴心从一进门,眼睛就直盯着纳兰楚心,面无表情的往桌前一坐,顺手端了酒杯仰头一干。 纳兰楚心依然懒懒地倚在一美人身上,被美人喂着果品,眼睛含笑的迎着裴心,道:“七弟难得有兴致,陪五哥逍遥快活。” “只要五哥喜欢,我拿自个儿给五哥玩耍都可以。”裴心毫不客气的讽刺。 楚心笑了笑,从美人身上起来,扫了艳梅一眼,“出去。” 艳梅看了他一眼,小心的带着另一女子下楼了。 楚心坐到桌前,讨好的给裴心又倒上了酒,笑道:“知道这次惹到七弟了,五哥跟你赔罪。” 裴心盯着他,眼神凉凉的,“我一直以为自己的视力是极好的,原来也会看错人。” 楚心面容尴尬了几分,“好了,七弟,你听我解释。” 裴心却极不给面子的站起身,他不想听他的解释,他只是来告诉他,他惹到了他,后果很严重。 楚心连忙拉住了他的袖角,几乎有点低声下气地道:“我承认,当初的做法是错的,但是,我并不是处于害你之心,只是想帮你了一些后顾之忧。” 裴心回头看他,依然一脸的愠怒。 “裴心,其实五哥也是怕你为情所困嘛,当时五哥看那女人对你无意,而你又似乎有意,我怕你得不到而痛苦,就想替你下手,除掉她,断了你的念想……” “你。”裴心又要激动,楚心连忙投降的握住他的手腕,连忙说:“你别急,先听我说完。但是那女子福大命大,你救下了她,总算没有铸成大错。而且,你不觉得,透过这件事,一下子点明了你的内心么?” 裴心眼神一凝。 “虽然五哥在此事上确是武断了些,可是歪打正着,催化了你的情感,所以你现在也开始张开爪牙要得到她了不是吗?如果不是五哥,你怎么能突破自己这点优柔寡断呢?很可能就错过了。” 裴心紧紧地盯着他,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这样说,就能抹杀你的所为么?” “唉,七弟……是,五哥是做错了,差点儿伤了你的心上人,但是,这不是五哥所想的,一开始,五哥是想帮你得到她的,只是看她不知好歹,想趁你没有用心时就斩断你的情丝,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啊!现在,五哥知道你喜欢她,看重她,那五哥是绝对站在你这边,势必要帮你得到她的。” 裴心眸子一缩,神色诡异了。 开业头三天一直太忙,始终没有得空出去买花。不过人忙起来有精神啊,看到白花花的银子进口袋更是激动的夜不能寐。 说起住宿吧,真的很佩服外表清淡的薛千雪是那么的细心,店铺有个阁楼,顺着楼梯上去有三间小房,一间用来放货品,另两间则是分别已购好了榻铺,柜子,桌椅甚至是被褥。即使天冷了没有地龙,也备了个小火炉,只需买些碳便OK了。 艾娅兰刚看到这些时,真的是觉得极其神奇。然薛千雪的解释却是又完全说的通的。他说,成衣铺若是开了,艾娅兰必定是出了蓝府,若是出不了蓝府,她也不会开。也就是说,开成衣铺和她出蓝府是相辅相成的,所以只要开了铺,肯定要配上让其休息的设饰。就算是不能长期在此,也是争得了一部分的自由才会开铺,毕竟她说过想亲自上阵。 正文 第219章 我来做个媒 艾娅兰有时候瞅着薛千雪,感觉他就是阎王爷甩她穿越时,特意给她派了个保姆。有他在,她真的好安心,一切都不用担心,因为他总是想的那么周到。 唯一令她不甚满意的是,吃饭是个问题,虽然旁边都有小饭馆,而且她吃饭也不算挑食,但是毕竟怀孕的人吃的多,也要吃的更均匀些,重点吧,还比较浪费钱。呃,好吧,现在她是个彻底的小市民形象。 这天眼见着客流量少了些,艾娅兰终于按捺不住,拉着薛千雪就要去买花。薛千雪比她还要累,每回来之前,要先将绸缎铺安排一圈,晚上从她这儿关铺起,还要快速回绸缎铺查视一番,于是偶尔他也略带埋怨的敲娅兰的头,说不知道两人到底谁才是老板。 娅兰却是笑着一本正经地称,虽然自己是董事长,但他是副董事长,持着一半的股权。别看娅兰是个财迷,可是人讲义气,识人才,难得遇上薛千雪这等大将,绝不亏待。 咳,咳,前面说到买花,绕回来哈!话说两人兴冲冲到了城郊的一处花圃,这里的花卉种类应有尽有,而且生意也还不错,他们去的时候,就有两家买主在挑选,一看就是些大宅大院的下人来买的,不由的,艾娅兰想到蓝府的那些花卉是不是也是在这儿买的呢?这念头一闪而过,甩了甩头,继续挑选。以前说了,艾娅兰对花儿还有一点点研究,因为喜欢嘛!在秋天这样浪漫的季节,她买的是菊花、月季花、仙客来、秋海棠等娴静冰清的品种,且重要的是这些花都是秋季开,她这人现实,就喜欢一买回来都是姹紫嫣红的,若是买回的时候还没长花骨朵,她可等不及,谁知道它们能活几天嘞。 不过除了鲜花儿,观叶植物她也选了些像富贵竹啊,吊兰这类,大棵的准备放在门外的就买了几株发财树,嗨,咱是做生意的嘛!这款怎么能少呢? 选购完,用了五十多两,然后雇了个车子装,居然有满满一小车,可谓是满载而归啊! 兴奋的先回到锦绣衣铺,琳琅怕她累着,倒了茶给她休息,便招呼店员文玉一起搬,艾娅兰就坐在那里指手划脚,这般闲着看,突然发现这个小店员也是长得眉清目秀的,年纪不过二十,且皮肤微白,不像个穷苦人家的,且名字也还不雅气,看着他与琳琅配合默契合作愉快的样儿,八婆的艾娅兰突然眼睛一亮,伸手朝文玉招手,“文玉,过来。” 文玉老实八交的,放好一盆仙客来,脸微红的噌过来,“老板,你叫我。”温软的声音,就是因着这般老实,才让娅兰忽略了他的样貌。 “文玉啊,你家是哪儿的?”开始查户口。 薛千雪给一杯富贵竹添了些水,听到她的话疑惑的看过来。“忘了跟你说,文玉是我的远房表侄子。” “啊?”艾娅兰失笑,“原来你走后门。” 薛千雪瞄了她一眼,“怎么说话呢?” 正文 第220章 不能有糊涂帐 艾娅兰微微一愣,蓦地脸红了。赶紧的转话题,“这么说你是他表叔?你辈挺长的哈!” “因为是远房,所以很难说,比我年纪大的侄子也不少呢?” 艾娅兰咯咯笑,帕子一甩,开唱:“我家的表叔数不清。没有大事不登门……” 薛千雪又是寵溺的敲了她一下,起身去迎客。 “哎,文玉,过来过来。”见文玉又想躲,艾娅兰又坚持的把他唤回来,然后对着他上下打量,是薛千雪的亲眷嘛,那身世就是清白,人长的也好,脾气也稳,怎么看,怎么适中。“你家里,可有给你订亲?” 这么一问,将文玉弄了个大红脸,“没……还没。” “你都快二十了,家里没给你订亲?”古代人不都订的早吗?虽然很相信他,但还是很疑惑。 “原是订了一个,姑娘在一年前,病去了。我便出来跟表叔做工,到现在。”虽然很短,但表达能力还行。 艾娅兰眼如刀子般在小伙儿身上来回刮,“那……你觉得,我们家的琳琅姑娘咋样?” 一句话,又将文玉问了大红脸,正巧这时琳琅进得门来,他更新局促不安,手足无措,话都说不利索了,“很……很好啊!” “你喜欢吗?”艾娅兰突然极喜欢他这羞却的模样,真是纯真。 琳琅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一边在柜台里忙着给客人拿衣服,一边不停朝他们这边看。 “快说呀!”艾娅兰见文玉羞的头要扎到地上的样儿,心里多少了然了些,可是还是要有个明确答案,这事可不能有糊涂帐。 “琳琅……姑娘是……老板的人,哪能……看上我?”文玉垂着的眼帘下,闪过一丝落寞。 艾娅兰扬唇笑了,“难道你认为,我是看不起薛千雪么?” “没,没有,断无此意。”文玉吓不轻。 “呵呵……别怕,如果喜欢我们家琳琅就大胆的追,我支持你。”艾娅兰微倾身子,小声说。 “我……我……” “别我了,去干活吧!”艾娅兰满意地端起了茶,眯着眼睛一边喝,一边仔细看着屋里这两年轻人。 这事儿,不能说太透,她只要表个态就行,毕竟要看当事人,再说他们还没相处几天呢,急不来。说起来,她也有点私心,一边是想将琳琅嫁个放心的人家,一边想,若是两人成就好事,那这屋里都是自家人了,亲上加亲,她还愁她的小铺子不兴旺么?这也是投资啊姐妹们。 起身,环视了满铺的霓裳羽衣,再低头看屋里屋外的数株花卉,如此的妖娆多姿,这才真算得上是‘锦上添花’呢? 小车上还余有数株,艾娅兰冲薛千雪招手,“千雪,走啦。”买这么多,她当然是要把每个铺子都摆满了,全部贴上她艾娅兰的标签。 于是乎,浩浩荡荡的先和薛千雪去了绸缎铺,摆好后,又去了玉器店,那李掌柜见是艾娅兰,上次在她手下现了形他可犹记在心,这下看她亲临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娄子,直慌的不行,后来知道只是来送花,当下松了口气。 正文 第221章 欢迎光临 艾娅兰装模作样的把店里的玉器看了一遍,又问了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李掌柜都一一实答,不敢造次,艾娅兰很满意,最后告诉他以后帐目都送到成衣铺,再提了一千两银子,便与薛千雪出门了。 如法炮制,把另两家又视察一圈,摆放了花卉提了钱后,艾娅兰数了数,拿到手上的有两千两银,这会儿您往前绕,再绕,方才她说过什么,绝不亏待了薛千雪,她艾娅兰不是光说不练的主,于是乎,当下分了一千两给薛千雪。 薛千雪毫不虚伪的浅浅笑着收下。 “合作愉快。”艾娅兰牵着他的手,走向一家酒馆,“我又饿了,先吃饭庆祝一下。” 纳兰裴心走到锦绣衣铺门口,低头看着两边摆的很有‘艾娅兰风格’的花盆,一抹愉悦的笑意浮在唇边。 成衣铺已经够珠光宝气了,她还又添了个花枝招展。 施施然踏进门,此时正值午后,天气暖和,人也稀少些,迎头直见艾娅兰正亲昵地拉着薛千雪的袖子从柜台里走出来,“我跟你说,我今天要吃点好的……”一回头,看到了纳兰裴心,艾娅兰脸上的笑容略略一顿,立即又露出个大笑脸,“嗨。欢迎光临。” 声音清脆透亮,笑容纯真淋漓。很明显,现在的艾娅兰整个人似乎注入了新鲜血液,充满朝气和活力,她明眸善睐,巧笑嫣然,脸比花娇,光彩熠熠。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开心这么快乐的艾娅兰,仿佛一切乌云都消去,从内到外有金色的阳光透出来。 原来没有了束缚的娅兰,更美。 这一刻,他迷恋这样欢喜明朗的艾娅兰,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永远这样美丽的活下去。 “要吃什么?我带你去。”对她身后的男子视而不见,纳兰裴心浅笑吟吟的接了她的话。 艾娅兰干笑着,一时有点为难,手里的衣袖被抽了去,她低头,顺着那青色的袍子往上看,略见薛千雪的脸色又恢复了面对陌生人时的淡漠,“你先去吧,我看着店。”说完,不等娅兰表态,便略算招呼的对纳兰裴心点了点头,兀自转回身,走向了柜台前继续做事。 纳兰裴心看着这个男人,心里更多了几分不舒服,本就看他与娅兰多亲密的很不顺眼,这会儿,更是觉得此人目中无人,傲慢无礼。不过是个低等的商贩,在他面前也配摆什么清高? 娅兰抱歉的看了看薛千雪,也知只能这样,她总不能拉着两个不太和睦的男子一起去吃饭,那也不礼貌。回头看向纳兰裴心,微微一笑,“既然来了,不照顾一下我的生意么?” 纳兰裴心笑着抬头环视了一下店内,“看起来生意兴隆,不差我一个。” “真小气。”娅兰不再跟他说笑,拍了拍他,“走吧,去哪儿吃?” “随便你喜欢。”他不过是想见见她,看看她好不好。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青石板响着清脆轻微的脚步声,两人同时的,悠闲的,慵懒的声音。 正文 第222章 传说中的小六妹 娅兰用余光轻轻瞥了瞥他,不露皇室身份的他,多了几分清新和阳光气息,真真的是蓝颜知己一枚。只是,唉……其实,她也很惆怅,她不想利用别人对自己的情感,可是刻意过分的回避亦会显得矫情,毕竟人本身就是个群居动物,总要与人交流,别人对她不错,她也不想全权推拒,只希望能维持一定的距离,不让彼此尴尬。就像在现代,美女上街经常碰到有目光猥琐男,可是她也不能因此不上街不上班,从此变永世宅女吧! 再换个角度,如同他上次所说,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若真的与蓝家断了关系,某天某时,也许她会喜欢上他呢? 世事难料啊! “看到你现在这般快乐,我觉得很开心。你就该这样,活的自由自在,这才是真的你。”纳兰裴心斜睨她,笑容里尽是柔情蜜意。 娅兰避开他的视线,笑得含蓄,“人没有勾心斗角的时候,自然会有一副自然轻松的状态,自己舒服,旁人也看着舒服。” 纳兰裴心望着她,突然说:“我不会让我喜爱的女子,受感情背叛的伤。” 娅兰怔了怔,笑容微微收敛,“我现在虽然离开了蓝府,但还是蓝少夫人。” 纳兰裴心眼中闪过一抹紧张,“抱歉,我逾越了。”无论如何,他现在都不该对她有旁敲侧击的引诱。转而,又坦然问:“你出来这些天,天佑可有来看过你?” 纳兰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这时候她的眼底闪了一丝黯然。虽然白天开店的时候,又热闹又忙碌,她没有多去想起蓝天佑,可是,静下来的时候,她也会想一想,自从那天后,他就没有任何踪迹消息,平日里说的那般情深意重,到真的撒手了,似乎也没多少留恋,呵,古时的贵公子都是这样无情的吧,女人,这个没了还有那个。 虽然总是告诉自己不必去介意,现在这样明明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啊,可是心里那抹失落怎么也挥不去。 纳兰裴心将她的心思收尽眼底,心内有浅短的刺痛。不过他不强求,分离本来就是件伤心事,她总要慢慢适应。不过看来,天佑并没有明着来找她,他倒是真沉得住气。 抬头一看,“哦,前面这家的小菜不错,要不要去?” “行啊,随意。”娅兰有点心不在焉的笑,还未从方才的神思中抽出来。 纳兰裴心露出不满的表情,“我方才分明听你冲你店中掌柜说,你要吃点好的,怎么,见了我没有胃口了么?” 娅兰无力,“裴心……” “好了好了,逗你玩的。我不想我一来,你就变了阴天。” “我哪有?” “哦对了,有没有特别想吃的?”两人在雅座前坐下,他有意无意瞄了瞄她的肚子。 娅兰略羞涩的笑了笑,“可能是忙的忘了挑剔,倒是什么都能吃。” “那便好。你住在哪里?” “店里有小阁楼,什么都齐全的。” 纳兰裴心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你这位相熟的掌柜,给你打点的很周到。” 正文 第223章 头一回设计衣裳 “嗯,真是幸好有他呢?” 纳兰裴心顿了顿,“点菜吧!” “好嘞。”转头,伸手招小二。 纳兰裴心嘴角的笑慢慢浮出了些酸意,如果,那天不那么冲动的跟她表白的话,也许现在陪在她身边的是他吧! 过了前几天的开业热闹风,店里的生意慢慢走上平稳。 但是娅兰的热情依然如故,一点儿也不想歇着,偶尔盘帐时,看看琳琅和文玉两个人合作默契的样儿,就当是娱乐自我了。 薛千雪现在是在绸缎铺呆半天,在这儿呆半天,两边都管。 虽然才开业几天,但现在已能区分畅销品和滞销品,娅兰盘点了一下,便跟薛千雪商讨着进货。 她很认认真真的做生意,人家说情场失意,商场得意嘛,看来她现在的生意兴隆是用情伤换来地。 又过了几天,薛千雪找人做的模特儿做好了,提过来一看,娅兰还是有些失望,这根本就是木头衣架嘛,虽然有胳膊和身体,但直来直去的,顶多能把衣裳撑起来罢了,不过转念一想,也不能对古代科技要求太高了哈! 还是兴冲冲的摆在了门口和屋内,套上了合体的新款衣裙,为了显得含蓄美些,娅兰灵机一动,又买了一些帽子和面纱,一个个都摆弄上,这样一看朦朦胧胧的,给衣裳增加了不少美感。 紧接着,在绸缎铺照她的设计做的衣样也出来了,她拿到手上时,着实自恋了一阵子,虽然不如画上的美,也有些微改动,但这毕竟是她头一回设计衣裳啊!兴冲冲的套在门口的模特儿上,再粘上一张纸,上面写着:新品上市,欢迎订购。 见她玩这么多花样儿,薛千雪只是站在一旁,旦笑不语。 到底是引来不少小姐顿足,娅兰不厌其烦的跟顾客交流讲解,乐此不疲。功夫不负有心人,第二天,有位夫人订购了一套。 娅兰心里美的要开了花,只是这回面儿上,却是十分淡定。开玩笑,她是做大事的,不能像小朋友一样的肤浅。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 娅兰站在店门前抬首望着天空的丝雨,蓦地发觉,天冷了,她应该设计点厚衣服才是。咱们的艾娅兰学会了于麻麻的雷剧,拍了一部续一部,拍上瘾了。 转身,抖抖袖子朝里走,忽然听得身后一个浑厚低沉的中年女子的声音:“娅兰。” 艾娅兰对这声音不熟悉,疑惑的转回身来,就见门口像个从地下冒出来似的停了一个轿子,而其前面撑着一把大大的油脂伞,伞下,站了两个人。 一个中年贵夫人模样,仪态端方,神色严肃,望着她的眸子炯炯有神,让人有无形的压迫感。另一个是年轻女子,眉目俏丽,身段疯流,望着她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红唇一张,甜丝丝地唤:“五姐姐。” “你们……”娅兰望着这年轻姑娘,蓦地从她的眉宇间看出与自己这张皮相有八分像来,心下一惊,莫不是…… “夫人。六小姐。”突然,琳琅从柜台里风一样冲出来,惊慌的在中年女子面前行礼,转头见娅兰还愣着,小声提醒,“小姐,快见过夫人啊!” 正文 第224章 接替正妻 虽已意识到,却还是倒吸了口气,艾娅兰暗自叹息,传说中的小六妹终于浮出水面了,看来,又要有麻烦事了。 想清静,想自由?你没门。 她就知道,没有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她这身皮相还是有爹娘和姐妹的。 所以,入乡随俗吧! “母亲,六妹。”尽量用大家闺秀的姿态淡雅施礼。“请里面坐。” 艾夫人点了点头,目不斜视昂首挺胸的走进门。小六妹在越过她身边时,歪头冲她甜美一笑。 只是这笑容让她浑身不舒服,过于亲热过于卖萌,她不喜欢见面熟的人。好吧,是她的六妹,应该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琳琅,你和文玉看着店。”吩咐了一下,领着两位娘家人往铺子后的休息室。“母亲,六妹,请坐。” 艾夫人施施然坐到了椅子上。娅兰连忙给她倒茶水,“母亲,六妹,请喝茶。” “一家人,不必这么客气。”艾夫人的面容这时有些缓和,但眼睛里还是藏着不悦。 “五姐,你又开了这成衣铺,倒是特别,还不知道五姐这么爱做生意。”小六妹天真无邪地说。 “芷蕊。”艾夫人瞥了她一眼。 艾娅兰慢慢坐在了一旁,也不说话,只看着这两母女。自上次在戏园子提到这个小六妹,回来后娅兰跟琳琅有过了解,艾夫人生了两个女儿,艾芷蕊是小女儿,也是她们六姐妹中最小的,深受父母亲的疼爱。而她原主的母亲,是个平妻,身子不好,早就去了。 所幸的是,这艾夫人对她们所有的姐妹倒也没有多少苛刻,只是不怎么理会。嫁出去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这方她们母女特地来她这小地儿,不知有何贵干。 接触到艾娅兰询问的目光,艾夫人的眉心皱了皱,看似平静却微露严厉的目光投过来,说:“娅兰,你出嫁时已给了你四间铺子做嫁妆,因何你又开了这间?” “不一样嘛,我开这个是成衣铺。我喜欢这些。”娅兰答。 艾夫人的脸色又拉了拉,“娅兰,你是艾府的五小姐,是蓝府的少夫人,你是大家闺秀,不是商贩。你应该在府上刺绣看书,坐等着收帐就是了,绝不该在此抛头露面。” 这是嫌她丢人了么? 娅兰淡笑了笑,敷衍道:“母亲,铺子刚开张,我也就这几天亲临打理打理,过些时,就回了。” “回?回哪?”艾夫人端起茶,抿了一口。“蓝府?” 娅兰正想说‘是’,却听艾芷蕊笑嘻嘻地说道:“姐姐别装了,明明是跟姐夫吵架了,离家出走呢?” 娅兰心里一沉,得,终于明了了。怨不得她觉得怪异,这些天不见蓝天佑也就罢了,蓝府的人毛都没看过一个,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原来,蓝天佑这么狡猾,知道他来这儿只会碰钉子,居然把状告到她娘家了。 既然她们都知道了,倒也痛快,不用遮遮掩掩了。“母亲,我与蓝天佑之事,我们会自行解决的,还请母亲回去告诉父亲,不要让他担心。” 正文 第225章 恐怕要和离 “不担心?”艾夫人讽刺道,“有你这孝顺女儿,你爹已经两夜睡不着觉了。” 娅兰愧疚地垂下眼帘。想一想,能送她那么多的嫁妆,她这爹爹还是对女儿不错的。 “想当初,将你嫁给蓝天佑,也算是风风光光,门当户对,本是一桩美姻缘。你爹为你选的夫家,不比你大姐二姐差,你应该满意珍惜才是,安安份份的做蓝府的少夫人。但是你看你现在,跟那些低级的商贩有什么区别?你就算不怕旁人说三道四,也该顾顾你爹的脸。”艾夫人冷着脸训斥。 娅兰的眉头拧起来了,美姻缘?难道大家都不知道她只是个利用品? 不过,话说回来,出蓝家的时候确实没顾虑过娘家。不管怎么说也是顶着艾五小姐的皮相,想抽身,谈何容易来? “我听说,你还有身子了?”艾夫人突然压下了声音,问。 娅兰有点惊恍的点了点头。 “真是胡闹。”艾夫人气愤的拍了下桌子,震的茶杯咣咣响。“娅兰哪,你以前那么乖巧,现在怎么这般忤逆了?你是怎么想的?一个怀了身子的少夫人,在外头开什么成衣铺。这像什么话,成何体统?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爹在朝中会成人笑柄的。要不是看你怀了身子,你爹准是要抓你回府受罚的。” 又是受罚,无语。 “女儿有愧。”娅兰小声道歉。 艾夫人略平息了下情绪,问:“你住哪儿?” 娅兰抬头,看向阁楼,“在上面。” 艾夫人起身,“带我去看看。” 娅兰无法,只得带领着她上楼,“母亲小心。” 艾芷蕊亲昵的扶着艾夫人,跟在后面上楼梯,艾夫人一边走,一边观察着木梯,不停的唠叨,“这算什么?这么陡的楼梯,每天上上下下的多危险?” 娅兰侧头瞥了她一眼,心中竟生出一些暖意来。她这后妈还是有些人情味的。 三人上了阁楼,先经过一间放货品的房间,另两间是套间,打开来,简易的家具和榻,一目了然。 艾夫人转头环视着屋里的一切,眉头越皱越紧了。 “五姐。你就住在这儿?这是难民房吗?”艾芷蕊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五姐真是不懂享福,好好的蓝少夫人不做,跑这简陋的地方搭窝。” 艾夫人听着就越气,斜眼睨了一眼火炉,道:“马上天就冷了,你就用这么个炉子?娅兰,你可是怀着身子的,你还真是……” 娅兰干笑了笑,连忙说:“母亲,这只是暂时的,我已经在找新住处,很快就能搬。” “胡说。”艾夫人怒道:“你是蓝家的人,找什么住处?你马上乖乖回蓝府去,不准再胡闹。” 娅兰紧张了,“母亲,此事还需再迂回,我跟蓝天佑不仅仅是吵架,我们有很多事要解决,恐怕……恐怕是要和离的……” 艾夫人脸变了,“你在胡说什么?和离?怎么会和离?” “姐姐,你真的要跟姐夫和离?”艾芷蕊惊道。 “嗯!” “真是……”艾夫人气到不行,艾芷蕊连忙扶着她坐下来,娅兰垂着头站在她面前,一副的受训模样。 正文 第226章 会好好生活 “那你说说看,是因何和离?”艾夫人阴沉沉地问。 娅兰顿了顿,差点儿说她不能接受何秀,但转念一想,自个儿嫁进来时就有何秀,这理由不充分,再说,古代的女人因这个和离也夸张了点,便轻咳了一声,打了个官腔道:“我跟他夫妻关系不和谐,没有感情,所以要和离。” “什么?娅兰哪,你是女子,照顾夫君是你的本份。” 娅兰一听这话就来气,“我们已经闹僵了,无法再继续。” “是吗?那我问你,蓝天佑同意和离了吗?” “同意了。” “那他可有签放妻书给你?” 娅兰微讶的看了她一眼,放妻书?汗,和离还要放妻书,那跟休妻有什么分别? “没有?”艾夫人冷哼一声,“这根本是你一个人在闹事。” “母亲,我们已说好,等我生下孩子,我们就办和离。”硬着头皮说。 “简直是胡言乱语。”艾夫人苦口婆心,“娅兰啊娅兰,你这是折腾什么呢?说的轻松,生了孩子再和离?你这是作践自己。你以后就成了个弃妇。会受人耻笑的。以后这种话休要再提,你最好立时的回蓝府,跟你婆婆认个错,以后好生呆在蓝府,你若是再敢胡闹,你爹也会抓你送回蓝府。” “母亲,强扭的瓜不甜,你们不要为难我。”娅兰也心乱了。不想再扯下去,她狠了狠心,抬起头直言道:“你们不要担心我,我不怕成弃妇。女儿长大了,也嫁出了艾家,就请由我自己做主吧,我会好好生活的,不会给你和爹丢脸。” “你就算把这铺子做的再大,也只是个商贩。而且你一介女流,抛头露面的你还能高贵到哪里去?”艾夫人气道,“你长大了,有能耐了是吧?好,你不顾你爹娘的脸,可是你爹,也绝不能容你这般败坏艾家。” “母亲……” “我再问你一次,你回不回蓝府?”艾夫人眯起眼,升出一丝危险气息。 艾芷蕊亦睁大了眼,紧张的看着她。 “恕女儿实难从命。”娅兰气虚地摇了摇头。 “你……”艾夫人手指颤抖,久久地瞪着她,末了,缓缓放下手,冷哼一声,带了几分无奈和几分冷酷地道:“好,既然你执意如此,那也别怪爹娘无情。实话跟你说,艾、蓝两家结亲,实乃艾家之荣幸,我们艾家的女儿是蓝家的少夫人,此事绝不容更改。你若不肯回蓝府,那我们只好,将芷蕊送入蓝府,接替你的正妻之位。” 什么?。 娅兰惊的张大了嘴巴,接替?这样也可以? 在这一瞬间,艾娅兰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之前的所有欣慰感动和温暖统统都成了泡影。原来,转了那么大一圈儿,用了那么多软的硬的软硬相加的感情投资,这最后一句,才是母女俩想要说的。 果然不能免俗么?每个穿越女主都有个大尾狼后妈。 蓦然间像掉入了冰窖,心凉,内心充满了讽刺。居然还以为在这个勾心斗角利益冲突的古代大宅里,会有是自己母亲情敌女人关心自己?她是不自量力还是幼稚?。 正文 第227章 不自量力 “六妹风华正茂,如花似玉,填充蓝天佑的妻房,委屈了吧!”娅兰脸上带着浅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咬着的。 蓝天佑这个男人她是不打算要了,但是,她不要归她不要,她可以扔掉,但不喜欢被人‘夺’走。现在她还没和离呢,那男人还是她的相公,这母亲俩就合计着揽到自己手里,凭毛。 就算她不要,她一脚踹了,她也不要这个六妹捡到。 单纯这种下作的手段就让人恶心。 不爽。 “这还不是因为你的胡作非为?”艾夫人似被娅兰的目光盯到,不自然的咳了一声,“既然你决定不回蓝家,蓝家又向我们艾家要人,外人都知我艾家嫁了女到蓝家,左右,都是艾家的女儿,只有这样做,才能免去一番吵闹,挽回两家的声誉。” “为了声誉,就牺牲六妹的青春,太可惜了。”娅兰忍着气辩。 艾芷蕊终于忍不住了,虽然脸羞的通红,却是咬着唇道:“五姐不用担心,我不像你,只顾自个儿,为了我们艾家,我愿意就是。” 娅兰盯着艾芷蕊,只觉得肝儿疼。古代的姐妹都是冤家冤家。从小就争衣服争吃食争父母的寵爱,长大了还争人家的男人。 她讨厌姐妹。 “看来六妹是喜欢你这个姐夫的,那为何,早时母亲没有将六妹直接嫁入蓝府?还拐了这个弯,成了个替代的,多不好。”娅兰掏出帕子,说的不紧不慢,却也是字字如刀。 “五姐,你……” 艾夫人看了她一眼,眉头皱的紧紧的,放低了声音说:“你以前是个省心的,蓝夫人看中你这一点。” “哦。”娅兰嘲讽的哦了一声。呵,这应该是一个原因,对于蓝府来说,因为何秀的存在,他们是想找个能安份省事的媳妇儿。可再看艾府,当时没有嫁的就只有她和六妹,想来蓝天佑和何秀的事儿,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何秀的父亲也是知府,恐怕两人的姻缘在官场中早就是公开的了。艾夫人应会想到,嫁过去是个守活寡的命,所以不舍得自己女儿,可又不好推蓝府的婚约,便把她这没人疼的女儿推了出去。可能艾老爷心中有愧,这才给了她那么多嫁妆。 然,到了现在,她把何秀给战败了,又正好闹和离,这娘儿俩竟想坐收渔翁之利。还美曰名是忍辱负重做出一副替她擦屁股的委屈样。开玩笑,她艾娅兰从来不乐意给别人当枪子儿使。想得美。想得美。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如此说来,那就真是委屈六妹了。只是……”她低头一笑,款款说道:“蓝天佑这个人是个别扭的主,咱们想用六妹换我,那也得经他同意了才成吧!” “自然,这个,你不用担心了,老爷和我已经跟蓝夫人提过,她并没有反对。”艾夫人不耐烦地说。 “我说的是蓝天佑。”娅兰生硬的强调,眼睛瞟了瞟艾芷蕊,“若是他心里不满,到时候不能善待六妹,我可是会过意不去的。” 正文 第228章 不能让她们得逞 “蓝天佑没有反对。”艾夫人快速的答。 娅兰神情一顿,立即,胸口腾升起一把火,夹杂着某种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东西,几乎冲的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蓝天佑……没有反对?他同意?以前还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纳小六妹,原来都是屁话。看到她心意已绝,他就把情感依托给与她脸有八分相似的小六妹了?这男人果然虚伪可恶。真的是宁愿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 心口在轻颤,隐隐有的些疼,如极少极密的针在刺一般。 她还在发愣,艾夫人突然站了起来,“那就这样说了,你离了蓝府,艾府还是你的家,想回你可回去住。择日,我们就把芷蕊送进蓝府去。” “等等。”娅兰不知怎么,心里很紧张,脑子里一团的乱,“这是能换就换的么?婚书是我跟蓝天佑的。” “你糊涂了?只要是我艾府的女儿,只要蓝家同意,自然就没有问题。” 娅兰蓦地明白,是啊,古代的女人地位低下,登记的都没什么名字,大多是什么氏的,像她们姐妹,都一样是艾氏女。至于排五排六,没有人去深究,所以,不管是她家的哪个姑娘嫁到蓝府,在婚书上都只有个统称,她们五姐六妹谁都可以是婚书上的那个人。 怪不得,这母女俩这么高兴,如意算盘打的够结实的啊!就这么不着痕迹地偷珠换玉,平白占了个如意女婿,真真是……便宜死她们了。 凭什么凭什么?她决不能让她们得逞。想霸占她的男人?没那么容易。 眼见母女俩得意洋洋的要下楼,娅兰咬牙切齿地唤住了她们,“母亲。可是我现在是身怀有孕,而六妹……怎么能换得了?” “这个好办,你不是也想了,等生下孩子交于蓝府么?孩子自然就当是芷蕊所生,你应该会放心芷蕊会对孩子好,总比蓝天佑再娶着旁的女人带养要好。”艾夫人嘴角露出冷冷的笑意,从眼尾里瞥着她说。 娅兰突然觉得自己被算计了,自己被利用了被抛弃了,感觉……忒憋屈了。 “暂时不行。”再也找不到阻止的理由,娅兰闭了闭眼,只能想办法先迂回一下。 艾夫人和芷蕊均眼神尖锐地看向她。 “娅兰,离开蓝府是你执意要做的,是你不肯做蓝府的少夫人,我万般无奈下才出此下策,可是你现在却百般阻拦,你说,到底是何意?”艾夫人愠怒地反问。 何意?我就是不想把便宜给你们占,行吗?蓝天佑虽不算好男人,可也是高帅富,我就是不想让给你们,行吗? “母亲大人误会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人又不是物品,说换就换,总得办的妥当才行,我在蓝府也呆了这么久,难免相识了不少亲友,突然换了人,难免会引起哗然。万一被人说三道四,就不好听了。秉着对六妹负责的态度,我想,还是我先在蓝府打点一番,跟蓝天佑和蓝夫人沟通沟通,找个合理的说法,确定万无一失了,再送六妹不迟。” 正文 第229章 没有那么夸张 听她这般说,艾芷蕊满脸的不悦,但是又心有疑虑,只得将眼神望向艾夫人,“娘,你看……” 艾夫人虽然极是不满,可是她也不能说非急着把女儿嫁人,还是冒充姐姐的名义。于是,微微思虑了下,不耐地说:“也罢,那就缓几日。不过蓝夫人既然是同意的,应该也做好了打算,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 娅兰干笑了一下。 “芷蕊,我们走。”艾夫人与芷蕊先后下楼梯。 娅兰恍了一下神,连忙收起心底的情绪,赶紧跟着下楼相送。 琳琅听得声音,连忙上前,“夫人,六小姐。” 艾夫人只瞥了她一眼,就径直朝外走。 然后琳琅就看到六小姐一脸的春风得意,自家小姐却是一脸的恍恍惚惚。 “母亲慢走。”娅兰机械化的挤出一点笑容,看着那母女两人相继踏上轿子。 “五姐姐,有空我再来看你。”芷蕊站在轿门前甜甜地回头冲她道。 “六妹大家闺秀,不要学我抛头露面。”娅兰不咸不淡地说了句。 芷蕊收了脸上的笑,干干的回头上了轿。 轿夫抬起了轿子,起程。 娅兰站在门口,略呆的看着轿子顺着青石板路朝路的那头走,一晃一晃的,看的有点晕。 已没在下雨了,地上还有点湿,明晃晃的,也看的人晕。 娅兰只觉得一个发懵,身子摇了一下,身后立即有一只手扶住了她,她懵懵的回头,看到是薛千雪,心里莫名的失望了几分,脸上努力一笑,“你来了。” 薛千雪看着她苍白的脸,无神的眼睛,莫名的心疼,朝前看了看远去的轿子,“是艾夫人。” “你认得?”娅兰微讶,又立即想到,他去过艾府,应该是见过的。 “看你极是疲惫,快进店里来。”薛千雪柔声说着,扶着虚弱的她转身走回店里。 “小姐,你没事吧?夫人说什么?”琳琅担忧地问。 “琳琅,先别问了。”薛千雪示意了琳琅一眼,琳琅便乖乖的住了嘴。 娅兰在薛千雪的扶持下,走回到后院的休息室,有气无力的坐到椅子上,单手支额,眉头紧颦,心里涌起莫名而沉重的难过。她也说不清为何会这样,全身好似被抽光了力气,又好似打败了一场战争,又累又乏又虚弱,胸口闷堵的要喘不过气。 看着娅兰这气若游丝的模样,薛千雪心中隐隐作痛,却只是默默的给她倒了杯茶,坐了下来。 就这么呆坐了一会儿,娅兰强撑着站起来,“走吧,一会儿顾客要多了。” 薛千雪站起来,拦住了她,“别硬撑了,店里有我,你去楼上睡一会儿吧!” “没有那么夸张。”娅兰说着又要走,薛千雪拽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看到薛千雪凝重的脸,“听话,别逞强。” 娅兰的神色黯淡下去,眼睛里似有什么湿湿的东西涌上来,她努力的吸了口气,将它逼回眼底,勉强一笑,“我还是,第一回见到这身体的亲人。” “结果感觉不是很舒服对吗?”薛千雪牵起她的手,眼睛里是了然和理解的淡笑。 正文 第230章 娘子,我想你 “传说中,艾家的老爷对嫁出去的女儿不怎么过问的,我还庆幸不用应付他们,可是现在才发现,利益才是让亲人相不相认的前提。”娅兰苦涩的笑着,“只有在有好处捞的时候,我才是艾家的女儿。冠冕堂皇的说那么多,在原主被蓝天佑和何秀欺负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现在以艾家长辈的身份来威胁我,凭什么?” 薛千雪深深望着她,抬起手轻抚了下她的发,手指偶碰触到她的脸颊,凉凉的。“别难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关心你。” 娅兰心中一动,“谁?” “蓝天佑。” 娅兰躲闪的收回视线,“你怎么知道?” “你可以问问你的丫头。”薛千雪浅浅一笑。 “呵,关心也是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罢了。” “别这样想……” “那要怎么想?”娅兰苦笑着,“知道吧,被人合伙算计的感觉很不好。”说完,在薛千雪幽深的注视下,缓缓转身,朝楼梯走去。 薛千雪顿了顿,见她要上楼梯,下意识的伸出手臂扶她,“要小心。” 娅兰回头,看了他一眼,“我真的可以,你去前面吧,我休息下。” 薛千雪迟疑的收回了手。他知道,他不该过分关心她。她需要关心的人不是他。所以,有些话他也不便多问。 上了阁楼,娅兰疲惫不堪的坐到榻上,退了鞋子窝到被窝里。 可能这些天太过振奋,太激动了,体力透支,弄到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好累哦,好想大睡一觉,醒来后,什么烦恼都没有。 薛千雪的话又钻到脑海里,蓝天佑关心她?不就是之前给了她三千两么?那也是她帐上的钱好吧!薛千雪不会说假话,难道他发现了什么?难道,蓝天佑有……有来过?有来悄悄找过她吗? 不行不行,她才不要关心这个问题,谁要他来找她,他这个虚伪可恶的男人。背地里去找艾府给她施加压力,还想出那么荒唐龌龊的法子羞辱她,将她打击的这么狼狈,她绝不能原谅他。 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要坐以待毙吗?不然,她要去找他吗?找他怎么说呢?可是不去的话,他们就会背着她收了小六妹?好卑鄙。就算她不屑,也不能这么对她啊?她不甘心,不甘心。 怎么办怎么办…… 蓝天佑,要斗是吧,那就斗到底好了。 一连两天,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她很着急,可是又拿不下脸面去找他,更糟糕的是,妊娠反应也接踵而来,不停的恶心呕吐,两天下来,弄得她整个人精神萎靡,无精打采,像大病了一场。 这些倒也能受,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心底里那令人窒息的凄凉和难过。她以前不知道,会这么疼。 但是她想,她怎么能这么脆弱,怎么能这么没出息?不就是蓝天佑吗?她讨厌他。他无情无义,卑鄙无耻,他就是个登徒子,是个下流胚子,他虚伪、贪婪、不要脸、没节操…… 她为什么,要独自坐在这里为他而伤心,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一个人舔伤口?他还指不定在哪里逍遥快活。他还不知道怎么在心里盘算着要娶小六妹,这个可恶的男人。 正文 第231章 又被他骗了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懂,既然真的对她没那份真心,他为何要说谎?根本就守不了诺,为何就能说出诺言?古代的男人不是信奉言而有信吗?可是这个蓝天佑,他为何就能满嘴胡说八道呢?装深情装无辜装的不累吗? 她再也不会相信,一丁点也不会信。以后他再说什么就当是放屁。 不许哭不许哭。为了这种男人不值得。她又不喜欢他,干吗做出一副怨妇的表情,她干吗要摆出被人抛弃的悲惨样?要分手本就是她提的,不是吗?是她甩的他。混帐,绝不可能为他伤心,绝不能被他打倒。 打起精神,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洗了把脸,让清凉之感沁人心脾,然后站到柜台后,全心全意的投入到工作中。 “小姐,你别在这儿了,有我和文玉就好了。”琳琅看到她强装精神的样儿,非常心疼。 “没事,就是太闲了才会不舒服,忙起来就好。”努力让自己恢复到刚开店的时候,一来客人她就欢喜的迎上去,用忙碌将脑子里那些纠缠着她的思绪挥去。 坚持了一天,感觉好多了,但是一停下来,心里藏着的难过排山倒海的涌上来,让她难以招架。 “呕……”又是一阵强烈的恶心,她连忙躲到后面去吐。 这次吐的更厉害,好像攒了一下午的全部都挤出来了,吐的她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前心贴后心,胸腔里的空气都被抽干了,嘴里胃里早已没有东西可吐,只一波波的吐黄水,好恶心…… 天哪,生个孩子这么辛苦,早知道,就不给那个臭男人生孩子了,真的是自找的,自作自受。 “呕。咳咳。”又一阵强烈的呕吐上来,她身子颤抖着,紧绷着,吐的眼花缭乱…… 一只手臂,有力的握住了她的臂弯,她大口的喘着气,忙里偷闲的摆了摆手,说:“琳琅……别管我……” 又一只手臂握住了她另一只臂弯,将她控制住,然后,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了她的背。 她心底一震,刚要回头,那双手臂一把将她环抱住,熟悉的气息近在耳畔,“我实在撑不下去了,娅兰,怎么这么可怜,吐成这样……” 那近似疼惜的话语,让娅兰的鼻息猛的一酸,但立即,她打了个激灵,混蛋,怎么又被他骗了。“放开我。”沉下声音,她冷冰冰的命令。 蓝天佑扳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 娅兰挣了挣,没挣脱,只得别开脸,不看他。 “这么憔悴……都是我不好,不该放任你。”蓝天佑的目光迷离而温柔,手指轻轻的抚着她的脸颊,“兰儿,我们不闹了,我们和好,再也不分开了。” “不用你虚情假意。”娅兰又使劲的挣扎,脸上尽是嫌弃的表情,“听到你的声音都让我憎恶,让我恶心。你滚。” “还在骗我……”蓝天佑突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手臂搂的不紧,却使她丝毫不能动弹,“傻丫头,别乱动,不然会伤到我们的孩子。” 正文 第232章 亲密密两口子 “放开。孩子我会给你,给你和我家小六妹一起抚养,你满意了吗?可以滚了吗?滚。别再来找我。”娅兰愤怒的低吼。 “孩子是我和你的,怎么会让别人来抚养?别人说什么你都信,就是不肯信我,你这傻丫头……”蓝天佑似在叹息,嘴唇凑到她耳边轻吮,“娘子,我好想你、好想……” 娅兰身子一僵,心里紧绷的弦被他滑腻的舌一拨,断了,眼泪汹涌迸发,全身酥软了…… 唉,女人啊…… 心理防线一旦崩塌,就一发不可收拾。 娅兰像个撒娇的孩子,哭的一塌糊涂,举着一双脆生生的拳头,雨点般砸在他的肩头,“我讨厌你。讨厌你。你这个混蛋。说的都是糊话,鬼才会信你。你是个大骗子,是个恶魔。”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别气了,别气了……娅兰,娘子,莫气坏了身子……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受折磨了……”蓝天佑柔声哄着,对她的撒泼照单全收,看着她这样儿,既心疼又寵爱。他用了极大的耐力,才忍到现在,就是为了让她强硬的心墙逐渐薄弱,然后轻而易举的攻破,否则,就她这个不肯认输的小刺猬,什么时候才能接纳他啊!唉,只是让她这么受罪,他又好心痛好愧疚…… “你认错就行了?带给我这么大的羞辱,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娅兰抹着泪,哭的一抽一抽的。 “是是是,是我的错,我会跟你解释的,你打我骂我都好,只要你能出气。”蓝天佑的心都要碎了,从来没见过娅兰哭的这么可怜,这得是受了多么大的委屈,受多大的打击啊,一向那么骄傲那么自信的娅兰,是真的伤透了心才会这样啊! “谁要听你的解释,你说的都是谎话,我再也不会信你。”娅兰吸了口气,稍稍平息了抽泣,可一想到小六妹,满腹的愤怒和憋屈直冲上脑门,咬着牙挥开他的手,话也开始尖酸刻薄:“别碰我。蓝天佑,我算是看清了你的嘴脸,真是龌龊肮脏。要偷珠换玉是吧,好,我现在巴不得跟你一刀两断,落得个清净。但是你休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你要娶谁,我不管,你搂着哪家的姑娘快乐,老娘才不屑看。但是你别把我他妈当靶子。别把老娘当乌龟王八蛋。今天,你我就把和离书给签了,还我清白,以后各走各路,光明正大。别他妈想踩着老娘的背做些下贱的事。要我给你们擦屁股,没门。” 骂的太激烈,她只觉得胸腔里的空气都被用光了,当下只觉得呼吸不畅,晕头转向。 许是现在习惯了现在的娅兰经常满口‘脏’话,蓝天佑只是露出一丝的无奈,其它的情绪,依然是怜惜,愧疚,疼爱,甚至还有寵溺。他邪恶了,居然喜欢看到小妻子被自己激怒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这小丫头是爱他的,还爱的死去活来。 他承认他现在越来越贱了,听到娅兰骂的淋漓尽致歇斯底里狗血淋头,他却是满怀的享受和甜蜜……这些天的忍耐和痛苦,都值了。 正文 第233章 我不介意 所以说两口子本来就是一对冤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外人啊,你管不着嘞。 “没话说了是吧?好,什么也别说,给我写放妻书。”她像个被夹了尾巴的兔子,张牙舞爪的,眼见着狠不得要上去咬人了。 蓝天佑叹了口气,被‘放妻书’三字刺的心疼,仿如火烧一般。罢了,猛的一弯腰,将她拦腰抱起,一边犹自哄着,“好了,娘子,莫再动气了,为夫跟你道歉,为夫认罚。但是,现在你太虚弱了,要上楼去休息下,乖,不要再吵。” 娅兰哪里肯听,还是剧烈的挣扎着,“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凭什么管我?凭什么左右我的生活,我不要上楼不要……” 蓝天佑停在台阶上,垂着眼帘望着她,浓密的睫毛,柔出水的眼神,“都是快当娘的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娅兰一顿,被人笑幼稚,不由得脸红了,四肢僵在原地,不好意思再吵闹。只是两只眼睛不甘不服地瞪着这个男人,可恶的嘴脸,就算长的再好看,也是讨厌的。 在僵硬的气氛中,蓝天佑轻轻松松的将怀里的美人抱上了楼阁,当看到屋内简陋的设饰后,他不仅也心酸了一把,若不是为了一次性突破她心理的防线,他怎么舍得将她一人放在这种地方放这么久?每天看着她强颜欢笑,看着她吃不好睡不好,他多少次都想扑上来,将她强行抱回家。 但是,他知道,他们的关系容不得再一次的考验了,他不能前功尽弃。让她吃吃亏,受受冷,她才会知道他的重要,他的好,他们以后才能长长久久,他会用一辈子的爱护来温暖她,补偿她。 小心冀冀放她在榻上,不管她圆瞪着仇视的脸,他自然的转身给她拿梳洗具。现在她不管怎么对他,都不过是在撒娇,在撒气。再说的爱昧点,他就当是他们在打情骂俏,是他们夫妻生活中的小插曲小调料。 “来,漱口,洗脸。”蓝天佑将清水盆端过来。 娅兰一扬手。 他立即将盆儿一收,“想打翻?” 娅兰的眉毛倒竖。 “难道要我亲自给你洗漱?我倒是不介意,来吧……”眼见着蓝天佑低头要含一口水,娅兰终于撑不住,连忙夺了过来。话说,她方才吐的难受,嘴里苦死了,她也爱干净,赶紧的漱了口,再接着跟他算帐。 蓝天佑笑眯眯的望着她乖乖的洗漱完,将洗具端走。 再走回来时,就对上娅兰冷冽的目光。 他视而不见,顾自坐到了榻边,伸手拿被子盖在她身上。 “别以为你做这些能改变什么。马上给我滚。”娅兰冷森森地。 蓝天佑知道,这丫头倔的很,本就虚弱的身子,这几天也折磨够了,再不跟她解释清楚,她会被逼疯吧,看这脸庞,形销骨立,可怜兮兮,还故意强撑着做出凶巴巴的样子,心疼的伸出手,抚上她紧绷的脸庞,“你不累么?明明爱我想我,还要赶我走,我若真走了,你不是更难过了?” 正文 第234章 回心转意 娅兰咬牙切齿,“你少自作多情,恶不恶心……” “娅兰明明是极雅致的人,作何总是说这么粗俗的话?难道骂我,你真的就开心吗?”蓝天佑苦涩一笑,强制的将她的手握在手心里,低下头,看着她明显粗糙了些的指,心中升起淡淡哀伤,低声说:“丫头,我哪舍得放了你娶别人哪,不过是为了激你……” “原是我娘气不过你离家出走,又不好跟纳兰裴心正面对峙,竟是卧在榻上生起病来,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又担忧你怀着孩子出什么意外,得知你在这儿开店,娘本是要来找你,但是我拦着了她,娘无奈之下,便气冲冲寻去了艾府,我想此事总是要解决的,想来你爹的话你总能听些,便由着娘去了。” 说到这里,蓝天佑悄悄观察了一下娅兰的神色,娅兰还支着架子等着他解释那‘激’她的意思,所以虽是气郁满胸,却也只是绷着一张脸拭目以待。 见娅兰无恼怒,蓝天佑才敢继续说:“你知道,上次娘就提过你家小六妹的事,这方去了,见了小六妹甚是喜欢,与艾夫人不知怎么说道的,最后竟商量了换人的法子,我知道后开始很生气,本想去艾府澄清,可转念来,我想起上回,因为小六妹你跟我发脾气的事,让我知道你嫉妒了,有嫉妒就有爱,左思右想几番犹豫,便决定将错就错,按兵不动,让这事刺激一下你对我的感情……” “精彩。好一个欲擒故纵的激将法。”娅兰冷哼一声,眼睛里射出阴寒之光,“为了达到目的,蓝少爷果然是不择手段,不计代价,我真是要佩服一下你的阴狠和魄力。想要击碎我的心墙,拨掉我的刺是吧?不管我会流多少血,不管我受多少伤都不在乎是吧?你真是我的好相公啊,收服自己的妻子竟拿出对付敌人的恶毒手法。” “娅兰……”蓝天佑身子一滞,紧张的伸手捧住她的脸,着急地解释,“不是啊,娅兰,我没有戏耍你,我是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想以退为进的,这还不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吗?你早一点回心转意,你和孩子不是少受些苦吗?这法子我纵是用的不对,可也是处于善意,一劳永逸,看到你难过我比你更难过啊!你想想你在这里,有谁照顾你?你吃不好,天天都吐,这不是害自己么?就你这个性,不来些猛药,怎么能让你回心转意呢?” 娅兰用力拉开他的手,心里虽然有些认同他的话,可是本是个死倔的人,嘴上却是不肯认输,“哼!少假惺惺。你就是变着法子折磨我,想着要驯服我,你当我是人还是动物?你根本就没将我当妻子看。” “怎么会。”蓝天佑听她这样说,心里也是极疼,他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就算是法子有些下作,有些伤她,还不是她给逼的?旦凡他有法子,他能舍得让她受苦吗?为何她就是不理解?还句句刺他?想着,心里也是一片冰凉,不由的垂下头,抿了嘴不想说话。 正文 第235章 我承认 娅兰猛的见他不吭声了,只垂着头似是极黯然神伤,也不由的心里顿了顿,莫不是自己的话说的过了?将他惹恼了?想着,也有些不安起来,可是她哪会轻易服软,便也只是抿着嘴不吭声。 两个人就这么僵了起来。 咚、咚,上楼的声音,却是琳琅上来了,她手里端着个食盒,小心冀冀的在门口探了探,没听到声音,心下生疑,迈出步子朝里望,到了里门前,才看到两个互相对着上劲的人儿,看两人那脸色,真真跟两个孩子一样,不由的想笑吧,又没敢。 娅兰斜了她一眼,“干吗?” “小姐,爷让人给你带的饭菜。”琳琅绽开个大大的笑容。 娅兰微怔,眼睛不自觉的扫了扫如雕塑样的蓝天佑,那厮终于动了动,转身来,伸手去接琳琅的食盒,“给我吧,你去照看着店。” “不用你好心。”娅兰说完这话,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 蓝天佑无奈的瞟了她一眼,一边自然的打开食盒,“你一天不惹我,你就不痛快,若是真的能痛快,那你就惹我吧!” 娅兰看了看他,有点不好意思。 “来吃些,特意做了你喜欢吃的,外面的饭菜不会合你的口味,你现在身子娇弱,就得金贵点。”蓝天佑说着,用筷子夹了菜递到她面前,哄道:“来。张嘴。” “别以为这样做,我就能原谅你。”说出这句话,娅兰的眼睛又湿了,别开脸,执意不吃他的。不是她矫情,只是心里倍感凄凉,为自己已经无法在心里放弃他而感到悲哀。 蓝天佑望着她,眼睛里除了疼爱,还有笃定。“我承认,曾经有那一刻,我是怀疑过,我不是不信你的坚贞,我只是不放心围在你身边的男人,纵然他是我的好友,在感情面前,我也不信他。” 娅兰心中触动。他那一瞬间的躲闪和怀疑,曾是多么深的伤害了她。 “就算我有一瞬的不坚定,那也是我在震惊在难过在害怕,我害怕别人抢走了你的目光,害怕你会真的离开我。”狡猾聪明如他,因了她的倔强,也会没安全感。 娅兰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回想那时候的气氛,也许,他说的是对的,太多的情绪凝在一起,他也会有恍惚有纠结。他们相处这么久,他了解她的性格,他不会怀疑她与别的男人有染的吧!况且,就算他有这样的恍惚,也是因为在乎她,太紧张本身就使人失去判断力。再退一步说,其实就是他有所怀疑,也是无可厚非的,毕竟事实上她和纳兰裴心有过太多的巧遇和亲昵的接触,如果换作内心不强大的女子,早就对高帅富的裴心春心荡漾了吧! 看到娅兰情绪逐渐平稳,蓝天佑甚是感动欣喜,连忙体贴地将饭菜喂上去,“来,乖,这些饭菜我吩咐厨子做的很清淡,你坚持着吃一点,不然胃里会难受。” 娅兰垂眸,看着他举在面前的菜,清清香香的味道果然不冲,这人……这人干吗对她这么好?张开嘴,吃下了第一口,嚼着口里味道适中的饭菜,她心里泛起说不出的苦涩。就这样,屈服了吗?还是抵不过他的温柔吗?自己一直坚持绝不破坏别人婚姻的那份清高,真的被弃之敝屣吗?她终于还是没了原则,要当三儿了吗?从此她要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了?为了这份爱,她真的不要脸了吗?。 正文 第236章 心情转好 两行清泪缓缓滑落,落的是她的自尊,代表她从此沦为感情的奴隶。 她知道,她的心,被一种叫道德的东西给囚禁了,就算心不由己的想要爱,可摆脱不了心底深处的谴责。 蓝天佑将她眼中的矛盾、痛恨、悲哀统统看尽眼底,他知道,她虽愿意妥协,却终是意难平,心中的不甘和不屈一直在折磨着她。他虽不太明白她为何将那份坚持看的那么神圣,但,因为爱她,他会无条件的为她抚平心结,为她驱散心中的芥蒂。 手下不间断的一口一口喂着她吃,不着痕迹的抹去她脸上的泪,他微垂着眸,轻轻喃语:“过去的事,无法更改,就让它过去吧!何秀无家可归,终也是我曾经的一段情,我跟她的事,一言难尽,只要她不再胡作非为,我养她到老就是。今后,我会全心全意只跟你好,只跟你平平淡淡的过日子,今生,绝不负卿。” 娅兰心中重重一震,竟是不敢抬头看他。她方才心头那千思万缕的纠结,因他这轻轻几句话,就如空中的雾气般,阳光一照,散了。 原来,她的思想她的情绪,早就被他支配。 蓝天佑微微勾起唇角,淡淡雅雅的笑着,碗里的饭菜已喂下了大半,再看娅兰,一双略有些迷糊的眼睛,呆呆的小样儿,吃的嘴唇上沾了淡淡的油渍,竟是分外的妩媚引诱,不由的某处一紧。 换了手中的饭,一小碗菠菜蛋花汤,一勺勺的又喂了她喝下半碗。 娅兰看着被她消灭了那么多的饭菜,是真的有点懵了,怎么吃下这么多。胸口被塞的满满的,不再像缺了一块,胃里也无有了那想要恶心呕吐的感觉,舒坦了许多,难道,这都是因为她心情转好的缘故吗? 她怎么那么肤浅,那么坏呀……夺了人家的男人,还暗自高兴…… 又是一勺汤递上来,她慌忙摇头,“不喝了,饱了。”说着,还是不敢看他。 “真的饱了?”蓝天佑的声音怪怪的,一双凤眼痴迷地瞅着她小女儿家脸红的模样。 娅兰乖乖的点了点头。 “再喝一口。”蓝天佑说着,低下头自己饮了一口,然后飞快的将碗放回桌上,手臂一展伸向她背后,手掌托住了她的头,另一只手则爽利的拉开了她身上的被子,在她迷茫惊异的神色中,他欺身而上,用嘴堵住了她的嘴,舌尖撬开了她的齿,成功的将口中的汤尽数送入了她口中…… “唔唔……”她挣扎了几下,身骨却软到无有一丝力气…… 蓝天佑陶醉的吮吻着身下的小娇娘,全身的血液瞬间沸腾,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天色渐暗,街道上除了客栈,各家铺子都争相打烊。大王不在,琳琅就充当了老板,招呼着文玉一块儿把货清点了,留文玉做帐目,便打算上楼先看看情况。 一边上楼梯一边琢磨着,都这时候了,爷还没下来,不知还回不回蓝府了?走到门口,门还关着,莫不是小姐睡着了?这般想着,伸手正要推门,却突然听得里面传出一声难耐的嘤吟:“呃啊!” 正文 第237章 只要你开心 琳琅浑身一僵,紧接着,又是低一声高一声的沉吟,听得她猛打了个激灵,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即脸唰的通红,“啊呀”一声失急慌张的转身就下楼了,几次差点儿跌倒。 一股脑儿跑进柜台,直与整理货品的文玉撞了个满怀,文玉见她惊惶的模样,双手扳住她的肩膀担心地问:“琳琅,出了什么事了?” 琳琅抬起头,两眼雾蒙蒙的看着他,连连摇头,“没,没事。” 文玉纳闷,但见她头发微乱,脸庞驼红,气喘吁吁,眼神迷迷离离的,竟是别有几分魅人,不由的心跳加速了,羞赧的错开了眼,“没事就好。” 琳琅这才回过神来,方才觉得自己还在他怀里,连忙推开了他,脸上烧的更烈了,耳边不停回荡着听到的那个声音,心里呯呯直跳。转而又暗暗恼自己,身为小姐的贴身丫环,自然是要想着法子帮小姐拉拢爷,好生伺候左右,怎么这点儿音儿都听不得…… 她自个儿在这懊恼着,那边文玉被她推了一把,亦知自己越礼了,更加的羞愧,口齿不利的道歉:“对不起……琳琅,我是一时,一时着急……” 琳琅抬眸看了他一眼,“没关系。对了,你帐填好了么?若是好了,你可以回了。” 文玉却不动,眼睛瞅着琳琅的脸庞,想起艾娅兰跟他说过的话,他也年纪不小了,该有个媳妇儿了……“不,不如,我请你去吃饭吧,给你压压惊。” 琳琅连连摆手,“那不行不行,我还得伺候小姐和爷呢,爷今儿恐怕是要歇这儿了,我不能离开。”说着,又想了想,小声羞涩地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文玉本见她拒绝还失落,再听最后这句,脸上立即笑开了花,用力的点头,“嗯!那我们明天再去。” “别说了,你,你快回吧!”琳琅娇嗔着他。 “嗯!”文玉腼腆地笑着,一边磨向门口,回头看着琳琅,认真的嘱咐,“那我走了,你小心点。” “嗯!”琳琅羞的抬不起头。 文玉依依不舍的转身,缓缓顺着路走,不时的回头望,琳琅站在门口跟她摆手。文玉心头很高兴,脚步越走越轻快…… 月光像只大白猫,蹑手蹑脚地溜进窗子,将屋内照的银亮。 蓝天佑缓缓睁开了眼睛,转头来看着月色下娅兰满足疲倦的睡颜,优美的唇线不自觉的勾起,目光亦越发的温柔。回味起方才漫长而热烈的激情,心里依然禁不住的悸动,周身如似在蜜中津,那滋味,真真是软温温,甜蜜蜜,热辣辣……当真教人销魂蚀骨,醉仙欲死…… 长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痴醉。微微支起头,侧目细细地睨着她娴静的脸庞,睡的极沉,看来丫头也真是累的不轻呢?一对长而翘的睫毛落下梦幻的阴影,小巧的鼻尖,也在侧脸留下长长的阴影,小脸像雕塑一样,并不十分精致,却玲珑可爱。 伸出手想去触摸,再感受那瓷滑的触感,却又不忍打扰她的安睡。转头看了看窗外,不知不觉已到了半夜了么?呆了片刻,犹自一笑,懒懒的起身,掀开纱帐,拿了衣裳披上,下榻,转身给娅兰又整了整被窝,这才朝外走去。 正文 第238章 我给她自由 琳琅已在小榻上合衣歇下,这时听到脚步声,机灵的坐了起来,抬头一看,立即下榻,“爷。” 蓝天佑凤眼一弯,笑的极是温润,只是眼角处未消的嫣红,添了几分妩媚。“你去里面收拾一下。” 琳琅忙不迭的点头,连忙一头扎进里间,她等到现在,就是等这件事儿呢,不然早就能歇了。点亮了灯,望了望榻上,小姐的脸庞红嫣嫣的,看着就教人舒服,这么多天来,这是头一回睡的这么踏实吧!这样想着,她才深吸了口气,爷和小姐的这些吵吵闹闹,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快速的收拾了碗筷,又反回来清扫了一下,换了水,出得里间,就见蓝天佑坐在椅子上,正悠悠的自顾自的倒茶喝。 “爷,好了,你可以歇息了。”琳琅脸上挂着笑容,禀。 蓝天佑从眼尾瞅向她,唇角不自觉的扬起,“这些天,辛苦你了。” “是琳琅应该的。” 蓝天佑抿着茶水,幽声问:“纳兰裴心可来过?” 琳琅怔了怔,小心地答,“好像,只来过一次,我只见了一次。小姐跟他吃了一顿饭,就回来了,没有多停留。” 蓝天佑脸上没有多表情,只是淡淡地笑着,好似心情好了,什么都了然。“纳兰裴心仗着自己是皇子,居然公然对娅兰示好,这等小人,娅兰是不会多理他的。” “自然,自然,小姐心里只有爷。”琳琅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蓝天佑很受用,满意的笑了笑,又突然转了话题,“你觉不觉得,娅兰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多久以前?”琳琅有点晕。 蓝天佑皱起眉头,“很久就不一样了,我记得刚娶她回来的时候,她连话都不多说一句,更不爱往外跑,现在,却变得极爱交朋友,还热衷于开店铺。” “是……小姐开朗了许多,琳琅倒是觉得,这样……极好。”琳琅见蓝天佑没变脸,大着胆子说。 “嗯,是极好……”蓝天佑思虑着点了点头,让琳琅松了口气,转而,他又说:“既然她喜欢开,就由着她吧!” 琳琅不明所以,“爷……” “以后我天天来这儿歇,你呢,将娅兰的吃食从蓝府里取回来,你一人辛苦,我会把原来你们院里的颖儿叫来,和你一起照顾娅兰。” “爷。你不让小姐回蓝府么?”琳琅惊道。 蓝天佑失笑,又无奈地解释,“不是我不让,我现在是随她的意啊,她喜欢自由,我给她。” 琳琅明了的点头,崇拜地看着蓝天佑,感动地道:“爷,你对小姐真好。” 蓝天佑抿嘴一笑。 “爷,你今天好开心,一直在笑。”琳琅知道他心情好,也放开了胆子,“爷笑起来真好看,以后爷多对小姐笑笑,小姐一定更喜欢爷。” “你这小鬼头。”蓝天佑的笑容里不由掺了些羞赧,眼角眉梢却因她的话而荡漾跳跃。“嘴巴越来越跟你家小姐学了。行了,天不早了,你歇吧!” “嗯,是,爷。”琳琅开心的点头。 正文 第239章 这才是爱情 蓝天佑转身,朝里间走去。 榻里面,娅兰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嘴角嘟了嘟,眉心颦了颦,模样极是纯真娇憨,看的蓝天佑心里爱极,忍不住凑上去轻轻亲了她一口,惹得她烦躁的挥了挥手,蓝天佑笑着转回身,稍稍清洗了下,一阵凉风吹来,他感觉到了冷意,心道明儿要再买个火盆回来。 吹灭了灯,屋里复又暗了起来,只留着灰灰淡淡的轮廓,他摸索着上榻去,退了衣裳钻进了被窝,挨到娅兰光溜溜的身子,直觉得身体里跳动了一下,这还是第二次与她肌肤相亲,感觉好激动。只是,他才刚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她的身体就温凉了,虽然被子并不单薄,可是她好像是一点火力也没有,也不知这些天来,她一个人是怎么熬过的冷冷长夜啊…… 越想越心疼,张开手臂,绕过她的腰,轻轻在她腹上抚摸了下,再向上移,留恋的放在丰盈处,偶尔,手指动一动,感受那里的柔软,然,仅是这般的亲近,便又引诱的他下腹上火,身体里开始躁热,若不是看在她有孕在身,他真是想好好过过瘾…… “丫头,以后,只要你开心,你想怎样就怎样,为夫会好好寵着你。”轻吻了下她耳廓,满足地躺好,将她小小的身子圈在怀抱里,感觉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闭上眼,禁不住感慨叹息,原来,这才是爱情啊! 艾娅兰伸了伸懒腰,想翻个身,却周身无力,酸酸软软的,好似胳膊腿都不受自己控制似的,这感觉似曾相识,她迷糊的睁开眼睛,望着头顶的纱帐愣了一会儿神,睡气才渐渐消了些,然后脑子里立即想起了昨晚之事,“轰”的一声,一阵的天旋地转。 “琳……琅……”用力的撑起身子,慢慢从榻上坐起来,外间的琳琅连忙走了进来,笑嘻嘻的上前扶她,“小姐,起榻吗?” “嗯!”娅兰应了声,心里感觉怪怪的。 “爷一早就走了,说下朝了就来。今儿颖儿来了,给小姐端的汤还热着呢?”琳琅欢喜地说着帮她穿衣,有意无意的,总能瞄到她脖子里的红痕。 娅兰的脸庞唰的红了。 “小姐害羞了?”琳琅吃吃笑。 “琳琅。”娅兰伸手捶她,转而又烦上心来,眉头皱的老高。 琳琅拉着她坐到了梳妆台前,从镜中看到她的神情,连忙问:“又怎么了?” “就觉得……老不对劲了。”娅兰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反正,就觉得这弯儿转的太大了,让她慌,怕。对于未来,她没信心。 “唉,我就觉得小姐你真的是杞人忧天,哪里有什么不对劲?你本来和爷就是夫妻,只是之前有些隔膜,现在没有了,应该开开心心的才是。”琳琅一边说,一边利落的给她梳妆。 娅兰也辩不出什么,就没吭声。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今儿她感觉很舒服,早饭也很合胃口,用过早饭便与琳琅下了楼。这个时辰,天色不太早了,店门已开,文玉和颖儿都在。 正文 第240章 爱你所爱 “奶奶。”颖儿看到娅兰很开心,一笑,两个酒窝。 “嗯,颖儿的饭菜做的还是很好吃。”娅兰也挺高兴见着她的,除了琳琅,最喜欢的就是她了。蓝天佑果然是用了心的。 “谢谢奶奶夸奖。”颖儿喜气洋洋,在这里要比在蓝府舒服自在。 “总之,以后要辛苦你们了。”娅兰说着,手下就开始翻看帐本,昨天的生意她还没数呢,这些天都习惯了自己掌握,感觉抓着权力金钱,才有自我。 “奶奶千万别这么说,我什么也不会,不知道会不会帮倒忙呢?”颖儿脆脆的声音。 娅兰抬头看了她一眼,直觉得出了府后,别说是她自己,就连丫头都个个跟得了阳光的花儿似的,特别明艳。“你有两个小师父在这里,随便请教。”手指了指琳琅和文玉。 “是,那就多劳烦琳琅姐姐了。” 这般玩闹着,不多会儿,就见门口一暗,蓝天佑一脸朝气的走进来,“聊的这么开心啊!” 他穿着银色的袍子,滚边窄袖,白色的狐毛托着他的脸,衬得他更加的俊逸非凡。 “爷。”两个丫头连忙招呼。 娅兰见着他,竟还有些不好意思,心跳莫名的加快,刻意的低下头去继续看帐本,但是余光中还是清楚地瞄着他和几个丫头敷衍了几句,磨到了她跟前。 她只得抬起眼帘,掀了他一眼。 “娘子在查帐?要不要为夫帮你?”蓝天佑温婉地笑着,眸光晶亮。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又连忙低下头。 蓝天佑侧头看了看她的身后,“娘子这椅子不合适,回头再订做一张。” 娅兰不理他,继续看帐。 蓝天佑前后磨了一圈,便不再缠她,走向琳琅他们跟前,看他们整理柜台。 慢慢的,有顾客上门了,几个人开始招呼生意,蓝天佑便兀自坐到小茶几前,一边喝茶,一边幽幽地看着娅兰兴致勃勃跟顾客交流的样子,别说,这丫头果然不是个安生的,越忙她越有劲,整个人神采飞扬,特别收银子时,那个眼光简直唰唰的跟夜明珠似的,真是可爱的要命。 丫头,还是个爱财的。 娅兰察觉到了某人爱昧的目光,扭过头来,与某人眼神一对,立即又羞却地看向了别处,脸庞,却是悄悄的绯红了。 简直跟个情窦初开小姑娘一样。 蓝天佑的脸上笑得更加别有意味。 薛千雪踏进门来时,就感触到了异样的氛围,空气中飘散着滑腻的气味。他通过余光,看到了悠闲坐着的蓝天佑。 蓝天佑亦是瞧见了进门来的薛千雪,他眼波一亮,从座位上站起,清雅的嗓音问候道:“薛掌柜来了。” 薛千雪明显不适应他突然的热络,上次还高贵冷然的警告他来着。但是他是个得体沉静的人儿,连忙转身,冲蓝天佑点了点头,“蓝少爷。” 两人这招呼打的,直让在数钱的娅兰都觉得肉麻了,睁着惊慌的眼睛直瞅着蓝天佑大步走到了薛千雪跟前,伸手一拍薛千雪的肩膀,“薛掌柜,这些天真是有劳你了,若不是你帮衬,娅兰的生意做不得这么红火呀!” 正文 第241章 故作大方 娅兰嘴角抽了抽,只见人薛千雪一脸的寵辱不惊,款款回礼,“蓝少爷过奖,一切都是蓝少夫人的主意,在下只是听吩咐办事罢了。” “不必谦虚,看店里的好生意就知道你很有经商经验,娅兰没有用错人。”蓝天佑笑的真诚的紧。 薛千雪依然淡淡然然,“多谢蓝少爷赏识。” “诶,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我也经常来,大家就当是朋友,互相扶持嘛!” “千雪荣幸……” 看的艾娅兰眼神儿发直,这蓝天佑到底在干什么?明明小气的要命,明明是个忌夫,还故作大方的跟薛千雪套近乎,分明就是想借机讨好她,这家伙果然是虚伪狡猾,鄙视。 “千雪。”看不得这两男人别扭的聊天,娅兰赶紧把千雪叫过来,跟他聊起正事儿,“你订的那批棉衣,怎么还没到啊?” 薛千雪脸上带着平和的微笑,答:“应该就快了,天气冷,雾气大,他们行程也慢些,你再耐心一两天,不会耽误生意的。” “哦,那行。哎,我也想设计点厚款的衣裳。” “上次设计的效果不错,可以试试。” “嗯,好好……” 蓝天佑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两人融洽而默契的样子,眸中竟是生出些羡慕的色泽来。他也想,以后,不仅在生活上能与娅兰琴瑟和谐,在事业上也要和她珠联壁合,做她的左臂右膀。他不仅是她生活上的夫,更要是她心中的顶梁柱。 薛千雪大致的把店中要处理的事情和娅兰一起处理了,没有停留多长时间,便回绸缎铺了。 中午时分不忙,蓝天佑打点好的人也送了午饭过来,他这才凑上前,“娘子,该吃饭了。” 娅兰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头看看琳琅他们。 “小姐快去吧,我们不饿,晚会儿再吃。”几人笑着催她。 娅兰笑笑的跟在蓝天佑身后,磨到了休息室。蓝天佑将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拿出来摆整齐,将筷子递给她,柔声说:“吃吧!” 望着丰盛的四菜一汤,娅兰心里还是暖暖的,瞟了他一眼,低声说:“谢谢!” “夫妻之间不言谢。”蓝天佑微笑着给她夹菜。 娅兰又斜着睨他一眼,只见他温雅自然的服侍她的模样,比起初见他时真的有天壤之别,那时候他那么高傲无视,可恶可憎,真不知道他是有人格分裂呢,还是为了她而改变。 “还不吃,看什么?”他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筷。 娅兰回神,清咳了一声,“我是不懂,你刚才是怎么了,跟薛千雪那么熟络?” “你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蓝天佑答的极是顺溜。 “虚心假意,装模作样。”娅兰嫌弃之。 蓝天佑轻轻一笑,“我说什么都是没用的,我会让你看到,我是真的决定走进你的生活圈,想你所想,做你所做。” 娅兰沉默的望着他,忽灵灵的眼睛里隐藏着欣喜兴奋。 蓝天佑知道她心里高兴,却不言破,继续给她夹菜,“你再不吃,可是会凉的。” 正文 第242章 不是来炫耀 娅兰夹起菜,吃了一口,停了会儿说:“你吃了饭就回府吧!” 蓝天佑不着痕迹地边吃边说:“府里也没什么事,我以后就常在这儿住了。” “啊?”娅兰愣了愣。 蓝天佑冲她一笑,竟是妖媚横生,“激动吧?” 娅兰脸一红,低下头喃喃说:“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蓝天佑一脸的清心寡欲,说的话却是纠缠肉麻,“我娘子在哪儿,哪儿就是我的家。” 娅兰心一动,含了一口汤,抿嘴悄笑。 打这以后,蓝天佑就当真的以店铺为家了,每日里下了朝,回府问候一下老娘,打理一下家事,完了就从从容容的起驾店铺,次日一早再直接从店铺里赶去进宫上朝,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他倒是不嫌麻烦,蓝家一干家仆平白压了不少工作,每天按点送饭,随时候着接送蓝少爷,这还不算,蓝天佑又不断的在铺子里填物件,今天一个火盆,明天一把椅子,反正,他瞧着哪里不顺了,该添置的添置,该换的换。 娅兰看着着急,铺子本就是租的,添这么多东西就是浪费。蓝天佑却不以为然,该用的东西一样不能少。娅兰只能每次恨恨的骂他不懂理财,但还是阻拦不了他消费的步伐。 娅兰心想,这男人是不是又想变着法儿逼她回蓝府?说实话,她现在有些心软,不过蓝天佑什么也没说,她也干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娅兰的身子有些显了,人也变得懒散,虽然责怪他买了不少东西,可不得不承认钱花哪儿哪儿好,这不,午饭后,躺在羊毛毯上小憩,真是温暖舒服。 蓝天佑看着娅兰满足可人的睡颜,含笑着上前亲了她一口,又帮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轻迈脚步下楼。 现在店里因为有了他在,薛千雪就来的少了,隔三岔五的有了事情照应一下。蓝天佑观察下来,认为薛千雪是个老实又精明的,做生意极有头脑,是个难得的人才。绸缎铺和成衣铺可算是半个同行,用薛千雪来料理两个铺子完全可行。 思来想去,觉得时机也快到了,不如亲自去趟绸缎铺找薛千雪先透个底,在那边说话方便。 施施然走出店门,正要上轿,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放眼望去,竟是见路尽头处行人匆匆间,似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晃过,他顿了顿,垂眸一笑,吩咐轿夫等一会儿,然后径直朝前走去。 悦来酒家的二楼,包间。 纳兰裴心倚窗而坐,手提一壶酒,正倒来喝。因了罩了层醉意,少了平时的中规中矩,本就俊美无俦的模样又多了份感性来。 但是,看到蓝天佑眼里,那根本就是落寞是挫伤,而这些反带给他的却是兴奋和胜利感。 大咧咧坐到他对面,夺了他刚倒好的一杯酒,仰头而饮。 纳兰裴心不悦的皱眉,眼睛里带着一层迷醉望着蓝天佑,冷笑一声,“不是割席断交了么?” “我现在坐在你面前,并不是以朋友之名。”蓝天佑淡淡一笑。 正文 第243章 自有主张 “那是以什么?以我是对你妻子有妄想的奸夫?”纳兰裴心自嘲的提高了声音。 蓝天佑憎恶的皱眉,“我夫人没有奸夫,你放尊重点。” “呵,是啊,现在你们好的很,你自己开心就好,又何必来此炫耀?”只不过去了趟东都,回来时就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他原是想,娅兰是个死心眼排斥心理强的女子,他不想让她有压迫感,不想引起她的烦感,所以便给了她些时间,上次去东都前才来见了她一面,然回来时,就看到了她与蓝天佑已成双成对,卿卿我我了。看来,这是老天的安排吧! “我并没有跟你炫耀的必要,我们夫妻恩爱本就是理所当然。”蓝天佑又倒了杯茶,端在唇角,抬眸闪闪的看向他,“或者说我应该感谢你。” 纳兰裴心愠怒的纵起眉。 “有时候,旁观者清,我承认你上次给了我不错的提醒。”蓝天佑将杯子往桌上一放,站起身来,脸上的笑容隐去,眸色认真的看向纳兰裴心,“裴心,你什么都好,唯不该喜欢我的娘子。悄悄的喜欢也便罢了,你更加不该说出来。” 纳兰裴心眸子一缩,手心握成了拳。 蓝天佑转身朝外走。 “天佑。”纳兰裴心转头唤住了他,“你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还是得意的忘了形?别忘了你是为官在身,公然经商,可是自寻死路。” 蓝天佑神色动了动,嘴上却是答,“不劳你费心,我自有主张。”说完,一甩帘子,直接噔噔噔奔下楼。 走在路上,蓝天佑心情渐渐沉重。方才,表面上是他们互相嘲讽打击,实则是情义笃现。朝廷明文上不准官员经商与民争利,但大部分官员都是暗地里经营铺子,由掌柜代理。纳兰裴心这是在提醒他最近的所作所为甚是危险,不一小心乌纱帽难保,还会摊上案子。而他,则是暗示对方他早有打算,已物色了人选代理铺子,让其放心。 因了尴尬的关系,明着互相关心自然是磨不开脸面,亦是不甘心,用此方法虽累了些,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当然这个被物色的人选,就是薛千雪了,方才他正要找薛千雪,纳兰裴心就来提醒他,他们倒还真是心有灵犀的。毕竟,为友那么多年了。 慢慢吞吞的走回了铺子,偶一抬头,竟是见对面来了辆较为华丽的小轿,停在了铺子前,想必又是哪家的姑娘小姐慕名而来,蓝天佑抖了抖精神,打算上前迎客,却见,那轿帘儿打开,露出一张喜盈盈的笑脸来,那眼角眉梢竟是像极了娅兰,蓝天佑刚一回神,就听小姑娘甜甜地叫道:“姐夫。” 蓝天佑了然的暗笑了笑,他就知道,挖了的坑,总是要填的。 “原来是六妹。”伸出手,接艾芷蕊下轿。 艾芷蕊上穿一件水蓝织锦貂鼠毛小皮袄,下面系一条翠色的裙子,头发盘作时兴的同心髻,插着几支玳瑁花,两颊前顺下来两缕发束,鹅蛋脸,樱桃口,本也是明艳照人,可因了与娅兰的几分相似,看在蓝天佑眼里,竟怎么都觉得她的这面容生的僵硬,似是娅兰的盗版般别扭。 正文 第244章 小姨子来了 见蓝天佑对自己悄然打量的目光,艾芷蕊面上红霞飞起,却也是不避开,直直的迎着蓝天佑。 她见蓝天佑的次数不多,犹记得在他来艾家迎亲的那天,帽插宫花,身披大红,坐在高头大马上英俊挺拔,当时自己一颗心儿就呯呯乱跳,只是一想到他已心有所属,五姐嫁过去也只是守活寡而已,便也只是庆幸而不是怅然了。 前些时蓝夫人去了艾府后,那事儿自然的又挑起了她心中的小太阳,怀着少女的情怀,她在家等啊等,却终是没有一丝信息,耐不及,出府来想见见五姐,旁敲侧击地打探一番,不想刚在轿子里,就从帘子缝中看到蓝天佑一脸恍然的徒步过来,有点儿不明所以,心中亦是半喜半忧。 这方,迎着蓝天佑的脸,如此距离的看他,直瞅着他肌肤洁净,眉目如画,与迎亲那日的绚丽相比,今日银白的袍子自是有几分风雅清爽,神色里的威严和英气更加的迷人,直看得她心驰神荡,呯呯心跳,此生若能嫁得这人,夫复何求。 蓝天佑见艾芷蕊丝毫不避讳的回视自己,眉目含情,大胆肆意。心中不由轻笑,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娃儿,不知收敛。 脸上笑笑的一展手,示意她进店门,“请。” 艾芷蕊欣然点头,跟在他身侧走进了门槛。 琳琅见得是她,有点慌的上前来迎,“六小姐。”到旁边桌上给她倒茶。 蓝天佑笑了笑,对她说:“你姐姐在午休,我这去叫她下来。” 艾芷蕊一愣,下意识的摆了摆手,“那就不必了,姐姐有身子,让她歇着吧!”她原是来打探事儿的,这方正主儿在此,无须见不见五姐了。只是,听蓝天佑嘴里那么自然亲昵的说起五姐,好似两人的关系并不如她所想,一时间心乱如麻,怅然若失。 蓝天佑也不坚持,这事儿是他惹下的,不让娅兰下来也好,免得她闹心,又找借口跟他闹。 “坐吧!”蓝天佑招呼一下,自己也施施然坐下,顺口吩咐,“颖儿,上些点心来。” 艾芷蕊有点没回过来神,见颖儿丫头利落地顺手就端来了丰盛的点心,呆呆地问:“姐夫还在铺中备着这么些?” 蓝天佑浅浅笑,一边拿起一个递给她,“你先尝尝,你姐姐挺喜欢吃这个,她爱在这儿忙碌,我便让厨子做了些随时供过来,你不知道她现在嘴刁的紧,我也只能依着她。”话里每一个字,莫不是向对方传递一个信息:如今我俩夫妻好的紧,再容不下旁人。 艾芷蕊人本就聪明,就是年轻了些,可这话却是听得出来的,含在嘴里的点心也说不出什么味儿来。“姐夫对五姐真好。” 蓝天佑旦笑不语,这种事儿无须言传,意会就好。相信艾家的人看到他如今这副光景,自是明白,那件荒唐事儿也不好言明了。 “看来,上回蓝伯母去艾府,只是与我母亲聊聊家常罢了。”艾芷蕊手里搅着帕子,似是极困难的说出这句。她不是个闷葫芦,左右她要问个明白,这莫名其妙的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他们蓝家母子是耍着她玩不成? 正文 第245章 以表孝心 她虽未明着质问,可也是在正面提了,蓝天佑停了一下,眼珠一转,颇是厚脸皮地浅笑道:“不瞒六妹说,我与你姐姐成亲小一年,却一直以来大吵不多,小闹不断,本是我们夫妻间耍着玩,我母亲却是当了真,到了艾府上发了番牢骚,蓝某实在是羞愧。不过歪打正着,岳母大人的话,你姐姐尚是听些,还承蒙有这番误会,你姐姐倒是乖了些,蓝某如今才得以尝得情深滋味。如此来,蓝某正要说带你姐姐到府上看望二老,以表孝心。” 艾芷蕊脸上的表情不是一句话能描述的,她愣愣的看着蓝天佑那清俊的脸,实难相信这样一副君子的脸能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来。把艾府的人玩耍了一圈,他还把话说的这么云淡风轻,怎么会有这么可恨的人。 伤心加打击,她一句话也回不上来,只呆呆的坐着,眼睛放空的瞅着对面的墙。 蓝天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右墙上,挂的正是新一批的狐皮领夹袄,配她这么年轻的女娃儿,倒是极合适的。 “我……我先回了。”艾芷蕊心神恍惚的站起身,既然话说到这份上儿,再坐下去也没意思。 蓝天佑也不留她,只是示意颖儿摘下来那套衣裳,转头笑盈盈的说:“瞧你来了,你姐姐却是贪睡起来了。这套衣裳是你姐姐极喜欢的,姐夫瞧着你也喜欢,你们姐妹俩倒是眼光相同。你姐姐若知你来了,也定是要送你一套,姐夫就代她送你了。” 艾芷蕊愣愣的看向他,那笑容,那眼神,居然能那样的纯美干净,心中泛起一股酸意,这样的人,所说所言是极护着姐姐的。机械化的接过衣裳,涩声说:“谢谢姐夫。” “都是一家人,以后常过来看,喜欢什么随便拿。”蓝天佑极大方地说着。 艾芷蕊不自然的笑了下,转身朝外走,外面的太阳一照,仿若从梦幻回到现实,让她有点分不清哪是真是假,转头来看着蓝天佑的笑脸,忍不住又确认般地问:“这般说来,姐夫与姐姐是举案齐眉,要百年好合了么?” “那是一定的。”蓝天佑虽在笑,眼睛里和语气里都是十成十的笃定。 艾芷蕊心中的泡沫终于破散,脸色极难看的笑了笑,低声说了句:“五姐真是有福气。”然后同蓝天佑点了点头,“我先回了。” 蓝天佑笑着示意,“路上小心。” 然后便看着那辆秀气的小轿,一颠一颠的朝远处走去。 回身来,看了看他的轿子,思虑片刻,这么几耽误,倒是时辰不早了,娅兰恐是要醒,他还是先上楼看看娅兰。 阁楼里,娅兰也正醒来,睁着大眼睛在缓她的睡气。 蓝天佑一见她睡饱后更加红润的脸庞和饱满的嘴唇,再看她微带迷蒙的纯真样儿,心里直直酥痒难耐,这才是他极爱极着迷的脸庞,顺眼自然秀雅。想起艾芷蕊那张脸,果然再像也是味道不同的。 他的手触碰上娅兰的脸,娅兰的眸子这才微缩,找到了焦距,眨了眨,亮亮的看向他,“我睡了好久吧?店里忙不忙?” 正文 第246章 没有完美 蓝天佑无奈的笑,“忙,快要忙死了。” “啊?”娅兰条件反射的全身一动就要起榻,被蓝天佑有先见之明的按住了,“骗你的。真是伤心,你满心满意的就只知道赚钱。” “切,真是什么醋都要吃。”娅兰无奈的朝他翻了个白眼。 “吃醋是因为我爱你呗。”蓝天佑眼弯弯地笑着,俯下身就吻上她的小嘴儿。 娅兰脸一红,嘴里唔唔着,抬手推开他,娇嗔他:“这都什么时候了啊,还乱来。” 蓝天佑嘴里含糊地认着错,手下却是没停下动作。娅兰见他这样子便也不再多挣扎,只是怕压着了肚子侧转了身,回头说到:“你可小心些……别伤着宝宝了……” 看到这样的蓝天佑,娅兰只能笑着说:“混蛋。” 蓝天佑嘿嘿的笑的邪魅,赶紧讨好的对她一阵逗弄。 娅兰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习惯性的朝窗外瞟了一眼,鉴定现在已经傍晚了,不由的低叹一声,唉。 这一天,还真是过的云里雾里,都是身边这男人给害的。 侧过头来,蓝天佑一张瓷白的脸庞正睡的酣畅淋漓,他这般安静的时候,五官显得十分清晰分明,长得很适中,尤其是鼻子,高高的,线条跟玉雕一样,流畅而秀气,鼻翼薄而圆润,映着光,晶莹的好似透明。 娅兰伸出一根手指,顺着他的五官慢慢描绘,越看越是觉得精美无匹,不由的感叹上帝造物还真是神奇,世界上这么多人,都是两眼睛一鼻子,为什么每人一张脸的还能分出丑美中外来,气质啊气场啊,神韵在同一张脸上都又会有不同。就说眼下这位,你说绝美吧,倒也不能算是绝美,可是看起来就是那么顺眼,不摆臭脾气的时候,像这样乖乖的任她摆弄,简直堪比睡美人。 娅兰的眼睛弯起来,像是盛了潭里的水一般,波纹一圈圈荡开,溢满了温柔。但随之,一抹忧伤亦渗入其中,像是圆盘一样的明月突然缺了个口,让人遗憾这世上本就没有完美之谈。 浓郁的情绪瞬间变淡,拖着疲惫身子困难的慢慢的坐了起来,一点点动静却已是惊醒了身边的男人,他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清透晶亮,竟是没有一点迷蒙。 “怎么就要起身了?”他说着支起了身。 娅兰不满的瞥了他一眼,“真是新鲜,我要是再不起来的话,身上都要长毛了。” “如果长的是白毛的话我会很喜欢。”蓝天佑一本正经地说。 娅兰扭头捶他,嘻笑间,顺势就披了衣裳起身。 蓝天佑连忙帮她扣扣儿系带子,“这会儿琳琅忙着收铺打烊。” “有劳夫君大人了。”娅兰嘻嘻的笑着。 蓝天佑勾勾唇笑着刮了下她的鼻尖。完了顺手又拿了件厚实的长氅披在她身上,“刚起榻冷,这会儿天也起寒了。” 娅兰甜蜜地拒着唇笑,看着他现在能熟练的帮她做这些,心里满足又感动。他和她不同,从小有多少人伺候惯的。 “相公……” “嗯?” 正文 第247章 散步 “我们出去散步吧?”突然发现,他们从来没有安安静静手牵手的约会过。 蓝天佑微讶的看了她一眼,好看的眉眼就如花儿般绽放开来,“极好,我早就想这样。” 娅兰像个幸福的小女人,笑着贴近他,他顺手自然的揽着她的腰,两人亲亲昵昵腻腻歪歪的出门,下楼。 “爷。奶奶。你们下来的刚好,饭送来了,我正说要端上去。”颖儿欢快的迎上来。 蓝天佑看向娅兰,“先吃了饭再去?” 娅兰纵小鼻子摇头,“我想出去吃,去酒楼。”偶尔,她喜欢奢侈消费一回。 蓝天佑无半丝迟疑,直接摆手,对颖儿说,“你和琳琅吃吧!” 琳琅在一旁转了转眼珠,“哇,我们有口福啦。” “可是,爷,今天做的是最有营养的……”颖儿苦恼着一张小脸,话没说完,两个主子就出了店门。 琳琅夺过了她手中的食盒,走向桌子,“你个小傻呆的,没见爷和小姐那么亲密的,再营养的东西不及两人的柔情蜜意,懂不懂?”说完,伸手跟还在实诚的干活的文玉招手,“文玉,来,一起吃。” 颖儿作恍然大悟状,“哦,看来这是你们的柔情蜜意啊!” “颖儿……”琳琅立即羞红满面。 文玉咧嘴呵呵笑着,倒是极听话的挪了过来。 “我明白了,我出去找地儿吃哈!”一边说,一边也走出店门,自叹道:“要不是怕奶奶饿着,急着送来,我该在府上吃了再过来,真凄惨啊!” 一条长长,长长的街道,小贩忙着收摊,客栈酒楼正相继打起了灯笼,行人依旧匆匆。两个人手牵着手,沉默不语地走着,眼睛带着笑,脸庞映着夕阳的光,沉津在幸福温馨之中,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与之隔绝。 暮色渐暗,街道的另一头,如镶了金边的落日悬挂在半空,澄红澄红的,它的光似被谁掠去了一般,不再耀人眼目,而是柔和明亮,洒满了整条街,好像只为两人妆扮。 “好像很久,不曾见过这样美的景色。”娅兰抬头望天,那些被镀了渐变色彩的云朵,原始而天然。她犹记得她刚来时,被遗忘在那个东院时,她还有点闲情逸致欣赏这片没有被废气污染过的天空。今日再次看到,颇有点感触。不管你有多忙,多乱,偶尔,停下来欣赏欣赏周围的美好,你的人生会显得更加丰满而珍贵。 “你现在看到落日余晖,觉得它美不胜收,其实我经常看,那时候我看到的不是它的绚烂,而是它的凄婉。”蓝天佑微微呼了口气说。 娅兰扭头看他,“原来你没有那么古板,难得文绉绉的这么诗意一回,倒是新鲜。” “我本来就没有,你了解我多一点,就会觉得我真的是很好的男人。”蓝天佑一本正经的。 “我倒是越来越觉得你脸皮厚了点。”娅兰笑着白了他一眼,又拉了拉他的袖子,回到刚才的问题,“哎,你为何说这么漂亮的夕阳美景会看起来凄婉?” 正文 第248章 几多感慨 蓝天佑望了她一眼,眸中几多柔情几多感慨,“因为我们现在两情相悦,心情好自然是觉得什么都是美的,再相对比较美的东西,就更加显得惊人。可是那时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看到这么红的太阳,就觉得它在滴血一样。” 娅兰痴痴的看着他,“天佑……” 蓝天佑一笑,转眸看向左右路人,“就好像街上的商贩,今天若是生意好了,看到灿阳就会觉得美,生意不好的,说不定会将怨气发在其上。万物本只是做它的原本,只怨人心是个主观的东西。” “相公,你好有学问。”娅兰做出崇拜娇憨之态,轻轻侧头靠在他肩膀上。 蓝天佑的手动了动,脸上溢出温柔,眼睛里却带了点歉意,今天这么开心,他说以前干什么。好在娅兰却是没有纠缠。 “天佑,我们过这般世外桃源的日子,可是有让你为难了?”纵然他不曾开口,但是既然她决定两相厮守,那为妻的那个本份她还是知道的。 蓝天佑拍拍她的手背,柔声道:“瞎想什么,没有的事。” “你不老实。”娅兰叹息着,“你日日一得空就来这里,就算你娘面上不说,心里也是恨透了我。” “你又说傻话,娘不是那样的人,你肚子里怀着她的孙子,他哪舍得怨你?上回的事不过是因了何秀从中挑拨,娘现在是真信了你的。”蓝天佑急急的解释。 “何秀……”娅兰悄悄的看了他一眼,脸上颇有些尴尬,“要说起来,也是顶可怜的。” “你就是心善。”蓝天佑也小心地看了看她,握她的手紧了紧,“她同你不一样,心术不正,要说,也是怨她自己。” 娅兰承认自己纠结了,先前是顶喜欢听他说何秀的不是,这会儿听到了,却是分外的别扭。怎么说是他疼过的人,什么她同她不一样,这事儿跟他方才说心是主观一样,他这会儿心朝向了自己,便看何秀满眼不顺,若是哪天他的心从她这里抽离出去,到旁人身边这般说她,那她可受得了? “娅兰?怎么了?”感觉到了她的轻颤,蓝天佑紧张的问。他最怕她说起何秀,他不知如何应才是对的,只是秉着公道话说,也能惹到她身体发颤。 娅兰抬起眸时,眼睫上沾了湿湿的,映着那残阳,竟然泛着金灿的光。“天佑,若是哪天你我分了,你在他人面前莫拿不堪的话说我,可好?” 她以前对他刻薄的话不过报以气愤罢了,可是如果在经过了这般的相知相爱,爱的恨不得揉碎了同他融在一起的滋味都尝过的话,再若被他践踏,她单是想一想,也会肝肠寸断。 蓝天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柔弱的娅兰,一时间心疼的如碾碎了一般,伸手拢她娇小的身入怀中,颤声说:“没有那一天,没有我说你任何话的机会。你我的骨血都揉在了一起,分开的时候,也是我们都死的时候。” 娅兰心中重重一震,亮亮的眼睛看向他。 正文 第249章 这样足矣 他脸上没有一丝虚伪,眼底还有一抹的落寞。 “对不起,我不该说这些,惹你伤感。”娅兰捂了捂他的眼,果然,再放开时,他的眼睛里又都是笑意了。亲昵地轻捏了捏她的脸,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回府的时候,有时会去西院看看她,另外吃的用的,都亏不了她。” 娅兰吁了口气,这件事,她个人不好评断,也不好给建议,那么就让天佑自己拿主意吧! 也许,做为古代的男人,天佑已算是仁义了。 蓝天佑悄悄注意到娅兰一双明目滴溜溜转,生怕她又脑子里生出些什么歪门邪道来,着急的朝旁边一看,正好前面有家酒楼,高高的大红灯笼挂着,甚是喜庆,正是应了他俩的心情,于是便朗声打断她的思绪,“娅兰。你看。我们去这家吃吧!” “嗯?”娅兰果然懵懵的回神,放眼一看,也着实喜欢,眼睛含了水的笑盈盈,“行,我要吃招牌菜。” “走。”蓝天佑微加快了步子,脸上荡起庆幸。 他开心娅兰现在刺儿磨平了许多,心绪也平稳了许多,最多的,自然是心中有爱,爱把她心中那些顽固的芥蒂给溶解了一些。不然,哪有他们的今天。爱情本来就是要各退一步,才海阔天空的。每个人以前都是单独的个体,两人要融和在一起,必须有一部分要与对方贴合,委屈,也会是甜的吧! 只是他最终没办法跟娅兰解释,解释一个他慢慢悟出的情理。 与何秀的一切,是年少青春时的新奇喜欢,是见她遇家祸时的怜惜,是对自己曾经美好的憧憬的不舍,更是男儿对誓言所持的侠义之心。终究的一切,均是缘于——太年轻。若早知她的手段、自私、贪婪,早能看透人性的丑陋,那些所有的所有会比泡沫还要脆弱。如今回想曾经对何秀的迷恋,仿佛是另一个自己在另一段时间里的事。 而如今怀里的娅兰,是他试试探探、战战兢兢,开着独木舟一步步深入到她的心湖之中去的,一路来他感受着每一次风浪的荡漾,体会着每一个漩涡的风险,这种感情‘过程’真实,‘结果’深刻,是他人生中抹不去的经历和感动,他陶醉其中,他甘之如饴,已不能自拔。如果他说娅兰才是他的真爱是对何秀的不尊重,那么,他只能说与娅兰的爱才是他想要的。 他是一步步了解了她才爱上的,这种过程就像钉子一下下钉在板子上,钉子钉入的越深,与板子相融的部分就越多。直到,全部连在了一起,它们就成了一体的。若钉子强行除去,板子会永远留着那个空洞,永不再完整。 看着她坐在桌前满足地吃的嘴唇流油,他心里满满的,甜甜的,情不自禁的用帕子去擦她的唇角。这样护着她的心情,疼着她的感受,这般炽热的爱,她可知道啊可知道。 他很想告诉她自己是舀命在爱她,却又不想惊动她。对他来说,能静静的享受着与她的每一刻,这辈子足矣。 正文 第250章 自顾自己吃 “你吃呀!”娅兰不满的看了看他,“难道不好吃吗?” “不是,我就是觉得看着你吃的开心,就是最大的享受。” 娅兰如孩子般的笑了,居然也不再罗嗦,不再管他,自顾自的继续欢快地吃。 蓝天佑也配合的笑着吃了一点,只是眼睛始终不舍得离开她。 不知不觉,满桌的菜已狼藉一片。 娅兰抚着肚子,“哎呀,吃的好饱。嘿嘿,宝宝啊,食物没有压着你吧,你也不要客气,大胆的吃。” “你倒是个会教孩子的。”蓝天佑上前去寵溺地抹了抹她的嘴,“要不要歇歇再走?” “不必了,也这么晚了。”娅兰说着喝了最后一口茶,起身来,在他的搀扶下往外走,到了柜台处,蓝天佑去算帐,她打了个饱嗝,东张西望的慢慢朝外走。 只觉得眼前一道亮丽的身影冲过来。 娅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一声尖锐的女声骂道:“艾娅兰。你这个狐狸精。” 娅兰还在懵,这世上能骂她狐狸精的人除了何秀,不该有旁人啊,可这人分明不是何秀。正恍惚间,就见那女子忽然高高的举起了胳膊,这架势似要掴她。 来势凶猛,她想去挡就见那巴掌已落下来,于是本能的缩了脖子闭了眼睛。 当然的,巴掌没有落下来。 她睁开眼睛时,才惊魂未定的感觉到腰肢已被人搂住,而眼前,已有一只手臂紧紧握住了那脆生生的小手腕。 蓝天佑周身散发出逼人的寒气,明明是个文人,却拿出了武林高手的范儿。他眼睛阴戾的瞪向小姑娘,用力一甩,小姑娘哎呦一声倒退了数步,身体撞到了门柱上,疼的一张小脸皱在了一起。 然,娅兰定睛去看,还是认出了这张小脸,不由万分的惊异和不解,“是你?汪素?” 在娅兰的心中,汪素是个乖巧质朴的女孩,也不似何秀那般世侩虚伪,是有着真性情的小家碧玉型,她实在是不能将之与方才那个粗俗的打骂她的人联系在一起,惊愕多于愤怒,她呆立在当场。 “哪儿来的野丫头。要撒野滚一边去。”蓝天佑被这突然杀出的程咬金激怒,他现在对于原因根本不在意,只是极恼恨有人这般对待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儿,满怀的忿然和鄙视露在脸上,“也不看看面前站的是谁,她可是我蓝大学士府的蓝少夫人,若敢伤她分毫定然让你死不全尸。” 听到最后一句,娅兰激灵一下回神,下意识的挽住他的臂弯,“天佑,莫要……” 此时汪素也已恢复了一脸的怒容,小巧的五官带着稚气的纵着,明明是如此的羸弱,却硬是没有一点的退缩。今天的她依然着装精致,头上带了一只不知道什么毛的白绒花,趁的人更加的纯净。即使此时脸上的妆被眼泪画花,却并不显得狼狈。她一挺胸膛,缓步走向娅兰,一出口,还是那样娇声娇气的声音,“蓝少夫人又如何?因为是贵夫人,因为是千雪哥的老板,就引诱我千雪哥,不是更卑鄙吗?” 正文 第251章 焉知非福 娅兰猛的睁大眼睛,匆忙的看了一眼蓝天佑,有点好气又好笑地说:“不是,你等会儿,这哪跟哪儿啊?小姐,说话要讲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哦。” 汪素一听这话,更加的忿然和委屈,葱白的手指向娅兰,胸口一耸一耸的,好像马上要大哭,“你还敢说,还敢赖帐吗?你写给千雪哥的信,还有送给千雪哥的书签,还有……” 娅兰摆手,“你等等,小姐,你识字吗?” “我当然识字。” “是个有文化的,倒也不错。”娅兰失笑,汪素不提,她倒都不怎么记得了,这些时间跟千雪沟通很多,两人都是现代人,一些小东小西的有时根本不分你我,也就这些古代人跟见了飞船似的。“好吧,既然你在意呢,我就说一说,这些天我亲镇铺子,与千雪见面比较多,他的东西我的东西不怎么分的,我们是合作拍档,像你说的书签啊什么的,那都是朋友之间最平常的礼物,如果你实在是觉得不妥,我收回就是。” “你……你……”汪素气的满脸绯红,小身板还在抖,“你真真是无……无耻,说的这样轻松,你可知,千雪哥他一样一样的都……” “汪素。”突然,一声厉喝打断了汪素的控诉,几人转脸,就见薛千雪疾步走了过来,上前去一把拉住有点发怵的汪素,用一种责备的亲昵口气道:“素素,你这是发的哪门子疯。快些跟蓝大人和少夫人道歉。” 娅兰眨了眨眼,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这场面,但是心中也是瞬间明了几分。 “千雪哥,我……”汪素睁着水汪汪的眼睛,有点张慌的看着薛千雪,他这突然的温柔显然震到她了。 薛千雪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转面来,微微露出歉意的笑,对着蓝天佑和娅兰郑重行礼,“蓝少爷,少夫人,实在是对不住,我这未婚妻娇纵莽撞,方才与我一番误会,撒了性子,这才冲撞了你们,真是惭愧。” 蓝天佑也用眼睛看出了其中的燕燕鸟鸟,面上只不动声色的笑了笑,道:“原来是薛掌柜的未婚妻啊,那还好,不是外人。” “误会,误会,还望二位多多包涵。”薛千雪很是谦恭地道。 “误会就好,只是我可不想再发生这样乌龙之事。薛掌柜也知道娅兰有身子了,惊扰不得。”蓝天佑面上含着笑,眼睛里却也是没有笑意的。 薛千雪露出一抹狼狈之色,“对不住,以后,薛某会严加管教内人。” 娅兰方才一直没有吭声,这回,眼睛惊慌地看向薛千雪,而同时,汪素也怔怔的看向薛千雪,只见薛千雪愠怒地一皱眉,回头训斥,“还愣着做什么?快与蓝少爷和少夫人道歉。年底就要成婚了,你这般吵闹成何体统,也不怕人笑话。” 娅兰不可置信的直看着薛千雪,说不出话。那时,他说过,他不喜欢汪素。 江素脸上露出了大大的惊喜,短暂的愣怔后,立即回过神来,忙不迭的给娅兰行礼,“少、少夫人,是我不好,我错怪了你,都是我性子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跟我一般见识。” 正文 第252章 一对壁人 薛千雪也跟着作揖行礼,但只做到一半,就被娅兰一把拉住了胳膊,强行将他拉去了一旁,“千雪,你这是做什么?” “娅兰……”薛千雪只浅浅的笑着。 “你不要因为,她说了什么让天佑误会的话,就把自己的婚姻给卖了。”娅兰脸绷的紧紧的,眼睛直冒火,“我跟你说,天佑不会误会的,现在他对我有足够的信任,你不必为了维护我就做出这么大的代价。这样做是很愚蠢的,也不像你。” 薛千雪面无波澜,只是微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将袖子从她手中抽去,才淡声道:“娅兰,你也误会了,这事儿我是早就打定主意了的,汪素虽然不懂人情世故,不够聪明可爱,但是倒是个善良纯真的,这门亲事反正也不好推,我在这里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说就算是能推,也不知又要给我定个什么媒,尚不如这个还算了解的,主要是她还比较听我的话,以后也能省心。我现在虽然还不爱她,但还是有些喜欢的。我现在也明白,来到这儿就得变通,依着自己的性子也是不行的,你别担心我,这本是件好事。” “好事……”娅兰不知怎么手指都在颤抖,虽然他说的没有半点的为难和委屈,甚至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合情合理,但是她明白,他用了自己牺牲后半生的代价,维护了她。 但是,她又能怎么做呢?她与天佑已这般好,实在是没有什么权力指挥别人,也许,这真的是他不错的选择。 “别多说了,一会儿另两个都要着急了。”薛千雪嘴角一扬,笑得宽容又带了点打趣。 但是娅兰心情非常沉重,非常沉重。 薛千雪示意她一眼,转身就往回走,一边走已一边冲蓝天佑笑开,“蓝少爷,少夫人人豪爽,为人热情,又管起我的闲事来了,你回头可得说说他。” 蓝天佑自然的接他的话,“她就是个热心肠,你也别听她的。” “自然自然,蓝少爷,不耽误你们了,天色不早,我也得送素素回家,你们也赶紧回吧!” “也好,你们慢走。”蓝天佑笑着跟他拱了拱手。本是有话对他说的,但现在的情形不太合适。 薛千雪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转身牵了汪素的手,在汪素还有点发愣的神情下,坦然自若的走入了黑暗中。 娅兰还站在原处,定定的看着他们走,直到走了一段距离,蓝天佑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她才回眸看了看蓝天佑,露出苦涩和抱歉的一笑。 蓝天佑拥住她,看向那两人的背影,淡淡地说:“倒也是一对极配的壁人。” 娅兰垂下头,“我们回吧!” 默默的在路上走着,此时行人已少,欢天喜地的来,现在心事重重的回。 “薛千雪是聪明人,若真的不想娶的人,是不会娶的。”蓝天佑似安慰她地道。 娅兰苦笑,“正是因此,才心里不舒服。”那么个性的不想娶的人,为了她不得不娶,她怎能不心酸难受? 正文 第253章 有情,无情 蓝天佑转头,深深的看向她,“我原先也不想娶你,现在还不是一样得到了世上最珍贵的宝?” 娅兰无言。 “娅兰,放开怀,也许这就是他的缘份,阴差阳错,焉知非福。你要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蓝天佑的眼睛如星。 娅兰顿了顿,是啊,她在这里忧伤什么,就算不为她,千雪能不能摆脱家人和世俗的约束还不一样,就算没有今天的事,千雪的心愿也万是不能如愿的,千雪是懂得进退之人,也许早就想透。且,万事本来就未能如意,她这般为他人感怀,至天佑于何地? 一点一点荡开笑颜,抬起脚尖在他薄唇上一亲,“天佑,真难得,你今天没有发脾气。” “我原本是不小气的,就是因为以前总是被气糊涂,才会经常表现的不正常。”蓝天佑慢条斯理的说。 娅兰眼睛眯了起来,失笑,咬着牙说:“其实我觉得,男人脸皮厚点还真是可爱。” “是吗?”蓝天佑冲着她眨呀眨眼睛。 “不过你卖起萌来,就很可耻了。”娅兰佯装无奈的叹了口气。 蓝天佑嘴角抽了…… 此后,薛千雪依旧如往常一样,经常的来铺子里照看一下,脸上笑意清浅温淡,说话清雅温和,对她的态度如以前般无一丝差异。 但娅兰是个善良的人儿,薛千雪越是看起来平静,她心里越不平静。 这天,终于憋不住了,早上是蓝天佑上朝的时间,所以不在店中,薛千雪一进门,娅兰就窜了过去,直拉着他朝休息室去。 “别忙,别忙,娅兰,你可慢点。”薛千雪脸上带着无奈的笑,眼睛略略担忧的瞄了瞄她的肚子。 “你先坐下。”娅兰严肃的将他按坐在椅子上,然后叉着腰,鼓着腮帮子瞪着他。“现在没有旁人,你别跟我装。” “我没有装……” “少废话。你现在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汪素?” “喜欢不喜欢,不都得娶她吗?”薛千雪笑。 “你可以再选择的,至少选择个与你合拍的,汪素是不错,可是你不喜欢太乖的女孩。” 薛千雪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以前是,不过现在盘算一下,我改观了。我本也是个安静的人,也没什么趣味,能跟不讨厌的人在一起,也是很好的选择。” “千雪……”娅兰总觉得太愧对他,就算他说的都有道理,可是她总觉得他的决定太仓促了。 “哦,对了,她那天说的事,其实是有的。”薛千雪提起那个令娅兰一直窝在心里的问题,倒是一脸的坦然,“你的性格我很喜欢,有些地方有点儿像我以前的女朋友,后来我想,这种感觉是不纯粹的,也不是我的缘份,失败过一次,倒也是能看的开了。回想汪素,她依顺着我,纯良一点怎么都比有心机的强,也免得再跟家里冲突,再说点实话,她长的不错,在现代哪那么多长得漂亮又乖巧的女孩呢,我也算是捡到了。” 正文 第254章 别怪他不留情 听着薛千雪再一次诚恳而耐心的跟她解释了一回,娅兰心里的芥蒂终于有点解开了,只是还是有点难过,无力的坐回椅子里,她揉着眉心,欲哭无泪,“我就觉得委屈你了。” “我哪里委屈,委屈的人,是蓝少爷才对。”薛千雪突然话锋一转,冲她柔软一笑。 娅兰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薛千雪叹了口气,忍不住伸出手,在她高纵的眉心按了按,“你刚来这里,历史肯定也学的不好吧!古代的官员是不能公然经商的。你之前一心要与他和离,这又是你娘家的铺子,属于你的私有财产,所以我也不好干涉你们的事。” 娅兰瞠目结舌。 她就算历史学的不好,这点儿事隐约还是知道点的,听谁提过。猛然间,一切都明白了,心头打了个激灵,脸上也紧张起来,“那天佑……” “不错,他对你真的宽容到最多了,我看他也打定了如果你一直不肯回府,他是愿意丢掉他的乌纱帽也不想勉强你的。”薛千雪一语点醒梦中人。 娅兰眼圈立即就红了,这些天,不知道天佑是多么的提心吊胆,是冒着多大的危险跟她风花雪月的…… “别难受了,现在你既然与他相亲相爱了,就赶紧做出正确的选择吧,别再让你的夫君为难。”薛千雪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软一笑,站起身来,又回头道:“哦,对了,以后,这里就交给我好了,我会跟你保证把生意做的红火,你有好点子好主意好项目,我还当你的跑腿,你只要做幕后老板就好,我们毕竟是俗人,必须要入乡随俗的。” 娅兰抬眸看向他,眼里诸多的纷繁情绪,抿着唇,感动的用力点了点头,“我真幸运,你们都是那么好的人。” 薛千雪一笑,笑容极美,伸出抚了抚她的头以示安慰,转身,走出了屋子。 娅兰还坐在原地,久久回味,在这里的一星一点,现在想来竟是别有滋味。她也是极自私的,一向只考虑自己,想着自己痛快,孰不知旁人也都为她付出了很多,让步了很多,旁人也有旁人的难处,真的是旁人就罢了,是自己喜欢疼爱的人儿,以后断不会再那么冷漠。 蓝天佑下了朝回蓝府,今日,他有重要的事做,于是换了便装就去了书房。 这一坐,就过了中午。 对着案桌上的几张密折,他凝着眉,支着笔,眼睛里晕染着阴鸷的光泽,几许的挣扎,几许的纠结。 他早就查到上次害娅兰的人,顺藤摸瓜,查到是五皇子时并不震惊,随便一想就能想到理由。他蓝天佑不是个懦夫,不说睚眦必报,却是吃不得闷亏的人,谁伤了他的爱妻,他断不会坐视不理。虽然,此时倒戈似有些对不住裴心,但裴心万不该觊觎娅兰,所以,别怪他不留情。 心下一横,他下笔,唰唰几下,写的酣畅淋漓。 写完后,竟也觉得周身的力气抽光一般,气虚的放下毛笔。 正文 第255章 她的心思 这时,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心头一紧,连忙将手下的密折折起,藏了起来。 门外,小心冀冀的露出一张精雕细琢的小脸,“天佑……你还在忙吗?” 蓝天佑脸上的神色一下淡了,几近面无表情,“有事吗?” 何秀拘束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瓷盘。胆怯的看了蓝天佑一眼,她尽量笑的自然地说:“我看时辰过了,管家说你还在书房,担心你饿着。这是我亲手做的玫瑰蛋花粥,你以前爱吃的。” 蓝天佑恍了恍神,今天的她打扮的还算清新,依稀回到了以前单纯的时候,不令人增生烦感。再想起他答应过娅兰,要对何秀‘好’,一个女子嫁给他,不管心思有多不纯,可是这一生都因他起伏了,想来也真是可怜。 站起身,走向一旁的圆桌,露出和善的微笑冲何秀招了招手,“端过来吧!” 何秀受寵若惊,连忙抬起脚步,兴冲冲的走了进来。身后的思思给了她一个眼神,她看懂了,到底,天佑和她的情份是深厚的,气过了之后,总会再对她好的。 “天佑,你尝尝,可合口。”积极的给蓝天佑放好碗,用勺子给他盛。那姿态优雅,动作流畅,看样子等待这一刻,已等了多久。 平时,蓝天佑是跟例行公事一样,偶尔去她那里坐上一坐,话都说不上几句就会走,她根本没有机会讨好他。女人在一个家里,地位全靠这个男人对她的态度,这些天他一直在外头跟那个野妇混在一起,蓝夫人也睁只眼闭只眼,她伤心,现在,连下人都不拿她正眼看了,别提有多憋气。哼,她倒要看看,等她挽回了天佑的心,哪个还敢跟她横,一准撕烂她的嘴。 蓝天佑眸色轻轻在何秀脸上一瞟,就将她的心思读了个七七八八,他在朝中打混,少不了察言观色,更何况是这个曾经是自己心头上的人,他对她再熟悉不过,以前被她迷了心窍,忽略了不少,如今可不一样。发现她这强烈的心机,他的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为什么,她就不能心态端正一点呢? 何秀转头来也发现了他冰暗下去的神色,连忙放慢了速度,控制了自己激动外露的情绪,慢慢坐下身来,款款浅笑,“天佑,好了,你尝一口。” 蓝天佑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拿起小勺子,轻抿了一口,略一品味,轻轻点头,“嗯,你的手艺长进了。” “天佑还记得我以前的手艺?”何秀眼瞳里立即出现闪烁的白光。 蓝天佑是想对这女人好些,可是一对她好就又会惹来误会。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避开,继续埋头去喝。 何秀见他不语,只喝粥,心中也不知该喜该忧,转眸,看了思思一眼,思思倒是极欢喜的冲她点头。如今在府上,也就她们主仆一条心了。 接到思思的鼓励,何秀心里顿时舒畅多了。 蓝天佑也着实饿了,也许是想早点摆脱何秀,他还想着早些去铺子见娅兰呢?于是一会儿,一碗粥下肚,何秀连忙体贴的拿帕子擦他的嘴,那帕子上有股子清香之气,直扑入鼻,蓝天佑嗅了嗅,转头笑问:“这味道还好。” 正文 第256章 兴师问罪 何秀温婉一笑,“你喜欢,我以后都用这桂花熏香。” “行。”蓝天佑点了头,就站起身来。 何秀下意识的就拽住了他的袖子,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敷衍和不耐,似急于与她分开,一想到他又要奔去另一个女人身边,她的心里就如针扎一般。“明天……明天你想吃什么,我还给你做。” 见何秀小心冀冀,蓝天佑也没有给她太难堪,只是暗暗将衣袖扯了出来,一边淡笑着说:“不必麻烦了,府上什么饭菜都有,你好生养着身子就是。” 何秀定定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抬起眸时,眼泪盈满了眶。 好生养着身子,永远就是这样打发她的话,是要她在府内养一辈子,还是困一辈子? “无事,你回吧!”蓝天佑说话间,已转身回去了书桌后坐下,伸手优雅的执起毛笔,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墨砚台上蘸。眉目平静,低垂的眼帘明显地写着‘生人勿近’的意味。 何秀本想厚着脸皮贴上去,看到他这般,似乎在等着她赶紧滚的样子,几乎要恼羞成怒。 思思见气氛这般尴尬,她也深知自家奶奶盼着与爷亲密接触已盼到快崩溃了,也实盼着爷能怜惜几分。眼珠子一转,她轻轻扯了下何秀的衣裳,眼睛朝爷的墨砚台上看了看。 何秀知意,按捺着内心的情绪,脸上尽量展出如花般的笑容,轻挪莲步,朝案桌走去。 蓝天佑突然抬起眼,冷厉的视线朝她射去,“你干什么?” 那口气,那眼神,好似自己要暗杀他似的。何秀的脸色瞬间发白,身子轻颤,眼睛里的委屈再也藏不住,“天佑……我只是想帮你研墨而已。你作何用这目光看我?秀儿对你如何,你该明了的呀!”说着,大颗的眼泪就掉下来。 蓝天佑只是微微颦了眉,却根本就没有再看她,只是又恢复之前的神态,口里有点不耐地道:“不用你研墨,脏了你的衣裳。我马上还有事,你出去吧!”他还要趁她走了,再把手上的密折处理一下。 何秀紧咬着下唇,任眼泪唰唰在脸上滑过。现在的蓝天佑真的变了,看似还算有礼却已完全没有一丝温情,对她已经快连敷衍都做不到了。即使看到她哭,他也能视而不见。就算面上的哄一句都没有。怎么会这样?她与他真的到了这一步? 都怨那个女人。 她何秀发誓,只要她有一口气,就要与那女人不共戴天。 蓝天佑缓缓的抬起头,用不善的询问的目光看向她,那意思是:为何还不走? 何秀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冷下神色,道:“天佑,你现在,真的对我无一丝情感了么?” 蓝天佑对她很无力,顿了顿,敷衍道:“何秀,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做,你没事去找些事做,不要在这里耽误我。” “我只是想跟你多相处一会儿,却也成了耽误你?”何秀气的胸口起伏。“以前,你不会对我这样的。” 正文 第257章 不会就这么算了 蓝天佑心里也气,她还好意思说这些?“何秀,以前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何秀更加的惊怒,“不提?连提都不愿提了?都成了让你懊悔和憎恶的事情了吗?你现在心里,就只有那个贱人……” “何秀。”蓝天佑听到她骂娅兰,再也撑不住,放下笔抬起头来,神色十分冷肃,“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清楚,我真的不想再说了,以后你若安静,大家都安好。我若不是念在你我曾经的情份,你以为你能有机会站在我跟前说话吗?我希望你别再有妄想,你应知道,你是妾,换成别的男人,已经将你卖出去了。” 何秀被震到,身子一软,差点儿瘫倒。她不敢相信,蓝天佑有一天会对她说这么冷酷无情的话。她是妾。他第一次,这样鄙视的说她只是个妾。她是妾……若不是因为家道中落,她一个千金大小姐能沦落至此吗?他们蓝家,他们至少都不敢这么轻视她。在她心里,她始终都没有将自己当过一个低贱的庶民,她是官小姐,是贵小姐,她也一直以为天佑不会将她看轻…… 都是那个贱妇。 咬着牙,一把推开思思的手,扭头愤愤的朝外奔去,走到门口,她含泪回头,那个狠心的男人,居然依然气定神闲的在翻着书桌上的书,根本,就没有瞧她一眼…… 他就这样,任她生任她灭……这男人无情,无情。 她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蓝天佑、艾娅兰,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等着。 一甩头,朝外奔去。 余光中,何秀的身影彻底消失后,蓝天佑一直低垂的眼帘终于抬起来,好看的宇眉亦缓缓颦蹙起来。抬起手,他无奈的揉着眉心,慷懒又忧愁。对于何秀,他根本也不知如何应对。对她好,他心里好不起来,想起她做的那些歹毒的事,他憎恶他难受。他没办法对着她做出以前那种温暖的笑脸,纵使他在朝堂上能装模作样,可是对于她,他却违心不了。他只有,用淡漠的态度对她,即不好,也不坏,希望她能明白,失去的是回不来的。 他日……他日若她有另一段人生的可能时,他是绝对会成全的。 长吁了口气,他展开眉心,将何秀从脑子里挥去,全心的投入到奏折之事,拿出那几张,一一审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便仔细的收了起来。明日,就要递上这些了,不能再犹豫。 做完事,他急匆匆的朝外走,管家老远跑过来,“爷。轿子已侯多时了。” “嗯,中午的饭菜可有送到?”一边走一边问。 “这哪能马虎啊,爷,您绝对放心。”管家点头哈腰的,跟在蓝天佑后面走出了蓝府,赶紧的张罗,“快,爷来了,都打起精神。” 轿夫们赶紧的起身,做好准备。一小侍蹲在轿边做马凳,蓝天佑正想踩上去,突然想到了铺子里的文玉,不知怎么,看到娅兰平时与下人之间那亲和的气氛,他觉得非常有感触,于是,没有理会小侍,而是越过他从旁边,一手拽住了轿门,一边抬起腿一使劲跨了上去。 正文 第258章 不卑不亢 那小侍匐在地上,惊呆了。 管家也愣了一会儿,但算是个见多识广的,立即招呼,“起轿。” 铺子里,因为薛千雪的话,娅兰也开始注意了,不再大模大样的招呼顾客,多是让琳琅和颖儿去,她就躲在休息室做帐。 这一天,到现在天佑还没来呢?该不会是因为她的过错,让他遇到麻烦了?不会这么巧吧?越想越担心,再也定不下心做帐,于是合上帐本,站起身来,忧心忡忡的朝外走去。 刚出了门,一抬头,就见蓝天佑的轿子抬了过来,她心下一松,立即觉得顶头上太阳都灿烂了,喜盈盈的迎了上去,轿子停下来,蓝天佑掀开帘子,边下轿边诧异地问:“怎么了?今天有大生意?” 娅兰不好意思地笑,这些天,她表现的跟着守财奴似的。“不是啦,就是想你了。” 蓝天佑微微一愣,脸庞竟也有点红了。娅兰人虽不怎么矜持,但当着人面说想他,这,这……正有点喜而无措间,那边娅兰又张开手臂,给他来了个深情拥抱。 蓝天佑彻底懵了,她这是怎么了?好似跟他分开了多久似的,虽然他极想抱她,但当街这样,还是不妥的,轻轻拍她,“兰儿……走啦,先回屋里。” “不要,我想抱你,就现在。”娅兰声音里带了点哽咽。 蓝天佑又羞又喜的轻轻笑了,不再抗拒,反手也将她揽在怀里,手指插入她的长发中,感受着发丝的柔滑。“娅兰,听到你说想我,想抱我,真的是让我做什么都值了。” “别说,别说了……”娅兰更加难过,直不停的收紧自己的手臂。 蓝天佑却是有点紧张了,“别紧了,小心孩子。” “不要、不要……”两人正腻歪间,余光中,蓝天佑瞅见有一顶熟悉的轿子抬了过来,他略一思索,心里明了的,于是立即拉开了娅兰的手,小声说:“快起来,好像是你六妹来了。” 娅兰全身一滞,赶紧松开了手,转头去看,果然见是上回艾府的那个轿子,眉头一紧,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蓝天佑牵起她的手,朝艾府轿子走去,那方,轿子也停了下来,然,帘子打开,走出来的不是小六妹艾芷蕊,而是艾夫人。 蓝天佑心下微微一惊,莫不是上回他让艾芷蕊失了颜面,艾夫人来找娅兰理论来了?想着,匆忙的看了娅兰一眼。 娅兰脸上此时她极冷,一副拭目以待的架势,对着下轿的艾夫人不卑不亢的浅浅一礼,平静地声音问侯,“母亲好。” 蓝天佑也表一礼,“岳母。” 艾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下得轿来,站稳步子,抬头看向蓝天佑和艾娅兰,清冽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了几回,紧抿的唇角这才微开,“好女儿,好女婿。” 蓝天佑和娅兰眉头均是一动,蓝天佑手下握了握娅兰的手以示安慰和鼓励,对艾夫人做出礼让,“岳母,请进里面说话。” 艾夫人又别有深意的盯了娅兰一眼,在娅兰微疑惑的目光中,面无表情的昂起胸,走进了铺子门。 正文 第259章 小心眼的夫妻俩 艾娅兰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顿起了怒意,真好笑,她现在与夫君和好了,这是天经地义的,谁也管不着,艾夫人有什么资格拿这兴师问罪的模样?摆这臭姿态给谁看呢? 艾夫人气势如虹的走向正位,旋身而坐。 兼于礼,娅兰还是将茶奉上。 蓝天佑却伸手夺过了茶杯,高举过顶,恭敬的对艾夫人单膝行礼,“岳母大人,上次之事本是小婿的失误,全然与娅兰没有干系,还望岳母大人莫要责备娅兰,小婿以茶代酒,向岳母大人赔罪。” 娅兰微讶,短暂的思虑下,虽然极不情愿,但为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她现在与天佑恩恩爱爱,虚伪的赔个礼也没什么,毕竟开始也是因为自己闹的。“母亲,此事也确是因娅兰太任性了,惹得蓝、艾两家不安生,请母亲不要生气。” 艾夫人尖锐的眸光看了看蓝天佑,再看看娅兰,从鼻息里哼了一声,冷嘲热讽的声音说:“现在,你们两个倒是一个鼻孔出气了。” 蓝天佑见艾夫人并不接茶,不免有些尴尬,脸上掠过不自然,“小婿会一直对娅兰好的,请母亲放心。” 娅兰见此,接过茶杯,举到艾夫人面前,又道:“娅兰让母亲失望了,是娅兰的错,请母亲饮了这杯请罪茶,原谅我夫妻俩。” “说的倒是极好听,娅兰与上回的态度真是相差甚远呢?”艾夫人冷冰冰的道,姿态摆的端端正正,就是对茶视若不见。 蓝天佑见她势必要给自己难堪,心下也知输理,暗吸了口气,似下了决心般,道:“岳母,上次家母提到小六妹之事,确是家母太喜欢小六妹,那并不是小婿的意思,实在是个误会。实则,我与娅兰情深意重,要百年好合的,还望岳母大人不计小人过,能成全我们。” 娅兰正要再顺着说话,却只见艾夫人突然气愤的抬手一拨,将茶杯打翻,咣的一声茶杯碎裂,茶水溅了蓝天佑一身,他皱了皱眉,起身拂袍,眸中升起愠怒之色。 “你们这是耍什么把戏呢?你们夫妻俩是将长辈当作笑话来玩闹吗?”艾夫人气急败坏地手指着他们二人,面色发红,嘴唇发抖,“不好的时候,不顾长辈的声誉,随意地折腾,让长辈操尽了心,现在好了,就这般轻描淡写的就是算了?看看你们脸上真的有愧意吗?不过是嫌我这个后娘碍着你们了。你们眼里,将长辈当什么?将婚姻当什么?又是将你无辜扯进来的妹妹当什么?。” 娅兰身子一僵,匆忙抬眸,透过艾夫人那赤红的眸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一闹,确实非同小可,不由确有些惭愧生出,怯怯的低下头,小声道:“母亲,是娅兰的错,以后断不会再犯,一定好好过日子。” “是啊,岳母,实在也是我们无心之过,将六妹扯进来实属意外,还望岳母能明了,我与娅兰夫妻恩爱,誓不分开的……” 正文 第260章 恼羞成怒 “你撇的倒是挺清的。”艾夫人又怒指蓝天佑,“提起要娶芷蕊的是你们蓝府,现在说是意外的又是你蓝天佑,你这一提一推的当儿戏呢?” “这件事确实是我与家母有错,也是小婿处理不当,连累了六妹,小婿有愧。但小婿对娅兰之心天地可鉴,再不容下旁人。六妹德才兼备,定会有命中佳婿。” “哼!”艾夫人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怒瞪着蓝天佑,字字地道:“蓝天佑啊,你真是比我想像中的还要虚伪。” 蓝天佑和娅兰均是一怔,娅兰不由有点压不住火,干脆直接道:“母亲大人,请你不要这样说,虽然此事是我们夫妻有错在先,但母亲所出那以妹代姐的办法也实是荒诞。我现在想通了,与天佑的心结也已解开,所以我们夫妻恩爱才是最妥的,你说是不是母亲?” 艾夫人的目光看向娅兰,久久的,眸色里几多波澜几多纠葛,末了,竟是生出弱弱的伤感来。旁边的丫头连忙扶她坐回座位,连娅兰见她突然的虚弱也有点无措了。 她说的很严重吗?说话很失礼吗? 蓝天佑扶着娅兰也坐到了旁边。 艾夫人缓了一会儿神,抬起头来,看向两人,轻轻叹息,甚是沉痛地说道:“你们两个人,从我来起,你瞧瞧那周身竖起来的戒备和毛刺?一副随时回敬我的架势。在你们眼里,做为长辈的我,就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来为难你们夫妻的么?” 娅兰眉峰一展,匆忙与蓝天佑对视一眼,两人顿时都有点发呆。 “你们就满心的以为,我是因为芷蕊嫁不到蓝家,而恼羞成怒的么?听听你们说的话,一再理直气壮的强调你们夫妻恩爱,容不下芷蕊,你们是怕我强迫你们接纳芷蕊么?还是说,你觉得我这个老太婆,是黑心黑肺的见不得你们俩好?看你们好了就兴师问罪来了?”艾夫人句句痛斥,直说的两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夫人,莫激动,你身子不好,快喝点茶稳稳心。”一旁的小丫头着慌的给她递茶,一边给她抚着后背。 娅兰的眉头拧了起来,艾夫人身体有病她不知道,不敢乱问。转头忧愁的看向蓝天佑,蓝天佑反应快,赶紧的又冲艾夫人拱手行礼,低眉顺眼地道:“岳母教训的是,实在是我夫妻心眼儿太小了,一时怕被训斥,欠多了考虑,还望岳母大人不要介意,莫气坏了身子。左右,我们都是您的女儿女婿,不要跟我们一般见识。” “哼!”艾夫人气虚的冷笑了一声,瞄了蓝天佑一眼,叹息道:“你呀,倒是个机灵的,但是,太机灵了也招人恨。算了,你先出去,我单独跟娅兰说说话。” 蓝天佑迟疑着看向娅兰,娅兰冲他点了点头,他才面带不安的磨出门去。 “你瞧蓝女婿那模样,好像我能吃了你似的。”艾夫人冷不丁的笑道。 娅兰面上有点发红,“让母亲见笑了。” “行了,你身子不便,好生坐着,别跟我说什么客气话。”艾夫人转过头来,面上是一片的平静,眼睛里也甚至溢出了丝温柔,她看了娅兰一会儿,幽幽点头,“仔细看来,你与你娘亲确是长得挺像的,神色之间,越看越像。” 正文 第261章 所言极是 娅兰心里有鬼,也只能装作伤感的样儿,再怎么像,也只是皮相罢了。 “娅兰哪,你出嫁前,觉得我对你怎么样?”艾夫人突然若有所思的问。 这娅兰哪知道,可想来,也定是面上过得去,便说:“承蒙母亲照应。” “呵,心里并不一定是这么想。”艾夫人笑了笑,倒是个能想得开的样儿。“说来也是啊,后娘嘛,哪有几个不黑心的,想让亲生的得寵得好那是情理之中。不过娅兰,为娘就真的有点伤心,你是真的觉得,我不想见到你与蓝女婿和好么?” 娅兰愣愣的看着她,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艾夫人苦笑了下,道:“试问有哪个父母,不想见到子女平安的过小日子?虽然你非我亲生,可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艾府有六个女儿,你两个兄长,八个孩子每一个都要照应得到,你试问,我可曾有让你们哪个吃不好穿不好么?我凭良心说自然偏爱你大姐与芷蕊,可也从不曾嫌恶你们任何一个,都是你爹的孩子,哪个都是他的亲骨肉,我若有歹毒心肠,你活不到现在,也绝不可能许下这样好的亲事。” 艾夫人一席话,让娅兰感触颇多,羞愧之时,却不得不想起了当初嫁她之时。也许,该趁此机会,问问清楚,省得以后心里想起来就是根刺,就算是为了原主艾小姐而问吧! “母亲所言极是,是女儿心思狭隘,驳了母亲的心意。只是,女人尚有一事不明,求母亲解答。” “你问。”艾夫人淡淡的饮了口茶。 “虽然我与天佑现在情投意合,可是在当初我嫁进来时,却是受尽了他的冷落。后来才知,原是府内早就有了他曾经许过的一桩婚姻,那何小姐父亲牵连了案子,这才在府上做了妾。当时传言蓝天佑是极痴情之人,娶我本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那半年来,他根本没有理会过我,不过是让我占着个正妻之位,好让他与何秀暗渡陈仓罢了。我想请问母亲,当初你与父亲可知此事?嫁我的时候,真的以为我会有今天幸福的日子吗?”一席话问完,娅兰内心也生出几多苦痛来,鼻尖微酸,几乎要潸然泪下。 艾夫人有点困难的抬起眼帘,久久的看着娅兰,然后,无奈的叹了口气,甚至,眼睛里还有几分疑惑,“娅兰,难道是我记错了?这们亲事,分明是你逼你爹同意的呀!” 呃…… 娅兰暗暗倒抽了口凉气,这回马枪打的,实实让她措手不及。 方才那句句泣血的控诉,立即如打到了弹簧上,反弹回来伤了自己,实实的没有脸面。“我……那是……”真不知说什么了,郁闷,这艾小姐真会给她找事…… “唉,我就知道,你之后肯定会有埋怨的,毕竟年幼,冲动的性子,我和你爹应该强行劝阻的,所以着实也是担忧了一阵子。”艾夫人见她语塞,顾自接着说:“蓝家头一回来人,你爹就直接回绝了。这满京城的,都是同朝官员,谁不知道谁啊,再加上何府出的事,想不知道都难。所以你爹,若不是看在同朝为官的面上,一早就轰他们人出去的。” 正文 第262章 知错能改 原来还有这事,唉,这些琳琅都应该知道的,为毛她早时总是凭自己猜测,根本没问过身边的丫头呢?这会儿,吃瘪了不是? “第二回,就是蓝天佑亲自来的,原本你爹由着面子,与他周折了几番,可是不想你听说了,悄悄的从窗户里看到了蓝天佑,竟是满心的喜欢,让丫头把你爹喊回,不管我与你爹怎么劝你都不听,跪在地上非要应这婚事不可。” 娅兰嘴角抽了抽,她还以为古代的女子都十分的内敛的,没想到原主这么前卫。 艾夫人见娅兰脸色灿烂,直以为她害羞尴尬了,便轻笑道:“要说起来,你从小到大没那以倔过,不过现在来说还真是让你倔对了。那时我与你爹商议,也觉着,你嫁去是正妻,他们蓝家也不敢怠慢,年轻人嘛,时间长了,一来二去的知道你的好了,以后女婿会用心对待你的。再说,男人三妻四妾的,在所难免,就是应别家公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喜新厌旧,好歹,是你自己喜欢的。多少人成亲前都没见过面,你能喜欢,也只能赌上一回了。” 娅兰听完,缓缓的垂下眼帘,心里,已分清是什么滋味。 看来什么事,她都不能太主观了。 人生百味,怕就是说的现在她此时的心情。 缓步上前,在艾夫人面前深深一礼,沉声道:“母亲,是女儿误会你了。” 艾夫人双手扶着了她,眼睛明亮的看着她的眼睛,末了,眸中露出些微的埋怨来,握起她的手,艾夫人说:“过去的事也就罢了,可是,娅兰哪,这次你们实在是太儿戏了。你可知道,芷蕊前几天来,回去后哭了整整一晚?” 娅兰纳闷,“啊?” 艾夫人也有点疑惑,“你不知?你不是还送了她一套棉袄么?” 娅兰立即明了,有点别扭的道,“那天我不在,可能,可能是天佑跟她说话了,我就说,好像少了套衣裳。” 艾夫人无奈,“是吗?可能蓝天佑跟她讲明了,她回去后很难受。娅兰哪,你能与蓝天佑夫妻和睦,我和你爹是最欣慰的,可是你们不该因为你们之间的纠葛,把芷蕊给扯进去,我知那不是你的意,是蓝夫人提的。可是,不管如何,因这件事,芷蕊伤了心,并不是她非想要嫁进蓝府不可,只是出这样的事,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是多么失脸面的事呀!” 娅兰顿时被说的面红耳赤,答不上话来。 “娅兰,如今你们俩夫妻好合,我就做为长辈嘱咐你们,希望你们一直这么安好下去,别为一些事,就闹的天翻地覆,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娘家,你有委屈我们都心疼,但是希望你们在做事的时候,不要那么鲁莽,多为身边的亲人想一想,莫把旁人弄的那么被动。婚姻是大事,你嫁进蓝家,就是蓝家的人,现在也有了孩子,以后跟女婿要相敬如宾,遇事多商量,不要再让你爹担心了。” 艾夫人一番语重心长的话,直说到了娅兰的心坎上,此时,再也没有半丝的理直气壮,直觉得万分的羞愧难当,后退一步,再一次行礼,诚恳地道:“母亲的话,女儿记住了,以后断不会再任性,让你们二老宽心,也望母亲跟六妹说上一声,他日,定与天佑回艾府,跟她道歉。” 正文 第263章 得到的收获 艾夫人笑了,扶起她,道:“道歉不用,我跟她已讲过道理了,她不会记恨你。就们是少年夫妻,做事考虑不周也是情有可原的,经此一劫,你们能长大了,就是好事。” 娅兰默默的看着艾夫人,直觉得慈眉善目,温暖入心。心中,直觉得自己真的是猥琐又可恶,一路来,不停的用坏心眼猜测旁人,防备的过了头,真不是个善良的人。惭愧、羞愧啊…… “好了,我话就说到此,就不多呆了,府上你爹还等着我回话。”艾夫人说着,就作势往外走。 娅兰连忙跟上,“母亲回去,好生劝劝爹,我是个不省心的女儿,莫让他生气。” 艾夫人回头冲她欣慰的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门,到了前铺,蓝天佑正一脸焦虑的等着,此时连忙迎上来,“岳母。” “哦,我忘了说了,既然你们都好了,娅兰,你还不回蓝府?”艾夫人回头来,略带责怪地道。 娅兰抿嘴一笑,“母亲说的是,我就是今天要回去了。” 蓝天佑眼中闪过复杂的明亮。 艾夫人点头笑,“那就好,那就好。得,母亲我,先走了。” “送母亲。” “送岳母大人。” 铺子门口,娅兰搀着艾夫人上了轿,艾夫人面带微笑的冲他们招了招手,钻进了轿子里,起轿,走人。 久久的,娅兰望着那远去的轿子不能回神。 突然间,想起薛千雪说的,来到这里后,依然是自己的人生,没错,她似乎懂多了更多的东西,也感受到了很多的东西,更加得到了许多让她感动和庆幸的东西。在这个时代的收获,依然是她自己的收获。 手被轻轻握住了,娅兰回头,迎上蓝天佑深邃的眼眸,她微笑,“天佑……” 蓝天佑不语,却是拉着她往回走。 两人相牵着走回后院,又相扶着慢慢踏上楼梯,娅兰抬头看着蓝天佑铺在后背的如绸长发,直觉得极美极美,这个古代的男人,是属于她的,真好。 上得楼阁,蓝天佑回过头来,双手扶着她的胳膊,神色凝重的看着她。 “怎么了?没事的,我们都误会了母亲了。”娅兰安慰地冲他笑,“原来我娘家的人还是挺好的,以后,我们俩好好的,不再让他们操心了。” 蓝天佑却似乎并不高兴,而是将她轻轻按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复杂的观察了她一会儿,突然对着她,单膝跪了下去。 娅兰惊的差点儿跳起来,“天佑,你这是做什么?。” “娅兰。”蓝天佑开口来,却是极其沉重的语调,抬头,脸上是沉寂的神色。“娶你的时候,我是用着利用你的心,娶回你来,也没有好好对你,不仅不顾你的处境和委屈,还更加倍的折磨你。这一次,我又施计得到你的心,毫不负责任的利用了你六妹,不顾她的名声和情感,让你在你爹面前也尽是失礼。我终于明白,原来我是这样令人讨厌的人,难怪你以前那般憎恶我,我自私又自利,完全没有大男人风范,简直就是小人。娅兰,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改正,希望你能原谅我。” 正文 第264章 爱屋及乌 娅兰愣愣的看着他,心里细细的品着他的话,这点,她方才也是想到了,不过是一念之间,她自觉的把错归到了自己身上,并没有想那么多。如今听他这般分析认错,她也只有长叹一声,伸手示意他起来。“夫君,我们谁都有错,我还不是一样只顾着自己痛快?我们都该自责,自悔,知错能改就好,以后,我们就互相提醒好了,都不许任性妄为,好好做一对让人艳羡喜欢的夫妻。” 蓝天佑缓缓起身,俯身深深的凝望着娅兰的眼睛,眸中闪动着复杂的情绪。轻轻在她额间一吻,哑声说:“娅兰,你不知道你现在有多可爱。” 娅兰唇角荡开柔柔的笑,“我本来就很可爱啊!” “是,我的娘子一直永远的都可爱。” “好了,别腻了,我有点儿乏了,应该收拾一下,我得回家歇着了。” 蓝天佑飞快的盯住她,她正半羞半爱昧冲他眨眼睛。 “好,娘子,为夫这就亲自帮你收拾,咱们立即回府。” 两人相视而笑。 温馨的相抵着额头腻了腻。 “对了,偏院中你帮我打扫没?”娅兰嘟着小嘴故意问。 蓝天佑笑的甜蜜寵溺,“丫头,你忘了,东院的地龙已按好了,正好适合你现在住。” 娅兰眯眼,伸手捏了捏他的耳朵,“这还差不多,快去,给我打包袱去。” 蓝天佑文文静静冲她施了一礼,“领旨。夫人。” 纳兰裴心从手下得知蓝府的信儿,立即就去了五皇子殿中。 纳兰楚心正独自摆着棋盘,一身平素灰袍,面色平静。 “七皇子来了。”门口的侍女行礼。 “七弟,快来跟我下一盘,正着急呢?”楚心抬头露出笑脸。 裴心却脚步未停的走了进去,直停在了他跟前,认真地看着他,说:“五哥,天佑的事情,就此作罢。” “什么意思?”问话间,楚心眼睛里的笑意已敛。 裴心转身坐回了椅子上,仰躺着眼睛望向上头的无名处,神色里说不出的诡异。“没什么,就是不想再与他的事有瓜葛。” 楚心嘴唇一勾,眼中的鄙视一闪而过,手下继续放着棋子儿,“怎么,放弃了?” “不放弃又能怎么着?分明就是他的妻子,从头到尾,我就是个多余的。” “七弟从来没有这么自卑过。” “这不是自卑,是认清事实。她对我没有意思,我再做什么,就只会显得卑鄙了。” “七弟永远都是单纯善良的人。” 裴心微怔,听得出楚心这话里有话,但他不想去计较了。“五哥,你放心,我既然想开了,以后还会如以前一样,蓝天佑的事你用担心,他会为我们所用的。” “是吗?”楚心突然弹走了一只棋子儿,显得十分生气,他站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奏折,绕过桌面走出去,将奏折甩在了裴心面前。 裴心缓缓坐正身子,“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看。” 裴心拿起奏折,只看了几眼,面色就变了。 正文 第265章 没办法回头 “哼,你想回到以前?晚了。”楚心有点痛恨地睨着裴心,“你一个皇子,警惕心就这么浅?十几年的好友怎么了?你引诱了他的妻子,你当他那只狼崽心眼儿有多大?他会死心塌地的帮你?” 裴心捏着奏折的手禁不住的颤抖,这上面,一桩桩一件件记录着他与五哥如何陷害二哥,如何搜集的罪证。光是字迹,他一眼就知道是蓝天佑。 “若不是当日当值的李维,这折子就到不了我手里,若是被父皇看到,你,我,今天还能悠闲的站在这里?。”楚心冷哼一声,转回身坐到椅子上,一双丹凤眼炯炯地瞪着裴心。 裴心一阵后怕,此时才惊觉一直是自己太妇人之仁了,原来他一开始错了,是没办法回头的,纵使他愿意,蓝天佑也不愿意。 “七弟,以后蓝天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了。”楚心的话语里,带着明显的鄙视。人都有软肋,裴心这么重视友情,没那个狠心就不要做了。 裴心静默半晌,忽尔自嘲一笑,“不,我来做。” 楚心挑眉。 裴心已站起身,朝外走去,“我不会让五哥失望的。” 为了一个女人,根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女人,他已失了原本的性子太多,那不像他自己。他早就不是一个良人,在他与五哥的手下,多少怨魂血流成河。 楚心望着那高昂着头雄心再起的裴心,嘴角一勾,一缕阴鸷在眸中涌现。 蓝家今儿热闹,管家在看到下轿的不止有少爷,还有少奶奶时,就明白了,赶紧一边叫小厮给夫人带信儿,一边招呼着几个人上前伺候着。 “别劳师动众的,不然我就不好意思了。”娅兰看着别扭,小声对蓝天佑说。 蓝天佑脸上的笑容根本散不去,体贴的揽着她的腰,道:“他们也是高兴,咱蓝府的大喜事,忙着也是他们甘愿的。” 娅兰翻了他一眼,“这弄的,好似我多难伺候似的,一会儿我都不知道怎么迈步了。”悄悄看着两旁诚惶诚恐的丫头仆子们,她尽量自然的冲大家笑。唉,说实话,做为蓝家的少奶奶,弄出这么离家出走的事,也不是多么的光彩,若以她以前的性子,那是悄悄的回来就好,越是这般明目张胆,越羞愧。 蓝天佑也不再说,他倒是一脸享受的样子,只管牵着她的手朝里走。远远的,就见蓝夫人从院中走出来,看着他们一脸的惊喜。 娅兰心里一提,再见蓝夫人,说不出有苦辣酸甜,虽然有心里准备,还是有点别扭。蓝夫人本是对她不错,做为一个古代的家母,蓝夫人算是公正的多。一家人有冲突免不了,她做为晚辈,不能与长辈多做计较。 长吸了口气,迎着蓝夫人的笑脸,她挣开了天佑的手,快走了几步,在蓝夫人面前深深施礼,“儿媳给娘请安。” 蓝夫人脸色一慌,连忙上前去扶,“千万别施大礼,小心我的孙子。” 娅兰轻轻站起,抬头温婉的看了一眼蓝夫人,道:“儿媳以前有些不懂事,让娘担心了,希望娘不要怪罪。” 正文 第266章 梅花盛开 蓝夫人微微一怔,看了蓝天佑一眼,心道这些天儿子果然没有白费功夫,果然把媳妇儿乖乖的给领回来了。“一家人,难免有磕磕绊绊,只要以后好好的就是了,娅兰不必多忧。” “谢谢娘。”娅兰轻柔一笑。 “一路奔波,这会儿我就不多留你了,到晚上设个家宴,咱娘俩再好生聊聊。天佑啊!”蓝夫人笑吟吟看向儿子,“去扶娅兰回东院里,好生歇歇。” “是,娘。”蓝天佑笑着应。 “娘,我先回了。” “嗯,去吧,去吧!” 蓝夫人望着款款相扶着走向东院的两人,脸上终于露出欣慰轻松的神色,这些天,她这颗心终于可以定下了。 “夫人,那晚宴,可还请西屋的来?”王婆子悄声问。 蓝夫人瞪了她一眼,“你也是个看不清时局的人么?那个何秀现在能留在蓝府,已经是她的造化了,以后只要有我在,她想翻身,比登天还难。” 王婆子连连应着,心里也只有叹息。原是个千金的小姐,落到这个地步,也真是让人唏嘘。 东院里打扫的不仅干净齐整,还备着丫头厨子,屋里更是比以前更加齐全,这会儿,连茶都是备的热的,好似随时都等着她回来一般。看到这些,娅兰说不感触,都是不可能的。 “天佑,谢谢你!” “跟我还说这些?” 娅兰一笑,明目流转着细细打量着周边的一切,时而上前轻轻抚摸。“每一样都很干净,很自然,这样看着,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好像只是出门逛了个街一样。只是,再回到这里的心情,大不一般。” “只要心情好就行。人,本来就是向前走的,就像时间不能停留一样。”蓝天佑浅浅地说着,旁边的丫头打开了一袋松籽儿,摆在盘中,蓝天佑捏了一个,抬头看看丫头,说:“对了,我怕你使唤不惯她们,还用了你原来屋里的几个,你看看,可能叫上名儿?” 那丫头连忙冲娅兰道:“奶奶,我叫橙儿。” 娅兰瞧着她确实面熟,就听她又解释了句,“我跟颖儿是表姐妹。” “哦,怪不得。”娅兰一笑,“我就说,瞧着挺顺眼的。”以前的丫头,她也没怎么上心瞅,身边有琳琅她不怎么习惯用别人。就说天佑知她的心,她对谁有好感他都知道。 “要不要去里屋歇歇?”蓝天佑向她伸出手。 娅兰摇头,“我想去院里看看。”别说,现在回来,感觉到是凯旋而归似的,心情有点小激动,对这里不能不说,因了与天佑关系的改善,对这里的一切,也感觉亲热起来。爱屋及乌吗? 笑的抬起头,只见得院子里,确是种了不少适合秋冬季存活的花卉,特别是月季,红,粉,玫,黄各色的都有,正开的绚烂。 猛然间,她看到院子的角落处,长着一株大棵的花树,另一角落,也种着一株。 “天气寒,莫在外头呆的久了。”蓝天佑贴着她的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是梅花,喜欢吗?” 正文 第267章 从来没有认过输 娅兰不语,只是轻轻笑开。她说过,极想看看梅花。 “再过几日,就能开了。” 娅兰情不自禁的走近几步,亦是能瞧出那苍劲的枝头上,有星星点点含苞的花骨朵,娇娇脆脆,甚是惹人。 前一世里,她是腊月出生的,特别衷爱梅花,却从没真的实见过,一直是个小遗憾。 “我早该知道,你原是将我的心思记在心里的。”回头,真心的冲他的夫君微笑。 “也没有刻意记,只是原是将你的心与我的心融在一起了的。”蓝天佑扬颌,伸出舌尖舔她的唇角,“所以就只是,依着自己的心念去做了。” “越来越油嘴滑舌。”娅兰压着心跳,娇羞嗔道。 蓝天佑抱住她,眼中却是言不明道不尽的苦涩,“我只道还说的不够。” 今晚,正堂里热闹非凡,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经久不断。 西院中,何秀倚窗而坐,手持着一本书,伴着一盏灯,面容沉静悠然。思思关了院门,心事重重磨到里间,看到何秀这般,心里又安慰又着急,看了她几次,终是忍不住,不由出口埋怨,“奶奶,夫人那边热闹的要翻天了,却独把我们省在一边,爷也是,对着那少奶奶真是百般的容忍,却是对奶奶你……” “心里清楚就好,说出来有何用,徒增烦恼。”何秀平淡的说,眼睛抬都没抬,一直落在书本上。 思思也纳了闷,“奶奶你就不气么?” 何秀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一勾,笑的几分凄然,“由来只有新人笑,谁人听到旧人哭。既然听不到,我哭来有何用?” “可是奶奶……” “别再说了,他们热闹他们的,我们有清静却是难得。”自上回,她亦是明白,她终是个妾,这时候凑上去,只会更惹人厌。 “难道奶奶就这样算了?当年奶奶那么受寵,爷怎么能这样……”思思小声嘟囔着低下头,满脸的不甘不服气。 何秀冷冷一笑,眼睛又盯向书本,只是眸子分明已没有焦距在书页上。 她再也不会那么傻,一味的往前贴只会惹那个男人烦感,她已不再是他寵爱的那个何秀,寵她时自然是捧在天上,不寵她时做什么都是错的,她再也不会去碰钉子。 但是放弃? 她从来没想过。 她何秀从来没有认过输,就是死,也要拽着个垫背的。 天儿果然越来越冷,这天飘飘忽忽就下起了小雪,天气骤降,娅兰躲在屋里,幸好现在有了地龙,可真是不一样,暖烘烘的不用穿的极厚,她现在身子笨了,穿的太多极不舒服。特别是现在,肚子里的宝宝已经在动弹,她坐在桌前设计图样的时候,腰身窝的久了,肚子里的小家伙就提出抗议,挥着拳脚让她不安生。 这不,半个图样没画好,小家伙就在里面划拳了。 “哎呦哟,小乖乖,你行了,好好好,妈妈不坐了啊,咱走一圈。”娅兰现在俨然一位准妈妈,脸上挂着慈爱的笑,经常对着肚子说话。 正文 第268章 爱的迷雾 站起身来,缓步走到窗前,轻轻推开了一点窗,一阵风儿夹着雪花吹进来,雪花打在脸上,凉凉的,倒是不尖锐,很柔软。 “小姐。”琳琅看到,惊呼一声就拿了大氅往她身上披,“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屋里暖,外头冷,你这猛的吹冷风,就着凉的。” “没事,屋里虽然暖,可是空气不新鲜,而且也太闷了,透透气也好。而且我想看看雪。”娅兰轻笑着,配合她披上了长氅。 “看可以,窗子再小一点。”琳琅小心的又把窗子掩了掩。 娅兰摇头笑,现在她在蓝府,真的成了重点保护动物了。比起初来时,成日的连个生人影都瞧不着,真是大不相同。虽然应该感动此时的幸福,可也不免为当初的凄凉而唏嘘。 也不是西屋那个,现在怎样了。 长叹一声,这些天,她都假装没有那个人,天佑每天歇在这儿,或者说,他除了上朝,几乎全然腻在她身边,连书桌都搬了过来,说是天冷了,看完政事直接就歇了,多方便。 今儿快中午了,他还没回来,恐是忙了些。 在男尊女卑的古代,能有夫如此,她真的满足了。 此时,天空中落下的雪花越发的大了,一片片的雪花聚在一起,形成绒绒的一团团,如天空中被抛洒下来的羽毛,看起来悠悠然然,却又毫不迟疑的落下来,纷纷扬扬如同挂起的天幕雪帘,将天地染成白茫茫的一片,那近出的树和远处的山,隐隐约约,如在雾中、云中。 墙角那初开的梅花,压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晶莹剔透,显得梅花儿更红更艳,是难得的美景。 “真浪漫,真想做一首诗。”娅兰轻叹。 “小姐一向有文才,不防来一首。”琳琅端了热茶过来。 “切,我才不呢,卖弄诗词的穿越时代早就过去了。” 琳琅现在时不时听不懂小姐的话,倒也习惯了,扭头来,透过窗子就见到蓝天佑撑着油纸伞走进院门,“呀!爷来了。”连忙跑出去迎。 娅兰心头也是一喜,将窗子打开了些,就见那飘舞的雪花中,她心爱的男人正款款而来,他一身月白团花锦袍,雪白狐毛衬托着的因冷气而发红的面颊,越发显得俊逸纯真。琳琅迎上去接过伞替他撑着,腾出手来,方看到他手上还捧着一团纸包着的东西。 娅兰关上了窗,走向门口,两人正走进门来,蓝天佑看着她,脸上荡漾开喜滋滋的笑容,孩子般举起手中的纸包,“荷叶鸡。” 娅兰失笑,不过两个相爱的人儿在一块儿,本来就会幼稚许多,她也不嫌肉麻,喜迎上去接他手中的纸包,“哟,还热着呢?” “我包了多少层的,快吃吧!”蓝天佑说着揽着她的腰,推着她往里间去,“太冷,你坐榻上去。” 娅兰也依着他,懒懒的合了衣坐回被窝里,蓝天佑洗了手,一边走过来往榻上凑一边笑着说:“往里点儿,往里点儿。” 娅兰举着鸡腿往里挪了挪,蓝天佑坐里来,转身来就张嘴咬她手中的鸡腿。 正文 第269章 悄无声息 “你不能再拧一只,不是有两只腿么?”娅兰嗔他。 “反正我又不嫌你脏,你哪儿我都亲遍了,不吃你的口水我还不习惯呢?”蓝天佑笑的痞痞的。 “真是……”到底没他脸皮厚,娅兰微微脸红了。 蓝天佑却还不放过她,这方琳琅还在屋里头,就用牙撕了一块儿鸡腿肉送到她嘴边,手按着她的后脑勺,硬是迫她吃进去,娅兰急的不行,只得依着他,他却又得寸进尺,直含着她的嘴唇,一阵狼吞虎咽的狂吻,几乎要吻的娅兰喘不过来气儿。 “唔……”娅兰拼了劲儿的挣扎,只等他松开了些力气,才推开他,连忙就抛着眼去瞅琳琅,琳琅那丫头就早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瞧你。”蓝天佑吃地一笑,“你那表妹这点儿悟性还是有的。” “什么表妹?” “跟你好的呗,好的跟表妹似的。” “就你会瞎扯。”娅兰点了点他的额头,他却顺势歪在她肩膀,忽尔微叹了口气,“怎么办,我好想你。” 娅兰失笑,“这不天天粘一块儿么,还想。” “嗯,还想,粘一块儿也还想。”一边哑着声音说着,一只手已控入了娅兰的怀里,乱摸,“天天都想弄你一回,可是小家伙不答应。” “你要不要脸皮。”娅兰恨的捶他。 “你今天容我一回行不行?”蓝天佑嗅着她的脖颈,眼睛里忽而就显得迷离了,声音也伤感了几分,“明日,我要去江南巡查。” 娅兰没来由的心里咯噔了一下,含在嘴里的鸡肉突然都不是滋味了,“去……去江南?” “嗯,来回至少要半个月,要这么久不见你,想都想死我了。”蓝天佑说着脸色又苦了几分。 娅兰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还说等天儿好了回艾府的,一来二去的又耽误了。” “我保证,从江南一回来就去,好不好?”蓝天佑愧疚地说,“不是下雪就是下雨,要么就是刮风,我不是怕你身体不好么?” “那,你可早点回来。”说后最后一个字,娅兰的声音哽咽了,她原不是个痴缠的人儿,现在被蓝天佑给养的,快成了年糕了。天天被他寵着护着,真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时间该怎么熬。 蓝天佑揉着她紧皱的眉心,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不在家,你就乖乖在屋里呆着,莫让我放心不下,趁机多设计几件衣裳,叫琳琅送给薛千雪,等我回来要听到新衣大卖的好消息。说起来,薛千雪也该成亲了,咱们应该备一份大礼。” 娅兰慢慢点头,“嗯!” “不高兴了?” “没……” “那就给你点兴致高兴高兴……”气息粗重的压了上去。 “喂,你……轻、轻点……”每次只剩的只有这一句。 轻点……才怪。 蓝天佑此去江南,心里是不定的,他上次替过去的奏折,悄无声息的如沉大海,圣上从未提及此事,被发配永州的二皇子依然杳无音讯,也不知圣上是在暗地里调查,还是根本不信他的话,不,圣上甚至从未单独问过他此事,且,听从五皇子之意派他去江南,怎么感觉,此时有点被人牵着鼻子走?本想去问下李维,又怕不妥,朝中五皇子与裴心的眼线颇多,难道他出了纰漏,李维也是他们的人? 正文 第270章 东院着火 想到此,他也出了一身冷汗,若真是那样,岂不是他自投罗网,自掘坟墓? 二皇子是刘淑妃之子,相比之下投靠他最为妥当,但若不成,他得赶紧想办法联络上九皇子,九皇子看似单纯愚笨,但是他曾无意中发现九皇子也在暗地里培训党羽,只是苦于他一直与裴心交好是众所周知,恐怕实难取得九皇子信任。 这件事,他这段时间要好好思虑才是。 心事重重的离开京城,走前自是与娅兰好生腻歪了一番,只是因天气不好,他不准娅兰出门相送,走的时候才少了几许忧愁。 要说起来,他想想倒也是不怕的,如今得了娅兰,人生已足亦。他只是意难平,必定要反砍裴心一刀,但同时他是个识时务之人,明白官大一级压死人,裴心毕竟是皇室子弟,他要翻他的牌,十分之难。倘若走投无路之时,罢官为民他却是不在意的。 娅兰自蓝天佑去了江南后,这日子过的着实没有滋味,连她的设计事业也没兴趣了,天气冷,她又懒得出门,成日就趴在窗台上看看风景。 两株梅树少了修剪,越来越旺,美的有些失了章法。她却是看着这些自然花枝,觉得人世万物自有自己的一番疯流,人为的却是少了原生态的自由感。 灵机一动,画了一副踏雪寻梅的春装,来年,一定会是卖的极好的款式。 雪下了两天停了,太阳一出,雪就化的极快,现在院子里,也就墙角有些残雪,其它再也找不出一丝潮气,到处生冷生冷的,娅兰只觉得鼻息里都是干干的。 据说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过年家家户户寻亲访友会很热闹,娅兰想,不如就趁过年回艾府看看。 琳琅上回去铺子里回来捎的信儿,薛千雪的婚事就在这腊月十六,她想了很久,不知要送他什么,不如就等天佑回来,再做定夺好了。 就这么一天天的熬,扳着指头算,十根指头都用完了,天佑已去了十天,还有五要才回来,也不知,五天能不能回得来。 低头抚着肚子,细算起来,快五个月了,肚子现在几乎一天一个样儿,她也越来越懒,不仅如此,因为肚子的变化,她要经常挺着腰,懒了又经常躺,这般弄的腰和背十分酸痛,以前天佑在,手劲适中的能给她经常按一按,但是琳琅到底是个女孩儿,按几下也吵着手疼,一点儿劲都使不上,别的丫头她又不喜沾身,所以连着几天,她都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 天佑啊,快些回来吧,偶需要你。 “琳琅,你今儿去趟铺子里吧,找到薛千雪,把这些图样带给他。”娅兰倚坐在桌前,整理好近些日设计的图样,递给琳琅。 “呀,小姐,你画的真好看。” “你要喜欢,回头做好了你挑两套就是。” “谢谢小姐。小姐就是手巧,文玉说,小姐设计的衣服就是好卖,顺丰街的两家成衣铺都想跟我们提货呢?” “要提就提呗,我倒是喜欢我做的衣服有人爱才好。” 正文 第271章 不甘心 “薛掌柜说了,那不成,说什么要有小姐你的专属权。” 娅兰笑,好嘛,他还注册上专利了。“行了,你快去吧,想来你也想见你的文玉了。” 琳琅脸一红,“小姐……”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你天黑之前回来就行。我有些乏了,去睡会儿。”娅兰说着饮了杯茶,就懒洋洋的回到了榻上,琳琅上前来给她掖好被子,嘱咐道:“那行,我不会耽误太久的,你有事就喊橙儿。” “嗯!”娅兰哼着就闭起了眼睛。 琳琅看了看她,放下了纱帐,转回来又去将火盆盖了,将窗户打开了条缝儿,觉着没有什么了,这才揣了图样,朝外走去。 娅兰夜里没有睡好,到这会儿,真有点困,迷迷糊糊中,她又念起天佑,以前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粘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有身孕的关系,心理特别的脆弱,好想好想现在就看见天佑…… 这一觉,竟是睡的有些沉了,快睡着时,觉得头有点晕,浑身也很乏,感觉有点怪怪的,却又不能自控,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直到天色渐渐发暗…… 忽然,在睡梦中,她似乎味到了一股十分呛人的烟味儿,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惶恐,她努力的想睁眼去看,却睁不开眼,嘴里又干又苦,觉得拼尽了全力,却是喊不出话,她着急的大力喊着,奔跑着,却怎么也摆脱不掉那浓烈的烟味。 “咳咳咳……”终于迫不得已发出了咳嗽声,也将她从梦中惊醒,从醒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感觉到了周围不寻常的温度,和充满着危险的啪啪声音,那种火燎干柴的声音。 猛的睁大眼睛,转头去看,微暗的光线下,但见屋子里竟然是浓烟滚滚,火舌四蹿,炙热扑面而来。 转眼间,就有火星舔上了纱帐的边儿,纱子一下子卷缩起来,变成黑乎乎的灰烬。 娅兰条件反射的从榻上一骨碌翻下来,本能的拿了桌上的茶杯从头浇下,又抓了条枕巾捂住了鼻子,但是就这么片刻间,眼睛就被烟熏的流泪不止。她拖起笨重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朝外间奔去,但去推门竟是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上了。 娅兰心里咚的一声,本来第一反应她是以为是火盆没有控制好,天气干起了火,现在看来是有人有意为之。 顷刻间,她心跳如鼓,双腿发软,没空想那么多,转身就直朝窗户奔去,而原本有一些缝隙的窗子,此刻也被木条给钉上了。 几下推不开,娅兰知道,这次,她恐怕真的要葬身火海了。 惶恐的转过身,眼睁睁看着火舌像是魔鬼的嘴,直直朝她袭击而来,她惊叫出声:“来人哪。救命啊!失火了。” 但是,耳边回答她的,只有火烧着屋子的恐怖声音。 “天佑。天佑救我。天佑啊你在哪里?”她绝望的哭喊着,脸上流着泪,不甘心,好不甘心就这样死啊!一咬牙,她颤抖着抡起一把椅子,照着窗户猛砸下去…… 正文 第272章 姑息养奸 原是蓝天佑在江南时,心绪一直不定,便加快了行程,多派了人手提前完成了任务,于是连夜就往回赶。 当日,他因日夜劳累,坐在马车里昏睡着时,忽做了一个梦,梦里娅兰一身是血的张着手冲他喊救命,他惊醒后冷汗涔涔,当下不再犹豫,遂与同行的张大人道了别,带了几名侍卫骑马先行赶回。 快马加鞭,天黑时分入了城,不过半个时辰,他遥望蓝府的方向,竟见到有浓烟滚滚,当下脸色一白,惨无人色,急速前冲,终在近到蓝府时迎上门口的家仆,家仆哭叫着说东院大奶奶处失火了,蓝天佑哪还顾得其它,连马也没下,直接骑着马冲入府门,直线奔向东院,一路踩踏无数花草,踢翻了几个慌里慌张提水救火的丫头仆人。 东院门口,他飞身下马,直见得火势正旺,整个屋子已烧成了火海。 “大奶奶呢?”蓝天佑抓着一丫头红着眼嘶声问。 “在……在里面。”丫头抖簌着。 蓝天佑当即头蒙的一声,但他怎么能让自己倒下,夺了丫头手里的水桶,高举过顶,顺头倒下,将自己淋湿,冲向屋门口,却只见到屋门上悬挂着被烧红的锁,他眼中射出戾色,转身从追上来的侍卫腰中抽出长剑,几下劈开封死的门,他提着剑就朝里冲。 “大人。大人危险。”有人拉住了他。 “滚开。”他猛的回头,赤红的双眼、狰狞的脸竟然将众人吓的退后了数步,挥剑将拦他的侍卫砍伤,回身冲入屋内。 此刻,他什么也不能想,他只知道他要立即马上看到娅兰,他的妻和他的孩子。 “娅兰。娅兰。”凄厉的叫声和火烧木头的声音连成一声,蓝天佑的身影穿梭在火影当中,他的衣角也沾了火,顺着他的身体蔓延,他不顾得去管,浓烟中,依稀看到地上倒着一个人,他心头一亮,“娅兰。娅兰。”嘶叫着冲过去,只见娅兰已昏迷不醒,身上有火势在烧,头发也在冒烟,他胡乱的将她身上的火苗扑灭,跪在地上将娅兰笨重的身子奋力抱起。 在抱起后的一瞬间,他看到娅兰刚才的身下有一滩血渍,那么刺目。 他愣怔了片刻,立即回神,转身就朝外奔去。 一道火光漫天的门板在他们面前落下,挡住了去路,蓝天佑迟疑了一下,扯下一半衣袍遮住了娅兰的身,眼睛一闭,大步跳过了大火,那一瞬间有强烈的灼烧罩在了他们身上,在外人看来蓝少爷是抱着一团火球冲出来的。 众家仆在管家的指挥下照着两人身上泼水,两人身上的火被迅速扑灭了,但两人都如同被烧焦的碳一样,面目全非。 “娅兰。娅兰。”蓝天佑坐在地上,死死抱着娅兰的身体,当他用手去拨娅兰沾在脸上的头发,猛的看到了被烧的血肉模糊的侧脸,他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不敢再去碰触,只心疼的将娅兰揽在怀中,冲着众人大喊:“救火。请大夫。” 正文 第273章 跳进火海 第二天鸡叫的时候,东院的火早已扑灭,只是余烟还在空中飘升,只是眨眼间,已全部毁灭,变在一片狼藉,烧毁了多少财物且不说,娅兰的侧脸算是毁了,眼睛以下的部位皮肤严重灼伤,看着恐怖。 所幸的是,蓝天佑出现的及时,救她于火海之中,保了她一条命,更所幸的是,虽然身体状况极其不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居然没有流掉。 这一晚,蓝家是不太平的,鸡飞狗跳,人心惶惶,九死一生。蓝夫人在听到蓝天佑跳进火海那一刻就在半路上晕了过去,醒来时,火势一灭,看到娅兰被烧成那个惨样子,不禁也是泪流满面。 偏院里,跪了一院子的丫头仆人,蓝天佑负袖站在屋门口,凛冽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这些人都是一直跟着伺候娅兰的,但,明显,他们的心并不跟随娅兰,否则,东院的门窗可是谁封死的。 蓝天佑也不逼供,只是让侍卫挨个的抓了丫头和家仆,女的不招的割舌头,男的砍手。 一时间,哭叫声连天。 蓝天佑此时的眼睛是冰蓝色的,冷酷的颜色。他不会可怜任何一个人,人心难测,将娅兰一个人困在屋子里,这些家仆每个都逃不过责任。这也是他最大的失算,他不该把新买的家仆放在娅兰身边,他们与蓝府感情浅,也没有见识过他蓝天佑的狠,所以最容易背叛。 有一个丫头突然爬到了他的脚下,哭着道:“爷,我说,我说。” 蓝天佑定睛去看,却道是之前还是最信任的橙儿。蓝天佑最恨的就是这种人,因为颖儿的关系他信了她,还将她放在娅兰最亲信的地方,仅次于琳琅,可是,他知道,最有可能被人利用甚至出卖他的就是她。 不是她人不牢固,是因为她最能亲近娅兰。 “奴婢……奴婢有回出去时,被一个陌生男子劫持,他,他问了我大奶奶的起居,给了我一种药,让我在……在琳琅出门时,给大奶奶下在茶水里。我起先……害怕,他又说不是毒药,只是蒙汗药。还……还给了我一些钱,我若不从,便要……杀了我,还说会杀了颖……颖儿……”橙儿断断续续的说完,匍匐在地,泣不成声,“爷,奴婢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失火的事儿……” 蓝天佑也不作声,只是冷酷地盯着跪着的每一个人,不管耳边橙儿如何求饶,他都没有对拉她去割舌的侍卫喊停。 橙儿凄惨的叫声惊吓着在场的每个人,突然,一个丫头大声喊:“爷饶命啊!奴婢知道了,奴婢是被骗出院的。” 蓝天佑盯向那丫头,对方已吓的身子一滩软在地上,哭着道:“原是听其它院的小婢说,府外来了卖绢花的,又便宜又好看,奴婢与几个姐妹出去看,且见卖绢花的是两个面目俊俏的小厮,那小厮又能言善道,将众人哄的欢喜不已,一时竟都忘了时辰,等到我们回到东院时,就见已经着火了。” 趁他不在府内,把可信的丫头威胁利诱,又骗走无知的其它丫头,到目前为止,是敌方极好的计划,那么,做到了最后的滴水不漏的最后一道关键的程度,自然是那些封死门窗的人。 正文 第274章 城门已封 “陈头领。”蓝天佑冷冰冰的声音唤了一声,侍卫中有个人走了出来,面如死灰,跪到蓝天佑跟前,“是属下失职,请大人责罚。” “蓝府的安全一向都交给你,此次事你亦知道严重性。三天之内,若查不出在东院做手脚的人,你就自刎谢罪吧!”蓝天佑有点疲惫的说完,转身,朝屋里走。 那陈头领整个人僵在那儿,腰杆挺的笔直。 “每人领五十板子,滚吧!”蓝天佑回头指了指一院子的人,一时间,院子里的所有丫头家仆如获大赦般,有的忙不迭的往院外爬,的有已然是跪在地上半天起不来,直到有侍卫将们她们拉起,一个个清理出院。 偏院中,终于恢复了安静。可能五十板子下去,会更安静。 反正吧,生死由他们的命。 娅兰依然昏睡不醒,榻边琳琅跪着,低低的泣不成声。 发现琳琅并没在的时候,蓝天佑派了人去封了城门查找,终于在一处破庙里找到口手都被封死的琳琅,这才救了回来。 琳琅已被吓傻了,只道从铺子回来的路上,被人蒙了麻袋,打昏了,醒来时只身一人在破庙里。想必是敌方见城门已封,不好处理,便扔了她自生自灭。 琳琅是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么平静的一个下午,她和小姐竟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灾难,从天上到地狱,简直像做梦一般。 “不要再哭了,这次我就不罚你,因你也是娅兰极心疼的人,念你也受此大难,你就好生伺候娅兰吧,她若醒不来,你们主仆想必也是想一起去的。”蓝天佑极轻的说着,却听的琳琅仅剩的半颗心都要停掉。 “奴婢绝无怨言。”琳琅跪着挪到蓝天佑跟前,颤声道:“爷,是奴婢失职,爷不在府内,奴婢本是该半步都不离小姐的身的。可是……” 蓝天佑紧抿着唇,没有吭声,只是转头看着一脸沉寂的娅兰。她睡的死沉,眉头微微颦着,似乎极是痛苦。纵是他也会出纰漏,这次他本就不该出行,就算拂了圣意也不可离娅兰半步的。他原就该,这是个圈套。 “爷,请容奴婢大胆猜测,平素里与小姐有仇的,就只有西院的了。有她在,小姐万年不可安生。求爷,不要再姑息养奸了……”琳琅连连磕头,额头几下就磕出血来。 蓝天佑仍是一动不动的看着娅兰,停了一会儿,叹息说:“没有这么简单。” 蓝府失火的事儿,蓝天佑及时的放出了虚惊一场的信儿,对外称人无伤亡,只损失小部分财物,理由,自然只是说天干物燥了。 不是他不为娅兰报仇,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二天陈头领就把查到的信儿禀报了他,畏罪潜逃的两名侍卫被陈头领捉了回来,蓝天佑将这二人带到了后山坡,眼睁睁看着这二人被活埋,埋到喉咙时,那二人终于招了。 只是对于蓝天佑这种人来说,招与不招,他都会查出来,他不留有患之人。 正文 第275章 悉心照料 他只有一个妻和一个孩子,若她们母子不活,他可怎么活?他可怜旁人,谁可怜他? 谁让他生不如死,他便会让他们当真应了‘人为财死’那句话。 娅兰一直晕迷了几天,尚不见转醒,她时而发烧,时而发冷,脸色也忽白忽红,病情很不稳定。蓝天佑只有寸步不离的守在榻前,琳琅熬了药,他就嘴对嘴喂她,但是因为毫无意识,很艰难才能喂进去少量。 琳琅见一向神气活现的小姐变成这样,背地里不知哭了多少回。 难得蓝天佑现在很冷静,除一直双眉紧锁,他没有哭过。然,只这几天,他整个人就好似大换血,双眼明显凹了下去,双颊突现出来,眼睛里时时布着血丝,脸色也尽是灰暗无光,那一直合身的衣袍,如今已显得宽大许多。 现在的他有点后悔,不该鸡蛋碰石头,落得被‘天妒幸福’的下场。他只一味的想寵爱娅兰,好似恨不得向全世界诏告他的幸福,他却不知正是他狂热的爱一步步将她推入火坑。他以为在这个家里,只要在这个家里,他就可以护她周全,原来他也会这样无力。 他后悔,那一场无形的斗争中,他本是赢了,为何他却是不甘心,他小看了那些人,他只是一个文官,他能做什么,现在他有了娅兰,他没有资本和别人拼个玉石俱粉。他本是该,带着娅兰归于乡林,躲去这世事纷扰,只过他们的安乐日子。 然,现在后悔已没有用,唯一的希望就是娅兰能醒来。 偏院里没有地龙,怕了火也不敢再用火盆,蓝天佑让下人轮留把暖袋拿过来放在被窝里,夜里,就用自己的身体给娅兰热量。 起先蓝夫人过来看了两次,每回一看到这好好的儿子和媳妇突然变的不成样子,总是哭哭泣泣没完没了,此后,蓝天佑便不让她过来了,只道有了消息一早就会禀报她。 蓝天佑给娅兰擦拭了手,脸,让琳琅收脸盆时,就见琳琅脸色不大好。“有事?” 琳琅恐慌的看了他一眼,“颖、颖儿来了。”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怕过爷,以前多少还觉得爷文质彬彬的,凶是凶过,可没真动过狠手,这回,她是全见着了。 “让她进来。”蓝天佑不动声色地坐下来。 琳琅扑通一声跪下了,“爷,这事跟颖儿没有关系……” “你快去。”蓝天佑一敛目,琳琅就吓的不敢再出声,连忙爬起来出去了。 稍时,颖儿就在琳琅的带领下,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刚进屋子,腿一软就跪爬在地上,“爷……爷饶命……” “哼,你即知害怕,又为何来送死?”蓝天佑冷哼一声。 颖儿脸色煞白,全身抖簌的匍着,“奴婢……对不住奶奶,对不住爷,奴婢甘愿受罚。” “不是来求情的啊!”蓝天佑挑眉。 “奴婢,不敢。”当初橙儿入府是她介绍来的,她只道在府内跟着少奶奶极是好差事,却不想…… 蓝天佑侧目紧紧地盯着颖儿,直盯的颖儿快要窒息时,他才长呼口气,疲惫地说:“铺子里薛千雪可安排妥了?” 正文 第276章 锦王来访 颖儿被问的有点懵,点头道:“他知道出了事,派了人手,让我……让我回来。” 蓝天佑二指揉着眉心,目光有点滞滞的。依着他的性子,恨不得把沾上这事的人全部全部统统换掉,但他知道,根不在这些小人物手里。且,他不想伤害娅兰喜欢的人。包括琳琅。 他曾想出口让找到琳琅的时候就杀了她,却又在转念间收回了指令。 娅兰不能再受刺激了,如若等她醒来,看到身边是陌生的奴婢,听到每个人都因她而死的悲剧,她的情绪一定更加不好。 “大人。”突然,有人急急的脚步奔了过来,是一名侍卫,在站外禀报:“大人,锦王来访。” 蓝天佑眼眸一缩。近几日因蓝府出了火灾,不断有官场上的友人来慰问,他一直以家事繁忙未曾相见,就连艾府派来打探的辛管家,他也只是打了个照面,没让人见到娅兰。娅兰受伤的事外人一直不知,只说受了惊吓,要好好调养。 然,纳兰裴心来了,他自然不能不见。 站起身,只用眼扫了一下两个丫头,两人便心领神会的直点头,“爷放心,奴婢一定片刻不离小姐(奶奶)身边。” 要说起来,他对这两个丫头还是放心的,再者经过此事,相信她们会更尽心,于是回头望了一见在纱帐里的娅兰,眸中迅速藏起了心痛后,恢复成冰冷的脸色,走出门去。 他的身影一出院门,颖儿就瘫软到地上。 “爷放了你,你没事了。”琳琅上前拉她。 颖儿满脸的泪,“我得快去看看奶奶。”踉跄着奔到里间,未走到榻边就看到娅兰脸上的烧伤,不由的惊惶呆滞,手捂着口说不住话来。 琳琅抹了抹眼角的泪丝,悲声道:“大夫说,小姐的脸很难好了。” 颖儿跪在了榻前,压抑着哭出声:“是我对不住奶奶,都是我……” “橙儿在何处?” “她现在也很后悔,很可怜,我打发她回乡了。” “唉。”琳琅只能长叹一声。 “都是那些坏人,怎么会这般恶毒的要害奶奶?只要能给奶奶报仇,叫我做什么都行。” “先别说这些了,小姐的事有爷做主呢,我们好生照顾小姐,好好补偿。”琳琅小心的又摸了摸娅兰的额头,并小心的避过她脸上的伤。在颖儿看来恐怖,在她看来,已经比刚开始时强多了。 颖儿下意识的转头看,见屋里屋外的镜子全撤了。“真担心,奶奶醒来接受不了怎么办……” “小姐应该没那么脆弱,还好肚子里的小少爷还无事。” 颖儿抽了口气,惊然回神道:“也是啊,真是万幸,万幸。” 琳琅却展不开眉,万幸?谁知道呢…… 客堂内,纳兰裴心手持折扇紧锁眉头不停的走来走去。 蓝天佑迈着优雅的步子款款而至。 纳兰裴心侧首,期待又谨慎地看着蓝天佑走进屋内。 “微臣见过锦王殿下。”蓝天佑面无表情的向他行礼。 “娅兰怎么样了?”纳兰裴心毫不避讳的直问。 正文 第277章 你是谁 蓝天佑笑的怪异,“不是正如你所愿么?” “天佑,你不要误会,我决不会做害娅兰之事。”尽管蓝天佑出言尖刻,但能见他神定气闲,娅兰应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他心里多少安定了些。“我……我能不能看看她?” 蓝天佑猛的抬眸,冰蓝的眸子里渐渐渗入笑意,那笑意,极冷极复杂,有鄙视、嘲讽和气愤。 纳兰裴心,他竟然还能提出看娅兰?明明是那么了解他蓝天佑的为人。他笑,纳兰裴心也会这么自不量力,看不清行势,这不是很可笑么?还是说,他以为他能有办法让自己答应?他是太狂傲了,还是看不起他蓝天佑?对他说出这句话,简直是对他的侮辱,皇子,还真是太无礼了。 纳兰裴心略不自然的收回了视线,他知道他的要求提的过于幼稚,对于现在他与蓝天佑的关系来说甚至是荒诞,但是他实在不能忍受,他担心,害怕,愧疚,就算明知没有资格看娅兰,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张了口。 人的心里,‘情’和‘理’之间其实就是有一道天平,哪一边重了,就偏向哪一边。不管你这人有多傻还是有多精。 蓝天佑从鼻息里轻哼一声,施施然坐下,端起一杯茶,冠冕堂皇地说:“先多谢锦王的关心。内人只是受了点惊吓,此时不便见客。” 纳兰裴心看着他,目光中已有乞求,“我不相信,火灾事后,从未有客见过娅兰,她多灾多难的,我实在是担心……” “你有什么资格担心?”蓝天佑挑眉,冷嗖嗖的回视他。 纳兰裴心语塞,憋了半晌,道:“奉父皇之命,来查视你府灾情。” “谢圣上体恤。”蓝天佑淡漠回敬,“一切如我禀报所言,无任何伤亡。” “她真的没事?”纳兰裴心眼里尽是疑虑。 蓝天佑抿着茶,忽尔笑了,“难道殿下希望她有事?” 纳兰裴心微微吁了口气,不见也罢,只要她安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就算了。但是我想跟你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做伤害娅兰的事。” “你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你而死。”蓝天佑冷冷道,“难道殿下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纳兰裴心脸色僵了僵,竟是答不上话来。娅兰因他而受难,上次已有过一回。也许终究到底,他万不该的就是喜欢娅兰,而更加不该的,就是喜欢了还要表现出来。正如上回蓝天佑对他所说的。 皇室的身份是一面双面镜,即给了他无上的荣耀,又加付了他比常人更多的限制。 “此事是你的家事,如你这般处事精明之人,出这等纰漏,你也应该反思反思,防一防内贼了。”纳兰裴心话锋一转,脸上也冷厉起来。他是不该爱,他纵是有错,但若他蓝天佑不养枪手,他的枪也打不到他的内院。难道害娅兰的,只有他纳兰裴心么?装什么好人。 蓝天佑握茶杯的手轻微的在颤抖,纳兰裴心的话刺到了他心里,他也恨,恨自己所谓的有情有义,现在看来不过是优柔寡断。或者,他还不如一个丫环的眼力,他分明就是姑息养奸。 正文 第278章 一切皆因他而起 “我希望你给娅兰幸福。”纳兰裴心非常满意看到蓝天佑变青的脸色,走至其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带调侃地说:“我知蓝兄一直是个痴情种子,有些抛不开的情结,但是蓝兄不是该记着,人是会变的么?就连你我,也会变得与以前不一样。蓝兄的执着点在哪里,我还真摸不清。不过你我都栽在女人手里,倒是谁也别笑话谁。” 蓝天佑眼睛一缩,唇抿的更紧了。 纳兰裴心却继续视若不见的说着气人的话:“你可以不忙,继续你的纠结。说不定你倒是乐于看两个女人为你而战,在其中沾沾自喜。不过我在旁边是看不下去的,若你没那个能力,我倒是乐于替你照顾娅兰。” “纳兰……” “蓝兄莫恼,我也就说说罢了。你不让我见娅兰,总要让我出出气。”纳兰裴心突然邪邪地笑起来,折扇一收,负袖迈步,“罢了,我回了。想看娅兰的话,我也不必求你,你知道的。” 蓝天佑用了极大的忍力,才没有将手中的茶杯摔向扬长而去的纳兰裴心。 纳兰裴心固然说的笑气死人,但是细细一想,句句却是实话。他也在点醒他,有些事要快刀斩乱麻。如若不然,也许娅兰哪天,真的就不再属于他。 心底一个激灵,垂下头去,滞滞的看着茶杯里的水。 水本并无形,却因着茶杯的形状而变着形状。 他便是这蓝府的杯,女人们都是水。 一切皆因他而起。 琳琅熬好了药,和颖儿两人正费劲的用各种办法喂娅兰,蓝天佑黑着脸走了进来。 “爷……”琳琅如见着了救星,赶紧放下娅兰,“我们俩,还是灌不进去。” 蓝天佑接过她手里的碗,甩了下头,“你们出去吧!”这些天都是他亲口喂,早就习惯了。 琳琅拉了还在发愣的颖儿,“走。” 等两个丫头走出门,蓝天佑才有点颓废的坐到榻侧,俯身望着娅兰沉静的脸,心里一阵阵悲凉。“是我把你害成这样,你是不是在恨我?所以迟迟不愿醒来?你看这药这么苦,我每回都含着喂你,你都不肯好好喝,你若是不能原谅我,等你醒来我就放了你好不好?”说着,自己增升诸多苦楚,禁不住也红了眼睛。 他说了假话,现在纵是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是断然不能放开她的。 眼中含着泪,他轻轻托起娅兰的后颈,含了一口药,对着她的嘴喂过去,舌头抵开她的齿,将口中药送入,怕她呛到或者吐出来,舌尖探入她口中帮助她口腔的活动,甚至是吞咽的动作。这一次很顺利,帮她咽下药,他竟是迟迟无法回神,含着她的唇舌情不自禁的吮吻不止,因为他突然很害怕,若是娅兰一直就这样睡下去,那他该怎么办,他还有什么未来…… 吻的正投入间,忽然的,他惊觉娅兰的舌似乎并不像以前一样完全是被动,似乎……似乎有自觉的配合他…… 他猛的放开她,惊的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脸,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划世纪的发现。“娅兰……娅兰……” 正文 第279章 沉睡一千年 娅兰的呼吸,突然出现了一个绵长而缓慢的变化。 蓝天佑的全身都在颤抖,脸上的笑都开始抽筯,“娅兰,娅兰。你醒了?娅兰你睁开眼睛。娅兰。我是天佑啊,娅兰。你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 娅兰的眼皮轻微的跳动了一下。 蓝天佑只觉得天地间猛的开了一道天门,灿烂的光线就这么射了进来,照亮了他的心。 粉红的小嘴一动,她眼睛没睁开,先说了句,“闷……你闷死我了。” 蓝天佑想哭又想笑,深情的拥住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她的脸,眼泪唰唰的落下,颤着声音道:“丫头,你睡了太久了,想死我了。” 娅兰眼皮疲惫的缓缓睁开,眼睛里有点浑浊,涣散的,没有焦距的,脸上的神情也有好一会儿的呆滞,然后,才吃力的看向紧张的等待着她的蓝天佑,然后,突然诡异地说:“你是谁?。” 蓝天佑头嗡的一声,瞬间惊出一身汗,“娅兰……你……” 娅兰缓缓荡出一个可爱至极的笑脸,“我这是沉睡了一千年吗?为什么你的脸看起来像是老了一千岁?” “……”蓝天佑还沉浸地惶恐中回不过神,面容呆呆的。 娅兰的笑容瞬间渗入了酸涩,心疼的目光在他脸上浏览,“又黑,又瘦。” 蓝天佑这才回归了神智,喉头一涩,紧紧的抱住了娅兰,半天说不出话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凶狠的流泪。 没有人知道他这些天的煎熬,强撑的心有多么的脆弱,紧绷的神经一拨就会断。 娅兰神思还恍惚着,不仅没有他这么激动,反而有一种绝地逢生的豁然感。“我刚才听到有个声音说,我若再不醒来就怎么着?就怎么着?” 蓝天佑黑了脸,他这边情绪这么大的波澜,她还好意思一再的逗弄他,不由伸手拽了拽她的头发,咬牙道:“再不醒来我就吃了你。” 娅兰幸福地笑。歪头在他肩膀上,两人默默地搂了好一会儿,她才哑声说:“你救我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意识的,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模糊的身影,看着你在火花中朝我走过来,我知道我有救了,就放心的睡去了。” “你倒是释然了,不知道把我吓成什么样。”蓝天佑闷声埋怨。 娅兰笑,“对不起!” “没,没事。”蓝天佑声音哽咽地说了句,手掌爱怜地抚摸她的发。怎么吓他都行,只要她没事。他不介意。 “你不是还要过好几天才回来吗?为什么那么巧?” 蓝天佑停了一会儿,沉声说:“我听见了你喊救命,所以就快马加鞭回来了。” 娅兰怔了一会儿,“真的听到了?” “所以你喊了是吗?”蓝天佑慌忙抹了把泪,微松开她,看着她不再美丽的脸,心抽痛。 “嗯!”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是她所有的希望,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他,心心念的只有他。 蓝天佑眉心轻轻一颦,低下头就要吻她。 “我,我肚子好饿。”她轻轻避开,有点小尴尬地笑着说。 正文 第280章 好自为之 蓝天佑随即一笑,“我去给你端饭。”说完,他将她放置好,优雅起身,转头朝外走出去。 娅兰看着那晃动的珠帘,长长呼了口气,眼波垂下,停在肚子上,愣愣的。她没有问孩子的事,在意识苏醒之时,其实不仅是他吻她,她感觉到了肚子里的孩子在动,被双重‘折磨’的她终于撑开了疲倦的眼皮,醒了过来。她知道,她的男人和孩子一起在呼唤她,所以她不能再不醒来。 只是,她无法知道,经过这样的大难后,孩子是否还健康。 强烈的烟熏,剧烈的挣扎和巨大的精神惶恐之后,孩子,虽然还在肚子里,但不容她乐观。 她慢慢掀开被子,想看看身上那些还在灼痛的地方变成了什么样儿,入眼的,胳膊,腿,腰侧,脚,几处都缠着纱布。 是她让他对旁人好,明明是她让的,如今变成这样,怪谁呢?恨他,还是恨自己? 嘴角轻轻的勾起,如若真变成了一个残破之人,会怎样? 会怎样? 现在拥有的一切,会变吗?会吗? “小姐……”耳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她更一步的深思,她强打起欢颜,“琳琅,快过来。” 琳琅又惊又喜又惶的走过去,蹲在了她面前,“小姐,你醒来太好了,琳琅好担心,好害怕。” “大夫怎么说的?”自己的丫头嘴里还有点实话,男人更多的是哄骗。 “不幸中的万幸,小姐,你都是皮外伤,大夫说养一个月就能好。还有,更好的是,你肚子里的小少爷好好的。”琳琅激动地说着,眼睛里闪着泪光。 娅兰静静地听着,半晌问:“我晕了几天?” “有……四天半了。” 四天多了,这里连葡萄糖都没,她可以晕迷少进食,孩子呢?再加上营养不均的话,孩子又会怎样? 她的眼睫毛轻轻地抖着,神色呆滞。 不过,孩子既然能那么坚定的不离开她这个母体,那么,她会坚强的给孩子最大的补偿。不管孩子什么样,都是她和天佑的孩子。 “娘子。米粥来了。”蓝天佑端着瓷碗进来,脸上已有着喜盈盈的气息。 琳琅配合着将娅兰后背的枕头垫了垫,又拿了大氅给她披上,这才退去。 蓝天佑坐到榻边,用小勺子喂她,一边说:“嗳。以后就省事多了,再也不用我嘴对嘴的喂你,来,张口。” 娅兰笑着垂眸看,是有着碎肉的小米粥,张嘴吃了一口,味道淡淡的,极美。 “大夫说,你现在肠胃太脆弱,先慢慢吃些粥,明儿再加点其它菜,别急啊!” “我懂。”娅兰软软地看着他认真伺候她的样子,心里还是极幸福的。 “乖。”他也心情极好,一边喂着她,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你就好好养身子,要赶紧吃的壮起来,孩子才能壮实。” 娅兰轻笑着应:“嗯!” 蓝天佑悄悄看了她一眼,又喂了她一口,低声说:“你什么都不要想,什么事都没有。” “嗯!” 正文 第281章 只有仇恨 “以后都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不会再让你有危险,信我。” “嗯!” “娅兰。” “嗯?” 蓝天佑认真的看着她,强调,“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都过去了,以后也不会再发生任何事。” 娅兰温婉的笑,“我不是应了吗?只要你在就好,我什么也不怕。我信你。” 蓝天佑的眼皮颤了一下。“我们以后会很好的。” “嗯,会的。” “嗯!”蓝天佑展开笑意继续喂她。 他和娅兰一路来,波折俱多,于是一旦爱了,便爱的过于热烈凶猛,狂热到让他们忽略很多爱情中的瑕疵。然而,出了这么大的事后,缺陷开始在彼此之间无法避免的浮现。他们隐隐的察觉到彼此之间出现了一种隔膜,一种‘怕触痛对方、想要保护对方’的隔膜。于是他们都变得小心冀冀,并极力的去掩饰,他们怕伤害对方也怕伤害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们还爱的不够真,不够全,他们还没有爱到敢把缺点展示在对方面前的勇气,和相信对方能够接受的信心。 他们表现的都那么轻松,可是彼此心里清楚他们是快乐并痛着。 他怕她胡思乱想,怕她有话窝在心里,怕她自己折磨自己,怕她折磨自己的时候不让他知道。 她怕他知道她的担忧,怕他知道她的难受,怕他知道她的情绪后会更痛苦。 他怕她知道她的脸毁了,他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 她怕他明白孩子应该不会那么乐观,她不想带给她更多的负担。 他们都知道这次的事给对方的心灵上带来多么大的震撼和悲痛。所以他们都不问对方,都避开着一些问题,都笼统的安慰着对方。以为这样就能让不快随风而去,以为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一切缘于因为,他们都太爱对方,爱的不知如何是好。 何秀正端着碗吃着碗里清淡的面条,听得门声一响,冷风入衣,那边却又无了动静,她心头一紧,猛的抬头,朝门口望去,果然是那人直直地站立在那里。 一瞬间,仿若回到从前,当他还是个青涩少年,含羞带怯的站在离她十步之遥,悄悄对她观望着。 只是面前的他面容清冷,眼神生硬。 何秀心头掠过强烈的惶恐,但,立即又压了回去。她有多久没见过他了,哪怕他是来训斥她的,她也感激不已。 “你……你终于肯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何秀说着,强绷的脸色也压不住,眼泪在眼眶中转动。 蓝天佑只是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一下屋子,比起以前萧条了许多的屋子。繁华后的萧条,尤其让人伤感。“你爹现在在永州城石安县,明天我派人将你送过去。” 何秀苍白的小脸更加的惨白,“你要赶我走?” “以你做的事,你觉得这个下场还重了吗?”蓝天佑冷笑。 何秀心中苦涩难挨,以她与他之前的情份,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他同她,比起仇人都不如。“我又做了什么讨你嫌的事?你一次次冷落我,我已经躲在这院子里一动不动,你还步步相逼吗?天佑,你还是你吗?你同我之间就只有仇恨了吗?” 正文 第282章 可惜我不爱你 蓝天佑皱了皱眉,他无心与她痴缠,更不想听她说些废话。“你今天就收拾一下,这院里的你爱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我对你仁至义尽,希望你好自为之。”说完,转身就要走。 袖子却被扯住了,侧目,何秀正瞪着一双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是的,她不信,曾经是那样迷恋她的这个男人,她以为她做了多么过分的事他都会永远包容她的这个男人,现在竟然连多跟她说一句话,多看她一眼都不愿,他竟然真的会赶她走。 “我不相信,你说的不是真的。”何秀轻摇着头,有点神经质的喃喃自语。 蓝天佑只是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一个摔袖,将她摔开了,她一个踉跄,差点儿跌坐在地,惊蓦回头,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天佑。”眼见蓝天佑又要走,她嘶喊一声,声音异常尖锐可怖。 蓝天佑站住,没有回头。 冷清决绝的背影。 “现在在你眼里,我已然一点也比不过她了吗?”何秀颤着声音,几乎泣不成声,“到底是为什么?你我曾经的一切,你一点也不留恋吗?你对我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我以为纵使天下的人都薄情,我的天佑都不会,可是现在为什么,为了那个女人,你就要抛弃我?” “这不是要问你自己吗?”蓝天佑猛的回身,眼睛里也是一片赤红。 “问我?呵呵,问我什么?分明是你喜新厌旧,你是个伪君子。” “很好,我就是个伪君子。”蓝天佑冷哼一声,脸上露出阴郁的笑。“我谢谢你的冷酷自私,谢谢你用歹毒的手段去害她,没有你的配合,我同她还不能双宿双飞。” 何秀的眼睛越睁越大,全身剧烈的颤抖着,几乎不能相信面前这个人是蓝天佑。“你……你竟然……不,你骗我的,你现在不过是为了气我,为了哄骗我放弃你罢了,你说的不是真的……” “我没有必要哄骗你,让赶你走我并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你好无情。好无情。现在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做什么都是错对吗?只要她那边一有问题,你就怪到我头上,你现在什么都信她,什么都听她的。”何秀伸着葱白的指指控。 蓝天佑鄙视地一笑,“你还是不肯承认吗?” “我承认什么?我什么都没做过。失火的时候,我一直在西院安安的呆着,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一定是她自己不小心,却嫁祸到我头上,这种女人就是你说的好女人,她分明就是用苦肉计来害我。” 瞧着她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蓝天佑已对她厌恶之极,回身逼近她,咬牙道:“你自己是这种人,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无恶不做?好,就算我想害她杀她,我也没有这个能力。” “那你把你的同党一起招了吧?”蓝天佑眼睛一眯。 何秀脸一变,“什么同党,根本不是我做的。” “前些时去戏园子看戏了吧?你倒是极有雅兴的?”蓝天佑突然话锋一转,看起来说的漫不经心,眼睛里的目光却极为骇人。 正文 第283章 再也没有机会了 何秀微微一怔,皱起眉头,“你对我冷落已久,我就不能自己出去散散心吗?” “跟艳梅姑娘一起去吧!” “只是巧遇,她也来府内过几回,倒是认识,说得上话。” “我就说,你跟随我这几年,确实学了不少本事,笼统了不少人脉。” “天佑,我跟她只是一起看看戏。” “那天小凤仙可是专门为艳梅姑娘排的戏。” 何秀定定的看着他。 蓝天佑冲着她笑,“受了很多启发吧?你学的真是有模有样。” “你……” “那两个来府上卖姻脂的小厮,就是艳梅身边的小馆,还是很红的呢?” “她……”何秀张口结舌。 “买通了几个地痞和我两个侍卫,花费了你不少钱吧?”蓝天佑的笑容有点残忍,“我还是小看你了,以为以你的头脑,不可能做出这么周密的大事儿,但是有人从中帮衬着,你倒是做的如鱼得水。” 何秀脸色惨白,神情呆滞。半晌,阴森森憋出一句:“你要护着她,也不必想着污蔑我。” 蓝天佑看着她,觉得这人果断的无药可救,他突然鄙视自己,怎么以前就喜欢这样一个市侩势利冷酷恶毒的女子呢?为了自己,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真是可怕。 那么还有什么与她继续交流的必要呢?他简直半个字都不想再同她说。 “随便你承不承认,明日你就滚出蓝府。”说完,他面无表情的朝外走。 眼见着他的身影就要走出西院,何秀的情绪一下子崩溃,她心底明白他若这一次走掉了,便是永远的走出了她的生命,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天佑。”几乎是嚎哭着扑上去,她从后面一把紧紧的抱住了他,“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我现在只有你了,只有你,除了你,我还剩下什么……” 蓝天佑僵直地站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天佑,你饶我一回,饶我一回,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的,一定改的,你不要扔下我……你我青梅竹马,我若不是家道中落,你我如今又怎会不是举案齐眉的生活着,我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要落井下石么?连个念想,连个机会都不给我……你若扔了我,我当是不如死了去……” “我给你的机会还不多吗?”蓝天佑叹息一声,抬起手,按在她的手上。熟悉而灼热的温度一直传到她的心里,她期盼地抬起头,看着他依然清瘦俊美的侧脸,他还是他啊,还是他。 然,蓝天佑只是一根根将她的指掰开,生生将她拽离他的身后,他回过身,冷冷的看着她惊怔的脸。“你还年轻,以后还可以嫁人。” “不……不……”何秀剧烈的抖动着,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天佑,你怎可以这样说,我何秀,生你是的人,死是你的鬼……你怎可说让我另嫁人,你怎么可以……” “你真的这么爱我吗?”蓝天佑眸色中出现一些迷离。 何秀迎着他,她爱死了他这迷人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点头,再点头,“嗯,爱。” 正文 第284章 你就是条毒蛇 蓝天佑轻轻的笑了,“可惜我不爱你了。” “不……不可能……你不可能对我没有一点爱了,就算你再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你也不可能完全忘掉我们的情份的,你不是那种人,你不是……”何秀歇斯底里地喊着,以前不管他多么躲闪,多么回避,他从来没有说过他不爱她。不爱,他居然说他不爱她,那她现在到底在争什么,她活着要做什么…… “没错,我以前是喜欢你,初恋嘛,喜欢的不知如何是好。”蓝天佑脸上飞快的划过一丝追忆的迷离,但立即又恢复成冰冷,“当我发现你与我心中所想的不一样时,这份喜欢就开始一点点退化了,直到现在,一丝也没有。我想,我以前爱上的不过是你的表象罢了,我爱的只是你的表像加上了我美好的想像,我爱的那个并不是真的你。”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爱我就是爱我,你曾经那么疼我,寵我,你现在怎么可能忘的一干二净,这不可能,你不要再骗我,你这样对我,你也会心疼的对不对?” “以前我以为我很了解你,如了解我自己一般,只是越来越发现我太不了解你了,你超出了我的想象,也超出了我能承受的底限。当心中喜欢的对象发生了质的变化,那份感觉也自然的发生了变化。” “不,我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害她,如若真是我安排的那么周密,她哪有生还的可能性?” “那是因为你太毒了,连老天都不帮你。”蓝天佑凶狠的怒吼。 何秀咬着牙,恨恨地道:“说到底,你就是说我歹毒说我坏,说我这样是咎由自取?。你不过在找理由罢了,你不过是想为你抛弃我找个借口罢了。我就不信,她能比我好多少?换成是她,换成是她别人抢了她的爱人,她能无动于衷吗?你敢说她不会设计抢回自己的男人?她现在好,因为她抢了我的男人。她还装好人,惹你怜惜,那只是她走运。她不是我,她没有处在我的位置上呆过。才没有暴露她的歹心。” 蓝天佑冷冷看着她,“你一直感觉良好,一直有强烈的优越感,你把你所有的不幸都归于你父亲犯了案子。你觉得所有人都对不起你,你觉得天下你最冤枉。所以你觉得你做什么都是对的,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何秀,你有没有想过,你一直用这么不平衡的心灵在活着,你怎么会快乐。我本来一直是报着待你好一辈子的心,但是我不能再骗自己,我越来越讨厌你,你让我感觉到压抑、浮躁。跟你在一起我的心是冷的,彻骨的冷。我痛恨在那个迷乱的春天我遇上了你,我痛恨与你在一起的一切。” “不!不是的,不会的……” “跟娅兰在一块儿我才觉得找到了自己,我才感觉到快乐。她有一颗平和而温暖的心,她真正的关心他人,也许她没有你这样的经历,但是她从未怨天忧人的活着,她懂得爱,懂得感恩,她善良,你无法跟她比,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不如。你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从不顾及别人,这就是你与她最大的差别。你自己想想看,你每次害她,她可有报复你?纵使你一次次害她,她也只是保护自己,她不是没有你的本领可以反击你,因为她站在你的角度想过,所以她怜惜你,甚至就在前些时,她还跟我说,希望我能好生待你。你觉得她是你幸福生活上的障碍吗?错了,你的障碍是你自己。你说你爱我,你却给了我无尽的痛苦,难道爱一个人就是让她痛苦一辈子吗?就算你再用多么歹毒的手段得到我,你得到的也只有躯壳,我的心永远都只属于她。想想你对她做的事,你就像一条毒蛇时刻冲她吐着信子,你让我看到就觉得害怕,憎恶,所以,我怎么可能会再爱一条毒蛇呢?我怎么可能和一条毒蛇睡在一张榻上?。” 正文 第285章 你说的不是我 何秀全身一个重震,后退着踉跄几步,已然跌在了地上,脸色已变得腊黄。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更绝望,她在天佑的心里,已然变得这么恶心恐怖…… 蓝天佑长吁了口气,心中的话终于吐出来了,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不会的,你说的不是我,不是我……”何秀胡乱的捂着耳朵,不敢相信所听到的,天佑的声音,变得好陌生,好可怕…… “你比我说的还可恶。告诉你,若不是怕娅兰念着你可怜,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放了你?我蓝天佑的手段你也是见识过的,事到如今,你应该感觉到庆幸,你应该去烧高香了。哼!”最后冲她深深冷哼一声,大步朝外走去。 “我才是最爱你的。你是被她哄骗住了。天佑。你睁开眼看看,这世上还有谁比我更爱你,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她能为你生孩子,我也能,我也能……” 何秀凄厉的哭叫声尖锐入耳,蓝天佑心中更加烦躁难耐,不由的加快的步子,直想离她越远越好。有些人,活到老坏到老,到死都活不明白。他没那个必要再去跟她多废话,以后形同陌路最好。 只是心口,没有一丝疼痛是不可能的,就算是身体里的毒瘤,去掉时,也会流血。 冷风一吹,心里头冷丁丁的,快要失了知觉。 晕晕乎乎,脚步不由自主的,就来到了偏院。 走到了屋子里,透过珠帘,看到榻上娅兰安静的脸,他顿了顿,猛然间回神,他爱的人,就在这里啊,他还在悲伤什么,他该快乐啊! 娅兰听到了他的声音,转过脸来,虽然狰狞的脸,却荡开一个灿烂甜蜜的微笑,“天佑……” 如清泉般的声音直沁人心脾,驱散心头阴云,他薄唇一扬,笑容如花儿般绽放,“娅兰。” 娅兰困难的要起身,蓝天佑慌忙上前扶着她,一边低声责怪,“别起来了,乱动对伤口不好。” “都是些皮外伤,没事的。我实在是躺的难受死了。”蓝天佑顺势坐榻上,娅兰就软软的倚在他胸膛,抬眼看了看他的脸色,问:“你怎么了?” “没啊!”蓝天佑连忙笑。 “愁眉苦脸的。” “你倒是会察言观色了。”蓝天佑故作轻松的刮了下她的鼻尖,又感触地道:“只是这些日子看着你受这些罪,我哪能开心得了,你快点好起来,我这颗心才能定下。” 娅兰笑着抚了抚他的脸,是清瘦了许多,手感都不好了,“别担心,这不是好很多了吗?你瞧,胳膊上的都起疤了。” 蓝天佑温柔的望着她的眼睛,她的脸,伸手拢去了她额前的一缕头发,“嗯,我没事,只是有些心疼。” “呵呵……”娅兰愉悦的笑,“有你的心疼,比上好的药都管用。我现在哪儿都不疼了,真想出去转一转。” “不行,外面太冷,你会伤风的。”蓝天佑皱了皱眉头,想了下说:“这屋里还是太冷,娅兰,不如,你搬到我的屋里吧!”之前怕碰到她的伤口,没敢让她挪窝。 正文 第286章 怎么会感觉不到 娅兰看看他,心里有点怪怪的。在她所知道的现代夫妻生活中,哪对夫妻不是同住一个屋里,夫妻本来就是那样的嘛,只是到了这儿后,因为一夫多妻,才设这些东院西院的,她早就看不上眼,看着不爽了,分明就是方便让男人随意寻任何一个妻妾欢乐,唉,古代人就是把男人当主子,把女人当附属品当奴。 “怎么了?”蓝天佑见她不应,心里也有点发悚,在他心里早就没有他屋她屋之分,他反正以后就她一个,再没别的心思,不管在哪儿,都是他二人一起。 “等我……完全好了以后再挪吧!” “为什么?你现在身体不好,才要搬过去。” 娅兰还是摇头,“这里虽然冷,多加榻被子多加些暖袋就是,空气倒是新鲜的,有利于我的康复。地龙虽暖,我刚中过烟烧,恐怕对那媒烟味受不了。” 蓝天佑望了她一会儿,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便没有再坚持,只是,面上又露了些不开心。 “你瞧你现在,真跟个孩子一样。”娅兰笑他。 “你是不是还介意何秀?”蓝天佑跟她坦白,这事,他不想瞒她,也瞒不住。 娅兰脸色变了变,“你……你把她,怎样了?”古代人的命真不值钱,这些天她眼看不到,耳却是听得到的,蓝天佑发起狠来,真有一手。 蓝天佑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我会送她去她父亲那儿。” 娅兰垂下视线,愣愣的,不知道要如何表态好,干脆不表态。不是她逃避,她若高兴这个女人终于要走了,就显得她坏心眼。若说再可怜同情一下何秀,那她就是缺心眼。汗,还真难…… 不过总的来说,蓝天佑算是两边俱到了,这可能是他心中所取的中间值,即没有伤害报复何秀,也没有再包庇纵容她。让她远离他们的世界,是最好的办法。 “对不起……”突然听到蓝天佑沉寂的说,娅兰有点懵懵的侧头看他,“嗯?” “若不是我一直姑息她,你也不会变成这样。”蓝天佑垂着头,满面的愧疚和沉痛。 娅兰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别瞎想,也是我要你善待她的,若一早就抛弃她,你也会因自己的薄情而难过。也许这是我俩的劫吧!” 蓝天佑吸了口气,欣慰他的娅兰永远这么善解人意,他也不想在她面前表现的太有情绪,他是个男人,要有担当,事情出就出了,一味的自责有什么用。“好,那过去的就算是过去了,只能怪我以前识人不清,遇人不淑,以后我们好好过。” “嗯!”娅兰用力点头。 蓝天佑深情的拥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轻噌着,“娅兰,有你真好,幸好有你。” “别再肉麻了,你累不累?累了你先歇会儿。” “不累,和你在一起儿一辈子也不累。” “你呀!”娅兰笑开,转头看向窗外,现在固然是没有什么好的风景,但就是干枝枯叶,她也想看看了。“我想坐到窗前,看看外面。” 正文 第287章 祸起萧墙 蓝天佑起身,“那行,你等着。” 娅兰淡淡笑着看着他去搬了一把大的椅子到窗前,然后又去抱了皮毛毯铺上,一个小小的窝看起来暖烘烘的。阳光洒在他微弯腰的背上,光线有点光怪陆离,尤其的美。这个男人任劳任怨亲力亲为的照料着她,她还有何求…… 抬手,在他不注意的时候,快速的轻抹了一下脸庞,她心里酸涩了一下。 就算把全屋的镜子都撤走,就算每次洗脸都是他用毛巾轻轻给她擦,难道,她就感觉不到么?感觉不到他每次都小心的避过的地方,每次趁她睡着时偷偷给她上药的时候,再不然,她的手触在上面,那凹凸不平的脸颊……难道,她就会想不明白吗?恶梦里脸上的灼痛,清晰的很呢? 只是她若恢复不成以前的样子,怎么办? 手指轻抚着腹部,暗暗问:宝宝,你说妈咪该怎么办…… 内殿,当朝皇帝纳兰显正专注地撑着案台作画,他穿着一身白色衬银底盘龙的常服,虽人到中年,身形依然挺拔修长,龙眉凤目,俊雅非凡。 “父皇。”一声太监尖细的通报后,纳兰楚心走了进来,冲着纳兰显恭敬施礼。 纳兰显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心思似还在宣纸的画上,带了点敷衍地问:“楚心何事?” 纳兰楚心看着父皇兴致勃勃作画的模样,有少许的迟疑。这时候惹父皇不快,并不是明智之举。 纳兰显皱了皱眉,不耐的抬起头,手中的笔才放下来,看着一脸纠结楚心,他不悦地道:“你何时能与裴心一般爽快些?” 纳兰楚心立即垂下头,谨慎地道:“父皇,儿臣是怕扰了你的雅兴。” “你有能扰朕雅兴的事吗?”纳兰显哼了一声。 纳兰楚心畏畏缩缩的走上前,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头也不敢抬,只用双手高举过顶,呈到父皇跟前。 纳兰显凝了色,放下笔,一手拿过密信,坐到椅子上打开来看。 纳兰楚心悄然看了下父皇的神色,又立即低下头去,腰弯的更深了。 “哼!”果然,纳兰显愤怒地将笔重重一搁。 “儿臣有罪。”纳兰楚心双腿跪倒。 纳兰显有神的眼睛紧盯着他,开口问:“裴心呢?他怎么不来见朕?” “裴心……他并不知情。儿臣一得到此密信,就送来与父皇。”楚心沉声答。 “你是如何得此信的?” “儿臣发觉蓝天佑行径可疑,便派了人密切注意,今早他放出信鸽,被儿臣的人射了下来,这才得此逆谋之信。” “逆谋?那倒是奇了。裴心从小就是蓝天佑陪在身侧做陪读,他不是一向与裴心交好么?就算要逆谋,也是要串通裴心才是。” “父皇,七弟绝无逆谋之心。”楚心连忙说。 “你是说,蓝天佑是看裴心无心逆谋才去串通上凡心的?凡心一个发配边关的皇子,难道是更好的选择吗?况且,他一个臣子,此等野心从何而来?” 楚心一直低垂着头,沉稳有序。“父皇有所不知,近日,蓝天佑与七弟为了一个女人,已然闹翻,几近到水火不容之地,儿臣大胆猜测,这蓝天佑恐怕是为了报复七弟,这才勾结二哥,想借刀杀人。” 正文 第288章 按律处置 “啪。”纳兰显愤怒的起身,“一个女人?真是荒唐。想来红颜祸水,果然不假,是什么女人?你倒是给朕说说。” “这……”楚心作犹豫状,对上纳兰显锋利的眼神,立即道:“此事说来,倒也是七弟先有失礼,那女子原就是蓝天佑的正妻。” “放肆。”纳兰显恼了,“楚心,你在胡说什么?” 楚心整个身子都要匍到地上了,埋头道:“此事原是阴差阳错,也是怨不得七弟,乃是七弟无意中在城内得见其女子,后方知是蓝天佑新娶正妻。蓝天佑只觉受了欺侮,日渐与七弟暗地里水火不容。” 纳兰显的眉头紧紧地颦在一起,烦躁的负袖在案桌后走来走去。 末了,脚步停住,阴沉出口:“按律处置,你去办吧!” “儿臣遵旨。” “爷。爷。”天未亮,就听得管家在院门外大喊大叫。 蓝天佑猛的睁开眼睛,就听得琳琅已从耳房里跑出去,他转头看了一眼娅兰,见她也睁开了眼,便安慰道,“你继续睡。我起来看看。” 娅兰点了点头,但眼睛还睁的老大,这一晚都无好梦,此时心跳更是快的不正常,隐隐有什么事要发生。 “爷。”琳琅得了信跑回来,直掀了帘子冲进里间,慌张地道:“爷,西院的何秀奶奶跑了。” “跑了?。”蓝天佑吃了一惊,回头看了娅兰一眼,两人都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蓝天佑掀了被子下榻,琳琅连忙给他披袄夹。“有没有四处找找,真的跑出蓝府了?” “是,管家说,就刚才,她从后院跑了,一跑就没了踪影,像是有人接应似的……” 蓝天佑皱了眉头。依着何秀的性子,若是不甘于被他送走,她就是死也会死在蓝府,昨天还说的那么坚决那么歇斯底里,今天就这么跑路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就随她去吧!”娅兰出声道。 蓝天佑转头看她,皱眉依然皱的很紧,“我就是担心,她会做什么不利我们的事。她不是那种服输的人。” “也许她只是觉得没面子吧!”娅兰虽然心里也不安定,还是往好的地方想。 “但愿吧,算了,琳琅,你去回管家,叫人回来吧,不用管何秀了。”蓝天佑发了话,琳琅应声出去。蓝天佑复又坐回榻上,与娅兰窝在被窝里抱在一起,“她走了也好,以后就剩咱们俩了。”不管是被送走还是自己逃走,反正她走了,不去管了。 娅兰笑了笑,眸中却有些忧愁。也不知道,何秀能跑哪里去? “别想那么多了,她既然能跑,自然是有些门路,她不会亏待自己。”了解何秀的人还属蓝天佑多一些。 娅兰也只有点点头,心里的不安少了些,心跳也慢下来,拍了拍他的手,“那就继续再睡会儿吧,你因为我告了不少假,今儿要打起精神去上朝。” 蓝天佑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没吭声。 娅兰以为他还在想何秀的事,便道:“要不……还是派人去找找她?”莫不会真想不开出什么人命,那她也过意不去。 正文 第289章 牢狱之灾 蓝天佑却突然转过头来,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他的眸色从来没有这么笃定过,像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他说:“娅兰,我今天上朝,就跟皇上请辞罢官吧!” 娅兰心里咚的一声,不知怎么,听到他说这话,她心里有巨大的触动,亦是非常的复杂。 自从他们俩好了以后,出现的事情真是太多了,她隐隐感觉到不妙,难道他也感觉到了吗?为了她,他宁愿放弃荣华富贵躲避世事吗? 看到娅兰眼中的波澜,蓝天佑温柔一笑,安抚道:“别胡想,我就是觉得,与你一起就太满足了,我们能安安生生过以后的日子就好。” 如若再出现一次灾难,娅兰还会不会躺在他身边,他怎会知? 相比拥有娅兰,这些功名利禄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他们难道会缺了吃喝吗? “但是……天佑,你祖上世代为官,官者毕竟光宗耀祖,你若罢官了,就是你娘……恐怕也会不愿。”娅兰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毕竟,古代人,只有为官才是最荣耀的,所以多少人一生都在求官。她不想蓝天佑以后后悔,谁又能知道,激流勇退后,他能不能忍受寂寞? “不相信我吗?”蓝天佑笑的有点苦涩,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那灼伤的部分,他内心充满了感激,好在,伤的只是她的脸,若是她被烧死了,他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我只是想通了,功名都只是身外物,相信你嫁给我,也不是图我的官名,对吧!你以前也知道,我与七皇子本是交好,但是他对你有妄想,我与他便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这些年我在朝中一帆风顺,不得不说是因为受到他的器重和庇护,如今这碗饭已经不好吃,我也不想再奢求。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并不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能进便退,没有什么可承受不了。最重要的是,我们一家几口人平安快乐,有你在我身边,我就没什么遗憾的。至于我娘,我会跟娘好好解释,她会理解的,我们的人身能安好,比什么都强。” 听了蓝天佑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娅兰眼睛里都泛出了泪花。久久的凝视他后,她重重的点了头,“嗯!你是我相公,我听你的。没有了官职,以后你我就是一身的轻,我们可以做个商人,随意做自己想做的事。” “呵呵,这下得你的心了吧,说起来,我也觉得做生意挺有趣的,到时候我们就做一对神仙眷侣,赚大钱,好吃好喝的,让你过的逍遥自在,怎样?”蓝天佑的眼中放出钻石般的光芒。 娅兰抿嘴儿一笑,倚在他肩头,“好相公,我知道你做什么都是为我好。” 蓝天佑心动,低下头来,浅浅啄上她的唇。 那轻柔温软的唇瓣,想的他极紧,翻身压她在身下,浅啄变成深吻。 娅兰有点迟钝的回应着他,心跳如鼓,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角,身体禁不住的轻抖着。 感觉到她的不安,蓝天佑伸手抚摸她的身子,以示安抚。 正文 第290章 误会了他什么 放开她的嘴唇,他双目迷离的看着被吻得恍惚迷乱的娅兰,她的唇瓣被他吻的鲜艳若滴,说不出的妩媚妖娆,目光轻移,落在她脸庞的伤疤上,他的神情有丝微的触动,眸中迅速闪过一阵痛惜。 娅兰敏锐的察觉到了他神色中的复杂,迷醉的情绪一下子清醒了,心口处升起一阵阵的灼痛感,闷闷的压的她几乎快要喘不出气来。一偏脸,躲开了他又要吻下的唇。 蓝天佑神情一僵,双手捧起她的脸问道:“娅兰,这还是怎么了?” 莫不是他方才望着她的脸的一瞬的失神,让她察觉到了什么,误会了他什么?难道她知道了她的脸…… “倒是我要问,你怎么了?明明知道我的身体这么弱,你还要这样子对我……”娅兰强忍着心痛,故作娇羞的推了推他,被他实实的压着,让她极不舒服。 蓝天佑紧张的神经这才缓缓放松,脸上荡起颇有点流气的笑意,手指捏了捏她的下巴,哑声道:“多谢娘子的提醒,为夫差点儿把持不住。”说完,挪了身子下来,侧贴着她,双手还是圈她在怀里,叹息道:“不知道要才多久能好呢,为夫很是辛苦。” 娅兰迷蒙着眼睛,没说话,只是手指无意识的在他背后轻轻拍着。 蓝天佑呼吸一下子就平缓了一些,阻止她的小手,“你别拍了,拍的我快要睡着了。”说完便是又吻了一下娅兰。 娅兰现下已没有了先前的热情,只是有点被动的承受着蓝天佑的疼爱,一边心中恍惚的自嘲着:她都这样子了,亏他还吻的下去…… 但是蓝天佑却是正激动不已的时候,不满她的不专心,温热的呼气扑在她耳朵里,弄的她无法再胡思乱想,缩着脖子躲着。 娅兰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脑袋里是空白一片,身体也已不受使唤,有点儿像带线的木偶人一般,只是麻木地听从蓝天佑的支配。 直到蓝天佑深深低吼一声,紧紧贴着她释放了后,两个人才从紧迫的情绪中,慢慢的一点一点落回到现实。 “兰儿……兰儿……”蓝天佑偎依在她颈项之间,渐渐转平稳的呼吸里,也带着一点点小幽怨,“只有这么样,就好了……” 娅兰的心情有种说不出的怪异,甚至有点儿不知道要怎样去面对他,她一向自持冷静理智的心,都要被他被搞混乱了。 心里,终究是无奈的叹气。 抬手摸了摸他有点微湿的发根,禁不住的失笑:“出了这么多汗,也不擦擦。” “那你给我擦擦吧。”蓝天佑说完便疲惫的阖着眼睛,还故意的把脑袋伸到娅兰面前,撒娇似的挪了挪,娅兰微微低头看着。他浓密的睫毛齐刷刷的颤动着,无暇的脸颊上还染着未裉去的绯红,尤其显得妩媚动人。若不是他一双浓浓的剑眉,加之眉宇间男子特有的英气。这张脸怕是要把多少大美女都给比下去了。 “相公……”娅兰痴迷的看着,看着他五官的每一处。 正文 第291章 不要这么自恋 “嗯?”懒洋洋的鼻息里哼一声。 “你长得真好看。”真心话。 那边,他齐齐的长睫毛一张,眼睛睁开了,雪亮雪亮的。“你还知道我好看?” “当然知道,我又不是瞎子。”娅兰不满的白他一眼。 他那边高兴的咧嘴笑,有点小激动的伸手摸入她怀里,揉着。“我还以为你对我的脸免疫呢,以前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厌恶。让我以为我长得有多么恶心一样。害我在你面前一直没有信心,内心受尽折磨。” 听着他撒娇般的埋怨,娅兰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道:“谁叫你那时的脸充满了凶相,人是因为可爱才美丽的啊!” 蓝天佑勾着唇笑了,“那我现在就是又好看又可爱了?” “你是男人,不要这么自恋好不好?” “说实话也不行啊!” “越来越厚脸皮。” “我本来就不是假斯文的人。”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娅兰举手投降,“快些睡会儿吧,马上天要亮了。” “嗯!”蓝天佑听话的眯上眼睛。 一会儿的安静,两人都没有睡着,只是互相依偎着,窗外,就透出脆生生的晨光。 “娅兰,你继续睡,我起榻了。”心事重重,他终是无睡意,干脆就下榻穿衣。 娅兰也是全无睡意,跟着也起了身,帮他穿衣服,看着他凝重的脸,她心里也压的沉沉的,“天佑,今天上朝,你一定要谨慎用词,莫得罪了皇上。”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说。”蓝天佑故作轻松的捏了捏她的鼻尖,低头抵上她的额角,深情的与她对视,“娅兰,等我,很快我们就能抛开这世事的纷扰,过我们自己的日子。” 娅兰望着他,心尖上慌慌的,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有点犹豫,刚又要说时,却听得院门外又响起了惊慌的叫声:“爷。爷。出事了。” 捧着朝服进来的琳琅连忙道:“爷,小姐,我去看看。” 娅兰拿起朝服往蓝天佑身上穿,手指却是不由自主的在抖。 蓝天佑蹙着眉,握紧她的手,“别害怕。” 娅兰只匆忙的点了点头,继续手下给他穿衣系扣儿,手却抖的要扣不上。蓝天佑伸手过来,几下系好了腰带,握住她的肩膀,“你再去睡……” “爷。爷。”琳琅失急慌忙的奔进来,脸色都变了,“管家说……说……” 蓝天佑眸色一凛,眉宇间生出几多威严来,“到底什么事这么惊惶?”一边说一边将棉衣披在娅兰身上,气郁的瞪了一眼琳琅,“你伺候娅兰。”一甩袍,走出里间。 “爷。”管家正屁滚尿流的扑了上来,“爷。楚王带着数千名御林军闯进了府内。” 屋内的娅兰身子一僵,愣在当场。一种祸从天降的窒息感迅猛袭来。 蓝天佑亦是心头重重一惊,他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突然,竟然已是来不及了吗?就这么晚了一步吗? 回头匆忙担忧的看了里间的窗口一眼,他神色凛冽的大步朝外走去。 正文 第292章 一个也别想逃 “爷,小的看情形危急,偏院离后院近,爷你……你还是先逃吧!”管家说着要哭了。 蓝天佑有片刻的迟疑,但他感觉到圣上这是早有安排,逃是逃不掉的。“如果我有什么事,你等要好生照顾娅兰。” “爷莫说丧气话,小的们自然会照顾好少奶奶。” 蓝天佑不再犹豫,大步走出了院门,然,刚一抬头,就见数名御林军已蜂涌般直冲他而来,顿时,原本清爽亮丽的清早,立刻变得乌烟瘴气,危机四伏。 “绑了蓝天佑。”人群中的头儿突然高喊一声,顿时有几名官兵上前来,将手无缚鸡之力的蓝天佑绑了起来。 蓝天佑一直灰着脸色,他虽未反抗,眸子里却射出犀利之色,一侧目,看到纳兰楚心气定神闲的从官兵后走了出来。“蓝大学士真沉得住气,居然一声也未问。” 蓝天佑看着他,神色极为冷酷。他知道落到这人手里,他是凶多吉少的,反抗根本无用,就算是武林高手,都未必能从这么多御林军中逃脱。是他错了,他早该想到,那折子送上去杳无音讯,他又被派去江南,之后立即又出了火灾,这一系列的事,不是巧,就是为了等现在这一刻,他们根本拿这些事扰乱他的心绪,让他毫无精力和机会去防范。他该从江南一回来就请辞的,至少在火灾发生后,在他知道何秀与楚王有瓜葛后,他就该想到今天,为何他没有早些决定。 “天佑。”突然一声高呼,娅兰惊惶的从院中跑出来,看到外面这场景,她被骇住了。 蓝天佑心头一凛,急道:“娅兰。回去。” “不!天佑。不。”娅兰哭着扑上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被扣上锁链的蓝天佑,“不管在哪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娅兰。你快走。与你无关。”蓝天佑心急如焚,吼的额头青筯暴起。 “不行,我不走,天佑,生死我们都在一起……” 纳兰楚心冷冷看着深情的两人,阴森森地道:“真是一对壁人哪。既然分不开,放心,本王就带你们一起走,一个也别想逃。” 瞬间,又有人上来去绑娅兰,娅兰亦是无奈的束手就擒。 蓝天佑大惊,“纳兰楚心,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与我妻子无关。你放了她。” 纳兰楚心嗤地一笑,“你还没弄清楚状况吗?你蓝天佑犯的什么事?谋逆之罪。蓝府连根羽毛也飞不走。” 蓝天佑的脸色瞬间惨无人色,沉沉的去看向一侧的娅兰。 娅兰回望他,面上却是并无惊惶恐惧之色,反倒是冲他微微一笑。“天佑,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也不怕。” 蓝天佑望着她,一直一直不说话。 一日之内,蓝府掀起了血雨腥风。 犯事主谋是蓝天佑,蓝家直系亲属包括蓝夫人在内,全部入狱。若一定要说少了一人,那就算是何秀吧! 艾娅兰挺着大肚子,也一并关了进去,好在,她与蓝天佑关在一起。 虽然从来没有受过这份罪,不过,娅兰非常冷静,她回想这一路,走到这一步还果然是因为她,她哪还有任何怨言,她已连累了天佑一家。 正文 第293章 父亲的控诉 蓝天佑一直紧握着她的手,却是没有再说过任何一句话,他的眉头一直紧颦着,对他来说,现在认不认罪都无关紧要,他只能承认,他输给了皇家。是他自不量力,这些年与七皇子情同兄弟,他竟然忘了自己只是一个臣子,要挑战皇室权威,他远远不够。没有了靠山后台,他什么都不是。 他不甘心自己栽倒在此,却一时束手无策。 他使了银钱,牢房中的狱卒倒不曾粗待了他们,还在他们在牢房里铺上了干净的稻草,上面再垫了干净的褥子。 娅兰有身子,不能着凉。现在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了,与他们并无关在一起。 第一个入牢来看他们的,他也猜到了,是纳兰裴心。 纳兰裴心站在牢房外,看到他们不曾受难脸上有稍微的放松,可看到娅兰笨重的身子和受伤的脸时,眸中却是露出了疼惜和痛苦。“娅兰,天佑。” 娅兰斜倚在蓝天佑身上,此时听得叫声,懒懒得抬起眼看了看他,这一刻她的眼神极为冰凉,若那时候,她不逞强,银子掉了就掉了,与这个人就不曾相遇,他们就再也没有瓜葛,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恨他。 娅兰的眼神让纳兰裴心心如刀绞,他让狱卒打开牢房,走了进去,蹲在了两人面前,“娅兰,你别怕,我会跟父皇求情的,不会让你受刑罚。” “猫哭耗子假慈悲。”蓝天佑冷笑一声,抬起了眼帘,冷厉的盯向纳兰裴心,“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们。” “难道你不想让我救你们?”纳兰裴心此时没有居高临下的气势,只是很平静的问。 蓝天佑失笑,“诬陷嫁祸了以后,再做好人澄清?你以为这样做,能挽回些什么吗?” “你误会了……” “永远都是我在误会你吗?纳兰裴心,你还真无辜。” 娅兰握住了蓝天佑的手,低声说:“天佑,别说了,是生是死我们认了,只要我俩在一起。” 纳兰裴心听到此话,脸色变了几变,“娅兰……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夫君若死了,我活着又做什么。”娅兰头也没抬,只是静静的看着蓝天佑,那视死如归的眼神,明显的对他的排斥感,看的纳兰裴心痛彻心扉。 蓝天佑低头看向娅兰,沉默不语,神色不明。 纳兰裴心无法在这种氛围下呆下去,这是他二人的世界,他始终是进不去的。他早已然要放弃,并没有了野心,可是事情还是发展成这样。他忘了,娅兰与蓝天佑早就心连在一起,他就是再嫉妒蓝天佑,动了他,依然是直接的伤害着娅兰。 没有人比他现在的心情更复杂,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优柔寡断,不知道原来有些事,做个决定是那么的难。 起身,艰难的出了牢门,回头看了一眼仍安静的呆着的两夫妻,他呼了口气,朝外走去。 牢内又恢复了宁静。 “天佑……”娅兰有点怕蓝天佑这样的沉寂,从他们被逮捕进来,天佑就说了刚才那几句话。“我们,我们会逢凶化吉的,我们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不可能是这样的结局。” 正文 第294章 休了她 蓝天佑没吭声,有点疲惫的头枕在墙壁上。 娅兰见他这般沮丧,心疼备至,便也不再扰他,只静静的依着他,紧握着他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他一身朝服,高高瘦瘦,面容看起来极为憔悴,没等娅兰反应过来,他就露出痛楚的神情,直朝着牢门奔过来,“娅兰哪。娅兰……我的孩子。” “父亲。”娅兰惊呼一声,困难的站起身。这是她头一次面见父亲,没想到会是在牢中。 “娅兰。你受苦了。”艾老爷抹着泪,突然恼怒地瞪向娅兰身后,咬牙切齿地痛诉:“蓝天佑。我把女儿许配给你,你竟然逆谋犯罪。你死就死,为何要连累我儿的性命啊!” “爹。别这样说,不是天佑的错,不关天佑的事,我们是被人陷害的。”娅兰慌忙解释,一边担忧的回头看蓝天佑,却见他还只是呆呆滞滞的样子,可以说无动于衷。 “娅兰,都是爹不好,不该将你嫁给他。”艾老爷老泪纵横,隔着牢柱心疼的望着娅兰,“你的脸……娅兰,让你受苦了,都是爹不好,爹早就知道,你嫁给他只会受苦,爹不该同意你嫁给他。” “爹,你别难过,我没事,我和他在一起很幸福。” “你说什么?你现在要陪他去死啊,你还说幸福?你这是让爹要愧疚悔恨而死么?娅兰啊,我的儿,你让爹怎么承受,爹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哪……”艾老爷边说边痛哭,好不凄凉。 娅兰心里此时实实地难受了,以前没有见过这个爹时,就当自己是一个人,就算也了解了有娘家,可始终感触不深,在危难时刻,只觉得自己的命有自己做主,在见到爹爹为自己痛哭流涕时,才感受到她的命不止是自己的。 “蓝天佑。”艾老爷的愤怒愈发升高,手指着蓝天佑在发抖,“是你害了我的女儿,我一定不会饶过你。” “不饶又怎么样?”蓝天佑突然懒洋洋发话,那声音那语调,尤其的陌生气人。娅兰惊异的回头,就见他只是从眼尾斜过来视线,极度的嘲弄和不屑的表情道:“艾大人,我现在已经是个死囚犯了,你不饶我也没有机会报复了。” “你。”艾老爷气的浑身发抖,眼睛瞪如铜陵,“你这个混球你说的是什么话?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大学士,是有素养之人,你竟然……” “不然呢,你骂了半天了,听得我腻烦。”蓝天佑痞痞的掏了掏耳朵,“艾老头,现在要发脾气的应该是我,我到这个地步,我从一个人人敬仰的高官混成阶下囚,全是拜你这宝贝女儿所赐。” 娅兰始终不可置信的看着蓝天佑,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所听到了,她以为是她听错了,这不是蓝天佑,不是。 “你……你说什么?蓝天佑你这个伪君子,你这个小人,分明天你犯了大罪,还怪罪我的女儿,你,你……” 正文 第295章 天大的笑话 “你不信可以亲自问问艾娅兰,是不是她引诱了七皇子,挑拨了我与七皇子的关系?”蓝天佑说着缓缓站起身,此时他脸色冷寒,周身如笼着一层冰霜。“我原本深受七皇子器重,才深得圣上之心,我原本是前途无量,前程似锦。都是因为她,将我的一切毁于一旦。都是娶了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才落魄于此,死不瞑目。” “你。你胡说。你胡说。”艾老爷气的面目扭曲,眼睛暴红。 “我没有胡说,艾老头,你们父女佯装好人,哄骗我娶了这个贱妇。你们真卑鄙。亏我还对她那么好,现在才知道,她就是个祸水。她不仅毁了我的姻缘,还祸害了我蓝家上下几十口人。” 娅兰的眼泪瞬间弥漫,整个人呆若木鸡,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蓝天佑在一瞬之间换了个灵魂,他说的是什么话,他到底在说什么…… “蓝天佑。你这个畜生。”艾老爷怒吼着,几乎要扑进牢里将蓝天佑撕碎。“你这是恶人先告状。是你犯下死罪,连累我儿丧命,你竟然还把自己的错归加于我们娅兰的身上,你……你简直不是人。娅兰在你府上受了多少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看她的脸,现在她的脸变成了什么样,你还敢污蔑她。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真后悔把娅兰嫁给你,我真后悔我瞎了眼睛,竟然把我的女儿给你陪葬啊!” “哈哈哈!”蓝天佑突然仰天大笑,扭曲的脸上全是憎恶和愤恨,“你也知道你的女儿是什么样吧,你自己瞧瞧她的脸,恶不恶心?还妄想我对她好?就她这个丑样子,还想我会喜欢吗?难道她要陪我死,我还要感激你们全家?告诉你,艾老头,是你的女儿祸害了我,她毁了我的一生,你们艾家的人全不是好东西。” “你。”艾老爷眼白一翻,几乎气晕过去。 娅兰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做,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只是一直一直的瞪着蓝天佑,看着他冷如冰的脸,听着他刁钻恶毒的话,她只觉得从心往外的冒凉气,全身冰冷。 那些曾经的美好和誓言,突然间就像是泡沫一样,他如今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利剑,刺穿她的胸腔,毁灭曾经的恩爱,让过去她一直以为的甜蜜幸福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天……天佑……”她听见了自己抖的破碎的声音,她好害怕一出口,眼前的梦境就会变成现实,多希望这永远只是一个梦。“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这只是你的气话……对吧……” 蓝天佑猛的看向她,无一丝感情的眼神看的娅兰心骇心惊,“艾娅兰,不用再对我装了,我现在已然看透了你,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把我害成这样,你满意了吗?” “天佑……不,天佑……你别这样,我知道你难过,你可以发泄,但是求你不要说这种话……”娅兰脆弱的后退着,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她受不了,受不了他冷漠无情的眼神。 正文 第296章 不知所措 “你也知道我有今天完全是他们陷害,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跟七皇子私情,我蓝天佑如何会有今日?我真后悔我还曾经信了你,现在想来,你根本就是和七皇子合谋害我,你才好明正言顺的跟他鬼混。” “我杀了你这个畜生……”艾老爷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舞着手臂要去抓蓝天佑的脸,全然没了文雅之气。 娅兰瞪着一双呆滞的眼睛,全身已经僵硬了。“天佑,我不管你以什么心理,可是你不该说这种话,你太过分了,好在你看在我们的孩子份上,你不该以这种方式来逼我……” “孩子?”蓝天佑突然嗤笑一声,“谁的孩子?” “你……”娅兰咬紧下唇,眼睛里的泪水唰唰的流下,“天佑,你别这样,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你不要这样对我。”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死也不会和你一起,你不配。”蓝天佑收了视线,颓废的倚在了墙壁上,眼睛却是极锋利的斜向娅兰,神色里尽是阴森。“有人曾经跟我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哈,哈哈,我还不信,我以为你是个贤淑之人,却不想,你不仅跟七皇子有染,连薛千雪一个低贱的商人你都沾染,真是不要脸,我怎么会信你,怎么会娶了你?这真是我家门不兴,是我们蓝家的耻辱。孩子我不会认,他不姓蓝。今日,我要休了你,休了你这个贱女人,为我蓝家清理门户,以谢罪先祖。” 娅兰和父亲面面相觑,半晌不知所措。 蓝天佑那边已经走向牢边,冲狱卒要了笔和纸,一气呵成的写完了休书,咬破了手指按了手印,然后朝娅兰身上一丢,休书飘飘然落下。这期间,他一眼都未看娅兰,一张冰冷的脸,灰暗无望的眼神。 娅兰只是紧紧地盯着他看,心疼不已。她不会轻信一个人,若信了,她便与他心灵相通,决不会轻易怀疑甚至背叛。 艾老爷见此状,也紧抿了唇不吭声。 “我知你心意,可为何要以这种方式?”娅兰缓缓走近蓝天佑,越接近他,越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森冷。她不怕别的,就怕他灰心丧气。“你现在可以休我,但是别这样伤我,我们可以举措迂回……” “我已经是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迂回。”蓝天佑垂着眼帘,面无表情地冷声道。 “不会就这么完的,你是被陷害的,我们可以想办法救命。”娅兰上前要去抓他,他却避开了,脸转向一边,沉声道:“皇上要杀我,不需要真正的理由,只需要借口。我已没有了活路,已成了个死囚犯,还有什么值得你付出的?” “天佑。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不管你,你我是夫妻啊!有什么话我们不能……”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天佑……你别这样,别灰心,我不会放弃你,不会的,你知道的。” “呵,现在的我,卑微低贱到极点,别人唯恐避之不及,你不必表你的真心了,跟一个将死之人表什么忠贞,做那个虚伪不累吗?也莫说什么愿意同我一起死,我受不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以前的恩爱岂能抵得过生死之别?活着总比死了好。我恨你连累了我们一家,连累我年暮的母亲同我一起受死,不得善终,我不会再承认你是我蓝家的媳妇,我们已恩断义绝。” 正文 第297章 男人是祸根 娅兰望着他那落寞的神色,那般的心灰意冷,感受着他刻意与她划开的距离,她了恼,气了,蓝天佑曾经是那样的心高气傲,现在,居然这么认命。这怎么可能是她所识的蓝天佑,怎么会是她的夫君。 “也罢,既然你这样说。”娅兰冷笑一声,弯腰从地上拾起休书,转头看他,“从此以后,你我不再是夫妻,不再来往,不再有关系,生死都不相干。” 蓝天佑眉心微动了一下,依然默不作声。 艾老爷有点激动的转头朝狱卒们道:“快去禀报,我儿已经不是蓝家人,理应不受同罪。” 狱卒们彼此对望,犹豫不决。 “快去啊!我女儿现在是我们艾府的五姑娘,她没有犯罪,求大人放了我姑娘。” “真精彩呀!”突然,一道阴森恐怖的声音从牢门外传来,几人同时望过去,只见五皇子负着袖,迈着八字步缓步踱过来,“蓝天佑果然狡猾,想以此这方式救你的妻子,真是白日做梦。” 蓝天佑猛的侧目,眸色凌厉阴狠。 娅兰手紧捏着休书,身体微微在抖。 “王爷。五王爷。”艾老爷着慌的奔上前,跪地行礼,一边急切地道:“求五王爷明察,我女儿娅兰实在与此案无关哪,现在蓝天佑已休了我女儿,她已回归艾府,与蓝府无关,不应与他同罪啊!” “哼,艾大人,这蓝天佑的罪责,理该诛连亲信,真若认真起来,只怕你艾府也难逃其责,你还敢在此求情,你有什么身份?”纳兰楚心鄙夷地斜了他一眼。 艾老爷张口结舌,苦痛的看了娅兰一眼,又硬着头皮道:“我女儿只是个妇道人家,她哪懂得朝政之事,这都是蓝天佑的罪,与她无关,现蓝天佑已休了她,还望五王爷禀报皇上,留我女儿一条性命啊……” 娅兰听着父亲的哀求,心重重的疼了,父亲为了她,不怕被连带罪责,她再也不小看古代人对亲人的情感。 而蓝天佑一直紧闭着唇,不发一言。 “呵呵,本王告诉你们,艾娅兰也是重犯之一,此罪实则因她而起,红颜祸水,难逃罪责。即使是他蓝天佑再休了她,她也是此案重犯。谁求情,也无用。”纳兰楚心本是对艾老爷在说,脸却阴险地冲着蓝天佑笑。 艾老爷咚的一声瘫坐到地上,脸色惨白,“不……我们娅兰,不是红颜祸水,这跟我们娅兰有什么关系,她是冤枉的……” “艾大人,探监时间到了,你请回吧!”纳兰楚心说着,朝狱卒摆了下手,立即,有人上来去拉艾老爷。 “求五王爷救救我女儿,放了我女儿吧!”艾老爷全身瘫软着被人往外拽,嘴里却不甘心的哀求着,直到被扔出了牢房,凄哀的声音才渐渐罢休。 娅兰紧咬着唇,硬是没有流眼泪。她日后,若能逃此一劫,一定好生过日子,再不让父亲为她担忧。 纳兰楚心走向牢门,得意地看着蓝天佑一身的颓废,傲然道:“蓝天佑,死到临头,还敢跟本王耍花样,就你那点伎俩,也就骗骗七弟还行。跟我斗,你也不掂量掂量你的分量。” 正文 第298章 你还真够狠 蓝天佑半合着眼睛,别开脸去,表示不愿理他。 纳兰楚心越发张狂,哈哈一笑,头靠近了牢柱,眼冒红光邪恶地道:“怎么不说话?现在知道自不量力了吧?父皇封你为大学士,你就觉得你比旁人高一等了?没有我们两兄弟,你比狗都不如。任你再清高自傲,你还只是个臣子。居然大了你的狗胆挑战本王权威,想害我?真是找死,本王要让你知道,你是多么不堪一击,多么低贱无能,本王要好好践踏你的自尊,让你知道挑衅本王的下场。” “纵是如此,挑衅你的是我,你又何需伤我家人。”蓝天佑死气沉沉地说。 “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本王要杀一儆百,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纳兰楚心鄙视一笑,转头看向娅兰,脸上又露出一股邪气,他走过去,突然伸出手一把捏住娅兰的下巴,轻佻道:“也不是什么天香国色,竟也能祸水,还真是可笑。” 蓝天佑袖子里的手指一紧,却硬是没有出声。 娅兰抬起眼帘,淡淡的看向纳兰楚心,“女人能祸水,男人才是祸根。是因为男人无能,才把罪加在女人身上。我劝五皇子搞清楚,是你那七弟犯贱。” “贱妇。”纳兰楚心一甩手,娅兰哪经他一甩,几个踉跄,摔倒在地。娅兰被摔的又疼又痛,两眼泛出泪花。 蓝天佑咬紧了牙关,眸色冷寒,脚步却笃定住,没有移向她毫分。 “何必忍着心疼呢?你那破计已被本王看破,何须再装?”纳兰楚心吃吃地笑,极为愉快地说:“就算你现在上前再补她两脚,本王也不会放了她。蓝天佑,你还真够狠的。” 蓝天佑只是垂下眼帘,有气无力的倚着墙,沉默不语。 娅兰只觉得肚子里很不安生,唯恐再受难,索性坐在了地上,不再起来。 纳兰楚心斜向娅兰,“女人,嘴巴挺是利的,怎是个死心眼,你看看这个男人,已经不理你,你若肯求求我七弟,兴许,会还你一命。” 娅兰幽然一笑,“你说的没错,提议很好。这个世上,现在能救我的人,确实只有他了。” 蓝天佑眼睫微动。 纳兰楚心牵起嘴角,悄悄回眸,牢门之外,耸立的那个人影,正是纳兰裴心。此刻,裴心已提起了心,洗耳恭听。 “可是,我不会求他。”娅兰平静地说。 蓝天佑没有转头,只是眼中一抹苦笑掠过。 纳兰楚心不在意地笑,“好,有骨气,那就等着死吧!来人,把这个女人带去另一间牢房,他们已不是夫妻,不能再关在一起。”说着,得意地看着即将分别的两人,蓝天佑,玩花样,本王会让你后悔。 果然,蓝天佑的脸色又沉了几分,终忍不住向被狱卒拉外牢外的娅兰瞥去了一眼。 娅兰虽未回头,却清楚地感受到了身后他眸中的含义,嘴角轻扬,给了他一个神态安定的回眸。 听着人要出来,纳兰裴心有点踉跄的朝外走,眸色痛苦,神色阴沉。 正文 第299章 为了你 石屋的高窗外,暗蓝的高空中悬着一轮圆月,散发着柔润而寂静的清辉。一只迷途的蝴蝶无声的飞来,停在窗框上,轻轻扇动翅膀,抖落一片星星点点的莹光。 娅兰伸出手想去触摸下那月光,锁链哗啦啦的声音叫醒了她的幻梦。 一个人悲伤安静下来的月夜,她有时候会有种迷惘,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好像在梦中,所承受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只是低下头来,看到自己古代的衣服和凸显的肚子,她苦笑一下,依然会在心里问,为什么会这样? 是啊,她不知道怎么会沦落成这样,她还以为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斗斗小妾骂骂老公就能开辟穿越剧的新纪元,却不料,她是不俗了,不俗的只是别人能混的风声云起,遇鬼杀鬼,遇神杀神,活百度,无所不能,而她,却是实实在在的受尽了现实的牢狱之苦。 难道真要被杀头吗?穿越女逢凶化吉的神奇和不死传说就要终止了么? 说不怕,不可能的。她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就算她不会真死,再穿一次,她也会深刻的想念天佑和痛惜这个未出世的孩子…… 沉重的吱呀声响起,石室的门被打开了,银辉落了一地。微风带来一阵熟悉的淡香。 娅兰抬头,冷冷的看去,纳兰裴心静静地站在门口,长发在月光照耀下流转着绚烂的光,白衣微拂,全身都笼罩在淡淡莹光中,竟然美得有些虚无飘渺。 她承认,他是很美,很美。但是她不喜欢他温软的性子,不喜欢他是皇子。他比不上天佑的真实,可爱,他不如天佑有棱有角,有趣味。 “还记得那一次见面,你求着我帮你弄一张他给你的休书,现在你得到了,有何感想?”他淡漠的出口,本是没什么语气,却让娅兰听得有点嘲弄。 “你想说什么,尽快说吧!”娅兰别过脸,实在不想搭理他。 从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变得这样僵硬? 纳兰裴心缓步走进屋内,原本柔润的月辉在他身上,打出了忧伤的颜色。“难道,不是该你有话跟我说吗?” “我没有。”娅兰极快地说,脸上带着厌烦。 纳兰裴心冷笑了下,“是吗?我还以为你很在乎他的死活。” 娅兰抿紧了唇,没吭声。 “人家说女人薄情果然不假,你明明能救他,却不肯救。” 娅兰猛的盯向他,“我没想到你这么卑鄙。” “我卑鄙?”纳兰裴心轻轻的笑开,笑的容颜极柔美,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冷。“没错,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我,看不上我,既然如此,我便遂了你的心愿,就坐实当个卑鄙无耻之人。” “你……”娅兰从来不知道这个人也有这么可怕的一面,不由的浑身都有点抖了。 “怎么?害怕了?”纳兰裴心吃吃笑,凤眼微挑,几分轻佻几分鄙夷。“你不是很有种么?怎么不反驳怎么不骂人了?” 娅兰突然间,心头酸了。这样的纳兰裴心是陌生的,她一直把他放在朋友的位置,一直以为他不会对她凶对她冷,她甚至瞧不起他那么百依百顺,可当他不随她的意了,不听她的话了,她突然有点承受不起。 正文 第300章 视而不见 是她不好,是她不对,她不该将他曾对她的好当成了理所当然,然后视而不见。她不该,在他一次次救了她之后,帮了她之后,对他说你真卑鄙。 “裴心,我们没有深仇大恨,你不要这样。”娅兰低垂下头,眼中一阵涩。 纳兰裴心眸色幽深,脸上依然很冰冷,“你现在是在求我吗?” 娅兰咬紧唇,说不出话。 “如果你真心求我,我可以救你,也救他。”纳兰裴心突然话语又轻佻起来,似乎很愉悦,仿佛就知道她会答应一般。 娅兰缓缓抬起眼帘,眸中愧疚不在,是一份苦楚。“所以你来,就是要挟我?” “不然呢?我没有那么闲,跑来看一个死囚犯。” 娅兰皱了皱眉,纳兰裴心说这般尖酸的话,让她很不适应。但是她知道,是她把彼此的关系推到了这个地步。“那么你说条件吧!” “聪明如你,还要我说吗?”纳兰裴心勾着唇角,依然显得非常愉快。 娅兰想往他美艳的脸上揍上一拳。“要。” “好。”他低头,看向她,一字一句认真的说:“我要得到你。” 娅兰低笑,“裴心,我以为你是认真的。” “我本来就是认真的。”纳兰裴心定定的看着她,眼睛里没有暖意,也没有笑意。 娅兰看着他的眼睛,心底划过一抹寒意。她不再笑了,脸上甚至带出些骇然。“裴心,你何必呢?我现在……” “现在你已是自由之身。我自问没有什么配不上你,我答应你不会委屈你,而且,还会救他。你很划算的,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裴心……”娅兰闭了闭眼,呼了口气,说:“你别这样,我现在身怀六甲,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觉得我锦王府,养不起个孩子吗?”纳兰裴心突然咯咯笑出声来,仿佛中了邪一般,听起来有点瘆人。 实际上在娅兰眼里,他就是中了邪了,完全不通路。避重就轻,七拐八拐。“如果你真的想救他,你自然能救他。不能救就算了,不要说些没边际的胡话。” “好,既然你放弃,我也不强求。”纳兰裴心没有半丝的犹豫,应的极爽,转身,就朝外走,一边说:“三日之后,蓝天佑就会被斩,你自己考虑清楚,不要后悔就好。” 听到这个斩字,娅兰猛的打了个激灵,即使他说的是玩笑话,她又怎么能当玩笑话听,这可是关乎天佑生死的大事,有一丝希望她都要试,她怎么能这么大意。“等一等。” 纳兰裴心站住脚步,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我求你,求你救救天佑……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他冒犯五皇子,冒犯你,都是因为我。裴心,希望你能看在你们过去是好友的份上,看在我的份上,原谅他。” 纳兰裴心没有回头,眼睛眯了起来。“我若想杀他,好比捏死一只蚂蚁,他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 “是,是他太狂傲了,是他自不量力。我们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你饶了他吧,求你跟皇上求情。” 正文 第301章 你快乐吗 “我当然会,只要你答应我。”纳兰裴心坚持己见。 娅兰蓦地抬起头,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他的背影是那么的落寞,又从来没有这一刻这般孤傲和清冷,这一刻,他才像一个皇子,高贵傲气,不可冒犯。 “裴心……你何苦。你明知道,我现在与天佑情投意合……” “我不在乎,就算你跟我的只有身,我亦愿意。” “你这是何必……”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要回答,应或不应。”纳兰裴心侧过头来,月光将他的侧脸划了个侧面光影,那么优美的线条,精致的五官,美的有点虚幻。 如果不是先爱上蓝天佑,这一刻,她会喜欢上的吧! “不,我不能对不起天佑,不能对不起孩子,我不能应你。”娅兰紧紧地盯着他的长身,一字一字地说。 纳兰裴心脸上挂起笑,眼睛里却明显有过一丝失落。“那你记得,是你害死他的,而且,你也会死。”停了一下,他突然略带戏弄地又说,“也对,也许你们爱玩不能同生但愿同死的游戏,也许你们就爱享受鸳鸯双死的那份坚贞感。那么我只有祝贺你了。” 娅兰心提着看着他再一次迈出步子,大大方方的朝外走,没有任何的留恋和难受。 眼见他走到了门口,她突然好害怕,心跳加快。这道门将他关在外面以后,她,还有机会再见到他吗?她和天佑还有生还的机会吗? 他站在门外,回过头来,脸上含着笑看着她,石门在缓缓的关上…… “裴心。裴心。”娅兰禁不住大声叫他的名字,好像要抓住一棵救命稻草般的惊惶和渴望。她不能让他走,她不能置天佑的生死于不顾。只要先留着命,一切都还可从长计议。 石门停下,纳兰裴心返身轻盈的掠进门,轻快地朝她走来,“这么急切的唤我,听起来着实让人愉快。”走到她跟前,侧着头笑着看她,“怎么,你很需要我吧?” 娅兰现在已经对他生涩的挑逗有点习惯了,也不予计较。双眸汪汪的看着他,沙声说:“裴心,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你快乐吗?你清醒一点好吗?感情不能勉强,你这样是为难我,也是折磨你自己。” 纳兰裴心的脸色在变,笑越来越凉,“如果你是想要教训我,那就算了,我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被人说教过。你也不行。” “裴心。”娅兰有点慌了,面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纳兰兄,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我爱的是天佑,怀的是天佑的孩子,我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裴心你这是做什么?你强求了我又如何?即使你不在意,你的父皇呢,满朝的文武都会笑话你的。” “你以为,我是要你做王妃吗?甚至将来的皇后?”纳兰裴心脸上一抹变胎的笑,更多的鄙视和嘲弄流露出来。“艾娅兰,你还真是不可一世。我说要得到你,仅是得到你的身而已,名份,你自己也知道你没资格,我又怎会为了你弄的声名狼藉?” 正文 第302章 欢喜冤家 娅兰一愣,脸色苍白,声音都有点抖,“你……你是想要羞辱我?” 纳兰裴心很认真的皱了皱眉,似乎想一下,犹豫着说:“也不能算羞辱,我说过不会委屈你,自然是保你享受荣华,也自然会对你好,但你现在的身份,也只能做我的暖榻人罢了。” 娅兰心底一点一点凉,纳兰裴心的美颜在她眼中也开始一点点龟裂。“没有身份,没有地位,没有名声……我只是你的奴。”他这是在报复她。 纳兰裴心面无表情,“你说是就是。” “纳兰裴心。”娅兰怒吼。“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么不能这样?”纳兰裴心漠答。 “你是个混蛋。”娅兰咬着牙,几乎想扑上去狠狠抓他几把。 纳兰裴心却是阴阴地笑了,“是啊,我混蛋,在你心里只有蓝天佑最好。” “他是我相公。” “你现在认他是你相公了。以前呢?”纳兰裴心突然扭过头来,狠狠盯着她,“是谁跟我声色俱厉的说他有多可恶,要远远的离开他?。是谁义正辞严的说不会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是谁在出尔反尔。”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娅兰有点心虚,避开他的眼神。“婚姻是复杂的,你不懂。” “呵,夫妻,婚姻?那又如何?你以为你们有多神圣,有多么默契多么深情?你觉得他现在好,一颗心就投向了他。”纳兰裴心嗤笑一声,“我且问你,他为何给你休书?” “你不需要知道。” “但是你需要知道。”纳兰裴心眸子一冷,邪笑道:“他是要你求我救他,给了你休书,你就有了自由身,就能跟我走。他这是助我,也是帮自己,一举两得。果然是我欣赏的蓝天佑,好兄弟。” 猛一听,娅兰心里也是咚的一声,但立即,她就淡定了。她刚说过,夫妻之间只是他们自己最清楚,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天佑给她休书,恰恰是不想她再欠纳兰裴心的情,他不愿求他,所以忍痛割爱写了休书,只求她与他脱离了关系后能活命。 “纳兰裴心,我还没想到你这么小人。” “你不信?看来,果然他做什么,你都只往好的地方想。所以女人真的很可悲,多少痴情女子,成了男人的脚踏石,还心甘情愿,原来你并不例外。” “别人是怎样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不能对一个人有足够的了解和信任,我不会把我的一颗心交出来,纳兰裴心,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太幼稚了吗?你道我为何不喜欢你,就是因为你太幼稚。”娅兰也有些恼,说话开始尖锐。 纳兰裴心看向她,冷冷的,定定的。好一会儿,才说:“既然你那么信他,那么,你是打定了不与我做交易了,那我实在没必要在这与你做口舌之争。”说完,他愤愤的转过身,就要朝外走去。 “哎。裴心。”娅兰失急慌忙的再一次叫住他。 他回头,紧颦眉心,满脸的不耐烦,发出威胁,“最后一次。” 正文 第303章 这算什么 娅兰笨重的身子朝他的脚下挪了挪,换了个平实的姿态,望着他,她换上一副友善的表情,语重心长地道:“裴心,我承认,之前是我忽略了你,是我对不住你,你别这样计较了好不好?你以我跟你做条件,这太荒唐了,别闹了好吗?我们可以拿其它的好好商量……” “没得商量,我只想要个痛快的答案,如果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不如就让我毁了它。”纳兰裴心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 娅兰生生打了个寒战,“一定要这样吗?” “你没得选择。” “到底是为什么?你是皇子。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为什么非要缠着我呢?”娅兰忍无可忍,歇斯底里的低喊,“你是这样高贵,要什么有什么,不用你证明我也知道你可以很强势,你到底这是为什么,一定要逼我?得到我的躯壳真的能令你满足吗?真的能令你感觉到胜利吗?你这是什么心态。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裴心,我不信你是真的想要霸占我。” “不,你想错了,我也厌了我以前没魄力的性子,所以,我想要得到我要的,我要的就要得到,我再也不想顾前顾后,最后只有一个人失望难受,还要被所爱之人瞧不起。我是皇子,我要什么就要有什么,我要做一个真正的皇子。” “真正的皇子不是靠强迫良家妇女才得到的。”娅兰的眼泪弥漫双眼,目光凶猛痛恨,她真的快要崩溃了,为什么他变得这样不可思议。“你的职责是替你父皇管理好朝政,多为百姓做事,受百姓爱戴。如果说以前你那是优柔寡断没魄力,至少你那还叫纯良,还是个好人,是个堂正的男人。而你现在这样子算什么?逼我一个带孩子的弃妇跟你,你有什么成就感?你就不怕别人耻笑你?人说朋友妻不可欺,你夺了我,你就不怕世人唾弃你?你就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吗?你的道德都没有了,你还算什么男人,还算什么人。” “骂的好。”纳兰裴心突然兴奋的拍手叫好,但是眼睛里,明显已被激怒了,喷射着愤怒的火苗。他走近她,微俯身,那可怕的气息竟然让娅兰瑟缩了一下,他则痛快的仰头大笑,“哈哈哈!终于,露出你锋利的小爪牙了,你知道你就是用这一招征服的我,我可以说你现在是在引诱我吗?” “你……”娅兰气的胸脯重重的起伏,直觉得现在这个人已入了魔了,眼中升起骇意。 纳兰裴心伸出手,娅兰躲不及,他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放在鼻间,轻轻的嗅了嗅,然后气焰渐渐平息下来,缓声说:“你知道,你这气味真的很好,我很喜欢。娅兰,你知道吗,我是想过放弃的,甚至,也那样做了。你说我逼你,可是现在这个地步,何尝不是你们夫妻俩逼的我?” 娅兰一怔,定定的看向他,这一刻,他又恢复了以前的纳兰,但是,他不再是那么纯良温婉,而是如此忧伤沮丧。 正文 第304章 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还记得吗?多少次我见你,你都强烈的要离开蓝府,那样的坚决,我想直率如你,你终会抛弃蓝天佑的一切,我愿意等。”他轻轻的说着,眼睛失神的对着手上她的发,面无表情,却字字情深。“我矛盾过,我犹豫过,挣扎过,可是你一直一直给我希望。你说我卑鄙,无耻,可是,是我一定要抢朋友妻吗?分明是你给了我幻想的空间,给了我奢望的勇气,给了我鼓励给了我野心。你让我越来越不可自拔,我开始恨蓝天佑,开始忍不住向你献殷勤,可是,我多么后悔我站在原地等你,我遥望着你一点点的回头,投向他的怀抱,无助的看着你和他化干戈为玉帛,硬生生给了你们机会互相磨合,日久生情。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的疼痛……这些,谁知道?如若知道会是今天这样的结果,让你讨厌我到无视的地步,我当初应该听五哥的话,强行将你要过来,让你爱上我,再也不会多看蓝天佑一眼。你知道吗?我其实恨我自己。” 娅兰垂下头,别开脸,眼泪禁不住的落下。她也难过,她也疼惜他为她做的一切,痛恨自己那么的不珍惜还伤他的心。她恨自己,为什么明知道他对自己有意思,还一次次似在暗示的表示自己会离开蓝天佑,真的是她无意中引他深陷啊! “娅兰,为什么你就是看不到我呢?宁愿死都不愿跟我?” 娅兰拼命摇头,泪珠飘洒出去,她望向纳兰裴心,温柔地道:“你别误会,我是当你是好朋友,信你,也喜欢你。但是,我毕竟是天佑之妻,我们是不可能的,我马上就要当娘了,我这样一个人,你又何必弄得……” “不要再说了。”纳兰裴心突然变了脸,忧伤之色隐去,站起身,恢复了冷傲强势。“纵然我跟你剖析了我的心,我也不会因为发泄了情绪而改变主意。你不要以为可以感化我说服我,现在的我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什么,我说了不会再犹豫迟疑,不会再失去最后的机会。你若能给我便应,不能给,我也不会强求,就看你的决定。不要再哆嗦了,我不想再等。” 听着他不容商量的固执语气,娅兰的心一点点沉入海底。真的没有迂回了吗?那她还能怎么做?纳兰裴心……他真的会对她那样吗?会逼她强她吗…… 她还在思虑不决,那边,纳兰裴心已经开始一步步走向牢门,每一步,都是沉重的。 娅兰知道没有时间容她考虑了,她已无路可走。一咬牙,一闭眼,嘶哑出声,“好,我应。” 纳兰裴心的脚步停住,站在原地伫立着。 空气中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娅兰紧张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这是何意,他不会反悔吗?不会只是为了让她应了羞辱他吗? 良久,当娅兰脑子里的弦都要崩断了,纳兰裴心终于沉声说:“你等一个时辰。”说完,他继续迈步,走出了牢房。 正文 第305章 你当我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走进牢房的他,长长的吁了口气,额头上都沁出汗来。当他听到她说应,一直一直追逐的梦想确定实现的时候,他是有多大的心理波动。这种情绪,也许不叫喜悦,也许不叫悲哀,它是一种混合体,是冰与火的撞击,带给了他巨大的震撼。 他几乎是用了所有的力量抑制了情绪的迸发,他尽量的让一切显得自然淡定,他不想被她看出来。 然后,他像是被抽光了力气一样,疲惫的坐上轿子,深夜进宫面圣。 牢中,娅兰瘫坐在地上,心里一片的恍惚,胸口处一层层深入的疼痛酸楚,提醒着她,她已做了一个可怕的决定。但是,她自知已没有了选择的余地,生离和死别是两个概念,就算和天佑真的不能再在一起了,只要彼此都在某一处平安的活着,都好过死后永不相见。 哪怕天佑怨她,恨她,她都没办法不救他,别说用她的身,用她的命亦是可以。 眼泪,冰凉冰凉的往下掉,一阵阴风袭来,她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臂,冷,好冷。 虽然身下有厚厚的褥子,可还是从地面透来刺骨的阴寒气,她缩在一起,突然之间想到了寒号鸟。 胡思乱想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牢门终于又开了。 纳兰裴心修长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这一次,他手上多了一件厚厚的长氅。他走进娅兰,在娅兰有点呆滞的神情中,先是打开了她手上的锁链,然后自然而然的给她披上长氅,仔细的给她系好带子,扶着她起身,牵着她往外走。 “从今天起,你不再叫艾娅兰,你叫如烟。”他平静的声音在娅兰心里激起了千层浪,她紧抿着唇,抬眼瞪着他,他始终不看她,直到走出牢门,明蓝的月光将她笼罩,她似乎进入了一个梦幻的世界,抬头看月亮,她冷笑道:“你当我是舞女么?” 纳兰裴心眼帘闪动了一下,没有反驳没有解释,摆手,轿子抬进身前。 娅兰不动,迟疑了下,忍着心痛说:“我能……再见一面天佑么?” 纳兰裴心笑了,“你现在以什么身份见他?见了你以为他会高兴么?” 娅兰无言。稍怔,被纳兰裴心略带强制的扶着上了轿子,他亦上来,坐在了她身侧。 轿子起动,向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娅兰一直垂着眼睛,掩饰着在眶中打转的泪水,她知道,她不能哭,不能被他嘲笑。曾经那样欢快的相遇,那样正面的相识,却不料,竟然走到了这一步,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她心中可以依靠和信任的那个朋友,他亦不能算是敌人,他终于在她心中强势起来,也重要起来,让她无法再忽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以‘坏’的方式。 纳兰裴心闭着眼睛,微倚着轿子而寐,他的眉眼略带疲惫,却掩不住他脸上透出的兴奋。 两个人,一路沉默。 没有很远的路程,想来他的王府也是与皇宫紧连之处,听得轿子一个轻颠,停下了,纳兰裴心也睁开了眼睛,淡然的说:“到了,随我下来。” 正文 第306章 没资格讲条件 娅兰看了看他,心中是有点怕的。忽然鄙视自己,她还真是会欺软怕硬,他好的时候,她满眼的瞧不上,一旦他的威严起来,她就不得不瞧得上了。“可不可以……跟我爹报个信,说我已平安。” “明天一早就派人去。”纳兰裴心向她伸出手,她迟疑了一下,心下一横,既已如此,何需矫情,就算再不习惯,她也得让自己接受。将手搭在他手掌,他紧握她的手,扶将着她下轿。 抬头来,有点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没有入过王府这种高档场所,夜晚并没有掩盖王府的奢华,反被月色照的越发神秘,寂静的花园景致屋檐像是一副水墨画,庄重肃穆。 “走吧!”纳兰裴心牵着她的头,率先朝着正院走去。 娅兰抬头,望着他修长的身形,优雅的姿态,和铺了他一背的如瀑顺发,她苦涩了,若她不是心系天佑,若她不是这一身的笨重,这该是多么梦幻的一幕。踏入王府的这一刻,也许她再也没有脸面见天佑,可是,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她从此,会被纳兰裴心弄得身败名裂。 她不再是艾娅兰,也对,她不要艾娅兰变成别人的性奴。 如烟,也好。可以假设那不是自己。 已是深夜,纳兰裴心直接将她领向了他的寝宫,殿门前,虽然迎面扑来温暖的气息,娅兰却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在抖,但她没有一刻的迟疑,一直随着他走了进去。他一扬去,摒去了所有的侍卫女婢。 寝宫很大,宫墙上左右各镶着发出亮光的大明珠,其它倒是从简,白色的纱幔笼罩着华丽的大榻,是整个殿的重点,也牢牢吸引着娅兰的目光。 纳兰裴心看着她的眼睛,抬手去解她的长氅,她一个激灵,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衣襟。对上她惊恐的眼神,纳兰裴心笑了,“反悔了?” 娅兰看着他,直到现在,她还有点恍惚,怎么看他都不是那种人,他不是她心中的魔鬼,只是变得让她认不清。 “你什么时候救天佑。”她睁着一双大眼严肃冷清的问。 纳兰裴心不以为然,“你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格吗?” “裴心,我们不要这样。”分明是那么熟,分明曾经那么亲密的相到扶持,她不想见他脸上挂起面具,故作邪恶。 “呵,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我吗?”纳兰裴心冷漠的说着,反手去解自己的衣裳。 娅兰下意识的低下头,有点不敢看他。 他侧头,看着她低笑,“不记得,我们曾经一室同睡过吗?” 娅兰想起那次被劫后,他救她的情形,现在来看,那时美好的不似真。 “过来为我宽衣。”他低沉着声音命令着。 娅兰抬起头,幽幽的看了他一会儿,慢慢的靠上前,说不清心里面什么滋味,双手触上他的腰际,颤抖着去解他的腰带。 从此以后,她还有什么尊严,她不知道。 外袍裉下,露出他里面洁白的小衣,她没有看到过,他的身材极好,颀长的,宽肩细腰,手臂和双腿骨节秀长,连手指都如玉一般,皇家的男人,还真是优质的。她居然以前从未仔细看过他。 正文 第307章 这一刻 难怪他一身的怨气,换成是她,也不甘心吧! 那么,就当以前欠他的,现在还他吧! “三天之内,我会救他出来。逆谋之罪,非同小可,我也需要找到替死鬼。”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娅兰心头涌动起别样的情绪,抬头,眼睛闪烁的望着他一头闪着荧光的墨发。 他侧首,缓缓瞥向她,“满意了吗?” 娅兰望着他的脸,蛊惑般点了下头。 他突然飞速转身过来,一把捉住她的下巴,惊的骤然瞪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他的瞳孔,那双里面涌动着怒吼的狂风一样的瞳孔,她在抖了,呼吸不畅,下意识的后缩着,想要逃脱他的紧箍。 这样的纳兰裴心她不认识。不认识。 “那么,就乖乖的陪我吧!”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生生将娅兰的心震成两瓣。“我……我现在……不适宜……”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惊吓的眼泪也憋在眼底。 纳兰裴心面容冷峻的盯着她,他听懂了她要表达什么,久久的,两人这般僵持着。 “那……换了旁人,要冤死另一个人么?”她怔怔的,问。 他嗤笑,“你还有心思怜惜旁人?” “只是,没有别的法子么?” “这不是你要考虑的事。”他不耐的皱皱眉。 她便不敢再吭声了,只戒备的看着他,圆圆的大眼睛,映着珠光,如琉璃一般瑰美。 “不准逃。”细碎的说出这句,他欺身压下来,重重吻上她的唇…… 娅兰全身僵硬,不能想不能看,她的世界在一这刻骤变,天与地互换,美好的一切都倒塌,她不知道他碰上她的那个瞬间她变成了什么,她感受不到他紧压着她的唇上是什么触感,她不知道那进到她唇间的又是什么…… 她只能无助而无望的任他肆意索取,任他采撷。她从此,只是一只玩物。 清晨的脆光照进了牢房,给这个阴暗的地方传输了一丝朝气,却带给牢中的人更深的惶恐。每过一天,他将离死更近一天。 光线打在蓝天佑清瘦的脸上,将他的脸分成阴暗两半,冷酷的神色更显得诡异和可怕。 这一晚,他的心如被虫咬一般,千疮万孔,痛的不可遏制。 牢里没有了娅兰,更显得清冷阴暗。他不知道……娅兰怎样了,她到底是怎样了?他无从而知。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无助,这么悔恨。身为名门贵公子的他,父亲在世时便以文才过人得到皇上的赏识,一直以来他享受着众人的仰视和羡慕,他没有承受过饥苦和挫败,于是他骄傲了,他不知道成败只在一念之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曾给他一切荣誉的人,反掌便能将他打入地狱。 回想自己雄心壮志的想要拉垮五皇子,是多么幼稚可笑的行为。楚心裴心兄弟俩联手,便是整个天下,他早该看透,为何还自投罗网,竟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去赌。一切都是缘于他的心高气傲,他的不可一世,趾高气扬。他是有什么资格那样做?现在回想自己曾经的不服气不甘心,根本就是不识抬举不知天高地厚,最终自取其辱。 正文 第308章 凭什么 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是他亲手,将他与娅兰的幸福毁于一旦。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他有娅兰,还有年迈的母亲,为什么他居然那么冲动,不成熟,都是他连累了他所爱的人…… 牢饭还放在脚边,他没有吃上一口,只饮了一些清水。只一朝一夕之间,他的脸颊明显的凹陷下去,眼睛里也瞬间沧桑几分。父亲说的没错,伴君如伴虎,一切要小心再小心。为何他之前没有听,在朝为官,生死只悬在一线。 他该早一点领悟,退出这无声的战场。可是人总是贪婪的,不摔下来,永远不知道深渊有多深。他有娅兰在,还和他们斗什么,荣华又能带给他什么,他早就不稀罕,娅兰才是他的宝,他已得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为何,他晚了一步觉悟…… 牢房缓缓的亮了,他知道这个时候,来的人都不会是什么好人,他依然微合着眼睛,一副忘我空无的模样,冷然面对一切。 脚步声停留在牢门处,余光中那明闪闪的料子,着实的刺眼。 “本王是个惜才之人,可惜你太过张扬,难以驯顺。”纳兰楚心语调轻快地说,好似有什么好消息要带给他。 蓝天佑一动不动。 “蓝大学士啊,沦落至此,真让人唏嘘。”那人又不咸不淡地说。 蓝天佑半掩了眸子里露了些厌烦。来到这儿,就是给他说这等废话的? “朝堂之上,蓝大人一直是众人所聚集的焦点,有才,有貌,让人艳羡,身旁更是美人佳人环绕,演说了当代才子佳人的话本。”纳兰楚心莫名其妙地对他继续着吹捧,语言中却让人听出些掩藏的危险来。 蓝天佑屏住了呼吸,眼神亦淡冷。他捧他越高,恐是要摔他更甚。 “只是曾经那么风光的蓝大人,如今变成了死囚犯,身旁的佳人,也一个个投向了旁人的怀抱,这听起来,就惨不忍睹。”纳兰楚心终于说到了重点,神色越发得意洋洋。 蓝天佑咬紧了牙关,他恶心纳兰楚心的这点愉快,打败一个他,就能令他那么愉快吗?他只是臣子,他是皇子,地位如此悬殊,他纳兰楚心也太没出息了吧! “果然与众不同,到这一步,还能如此淡然。” “我已是将死之人,无妻无子,只有一母,旁人怎样都与我无关。你五皇子也会这么幼稚,在我面前有什么值得得意的?”蓝天佑终于出了声,只是脸色还是一味的死气沉沉。 “不,我不仅得意,而且非常愉快。你知道现在这世上,已经鲜少有让我愉快的事情了。看到你低下你高傲的头,就会令我满足,看到你落魄,我就觉得振奋。” “五皇子,你太抬举我了。” “因为你是第一个,敢背叛出卖我的人。”纳兰楚心阴邪地勾起唇,笑容在他脸上显得狰狞。 “让我死好了,为何连累他人。” “不,你没有连累他人呢?”纳兰楚心笑的更欢实了。 蓝天佑凝紧了眉,“你什么意思?” 正文 第309章 不堪一击 纳兰楚心迎着他微怒的追究眼神,他反倒更加的沉稳了,在牢门前,来回的踱了几步,回头,看向蓝天佑抓狂的神情,他乐了,“呵呵,你不是一个将死之人无求无欲么?怎么,承受不了了?” 蓝天佑知道他已被纳兰楚心玩弄于股掌之间,但是他没办法压制自己,他已预感到剧烈的痛苦来临。 “你的旧爱何秀,可真是个绝世佳人。她名还是你的妾,不过早已归了本王。”难得纳兰楚心没有绕弯子,倒是说的直白。 蓝天佑微微松了神经,错开眼神,道:“从她逃出蓝府起,她已不是我的妾,她再跟谁都是她的自由。”虽然说的轻松,可心里也极不是滋味。何秀,如果不是用背叛的方式,也不能毁了他们曾经的美好回忆。 “看来蓝大人很心硬啊,曾经恩爱有加的美人,现在倒是抛的干净。”纳兰楚心叹息了一声,又转而一笑,愉快地问:“那么,大人的正妻艾娅兰呢?” 蓝天佑努力的控制着手与脚,才没有弹跳而起,一直绷紧的弦一触即发,他简直没有了听下去的勇气。但是,他却已无力阻拦……因为,他听到纳兰楚心继续轻飘飘地说:“你看好了,蓝天佑,天已亮了,已过了一晚。你心爱的妻子,昨晚已跟随七弟回了锦王府,这一晚,想必应该发生了非常美妙的事情。” 蓝天佑脑子里嘣的一声,绷紧的心如一面镜子,被生生打碎,分裂成无数片,再也拼不出完美的影像。他一直怕的,一直求的不要出现的事情,还是血淋淋的展到了他面前,让他无处可躲,无处可藏,只能生生承受千刀万刮的痛楚,和羞辱。 他偏开脸去,用尽所有的理智强制自己不准惊惶,不准失控,他只能任愤怒吞噬着自己的心,逼得额头冷汗涔涔,嘴里鲜血淋淋。 纳兰楚心满意他看到的,虽然蓝天佑没有吼没有喊,可是他铁青的脸,只差一指就能崩溃的状态,说明他已到了极限。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你应该感到高兴,你的女人为了你屈服,说明他太爱你。蓝天佑,你果然魅力强大,让一个孕妇为了你,出卖身体,真令人佩服。”纳兰楚心的冷嘲热讽已成了浮云,蓝天佑脑子里只有两个字:一晚,一晚…… “不过真悲惨,你的女人,一个个都背叛了你,分别成了我兄弟俩的玩物,哈哈,真有趣,再也没有比这个羞辱你更让人痛快的了。蓝天佑,你懂了吗?你所拥有的一切,所以为高尚的珍惜的东西,在权力、威胁面前,根本不堪一击。”纳兰楚心说完,一甩袖,开怀大笑着朝外走去。 牢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蓝天佑一拳头狠狠砸向了墙壁,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和锁链刺耳的哗啦声。 他转过头来,赤红的双眼含满浑浊的泪水,嘴角,缓缓流下殷红的浓血…… 再一次睁开眼睛,发梢还有点湿。 正文 第310章 无从而知 娅兰恍恍的转头看,失望的发现眼前的一切还是没变,她还处在王府之中,睡在他的榻上。 周围悬挂着素色的纱幔,明可鉴人的玉石地面,墙上几幅淡雅的山水画,镜台上放着一只纯净透明的水晶瓶,瓶里垂下一支淡绿荷花,娇滴滴含苞欲放。 清晨的光打进屋子里,更显得清雅幽静,可是,娅兰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早晨,它像是死亡和痛苦的召唤。 她拖着重重的身体起身,抬头来似乎有点晕,可能是昨夜泡澡泡的时间有点长,全身酸软无力。说起昨晚,他纳兰裴心还算有点良知,她还以为那一吻开始,她就要进入地狱,不想,他在狂暴之后却狠狠甩开了她,然后拂袖而去,直到现在,仍不见人影。 女婢带领她沐浴,换衣,然后又回到他的寝宫,而他不知道是在哪里歇了,反正王府是他的,她鸠占鹊巢也没关系。没有他在,她也没有半丝的轻松,她依然在笼中,且不知道天佑的命运会如何。都不知道把自己卖了会不会救活他…… 天佑,天佑…… 想着,眼泪就禁不住扑簌而下。 “真是不识抬举,七皇子救了你,还让你住在他的寝宫,你还一副哭丧的鬼样子。”突然,一声不屑鄙视的声音传来。 娅兰抬起眼,看到的是一个身着华丽的少女,并不是昨晚照顾她的那两个,这个看样子级别不一样,因为装束和姿态都透着不俗。 少女将手中的饭碗放在外殿的桌上,掀了帷幕走进来,嫌弃地看着她,“过来吃饭吧!”说完,转身就朝外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嘟囔,“真不知道七皇子救你一个大肚婆干什么。” 娅兰哪有什么胃口,怔怔的没有起身,她现在懒得和一个女婢费口舌,索性就还是倚在榻上不动。 少女见她不动,转过身来,柳眉倒竖,“怎么了?还让本姑娘扶你不成?你还摆起姿态来了?” 娅兰微皱眉,只觉得这个女的很吵,烦人。 “哎。你……”少女气的迈出步子走过来,那架势,好像去抓她似的。 “醒了吗?”突然,纳兰裴心的缓步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些微的疲惫,眼睛却依然很清澈,眼神随意一扫,便问:“饭好了,怎么不吃?” 娅兰看着他,心里真是万千滋味不知从何品起。 “就是啊,七皇子,奴婢给她送来,她还不肯吃,真是丑女多作怪。”少女还在气休休地说。 纳兰裴心脸上存着笑,眼睛朝她一瞥,“你说她丑?” 那少女撒娇般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难道不是吗?七皇子,她的脸吓死人好不好?” 娅兰猛的也记起自己的脸,不由的更加难堪。 “你很讨厌她?”纳兰裴心眼睛里笑意更浓。 “七皇子,人家是伺候你的……”少女眼波含情,脸颊红红。 “那真是遗憾了。”纳兰裴心笑得依旧清透明艳,只是眼睛里已渐渐冷然,“本王可是喜欢的紧呢,你不想伺候她,不如,你去死好不好?” 正文 第311章 都是为了你 少女的脸瞬间一变。 纳兰裴心伸出手,抚上她的脖颈,少女美丽的眼睛蓦地睁大,还没反应过来挣扎,就听卡嚓一声,脖子断了。头就软软一歪,然后身子直直地倒了下去。 她倒下去的时候,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惊骇表情。 娅兰连连抽了几口凉气,几乎不敢相信看到的,全身抑制不住的剧烈颤抖,她嘶哑着出口:“你……你怎么能……为这点事杀人?你太残忍了。纳兰裴心,你这个无赖。” “她对你不敬,我除了她,你还骂我?”纳兰裴心竟还露出一脸无辜。 娅兰要气疯了,胸口重重起伏,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对我不敬又如何?我算什么?只是一个过客。” “她只是一个奴婢。” “可也是人。只是说我丑,我本来就是个丑样子,为这个就杀人?。” 纳兰裴心脸上的笑收敛,缓步慢慢走向她,眸色里蒙上一层朦胧,似深思似忧伤却极坚决地说:“我不会像蓝天佑一样,留一个欺负你的女子在身旁,我看不得旁人对你有一丝侮辱。这是我对你极大的寵爱,你不懂吗?” “不,你这不是寵爱我,你这是给我招阴债。”娅兰的眼泪簌簌掉下来,声音也在抖,“最侮辱我的人是你,你怎么不去死?。” 纳兰裴心痛心的看着她,唇紧抿着,久久不语。 僵持半刻,他疲倦的抬起手拍了一下掌,立即有侍卫走了进来,一看这情形,一声不吭的将地上的少女拖了出去。 娅兰痛苦的闭了闭眼,觉得自己真是罪孽深重。 “别难过了。她是一直服侍我的女婢,年纪不小了,嫁不了旁人,我又不能收入房。这样是她更好的结果。”纳兰裴心放软了声音,似解释地说。 娅兰却听的更气,“是,你有权力决定一个奴婢的生死,你想怎样就怎样。” “我都是为了你,娅兰。” 娅兰猛的瞪向他,“为了我?呵,纳兰裴心,你觉得,你变得坏,变得血腥,变得残暴了,你就有个性了?你在我心里就重要了?我就能喜欢上你了?你做梦。这样的你更让我恶心,让我恨。” 纳兰裴心的眸子几多变幻,最终却是留了一抹无奈和凄凉。“左右,你也不喜欢我。我好了,你记不住我,我坏了,你恨我入骨。与其在你心里无足轻重,倒不如让你恨我,至少你会记得我。” “你……”她想骂他,狠狠的骂他,这个人已经彻底无赖了,不可思喻。然,转念一想,那女婢死都死了,她又能怎样,即不能挽回,跟他多说无益。索性别开脸,不想再理他。 “快吃饭吧,在牢中一定饿坏了。你的身体不能饿。”纳兰裴心没事人一样,优雅的牵起她的手,扶着她下榻。娅兰顿了顿,知道她就算再不想吃也得为了孩子,只得忍辱负重,一下榻还是抽回手,自己走向餐桌。 纳兰裴心坐到了她身边,好像有点累,手托着腮看着她吃,眼睛里流露出满足之色。“娅兰,我把你的贴身丫鬟找来好不好?” 正文 第312章 用广东话忽悠他 娅兰定住,惊惶的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他受伤的眨了眨眼,“瞧你,我能干什么?我不是怕旁人伺候你会惹你不快吗?想让你舒服点。以后,近身的下人我们只用男侍,当然,你的就还是琳琅。” 娅兰深刻的思虑了一下,虽然她极想见琳琅,但还是摇摇头,“没有关系,我不需要人服侍。”总觉得他这里是虎口。 “那怎么行,我倒是不想旁人沾你的身,但是我总有不在的时候,你身子又不方便。不然,我找个听话的婢女给你吧!” 娅兰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点了点头。 纳兰裴心立即荡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将之前的疲倦之色一下扫光,眼睛盈盈如水,含情脉脉。“多吃点……” 娅兰看了看他,见他这会儿心情好,很想问天佑的事情,可是又犹豫不决。 “主子。府外有一商人,自称是……是如烟姑娘的朋友,求见……”门口站了一侍卫,吞吞吐吐地禀报。 娅兰一惊,千雪?然后惊惶了看向纳兰裴心,果然,他不悦的皱了皱眉。娅兰的心提紧了,这个千雪,怎么这当儿来王府找她?给自己招黑不是?不想了,连忙换上缓和的表情,略带乞求地对纳兰裴心说:“我能见他吗?” 不想,纳兰裴心立即露出坦然之色,“当然能,你想见就见。” 娅兰心稍稍放松,却同时又升起一抹不安。 娅兰同纳兰裴心一起走入正殿,纳兰裴心很是细心的扶着她,让她坐到最舒服的大椅子上。 稍时,薛千雪便在侍卫的引领下,款款而来。 娅兰望见千雪的身影,胸口一阵激动,像是身处危险时见到了自己的亲人,若不是顾虑纳兰裴心在场,她真想扑在千雪怀里大哭一场。 薛千雪一如既往的平淡和面瘫,进得殿来,先对纳兰裴心行了礼,然后,看向娅兰,轻浅一笑,语调怪异地唤了一声,“娅兰。” 娅兰顿了顿,蓦地发觉他说的是粤语。脑子里立即茅塞顿开,千雪来绝不会白来,一定有事说,可是又不能让纳兰裴心听,所以说他们自己能懂的方言,而粤语是最让外人难懂又最被大陆人普遍熟知的语言。以前在大学时,有广东的同学,自然也学了一点,说的不好,听几乎完全听得懂。再说香港片在内地是多么受欢迎啊!影响太大了。 薛千雪果然聪慧。于是她欣然应,“好耐冇见。”回的,亦是粤语:好久不见。 薛千雪会意地一笑。 纳兰裴心诧异地看了看他们两个,“你们说什么?” 娅兰心里忍着窃笑,认真是答:“与千雪哥算是故交,习惯了用家乡话。” 纳兰裴心脸上的神色变了变,他纵使明白两人故意要让他听不懂,可表面上也无有办法,只得自动退出,“你们聊,我先出去一下。” 看着纳兰裴心有点气急败坏的走出去,娅兰突然觉得很解气,转头来,对薛千雪胜利一笑。 正文 第313章 双管齐下 薛千雪脸上的神色却立即转为忧虑,两人开始用不太熟练也不太标准的广东语继续交谈起来。“知道蓝府出了事,我心急如焚,可惜入不了皇宫去看你,辗转才知你来了这锦王府,我就过来了。” 娅兰叹了口气,苦涩地说:“你消息还真灵通。” “娅兰,你不要太着急,我认识几个武林高手,已经快马加策捎信过去,我打算求他们帮我劫法场,救出蓝少爷。”薛千雪说的很慢,神情也是与言语中不附的轻松和淡然。听不懂的,自然从神情中也琢磨不透他的意思。 娅兰虽然心中惊惶,但她与千雪这么默契,自然是继续带着笑若谈笑风声地说:“那太危险了。就算成功了,以后也要过颠沛流离的逃亡生活,随时都可能再被抓。” “这个你放心,我会安排你们躲在安全之所。而且我这几年经商,与他国的官员也有联络,去了他国,你们就能继续生活了。” 娅兰看着薛千雪,没想到他为了她做了这么精密的大计划,心中感动又心酸,“你就不怕被我连累?” 薛千雪神色定了定,又继续笑的淡雅,“我做事有分寸。” 娅兰垂下眼帘,短暂的思虑,道:“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姿格跟你客气。但是,我现在与纳兰裴心达成交易,他帮我给天佑脱罪。” “那你呢?” 娅兰的头低下去,“我跟他。” 薛千雪眸子暗了暗,依然在笑,“蓝少爷也不会同意的。” 娅兰努力把眸中的泪丝压回去,努力的扯出笑意,“但是这样比较稳妥,纳兰裴心能救他,我自然不会放弃。我想让天佑恢复清白之身,堂堂正正的做人。其它的,再做打算。” 薛千雪淡淡的摇了摇头,“娅兰,这样比杀了他还痛苦。” 娅兰眼皮颤了颤,无言以答。 “听我的,我先救你出王府……” “不用,这样反而是打草惊蛇。”娅兰想了想,又道,“我觉得,我们可以双管齐下。” 薛千雪望着她,细细思忖。 “你放心,我现在这个身子,纳兰裴心他不会碰我。”娅兰说着微微红了脸。“所以我想用这两天半时间里,看能不能说服他。他本性不坏,是被我逼的,我确实之前对他太漠视了。如果,我能尽我所能,解了他的心结,也许他就能放了我,又救了天佑,那是两全其美。” “我想没那么容易,娅兰,他能这样做,想必是心结太深,怎么会轻易放弃。他对你动了野心,恐怕是要势在必得的。” “所以,我说,你也先不要急着救我出去,我想依着纳兰裴心,让他救出天佑,若万一他使诈,你就要帮我盯着实情,一定要见到了天佑才行。或者他万一救不到天佑,我也不能白牺牲,到时不管是劫法场还是劫狱,就辛劳你了,千雪。关键是天佑先安全了,我若不能自行脱身,你再来救我。” 薛千雪认真的听着,眼睛一弯,笑道:“你倒是想的周全。” 正文 第314章 不是吃素的 “是啊,能简单妥善处理,自然是最好,万不得已,我们再用危险的办法。”娅兰平静的笑。 “嗯,那咱们里应外和。” 可以说,两人以上的交谈,都是平静的,一点也不激烈,两人都说话慢慢的,好像在聊家常,相信不懂广东话的人,是死活也猜不透的。两人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在王府内,讨论着如何套锦王,还真是牛叉。 总之,有千雪在,娅兰感觉不再是孤军奋战,心里踏实多了,也有信心了。脸上的笑更加真心和自信。 只是她忘了,现在的她,根本不该笑这么真心。 “就这样说吧,我不易久留,免得他疑心。一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来这里找你,只是不知他会限制你吗?” “应该不会。” 薛千雪笑了笑,站起来,“那好,我就先走了,你多保重。” “千雪。”娅兰唤住他,认真的看了他一会儿,“你成亲了吗?” 薛千雪无奈一笑,“你都生死一线了,我还有心思成亲吗?” “千雪……” “别担心,我跟汪素说了,她也理解,还让我问候你。”千雪的神色很淡静。 娅兰看着他,喉咙有点哽。 “别多想,我没事,等你们平安了,一起参加我的婚礼,不是很热闹吗?”千雪露出纯真的笑,但眼睛里分明的苦涩。 娅兰还能说什么,好朋友,心里清楚就是。说多了只会平添尴尬和难受。 薛千雪上前来,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振作起来,天佑还等着你救。” 娅兰吸了口气,用力点头,“嗯!” “你别送我,你不方便,我走了。”千雪冲她一笑,利落的转身,大步朝外走去,在这华丽宏伟的王府之中,是不卑不亢的背影。 门外,侍卫跟着他一起走出王府。 娅兰收回难舍的目光,缓缓垂下眼帘,微微的吐了口气。 现在她,跟以前比,好像老了十岁,没有曾经的疯癫劲,变得忧郁。一来是因为遇着这些事,二来也是身体很笨重,时常感觉有点难以喘气。 不过,因为了千雪这次交涉,她还是心底轻松多了,想着,嘴角就露出点欣喜之色。 “很开心吧?”纳兰裴心现在习惯了神出鬼没。 不过娅兰一点也不觉得惊悚,她亦知道,他一定藏在一旁监视着他们。 “谢谢你,能让我与故友见面。” 纳兰裴心闻言,笑得极诡异,“谢我?应该不止是见面,而是商讨了让你兴奋的办法吧!” 娅兰心中暗惊,但她相信他是听不懂的,依然镇静地说:“你又多疑了,他只是个商人,能有什么法子。” “说的也是。不过,在蓝天佑大难之际,你们可聊的真平静愉悦啊!” 娅兰神情一呆,看向纳兰裴心,他正满眼冷笑的盯着她,直盯的她心头一亮,该死。她怎么忘了?多灾多难的时候,她见到故友应该忧愁诉说才是,怎么可以说的那么淡定,在决定后笑的那么自信?那不是此地无银么?岂不是明显的表示他们已找到出路看到希望了么?果然,纳兰裴心不是吃素的,纵使听不懂,他也从侧面猜得到。 正文 第315章 原来你这么丑 娅兰气虚,这还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唉…… “裴心……”娅兰困难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温软的看着纳兰裴心,她知道,这个男人他不是原本这么可怕,他的内心如玉一般,她不能再激怒他,只能用她的真诚一点一点感化他,唤回他的本质。于是慢慢走近他,明显感觉到他冷漠的眼神背后有一点点紧张,她欣慰的笑了笑,美丽的笑容让纳兰裴心竟然出现了一点呆滞的神情。 “裴心,说实话,薛千雪他做为我的朋友,我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来探望一下也是正常的,即使他说些可以帮忙的话,那也是客气,是朋友之道,这只是他的心意,我心里明了。”既然他猜到了八成,她就顺势给他八成,越是否认就越让他起疑。“但是,朝廷重犯,岂是他等平庸之辈所能抵抗的,我也只是应付一声罢了。” 听娅兰这么说,纳兰裴心脸上的神情恢复了些,重新露出轻浅的笑意,冰雕般精致的面容很是惑人。“那希望你有奉劝你的江湖朋友,不要做些无畏的牺牲,如果是想私自劫狱救蓝天佑,皇宫天罗地网根本不可行。如果是想从我身边劫走你,那么,为了方便你的朋友下手,你可以告诉他们我的底细。知己知彼方能百占百胜嘛!如果你的朋友能请到江湖八大正派掌门人的话,估计能和我打个平手。武术界能战胜我的,有七人,其中有两人已驾鹤西去,有两人已退隐,还有一人是我师父。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两人了,这两人分别是裂绝门的门主和玄冥宫的宫主,这两派都是邪派。我不说我一人能顶千军万马,但是旦凡我出征的话,绝没有败仗。怎样?如果你的朋友想来试探试探,我倒是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和他们玩玩。”说完,他笑着侧睨向娅兰,眼神里有说不出的调侃。 娅兰望着他,几乎呆滞。他说的如此轻松,但是娅兰心里却是一阵阵的震惊。她如何也没有想到,一向阳光欢乐的纳兰兄,居然有这么高的武功,怪不得他一旦变坏,就有如此庞大的气场。她要重新审视他,用崇拜敬畏的目光仰视他。 “怎么,吃惊了?习武之人一定要心狠手辣才能体现出威力么?”纳兰裴心冷嗤了一声。 虽然娅兰有点尴尬,但她不得不承认,是这样。他武功再高,温温软软的,谁怕他。 但是现在她有个非常实际的问题,得想办法,让千雪打消那个幼稚而危险的计划。她不能再欠别人的帐了。就目前来说,她怀着身子,纳兰裴心不会动她,严格来说,要解救自己,她还有几个月的时间,不忙。能成功救下天佑,才是关键。 “裴心,我……我有点累了,你扶我回去休息。”她迟疑的向他伸出手。 他看着她,眼睛里有诸多复杂的情绪,疑惑、审视、鄙视,和欣喜。他现在要的就是这个,她的迎合。不管她真心假意,他已来不及在意。握起她的手,他低首望着她,看着她一脸的平静淡雅,随着他的脚步缓缓向里面走着。 正文 第316章 希望他记起从前 两人一路静默走回寝宫,娅兰表现出比较虚弱的疲倦困乏,坐在榻上喘气都有点不匀。 纳兰裴心皱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娅兰看他一眼,“在牢里几天,饭吃不好,也没有休息,再加上受了惊吓……”说着,她惊慌的看了一眼肚子,突然想到,她可不能让纳兰裴心察觉到她这样会影响到胎儿,那可正中他下怀吧,她不能给他这个希望,将来才好说服他。来硬的不行,恐怕只有软的了。 纳兰裴心眼里隐去一抹心疼,笑容平淡地说:“那你今天就在寝宫好好歇一歇。” 娅兰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那天佑……” 纳兰裴心看了看她抓着他的手,脸上露出些玩味,“突然亲密了许多呢?” “裴心,以前我也这样。”娅兰认真的说,她希望他能记起从前,他俩是如何的相处,他那时有多么的儒雅。 纳兰裴心没有抽出袖子,只是笑的还很欣然,“那很好,我也不想你总是怕我。” 娅兰笑了笑,再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他微微错开了眼,道:“蓝天佑的事我在做,这次是五哥不肯饶他,我首先要做的是说服五哥,我俩一起为蓝天佑翻案,胜算更大。你先睡会儿吧,今晚我会设个宴请五哥来。毕竟,捉了容易,再让他放,有点难。” 娅兰听得也很悬,喃喃自语,“纳兰楚心这人很可怕。” 纳兰裴心笑了,“原来你也有怕的人。” 娅兰本想说,现在你俩都够可怕的,但怕惹他不快,便闭了嘴。 “好了,不多说了,我看你确实有气无力的,你上榻睡。”纳兰裴心此时像是恢复了以往的温雅,体贴的帮她退了外衫,将她的腿轻挪上榻,拿绸缎被给她严密地盖上,然后又轻飘飘地说:“我也有些累了,也睡会儿。” 娅兰正打算闭上的眼睛一下子瞪大,戒备的看着他。 纳兰裴心一扫以往的羞涩,手捏了捏她的鼻尖,“我记得上次从人贩子手里救你,晚上你倒是求着和我一起睡的。” 娅兰脸色白了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人坦然的躺到了她身侧,就是隔着被子,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好了,不是乏困了么?眼睛还睁这么大。”说着,用手指轻轻抚她的眼皮,一边用哄婴儿的轻柔声音喃语:“睡吧,我看着你睡。” 不知怎么,听到他这样的声音,她的心安定了许多,且知道他是正在进行着救天佑,她已似乎看到了希望,长呼了口气,安静的闭上了眼睛。 确实太累太乏,不一会儿,她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人在睡熟时,会显出特别天然纯真的神态。此时娅兰眉心平整,五官祥和,似是真的很安心的在睡。纳兰裴心轻抚她发根的手突然有点抖,她在他身边,竟然能这样自然的睡着,那么在她心里,他还是不一样的吧,她还是坚信他不会伤害她的,不是吗? 想到此,他禁不住勾起唇角,眼睛里蕰起一层湿意。 正文 第317章 相识之人 长吸了口气,他摒去脑海里的杂念,强迫自己安定下来,晚上还要应付五哥,他也一天一晚没睡了,现在,应该先睡一睡,养养精神。深情的望一眼熟睡中的娅兰,凑上去轻轻在她额角一吻。 真想一直这样看着她,至少她这样睡着的时候,是对他毫不防备的,不会对他冷漠和嫌恶。多好。但是,以后他有的是时间,好好的这样陪着她,现在实在太累了,有她在身边,一定会睡的极香甜。 娅兰再一次醒来时,惊惶的发现天已经又黑了。 这一觉,睡的可真沉。 正当她迷迷糊糊起身时,进来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婢,垂手而立,恭敬的对她说:“七皇子吩咐,姑娘醒了就去临华殿赴宴。” “宴会已开始了?”娅兰慌着下榻时,女婢连忙上前,帮她穿衣,一边回答:“刚刚开始,七皇子不让打扰你休息。” 娅兰微垂眼帘,他倒是对她极好。 穿好衣服,女婢抬起手搀扶着她走到梳洗台前,又细致的帮她梳妆打扮。 娅兰只怔怔的坐着,任由她,心里却很不安定。不知道,纳兰楚心会不会放天佑,捉天佑的是他,放天佑的再是他,恐怕他也在皇上面前难以推翻自己的状纸。所以,纳兰裴心才这么用心,想来他兄弟俩一向那么随意,这次特意宴请他,必是相当郑重其事的。 索性他们并没有深仇大恨,只是关乎一个“气”字,裴心更简音,现在对他来说得到她就是全部了,他原本就应该不愿害天佑入牢的。至于纳兰楚心嘛,只要能让他松口,那么让她放多低的姿态求他都可以。 这般笃定了心思后,娅兰便一脸的坚贞,抬眼扫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终于在这么多天来,看到了自己的伤疤脸。无论多么精致的妆扮都不能抹杀那一道如蝎子般的丑陋疤痕。 心口微微颤抖,纳兰裴心啊,她都成这个样子了,他这是何苦。 起身,朝外殿走去。 在女婢的引领下,她们走出了殿门,猛的一出去,直觉得外面一片漆黑,幸好女婢极体贴的搀住了她,她才继续稳步前行。 绕过一道长廓,越入一个小花园,此时,适应了黑暗的娅兰,犹看得对面有个人影袅袅婷婷而来,那身段,那走姿,怎么就有点熟悉? 想了想又不可能,在这里怎么会遇到相识之人呢? 于是便不再留意,只微垂了头专心随着女婢走,毕竟她现在在王府,身份尴尬,不喜遇人。 但不料,对方却在她的面前停下了,余光中她瞧见了直直停在她面前的衣裙下摆,十分的强势和明显,确定就是要拦她路。 她诧异的抬起头,纵使夜再黑,她依然瞧出了此人的面目,不由的心头重重一震,惊慌的唤出:“是你?何秀?。” 何秀身穿华贵的狐毛皮袄,颈间腰际挂珠吊玉,满头更是插足了金钗翡翠,在黑夜里晶晶发亮,想要晃瞎谁的眼。 她此时微扬着下巴,居高临下的藐视着娅兰,满目的不可一世,当看到娅兰的脸,她夸张的眨了眨眼,突然掩口大笑,声音尖锐刺耳,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哈哈……原来你变得这么丑。哈哈……” 正文 第318章 我想让你在意我 见何秀笑的直不起腰,娅兰不气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她已不比从前,这些女人间的争斗,在生死关头简直不值一提,她瞥了她一眼,打算不理会她,继续朝前走。且不管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但既然出现了,许多事一想就通,没什么好奇怪的。 “哎。艾娅兰。”谁知何秀倒是反映极快的拦住了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在她身上转,傲慢鄙夷又充满嘲讽,“好歹你我也是故人,今儿来了个乾坤大逆转,此时遇见,不是很有趣么?我们‘姐妹俩’,应该好好的叙叙旧。” “我没有话跟你说。”娅兰又要走。 何秀执意的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干吗躲我呀,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拖了个身子,没有力气了?不过本夫人瞧着,你这个样子出现在王府怎么那么好笑呢,哈哈哈……” “那么你呢?”娅兰定定的看着她,眸色里掩不住的犀利,“你就比我好了吗?” “我当然比你好,你我虽然都入了王府,可是你算什么,听说半个名份也没有,而我,现在是名正言顺的大夫人,虽然不是正妃,但是五皇子非常寵爱我,假以时日,五皇子做了太子,登基为皇,我,就是皇宫里的妃子。”何秀得意洋洋地抚了抚发髻,那姿态,令娅兰感觉看到了老妈妈。 “哈哈……”娅兰失声而笑,直笑的何秀双眉倒竖,“你笑什么?” 娅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转眸看她,泪光盈盈。“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好,挺好。那么,你我各得其所,彼此已没有关系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说完,她冷着一张脸要越过了她。 “你说的轻松。艾娅兰,在你风光的时候,你给了我大多的羞辱和折磨,怎么,现在你倒霉了,就想跟我毫无关系了?你倒想的美。”何秀在身后不甘的尖声道。 “你想怎样?”娅兰没有回头,不耐烦的问。 “我当然想把你带给我的痛苦多加一千倍的还给你。都是因为你这个贱妇,我的人生才会变得那么狼狈,是你毁了我的一切。苍天有眼。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让我笑着看着你痛苦流泪。我会让你,跪在我面前认错。我受到的屈辱,我会全部都全给你。”何秀疯狂的叫喊着。 “想不到你还这么不可理喻。”娅兰回过头来,狠狠的瞪着她,“这种时候,在天佑遭受大难之时,你还有心思跟我纠缠?” “不要再跟我提那个无情的男人。”何秀瞪着眼睛,黑夜里放着莹绿的光芒。“是他,曾经把我捧上高峰,又狠狠将我推下深渊。他给了我这辈子最大的伤害。如今他落到这个下场根本就是他的报应。” “你……”娅兰心尖儿都颤了,“你居然这样说天佑,你……难道是你……是你害天佑……”娅兰说着也激动了,不由的上前去,一把抓住何秀的胳膊,何秀一个反挥,将她甩了出去,幸好她身后的女婢及时接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正文 第319章 这都是天命 “哼!你们这对狗男女。蓝天佑薄情寡义,他不配我爱。你,你这个贱人,横刀夺爱,还整天装的那么高尚。呸。你们都该受到惩罚,都该下地狱。”何秀凶狠的指着她,突然阴邪一笑,“你想救他?做梦。看看你拖着个笨重身子,还居然用美人计,真够不要脸的。不过相信你卖了自己,蓝天佑那个迂腐男人也不会再要你。我倒要看看,你会有什么好下场,你生了蓝天佑的孩子,呆在锦王府会有什么待遇,就算七皇子再寵你,你又能有什么名份,你要让天佑的孩子以什么身份在这里呆下去?艾娅兰,你的悲惨人生就要开始了。我真开心,我要看着你如何的受千夫指点、万人唾弃。” 娅兰痛心疾首的看着何秀对她的恶毒咒骂,她不在乎她如何说她,她痛的是何秀对天佑的绝情,曾经爱的人,她怎么舍得在天佑受难的时候还落井下石,想着天佑生死难料她都要痛死了,可是何秀却还打扮的这么趾高气扬,还高高在上的骂他有报应。 也许是天佑和她将何秀伤的太深了,才让她这么歇斯底里。也许,她根本也就没有真的爱过天佑…… 也罢,各人有各福,这都是天命。她报怨她恨,就让她恨好了,如今的她没有精力再跟她纠缠。“你说完了吗?说完了我就要走了,七皇子还等着我赴宴。” 何秀愣了愣,没想到她这么激愤这么恶毒的骂她,她还这么淡定。“艾娅兰,你又玩什么花样?哼,别以为七皇子是真心寵你,他不过和我一样,只想报复你,只想狠狠羞辱你罢了。” “原来还有人,这么了解本王。”突然,一声夹杂着愠怒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两人均一怔,寻声望去,踏着月色走来的,是挺拔风逸的七皇子纳兰裴心。 何秀一下子由方才的气势汹汹变得萎靡瑟缩,屈膝低声道:“妾身见过七皇子。” 纳兰裴心走至娅兰身侧,凤目扫了她一眼,再盯向何秀,嘴角一勾,道:“现在本王倒不知如何称呼你了。” 何秀干干的笑了笑,“五皇子封了妾身为夫人,叫我何夫人即可。” “哦,何夫人,这么说,比我的如美人身份高贵了。” 何秀咬着唇没敢开口。 “不过既然同为我兄弟的女人,应该相敬如宾的吧!” “是是是,妾身只是与……如美人叙旧而已。” “那就好,我的如美人最近身子虚弱,还望何夫人不要劳烦为好。若是出了点小闪失,我恼起来,恐怕连五哥也得承让我几分。” 何秀脸色白了,“七皇子多虑了,妾身怎么会劳烦如美人呢?” 纳兰裴心冷冷地笑着,“本王盛情请五哥及家眷来赴宴,何夫人还是不要乱走为好,王府内到处都有暗卫,误将何夫人当刺客伤着了就不好了。” 何秀连忙上前一礼,快速的道:“是妾身失礼,妾身这就回宴席。告退。”说完,起身,领着她的两名女婢快速的返回走了。不一会儿,就沉隐在夜色小路上。 正文 第320章 到此为止 娅兰呼了口气,心情沉郁的垂下头,呆呆站立。 一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别听她胡说八道。” 她抬头,看到纳兰裴心略带关切的眼神,隐隐的,还有点紧张的意思。她连忙笑了笑,“怎么会呢,我现在和她又不再是情敌,有矛盾也是过去的积怨,她发泄一下就好了,不会影响我什么。” 纳兰裴心慢慢绽开微笑,“你能这样想最好了。”一手揽着她的腰,扶着她朝前殿的方向走,“这个女人跟了我五哥,我也不好怎样对她。这次也是我不好,应该亲自来接你,就是席间发现她悄无声息的不见了,我怕她来欺负你,才赶过来。” 娅兰淡淡的笑了笑,“没事,我不是小孩子。” “你放心,以后不会,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伤害你。”纳兰裴心郑重其事地说,一边紧了紧她的手。 娅兰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了头。唉,其实纳兰裴心对她是真的极好,极好的。 “不过这只时暂时的。”他突然压低了声音,语调怪怪的凑近她的耳朵,“像何秀这种贱女人,五哥不过只是玩玩,等五哥玩腻了,我会帮你出今天这口气。” 娅兰心里猛跳了一拍,“别,过去就算了。我现在不关心她怎样。” 纳兰裴心看着她,眸色里几多复杂。 娅兰突然有点怕他的眼神,弱弱的垂下眼帘,“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纳兰裴心依然盯着她,神情里几次欲言又止,稍时,终于问:“是不是在想,我也像五哥对她那般对你?” “不是,我是真不在意她。”娅兰快速的否认。 “应该是不在意我吧!”纳兰裴心笑的很不悦,可以说很生气。“不在意我如何对你。我怎样对你都没关系,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你只在乎他的命。” 娅兰望着他,不知如何作答。 “怎么不承认?怕我生了气反悔?现在不敢惹我,是怕我不救他对吧?”纳兰裴心笑的凉凉的。 娅兰久久的看着他,恢复了一脸的平静和淡雅,她问:“那你想让我惹你吗?” 纳兰裴心愣住了。 她是不知如何答他的话,可是他又想要什么样的结果呢?她若真的惹了他,承认了她只关心天佑的命,那他会开心吗?她从他,他不开心,她不从他,他还是不会开心。他到底让要她怎样,他自己也不知道…… “其实我只是……只是想让你真心的在意我。”声音极低极低的,极弱极弱的,他说出这句话。在娅兰转身迈步之时。娅兰没来由的心中一触,缓慢转回身来,晶亮的眼睛看向他,许久,说:“其实,我是有在意你的,真的。” 纳兰裴心猛的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娅兰微微错开了脸,“信不信由你。” “是因为……因为现在马上要商讨救他的事,你才这样说对吗?”纳兰裴心费了极力的忍心,才颤声问出这句。 娅兰微吁了口气,眼眸幽深又温柔又无奈的看向他,“裴心,我现在说任何话,你都会怀疑。我不说,你又会多想,所以,我们不说这件事好吗?” 正文 第321章 魔术 “不!”纳兰裴心情绪突然激动,一把上前握起她的手,呼吸都压抑着。他的眼睛里渗透着深深的期待和热切,甚至,还有一丝深藏起来的羞涩,望着娅兰的脸,他低声说:“我信,你说吧,我想听。” 娅兰轻轻一笑,“就是这样了,没有更多了。” 纳兰裴心望着她,渐渐绽出一丝笑意,迟疑的问:“就是说,是有一点动心吗?” 娅兰有点别扭的垂下眼帘,“也不能说,就是动心。你人好,长的漂亮,身份高贵,在我们那边你这叫高帅富,完美男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好感是自然的。” 纳兰裴心眼底明显有一点失望,但,他立即又是一笑,轻松地说:“没关系,有好感就好,我不会强迫你现在喜欢我。知道你不讨厌我,就是个很好的开始。” 娅兰无言的看着他,难道他真的以为,他们可以有开始吗? 她不想利用他,可是现在由不得她不利用,就算她摆着一张臭脸,他们还是达成了这个交易。所以对他好些,一来也是表达她的歉意,二来,她确实现在体会了他的心,心疼是有些的。 “走,五哥在等我们。”纳兰裴心看起来像打了鸡血,整个人容光焕发,揽着她的腰,轻快的迈着步子,若不是要配合她笨重的姿态,他恐怕会是要跳起来。 此时娅兰是有些愧疚的,看着他有误会,她却无法再去解释。现在的她,往哪边做都不对,都是对另一个人的伤害。 前殿的宴会上,一如电视上那些皇室派对,说不出的奢华,明丽,宏观。一队曼妙的女子挥舞着长袖翩翩起舞,两旁酒桌前的贵人边观赏边品酒。 纳兰裴心冲她示意一笑,牵着她悄悄从后面走向正位。透过舞妓的长袖之隙,娅兰对上了何秀阴鸷的目光,纵使这殿内的白玉珠再亮,也压不下她眼睛里的狠光。 有点恍恍的被纳兰裴心按坐在他左边的椅子上,她才定下了心,纳兰裴心的是贵妃椅,而她现在坐的与他相应配对,且在左方,她明白,这代表着他告诉别人,她现在是他唯一的女人,是最看重的女人,甚至是这里的女主人。 “你不能饮酒,多吃点。”纳兰裴心很关心她的身体,细心的挑选一些果品放在她面前。 娅兰干干的笑了笑,小声提醒,“别这样,我自己来。” 纳兰裴心望着她微红的脸,抿嘴笑了。 娅兰余光中隐隐感觉到有一道诡异的目光射过来,又不似何秀的,便悄悄朝那目光迎过去,是王皇子纳兰楚心,他正侧着头若有所思的望着她笑,这笑容,配上他微吊梢的眉目,尤其显得阴森奸诈,看的她浑身不自在。据她所知,五皇子是对着皇位最有野心又最会隐藏的一个人,他不该对于女人过于贪婪,更不可能对纳兰裴心喜欢的女人有觊觎之心,那么,他这般看她,是在嘲弄她,还是在警告她?这种人,到底心里在想些什么?纳兰裴心为何跟他这种人合伙呢? 正文 第322章 不以介意 心里再怎么抱怨,现在她都有求于人,只能压下心底的烦闷。想想天佑,为他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都与裴心这样了,又何需在乎楚心一个类似鄙视的眼神。 一曲终了,众舞妓翩翩下拜退下,宴席恢复了空旷。 “五哥,如烟姑娘迟了一些,她身子不便,我代她敬五哥一杯。”纳兰裴心对着楚心端起了酒杯。 纳兰楚心脸上笑的悠然,“五哥也要恭喜七弟,得如美人在怀,真是美哉美哉。” 两兄弟笑着共饮一杯。 娅兰顿了顿,站起身来,对纳兰楚心道:“妾身见过楚王爷。” “免了,七弟说你身子不便,不必见礼。”纳兰楚心淡漠一笑。 娅兰面露尴尬,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心理,非要把她身子不便随时挂在嘴边。她这身子在蓝府时是荣耀,在这里,只会让众人当成笑谈。 纳兰裴心看向她,“五哥都说不必拒礼了,你还不快坐下?”说着起身扶着她坐下去,娅兰还有点懵懵的,就听有一清朗的声音传出,“还一直以为七皇子不懂得怜香惜玉呢,原来是以前没有碰到可心人。” 娅兰抬头,不由眉心一展,她还没看到,坐在纳兰楚心另一边的是艳梅呢?这个女子身份是妓,纳兰楚心也公然带她入王府啊!他们兄弟俩果然够嚣张,怪不得纳兰裴心肆无忌惮的把她藏在这里。 “艳梅姑娘是在夸我吗?”纳兰裴心心情好的笑着,并不以介意。 艳梅柔柔一笑,“小女子只是对如美人充满艳羡而已。” 娅兰心中冷笑,艳羡,她有什么好艳羡的,如果不是为了天佑,她才不坐在这里供他们嘲笑。纳兰裴心特意让她参加宴席,若不是想羞辱她,就是想强势的告戒众人,这女人就是怀着孩子,也是他的女人,不容旁人忽视。 她知道,他这是要让她知道,他重视她,会给她地位和身份,再说的浅些,就是讨好她。 唉,不过她有些尴尬就是了。 算了,她不去看那两个女人的脸色就是了。 接下来,纳兰两兄弟开始谈笑风声,交杯畅饮,气氛尤其融洽。 娅兰是支着耳朵要听重点,却迟迟不见有动静。又过了一会儿,又是有人演奏,又是有人独舞,节目一样一样的来,席间大家欢声笑语,真是十分开怀。 娅兰急了,在低下拽了拽纳兰裴心的袖子,“怎么不跟他讲?” 纳兰凑过来,耳语,“傻丫头,这种事能讲在台面上吗?五哥明白我的意思。” 是哦,请人吃饭本来就是有事相求才会做的啊,哪有人做非法交易还摆桌面上说的。他们都聪明绝顶又心有默契,恐怕纳兰裴心一抬手,纳兰楚心就知道是何意。 “那……那我们能做什么?要怎样才能让他同意?”娅兰怔怔的。 “哄得五哥开心就好了。” 娅兰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然后很认真的思考了好一会儿,她觉得,她该做点努力,表达诚意,不能什么都靠纳兰裴心。 于是,突然的,她站了起来,迎着众人投过来的诧异目光,她努力绽放开一个纯美的笑容,说:“今天算是家宴,我做为这个王府的新……一员,为大家送上一个小节目,魔术。” 正文 第323章 个人兴趣不同 众人均瞪大了眼睛,这年头,什么叫魔术? “我说魔术,对各位来说可能是个新鲜词,但是我换个说法,大家就熟悉了,那就是戏法。我现在表演的就是一些简单的小戏法。”娅兰一说完,众人均露出了然的表情,娅兰迈出她优雅的秀步,冲纳兰裴心一笑,走向场中央,姿态俨如一名老练的魔术师。 纳兰裴心展开眉心,望着娅兰眼睛一弯,笑意盎然。此时的娅兰,那种自信的小骄傲又出来了,浑身散发着迷人的魔力。 “哟,原来是小戏法啊,我们楼里也经常有人玩,倒是能逗个乐子。”艳梅娇俏地笑道。 “是啊,没想到在王府还能看到江湖戏法。”何秀鄙夷地说。 娅兰笑着看了看两位,本可以一一回敬她们的,但现在她不是跟她们计较的时候,只要能哄纳兰楚心开心,一切都值得。“歌艺舞技乐器,都一样是图个乐子,我没有别的才艺,全当和各位做游戏了。”转身来,冲纳兰裴心道:“请七皇子给我一枚铜钱。” “铜钱?”纳兰裴心愣了愣,老实说,他还真不怎么装这么小的钱。一时有点情急,连忙从身后的侍卫手里借,“拿出来。” 另名侍卫慌忙上下摸了一通,总算汗流浃背的拿出了一枚,纳兰裴心跟讨赏一样亲自走下台阶递向娅兰,“烟儿,你要变什么?” 娅兰笑着望着他,说:“喉咙穿铜币。” 纳兰裴心脸上掠过惊慌,“你不要以身犯险。” “小戏法本就是假的,卖的就是个手法,别担心。”娅兰失笑,心里也悄悄感动着。 “哈哈哈……”纳兰楚心突然仰头大笑,“七弟呀,说你怜香惜玉还小看你了,你简直是护花护的智商都低了。” 纳兰裴心脸上却没有尴尬,反倒睨了他一眼,“因为她是我的女人,我才会紧张。” “好好好,五哥服了你。”纳兰楚心笑的肩膀都在抖。 娅兰清咳了一声,示意纳兰裴心回座位,然后面向五皇子一排人,伸手展示出铜钱,“你们可以看,我手上有这一枚铜钱。”说着走向何秀,“为防你们觉得我作弊,何夫人,印上你的唇印好吧,给它作个记号。” 何秀阴冷的看着她,无奈旁人都在等着,她只好愤愤的压过铜钱,在上面吻了一下。 娅兰心里窃笑,钱是了脏的,哈哈!拿回带了唇印的铜钱,她又向每个人展示了一下,说:“我要从嘴里吃进去,再从脖子后面传出来。看好了。”说话间,趁人不留意时已顺势的做了个摸头发的动作,将铜钱藏在颈后,接下来手里还假装拿着铜钱,往嘴里放,然后就是装神弄鬼,假装吞硬币。 众人神色各异,做为武林高手的纳兰裴心,自然是看出了其门道,暗自一旁悄笑。 另几人确是有点诧异了,特别是几个女人,一副痴呆模样。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娅兰背着刘谦的台词,骄傲得意的将铜钱从脖子后面拿出来时,立即受到几个女子的拍手叫好。 正文 第324章 神通广大 噗……这小魔术,是最简单里的最简单,当时是跟表弟学的,就是个初入门,但是对于不懂魔术的人来说,还是有几分惊奇的,毕竟,要练这个手艺,那时她还学了一阵儿。 “不管如何,如美人的手艺不错。”纳兰楚心一直很淡定,此时挺不屑的夸奖了一句。 何秀老早就对众人的鼓掌很不爽,此时撇了嘴扫了娅兰一眼。 “五皇子,艳梅觉得如美人真的是很用心呢?”艳梅却是笑眯了眼。 娅兰对这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好感,总感觉跟美女蛇似的,说不上她是敌是友。 “谢谢各位赏脸,这只是个入门的小戏法,算是让大家认识一下这种玩法,下面我还有个用道具的戏法,请等一下下,我去取道具,马上就来。”娅兰说着,转身跟纳兰裴心示了意,纳兰裴心立即命令方才跟她的女婢跟着她退了出去。 一出门,娅兰就对女婢说:“帮我准备两张纸,两根细绳子。” “是,姑娘。”女婢很快帮她找来。 娅兰回到殿堂,又在众人面前表演了另两个有点技术含量的魔术:撕纸还原和剪不断的绳子。 这些虽然比不上刘谦那大气的魔术,但这些好学啊,刘谦引领了多少人玩魔术的兴趣,她就是那时候着迷了几天,学了这两招,虽然有点手生,但忽悠古代人,她有把握。至于到底怎么玩的,各位看官请去百度。 这两个魔术着实让众人是真的吃惊了,就是纳兰楚心,也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娅兰脸上的得意更多了,小子,姐不是白痴吧!曲儿好唱,唱好了还难呢,姐可是练的真本事嘞。 “啪啪啪。”纳兰裴心拍起巴掌,一边欣然地笑着走下来,“我的如美人果然神通广大,弄的我等都糊涂了。”拉住娅兰的手,温柔低语,“站这么久,累了吧!” “呵呵……七弟的如美人果然有趣,倒还真是让本王猜不透了,不知如美人可能讲讲其中的奥妙?”楚心颇有兴趣地问。 娅兰却笑着摇了摇头,“魔术最大的乐趣就是楚王爷此时惊喜的心情,若知道了,就没了趣味。” 在楚心恍然的光儿,裴心已笑眯眯的牵着娅兰回归座位。“烟儿真厉害,赏。”将一块儿美味的果品送入娅兰口中。 娅兰配合的亲昵地笑,“谢七皇子。” 台下何夫人的脸都扭曲了。 “何夫人。”纳兰裴心突然将目光投向何秀,“本王的如美人表演的不精彩么?怎么何夫人好似并不开心,莫不是何夫人有更好的技艺?不如展示让大家欢乐欢乐如何?” 何秀的脸在变,转头看五皇子,期望他给予保护,楚心却不理会,自顾自的吃着艳梅喂上来的果品。相比娅兰备受的寵爱,何秀不由的羞恼难当。 娅兰却并没有趾高气扬,反而似贴心地说:“会看的人不一定会表演,像这种江湖戏法,何夫人怎么会去学来呢,七皇子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纳兰裴心手指抚着她的下巴,慢声说:“这是什么话,难道我的烟儿,就比旁人低一级了?” 正文 第325章 若他安好 娅兰见他不给人台阶,在低下推了推他,“个人兴趣不同嘛!” 纳兰裴心极享受娅兰依赖他的感觉,再大的不满也化为了绕指柔,直望着她的脸儿移不开眼神。 纳兰楚心看着七弟这般痴迷,脸上的笑依旧,心里却是连声的叹息。 这时,又有一队舞妓上来,开始表演新一轮的舞蹈。 娅兰示意裴心别只看她,裴心惊觉,笑着冲楚心敬酒,畅谈。 整场人,只有何秀闷闷不乐,人家艳梅可是开怀的紧,果然是专业的,面对楚心有新欢依旧笑意嫣然,丝毫不影响她对楚心的迷恋,这种女人,才能在楚心这种男人身边长久存活吧! 何秀,果然还是差了点火候。 宴会进行到极晚,娅兰终体力不支,腰和背都酸痛,纳兰裴心先亲自送她回了寝宫,这才送五哥出府。 “七弟,你觉得这样做妥么?”纳兰楚心没有看他,边走边漫不经心地说。 纳兰裴心苦涩一笑,“不然呢,五哥,你知道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你不是也一直鼓励我,要狠么?” “你真的离不掉这个女人吗?”纳兰楚心侧过头来,眼睛里很是幽深。 纳兰裴心冷冷一笑,“怎么会?我恨她,不过是要好好玩弄她罢了。我堂堂皇子,却被这样一个人那般无视,我二十三年的尊贵被她踩在脚底,任意践踏。这口气,我左右都是要出的。我要百倍的追回,我要让她匍匐在地求着我爱她,让她痛苦的撕开衣襟求我抱她。” 纳兰楚心静静的看着他,不语。他说的狠毒,可是眼睛里却隐含着难过。 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个七弟,若真只是玩弄,何需如此劳神。“只是,七弟呀,若是我们放了蓝天佑,她还会吗?” 纳兰裴心重重一个怔忡,定定的看向楚心。 若蓝天佑生还,若他安好,她艾娅兰,又岂会爱他,岂会?。 娅兰听到脚步声,就挺直了腰杆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瞪圆了眼睛,活生生看着玉树临风的纳兰裴心云淡风轻的掀开帷幕踏向殿内。 娅兰的心揪了揪,又想立即开口问,又不敢太主动,但是一双眼睛真是完全出卖了她,那样子望着谁,谁也受不了。 “你不是累了吗?怎么不歇着。”纳兰裴心对她的巴望却能完全无视,一旋身坐到榻上,顾自去解外袍。 娅兰顿了顿,还算有眼色的上前帮他解衣带,一边小心冀冀地说:“刚才太闹哄了,如今到屋里这么静,心里也踏实平稳了些,本也就累不着哪里去,都是坐着。” “腰还疼吗?”纳兰裴心抬眸望着她,里面淡淡的,“我给你捏捏吧?” 娅兰顿了顿,连忙摇头,但总觉得他怪怪的,“不,不用,我等会儿歇一歇就好。” “你还跟我客气是吧?”他收回视线,一边掀开衣袍,娅兰接过来,笑着道:“哪里会。” 纳兰裴心一把握住她的手,若有所思地说:“你不觉得是吗?以前你哪里会这样对我,你笑的越温柔,我觉得距离越远。” 正文 第326章 有一点点动心 娅兰看了他一会儿,神情黯淡下来,将衣服给他放好,回转身,坐到他身边,望着墙壁上的明珠,她叹息说:“虽然才过了半年,可是感觉像过了五年。因为经历的事情太多了。那时候心思干净,没有烦恼,自然就是真性情,有点风风火火,可是经过了这些事,人成长了,如果还疯疯癫癫的,那不成了傻子了。” 纳兰裴心眸子一深,不自觉的揽住她的腰际,略带疼惜地说:“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娅兰笑了笑,摇摇头。 纳兰裴心望着她的眸子,停了好一会儿,在娅兰的心都要等碎了的时候,终于说:“五哥答应了。” 娅兰眼中一亮,但立即压下了心底的亢奋,尽可能低调淡定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因为压抑的太重,声音微微的有点颤抖。 纳兰裴心看着她,眼睛里涌动着化不开的浓雾,“很开心吧,开心就笑出来。” 娅兰心里猛然一惊,对上他的眸子时,突然觉得那里面埋藏着沉重的感伤。她心动了,也心疼了,伸出手,捂上了他的眼睛,“裴心,你别这样。” “那要我怎样?” “裴心,我感谢你,不管怎样这句话一定要说。我知道,你能救他是多么不容易,我本就构不成对你有任何的威胁,就我这么个人,你若用强的,我又如何能抵挡?我没有资格跟你交换任何东西,你不救他也能把我留在身边,但是你还是遵守着承诺,跟我做这个亏本的交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为了让我开心舒心,你真的为了我付出很多……” 纳兰裴心拉下她的手,再看向她的眼睛时神色很清冷,完全似没有被她这么感性的话而感动,他轻轻一笑,说:“不,我做的不是亏本的交易,要你心甘情愿留下来,不是件容易的事,你懂的。” 娅兰缓缓垂下眼帘,神情有些不自然,“那,至少你还是真心为我考虑啊,你还是在乎我的在乎的,总之你就是对我好就是了。” “你真的理解我对你好吗?”纳兰裴心的神色始终喜怒难料。 “当然了。”娅兰欣然一笑,顿了一下,又小心地问:“你们……真的有把握救了天佑吗?” “你不信我?”纳兰裴心挑眉轻笑。 “不不,不是,算了,我不多问,只要能救了他就好。” “我应了你的,这是你留下来的条件啊,我当然会做到。”纳兰裴心拢着她的头发,幽声说:“那么你呢?你会反悔吗?” 娅兰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现在已学会了伪装,这关键时候,傻瓜才会说实话。望着他缓缓摇头,“不反悔。”要反悔也得等天佑安全了以后啊! 纳兰裴心嘴角慢慢溢出一汪如水般的微笑,笑得极温柔极优美,又……极狡诈,“那么,我今天是不是该有点奖赏?” 娅兰心底悲哀的叹了口气,但她是个明白人,既然当初答应了他,她就不会矫情,这是她应该付出的代价。望着他越来越迷离的眼神,和渐渐放大下来的精致脸庞,她面无表情的闭上眼,愿赌服输,她会承受。 正文 第327章 各怀鬼胎 纳兰裴心的唇在距她的唇几微米时,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郁的笑容,然后,如狼般狠狠压上她的娇唇,肆意吮吻…… 娅兰有点被吓到,这是他第二次吻她,比上一次还要猛烈,如骤风疾雨一般,毫不迟疑毫不停息,让人难以招架。他不像天佑那般吻的有技巧,他是有点歇斯底里的,带了点发泄的,那喉咙里急促的喘息,告诉她这个男人他此时有多狂躁。 娅兰知道,他这都是因为他没安全感,他矛盾,他心痛。 一股带着心酸的暖流滑进心田,她缓缓抬起手臂,在他背后轻轻的抚摸。 他的身体明显一颤,这轻微的安慰,带给他心灵极大的震动,他极重的喘息了几下,慢慢的缓和下来,口里的纠缠也迅速变得温柔,吻的小心而珍惜。 他就像遇险的小动物张开了他满身戒备的刺,颤抖着,惊恐着,也犀利着,直到得到了安全的抚慰,立即温顺而满足。 是多么缺爱的小动物啊! 娅兰心底一软,完全被动的唇舌便不自觉的回应了他一点点。 纳兰裴心身子重重一顿,却出其意外的猛然放开了她。娅兰还回不过神,懵懵的半眯着眼睛看着他,直看得他心神一荡,禁不住又俯下头轻点一下,然后强制自己压下狂躁,僵硬的站起身,向前迈了两步背对着她,兀自暗暗调理着内心。 娅兰这时已回过神来,不由的脸颊上也热了,她这是怎么了,方才居然情不自禁的回吻了他…… 该死,只是现在她怎么做都不对,她该安慰自己还是该骂自己呢…… 玄妙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每个人都各怀鬼胎,一个暗自销魂,一个独自纠结。 “你先休息,我还有事情要做,有事你就唤女婢。”他低着嗓子说,转过身来,从眼尾抛了她一眼,神情极不自然的朝外走去,那脚步,又留恋又有点逃避。 他现在急需去浴池里津泡几个时辰去,再留下来,他会控制不住自己,他不能让自己在此受欲火煎熬。更不能……伤害她。 娅兰望着他消失的门口,门帘的晃动有点儿让她的脑子恍惚。方才这一刻,她该有罪恶感吧,她的感情对天佑从来不曾动摇,可是却又对裴心软了心肠,她怕自己这样,鄙视自己这样,她不想做个轻浮的女子,打着被逼的幌子做些下流的事情。 可是怎么办呢,纳兰裴心原就是十分的优秀,如果这样下去,如果她对纳兰裴心注入了一丝真情感,她怎么对得起天佑和肚子里的孩子?她的身她现在做不了主,她的心如果再做不了主,她还有什么脸面面对天佑……不,不不,她不该这样凌乱,难道她和天佑的爱情,还经不住一个纳兰裴心的考量么?。 可是……若一直虚假的对裴心,居然也该死的有愧疚之感…… 这到底怎么办才好…… 一天之内,蓝天佑逆谋之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主犯蓝天佑由原告的五皇子主动请罪,众多证据表明案情另有隐情,并由七皇子揪出原犯永州巡抚李文昌,蓝天佑仅为从犯。 正文 第328章 主动 李文昌属二皇子背后党羽,上次逃过一劫,依次顺势中枪,以绝后患。 皇帝下令,李文昌主犯砍头,家仆充军。蓝天佑从犯死罪可免,革职抄家,贬为奴籍,永不得回京城。 一时间,朝堂上下,暗地里众说纷云。 明白人谁不知这是五皇子与七皇子的阴谋算计,只是如今这个世道,没有一人为李文昌求情。二皇子已倒,现在是五皇子与七皇子的天下,明哲保身,实乃行势所逼。 而皇帝本人,朝上是威严正气,其实老狐狸孰能不知两位儿子搞的什么东西,他岂会不知李文昌只是个替代品?只不过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等为了女人所发生的纠纷对他来说,谁生谁死都不重要,他只要稳固自己的江山。 他的儿子众多,有被人陷害的,有被他自己杀的,如今能在膝下有所为用的,也就五儿和七儿了,九儿尚小,还未能出师。 此番皇榜一出,京城也议论纷纷。想当初蓝氏一族高贵,一朝犯险,瞬间成为奴婢,让人唏嘘不已。一时间,不仅蓝府成了焦点,连跟蓝府有任何瓜葛的府邸也成了众人的议论点,比如艾府。 艾老爷紧绷的一颗心尘埃落定,却又是极为的伤感难过。女儿被困于锦王府,祸福不定,蓝天佑这破女婿也算捡回一条命,可是却成了这低贱的身份,这真是幸运中的不幸,不知女儿以后的婚事可如何是好,他几次请求来王府看女儿,都直接被管家拒绝,就是在朝堂上,七皇子根本对他不予理会…… 深在王府之内的娅兰,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天中她吃不下饭,坐卧不安,因为这是最后一天的期限了,一直未见纳兰裴心回来,可想她是有多么的抓心挠肺。 然,就在她在园子里心不在焉的转来转去时,一只信鸽落在了墙头上,咕咕的叫着,她无意间一扫,瞄见了拴在它腿上的纸条,心一提,赶紧悄悄过去,伸出手,信鸽居然很听话的飞到她手上,她吃惊的解下绳子,打开一看,华丽丽的简体字:皇榜已出,蓝天佑改为从犯,罢职贬奴。 虽然是文绉绉的字,但确定是薛千雪之书。 娅兰一颗沉浮在生死线上的心终于找到了实地,握着纸条的手一直在抖,脑子里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然后巨大的喜悦如洪水一般排山倒海而来……但是。她生生忍住了。她没忘现在身在何处,她不能得意忘形。 幸好,一切都值得了,一切终于实现了。 将纸条捂在胸口,她听得清自己心跳的每一声,那样轻快,那么感动,那样深情。天佑,天佑……你终于死里逃生了,我终于将你救出了牢狱。只是,我们还能再见面吗,还能吗…… 泪水不知不觉流满面,她的情绪久久不能稳定,此时真的好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她好想,好想一个人在不属于纳兰裴心的地方,好好的回忆一次和天佑的每一分每一秒…… 正文 第329章 却了我的心愿 天佑,天佑啊!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自尊和自信、理想和幻想都还在吗?会不会蓬头垢面的游走在街头,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你不会灰心的是吗?你知道我在这里,我永远在这里,我知道你不会被灾难打垮的,你会等我,我们会重聚的,会的…… “主子。”听到身后清朗的声音,娅兰立即挺直了腰板,快速的抹了把眼,将情绪压回肚子里,将纸条儿暂塞进衣袋里,然后,听到脚步声靠近,她尽量用温婉自然的姿态转过身,“裴心……” “烟儿,我有好消息要带给你。”纳兰裴心背着袖,面带欣笑昂首挺胸的走来,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心情极好,有点儿眉飞色舞的感觉。“我终于完成了对你的承诺,蓝天佑,已免了死罪。” 娅兰看着他,神情说不出的古怪,她在想,她是演,还是不演?要演的惊喜若狂,还是微微收敛一点儿?收敛多了也不行,不然会被怀疑早就知了信,对吧!于是,她迟迟疑疑的扯开唇,露出一副惊喜到有点傻的表情,“是……是真的吗?” “自然,昨天不是说了吗?五哥答应与我一同见圣,为他翻案,我们只要想做,总会做得到,若做不到,我也不会应你。”纳兰裴心带着几分傲气地笑着,眼睛微微半眯着斜着她,说不出的怪异神色。 娅兰的嘴角一点点向上扬起,眼睛里渐渐漫出水雾来,当真有点演技派。“我就知道,你会做到的,我一直相信。谢谢你,裴心,你了却了我的心愿。” “这话说的,你不会接着说你此生就此圆满了吧!”纳兰裴心眼神迅速转为凉凉的,脸上的笑也有点讥讽了,“若是那样,我岂不是白忙一场,冤屈死了。” “你胡说什么,怎么会。”娅兰低下头,将眼角的泪抹去,抬起头时脸上已有释然神色,“裴心,那他……他现在,现在怎样?” “嗯……今天应该会回原来的蓝府收拾一下,大概明天就要回乡了。从此,他将消失在京城。”纳兰裴心平静的说了他的动向。 娅兰低下头,叹了口气,出京城也好,至少会比较安全些,藏的越偏僻越好,她才能放心他的安全,以后,她脱了身天涯海角去找他就是。 “怎么,不开心吗?”纳兰裴心深深的看着她。 娅兰连忙摇头,把情绪全藏在心底,面对他只表露出对他的感激。“能保住命就是最好的了,我是心里高兴,安实。” “嗯,那就好,这件事我算是给你有交待了,满意吗?”纳兰裴心说着愉悦的拉起她的手。 娅兰欣然点头。 纳兰裴心一笑,展臂将她圈在怀中,“那走吧,从此你我双宿双飞,再也不必为任何事烦忧。”一边说,还一边将她的衣领揪了揪,眉心微皱,略埋怨道:“天这么冷,你在外面不能呆久。怎么就是不听。” 娅兰不与他争,只乖巧的应:“我以后会注意的。” “这才乖。”纳兰裴心一笑,眼波莹亮。“对了,快过年了,到时候王府很热闹,京城也会有不少好玩的,我带你去,好吗?” 正文 第330章 绝不会反悔 “没事,反正我也不方便。”两人已步入殿内。 “那也会闷啊,我不想你闷闷不乐。” “不会,我现在很快乐。” “但是你好像心不在焉。” 娅兰一抬头,果然见含笑的纳兰裴心,明明眼睛里就开始不悦。她一笑,“没有的事,你又多想。” “哦,是吗?”纳兰裴心失笑,“也是,你现在确实是很开心,开心就笑吧,没关系,情理之中嘛,只要你不反悔,我什么都没所谓。” 娅兰不但没继续笑,反而,在看到他今天似乎特别宽容的样子下,笑容收敛了,心里的想法越来越明显而疯狂。天佑……明天就走了,这一走,他们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怎会不心慌啊! 她是不是可以贪婪一点?是不是可以再最后求他一回? 纳兰裴心幽幽的睨着她神色变幻的脸,神色不明。 “听下人说,你已经一天没好好吃饭了,现在应该一颗心落回肚子里,该好好吃饭了吗?”纳兰裴心一展眉心,又是亲切的神色,亲昵的凑近她,体贴地问:“你想吃什么?嗯?” 娅兰抬起头,眼神懵懵的,犹豫不定,张了张口,也只是说了句:“随便。” “好无趣,你这样像我的木偶。”他还露出些不满。 娅兰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一咬牙,烁烁的望着他,有点豁出去的求道:“对不起,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我能不能……能不能再见他一次?就一次?他马上就要离开了,好歹夫妻一场,我想……告别一下……裴心,我知道我过分,我得寸进尺,但是拜托你体谅我一回,就这一次,我发誓再见他一回就好,以后,就是想见也没有机会了……” 纳兰裴心眼底不着痕迹地划过一道复杂的神色,阴狠、嘲讽和得意。 他渐渐冷下了脸,拉开她的手,转过身走向窗前,静立。 娅兰有点愣住,看着他的背影,他似乎在生气,她有点怕,但是她不想退缩,她真的太想天佑,好想好想……她屏着呼吸,像入了魔一般朝他靠近,她一定要争取这一次的机会,一定要。 “除非,你能向我保证你绝不背叛我,绝不会反悔。”纳兰裴心突然沉声说。 娅兰只觉得脑袋里叮的一声。 “你同意了。裴心。”冲到他身后,主动的环住他的腰,她喜极而泣,“你对我真好,裴心,谢谢你,谢谢你……” “你还没跟我保证凭什么就……”他侧头,眉头不悦的颦蹙。 “是是是,我保证,保证。”娅兰忙不迭的点头,开心、激动、不安混在一起。 纳兰裴心复回过头去,看向窗外明亮亮的天,嘴角勾起一个疑似得逞的弧度。 仙鹤楼。 闲人雅士唱茶谈唱的地方。 二楼的包厢里,娅兰惶恐不安又充满期待的坐着,纳兰裴心倒是一派的悠然,给她倒了茶,再手执酒壶给自己倒酒。抬眼来,看她僵硬的坐姿,轻轻嗤笑,“我们来的早了些。” 娅兰尴尬的笑了笑,“是,我知道。” 正文 第331章 他被下蛊 “紧张成这样?怎么,见你的前夫很别扭么?”纳兰裴心挑着眉峰,眼睛里带着几许戏谑和不屑。 娅兰立即低下了头,心里猛然难过。前夫?这词……好刺耳。可惜仔细想来,她确实接到了天佑的休书。虽然彼此眼里都是假的,但面对别人的说词,她无力反驳。 “待会儿……我想,你或者可以……能不能……” 纳兰裴心又是嗤笑,“你放心,我既允你见他,会给你们空间的。” 娅兰微微的笑开,又略带抱歉的冲他点点头。她不该将他想的太小气是吧! “得了,现在你看我就碍眼,他也该来了,我先撤。”纳兰裴心放下酒杯,起身走向门口,又停下,转身来,烁烁的望着她,“你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 娅兰连连点头,“不会忘。” 纳兰裴心风雅一笑,转回身,挥手掀帘,走出门去。 娅兰呼了口气,手握着茶杯微微的在抖。天佑、天佑……虽然只几天不见,可是天上人间似乎隔了很久很远,就要再见面,她激动的不知所措,用了极大的忍力才使得双腿不哆嗦。 幸好,这么折磨人的等待只过了几分钟,虽然对她来说很漫长,终于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心口一窒,猛的从座位上站起,双眼一瞬不瞬的瞪着门帘,直到一只手臂挥开,露出一张清瘦苍桑的脸来,她所有的激动和矛盾一瞬间崩裂,只剩下揪心钻心的疼痛。 他瘦了,黑了,全身仿佛只有一副骨架在撑着素色的衣袍,全然不见了之前的那份贵族之气,却又分明是他这一张脸。 “天佑。”拖着不是很利索的身体,她朝着她的丈夫奔去,恨不得下一秒就钻入他温暖熟悉的怀抱里。 蓝天佑走进门来,面对她的投奔脸上显得有点淡然,他任由她扑入怀中,紧紧的抱住他的腰,哽咽着在他胸前呢喃着:“天佑、天佑……你终于活过来了,我终于再见到你了……天佑,天佑啊……” 激动过后的娅兰,也隐隐察觉到他的冷静,她蓦地回神,有点心惊的怯怯抬头,当对上他平静漠然的眼神,她心重重一疼,慌乱的解释:“天佑,我知道,我这样做深深伤害了你,可是除了这样,我能为你做什么呢?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死,求你,求你不要记恨我好吗?我发誓,我没有背叛你,这只是我们的缓兵之计,你等我,我会想办法脱身,我们会有一天重聚的……” “你打算要怎么做?”蓝天佑开口了,神情虽然露出了些温和,但不知怎么让人感觉有点距离感。 娅兰迎着他,直觉得心底有点怪怪的,又说不清哪里不对,但转念来想,他这样的反应也是正常的,毕竟,换成是她,也会伤心难过,他肯定很怨她恨她的,他是心里存了闷气的。但他能肯来见她,已经说明他还是终舍不得不理她,只是有些意难平吧!“我会感化他的,他终不想伤害我,心里还是顾及我的感受。” 正文 第332章 改变了想法 “你想的太容易了。”蓝天佑推开她,缓步走向一边。 娅兰有点懵懵的看着自己被他扯开的手,脑子里一阵儿的乱,转头来,望着他的背影,莫名的觉得有点陌生。“天佑……我知道我很冒险,但是……为了救你,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可以试。求你别这样,我知道你生我气,但是,我别无选择……” “我没有生你的气。”他平定的语调,让娅兰吃惊的睁大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应答。他转过身来,轻微一笑,温和的说:“我知道你都是为我好,你为我牺牲的太多了。” 这话,应该很感人吧,娅兰的眼角溢出泪花,却又莫名的感觉到不对劲。他说不生气,怎么可能?至少依他的脾气,他不该这样对她说话,听似体谅的话,却透着一股子客套,再看看他的眼睛里,平静淡漠,没有一丝的波澜,这对于他们逃过生死大劫的夫妻来说,是多么的不相附。 “天佑……你能理解我就好。不过你放心,现在我们的分离只是暂时的,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他放了我,你先安心的回乡,一定要保证你的安全,你耐心的等我……” “娅兰,你认为,我从此就该无所作为的做一名村夫俗子么?”蓝天佑回过身来,定定的看着她。 娅兰心里一顿,她看不出他眼睛里有什么,分不清他突然说这话的意思。 “男儿不比妇人,不可无志。”蓝天佑坚定地说。 娅兰有点懵懵的,“天佑,你以前不是说,我们相守就好,愿意罢官回乡么?” “那是以前,经过这场浩劫,我已经改变了想法。” 娅兰气了,“天佑。你还不肯罢休吗?我们能死里逃生已经是万幸,以后我们不要再问世事了,就过自己的日子不好么?” “娅兰,你就这么不顾夫君的前程么?”蓝天佑板起了脸,似乎有点生气。 不是……娅兰被他弄的有点晕,他们相会一刻值千金,怎么不是痛心疾首的责怨质问,和恨不得揉进身体里的疼惜柔蜜,而是在这里谈论起曾经在他们彼此眼里根本不在乎的东西?前程?难道他还没有对朝廷死心?这个时候,他最大的痛最大的在意难道不是她么?不是她么?。 “那……那你想要怎么做?”她已经有点糊涂了。 “我自有我的打算。” “那我呢?” “娅兰。”他突然伸出双手,安抚似的握住她的双肩,此时眼睛里终于涌起一抹柔意,“你先继续呆在锦王府吧!” 娅兰重重一滞,半天反应不过来他的话。天佑……怎么会这样说?他不嫉妒不痛苦么?从见到她开始,他对她与纳兰裴心的事似乎漠不关心。带着一点点怨气,娅兰哽咽着说:“那你让我呆到什么时候?” “自然是……等我重振威仪的时候。”蓝天佑勾起唇角,笑得陌生而遥远。 “你……你已经被打入奴籍,再想做官,根本……就像是痴心妄想。”娅兰颤抖着冲他低喊。她不相信,天佑能为了一个官职,甘心将她扔在情敌的身边。 正文 第333章 重新开始 “总要试试,我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我要重新开始,重新得到圣上的重用。”蓝天佑自负地说,脸上的表情隐透着邪恶。 “天佑……你在故意气我对不对?别这样,我已经再难撑得下去了……”娅兰眼中涌出泪水。 “娅兰,我说的是真的,你若真爱我,就不要阻我前程。” “可是……”娅兰心在痛,身在冷,眼前的蓝天佑在模糊。为什么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太难应对了。 “听我的话,就留在王府。”他望着她,眼神笃定。 “为什么……为什么?”娅兰失魂般的低喃着。 他抬起手来,轻轻为她拢起散下来的一缕发丝,声音更加温柔,“当然为了我们更好的在一起。我如今身败名裂,惨不忍睹,我怎能忍心让你同我一起受罪?” “不,不会受罪的,我还有娘家,我还有五个铺子,我们的生活会富足的。”娅兰急切的说着。 “那些,怎么够?”蓝天佑鄙视地一笑,“我们现在,不能在一起,生命都会不安全。唯有,你在七皇子的保护下,我才能大展鸿图,等我成功了,我会风光的接你回到我身边。” “不,不是这样的,不该这样……” “你乖,听话。为了我们的孩子,我不忍带着你和孩子过颠沛流离的日子,那太伤害我做为男人的自尊了。七皇子会对你好,我很放心,我们的孩子生下来也会丰衣足食,会健康成长的。娅兰,听我的话,乖乖的在七皇子身边等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娅兰迷离着眼睛望着他,泪光的背后是她不可置信的眼神。天佑,她做梦也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天佑,她坚贞不渝的天佑,她清高忠义的天佑,在她盼的心都焦了才得以一见时,却说出这样无耻的话。 他变了,还是她真的在做梦? 难道是他,被下蛊了么? “天佑……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娅兰含泪痛诉,“你的脑子是清醒的吗?你是被人洗脑了吗?” 蓝天佑平淡一笑,“我当然是清醒的,我说的话都是真心话。” “不!”娅兰失控的上前,攥住他的领口,眼睛上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我不信,你不会这样说的,告诉我这不是你所想,我知道你生我气,你生气你骂我就好了,别说这种话折磨我。” 虽然在牢中他也无情过,可是怎能与现在的处境相同,当时处于绝境,他那是置死地而后生,斧底抽薪之举,她完全理解也能读懂他的举动,那时候他虽然看似冷冽无情,可是她看到的是她所熟悉的眼神。而现在他们已杀出重围,看到了希望可以重新开始,就要苦尽甘来,他们应该以真面目相对,可他为何会这样?就算是此时他在微笑,却仿佛与她的心隔了千山万水之遥。 曾经,不,一直以来她觉得他们之间有的默契和心灵相通,在此刻被打的溃不成形。 难道一直是她在痴心妄想吗?是她自作多情?是她不该将一个贵公子的情话当了真吗?。 正文 第334章 梦醒时分 “娅兰,你坚强一点,这个世上不止只有爱情,我们还都有许多要承担的东西,不要使性好么?”他笑着哄她,可看在她眼里他的笑如此薄凉。 “难道你真的为了名利,就愿意让我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你就可以完全不在意?不难过?” “这是万全之策,做大事总是要有些牺牲的。”他说的平平淡淡。 “牺牲?牺牲我?” “娅兰,这本是你的选择。”他睨过眼来,目光冷冷。 “你还是有吃醋是不是?你是在报复我?在说气话对不对?”娅兰脆弱的拽着他的衣裳,手在颤抖,她急促的喘息着,好似快要失水的鱼儿。 蓝天佑微叹了口气,握起她的手,淡声说:“娅兰,你莫孩子气。” 娅兰手一松,身子有些踉跄的后退了一步。他平定,他太平定了,平定的不正常。 “呵呵……我却是不知道,拿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换得的名利,又能多光荣?”她苦笑着,语带讽刺。 “名义上,你不再是我的妻了,不对吗?”他平静的抬眸,看着她。 娅兰只觉得头顶重重一击,脑子里嗡的一声,“你……你……” “不过我们的情义在此,我不会弃你。只不过,若为我着想,你就该听我的,左右,你也已经在王府几日了,不差再多个一年两年。” 娅兰的身子抖簌着,节节后退,她无法接受他的话,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现在的他,是如此的阴阳怪气,怪的她一丝一毫也看不懂。虽然开始的时候他也怪异也可恶,可是她却道那是一个人的真性情,可是现在,他这算是什么?算什么? “而且,纳兰裴心身份高贵,他还可以为你请各方良医,说不定能还你完美容颜,这本是两全其美之计。”说着,他还冲她轻佻一笑。 娅兰面容一僵。 原来他是嫌弃了她……她脸上的烧伤已经在愈合,比初时缓轻了多许,那时他还待她如宝…… 娅兰的心在哭泣,他知不知道,他现在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如带了毒的针一般,正狠狠刺进她的心房么?他怎么就能这么面不改色的说出口,还毫不留情毫不迟疑,难道这几天牢狱之灾,受尽欺凌后,反而‘茅塞顿开’了? 不,不可能,她不接受……那些天的情爱纠缠,贞贞誓言,难道都是假的么?在他所谓的名利前程面前,都是粪土?。难道说,他信誓旦旦说什么有了她,再不稀罕官职,只愿和她一起隐世的话,都是因为他没有尝过衰败,没有受过苦难的疯流话?一旦知道贫贱的卑微,他再无心与她风花雪月了么? 这丫的……这丫的男的,什么时候能不戏弄她?。 “天佑,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宁可把我推向情敌,也要追回你曾经的荣耀地位?”这句话,她问的尤其沉重,她的心几乎能在下一刻就绷到极致,可是她强撑着,她要再一次听到他的绝情,才能让自己彻底清醒。 “是。”他答的干脆坚定,甚至有点不耐烦。 正文 第335章 到底算什么 娅兰的眸色骤冷,她迅速垂下眼帘,眼睫毛在不自主的轻抖着,落下的阴影不再美丽,而是透着浓浓的阴寒。 腊月的天,寒天冻地,几乎将她掩埋。 虽然这几日她活的大起大伏,苦不堪言,可是因为心中有爱,有他给她着支撑,所以她充满着希望和期待,她精神抖擞,但是现在,她的精神支柱在瞬间倒塌了,她连思考的心念都停止,心内恍惚着,耳朵里嗡嗡如塞满棉团,什么都想不起,什么都不能做…… 一只手轻轻触上她的脸颊,只是很轻的触碰了一下,她哆嗦了一下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对上蓝天佑清浅的笑脸,他的眼神很疏离,却是柔言软语地说:“你能为我想就好,我相信你会听我的话,那我就放心了。如此,我不便在此多逗留,你也早些回去吧!” 这算什么话?这算什么话……可是,在听过他之前的话,她似乎也不计较了。敷衍也好,虚伪也好,都不重要了,连她对他都不重要了,还有什么好重要…… 不过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说起贞义话来常常不假思索,可是能有几个真的做得到?就像那些明星,激流勇退的有几个?受尽了寵爱享尽了荣华的人,有几个甘愿吃苦的?那种落差感,不是说说就能够承受,好吧,她理解他,只是,为何他竟要她继续和纳兰裴心在一起,她相信没有一个男人,会把自己的爱人心甘情愿放在情敌榻上。理由又是多么的可悲,什么为了吃好,穿暖,她是卖的么?还竟然厚着脸皮要受情敌的恩惠……这样,他就有自尊了?想起说这话是他眼中还冒着窃喜,她就满腹的恶…… “呕……”早就过了反应期,却突如其来的呕吐起来,吐的全是苦水。 蓝天佑眉心一皱,迟疑的抬起手来,拍她的背,“怎么了?小心些,喝点水吧!”说着,到桌前去倒水,转身平静的将茶杯递向她。 她没有接,虚弱的平定着自己的情绪,眼眶呛的红,却没有泪水,只有一片冰冷,口中情不自禁的呢喃,“我问你,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妻子。”他淡淡的答。 “不!你骗人。”娅兰突然情绪激动的低喊一声,“你没有当我是妻子,你没有。” 蓝天佑微微收回视线,“你不要激动,莫伤着身子。” “呵,你关心我吗?真的关心吗?” “娅兰,我知道你会有些难以接受,但是过阵子你就会想通的,你会明白我的做法是对的。”他冷静的说着,然后又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娅兰身体里一个激灵,几乎是不由自主的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悲伤凌厉的看着他。 而他,蓝天佑却只是淡淡回了她一眼,抬起手用力将她的手扯开,丢下一句,“保重。”便翩然走出了包厢。 娅兰定定的看着晃动的门帘,久久的不能回神,方才好似梦一场,那么的不真实。 正文 第336章 灯会 是她进步慢,还是世界变化快,她已分不清。 她的脸儿煞白,额头上有细汗渗出,眼睛里没有焦距。天太冷,她只觉得冷的将她全身的血都结冰了…… 曾经的恩爱,甜蜜,誓言,果然只是虚幻的东西,什么信念,什么坚贞,不过是骗人的东西。给一个人再多的浪漫深情,都不如在他饿时送一只馒头来的实惠。呵,被物质打败的她,不算太狼狈吧,算不算呢…… 眼前一恍,头顶一晕,下一刻,一只手臂已稳稳的牢牢的将她拢进一个怀抱,她听见了有力的心跳声,和熟悉的轻柔疼惜的声音,“别难过,都会过去的……” 她强撑着眼皮看向纳兰裴心,直觉得呼出的气都快成了冰花了,“带我回去,我好冷,这儿好冷。” “嗯,我们马上走。”纳兰裴心温柔的吻上她的额头,吮去她脸上的汗,弯腰一把将她抱起,扯下自己的披风裹紧她,无比珍视的护着她走了出去。 娅兰病了半个月,这么一转就到新年了。 这些天里她虽然整日浑浑噩噩,却倒也想通了一件事。曾经的缱绻深情,当是两人均是天时地利人和之际,如今,可谓算是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高雅贵人,她也即毁了容也毁了身,彼此当是相看两厌,再无风花雪月之心。 爱情可以纯粹,婚姻却需要太多东西的支撑,一旦塌陷,翻天覆地。 她应该欣慰吧,天佑还有斗志,只是为何,每当想起他看似温和却疏离的脸,她就心痛到快要窒息。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彼此,就这样结束了吗?想着,也只剩下苦笑,这个问题,半个月来一直萦绕在脑子里,问的自己都麻木。 索性,什么也不再去想了,她现在不止一个人,就算她再难,她还拥有孩子啊,所以要把痛苦藏起来。 咦,只是,最近是不是她没太在意,还是她太失神了,她好像没怎么觉得孩子在动,以前不是听人说,随着肚子大起来,孩子会动的很厉害么? 娅兰终于如梦初醒,再顾不得去想逝去的情,每日里惊惶失措的集中精力研究自己的肚子。 纳兰裴心见她这般紧张,特带她找了一名神医看,神医只说听得孩子倒是正常,只是不够活力,言词之中,娅兰的理解为,孩子身体应该正常,但生下来还需观察别的方面。娅兰非常难过,她回想自己这些天,不仅身受苦难又忧思成灾,确实影响了胎儿的发育,不知道……不知道孩子会不会残疾…… 纳兰裴心安慰过她,折身回神医馆内,跟神医咨询了娅兰脸庞上的伤。 回来的路上,娅兰禁不住的落泪,现在后悔和自责都没有用,她发誓以后再也不胡思乱想,好吃好睡,现在这个孩子是她自己的,她要给孩子全部的爱。 新年里事儿本来就多,纳兰裴心见她情绪稳定许多,便开始忙于国事家事天下事,应付前来走关系的公侯贵胄,以往他是懒理这些人,倨傲散漫,独来独往,但是这次,他倒是耐心的应酬起来,一天到晚忙的脚不沾地。 正文 第337章 从未这般用心 娅兰身子懒散,睡的也早,这般,两人有时好几日都不能见面说话,经常是他忙到半夜回来,娅兰早就睡如小猪了,纳兰裴心每每站在榻前,看着她孩子般的睡颜,疲惫的脸上总是荡出醉人的欣悦和满足。 像这样,不管多忙多累,回到府内,能看到她在,就好像脚底下有了根,他再也没有出去飘流的欲。 她的脸上,红玉一样的疤痕,他是想让它永远留在脸上,有了缺陷的她会加强她的自卑,也减少他的危机感。只是,他又不忍她为此不开心,怕她介意旁人的异样目光,怕她听到旁人嘲讽的话语,怕她自尊受创受伤。 唉,他是如此矛盾啊! 一转眼,就到了正月十五。 “如美人,七皇子请你去前殿。”一女婢面带微笑的走到门口禀。 娅兰懒洋洋的倚在榻头,这阵儿肚子越来越大了,行动实在不方便。“他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如美人,定是七皇子记挂你,早些回来了,咱们快去吧,莫让主子等太久。”一直伺候她的小婢小英笑着去扶她,如今熟了些,话比以前灵活,到底算是个机灵的。 娅兰笑了笑,随她扶着坐好,简单的打理了下头发,小英为她披上披风,这便缓步朝外走去。 “呀!好漂亮啊!”一出门口,小英就禁不住惊叹道,娅兰也一口气顶上喉咙,半天回不过神来。 却道是,偌大的王府之内,竟不知何时挂满了各色各样的花灯,一条条由红绸子穿起,一盏盏在空中悬挂,流苏随风飘舞,将王府妆扮的如同仙景,树上的残雪被照的五光十色,霞光万丈,好一副壮观的景象。 “如美人,七皇子是想讨你欢心,以前从未这般用心过。”小英悄声对她说。 娅兰望着这些花灯,眼前突然有些恍惚。犹记得,以前的自己,小时候在正月十五因为看到伙伴们有灯笼,非常羡慕嫉妒恨,舅舅就给她用彩色的纸粘了一下独一无二的花灯,顿时秒杀全场。如今想起来,却确是隔世了。 心中真是又感触,又忧伤,纳兰裴心,真的很感谢你。 “咦?如美人,花灯上有字呢,是字谜?”小英欢快的在花灯间穿梭着,时不时回身搀扶她,兴奋的指给她看,“如美人,你见多识广,有文才,你能猜出来吗?” “我对猜谜,真的是一点天赋也没有。”娅兰无奈的笑着摇头。 “会吗?我还以为如美人无所不能。”小英有点意外地说。 “你这丫头,原是本份来,现在也学着奉承了。”娅兰轻敲她的头,每当与丫头打俏时,她就会想起琳琅,虽然那丫头有点笨,但却跟她如姐妹们知心。只是现在,她回了艾府,还好上次的难没有连累到她。唉,她现在这尴尬身份,也没办法回娘家。 “如美人,你真真冤枉我,奴婢是真心觉得,你神通广大来着。”小英一脸认真。 娅兰失笑,“你当我神仙啊!” “是真的,我们主子何曾这样对过人啊!”小英低声呢喃。 正文 第338章 天之骄子 娅兰垂眸一笑,“那不是一回事。走吧,去前殿。”一抬头,对上一盏活动的灯笼,惊的两人顿住了脚步,花灯挑开,露出灯后一张绝美的脸,“怎么烟儿不知,去前殿不过是个借口么?” 娅兰透过灯光看他,如梦如幻。他穿着一身月白团花素袍,月牙形的盘扣,雪白狐毛衬托着的面颊被花灯照得半明半寐。 纳兰裴心淡扫了小英一眼,小英立即眼明脚快的消失了。 娅兰勾起唇角笑,“是我反映迟钝了。” 纳兰裴心握起她的手,疼惜的揉了揉,“怎么天天在屋里,手还这么冷。” 娅兰有点心神恍惚的摇头,“没觉得冷。” “这段时日太忙了,没空陪你,今日元宵佳节,装了这些灯给你看。”纳兰裴心仰着头,满怀喜悦的朝远方的花灯望,修长的脖颈划出优美的曲线,如瀑的长发披在背后,颀长匀称的身材,每一处莫不是恰到好处,这样的男儿又长在皇室,当真是天之骄子。 “真……好看。”娅兰轻声呢喃着,此时她也说不清,说的是灯,还是他。 纳兰裴心侧头,凤目明媚的望住她,眸色里情潮涌动,让人心醉。“小时候,常听说年轻的男女灯会偶遇,从此一见倾心,互定终身。” 娅兰浅笑,“传说故事中,戏剧话本里,倒是屡见不鲜。” “若时光倒流,你我相遇在灯会,你亦未嫁时,我亦纯真时,你会对我动情吗?”纳兰裴心面上含着眼,眼睛里却是有种道不尽的酸楚凄凉。 娅兰的心口压上沉重的积石,压的她声音干涩无力,“时光无法倒流,已经发生的东西不会还原,又何必做这个无用无聊的假设。” 纳兰裴心定定的看着她,面容不喜不悲,只是视线紧迫,像是在审视,或者在思考。 娅兰有点不自然的想要躲避开,眼神刚移落下来,余光中就见他一只手缓缓伸到了她视线里。 “时光无法倒流,但有些东西可以还原。”他沉声说着,张开了手掌。 她眨了眨眼睛,张大了嘴巴,视线焦距定在他掌心上,然后看清那上面放置着一枚……蛋?。 应该算是蛋吧?很大,占满了他整个手掌,上面有黑褐色纹路流淌。 “这是什么蛋?”娅兰很惊疑,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蛋,难道是驼鸟蛋吗? “是金雕蛋。”纳兰裴心解惑。 “听起来很稀奇呢?”娅兰略感兴趣的又望向他手中的蛋,越看越觉得神奇,一只蛋也长的这么霸气。“只是,你拿这个干什么?” “送给你。” 娅兰顿了顿,失笑,“怎么,灯会的男女还流行送蛋礼么?” “金雕蛋清配以蜜蜂、白酒调制,敷于烧烫伤处,伤痕就会痊愈,皮肤会再生长出来。”纳兰裴心平静的说着,眼睛里清清淡淡。 却着实让娅兰心中重重一动,睁着圆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不能言语。 “要做我的女人,总要有出得厅堂的容貌。”他勾唇笑,眼睛里一片灿然。 正文 第339章 美人爱英雄 娅兰微颤着伸出手,珍惜的接过来,拿在手上还是微热的。“这个……应该很难找到吧!”她都没听说过的一种雕,肯定不是寻常物。蓦然她想起前些天他一直不在府内,一定就是去找这个蛋了。 “金雕寵大凶猛,巢多建在悬崖峭壁上,而且又要越新鲜越好,我守了几日,才从一只金雕爪下抢来这一只。”纳兰裴心语气轻松,但却听得娅兰眉头越皱越紧,现在对于他,她已分不清是友情还是感激之情,甚至还似乎有新情,她真的有点凌乱了。“别为我这样做,别再为我冒险。我的伤已经在好转,只是慢一点。” “我不想让它留下一点痕迹,我想做的事就会做到,你无须多想。”纳兰说着转过身,“走吧,据说十天就可以好,我有点迫不及待了……” 他话音刚落,娅兰就只觉得空气中咻的一声,眼前有东西一闪,她本能的僵住,纳兰裴心敏捷的反身抱住她旋身一转,险险躲开暗箭,两人惊魂未定中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啪”的一声,珍贵的金雕蛋……摔地而碎了。 尼……尼玛。偶地脸。 娅兰望着地上那一滩黄白的粘液悲愤填膺,那不仅仅是能治她脸的良药,还活生生是纳兰裴心的一片用心啊! 在她独自纠结时,王府的侍卫已如潮般自四面八方涌进来,领头儿大喊了句:“保护七皇子。”一圈侍卫围到了纳兰裴心和娅兰的周围。 纳兰裴心的脸色极差,手臂里护着娅兰,他眼神冷峻的抬眼望了刺入树干上的飞镖一眼,厉喝:“追刺客。” 侍卫们听命由一部分人在附近展开了搜查。 “娅兰,你还好吧?”纳兰裴心抚着她的脸庞,焦虑的看着她。 娅兰撇了撇嘴,哽咽着道:“蛋打了。” “你没事就好。”纳兰裴心揽住她,长长呼了一口气,“我扶你回殿内。” 两人刚转身走两步,就听身后有人高喊:“刺客在此。”紧接着是一阵兵刃相撞尖锐的声音。 纳兰裴心回头,就见黑夜中,有两个黑衣人正与他的侍卫打的如火如荼,他微眯了眼,眸中射出阴戾。此两名刺客各执一柄长剑,两人同心同步,双剑合壁,配合神奇,剑光竟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寸寸收紧,直至将一干侍卫剿杀。 刺客一转身,朝他们这边轻功掠来。 “娅兰,你等我一下。”纳兰裴心在她耳边轻语一声,便松开她纵身一跃,迎上那对袭击过来的刺客。他这边刚一走开,一圈侍卫已紧紧围护住了她。 纳兰裴心跳到空中时已抽出软剑,寒光在月下亮如星子,他身形轻如风快如影,飘舞的衣摆荡在半空,如凌波而飞的仙子。他手上的软剑在一遇上两人时,便瞬间挥舞如雨,在夜茫茫中,他的软剑无影无形,变幻万千,化为漫天剑光将自己防守的滴水不露。 虽然那两人是双剑合壁,可以说配合的天衣无缝,但其威力在遇上纳兰裴心的剑光时,从开始的游刃有余很快就乱了章法变得力不从心。而纳兰裴心则是悠然的步步进逼,他的剑法轻巧如意,配合着他风雅轻灵的姿态,时而亦展现的婀娜多姿,刚柔并济中,发挥出巨大的威力,剑光越来越尖锐逼人,不多时就明显占了上风将对方困顿。 正文 第340章 惊为天人 娅兰震撼的望着在花灯的上方与刺客搏杀的纳兰裴心,只以为在特技发达的电影里才能看到这样美的场面,如今当真看到了活的,直惊的已忘了他们是在做拼杀,而她更是放肆忘情的欣赏起他的武姿来。 直知道他武功高,可是两次见他动剑也只是杀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小贼,原来这才是他的真本事,果然非同凡响,一招一势在强大尖锐利落的同时,竟不失优美和高贵之气。突然间感叹,怪不得美人爱英雄,现在她肯定,若是在她还没爱上蓝天佑的时候,就看到纳兰裴心展示这绝美的武姿,恐怕她的心属就会换个方向…… 只是天佑……唉,不准想。 空气中“啊”的传来一声惨叫,就见在树枝间与纳兰裴心打斗的其中一名刺客被横扫一剑,跌落下来,瞬间,众侍卫已将其围住,刺客受伤,拼力抵挡,却节节败后,很快就被众剑架住了脖子,动弹不得。 娅兰定睛一看,原来此人是个女生。 见女生被扣,另一刺客因少了配合的剑法,也瞬间被纳兰裴心击下。 纳兰裴心从空直接跳回了娅兰身边,娅兰此时很不厚道的叹息了句,“这么快就完了?”她还未看够。 纳兰裴心摸着她的头发笑了,“现在相信本王的实力了么?” 娅兰用崇敬的目光看向他,“惊为天人。” 纳兰裴心眸子一亮,笑意荡漾。嘴角却隐匿着无奈的苦涩,原来能让她多看他一眼的,是他的武艺,不是他这张脸。 “主子。”听到侍卫喊他,他转过头,就见两名刺客被逮到了他们面前。 娅兰看着这两人,不知怎么突然有点不踏实,他们两人此时都眼神怪异的看她,然后又不自然的移开,那眼神里,好似有许多要说的秘密。 “是谁让你们来行刺本王?”纳兰裴心揽着娅兰,高傲的睨着两刺客。 两刺客垂着眼帘不回答。 “哼,既然不说,那就杀了。” 娅兰一个激灵,“等一下。” 纳兰裴心的手停在半空,扭头,疑惑的看向她。 “呵呵,你别这么急嘛,刺客抓住了,总要审问一番,知道背后谁在捅你刀子,不然以后怎么能安生啊!” 纳兰裴心却是自信的一笑,“一些不足为惧的小人物,本王根本不放在眼里。” “那……也不行。”娅兰猛的拉住了他要下令的手臂,用乞求的目光看着他,“先关起来吧,好不好?” 纳兰裴心望着她,良久,手臂一转环住了她的身,对手下发令:“绑下去吧!” “是。”侍卫们揪着刺客朝院外走去,很快如退潮一般,这里又恢复了平静祥和,只是微风吹来时,隐有血腥气飘过。 “呕……”娅兰这会儿缓下心来,就有点呛不得这味儿了,直别了脸呕了好几次。 “怎样?”纳兰裴心紧张的轻抚着她的背,见她一会儿就吐的脸腊黄,他一颦眉,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快速走回了内殿。 被放置在榻上,娅兰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小英见情形连忙送上来清茶让她漱口,然后为她裉了披风。 正文 第341章 江湖朋友 “好些了吗?”纳兰裴心关切的看着她,见她点了点头,惨白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这才松了口气。 “不用惊慌,我现在这情况,原就是经常会吐,吐完了就好,正常反应。” “你现在越来越懂得体贴人了。”纳兰裴心若有所思的说了句。 娅兰却并没在意,应付的笑了笑,眼神里却关心的另一件事,她在想这两个人的身份,好像冲着她而来的,为什么她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千雪所说的江湖朋友?。 “你休息吧,我身上也有血腥味,我换件衣裳。”纳兰裴心见她精力分散,也没继续再多话,便起了身,走向外殿。 自然的,小英由柜子里拿了新的一套衣服,跟了过去。 娅兰皱起了眉,心里越来越慌张。若真的是千雪的朋友,那可不能让纳兰裴心杀了他们啊!这件事她得弄清楚。哎呀都是她不好,她见了蓝天佑后回来就浑浑沉沉,什么心思都没有,几乎把千雪的事丢在了一旁,可是千雪,肯定还在外面整装待发,可能是见她迟迟没有信儿,着了急,就让人来救她。 对,绝对是这个可能。不然,那两人不可能那样奇怪的看着她,肯定是有话又不能说。而纳兰裴心是不是也猜到了,所以他不多问……想着,她心神不宁的朝外殿看去,小英正在为他剥下沾了血迹的袍子,露出里面雪白的衣,她隐约看到小英的目光落在他背上时重重一愣。然后,她拿起新衣袍往他身上套去,他无意间配合着穿衣转了一下身,一道刺目的红落入娅兰眼里。 娅兰只觉得心中狠狠一疼。顾不得猜想他的心思了,她情不由己的出口道:“裴心,你过来。” 纳兰裴心有点诧异的回头,当看到她关切疼惜的眼神时,似乎察觉了什么,有点刻意的背过身,快速穿好衣,一边系腰带一边朝她走过来,“怎么了?” 娅兰也不吭声,直到他走近前,她抬起头,用力去扒他刚穿上还没系牢的袍子。 “娅兰……”纳兰裴心面上划过一丝窘迫,飞快的躲避过去,“你干什么?我会冷。” 娅兰不罢休,抿着唇下榻来,执意的又去扒他,他无奈的低笑,出口调侃,“每日都避着我,今日怎么这么热情了?” 娅兰也不在乎他的戏弄,成功的扒下他的衣袍时,看到了里面被血染红了的里衣,明显的,衣服完好,却由里至外渗透着血迹。分明,方才他打斗时她见他并未吃一点亏,这伤不是刚才所致,却因他方才的剧烈动作而引发了渗血。也就是说,他刚受了伤。 “怎么弄的?”一出口,声音低哑,喉咙干涩。 他动作不自然的慢慢拉起衣袍,重新套上,回过身来,扶着她重新坐回到榻上,然后很牵强的笑了笑,说:“是我无能,竟被金雕抓了一爪。” “噗。”娅兰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当然,她知道这会让纳兰裴心更加的窘迫,可是一想到这么厉害的纳兰兄竟被一只鸟挠了,她就觉得超有喜感。 正文 第342章 他是她的蓝天佑 纳兰裴心低着头坐着,一动不动,看不清他的表情。 娅兰收敛了笑,看着他,慢慢的,心中升起一股酸意。他说,金雕巢建在悬崖峭壁上,想来他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掏鸟蛋,鸟妈妈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他又说金雕身形庞大战斗力强,恐怕人家是扑楞着一对大翅膀用那双坚硬的爪子和那只金钩一样的嘴巴不停的抓他叨他,他纵使轻功再好,他不是鸟,不会飞,总要一只手支撑着身体,一只手对付鸟,还得趁空掏鸟蛋,他可真忙啊…… 据说这些雕啊什么的大鸟,都是食肉的,他没被鸟吃了可真不容易,所以偶尔被抓了,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让我看看。”娅兰一出口,尾音竟颤了颤。 纳兰裴心有点慌慌的看她一眼,扭捏着不肯,“已经上过药,包扎好了。” “来。”娅兰提高了声音,眼神笃定地瞅着他。 纳兰裴心悄然瞥她一眼,迟疑了一下,抬手去解衣服,娅兰屏着呼吸,配合着他将外衣裉了,看着后背上那斜长的血块,她的手抖的几乎捏不起他的衣领。 “别看了,你受不了这味儿。”纳兰裴心略带乞求的小声说,“我立即去重新包一下就好。” 娅兰的眼泪瞬间块堤,啪啪的沿着下眼睫往下滴,她没有擦,只是继续将他的衣往下脱,一点点露出他的肩膀,他的皮肤真好,身骨真好,但现在不是欣赏这个的时候,衣服脱下来,露出了从他右肩膀到左腰腹缠绕的白布条,上面已血迹斑斑。 “小英……”她刚一抬头,就见小英已很有眼色的端了个托盘过来,上面有一应俱全的包扎用品,布条,药瓶,棉球,剪刀等。娅兰不由称赞的看了小英一眼,然后事不宜迟,她拿起剪刀,直接将重重的布条从肩膀上剪断,因为现在血已将布条津的粘在一起,一层层剥怕弄痛伤口。 纳兰裴心安静的由着她摆弄,时不时朝她悄悄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眼睛里清澈黝黑的瞳孔,竟是噙了水般波光莹莹。 娅兰屏着呼吸拿出豁出去的憨劲,笃定的解下了绷带。 虽然做足了思想准备,可是当看到他背上,从肩膀到腰那两道血肉模糊的抓痕时,她还是惊吓的嘴唇发抖。 纳兰裴心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柔声安慰,“没事,早就不疼了。” 不疼……不疼不疼。丫的怎么会不疼。两道血沟一深一浅,深的几乎有肉翻出来,那么张扬的趴在他背上,像两条凶悍可怖的蛟龙,触目惊心。 娅兰眼睛盯着那伤口,努力让自己不要惊叫不要发出恐惧的喘息声,她压抑到自己动作僵硬,伸手从小英手里接过白酒和棉球,颤着指朝伤口上抹去。触及时,她明显感觉到纳兰裴心的身子一僵,他一定很疼,一定很疼,可是他硬是生生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内殿明明有三个人,此时却像在像一部哑剧,就算是呼吸声都微不可闻。娅兰慢慢的动作熟练了起来,亦能适应了伤口的样子,恐惧被心疼代替,她加快了动作,清理好后,又仔细而快的上了药,再仔细的替他包扎好,在他肩膀上系好最后一下后,她紧绷的弦一松,虚脱一般坐在榻上,冷汗直流。 正文 第343章 势在必得 纳兰裴心在小英的服侍下快速穿上衣服,转身坐到了她身边,一手揽住她的腰,贴身过来,下巴抵在她额角,另只手不停的揉摸她的手……他不知道要说什么,此刻的幸福感,已经不能用任何语言来代替。 娅兰疲惫的依在他胸前,脑子里有一会儿的停滞,然后才慢慢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他精致的下巴,她微微一笑,“我终于,能为你做一件事了。” 纳兰裴心低下头,深深的看着她,眼睛里荡漾着满足,和一点点羞涩,“不,你为我已经做了很多了。你能留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到底为何呢,我都变这样……” “就是怕你自卑,觉得配不上我,我才要拼命帮你治好你的脸啊!” 娅兰一顿,连忙摇头,“不不不,不要再去了,我的伤可以好的,鸡蛋清也可以,我可以坚持敷脸调理,时间长了,肯定会好的。”话是这样说,其实她也没把握。以前蓝天佑悄悄的给她上药,自从进了牢中,自然就没那待遇了,现在伤口虽减不少却已成了形,不知道用普通的治疗还有没有希望。 “听你这样说,我真开心。”他确实非常愉悦,眼睛弯弯的似有水溢出,眼神表情是近日变形来少有的纯真,“你关心我,就是给我的动力。你放心,这是我第一次去招惹金雕,没有经验,才让那大鸟得逞,下次我定会有所准备而去,不会再吃亏弄得这么狼狈,我一定会给你再掏一玫回来。” 娅兰无言了,有点着急的看着斗志昂扬的他,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是让他屡次为她冒险,一个皇子为她抓鸟蛋,她真的有罪恶感。但是,相信她再说不准,他也不会听的,现在的他,极有主见,他要让她美起来,看起来是势在必得。 那么,由他吧! “那……你等这个伤好了之后。”须臾,她无奈的提出最后的要求。 纳兰裴心扬唇一笑,再次搂住她,“有你一句叮咛,裴心愿为你拼尽所能。” 娅兰颤抖着垂下眼帘,眼泪从微闭的眼缝中滴落。她想起一幕幕与他相遇的情景,每每都是那样机缘巧合似在幂幂之中,虽不是一见钟情,可也不能薄如萍水相逢,若抛开与蓝天佑的部分,整个就是一浪漫爱情故事。那么,老天啊,既然有天佑,何必又要有裴心,这是在作弄他们么? 爱情只能有一条线,她的心只能朝一个方向走,若是分别朝不同的两个方向走,她,会被撕裂到粉身碎骨吧,那会有多痛,多痛…… 虽然天佑……可是她爱天佑,还是爱天佑…… 这一晚,他们相拥而眠。 比以往要亲密,以往娅兰是淡漠疏离的,常常背过身去,就算没睡着也不理会他,他们虽然同榻这些天来,严格的说除了头一天下午她因为累极在他胸前睡着,此后再也没有这个待遇,他连她的气味儿都没闻到过。而今天,他依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睡的极为香甜。 正文 第344章 死亡之气 他不舍得睡,微眯着眼睛细细的看着她的每一处,突然间似乎回到了从前,好像和她就这样一直睡在一起,直到天老地荒,他从来不喜问世事,有她足矣。 稍时,娅兰似有不舒服,微颦了颦眉,开始翻转身子。现在肚子大了,侧睡的太过会引起肚子里的孩子不满,好像压到了他,他便开始激烈的动,娅兰只得醒了,感受到肚子里的动静,她又欢喜又心疼,欢喜的是她不常能感觉到他在动,心疼的自然是她让孩子不舒服了。真是矛盾啊! “哪里不舒服?”听到头顶上他关切的声音,娅兰抬头惺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定好了躺着的睡姿,“侧睡不行,这样睡又挺的腰疼。” “那没关系,我帮你揉揉好吗?”纳兰裴心兴奋的说,他现在就像个为讨好老师竭力找机会表现的小朋友。 “听说按的过了也不好哦,按穴道什么的会伤有影响。”她在他跟前说话,尽量的避去孩子胎儿这样的字眼。就算他不在意,可是她不想在他面前淡定的提她和天佑的孩子。 “我会注意的,来,起来一点。”纳兰裴心现在被欢乐情绪掩盖了一切不快,他积极的轻轻将她侧翻一点,手伸到她身下,手指抬起轻重适宜的给她揉将起来,一边还不停咨询,“这样行吗?” 娅兰感觉到一阵舒服,全身的细胞都展开了般,酸痛的筋骨得到了有力适度的安抚,她连连点头,“有武功的人就是不一样,白天我让小英帮我按,总难以达到这个效果。” “那以后这个工作,你就交给我,我时常给你按一按,一定能大大减轻腹重给你带来的负担。”他欢畅的说着,手法越来越娴熟了。 “这个工作,很枯燥的好吧,而且很累手指……”娅兰低喃。她多想,给她按摩疏导的是天佑啊…… “和你在一起,哪会有枯燥和累的事?”他说着轻笑出声,那吃吃的轻笑声传达着他此刻愉悦的心情,他开心,亦感动,他希望他能永远这样对她付出,他希望自己的付出能让她习惯,让她一点一星的事都要依赖他,因为太多要依赖的东西从而使她离不开他……直到最后,因为她享受了他太多的付出,她会不好意思会不舍得推开他…… 谢天谢地她是个善良重情义的花痴。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散发着阴森森的死亡之气。 一堆乱麦草上,趴着手脚均被铁链锁着的男子。 他骨瘦如柴,身上的衣服破碎不堪,夹杂着新的旧的血迹。远看,他是一动不动的趴着没有一丝生机,近看,他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才能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黑发散乱的披覆着,有的泻落在麦草上,有的缠在手链之间,还有的一缕一缕贴着脸颊……密密翘起的眼睫毛上方,漂亮的双眉微蹙,似乎在不安宁的睡梦中痛苦着,睫毛偶有轻颤,如同受惊的蝶翅。 外面天寒地冻,牢房中只会更甚,被锁了这么多天,他的生命顽强的支撑着。 正文 第345章 与真小人的交易 他苍白的肌肤半沉没在杂草上,外表的血痕污渍竟丝毫不减他晶莹剔透的本质,失色的薄唇紧抿着,带着一丝倔强,和不能丢弃无法抛弃的牵挂。此刻的他,让人贪慕他不可淹没的美时更由心底怜惜心痛他的苍白纤弱。 沉重的开门声响起,在沉寂的牢房中显得犹为惊悚。脚步声带来尊贵倨傲的一个人。 终于来了,这个人。 他没有睁开眼睛,依然半睡半死,只是嘴角不易察觉的轻扬起。 当被告之圣旨大赦之时,他以为他无耻的以妻子的付出换得了再生,却不料,前脚刚踏出牢门,后脚就再一次彻底跌入地狱…… 一向聪敏如他,竟次次被人算计,他痛恨,却无缚鸡之力…… 不知被锁了多久了,不管被折磨的多痛苦多耻辱,他都咬紧牙关告诉自己一定要活着,他不能死,因为他是蓝天佑,他是艾娅兰的蓝天佑。 今天,他终于等到了机会,再次见到了他的天敌也将是他的救命稻草:纳兰楚心。 “命还真硬呢,这样都不死。”纳兰楚心坐在侍卫摆好的椅子上,倨傲的摇着手中的折扇睨着他。 蓝天佑依然趴在地上,没有说话,看起来奄奄一息。纳兰楚心冷笑了一声,“装死?”说着冲侍卫使了个眼色,有两个人上前去,粗鲁的将蓝天佑从地上拉起来。 蓝天佑轻吟一声,一番的折腾扯疼他的伤口,他吃痛的颦着眉,然后困难的睁开眼睛,视线里晃晃荡荡模模糊糊的出现了纳兰楚心的轮廓。 “我……我能不能,见见裴心。”他一张口,嘴角的血就在流。 纳兰楚心似听到极荒唐的笑话,“裴心二字是你叫的?别忘了你现在不再是蓝大学士,你是个奴才罢了。” 蓝天佑缓缓垂下眼帘,跪在地上,瑟缩着身子弓腰匐地,“蓝某知现在地位卑贱,见不得七皇子,蓝某只是在牢中这些天,回想了曾经与七皇子的零零总总,异常悔恨,想在临死前好生跟他道歉。” 纳兰楚心有点意外,但即刻又觉得也不奇怪,蓝天佑本就是圆滑又狡猾之人,曲意逢迎完全做得来,量他再高傲,如今到了这个份儿,保命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他倒是欣赏这家伙的不要脸。 “你,是不是忘了你最心爱的女人,在七弟手上?”纳兰楚心紧紧盯着他的脸。 蓝天佑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只有木然,“蓝某在天牢时已写了休书,如今她跟着裴心,总是比跟着我一个奴才好。” “哦?你真的舍得?” “不舍得又怎样。以前为了她做了太多负气之事,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才知晓,女人毕竟是外人,我却因此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都是我太傻了,蓝某现在最在意的,是我娘。” “哈哈……好一番真情话啊,说的本王都要信以为真了。”纳兰裴心鄙视地笑着,眼睛一瞪,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向他,“蓝天佑,你现在才想重新投靠我兄弟二人,是不是太晚了点?” 正文 第346章 一时冲动 “不晚……”蓝天佑望着纳兰裴心,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容,气息越发的微弱,却字字清晰,“五皇子不杀我,自是留着我有用,蓝某也感恩五皇子不杀之恩!蓝某愚钝,竟妄想陷害五皇子,希望五皇子怜我当时嫉火中烧,才有此拙举,蓝某羞愧难当。但是,也因此,蓝某在调查九皇子时,发现了一些秘密……” 纳兰楚心面容一顿,转过身来示意侍卫出去。 等牢里只剩他们二人,纳兰楚心笑着蹲在了他面前,“蓝天佑,果然你不是个庸才。但你若敢玩花样……” “蓝某为了一条命,怎敢再期瞒五皇子。”蓝天佑虚弱的看着他。他知道,五皇子这个对皇位最贪婪的人,只有给他提供实质有用的信息,他才可能拼出一条生路。“我怕你不信我,刚才才想要见裴心。” 纳兰楚心皱了皱眉,眼睛里瞳孔缩了缩,又笑道:“你说说看,你都查到了什么?” “近几年来,你与裴心文武合壁,可算是圣上的左右手,朝堂上也尽是你们的眼线,虽然看起来天衣无缝,势不可挡,可是,却也明显的给了他人强大的威胁,九皇子恐是料到将来你们二人称霸,无有他的活路,他审时度势,一直装疯卖傻,背地里搜集证据,该做的都做了,他似在等待一个机会。” 纳兰楚心的眸子几多变幻,这原也是他顾虑到的,只是苦于一直未查到老刀的把柄。“蓝大学士明察秋毫,还真是比常人多了几个心眼。” 蓝天佑听得他口中的嘲讽,意在疑问他所说的可信度。旁人都不察觉的事,你凭什么就知道了,莫不是为了命糊弄人来。 “说来,也是蓝某运气好。有次帮裴心打探事,在后花园遇到九皇子,我怕暴露行径就顺便藏到了假山下的洞里,不想就被我听到了他吩咐手下的话,我听来有异,心里便存了个疑惑,直到上次……我见传到李维手上的折子无了音信,知道不妙,这才想到九皇子,我彻手调查,得知,他手上已掌握了不少你和裴心与你们的心腹之间的往来密函,对你们极为不利。” “如果不是本王早一步下手,你现在已与老九把本王与七弟一笔拿下了吧!”纳兰楚心咬牙切齿地说。 蓝天佑凄然望他一眼,复俯下身去,额头都磕在地上,“我当时只想保身,已是被迫为之。当时被嫉妒迷了心,竟把与裴心的兄弟情抛之脑后,蓝某有今日真是自取其咎。” “哼!你倒起戈来真是眼都不眨。”纳兰楚心鄙视地睨着他。 “蓝某确有错,但真的只是一时冲动,我与裴心这数年的情份不是白瞎的,如今想来,实是难受。” 纳兰楚心望着他,转身,走回椅子上坐下来,说:“说吧,你给本王提供这么大个讯息,是得到什么?” “还能想得什么呢?蓝某只想与五皇子七皇子了结一场恩怨,让我能和母亲安然回乡,尽自己的一份孝心。”蓝天佑无精打采的说。 正文 第347章 你可有证据 纳兰楚心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嘴角的笑十分阴鸷,“是么?当真不对艾娅兰抱有野心?她可,还怀着你的孩子的。” 蓝天佑怔怔的沉寂了一会儿,吁了口气,缓缓抬起眼帘来,眼眶竟是红了,“若裴心能放弃娅兰,我自是感激不尽,但我已能感觉到他对娅兰的必得之心,如今的我既不能保全自己,更不能给娅兰一个幸福的家,就算我想重新要回她,她的父亲也不会答应。我现在只能期望,她能过的幸福,裴心爱屋及乌,相信不会亏待我的孩子。” 纳兰楚心的眉心猛的一展,蓝天佑一副的坦然和释然,确是让他惊着了。一时间,竟有点动摇,“你说的真的?” “五皇子,你想想,就算我不想放弃,我现在还有什么能力?一个男人,已没有了保护妻子的能力,我哪还有脸见她。” 纳兰楚心摸着纸扇,神思不明。 他说的不错,就算他虚与委蛇,他们兄弟俩还能怕他不成?就他,终身都是奴籍,不可能再有机会东山再起,他们无须介意他。 “五皇子,蓝某还查得一件事,就是九皇子的舅舅赵子刚坐镇永州五年之内,贪赃枉法、瞒报灾患、作孽无数,而九皇子明知此事,却装着不知,蓝某以为,五皇子可借此事,将其……”话说至此,蓝天佑已不再说。 纳兰楚心看着他,脸上面无表情,却还是紧迫地问:“你可有证据?” “如今我这个样子,家都被抄了,却是无有证据,可是,你只需联系上我的同窗好友扬州知府刘洋,他可助你做此事。” 纳兰楚心干笑了笑,“想必你攒着这些话,攒了极久了吧!” “五皇子若无所求,不会来看我这死囚犯。”蓝天佑淡然的迎着他。 “好,果然是我七弟多年来重视的好友。”纳兰楚心说着站起来,踱到他跟前,“你给了本王这么多有利情报,到底想从本王这儿得到什么,说出来,本王会考虑。因为白收你这样一个真小人的好处,本王还真是不够放心。” “在五皇子眼里,蓝某自然不过是一条贱命,一文不值,但是在蓝某自己心里,蓝某还想苟且偷生,我还有娘亲,蓝某现在对于朝政上的事已无意义,全盘托出,换得我一条小命,实在值得。”蓝天佑不卑不亢地说,面上亦无过多表情。 对于五皇子这种多疑又贪利的人,他只能尽力而为。他们之间,彼此掌握着对方很重要的东西,而对自己却又无用,所以以此交换,真的再合适不过。像蓝天佑把这些情报留着也无用,交给纳兰楚心却是重要的东西,而在纳兰楚心眼里,他蓝天佑的小命实在不足挂齿,可对蓝自己来说,命自然最重要。所以他们拿自己拥有的权力和信息交换对方手上自己所需要的东西,实在是双全其美。 可以说,这种交换理所当然,理由充足,又没有后患。 “好,本王就跟你做这笔交易,若能一举得胜,本王自不会为难你。”纳兰楚心勾唇一笑。此时他心里也极为欣悦,只要这人能助他催成霸业,小小的奖赏又算得了什么,等自己成功了,所有人都得为他效力。 正文 第348章 日渐熟悉 这个蓝天佑,果然心机阴深,做事谨慎周全,居然这么不动声色的把想知道的都查清了,这人真够精的,小时候他就知道他是个鬼精灵,如今混到这份上了还能以此计策来救命,确是八面玲珑。若是这人能为他所用……毕竟,七弟虽然现在变得阴狠了,可他却更重儿女情长些,而且同为皇子,他们既是亲近的兄弟,他也得防着变成对立之人。 “多谢五皇子怜恤。”蓝天佑略略畏缩的匍匐在地,双手扒在头顶处,似是感激涕零。 “嗯,你,是个识时务的,本王一直很欣赏你,只是你不该中途背叛本王,一朝跟错了主子,就再也难以翻身了。”纳兰楚心略带遗憾的冷声道。 “蓝某没有任何奢望,还望五皇子留蓝某一条小命,日后与娘亲回归乡林,只求安度时日已足矣。” 纳兰楚心垂目睨着他,幽幽点头,“嗯,倒是有一颗孝心。”说完,他抬起手,啪啪拍了两掌,立即有侍卫推门进来,“主子。” “给蓝大人搬来张低塌,再准备些厚褥子来,好喝好吃的招待着。”纳兰楚心一边吩咐着一边往牢外走,门口又顿下来,道:“哦对了,再送上套新的衣裳。” “蓝某承蒙五皇子关心。”蓝天佑全身都趴在地上,卑贱的冲他磕头。 纳兰楚心终满足又鄙视的笑了笑,消失在了门口。 蓝天佑慢慢从地上抬起头来,看着那恍惚光线的牢门,双眼放空,脸上面无表情。 暂时,他可以少受些折磨了,出卖了全部的机密,还不能确定能不能换来他的命。开玩笑,他怎么能信纳兰楚心这个唯利是图的人呢?杀人灭口那种事绝对符合他做事的风格。所以,他得见到裴心才行,在纳兰楚心成功之前,在他的利用价值全部用完之前,他必须要见裴心,虽然,他也不能把握裴心会如何对他,有一丝希望他都要争,因为他知道,娅兰在他们之间是个双面镜,也许他们会为娅兰反目,也许会因此互助。 娅兰…… 都是他害了她,害了她的妻子,是他自持清高,猖狂,他太冲动了,做了一生中漏洞最大的错事。他也真实的悔恨,即使裴心是对娅兰有意思,可并没有越礼,他不该发那么大的狠,不顾兄弟之情,让裴心也冷了心……实在是,他太爱娅兰了,爱的有点发疯,一想到别的男人对她虎视眈眈,他就恨不得杀了那个人。 侍卫们搬来了低塌和褥子,虽没有解开他手上的锁链,但这待遇真的太好了,他被人扶着坐上了榻,盖上被子,疲惫又舒服的躺了下去,他要好好睡一觉…… 清早,空气清新。即使在殿内,仍能呼吸到沁人心脾的晨香。 娅兰站在窗前,长长的吸了口气,直觉得心旷神怡,感觉迎来了新的一天。 纳兰裴心悄无声息的在她身后,抱住了她的腰,双手还轻微的抚摸她的腹部。 娅兰有点尴尬,轻轻拉开他的手。 正文 第349章 我们很有缘 纳兰裴心却执意,继续摸,“多摸摸他,也许他会更开心。” 娅兰回头看了他一眼,面容有点怔,“你……你不介意么?” “是天佑的孩子,感觉也很亲近。”纳兰裴心轻快地说,丝毫没有一点忌讳。 娅兰无言了,别扭的避开他看向窗外。 “如果……那时候,你求我帮你离开蓝府的时候,我能果断的带你走,如果那时候起你就留在这里……”纳兰裴心扳过她的肩膀,柔情的看着她的眼睛,喃声说:“现在这个孩子,就可以姓纳兰。” 娅兰重重一怔。 那时候,她的肚子还不明显,应该只有两个月,如果那时候她成为纳兰裴心的女人,外人自然不知道内情,倒是可以顺理成章的……去去去,她在想什么,不可能,无论怎样孩子是她和天佑的宝贝,就算天佑再无情,身份再低贱,孩子她都只会让他姓蓝。 “哎,娅兰,你说,其实我们也很有缘呢,你看,连名字都是,都有一个兰字。”见她发愣,纳兰裴心立即又转了话题。难得近日她与他有些亲近,他真的想好好把握。 “没有啦,这样说的话,那我与你任何一个兄弟都有缘啊!”娅兰郁闷的说。转而,又低喃道:“也不知道爹娘为什么给我取这么个名字,就不怕与皇室重字有罪吗?” “呵呵……重字也没关系,又不是有反意的意思。”纳兰裴心开怀地笑着。 娅兰望着他无所顾及的笑脸,心里那个疑惑突然有点憋不住,趁着他心情好……“裴心,我能有个要求吗?” “那得看是什么?”他倒是回归角色回的极快,已经换上了淡笑的神情。 “老实说,昨天抓的那两个人,感觉并不是要刺杀你的,反倒像……冲着我来。”娅兰很坦然地说出心中想法,她知道现在与他说话越不要遮掩,就越能得他信任和体谅。再说,就算她要掩盖,依他的聪明也能看穿。“我想问问清楚,看是不是千雪的朋友。” 果然,纳兰裴心的神色极为怪异,“你这样说,不怕我杀了你的好朋友吗?” “怎么会呢,千雪他做什么事,都是出于义气。我想,他是见我久久未与他联系,来打探消息的吧!”娅兰说着也是留了一手,开玩笑,她只能让表面上看是老实交待了,其实该瞒的地方还得瞒。若是直接说人家是应我的要求来救我出王府的,那她不成了二姐了,太二了啊! “有道理,想来你还真是交了几个不错的朋友。”纳兰裴心心不在焉地说。 “不仅是朋友,我们一起做生意,互相扶持也是情理之中。” 纳兰裴心看向她,眉目柔软下来,拢了拢她的头发,笑着应:“吃完早膳,我就带你去牢里问问看。” “嗯,谢谢你!” “跟我还说谢谢?”两人心情好的并肩朝外殿走。 “那不然呢,与你要怎么表达感谢之意?” “我觉得你应该亲我一下。”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下流。” 正文 第350章 我确实伤害你了 “这算吗?你真是太纯洁了,我太爱了……” “好了,好了,真受不了你……” 转身先踏出殿门,外面强烈的阳光照得她一时有点眼花,依然仿佛看见了天佑晶亮却无辜的眼睛,他不知身在何方,而她却在与另一个男人打情骂俏,想着,心口猛的一疼。 关两名刺客的不是牢房,也就算一个暗室。两个人没有受过刑的痕迹,只用铁链锁在桩子上。 娅兰看到这一切,心里明了几分,其实纳兰裴心早就清楚了,就是没道破。事实上,他一个皇子,想查这些人的来历,根本就是轻而易举,所以他为了讨好她,没有对两人用刑。但是却又有一种测试她说不说实话的感觉,想到此,娅兰就似被人耍弄般浑身不舒服。 那两人见得她与纳兰裴心一同进来,眼睛里均是戒备。 娅兰直走向两人,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你们,可是千雪哥的朋友?” 两人显然吃惊,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纳兰裴心。 纳兰裴心作势要走,娅兰却拉住了他,“无须避讳。”转而又继续对两人笑着道:“我看你们像千雪哥的朋友,如果是,我是有些话要对你们说的。” 两人迟疑着,最后那个女子道:“我们是,你说吧!” 娅兰心头一喜一忧,“这次真是辛劳你们了,真的很抱歉。”娅兰说着对纳兰裴心道,“快放了他们吧!” 纳兰裴心毫不犹豫的让人给他们解开了铁链。 娅兰望着两人,屈膝向他们行了一礼,道:“二位剑士为我而来,我却因不知内情冒犯了二位,请你们原谅。烦请二人回去后告诉薛千雪,我在这里一切安好,且以后也会在王府住下去,让他不必为我再操心,好生替我管好商铺,日后我会前去看望他的。” 两人看着娅兰,眼睛里满是不解,但似乎介于纳兰裴心在场,又不敢多问,只能一脸焦急的互相看看,犹豫不定。 娅兰知道,他们并不了解其中曲折,只是受千雪所托,可来到此后发现情况有变,故而弄不清楚状况了。唉,也怪她,应该早些给薛千雪消息的,自从见了天佑之后,她的原计划就被打乱了,从以前打算的施计再逃,转变为现在的安心长住,这跨年度的变化实在让人始料不及,她应该主动给薛千雪说明,也就少了这一番麻烦了。 想了想,从耳上取下一只取环,交给那个女子,道:“你们将此物交于千雪,他会明白你们的话的。” 两人相视一眼,不再犹豫,冲她点了点头,应:“好。” 娅兰笑着转头对纳兰裴心说:“裴心,放他们走吧!” 纳兰裴心笑的很不走心,“你说了,自然放。” 娅兰满意的点头,然后笑着对两侠士伸手示意,“两位,请。” 两人也不迟疑,果断的拱了拱手,说了句“告辞。”就转身大步朝外走了。 娅兰望着他们走出去,松了口气,纳兰裴心牵起她的手,带着她缓步走向门外。 正文 第351章 没有停留 “裴心,你会真的放他们走吧!”娅兰笑着,脸上映着清晨的光,明灿灿的让人有点恍眼。 纳兰裴心脸上的笑不减,眼睛里不着痕迹的划过一丝悲伤。“他们?呵,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我没那个时间跟他们玩。” 娅兰的心里稍稍放了些,不管他有没有想动千雪的心,但她说到了明处,也代表提醒,日后若被她发现了他有什么小动作,她肯定不会原谅。 反正她已经没有爱情,若这个人不能依靠,她不会再委屈自己讨好他。 楚王府的地牢,戒备森严。 蓝天佑睡的浑浑沉沉,多日来的折磨让他身心疲倦,一旦得喘息,足足睡了一天一晚。莫说他不够警惕,其实这个时候是最安全的,纳兰楚心刚得了他的情报,正是出去办事的时候,哪顾的管他,他不趁此机会养精神,恐怕撑不到裴心来救他。 好笑,居然死到临头时只能想到帮他的人,只有裴心,亦兄弟亦情敌,是不是有点诡异? 无数次苦笑自嘲,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因为很静,牢门外琐碎的脚步声尤其显眼。 牢门沉重的打开了,轻飘飘闪起来一个人的影子。看身段是个女子,她轻手轻脚又显得有点焦虑的朝牢深处走,因为突然的阴暗让她有点看不清,行动也极为小心。 塌上的人保持着沉睡的姿态,一动不动。 她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角落处,看到了她要找的人,身体微微一顿,脚步变得更慢,更轻,却一丝没有停留。 不管怎么说,都是曾经深爱的人啊…… 她终于走到了塌前,静静地站着,眼睛不停的在蓝天佑的身上浏览,一遍又一遍,目光纠缠中夹着恨,疼惜中夹着嘲讽。 他睡着的侧脸,他散开的发,他就是这样随意的睡在被子里,即使已是个狼狈的犯人,却依然还是俊美的让她心颤。 为什么,被他狠狠伤害后的她,还是戒不掉他的美貌。 他的脸苍白,透着虚弱,在这阴暗的牢房里,他的身体透着一股子寒凉,好像随时都会睡过去,她好想扑下去紧紧抱着他,给他温暖和力量,让他恢复那个张扬高傲的蓝天佑。 哆嗦着伸出手,小心翼翼的触上他的脸,指尖摩挲的微凉却依然滑软的触感让她心口一跳,情不自禁的,想要更多这熟悉的感觉,她的手逐渐的开始在他脸上缓缓游移……贪恋、忘情、不舍、痛惜…… 如果……如果这个男人一直属于她该多好,如果他们能回到过去会有多好…… 鬼使神差的,她弯下了腰,朝着那令她着迷的脸庞,凑了上去…… 蓝天佑突然睁开了眼睛。 她吓的一个哆嗦,“啊”的惊叫一声向后跳开了两步,然后惊魂未定的瞪着他。 蓝天佑懒懒的转过身来,眼角眉梢带着睡意的迷醉,当迷茫的眼神接触到她的脸时,瞬息变幻,冷冽的骇人。 何秀身体重重一绷,呼吸急促了。 “滚。”他发出阴沉的冷喝声,带着十足的戾气。他的眼神是从她没见过的可怕,因为其中还夹杂着极度的憎恶。 正文 第352章 原是变了心 何秀剧烈的战栗着,但她却跟钉在那儿一样动不了,须臾,她呜咽着道:“你……就对我这般无情么……就算变成了一个囚犯,你还是这般不容我……” 蓝天佑慢慢坐榻上坐起来,鄙视地睨了她一眼,“我变成这样,不是要多蒙你的出卖么?” “天佑……天佑我不想的,我原不是真的想害你,我只是恨,恨……其实我还是爱你的,还是爱你……”何秀哽咽着,语不成调。 蓝天佑斜着她,神情渐渐的在缓和,但是嘴上依然冷冷地说:“那又如何,我还是被你害到了这个地步。而你,现在成了金枝玉叶,呵,命运还真会捉弄人。” 何秀的脸色在变,白,红交织在一起,眼神里有说不出的羞耻与愧疚。 “这里戒备森严,你是怎么进来的?”蓝天佑随意地捋着头发,漫不经心地问。 “我……买通了牢头,趁五皇子出去,过来看看你。”何秀怯怯地说。 “看过了,你走吧!”蓝天佑面无表情。 何秀看着他,一动不动。 “怎么不走?难道你是想救我出去?”蓝天佑面露讥诮的笑,“难道五皇子对你寵到了这个地步?” 何秀满身的更加无措,“你……你……”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她失望了闭了闭眼,转身,抹着泪就要走。 蓝天佑却突然出其不意的一把拉住了她。 她震惊茫然的回头。 “秀儿,对不起,我以前……确实伤害你了。”蓝天佑望着她的眼睛,脸上的各种表情已裉去,只剩一抹温柔的淡笑。 何秀眸色一缩,眼泪更加汹涌…… “原就是我变了心,才处处看你不顺眼。坐牢的这些日子,我反思了我们的过去,曾经花前月下的甜言蜜语,那都是真的,是纯洁的。可是男人的劣根性让我硬起了心肠,我对你的冷落才让你变得越来越敏感,让原本善良单纯的你变成了一个狠毒的怨妇。都是我的错,不管你做了多少恶事,都是被我逼的,根基在我这里……秀儿、秀儿,你能原谅我吗?”蓝天佑用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说着最能融化女人心的话。 他的眼眶是红的,湿润的眸子莹亮而深情,还有深深的愧疚。多么久了,他再也未用这么柔情似水的眼神见过她,像一股清泉划过她干裂的心田,瞬间将她滋润,干涸的裂缝开始融合,由之前尖锐而变得柔软,再也不是死气沉沉,而是生气勃勃,美不胜收。 何秀情不由己的长长的、长长的舒了口气,好像胸口一直积压的怨气,终于被堵上的人给拔开了口,一点一点的抒发了出去,她的呼吸顺畅了,鼻息的空气清新了,心里轻松了,眼前也明亮起来。 对她来说,就算这个男人现在乞求她,讨好她,都不如一句理解她,都不如他跟她认错。他说的对,他对她的狠和冷才是她发疯的根源。 “天佑……”何秀哽咽着呼唤着,扑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失声痛哭,“天佑……我才是最爱你的,你知道的,我是最爱你的……” 正文 第353章 旧情复燃 蓝天佑面容淡淡的,眼神微眯了起来,抬起抚着她的后背,依然用轻柔的声音说:“是,我知道,秀儿才是最爱我的人,如果我有够包容你,我们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 何秀越听越激动,泣不成声,“你终于明白了吗?你终于知道我的好了……” “当然,我清醒了,我知道我是被鬼迷了眼,竟把我们打小的情份都丢掉了,是我昏了头,冤枉了你,让你由一个纯良的小女子,变成现在这等模样,是我愧对于你,秀儿,你恨我吧……” “不,不……我不恨你,不恨……”何秀胡乱的摇着头,哭的抽噎着。她感动着,激动着,也痛恨着,伸出拳头,细碎的打在他胸前,“你个冤家,你怎么现在才知道,现在才清醒,你怎么现在才对我说这种话……” “是我错,是我错,这是命运在捉弄我们两个。”蓝天佑双手将她的脸捧起来,垂头幽深疼惜的望着她的眼睛,似痛苦无奈地道:“可惜如今我们的身世,是再也回不去了……秀儿,我会祝你幸福的,你这么美这么可爱,以后在王府一定能得到纳兰楚心的寵爱,你会当上王妃,也许还会成为皇后……” 何秀猛的捂住他的嘴,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脸上有一瞬间即逝的迷茫。“如果可以……我真想回到我们那个时候,你还是蓝府的爷,我是你的妾,哪怕一辈子做妾……” “可是,秀儿,我们是真的回不去了,我还哪能有奢望……”蓝天佑无望的闭了闭眼睛,身形恍恍的踉跄了一下,似极是悲痛,“我如今落到纳兰楚心的手里,已是死到临头,他不会放过我的。我只能期望,在我死后,你能将我安葬,保我个全尸……” “不不不……不许胡说……”何秀泪如雨下,拼命的摇头,双手紧紧捂住他的嘴,眼睛里是濒临疯狂的痛苦,“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天佑……你不会死,不许你乱说……” 蓝天佑这时却平静了下来,怜惜难舍的抓紧了她的手,他的手现在很冰,几乎没有生息。他叹着气,似是已看破红尘的淡漠。“唉,我也不想死,可是有什么办法,纳兰楚心恨极我,若不是要致我于死地,他又为何瞒着皇上抓我过来。” “可是……”何秀怔怔的看了一圈,“他还给了你不错的待遇。” “是啊,这是昨天拿过来的,但是之前没有,不然你看我这一身的伤……”蓝天佑苦涩的笑了笑,解释说:“我昨天卖给了他一个官场上的秘密,他才肯给我这些。” “原来是这样……确是,五皇子这人无利不为。”何秀若有所思地点头。 “是啊,他太阴险,所以我肯定逃不出他的手心的。”蓝天佑落寞沮丧地低喃。 何秀心中一跳,“天佑,我去求他好不好?” 蓝天佑眼中露出感动和疼惜,手捧着她的脸,眼中极快的集起一滴眼泪,他涩声说:“秀儿,别傻,如果你帮我说情,他会知道你对我余情未了,他会连你也杀了的,我不能连累你,秀儿,你要代我活着,好好的活下去……” 正文 第354章 他一定会救你的 何秀听得泪如泉涌,浑身颤抖,歇斯底里地低喊:“不!不要说这种话,天佑。你不会死的,我一定会想办法,想办法救你……” 蓝天佑的眸子缩了缩,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抹着她的泪,哑声说:“秀儿,现在这个世上能救我的人,只有纳兰裴心了,只是现在我与他是对立的,他也不会肯救我,所以,我……” “我去求他。纳兰裴心他与你同窗多年,现在他也得到了艾娅兰,他对你……应该没那么多恨的,我去求求他,一定可以。”何秀情绪高昂。 蓝天佑望着她沉默了,眸子里忽暗忽明,“但是,我不想你冒险,这件事,你不该参与的。” 何秀迟疑了一下,又道:“我……会小心的,不会让五皇子知道。” “你能吗?我怕你被他抓到就……” 何秀又迟疑了,眼睛里慌乱不已。 蓝天佑悄悄睨着她,心里波澜不定,紧张不已。末了,叹了口气,故作遗憾地说:“唉,其实,我想依裴心的义气,如果他知道我被陷害,我有求于他的话,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的……” 何秀恍然大悟,“啊,那,我只旁敲侧击的告诉他你被困于此,好不好?他就会明白你是想他救你,他就一定会救你的。” 蓝天佑眉心一展,“秀儿说的有道理,我就是担心你的处境……” 何秀摇头,“总要试一试,天佑,我会为了你加倍小心的。我们都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 蓝天佑的眼圈又红了,猛的一把将她抱入怀中,“秀儿,是我让你受苦了,我早该知道在我最危难的时候,还是只有你才能真心关心我,保护我……” 何秀娇小的身子在他怀里激动的直抖,“你知道就好,为了你,我愿意去冒险。” 蓝天佑又突然松开她,眼睛惊惶的看了她一会儿,担忧地说:“秀儿,不如这样,为了保险起见,你只要给裴心带个信,说我想见他,这样,如果他不想救我,也抓不了你什么把柄,你就说是我使银子让牢头给你带了话,你不过顺水推舟而已,纳兰楚心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何秀眼波盈盈的看着她,眸中迷恋连连,“天佑……你放心,我一定将话给你带到。” 蓝天佑眼中含泪而笑,手亲昵的抚着她的发,“秀儿,辛苦你了,我好心疼……” “天佑……”何秀娇吟一声,扑入他怀中,紧紧搂着他的身体,闭上眼,长吸了口气,她好想他,好想啊……怨气一散,她对这个男人只有想念,只有想念。 蓝天佑搂着她,下巴在她耳际轻轻噌着,动作轻柔无比,但脸上,却是冰冷一片。 娅兰现在十分贪睡,加上天气冷,几乎跟小猪一样,天天卧在寝宫里睡大觉。 纳兰裴心似乎也很忙,下了朝回来,只是匆匆来看她一眼,便去书房处理公务。 倒是小英,看到娅兰这般晕晕乎乎的模样有点担心,小心的提醒她,“夫人,奴婢以前听老人说,有身子的人总是躺着对孩子也不好……” 正文 第355章 放鸟出笼 娅兰略怔的看了看她,这些,她何尝不知道,她更加比古代人知道,可是她身心疲惫,她每天除了在这殿内转来转去,又能去哪里?天天如此,怎会不腻?主要是她的心,纳兰裴心不在身边时,她的心会就处以松懈状态,会肆意的不受控制的思念那个无情的人。他曾经说那些话,根本就是敷衍她,她一想到有可能这辈子再等不到他,心就痛不可揭,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她又哪可能…… 娅兰深吸了口气,强行将天佑的影子在心里抹去,其实她心里面有些别扭的,总觉得那天的事不似真的,也许是她心理上不能接受吧! “小英,你说的很对,是我忽略了,谢谢你提醒我。”苦涩一笑,她又心生懊悔,她原就是想要好好照顾这个孩子,怎么又为情所困了呢?现在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她不是早就发誓全心全力的只为孩子了吗?手悄悄放在肚子上,心里数遍默念:对不起,宝贝对不起…… “夫人,现在外面阳光还好,也没有风,小英陪你到花园逛逛好不好?”小英望着她的脸色提议。 娅兰愣了一会儿神,呼了口气,笃定地说:“裴心在府里吗?” “这个时辰主子应该在书房。” “那走吧!” “夫人,去哪里?” “自然是书房。” 小英不敢多言,带领着她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夫人,书房就在那……”两人还在花池中,小英伸手指向前方,却又愣了愣。 娅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目光突兀地触及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她暗吁了口气,脚步不由的慢下来,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露了出惊异。 何秀?。 只见她行色匆匆的直从书房走出来,低垂着头,身上裹了严实的披风,还没等娅兰反映过来,就走入了另一条小道,隐入了灌丛中。虽然只是一瞬,又是较远的距离,但这个女人化成灰她也认识。 那么她怎么会来这里?还偷偷摸摸的感觉,她来找纳兰裴心干什么?难道是纳兰楚心让她稍什么信儿?嗯,有可能。于是便一直停着脚步,不动。 “夫人……”小英知道她与何秀有过节,只是不解她为何呆站着不走。 娅兰看了看她,淡笑着道:“不着急,我们站一会儿再过去。”何秀刚走她就过去,明显的是让纳兰裴心知道她看到了何秀,她才不想参与到他们皇室之间搞的什么飞机。所以避开点时差,免得纳兰公子膈应她。 百无聊赖的随意的看看周边的花草,小英很乖的上前搀扶着她。 差不多过了十来分钟,娅兰才重新又走向书房处。 门口的侍卫见是她,有点惊讶,因为娅兰从不自己在殿中乱走,但大家也都认识她,都知道她是主子的宝贝,所以根本没敢拦她,反而施礼请她进入。 书房是一贯的华丽贵气,即使白天,四处墙壁上也均挂着一些明珠,将书房照的灿粒光华。纳兰裴心正端坐在案桌后,单手支额一脸凝重的拿着一卷书在看。听得脚步声,他头也未抬,慵懒却极肃然地道:“莫打扰,退下。” 正文 第356章 打发时间 娅兰顿了顿,并没有停下,继续朝他走。 他察觉有异,猛的抬起头,那一瞬间眼睛里射出过阴冷的杀气,娅兰也被惊了一下,但下一刻,当他看到是娅兰,立即换上欣喜和不解之色,“娅兰?你怎么会来?” 娅兰这时还有点心有余悸,脸上笑的后怕地道:“怎么,当我是刺客了么?” 纳兰裴心笑的一脸抱歉,忙绕过案桌走向她面前,“我还以为是哪个大胆的奴才。” 奴才?娅兰收敛了笑容,垂下眼帘。 纳兰裴心一慌,脸色都白了,“你看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防。”娅兰摇了摇头,放眼周围去看。 纳兰有点无措的牵住她的手,顺着她的目光,积极地说:“哦,娅兰,你参观下我的书房吧!我这里有许多好看的书,你闲来无聊时,可以随时过来看。” 娅兰随着他走向书柜前,书柜很大,里面整齐的放着层层排排的书卷。“好,我想看时,会找你来拿的,倒是能打发点时间。只不过……” “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我这身子越来越笨,可是越笨也不能老呆着,否则很容易难产。整日在王府逛,也有些……”娅兰有点窘迫地说。 纳兰裴心恍然大悟,连忙别扭地道:“娅兰,我没有囚禁你的意思,只是最近太忙了,没有带你出去转转,是我不好,你一定无聊透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我就带你出府逛逛,如何?” 娅兰迟疑了下,看着他兴奋的样儿,试探着问:“我……自己去行吗?” 纳兰裴心脸色一滞,犹豫着答:“也……行。” “其实是,上次千雪的事,我想去跟他见个面,而且我自己有几个铺子,也要去过问一下。”娅兰连忙补充解释,“你若不放心,可派人随我一起。” “你一人出去,我自然是不放心的,我会派人保护你。只是……”纳兰裴心眼珠转了转,“你真的不要我陪着你吗?” “有小英和我一起,只是出去走走换换空气,不会有什么事。” 纳兰裴心缓缓点了点头,“那好吧,我送你出府。”说着揽起她,慢慢走向书房外,在门口就吩咐侍卫备轿子。 “在外面不要看到好玩的就乱走,像上次那样,太危险了。”纳兰裴心认真的给她又系了系披风带子,嘱咐着:“有景的地方风会大,不要呆的太久……” 听着他婆妈的叮咛,娅兰又心酸又好笑的瞪他一眼,“你还真啰嗦诶。” 纳兰裴心没笑,眼中居然有难掩的担忧,这些天习惯了她会在府中安静的守着,只要他回到府内就可以看到她,突然她要求一人出府,他心里极不踏实。 “裴心……” “嗯?” “你对我真好。” 纳兰裴心一愣,眼神羞却的垂了下来,欢喜之色难以言表。 轿子很快抬了过来,娅兰拍了拍他,笑着转身走向轿子。纳兰裴心一边扶着她上轿,一边眼神怪异的看着她,她这边一掀帘子,他手上一紧,“娅兰……” 正文 第357章 忏悔之心 娅兰茫然的回头,莫不是反悔了? “娅兰,你……你会回来的吧?”纳兰裴心深深的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下的惶恐不安。 娅兰心口触痛了,苦涩的一笑,淡声说:“就算我不想回来,你手下这些人也会架着我回来的啊!” 纳兰裴心又欢喜又无措,“娅兰,我……” “放心,我怎么会不回来呢?我这个样子还能去哪儿?”娅兰苦笑着摇了摇头,抽出手,钻进了轿子。 纳兰裴心跨前一步,掀开了轿帘,笑着道:“早去早回。” 娅兰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纳兰裴心放下帘子,吩咐手下起轿,“一路慢慢走,轻起轻放,一定要确保如美人的安全。” “是,主子。” 轿子慢慢抬了起来,转头朝王府外走去。纳兰裴心微眯起眼睛,看着轿子一晃一晃的走远,神色不明。 “主子,要不要派人暗中跟踪?”一名侍卫拍马屁地凑上前。 纳兰裴心眼睛里的温情瞬间散去,笃变了冰冷,“不必。”既然放她出去,就决不能让她察觉到他的不诚恳。 呼了口气,闭了一下眼,又沉声吩咐:“备马车,本王要去楚王府。” 蓝天佑知道,裴心一定会来的,哪怕来到只是羞辱他,他都会来这一趟。凭着两人多年来的交情,以及最近的爱恨纠葛,他们之间必定要有不得不说的故事。 当纳兰裴心的身姿居高临下的站在牢里,蓝天佑正懒懒的从塌上坐起来,冲他淡淡地笑着,漫不经心的拢着一头乌发。 “天佑果然有一番本领,都死到临头了,还能让何秀那个市侩的女人帮你冒险给我送信儿。”纳兰裴心轻牵着嘴角,笑得一脸讥诮。 “举手之劳罢了,怎么说也有几年的情份。”蓝天佑淡淡漠漠地说。 “怎么,现在顾念与何秀的情份了?打算……吃回头草么?”纳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摆出高傲的姿态。 蓝天佑失笑,“你应该知道吧,她现在是你五哥的玩物,我怎么敢沾染?” “就是啊,你现在命最重要,女人算什么。”纳兰裴心意有所指。 蓝天佑看了看他,脸上的笑隐去,神色不悦。 “你不是找我来吗?怎么不说话了?天下找不出你这样身贱品傲的人了吧,这个时候还敢跟我摆脸色。”纳兰裴心冷哼一声。 蓝天佑站起身,手提着铁链子举起来,说:“将我这个打开吧!” 纳兰裴心挑了挑眉峰,“就为这个?” “我与你不同,我不会武功,锁着我也没有意义,你看我两个手腕还有脚踝,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蓝天佑似有些委屈地说。 “你有搞清楚状况吗?你现在是阶下囚。”纳兰裴心有点恼。 蓝天佑垂头沉默了少许,说:“既然你肯来见我,我还有活路,对吧?” “凭什么?”纳兰裴心高傲的仰起头。 “凭艾娅兰。”蓝天佑平静地说。 纳兰裴心猛的看向他,神色凌厉憎恶,“蓝天佑。你真的会出卖娅兰救你自己?” 正文 第358章 囚我一辈子 “她已经在你手上了,我不过是顺手推舟。就算我现在歇斯底里的跟你要人,在你眼里也不过是笑话罢了。你知道,我是识时务的,再说爱一个人,也不一定非要得到,跟你交情这么多年,我了解你的本性不坏,你会对娅兰好的,爱屋及乌,你也会对我出手相助。”蓝天佑说的清清淡淡,可看在纳兰裴心眼里就是傲慢就是无礼,他讨厌被算计被掌控的感觉。 “那你可想错了。你现在在我们手里,放了你,等于是前功尽弃,只要我悄悄弄死你,娅兰才更会死心塌地的跟我。”纳兰裴心愤愤地道。 蓝天佑笑着摇头,“如果你们真这样想,那就太天真了,事实上,你们并不天真,所以才将我的命留到今日。” “留着你不过让你亲眼看看你的失败罢了。” 蓝天佑从眼尾看着他,“是吗?那我认输,你只管弄死我。没有不透风的墙,娅兰聪明过人,就算没有证据也会猜到我死在你们手里,你当她真的能甘心跟你?裴心,艾娅兰终究是我蓝天佑的妻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她。还有我的儿子,就算你尽心尽力将他养大,他总有一天知道你是他的杀父仇人,一定会亲手杀了你。所以想想多年后你的下场,我就是死也死的特别得意。” “蓝天佑,你到底想怎样?”纳兰裴心有点压不住火,为什么,现在他都在他的死牢里还能这么嚣张甚至威胁他。 “我当然想活。”蓝天佑答的直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能活着自然不想当鬼。” “好,让你活,就将你囚在这里一辈子。”纳兰裴心露出阴森得意的眼神。 蓝天佑脸上的表情收敛了,望着纳兰裴心的眼睛里渐渐变得深幽怨念,“真的打算囚我一辈子?” 纳兰裴心冷冷一笑,“不行吗?” “男子汉大丈夫,若被囚上一生,与死有什么区别。如若要一生卑贱的活着,还不如一死。” “你少跟我摆清高姿态,就你,真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的主儿。” “你不信可以试试。”蓝天佑垂下眼帘,面无表情。“这次不一样,我蓝天佑从来没有这么悲惨过。我本已是万念俱灰,只是想着死前都没能再见见娅兰,担心我娘受苦受难,才撑到现在。” “你若是自杀,就更与我无关,我无须担忧。”纳兰裴心又得意的将他一军。 蓝天佑抬起眼帘,微颦着眉深深的看向他,突然音色一转,变得低沉沙哑,“我知道,现在我与你已是死对头,换成是别人,我绝不会设计求见你。这些天的牢狱日子,倒是让我的心境平静下来,这些天我回想反思了很多我们之间的事,想通了很多以前看不清的道理。你是皇族,尊贵无比,可我也是贵族,我们都算是天之骄子,可是凭心而论,你心态平衡淡然,而我却比你傲娇甚多,就算我也知道我的飞黄腾达平步青云是受了你的庇护,可是我还是越来越不可一世起来,甚至连你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失了我们最初做好友的那份纯真,可能在你眼里,我越发的让你认不清了。” 正文 第359章 狼子野心 纳兰裴心静静的听着他的话,眼睛里的张扬渐渐平息下去。但是嘴上还是冷嗖嗖地说:“忏悔有什么用?以前你再如何骄纵我都随你,好在那时候你还与我同心。但是现在我们的问题是在娅兰身上,所以……” “说句实话,不管你的身份有多高,可是如果对我的妻子有想法,我做为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容忍。但是在这之前,我细想下来,你是一直在帮着娅兰,也未对娅兰有越礼之处,你是顾念着我们的情份,也尊重着娅兰的。反倒是我,小肚鸡肠,小题大作,歇斯底里,本来可以让此事随风飘过去的,可是我却自作聪明,自不量力的将此事引到了一个死胡同,如果不是我的激愤冲动,我们不会走到今天。裴心,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无话可说。现在想起来,娅兰能吸引你,再正常不过了,她那么可爱,那么美丽,你喜欢她无可厚非,而我却被嫉妒之心迷了心窍。裴心,念在我也是因为极爱她,你,就原谅我对你一时的打击算计,好不好?” 纳兰裴心手在袖子里拳的实实的,望着他没有说话。 这时候的蓝天佑,看起来眼神平和,姿态放松,难道真的是看破红尘?还是说在演戏忽悠他? 见纳兰裴心疑惑的神态,蓝天佑自嘲的笑了笑,自顾自的又继续说:“其实我不想与你兵刃相见的,我们彼此伤害的时候,心里都会痛,在我最危险最痛苦的时候,唯一想到能救命的也只有你。我知道你现在对我的话难以相信,我也不强求。要你一定救我,似乎也有些过分。那么我最后所要做的要求,就是对你的嘱托。” 纳兰裴心的眉心皱了更紧了,心里微微在颤,蓝天佑,又想玩什么花样? “就算你不想杀我,但是我知道我逃不脱纳兰楚心的灭口。现在我才明白,老天是公平的,做错事一定会有后果,是我的冲动不成熟、甚至恩将仇报导致了这一切。若逃不出宿命,我只希望你们不要赶尽杀绝,若有可能,将我娘送回老家,让她丰衣足食安度晚年。”蓝天佑眼睛里布上一层泪雾,闪烁的泪光将他的悲伤表露无疑,他的手攥的紧紧的,声音是压抑着的沙哑,“最后是娅兰,代我好好照顾她,不要让她难过……她喜欢自由,喜欢做生意,喜欢和人交朋友,她有很多小毛病,但是很让人疼惜,无论她怎样顽劣都请包容她。你的身份她高攀不上,做不了王妃只能是个侍妾,但是相信你会最寵爱她,可是后宫之争她会很累,如果累极她就会逃,所以这方面你要想个万全之策……” 纳兰裴心的表情在轻微的变化,换成是别人,他该很高兴,会毫不迟疑一刀解决了这个情敌,可是面对蓝天佑说出这样丧气的话,他怎么觉得胸口有团热气在乱窜…… “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可想而知他生下来后,得不到任何的名份,希望你能保护他,不要让他受其它妃子的孩子的欺负。不要蒙骗他,等他长大了,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也让我的孩子给我烧烧纸钱……” 正文 第360章 为了爱情 “闭嘴。”纳兰裴心怒吼一声,愤然起身,烦躁的走到他面前,狠声道:“蓝天佑,你不要装模作样了,不要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心软,就会放你出去。” “放不放都由你,我说过了我不强求,也无权力强求。念我们同窗共难一场,我这些要求应该不过分吧!”蓝天佑苦涩的笑着,情绪极为低落。 “你现在不要死,我说了要囚着你,让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着,我与娅兰成双成对,让你好好体会我曾经的痛苦。”纳兰裴心有点抓狂地伸手挥翻了椅子。 “哈哈哈……”蓝天佑的笑着尖锐的掩盖了椅子碎裂的声音,他笑的眼泪迸发,身体抖个不停,“你的痛苦?你有什么痛苦?因为得不到好友的妻子所以痛苦?别人园子里的花儿开的艳你想摘?那是偷。那是贱。你现在软禁了娅兰,我已经比你付上了上千倍的痛苦。夺妻之恨。无力报复。我蓝天佑已失了做为男人最基本的尊严。敢问你在我面前还有何委屈?你不应该是满意而得意的吗?你是最后的胜利者,你应该大笑三声,大声嘲笑我的无能。然后举杯欢庆。” “你……”纳兰裴心脸红脖子粗,眼睛里风卷着狂乱和愤怒,他狠狠一拂袖,气急败坏地道:“好,蓝天佑,你行。你现在尽可以发挥你的口才,你随意地讽刺挖苦,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娅兰她现在是我的,你也就嘴上的功夫了,看看谁现在心里最苦。” “呵,我承认无能也不行么?这样也能惹恼你,我还真难办。”蓝天佑轻摇头,“裴心,你说我们之间为何会变成这样?难道十多年的情义都是假的么?为了一个女人,为了爱情,我们自相残杀……” “情义?你这兔崽子心里有什么情义?何秀不是也跟你好了七八年?你不照样无情的抛弃了。”纳兰裴心激动的吼着,双眼赤红,最后匆匆一甩袖,骂了句:“狼子野心的东西。”转身就朝牢门口走。 蓝天佑从眼尾看着他的背影,嗤笑,“吼什么?怕我不知道你心虚了么?” 纳兰裴心嗖的转回身,脸上已消减了一些狂暴,重新挂上了一块冰块。“蓝天佑,你给本王等着,本王会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随着“咣”的一声巨响,牢门关上了,蓝天佑却仰头大笑到跌坐在榻上,他现在开心,开心极了,纳兰裴心还是那个纳兰裴心,不管他如何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他都能看穿他的心底,看到被他搅乱了一池湖水的内心…… 躺倒在塌上,笑声噶然而止,眼泪瞬间弥漫了眼眶,滑落在发间。不管他用多少计谋,他都不能百分百保证自己能活着走出这间牢房,悲的是娅兰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好怕……这辈子,难道再也见不到吗?若真的他被暗算了,他怎么能甘心离开她…… 坐在轿子里的纳兰裴心,敏锐的听到了方才那一阵狂笑,他心乱如麻,又羞又恼又愧又慌,他不得不承认,蓝天佑句句戳中他心事,皆因他太了解他,他下不去狠手杀他,又不甘心放了他……有他在,娅兰……他不能白费心机,得到了后再不能放手,他已经走出这一步,怎能回头…… 正文 第361章 命该如此 一只手掀开了帘子,纳兰楚心轻盈的坐了上来,懒懒的看了他一眼,浅笑道:“怎么?见了这个人改变心意了?” 纳兰裴心沉默了一会儿,沉声说:“五哥,先不要杀他,也不要放他。” 纳兰楚心叹息,“然后呢?” “等娅兰跟定了我,他就不再重要了。”纳兰裴心说出这句,感觉胸口有无数的浊气终找到了排解口,缓缓的呼出后,心头敞亮了。 “你是说,那时候再放他?”纳兰楚心看着他,神情肃然地问。 纳兰裴心缓慢的点了点头。 纳兰楚心无奈的抚上他的头发,“七弟啊,你这辈子,是欠那个女人的啊!” 纳兰裴心羞赧苦涩地一笑,“五哥,别说了,命该此……” 一顶轻便小轿,不失精致华丽,前后四个侍卫冒充的家仆,中间一丫头小英跟随,在京城的街头,轻轻飘飘,漫不经心的游走着。 娅兰倚在轿子角落处,单手托着腮,透着被风吹开的窗帘缝隙朝外放空地望着,从出来她就一副这半死不活的姿势,这笨重的身子,她就算有心情也懒得欢天喜地,她明白,就算她身出了王府,她却并没有逃出纳兰裴心的手掌心,有什么好高兴的。 其实出来,她也并不全为了找千雪,她只是想透透气,想离开王府的那个气味,她只想承包一个时间一个空间给自己喘息。 这个街道她走过几遍,不能算很熟悉,却别有一番心酸涌上来,老实说,她并不喜欢缅怀过去,所以她不是刻意来到这热闹的地方,她只是想,只是想让心冷的自己在热闹的人群里,来证实自己她还是活在人群里的,她有血有肉,她还有希望。 看着自己曾经欢喜在这些小铺子里串门,不知不觉的回想起她那时的心情,虽然那时不爱天佑,可是她多欢乐啊,虽然她时刻想着逃走,时刻觉得不痛快,终是因为那时不为爱所困,大不了就是觉得身不自由,多想回归那时的自己,多开心啊,现在根本没有这个心情了。 天佑……为什么他们会变成了这样,不爱,相爱,到决离,心抽痛的想起最后一次约见,天佑那陌生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利器,刺的她身心痛楚…… 不想不想……不要去想他,过去了,都过去了。 强行拉回自己的心绪,将眼泪一擦,伸手掀起帘子,朝前望了望,“离铺子还有多远?” 小英忙凑过来说,“夫人,应该快到了。” “这条路我都不熟。” “按夫人说的地址,应该还有一株香的时间。” “哦……这样,先等一等。”娅兰随意抬眼一瞟,见有一间书画轩,便道:“停一下,我去看看画。” 轿子停了,小英搀着她下了轿,她便挺着大肚子朝路边的铺子里走,实在是无趣,总不能老呆在轿子里,那还逛个什么劲儿,于是决定和小英沿街一边慢慢走一边看,即能分散些精力,也能消磨些时间,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啊! 娅兰是个喜热闹的人,虽然现在心情低落,可是在人潮中走来走去,这看看那瞧瞧,听着小英跟小贩啊什么的讨个价,也挺有趣,时不时的露出些纯然的笑脸。 正文 第362章 事态不妙 眼见着,这般走快要走到成衣铺了,不知道千雪在不在这里呢,没关系,反正离绸缎铺也近,这般想着,无意的路过一小摊,上面挂了许多零碎的玉石,娅兰心不在焉的瞄着,伸手抓了一颗来看,余光里,伸过来一只苍老微颤的手,手掌摊开,一只似曾相似的玉佩落入她视线里。 “夫人,我这儿有上好玉石,一定能入您的眼。”声音竟十分熟悉。 娅兰惊异的沿着声音的主人望去,那是一个包裹的跟木乃伊似的老婆婆,一身灰不溜科的半旧棉袄,头上裹着严实的头巾,将额头遮往了一大截,面上还围着布,再加上她遮遮掩掩的刻意的样子,几乎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娅兰却极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眼神…… 婆……婆?。 蓝夫人。 娅兰心中一阵惊涛骇浪,下意识的感觉到事态不妙,似乎有什么一直压在心里有疑惑的东西就要解开了。她紧张的呼吸不畅,喉头发紧,但她立即冷静下来,一边脑子里飞快的想着对策,一边装模作样的拿起了蓝夫人手上的玉,“哦……是很特别……那个……这位婆婆,你这个,卖多少?” 蓝夫人轻咳了一声,看起来身子很虚弱,但是明显她的情绪也很激动,她压着嗓子道:“夫人若喜欢,老身家里还有更好的,夫人可跟老身去看看。” “哦?是吗?那……我倒想见识一下。”说着,娅兰回头,面不改色的对小英说:“小英,你和他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 小英拉住了她,冲她摇头,戒备的看了一眼蓝夫人,“夫人,你身子笨,不能随便跟生人走。” 蓝夫人立即笑了笑,用和善的声音说:“这位姑娘别担心,我家就在前面的胡同里,先前我也是在这儿摆摊,但是我年纪大了争不过年轻力壮的小贩,只好游走着拉几个客人,混口饭吃。” “小英,你看她就是一个年迈的老婆婆,做生意不容易,只是当作济贫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娅兰说着就抬脚要走,又被小英拉住了,“那,我们跟到她家门口吧!” 娅兰看甩不掉,便拉了小英在一旁,凑到她耳边哄骗道:“小英,我看这婆婆有好东西,不想给外人看见,我这人喜爱收藏珍惜品,极有兴趣,你得帮帮我。” 小英皱着眉,着实为难纠结了一会儿,最后,也只得咬唇点头,“那,你可快点儿,若是时间长了,我可管不住他们几个冲过去。” “行行,知道了。”娅兰开心了,连忙拉了蓝夫人边走边说:“婆婆你行动快点,我着急看好东西。” 两人行色匆匆的走出人群热闹区,在一处胡同里拐了进去。 “婆婆。”娅兰扶住了蓝夫人的双肩,惊慌失措的看着她,“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蓝夫人缓慢扯掉了脸上的布巾,掀掉了头上的头巾,露出了一张消瘦憔悴的脸。 娅兰倒吸了口气,“婆婆,你……你受苦了……” 正文 第363章 易容术 “自然,不如你活的逍遥快活。”蓝夫人双眼无神,苦笑着说。 娅兰面上一怔,窘迫万分,“婆婆,我……” “我知道,你是为了天佑……”蓝夫人又立即转了神色,无奈的叹息了声,摇了摇头说:“算了,事情已经这样,过去的就不说了。我现在找你,实在是走投无路,我已经在你的铺子附近游荡了二十天了,终于见着了你。” “婆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娅兰紧张的脑门发懵,手指颤抖,“难道……你们没有回乡?或者在回乡的路上遭劫了么?” 蓝夫人沉重的摇了摇头,脸上立即呈现出巨大的沉痛,“那天,我从牢里被放出来后,就在门外一直等天佑,可是一直未等到,后来才知道,他是被五皇子抓去了。现在生死不明啊!”说到此,蓝夫人失声痛哭。 娅兰如遭电击,脑子里嗡的一声,身形一个不稳,伸手扶住了墙壁,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她呼吸急促,不敢置信的看着蓝夫人,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她知道有个伤口要被血淋淋的扒开了。“婆婆……你是说,天佑……他未出过牢?可是我明明有见过他啊!” “你见过他?”蓝天佑大惊,“不可能啊!他若出来,定会见到我,我一直在门外等他,皇上下旨说了放了蓝家人,可是任何人都没见到他的身影,我天天去问官兵,才被告知,天佑被五皇子带走了。我可怜的天佑,他落到五皇子手里,那是生不如死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为什么……” 娅兰脑子里飞快的闪出上次见天佑的一星一点,此时才恍然发觉有特别大的漏洞和嫌疑。 不错,那天她就觉得不对劲,那天的天佑,虽然面貌是天佑,但感觉不对,气韵有一定的差别,他的眼神是冷漠陌生的,她抱过他,虽然感觉比以前更瘦,但现在想想那不是天佑的身体。天佑在牢中受难,而那个人不但体形不对,身骨也极强硬。 他不是天佑。 是假的。 假的。 娅兰震惊了,心跳的急而快,她迈没想到,她会认错天佑。那那个人是谁?怎么会和天佑一模一样的脸?易容术?是哦,怎么她没想到?怨不得纳兰裴心那么痛快的答应她见天佑…… 突然间发现自己早已掉入一个巨大的阴谋中…… 眼前一阵黑暗,再次恢复过来时,她出了一头虚汗。 心中有万般情绪不能言说,只得强撑着激动,颤抖着拉起蓝夫人的手,“娘,你别担心,是媳妇儿不好,被人给骗了,以为你和天佑已经安然回乡……是我太傻,居然相信了他的话。娘,你放心,只要天佑还活着,我一定拼尽全力将他救出来,我对你发誓,若天佑死了,我也不独活……” “别说傻话,天佑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的,还有我的孙子……”蓝夫人的眼神移向她的肚子,悲戚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欣慰。 娅兰吸了口气,努力稳了稳心神,现在她不能乱,不能生气,不能激动,此时已感觉到一个重担压在了肩上,而之前顾虑重重的东西突然间也不屑在乎了,她不再畏畏缩缩委屈求全……天佑生死未明,她们全被暗算,所有的一切都打破了,她还顾虑什么。 正文 第364章 为天下黎民百姓 “娘,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府去。还有你,你……”娅兰说着从头上取下一支步摇,交到她手上,“娘,你到锦绣布庄找薛千雪,他会安排好你,这些天你就安安生生的等消息,我们一旦脱身,一定先去找你的。” 蓝夫人深深地看着她,眼睛里莹光闪动,“娅兰,那你要小心啊!” “娘你放心,我已经知道我该怎么做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养好你的身体,不要多想。”娅兰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匆忙道:“我不多呆了,免得他们起疑,我先走,娘你一定马上去找薛千雪。” “行,我知道了,你快回。”蓝夫人点头催她。 娅兰又深刻的看了她一眼,转身,提着气稳步走出胡同。 果不然,她刚走到街上,轿子就抬了过来,小英一见她,紧张的脸上放松了,连忙奔向前,“夫人。” 娅兰心里定了定,脸上努力露出笑容,虽然现在她心里极冷极怒。“咳,那婆婆是神经有问题,把一些普通的玉当宝贝,算了,没劲,我想回府了。”说着,就在小英的搀扶下,上了轿子。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回去的一路,她的神情一直呆滞着,一颗心如同被放在了火上烧烤,又疼又焦。 等回到王府,她已调理好了情绪,除了一张扑克脸,其它的没有一点异样。 轿子直接在殿门外停下,她这边一下轿,就见纳兰裴心脸上含着温柔欢喜的笑容迎出来,一边朝她伸出双手,“娅兰,这么快就回了?去玩了什么?” 娅兰勾着嘴角,眼睛微眯的看着他,胳膊僵硬的搭在他的手上缓步下了轿子,等站稳在了他面前,她仰着望着他满脸的笑,暗暗匀了全身的力气,猛的挥出手朝着他的脸重重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全体人都愣了。 “姑奶奶不是吃素的。”娅兰的笑更惑人,眼神在夕阳下映得有点血腥。 纳兰裴心惊愕的转回头来瞪着她,完全没有理会脸上瞬间泛现出的四个手印。 “大胆。”侍从中有人咣的一声拔出了剑。 纳兰裴心眼神一厉,侍卫丫头们立即呼啦啦跪了一地。 小英此时三魂已失了两魄,全身抖个不停,她就知道,这一出去会有个闪失的,只道下一刻她的脑袋就要搬家了。 娅兰扬着下巴傲然的扫视了一眼满地的人,眼神再回到纳兰裴心脸上时,是极度的鄙视和憎恶。“我这一掌,不是为我自己,是为天下黎民百姓。纳兰裴心,你身为天朝难得的文武双才的皇子,却不体恤国难家忧,不忧国忧民,反而为了一己私欲,与五皇子狼狈为奸,结党营私、残害忠良。我且问你,你可心中有愧?。难道你要做一个败国亡家的昏庸败类。”一番话说的毫气冲天,荡气回肠。 纳兰裴心骇然,但他立即回过神来,强撑着场面转头冲一地人怒吼:“都给我滚。” 不肖一刻,一院子人全不见了。 正文 第365章 姐妹儿荡气回肠 “娅兰,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纳兰裴心瞪着赤红的眼,咬牙切齿的抓起她的手腕,“这话若被五哥听去,连我也保不了你的命。” 娅兰知道甩不开他,也不屑甩开,只嗤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怕死吗?不防告诉你,我本来就死后穿来的人,你们杀了我,我大不了再穿回去继续过活。” 纳兰裴心迷糊的甩了甩头,搞不清她在说什么,不由恼道:“你别再说胡话了。现在马上回寝宫,以后都不准你再出去。”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命令我?”娅兰残忍的笑着,眼神如刀,“纳兰裴心,我还没有说完。于公,你不是一个好皇子。我且不说蓝天佑他对朝廷有多大的贡献,但是他尽职尽责,你扪心自问他是否有为你出谋划策,是否为圣上排忧解难过?他不算个重臣至少也是个良臣,可是你为了区区儿女私情,怀恨生妒,竟违抗圣旨,欺上瞒下,动用私刑。你哪里还有一点的光明磊落。” 纳兰裴心脸色铁青,双眉抖动,又惊又气又恼又骇又虚……(真是难以言表的复杂心情啊!)“娅兰……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出去见了谁?” 娅兰见他额头上都隐隐有汗渗出,心中得意解气,从鼻息里冷哼一声,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纳兰裴心,你听着,我还有下文。于私,你身为一个才貌双全的男子汉,不能堂堂正正,顶天立地,却背信弃义,夺妻弑友。不念同窗之情,做出卑鄙无耻之事。而对于我这个让你口口声声疼爱无比的女人,你欺骗我,利用我,对我丝毫不见诚意,严重伤害了我对你的信任。与我原本达成的交易,却翻脸撕票,丝毫不知廉耻。现在,我告诉你,这份交易,因你单方面的违约而失效。谁也别再束缚谁。似你这般不忠不义之人,我艾娅兰绝不会再相信你,不会再受你的欺压支使,我发誓,再不会与你有一丝情份。你我从此恩断义绝,永无干系。” 在纳兰裴心一片懵怔中,娅兰已嗖的转了身,坚定的迈着大步朝外走去。 纳兰裴心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是这般的一文不值。 为何总是被这个女人骂的狗血淋头时,却无力反驳。 一时间,他慌了,乱了,已经不能全心支配自己,他情不由己的朝着那个身影追去,张慌无措,头晕目眩,“娅兰……娅兰不要走。” 娅兰头也不回,大气凛然的走向主道。 立即有一群侍卫变戏法似的从四周围上来,将她困在中间。 娅兰暂停了脚步,冷冷瞥着众人。 纳兰裴心站定在人圈外,神色不明的看着她的侧脸,“娅兰,你总要听我解释……” “听你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怕真的放了他后,我会食言?怕他的存在,使我无法对你用心,所以只好出此下策?”娅兰轻飘飘略带嘲讽地说。 纳兰裴心一怔,面露窘迫,沉声道:“你既然知道,也该谅解我的心。” 正文 第366章 爱情是两个人的 “我可以体谅你的心,但不能原谅你的行为。”娅兰恨恨地看着他,眼睛里漫上泪花,“我傻乎乎的做你的寵物娃娃,可是你却背地里伤害着我的夫君,我认真的用我的身体我的情义换来我夫君的安全,而你却假意救他,实则害他,硬生生将我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笑话。我当真成了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二货。我,与我夫君所受的耻辱痛苦,将使我对你永不原谅。” 听着娅兰咬牙切齿恨意汹涌的模样,纳兰裴心如遭电击,痛不可揭,悔恨难当,他几乎失了解释的能力,只能无助的张着双手,想去触摸她却惶恐的发现仿佛再也抓不住……“娅兰,我承认是我不对,可是事情完全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啊,这件事并无定夺,还在商议之中,而且我已经对五哥说,会放他的……” “不管你现在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娅兰无情的说,看也未看他,可以说从抬步走的时候就没有再看他,她不屑。“就算是真的,你以为我稀罕吗?我稀罕你将我们夫妇当做猴来耍吗?我真的要对你的仁慈感恩戴德吗?别妄想了,不会。” “真的这么罪大恶极吗?”纳兰裴心也恼了,有点儿歇斯底里,眼睛里都布满了血丝,他怒吼着,难以自制,“你一味的埋怨我责怪我,可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若不是你对我冷漠,我怎会如此紧张?你说我们的交易,难道你就有遵守吗?你保证你在见那个薛千雪的时候,你没有跟他同谋划策?你问心无愧的能说你真的安心跟着我吗?你敢说你没有在心里盘算着如何逃开我?。” “是,你说的都没错。”娅兰终于将视线投向了他,那眼神却是能冻死一只大象。“但是,我要说的是,你说的这些,我都想了,可是我没做,想和做是两码事,我没有对你造成伤害,而你,反之。” “你……”纳兰裴心没想到她还这么无赖,越发的气火攻心,一甩袖,身后的灌丛林如俱风卷过,枝断叶飞。“是,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好,他什么都好,就连他设计陷害我,你也觉得理所当然。” “你我之间的恩怨,若细论起来,均是因你发骚犯贱而起。”娅兰毫不留情的刺中他。 “你……我对你这般好。恨不得将心掏给你,你却如此嫌恶憎恨我。你好狠心……”纳兰裴心被刺激到了,脸颊惨无人色,额头青筋暴起,手颤着一把夺了一个侍卫的剑,身形一跃跳到了她的身侧,冰冷的剑咻的一声架在了她的颈窝。“你若敢走出王府一步,我定要你魂飞魄散。” 娅兰轻轻的、轻轻的勾起嘴角,脸上的笑平静而美好,眼睛里不是疯狂和恐怕,而是充满了安怡和向往。 纳兰裴心的手在颤抖,却尽力强撑着。 娅兰缓缓转头,鄙夷地轻扫了他一眼,然后突然朝刀的方向倾了一下身,刀刃瞬间割破了皮,镶进了肉里,鲜艳的血液流出…… 正文 第367章 囚困我的心 “你……”纳兰裴心倒吸了一口冷气,本能的将刀撤出,却又放在她肩膀上,依然狐假虎威的威胁着她,眼睛死盯着她脖子上的盘,紧皱的眉头显示的他的疼惜和愤怒。“你不要乱动,否则你会死不瞑目。我告诉你,你若再忤逆我,我让蓝天佑死无全尸。” 娅兰此时也疼的肌肉在发抖,但是她只能维持着一脸的冷漠,倔强地说:“随便,你想杀多少就杀多少,反正我死了就再也不关心这里的事。” “你真就这般狠心?”纳兰裴心的声音是从来未有过的悲伤。 “男子汉大丈夫,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你做的开始,就该想到今天。” 纳兰裴心疯狂的瞪着娅兰视死如归的模样,眼睛里已然要喷出火来,以往的翩翩君子,转眼已变成了恶魔。“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艾娅兰,你不要太嚣张。” “我嚣张?呵呵,现在是谁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一个被挟持被利用被耍弄的女人,她有资格嚣张吗?”娅兰冷笑着望着无名处,没有焦距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悲伤。 “是,外表看,我是在要挟你,而事实上,我要挟的是你的身,而你,一直在囚困我的心。” 娅兰猛的看向他,“我不知道你是真的爱我,还是为了证明你比他强。” “我若不爱你,我何需争这口气。若不在乎,我这是发了疯吗?” “那么你的爱,就是要毁灭我吗?”娅兰突然问的很轻,很轻,却重重击到了纳兰裴心的心,他眨了眨眼睛,如被针刺到,手上颤抖的厉害,终于强撑不住,缓缓的无力的滑落下来。 “好,艾娅兰,你走,你走吧!算我纳兰裴心瞎了眼,算我天煞孤星,我认输,行了吗?你满意了吗?我终还是舍不得看你死,你就是知道我舍不得你死,你才敢这般折磨我。艾娅兰,你又是何其卑鄙,你如此心硬。”纳兰裴心绝望的喊着,脚下几个颠簸,几乎要跌倒。看样子是被刺激到,被伤透了心。 艾娅兰静静的望着他,望着他闪烁着泪光的眼睛,她内心微颤,脸上却没有一丝表情,现在她不能可怜他,更不能心疼他,一想到天佑被他害到生死不明,想到这些天他在她面前的装模作样,她就无法再心软。 一转身,昂首挺胸的朝外走。 “艾娅兰。我真的不懂,我为你所作的一切,你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吗?”纳兰裴心流着泪,望着她渐远的背影无助的哭诉着,“为什么会这样?我还以为,很快就能得到你的心,你的心已经在靠近我了是吗?我感觉得到……可是你却在要靠近我时又要离我远去,你可想过我会多么难受?娅兰……娅兰……我爱你是真的,我到底是为什么要爱你?你这么可恶,这么可恶。” 娅兰的脚步停在较远处,回头,她迷茫的看着他,“其实我也在想,你明知道我是天佑的妻,还要爱上我,你说这一开始,不就是孽缘吗?” 正文 第368章 妻求妾 “不!不是。我不比他爱你少。在他还未爱你时,在他对你如蔽时,我就已经喜欢你,保护着你,为什么你看不见。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若我当时不是顾念与他的情份,强制让你们分离,你现在就堂堂正正是我的妻,是我的王妃。”纳兰裴心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毫无皇子威严。 娅兰静静的站着,眉心微皱,神色渺茫。好一会儿,她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是啊,我也这么想,如若那样,也许各得其所,再也没有今天这等破事。但是怎么办,裴心,这世上没有如果,没有如果……” 纳兰裴心单膝跪地,泪流满面,悲伤的不能自已。他不甘心放弃,却无力去追,这份痛,不知从何表达。 “不要这样伤心难过,我相信你是真的爱我,我也感动你为我的付出,但是怎么办,爱情是两个人的。”娅兰淡然一笑,笑容极美极仙,“裴心,你不觉得,这个世上,谁离了谁都能活吗?执着于这样的爱,有何意义?放了我,更放了你自己吧!” 纳兰裴心定定的望着她,只见她已翩然转身,沉稳果断的走出了王府的门。 娅兰雇了车直接到了绸缎铺,不知是情绪的原因,她一直冒冷汗,到下轿时,体虚的要扶着轿子才站得稳,一个踉跄下,一只手臂温和的接住了她,抬眼,薛千雪一双深情的双眸给了她无比的安定。 “见到你就好了,千雪。”再看到薛千雪,娅兰的眼泪弥漫双眸,这一刻,她突然有种疲惫的想要与他一同返回现代的冲动感。 若不是这个世界里还有天佑,若不是肚子里还有孩子,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先进屋里再说。”薛千雪架着她,几乎将她的重量都扛在自己身上,小心冀冀的进了铺子,直接到了后堂。 “千雪,我婆婆可来了?”娅兰稍稍定神,就着急的问。 “嗯,你放心,这里没地方,我让汪素接了她回家歇着了。” “去了汪素家里?”娅兰又惊又慌,“这,不太好吧?我婆婆现在是犯人,会连累……” “这个时候别说这种话了,蓝夫人身体虚弱,这些天一定没少奔波,没有人照顾是不行的。”薛千雪说着,将她带到了一间休息室,扶着她坐到了里面的榻上,然后反回来,关上了门窗。 天还寒冷,娅兰现在受不得一点风寒。 “千雪,认识你真好。”娅兰现在没话可说,只有这一句,体会最深。 薛千雪低头笑,“我也觉得,认识你真好,不然,我的生活该有多无聊。” “这是什么话,有谁喜欢被惹事的人牵连上。”娅兰笑着瞪了他一眼,心里还是欢喜的。 “那要看惹事的人是谁。” 娅兰脸上的笑微敛了,面上有点不自然,“千雪。” 薛千雪灿然一笑,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不与你斗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娅兰一想起这事,心头压上了一块石头,眉头颦了老高,“我跟纳兰裴心闹翻了,虽然心口的气出来了,可是却打草惊蛇,但是我不后悔,我不想再做缩头乌龟,既然他不可信,我没有再牺牲自己的必要。” 正文 第369章 置他于死地 “嗯,我知道依你的性子,此事你不会善罢甘休,方才从蓝夫人嘴里知道事实的真相,你不知道我要急死了,真的怕你会凶多吉少。”薛千雪握住了她的手,眼睛里一片复杂。 娅兰没有缩回手,反而用另只手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背,“放心了,我们穿越人福大命大,早死早没故事。” 薛千雪噗嗤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你倒是乐观。好了,你肯定累了,先躺下歇会儿,我去给你沏茶喝。” “不必,我哪里歇的下,天佑现在还不知怎样。”娅兰略乞求的看着他,轻轻推他的胳膊,“千雪,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救天佑。” 薛千雪也露出为难的神色,“娅兰,你知道的,楚王府不好救人,又没有人从中内应。” 娅兰转了转眼珠,“何秀在楚王府。”既而已失望,“不过她现在恨极了天佑,说不定就是她要置天佑于死地。” “也不一定,你们女人就是小打小闹还行,真到了大事,她未必不念曾经夫妻之情。” 娅兰望着他,慢慢思忖,缓缓点头,“你说的对,女人的心总是软的,她若不在乎,就不会恨,有恨还是有爱。” “若是她能配合,告之蓝少爷所囚之处,倒是能省了不少时间,若是能找出薄弱的时辰,也有利于我们救人。” 娅兰听到此,心中生出万分的懊悔来,手指放在齿间都要咬出痕来,“早知如此,我就不得罪她了,之前与她骂成那样,不知道她会不会……” “这个确实不好说,不过好在这是救你们共同爱的男人,也许她会考虑。”薛千雪鼓励她。 “那我去求她?” 薛千雪看着她,犹豫着。 “哦,我想起来了,今天我出来时,可是见到何秀找纳兰裴心的。”娅兰突然觉得内心很激动,好像有什么事要找到突破口了。 薛千雪安抚地拍拍她,雅声道:“这么说,她有可能就是为了蓝少爷的事,否则,按说朝堂上的事,两个皇子不需要一个她来传话。” “是是是,她鬼鬼祟祟的,一定不是纳兰楚心派她去的。” “那就是了,这说明她还对天佑没有绝情,这对我们有利。”薛千雪面露喜悦,但眼神一看上她,又面露为难,“可是娅兰,你这个样子,去求她太危险了,她可是很嫉恨你的,就算她肯帮忙救天佑,也不能表示她不会再害你……” 娅兰闻此也心骇了下,下意识的捂住肚子,“是啊,我肚子里的孩子被她害了多次,其实现在我都很怕再出状况,可是时间紧迫,恐怕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试一试,若拖下去,不知道纳兰裴心会不会做出丧心病狂之事。” 薛千雪微微皱眉,握了握她的手,“既然已经这样,你别多想了。我知道你不救出蓝少爷是不会安心的,这样吧,我给她传信儿,如若她肯来见你,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好不好?” 娅兰缓缓点头,“嗯,好,那就这样定了。什么时候?” 正文 第370章 休想夺人所爱 “你先别着急,容我好生想想救援的对策。”薛千雪凝着眉,目露关心,“目前,你得先把你的身子养一养,你看你现在就能倒下,怎么与何秀谈判?” 娅兰垂下了双眉,苦笑,“唉,真是风水轮流转,想不到我要去求她。” 薛千雪微叹了口气,转头,陷入一片深思。 “七弟。七弟。”牢门外,匆忙的响起脚步声以及纳兰楚心急促的叫声,蓝天佑懒洋洋的从榻上坐起,疑惑的看向牢门。 牢门开了,只见纳兰裴心目露凶光,手持一条长鞭疾步走进来,还未等蓝天佑反应过来,他那边就举起胳膊挥起了长鞭抽了过来。 “呃。”蓝天佑痛呼一声,滚落在地,铁锁链哗啦啦一阵响。 “不要以为你不会武功,我就拿你没有办法。”纳兰裴心怒气冲天,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朝着蓝天佑抽打,“蓝天佑。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憎恨你,憎恨你活在这个世上。” 纳兰楚心也随后走了进来,看到被纳兰裴心发疯般打的满地翻滚的蓝天佑,原本还有点紧张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蓝天佑又惊又怒的瞪着纳兰裴心,虽然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这般发狂,可是凭他这般聪颖,能让纳兰裴心失控又来找他算帐的,除了娅兰还会有谁? “你到底哪里好?到底哪里好?。”纳兰裴心怒吼着,手中越发挥的加快加狠。 极快,蓝天佑身上脸上泛起一条条血痕,他原本痛的闷哼不止,听到纳兰裴心的话,更加确定心中所想,不由的痛在身上,喜在心头,然后放肆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打的好。你打吧!纳兰裴心,我就知道,娅兰她不会从你的,你永远,也得不到她,她是我的妻,是我的爱人。你休想夺人所爱。” 此话一出,纳兰裴心更加怒不可遏,他眸中射出绝狠,恶语道:“那好,我现在就杀了你,让你跟那贱人在阴间双宿双飞。” 蓝天佑正得意狂笑的面容僵住,眼睛里一阵儿空白后,露出无比的惊骇,“你说什么?。你说娅兰她……” 纳兰裴心正举起的手掌停在半空,神色一变,他阴阴地笑开,“不错,她死了。连同你的孩子一起死了。蓝天佑,你现在一无所有了。” 蓝天佑只觉得眼前一白,几乎晕厥过去。但是立即,他反应过来,如果娅兰真有不测,纳兰裴心应该悲伤多过愤怒,可是现在他的状态明显不对。而且娅兰在他身边,怎么可能轻易死呢?娅兰就算有忤逆他,按他对娅兰的感情,他也不可能让娅兰死的。 对,没错,不能被他给骗了。 想到此,蓝天佑缓和了表情,只对纳兰裴心冷冷一笑,抬起几乎要折的手抹了抹嘴角的血。“还说自己有多爱她,居然咒她死,纳兰裴心真是个孬种。” “你……”纳兰裴心手指捏的啪啪响,稍一动功,就想要劈上去,却被纳兰楚心拦住,“七弟,莫冲动。” 正文 第371章 跪着向我认错 纳兰裴心了解五哥的意思,眼中几多的挣扎几多的痛楚,终了,换成是一抹淡淡的忧伤愧疚,什么时候,他这样冲动这样不可理喻了?竟然因为娅兰的离开,冲到这里要杀天佑,他怎么会这样,怎么混成了这样,一个为爱而狂失了心的人…… “七弟,你释怀吧,以后你会有许多女人的,又何必这般折磨自己?”纳兰楚心拍着他的肩膀,慢条斯里地劝道:“将来我们成就了大业,为兄一定将天下最美的人儿送给七弟,七弟是最尊贵的人,何须争取一个别人碰过的、还怀了孩子的女人?那真是太委屈你了,七弟呀……” “五哥,你不要再说了。”纳兰裴心怒吼。 蓝天佑卧在干草地上,全身痛的不能动,手掌却紧紧握在了一起。 “好好好,五哥不说,七弟,大局为重啊,蓝天佑帮了我们的忙,还需留着他呢?” 纳兰裴心望向五哥,脸上渐渐露出落寞无奈的表情,他能做什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卑鄙的跑来发泄一通,娅兰已经不可能再原谅他,他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这种刻骨的痛,他只能默默承受……既然已无爱情,他也只有强迫自己投身于与五哥的大业,他们要争夺这江山,做天下最强最高的位置,他还有追求,有他的使命,他不能为情所困,为情失去自我…… 沉重的迈出步子,一步步朝牢外走。 纳兰楚心看了看七弟,再走向蓝天佑,蹲在他跟前,微微一笑,说:“你提供的线索很不错,说实话,我一直很欣赏你,如果你肯为我们兄弟效力的话,我不仅保你与你妻子相聚相守,更能保你官复原职,恢复你蓝家的声誉。如何?” 蓝天佑脸上的戒备瞬间即逝,他张慌的爬起来,弓身趴在地上,兴奋地道:“我愿意为王爷鞠躬尽瘁。” 纳兰楚心阴笑着瞅着他,这个人,明哲保身,倒是比那些刚烈的人好收服,虽然小人,可他又何曾怕小人?因为他比任何人都小人。 “投靠本王,本王不会亏待于你的。”纳兰楚心起身,傲慢的朝外走去。转了这么一大圈,还是让他收入襄中,比七弟在中间横一杠子可好办事多了,这个人,倒还是有几个鬼点子有点用处的,为成霸业,不得不用人啊! 蓝天佑悄悄抬起头,望着纳兰楚心趾高气扬的背影,随着一声沉重的关门声,他脸上的谄媚之色立即转为冷酷。 若能逃出这牢笼,他岂会再在乎什么荣华富贵,什么功名利禄?他只要与娅兰的长相厮守,天长地久,再也不要参与这些阴谋诡计的朝堂之争,再也不稀罕头上的乌纱帽,再也不意气用事,再也不拿与娅兰的幸福做赌注……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逃出纳兰楚心的掌控…… 娅兰等着心急如焚,坐立不安时,薛千雪终于告诉她,信已安全送入楚王府给何秀,接下来,就看她肯不肯出来相见了。 娅兰心情很激动,也很紧张,只要能帮助救天佑,她受点何秀的漫骂也是值得的。 正文 第372章 会不会不来 “娅兰,你考不考虑……去见见你父亲?”薛千雪给她摆了一桌菜,原是事情定下来了,让她踏实的吃一顿好恢复身体。再者他想到前阵子艾老爷曾前来几次,如今她很安全,便想是不是要报平安,说不定很快她又要卷入一场危险,做儿女的,时常跟家里通个信总是好的。 娅兰也早就想到了这件事,但她沉默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我在纳兰裴心那时,给家里报过信,我现在不说什么,爹也只当我还在王府,没有生命危险,若我说我逃出来了,他必定要拉我回家,阻碍我们行事,我是想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我再好端端的跟他们团聚。”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有时候没有消息,却反是一颗定心丸。”薛千雪往她碗里夹菜,“多吃点,你现在经历这么多,对孩子不好。” 娅兰心里咯噔一声,愣愣的看向他,“千雪,你说,我现在总觉得孩子不怎么动,会不会……” “别瞎想,你越怀疑就越觉得不正常,你放开心怀,孩子会没事的。”薛千雪只能安慰她。 “嗯,孩子一定不能有事,不然我对不住天佑。”娅兰用心点头,跟领了军令状似的一脸悲壮的埋下头猛扒饭…… 薛千雪看着她拼命三娘的模样,眼中几分怜惜,垂眸移向别处,眼中一片暗自盘算的诡异神色…… 地点选择在了会宾楼,一个不太起眼的酒楼,一些王孙贵族鲜少来的地方。 娅兰随薛千雪走上二楼,自然是包了包间。 若不是她现在身子不便,她是想一人面对何秀的。不过有千雪在,她心里会更踏实点。 两人坐在包厢里,本就是因为紧张来的早,直觉得时间如同停滞了一般。 每一次楼梯响起声音,她脑子里的弦都几乎绷断。 可一次次的失望,让她觉得连呼吸都够扰人。 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还不来?会不会不会来?娅兰一次次将焦急担忧的目光投入薛千雪,薛千雪都用温柔的微笑给她于安抚。 不知道这样反复了多久,终于,一个熟悉的脚步声缓慢的响起,没错,是何秀,她从来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熟悉她轻巧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娅兰早已激动的站起来,眼睛直瞪着门帘。 门帘打开,何秀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 与娅兰圆鼓鼓的臃肿身材和带伤的脸蛋相比,此时的何秀,几乎美的如同仙女下凡。 只见她长发挽着流云髻,戴水澹生烟冠,中嵌以一朵海棠珠花,两旁垂下长长紫玉璎珞至肩膀,高贵之余犹显清雅。她身着一袭双蝶戏花的玫色外披,里面可见绣着细碎梅花的同色锦缎交领,下面穿着一件嫣红的百折细绢丝玲珑罗裙,腰束九孔玲珑玉带,玉带腰之两侧再垂下细细的珍珠流苏,两臂挽云青欲雨带,带长一丈,与长长裙摆拖延身后,于富贵华丽中平添一份飘逸。 娅兰望着她实实吃了一惊,两相一比,对方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她就像是公主身边的小奴婢。 正文 第373章 拿出你的诚意 正妻,小妾?果然现在是天差地别,如同隔世。为何上次在王府还没感觉到差距呢? 也许与地位相同吧,那时候他视她如宝,将她捧的如同仙女。穿衣,打扮,更是不同,而自己,出了王府她就换了朴素的衣裳,又为了显得低调,在何秀面前显得有诚意,更是将自己弄的普通平凡,而相反,何秀今日明显的精装上阵,其实这也正中她下怀,她要让何秀有极大的优越感,这个女人,太虚伪,顺她的意,是好事。 “你……你来了,快坐。”娅兰陪着笑脸示意。 果然,何秀在打量了她一圈后,脸上立即露出鄙夷的神态,傲气横秋的朝主位上一坐,“贱民就是贱民,离开了王府的光环,不过就是个丑八怪小村妇一个。” 娅兰现在听到她这些话,已经全身麻木,完全不在意的笑了笑,站到了她面前,用极真诚的声音说:“何秀,我今天请你过来,是为了求你跟我里应外和救天佑。” 何秀也不意外,斜了她一眼,“自然,除了那个臭男人,你哪会如此讨好我?” “你果然是聪明。”娅兰顺势拍了拍马屁,又陪笑道:“现在天佑在危险当中,实在需要你的相助,你若肯帮忙,天佑才会有救。何秀,不管以前我对你如何不好,可是你与天佑的事,确是真的,希望你看在……” “你有何资格说这种话?”何秀似笑非笑,眼睛里已然有怒气,“现在知道我与他有情份了,以前呢?” 娅兰垂下眼帘,只得认错,“都是我不好,年轻气盛,做事没有替别人着想。” “哈,原来你也会认错?”何秀的表情有点扭曲,有兴奋的因子在她眼睛里跳跃。 “经过了这些事,我自然是想得通的,我能理解我们背叛你时你的痛苦。”娅兰小心冀冀的顺毛捋。“何秀,这都是我的原因,与天佑无关,我想依你的善心,是不会眼睁睁爱着曾深爱之人去死的。” 何秀冷笑着瞅着她,手指在茶杯上划出叽叽刺耳的声音,许久,怪里怪气地说:“想让我帮忙,得拿出你的诚意来……” 娅兰一喜,“我很有诚意的,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何秀的笑容深了,也更狰狞了,“那么,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吧,我要让你跪着向我认错。” “你不必如此强人所难吧?”薛千雪忍不住出声阻拦。“娅兰还怀着身子。” 何秀一声冷笑,一副的无所谓,“随便,我从不强人所难,她低下不她高贵的头,就不必求我。”说完站起身,就要作势走。 “等一等。”娅兰拍了拍薛千雪,让他稍安勿躁,然后对何秀露出和善的微笑,“我来到蓝家,第一次下跪,是求蓝夫人饶了你,如今为了夫君给你下跪,又有何不可?”说着一手提起裙摆,虽然身子不便,还是坦坦然然的跪了下去。对她来说,这样的跪比第一次的跪可是有意义多了。 正文 第374章 他死定了 薛千雪深深的看着这一幕,鼻尖发酸。 “哈哈!你终于给我跪了。”何秀兴奋的笑着,笑的花枝乱颤,得意骄横之态显露的淋漓尽致,“艾娅兰,你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是,我没有想到,以前我以为我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但是当心中有了爱,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也知道了为了爱的人,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娅兰脸上带着清浅的笑,不卑不亢地说着。 何秀的眼睛眯了起来,射出一股恼怒之气,“哼,我要你跪着与我认错,你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是身不由己所以不服气吗?不诚恳的认错道歉,你以为我会接受吗?” “你误会了,我只是表示,我是在心平气和的跟你道歉。”娅兰缓声说,一脸真诚,“我知道你心里有多恨我,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和天佑可以一直完美的走下去,是我让你从天堂到了地狱,让你受尽了凄凉和委屈。但我真的不是故意……我也爱上了天佑,非常爱,我知道从你手上抢了他的爱是不道德的,我也挣扎过放弃过,可是感情的事,实在是……之前的林林总总,你也都了解,不管过去我们有多少过节,但那都是我的错,你要恨要怪都在我身上,天佑他现在受尽磨难,我怕他会撑不下去,所以求你,念在他也曾对你疼过一回,帮忙救他一命。” 何秀冷冷斜着她,转身,坐回到椅子上,冷哼一声,沉声道:“艾娅兰,你们风光快乐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处境和感受?现在你们有难了,才知道来求我,呵,还说我市侩势利,难道你就高尚纯粹了?” 娅兰微颦着眉心,她知道现在与她争吵和辩解是不可行的,只能一味的顺她的气。“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本质善良温顺,不然天佑以前也不会执意对你好,都是我夺人所爱,你怎么惩罚我都是应该的,我给你带来了巨大的伤害……” “哼!你何止是给我带来了巨大伤害。你仔细想想现在的一切,蓝天佑落到如此地步,还不是因为你。”何秀咬牙切齿地抬高了声音,情绪开始激动,“艾娅兰,你就是个扫把星,你是蓝天佑的灾星。都是因为你,我和他活的人不人,鬼不像鬼,都是因为你,他蓝天佑才身败名裂,是你造成的这一切,你知不知道?。都是你。你还有脸来求我?你不是很有种吗?自己造的孽就该自己去承担责任,自己去解决啊,怎么好意思来求我?你以为你认错就完了?你认错我就能原谅你的行径吗?我为什么要帮你,我等了这么久,就是要看到你跟他一对狗男女生不出死。这个大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哈哈哈……”何秀大笑着起身朝外走。 娅兰下意识的一把上前抱住了她的脚,急切地求饶道:“何秀,你对我如何都可以,但是天佑他生死关头,你不能不念夫妻之情啊!” 正文 第375章 夫妻之情 “夫妻之情?他有吗?若他有,我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有的,他有的,其实他一直很顾念你,就算你恨他变心,恨他抛弃你,可是他心里一直对你有情份的,你们好那么些年,怎么可能说没有就没有,天佑他是重情之人……” 何秀脸上的笑怪异起来,“说的真动听啊,你以为我会信吗?” “是真的,他和我说过,会一直养你到老,也会时常去看你,也会对你好……” “够了。”何秀的胸口急促起伏,她瞪着娅兰眼眶显出红丝,“编这些没有用,别一副为了天佑什么都肯做的样子,以为自己是天下最善良最好的女人,我最见不得你这副恶心的模样。” 娅兰眼中急出泪光,手上抓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何秀,你要怎么骂我都可以,我只求你能救救天佑,只要能提供他被关的地方,在五皇子不在的时候通知我们,就可以了,我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会记得你的恩情的……” “哦?是吗?这么说只要我简单的提供了消息,你就有把握救得了天佑?”何秀挑起眉毛,一脸的鄙视。 薛千雪此时插话:“凭我们自然是不行,我找了人帮手,虽然知道王府戒备森严,但为了救人我们会全力以赴。” “哈哈哈……”何秀笑的肩膀直抖,脸蛋儿都笑红了,“你们太小看楚王府了,随便你几个江湖罗罗,以为就能闯进王府牢中救人?” 娅兰和薛千雪对视一眼。纳兰楚心好像不会武功,再说群龙无首时,不是更好救助人吗? 何秀冷冷一笑,“楚王府内高手云集,还有无数的暗卫在暗处保护,就好比有张无形的大网罩在其上,你们几个江湖卖艺的,我保证入不了王府的门,就会被乱箭射死。” 薛千雪和娅兰均暗吸了口气,娅兰更是又愁又急的颦紧了眉头,无奈的望向何秀,“那……你有其它办法吗?” 何秀看着她,眼睛里几多变幻,停了好一会儿,然后,她慢慢的蹲在娅兰跟前,盯着她的眼睛,问:“你不是爱天佑爱到可以送死吗?为什么没有继续守在七皇子身边呢?你的诚意在哪里?你一直标榜的爱表现在哪里?” 娅兰顿了顿,眼中一片慌乱,“我……我是因为……” “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了。”何秀冷酷的一字一句地说:“艾娅兰,你听好,蓝天佑本来还有救,本来我已求纳兰裴心放过他,可是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负责任的离开,因为你的出尔反尔,因为你那虚假的爱,蓝天佑唯一生还的机会被打碎了。” 娅兰一点点睁大眼睛,耳朵里一阵嗡鸣,眼前一片白光。 何秀继续阴郁地道:“他再也没希望了,蓝天佑死定了。你莫怨任何人,都是你害了他。你得罪了纳兰裴心,试问他怎么可能饶了天佑?都是你这个灾星,蓝天佑这辈子就是毁在了你的手里。艾娅兰,你若有愧心,你就该陪他去死。我在此祝福你们……” 正文 第376章 美人死不瞑目 娅兰头一晕,倾倒在薛千雪怀里。 “哈哈哈!”何秀爆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娅兰。娅兰。”薛千雪急声低唤着,微颤着将她搂在怀里,一边憎恨地看向何秀,“真是个恶毒的女人,怪不得蓝天佑不要你,谁娶了你这种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你。”何秀圆眼怒瞪,“哪来的野男人?有你说话的份?艾娅兰果然够贱的,招这么多男人护着。”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休要嚣张。”薛千雪冷哼一声,不再理她,执意去扶娅兰起身。 娅兰此时已晕过了一阵儿,恢复些清明,此时只觉得脑门是借来的,一身的冷汗,本肢虚的跪都跪不直,在薛千雪的扶将下还不停的发抖。但她却不肯站起来,她都已经受了这么大的羞辱,不能功亏一篑。“何秀,求你,求你了,无论如何我要尽我的能力试一试,就算不成功,我也不能没开始就放弃啊!何秀,你就发发慈悲吧,是成是败我都认,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哈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何秀轻蔑的看了薛千雪一眼,挑衅道,“现在就是你要看到的结果,你瞧,以前我和她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是谁卑微的跪在我身前求救?这是什么?这就是她的恶果。是她作的恶要付出的代价。而我,如今高高在上,我就是要笑着看她到底有多丑陋有多卑贱。” “娅兰,起来吧,不要再求她,没有她我们可以靠自己的,不要因为这样就被她羞辱。”薛千雪用力去扶娅兰,眼睛却瞟向何秀,“这两世我都没有见到这么令人恶心的女人。” “千雪,不要这样。”娅兰冲他摇头。不是她这么看重何秀的用处,她只是想,若没有何秀的从中配合,且先不说成功与否,首先千雪的朋友恐怕就会有更多死伤,她不能那么自私,为了自己的面子,置旁人的生死于不顾啊!她要把危险系数尽可能的拉小,纵是这般,已经欠了千雪太多的情。 “何秀,请原谅我朋友的冒昧,他也是为我着急。”娅兰连忙小心的陪着不是。 何秀此时却是稍冷静了下来,她低着头,审视着娅兰,然后阴邪一笑,道:“行,你若真有诚心,就给我磕十个响头,我就应你。” 薛千雪一顿,“娅兰,不要应她,这女人不会守信。” 娅兰却是释怀一笑,“千雪,且不论真假,若我首先都不信,她又怎会帮我呢?”说完,没有任何迟疑,恭敬的弓腰磕头,额头碰到冰冷的地面上,发出呯的一声响。由于肚子太大,每磕一下,都要费极大的力气。她暗暗祈祷着孩子要理解她,希望他和她一样,为了救他的父亲,都愿意委屈自己。 她是第一次,在不是拜年拜神的情况下,感觉到磕头原来是这样神圣的一件事,也许在别人眼里这很卑微,可是若能这样减轻何秀心里的芥蒂,能为解救天佑的工作减少一份危险,能让天佑的生还可能加大一分,都是一件极有意义的事。 正文 第377章 不可理喻的 原来爱情,就是这样不可理喻的。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娅兰好不容易磕完头,满含期望的抬头看她。 “啊哈哈哈哈!”何秀突然发出极度欢畅的大笑,笑的脸涨红,发钗直摇,眼泪都要飙出来,她太开心了,太兴奋了。“艾娅兰啊艾娅兰。今天,你终于在我面前低贱到不能再低贱,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哈哈哈,姑奶奶我终于圆满了。” “那你,也可以瞑目了。”突然,一声低沉阴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未等娅兰直起身,就见一道明晃晃的冷剑直刺而来,何秀张狂的笑声才刚刚收住,脸上刚刚才露出惊骇的表情,就见那剑尖一个毫不迟疑毫不怜惜的狠狠刺进了她的胸膛。 “啊!”娅兰惊叫一声,捂住了嘴巴。这是怎么回事?。 纳兰裴心丝毫没有停留的将手上剑一拔。噗的一声。何秀娇弱的身上喷出了血花,她颤抖着身体,一脸的不可置信,“这、这……不。”扑通一声,跌落在地,嘴角溢出鲜血,模样极其恐怖。 娅兰吓的目瞪口呆。一个激灵,她哆嗦着拖着软弱的根本抬不起来的双腿,爬到何秀身前,“不要死。不要死。快点救命啊!” 何秀吃力的睁开眼睛,眼睛里已经充血,她不停的发着抖,嘴唇已泛白青,眼泪缓缓流出,“为什么?为什么杀我?”她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纳兰裴心只是冷冷的抱着臂膀,鄙视地看着她。“本王现在有火,杀人不需要理由。”说着,眼神如刀般又瞥了薛千雪一眼。 薛千雪倒是淡定,只将神思放在娅兰的身上。 “不,这不是真的。”何秀一说话,又喷出一口血,她剧烈的抖动着,满眼的不甘,不服。 “像你这样的女人,早就该死了。”纳兰裴心从眼尾斜着她。 “唉,七弟呀!”又是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随之走进来的是纳兰楚心,真热闹啊!“你这爆脾气何时才能了,何秀可是我的女人啊,你也敢杀。”那轻飘飘的语气,一点都没有痛惜之意。 何秀瞬间睁大了眼睛,才一刻间,她又从高云间被人无情推下山崖,她不懂,为什么她是这样悲惨,老天为何这般不公。“艾娅兰……你不要得意。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这世上,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诅咒你,下场、会比我更悲惨。蓝天佑那种虚伪、疯流的男人,他会背叛你,一定会、背叛你。”哆嗦着吃力的说完最后一句,何秀又噗的吐出一口血,眼睛一瞪,永远的将憎恨的表情留在了脸上。 “何秀。”娅兰凄然唤了一声,便吓的噤了口。 薛千雪无言的将娅兰抱着往后退,用力抱她,但是娅兰受了极大的刺激,根本站不起来。她还一头昏沉,不敢相信所看到的,这是怎么了?她好不容易求到了何秀,她却这样就死了?一个生命,那么长时间她们争争斗斗,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别说何秀,就是她,也难以接受。 正文 第378章 危急时刻 “五哥,你听这个女人,到死都没有一点善心,这样的人你放在身边不膈应吗?”纳兰裴心轻笑着说,语气和神态都很愉快。 “我本来也是留着她,要赏给蓝天佑的,我怎么会喜欢这种人呢?看着就恶心。”两兄弟在人死后还在不停的诽谤。 “你们,你们怎么会来这里?你们怎么知道?”娅兰回过神,戒备的看着两兄弟。 纳兰裴心牵着唇角,笑道:“因为我们想看看,蓝天佑的两个女人是如何谋划从我们手中救他的,这样可笑的事,不看可惜。” 娅兰恨恨地看着他,再担忧的看向薛千雪,眼神在说:被他们发现了,完蛋了。 但意外的是,薛千雪却极平和甚至别有深意的回了她一眼。她看不懂什么意思。 “诶?七弟,我还以为,你喜欢的这个善良的女人,会质问你为何杀了何秀呢?”纳兰楚心戏谑地道。 娅兰看着五皇子,再看看地上的何秀,直觉得这样的人真令人寒心。 何秀,还真不值。 不管如何,死者为大,她不再计较什么,努力的挪上前,将何秀的眼帘遮下。虽然是情敌,可何秀死在这里,总不是个办法,她想着回头给店家一些钱,将她埋了。 现在这个结果,太出她意料了,一时间,她也不知下一步要怎么做。 纳兰裴心冷冷地看着她,却是在对五哥说,“是啊五哥,你说我怎么这么悲惨,不管如何对她好,她都当成驴肝肺,再看看人家何秀,就算如何骂她欺辱她,她都还替人家惋惜呢?真羡慕这女人啊,真是死得其所。” “呵呵,所以七弟还是莫再为一个贱婢伤情了,人家拼死拼活,都要救她那死相公。” “我才不稀罕,不过就要是一对鬼夫妻,永无天日了。” 娅兰听着他们的冷嘲热讽,心惊肉跳,总觉得那话里字字都是威胁,一条命,纳兰裴心随便一剑就能解决了,那么天佑…… “主子。主子。不好了。”突然有人冲进了包厢,是一名侍卫。 “何事惊慌?”纳兰楚心不悦地问。 “府内……失火了。” 纳兰两兄弟相视一怔,脸色笃变。 “不好。中计了。”纳兰楚心咬牙切齿地说着,恶狠狠瞪向娅兰两人一眼,不敢耽误,只抛下一句,“回头再收拾你们。”便率先冲出了屋子。 娅兰还一脸懵懂,惊惶失措。 纳兰裴心转过头来,恨恨瞟了娅兰一眼,再别有深意的瞪向薛千雪,冲薛千雪挑衅地做了个你牛逼的手势,便也快速掠出屋门。 娅兰久久不能回神,转头看向千雪,懵懵地问:“是你?” 薛千雪默认的点点头。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说好的求何秀吗?你怎么没给我说过?”娅兰一头雾水,心慌意乱。 “嗯,我怕说了会露出马脚,其实求何秀只是设的个幌子,我想了,何秀这女人太阴险,指望她不靠谱,而且作用也不大,所以我送信儿的时候,就故意让纳兰楚心发现,我猜他们一定会跟来的。两兄弟都不在府上,不是个现成的好机会么?” 正文 第379章 调虎离山计 “调虎离山计?”娅兰明白了,又急问:“那放火是?” “内忧外患吧,府内失火才会大乱,大乱中才方便救人哪。” 娅兰虽然点头,本来一步一步来的计划,变成了并列进行,她虽然认可他想的很周全,可是,却不得不担忧,“千雪,这样做也很危险,现在他们兄弟都知道是你,不会放过你的。而且他们现在回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捉到你的朋友们。” “你别啰嗦了,反正虎口拔牙总是有危险,我既然做了,就有心理准备。”千雪不耐的拍了拍她,“走吧,你现在没任务了,我先送你回住处。” “那接下来……”娅兰怎么能不担心,接下来怎么办? “你又不能救人救火,你在家呆着就是帮忙了。”薛千雪不容分说的扶着她往外走。 “那,等一下。”娅兰扭头看着地上已僵硬的何秀,低声说:“同是女人,其实她也是被逼的,只是她心思不纯正,不平和,太极端了才会这样。千雪,找人将她安葬了吧!” 薛千雪点了点头,“嗯,我明白,我们赶紧走吧,现在事态紧急,我还要跟兄弟们接应。” “哦,好。”娅兰不敢再迟疑,慌忙往外走。一颗心儿突突直跳,这次,能不能救出天佑呢?能不能啊?天佑天佑,你这名字就是要苍天保佑啊! 两人下了楼,薛千雪给了吓的缩成一团的店老板一些银钱,便扶着娅兰出门,坐上了来时的马车上,吩咐车夫送回他的住处。 “千雪。”娅兰拽住他的衣袖角,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保重。” 薛千雪淡然一笑,冲她坚定的点了点头,便抽回了袖子,催促车夫驾车快走,然后立时转头便骑了准备好的一匹马,迅速也赶往了楚王府处。 楚王府。 此时可说是一片狼烟。 蓝天佑在牢中,隐隐听到外面一阵一阵越来越大声的吵杂声,他紧张的贴到窗口的地方,仔细的听,依稀听得是着火了、救火之类的,脚步杂乱,看起来王府内的人已乱了阵脚,他又惊又喜,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时机。 平白起火灾,必定有原因,那么,是娅兰吗?是娅兰吗? 越起越激动,他兴奋的奔向了牢门口,用手上的锁链猛砸门,用力过猛身上的伤口再一次裂开,但他哪里顾得上疼痛,一下一下的猛砸,一边故意惶恐地大叫着:“快开门呀!牢里也着火了。有人放火了。我要被烧死了。” 守门的侍卫已有三个去救火,只留了一个,此时听到里面喊着火,不敢大意,慌忙打开了牢门。 蓝天佑听着开门的声音,就做好了准备,只等牢门刚一打开,伸进来一个探究的脑袋,他就高高抡起了双手,抓着铁链狠狠朝那侍卫头上砸去。 侍卫不防这一事,只一心想看火在哪儿了,这下正中了一招,眼白一翻,直直倒挺了下去。 蓝天佑匆忙看了他一眼,这会儿为了逃命,他也顾不上伤没伤死人了,只匆匆说了句:“老兄,我也是为了逃命,莫怪。”然后就抬起腿,朝外门奔去。 正文 第380章 没有别的选择 但他手上脚上都有链子,浑身都是伤,根本跑不快,外面人又到处乱窜,他只能躲躲藏藏,好在以前他来过楚王府,这会儿情急之中要找到出口也不难。于是,他耐着性子,缩头缩脑的在花丛里躲着,尽量顺着墙根儿往外溜。 “王爷。”突然听到有人唤。 蓝天佑心道不好,果然没那么顺利,纳兰楚心回来了。 从花丛缝里往外看,见纳兰两兄弟根本没往失火的苑落去,而是正奔向牢房的方向。蓝天佑紧张的快要没了呼吸,看来这两兄弟知道这火灾是为他而着。他猜的没错,一定是娅兰为了救他设的计。可是娅兰的人到底在哪里呢? 重见天日太激动了,他真怕下一刻就又回到不见天日的牢狱日子。但愿现在跑到外面能更容易遇到救他的人。 转头,撒腿就跑。 逃命。逃命。 “在那里。”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听得蓝天佑全身一个哆嗦,他回头一看,纳兰两兄弟已正从牢门里跑出来,现在已看到了他。完了,他要空欢喜一场了么? 火烧屁股的事,这会儿他顾不得什么了,就算下一刻被抓住,也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 毕竟现在已经这样了,且还有希望在。他怎么能束手就擒呢? 跌跌撞撞的奔走在花径小路上,只听得耳边呼的一阵风响,他就看到一袭银月衣飘上了头顶,一只手伸向了他,他恼了,回头将手中的链子朝纳兰裴心甩了出去,哗啦一声。纳兰裴心一把抓住了链子,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一脸傲然鄙视的看着他,手一提,蓝天佑就被拽的跪在了地上。“哼,在我眼皮底下开溜,蓝天佑,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总比你不是个东西好。”蓝天佑愤愤回击,现在他对纳兰裴心已然失望,这个人,再也不想指望了。 “啧啧,蓝天佑,你真是太狡猾了,本来已答应忠心效力于我,现在又做出忤逆之事,你实在让我不放心哪。”纳兰楚心阴阳怪气地说。 蓝天佑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气虚地道:“五皇子,对于我这种人,见到有活路,能不跑吗?” “说的也是,你这人,见风使舵,太过滑头了,本王信不过,你说你还有什么用处?现在落在我们手上,你也没有遗憾了吧!”纳兰楚心阴森森地笑着。 蓝天佑心中一抖,清晰的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纳兰楚心要杀他。 “七弟,交给你了。”纳兰楚心后退一步,看好戏地勾起了唇角。 蓝天佑绝望的朝四周看了一圈,一万个不甘心,天哪,不是就这样了吧,这场火灾,难道是他误会了吗?人在哪里?真的没有人救他吗? 纳兰裴心又随意一拽链子,蓝天佑痛呼一声,扑倒在地。 “给你个选择,你的命,和娅兰的命,你要留哪一个?”纳兰裴心突然起了玩心似的,戏谑地瞅着狼狈不堪的蓝天佑。 蓝天佑悲哀的抬起头,眼睛里是复杂的神色。“我,可以有别的选择吗?” 正文 第381章 此生圆满 “没有。” “那么,我只能说,如果从头来过,我选择不认识你。” 纳兰裴心脸僵住,越来越阴,“你以为本王稀罕认识你。本王狠不得立刻就杀了你。”说着,他怒吼一声,用出功力,将手上的链子一抛,掌气将蓝天佑带飞了起来,直直被抛出了老远,只听噗通一声,蓝天佑掉进了花池子里,冰凉的水刺得他身上疼痛不止,他狼狈的在水里扑腾着,奋力朝池边游。 纳兰两兄弟奔到了池边,看着蓝天佑的熊样,愉悦的冷笑着。 蓝天佑顾不得他们的嘲笑,拼全力还要活命,不到最后一刻,他不会放弃自己生命,不会。 然,手和脚上沉重的铁链却是勾着他直直的向池底沉去。 越挣扎,仿佛离死亡越远。 隐约间,他听见池上的人说:“蓝天佑,你的女人已经死了,让你现在去地下陪她,你该此生圆满了。” 心中重重一痛。 娅兰?。娅兰死了?。死了? 顿时,眼前一黑,巨大的一个漩涡袭击而来,将他吞没,他随即,放弃了挣扎…… 岸上的纳兰裴心在看到水中的蓝天佑在逐渐下沉时,脸上的冷笑敛了,眼中隐透出紧张。“天、天佑?” “一心求死,倒也不错。”纳兰楚心继续说着风凉话。 纳兰裴心看了他一眼,脸色几经转变。再看向水面时,蓝天佑的身子已没入湖底,水面上几乎没有一点动静了,他的心提了起来,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以前同窗时的种种,心口有一种深刻的刺痛萦绕着抽出胸膛,顿时间心乱如麻,手握紧了。 “王爷。侧王妃的房子着火了。”突然有人跑来禀报。 纳兰楚心脸一变,转身就朝一个方向跑,丢下一句,“七弟,交给你了。” 纳兰裴心见五哥已跑的没了踪影,不再犹豫,运功起身,跳到湖中心,着急的伸出手朝蓝天佑沉下去的方向去抓,湖水清澈,隐约看到蓝天佑的身子直挺挺的趴在湖底,纳兰裴心眉心一纵,跳入湖水中,沉下去将蓝天佑的身体提出了水面。 跳回到岸边,纳兰裴心将蓝天佑放在地上,不顾一身的湿塔塔冷嗖嗖,抓住蓝天佑的衣襟脸色发黄地叫道:“天佑。蓝天佑。你不要装死,快给我醒来。” 蓝天佑此时就像个溺水而死的人,脸色发青,眼睛紧闭,没有丝毫反应,纳兰裴心心中发紧,急急地用手指探向他的鼻下,就在此时,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声,他诧异地抬头,竟直见一头巨大的狮子驼着薛千雪从身后直冲而来,他一时有点呆了,而众侍卫均被吓的软了腿,向两边退去。 只见薛千雪以极其彪悍的姿态,在狮子奔近他们时,先是扬手一洒,一片白色粉沫直袭到纳兰裴心的脸上,再甩出一条长鞭,直卷了他手下的蓝天佑,一带,蓝天佑飞了起来,直扑到狮背上,薛千雪按紧蓝天佑,大喊了一声,“卷毛。跑。” 狮子又是一声长啸,带卷起一阵狂风,朝王府的大门狂奔而去,一路,竟是无人敢拦。 正文 第382章 死里逃生 说来也是啊,冷不丁的突然跑进来一只猛兽,任再训练有素的侍卫,也会先吓懵一会儿的。 而此时,回过神来的纳兰裴心气急败坏的抹了把脸,将眼前的白雾挥开,看到了已奔远的薛千雪,他恼恨不已,一把夺过侍卫身上佩戴着的弓箭,取出三根冷箭,拉开满弓,将锋利的箭头对准薛千雪,手指一松,三箭齐发,以破竹之势迎面射来。 薛千雪感觉到了身后浓烈阴森的杀意,他敏捷地躲开了纳兰裴心射来的三只冷箭,却不想,纳兰裴心竟然算准了他的闪躲方向,再次接连射来了另外三只冷箭。 薛千雪大惊,一边指挥着卷毛闪躲,一边还要护着怀里的蓝天佑,好不容易险险闪过了第一只冷箭,却没能逃开后两只。他的肩膀和小腿两处一凉,疼痛令他身子一歪,趴倒在了卷毛背上。 眼见狮子就要带着薛千雪逃出府门,纳兰裴心恶狠狠的再次拉开满弓,将冷箭对准了薛千雪的后脑门。他,要薛千雪的命。 这个男人,他必须死。 与此同时,随着“七皇子。小心。”一声喊,他们身侧的灌丛和亭子似被油泼了般卷起了大火,一大股浓烟舌卷而来,将所有人向后逼退数步。 当人们的眼睛适应了火舌所造成的高温后,却再也看不到薛千雪和卷毛的身影。 薛千雪的住处稍稍有点偏僻,在城郊的一处丛林中,一座像是傣族的那种竹子楼,被高高的竹竿架出半人高,很似武侠片里的隐士所住的房子,被周围的树林包围了起来,极雅致极隐秘。 与他做朋友这么久,还不知他住在这里。 娅兰被马车带回到这里后,迎出来的正是汪素,她打扮的似邻家女孩,站在高台上冲她招手,然后一阵风儿似的奔下楼梯,将她接进了房间。 在娅兰稍微从惊愕中回过神来,才与汪素聊起来,她想起薛千雪说蓝夫人去了汪素家里,汪素很甜的笑着告诉她,蓝夫人现在在她家里很安全,让她放心。然后汪素就给她倒茶,让她压惊,但是娅兰哪里心里会安定,一直心不在焉的想着蓝天佑和薛千雪的处境,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化险为夷,成功逃出楚王府。 时间过的极慢,若不是有汪素跟她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可能她会按捺不住跑出去,坐着等人,特别是等出征打仗的人,那种心情,不可言喻。 再等她的心就要焦了。 当林子里响起一声骇人的狮吼声时,娅兰是吓的一个哆嗦,丫,这荒山野邻的,不会跑来野兽吃了她们吧!可当她惊骇的看向汪素时,汪素却兴奋的跳起来,“雪哥哥回来了。” 啥? 娅兰心一提,紧张的跟着汪素走出屋子,然后无比惊恐地看到,一头大棕毛的狮子从丛林里跑了过来,背上驼着她最担心的两个男人,蓝天佑和薛千雪。 但两个,都伤势不轻。 薛千雪肩膀和腿上各中了一箭,脸色发白,看起来体力已大不支,而蓝天佑更惨,全身湿透,衣服上多处裂痕,到处是血渍,手脚上还带着链子,趴在狮子背上不知死活。 正文 第383章 做我女朋友 “天哪。这是?”虽然喜的是他们确实是回来了,可是有没有死里逃“生”,还难以断定,娅兰慌的不知如何是好,就要下楼,被汪素拦住,“艾姐姐,让我去。”话刚落,她人就一阵风儿般卷了下去。“雪哥哥。你受伤了。” 待狮子停下了后,薛千雪在汪素的照顾下困难的下来,两人又齐心协力将晕厥过去的蓝天佑扶下来,搀着往楼梯走。 此时娅兰已迫不及待地下得楼来,因为太着急太心痛了,因为看到天佑的惨状,因为太久没有见到心上人,她心如刀绞,怎么能等待?看着蓝天佑那青白的脸,和随处可见的伤痕,她的眼泪如潮般涌了出来,这么久不见,脑子里闪过曾经的光鲜,恍如隔世。 “千雪,你伤的怎样?天佑,他这是怎么了?”她哽咽着,痛心的看着两个人。她遇到薛千雪,是她的幸运,可薛千雪遇到她,却是多灾多难。 “他溺水晕过去了,我们快上楼。”薛千雪吃力地答。 “艾姐姐,到屋里再说吧!”汪素一脸心疼的看了薛千雪一眼,再多说一句,她的雪哥哥恐怕就要晕过去了。 “哦,哦,那快。”娅兰连忙帮着他一起托着蓝天佑往楼梯上上,眼睛一直停留在天佑惨淡的脸上,心中暗暗祈祷:天佑,你千万要活着。 将两个伤病员扶到屋里,各安置好,两个女子急急忙忙分别给自己的心上人打理。但薛千雪拒绝汪素要给自己拨箭的手,“帮娅兰去料理蓝少爷,他更严重。” “可是你呢?哦,那好好。”汪素担心的眼含泪花,却也只得咬着唇应下,转身进里间。 榻边,娅兰正一头汗的帮蓝天佑按胸脯,一下一下的,时而用嘴对嘴的吹气,样子很奇怪,汪素一脸的害羞和懵懂,“艾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她在给蓝少爷作人中呼吸。”薛千雪解释了句又对娅兰说:“一路他趴在卷毛背上,空出了不少水。” 娅兰忙里偷闲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是,我也试了,确是水都出来了。现在帮他按一按。” “他应该没有在水里太久……哦,醒了。”薛千雪也激动的连忙站起来,走进了里间。 娅兰紧张的停下了动作紧盯着蓝天佑的脸,“天佑,天佑。是我啊,娅兰。天佑,你醒了吗?” 蓝天佑眼睫扑闪着,人未醒眉头就先皱起来了,然后,眼帘一点点张开,视线里,娅兰焦急欣喜的脸大大的映在视线里,他的眼睛里露出茫然和心痛,青白的唇困难的微张,急切地哑声喊:“娅兰……娅兰。” 娅兰喜极而泣,双手捧住他的脸,冰凉的脸啊,“天佑。是我是我。你终于醒了。天佑,我终于见到你了。谢天谢地我们都还活着。” “活着?我,还活着吗?”蓝天佑神色更迷茫,他吃力的想要坐起来,娅兰赶紧扶着他。 汪素这时已拿来了干净衣服,“艾姐姐,快给蓝少爷换上干的衣服吧!” 正文 第384章 过去的就不说了 “嗯!”娅兰伸手去解蓝天佑的衣带,蓝天佑却一把按住她的手,脸上还是呈现出一种懵懂之色,眼神怪异的看着她,嘴里不住的呢喃:“娅兰,你真的是娅兰吗?” “天佑。你怎么了?”娅兰心痛的望着他,他此时的脸难看无比,脸色发青,嘴唇泛白,脸颊还几道伤痕,两眼无神,下巴更是胡子拉渣。这哪是那俊美无俦的蓝天佑,果真是个乞丐没错。纳兰裴心是故意要把他折磨成这么丑陋吧! 蓝天佑的眼睛眨了眨,渐渐射出明亮的光泽,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起来,他伸出手,触摸上她的脸蛋儿,“娅兰,娅兰真的是你?你没死吗?”他是傻了吗?怎么会听信纳兰兄弟的话? “没有,我活的好好的,我和孩子都好好的,一直在等你。你别怕,我们会在你身边的。”娅兰哽咽着说着,眼泪已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蓝天佑的眼圈红了,眼神在她脸上每一处留恋的浏览着,带着浓浓的思念和沉沉的愧疚,“娅兰,太好了,我们都还活着太好了。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娅兰摇头,眼泪滴洒,上前抱住他湿漉漉的身体,“天佑,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有希望,过去的不要再说了。天佑,我好想你……” “娅兰,娅兰……” “喂!你们两个好了没有?”薛千雪用不中箭的那一面侧倚着门框,神情怪异的看着两人,“就算要煽情亲热,也等换上衣服安置下来好不好?还有啊,我们还没有逃出危险期好吧,现在只是暂时的。” 娅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冲薛千雪笑了笑,不再多说话,连忙帮天佑换衣服。 “谢谢你,薛兄弟。”蓝天佑望着薛千雪,虚弱却真诚的说了句。当初,他还曾看不起这个商人,没想到落魄至此,却是这人救了他。他到底算什么,曾经是那样的傲慢,到底是凭什么? “这种话不必说了,若是见死不救我自己这关都过不去。”薛千雪淡淡地笑了笑,眼睛望向他的手腕,“锁链要怎么办?” 汪素不知从哪拿出来一铁锤,“砸。” 娅兰吓了一跳,“这个,能行吗?”说着看向天佑那更加细软的手腕,那里已被铁链磨的破了皮起了疤,新的旧的伤层出不穷。不知道砸下去,手会不会断掉。 “不怕,我来,我有经验。”汪素雄纠纠地说着,就上前来,眼睛直勾勾的瞅着天佑的手,好像在找从哪里下手。 娅兰惊慌的看向薛千雪,薛千雪笑着解释:“素素的外公打过铁,这个有准头,让她试试。” 娅兰稍稍松了口气,心想也只有这个法子了。于是几个人配合着,忙活了一通,搬来了石头,让天佑的手放在上面,天佑一脸的淡定,安抚地摸了摸娅兰的头。汪素一鼓作气,看着那样瘦小的姑娘,竟是有模有样,一捶下去,咣当一声,娅兰吓的眼睛闭了一下,再睁开眼,就见天佑紧颦着眉心,抿着唇,脸绷的紧紧的,看样子也是极痛却是生生忍着。“天佑……”娅兰心疼的唤着,低下头看,那链子似乎扭曲了一些,她又变得振奋,“天佑,你忍一忍。” 正文 第385章 为他拔箭 蓝天佑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汪素将链子摆了摆,又卯起劲,彪悍地举起锤子咣的一下,继续,咣、咣、咣。 “卡”的一声,果真断了。 蓝天佑已是冷汗满额,手腕血肉模糊,但看到断了链子,还是喜上眉梢,“汪姑娘,你真行。再来。”说着,将另只手放上去。 就这般,在几个人紧张而兴奋的配合下,汪素将天佑的链子一一砸开,天佑本就虚弱的身子虽轻松了不少,但却也疼痛难忍的再一次栽倒在榻上,而汪素也没有更好,累的坐在地上半天喘不过气来。 娅兰照料好天佑躺下,给他盖好被子,这才立即转回头,迎上倚上门框上一直看戏的薛千雪,“千雪,你的伤口我来帮你包扎一下,赶紧的。” 薛千雪向她投了个“你总算想起我了”的眼神,转身一拐一拐的走向外间,坐到了椅子上。 娅兰紧张的将汪素准备好的纱布和酒什么的摆好,再看向他的肩膀,那箭头刺的很深,现在不怎么流血了,可是看起来好怕人。 “害怕吗?”薛千雪浅浅地笑着,娅兰摇摇头,咬着下唇,集中精力,手握上箭,“你撑一下。”话音刚落,便利落的拔出了箭。 “嗯!”薛千雪喉咙里出了一声,全身微颤,娅兰连忙帮他消毒,给他包扎。 “娅兰。” “嗯?”娅兰继续忙活着。 “我们商量个事。” “你说。” 薛千雪的目光投向里间休息的汪素,低声说:“若我在这里死了,若我们都又穿回了现代,你,做我女朋友吧!” 这个时候,也许不该说这话吧,但是娅兰却是极认真的想了想,看向他,点头,“嗯!” 薛千雪皱着眉头笑了,眼睛释怀的缓缓闭上。 将薛千雪的伤口包扎好,娅兰也累的一头大汗,体虚的坐下来,刚一松口气,就又听得外面林子里一声地动山摇的狮吼,吓的娅兰猛的坐直了身子,这才想起来,外面还有一猛兽呢? “它,它是不是饿了?”娅兰吞了吞喉咙,一脸的惶恐。 薛千雪从眼尾斜向她,眼睛里尽是笑意,加上因为虚弱而显得爱昧的神情,竟有几分妩媚之色。“怕它将你当餐饮了?” 娅兰脸红红的,叹了口气,“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番本事,还会训兽。” “是啊,若不然,我怎么敢妄自吹牛要救蓝少爷。”薛千雪脸上带了点得意。这是他难得的神采,多时,都是淡淡雅雅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娅兰很好奇。 “刚穿来时为了逃婚,我跑了不少地方,有回在山洞里救了卷毛,那时它还小,就算现在,他也还算是个少年吧!其实我也没有训它,将它的伤治好了就放了它,可能是缘份,我在此搭房子时,因为需要到野外去找材料,又遇上了它,很奇怪它会悄悄的出现在城郊,却没有伤人的事件传出,我想,它也是在找我吧,若不是当时它的伤口留着印子,它朝我扑过来时,我会吓到死,哈哈哈!”薛千雪说着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正文 第386章 苦尽甘来 娅兰也听得感动的牵起嘴角,“从此,你们就成了好朋友了。” “一般吧,它不常来,有时在楼下叫一两声就走了,我找它时倒是好找,我知道他的洞穴。所以这次就去请它来帮忙。” “真是谢天谢地,你有这番奇遇,倒是比我强了不少,我除了跟些无聊的人吵架,就是被人劫持,一点也没诗意。”娅兰苦笑了笑。 “我们,各得其所吧!你不是找到了今生最宝贵的东西了么?”薛千雪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吃力的站起来,冲在厨房忙活的汪素道:“素素,给我拿块肉。” 汪素提了一块五花肉出来,两人走出屋门,到了平台上,下面转圈圈的卷毛狮看到两人,兴奋的仰着头,又低吼了一声。 “卷毛。你干的很漂亮。现在可以归林了。改日,我再去看你。”薛千雪大声说了句,将手中的肉抛下去。 卷毛准确的接住了肉,衔在嘴里,仰头默默的看着薛千雪。 薛千雪望着它,突然鼻子有点酸了,“乖,走吧,已经没有危险了,走吧,我现在有伤,不能跟你亲密告别,不过很快会养好的,你过几天再来看我。” 卷毛又看了他一会儿,然后,笃然转身,快速的撒开了四肢,如俱风般带起了一地的树叶,呼呼的跑远了,嘴里,一直含着肉片。 “我给它的明明天食物,它好像总是当作礼物。”薛千雪含着眼泪摇头笑。 “是我的话,我也会这样的,我会将你送的东西埋起来,一直等到化掉。”汪素望着卷毛消失的地方,幽幽地说。 薛千雪柔软的看向她,“为何不吃?” “吃掉就没了,埋起来会当它一直存在。”汪素抿着唇,浅笑嫣然。清纯的脸,在微风下,显得异常动人。 薛千雪静静地看着她,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按入怀,“素素,等送他们离开后,我们就成亲。” 汪素没吭声,薛千雪却明显的感觉到了她身体的轻颤,他了然的扬起嘴角,想将她搂的更紧些,以给她足够的安全感,却不料,刚一用力,就扯到了伤口,“啊!” “怎么了?”汪素惊惶的抬头,两眼含泪的小心的扶住他的手臂,“快别站着了,你回屋休息。” 薛千雪却望了一眼里面的窗子,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坐楼梯上一会儿。”这时候不要打扰那两人了。 汪素了解的点了点头,笑着扶着他坐了下去。 “素素,这些天,让你久等了,我很抱歉。” “别说这种话,我们还年轻,不是吗?以后你要给我很多很多时间弥补。”汪素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从来没有这一刻,他们离的这样近,从来不知道,只是这样靠着他就是满满的幸福。 让这样的幸福,再久一点吧! 娅兰盛了厨房里的粥,坐到了榻前,深情的目光静静地在他脸上身上流淌。 蓝天佑缓缓睁开了眼睛,碰上娅兰的目光,骤然灼亮。虽然受了那么久的折磨,这柔弱书生倒还生命勃勃,真是令人感动。 正文 第387章 真伪君子 “又哭了。”他心疼的抬手想抹掉她脸上的泪,她却看到了他恐怖的胳膊,心更疼。小心的捉住,按在胸前,抽泣的更狠,“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我们诚心相爱,这难道逆天了吗?” 蓝天佑心疼她的泪水,故作轻松的笑道:“傻丫头,我们现在不是苦尽甘来了吗?应该高兴才是,我们所受的苦难,已经结束了。” “还没有还没有,我们还在这里,藏不了多久。” “我已经逃出牢笼了,我们还有时间做准备,缓过来劲后,咱们就马上离开,也不再连累薛千雪了。这次真是多亏了他,有机会呀,一定好好谢谢他。”蓝天佑喜盈盈地笑着,脸上擦干净了些,但依然还是很狼狈,配上他孩子般的笑,竟有点儿滑稽。 却是看的娅兰喉咙都哽了,“天佑,你这样乐天,真好。” 蓝天佑捏了捏她的脸蛋,“丫头,因为有你在啊,眼睛能看着你,我就觉得幸福无比。” 娅兰无言,心中轻颤。薛千雪说的没错,虽然她来到这儿多灾多难,可是她收获了天佑,天佑就是她的至宝啊! “娅兰……”蓝天佑柔了眸色,轻轻握着她的手,问:“你是如何,逃脱纳兰裴心的禁锢的?” 娅兰心一窒,有点窘迫的看向他,她最怕他问起这件事,虽然,虽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可是…… “娅兰,你受苦了,为了我,你原本自由自在、我行我素的性格,却不得不屈居在锦王府,我真是无能,让我的妻受尽了委屈。”蓝天佑动情的说着,眼中蓄满了一层愧疚的泪雾。 “快别说这种话。”娅兰捂住了他的嘴,心痛不已。“天佑,我知你信我。也还好,纳兰裴心他不是真伪君子。那种交易,也只是表面,他从未对我……” “我明白。”蓝天佑了然的点点头,眼神落下,抬手放在她腹部,爱怜的轻抚着,幽幽道:“娅兰,别再说过去的了,这段时间,你我都经历了许多不得已的事,和痛苦的分离,我们都不再想那些事了好吗?所幸现在我们已看到了天日,老天待我们不薄啊,以后,我们就重新开始,就像那时我们说的,不受世事约束,只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天涯海角,我们一家再也不分离。” “嗯,会的,天佑,我们一定会圆满的。好了,你现在别多说话了,我喂你吃饭,你身子太虚弱了,等你恢复了些体力,还要赶紧商量下一步怎么走。”娅兰将枕头放在他背后,现在的蓝天佑跟一片纸片一样单薄,轻轻一触就被骨头咯的生疼,娅兰的心每每就疼一次。千言万语,以后再细说,最重要的是现在彼此又复得了彼此,他们要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好好把握,争取不再重蹈覆辙。 薛千雪和汪素两人实在在外头饿的不行,这才不得不转回屋里。 此时,那两个久别重逢的两个人早就吃好喝好,洗梳干净的在榻头甜言蜜语,低笑连连,好不欢畅。 正文 第388章 海浪一般的思念 “果然陷在恋爱中的人都警觉性归零,什么时候了,还在此卿卿我我。”薛千雪不满的瞥了两人一眼,“你们吃好喝好精神好了后,要赶紧离开我的小屋,我这小地儿可不想沾惹上皇家军队来找麻烦。” 娅兰转头看他,笑着起身,“千雪,你肯定安排好了我们的去处,对吧?” “你还真的什么都指望我哈!” “因为我们的薛千雪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啊!” “那你要怎么谢我?”薛千雪笑的突然有点怪异。 娅兰转了下眼珠,“不是说好了‘穿越’吗?” 薛千雪挑了挑眉峰,笑着悄悄扫了蓝天佑一眼,“那我就不怕死了。” “什么死呀死的,雪哥哥不要乱说话。”汪素端了饭过来,有点气恼的递给他,“赶紧吃,伤成这样,要多补补。” “还是我娘子疼我。”薛千雪突然变得油腔滑调了起来。 汪素一脸羞红,满眼甜蜜。 娅兰心里却掠过一丝慌乱,然又从无捉起。 这时,蓝天佑从榻上下来,娅兰连忙去扶他,“你干吗下榻啊!” “无防的。”他笑了笑,缓慢的走出来,坐在了椅子上,看向薛千雪,犹豫了一下,道:“薛兄,我有一事相求,我自入狱后,就未见过我母亲,如今我不方便,还望薛兄帮忙找一找。” 薛千雪笑着看向娅兰,娅兰正要说,汪素那边接着道:“蓝少爷你放心吧,你母亲现在在我家里非常安全,而且雪哥哥早就安排好,今晚天一黑,就送你们三人一起上路。” 娅兰一头黑线,送谁上路啊,听起来跟月黑天高要杀人似的。 “真的这样。那真是太谢谢薛兄了。”蓝天佑激动的起身鞠躬拜谢。薛千雪拦了他,“别谢我,蓝夫人是娅兰救的,我只是代为照顾几天。” 蓝天佑深深的看向娅兰,娅兰菀尔一笑,细细道来,“就是出了王府遇到了娘,我才知道你被困楚王府,也是娘机警,知道在铺子周围等我。我本来在接到千雪的信儿说你被放了后,请求见你一面,但没想到纳兰裴心拿了个假的来骗我,说了很多让我伤心的话,我半信半疑,却也有些灰心,所以才多让你受了那么久的苦。当知道了真相,我气火攻心,觉得屈膝迎合已全然没了意义,简直是窝囊透了,随与纳兰裴心撕破了脸皮,吵了个天翻地覆,就那样大大方方的从王府走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怨不得那天,他气火冲天的跑到牢里。”蓝天佑感慨地说,再望向娅兰的眼睛里更是深沉,“娅兰,你看你那火爆性子,若是纳兰裴心少一点对你的心,你恐怕就没命了,以后千万别再冒险。” “哪里顾得了那么多,一想到你受骗受苦受辱,我觉得不如孤注一掷赌一回,大不了鱼死网破。”娅兰耸了耸肩。 薛千雪在一旁笑了,“其实啊,是你们都心里清楚纳兰裴心对你们还未完全忘情,就是方才,我救你的时候,其实是他将你从水里捞上来,正拼命的唤你,看他的样子紧张的不行,生怕你死了。否则,我也不那么容易能在他那种高手手里将你抢回来。” 正文 第389章 沉默不语 娅兰和蓝天佑均被说中了心事,神情几多变幻,感触非凡。蓝天佑叹了口气,呢喃道:“裴心这根本就是折磨自己。” 娅兰沉默了,脑子里浮现出在王府时的种种,他对她的爱护宽容,她怎会不知,他原不是那种恶毒之人,可是因为嫉妒,因为伤情,因为痛苦,他强迫自己变恶,这本身,就是违背他的本质的一种伤害。 都是她将他变成那样的,这里的一切腥风血雨,都是她掀起来的。为什么,人家穿越过来就能造福百姓救赎一堆美男,而她,不仅自己无所作为,还将一个一个的英雄豪杰儒雅君子变得面目全非。 她做人,好挫败啊! “娅兰,你怎么了?”蓝天佑看她变脸,担忧地拉住她的手,“你累坏了吧,去歇一会儿?” 娅兰看向他,晶莹的眼睛带怯的轻颤,“天佑,有件事,我不知道现在当不当讲。” 薛千雪知道她要讲什么,连忙道:“那已经不重要的事了,娅兰,你们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好好休息养养精神,晚上还要逃跑呢?” 蓝天佑看着奇怪的两人,疑惑不已,“出了什么事?” 娅兰咬了咬唇,不顾薛千雪使眼色,觉得现在坦白从宽比较好,“天佑,何秀她、她死了。” 蓝天佑眼睛瞬间睁大,惊愕的站起来,“死、死了?。” “天佑,都是我不好,我本来是想找她出来,跟她合作救你的,结果纳兰两兄弟过来,就……” 蓝天佑的脸色极是苍白,但他极快的冷静下来,然后沮丧的坐回到椅子里,垂下头沉默不语。 娅兰坐在他身侧,小心冀冀的握住他的手,“天佑,对不起,我连累了好多人。” 蓝天佑苦笑了笑,“既然如此,别提了。” “你,你要去看看她吗?”娅兰轻声提醒。从此也许他们将逃奔天涯,也许不会再回来,临走前让他再看一看何秀吧,毕竟是他曾经热烈的初恋,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不是她大方,不是她善良,她跟一个亡故之人,无需做计较。换成是她,也会有诸多感慨。 蓝天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天佑。” “别说了,现在我们还在逃难,顾不得了。说不定,裴心也正等着我们中招呢,薛兄他们拼力相救,我们绝不能再冒险。” 娅兰望着天佑安定的神情,心里极不是滋味。现在,不说是感慨万千,心境也是极复杂的。自艾自怨是矫情的女人才有的,她现在不会再说无用的废话,每个人对她的好,她只有先记在心里。 抬眸,看向薛千雪和汪素,报以最温柔的一笑。 汪素羞赧纯净的笑着,抬头看向薛千雪,人家说嫁鸡随鸡,千雪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 娅兰收回视线,去扶天佑,“走,到屋里好生再歇一会儿,不然晚上恐怕没有精力。” 蓝天佑笑着起身,冲薛千雪拱了拱手,和娅兰一起走向里间。 “娅兰,你睡一会儿,我坐着就好。”蓝天佑爱怜的抚着她的脸颊,他怀孕的妻子,他没能好好照顾她,让她历尽风波。 正文 第390章 他追来了 “一起来吧,我们俩都够呛。”娅兰拉他,他也没再坚持,两人相继睡进被窝里,他转身,轻轻环抱住她,多久没有抱过她了,像这样一起睡在榻上,现在想想,就像个上辈子的事,在牢中时,以为再也不会再有这样的时候。不知不觉,眼泪缓缓流出,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天佑。”娅兰以手指轻轻抚去他的泪,眼睛痴恋的在他脸上每一处细细地看过,还能这么近的看着他,在他怀里听着心跳声,这一切,美好的如同在做梦。 “这么久不见面,是不是对我生疏了?”蓝天佑双眉微颦,做出委屈不满的表情。 娅兰破泣为笑,伸手捏他的脸,“是,生疏的不得了,你是谁?让我哭让我笑,让我这些天寝食难安,让我受了这辈子最多的苦难,你是凭什么,就这样一张脸,我根本就不认得,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兰儿。”蓝天佑眼睛一眯,仰起下巴轻轻吻上她的唇。 娅兰身子微微一触,他的吻,她几乎都要忘记了。 海浪一般的思念袭击的胸房抽痛,她呜咽着,如狼似虎般的回咬住他索取…… 天色渐暗。 丛林竹屋里,几个人开始了紧张有序的准备和安排。 薛千雪将包袱交给蓝天佑,一一交待:“蓝少爷,这里面是些银钱和信件,我会护送你们从荒林逃跑,送你们上水路,过了江河就可进入拓国的岩城,你们可拿此信找我的朋友刘远,有什么困难和需要,他会帮忙的。” 蓝天佑静静的听他说完,脸上是道不尽的感激之情。他知道现在是必须要麻烦别人的时候,推拒只会误事。思虑片刻,他只淡笑着说了一句:“娅兰她,多亏有你这个朋友。” 薛千雪旦笑不语。 娅兰此时却忧上心来,她望着薛千雪,急切地说:“千雪,你不要总是为我打算,其实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纳兰裴心一定会牵怒于你。不如,你和我们一起逃吧!” 蓝天佑也连忙道:“对,一起走吧,你救我他看的清楚,他一定会找你算帐的。” “那,娅兰的铺子怎么办?”薛千雪却是不急不慌地道。 娅兰皱眉道:“人命关天的事,先交给其它掌柜和店员管吧,等事态稳定了再说。” 薛千雪却是幽幽一笑,“不妥,我们都逃了,目标太大,而且我走了,还有我的父母和汪素的父母,他若想寻仇总会从这些线儿下手。其实依我看,你们与纳兰裴心的恩怨有一天会解除的,他对你们的感情复杂,所有的目的也是你们俩,我,只是个不起眼的,无关紧要。放心吧,我会保护自己的。” 娅兰急道:“你保护自己?一时可以,你难道能天天防着?纳兰裴心那个人,时而理智时而疯狂,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纳兰裴心了,你不要以为他不会牵连无辜,若不然也不会杀了何秀。” 蓝天佑沉了脸色,望着薛千雪道:“别迟疑了,跟我们一起走,至少先躲一阵子。” 正文 第391章 多亏朋友相助 薛千雪笑了,斜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的汪素,这才道:“没错,是要身躲一阵子,你们都别担心了,我已经打算好,等送走了你们,就带汪素回乡隐林一阵子。纳兰裴心不会费周折找我这个小罗罗的,他的目标是你们,总之你们才要一路小心。” 娅兰这才稍稍松口气,“你说的也有道理,也许我们分头逃会更好。不过千雪,你一定要小心啊!” “当然,我还等着你们回来喝我的喜酒呢,好了,天色已暗,不说了,咱们走吧!”薛千雪说着,转头往外走。 几人对视了一眼,也不再迟疑,赶紧跟上。 楼下,几人匆匆穿过丛林,此时,正有一辆马车从远处奔来。等得近了,方得见车夫便是上次去王府的两人,等马车停下,娅兰连忙上前拱手道:“二位侠士,这次又要麻烦你们了。” 两人淡然的回手拱了拱,“不必多言,请上车吧!” 此时帘子掀开,只见蓝夫人从里面冒出头来,她一身农妇打扮,气色好了许多,一眼先看到蓝天佑,激动的泪如泉涌,“天佑。我的孩子。” 蓝天佑纵是知道母亲被救,可此时见到,也是激动非常,上前一把将母亲抱住,“娘亲,让你受苦了。是孩儿不孝……” “蓝少爷,上了车再叙旧吧!”薛千雪催促。 “哦,好。娘亲,你先坐好。”蓝天佑立即恢复了情绪,扶母亲坐回,回头去扶娅兰。两人先后上了马车,见马车上还铺了厚厚的被褥,甚至还备有食物和水,“薛兄真是细致。”蓝天佑感触地说。 薛千雪要上车时,娅兰伸手拦住,担忧的看了一眼他后面的汪素,“千雪,你别去了,留汪素一人我不放心。” 薛千雪回头,握了握汪素的手,低语了一句,回头才对她说:“夜路不好走,又是荒野,根本没有明确的路,我以前在那一带混过,没有我带路,你们不知要绕多少弯子才能到水路。” 娅兰犹豫不定间,薛千雪已执意的上了车。 蓝天佑低声安慰娅兰,“放心,裴心不会为难汪素的。他更有心思追我们才是。” 娅兰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展开了些。 “娅兰啊,我们这次大难,真是多亏了你的朋友相帮。”蓝夫人此时,也伸手握住了娅兰的手。 “娘,多个朋友多条路嘛!”娅兰笑了笑,随即眸色又有点窘迫,要知道对她而言,朋友,真是个矛盾的词,若不是她爱交朋友,但不会与纳兰裴心有交集,也不会和薛千雪有交集,可说是“正”与“负”都包含了。 “行了,我们快走吧!马凤,赵德。走。”薛千雪招呼了一声,掀开帘子跟汪素摆手,汪素不知何时已涌流了满面,紧紧攥住薛千雪的手,“雪哥,你一定要早些回来,我在这儿好好等你。” “嗯,我会的,你现在骑马回家吧,别在这里。” “是啊,汪妹妹,你快回家,这样千雪也放心。”娅兰连忙附合着说。 正文 第392章 舍不得 “嗯!”汪素用力点头。 这时,马车起动,薛千雪最后抹了一把汪素脸上的泪,抚了抚她的头,便收回了手,放下了帘子。 汪素跟着马车跑了几步,渐渐停了下来,眼睛里的泪光映着月色,无比凄凉。 一路,紧张的逃亡。 娅兰和蓝夫人因体虚,虽然紧张可还能迷迷糊糊的睡一会儿。而蓝天佑和薛千雪,却是提着十分的警觉,薛千雪更是要一路走一边辨路。 蓝天佑的肩膀两边,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娅兰,此时他心中是满足的,虽然现在落魄到要友人相助逃命,可是他一无所有的时候,身边还伴着自己最亲的人,原来这样就够了,有她们就够了。心中无数次的叹息,如若早知这个道理,如若早有宽阔的胸怀,他何至沦落于此。 一晚的荒野奔波,终于,在天边有一丝白光时,他们望见了一望无际的海河。 薛千雪和蓝天佑脸上均露出了希冀的微笑,一晚的愁容终见舒展。 马车行至海边,停了下来,几人相继下车。 清晨,空气稚嫩中透着潮湿。 脆生生的朝阳洒在碧波粼粼的海面上,跳跃着生命的音符。海的另一边,绵延着云雾缭绕的远山,静谧而神圣。 河边,停泊着一只船舶。里面此时走出来一位三十来岁的女子,看着薛千雪朗声笑道:“薛公子,我可等候多时了。” “周姐。辛苦你了,劳烦你将我这几个朋友带到岩城。”薛千雪笑着应着,转身朝几人道:“我就送到这里了,以后你们自己多加小心,出了这河带,你们就安全了。” “薛兄,这次承蒙你拼死相救,一路上又如此照顾,我蓝天佑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蓝天佑郑重的对薛千雪单膝而跪,“以往曾与薛兄的小误会,都是蓝某的错,我向你道歉。” 薛千雪没有惊慌,反倒大大方方的受了他一拜,这才伸手扶他起来,淡笑着说:“以前的小事,不是早就解开了么?我救你也是因着与娅兰是朋友,理所当然,只要你以后别再让娅兰受苦,我啊,做这些都是值得的。” 蓝天佑心情复杂的看了看他,又转头去看一直沉默的娅兰,娅兰却将眼睛牢牢的盯向薛千雪,不知是不是因为离愁,她此时突然心神极为不宁,望着薛千雪,竟说不出道别的话。 “怎么?舍不得我啊?”薛千雪怪异的笑刚绽开,众人就忽然听得远处有千军万马似的追逐声。 蓝天佑一把抓住母亲和娅兰,眼睛慌恐地盯向他们后方,“不好,他追来了。” 一股阴寒的杀气迅速笼罩了这个美丽的清晨。 “你们快走。”薛千雪凝了眉,厉喝一声,双手去推他们,娅兰慌乱中,看到身后已有大队人马冲他们这边而来。 “哎,你们快上船。”船上的周姐也着急的大喊。 “千雪。那你,你也快走。快坐车走。”娅兰一边被天佑拉着上船,一边急急的催促。 正文 第393章 让你后悔一辈子 “是是是,别管我,你们快上去。”薛千雪嘴上应着,还是帮忙扶着蓝夫人慌里慌张的上稳了船,然后对周姐说了句:“周姐,拜托了。” “你放心吧,我会的。你快走。”周姐言毕,已快速了划起了浆。 船很快脱离了河岸,而马蹄声却也越来越逼近,娅兰急的眼泪都出来,“千雪。快上车啊!” 薛千雪凝神盯了她一眼,转身疾步奔到马车旁,跃上马车,马凤两人驾的一声,赶动了马车。 娅兰一颗心这才稍稍安定,身子一软,蓝天佑从身后抱住了她,“娅兰。” 娅兰心咚咚跳着,回头侧了他一眼,再担忧的看着那沿着河岸跑的马车,“不知道能不能跑得掉。” “别怕,裴心的目标是我们。”蓝天佑安慰的握着她的臂膀,其实内心也十分担心。 眼见着,周姐的划船技术很好,顺着河流,竟一刻间就划出了几里远。 “可是就怕捉不到我们,千雪的目标已暴露……”娅兰哽咽着说着,巨大的惶恐不安让她呼吸不畅。 “别吓自己,不会有事的。薛兄身边还有两个朋友在。”蓝天佑说着,揽着她往船舱里走,“你和娘坐一起,别太紧张,没事的。” “娅兰,快过来坐。”蓝夫人朝她伸出手,她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我想看着千雪脱离危险。” 蓝天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得拥着她站在船头。 这时,岸上边已首先出现了几个骑马的人,而带头的,那挺拔修长的身姿和高傲的头,和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分明就是纳兰裴心。 蓝天佑的手一滞,娅兰的心揪紧了,本能的去看沿着河岸走的马车,那马车跑的飞快,应该是距离的很远,可是,娅兰却看着是那么的近,广阔的荒野,河流泛泛,只觉得现在她,纳兰裴心,薛千雪,却是停在同一块平面上。 危险,让她和千雪无所可藏。 “别怕,他们过不来。”蓝天佑低声安抚她。 “公子,夫人。你们快进舱去,他们有箭的。”周姐着急的提醒。 河岸上,看得出纳兰裴心已是气急败坏,数百名侍卫已都停在河岸边上,个个拉了满弓对着他们正蓄势待发。 蓝天佑连忙揽着娅兰往船后走,“快,娅兰,别任性了。” 娅兰身不由己的颠簸着朝后走,一边不停的扭回头看,她想知道,裴心,是真的想要射死她吗? 纳兰裴心扬起了手,娅兰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当她惊的双腿要软的时候,突然,发现,那边的弓箭却转换了方向。正对着了薛千雪远去的马车。 “不!千雪。”娅兰惨叫一声,差点儿跪在了船上。蓝天佑也看到了这情形的极速转变,脸色笃白,“纳兰裴心,这么卑鄙。” 河岸上,居高临下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纳兰裴心,此时高傲阴邪的勾起了唇角,手指着马车的方向,眼睛却紧紧地盯着那河中心的船上,望着那个伤碎了他心的女人,他说:“艾娅兰,我会让你后悔一辈子。”他愉悦地看着船上的那一对男女惊惶失措的模样,猛的大喊一声:“放箭。” 正文 第394章 万箭穿心 一瞬间,数百条冷箭如雨一般齐齐朝马车飞去。 “不!”娅兰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激烈的挣扎着,几欲要跳入海中。 “娅兰。娅兰。太远了,伤不到千雪。”蓝天佑抱紧她,一边大声在她耳边安慰着。 娅兰这才稍微不那么激烈,惶恐的定睛去看,果然,不少冷箭都射了个空,千雪所乘的马车已驶出了相当远的路程,只有三分之一的箭赶上了去,但明显已力道不足,被马凤两人以剑轻易的挡了回去。 娅兰刚想松口气,却见纳兰裴心已一声令下,分出一半人马追了过去。 “千雪,快逃啊!”娅兰哭着,却无能为力。 马车明显没有马跑的快,而且纳兰裴心的手下全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他们一边追,一边放箭,箭雨在空中连绵不断。 “怎么办?怎么办?天佑,怎么办。”娅兰无助的喊着。 “冷静,娅兰,我们冷静。”蓝天佑也焦急如焚,眼睛也直盯着岸上的战况。他知道,这样追捕法,纳兰军队人多势众,薛千雪是极难抵挡的。 “不,我要去救千雪。”娅兰眼见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莫大的恐惧笼罩着她,她已顾不得自身安危了。 “娅兰,千雪费尽心机救我们,别让他前功尽弃啊!”蓝天佑紧紧抱着她,哑声低喊。 “可是千雪,千雪怎么办?”娅兰泪眼婆娑,正当她万分纠结时,却突然惊骇地看到,居然又有一堆人马突然冒出来并截住了马车。“千雪。” “糟了。裴心早就分了人追千雪。”蓝天佑也大吃一惊。 “不!停船。停船。”娅兰剧烈的挣着,跑去拉周姐,“回去。回去。” “娅兰。你小心点。翻船了我们都要死。”蓝天佑吓的连忙抱紧了她,正当两人纠缠时,就见岸边上已丝毫不迟疑的发起了全面的进攻。 枪林弹雨从四面八方直射而来,齐齐击向了孤立无援的马车,“呯”的一声,马车被扎裂,残骇四处飞溅。露出了里面人——薛千雪。 他没有做任何挣扎,没有任何躲避,就僵直的坐在那里,被无数的箭连绵不断地射穿了身体。 “不——……”娅兰哭嚎一声,趴在了船上。她不相信眼前看的,她不能相信,方才还鲜活的千雪,现在却被万箭穿心。不,这不是真的。 纳兰裴心带着胜利阴鸷的姿态,高高的站在众兵之首,发出了狂傲的笑声,“哈哈哈哈!” “天哪,薛兄弟。”周姐发出了痛呼。 蓝夫人也吓的站不起身,“天佑,这可怎么办?” 蓝天佑愣愣的看着这一切,面无人色,直觉得,完了,一切都完了。 眼神迟钝的朝下移,只见娅兰僵硬的跌坐着,眼神涣散,满脸绝望。 千雪,千雪…… 众兵围绕中,薛千雪斜依在车架上,头微微的斜在了一边,虽然极遥远,却明显能看到他并不痛苦的神情,似乎很安祥,若不是身上的箭,仿佛只是睡着了,只是疲惫了…… 他死了吗?他怎么会死了?不,千雪怎么可以死啊! 正文 第395章 无法抗拒她的温柔 千雪、千雪。 娅兰的眼泪干涸在眼眶,脑子里突然间想起他不久前他说过的话,他说,若我们都再穿越回现代,你做我的女朋友吧!她记得他似无意的说过一句:那我就不怕死了。 她明白了,原来从救她起,他就打定了用生命来庇护她的安全,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千雪啊,汪素怎么办?你对我如此,如何对得起汪素? 娅兰木然的强迫自己站起来,此时,她心中比任何时候都冷静,她突然想透了许多事,心明如镜。 逃?有些事不是逃可以解决。 逃,只会害死她身边越来越多的人。 “周姐,拜托你,我要回去,我要见纳兰裴心。”她嘶哑着出声,眼前一晃,倒在了蓝天佑怀中。 娅兰并不是实实的晕倒,这是什么时刻,她怎么能晕倒呢,只是头迷糊糊、昏沉沉的,在蓝天佑怀里,在他急切心疼的呼唤声,强撑着精力和体力。 船只果然渐渐靠岸,纳兰裴心猖狂的笑脸越来越近,薛千雪血淋淋的样子也永远印在了她眼底。 痛,怎能表达她心中的感情。 像个一个世纪长,船终于靠了岸,她晕头转向的在蓝天佑的搀扶下下船。 河岸上的侍卫纷纷拉起了弓,全数对着了他们。 蓝天佑回头道:“娘,你不要出来,坐在里面。”说完,半抱着娅兰朝纳兰裴心走去。 他听到了弓箭拉满的吱吱声。 “纳兰裴心,你是宁为玉碎么?”蓝天佑冷笑一声,直直地盯向纳兰裴心。“若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和娅兰都在这里,你下手吧,男子汉大丈夫,不要迫害无辜之人。” “无辜?”纳兰裴心阴邪地笑着,伸手一指远处的薛千雪,“那个人,一再的坏我的好事,今天才杀他,已是我忍无可忍。” 娅兰望着眼睛赤红似以入魔的纳兰裴心,只觉得心底寒凉,转身,她哽咽着对蓝天佑说:“天佑,扶我去看千雪……”说到千雪两个字,她泪如泉涌。 “好,我们去。”两人转身,向马车走去,众侍卫拦住了道儿,纳兰裴心挥了下手,人群让开,娅兰和蓝天佑一步步走近薛千雪。 每走一步,娅兰的心就如被刀割划一回,自从来到这里,她见过杀人的场面,也见过何秀之死,可是那时候只是怕,和一点愧,婉惜,她从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甚至是亲人死在面前是这样的感觉,说不清,似在梦中,就是不敢相信、不愿相信的感觉,潜意识里骗自己这是假的,可是又明明知道他不在了,很惶恐,很凄凉,很无助…… 路很远,她走的好累,但是,终于还是来到了他面前,她不想面对的一切,还是如此残酷的摆在了面前。 血,血,还是血。 他全身都是血,千疮百孔,他低着头,头发散下来遮住了一半脸,他姿态平静,面容平静,没有死前的挣扎和不甘。他似乎是安然接受了死亡。 “千、雪……”娅兰几乎不能呼吸,伸出手,颤抖的拢开他额前的发,他的眼睛闭着,眉头平展,平时的他不笑时是有些冷俊的,但现在是这样温和,看的让人心疼,好似一个儒雅君子在熟睡,只有那苍白的唇中流出的鲜血,传递着死亡的气息。 正文 第396章 我们谈谈吧 “千雪。”娅兰呢喃着,手指轻触着他微温的脸颊,眼泪一次次将视线模糊,她却依然能看清他的脸,甚至能透视到他的心灵深处。“千雪。”她唇间轻唤着,然后轻轻仰身,依偎在他胸前。 那里,已没有了心跳声,死气沉沉。 她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悲伤,痛的这样清晰。 “千雪,为什么这样做,为我?你好自私,你以为,你走了,我能安心吗?我就算逃不走,也不会死,可是你却要放弃你的生命,你要我如何向汪妹妹交待?你让我如何偿还你一路来的关爱?穿越,是,也许你现在并没有死,你已在另一个地方看着我,等着我,但是,你要等多久?这一生,我爱的是他蓝天佑,我要与他共度一生,当我老了再回去找你,你还在吗?你还认得我吗?我还认得你吗?” 耳边,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那么无情。娅兰没有哭,眼泪却如倾雨般流出。她现在已没有恨,甚至对纳兰裴心,她麻木了,却不代表她不明白。 她错了,她早该想到,她自己的事情,只有解决了才是王道,她为什么,让要千雪背负了她的孽债。 “娅兰,娅兰。”蓝天佑的低唤唤醒了她,她惊觉回神,才发现自己全身颤抖,牙齿将唇咬破了,满头冷汗,满颊泪。 蓝天佑心疼的替她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泪,又细心轻软的将她唇上的血渍抹去,抬头,看向薛千雪,道:“薛兄,你一路好,是我蓝天佑惹下大祸,伤了你的性命,这辈子是我欠了你的,你放心,汪姑娘和你的家人,蓝某会一一照料到,来生,蓝某定还你这份情。”说完,他试着松开了娅兰,然后,上前去把薛千雪扶住,将他背后的箭拔去,扶他平躺在了马车上,拿被子盖住。 娅兰长吸了口气,强忍住了悲伤,然后昂首挺胸转过身去,正对上纳兰裴心一脸的愤恨。 “娅兰?”蓝天佑迟疑的唤了她一眼,她挥了下手,阻止他的规劝,挺着腰一步步走向纳兰裴心,纳兰裴心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但立即又恢复了恶霸的表情。 娅兰停在了他面前,眸中没有恨没有憎,只有如水般的平淡,“我们谈谈吧!” 我们谈谈吧,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 他微诧异的挑了挑眉,唇紧抿着,不置可否。然后,目光移向蓝天佑,而蓝天佑此时再无任何嫉妒的神色,似乎他明白娅兰的用意,甚至也赞成她的用意,所以只是平淡的看着他。 娅兰已转身,朝着人群外走去。 她知道他会跟来,并没有回头看,只是望着空无处,呆滞的走向了一处土石坡。很累,她随意的坐在了一块石头上,眼睛平望着前方,风,刮的她的眼睛酸酸的,她却不再流泪。 脚步声停在了她背后,低沉的声音传来,“你不是竭力要逃开我吗?还有什么可对我说的?” 娅兰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纳兰裴心的声音开始狂躁,“要骂我吗?你骂呀?是不是想杀了我?你来呀!” 正文 第397章 吐露真情 娅兰缓缓转头,眼波温柔的看向他,此时,这个男人他的眼睛里全是仇恨,或者说叫痛苦。是的,他是这样痛苦,因为痛苦,所以他发了疯。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娅兰沙哑出声,嗓音虽然残破,声色却是意外的温软。 纳兰裴心蓦地一愣,定定地看着她。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我?”娅兰再一次轻柔出声,不急不躁,也没有半丝窘迫,甚至没有一丝烦感。 纳兰裴心动容,虽然感觉到这可能不正常,也许下一秒她就会变成可怕的女魔,但他居然还是被蛊惑了,他悲哀的发现他无法抗拒她的温柔。 “也许第一面,就喜欢上了,只是我一直不知道。”他含糊地说着,心神不宁。 “那你心里清楚时,是什么时候?”娅兰淡淡的问。 “这很重要吗?”他突然有点烦躁。 娅兰轻笑,虽然笑的很辛酸很凄凉。“想说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以前我觉得全部都不是很重要,但是现在觉得,一点一滴都很重要。” 纳兰裴心冷酷的脸上出现了惊愕和感动,但立即,他一纵眉心,咬牙吼道:“你少哄我,你不过是怕我再杀蓝天佑,想用好话摆脱我罢了。” “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吗?”娅兰轻叹了口气,望向空无处,脸上带着无奈的悲伤。 纳兰裴心的煞气一点点消散,僵硬的四肢也垂了下来,他有点迟钝的前进一步,在她身侧缓缓坐了下来。立即,在朝阳的灿烂光线下,一股寂寞之气从他身上幽幽的散发出来。 娅兰扭头,轻轻地看着他,以前她从未这样用心的看过他,所以,她看不透他内心的寂寞。 解铃还需系铃人,她在他心上系了铃,只有她来解。她应该知道,让旁人来解,铃只会越来越紧,紧到把他的心勒疼,从而发狂。 “你并不是不能接受,我不爱你,对吧?”她的眸色在阳光下一片斑斓。她明白了,他只是意难平,是她逼的他。 他匆忙看了她一眼,有些回避的垂下眼帘,唇抿着,不回话。 “你是觉得,我不仅不接受你的好,还轻视你,忽略你,嫌弃你,憎恶你,作践你,糟蹋你,对吗?” 他的手紧了紧,有种被人揭露心事的窘迫,但是他却立即否认,“不是。我恨你,恨你不爱我,我痛恨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回报。” “裴心,你不是这样自私的人。”娅兰轻飘飘的说了句。 纳兰裴心猛的盯向她,眼中强撑的凶恶渐渐弱了下去。 “你一直在我身边保护我,帮助我,可是以前的我似乎太心不在焉了,我当时只发愁于自己的事,所以心烦意乱。”娅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的天空,好蓝,云,好白。“裴心,你知道吗?其实第一眼见你,很惊艳。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俊美的男子,你像从天而降的仙子,落在我面前,难道你不记得了吗?我望着你,都发呆了。” 正文 第398章 他不知道的秘密 纳兰裴心眼中满是慌乱,连呼吸都有些急促了,他别开脸,僵声吼:“你别骗我。” “骗你做什么?这种话,还能对旁人说吗?”娅兰轻笑着,又想起那些纯洁的相遇。“难道我一个蓝府少夫人,能胡乱的在街上对男子发花痴吗?” 纳兰裴心别扭的看了她一眼,又飞快的埋下眼帘,只是耳根子,怪异地起了红色。 “裴心,我跟你说个秘密。”娅兰突然看向他,眼睛晶亮地说。 纳兰裴心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迟钝的应:“是,什么?” “是一个,连天佑都不知道的秘密。”娅兰扬起唇,眼睛里抖起欢喜。 纳兰裴心的脸色僵了,下意识的,他飞快的朝后方的河边看去,蓝天佑却没有看向他们这边,而是一心一意的在照看薛千雪。 连蓝天佑都不知道的秘密,她会告诉他? 看着纳兰裴心半信半疑的表情,甚至还带了点戒备,娅兰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理会他,接着说:“其实,我并不属于这里,以前跟你提过,不过你并不信。现在我正式告诉你,我,其实是未来人,就是数百年以后的人,我是因为穿越时空来到了这里,进到了艾娅兰的身体里,我在另一个世界里名字叫安亚兰,过着早出晚归的紧张打工日子,芸芸众生我只是普通的一员,我们所受的教育是男女平等,一夫一妻,所以,我来到这里后才会那么激烈的反抗,这也是你看到的为何我与别的女子不一样的原因,也许正是吸引你的原因,其实我并不是特殊,只是生长的时代和环境不同。” “你用如此荒谬……” “如果你觉得我今天对你说的话有谎,那我就不说了,你要杀要剐,都随你,如何?”娅兰依然淡淡的看着他,捕捉着他眼中的恐惧慌乱。“我一点都不怕死,老实说这里没有多少我留恋的,就连肚子里的孩子,在我穿来时他就存在了,你杀了我,我的灵魂就回到现代,可以和千雪重逢了,我们会在那样一个和平的年代重新过日子。” 纳兰裴心望着她平静的眼神,冷汗直流,“你,说的真是真的?” “虽然匪夷所思,但你也应该听说了艾娅兰性情大变吧,以前的艾娅兰是我这样的吗?我不跟天佑说,是不想增加他的负担,况且也没有什么必要,他爱上的是现在的我,又不是以前的艾娅兰,所以我无须让他知道这些。” “那为何又告诉我?”纳兰裴心尚未能平静,呼吸粗重地问。 “因为想让你更多的了解我,认识我。不是说了吗?想好好跟你聊一聊,聊我们的心情,心思,心事。”因为他恨的,就是她对他的推拒,他缺少的,就是她对他的真诚和在意。他爱她,他只想让她知道,让她珍惜,让她懂,就够了。为何她以前,不知道静下心来体会他的心情。 纳兰裴心望着她,眼睛里越来越浓的雾气在凝聚。 “我们几次相遇,看起来都是极其的有缘份,你一而再的救我,保护我,这些我都明白,可是我是个理智的女人,我还是天佑的妻所以不能与你有瓜葛,在心理上我就与你拉开了距离,我知道你们这个时代要和离不是件易事,你也知道几番周折下我都没办法离开蓝府,可是,却不料在一次次与天佑的争执中,我对他却产生了感情。” 正文 第399章 年少轻狂 “近水楼台吗?”纳兰裴心冷笑,“我就知道,蓝天佑狡猾圆滑,他会夺了你的心的。” “是天意吧,那时候你也没有努力,不是吗?就像你以前说的,如果你帮我离开蓝府……” “你现在就会是我的妃。” “不会。”娅兰断言否定,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我刚才说过,我是未来人,我们上学的时候都学过历史,我们都知道历界朝代的腥风血雨,知道皇宫人吃人的悲剧,所以,我庆幸我没有穿越成皇宫里的妃子,我也断然不想与皇室的人有交集。” 纳兰裴心震惊的看着她,眼睛里几多情绪变幻,“你是说,你因为我的身份,刻意的避开我?” “这有一大部分原因。” “可我并不是太子。我给你说过,我只会做一个闲散王爷,以后只娶一妃。” 娅兰看着他的激愤笑了,“年少轻狂,那时我认识你多久?我信得过你吗?在我们那儿有句话,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能相信男人那张嘴。呵呵,再者,我问你,你难道不知道皇室人的无奈吗?有多少公主迫嫁,有多少皇子迫娶?政治婚姻永远都存在。我压根就不想趟这个混水,我一直因为你是皇子而避开你,从心理上我就将你拒之门外了。既然开始时就知道不可能,我后期就更不会投入感情。” 纳兰裴心神情有些滞滞的,他垂着眼帘,眼神悲戚,停了一会儿,他沉声问:“那么,如果我不是皇子呢?如果,开始时你就摆脱了蓝少夫人的名义,你,会爱我吗?” 娅兰知道这个问题很严肃,不能敷衍,于是她很郑重的想了想,认真的说:“开始时我很讨厌天佑,觉得他是典型的古代贵公子,高傲,自私。如果那时候我真离开蓝府,也就不会再与他多有交集,命运的齿轮也许会改变,如果,你也只是一名侠客,一个公子,哪怕是个商家,我想,我会喜欢上你。” 纳兰裴心的面容有点激动,甚至恼怒,“你骗人。我就知道,你现在只会用好话来哄我。” 娅兰却平静依然,不紧不慢地说:“就是现在,我深爱着天佑,我也承认你有着一张引诱人的脸,秀色可餐,谁不喜欢美的东西,试想如果我心里没有人,爱上你就更轻易了,更别说,你对我的爱护有加。就算在那段日子里,在王府的那些天,我并没有被囚禁的感觉,你对我的感情我都知道,也明白,我也感动,心动。有谁能保证,一个人的心里不能喜欢两个人,否则你们男人为什么能三妻四妾?其实女人也一样,你对我好我也有知觉,我只是,因为礼教因为对天佑的负责,我用理智压下了感情,我不能让它生根发芽。” 纳兰裴心的身体在发抖,强烈的激动令他几乎不能压抑自己的心,但是他内心深处又剧烈的提醒他不可上当,不可信她。“这只是你的设想,你说到底,就是想说服我?征服我,化解我对你的怨恨,从而放过你们。艾娅兰,你休想,你休想利用我,休想再玩弄我。” 正文 第400章 你真的在乎 娅兰失落的看着他,渐渐的,眼中变幻成心疼,“裴心,我知道我对你有多差了,你连我亲口说会喜欢上你,你都不敢相信。” “你又哄我,你又哄我……” “我何时哄过你呀,裴心。”娅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望着他的眼睛,看着他痛苦而矛盾的眼睛,她好心痛。“难道你以为,在你我之间的事,我是真的铁石心肠吗?你对我的好,我怎么可能没有知觉?你以为只有你在痛苦吗?看到你为我伤情我也很难受啊,裴心,但是能怎么办?我已经有了天佑,我不得不远离你啊!人如果没有了理智,那成了什么?如果我一边和天佑一边和你,那样的我你还喜欢吗?” 纳兰裴心眼圈红了,他望着她,望着让他伤了一生的情的女人,哽咽无语。 娅兰却轻轻地笑了,笑的温柔甜美,眼波妩媚,嘴角含情,“多少回,我一想到,你对我的爱护,就觉得很温暖,很安心,很满足,想到你对我的付出,我就很心疼。但是我怎么能让人知道,怎么能告诉你,我是个女子啊,人言可畏,也为了和天佑感情的稳定,与你的一切,就只能是我心底的小甜蜜小安心,只能永远的藏在心底。” “娅兰……你真的这样想,你真的在乎?你没有骗我吧?”纳兰裴心迷离的望着她,已经情不由己。 娅兰握紧他的手,柔声说:“裴心,我们和好吧?我们不要再彼此伤害了,好不好?” “好……好。”纳兰裴心下意识的应着,但立即,他眼神一滞,露出惊骇之色,巨大的不安涌上心头,他一把甩开她的手,激动地道:“不!你骗我的。我杀了你的朋友薛千雪,你恨死我。你想引我上勾,趁机为薛千雪报仇。你怎么可能真心与我好?你不会原谅我的,我知道,你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娅兰的眼泪汹涌迸出,一把抱住了剧烈哆嗦的纳兰裴心,低喊:“薛千雪他不是你杀的,是我害的,是我差了一句理解你的话,将他逼死的。他只是一个无辜的牺牲品,可怜的千雪……” 纳兰裴心僵住了,他矛盾的皱着眉心,痛苦的将她推开,向后瑟缩着,“不,你不要再说,假的,都是假的,你心里恨透我了,你不要碰我,我是杀你朋友的凶手,你不要靠近我……” 娅兰无助的摊着手,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裴心,你现在受着巨大的心灵折磨,我真的很心痛。” “骗我,你只是在骗我,这样的甜言蜜语你说过很多次,可是你还是会恨我,你还是无情的转头就走,没有一丝留恋,你说过要与我恩断义绝,你对我根本就没有一丝感情。从头到尾,就是我在自作多情,无理取闹,是我卑鄙无耻,是我强人所难。你不必作戏了,我保证我不杀蓝天佑了,不杀蓝夫人,不会再杀你身边的人了,你不必再讨好我,不需要再对我虚与委蛇,我不要你的虚情假意,不需要。本王,不会再让你看不起。” 正文 第401章 为什么不早说 “裴心,你胡说些什么……”娅兰迈步上前,一点一点靠近他,伸手一点点拽住他的衣袖,感觉到他的轻颤,她吞了下咽喉,小心冀冀的抱住他,“对不起,裴心,你冷静一点,你清醒一点,我那都是气话,就像现在的你一样,有种被激溃的感觉,当时真的是很生气,才会说绝情的话,拿最能伤害你的话刺激你,只是发泄心底的愤怒,我哪能当真的在心底抹杀掉你对我做的所有的事。” 纳兰裴心的情绪逐渐有些平静了,他任她抱着,呼吸低沉急促,怔怔的望着虚空,久久不能言语。 “裴心,裴心。”娅兰抬起头,看着他颜色多变的脸庞,因激动而泛起绯红的脸,越发的柔美嫣然,眸中的阴戾之气在减弱,替换成诱人心魄的迷离之色。“裴心,我不想说矫情的话,不想说冠冕堂皇的废话。只能说我们今生是无缘份相守了,我爱的是天佑,没有办法改变,我既爱了他,就会始终如一,我感动你的爱,珍视你的爱,尊重你的爱,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接受你的爱,因为我已没有资格和身份接受,只能对你说抱歉。” 纳兰裴心终于眨了眨眼,露出了彻底的了然的悲伤,无穷无尽的悲伤蔓延到他每一寸皮肤,他颤抖着抚上她的脸,因为流了太多的泪而红肿的眼睛和脸颊,看的他心骤然的刺痛。她拒绝了他,她畅畅快快、敞敞亮亮的拒绝了他。但是好奇怪他不生气,甚至很轻松,很满足。因为她的坦诚,和信任。 她第一句就说的没错,是,他只好承认,他并不是不能接受她不爱他。他不是傻子瞎子,她与天佑的恩爱他看在眼里,他不是非要想争得一席之地,他哪里会不知道感情不能强夺,他只是想和她平等。 他已经不能得到她的真爱了,难道最后的真诚,他也不能得到吗? 她可以不爱他,但不能贬低他的感情。 这也就是那日,他在牢门外听到娅兰说明知会死也不会求他时,他心底的魔性笃然激发,他痛到了极点。 人家说兔子急了还咬人,他原本就不是好脾气的人。只是对她不同罢了。 在那之后的一系列,直到此前一刻,他都活在半梦半醒之中,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是那样爱她,怎么会舍得折磨她欺压她,难道她不知道,每当对她讽刺强势的时候,他和她一样难过吗? “裴心,裴心。”娅兰轻轻唤着,手指轻触着他闭着的眼睫毛,她可以不爱,但不可能不喜欢,这样一个人,全心的对着她为她痴狂的人,那么漂亮的一个人。 他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已是透亮,但清醒过来后,他眼中立即又融入了恐惧,“为什么你不早说,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还不晚,裴心。”娅兰轻轻露出笑脸。 “不,晚了,晚了。”他虽是这样说着,却没舍得放开她,眼睛里极度的害怕却没有隐藏掉希冀,“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正文 第402章 当他上辈子欠的 “也许他并没有死,他和我一样是穿越过来的人,他只是从这个身体里抽出去了。”娅兰现在只能安慰他,千雪到底是死是生,她尚不知,可是既然已经这样,何必再让裴心心理加上罪过。 “你,也是猜测,若他真的是,死了,你、你、你会原谅我吗?”纳兰裴心紧张的眼皮直跳,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的眼睛,生怕错过她眼中一丝的柔软。没错,是柔软,不是躲闪。他只求她有一丝原谅就好,因他知道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 “表面上,是你杀了他。事实上,确是因为不能及时负责任,不能妥善处理感情的事,使矛盾越来越极端,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你,我,天佑,我们都有责任。”娅兰很理性的说着,尽力把心底的伤痛先暂且不提。“千雪的事我确实非常悲伤,但是人生,哪有那么如意,总有自己对不住的人。人死不能复生,我不说些没有意义的话,我只想,假如有机会有来生的话,我能遇到他必定报答他,但是不能的话,就当他上辈子欠我,我无可奈何。” “娅兰、娅兰。”纳兰裴心歉疚不已,心疼不已,眼泪涌出,握着她的手在颤抖,“对不起,都是我太冲动了,我被气疯了,想以此来惩罚你,没有给自己留后路,对不起,我让你这样难过和遗憾……” “事已至此,不再说了,你能明白就好。”娅兰轻叹了口气。“那我们,回去吧,大家都在等。” 纳兰裴心恍恍的看着她,“那你,你去哪里?” “皇上不是贬他为奴了吗?不准他留在京城,我嫁鸡随鸡,跟他回老家。”娅兰说的很轻松。 看到娅兰这样的表情,看着她说着和天佑回乡务农都是那么一脸幸福的表情,纳兰裴心伤感的同时,也感到欣慰。他爱的女子,果然是能与爱人同甘共苦的。这样爱着她,值得。 “你,你在京城有铺子啊,你们能生活的,朝廷也不会追着你们不放。”他难舍的望着她说。不管如何,他还是想能看到她,不舍得她辛苦劳作。“而且,这只是暂时的,以后,也许父皇会改心意。你现在身子笨重,还是,还是不劳碌奔波比较好。” 娅兰也明白他的心意,浅淡一笑,道:“这个,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我和天佑还有婆婆倒是可以再商量一番。” 纳兰裴心一听,心中的花儿绽放,连忙点头,“我发誓,若你们留下来的话,我会打点朝里城里的官员,不找你们的麻烦。让你,实现你以前的梦想,开开心心的做生意。” 娅兰心中辛酸,这人,倒是个实在爱她的,可以说义无反顾不求回报的在爱她。 “那,等我们商量了再定吧!”她只能这般先拖着,事实上也是如此,此事不是她一人能决定的。若天佑一定要走,她自然愿意跟他天涯海角。 “嗯,好。我等你们的消息。”纳兰裴心略心喜地道。 娅兰笑了笑,说了句“走吧”,转身河边走去,风呼呼的吹在耳旁,她还没定睛去看前方的天佑,就听得身后又传来纳兰裴心的呼唤,“娅兰。”这一声听着急切和绝望,悲伤而坚定,充斥着无比复杂的感情,让她没来由的心中一颤,不安的停下步子,心慌慌的转回身,迟疑的看向他。 正文 第403章 美的像天使 他的表情却是平静的,只是眼神有很浓烈的悲凉,他嘴角一扬,笑了,他问:“娅兰,来世,做我的妻,好吗?” 一刹那间,她想捂脸呜咽,但如潮般的情绪被她冷静的一半心强行的压了下去,她不能让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和谐和空间,再一次破坏和扭曲。 他是这样认真的在问,问的好似煞有其事。一种此生再无挚爱的那种无望,和对空无的来世的寄托,最脆弱也最坚韧,在他的身上和心上,重重的印刻。 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来委托他的心。 他也不是以此来麻痹自己,而是他真的相信,他的真爱,一定会有回报。人们不是经常说,这世的幸福是上辈子修来的么?那么他愿意做此生的铺垫。 他在笑,也在等着她的答案。 她用极大的忍力终平静了心情,然后同样以真诚的信念,说:“好。这辈子,我会好好爱天佑,而来世,我们重新开始。” 纳兰裴心笑了,笑的比灿阳还美丽。 娅兰有一瞬间呆了,她曾经喜欢过他阴邪时的美丽,但是此刻,他美的像天使。原来纯净,才是最美好的。 轻快的回转身,迈出步子,想以最轻松最坦然的心,去迎接自己的未来,和自己的丈夫,然,当她张开口,刚喊出了一个字,“天……”腹部突然剧烈的疼痛起来。 一口气差点儿上不来,只一刻间,也许身边的人还没有丝毫的发觉,她就已疼的四肢僵硬,头脑昏沉,冷汗直流。 “娅兰?”纳兰裴心离的近,发现她颤抖的曲起身子,发觉了不对劲,慌忙扑了上去,一把揽住她,“娅兰?。怎么了?” 前方的蓝天佑自然也是时刻注意着这边,这时候早也发现了问题,他呼吸一窒,立即撒腿奔了过来,“娅兰。娅兰。” 娅兰朝天佑伸出手,身子疼的不支的依在纳兰裴心怀中,她很想回到天佑的怀里,可是,她真的支撑不了了,巨大的疼惜排山倒海一般,瞬间将她淹没,视线里,最后一幕,是天佑又惊又惶的奔向她的样子,她很幸福。 她知道,她恐怕要生了。 好似又穿越了一回似的,死而复生一般。魂魄飘游了一圈,再一次回到身体里,她醒了。 “娅兰?娅兰。”耳边第一个响起的声音是她的亲亲相公,蓝天佑,顿时,一颗心安定了,不怕了。转过头,努力睁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视线里蓝天佑略带憔悴的脸充满了欣喜,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激动地道:“娅兰,你醒了。太好了。醒了就好,娅兰,你很棒,你生了一个可爱的儿子。是我们蓝家第一个孩子。” 娅兰心胸一展,长长舒了口气,心感动非常,“是吗?我们的儿子?” 蓝天佑坚定的点头,眼睛瞬间发红,“是儿子,是我们蓝家的嫡长子。娅兰,你受苦了。” 娅兰激动的点头,抿嘴一笑,“终于平安的生下来了,我可以放心了。” 正文 第404章 喜得贵子 “嗯,你怀着孩子,却让你受尽了苦难,娅兰,为夫对不住你。”蓝天佑愧疚的溢出泪珠。 “不要哭,不要抱歉,我们夫妻同甘共难,我觉得很辛苦。”娅兰抬起手,心疼的抹去他眼角的泪,“不哭,我漂亮的相公一哭就不美了。” 蓝天佑破泣为笑,娇嗔道:“这时候还说这话。”说着吻了吻她的脸庞,柔声道:“我去抱儿子,给你看看。” 娅兰连连点头,“嗯嗯,快,我要看看儿子。” 蓝天佑笑着拍了拍她,转身朝外走。 娅兰这才呼了口气,放眼去望屋里的设饰,这是哪里?这屋的布局,既不是纳兰裴心豪华的王府,不是她的鸟笼小铺,难道,这是蓝府吗?蓝府已被抄,什么都没了的呀,而且,这也不是她以前住的东屋和侧院。可……怎么越看越熟悉? 啊!是天佑的屋。是天佑他自己的那间屋啊! 正激动着,蓝天佑抱着一个襁褓孩儿走了进来,脸上荡漾着慈爱的微笑,坐到了榻边,将孩子举到她面前,“娅兰,你看,孩子很像你,漂亮的像画儿一样。” 娅兰木讷的看着包裹里的小娃娃,不知怎么,怪怪的,还有点儿不习惯,有点生疏,好像还不能将他与成天在肚子里的那个娃儿联合到一块儿。因为早产,娃娃看起来不是很好,肤色白的太过,头发也稀少发黄,小脸儿瘦巴巴的,偶尔一个无意识的表情,皱起来像只小猴子。 一点也谈不上漂亮。 “怎么了?”蓝天佑发觉到她的表情,烁烁的盯着她,安抚道:“别担心,接生婆说,孩子刚出生都是这样的,过不了几天,就会水灵灵的。” 娅兰心里还有些不安,伸出手轻轻扒开被褥,细细的在他身上看着,“他,没有问题吧?四肢都健康吗?” 蓝天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柔声解释,“别担心,宝宝很好,哪里都很好,只是小了一些,我们好好养,一定比别家的孩子更健康。” 听他这么说,娅兰安心了些,目前,没有生理残疾已经是上天对她的眷顾,她只能用后天的呵护来弥补先天的缺失,尽力让宝宝健壮起来。 “你看,他笑了。”蓝天佑欣喜的说了声,脸上随着孩子无意识的微笑而生动起来,娅兰被感染,凑过去痴迷的看着孩子天使般的小脸,幻想着他长大后,又是一个玉树临风的蓝天佑,不由的,嘴角就露出幸福的笑容。 “娅兰。”忽然,随着一声亲切的呼唤,蓝夫人端着一碗汤走进来,脸上也洋溢着欢喜的笑,“娅兰,你身子弱,快喝了这碗红糖鸡蛋粥。” 娅兰看了看蓝天佑,再望向蓝夫人,也许来到古代后,严格尊老的习俗让她有点习惯了,看到婆婆亲手给她端饭有些不好意思,“娘,谢谢你!” “说的什么话,你现在是咱蓝家的大功臣。快喝吧,是娘亲手熬的,你多吃点,才能有奶水喂孩子。”说起来,一向为官夫人的蓝夫人,倒是能坦然接受从高到低的落差感呢,果然是个大气的女子。 正文 第405章 生死相离 娅兰感动的点点头,接过了碗,“嗯,我喝。” “天佑,来,把孩子给我。”蓝夫人从天佑怀里接过来孩子,亲昵的抱在怀里逗着转身出去。 娅兰深情的看了一眼天佑,再转头扫了一圈屋里,还未等她问,天佑已知道她的意思,主动笑着解释道:“没错,这是我的房间。封院的时候,裴心将我这间屋原封不动的留了下来。你的东屋原也是被烧了个干净的,没留下什么。以后,咱们一家四口就住在这里,院里屋里,还是有几个原来的家仆在打扫,日子虽然比以前清苦些,可到底是有个避风的住所。” 娅兰感动的点了点头,“裴心,他算是有心了。” 蓝天佑长长的叹了口气,多作自责已无用处,只暗暗打算以后会好生对待身边每一个重要的人。 “天佑,你不要难过,这是我们夫妻该受的磨练,以后就会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娅兰也知他心,及时软语安慰。 蓝天佑抿唇一笑,从她手中接过碗,温柔的搅动勺子,盛了一勺递到她唇边,“来,多吃点。你要补身子。” 娅兰张开口,含了一口,甜腻的口感在嘴里溢开,本该是开心幸福的,她却在这时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薛千雪,眼泪瞬间决堤,一颗颗流到了碗里。 蓝天佑悄悄用手帕替她抹去泪,沉声说:“千雪埋在竹屋附近,等你好了,我带你去看他。” 娅兰掀起眼帘,泪光莹莹的看着天佑,庆幸上天给了她一个这样了解她这样疼爱她的相公。 “汪素呢?她现在怎样?”心猛的刺痛,想起那一对苦鸳鸯,她心中倍生罪恶感。 “自然是哭到几次死过去,原是要为千雪守着,但是昨天,她的父母派人将她捉回了家去。”蓝天佑无奈地说。 娅兰垂下头,眼泪再一次如雨滑落。 蓝天佑吸了口气,腾出一只手将她搂着,颤声说:“别哭,兰儿,我心疼。” 娅兰倚在他肩膀,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现在与心爱的人相拥相爱,还能许诺天长地久,一家享受天伦之乐,可是汪素呢,完全是被她的事拖累,别人一对好好的人儿,现在生死相离。 对纳兰裴心,怎么会没有一点怨。 天气突然变暖,这对他们这家伶仃的一家人来说是件好事,春暖花开,大地又是一片生机,预示着过去的灾难从此就要逝去,只会迎来灿烂的旭日。 半个月了,蓝府因为有他们的重来,虽不如以前的繁华,却也算是清新明朗,荒废的院落没有打理,只蓝天佑和蓝夫人两处院儿,地方小了些,但到底有人住有人气,是自己的院子住的也安怡,况且,家里添了新丁,气氛甚是高昂,人再少,却都是主要的,时不时总是会冒出些欢声笑语。 娅兰给儿子取名家兴,实是想蓝家会再一次兴旺起来。他们这一次没有全军覆没,定会有重振的时候,虽然在娅兰心里,所谓的复兴并不一定是做官,反正她压根就不觉得做官有什么好的,还要随时担忧项上人头,她就爱做个小市民,有钱花的小市民,不问世事,一家人也能安享欢乐。 正文 第406章 意外结亲 经过这场风波,蓝夫人也想通了,不再执意让天佑做官。而天佑,出事前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他现在母亲安康,有妻有子,这就是他追求的人生了,他很满足。 “呀,家兴又吐奶了。”娅兰皱着眉头,赶紧拿了手绢去给宝宝擦,最近发现宝宝进食不太好,一直压在她心底的担忧又浮出水面。 蓝天佑将宝宝抱起来,让他俯在肩膀上轻拍,“娘说这样拍拍会好一点,没关系,现在太小,长大了就好了。” 娅兰看着现在俨然一个家庭妇男的蓝天佑,总觉得磨灭了他的智慧和能力。再看现在他们一家几口清贫的日子,她实在有点耐不下去了。“天佑,你真的愿意一直这样过日子吗?” 蓝天佑脸上微微一怔,这一怔中的失落尽收娅兰眼底。但他立即就又露出轻松的微笑,“娅兰,这比我期望的好多了,如果我们真的回了乡林,你和孩子都要跟着我吃苦。” 娅兰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道:“天佑,你明天,到铺子里转转,提出钱出来,以备家用。”好在这些铺子因是她的嫁妆,没有在抄家之列,这些日子他们的吃食都不知是怎么挤出来的。 蓝天佑略略一想,便点了头,他不是逞英雄的人,也不像其它文人那般迂腐。于是欣然道:“好,其实现在有你那五个铺子,我们还有生活的本钱。那目前这些日子,我就好好替你管理铺子。”等度过了这段日子,他自然是要找些生意做的。 娅兰微笑着点头,夫妻夫妻,本就不分你我,她也从来不会觉得,落魄后的天佑比以前差,不会对他有丝毫的看轻,更不会因为现在蓝家要依仗着她的铺子才能存活而自骄。她也庆幸天佑不是那种低俗的男子,否则她还真要费些心机徒增烦恼。 “现在千雪不在了,绸缎铺和成衣铺恐怕情况不好,现在我和宝宝的情况还好,这两个铺子你多去照看,亲自担任掌柜吧,你这么多学识,这点应该难不到你。” 蓝天佑一笑,略戏谑地道:“那可不一定,我可离不了夫人你,我虽然文才好,可文商不同行,等夫人好了,为夫还要跟夫人多多学习。” 娅兰伸手,握住他的手,深情地看着他道:“天佑,有你真好,我还真怕,你会闹情绪。” “傻丫头,你夫君我没别的优点,就是不矫情。”蓝天佑低头亲了亲她的手,然后将怀里的宝宝放回到榻上,熟练的给他盖好。 “宝宝长的很快,你去铺子里扯点布回来,给宝宝做衣裳,哦不过我不会,娘应该会吧?” “兰儿说的极是,娘早就念叨着要亲手给兴儿缝衣。”天佑坐榻沿握住她的手,温情脉脉,“谢谢娘子,为蓝家添丁,娘心里欢喜,才得已忘记前阵子的苦难。” 娅兰拍了拍他的脸,笑,“好了,这种话别再说了,累不累?” 蓝天佑羞涩一笑,柔声道:“看着娘子心里喜欢,心里感激,恨不得时时夸在嘴边。” 正文 第407章 风波连连 “天佑……” “爷,亲家艾夫人和艾六小姐来府上探望少奶奶。”门外听得有丫头来报。 娅兰和蓝天佑对视一眼,“是母亲?”娅兰随即露出喜悦之情,“你瞧,咱们到底还是有亲戚的。” 自从蓝家落难,以前的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多少人都避之不及,幸好,她还有真正的亲人关心她,会来看看她和孩子。 蓝天佑拍了拍她的手背,也开心地说:“你在这呆着,我去请岳母过来。” 娅兰含泪点头应,等天佑出门了,也欣喜的下榻来,这些天成天穿着些里衣在屋里,极少出去,一个客也没见过,这会儿,倒是有些新鲜激动的。所以,着急的在柜子里翻,却翻来翻去也找不到几件像样的衣裳,凑合着穿了一件,坐到梳妆台打扮。 望着镜中的自己,还是有几分憔悴的,毕竟是女人的大事,从鬼门关逛了一回。不过她守着几个铺子,她还能穷了自己?怎么着,都还是有饭吃的,这点,她可不怕。以后全心全意从商,他们蓝家还是会兴旺起来的。唉,要说起来,还真是感谢她的父亲艾老爷,这次,可真是救了他们的命了。 娅兰生孩子的事,隔天蓝天佑就传信到了艾府,如今他们蓝家再不济,也是艾府的近亲,艾老爷疼女儿,又知他们现在家败,那怎么会亏待,更是借着看望外孙的时机,带来了两车子的珠宝玉器,人参鸡蛋等补品之类就更不用说了。 一时间,将蓝府的小院都堆的满满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扶蓝女婿一把。 蓝天佑心里更是清楚,他这真的是结亲结对了家,人家说患难见真情,真是如此,纵使他向来对人淡漠,此时也心中感触。 而两母女给蓝家带来的另一个及时雨,就是琳琅。 有琳琅回到蓝家,即能照顾娅兰又能照顾蓝夫人,同时还能带孩子,可说是有她在,解放了娅兰,娅兰以后便能出山入铺,有利于蓝家的兴起。 艾家人同蓝夫人交待寒暄了后,便由天佑领着到了自己的院子。 当娅兰见到这三个亲人,刚画好的妆便立即就花掉。“母亲。六妹。琳琅。见到你们太好了。太好了。” 艾夫人目中露出复杂的疼惜,上前扶着娅的手臂从上到下打量她,眼圈发红,“娅兰哪,这些天你可受苦了,你不知道我和你爹爹有多担心,你爹爹头发都白了,夜不能寐啊!” “是女儿不孝,让爹娘操心,又因种种原因,不能到府上看望,女儿对不住爹娘。”娅兰是真的心里感怀,一直来风波连连,她恐是连累艾府啊! “不哭了,你现在不能哭。过去的就过去了,你爹知道你不方便回艾府,我们也愧疚不能帮上忙,心急如焚,又无可奈何,你能理解爹娘就好了。”艾夫人垂头抹了把泪。 “娘,五姐,你们都别难过了,如此大家都安好,风雨都过去了,应该高兴才是。娘,咱们看看孩子吧!”艾芷蕊喜盈盈的拉艾夫人走向榻边,两人见得小蓝家兴的睡颜,脸上均露出欣喜之色,“宝宝好可爱。” 正文 第408章 低人一等 娅兰回头看着两人开心的逗宝宝,转回头来,才望向一直站在门里边望着她们的琳琅,伸出手,她走向琳琅,“琳琅,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琳琅的眼泪汹涌而出,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小姐,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小姐受苦受难,奴婢都没陪着……” 娅兰心疼的扶她起来,“快别说傻话,你照顾好自己,我也不用为你费心了啊!你看,咱们现在不是团聚了吗?” 琳琅连连点头,“以后,琳琅再也不离开小姐,琳琅会尽心尽力照顾你和小少爷。” 娅兰望着她点头笑。 几人好一阵寒暄。 终了,怕扰到宝宝,几人到外间坐下说话,琳琅立即归位,忙前忙后倒水伺候。 “娅兰,这是贺喜你得子,你爹给你下的礼单。”艾夫人将礼单交给娅兰,“方才给亲家母,可是她说这些由你来管。” 娅兰一打开,单是看到密密麻麻的罗列的名单,就已吃惊,再仔细看到里面所包含的珍品,心中更是感动。“母亲,无须这般,我们现在还是有几个铺子,不需要爹这么破费。” 艾夫人却摇摇头,推开她的手,“你都这样了,爹娘要是不帮衬你一点,心里哪能过的去。蓝家以前也是贵族,单是那几个铺子,怎么能支撑得了。” 蓝天佑听了,向艾夫人行了一礼,道:“岳母,请回去告诉岳父大人,小婿虽不才,但绝不会再让娅兰吃苦的。” 娅兰也连忙说:“母亲,你放心,我和天佑都有经商经验,就是从商,也会做出成绩来。” 艾夫人却是叹了口气,“可是商人,毕竟低人一等。” “娘,这个我不在乎,我们以前是官,高人一等又如何,还不是引来杀身之祸,有道说好死不如赖活着,想必爹娘也只求我等平安最好。”娅兰笑盈盈地说,“反观现在,我和天佑无官一身轻,自由自在,人活着,还不是有口饭吃么,只要有钱……” “娅兰啊,若不是七皇子,你等哪有这份自由自在。”不等她说完,艾夫人一针见血的打断了她。 娅兰和蓝天佑对视一眼,笑容一点点收敛。“娘说的是,若无你们护着,我和天佑寸步难行。可我等已成了奴籍,现在能有商可从,也算是老天眷顾了。” “未必。”艾夫人轻轻一笑,扫了艾芷蕊一眼,就见艾芷蕊神色有点不自然,娅兰见觉得怪异,就听艾夫人坦然道:“若能跟皇室连上亲,自然会有翻身之日。” 蓝天佑和娅兰均重重一震,面面相觑。 艾夫人乐呵呵的揭秘,“不用猜测了,前几日,七皇子已向你爹提了亲,要娶芷蕊为侧妃。” 接下来的家常话,娅兰已经无法静心去听,满脑子都是纳兰裴心要娶她六妹的事。 蓝天佑岂不了解她心思,一直用眼神安慰她提醒她不要失神。娅兰最后也只得无奈,敛了心思,尽力冷静,继续与家人谈笑风声。 亲家母大驾,自然不能怠慢,蓝夫人亲自安排摆了一桌丰富家宴。 正文 第409章 原来人死了 席间,娅兰几次悄悄看芷蕊,却见她面若桃花,眉目流转,时不时传递着一股子甜蜜的情绪。娅兰心中无奈,想来,能嫁入王府,嫁给皇子,是艾府最大的殊荣,何况纳兰裴心人又长得俊美如仙,且没有妃妾,单纯的芷蕊一定心里开心极了。 唉,只是这事,让她如何好开口呢?再说,纳兰裴心总是要娶妻的,只是不知道她该为他高兴还是为他忧。 宴会过后,艾氏母女款款告辞。 回到屋内的娅兰,心事重重,闷闷不乐。 “不高兴了?”蓝天佑低头看着小家兴,手指轻轻抚着那如瓷般的小脸。长长的头发垂落下来,半遮了他的神情。既然经过了那般的折磨,打扮清新的蓝天佑依然美的清朗动人,眉眼如画,线条如刻。 而娅兰却隐隐嗅出了他沉静下透出的醋味。“我看是你不高兴才对。” “哦,是吗?”他转过头,云淡风轻的扫了她一眼,“我不高兴,是因为你的不高兴。” “别绕口令了。”娅兰笑,“吃醋就吃醋。” “我有什么好吃醋的,他要娶新人,应该是某人吃醋才对。”蓝天佑翻了她一眼,脸色极为不佳。 娅兰心里满是疑惑,今天这家伙怎么了,还跟她撒起性子来了。“好了,我是觉得不舒服,但是是因为他娶的是芷蕊,明显的娶芷蕊是因为我的关系,我怕芷蕊以后会受苦。” “娶别人的话,你就不在意了?”蓝天佑还来了劲。 “当然不在意。” 蓝天佑定定地看着她,笃定地说:“不,娶别人的话,你又会说,他娶别人是委屈自己,你又满是心疼了。” 娅兰心里一触,有点慌的摸了摸头,皱起眉心道:“你瞎说什么,他总是要娶妻的,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慎重考虑,这才几天啊!” “我看你是巴不得他一辈子不成婚不娶妃妾,独为你守着,你才满足。”蓝天佑突然变得尖刻起来。 “你。”娅兰纵起眉,有点恼了,“天佑,你疯了不成?这是什么话?” “什么话,你心里清楚。”蓝天佑依然不示弱,“你虽然不接受了,但是你享受他喜欢你,你并不想他成为别人的。” “天佑。你一定要这样吗?”娅兰激动的站起身,气的胸脯急促地起伏。 蓝天佑转过身来,幽幽的看向她的眼底深处,“这么激动?我说中你的心事了是吗?” 娅兰又气又羞,低头看向小家兴,愤然道:“我们连家兴都有了,你还怀疑我?你怎么对得起我?” 蓝天佑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一展臂将她紧紧按入怀中,低沉微颤的声音扑在她耳畔,“兰儿,我希望你重重的骂我,让我不要再有这么无耻的担忧。这一场大灾难,到现在我不知道自己是赢了,还是输了。我们有太久太久的没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在磨合中更了解了对方,我害怕你心里对我已有隔膜。” 娅兰的眼睛震惊的瞪大,心也重重的颤抖了,感受着他身体的僵硬,她伸出手,紧紧的回抱他,“傻瓜。怎么能这样想?就算我们分开再久,你都在我心里,占着最重要的位置。不可能因为别人走近了身边,我的心里就注入了别人。” 正文 第410章 薛千雪之墓 “你在骗我,在骗我……”蓝天佑撒娇的含泪呢喃着。 娅兰心中憾然,又感动又心动,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看着她的亲亲相公那忧伤的俊颜,她微微露出笑容,柔情细语地道:“天佑,我承认,因为这次的事,跟裴心过多的相处,我对他是在意了很多,但,那是一种非爱非友的感情,但是,我始终都知道都清楚,他并不是我的丈夫,你才是,我绝没有让他走入我‘爱’的圈子,他可以是很重要的朋友,是意义不一样的朋友,但和你,绝没有可比性。” 蓝天佑的神色随着她的解释,从紧张,到疑惑,再到感动,最后终于展眉放心一笑,哽咽着说:“我知道,我相信你的理智,你不会放弃我,我只是怕你会情不自禁。” 娅兰伸出纤指狠狠拧了他的脸一把,纵眉恶道:“混帐。还是转着弯骂我见异思迁。我告诉你,你蓝天佑要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就趁早给我滚。” 蓝天佑抚着被拧红的脸颊,好看的眉不服的拧在一起,“你敢。你要是敢赶我走,我就把你吞吃入腹。”说着一把将她重扣入怀中,狠狠咬上她的脖颈,喉中呜咽道:“妖精,你休想离开我一步,我要吃了你。” “哂……”即使如此,生产过后的第一回,娅兰还是疼的咬紧了贝齿。 蓝天佑心疼不已,“乖,是为夫不好,为夫会轻的,会极轻的……” 娅兰亦极快的调整心态,迷离的睁开眼,望着心心爱的相公,她知道这主要是她心理害怕所致,伸手勾住她肩膀,将他拉下来,两人情意绵绵的吻在一起。 阳春三月,大好的天。 满了月的娅兰,终于能踏出院子了,这第一件事,便是去往小竹屋。 一路,杨柳吐絮,桃花含苞,一片大好景致。 娅兰的心前所未有的沉重,越是离得近了,心底越颤的厉害。 蓝天佑紧紧将她搂在怀里,两人坐在租来的简陋马车里,他用袖子为她挡着从缝隙里吹进来的风,手不停的在她发上背上轻抚,虽然他极不舍得她再一次为千雪疼痛,可是这又是情理之中的事。 车子缓缓的停了下来,娅兰生了宝宝后不仅没有增胖,还瘦了不少,蓝天佑轻而易举的抱着她下了车,站到了荒野之地。 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里响起了悲凉的呜呜声。 不必多寻找,一座新坟,在荒凉之地是那么的突出,娅兰望见的第一眼,泪水就块堤。若不是天佑搀扶着,她几乎不能坚持走着到坟前。 一块单薄的石碑:薛千雪之墓。 多么简单多么可怜。 “千雪……千雪。”娅兰跪在坟前,伸手轻抚着冰凉的墓碑,心疼如绞。虽然想过很多次祭拜的场景,可当这一刻来到,她还是有些恍如梦境,千雪的眉目还清晰灵动的在眼前,他的声音还清清幽幽的在耳边,就是亲眼看着他死去,她依然不敢相信,这土下埋的居然是他。 “我来的晚了,千雪,我该早些来看你,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里,对不起,千雪。”娅兰抽泣着,不停的爱抚着碑上他的名字,对他细说着衷肠,“千雪,不知道我们真的还会再穿越吗?如果会,你能告诉我一声吗?你现在在哪里?我这样悲伤,你看得到吗?若看得到,你告诉我一下,不要让我再这样痛好吗?” 正文 第411章 最好的办法 蓝天佑将带来的祭品,一一摆上,然后亦轻轻跪下来,千雪是他们的恩人,每次他来,都会跪拜。“千雪,我跟你保证,我一定会拼全力爱护兰儿,会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不会让你白白牺牲。还有汪小姐,她现在也许情况不太好,但是我们会去看望她,鼓励她,你不要担心,她会好起来的。” 娅兰哭着点着了纸钱,看着火苗的窜起,她仿佛在火苗里看到了千雪的笑脸,千雪笑起来,一直很好看,他只是不常笑,她知道他其实很多时候都不开心,而她,也加重了他的忧伤。“千雪,你知道吗?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蓝天佑怜惜的拥住她的肩膀,轻轻为她拭泪。 “原来人死了,能让你这般想念,那我真的后悔,躺在下面的不是我。”突然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都有些惊慌的转过头,看到纳兰裴心迈着悠然的步子,朝着这边走过来。 蓝天佑和娅兰相携着站起身,望着走到面前的纳兰裴心,两人心境都极为复杂。 “裴心,你怎么在这里?”蓝天佑淡淡的问。 “我也来拜一拜,不行吗?”纳兰裴心嘴角带着笑,言语依然带刺。 蓝天佑转眸扫了娅兰一眼,轻轻一笑,笃定地说:“你是一路跟着我们来的。”他岂会不知,这家伙每天躲躲藏藏的在蓝府外徘徊。 纳兰裴心脸上略显出一丝不自然,但立即又坦然一笑,道:“果然,数你最了解我。怎样,觉得心里不舒服吧?我是如此,时时刻刻觊觎你的妻子。”说完,他有点痞笑的看向娅兰,“娅兰生了孩子后,身材还是这样好,比以前更美更有味道了。” 蓝天佑虽知道他是故意挑衅,却还是脸色发青了。 娅兰一把按住他的手,以示安抚,然后跨前一步,望着纳兰裴心轻柔的说:“裴心,我正要找你,我们到一旁说话。” 纳兰裴心有点意外的挑了挑眉,眸中露出喜悦,然后极阴邪的瞟了她后面的蓝天佑一眼,故意伸手握住娅兰的手腕,“好,我们说些我们俩之间的话。” 娅兰无奈的叹口气,回头,用眼神示意天佑忍耐,“等我。” 蓝天佑也只得暗暗捏紧了拳头,苦哈哈的转开脸,不看他们。眼不见心不烦嘛! 纳兰裴心胜利一笑,牵着娅兰的手朝马车旁走去。 刚一避开,娅兰就抬起手,笑盈盈的瞥他一眼,“你够了吧?” 纳兰裴心还作不解的斜睨她。 “你就是天天拿他发泄,又能怎么样?”娅兰轻笑着摇了摇头,“我看你们俩,还真是一对活宝。” 纳兰裴心清咳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双手负袖,依然趾高气扬地说:“怎样,我就是看他不顺眼,你心疼了?” “他是我的相公,我当然心疼。”娅兰直白地说。 纳兰裴心脸色一沉,神色里的戏谑瞬间全无。 娅兰侧瞥他,一笑,伸手轻扯扯他衣裳,“好了,又不是小孩子了,天天如此闹,累不累?” 正文 第412章 为了天佑 “不累,我就是想看看,我与你卿卿我我,他能拿我怎么办。”纳兰裴心又恢复了高昂的头,只是神色极冷。 “你争这个干什么呀!”娅兰无语。 纳兰裴心垂眸,深深地注视她,低语道:“人我都不争了,就争个气儿,你都不依我?” 娅兰心底一触,脸上却还装作极自然,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哄道:“好好好,依你。你随便气他,我没意见,只是,以后,你恐怕要注意点呢?” “什么?” 娅兰顿了顿,感觉自己说这种话,就是再自然也会显得酸,但她还是必须要说。“你要成亲了,成亲以后,要对我妹妹好,不能,不能惹她伤心。” 纳兰裴心原本含笑的眼睛里缓缓变得阴沉了,只是嘴角的笑却更开,“自然,我既然娶了,会对她好。” 娅兰听着这话,心里怪怪的,抬头,细细地去看他,他不避不闪,定定的回视。娅兰看不清他眼睛里的东西,但是她总是感觉,那里有负气有报复有伤痛。“你真的,想娶芷蕊吗?” “没有比艾芷蕊更好的人选。”他笃定地答。 “因为她长得像我?还是因为,你还在,还在生我的气?”娅兰不知道怎么问出心里的话,怎么说都觉得别扭,不准确,又矫情。 只听得纳兰裴心轻嗤一声,“怎么你一想,就只道我打坏主意。” 娅兰有点窘迫。这时,纳兰裴心却是语气一转,低沉地说:“我是为了天佑。” 娅兰全身一震,猛的看向他,充满震惊和欢喜,“裴心……” 纳兰裴心别扭的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我就是为了你,也要对那个混蛋好。” 娅兰笑,明眸一转,侧目问:“裴心,你是想,与我们结成亲戚,名正言顺的提拔天佑是吗?”那天,母亲便是如是说。 纳兰裴心淡淡地笑着,“我总不能看着你跟着一个奴才吃苦受累。” 娅兰轻叹了口气,抬起手,握住他的手,幽声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是裴心,我们真的不想再做官了,只想平静的过日子。” 纳兰裴心眼神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停留了一会儿,再缓缓抬眸,齐刷刷的眼睫如一扇羽帘,里面的瞳孔放射出深邃的光芒。“你想怎样,都依你。但只要与皇室结亲,你们就能摆脱奴籍,到时你想从商,也不再低人一等,更没有人,敢为难你们。” 娅兰的眼睛缓缓湿润了,她来到这里,恐怕最对不起的就是千雪和他了。“裴心,不要对我这样好,我会难过的。” “不对你好,我会更难过。”纳兰裴心苦涩的笑,“我现在做的一切,只是在补偿你,你不用觉得愧疚。” “早知如此,当初我们何必争执,何必自相残杀。”娅兰的眼泪滴落。 纳兰裴心望着她,轻摇头,“若不是那一战,我到死都不会甘心,都会有遗憾。你说人一生,为自己的爱若没有努力过,没有争取过,没有全力以赴甚至孤注一掷过,那他该有多窝囊。” 正文 第413章 她是你的替身 “裴心……”娅兰触痛。 纳兰裴心吸了口气,抬手轻颤着抹去她的泪,眼神亦变得温柔,“都过去了,不要哭,你打我骂我都好,我不后悔所做。” 娅兰猛的看向他,他眼神一刺,连忙加了句:“只是,伤到薛千雪一事,确是我的错,对不起,我真的一时发了疯,犯下这等大罪,我会,尽量给他的家人弥补的。” 娅兰呼了口气,说到千雪,她除了痛,别无其他。 “对不起,对不起!”纳兰裴心有点无措的说着,握着她的手剧烈的轻颤,“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减少你的痛,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绝对不会。” 娅兰闭了闭眼,千雪已故,她不能沉浸其中,于是话锋一转,抬头问他:“但是,你想帮我护我,也不能拿我妹妹的幸福做棋子啊!芷蕊她不是我的影子,她该有她自己的人生,若她知道了原委,一定会很伤心。” 纳兰裴心望了她一会儿,眸子里的光芒渐渐收敛,转开头,他望向空无处,沉默了片刻,他说:“你认为,她嫁给谁,还能比嫁给我更风光更幸福?我答应你,我会对她好,真心对她好。我不否认,在我看来,这桩婚事是对你妹妹和我最好的结合,她能得到她所有的幻想,我,也有私心,她跟你长的很像,而且我调查过,她性格也很温良,我很满意。我已经是这样,没有人再有资格剥夺我爱屋及乌的最后一丝念想。” “可是……” “你放心,我这不是迷失,不是自我麻醉,这真的是对我来说最好的办法。我无法保证会一定爱你妹妹,但我向你发誓,我娶她绝无一丝假意。在你看来也许她是你的替身,但对我来说,她是最靠近我心中所爱的理想伴侣,我退而求得其次,已觉得是上苍眷顾。我会很珍惜的,娅兰,相信我。” 娅兰无话可说,只得一滴滴眼泪悄然滑落。 纳兰裴心眷恋的望着她,苦涩一笑,略带哽咽地低喃,“不然能怎么办?你也不希望我一直纠缠你,我的心总要有个港湾,就算不是最好最想要的,我也不想孤独终老啊,天天看着你们恩爱心会有多痛,你知道吗?所以,这原是一举多得的法子,不是吗?” 娅兰含泪,沉重的点头,再也忍不住,张开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腰,只觉得他重重一滞,随即,他双手紧紧回抱住她,下巴痴恋地轻噌她的耳鬓,“娅兰……娅兰……” “忘了我,好好对芷蕊,将心放在她身上,不要让她难过。”她哽咽着,低声叮咛。 纳兰裴心没有回话,微闭上眼睛,细细体会她在他怀里的感觉,她的柔软,娇小和温暖。以后,再也不会抱她了。 整个京城,还有几人不知他纳兰裴心爱的是这个小女人,为了她掀起了血风腥雨,他的父皇知道,艾府也知道,艾芷蕊自然也知道。若艾芷蕊不能承受他心里藏着别人,她自然不会同意嫁他。既然嫁了,她就该知道自己的位置。 正文 第414章 左右为难 “我,会尽量。”他只能如是说,告诉她也告诉自己,多么不想将她从怀里推开,但是他知道现实就是现实,梦总是会醒来。望着她的眼睛,他真诚地说:“尽量不让你妹妹难过,因为她是你妹妹。” 娅兰抬头望着他,缓缓点头。她知道,她亦不能刻求。 “就算不在意我,可是当着千雪的面,你们两个卿卿我我是不是太欺人了?”蓝天佑突然走出来,眼眸凌厉,脸色铁青。 娅兰惊了一下,连忙从纳兰裴心怀里退开,略带窘迫的转身走向蓝天佑,“天佑,别误会。” 蓝天佑瞥她一眼,“你让我别误会,总要别做出不让我误会的事才行。” “天佑……那只是好朋友之间的抱抱而已,你如果不喜欢,以后我绝不敢再这样了。”娅兰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小手轻扯着他的衣裳,他却依然沉着脸,不领情。 纳兰裴心见此景,负袖一笑,“蓝天佑还是这么能吃醋,小心下回比上回栽的更严重。” 娅兰着急的瞪他一眼,“你还说,你就知道气他。” “如果再有下次,我就干脆带着娅兰一死了之,看你能得到什么。”蓝天佑也不示弱,大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纳兰裴心挑眉,“好,你们死了,我就把你们的儿子抓回去养着,让他认贼作父。” 蓝天佑也不恼,悠声说:“我们不是为你死,谈不上是贼,反而,儿子跟着他尊贵的姨丈成长,我和娅兰倒是能瞑目呢?” 娅兰翻白眼,“天佑。裴心。你们俩够了没有?” 两个大男人却是相看两厌的转开身,依然故我的绷着脸。 “还是小孩子对不对?”娅兰觉得好笑又头疼,事实上,其实她也知道他们俩个,因为她的关系想冰释前嫌和以前一样不大可能,但彼此却又抛不开友情,于是乎就弄成了这非敌非友的关系,真郁闷。 “哎,对了,你定好成亲的日子没?”转头,问纳兰裴心。 纳兰裴心睨了她一眼,停了下,慢声说:“三月初六。” “是个好日子,祝贺你。”娅兰笑着拉住蓝天佑,说:“到时候,我们也备一份大礼。” “他成亲跟我有什么关系?”蓝天佑淡淡的。 纳兰裴心立即说:“本王自然不会请你。” “好好好,你不请,他也不去。”娅兰呼了口气,笑道:“但是啊,那天我们肯定要回我娘家,我要嫁妹当然要出席,你们谁也不去谁的府里,可是全部都要去艾府。不要再争了行不行?以后两家结亲,你们倒是想避开,也难。” “哼,我成亲,你倒是真快活。”纳兰裴心又没头没脑的说了酸语,转身,目不斜视的朝千雪的墓前走去。 娅兰和蓝天佑对视一眼,均抬步悄然跟在后面。 纳兰裴心走到墓前,一揖到地,撩起衣袍双膝跪了下去。 娅兰心一提,眼睛迅速朦胧了。 “千雪兄,你是无辜的,是本王害了你,本王今此向你谢罪。”说完,纳兰裴心郑重的磕了三个头。 正文 第415章 皇者必做 蓝天佑抬步,伸手扶着纳兰裴心的胳膊搀起他,嘴里却说:“马后炮。” 纳兰裴心不悦的甩开他的手,“我又不需要你的原谅。” “行了行了,裴心有这个心,千雪也算沉冤了。”娅兰心中感动,上前,望着墓碑,沉声说:“千雪,你听到了,看到了,裴心跟你谢罪,你可安息了。是我们对不起你,让你用生命,结束了这场闹剧。对不起,千雪,你等着,我会守着你的诺。” 蓝天佑侧目过来,“什么诺?” 娅兰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还没说,那边纳兰裴心就插口了,“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约定下世。” 蓝天佑神色一凌,“你敢?这辈子你是我的妻,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 纳兰裴心嗤笑,“今世都管不了,还敢夸口下世下下世。” “行了,你们俩,别再斗嘴了。”娅兰终于有点恼火,分别瞪了他们一眼,道:“这件事就此打住,不是你们想的那样,都不许再胡思乱想。我现在好累,我想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走。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站在马车前,娅兰抬头看了看,远处拴了一匹马,纳兰裴心是自己一人骑马跟来的。 “以后是亲戚了,看来想不理你都难。”纳兰裴心轻瞟了蓝天佑一眼,放低了声音,“你搜集的证据不错,九弟已被我跟五哥制压,现在全朝都支持立五哥为太子。” “我提供信息只迫于当时的处境。”蓝天佑淡漠地说:“我等虽以后为亲戚,但以后你也许不再见面。” “却是为何?”纳兰裴心皱眉。 “五皇子得势,对我等岂会是好事?”蓝天佑冷冷一笑。 纳兰裴心微怔,飞速的看了娅兰一眼,眸中略略不安。“你要相信我,我定会护你等周全。” “五皇子是什么秉性,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蓝天佑嘴角轻牵,眸色冷淡,“他日他为了皇者,你只是王爷,你又岂会有权力护我等?灭口,皇者必做。” 纳兰裴心脸上阴沉,凝眉似在思虑,稍时,迟疑地说:“你的意思是?” “我什么也没说。我们一家老小,才四个人,到哪儿都能生活。只要躲回乡下,便能除他心患。我等也就安全了。”蓝天佑浅浅地笑着,拱了拱手,“我们一家只要能平安度日,别无所求。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纳兰裴心微颦着眉半眯着眼睛看着蓝天佑走向娅兰身边,脸色,更阴郁了。 “你们说什么?”娅兰隐隐听到一些,拉住蓝天佑问。 “没事,我就说,以后我们可能会离开这里,给他提一声。”蓝天佑若无其事。 娅兰看了看纳兰裴心一脸的忧心忡忡,再看向蓝天佑,“你不要暗示他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蓝天佑也沉了色。 “天佑,裴心也为我们做的够多了。”娅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不太清楚他们说了什么,但她真的怕裴心再为她再做什么了。 蓝天佑紧紧的盯着她,认真而严肃地说:“我说了,我说的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没有虚假,只是提前说了,他要怎么做,那是他的事。” 正文 第416章 今生今世 娅兰着急,但这时纳兰裴心已走过来,脸上的忧郁还未散,他望着娅兰,眸中有诸多不舍,但最终还是收了情绪,含笑道:“娅兰,好好养身子,不要生病。” “嗯,我会的。你也是,要成亲了,以后要过的开心。”娅兰温和的笑着,见他点头了,她与他摆摆手,上马车,“再见。” 纳兰裴心痴痴的看着她上了马车,正当蓝天佑也转身上车时,他扯住了他,低声说:“你莫急,我会想个两全之策。” 蓝天佑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转身上了车。 纳兰裴心定定的看着他们,木然的同他们摆手,看着马车起步,朝回去的路驶去。 他承认,蓝天佑的担心极有道理。不是他笨,想不到,实在是,他与五哥感情亲厚,根本不相信五哥会做伤害到他的事情,但是,蓝天佑的身份不同,也许他是比自己看的更清。五哥除了对他好,对九弟也是毫不留情,若不是他护着,九弟性命都难保。 一个人的欲是很可怕的,他现在想想,也不敢保证五哥为了皇之后,会不会改变。若真被天佑料中,那到时候,恐怕真的连他也没有能力保护娅兰。五哥生性多疑阴戾,蓝天佑知道太多秘密,五哥为了江山稳固,要下手除患除逆,确实是合理的。 难道,天佑的意思是,除非这天下是他纳兰裴心的天下吗?。 他从未想过与五哥夺位。 那么,就如天佑所说,他会带着娅兰远走高飞…… 他就再也看不到娅兰,今生今世…… 怎么办?他难道要为了自己的私心私欲,背叛五哥?兄弟之情,心爱之人,他要何从选择? 马车驶上京城的大街。这一路,娅兰心情都很沉重,她想了很多,前前后后,反反复复。裴心和千雪,两个为她付出了许多许多的男人,她该怎么做?她不能,只让别人为她付出啊! “娅兰。”蓝天佑一直观察着她的神色,他心里也极有委屈,本是自己的妻子,却还得时时防着别的男人觊觎,还不得吃醋。别人家的妇人,哪个不是嫁了人就天天在家等着相公的,娅兰这性格确实是可爱,可同时也让他苦不堪言。 “好了,我没事。”娅兰安慰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他反手,握住她的手,倾身偎在她胸前,她知道不知道,做她的丈夫很累啊!娅兰见他这孩子气模样,不由失笑,抬手抚摸着他的长发,取笑他,“你是不是现在跟儿子学会了?” 蓝天佑翻了她一眼,“是啊,想多惹你怜爱。” 娅兰点了下他的额头,“羞不羞。” 他咧开嘴笑,“娘子不生气就好了。” 娅兰又收敛了笑容,“我不是生气,我是担心,是愧疚。” 蓝天佑也微沉了色,小声说:“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呼风唤雨的人物。” 娅兰猛的盯向他,虽然很不想问,却还是不得不说明,“你要让他呼风唤雨吗?那样他太危险。五皇子那么阴险,裴心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裴心从来没有争皇位之念。” 正文 第417章 挑拨离间 蓝天佑定定的看着她,眸中有几许失落,冷淡一笑,道:“他若为了你,肯跟五皇子翻脸的话,那我还真不敢继续在他周边。一个人权力越大,心念越高。若全天下他都得了,却得不到一个女人,他可心甘?” 娅兰听得心里发凉,“天佑,那你为何,还跟他说那些话?你,你想挑拨离间?” 蓝天佑眸色一眯,阴沉地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不堪?我挑拨了他们,与我有何好处?这天下归谁,也好不到我头上,我何需如此。” 娅兰立即后悔,连忙哄道:“天佑,对不起,我一时情急,你别生气。我,我只是不懂,你为何要暗示他?” 蓝天佑缓和了神色,又重新依在她身侧,停了一会儿,才幽声说:“我这是警钟,若没有一个安全可靠的环境,我们便离开这儿。裴心是聪明人,他会权衡利弊,最后找到一个双全之策。” 娅兰细细回味他这话,才慢慢想通了,长长舒了口气,原来,天佑是想提醒裴心,他们现在还不能安全,不能高枕无忧,让裴心有所警觉提前下手,做好防御。 “天佑,你辛苦了。” “我还不都是为了你?”蓝天佑睨了她一眼,“谁让我的小女人,那么不安分,非要做什么老板?” “是是,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娅兰绽开笑容,凑上前亲了他一下。 “不行,要这里。”蓝天佑点了点自己的唇,满眼红心。 娅兰略羞涩了下,便轻轻凑上去,刚刚触到他的唇,他便猛的抱紧她,实实压下来,狼吻。 马车在成衣铺前停下,娅兰还被吻的晕头转向,樱唇红红,蓝天佑得意的看着她的娇模样,搀扶着她下马车,“娘子,醒一醒,到站了。” 娅兰羞愤的捶了他一把,在他的托举下跳下了马车。 一抬头,看到锦绣铺的匾牌,心中猛然一沉。 若没有去看过千雪,她是万没有勇气来到铺子的。即使现在,看到这里的一衣一物,她已失控泪流满面。 “兰儿,进去吧!”蓝天佑轻声提醒她,揽着她往屋里走。他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些感怀,伤心,可是,这个总也是要克服的。 娅兰懵懵的刚一进门,站在柜台里的文玉就急慌慌奔出来,“蓝少奶奶。你终于来了。” 娅兰看到文玉,心中一疼,突然觉得这孩子跟千雪长的好像。文玉见娅兰泪蒙蒙的样子,脸上露出疼惜之色,“蓝少奶奶,你别难过了,千雪表叔那是意外,人死不能复生,你别难过了,别哭了。” 娅兰轻轻点头,“我想跟他的父母道歉,你可以带我去吗?” 文玉愣了愣,道:“他们现在都不在京城,已经回家乡了,蓝少奶奶,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我会捎信儿给表祖父的。” 娅兰叹息了一声。 “王府……已经给了他们很多财物,还派人护送回乡的。已经,很好了。”文玉迟疑着说。 娅兰却顿觉得悲凉,“原来千雪的命,就只能换些财物。” 正文 第418章 知我者妻也 蓝天佑搂了搂她,安慰道:“别这样想,人已经没了,也只有赔些财物以慰亲属。” 娅兰想了想,也只得释然,说的是,不然还能怎样? 放下介怀,抬步上前,多久没来铺子里了,她要好好看看自己的铺子,还不错,商品丰富新颖,春装上了不少新款。看到这些,情不由己的又想起千雪在这里忙碌的样子,心头,好疼。千雪啊,真的想你。 “很不错,还是欣欣向荣的,文玉,前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吸了口气,她将情绪收敛,冲文玉笑着道。 “小的不敢居功,其实表叔走之前,经常教我生意之经,我学了不少。但终还是只顾得本钱。幸好这近一个月,蓝少爷亲管,才让铺子起死回生,盈利甚好。” 娅兰转头看向蓝天佑,他正一脸紧张的笑容,她知道他怕她又想起千雪难过,便故意将千雪压回心底,脸上露出轻松的笑,道:“相公,还真不能小看你,文、商都行。” 蓝天佑眼中的紧张立即化无,戏谑一笑,“那是娘子传教有方啊!” 娅兰笑了笑,转身坐到了茶桌前,文玉上前倒茶,娅兰看了看他,问:“文玉,你可见过琳琅了?” 文玉一愣,面上立即红了,“多久……不见了。” 娅兰与蓝天佑对视一眼,笑道:“我有个想法,听听你可愿意。” “蓝少奶奶请说。” “现在蓝府也少人手,你以后跟着天佑怎样?” 文玉面色又惶又喜,连忙应:“愿意,文玉愿意。”说跟着谁,那就是谁的贴身仆役,而跟着蓝少爷身边,自然是好处颇多,就是蓝府再不济,多半他都算是个管家,铺内府内以后都有他的份。而且,琳琅也在府内,少奶奶这般说,自然是要成全他的好事啊! 娅兰见文玉上道,喜上心头。“那么,今天你就搬过去。”停了下又笑道,“我是为你着想,琳琅现在帮我带孩子,不有空前来,你入了府后,我就想找个好日子把你们的事办了。” 文玉听闻,大喜,连忙退后一步跪下去,“谢谢少奶奶,谢谢少奶奶。” 蓝天佑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向她投来情意绵绵的一瞥。“知我者,莫我妻啊!” 娅兰回了他一个媚眼,正身伸手去虚扶文玉,“快快起来,以后你要好好对琳琅。” “绝不辜负爷和少奶奶成全。” 良辰吉日,皇宫举行了盛大的预立太子典礼,册封五皇子纳兰楚心为太子。 当晚,太子殿中又举行了丰富的宴会,朝堂上下的官臣无一不前来祝贺,欢闹不已,直到夜更天,才人终曲散。 纳兰裴心因是太子心腹,一直坐在太子右侧,静静的观赏歌舞。直到人都消散,他才同太子撤退宴场,两人默契的结伴在院中散步,感怀连连。 “七弟啊,为兄今日终得太子之位,多亏七弟为兄披荆斩棘,七弟功不可没啊!七弟,五哥将来登基后,你我兄弟联手,必定能一统天下,到时,为兄许你半壁江山,你我兄弟共享这天下祥和。”纳兰楚心激昂的情绪久久不能平息。 正文 第419章 深情一求 纳兰裴心却淡淡然然地侧身拱手道:“五哥,你知我心性散慢,能助五哥功成名就,我便功得圆满了。” 纳兰楚心摇了摇头,“诶,你们奋斗这么多年,到时五哥为了皇者,怎能不顾七弟呢?” 纳兰裴心却依然坚持道:“裴心不愿与五哥平分江山,还望五哥收回承诺。” 纳兰楚心这才发觉他神色不对,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试探着问:“七弟,你是不是信不过五哥?怕五哥是试探你,怕以后五哥怕你觊觎皇权而除你?” 这话说的太过坦白,也就他们兄弟二人单处时可说得。不过以往也未曾如此直白提起,纳兰楚心今日竟能说出,实让纳兰裴心意外和……感动。 他既然说得出,便是毫无忌讳。越是有心有疑,才会藏得深。 朝五哥一揖到地,纳兰裴心掀了衣袍隆重的单膝跪地。 纳兰楚心惊诧,连忙上前去搀,“七弟,何出此大礼?” 纳兰裴心却执意跪地,垂头敛目,一脸的郑重其事。“五哥,七弟有一事相求。” “五哥连江山都愿许你,还有什么事不能答应?你起来说吧!”纳兰楚心叹息道。虽然他人阴险,可是这么多年,在尔虞我诈的皇宫,他只有一个七弟与他惺惺相惜,互相依靠,是人都不可能无情,七弟也可算是他的软肋了。 “五哥,人各有志,裴心此生只愿做个闲散王爷,仗剑江湖,享受荣华和自由。绝没有睥睨天下的王者之心。我与五哥从小相依,堪比同母兄弟更为亲厚,裴心怎会有猜疑五哥之心?”纳兰裴心一脸凝重,语气诚恳地说:“五哥知七弟心中唯有一人,若五哥想要奖赏裴心,那裴心在此向五哥讨一个承诺,永世保蓝天佑夫妇平安。” 纳兰楚心负袖垂首,静静的看着纳兰裴心,听着他的字字真挚,他也唏嘘了。 良久,他深深叹息一声,“七弟啊,五哥有时候可真羡慕你。羡慕你为了心爱之人,能做到此种地步。五哥得了权,七弟却钟情于爱情,心中有此爱,付出也别具滋味。” 纳兰裴心抬起头,眼中隐隐波光,“五哥能理解,裴心心满意足。” “裴心啊,你真的愿意,什么都不要,只求为兄保那夫妇世代么?”纳兰楚心凝色问。 纳兰裴心闻言,郑重叩拜,“裴心绝不是拿什么江山去换此承诺,江山并非我所愿,这是裴心对五哥的乞求,裴心知五哥疼惜我,所以才大胆相求。” 纳兰楚心凝着眉,深深地看着七弟,这次是让他震憾,生在皇室,有多少人早就忘了真爱,可是七弟依然有颗纯良的心。 弯腰,凝重的将七弟搀起,他看了他一会儿,叹息一声,缓缓从腰带上取下佩带的田玉,递向纳兰裴心。纳兰裴心神色一怔,这田玉是五哥的母亲留下来的遗物,虽并不珍贵,可是五哥时时带在身边。“五哥,这……” “对五哥来说,这块玉是比免死金牌还重要的东西。”纳兰楚心温婉地笑着,淡声说:“五哥现在将它交给你保管,代表五哥给你的承诺。他日,若五哥心生邪念,汉有守着对七弟的诺言,你就将它毁在我面前。将来,我就是到地下,也无脸面对母亲。” 正文 第420章 本是夫妻 纳兰裴心未料到五哥对他如此重视,竟拿此物来做为信物,他犹豫了,为了他自己的爱,他逼五哥交上了最重要的东西,这,是不是太自私了? “拿着吧,你不用怕,我既然应了你,自然会守信,只要我守信,此物在你手上还是在我手上,不都一样么?”纳兰楚心浅浅地笑容,无一丝阴霾,只有单纯。 纳兰裴心颤抖着接下田玉,紧紧护在手中,望着五哥,沉声道:“五哥放心,七弟会将田玉比作自己的性命。” 纳兰楚心摇了摇头,叹息道:“再重要的东西,都只是死物,五哥现在只有你了,你一定要将自己的性命视为首位。唉,只是啊,你越是这样,五哥越为你心疼,你如此对那艾娅兰,她却视你如蔽,真真是想起来,就让五哥恼愤,七弟万金之体,她到底是凭什么如此伤你?” 纳兰裴心却是轻松的展颜一笑,“五哥,我都已经释怀了,也请五哥不要再介意。感情这种事,本就没有道理。本来她与天佑就是夫妻,她爱上天佑在先,要怪,就怪我与她相遇的不是时候罢了。” “七弟。”纳兰楚心握住他的手,感慨万千,“五哥真不愿看到你这般,着实为你遗憾啊!不过你放心,五哥现在已为太子,必定会为你争取最好的一切,女人?五哥定会将天下最好的送给你。” 纳兰裴心轻笑,“五哥,我知道你疼我,但真的不必着急,我也不甚在意。反正,我下个月,就要迎娶艾府五千金为侧妃了。” 纳兰楚心的神色却更加心疼,伸手抚上七弟的头发,“可怜我七弟,却只能抱着那女人的替身感伤了。” “五哥别难过,我觉得这样很好,真的。”纳兰裴心瞥了一眼他的手,有点好笑,五哥偶尔,还会将他视作孩子。“对了五哥,现在你已坐上太子之位,朝上我们的势力已经稳定,那么,我接下来想出去一趟。” “哦?你又要去哪里行侠仗义?五哥还真是留不住你啊,我这一安定,你就往外跑。”楚心略有不满。 纳兰裴心却是羞赧一笑,有点为难的想了一下,只得将实话禀报,“其实,其实我是要为她寻找金雕蛋,治她脸上的伤。” 纳兰楚心一愣,眸中几乎又要冒起火来,“他蓝天佑的妻子,让他去想办法。” “五哥,他不会武功啊!”纳兰裴心笑着请求,“你就放我去吧,我也好久没有散散心了,以后成了婚更不自由,就让我借此机会,好好畅游江湖,嗯,谢谢五哥。” 纳兰楚心无奈的看着他,长叹一声,“裴心啊,那个女人,她还真是瞎了眼。” “五哥别这么说,是我太痴情,并非她无情。”他努力的不让难过表露。 “唉,好吧好吧,我真是拿你没办法。”纳兰楚心只得答应,转而,又深深望了他一会儿,叮嘱道:“裴心啊,五哥希望你将心放开,既然那女人她不珍惜,你别再爱她了,五哥看着你这般,心就疼得喘不过气来。” 正文 第421章 我要嫁给他 纳兰裴心望着五哥,扬起一个绝美的微笑,“五哥,我真的不痛。爱一个人,她幸福就好,真的,现在看到她很幸福,我觉得真的……就够了。” 纳兰楚心望着这憨傻的弟弟,还能说什么,只得沉重的拍了拍他的肩,长叹口气,就此作罢。 春天是美好的,到处洋溢着一片绿的生机,柳翠花红,风和日暖。 不少公子小姐选在这时节去踏青,游山玩水,浪漫定情。懈了一身政事的蓝天佑,每日里忙碌于商铺与府内,再也没有勾心斗角的负累,一心一意经营他们的生意,异常轻松惬意。 小家兴一天天长大,小脸庞越长越像父亲,整个一小蓝天佑,超萌。 如今文玉跟了蓝天佑,与琳琅也形成了一主外一主内的关系,蓝家有两大得力助手,又恢复了以前的安怡兴旺。 但娅兰并没有完全轻松,她还记挂着汪素,没有面见汪素给她道歉,她总是无法安心。这天,她终于打听好了汪素的家,和蓝天佑准备好一起前去探视。 两人架车来到了城外的一个小镇,这里风景如画,清新却也有些萧条。娅兰和蓝天佑在一处院落前下车,两人走到门前,抬头看这已有些古老的门框。 蓝天佑敲门,门外响起沉重的步伐,门开了,是一位中年男子,他审视的看了一眼两人,问道:“你们是?” “你好,请问这里是汪素小姐的家吗?”蓝天佑浅笑着礼貌地问。 “你们是谁?”男子继续狐疑地问。 娅兰连忙说:“我们是她的朋友,路过此地,特来探望。” 蓝天佑也说:“晚生姓蓝,这是我夫人。” 那人闻言,又看了看他们,见是品貌端正的人,便放下戒备,侧身道:“蓝先生,蓝夫人,小女在家中,请进吧!” “原来是汪伯父,失敬。”蓝天佑又客套了句,揽着娅兰随汪老爷的步子走进院中。 这是个普通的小院,景落有致,古朴也清新。 两人被引进到正堂,汪老爷请他们落座,“请坐,我去唤小女。”说完,转身出去了。 娅兰转头看向蓝天佑,眉头皱了皱,他们家没有仆人的?虽然是小镇,可是稍微算是员外一类的条件好的,都会收有仆人啊!这也怪她,一直未来看望。 蓝天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不肖一会儿,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过来,两人转头,就见汪素走到了门口,她抬起头,令两人都吃了一惊,消瘦的下巴如锥子一般,深陷的眼窝,暗黑的皮肤。虽然想得到她会受多大的折磨,可是当亲眼看到她,娅兰还是禁不住的心颤。“汪妹妹。” 汪素看到他们没有任何的惊奇意外,平静淡漠的像看到陌生人,她慢慢走进屋,在他们对面坐下,轻声问:“你们来了。” 娅兰和蓝天佑对视一眼,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娅兰注视着她的脸,伸出手想去握她的手,她却回避开了,娅兰咬了咬嘴唇,轻声道歉,“汪妹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会变成这样,对不起……” 正文 第422章 不敢求你原谅 “过去的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很好,你们请回吧!”汪素冷漠的说,神色是僵的。 娅兰紧张担忧的看着她的脸,“汪素,你还好吗?你真的没事吗?” 汪素呆呆的摇摇头,“我没事。” “对不起,将你害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 “好烦,我不想看到你,你请回吧!”汪素说着就站起身,娅兰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汪素,我知道我对你做了不可饶恕的错,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汪素。”娅兰说着,回头对蓝天佑使了个眼色,蓝天佑将手中拿的锦包举过来,“这些是我们的心意,你,收下吧!” 汪素瞄了一眼,依然呆呆地说:“我不缺这个,你们拿回去吧,我好累,我要去休息了。” 娅兰硬拽着她不肯撒手,几乎是乞求道:“汪素,求你收下,好吗?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唯此来表达愧意。” 汪素终于有了一点表情,只是嘴角轻轻一牵,笑的有点讽刺,“是吗?我们为什么一定要配合你,他都为你死了,还要我接受你的补偿,来打消你的愧意?你们想的可真是完美。” 娅兰一怔,脸色笃变,“汪素,你别误会,我不敢求你原谅,只是想让你好过一点,好过一点。” “他不在了,难道你就不会难过吗?”汪素突然转过头来,眼眸犀利地质问她。 娅兰心痛了,“怎么会不难过,素素,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真的,我真的很恨自己,都是我的失误,生生连累了他,我都不知道怎样办才好。可是,不管怎么说,他已经不在了,我不想你沉溺下去,否则我更对不起千雪。” 听到千雪的名字,汪素触动了一下,眼泪顺着睫毛而下,她僵硬的脸,神色是空茫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约定,我只是装作不懂,我以为我只要乖,只要听话,他就会为我考虑一点点,可是没想到,他还是毅然的为你去死。” “不,汪素,这是个意外,谁也没想到事情会一发不可收拾,会想到那么可怕,这都是我的错,我是个祸害,是我连累千雪丢了性命,千雪他也只是极力的帮我,只是没想到没了退路。”娅兰极力的劝慰着,其实心里也十分的心虚,原来千雪对她的付出,谁都知道。 汪素突然自嘲的一笑,“是啊,一切都是天意。他终是为你而死。那么我还在这儿伤感什么,从头到尾我只是个陪衬。我想通了,只是觉得很不值得。所以,我已经决定过我的人生了,再也不去想他。” “你,你真的这样想?”娅兰惊惶的看着她,她现在是真的清醒吗? “对,我很清醒,在为我生和为你死之间,他既然无情的选择了为你死,那么我再也不想做一个傻姑娘。”汪素冷冷一笑,眼睛里显出了笃定。 娅兰回望了蓝天佑一眼,两人均露出了放松的表情。“汪素,不管如何,前面的日子还很长,以后,你还会遇到真心对你好的人,人要往前看,我知道你要度过这个低谷,很困难,但,我会尽我所能,给你所需,只要能让你好起来,我什么事都能答应你。” 正文 第423章 相公,你最好 “真的吗?我有任何要求,你都能帮我吗?”汪素突然似乎提起了精神,眸光熠熠的看着她。 娅兰积极的点头,“当然。只要我做得到。” 汪素突然诡异地一笑,直笑得娅兰心头一麻,接着,她听到汪素说:“那太好了,你听好,我要嫁给纳兰裴心。” 娅兰脑子里咚的一声,这真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难题。 “你,你说什么?”娅兰惶恐地看着她,着急地道:“汪素,你疯了吗?虽然这事有崎岖,可纳兰裴心总归算是你的仇人,你怎么能选择嫁给他呢?” 汪素却依然是面无表情,“而且,我不仅要嫁给他,我还要做正妃。你若能帮我达成意愿,我便原谅你。” “我,可是这……”娅兰万分为难,求救的看向蓝天佑,“可是纳兰裴心是皇子,他要娶谁做正妃,连他自己恐怕都难决定,我怎么能主宰呢?” 汪素冷冷一笑,“那是你的事。” “对不起,我们没有这个能耐。”蓝天佑突然冷冰冰的插口,一边将娅兰拉回自己身前,“千雪兄的事我们都很愧疚,也会尽自己所能补偿你,但事出我们范围之外,恕我夫妻无能为力。” “我话已至此,做不做也是你们的事,请回吧!”汪素露出些恼意,出言驱赶。 娅兰着慌了,“不,你等会儿,让我想想。” 蓝天佑却紧攥着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应,然后对汪素说了声:“告辞。”拉着娅兰不由分说就朝外走。 “哎,天佑,天佑……”娅兰无奈地喊着,身不由己的被他拉着走出了门外。 汪素转头看着他们消失的门口,脸上露出了绝狠之色。 “天佑,天佑。”娅兰狠狠甩掉蓝天佑的手,质问:“你干吗拉我出来?这事总要说一说啊!” 蓝天佑沉着脸看着她,没说话,而且揽着她上马车。 “天佑。”娅兰无法,只得愤愤地上了马车,然后坐在一边生气。 蓝天佑朝她身边一坐,对车夫喊:“赶车。” 娅兰气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扭过头来,瞪住天佑,道:“你倒是说,为什么拉我出来?话还没说完。” 蓝天佑垂眸看着她,眸中是一片的怜惜。“兰儿,你想求得她原谅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你不能没有底限而被人利用。” “你胡说什么?汪素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娅兰烦躁着嚷。 “你今天看到她这样,还觉得她单纯么?”蓝天佑反问。 娅兰顿了顿,还是坚持着说:“她是太伤心了,才会想着为难我,我想我好好跟她说,她会理解的。” “那是以前的她,她以前就娇横,你不记得上次无缘无故就要打你巴掌?”蓝天佑从鼻息里冷哼一声,漠然道:“凡事不如她的意,她就会变得无理取闹,自身也不明事理,这回,千雪的死已经彻底让她变了,你没见她眼中对你的恨意?” “她,她恨我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她本质不坏的,上次,是她照顾我,还帮你砸铁链,她很懂事的。”娅兰说着,心也慌慌的,只是尽力想说服自己说服天佑。 正文 第424章 厮机报复 “她那不是为你好,她是为了千雪,你没听她说,其实她什么都知道,只是那时是为了千雪而忍着,一旦千雪不在了,还是因为你而死,她会把怨气一并的撒在你身上,说不定想以十倍的拿回去。” 娅兰心一提,“你别瞎说,不会这样的。” “否则你怎么解释她想要嫁给裴心?”蓝天佑嗤笑一声,“你难道相信她是为了爱吗?” 娅兰皱眉,无话。 “反之,是为了恨。”蓝天佑一语道破,“她想要留在纳兰裴心身边,厮机报复。” “报,报复?”娅兰有点晕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蓝天佑握住她的肩,将她按在胸前,沉声说:“是的,兰儿,所以,我不能让她得逞。就算我们对不起她也好,可是我绝不能让她以此因由来伤害你。” “她要报复我?”娅兰心跳的很快,几乎不能思想,“可是,她要报复我,她可以说要嫁给你呀,那不是更好报复我?” 蓝天佑幽幽一笑,“你没听她强调,她要做正妃。你已是我的正妻,她要进来做小么?我现在本就是奴了,她嫁进来算是什么?是最低等的奴。一个最低等的奴,她能有多少能力和机会?而做了裴心的正妃的话,就完全不同,她有身份有地位,随时都有可能要我们的命。重要的是,他还可以加害裴心。娅兰,你若是为了补对千雪的愧,而伤害了裴心,你是不是更加受尽良心的谴责?” 娅兰听得心惊肉跳,“难道,她真的算计的这么深?不像,不像啊!而且,裴心武功高强,又精明过人,他不会轻易被害的。” “你也说了是不会轻易,可是一个时时留在身边的人,她的报复期可以是一天,也可以是一年,十年。难道裴心能时时保持警惕?总有疏忽之时。要杀一个人有很多的方法。” “别说了,别说了。”娅兰捂着耳朵,身体微微在抖,“天佑,那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最多不应她,她还能怎么办?不原谅就不原谅,我们已经尽力了,千雪会理解的。” “那,也许,说不定是我们想多了,万一她只是一时之气,说不定等嫁进了王府,她会慢慢被感化呢?” “你就净往好处想,但我们却不得不防。要嫁给杀死自己未婚夫的仇人,这种动机本身太令人担忧了。裴心是皇子,岂可大意?”蓝天佑叹了口气,怜惜的望着她忽闪的长睫,沉声说:“就算万一她能如你所说,会化解仇恨,可是,你要怎么说服裴心娶她?” 娅兰垂下肩膀,蔫了。她确实,没有脸面没有立场去求裴心,所以,还说什么呢? “兰儿,听我的劝,别再管了,放开你的心,不要让罪过把你变得不聪明,这世界上,没有百分百的公平,就算你现在给她天上的月亮,她也觉得天经地义,不会感激你,更不会原谅你,因为她想要的只有千雪,而千雪,已经不在了。所以她现在提的一切要求,不过是为了折磨你,兰儿,我的娘子,我不想你这么被动,不想你再被愧疚囚制,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耍弄?” 正文 第425章 尘埃落定 娅兰的眼睛湿润了,抽泣的道:“若她真是想折磨我,如若折磨我她能好一点,我也情愿承受。” “那你就不想想我?我会有多心疼?”蓝天佑抚着她的脸庞,修长的指沾去她流下来的泪,“你以为,你这样做了就会解决什么吗?什么也不会,你只会看着她继续嘲笑你。” 娅兰痛苦的闭上眼睛,嘴里悲伤的呢喃:“千雪、千雪……我该拿什么来还债,你告诉我,告诉我。” “千雪不会怪你的,他会和我一样,不愿看到你受伤受苦。”蓝天佑轻轻叹息一声,为了安慰她,只得承认:“他为你死,是心甘情愿的,那一刻,他没有一点挣扎。有些事情是无法弥补的,兰儿,你接受吧!你放心,我会每个月寄给千雪的家人一份盈利,是做为对他对铺子所做的贡献的奖赏,以此名义,他的家人会接受的。” 娅兰认真的点点头,抬眼泪汪汪的看向他,“相公,还是你最好,你最懂我。” 蓝天佑抿唇一笑,俯首吻了吻她的眼睛,柔声说:“因为你是我的妻呀,兰儿。” 一转眼,艾府六姑娘的喜事就要到了,艾娅兰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又觉得紧张,又好像是个释放口。仿佛对纳兰裴心这个“梗”一直卡在喉口,越来越紧,紧到了一触即断的时候,就差明天的喜事一完,这个梗就可以除去了,啊,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 她说不上开心,还是不开心,总之非常浮躁不安。 又想到明天,又怕到明天,又期待又失落,真的是让人纠结的一件事。 外面天色已暗,她在屋里走来走去,把准备明天回娘家的东西收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实在无事可做,就走到摇篮前,对琳琅道:“你早些歇着去吧,我看着家兴。” 琳琅也早就在一旁看着她心神不宁了,此时安抚一笑,道:“小姐,还是我来吧,我觉得你累了,你去睡会儿。明天回艾府,小姐要保持精神好。” 娅兰别扭的抿了抿唇,“我睡不着,没事,你这些天总是看管家兴也累了,今儿你就早些睡,明天早些起来帮我打理事务。” 琳琅见她这般安排,也不再坚持,起身看了看家兴,道:“小姐,那我回了,要是有事就唤我。” “嗯,去吧!”娅兰坐到她方才的位子上,看着小家兴。 琳琅转身刚走了几步,娅兰突然想起来,连忙叫住她,“哎,琳琅。” 琳琅回头。 “现在天还早,你,去找文玉聊聊?”娅兰一笑,意味爱昧。 琳琅闹了个大红脸,“小姐,你取笑我。” “诶,我是说的真心话。”娅兰缓声道,“你听说,琳琅,等六妹出嫁以后,我就给你办婚礼,将你呀,嫁给文玉。” 琳琅本是喜色扬眉,却又连连摇头,“不可不可,小姐,现在小姐需要人手,小家兴还需要我照顾,我不急着成亲。” “这是什么话?你成了亲,也不耽误照顾小家兴。” 正文 第426章 何德何能 “不一样的,小姐,我若与他成了婚,谁知道他家里需不需要人手,到时候我为了人妻,就不能有自由之身了,就像小姐你嫁来蓝府,怎么能时常在老爷膝下?”没想到琳琅平时很短路,这时候说的话还真是平实在理。 娅兰听着也皱起了眉,她这刚刚安定下来,还没有走上正规路,再少个臂膀是有些吃力。“可是,那也不能耽误你嫁人啊,你也有十九了吧,还不嫁,以后万一文玉啊,等不急娶了旁人还了得?” 不料这时琳琅的神色凝重起来,她咬了咬唇,郑重地道:“小姐,琳琅觉得,如果他不能体谅我侍小姐之心,不能等我,那这样的人,琳琅不要也罢。琳琅不求非嫁不可,身为奴仆,一生不嫁,也屡见不鲜。” 听得娅兰揪心一疼,上前握住了她的双手,“琳琅,在我心里,你就跟我妹妹一样。我怎么舍得让你一生不嫁呢,你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也知道出身有贵有贱,别人我管不着,但在我这里,你不要再把自己当奴仆。” “小姐,我知你的心意,也感动你对我好,但我只是表示我对小姐的忠心,我既然是小姐的贴身丫鬟,我就会把我的职责做好。”琳琅一脸认真。 娅兰长吸了口气,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庞,“琳琅啊,你确实是我的好姐妹。我们彼此知道就好了,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但是,我必定是要将你嫁出去的。” 琳琅转目想了一下,便露出笑脸,道:“小姐,你看这样可好,我今儿就跟文玉商量,好歹,让我再照顾小家兴一年,等她大些了,好带了,蓝府也壮大了,有人能接替我,我再成婚。” 娅兰感动又为难的看着她,迟迟不好应答。 “小姐,就这般说定了,现在确实不是时候,我不能为了自己,丢下你不管。”琳琅坚持说。 娅兰微微吐了口气,“你呀!”她何德何能,身边的人一个个对她如此真心。 琳琅一笑,“那,小姐,我就去了。” “嗯!”娅兰看着她点头,见她笑着转身轻快的离去,很快消失在夜幕里,她露出欣慰又心疼的微笑。正要转身坐回,就听琳琅欢畅的唤声,“爷。回来了。” 娅兰立即又站起来,从夜幕中缓步走过来的蓝天佑,单是轮廓就高挑颀长,一点点的眉目随着灯光的靠近清晰起来时,那份秀逸之美就渐渐渗透的惊心动魄起来。 娅兰难抑欣喜之色,甜甜的扬起嘴角,柔柔的唤了声,“天佑。” 蓝天佑眉目一展,原有些疲倦的容貌立即变得熠熠生辉。“兰儿,抱歉,今天回来的晚了。” “是做什么这么晚?”娅兰有些好奇,这两天他都有些晚,文玉却是早早回来了。 “跟以前一些同窗好友,一起商讨些生意。我们总不能,一直吃老本啊!”进得门来,自然的牵了她的手,走到摇篮旁边,伸头去看家兴,“睡的好安静,这孩子真是省心。” 正文 第427章 来者不拒 娅兰听着他这话,莫名的有点不舒服,但只是一闪而过。 “明天回娘家的事,准备的怎样了?”蓝天佑突然转头问,眼波烁烁的。 “都好了,你不用费心。” 蓝天佑露出一些愧意,搂住她,“娘子,本该陪你准备的,让你一人操心了,对不起!” “瞎说什么。” “你看还缺不缺什么,缺了我这就去备。” “不缺什么。” 蓝天佑停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地道:“啊,我想起来了,岳父喜欢藏画,我书房有一副唐寅真迹,我去拿来。” “喂!”娅兰连忙拉住欲走的他,“不必了,唐寅真迹是宝物,你留着也好。” 蓝天佑抿嘴笑着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无防的,我不如岳父懂画,上次在狱中,不得已言语冲撞了岳父,心中很愧疚,总要拿出些诚意来。况且岳父又不是外人,在他手上和在我手上,没有什么分别,又能讨他老人家开心。” 娅兰感动的看着他,“天佑……” 蓝天佑轻拍她的面颊,“好了,我去去就来,你等一下。”说完,扬唇一笑,转身朝外走去。 娅兰吁了口气,也无奈,转头去给小家兴掖了掖被子。 “你怎么在这儿?”突然,听到门外蓝天佑低沉不悦的声音。 娅兰一顿,立即预感到是谁,马上跑出门。 果然,顺着蓝天佑警戒凌厉的目光,正见纳兰裴心悠闲地倚在墙壁上,双手抱臂,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 “裴心?”娅兰无措的唤了声,又小心的瞥了蓝天佑一眼。 纳兰裴心应声转过头来,满不在乎的看向蓝天佑,“我为什么就不能在这儿?”说完笑盈盈看住娅兰。 娅兰对他二人的相处方式很头疼。 “这是我蓝府,你深更半夜潜入,还有理了?”蓝天佑忿然道。 “蓝府?不问问京城哪里还有蓝府,不是我,这里早寸木不生了。”纳兰裴心也不忘时时讥诮他。 蓝天佑却也不怎么在意,只是神色更加鄙夷,“当然了,蓝某中了恶人奸计。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哼,还不是他老兄巴巴的想让他们留在京城。 纳兰裴心翻了他一眼,走向娅兰,“我是来找娅兰的,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蓝天佑眸色一厉,刚想站到娅兰身前,就见纳兰裴心伸过手来,手掌之上,捧着一枚“蛋”。 娅兰一见这个,愣了。“裴心。” 蓝天佑也是神色一怔,立即,他喜上眉梢,态度大逆转的一把从纳兰裴心手上拿起金雕蛋,欢喜的对娅兰说:“娅兰,你的伤可以好了。” 他雀跃的样儿换来纳兰裴心一个大大的鄙视,“这会儿不赶我了。” 蓝天佑果然心情好的斜他一眼,“来送礼的,我一向来者不拒。” “五哥说的不错,蓝天佑就是厚脸皮。” “你才知道,也不晚。” 娅兰无语了,这两人,啥时候能消停? 不过,抬眼看向纳兰裴心,心里还是异常疼惜担忧,“这次,没有受伤吧?” 正文 第428章 辜负了谁 纳兰裴心别扭的转开脸,“那会?我武功高强,一只小鸟还能怕了。再说我可是有经验有准备的。” 蓝天佑也凝起眉看向他,“你已经找过一只了?还受了伤?” 纳兰裴心无奈的答:“是啊!” “那上次的……” “还不是被你那个……”说着,想起何秀已死了,还是被他杀的,他就有点不想说。而娅兰也更新不愿说起那个女人。 蓝天佑见两人神态诡异,以他的资质,自然是能想到肯定是娅兰在王府时的事,而那时,何秀也跟着五皇子,于是多少就猜出了七七八八。 “对了,娅兰,你赶紧现在就去敷了它,免得夜长梦多。”蓝天佑立即避开了那个话题,他也同样,不想提及。 娅兰顿了顿,有点迟疑地问:“那,明天不是要参加婚宴的么?” 纳兰裴心皱眉,“我不在乎你糊着蛋清去参加我的婚宴,但实在不想你再浪费我的心力。” 娅兰和蓝天佑对视无语。 “走了,明天还要做新郎。”纳兰裴心转身,轻轻一跃,白衣飘飘飞上了墙头。 “裴心。”蓝天佑突然出声唤了他一声,在他转回身时,他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真诚的说:“谢了。” 纳兰裴心静静的看着站在光影里的两夫妻,脸上却露不出一丝笑意。沉寂了一会儿,他呼了口气,轻声说:“你们以后安心的在府内吧,只要我在,必保你们安全。”说完,转身跃下了墙头,再无踪影。 娅兰和蓝天佑都定定的看着墙头,半天无法言语。 虽然不清楚他是怎样牵制了纳兰楚心,但从他的话中,能知道他是以自己的全力保他们的。 一个用自己的身份地位来守着他们的人,他们是凭什么让别人如此付出,凭什么。 “天佑,等家兴大一点,我们就归隐乡林吧!”娅兰哽咽着,做出这个决定。 蓝天佑蓦地看向她,他明白她的心思,但是,他却与她有着不同的想法,“兰儿,好不容易,他做到了这一步,让到了这一步,就别辜负他的付出了。” “我就是不想再拖累他。”娅兰有点烦躁地摇头。 蓝天佑伸臂拥住她,沉默了一会儿,无奈的说:“兰儿,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娅兰缓缓点头,“嗯!” “走,我去帮你用这个蛋清敷脸。”蓝天佑揽着她,转身往屋内走去。 天气转暖,今天娅兰穿了一件翠色牡丹花的连襟缎裙,外面披了一件拖地薄纱,即显得清新朦胧,又不失优雅高贵。只是脸上因敷了药,那快伤痕更明显了。幸好这是暂时的。 怀抱着小家兴,娅兰在天佑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站在艾府门前,娅兰感怀的抬头看,这是她第一次回到自己的娘家,不由得潮思万千。 今天的艾府喜气盈盈,热闹喧天,不等她回神,迎门的管家就上前来,“五姑娘。五姑爷。你们来了。快进来,老爷和夫人还有众姑娘们都等您呢?” 娅兰和蓝天佑对视一笑,在管家的引领下进得大门。 正文 第429章 裴心大婚 依然是古色古香的设饰,因为喜事到处张灯结彩,虽然不如原来的蓝府大,但是别有一翻韵致,看着满眼的舒服,到底,是这原主的家。 “娅兰。五妹。”从主道上迎面走过来一群女人,好吧,用一群,现在不得不想起她的排行了,她排五,家里有四个姐姐两个哥哥,这会儿,迎面走来的姐姐、嫂嫂加上丫头,可不就十来个,穿得花花绿绿的飘了过来。 娅兰微笑着就站住了。 “四位姐姐,两位嫂嫂好。”蓝天佑先作了一揖。 “兰儿啊!终于见到你了。”前面年纪稍大的一个姐姐,上前激动地道:“一年多了,连过年我们都没见到你,知道你这些日受苦了,大姐心里可难受了。” “是啊是啊,咱们姐妹出了嫁,真是身不由己,看到你现在没事,我们就放心了。”二姐说。 娅兰抿嘴一笑,向众位姐姐嫂嫂浅施了一礼,“大,二姐,三姐,四姐,大嫂,二嫂,娅兰因着自己的事,没有拜望过姐姐,还望姐姐嫂嫂们莫怪娅兰失礼。”难得几位姐姐见到如此落魄的他们夫妻二人,还能给个笑脸。真是姐妹情深,她出这么大事儿,怎不见一个帮忙,都忙不迭的撇清吧,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 “你瞧你瞧,这抱着孩子还跟咱们姐妹行什么礼。”四姐连忙上前去接她怀中的孩子,喜盈盈的望着孩子道:“你瞧这小脸,真是跟五妹夫模样相像,实实地俊俏。” “四姐见笑了。”蓝天佑浅浅笑着道。 “都别站着了,五妹刚来,咱们到屋里叙旧,爹娘还等着呢?”说话的是大嫂,招呼着众人回屋。 啧,家里人多虽然热闹,可就是麻烦,几乎不能一一照顾得到,娅兰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大家应和着,这般,就进了屋内,先是见过了正与众姑爷寒嘘的父亲。“爹。” “兰儿。”艾老爷今日打扮的齐整,见到娅兰很是高兴。做为长辈,自然是哪个孩子有为难了,自然是多疼几分,这些天,他也一直盼着今日能见一见女儿。“兰儿脸上的伤,好多了。” “会很快好的,爹不用担心。”娅兰甜甜地说着,余光中却是瞥到三姐嫌弃的撇了撇嘴。她也不在意,反正她和这些姐姐不过是走走过场,过了今日,谁还面对谁? “我来看看外孙。”艾老爷伸手抱过小家伙,欢喜的上瞧下瞧,“真好的孩子,长得真端正。” “瞧着是乖巧,就是太乖巧了点。”快嘴的四姐加了句。 娅兰微纵了纵眉,下意识的也去瞧爹怀里的小家兴。这孩子,现在快三个月了,还没什么表情。 “五妹,你来的晚,快去看看六妹吧,给六妹道贺。”两个姐姐提议着,娅兰忙收了思绪,抱回小家兴,和爹暂别了一句,随着着两位姐姐去了芷蕊的闺房。 此时的艾芷蕊,正打扮的整齐娇艳,让人看了眼前一见,新娘子嘛,总是最美的。娅兰见过了在一旁给芷蕊梳头的艾夫人,便坐到了芷蕊身边,不知怎么,此时再看这个小六妹,存了几多愧疚和疼惜。 正文 第430章 男才女貌 “芷蕊,姐姐希望你能在王府过的开心。” 艾芷蕊温柔一笑,“五姐,你莫担心,芷蕊自会珍惜自己的婚姻。” 娅兰不知道她知道多少,到此时刻,她除了送上祝福,别无他法了。“芷蕊今天真漂亮。” 芷蕊笑了笑,没吭声。 娅兰还是看得出,这个妹妹多少对她还有些介意。在这个妹妹跟前,她确实是欠了礼的。唉,回首自己,真的是欠了太多人的情和礼。 “夫人。小姐。王府的花轿到了。”随着门外一声喜气的唤声,众人均激动起来,纷纷来搀芷蕊。这艾府人,以前数娅兰嫁的好,谁知还没顾得上巴结,就落魄了,如今六妹又成了家里的荣耀之珠,自然那是寵爱的无微不至。 娅兰听到纳兰裴心来迎亲,心里莫名的有点不在焉,抱着孩子随意的跟在众姐妹身后往外走。 走至门口,芷蕊悄然回过头来,望着娅兰略带疏离的一笑,小声说:“五姐,众姐妹中你我渊源最多,险些还共侍一夫,但我不觉得五姐是我的知己,往后,六妹嫁入王府,不希望再与姐姐有除阴妹情之外的交涉。” 一番话,说的娅兰心头一震,久久不能回神。看似简单的芷蕊,心里面清明的,此话是实实的告诫她,她嫁给了纳兰裴心,纳兰裴心就是她的夫,她绝不愿五姐再与她的夫纠缠不清。 一阵鞭炮声响起,院子里已果断热闹起来,她怕吓着小家兴,连忙退了几步,没有跟随几个姐妹下楼。 在楼阁上,她看到纳兰裴心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大院,一下子将艾府的热闹升到了一个沸点。今日的他,帽插宫花,身披大红,一派喜气,好有威风。娶个侧妃他还亲自迎娶,几乎给尽了艾家人的面子。只见他一边与众人回谢,一双眸子在众人间匆匆流连。 娅兰知道,他在找自己。 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六妹的夫了,是她的妹夫。 不是舍不得,若他与六妹以后真能相濡以沫,自然最好不过,她也好安心,她就怕,她又给两人带去了不可救赎的灾难。还是自己最亲的两个人。 不能总往不好的地方想,这般看纳兰,与六妹却也是男才女貌,她应该相信他们会幸福的。 没有回避他,她大方的走到栏杆前,微笑着同投设过来目光的纳兰裴心轻微一笑。那几近只有他们二人才能领会的笑意里,藏着太多的感激,欣慰,疼惜,拜托和祝福。 纳兰裴心接收到她的目光,读懂了她的情感,似乎此次来的目的已达到,心满意足的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迎面,走来的是被众女眷拥护着的艾芷蕊,他的新娘侧妃,从今日起,他就要与单身告别,他有妻了,他已是别人的夫了,从此,他将是另一个自己。 蓝天佑在人群中,望着纳兰裴心满面欢庆的脸,今天这个仪式,应该是能卸掉他心里最大魔障的一个见证,他该兴奋该欢喜,可他心里却是极为的复杂苦涩,唯有他看得懂,纳兰裴心俺在眼底的无奈和痛苦。 正文 第431章 别样快乐 人都说女人苦,多是尝尽与别人共侍一夫的苦。可是做为男人,深知另一个人对自己的妻子爱到骨子里,还是自己的情义非凡的兄弟好友,其中滋味……唉,不细品也罢。 娅兰的脸在十天以后,恢复了美丽。随着疤痕的脱落,露出了里面新鲜的皮肤,白白的,嫩嫩的,在她的脸上,好似印了白色的枝状装饰,竟有别样的异域风情。 在裴心与芷蕊的婚礼上,她已让自己与过去划了界线,那已是一个新的起点,于是,回到府后她丝毫不去打听不关心那两人婚后的事。从此以后,他们夫妻二人,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生意。 虽然天佑那天劝慰她留在京城,但是她还是做着两手准备,她以后可能还会决定离开,到时候,他们要有钱,要有足够他们在一个新地方白手起家的本钱。 然,不打仗的日子除了外表的平静外,一点也不轻松。 古时的生意也并不是她以前想中的那么好做,京城是什么地方,就算有他庇护,可是经商是一门学问,以前她有蓝家,最多用这些铺子养活自己,可是现在要承担起全家人,自然是有些吃力的。而且,同行之间的竞争也很激烈,据她的调查,玉器店已经在走下滑坡了。 她知道现在天佑的压力也很大,他以前在官场上的友人如今都不愿实心帮忙,只是碍着七皇子的面子敷衍一下,而与蓝家以前有经济来往的,自蓝家倒了后,也对蓝天佑失了信任。 然蓝天佑每日累的弯腰弓背时,回到家依然会对她露出灿烂的笑脸,不会让她费一点心。她也不多问,只是悄悄的设计新款服装,用自己的一点专业为自己的生意谋求一些利益,但每每的创新是很辛苦的,同行也会仿制,所以她只有不停的努力创作,走在潮流先锋的锦绣行自然是行业内觊觎的对象,所以这日子,也不好过。 夫妻俩各自不言苦,都只卯了劲为他们的小家尽自己的心血。 当一次次碰壁苦求无路时,蓝天佑才体会了四面楚歌的悲哀。如今再想起自己曾经的意气风发,恍如隔世。这场与皇室的赌,他输的极惨,几乎难以翻身。就算妻儿还能养得起,可是谁不想过的更好呢? 娅兰曾笑谈,喻他们的生活就像是中国经历的那一场侵略,经济倒退了一百年。 但是有志之人是打不垮的,他们还会顽强的重新开始,就算吃力,就算走弯路,就算有种种弊端,就算被某某些人看不起,可是,他们还是会微笑而坚定的活着。 蓝天佑往往看着兰心惠质的妻子,会露出会心一笑。有这么积极而开朗的妻,这是他收获的最大的财富,是他勇敢向前走的动力和本钱。 春天,往往是还没感觉到“头”,就到了“尾”,天气似乎一下子热起来。 没有空调,娅兰常常往办公室搬到枫林边以驱热。 蓝天佑今日回来的早,远远的,就见娅兰一个静坐在枫树下,手持着笑墨,眼睛专注地看着案桌上的宣纸,她微颦着眉心,一丝不苟,笔间几多犹豫,似乎在为新的设计图而瓶颈。 正文 第432章 一生一世 看着这样为生计呕心沥血的妻子,蓝天佑喉间一涩,眸中露出浓郁的疼惜和歉疚。 娅兰刚刚脑子里闪过一个灵感,正要下笔去顺,余光中一暗,她下意识的抬头,“回来这么早?” 蓝天佑只幽幽地看着她。 “你先等一下……哎呀!完了,我忘了刚才想到什么。等会儿,我从头找找……”娅兰纵起眉头,懊恼的抓着头发,努力沉浸在自己混乱的思绪里挣扎。 蓝天佑心疼的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笔从手中取走,柔声说:“别想了,不用绞尽脑汁急功近利。你生完孩子就没有好好歇着,没发现你都在掉头发了吗?”说着,眼波流光一样转到她发间,伸手想去抚顺,却被娅兰一把打开。 “都是你,你等我画好那一笔再靠近嘛!我灵感一打断就很难想起来,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苦恼死了。”娅兰纵着鼻子,一脸的埋怨。 蓝天佑听着她的话,一字一句如锥一样刺进心里,五脏六腑都绞在一起。手开始微微的抖,他开始相信,贫穷会让两个相爱的人起隔膜。当一个带着埋怨一个带着愧疚的人一起生活,幸福在哪里?那时候他们受着折磨不得不貌离,都能无须一个眼神就能洞悉对方的心。艰难和死亡都不能分开的人,他曾以为是最深的坚贞了。然,贫穷却像是一个慢性毒药,腐蚀两个人的心性,一点点毁灭爱情。 娅兰全然不知道他心里是盘算着这么可怕的结论,只当看清他目中彻底的落寞黯然时,才如梦初醒,连忙一绽笑脸,绕过案台贴住他的身,双手环上他腰,仰起脸儿好言哄道:“天佑,我一时烦乱,不是有意冲你。” 蓝天佑苦涩的笑笑,眉还紧颦着,“我知道。” 娅兰伸手按揉着他的眉心,“别皱眉,开心点。” 慢慢的,蓝天佑的心里好了一些,随着心情有点舒展人的想法会好转,看着娅兰诚惶诚恐的表情,他也有点怀疑自己为何那般悲观,难道他还不能相信他们的爱情吗? 不,那也许是因为,他现在只有她了,只有她了,所以才把她当作自己的一切,她一点点的表现异常就会引起他内心的轩然大波。 “天佑,别这样。”娅兰靠在他胸膛,听着他微乱的心跳,平静地说:“你我是夫妻,是要过一生一世的,不要让我在你面前不能随性,好吗?” 她的意思是,不要因我一点的不好态度而在意,那样他们都累。要时时在自己最亲近的人身前谨慎小心,亲近就成了疏离。 蓝天佑岂会不懂,连忙点头,将她搂的紧了些,“嗯,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他急切的承认和认错,让娅兰有些吃惊和心疼。她迟疑的看着他,他的丈夫还是那样俊美无俦,只是神采失了些。因了现在的落魄,他似乎在自卑,常常对她说的要求不假思索的肯定,好像生怕他一旦表现的迟疑了,她就会对他不满意似的。 一个男人,没有了社会地位和钱财,他的信心,他的骄傲,都归零。 正文 第433章 一点就通 她又怎么能让自己的相公,栽在无形的沼泽中。 “天佑,你这些天太辛苦了,也许,我们应该在百忙当中停下来,去看看身边的风光。就像你刚才说的,我的灵感可以放一放,记不起来再重新想,但是你来了,我们应该拥抱在一起诉说一天的相思,体会相拥的温暖才对。”娅兰突然展出向往和兴奋的笑靥,手舞足蹈,神色活灵活现,“现在各种花儿都相际开放,我们去赏花可好?去吹吹风,看看河,划划船,一定会让我们紧绷的神经得到舒解,只有把心里放空了,思虑东西才会清新。好不好?天佑,明天我们就去吧,现在天暖,小家兴也不怕吹风。” 蓝天佑被娅兰这个“美好”的提议给感染了,说是美好,确是因为,自他们遇难以来,他们根本没有过这份闲心,早就忘了欣赏景物是什么心情,想来,确实活的太累了。 于是终于露出开怀而期待的笑容,“嗯,兰儿提议真妙,这些天我们只顾得忙生意,倒是丢了人生乐趣,试问我们拼搏有何用?” “相公,你就是一点就通。”娅兰夸张的夸赞。 蓝天佑点了下她的鼻尖,“你说了一大通,还叫一点就通,是一堆才通吧!” 娅兰跳起来勾住他的脖子,亲昵的与他腻在一起,一双秀眉这才缓缓放松…… “啊!”突然身子被他抱起,娅兰还没回过神来,就一个晕眩后躺到了案桌上,随即,天佑如魅影般压了下来,遮住了她视线里其它风景。这种姿态,她还能不知他意欲何为? “天佑……太阳还在。”娅兰屏着呼吸紧张的攥着他的衣襟,小脸涨的通红,眼睛惊惶的四下张望,“被人看到,会羞死的。” 蓝天佑眯起波光滟潋的眼睛,薄唇动了动,近乎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为夫尊娘子旨意,要适当的,来些别样的欢乐。” “天佑。”娅兰又羞又恼,贝齿咬住下唇,直将唇瓣咬成了玫红,他魅惑性感的声音,已经成功挑起了她的感觉,只是,她从未这样在光天华日下,她早该知道的,她的相公,就是个无赖。想着,含羞带娇的嗔瞪了他一眼。 蓝天佑几乎要被这个媚眼弄晕过去,身体猛然膨胀,呼吸口气,猛的低下头贪婪的含住她那红艳的小唇。 娅兰剧烈的颤抖起来,此时真真体会了在特别场合亲热的刺激,又害怕又兴奋,几乎有点难以自制…… 蓝天佑也多久不见娅兰这么激动了,亦是亢奋倍至,当下毫不迟疑…… 澄蓝的天空飘着多团雪白的云,天气温暖而不燥热,正是郊游的好时节。 马车载着主人一路穿越京城的街道,径直来到了郊野之外,踏入了羊肠小道,放慢了车速。车内坐着蓝天佑,娅兰,琳琅环里抱着小家兴。 虽然小朋友什么也不懂,但是小孩子但凡大了点,都爱出门逛,眼睛会对一切充满新奇,他们夫妻也想小家兴开心开心。 正文 第434章 古代真好 他们没有去什么风景区,而是一路随性的逛游,这个时候,田野间的一切都正茁壮成长着,朝气蓬勃的气氛会让人心旷神怡。 空气中飘荡来带着草香的清新,远处有绵延的山脉,雾茫茫般,如同墨画,山脚下一片片开满了芬芳的各种树花,应该是桃花梨花苹果花。与之相应,一道道低坡上开满了红、紫色的野花,坡之间一片片水洼连着山上的小溪,弯弯曲曲一直往上通到跌水岩,真好像是珍珠倒卷帘。 “好美啊!”娅兰掀着车帘,禁不住发出轻叹。 蓝天佑温柔地笑着看看她,随即吩咐车夫,“停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几个人相扶着下了马车。 “哦。小姐,琳琅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开阔的田野了呢?”琳琅也被这天然的美景震住了,抱着小家兴直朝远处指,“看、看,那边,那边,小家兴喜欢吗?” 娅兰上前接过小家兴,问:“琳琅,你应该很久,没有出来过了吧?” 琳琅略有讶异,“是啊,小姐,我从小跟着你,早就忘了山野间什么样了。” 娅兰收了视线,笑的有点幽然,“是啊,乡间虽然很美,可是出来赏一赏可以,但要是长年的守在这里,会很寂寞吧!” “小姐,反正以后爷是一身轻,咱们可以过一阵子就出来一趟,小家兴一定喜欢的。”说着,喜悦的捏了捏小家兴的脸。 “你这丫头,还管起主子的事来了。”蓝天佑在一旁,半笑半嗔的斥了句。 琳琅缩了缩脖子,躲到了娅兰另一边。 娅兰笑着摇了摇头,抱着家兴顺着路边往田野里走去。 让她永远的留在乡间,她,愿意吗? 眼前一片油菜花,随着风如海浪一般摇摆,花间一只小野兔如电般闪过,只跳到山脚下淹没。头顶上一只只小鸟扑啦啦飞过,在空中放声欢唱,蝴蝶蜜蜂似乎在随着鸟儿的歌声翩翩飞舞,你瞧,也许,大自然并不寂寞,到处都是生灵。 再远一点,有块块开垦的庄稼地,绿油油的充满着生机,不知是谁家的田,秋季一定会有个好丰收,到时候这里应该是忙碌的一片吧! “天佑,你说,我们开垦一百亩农田怎样?”在古代真好,一些荒野山林无人管,可以自己随意开垦。 “一百亩?我们能种得了那么多吗?”蓝天佑站在她身后,看向如黛的远山,“如若我说,不如到山里,把山头霸占下来。” “山上不知有多少野兽等着你入餐桌。”娅兰笑着翻了他一眼。 蓝天佑脸色一苦,“果然不会武功有太多不方便。”说完,又很怯懦的看她一眼,“娘子,你是否觉得为夫很没用。” “傻瓜。”娅兰笑的更欢了,迎面,冲来一股香风,她猛吸了一口,“好香啊!”一只蝴蝶正好在眼前飞过,娅兰赶紧去逗家兴,“宝贝快看。好漂亮的蝴蝶哦。” 蓝天佑也上前去举小家兴的小手,“兴儿,好看吗?” 小家兴乌溜溜的眼珠看着忽闪而过的蝴蝶,随着蝴蝶的飞舞来回转着,连小手也兴奋的摆动,好像要去抓蝴蝶。半岁了,还没有这么引起他兴趣的东西呢?两人开心不已,“天佑,你看,兴儿喜欢。” 正文 第435章 良辰美景 蓝天佑抿唇一笑,“儿子喜欢就好。”也许这是天意吗? 娅兰兴奋的又继续逗小家兴,玩了一会儿,琳琅走近,提醒说:“小姐。家兴该渴了,我带他去喝水吧!” 娅兰点头,开心的在小家兴脸上亲了一口,嫩乎乎的小脸蛋,真是可爱。“小兴乖,跟琳姨去喝水。” 琳琅抱着家兴走回马车处。两夫妻便相视一笑,心有灵犀的牵起手在开满野花的田间奔跑起来,好舒服,好畅快,好想就这样与大自然融入到一起,这里的风,阳光,好似都是属于自己的,这里的花草,似乎都是为她而装扮,好随意好得意好开心…… 两人跑上了一个坡,往下一看,平铺的一面野菊花呀,好美。 “啊!”娅兰还在惊叹,身子就被蓝天佑搂住滚到了地上,两人顺着坡翻滚而下,尖叫声从她口中溢出,却是又有别样的畅快刺激。 好不容易,停在了一处缓坡处,蓝天佑刻意的停下将她压在身下,一双魅惑的眼睛痴迷地望着她。 娅兰的喘息迅速俱增,双眉微皱,啧道:“别胡来,一会儿琳琅就过来了。” 不得不说现在蓝天佑真的是越来越……越骚了,他勾唇一笑,手就直接探向她身下,“一会儿就完了,她不会追到这里。” 娅兰又羞又气,“你还真是。”说着用力推他。 蓝天佑受阻,不悦地眯起眼,“娘子,这么好的天时地利,这么美妙的人间仙境,再享受一番绝顶的幸福欢乐,岂不美哉。” “天佑。别这样。”娅兰还是不从,总觉得他真是太没节操了。她可不想一会儿发出什么不雅的声音被旁人听到。虽然,琳琅贴身服侍的不稀罕了,可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她会有羞耻的啊! “良辰美景,雌雄欢好,本就是万物之美好之事。”蓝天佑却毫不知耻,继续与她搏斗着。 “哎呀!天佑。”娅兰一把捂住他正要吮上她脖颈的嘴巴,愤愤地瞪他,“你瞧你现在,哪还有一点文人之气。” “很好,我现在不是文人。”蓝天佑满不在乎地道,然后舌头一伸,爱昧地舔着她的手心。 娅兰恨恨地抽回手,瞪他,“混蛋。你这么猴急,以前还真没看出来。都是装的?也不知,在牢中是怎么受的了。” 蓝天佑脸色怔了怔,却是嬉皮笑脸地道:“娘子有所不知,为夫也就是你在身边时,才会情不自禁,实在是娘子的魅力太大了。那牢中阴暗潮湿,我又全身是伤,哪还有心情想这事?如今娘子在怀中,为夫若还不想,那可还是爱你的男人?娘子,兰儿,如今你我万事轻松,你还不容为夫放肆一回么?” “你,你还没放肆呀!”娅兰想起昨天的疯狂,脸更红了。 “娘子害羞的样子真好看。” “快起来。不能太过分。” “娘子五十岁笑百步。” “做人要有底限。” “为夫不懂底限。” “你,不行,快起来。” “难道娘子不想?” “你起不起来?” “不起……” 正文 第436章 桥头惊魂 两人正执拗的斗争着,突然,凌空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非常的急促,又远又近,来势汹汹,隐有不善。 两人均一震,蓝天佑身体一紧,迅速爬起来,抬头一看,只见一黑衣人骑着马,如离弦之箭直朝抱着孩子的琳琅驰去。 “儿子。”蓝天佑面色一变,顾不娅兰,撒腿就去追,“快。兴儿有危险。” 正在此时,那黑衣人已冲到了琳琅跟前,琳琅也惊惶的要跑,但哪里比得过马快,黑衣人迅猛而准确的从她手中抢过小家兴,将她甩倒在地,抱着家兴继续往前奔去。 娅兰看清眼前的一幕,如被从头淋下一盆冰,凄然一声:“兴儿。” 跑到半路的蓝天佑自是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抢,可他只恨自己不会轻功,无法阻止这一切。他一边高声吩咐着一边跑向马车:“兰儿在这等着。” 言毕,他已直接跑到马车的马前,“解开马绳。” 马夫慌忙帮忙,两人解掉马绳,蓝天佑飞跃上马,一抽鞭子,“驾。”直追黑衣人而去。 娅兰已经完全懵了,要疯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这郊外荒无人烟的地方,就这么一会儿,居然就有人抢走了孩子。 她已经不知道要做什么,她只知道疯狂的追着黑衣贼人远去的方向跑,但那人早就如电驰般无影无踪,她最终瘫坐在地上,两眼惶恐的睁大着,眼泪都没有,失了心般嘴里呢喃着:“兴儿,兴儿……” 现在什么智慧,什么冷静,她已经无暇顾及,一想到兴儿可能被害,她就不住的发抖,头嗡嗡直响。 “爷会救到兴儿的,小姐,都是我的错,你别这样。”琳琅抱着她,不停的安慰着,“小姐,我们一定是被人盯上的,不然在这里,怎么会有人抢家兴呢,一定又是以前那些坏人。小姐别怕,兴儿福大命大,爷一定会救他回来的。” “兴儿,兴儿,我的兴儿……”娅兰捂着头,如上岸的鱼般张着嘴几乎不能呼吸,“兴儿不能有事,兴儿不能有事……” “不会的,兴儿一定会没事,小姐,你冷静点。”琳琅心痛愧疚叠加在一起,看着已然快要发疯了的小姐,她也快要撑不住了,爷快回来,快把兴儿带回来啊! 两主仆正在抓心挠肺生不如死的煎熬中,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急速过来,两人均惊惶的转过头去看,果然,是蓝天佑骑着马赶了回来。 “爷。是爷回来了。”琳琅尖叫着,但立即,她又蔫了下去,因为,爷怀里没有抱着兴了。 “兴儿没回来,兴儿没回来。”娅兰呆怔了一会儿,突然爬起来朝天佑冲过去,天佑见她这般,连忙拉了马绳停了下来,一翻身跳下马,双手一伸正接住迎面扑下来的娅兰,“兰儿。别怕,兴儿没事。” 一句话,总算把娅兰的魂儿拉回了一半,她惊慌的看着他的怀抱,喃喃问:“可是,可是兴儿呢?你怎么没抱他回来?” 正文 第437章 不要冲动 “兰儿,你别着急,听我说。”心痛的看着娅兰的眼眸,揽着她坐到了旁边的石块上,沉声说:“这人是拿兴儿要挟我们,并不想真的伤害兴儿,否则,就不是抢了兴儿去,此人武功高强,依我看,应该是千雪交往的那些故人。” “什么?你是说,他们要为千雪报仇吗?”娅兰惊恐心弦要绷断了。 “不是。我追到城郊时,就瞧不见了他的影子,我的四周找,最后,他用飞镖传来这个字条。”蓝天佑说着,从怀中拿出个纸片,打开,一边递到娅兰面前一边说:“是约我们去见面,到城北郊肖家村的肖家河。” “好,好,我们马上就去。”娅兰不假思索的就要往上站。 “嗯,你别急,我们现在就去。我猜,此人的幕后指使者应该是汪素。”蓝天佑说着起身。 “汪素?”娅兰根本一点思考能力都快没了,现在只想要赶紧救兴儿,她要下一秒钟就见到兴儿。 “对,现在我们唯一的敌人就是她了。而且她也与千雪的故友是朋友,所以才会请动那些人来帮她夺兴儿。” “她想要什么,我都给她,都给她。只要她还我兴儿。”娅兰哭倒在蓝天佑怀里,蓝天佑也心急如焚,也痛不可遏,可是他不能慌,他一定要冷静,妻、儿已是他的全部,他不能让他们任何一个出事,绝不能。“兰儿,我们马上走,马上就能见到兴儿,莫怕,莫怕。” 几个重新上了马车,车夫迅速赶了马,直接朝肖家村的方向奔去。 本是不太远的路程,但是,两夫妻却感觉是这辈子行的最远最久的路,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去肖家河,看到他们的儿子。 这一路,泪眼婆娑的娅兰因为蓝天佑温暖的怀抱,她稍稍定了心,想着天佑说的有道理,如果是汪素,她就是想拿兴儿逼他们什么,汪素本质不坏,绝不会伤害兴儿,绝不会的。 到了城郊外,蓝天佑就让马车停下来,吩咐琳琅去店铺,然后解了马绳,单独带着娅兰骑马赶往肖家河。 一条清粼粼的河流缓缓展露在眼前,娅兰和蓝天佑两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急切的在河流的上方搜寻,果然,左方,一座河桥上,隐隐站着一个女人。 “快。天佑。在那边。”娅兰嘶哑的声音高喊着,拍着马背直催。 蓝天佑眼一眯,夹紧马肚,一甩马绳,直朝桥边奔去。 果然是汪素。果然是她。她怀抱着兴儿,正呆滞的站在桥边。 娅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心头乱成一片,既觉得有救了有希望了,又觉得完了绝望了。一个为爱而颠狂的女人,一个在正邪两面徘徊的女人,要么给她重生,要么将她送入地狱。 马儿停了下来,两人失急慌忙的下马。当他们看清汪素抱着孩子的姿势,几乎吓的站立不住。 “汪姑娘。你不要冲动,有话咱们可细说。”蓝天佑强保持着镇定,扶着娅兰一点点朝桥靠近。 汪素阴森森的冲着两人微笑,那笑容真是比鬼还可怕,她的脸苍白,眼睛很疯狂,像是已失了神志。“我劝你们不要过来,否则,我就将你们的孩子,丢入河底。”她将抱着孩子的胳膊往桥外伸了伸。 正文 第438章 那一起死 吓的娅兰哭着跪下去哀求:“不要。汪素不要。我求你了,放过我的孩子,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 汪素哈哈一笑,“做什么都可以?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你就是嘴上说说,真正诚心诚意的为别人做过什么?”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娅兰双手合十,全身发抖,不停的求着:“汪素,你若真不解恨,你要我的命好吗?你杀了我都好,你不要害兴儿,孩子是无辜的。” “哼,让你死了,去跟千雪重聚吗?” “那你说,你说,你要怎样,怎样我都答应你。” “千雪为了你而死,真是太不值。”汪素的脸上终有了点情绪,她皱着眉,眼底漫起泪花,痛诉着:“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值得他为你那么做,他为你付出,无怨无悔,不管你有什么事,大小事他都一手给你揽着,只要你有求,他必应。而你,却总是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的付出。我真不明白,就你这样一个女人,百无一用,他居然对你死心塌地,情愿一死,把我孤零零丢在这世上,他到底是有多狠心。我受的痛苦,我要让你百倍的承受回来。我要让你知道失去至亲的滋味。让你尝一尝永远的遗憾的滋味。我要让你比我还痛苦,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薛兄为朋友而死,正是说明他侠肝义胆。才不会让你想的如此狭隘。”蓝天佑冷冷的说,句句直刺入汪素的心窝,“况且,薛千雪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而你一直自作多情,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就是你的,别做梦了。他不管为谁死,都不关你的事。那是他愿意的付出,与你无关。” “不!你撒谎。你胡说。”汪素立即激动了,身体不停的哆嗦,甚至一怒,又将手中的孩子往桥外伸了伸,“蓝天佑。我现在就杀了你的孩子。我让你,为你刚才的胡话付出代价。” “不要。”娅兰尖叫一声,身体本来的朝前扑去,但却被汪素的一个瞪眼吓到,僵在半空,娅兰紧盯着她的手,慌声说:“你不是要嫁给裴心吗?我让你嫁给她,好不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汪素听她这般说,神情有些缓了,“真的吗?你不会骗我?” “不会,我不敢。不敢。” “你骗我,你上回,不是不肯答应吗?什么愧疚,什么心疼我,都是假的。你这个虚伪的女人,千雪是被你骗了。” “不骗你。”蓝天佑突然大声说,没有之前的紧张,反而忽然显得很平静,他说:“上次,是我阻止了她,并不是她不想帮你,只要你还愿意,我这就去找裴心,让他过来亲口答应娶你,如何?” 汪素犹豫着,神情有些失神,抿着唇不说话。 “汪素,你还这么年轻,千雪不在了,那是没办法的事,你要振作,不能轻生,你还有父母,若是你有什么事,他们怎么活?你放心,我们会尽力让你的生活过的好,让你风光嫁入王府。”蓝天佑紧盯着她,只等她一点头。 在两人紧张的等待中,终于,汪素面色一展,“好。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记着,如果有侍卫来,我就和孩子一起死。” 正文 第439章 如梦如幻 蓝天佑一转身,迅速跨上了马,头也不回的飞驰而去。 娅兰再望向汪素,她此时又恢复了有点呆滞的神情,娅兰的眼睛只盯着她手中的孩子,现在汪素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能让她精神崩溃。 突然。小家兴似乎动了一下,汪素立即眼睛一利,吓的娅兰连忙大叫:“汪素。孩子只是饿了。他什么也不知道,他什么也不知道的。” 汪素的神情缓下来,看着怀里的孩子,这孩子,确是长的漂亮。 娅兰细致的发现,汪素在凝神看孩子时,脸上并无恶意,她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接着小家兴又动了动,汪素也没有什么神态变化,娅兰不敢松懈,时刻准备着劝慰她。 这个等待的时刻更揪心,从这里到王府有不短的距离,快马加鞭可能能跑个来回,但是那也得看裴心在不在府内,或者他会不会愿意?不对,只要裴心来了,以裴心的武功,根本不需要什么侍卫,从汪素手里抢孩子还是太容易了,对吧!只要裴心知道她这么危急,一定会来求他的。裴心,对不起,又一次要利用你了…… 天色,急快的灰暗下来,天气不知什么时候已变为阴,到处灰蒙蒙的,原来,这一天已到了这么晚了。 “怎么还不来。”汪素明显等的不耐烦。 “就快了就快了。”娅兰话音刚落,果然,听到了一阵马蹄声,两人均抬头去望,却不见有人来。 正迷惑间,突然,她们听到一声毛骨悚然的呼唤:“素素……” 两人闻声均是重重一顿。 娅兰是抬头,汪素是回头,惊恐万状的看到桥的那一端,不远处,竟赫然站着……千雪?。 “雪哥哥……”汪素震惊又痴迷的唤了一句,整个人呆住。 娅兰先也是重重一惊,有一瞬间她也怀疑真的是千雪回来帮她,毕竟她和他同是穿越人,再穿回来也有可能。但即刻,她便认出了这是天佑。 虽然他穿着千雪以前的衣服,发型也极似千雪,就是容颜也有七分相似,加上前面几缕散发遮遮掩掩,天色又有些暗淡,猛然一看几乎就是千雪。可是她从那双眼睛里,一眼就能认出了自己的相公。 立即知道天佑的用意,心头又感动又喜悦,她的相公真是睿智。 屏住呼吸,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汪素的行动。 “素素……我好想你。”不知天佑怎么弄的,虽然仔细听还是他的声音,可那清冷的语调,真是学的微妙微肖。 汪素明显有些激动,肩膀轻轻地抖着,“千雪哥,是你吗?真的是你?” “我好累,真的好累。”天佑的声音很疲惫,也很凄凉,他就那么站在树下,微风吹着他的发,如梦如幻。“是心累,对你好愧疚,我伤了你的心,让你太孤独了,对不起!” “雪哥哥,别,别这样说。”汪素已经糊涂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因为想那个人想的太狠,因为为了那个人已经乱了心志,她完全没有分辨真伪的能力。千雪是她的软肋。 “那么,你能原谅我吗?”天佑的声音渗出了几分哽咽,听起来可怜楚楚。 正文 第440章 劫后重生 汪素果然心疼了,她缓步走了一步,又似乎怕吓跑了千雪,连忙又停住,急切的表示:“当然,千雪哥,我不会恨你,我没有恨过你。” “是真的吗?你真的不怪我?知道吗,其实我好后悔,你看你都消瘦了,我真的很心痛,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没有回报你,让你空等,让你为我受了那么多苦,我真的好后悔,素素,我好想补偿你,想给你更多更多的爱,想重新和你开始。” 汪素的身体颤抖的更厉害了,她一时惊慌无措,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那边的“千雪”突然朝着她的怀里一笑,“你怀里抱着的,是娅兰的孩子吗?” 汪素一顿,迟疑的低头看看孩子,再看看他。 娅兰紧张的手指要掐进肉里了,天哪,不会露馅吧! “原来你也喜欢这孩子。”天佑的语气变的很轻快,似乎想起了极愉快的事,他说:“那时候,我和娅兰约好,说孩子生下来,我就认为义子。哦,对了,他是男孩吗?” 汪素一时被他说的有点回不过神,下意识的答:“是,是男孩。” “太好了,那时候我还说,等他大了我就教他学做生意。” 汪素呆滞着呢喃:“做,做生意?” “嗯,我挺喜欢孩子的,素素,你,还是他的义母呢?” 这一句,果然刺激了汪素,她愣愣的看看“千雪”,又愣愣的看向怀中的孩子,脸上,明显露出些慈爱之色。“义母?” “当然了,我是他义父,你当然是义母了。除非,你不想当。”天佑的声音似乎含了委屈。 汪素着慌,连忙道:“不,不会,我怎么会不想呢?” “那太好了。素素,这孩子漂亮吗?我想看看呢?”天佑伸出双手,脸上露着淡淡的笑,和向往的神情。 汪素几乎不假思索的往前走,好像她一直在等“千雪”唤她过去,因为她一直想靠近,只是不敢。 娅兰呼吸要窒了,强行压抑着激动,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汪素一步步朝天佑走过去。 但,就要下桥时,她突然停下了,似乎不怎么确定,她的声音有点乱,“你,你真的想看孩子?” “千雪”依然笑的很幽然,“嗯,素素,孩子很可爱,其实我也想,我们能多生几个孩子呢?” 汪素身体一顿,头微微低了下去。 “素素?你怎么了?过来呀!”天佑不紧不缓的招唤。 容不得汪素去乱,她魂不附体的慢慢走向他。 天佑的双手又往前伸了一些,只是脚步稳定的在原地呆着。 娅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快,快呀,快把兴儿抢过去。 “不!”汪素突然停在了离天佑五岁远处,她突然激动起来,“不,不是的,你不是千雪,千雪他,他已经死了,死了。死了是不会再生的。” 娅兰吓的几乎想冲过去抢了。 但,却只见天佑不慌不忙,他只是失落的将胳膊垂下,哽咽着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你要惩罚我,惩罚我丢下了你,你不会给我机会弥补的,你嫌弃我,嫌弃我是个孤魂野鬼……” 听到孤魂野鬼这个词,汪素不淡定了,她拼命摇头,“不,千雪,我怎么会嫌弃你,怎么会?” 正文 第441章 有点着急 “可是你,你不敢靠近我,你在怕我对不对?”天佑的声音更委屈更可怜,突然,他猛的弯下腰,一只手紧紧按在自己胸口,他艰难的出声,“好痛……素素,你知道吗?我这里好痛,我的心口,刺的箭好痛……” “雪哥哥。”汪素冲动的奔了两步,天佑却后退一步伸手制止,“停下。” “雪哥哥、雪哥哥……”汪素愧疚不已。 “你看,孩子好像有点不舒服。”天佑望着她怀里的兴儿,突然带了些啧怪地说:“唉,素素,你平时那么温柔,这会儿,抱着孩子怎么这么冒失呢?” “我,我……”汪素凌乱了。 “来,给我。”天佑用的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哦,哦。”汪素下意识的就将怀中的兴儿递了过去。 娅兰这边刚一屏息,那边天佑已闪电般从汪素手中接过了兴儿。 她长长、长长的松了口气,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本还以为,天佑一抢回孩子便会原形毕露,却不料,他只是温柔的将孩子抱好,然后低下头,微笑的看着孩子,继续同汪素温言软语:“嗯,瞧这孩子的小脸儿,果然可爱致极。素素,是吧?以后,我俩的孩子也会这样可爱,你说呢?” 汪素本来还在他刚抢去孩子时,全身僵住,神情不定,似有清醒,但一听到“千雪”这肉麻的话,立即害羞了。“雪哥哥……” “素素,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呢?”天佑又忙不迭追问。 直问的汪素应接不遐,“我,我都喜欢。” “那就两男两女,如何?”两人聊的亲热火热,旁若无人。 “好。” “男的叫小千,小素,女的就叫小雪,小……哎呀,叫什么名字好呢?”天佑做思考状。 汪素却是笑了,“雪哥哥是不是想的太早了。” “唉,是啊,我确实是有点着急了。”天佑一边叹息地说着,一边转身,不着痕迹的将孩子交给了站在树后的文玉。 等等,文玉?。 娅兰这才惊异地发觉,自己方才太着急了,竟然没有注意到文玉。 然,汪素看到文玉更不疑有他,文玉本就是千雪的表侄,于是她越发娇羞地说:“雪哥哥,怎好当人面这般说?” 天佑清浅一笑,“好,那就不说这个了。啊,今天与素素这般一番话,我薛千雪终无遗憾了。” 汪素一惊,“雪哥哥。” 天佑露出心疼无奈的神色,又向后退了一步,声音变得凄凉,“素素,你知道的,我们已阴阳两隔。我知你对我的心,可是美好的一切只能期待来世了。你,会忘记我吗?” 汪素的泪如泉涌,“不,我不要你走。” “别哭,我会不放心,我会难过。”天佑的声音真的好难过,好不舍。 “我,不哭,不哭。”汪素用力抹着眼泪。 “答应我,好好生活,好好对自己,别这样瘦,不要让我以后认不出你。”天佑的脚步在后退,慢慢的。 “嗯,嗯,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汪素伸出手,却触摸不到心上人。 与此同时,文玉已悄无声息的抱着兴儿,从侧面快步走向娅兰,娅兰见此,亦向前迎去,从文玉手中接回兴儿时,娅兰几乎想放声大哭。 正文 第442章 心愿已了 她紧紧的抱着兴儿,抱在胸口,眼泪无声的流,看着兴儿安好,她真的太感激上苍了。 “你真的会答应我好好生活吗?”天佑还在蛊惑人心。 “会,我会,我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让你担心我。” “乖。”天佑疼惜的点点头,“那好,那我们来世再续缘,好么?” “好,好。” “天黑了,我不放心你,让文玉送你回去可好?” “那,那你呢?”汪素紧张的问。 “我自有去处,今天能见你一面,我心愿已了,我该回去了。”天佑说着缓缓转身。 “不要……雪哥哥,我想再抱抱你,我想再和你说一会儿话,可以吗?”汪素抖簌着,满声乞求。 “不行,你会抱散我的,我的时间到了,不能再逗留。但是,素素,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过完这辈子,要幸福的过,开心的过。我会找个天使,替我来爱你,替我弥补我欠你的,弥补我们之间缺失的幸福。你懂吗?” “我,我懂。” “记住我说的话,否则,也许我们就不能重聚了。文玉。”天佑呼唤一声,文玉已经溜回了原处,并从暗处牵出一匹马。天佑吩咐:“送你未来表婶回家。” “是。”文玉应着,向汪素伸手示意。 汪素流着泪,一步一回头的走向马车,“雪哥哥、雪哥哥。” “快走,走吧,天黑了,不安全。”天佑温柔的说着,扬起手向她挥别。 文玉见汪素难分难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推着她上了马,然后迅速的跃到她身后,拉起绳子,马鞭一甩,“驾。”马儿嘶叫一声,奔跑起来。 “雪哥哥。”汪素探出头来,痛哭着呼唤。 “我会等你的。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好好生活。”天佑亦颤声回应。 “雪哥哥。雪哥哥。”一声声凄美的唤声在河边回荡,马车一路,朝远处驶去,很快,消失在夜然中。 汪姑娘,再见。 天佑长长的吸了口气,然后,转过身来。月光下,他露出了天使般的笑容,“兰儿。” “天佑。”娅兰扑到他怀里,抽泣着,“天佑,谢谢你,谢谢!” 天佑紧紧抱着妻儿,感叹道:“这是我们的劫,好在终于过去了。” 两人抱着,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娅兰扬头望他,突然觉得,他这样妆扮了之后,真的有几分像千雪,再加上月色朦胧,难怪哄得了汪素。不过她明白,他之所以抢回了兴儿后还继续和汪素周旋,是为了解开汪素的心结。“天佑,你真聪明。” “唉,汪姑娘也是可怜人。”天佑揽着她,转身朝后走去,“只有化解了她的怨气,给她生活的信心,她才能彻底释怀。否则,你我不是要处处防范?再说,这终是我们欠她的,也有责任帮她走出困境。我知道,这些天你一直心里记挂她,以后她能提起精神生活了,你也安心。” 娅兰感动的望着他,她想什么他都明白,夫妻之间,有此默契足亦。 “哦,对了,兴儿应该饿了,我们快上马车。” 娅兰一抬头,果然,面前缓缓走来的是他们的马车。她欣喜一笑,“真好,有车子,我们马上回家吧,我好累。” 正文 第443章 命有一条 “嗯,来,上车。”天佑扶着她母子上了车,吩咐了车夫一句,自己也上去,坐到娅兰身边,低头看向兴儿,“你看他多乖,今天若是他闹了,恐怕还会惊醒汪素。” 娅兰先是一喜,又微微一怔,“天佑,我觉得他似乎太乖了。” “还小嘛,来,快喂他吃,他饿了。”在天佑的催促下,娅兰不顾多想,赶紧喂兴儿吃奶,兴儿一咬住奶,饥肠辘辘的吃起来。 “呵呵……你看,他吃的多欢。这小崽子。” 娅兰也微微松了口气,笑了。 “来,靠着我歇歇。”天佑拥住她的肩,温柔地抚着她的发,“娘子,今天让你受惊了。” “有你在,一切都会好起来。”娅兰抿唇一笑。 天佑多情望她一眼,在她额间深情一吻。怀里有她们母子,真好。 炎热的夏日一过,就是凉爽的金秋。 在这个收获的季节,娅兰也开始收获自己的事业。 蓝天佑默默看着她做的准备,心里已然清明。只是他有些犹豫和惆怅。 没错,娅兰就是打算的,离京归乡。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很想包一些地种种菜,包一座山种种树,包一块池塘养养鱼。她真的累了,很想自己一家人平静的过,不依附任何人,也不参与任何的纠葛。不知是不是活了两世的原因,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看破红尘之人,觉得一切浮华皆是梦,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于是,她已悄悄的在将五个铺子转手,打算把帐一结,回乡隐林坐吃等死。 京城的竞争本来就激烈,娅兰这几个铺子在她这段时间的精心管理下,虽不说是排列在京城商铺的前茂,至少也是个小康水平,所以要出手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不会卖个差价钱。 两人连日连夜的规划,商讨,由蓝天佑出面与有意收购铺子的人谈判,不出十天,就将四个铺子全部换成了金灿灿的银……票。 开玩笑,蓝天佑那张嘴,不比商贩差,一套一套的,铺子出手的价格超出了两人最好的估算。 这几天娅兰已吩咐整个蓝府开始人员修整,一些家仆发了钱让他们各寻出路,连琳琅,因为要嫁人,娅兰也没有留,也就是说,以后要靠他们自己照顾一个家,不能再过衣来伸手的日子,而且,恐怕以后耕种都要靠自己的双手。毕竟,归隐嘛,不能带一大帮子人。否则,也就没有隐的意义了。 要与世界隔绝是需要勇气的,做这个之前,娅兰真的是来来回回想了好几个月,特别在经过汪素那件事以后,差点儿失去兴儿的恐惧让她再也不敢与人恩怨,她的命,她家人的命只有一条,绝不能赌上。所以有句话,我惹不起,我躲不起么? 什么事都有两面性,裴心和千雪对她的关爱给了她很多的感动和帮助,可是同时也反弹了她很多的苦难和困扰,所以别人给你恩,你也得有福消受才行。 驱散了其它人之后,蓝府就只剩下娅兰,兴儿,天佑,蓝夫人,琳琅和文玉。当晚,一家人将行李打点妥当,就坐在正屋里说些知心话和嘱咐。 这院子,娅兰决定留着琳琅和文玉了,前面还说,他们只转了四个铺,成衣铺也是留给他二人。 正文 第444章 指手划脚 不存在什么感激啊恩情呀,这二人现在是他们的心腹,以后有任何事,都还好打理。 然,当晚,蓝天佑留在书房,将书房里一部分书带好后,就坐在案桌前思虑。思虑了很久,还是提笔写了一封信,悄悄交给文玉,让他在他们走之后,带给裴心。 娅兰没有回娘家告别,本就是为了封闭消息,只留了封家书给琳琅。 于是这天天刚蒙蒙亮,蓝天佑便备好了一辆结实的马车,几人在琳琅的哭泣中,悄然离开了蓝府。 没有朝向蓝天佑的家乡的方向,而是他之前联系好的一位故人,在风景优美的云南一山村帮他购下了一处院落。 不能说不感慨的,几番周折,他们还是离开了这个家,以后,也许再也不会回来。 娅兰抱着还在熟睡的兴儿,倚在天佑身侧,心底说不出的感伤。 蓝夫人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儿,倒是欣然接受了这个安排,从头到尾只有配合,没有一点异意。其实人就是这样,在娅兰身为儿媳要被蓝家养活时,蓝夫人虽也疼惜她,可少不了指手划脚,摆着长辈的威严。可当娅兰现在出息了,掌管着一家人的吃食,自然而然的都听她的。 蓝夫人是知理的,若换成不讲理的,恐怕到现在还会埋怨娅兰,因为蓝府的这一场浩劫追究起来,还不是因为她招惹了裴心,在古代,这种事总会怪到女人头上,没有惩罚她休掉她算是恩泽了。还好现在的经济都靠她,多少两者都平衡一些。 马车在天色大亮时,已驶出了京城,顺着一条柏树成荫大道一直往云南的方向。 因近日来的劳累,娅兰倚在蓝天佑身上昏昏入睡,却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她感觉到蓝天佑的身体有些僵硬,心头一震,抬头问:“是他?” 蓝天佑避不开她追究的眼神,只得迷惑的点头应:“我是觉得不打招呼不合适,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娅兰叹息了一声,耳边,急速的马蹄声已穿过,马儿嘶叫一声,拦在了他们马车之前。 车夫连忙拉缰绳,马车险险停下。 “蓝天佑。艾娅兰。你们出来。”听得出纳兰裴心已是愤怒,他跳跃下马,几步跨到了马车前。 蓝天佑和娅兰对视一眼,蓝天佑起身,娅兰将怀中孩子交给蓝夫人,两人先后下车。 娅兰一抬头,就对上了喷着怒火的纳兰裴心,他穿着朝服,头上还未罩官帽,手里一把剑,身后一匹健马。看样子是知悉了信息匆忙赶来,整个的穿戴配件都不配套。 “为什么走?为什么悄悄的离开京城?。”他冲着两人质问着,完全没了平时的温雅淡定。 蓝天佑还是看不得他冲自己的老婆吼,往娅兰身前一站,反质问:“我们为什么不能离开京城?” 纳兰裴心被他一句凉话冲的有些清醒,眼中的怒气迅速压了下去,他是太急了,太怕了,当看到天佑的字条,他怒不可遏。但是,他也知道要多谢天佑,否则他还蒙在鼓里,留着以后悔恨。 “裴心,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悄悄的走,但如果我们不悄悄的,你更不会放我们走,不是吗?”娅兰尽量平和的跟他解释。 正文 第445章 为什么走 纳兰裴心努力不让自己激动,喉咙里几次滚动,才暂时调理好情绪。“娅兰,为什么要走?你为什么选择一定要走?我不是给你们说了……” “正是如此,我不想你再为我们而受牵制。” “我从来不觉得为你们做什么是负累。”纳兰裴心痛心的看着她,简直无法原谅她的无情。“我都退到这种地步了?我都这么久没有见过你了,你还要怎样?你非要去到一个没有我的地方是不是?” “裴心……”娅兰心里也难受,她不知道要如何跟他解释,只得承认:“是,我是自私,我知道这样做你很伤心,辜负了你的一片心意,但是,我觉得太累了,很想回乡种田,希望你成全。” 纳兰裴心身体一僵,脸色更差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跟我说这种话,有什么用?你就是不想再跟我有一丝瓜葛就对了,回乡种田?找什么借口?你不是最爱做生意的吗?现在改口味了?” 娅兰的眼睛里也隐隐渗出一丝泪光,在裴心面前,她是不知要说什么才是对的。 “我已经给了你们空间,让你们随意想做什么,我已经寸步不跨进你们的圈子,只想你们安安好好,看来又是我自作多情了,是我自以为是了,我就是想感觉到你们就在附近都不行,你就这么怕跟我沾边,你连我退出的空间都觉得脏了是吗?你是不是觉得整个京城都有我的眼线,到处都布满罗网,你是不是觉得呆在我的附近就无法呼吸?。”纳兰裴心淋漓尽致的质问着,情绪根本再也压不住。 蓝天佑无奈,拉着他退向了一旁,“裴心,你越逾了。” “天佑,我说错了吗?你自己说,我最近做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还是不行?” “不光是你,裴心,还有很多事,娅兰留在这里,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所以她想换个环境,你做为她的好朋友,拜托你也理解一下她的心情。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朋友一场,自是记得这份友谊。只是人各有志,她想离开这儿,寻找更合适的居所,你又何必强求?你可知道,就你这份强求,本身对她就是种牵制?”蓝天佑不急不躁,说的头头是道。 纳兰裴心听得有些怔忡了,紧皱的眉心缓缓展开,脸上的愤怒渐渐被失落和痛苦代替。他垂眸心神慌乱的想了一会儿,抬头,深深的望向娅兰,突然苦笑一下,说:“还是天佑了解你。” 娅兰不敢在他面前与天佑秀恩爱,她想说些让他对芷蕊好的话,也觉得开不了口,几乎纠结,只得清浅一笑,安慰道:“裴心,还会再见面的。” 再见面?到老了吗?纳兰苦笑,很想出口讽她一句,但是人家千方百计的要躲开他,他还有什么好说。“我知道,不能怪你,是我做的事情吓怕了你。” “不是这样的……”娅兰皱眉。 “我现在才知道后悔,是彻骨的悔恨,早知如此,我当初为什么要掀起那些腥风血雨,不是我的,偏要强夺,这本应是以前垂手可得的温暖,是我,亲手将它打碎了。”纳兰裴心幽幽的说着。 娅兰无言,想去安慰他,却挪不动步子。 正文 第446章 守着记忆 蓝天佑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劝慰:“裴心,过去的事,别再感伤了。” “可是你们二人,是对我十分重要的人。”纳兰裴心分别看了他们一眼,眼中迅速蒙起了泪雾,这一次他无法控制,任眼泪在眼眶中凝聚成珠,啪啪直落。 “裴心……”蓝天佑叹息。 娅兰的心在颤抖,她注定这辈子是要欠这个男人的了,没想到分别时,会是这样的场景,她也很怕,怕这样离别,心会一直痛。“裴心,不管我们身在何处,但是你,在我和天佑心中的位置,自是不会改变。你还是天佑的挚友,是我的蓝颜知己,你对我们的好,我们会一直记得。别这样好吗?这些日子,在我们之间,也会存下许多美好的记忆……” “你是在劝我,让我守着记忆过一辈子吗?” 娅兰再次无言,垂头抹去眼角的泪滴。 “来的时候,我疯狂的告诉自己,这次用抢的,也不准你们离开京城。若你们一定要走,我也随你们去。”纳兰裴心突然放轻了声音,语气淡淡的说。 却是将两人都震了一下,慌乱的对视了一眼。 “不用害怕,那只是我刚才疯狂的想法。”纳兰裴心自嘲一笑,脸上还带着泪,眼睛里已有些释然。“方才听天佑一席话,我已经明白了。你们放心,我不会再给你们压力了。你们走吧,现在就走。”他说着,突然一把抽出了剑,身子却背了过去,吼着:“你们走。立即走。” “裴心。”娅兰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胳膊却被蓝天佑抓住了,“娅兰,走吧!” 娅兰身不由己的被天佑拉着上马车,不停的回头看纳兰裴心的背影,只见他始终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只有那僵硬的四肢和颤抖的肩膀,让人感觉到他的痛苦无奈。 裴心,真的对不起! 我不能爱你,还能如何。 请你忘了我。 娅兰在心里默默念着,含着眼泪,缓缓放下了车帘,将那个凄凉的身影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马车,再一次启动。绕过挺立中风中的白色身影,继续朝遥远的方向驶去。 它也许是奔向了一家人的梦想家园,也许是带走了一个人的神魂。 娅兰无力的倒在天佑怀里,微眯上眼睛沉寂。她知道,痛是少不了的,但是,未来,她更向往。 所以,对不起,只有对不起! 当那马车掀起的尘埃封闭了前方的视线,纳兰裴心才缓缓回过头,第一次,他肆无忌惮的哭,多么不想放她走,可是他已知道他再无一丝办法,没有一丝资格和身份,挽留她。 如果他的痛苦难换来她的安怡,那么让他的痛更加的深刻吧! 他不、得、不承受。 马车内,蓝天佑轻抚着娅兰的发丝,如绸般柔软顺滑,这一次,美好的未来终于就在眼前了吧? 他知道这样的分别会让娅兰痛很久,但是,这却是最完美的分别,不是吗?痛,总比遗憾好。 低头轻吻她的发际,宝贝,别怪我。 正文 第447章 伊人当年 八年后。 马车在一处幽静却略显冷清的村落停了下来。 车帘被一只手掀开,露出来里面明黄的高贵色彩,男人骨节清奇肤色白晰的手指,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物,随之,一个高挺修长的身影钻了出来,他抬头望了望这山林深处隐藏露出的那截屋顶,神情感概地自语:“终于到了。” 此人一身素袍,即使再素,也是上好的锦绸布料,头上只简单的束了一根与淡青的袍子相似的饰带。他面容清俊非凡,气质绝俗,站在这浓郁翠绿的山林间,相映的如此融合。 “去吧!”随口吩咐了一句,他迈步朝前走。身后的车夫应了一声,调转了马车,迅速消失在来的路尽。 这是一处封闭式的院落,座落在一片稀疏的树林之中,紧闭的院门前,一条用碎石块铺成的小路一直通到树林之外,纳兰裴心顺着小石路,缓缓走向门口。 此处虫鸣鸟语,风吹落飘,确是一块幽美的地方。 那两人,还真是没选错地方,在这里,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吧!这么多年,他都暗存埋怨,为什么老天对他们如此偏爱。 很快,院落清楚的出现在眼前,门是朱红色,青砖砌成的墙壁,里面一棵石榴树枝叶繁茂,垂到墙外来,开着火红的石榴花。仔细看这院落,八年了,很结实,没有破旧,想来当初他们是花了大价钱的。 院门紧闭着,仿佛里面的一切都与世隔绝,让人有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但是,他却对这里充满了感情,也充满了依赖。因为这一生,他最重要的人,都在这里。虽然从来未来过这里,却对每一砖一瓦都熟悉。 越想越激动,抬起手,快速叩响了院门:咚咚…… 清脆的叩门声在空旷的林子里,显得热闹而动听。惊飞了树梢上一对儿喜鹊儿,招来了两只好事的蝴蝶,盘旋飞在树林枝头。 很快,院门里,传来了轻快的脚步声。 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探出来一个五六岁的漂亮女娃儿。 一对大大的丹凤眼儿,眼角微上扬,形成完美无缺的眼形曲线,眼睛大而亮,睫毛长而翘,如同隐世的精灵,正好奇的看着他们。 纳兰裴心笑了。仅是这一双眼睛,就足以证明他找对了地方。 “你找谁?”小女娃奶声奶气地问,没有胆怯,带着隐隐的警觉。 纳兰裴心弯下腰来,仔细地瞧着小娃娃,真像啊,那眼睛那鼻子那嘴巴,活脱脱就是伊人当年的模样…… “小宝贝,你娘在吗?”问出口,他突然觉得声音有点抖。 女娃儿转了转乌溜溜的眼珠,用神的盯着他的脸,然后,眼睛蓦地睁大,吃惊地张大嘴巴,“你……你是裴心叔叔?。” 纳兰裴心神情一顿,心中一股暖流涌向四肢,抿唇一笑,他伸手握住小娃娃的小手,柔声说:“是,我是你的裴心叔叔。乖,你叫什么?” “我叫蓝裴娅。” 纳兰裴心一愣,鼻息一热,眼泪就涌上了眼眶,眼前的漂亮娃娃模糊了,他用力吸了吸气,柔声说:“蓝裴娅,真是好名字。娅娅,你是为何认得我?” 正文 第448章 越像你了 “因为,她每天画你几副画像,想不认得,都难。”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前方传来。纳兰裴心抬头,视线里,那一对壁人如当年一样,风采依旧的相扶着,朝他走来。 “没有天佑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画了你一本画像而已。”笑盈盈的女子身着淡黄的衣衫,虽是普通的衣料,却显得更加清新自然,似乎在这山林间汲取了更多的天然之气,脸庞竟似当年一样娇艳可人。 纳兰裴心深深的望着眼前的两人,时间在他们之间,瞬间消失的无形,好像他们从来没有离开过。“为什么,要画我的画像?” “那你为什么,又来这里找我们呢?”艾娅兰微收敛了笑容,眸中泪光闪现。视线在纳兰裴心上轻轻打量,嘴角的笑越来越柔,他也是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纳兰裴心抿唇浅笑,视线转向蓝天佑,“你瞧,你的夫人,越来越辣。不知道这些年,你是怎么吃的消的。” 蓝天佑一搂娅的肩膀,笑的很得意,“她呀,就是对那些居心叵测的家伙才会辣,对我,可是无比的温柔。” 娅兰推了他一把,“你们俩,能不能不要再跟小孩子一样,这都三十岁的人了。” “就是啊,我这都站的腿酸了。”纳兰裴心叹息着摇摇头。 几人相视一笑,娅兰伸手拉住娅娅的小手,几个心照不宣的朝屋里走去。 厅堂,虽然简洁些,却是样样俱全。 纳兰裴心望向蓝天佑,打趣地道:“这里粗劣简陋的,蓝少爷住不习惯吧?” 蓝天佑斜斜从眼角看过去,薄唇轻启:“没有办法,夫人将我骗至此,我也只好委曲求全了。” 娅兰分别瞪了他们一眼,将娅娅松开,娅娅灵活的奔到蓝天佑身前,几下爬到蓝天佑腿上,乖巧亲昵的窝在他怀里,娇滴滴地唤:“爹爹……” 看的纳兰裴心好生羡慕嫉妒恨,“女儿好,模样跟娅兰如出一辙。你这小子,就是有福气啊!对了,兴儿呢?” 娅兰面上的笑容有点不太自然,看了蓝天佑一眼,蓝天佑没什么表情,只垂眸逗着娅娅。她转身,走向里间,不一会儿,手里牵着一个八九岁的孩子走了出来。 纳兰裴心望见孩子,欣喜一笑,“是兴儿吧,长的真高大,天佑,越来越像你了。” 蓝天佑却只是淡泊地道:“是吗?” 纳兰裴心朝蓝家兴伸出手,“过来,兴儿,让我好好看看。” 蓝家兴从走出来,就一副放空的样子,面容呆滞,身体僵直。娅兰推着他走到纳兰裴心面前,弯下脚温柔的盯着他的眼睛,说:“兴儿,你乖,这是你裴心叔叔,叫人。” 蓝家兴似听不到也看不见,嘴唇紧闭。虽然他面容俊秀,可因这一副呆模样,透出了几分傻气。 纳兰裴心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微诧的看了看娅兰,再看向蓝家兴,小心的问:“兴儿,听到了吗?” 蓝天佑微皱起眉,露出了一些不耐烦,生硬地说:“兴儿,叫裴心叔叔。” 正文 第449章 不可救药 蓝家兴还是无动于衷。 “叫裴心叔叔。叫啊!”蓝天佑的声音有些锐利了。 “天佑。”娅兰半带窘迫半带恼怒的瞪了蓝天佑一眼。 “哥哥是呆子。”突然,小娅娅尖声喊了一句。 像个一把利剑,划破了宁静的空气,疼在了每个人的心里。纳兰裴心的脸色瞬间发白,惊惶失措。蓝天佑只是淡淡收了视线,又只去抚摸娅兰的脸庞。娅兰,终是无奈而心疼的搂住蓝家兴,颤声说:“这不是兴儿的错,不是光儿的错。” 纳兰裴心站起身,凝重的走到蓝家兴跟前,蹲下身,深刻的看着这个孩子,脑海里,小家伙嗷嗷待哺时的可爱模样,没想到,长大后居然是个痴儿。 “都是我不好,是我的过错,兴儿才会这样。”纳兰裴心沉痛的凝起眉,他明白,那些日子里,娅兰怀着兴儿时,诸多的祸事,都是他掀起。 “不,这是我的命,我明明知道怀着孩子不能激动,可是……” “不要安慰我,我明白。从一开始你被劫持,到火灾,再到我对你的禁锢,从身体到心理,是我将你重重摧残,我太自私了,给你和天佑,造成这么大的痛苦。”纳兰裴心转向蓝天佑,第一次,向他诚恳的道歉,“天佑,我会弥补的,对不起!” “弥补?”蓝天佑的笑很凉,眼神也极不善,手指指向蓝家兴,“他是个孩子,怎么弥补?什么都不会,什么也不懂,我不知道要他做什么。” “天佑。”娅兰激动的尖叫一声,气的脸色通红,天佑什么都好,只这一样。一开始发现兴儿痴傻,他就态度大变,对兴儿十分厌烦。这让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的,虽然这些年已经习惯,可是她不能忍受他当着纳兰裴心的面如此骂兴儿。 纳兰裴心疼惜的看了一眼娅兰,站起身转向蓝天佑,沉声说:“天佑,孩子有病谁都难受,我知道你生气,可这不是娅兰的错,是我的错,你不要对孩子这样,娅兰会伤心的。” “没错,拜你所赐,我蓝天佑的孩子,是个傻子。家兴?呵,还真是家门不兴。”蓝天佑冷哼一声。 “天佑,你怎可以这样无情。兴儿是你的儿子啊!他再不好,也是我们的骨肉。”娅兰忍无可忍,颤抖着冲蓝天佑吼。 蓝天佑皱了眉,低下视线,不再说话。 娅兰以袖拭鼻,泪流满面。 看的纳兰裴心心痛不已,这都是他们上辈子的恩怨,却报应在孩子身上。也难怪蓝天佑气郁,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有了幸福,却不料孩子成了心病,任谁也会不痛快的。 扶着娅兰坐到椅子上,轻声安慰,“别灰心,我会请有名的神医给兴儿治病,兴儿一定会好起来的。” 娅兰抹了把眼泪,极力将悲伤的气氛驱散,柔弱的笑了笑,“可是,兴儿是胎带的病,很难治的。” “总会有办法的,相信我。”纳兰裴心坚定的拍了拍她的肩。 蓝天佑抬起头来,眼神不悦的看向纳兰裴心,“不要以为你无所不能,这个孩子,恐怕是不可救药了。” 正文 第450章 自欺欺人 “天佑。怎可以这样说?”纳兰裴心焦急地喝止他,又担心的看向娅兰。 果然,娅兰盯向蓝天佑的神色冷绝了,“天佑,你说吧,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不想看见他,不想有这个儿子。”蓝天佑无情的话几乎击垮了娅兰的精神。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时候,汪素将兴儿抱走,天佑是如何机智的救回了兴儿,他原本是多么的爱这个孩子的,可是,知道兴儿是痴儿后,为何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他是真的不爱这个孩子么?因为孩子不好,就不爱了么?这哪是个做父亲的? 眼见娅兰委屈的说不出话,纳兰裴心心疼不已,可又不能当着蓝天佑的面过于安抚,只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后,他看向蓝天佑,正色说:“天佑,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就是带兴儿走。” 蓝天佑和娅兰同时惊讶的看向他。 “我原本,就是打算把兴儿带回府中,教他武功,好生培养的。你们两人繁华看尽,想隐居,我没有办法,但我认为不能拖累了孩子,他们都还小,应该有更多的机会,和他们自己想要的生活。”纳兰裴心坦然的说着,侧头怜悯的瞥了家兴一眼,“但是现在看,这个决定更坚定了。我不相信这世上没有奇迹,这孩子一定会好的,我向你们保证。” “裴心,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我的孩子,你凭什么做决定?”蓝天佑不买帐,眼神冒出寒气。 “天佑,这都是为了孩子好,他现在在这样的环境,对他治病没有好处。难道你不想给他机会让他好起来吗?哪天他和正常的孩子一样喊你爹爹,你不想吗?”纳兰裴心不恼,只是引诱地劝着。 蓝天佑却是冷笑一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这个贼心不死的家伙,爱屋及乌也不是这个及法,兰儿不要你,就想夺走我们的孩子。你能不能别再做自欺欺人的事?” 天佑句句刻薄的话,终于惊醒了娅兰,她从刚才裴心说带走兴儿,就处在惊怔之中,现在,听到天佑这般说,不由出言喝止,“天佑。裴心是好意。” “你对他也太宽容了吧?连儿子都要交给他?”蓝天佑瞥向娅兰,面容生冷。 娅兰知道,这两人的醋是永远也吃不完,但是这次她有些生气,“此事还刚提起,我也没有说什么啊,这不是在商量吗?” “天佑……”纳兰裴心无奈的看了娅兰一眼,忽然放软了语气,解释说:“天佑,都八年了,我对娅兰的心早就断了,只是当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对兴儿,就像自己的亲侄子一样。” “哦?是么?”蓝天佑轻挑眉峰。 “是,就算我再喜欢,可她心里只有你,我对她,早就没有野心。想要带走兴儿,起初是想替你们培养一个英才,现在,自然还有为自己赎罪的成分。你就给我这个机会吧,念这,不远千里跑来这里,若是一无所有的回去,那我会非常难过的。” 正文 第451章 没有埋怨 纳兰裴心不缓不急的话,终于听到了蓝天佑的耳里,他垂下眼帘,面容微带沉思。 娅兰见蓝天佑终于不火,心里轻松了些,看向纳兰裴心,道:“裴心,此事不是小事,还容我们再想一想。” “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在这里住几天,你们夫妻可以慢慢商量。”他刻意加重了夫妻二字,让那个醋精知道,他不是为了觊觎他的东西才来。 谁知蓝天佑冷瞟他一眼,说:“你倒是挺自觉啊!” “天佑。”娅兰也无奈,天佑这人,一见到裴心就各种刺都长起来,平时,他也不这样。好像这些年不与裴心斗,他还痒痒了。 好在现在裴心成熟了,没有他那份斤斤计较,大大方方的承认,“是啊,你们又不是外人,我这么老远来,不多住几日,你也过意不去啊!” 蓝天佑忽地一笑,凤眼瞟向娅兰,“听到了吧,他这是按着摊子不想走了,还不去准备丰盛的饭菜,好生招待这位爷。” 娅兰白了他一眼,拉起了兴儿,带他到里间桌前坐着,给他摆好纸和笔。 家兴的眼睛里终于有了点内容,迟钝的抬起手,拿起笔在纸上画。 “乖,娘给你做饭吃。”心疼的抚了抚兴儿的头,见他一副专注的样子,她抹了下眼角,不再打扰他,直接出去,到厨房做饭了。 裴心望着走出门的娅兰,再看向蓝天佑的眼睛里含了些埋怨,“你倒是清幽惯了,可是娅兰呢,现在真的成了农妇。” “嫁鸡随鸡嘛!”蓝天佑不以为然,将腿上的娅娅往上抱了抱,“有孩子的女人了,做家务本就是应该的。” 纳兰裴心瞪他一眼,“我看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大男人了。” 蓝天佑亲了娅娅一口,得意地斜了斜他,“那是,这才是日子啊,有贤妻,有孩子。” 纳兰裴心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人各有志,他多说也无意义。定了定,突然想到,问:“对了,蓝夫人……” “娘已经去世了。”蓝天佑淡淡的说。 纳兰裴心神色也凝了下来,“没想到这么快。” “娘虽然嘴上没有埋怨,可是那些事情下来,她心里也是抑郁寡欢。” “是啊,是很难承受。稍时,我去碑前磕个头。” “有心了。”蓝天佑笑了笑,想了一下,还是问:“那么,你和艾芷蕊,过的还好吗?” 纳兰裴心诡异地一笑,后向仰了仰身朝外面看去,隐约可见娅兰忙碌的身影,嘴角的笑意更深,“虽然比不得娅兰,但是,已是最理想的人选,与我当初料想的一样。” 蓝天佑不悦的看了他一眼,不想再理他。 “哦,对了,我们现在,有了个女儿,叫纳兰念兰,五岁。” 蓝天佑皱眉,忍无可忍,“纳兰裴心,你能不能不讨厌的这么明显?” 纳兰裴心却耸了耸肩,无辜的看向他怀里的女娃,“那你呢?蓝裴娅?” 蓝天佑恨恨的收回视线,看着怀里精灵一般的小娅娅,无话可说。娅兰一定要用这个名字,他没有办法。事实上,蓝裴娅,这名字他也觉得挺好。 正文 第452章 欠我太多 看着纠结的蓝天佑,纳兰裴心愉悦的笑开。如果这个世界,男人和女人地位反过来,女人可以一侍二夫的话,就算做二爷,他也跟定这家人了。只有和他们在一起,他才觉得过的充实快乐。皇宫,虽然现在如皇兄所依,不让他问朝事,可是,想完全置身事外,是绝不可能的。 若不是怕打扰他们,给他们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肯定会一年来一次的。 娅兰,他不再有野心,那是因为,他早将她和自己的心刻在一起了。 而蓝天佑,在这世上,也只有他,让他有愿意与之共侍一妻的念头。 这还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啊! “天佑,我说的兴儿一事,你好生想想。兴儿这个样子,本就自闭了,又整日呆在这荒郊里,太不有利于他的病情。我趁这几天,好好跟他熟悉熟悉,这样他跟我走才不会太惶恐,你可放心,我一定想尽办法医治他,能好一点总是好一点。”纳兰裴心凝起眉,认真的跟蓝天佑提议。 蓝天佑垂眸静静的听着,缓缓吁了口气,道:“你看他现在安静不说话,倒还好,可是发起疯来,我怕你吃不消。” 纳兰裴心顿了顿,了然的点头,“没关系,养孩子本就是不易,该付出的该承受的,总是要受的。我带走他,也能给娅兰减少些负担。以后你们想她了,我会带他来看你们。” 蓝天佑犹豫着,不说话。 纳兰裴心朝外看了一眼娅兰,心酸酸地说:“这些年她一定很累。天佑啊,孩子这样娅兰更难受,你就不要再发脾气了。” 蓝天佑抬起眼帘,眸中露出些忧伤来,“我是恨我自己,如果我有能力保护他们,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说起这种话,我只有无地自容了。”纳兰裴心叹息一声。 “是啊,你欠我太多了,让我们夫妻受苦也就罢了,我都可以原谅,但是,兴儿这样子,几乎断了我的希望。”蓝天佑萎靡的说着,眼睛里也失了光彩。 “不要断言,不会没有希望的,天下神医诸多,总会有办法的。”裴心急切道。 “兰儿说,胎带的这种病,几乎是不能治愈的。” “能好转一点就好转一点,我会尽我所能。你身为父亲,不要对孩子绝望。” 蓝天佑猛的看向他,眉心缓缓展开,缓缓点头,“你说的是,这些年失望太多次,让我已经太累了。那么,裴心,兴儿就交给你,无论如何,你要把他带好,不要让他出任何事情。” “这还用你叮嘱吗?”纳兰裴心欣然一笑,“你若信我,一切就好。比如,现在,我想去跟娅兰聊一聊,可以吗?” 蓝天佑眼睛眯了起来,半晌,威胁地道:“你知道原则的么?” 纳兰裴心愉快的起身,一边朝外走一边应:“当然,不过,是我的原则罢了。” 在他的原则内,还是有些“好处”可捞的。 娅兰刚察觉到身后有脚步声,还没回头,后背就贴上一个微颤的滚烫胸膛。 正文 第453章 一纸婚姻 “裴心,别这样……”娅兰压抑着声音提醒着,小心的瞄着厨房门口,僵着身子尽量想与他撤开些距离,可是他反倒得寸进尺,双手紧紧环住了她的腰肢,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耳畔,喉间隐透着沉闷的哽咽,“娅兰,八年了,就抱这一次。” 娅兰心酸的皱起眉,想要拉开他的手也停下了,只能被动的任他抱着。 “别怕,我跟天佑申请过了。” 听他说这话,娅兰心里更别扭,哪有跟丈夫申请来抱人家妻子的,这分明有点欺负人吧,但是对着这个人,她无法凶起来,因为他是特别的。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不再反抗,纳兰裴心抱的更紧了些,极力的感受与她相拥上的感觉,体会着她身体的柔软,嗅着她身上熟悉而令他迷恋的味道。这辈子,没有人比他更爱这个女人,就算是蓝天佑,也不比他更深一分。 只因一纸婚姻,他便实实的败给了天佑,若是心甘,他也不会闹成那般样。这些年他也想通了,如若不是与蓝天佑的婚纸,她,一定会嫁给他的。他相信,她也是爱他的。所以,他不觉得他没有抱她的资格。 纳兰裴心如山一样的身体压着她,娅兰实觉得身上心上都压力备增。他想她,她理解,她也同样很想他,可,别说是分别八年,就算是八十年,她也不该背着天佑跟裴心搂抱啊! “裴心,我快喘不过气了。”知道用不伤人的话提醒和拒绝,已经是不得已的事。 纳兰裴心垂着眼帘,细细的看她的眉眼,远看不觉得,细看下来,还是有岁月的一些痕迹,眼尾处,有了细小的皱纹,他的心揪的紧紧的,这一刻有点恨蓝天佑,“若知道他就是这样照顾你的,我……” “裴心,这样的生活很平静了,真的,我很好。”娅兰趁着他松了劲的空当,赶紧转回身来,同时稍退了一点,抬头浅笑着望着他。 纳兰裴心心疼的望着她的脸庞,脸上的伤痕没有了,却留下一块略白于其它皮肤的印痕,这些,都彰显着她所受过的苦。她不该再受苦的,若是跟着他,他会让她享尽荣华,不让她的手指碰一点凉水,不让她的鞋底沾一点灰尘。 蓝天佑……他倒是舍得。只因他抢占了先,就这么得意。 吸了口气,他转了个话题,不想让自己郁结于此,“天佑答应让我带走兴儿了。” 娅兰心头一震,眼中露出惶惑和焦急,更多的不舍。“兴儿,兴儿他这个样子,我不放心。他从来没离开过我身边。” “别担心,在我身旁还怕什么?我是带他去看病,让他过更好的生活,会有很多的人服侍他,陪他说话,陪他玩,慢慢的,他就会好转起来。” 娅兰神色黯淡下来,“也是,他在这个家里,小的时候还欢实一些,可是天佑讨厌他后,他就更沉默了。天佑,真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待兴儿。” 纳兰裴心本可以落井下石的,但现在再破坏两人的关系,不是太不是玩意儿了吗?“娅兰,天佑他也是着急,也是自责。” 正文 第454章 不能释怀 “那也不能发泄到孩子身上,兴儿本来就够可怜了。”娅兰还是忍不住抱怨。 “所以,让我带兴儿走,我一年带他回来一次,若他不好转,你不想让他走可以再留下他,好不好?给兴儿一个机会?”纳兰裴心鼓励的看着她,手指轻抚她的头发,“你也可以随时去看他,你想他了,就来信,我来接你。” 娅兰知道,她这辈子有这两个男人的爱,真的是已经够了。 轻轻的点了点头,叹息一声,“唉,也只有试试了,兴儿交给你,应该是最好的。” 纳兰裴心轻扬唇,笑的柔美,这些年养尊处优就是不一样,还保持着原来一样的容貌。 “哦,那个,六妹……她还好吗?”事实上,她对这个妹妹也没有太记挂,但是,目前还是要问候一下的。毕竟现在他们有这样的关系。 纳兰裴心一直的笑容似乎开始变味,停了一下,他说:“有了个女儿,芷蕊还算个好王妃,她知书达理,贤淑安静,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 娅兰在听到他第一句说有了个女儿时,心就有点乱了。没办法,女人就是虚伪,即使自己不要的男人,也下意识的想让其为自己终身相守。虽然明知道不道德,也不会那样做,但心底还会闪过一抹不快。 这丝不快立即就被裴心捕捉到了,他突然觉得心头有花在开放。握住她的手,他压低嗓音,凑近她说:“看到你为我吃醋,我真幸福。” 娅兰敏感的撤了半步,瞪向他,“别胡说。你要对芷蕊好,我不许你冷落她。” 纳兰裴心漫不经心的笑着,“是,我当然会对她好,她是这个世界上,长得与你最像的人,是我最后的巴望了。娅兰,我也是个男人,我不能为你守着,我也有地位,所以不能没有王妃,我跟芷蕊的事,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会听着不舒服,那么就不说了。” 娅兰无以为辩,只得垂下了头。 纳兰裴心轻轻叹了口气,揉着她明显粗糙的手背,略带责怨的说:“为何一定要过这种生活呢?不管你躲到天涯海角,你知道都是躲不开我的。我现在已是个闲散王爷,只要我想,长期住在你旁边就可以,你信不信,不肖三个月,就可以将你旁边变成宫殿。你还以为,你真的能过上世外的日子。” 娅兰无语的抬眼皮看着他,“你不要那么夸张好不好?” “所以,你在坚持什么?何必呢?我不想看到你受苦,我就算饿着也不想让你做饭。”纳兰裴心越说越负气了。 “可这就是老百姓的日子啊!” “有谁喜欢吃苦不喜欢享受呢?” 娅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胳膊,哄道:“裴心,算了,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不释怀啊!” 裴心垂下眼帘,有点泄气,“你也知道都八年了,什么风雨早就过去了啊,你就那么不想看到我?难道只要跟天佑在一起,怎样吃苦都是甜的?” 娅兰摇了摇头,“天佑若知道你还在引诱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正文 第455章 下辈子还 裴心半垂着眼睛看着她,眸色忧伤。 娅兰心中也感触,主动上前,轻轻抱住他,“好了,裴心,这辈子我欠你的,下辈子一定还你。” 裴心目中亮了亮,“你说真的?” 娅兰点头。 他居然孩子气的笑了,“那好,我记着了,你也要记好,你欠我的,是情,是情。” 娅兰暗吸了口气,郑重的点了点头。 裴心也展颜笑了,抬起头来,望向窗外的绿色,感叹道:“那我就期盼来世了。” “怎么,你俩都约好来世了?”蓝天佑冷嗖嗖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高大的身影一进门,就带来了压迫感。 偏裴心也不好惹,火上浇油地道:“那当然,这辈子我都让给你了,你还管得了下辈子?” 蓝天佑眼中一利,吓的娅兰连忙上前安抚,“好了好了,这么久不见,你们除了吵架还能做什么?真是越活越倒退了。这样,都出去吧,你们陪孩子玩,别耽误我做饭。” 裴心瞄了蓝天佑一眼,再深情款款的望向娅兰,“我等你,还没真正吃过你做的饭菜,真幸福。”说完,不顾蓝天佑惨白的脸,笑盈盈的飘然而去。 “越来越不要脸了。”蓝天佑恨恨地冲着他的背影道。 娅兰无奈的伸手推他,“快走吧!” 蓝天佑回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说:“兴儿的事就拜托他了,他说的对,孩子的一生还很长,等兴儿和娅娅都长大了,就由她们自己选择,好不好?” 娅兰静静的点头,倚在他肩膀,“嗯,我明白,你能陪我窝居在这山野世外,我已经很感激了。不能再拖累孩子们。” 蓝天佑刮了下她的鼻尖,“傻丫头,我在哪儿都行,只要你在,哪儿都一样。” 娅兰感动的吸了吸鼻子,眼红红的看向他,“天佑,你以后能不能对兴儿好一点?” 蓝天佑目露愧疚,低头吻了吻她的额顶,“对不起,我以前太着急、太浮躁了,现在面对裴心要将兴儿带走,心里和你一样舍不得。后悔以前没有好好疼他。” “兴儿他会好的,会好的。” “会,我相信,就算他不爱说话,我相信他和你一样聪明,以后一定会有大作为的。兰儿,我再也不会随便发脾气了,你原谅我。” 娅兰含着眼泪点头。 “来,我们快些吧,还有客人等着吃饭,我和你一起做。”蓝天佑轻推开她,充她灿烂一笑。 “别了,去陪他吧,我自己也很快。” “不要,我才不让他吃到你亲手做的菜。”蓝天佑笑嘻嘻的说着就开始转身动手,那手法,也是相当熟练。 娅兰抿嘴笑着,去往锅里填水。 纳兰裴心站在走廊里,悄悄瞄着厨房里那对忙碌却愉快的夫妻,心里也只有微叹了。 下辈子,他只想,不要再有蓝天佑。 “裴心叔叔……”一声稚嫩的声音在下边咕,纳兰裴心回神,低下头,见娅娅正手里捧着一本画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他,“给你看。” 纳兰裴心心中一动,接过画册,翻开了第一张。 正文 第456章 一觉醒来 是他挥剑长舞的一张动感画像。 娅兰果然是做服装设计的,画的水平真好,将他的每一个细节都画的入木三分。 纳兰裴心眼中渐渐盛出水雾,一张张往下翻,每一张,都记载着他与娅兰的过去,一历历如在眼前,看的他禁不住泪流满面。 “裴心叔叔,你哭了。”小娅娅眨巴着眼睛说。 纳兰裴心合上画册,蹲下身,望着小娅娅,看着她酷似娅兰的小脸,疼爱之心越发浓郁,手指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庞,柔声问:“娅娅乖,叔叔是因为高兴才哭的。” “为什么?” “因为叔叔见到了你啊!” 娅哑咧嘴笑,头一晃一晃的。 纳兰裴心也扬起唇角,笑的温柔,“娅娅,你长大了,想不想做郡主?” “郡主是什么?” “就是……可以吃到最好的,穿最漂亮的,所有人都喜欢你,保护你,是最善良最美丽的姑娘。” “想,想。”娅兰跳着拍手。 纳兰裴心满意的点点头,“好,等娅娅长大了,叔叔来接你。” “好。”娅娅清脆的应着,转身跑向厨房,“爹爹。娘。我要做郡主。” 在二十一世纪 “亚兰。亚兰。快起榻。臭丫头。几点了,快给我去机场接苏雨浓。”100分贝的吵杂声攻击着安亚兰的好梦。 忍无可忍,安亚兰呼的坐起身,厌恶的喊:“不要再吵了。烦死了。哂,好疼,头好痛……怎么回事……”直觉得头嗡嗡想,里面还有好些碎片叭叭的闪过,好痛苦的感觉。 “就知道在家睡大觉。工作都丢了。我还没找你算帐呢?”陈宁站在楼梯底下喊,这个死丫头,连份工作都保不住,怎么能嫁得出去呢? 安亚兰双手按着脑穴,好不容易缓和了些刺痛,才悻悻的喊:“好了知道了。我这就下来。” 晕晕乎乎的穿衣,眯着眼睛下楼,奇怪,头好沉,这一觉怎么睡的这么疲惫? “亚兰,快些梳洗,苏雨浓的飞机快到了,你赶紧去接他。” “苏雨浓谁呀?”亚兰还没反应过来。 陈宁气愤的一把拉起她,“臭丫头,苏雨浓都不知道是谁?是你哥呀!” “哥?得了吧!”安亚兰烦躁的一把打开妈妈的手,这才有些清醒,“表说的这么肉麻,不就是你给我找的后老爹的儿子么?势利的老女人。” 陈宁的脸一阵发青,作势要找东西打她,“死丫头,有你这样说妈妈的吗?。我……” “好好好,我错了。”一脸的懒得理她,敷衍的表情里丝毫没有愧意。 陈宁对这个女儿简直头疼死了,“不争气的东西,难道妈妈这样做不对吗?我为我的晚年考虑,也为你考虑,没有你苏爸爸,你能有这房子住吗?也不看看你现在吃的用的都是谁的,是苏云生的,他现在对我们母女俩不错,你该偷笑了,别整天一副冤家讨债鬼的样子,你当我再嫁是为了谁?为了谁。” “OK,拜托你闭嘴。我感激死了,感激你,感激苏老爸,行了吧!”安亚兰懒懒地去梳洗,完了刚要去餐厅找吃的,就被陈宁拽了出来,塞给她一张便签条,“这是苏雨浓的电话。” 正文 第457章 怎是留恋 安亚兰气愤的收便签条,不满地道:“真麻烦,还要接他。” “反正你现在也没有事做。快去,一会儿到点了。” 安亚兰撇了撇嘴,忿忿的抽了块面包,奔向门口。 她现在处在一个再婚家庭,妈妈带着她嫁给了苏云生,苏爸有个儿子,她知道,不过没有见过,那人据说一早就去美国了,不太清楚,她也不想弄清楚,只是在美国呆着就呆着呗,回来干什么。 今天她随意地扎了个马尾,T恤衫,豹纹裤,板鞋,一身的清爽,不似上班时那么拘谨,仔细想一下,似乎是刚没了工作,但怎么好像个很久的事情?记忆里好像有什么缺了一块儿,可是又想不起来。 机场。 百无聊赖的守在栏杆外,浑身没劲,不停的玩手机。 好不容易,终于看到有人陆陆续续从里边出来了,安亚兰懒懒的举起手中的印有名字的纸牌。 周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欢笑声,亲人相见不亦乐乎,却独独没有人来认领她的牌。 安亚兰等得要睡着了,乏力的揉揉眼睛。怎么这么久,一大老爷们也这么磨磨叽叽。 眼帘下,忽然的,停伫了一双白色休闲鞋。安亚兰眨了眨眼,眼帘一点一点往上抬。蓝色的牛仔裤,鸡心领的纯白色针织衫,很干净随意的打扮,由于微微倾着身,从领口处嗒啦掉出一根雪瓣型吊坠的白金项链。 安亚兰这才感觉到这人是在看挡在她脸前的纸牌子,于是双手放下,立即,一张清秀俊美的面容映入眼帘,她不由得怔忡住。 莹白无暇的肌肤,肤色极浅,一双水晶般清亮的瞳孔,眼角微微上挑,表情清冷,仿若玉雕。 安亚兰没来由的心口重重一沉,竟望着这人移不开眼。 她不是没见过美男,只是……这人,这人的面容和眼神,怎么这么、这么…… “接我?”他眼神询问的看了她一眼,嘴角轻抿,“娅兰?” “你就是、苏雨浓?”安亚兰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狂跳,尽量想装作淡定,可是眼神还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他,眼中的惊慌和留恋显露无疑。 留恋? 怎么会是留恋? 安亚兰恍惚中,苏雨浓却转开脸,顾自提了行李,淡淡地说:“我的家我认得,不需要人来接。”说着,大步朝外走去。 “哎。”安亚兰终于回过神来,立即追了上去,看着他清傲的背影,不由有点生气:“喂,你什么态度啊!是我妈妈让我来接你的。我以为我想来啊!”这人说话太不讨喜了。 苏雨浓依旧大步的走着,瞥都未瞥她一眼,只是嘴角不着痕迹地抿了抿。 被人这般漠视,安亚兰又窘又怒,也忘了刚才的怪异了,不服气地紧追上他,“拽什么。长辈这是关心你,真是没人情味的人。让开。”说着用胳膊推开他,噌噌的赶到他前面,雄纠纠地走着。 苏雨浓唇角上扬,眼睛望着那纤细的背影,心底轻笑:似乎比以前更火辣了呢?娅兰,天随人愿,终于再遇见,而且,依然是“兄妹”。 正文 第458章 熟悉侧面 安亚兰大步走出了机场,找到门招计程车。回头瞄到他的行李,很大一箱,还背了一个,东西不少啊,似乎连家底都搬来了。 坐到车里,她在后面不停的瞄坐在副驾驶上的苏雨浓,这侧面,这侧面怎么,好像有点熟悉?似乎很久很久的时候,见过似的?难道是因为,他与苏爸爸长的像?可是这样看的话,也不太像啊! 越看他,心里就越着慌,越激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很纠结。不慌不慌,他回国来,以后他们有的是时间相处,有什么问题肯定慢慢就会想起来的。 苏雨浓清楚地感觉到了身后侧那热烈的目光,那欲言又止的目光,他不动声色,只安安静静的坐着,眼睛平视着前方,脸上无悲无喜,无欢无忧。 不怕,娅兰,你一定会想起来的,你说过,会记得我。这一世,有此缘份,是老天给他的机会,他,不会轻言放弃了。 安亚兰本想跟他找话聊聊,可见他这么冷淡,又只好作罢。你说这种人活着有神马意思?光空有面貌有什么用?又聋又哑的,貌似血都不会流动的面瘫脸。浪费地球资源。 安亚兰不屑地撇了撇嘴,从鼻息里哼了一声,转向窗外。 “你好毒,你好毒,你好毒毒毒毒毒……”喧嚣的电话铃声打破了紧绷沉闷的气氛,安亚兰皱了皱眉,这谁弄的电话铃?真吵。急忙从包里拿出来,是个陌生的电话,“喂?对,我是安亚兰。哦天华公司?哦,对对。你好你好。什么?真的吗?我被录取了?。哦,好,好,明天是吧?没问题。好的,谢谢你啊经理,再见。”挂了电话,安亚兰高兴的差点跳起来,失业的日子不好过啊姐妹们,不仅没钱花还要被老妈骂。 余光瞥着没有形象手舞足蹈的小女子,苏雨浓的眼角笑意更浓。她还能这么欢乐,真好。还是现代好,虽然有生活压力,可是没有生命压力啊!不过他仍然会保护她,让她无任何的压力。 30分钟后,车子到了小区门口,两人分别下车。安亚兰伸了个懒腰,想了想,准备去帮苏雨浓拿包,他却快一步抢先扛到了背上,面无表情的走进小区门。 安亚兰嘴角抽了抽,这小子。真不知好歹,你大爷的。 走在前面的苏雨浓却垂目一笑,娅兰,怎么舍得让你提包袱,上一世为你倾尽一生,今世也会如此。 “雨浓回来了?。”在厨房忙碌的陈宁听到门响,欢喜地说着解着围裙走出来,门外,苏雨浓背着包提着行李箱,陈宁脸欣喜地上前开门,“雨浓。你回来了。”说着把扫了一眼他身后一脸灰的安亚兰,干笑道:“你看这个亚兰,也不帮你拿拿行李,来来,我帮你放。” 苏雨浓抬头淡笑着看了看陈宁,礼节的冲她点了点头,“陈阿姨好。” “好,好。”陈宁看这孩子有礼貌,面容又俊秀,越发的开心:“快进来,把行李先放下,累了吧?坐下喝点水,对了,你房间的被子榻单我都洗干净了的,也打扫过了。” 正文 第459章 准备好了 苏雨浓微微一笑,“谢谢陈阿姨。” “不客气不客气,一家人嘛!对了,你爸爸跟你说了吧,这两天他在外地,下周就回来。” “是,我知道的。”苏雨浓点了点头,提起行李,“我先回房间换衣服。” “好好,放好行李下来吃水果哦。”陈宁满脸堆笑。 一直被晾在一边的亚兰,翻着白眼看着苏雨浓奔向了二楼,这才觉得肚子好饿,“我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陈宁瞪了她一眼,“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等雨浓换好衣服一起吃。” “我困,我先睡会儿。”亚兰嘟着嘴也上楼,真是的,连吃饭都不自由了。讨厌假哥哥。 “你就知道睡。也不出去找工作。” “已经找到工作了。”摆了摆手,推开自己的房间。 不知是不是有太久没睡够,反正一到房间里,她就栽到榻上,一睡不醒。 差不多中午了,直到肚子咕咕叫,才饿醒。哦,真的好饿,要赶紧下楼吃饭。想着,她打个哈欠,打开门。 眼前突然晃过来一个男人,吓了她一跳。汗,苏爸爸不在的时候,突然蹦出来个男人还真不习惯。她差点儿忘了今天回来个苏雨浓。呃,对美男能如此轻易地忘记,她简直鄙视自己。 苏雨浓也不知道安亚兰就住在隔壁,被她突然的拉门也微惊了一下,本能的转过头,当目光落到她身上,他眼睛里迅速闪过惊愕之色,即而转过脸去,脸庞浮起一层红晕。 安亚兰也呆了,下意识的低头看自己,发现现在穿着的是吊带低胸的睡衣,以他这样高挑的身材,从他的视觉角度看,似乎、似乎正看到她丰满的胸和深深的胸沟,呃…… 咦?为什么他害羞的样子?丫的,难道他以为她在引诱他?。 哇呀呀呀! 她气得捶胸,一转身返回到屋里,愤愤的去换衣裳。吊带怎么了,低胸怎么了,有什么奇怪的吗?她这是在家里好不好?只是一时忘了突然多出个雄性的。哼,还从美国回来的呢,老土。没见识。 门外站着的苏雨浓也终于回过神来,眼中,露出些凄苦来,那个漫长的日子里,她总是穿着古代的保守长裙,虽然她也设计了多款古今结合的,但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打扮,真的,好诱人。 娅兰,你准备好了吗?我等这一天,等的心都疼了。终于,没有人再比我离你更近了吧! 转头望着紧闭的门,偶尔听到她在里面忿忿的腹谤,他的嘴寵溺的抿起。 娅兰,你还是一样可爱。 不管你记得不记得,我都在这里,我是你的薛千雪。 天一亮,安亚兰很机灵的起了身。今天,是她到新公司报道呢?穿上得体的套装,头发利落的挽起,脸上打了淡妆,踩上高跟鞋,脚步稳雅的下楼。 端着碟子从厨房出来的陈宁异样地看了她一眼,“今天就上班?” “是的妈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一个大公司的白领了,请对我另眼相看吧!”安亚兰扬着下巴故意走的很大家闺秀,到餐桌前拉开了椅子,优雅万方地坐下来。 正文 第460章 假正经 陈宁抿了抿嘴,道:“要是你能嫁个富二代我才要谢天谢地。” 安亚兰看向陈宁,微微一笑,诚恳地说:“妈妈,谈恋爱是年轻人的事,你这么大年纪了,别把贪财表现的这么明显,会有损气质。” “死丫头。你也不小了,催你嫁人有错吗?”陈宁气的叉起腰,可余光一瞥,看到一身轻便休闲的苏雨浓走了下来,赶紧换上笑脸,柔声唤,“雨浓哪。快来吃早餐。” 苏雨浓淡然一笑,风度翩翩地说:“谢谢阿姨。” “假正经。”不知怎么就对这家伙有敌意,昨天还偷看她的胸,哼! 陈宁悄然拍了亚兰一把,赶紧拉开椅子:“雨浓,你先坐,我去端饭。” “妈,人家有手有脚,你这么热情干什么?”亚兰不由有点气闷,毕竟那是她妈妈,她不想看她讨好别人的样子,就因为他是苏爸的儿子,就这样巴结,妈妈到底有没有骨气。 苏雨浓虽面无表情,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亚兰的脸,这丫头,还是一样的有脾气。“陈阿姨,我自己来。” 安亚兰撇了撇嘴,算他还有点礼貌。不过,他这张俊脸整天吊着是给谁看呢? 见他放下餐盘又去端汤,她眼珠一转,脸上闪过一丝诡异。色香味俱全的鸡蛋饼,可是妈妈的拿手好菜,嘿嘿……如果再加点佐料地话,恐怕楚哥哥会吃的很欢实吧!应该会有丰富多彩的表情了吧! 想到就做,她强压着激动,快速地往盘子里洒了许多辣椒粉,为防止被发现又把鸡蛋饼翻了个身,将辣椒粉埋在了下面。然后立即坐回端庄的姿势,优雅地继续吃着自己盘中的食物。 苏雨浓端着汤走回来,自然的坐到了碟子前,无任何察觉的开始吃饭。 安亚兰心中亢奋啊,阴阴地从眼角向他扫过去,期待着他双眼泛白嘴巴喷火双唇变香肠的历史时刻。 然,苏雨浓吃了一口,神情只是微微变了变,又恢复了正常,继续吃第二口。 安亚兰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怎么木有反应? 一定是第一口没咬到,嗯!加油。 把脖子又伸长了一点,屏气凝神,目不转睛地盯着。 吃吧吃吧吃吧辣死你。 然,苏雨浓只是不紧不慢的咀嚼着,神情波澜不惊,似乎还挺期待的又吃了一口,又一口。 安亚兰的嘴巴张的越来越大,脖子伸的越来越长,等得快成化石了,那厮……他还在继续吃的若无其事颇为享受。 安亚兰不懂了,对着他目瞪口呆。 苏雨浓终于转过头来,一双温润如玉的眼睛清清浅浅的看着她。 安亚兰连忙重新坐好,可是又不甘心地问:“呃,那个,我妈做的鸡蛋饼,味道……好吗?” 苏雨浓听完她的问话,貌似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负责任地点了点头,“味道很好。” 安亚兰的眼角抽了抽。 “雨浓喜欢吃,以后阿姨天天给你做着吃,啊!”陈宁正好走出门,开心的眼睛都笑弯了。 苏雨浓露出清雅的微笑,“谢谢陈阿姨。” 正文 第461章 心里主意 不知道是不是他给她的印象太欠抽,亚兰突然看着他这样温和乖巧的笑容很温暖,有一刻,心狂跳了一下。再看他,依然吃的从容,亚兰凝望着他的眼神越来越热切,偶像啊,这么辣也能吃的这么淡定。不过这家伙,连吃饭的样子都这么好看呢? 坏了,怎么突然对他这么有好感呢? “亚兰,你不是要去上班吗?还不快吃。”陈宁不适宜的提醒她。 “哦,是。”亚兰不得已收回视线,心里呯呯乱跳。好奇怪的感觉……不想不想了,低下头匆匆扒完了饭,抽了纸巾,提起包就朝外走,“我去上班了。” 苏雨浓这才缓缓抬起头,幽幽地看着她甩着包扭着腰的背影,脑海里,与那个清丽的影子重叠,直到她出了门口,他才蓦地回神,一把抽张低捂住嘴,从座位上起身,快速的奔向洗手间。 “雨浓?怎么了?”陈宁站在厨房门口,纳闷的问了句。 “没事,阿姨。”艰难的回了一句,苏雨浓进了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拧开水龙头不停的漱口,臭娅兰,怎么这么搞怪。想辣死我啊!本少爷的命果然全在你手里。 初踏进天华这庞大华丽的公司,安亚兰的心就雀跃了起来,大略往周围一扫,就在心里打定主意,她一定要老死在这儿。 人事部报了到,部门经理刘姐领着她到了前台,给她大略的讲了工作要领,然后又带她认了一些办公室的同事,她便开始了在天华公司的第一个工作日。 她这人,人品不咋样,但是敬业精神还是有地,于是坐在前台认真地熟悉起自己的业务。毕竟就她这个文化水平,一个月拿三千五的工资实属难得,这还多亏了她这张漂亮的脸蛋。 临近中午时,突然,刘姐匆忙的走了出来,叮嘱道:“安小姐,一会儿总经理过来,你留心点。然后电话通知我。” “嗯,我知道了。”安亚兰神经紧张起来,重新整了整自己的衣裳,又埋头把自己的工作温习了一遍。毕竟是新职员,还不是很熟练,千万不能在总经理面前有任何的纰漏。 一会儿,门外果然驶过来两辆豪华轿车,前面的一辆貌似是宝马7系,闪光耀眼的,甚是气派。门前的保安慌忙上前,点头哈腰的去开车门,从车里陆续走下来几个男人,西装革履的,应该就是总经理一行人。 安亚兰赶紧拨起电话,通知了刘姐。然后她也站了起来,尽量让站姿端庄大方,强压下心底的紧张,视线保持着礼貌的斜下方45度,嘴角扬起亲和谦卑的微笑。 一行四五个人,走在最前面的男人昂首挺胸,一脸肃然的阔步往里走。 刘姐及时的迎了出来,满脸堆笑:“总经理。您到了。” 安亚兰瞧得视线底下的身影,赶紧鞠了一躬,声音不大不小地问候:“总经理好。” 那人稍顿了脚步,朝她不经意的看了一眼。 她也本能的抬了一下眼帘,想用最完美的微笑给总经理留个好印象,然,当视线对上那张脸,她蓦地全身一定,脑子里“嗡”的一声,脸上的微笑瞬间即逝。 正文 第462章 我是娅兰 一双碎星般的眼睛,漂亮的面容,风雅的气质…… 安亚兰震惊的望着他,脑海里瞬间飘出千万张碎片,疼的脑袋似要裂开一样,可是她就是动不了,甚至移不开眼睛,只能如被蛊惑的紧盯着这张脸。 “裴心……”她微张的嘴里颤声轻吟一句,瞬间,热泪冲刷了双眼。 裴心,纳兰裴心。蓝天佑。薛千雪。兴儿。娅娅。何秀,汪素…… 一幕幕一张张,如闪光灯一样在脑子里略过,瞬间,巨大的惊愕和痛苦袭上心间,身体与灵魂似乎分离了再融合,一次一次,刻骨切肉的痛…… “安小姐。你干什么。”刘姐看着瞠目结舌热泪满脸的安亚兰,惊诧又鄙视,多少人对总经理垂涎三尺,可还没见过这么明显的。 总经理大人也似乎觉得这员工的视线过于火辣,不悦的皱了皱眉,对刘姐道:“辞了她。” 刘姐尴尬的瞪了亚兰一眼,跟着总经理朝电梯的地方走去。 直到他越走越远,安亚兰才恍然梦回,虽然还有些分不清事情的真相,可是她只知道,这个人,这个人她一定要找到他。此刻,已经不在乎什么三千五的工作,她不只知道不能让他离开。 迅速的撤出位子,跌跌撞撞的追了过去。 不能错过,绝对不能错过。曾经,她许诺过,下一世,一起走过。 眼见着,电梯开了,一行几人慢慢的走进了电梯。 在电梯就要关上时,安亚兰幽灵般出现在电梯手,双手一撑,把门撑住。她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人,两颊上都有泪痕,眼睛里还在不停的往下流,一张红红的嘴唇,不住的轻轻颤抖,张了几张,哽咽着说不出话。 电梯里的几人尴尬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刘姐又恼又气,直后悔怎么招了这么个神经病,上前厉声道:“安亚兰。你干什么?。还不快走。” “裴心……”安亚兰终于吐出了这两个字,这两个念在嘴里就能心痛如割的字。 “你居然直呼总经理的名字。”刘姐惊呼,就要推开她,但,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纳兰裴心凝着双眉看着这个奇怪的女子,虽然她的行为诡异,但是,脸上的泪,和眼睛里的东西,不知怎么让他有些触动。 安亚兰努力的吸了口气,尽量不要让自己晕过去,强撑着说:“裴心,我是娅兰。我是娅兰啊裴心,你仔细看看我,这一世,我们居然真的相遇了。裴心,裴心,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没有关系,这一世,换我来追求你。” 所有人都傻了,呆在原地。 纳兰裴心皱了皱眉,虽然心中有感觉,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他不能晾在这儿,于是摆了摆手,避着她的视线道:“给你一个月工资,走吧!” 安亚兰眨了眨眼,突然顿悟,如果她离开这儿,就不好见他了。天给的机会,怎么能错过。“不,我要留在这里,求你让我留在这里。我不会再骚扰你。” “神经病。”刘姐气恼的骂了句。 “好,我答应你。”纳兰裴心平静的说。 正文 第463章 不要离开 “总经理,这女人分明……”旁边有个人就不淡定了。 纳兰裴心一扬手,那人只好闭嘴。 安亚兰长吁了口气,双手慢慢的松开,朝后退了一步,眼睛却依然痴痴地盯着纳兰裴心,电梯的门在慢慢关上,她留恋的看着他,期望着他转目过来看她一眼。 终于,在电梯即将关上的那一刻,他突然抬起眼睛,深邃的看向她。 无憾了。 她在心里说,裴心,裴心…… 身体的力气一下被抽干,脑海里一片混乱,耳边一阵嗡鸣,最后,眼前一黑,她晕倒在地。 “娅兰?娅兰?” “嗯……不,别走,不要离开……”在一阵阵头晕脑胀头疼欲裂中,安亚兰的意识渐渐恢复,缓缓睁开湿湿的双眼,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令心口疼痛的面容。 “娅兰?你醒了。”苏雨浓稍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微微展开,嘴角露出微笑,“感觉怎样?怎么会晕倒?发生了什么事?” 安亚兰看着这张脸,心潮起伏,喉咙哽咽,缓缓伸出双手,又眷恋又小心的触上他的面颊,眼泪如雨般流下,花了视线。 苏雨浓见她这样,不免生疑,屏着呼吸试探地小声唤:“娅兰?你,是不是记起什么了?” “千雪……千雪,你是千雪。”安亚兰呢喃着,越说眼泪越汹涌。 苏雨浓蓦地睁大眼睛,情绪也立即激动起来,“娅兰?你记起我了?对,我是千雪,我是千雪。” 两人同时抱向对方,那种隔世的眷恋和思念,终于得到了救赎,那种生死分离时刻苦的痛和遗憾,终于得到了弥补。 “千雪。我记起了,我全记起了。”安亚兰哭的语不成调,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极力的感受着他的存在。“千雪,你穿回来了,你没有死,我还能再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 “嗯,嗯,娅兰,我也一直在等你,我们不是说过吗?如果能一起穿回去,就要再见面。”苏雨浓也哽咽流泪,虽然刚见到她时,也曾想流泪,但是,莫过于她认出他时的激动。 安亚兰闭了闭眼,努力的压下心底巨大的起伏,缓缓松开他的怀抱,在他的帮助下起身坐起来,眼睛一刻也不舍得离开他的脸,“千雪,你更帅了,比古装多了份清爽。” 苏雨浓擦去她脸上的泪,温柔一笑,“以后,别叫我千雪了,免得阿姨生疑。叫我雨浓。” “嗯,我妈呢?” “她去给你买药了。” “哦。对了,好奇怪,怎么这么巧,你是苏爸的儿子?”安亚兰迫不及待地要搞清楚现状。 苏雨浓清亮的眼晴微眯,“也许,这就是缘份吧!我起初也不知道,一直在到处留意你的踪迹。” “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突然穿越,还能再穿回来,这太不可思议了,我到现在,都在怀疑,这是不是做梦。”安亚兰捂了捂脸庞,神思还处在恍惚中。 正文 第464章 最后一个 “我们,应该算是时空穿越吧,是睡梦中灵魂移到了古代,就好像旅游一样,去古代过了一生,再回到原点。”苏雨浓煞有介事的分析。 “原来是这样,也对哦,我觉得睡了好久,好复杂的梦。那么,裴心呢?” “纳兰裴心?他也在这儿?”苏雨浓诧异。 “是啊,我新上班的老总就是他啊,我就是见到他,才想起来的。不过他好像并不记得我。”安亚兰有些失落地说着。 苏雨浓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没想到回到现代,还有男人阴魂不散。“他可能不是穿越,之前我们也没有发现他像现代人,也许我们回到的,是裴心的前世。” 安亚兰蓦地一惊,“对哦。有可能。虽然他不记得我,但是我跟他说的时候,他似乎有些动容,还留下我继续工作,对了。我晕倒回到家,那公司那边怎么说?” “说是先让你请假。晕倒了,还怎么工作?” 安亚兰这才放心的吁了口气,“那太好了,我明天就去,一定要让裴心记得我,就算不记得,我也要让他知道我们以前所发生的故事。” 苏雨浓望着她,心里极是苦涩,在她心里,他永远排不上号码吧!难道,真的没有这个缘份吗?他不信。 “哦,对了,你,你还记得汪素吧?汪素,她也算对你情深意重了,你在那边死了之后,她跟疯了似的。” 苏雨浓微敛眼帘,缓缓点头,“我猜得到,曾经也很担忧。不过没有办法,已经隔世了。只能对不起她。” “嗯,她也真的可怜。哦对了,这一世我们三个又重逢,你,你不会恨裴心吧?”安亚兰弱弱地问。 苏雨浓笑着摇摇头,“前世的事就算过去了,好在死的时候,也不太痛苦,然后就回到这里。” 安亚兰松了口气,“你这样想就好了,我们已经回到了这里,以前的恩怨都不要再记着,况且现在的他什么也不知道。” 苏雨浓笑了笑,心里黯然,现在的纳兰裴心已经不是以前的纳兰裴心,她还这么帮他说话。在她心里,他就永远是最后一个吗? “只是,天佑……为什么见不到天佑?”不可能不想起天佑,虽然回到了现在,可是想起穿越后的事,一幕幕都记忆深刻,毕竟是真实经历过的事,怎么可能会不难过? 苏雨浓微皱了眉心,问:“你和天佑,是否过完了一生?” 安亚兰神情渐渐陷入那块儿回忆,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幸福的笑容,“嗯,很幸福,他对我很好,我们隐居山林,一起过着平静单纯的日子,一直到老。” 苏雨浓脸上闪过感慨,微叹了口气,道:“真令人羡慕。你们已经享受了美好的一生。娅兰,前世你比我圆满,你该无憾了,这一世,要继续好好过生活。” 安亚兰眼中的失落掩不住,脑子里不停的出现蓝天佑的脸,“他会不会也投胎在这里呢,我好想他,天佑……”说着,眼睛又红了,眼中瞬间蓄满泪水。 正文 第465章 这是缘分 苏雨浓心痛的抱住她,轻拍以示安抚,“慢慢就会好了,忘了他吧,他只是古代的男人,是你在古代时的爱人,你现在已经回到现代了,是另一个世界,一切都变了,不是吗?就像你刚穿过去时,会想念家人,可是因为时空的隔离,渐渐就会淡了。” 安亚兰也懂得这个道理,她和天佑是情缘圆满了,结束了,不可能要求生生世世,人不可太贪心。但是,此刻难受是免不了的。 苏雨浓也理解她的心情,只能不断的哄她,帮她释怀,“别难受,还有我在,还有阿姨在……” 安亚兰闭了一会儿眼睛,强行让自己将天佑暂时丢开,也不想让苏雨浓这么担心,便故作轻松的微微笑,道:“你的名字真好,千雪,雨浓,很多的雪,很浓的雨,是吧,一个类型的,我怎么一开始没有算到的?” 苏雨浓也失笑,“是哦,我也没在意呢?” “呵呵,这都是缘份啊!” “不错,所以,我们要珍惜缘份,对吗?”说这话,苏雨浓意有所指。 安亚兰多少也感觉得到,但是,现在她不想介意,突然想起前世,好珍惜身边有他在,想多和他抱一会儿,太珍贵了,这感觉太珍贵了哦。 “你昨天应该提醒我的啊,害我以为你脾气怪,还捉弄你。”想起这些事,亚兰又想笑又埋怨他,伸手拧了他一把。 “哎呦。”苏雨浓咯咯笑着躲开,“我想让你自然想起嘛,不然你还会以为我跟你搭讪,说不定会防着我。” “就是,其实我昨天看到你,也觉得很眼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苏雨浓微微触动了下,原来她还是对他有感觉的啊! “咚咚咚。”突然一阵急促的上楼声,是妈妈回来了。安亚兰和苏雨浓对视一眼,赶紧松开彼此,那边陈宁已奔到了门口,看到亚兰坐在榻上,脸上的紧张消了些,“亚兰。醒了?。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头一天上班就能晕倒?这样给别人什么印象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没出息。” 安亚兰无语,“好了好了,我没事了,休息一下就好,明天会继续上班的。” “我给你买了些安神的药,来,给你,快吃一点。” 苏雨浓接了过来,“阿姨放心吧,她就是一时情绪不稳,医生也说了无碍。” “唉,雨浓,谢谢你帮我照顾她了,这个丫头,最不让人省心了。”陈宁说着又白了亚兰一眼。 “我是哥哥,照顾她应该的。”苏雨浓温和一笑。 陈宁有些奇怪的看向亚兰,突然感觉到这二人之间气氛熟络了太多,想来是年轻人好沟通吧,他们能和平共处简直是太好了。想着,开怀一笑,“好好,你们是兄妹,知道亲近就好。” “妈,我有点饿了,我要吃饭。”安亚兰张开手,惹来陈宁一大白眼,“自己去做。” 苏雨浓立即站起来,“阿姨,我来吧,我会做意大利面,让你和亚兰尝尝我的手艺。” “真的?那太好了。”说这话的,不是安亚兰,是陈宁,一边拍手一边高兴的下楼了。 正文 第466章 事过时迁 安亚兰终于知道为什么刚穿越那会儿不怎么想念妈妈了,呃。“千雪,哦,不,雨浓哥,那我就继续再睡会儿喽?我头还有点疼。” “好,你睡吧,我做好来叫你吃饭。”苏雨浓过来,温和的拍拍她的肩膀,“那我下去了。” “嗯!”看着苏雨浓出门关好门,她呼了口气,蒙被子躺了下去。 脑子里,冒出天佑的脸,眼泪,一滴滴津在被子里。 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外面太阳都有些衰落了。 亚兰坐榻上缓慢坐起,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睡的有点散,神思恍惚的有点摸不着方向,只是肚子实在饿的受不了了,这才迷迷糊糊的下榻,梳头,开门下楼。 “娅兰,你醒了?”沙发上只有苏雨浓,听到声响立即站起来,笑盈盈的仰望着她。 亚兰心里如注入了清凉的湖水,又安静,又舒服。“哥,我饿惨了。” “呵呵,你睡了好久,我看你睡的香就没叫你,快来。”苏雨浓说着,伸手牵住了她的手,爱怜的拉她坐到沙发上,“稍等一下,我去把面下出来就好了。” “嗯!”亚兰抿嘴笑,转头一看,茶几上有剥好的水果,扫一眼急忙走向厨房的雨浓,心里更加温暖,拿起水果边吃边舒服地倚卧在沙发里。 啊,她好像越来越懒了,以前,当娅兰的时候,虽然有琳琅她们服侍,但她还是经常自己做事的,说起来,也挺想琳琅了。唉,事过时迁,面对现实吧! 稍时,苏雨浓就端上来热腾腾的意大利面,“快吃吧!” “好香哦。”亚兰来劲了,贪婪地吸了口气,便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在雨浓面前,反正她也从来不讲什么形象。 果然,看她吃的狼吞虎咽的,雨浓只是眼睛一弯,笑的纯然。 “咳,咳。”突然呛住了,亚兰猛咳起来,雨浓大惊,连忙倒了水喂她。见她憋的脸通红,心里极内疚,刚才没想起给她倒水。 “好些了吗?” 亚兰止住了咳,摆了摆手,“是我吃的太急了,呵呵没事。”一抬头,见到他满眼的心疼,不由心跳加快了几分。 “看你真不会照顾自己,以后要注意。”苏雨浓半嘱咐半责怪地说了句,这时,他的电话铃突然响了,他随意地掏出手机一看,脸上立即露出僵硬的神情。 亚兰察不对,不由的瞄上一眼,看不懂的号码,再抬眼看他,他正眉心微皱,神色恍然。“是谁?”随口问,直觉,感觉很不舒服。 “是……同学。”他含糊的解释一句,眼中有瞬间的犹豫和慌乱,然后勉强的笑了笑,便刻意拉开距离,撤身走向窗前,同时接通了电话,接着用一口流利的英语对着电话讲起来。 哦?国外长途? 她英语不好,完全的没听懂。 可是他的眼神和表情,从惊讶、疑惑、犹豫、挣扎、疼痛、慌乱……她全看在眼里。能让他的表情这么复杂的人,难道会是普通的同学吗?会是一般的好朋友吗?不可能,绝对不是。 正文 第467章 她欠他的 她可以清楚的记得,当初他是千雪的时候,给她说过,他是刚失恋就穿越的。那么,是他的前女友吗? 好久,他似乎说了好久,但是更多的时候,他是在听,一直心浮气躁的在听。 终于。他放下了电话。可是还站在窗前,一动不动,沉津在某种状态里。 “雨浓哥?”亚兰侧头,轻声唤他。 他似惊醒一般,回头无措的望着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 亚兰压下心里的一丝别扭,抿嘴一笑,“哥,女朋友能回心转意,你也要慎重考虑。” 他一怔,神色紧张起来,连声解释:“我,真没想到她会打电话来,我早就换了号码的,也不知道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号,真的是。”说着,愁眉苦脸的垂下头。 亚兰很少见他慌乱无措的神情,神定气闲一直是他的作风啊,看来,这个女朋友在他心里是占有一席地位的。 这个发觉让她有些难受,虽然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贪心,一定要让所有的人都了在乎她。 整了整情绪,她故意淡淡地说:“你应该一直都没有真正忘记过她,所以,好好考虑一下,也许你们可以重新来过。” 他双眉一紧,眼中泛起氤氲,“不是的,娅兰,你误会了……” “我吃好了,不打扰你思念她了,我的千雪哥。”故意加重了千雪两个字,千雪,是不属于她的,她要明白。就算在这一世。 在他的欲言又止中,她毅然起身,上楼。 苏雨浓紧锁着眉看着她迈着冷漠的脚步一步步上楼,眼睛里的挣扎更深了。 冰珍,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要跟他复合?他要怎么做?过去五年的感情确实曾经让他痛的很深,才会导致穿越一事,而和娅兰,他清楚他们之间一直都是朦胧的感情,到底,哪个是他真心的爱恋呢?虽然在找到娅兰后他是怀着必定的心情的,是想在这一世与她好好的相爱一场,实在没有想到,冰珍她……毕竟是深爱过的人,在心里划下过很深的感情,他,本已经灭的心思,怎么会没有一点起伏呢? 这是老天对他的再一次捉弄吗? 第二天起,安亚兰收拾了心情,精神饱满的去上班,从进公司的那刻起,她就全神贯注,密切注意着裴心的消息。当然,首先她要跟刘主管好言道歉,刘姐的脸色也极难看,她想要不是那天裴心亲口发了话,她一定会被扫地出门。 这会儿,为了见裴心,她,也顾不得面子了。 于是,她也成了公司里大家窃窃私语的对象,不少女职员专门走过来跟她搭话,实则是眼睛对她又打量又鄙视。这些,她也都忍了,这群胸大无脑的人都知道什么,她懒得跟她们计较。 但是很郁闷,她耐着性子等了一天,两天,不见裴心人影,她想他一个大公司的总经理,不天天报道也是正常的,说不定出差啊什么的。不能急。上一世,她已经让他等了一辈子,这辈子,既然已经没有了天佑,她愿意追裴心,还他的情。这是她欠他的。 正文 第468章 好好活过 空闲时,她就情不自禁的的想起兴儿、娅娅,那毕竟是她的孩子啊,虽然后面的记忆有些模糊,她依稀记得,兴儿的心智后来慢慢恢复了正常,虽不如旁人聪明,可大智若愚,加上裴心精心培养,最后是能领兵打仗了,那孩子,脑子毕竟有伤,文不行,却在武有所发展,跟裴心学了不少好武功。可算是有一番作为。他也很孝顺,经常回去看望他们夫妻,娶的妻子是承相之女,还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真的是圆满了。 娅娅,她和天佑一直太疼那孩子,裴心和兴儿多次来接,她都没舍得,最后等她十六岁,再不走就嫁不出去了,她才放手。裴心做主将她嫁与了九王爷之子。因为她绝不同意娅娅入宫为妃。那九王爷原与当朝皇上纳兰楚心不合,但是和裴心还感情亲厚,也是因为裴心,九王爷才得已发配岭南为王,娅娅也是嫁去了那里,老实说,是个不错的归宿。既尊贵,又不在天子脚下,有自己的一片天。 不过因为娅娅从小没受过约束,有些娇纵,她听说她出嫁后跟九王妃有矛盾,她是亲自和天佑和裴心一起去了岭南一次,跟九王妃道歉,九王妃见他们夫妻这般知礼,便不好再为难娅娅。娅娅久不见她和天佑,见着真是撒不完的娇,闹着要回到父母身边,她郑重嘱咐娅娅:为人妻者,要尊敬长辈,敬爱夫君。老实说,她有些后悔没有早让娅儿出山。若是没有裴心相助,她心中所向往的什么田野生活,根本就没有美好一说。隐居是对自己负责,而对后代不负责。 这些事,她那一世最后时光里的温暖,和点点滴滴,经常让她感慨万千,如梦初回,心痛难忍。但,恍然回神时,也清楚地觉得自己真的是活的值了,那辈子,没有任何遗憾,老天对她不薄。况且,这一世她又和千雪和裴心相遇,让她有机会弥补,让她有机会还他们的情,她,又何苦苦苦思念天佑和孩子们,圆满的已经结束了,她要重新出发,把未圆满的,好好再活过一次。 然,在公司里抓心挠肺的熬了快一周了,居然,裴心再也没有露过面。真心郁闷。 好吧,既然没有见到裴心,就说说千雪吧,哦是雨浓。自从那天他的前女友冒泡,她心里也有介意了,所以,虽然和千雪很亲近,但她依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说句心里话,虽然千雪为保她而死,可是,她相对来说更喜欢的,与之纠缠的更深的,还是裴心。那么,也就是说,她,会当雨浓是哥哥。毕竟,她只能嫁一个。 又是一天的工作日过去了,同事们已经收拾完毕纷纷离开,亚兰叹了口气,有气无力的背着包往外走。 突然,电话响了。 陌生的号码,却莫名的让她激动,“喂?” “你往右走,凤凰路上,我在这儿等你。”是裴心的声音。 亚兰惊的不知道如何是好,还没回话,那边就挂了,赶紧抬起头,果然看到了不远处路边那超炫的宝马。原来裴心不管在哪一世,都是贵族啊! 正文 第469章 前世今生 亚兰在这一刻,几乎想流泪,他突然找她,还是这样直接这样暗暗的找她,是不是,他已经想到了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她奔向了他的车,跑的气喘吁吁。跑到车旁,他稍稍打开了车窗,露出一双淡然的眼睛,“上车。” “嗯嗯!裴……心,你怎么在这儿?”激动的坐进车里,亚兰转头看住他。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衣,头发没有刻意的打理,很随意的垂散着,看起来整个人清新干净,五官也柔和明亮,比那天亲和了许多,仿佛回到了那个让她亲切让她温暖的纳兰裴心。 “因为怕被别人看到我们,你也不想再次成为公司的焦点吧!”纳兰裴心淡淡地说着,开了车。 安亚兰望着他,情思起伏。就算只是前世今生,原来他都一样关心她,照顾她。 “说吧,想吃什么?”声音虽然很淡雅,可是,有谁不说他说出来的话是这么让人感动呢?吃什么?这是要带她一起吃饭啊! 亚兰深深的吸了口气,强压下要涌向鼻息的热流,哽声说:“牛排。” 纳兰裴心嘴角似乎噙出笑意,“好。” 10分钟后,两人坐在了拉芳舍。 “安亚兰,用力吃。”纳兰裴心抱臂稳坐,望着对面狼吞虎咽的安亚兰,一脸诚恳地鼓励。 亚兰抽了抽嘴角,其实她想说,她这样吃的猛,是因为她太紧张了,让吃来分散她的压力。 “味道还好吧!”纳兰裴心只饮了一口咖啡,跟前的肉一动未动。“你好像很喜欢吃西餐。” “那是因为由你请客。你知道我向来不做赔本生意。”亚兰现在已经有点能控制情绪了,瞟眼看了看他跟前的牛排,“裴心,你怎么不吃?” “看着你吃就好。”他还是淡淡的,很酷。 “别呀,这么好吃的东西,放着多可惜,你也很瘦,吃吧吃吧!” “这种东西我早就吃够了。”纳兰裴心一脸的不屑。 安亚兰耸肩,然后露出语重心长的表情,突然很想调笑他,“王爷啊,我知道你很有权很有钱,但是再有钱也是要吃饭的,不吃饭的人怎么会有乐趣呢?” “折磨你就是我的乐趣。”纳兰裴心答得一本正经。 安亚兰一口牛肉差点儿噎住,憋的脸上青紫不分,眼泪都出来了。 纳兰裴心却突然绽开美艳的脸,笑得开怀,“呵呵呵,你还真是容易激动。” 看着他熟悉的笑脸,亚兰直接哭了,哭的嚎啕的,“裴心、裴心啊……” “喂!西餐厅里注意肃静。”纳兰裴心嫌弃的皱紧眉。 “管它什么西餐厅,这里面中国的地盘,我想哭就哭……” 纳兰裴心怔了半晌,然后会心一笑,掏出手绢,轻轻擦她脸上的泪。 亚兰一把握住他的手,深深的望住她,“裴心,告诉我,你记得我了吗?是不是想起我了?” 纳兰裴心脸色一沉,收了手,敛目倚坐在沙发上。 亚兰的心揪起来了,紧紧的盯着他,看他这么不高兴,又小心地说:“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就算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只要知道,这一世我要追你。” 正文 第470章 顺其自然 “确切的说,是我想起了他。”纳兰裴心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沉寂无奈,还有些烦躁。 亚兰睁大眼睛,紧张的竖起耳朵。想起了他?什么意思? “你该明白,我,并不是他。”纳兰裴心望向她,脸上冷漠。 亚兰心里一凉,却并不气馁,“没关系啊,我知道你们不是同一世。” “不错,我了解了他对你做的一切,也体会得到他对你的感情,但是,这一世,我经历了我的二十五个年华,我有我这一生的思想感情和牵绊,不可能被他曾经的感情主导。”纳兰裴心犀利无情的表达了态度。“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何德何能,让我的前世受尽煎熬。” 亚兰的脸色渐渐苍白,眼神也越来越软,“裴心,对不起!” “不要跟我道歉,你欠的不是我。”他冷冷回绝。 亚兰再也吃不下去了,强忍着心痛,低声说:“所以,你的意思,是拒绝我吗?” “对!” 亚兰手一颤,头低低垂了下去。难道,连还他情的机会,也没有了吗?她明白,就算他不原谅,也是她活该。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就像他说的,他毕竟有了今生的情感,前世的事,又何必苦缠着他左右着他的今生呢?那对他更不公平。 从拉芳舍里出来,安亚兰心情已经平静多了。万事不强求,她从来就是这态度。 “那么,谢谢你请我吃饭,不敢耽误你太多时间,我打的先走了。”保持着礼仪,她微笑着向裴心点了点头。 纳兰裴心不悦的皱了皱眉,眼中似乎划过挣扎,突然说:“我送你。”说着,不由分说拉住她,走向车位。 安亚兰惊愕了一会儿,想必人家是绅士风度,但悄悄叹了口气,顺其自然。 一路无话。 纳兰裴心一直紧皱着眉心,看起来焦躁不安。 好车就是快,一会儿,就来到了小别墅区外。 “谢谢你,裴心,那我下车了,再见。”安亚兰礼貌的说着,一边打开车门,刚要起身,肩膀却突然被一只手按住了,她微惊的转过头来,迎上他一张放大的俊脸,刚意料到不对劲,他的吻就印了下来。 略带粗鲁又不失细腻的热吻,一刹间,将她的情绪调动,她懵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到他温热的唇舌和粗重的呼吸,才恍然回神,心跳加快,眼泪涌出,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唇齿间…… 裴心、裴心。 心里大声的呼唤着,深情的喊着,她搂住他的脖子,越发热烈的回应他…… 小区的门外,由灯影处缓缓走出一人,是苏雨浓。 半开的车窗里,那两个热吻的男女,看的清清楚楚。 全身僵硬的几乎不能挪动。为什么,受到伤害的,被忽略的,总是他?他就这样淡然,这样不被重视吗?在她的心里,就那么没有存在感吗? 陶醉在甜蜜里的亚兰,听不到雨浓的心声,她只觉得自己要飘上了天。 然,就在她沉浸于此不可自拔时,突然,正吻着她的男人猛然放开了她,还没等她迷糊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男人一张痛苦扭曲的俊颜冲进她的视线,他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你这个女人。我恨你。我恨你。给我滚。滚。” 正文 第471章 太过冲动 亚兰惊愕的瞪大眼睛,“裴心……” 纳兰裴心黑着脸,急躁的打开车门,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啊!”亚兰跌撞着摔出车门。 “亚兰。”耳边响起熟悉的声音,一双手突然托起了她,将她扶起来,“亚兰你没事吧?。” “千雪……”亚兰抬头看到是他,说不出的辛酸窘迫,只有眼泪默默的流。 “纳兰裴心。你真是混蛋。”雨浓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纳兰裴心已从另一道门里走出来,傲然的扬着下巴,眼睛里冷冷的,“你有资格?薛千雪?” “既然你想起来了,为什么这样对亚兰?”虽然他很恨他们亲吻,但,还是舍不得看到亚兰被欺负。“纳兰裴心,难道你就不心痛吗?” 纳兰裴心如刀的眼睛扫了他怀里的亚兰一眼,再轻蔑的看向雨浓,“前世的纳兰裴心,与我无关,这个女人,已经折磨了他一生,难道,我不该教训她么?” “裴心,你……” “哼,纳兰裴心,你不觉得矛盾么?既然前世与你无关,你为何要教训亚兰?” 纳兰裴心眼中一闪,冷哼一声,“本少爷要教训谁,你算老几?这个女人,看那愚蠢的样子,除了哭还会什么?你这么宝贝她,就自己留着吧!”说完,若无其事的钻回车里,开车。 “纳兰裴心。但愿你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苏雨浓紧紧盯着车里的那张并不欢喜的脸,重重的告戒。 车子急急的打了个弯,快速的朝返回的路奔去,极快的,消失在路上。 亚兰一直倚在雨浓怀里,呆呆的看着他离去,心里,除了苦涩,还是苦涩。 她看的出来,裴心他很矛盾,也很痛苦,前世的他也是他啊,他就是他,裴心就是裴心,他们本就是一个人。她又怎么感觉不到,他吻着她时的那种刻骨的思念和痴恋,都是真的。他一定是,还不适应,还没有完全融合,或者说,他在抗拒着和前世的自己融合。 裴心,辛苦你了。 而另一边,疯狂开在路上的车子,突然在路边急刹了车。 纳兰裴心疲惫的趴在车盘上,脸皱在一起,极力压抑着内心的痛苦,他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痛,他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为什么冲动,又为什么,看到千雪抱着她时,竟然有吃醋的感觉,他一定是疯了。 他要被解封的感情,吞噬了么? “娅兰,别难过,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纳兰裴心了。”雨浓低声安抚着,搂着她往回走,“我们回吧!” “嗯!”亚兰无力的点了点头,抬眸看他一眼,突然想到,方才与裴心的吻,他看到了吗? 小别墅后的一片荔枝林,清清爽爽,偶尔一阵幽幽的香气。 亚兰一身单薄的居室长裙,懒懒散散坐着,双腿交在一起轻轻晃动,裙摆随之飘荡,一头梨花烫,浪漫,自然,仿若林间的精灵。 她向来不是个太主动的人,不会刻求什么,这样也好,心里不会太难过,顺其自然是王道。什么说过的话不会改变,什么海誓山盟,她从来不会让一句话而委屈自己的人生。说到底,她就是个活的现实的人。做娅兰的时候,亦是如此。 正文 第472章 何必强求 那么,既然他已不愿轮回,她又何必强求,累人累己。 歇了几日,她终于想通了。在公司,他们会见面,但他已恢复冷面阎王,这样的裴心,是陌生的。 算了,不想了,放首歌来听听,这么好的景,要配乐才不浪费:“凉风有信,秋月无边,亏我思娇的情绪好比度日如年……”突然翻到张卫健版的经典台词,她禁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眼睛弯成了月儿朦胧。 “跟我结婚吧!”突然,头顶上有声音传来,熟悉的苏雨浓的声音。 亚兰诧异的抬头,就看到苏雨浓趴在后窗口,素白的脸庞,柔软的白毛衣,精致的白金项链,在彩霞的光线下显得人美的有点梦幻。老实说,中规中矩的古装完全没有衬托出他的漂亮别致。 “虽然我知道,你当初应允我是有敷衍和感激的成分,但是老天让我们重聚,我相信这是我的感情打动了上天。娅兰,不要再让我等,不要再让我守空,甚至连守的可能都没有,答应我吧,我会跟爸还有阿姨爸去解释,让我们俩结婚。”他静静的说着,脸上还荡着浅浅笑意,似乎在说很平常的事,但是,亚兰知道他有多认真,有多紧张。 但是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似乎又不知说什么。那晚,受到刺激的她和他回到家,她便悄悄回房了,想一人静一静。这几天,她了看得出来雨浓他很想接近她,安抚她,可是,她没有实在的给他机会,他自己的事都没有解决,她何必添乱。 “上次那个电话,我知道你很顾虑,但是,我现在已经跟她讲清楚了,我不会再和她继续。请你原谅我好吗?”他依然淡淡的笑着,清雅如兰。 亚兰眨了眨眼,一霎时似乎没有理由来拒绝他了。 “结婚后,会给你舒适的生活。我不会对你发脾气,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做的事。我会做家务,一天有三顿饭,我保证有一顿是我做。我会对婚姻负责,绝对不会在外面过夜。你是个颜控,喜欢我长得漂亮,我保证永远会保持美丽的容貌,不会让身材变胖。” 亚兰愣怔的看着他,眼睛里慢慢蕴起雾气。“千雪……” “那天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好心疼好嫉妒,我很坏,我庆幸他不再是前世的纳兰裴心,求你放弃他好吗?不要放弃我。” “千雪……”亚兰的眼泪滚落。 “我只是我,任何时候都爱你的薛千雪。” 亚兰只觉得鼻尖一酸,再也忍不住,拔腿往前院跑去。 然后冲上二楼,直接推开他的房间,迎来的正是他宽大的怀抱。 “千雪,雨浓,千雪……”呼唤的已经开始错乱,她太激动了太激动,她从来不知道,千雪是这样爱着她,一直以为他淡淡的,是她不曾去扒开看他的感情世界吧!紧紧搂着他的腰,原来,他也很单薄。 “娅兰,娅兰。”苏雨浓亦紧紧是将她按在怀里,低下着轻嗅着她秀发间的清香,嘴角扬着甜蜜的弧度,眼泪,落入她发间。 正文 第473章 会幸福的 坐在办公楼前台,亚兰手里拿着辞职表,反复思忖。 曾经她是抱了很大的决心,一定要守在这里追到裴心,她也曾经以为,裴心会记起对她的爱,会慢慢适应,可是这些天过去了,他还是公司的老总,他没有半点迂回之地。 她清楚的记得他说过的话,感觉到他的痛苦,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和思想,他有了自己的东西,这些东西里不曾出现过她,他也有了独立的感情,不可能完全是原来的纳兰裴心了。 也许是她错了,她不该让他记起,她已经让他的前世痛苦一生,现在,逼他记起是不是在伤害他?未了的心愿,只是她在一厢情愿,而他,也许已不愿接受了。看他如今的春风得意,他本是生活的满足的,而她,为何一定要破坏他宁静的生活?对他来说,也许永不记得她,是最好的。 曾经相约下一世的约定,只是对当时心情的一种寄托罢了。 时过,事迁。 何况,她现在和雨浓情投意合了,虽然是淡淡的感情,但是很安心很舒服。千雪为她付出太多,这一世又一直期盼着她,她应该和他携手,以他温和的性格,他们一定也会很幸福的。 痛定思痛,她咬牙填了表单,去办公室找刘姐。 然,因为她是被总经理指定的,刘姐不敢做主,让她去直接找总经理。 亚兰本想悄悄的离去,也做不到了。硬着头皮,又坚持了一下午,到快下班时,同事都走了,她才磨叽着去了总经理办公室。 透过门缝,看到裴心倚坐在椅子里在看一份文件,秀眉紧锁,眉宇间的温雅与霸气的混合,与以前是那样的相似,亚兰有过瞬间的心酸,但立即,控制住了,她现在,要将他想像成与裴心长的像的另一个人。确实也是如此,他已有独立的人格了。 “当当当。”轻轻敲门。 纳兰裴心微侧头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应了声,“进来。” 亚兰背着手,缓步走过去,“裴心,我有件事要请你。” 纳兰裴心放下手中的文件,眼波一转间,尽是傲慢不屑,“利用上辈子的交情,想得到什么好处?我应该告诉过你了,我不是他。” 亚兰有些难堪,她确是因为想和他续情,提出过一定要留在这里。但他将她想像成拜金女之类的话,还是令她生气的。而更多的,是伤心,纳兰裴心对她再狠的时候,眼睛里也满是疼爱。他果然不是裴心,不是她的裴心。 正了脸色,她从背后将手中的表单拿出来,恭敬的放在他桌面上,垂目道:“我想要辞职,刘姐让我来找你签字才可。” 纳兰裴心微挑眉峰,眼睛扫了一眼表单,脸上露出奇怪的神情,“哦,这是欲擒故纵么?在我的记忆里,你还不会玩这个花样呢?” “所以,我这个不是欲擒故纵,是真的想离开。”亚兰忍着心痛,冷淡的说。 纳兰裴心也冷了神色,“你以为我会挽留你吗?” “我的存在只会给你带来困扰,眼不见为净。” 正文 第474章 不用你管 纳兰裴心缩了缩眸子,冷哼一声,“说的不错,我同意。”说着,直接找开抽屉,拿出一叠钱,扔到她面前,“这是你的工资,明天不用来了。” 亚兰拧了拧眉,吸了口气,将那笔钱拿起来,她算过自己在这儿呆的天数,于是抽出了自己应得的一份,将余下的大半又放回桌上。然后冲他点了点头,转身,稳步朝外走。 纳兰裴心一直紧绷的面容在轻微的抽动,眼睛极力的隐忍着,他看着她从容的抽了钱,毫不留恋的离去,心中莫名的气郁难当。直到听得她的脚步声已远在楼道里,他终是狠狠拿过她的辞职单,几下撕的粉碎,朝外一撒,然后,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奔门而出。 电梯刚刚合上,没有追上她,他焦急的按着,等待另一座电梯。 亚兰出了电梯,心情复杂的缓缓走出大门,门外,果断停来了一辆小车,车窗内,坐着雨浓。“娅兰。” 见着雨浓,她心情晴朗了许多,温柔一笑,去开车门。 楼厅里,纳兰裴心快步奔出来,正看到车里的两人对视而笑着开车离开。 一只拳头捏的紧紧的。 “你今天怎么有空接我?”这几天他都在苏爸爸公司帮忙,要天黑才会有空。 “很简单啊,因为想你。”他笑的优雅甜蜜。这一世,他要主动要浪漫。 亚兰脸微红,低头一笑。 雨浓微侧目,看见她皎洁干净的如水莲般的笑容,心动。 车子驶进一条幽静宽敞的道路,亚兰纳闷,“这是去哪儿?” “去吃饭。”雨浓淡静地笑着,满脸的惬意,“是我非常喜欢的一家酒楼,带你尝一尝。” “呵,你刚回来,就找到合胃口的酒楼了?还真是奢侈。” “民以食为天嘛!” 亚兰笑了笑,叹了口气,“你倒是可以逍遥,我可不敢呢?本姑娘已经又一次失业了。” 雨浓吃惊的睁大眼睛,“他开除你?” “是我自己辞职的。” 雨浓抿嘴满意的笑了,“那么,为了庆祝,就更应该大吃一顿了。” “庆祝?” “当然了,你在那公司呆一分钟,我就不安一分钟。”雨浓说话间,眼睛往倒车镜一瞟,就看到熟悉的车,他神色一凌,脸上的笑容收敛了。 亚兰也发觉他神色不对,正想问,就直觉得窗外有辆车快速的超过了他们,并且一个拐弯甩尾,停在了他们前面。 “啊!”雨浓猛的刹了车,惊的亚兰脸色都白了。 惊魂未定的睁开眼,就见纳兰裴心从前面的车里下来,气势汹汹的朝她走来,她惶恐的看了雨浓一眼,雨浓神色难看,嘱咐了句,“你坐在这里,别动。”说话间,也潇洒的下了车。 两个男人正面相对,彼此不善的望着对方。 “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吧!”雨浓浑身散发出阴森的气息。 “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裴心的眼睛微眯,也尽是危险气息。 “呵,你以为你还是皇子王爷么?”雨浓嗤笑一声。 亚兰紧张的汗都流出来,回想起古代时,他们二人就势不两力,裴心对千雪的敌视,比天佑都强多了,甚至还杀了他。他们二人,恩恩怨怨可算是颇深颇纠结的。 正文 第475章 你是我的 不行,她不能让他们单独解释问题,他们只会越闹越烈。 想着,她果断推开车门,就只见裴心低骂了句“混蛋。”,然后一拳过去。 “千雪。”她尖叫一声,直扑向雨浓,“你怎样?千雪。”然胳膊却突然被裴心拽住,她又急又气的回头,斥责:“裴心。你干什么?” “你还敢问我?。”纳兰裴心眼白都布满了红丝,看起来盛怒之极。 亚兰有些惶,他这是怎么了?他现在是不是已经被两个他折磨的疯了?“裴心,你到底要我怎样?” “怎样?你想怎样?永远就是逃避是吗?就是无情。”裴心恨恨地盯着她,脖子里的青筋暴突着。 “纳兰裴心。”雨浓将亚兰拉到身后,“是你说的,你已经不是他,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跟我争,娅兰是我的。你放弃吧!” “哈哈,薛千雪,你真会自欺欺人,你应该明白,娅兰根本不爱你,没有一丝的爱你。”纳兰裴心残忍的说着。 薛千雪神色一凌,举起拳头招呼过去。 两个人,瞬间又你一拳我一脚的打起来。 “啊!不要。别打了。快住手。”亚兰惊恐万状,哭着上前去拉,“求你们了,不要再打。千雪。裴心。” 苏雨浓突然一个发狠,一脚踢在了裴心耳上,裴心口中喷出一股血,身子直直地倒在了地上。 “裴心。”亚兰惊叫一声,蹲下去扶她,“裴心,裴心你没事吧!” 裴心紧皱着眉,抬手抹了下嘴角的血,悲伤的望着她,喘息着说:“除非他打死我,否则我不会放弃。” “裴心你,你是回来了吗?是你吗裴心?”亚兰泪流满面。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裴心固执的说着,眼睛挑衅的盯向雨浓。 “纳兰裴心,你休再演戏。接招。”苏雨浓怒吼着又举起拳头。 亚兰惊愕回头,连忙起身张开双臂,“千雪不要。不要打。” 雨浓望着她震惊的瞪大眼睛,颤声说:“娅兰,你护着他?” “我跟你说了,面对现实吧,她爱的是我。”裴心艰难的站起来,狼狈不再,甚至伸手搭上了亚兰的肩膀。 雨浓眉一拧,伸手要去拉亚兰,裴心却更快一步将亚兰拽到自己腋下,毫不留情的说道:“千雪,你清醒吧,你注定是个炮灰,她或许对你有感情,但不到爱的程度。哦,忘了告诉你,我和她已经约好,这辈子一起度过一生。所以,只要我想要,她就会跟我。” “裴心。”亚兰轻拉了拉他,他怎么能说的这样过分。 果然,雨浓的脸色惨白了,身子微晃了下,后退一步,不可置信的看住亚兰,“娅兰,他说的是真的吗?你后来早就忘了我是吗?” 亚兰一时懵了,她怎么会想到,真的会穿回来,还同时又遇上了他们两个。不是因为想骗他们,只是在那个不同的境地,她当时是真心想若有机会,会补偿会用真心爱他们的。 亚兰的仓皇尽收在雨浓眼底,他的表情收敛了,眼中只剩无尽的悲伤和绝望。 “千雪,其实我确实是想过……”亚兰没来由的心发慌,想出口解释,却被裴心阻拦,“你只是感激他,娅兰,说话要凭自己的心,不要随便许诺。” 正文 第476章 嗯,小时候,她就爱当老师,经常拢络一群半大的孩子,找到某单位的台阶上像模像样的教课,虽然这些年,她早已把这个爱好给弃之如敝屣,不过,如今因为某某原因,她愿意不计前嫌,勇敢地拾起此爱好,并满怀热情的将之进行下去。 非常珍贵的几天。 她给自己定好,十天。 教孩子们十天,好好的陪他们玩,好好的教他们识字,虽然时间紧迫,但现在的她都这把年纪了,啊啊啊一想到十年的光阴被白白扣掉了,她的心啊,抓心挠肺的,不得不顺便在心里吼一嗓子,阎大哥啊,不阎大爷,你老不是斗鸡眼你是小心眼! 淡定淡定…… 所以,她的时光短暂,她耽误不起。 人总是自私的嘛,希望某位管这事的神仙原谅她。 唉,等那天她走时,一定给两个孩子做点好吃的,就算被田野个抠门精骂她也要坚持。因为,毕竟以后,再见不见,真的太难说……不过,如果有机会,如果想他们了,她会……好吧,只要以后有了钱,她一定会给他们些的,这个家,她也算有点责任。 主意打定,钱多就放开了,不再多想。 于是后几天,她开始了对两个孩子系统的教育,上午语文,下午数学,偶尔,她还给他们俩上上思想品德,至于历史嘛,抱歉,她自己也不会,但是她熟悉武则天,就做为奖励分成十集把这个故事讲给了他们。 别说,有她钱多在,这个家充满了活力和文化气息。 几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随着自己定的那个第十天的将近,钱多的心里也莫名的慌起来,夜里都开始睡不着觉,常常会静静地看着曼儿可爱的脸庞,心底涌起酸酸的东西。 人啊,都是感情的动物,她恨感情这东西。 以后,她还会回来的吧,到外面过不下去的时候,会回来的吧,如果发了财,也一定会回来救济他们的吧,但是,如果她的心走出去以后,玩野了怎么办?遇到了心爱的人了怎么办?如果她死了怎么办?!!! 一夜一夜的,为这事她闹心的,翻来覆去。 白天,田野也不再言说让她去种田,也不管她在家做什么饭,自己再累也没有怨言。偶尔回来,还会问问孩子们今天学的什么,然后便露着温和的笑颜,说今天的鸡下的蛋真好。 钱多这个郁闷啊,她好想吃鸡蛋啊。 终于,到了这一天,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原来十天,就是一瞬间。 从早晨起,钱多就脑子里混混沉沉的,也许她没露出过这么忧郁的神情,田野看到她时刻意的多瞅了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早饭后就又出去了。 这一天,钱多忍着心里的不舍和辛酸,和将要出去闯荡的惶恐兴奋感,和孩子们说了很多很多,没有教他们学习,只是一遍一遍嘱咐他们要听话,要懂事,要多替爹爹干活。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罗嗦,看到什么都要说一说,这也交待,那也叮嘱,说着说着,眼睛还会红起来。 正文 第477章 田豪发觉不对,问:“娘,你今天怎么了?您不舒服吗?” “不舒服能说这么多话吗?”钱多勉强笑着。 “可是你今天很怪。” “没,我太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因为说话是我的爱好,看到娘的嘴皮没?薄吗?这都是因为我爱说话给磨的。” 孩子们睁大眼睛看向钱多的嘴唇,然后一脸信任地点了点头,“娘,要不你少说点吧,再磨就露牙齿了。” 钱多翻了翻白眼,还是闭上了嘴。 好吧,她的嗓子有点哑了,现在,开始做饭。 她郑重的从篮子里拿出攒了不知道多少天的鸡蛋,给孩子们炒了四个,然后又用茶叶……好吧,这应该是茶叶,煮了六个茶叶蛋,存放了起来,叮嘱他们明天再吃。 这天田野回来的有点晚,天都将黑了才扛着锄头回来。 钱多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站在屋门口,直直地看着他。 “怎么了?”田野脸上喜盈盈的,很少有这样的笑容,虽然很疲惫,但是他笑得真好看,纯然而干净。 钱多猛的心里一阵儿羞愧和……怎么说呢,怪怪的。 好像欠了他钱似的。 “那个……今天我做的饭,有些奢侈了,你多多包涵。”钱多赔上笑脸,眼睛眨眨的。 田野看了看她,神情很柔和,眼睛很明亮,“没关系,你说的有道理,孩子们正在长身体,要给他们吃好的。” 钱多心里感动极了,连忙狗腿的上前拉他,“来来来,你也吃,给你留着呢,一天干活多累啊。” 田野开始微怔了怔,然后被动的被她拉着往厨房走,眼神儿有意无意的勾过了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不知不觉的,脸庞有点红了。 钱多可没注意,只顾着殷勤地给田野盛饭。 孩子们欢畅着围在旁边。 别说,这些天来,虽然日子过得清苦,还得天天做饭,但是钱多过得还挺舒坦的,这乡村的气息给人一种怡然自得的氛围,没有城市的紧张和浮躁。不过,也许这只是因为她把这里当跳板的缘故,还有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她。 坐在一侧,静静地看着田野吃完饭,钱多又积极地收拾了碗筷,真是做足了贤妻良母。 这样,她的愧疚少一些。 洗好了碗,她走出厨房门,然后对着长空,长长的吁了口气,暗道:钱多,加油!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到书房门口,非常沉着深圳轻巧地敲了敲门板,当,当。 “什么事?”听得出是那个男人头也不抬的懒懒的心不在焉的声音。 非常非常勾人心血管的声音。 “咳,咳。”钱多伸了伸脖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轻松自然,“那个……谁啊,田野,出来一下,今天我要开个小会。” 那里边,有挪动椅子的声音,然后,脚步越来越近了,门吱呀一声开了,钱多一抬头,就直直与田野打了个正面,怪……尴尬的。“呵呵呵……” 我若再娶 “笑什么,有什么事,说。”田野还算很有耐心地问。 第480章 钱多依然笑成了朵花,也不管是不是多挤出条皱纹,“你先出来吧,我们在客厅里说。” 田野不明所以的怔了怔,然后,脸色蓦地正了下来,一言不发的,抬起了脚步。 钱多的心揪得绷绷响。 走路都小心冀冀的,怕踩死了蚂蚁加重负罪感。 但是,她是钱多不是钱朵,她也有追寻自己快乐的权利好吧,她凭什么要有负罪感?她已经非常负责任非常憋屈的陪他们家吃了好多天咸菜了好吧,她……她……好吧,她只是出去玩一玩,这样总行了吧。 “来来来,都坐下坐下,”钱多非常隆重也非常热情的招待一大两小坐到小登子上,然后,自己站到了前面,咳嗽了两声,准备开始做工作总结。 孩子们睁着纯真的眼睛,期盼地看着她。 田野眉宇微颦,嘴唇紧抿,眼睛里有闪烁的东西。 钱多突然心虚,差点儿想改变主意,但是,临阵放弃是孬种做的事。 “同志们哪,今天,我给大家报告一个好消息,是什么呢?那就是……我,明天要出去挣钱了!高兴吧?孩子们,你们以后就有肉吃了,鸡蛋咱天天吃,青菜一天换一个样,豆浆咱喝一碗倒一碗……”当看到田野的脸色在悄然改变时,钱多心惊胆颤地收回了刻意亢奋的声音,“咳咳,其实是这样的,我呢,只是想进城打打工,挣挣钱,然后带回家改变我们的生活条件,孩子们哪,你们不能只满足现在这种生活水平,一定要向小康发展……” “娘你说话好奇怪,听不懂……”田曼懵懂的小脸可怜巴巴。 “哦哦是娘错了,是娘错了,重新来。咳咳,”钱多故意避开田野的目光,以免自己的勇气漏气,“说实话,娘看到咱家这么贫穷,相公这么辛苦,心里非常难过,立誓要改变这种生活,所以,我们不能依靠种田,我们要下海,不不不,我们要去做工挣钱,要去城里找出路,等我们有了钱,孩子们吃饱穿暖,还能有点零花钱,那日子多美。特别是相公你,你白天种田那么累,晚上这点时间读书根本不够用,就算拼命读了书都难以有盘缠钱,那不是白读了吗?所以,我在家闲着实在过意不去,决定为你们做点事情,等咱有了钱,把地包给别人,咱一心的读书,保准考上个状元,不不,随便第几名我不介意哈,只要能中一个就成。好,我的意思表达完了,总而言之,明天,我就要进城了。” “娘,我也要跟你一起去,多挣钱,为爹爹挣盘缠!”田豪豪情壮志地高喊。 “不行不行,你太小了,别人不会收你的,再说家里需要你照顾,你是个小小男子汉,娘走了,爹爹需要你这个手臂……” “我不同意。”田野突然低沉地说。 钱多正忽修着田豪的声音顿住了,心里猛的一颤,然后努力扯着笑容,一点一点移向田野的脸,“为……什么?” 正文 第478章 田野抬眸,齐刷刷的长睫毛下,一双眼睛里灼热与冰冷交错着,看得人心慌,“我赶考的盘缠有,孩子们也需要你照顾,你不能丢下家人。” “我……只是出去挣了钱就回来,这是权宜之策。”钱多脸红的辩解着。 “你是妇道人家,不能出去。”田野言词简洁犀利。 钱多可就不爱听这话了,尾巴差点儿掀起来,“妇道人家怎么了?武媚娘都当了皇帝呢,你读过书没?哼!我们女人是为什么不能出人头地,就是因为被你们这种大大小小的麻烦给绊住了脚,我们牺牲了青春和智慧,才使得你们一个一个有吃有喝,还成了男人看不起我们的理由,这算什么鬼道理,我呸!告诉你田野,老娘我就决定要出去扬眉吐气,你管不着!” 田野的脸色也随着她的话越来越冷,眼睛里的灼热快要变成了怒火,但他压抑着,尽量冷静的对她打量着,突然阴阴地出口问:“你到底是谁?!” 钱多倒抽了口气,差点儿失口就承认了,有一瞬间想不如顺势就说了自己不是他妻子,然后就可以一拂袖子甩身走人,他们也毫无理由留一个陌生人吧?可是,当她眼神扫过身前那两个被她的话弄得张口结舌的无辜的孩子,她的心还是软了,吞了口唾沫,说:“我还能是谁,我就是我呗。” “你的转变太大了,让人无法理解。”田野甚是不解的低喃着,眼睛里的迷茫很深,还带了丝丝的纠结。 “不好意思,是因为我想开了,就此而已。人嘛,都是在进步的。”钱多打着哈哈说。 “不……不对……”田野小声喃着,表情很是繁乱,“无论如何,我决不同意你出去做工。” “哎,你真是死脑筋哎!有什么不可以?我现在这把年纪了,出去又不会吃亏,我就靠我的双手给孩子们挣点书钱,这有什么错?” “你在乡下长大,不识几个字,出去能做什么?不怕饿死吗?” “这是我的事,我既然说要出去,自己心里有底。” “就连去京城的路你也找不到,路上会遇到什么?你会预料吗?” “你告诉我就行了,我鼻子下长着嘴,一路上我不会问哪,再说了,我一没貌二没财,谁能咋我?” 田野怒不可遏地看着她,紧紧地盯着。 钱多咳嗽了一声,一脸没心没肺。 “你出去了,还会回来吗?”田野幽深地看着她,一直看到她内心深处。 钱多有点心虚的移开了眼睛,脸上干干地笑,“当然,当然回来。” 田野冷冷的笑了一声。 “咦?你干吗这么在乎啊,应该盼着我走才对,将来可以娶年轻漂亮的……”钱多说着说着,竟说出了酸味。 “如果我想再娶,与你在不在有何关系。” 钱多一怔,半天反应过来,汗,古代,可以娶小妾的吧?是啊,三妻四妾,555,不要不要,她绝对不允许,一转眼,瞪上田野,“所以,我眼不见为净吧,你娶新妻也不必在我的地位下,这不正好吗?” 正文 第479章 田野脸色一僵,突然有些别扭的解释:“我只是说,你不走是影响不了我……可我并没有再娶之意。” 钱多冷笑了笑,没有?才不信,她长这模样,年纪又大,以后中了状元,还能不嫌弃? “还有……那天在田里的事……对不起。”田野似乎鼓足勇气,困难的说,完了脸上腾地就挂起了红云。 沉沉离别 “什么?”钱多记性不太好。 田野抿了抿唇,只得说:“不该,把锄头扔向你,太危险,幸好没有伤到你。” 钱多心里一颤,莫名的由心底升起一股暖流,冲向她全身,脸上的冷漠再也挂不住,嘴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扬,向上扬,“嗯……你知道就好,以后……”以后?还有以后吗?干脆别说了。 “我以后不会再那样,我们……好好过日子。”田野眼睛闪烁着,声音变得轻柔,微微有些轻颤,双只袖口里的手,不安的蜷起。他不知道,此时他的脸上他的眼睛里,都明显的带着恳求。 钱多看得怔住了,一时间心乱如麻,这些天,他多么体谅,一个人去田里干活,不再让她去,随她想做什么做什么,想来,这些农家的男人,哪个会这么放任妻子?况且他还要读书,自己再辛苦也没有埋怨她不做活,他……其实也在改变吧。 可是,她……难道就此停下那疯狂的想法吗?不,绝对不行,她不能,让自己在贫穷的乡下过后半生,会无聊至死,穿越之旅怎么能如此单调呢?她的灿烂前程不能因这点牵绊而牺牲掉。 “田野,我知道我说离开呢,对你们来说,是有点不好接受,但是你细想一下就能想通了,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我们以后更好的生活,人嘛,要过好日子就得先受点痛苦,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所以,你啊,要给孩子们做个榜样,当然了,我知道我走了后,你肩上的担子就重了些,这个我以后会补偿的,你就辛苦些,我在这儿,向你致敬了。” “爹爹……娘到底在说什么?”田曼撇着嘴,欲哭地问田野。 田野看着钱多的眼睛里露出悲哀之色,然后迟缓的垂下眼帘,默默将田曼搂在怀里。 “娘,你真的要离开我们吗?我们会想你的。”田豪也难过了,拉住她的衣袖依依不舍。 钱多说不难受是不可能的,但她只能忍着,强露笑脸,“哎呀不要这样嘛,真的只是一段时间,很短的一段时间,娘就会荣归故里,与你们团聚,你们只需做小小的忍耐,OK?” “算了,想怎样,随你吧。”田野最后突然低沉的说,脸上的失望与失落看得人很揪心,“你若心要走,亦留不住你。只希望你记住,这两个孩子,他们会等你,你只要记得,自己还是个母亲,我就知足了。” “那个……会的,我会记得的……”钱多抓抓头,很是抱歉,心也有点酸了。 正文 第480章 田野淡然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拉住两个孩子,“豪儿,曼儿,跟爹爹去书房。” “娘……” “跟爹爹走。”田野固执地拽住两个孩子的手,拉着他们就转身,一步一步沉重的走出门外。 “娘……我想娘……”曼儿哭了,一步一回头。 田野一言不发,将孩子领到了书房。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突然间很迷茫,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以前她那么傻,那么笨,就从来没有什么奇怪的想法,虽然他不觉得过得幸福,可至少那时候是安宁的,然而为什么,现在她聪明了,甚至可爱了,却变得陌生了,竟然想要离开这个家,这么多年的生活她没有一丝留恋么?难道人变漂亮变聪明了,心就硬了就狠了? 他不懂,不懂…… 坐在椅子上,他觉得气虚,胸口仿佛压上了大石,喘不过气。 这方,钱多看着那父子三人失落而悲伤的走出门,心里,也难受的猫抓一样,可是她,又不甘心回头。唉,好吧好吧,以后,一定回来,至少回来看他们一次,好吧?这不是永别,可以吗?有了后路,就不必那么难过了……嗯,这样一想,果然,心口舒畅了许多。 好嘞,先睡觉吧,明早好出发。 噢也! 这一夜,钱多把梦做得百转千回的。 不到天亮,她就终于挣扎着醒来,然后内心带着强烈的兴奋和沉重的悲伤,起床了。 简单的梳洗,这些天,她已能很熟练的把自己的发饰弄成二夷子,男女难辨的身份比较好混事,只要,再挑上件不怎么显眼的衣服就好了,嗯,其实,那陈旧的木柜子里的衣服,全部称她的意。 找了块布包把一些必需品打成包袱,然后她就鬼鬼祟祟地打开了门,溜着墙根到了书房外,其实,她只是想再看看那俩孩子,顺便看一眼田野,但是房门紧闭,她犹豫了几次,都没勇气敲门。 最后,她非常释怀地想,多看这一眼又能如何呢?除了加重自己的离别感,算了,要走,就走得干干净净,绝绝情情……好吧,现在,她没心情娱乐。 迈出脚步,她静悄悄地往院门走去。 心口咚咚急跳。 打开院门,身体不由的停顿,回头,沉沉地去看书房的窗户,这个时候,孩子们都正睡得熟吧。 再见了。 一咬牙,她移出了院门,不敢耽误的反手就关上了门,然后,头也不回,顺着灰白的小路,一路狂奔。 像是做了贼一样,生怕被失了东西的人抓住。而那个失了东西的人,却是她的心。 如果再慢一点,她的心会追上来吗?追上来会,便会死死缠住她的脚步吗? 她不知道。 然,在那院门吱呀一声紧紧半闭时,书房的门口就立了一个修长寂静的人,看着那个仓惶逃窜的人影,田野颤抖着捏紧了手指,抖簌的袖子揭露着他强忍的情绪,是的,他几乎想要冲过去,不顾一切的将那个女人拽回,然而,他忍下了,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最终,他落寞的转回身,回到书房里,慢慢的走到床前,失神地看着孩子们熟睡的脸,一直,静静地看着…… 正文 第481章 直到出了村子,钱多才喘息着缓下了脚步,站在山坡上,回头看这一片低矮的、稀疏的村落,内心,突然间冒出一股慌慌的辛酸感,直冲鼻息,恍神间,脸上就滑过了熟悉的湿热的东西。 十天,只有十天。 乡村里十年如一日,山水依旧,气爽风柔。刚穿来时,一切都那么新鲜,在这片土地上,她和田野一起种过田,和孩子们一起采过野菜,她喂过鸡,教过孩子…… 虽然只有十天。 透过层层的薄雾,再遥望一眼田野的门口,那里,依然恬静如初,但是不知道,从今天开始,这个小院里还有没有笑声…… 扭回头,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想田野昨天是如何将她挽留,不要去想孩子们脸上那懵懂和无辜的眼神…… 走一步,心头添一层愁。 走一步,她回头看一眼,这平常无奇的小乡村,竟然怎么也看不够。 再走一步,喉咙艰涩,满面泪流…… 十天,只有十天而已,怎么能这样?这般都舍不下,还谈什么闯荡江湖,还谈什么挣大钱泡美男,在这里的情,这里的义,都仅仅只有十天而已。 狠了狠心,钱多用力擦掉了脸上的泪,告诉自己,不准再回头。 扛了扛包袱,她吸了下新鲜空气,然后,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爬过了一道岭,天,终于有点灰蓝了,太阳已冒出了半个,一片片由深到浅的光晕占了大半个天空,甚是美观。 钱多抹了抹脖子,擦下不知道是泪还是汗的湿物,然后回头,就再也看不到那个村落了。 柔弱公子 也罢,这样,心里倒干净。 重拾信心,她沿着小路,辛苦的找着出路。 选在这时候出门,路上也碰不到人行走,找个问路的都难。 一直走一直走,走得觉得脚底都有些痛了,她终于受不了,到一处高坡处坐了下来,这时候,她伸头一看,这坡的另一边就是一条大路,她心里立即升起了希望,于是更放宽心了,且,就这样先休息一下,有大路就好办事,也向征着看到希望了。 情不自已的,再一次回头,已经不知是多少次了,虽然知道现在早已看不到那个院子,可是下意识的还是要回头,认准了那个方向的地方,就算只看到空茫的丛林也一样。她这样奋不顾身的走了,田野就要一边照顾孩子们,一边下地种田,晚上还要再读书,他太累了。 OK,等她有了钱,一定分给他好多好多,让他不必在种田,只一心念书。那孩子们呢,虽然不是她的孩子,可却是她这个身体生出的,说没有感情,也有血亲,再说,和天真淳朴的孩子相处了十天,她要是没有感情她就是个混蛋! 但是怎么办,她这个混蛋已经选择了放弃他们。 哦不不不,她只是暂时放弃,请重视暂时二字。 “得儿……架……”突然,耳边听得似乎有赶车的声音,由远至近。 钱多的耳朵噌、噌、噌地竖起来,一转头,紧张的向坡下的大路上望去。 正文 第482章 果然,那儿有一辆小毛驴拉着一个大车箱在跑,离近了,看得前面坐着一家子人,好像是夫妻两个,和一个睡着的孩子。 钱多在看到车的影子时就从坡上叽哩咕噜的爬下来,然后跳大神一样冲到马路中央,举胳膊摇喊:“大哥!请停一下!大哥!行行好载我一程!” 赶车的男人猛一见得前面突然冒出个乱蹦乱跳的人,看那欢实劲差点以为是个傻子,可细眼一瞅人家穿得还算干净,人也长得齐整,这才拉了绳子不大乐意的停下来。“喂,你干什么的?” 钱多给激动哦,开玩笑,自打出了田家的门,她这一路除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和一条死狗,还没见过活的生物呢,于是屁颠屁颠跑向前,笑呵呵的向来者作了个揖,一脸带花的道:“不好意思啊大哥,我想搭你们的车,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你去哪儿?”对方问。 “去京城。”钱多气场足足地。 那人对她打量了一下,疑惑地问:“你……是个妇道人家吧?一个人去京城?” 钱多内心很不乐意地翻了翻她别致的斗鸡眼,她这身打扮真的很难认是男是女吗?“大哥,我进城是找亲戚的,亲戚家娶媳妇儿,我去参加婚宴。” 那人怔了怔,小声嘟嚷道:“怎么不让相公去呢?” “呵……大哥,你行个方便吧,我家相公现在病得严重,行不了路,我家的驴前天又死了,实在没有坐骑,勉强撑着走到这里,我运气太好了遇到大哥与大嫂你们,你们一定是上天派下来协助我的,是我的救命恩人哪。因为我这次去,主要的原因是要给我相公抓药,如果迟了,相公恐怕就……我要是再晚回去一日,孩子们恐怕连饭都吃不上了,我那孩子,就跟大嫂怀里的一样大……”钱多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脸上的笑容更是晴转阴,最后变成了小雨,啪嗒啪嗒的落下来。 “哎呀真是太可怜了,相公啊,我们载她一程吧,反正咱们到了李庄,离京城很近了,也算帮了她。”抱着孩子的大嫂被感动,泪花满眶地劝自家相公。 “唉,可是咱们这,没地方坐了。”那男人发愁看了看身下的座位。 钱多心头一激灵,“没关系没关系,随便哪里都可以,我能将就。求求你们了,你们一定会有好报的。”说着,她巴望地勾着头看向后面的车箱。 “那……要不,你看后面可以的话,你坐上吧。”大哥怪异地看了看她。 “哦哦!好!谢谢大哥!谢谢大嫂!”钱多一抹脸上的泪珠子,脚底抹油的窜到了驴后边,挼了挼袖子,抓住车箱上的架子往上就用劲爬。 “咩……”突然一声叫唤,惊到了刚趴到门槛上的钱多,她定睛一看,这车箱里头是一群小羊羔!再往下看,车箱底下全是羊屎蛋儿!看清了才嗅到,这里散发着耐人寻味的味道……晕了,在田家的时候闻鸡屎问,在路上还得闻羊屎味,难道她这辈子与屎八字不合么? 正文 第483章 这……这还罢了,关键是,这群羊看到她好像很有敌意,都瞪着眼睛杵着脖子看着她,让她不能确定她现在跳进来会不会被群“抵”了,呃,钱多下意识的看了看那些羊角,一只一只都挺结实的。她看了看自己的弱身板,绝对的不是对手。 “大妹子,你坐好了吗?”驴前面,大哥有点着急了。 钱多回神,悲哀的撇了撇嘴,只得捏着鼻子横着心往羊群里跳,一边默念:“可爱的喜羊羊,美羊羊,你们善良的小心肝请接纳一下我吧,我很是个好人呢,借个地方一起同行吧,我保证不欺负你们,这次抱歉了,下回一定送个青草蛋糕来,多谢……哎呀!”突然驴车一跑,她刚跳下来没站稳就被颠了一下,一屁股坐下去。 “啊!”感觉到手下身下滑碌碌的东西,她惊骇的尖叫一声向上爬,但是还没站起来,腰身就突然又被一个什么东西给揽过去,后背不受控制的猛的靠上一个又软又硬的东西上,她惊叫连连,四肢乱蹬:“什么?什么东西?!啊……唔唔……”嘴巴猛的被一只手捂住,钱多是彻底的要疯掉了,大瞪着一双翻白眼,眼珠子恨不得跑出来,努力地扭头想看清后面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内心已悲哀地暗想难道遇到强盗了?大哥,她没钱啊。 “姐姐,别出声……”耳边,竟然是一个沙沙的、软软的、柔柔的声音。 钱多四仰八叉的停住了,眼皮子眨巴眨巴,一颗心儿,唔的一下放下来。这声音,太柔美了,怎么可能是来自于坏人的口呢?想都未想,她几乎是中了蛊的平静下来,连连点头,“嗯嗯。” 紧接着,那只手放开了。钱多一放松,这才注意到眼底下这只手,天嘞,那细嫩的,那莹白的,纤纤玉手哦,眼睛一弯,她的脸上就堆起了花儿。 “让姐姐受惊了。”随着这温温软软的声音,钱多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人真面目。 “你……”钱多脑子有点发晕,吸了口气,突然一掌拍上这人的脑门,“哪来的混小子,你吓死本姑娘了!” “哎哟。”随着一声轻呼,他一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快速的一抹,然后摊开手掌,面露委屈地道:“姐姐怎得出手这么泼辣?” “姐姐、姐姐……谁是你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钱多郁闷了,自打年纪被无条件加大后,她就特别计较这事,再加上刚才那两夫妻前天才认得她是女生,她就更不乐意了。 “姐姐……哦,你看这。” 钱多随着这人的提醒,眼睛往下一瞟,“啊!你、你……”该死,这家伙正一手揽在她的胸前,好不好正捂着她的无敌小馒头嘞……555……“快滚开!”火爆的去拉那条胳膊,然后一折身跳开,瞪着眼睛看着这个家伙。 切,就这么个柔弱的小东西,刚才还以为是江洋大盗呢,阿呸! 不过,这个小家伙的形象还真是可怜呢,一身青色的衣服上,已污垢不堪,看来和她的待遇差不多,也是在这羊棚里给涂的,他的脸儿很小,瘦瘦的,虽然脸上有泥垢和被她拍上去的羊屎,但隐约看得出来皮肤很白嫩,现在最招人注意的就是他脸上那双大眼睛,湿湿润润的,隐含委屈,活像是哪家府上逃出来的男宠。 正文 第484章 钱多心头跳了跳,话说,她对男宠之类的相当有窥视兴趣。 义结金兰 “哎,小哥,你……也搭便车?”钱多蹲下身,与这小哥脸对脸。别说,驴前面大哥这车子挺受欢迎的,也怪古代的交通基本靠走啊。 “嘘……”这小哥很胆怯的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眼睛里的惊慌让人不舍得违抗,“姐姐,我是偷着爬进来的,你不要被那位大哥听到。” “哦?你是从家里逃出来的?”钱多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小哥神色更加黯然了,缓缓垂下头去,额前的几缕发丝丝无力的扫下来,遮住了他落寞的视线,“后母打骂,忍无可忍,才逃得出来。” 钱多心一疼,心软了,“真的呀,你有个那么狠心的后母。” 小哥又微微抬起头来,眼帘一掀,两颗晶莹的泪珠就滚落而下,在那张小巧却花哩的脸上划出两道可笑的泪线。 钱多没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咯咯咯……你真的该洗洗脸了,不不,你该洗洗澡才对。” 小哥很不悦的纵起眉头,“你还笑我,你脸上也没多好看。” “好了好了,我们都是天涯沦落人,既然这么有缘相会在这羊圈中,不如金兰结义,以后同行吧?”钱多突然升起了侠义心肠,要不是这位小哥看起来实在单薄,她不如收了他去行走江湖算了。嘿嘿,当然了,要是她实在找不到可以讨饭吃的行当,她就开个小倌馆,把面前这位给拐了去当小倌,嗯,这丫,骨头秀气,脸儿小巧,肯定能帮她挣大钱。虽然她这样想有点卑鄙,但是,咳咳,不管如何吧,她相信她会比他那个后母仁慈的。 小哥被钱多这般如狼似虎的瞅着,脸上的神情不由紧张起来,身子瑟瑟地向后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张惶的看着她,“姐姐,你……看什么?” 钱多卡嚓一下回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咳,没,没什么,我就是想着你怪可怜的。” “那姐姐,你带我走吧。”小哥突然热情起来,一双眼睛巴望着她。 钱多一歪头,“对呀,我刚才不是说了,一路同行?看来我们俩是一见如故,又都有此意,那就这么办吧。” 小哥很乖顺的点头,“嗯,好。” 钱多吸了吸气,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一手推开试图着拱上来的小羊羔,脑子开始活动了,“咦?你从家里逃出来,可有原想要去的地方?”这么主动的要跟着她,她就有点不放心了。 小哥又点头,认真地答,“我原是想,投奔京城的我姑母家,但是,这一路上,我也有想,若是以后被姑父告知我父亲,后母一定又吵上门来。所以,正在这儿发愁呢,幸好,遇上姐姐你,真如姐姐说的,我们是有缘人,梦羽愿意跟随姐姐。” “等等,等等,你刚一见我呢就说愿意跟随我,咱俩可谁也不认识谁。”钱多正了色了,身子还刻意撤得远远的。嗬,虽然逗一逗可以,但玩真的要带这么个陌生的半大小子在身边,她可有点拿捏不准。 正文 第485章 小哥的神色立即黯了下去,小声说:“没有关系,姐姐若不收留我,我再去寻他路便可。” “哎,你等下,我……没说不留你,但是我……”钱多见不得人可怜,心又软了,“你看我吧,这德行,我也是个逃出家门的妇道人家,我自己都没有活路呢。” 小哥的眼睛又亮起来,“那,姐姐应该不会嫌弃我才对,我们两个一贫如洗的人,更能无所顾及的一起流浪,互相有个照顾,不是很好吗?” “咦?你口齿很伶俐,思路也清晰呢,你是读过书的人吧。”钱多又起疑心又起喜爱之心。 “小时,亲娘在的时候,自然读过。”小哥的眼睛又黯了。 钱多的疑心一下子丢掉了,看,她这一会儿间,把个小哥给弄得神情忽明忽暗的,哆嗦了下,她又露出温和的笑脸,“那个……对了你叫什么?多大了?以后跟着我没问题吗?” 小哥仰起脸儿,很积极地答,“我叫韩梦羽,二十二了,以后没有地方去,当然愿意跟着姐姐。” “啊,你这么大了?!”钱多吃惊的看着他,这么个的身骨,脸蛋儿这么稚嫩…… 韩梦羽脸微红,尴尬地说:“亲娘死得早,后母也不给吃饱,所以长得显小。” 钱多的小心肝,又颤了,“真是可怜哪。” “所以,姐姐你是个好人,你带我一起吧,我会听姐姐话的。”韩梦羽突然很期待地看着她。 钱多不忍心拒绝了,事实上,她压根不想拒绝,只不过刚才在试探一下他,怕自己不明不白招上个拖油瓶,好不容易她才摆脱家里那三只…… “不过我到京城是有事情的,我办了事情还得回家的。”相信,她刚才对驴车大哥说的话,都被他给听到了吧。 “嗯,那也行啊,我不会给你和你的家人添麻烦的,而且我也能干活。”韩梦羽很认真的说着,似完全没有怀疑她的话,看来心眼不多。 钱多脸上一乐,笑了,“啊,那个,关于我家的事你不用多管了,你要是决定跟着我,就得听我的话,我上哪你就上哪,我会想办法让我们俩都吃上饭的。” 韩梦羽开心地笑了,“谢谢姐姐救命之恩。” “救命?” “是啊,姐姐若不留我,恐怕我会饿死在街头。”韩梦羽说着也不悲伤了,眼睛里充满了希冀。 钱多撇了撇嘴,暗道:“你一个大男人,还非得找个人才能活啊。” 韩梦羽身子一颤,低下头去,不说话了。那瘦弱的小身板,看着不经风雨的,唉,也许吧,没出过远门,又没有生计,常年被可怕的后母折磨,没有安全感…… 钱多终于叹了口气,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没关系的,以后我会教你的,等你有了本事,别忘了本就行,哈。” 韩梦羽还是低着头,但是很坚定的点了点头,应:“嗯!” 钱多悄然笑了,得,羊圈里也能拐到劳动力,运气不是一般的好! 正文 第486章 姐背你走 于是乎,这一路,虽然羊粪难耐,但是多了个人解闷,钱多的心情还是相当好的,自然是比对着羊群发难舒服多了。 瞧这会儿,她被车子晃荡的想睡了,就顺势把韩梦羽当成了靠枕,而韩梦羽同学,十分有当明星保镖的料,虽然很瘦弱,声音也没有威慑力,却能帮她赶走一些好奇的小羊的骚扰。 两个人时而相拥相眠,时而谈笑说天。长途中,解了烦闷。 一路走来,直到天近黑了,才好像驶入了一个村子,而且,车子放慢了。 钱多警觉起来,忙睁开眼睛,对韩梦羽道:“好像到了什么李庄了,可能是这夫妻俩要去的村子,我们得下车了。” 韩梦羽明白的点点头,然后松开她,“那我躲躲。”说着身子往后一缩,随手牵了只羊遮在自己身前。 钱多抽了抽嘴角,一回头,就见这车子果然停了下来,她动作利索的下了车,伸了伸懒腰,慌忙跑到了车前面,对着两夫妻作揖:“这一路辛苦大哥大嫂了,不然我恐怕要误事,谢谢你们俩的帮忙,你们好人有好报,一定会越过越富的。” 那大嫂呵呵笑起来,“你这妹子,挺机灵的,我正说去后箱里叫你,现在我们在村口停下了,你就顺着这条大路走,不远就能到城里了。” “是是是,谢谢大嫂指点,以后有用到小妹的,我一定在所不辞。”钱多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一边示意他们继续赶路,“天不早了,大哥大嫂快行吧,别误了时辰。” “嗯,你也快赶路,天黑了不好走。” “是是是。” “再会!” “再见!”钱多一连的躬着腰,等那驴子转头拐向旁边的小路,叮当叮当的向着附近的村子走去,她才直起身,紧张的看着后车箱。 里面,一个人影抖抖簌簌的趴到了箱子门上,然后,又非常果断的往下一跳,扑通一声,整个人趴到了地上。 钱多一惊,慌忙奔过去,蹲下身扶他,“小哥,没摔着吧?你丫的也太笨了,有这么往下跳的吗?” 韩梦羽咬着下唇,抬起头来,一脸的冷汗,“……摔着了。” 呃…… 钱多发难了,突然丢开他,怒道:“你刚才跟我一起下就是了,反正咱们也坐完了他的车,还躲着他们干啥?这不是自找苦吃么?你自己摔伤的,你自己爬起来。” 韩梦羽扬着被汗水弄花的脏脸,笑得很是扭曲,“姐姐,偷用了人家的车子,总是不好,我也不知道会摔倒,这只是意外嘛,姐姐别不管我……姐姐……” 钱多这人吧,就是心软,被他这么一求,脸上的阴色立即换成了疼惜,叹了口气,只得认命的蹲下身,用力的又是小心的扶他起来,“轻点,轻点……慢慢来……哎呀这到底是摔着哪儿了?” “……腿,膝盖……”韩梦羽泪汪汪的,“脚……也扭了……” 钱多发愁的哟,眼看着他站都站不住的感觉,又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呀,所有的怨恨就只能恨自己心太软,心太软。 第490章 “来,我背你!”豪情满怀的吼了一嗓子,钱多丢给了他一个背。 韩梦羽瞅了瞅她并不壮实的背,脸上犹豫了,身子靠着她,软软地说:“姐姐,一开始就拖累你,不好吧,我可心里过意不去呢,不然我还是坚持自己走算了。” 钱多听这话,恨得牙痒痒,为啥,她听得出这话忒不诚恳了,可是她明知故上当,“少废话,让你上你就上,再啰嗦姑奶奶可不管你了!” 果然,那厮不再矫情地一扑而上,全身都趴到了她背上,扑得钱多差点了没站住,忍了几忍才勉强支撑,“你小样的,你还真不轻!” “姐姐,一定是你刚才蹲得太久腿有点麻了,我身子骨很单薄的,不信你看。”他说着,就把胳膊伸到了钱多眼前,袖子一掀,露出那细白的瘦削骨骼。 钱多看着,只能把怨气吞进肚子里,看这丫,被后母折磨的多可怜啊,她就当自己锻炼身体,救他一命吧。唉,纳闷啊,她这是收了跟班呢,还是养了个小爷呢? 说实话,其实她也很累,身体很乏,可是还得撑着,背着这么个累赘顺着大路走,一步一蹒跚的,“哎,我说,你有多少斤。”说话为啥直喘气呢。 “没多少斤,骨头有一百斤吧。”后面人没事似的说着,钱多咋还从这口气里听出了点茶余饭后的悠闲劲。 她不平衡了,“那个,我累死了,你到底好点没?好点就给我下来,自己走。”话虽这么说,双手还是很紧地反扣着他的双腿。 “姐姐,你累了,我给你擦擦汗。”那人就着袖子,在她额头上擦了擦,钱多嗅了嗅,猛的打了个哈欠,“臭死了,拿开!” “姐姐,人家是好意,你看你,还嫌弃人……” “你全身都臭死了,还叫我背你,你好意思,一个大男人……” “姐姐,我是病人。” “你明明只是摔了一下,一个大男人那么不经摔。” “姐姐,我真的病了,不信的话,一会到城里住客栈,我给你看我身上。” “不看不看,你说有病就有病吧。” “嗯,那一会儿到客栈,姐姐帮我洗澡吧。” “呸!你有病吧,居然让姑奶奶我给你洗澡……嗯?客栈?谁告诉你要住客栈的?” “不然呢?姐姐是有亲戚在是吧,那也好啊,我不介意的,只要跟姐姐一起,去哪儿都成。” “你姑奶奶我介意。” “姐姐干吗老是姑奶奶、姑奶奶的?不过姐姐说的真好听。” “姐高兴!” “姐姐好有趣的,又能干……” “谁说的?” “看你背着我走了多远!” “嗯,话说我是挺厉害的……”钱多彻底晕头了,眼前的路开始晃晃悠悠来,此时才突然感觉到四肢乏力,肚子里咕咕直叫……呃,这一天,没吃东西呢,完了还要背着个大粘糕,她这不是自找麻烦吗?刚才还乐不可支的以为捡了劳动力,得,原来是自己给别人当免费坐骑。 正文 第487章 善良的人,真的不好当啊。 突然,眼前一黑,她一头栽了下去。 合住客栈 如果说,她是饿晕的,那么,醒来的话,也是饿醒的。 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了自己是在一个古式的房间里,很简单的床,她转头,就看到了坐在桌子旁打盹儿的韩梦羽。 捂着肚子坐起来,她瞪着那小子,磨牙。 明显的太渗人,韩梦羽居然惊到,一下子睁大眼睛,“啊,姐姐你醒了!太好了。”话未落,人已扑了过来。 钱多及时的伸出手,挡在了他胸前,“说,是不是偷了我的钱,住进了客栈?!”小子,搞清楚谁是主,谁是仆。 面对着钱多质问和鄙视的眼神,韩梦羽垂下眼帘,嘟起薄唇,哽声说:“姐姐哪里有钱?我只是拿了姐姐的头饰抵押上了,说是等你醒了才给钱,这才住了进来。” 钱多猛的睁大眼,气得都忘了饿了,“你你你……”戳着他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道:“你怎么敢随便就住客栈呢,啊?有钱吗你有钱吗?没有钱还敢乱住店,你知道什么后果吗?我们会被人打死的?你不是有伤吗不是有病吗?你想在此一命呜呼是不是?你脑子是做什么用的,这点都想不到,还有,你凭什么自作主张?是你说要追随我的,应该听我的吩咐!” 韩梦羽被钱多戳得连连后退,委屈不已,瞬间泪花子就又滴落下来,缩着身体瑟瑟发抖,“是……姐姐我错了,可是姐姐你快要死掉的样子,我真的很怕,这么远我抱着姐姐来,忍着剧痛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我真的不是不想听话的,只是你当时没办法给我吩咐呀。” “你……真是愚蠢!”钱多想再责怪他的,但一想到他拖着扭伤的脚把她弄来这里,也怪辛苦的,不由得心里的气就消了大半,“哎好了好了,之前的事一笔勾销,从现在开始,这事是你惹出来的,你来想办法。” 韩梦羽战战兢兢地看向她,“我对掌柜的说,钱在姐姐身上……” 钱多猛的举起拳头,忍了几忍没砸下来,最后,只得恨恨地一掌拍上了床架,“唉,真倒霉,你一定是扫把星!” 得,刚到城里还没来得及拉风的转一圈呢,就先摊上一屁股债,这挣大钱泡美男之路够坎坷的啊。 静下心来,她这才发现,“咦?我的衣服嘞?”虽然她那外套不好看,可现在这穿着粗布白衣的样子更诡异,虽然面前这人模样儿小,但也是个二十二岁的青年,自己,还比好小一岁呢!一想到自己被阎王抽掉的十年光景,钱多恨得牙根痒痒。 “姐姐……”面前的小男人见得她这模样吓得浑身发抖。 钱多瞪向他,眼红红的,“你给我脱的?” “是……是姐姐你一身的羊屎味,我怕弄脏了床不能睡觉,就……只脱了外衣而已。”韩梦羽捂着耳朵,说着吞吞吐吐。 钱多用眼睛一瞟,就看到了扔在床脚下的自己那身破衣服,唉,这可是从田家昧来的唯一一件见得人的衣服啊,等会儿,得用洗澡水好好洗洗。 正文 第488章 钱钱钱……钱怎么办?钱多愁得抓耳挠腮的,这上哪儿弄钱去?得,既然住都住来了,不如就等明天弄了钱再来交房费,反正,不是说有头饰押上了吗?咦?头饰,她哪有什么头饰?哦哦,来的早上,胡乱的在那梳妆台里给摸的,不过这客栈老板能同意给押上,估计也是值得银两的,哇呀,不是她不留神间把人家田家的什么家传几代的宝贝给摸出来了吧?看看看,就是这么个没心眼的女人,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也不知道用啥包一包,锁一锁,怪不得田野不喜欢,唉,罪过罪过……这可不行,这东西得赎回来,等以后有机会还给田野。 钱多一瞟眼神,缩在旁边的韩梦羽一哆嗦。 “去,叫小二给弄热水来,姐要洗澡。” 韩梦羽一脸黯然,“我的腿还疼呢。” 钱多眉毛跳了跳,这丫的,病号是大爷对吧! 气是气,但是她还觉得欺负病人不算好鸟。于是她站起身,披上外衣,负着手,大摇大摆的走出门去。 下楼,她尽量把脖子仰的根本看不到额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店老板。 “这位客官,醒了?我正要派小儿上门去找零碎钱。”店老板抖着鲶鱼胡,挤着笑脸说。 钱多从鼻息里哼了一声,“嗯,不必了,你让小儿先给我跟我兄弟准备洗澡水吧,这会儿,我们姐弟俩饿了,一会儿送饭菜上去。至于房钱,听小弟说把我那传家宝给你押上了,我是来提醒你的,我那宝贝你给我看好了,等我走时再与你换回,我暂时也正好没有碎银子。”钱多说着,就一边大模大样的慢慢踱步往回走,末了,还故作郑重地回过头,叮嘱:“千万记着,我那宝贝可别弄丢了,不然,你这小店可赔不起。” 店老板一直瞪着眼听着钱多自顾自安排,一双绿豆大的眼睛噌亮噌亮的,带着深深的探究和猜测,最后竟也没有为难钱多,还很恭敬的连声应道:“是,客官放心吧。哦,一会儿就送上饭菜和洗澡水。” 钱多心里暗喜,脚步还是相当沉稳的走回了客房。 一进得房内,她就哎哟一声扑到桌子上,大口了喝了几口水,然后就托着脸庞犯疑惑,就她这一身造型,客店老板应该狗眼看人低才对,怎么会没有发现她是打肿脸充胖子呢?难道说,这年头穿越女多了,花样玩尽,店老板也明白粗布也能出奇女,不敢轻易得罪?或者说,天子脚下,把她当了微服私访的某宫妃子? 呃……算了这事想得头疼。不管如何,待今天歇了脚,大睡一觉,明天就出门找工作,谋个生路。 不多会儿,果然,房门被敲响了,小儿很热情的送来了饭菜。 钱多和韩梦羽早已饿得不行,钱多几乎是扑到碟子上啃了个净光。 旦见,韩梦羽那小子虽然吃得急迫,可是动作优雅。 钱多噎住的时候,才得空看了一眼韩梦羽,这一看,她有点愣住了,这孩子的坐姿,执筷子的手势,咀嚼饭食的唇形,和看着饭食的神情,都让她迷糊。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由内至外的散发着一种高雅的不可忽视的气韵。 正文 第489章 钱多心里头沉了沉,不着痕迹的垂下眼帘,端起杯子喝口水,再继续吃。 刻意诬陷 饭后,客店小儿也很如约的送来了洗澡水。 这时候,钱多犯难了,这屋子吧,只有一间,她是没胆子再去要一间了,再说吧,多一间还得多付钱,她可不想这么铺张浪费的。所以这会,要怎么洗呢?更重要的是,洗完澡该怎么睡呢? “姐姐先洗,我在门口给姐姐把风。”这回,韩梦羽倒是很乖巧懂事。 总算让钱多宽慰一回,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才发现他好像个头不低的,“呵呵,嗯,等明天,我弄了钱回来呢,给你买点药回来。” 哪谁韩梦羽脸一红,“姐姐不必浪费这个钱,我没事的。” 钱多也不推辞,“哦很好。去把风吧。”说着一掌将他推了出去。门关上时,看到韩梦羽眼帘垂下嘴角微撇的委屈样,她内心里,完全没有愧疚感。 她又不是富姐,压根也没把他当小白脸养。 这些天,好不容易的洗了回澡,啊,有钱人真好。虽然现在是伪有钱人,不过这想钱的事到明天再说,今天,先享受着。 话说,自从穿来后,在田家就洗过一回澡,天天土里滚来土里滚去的,她也没在意了,所幸天儿不是很热,她还受得了。毕竟嘛,田野家的水源有点紧张,她没再好意思要水。所以这会儿,躺在水涌里她舒服的直哼哼,还差点儿误会自己穿成了杨玉环,在水气缭绕中回眸一笑百媚生。 洗完了澡,她没有白浪费水,又痛痛快快的就着涌里的水洗了衣裳。说实话,虽然她在现代是个时尚小青年,可是她身上真没有那些“月光少女”和“非主流”的特色,她是个务实的好孩子,绝对和脑残拉不上干系。 所以,洗完自己的衣裳后,她还很热忱的拉来了门外的韩梦羽,不由分说扯开他的衣服,在他惊魂未定张皇失措中扒掉了他的衣服,扔进了水涌里。 人家脚受伤了,好歹算是个男人,不好让人家洗衣服。 可是自己这边洗着,再看着韩梦羽坐在一旁小爷般饶有兴趣的瞅着她,她怎么突然有种丫环命的悲摧感,好吧好吧,今天她算是高兴,也算是自己重生,为了将来两个人干净的相处,她,今天就活动一下筋骨。 别他丫地今天挺少爷,明天,叫他上街刷碗洗盘子,给她挣包子钱。 终于,衣服都洗光了,钱多也累了,搬了小凳子主动走到门外,唤了小二来换水,自己就闭上嘴在门口打盹儿。 说实话,这一天折腾的,还真累了。 不知道啥时候就睡着了。 睡得老香了。 根本没做梦,却听到耳边有细微的声音传来,“姐姐、姐姐……” 钱多迷迷糊糊睁开双眼,随着一只手探过来,搀扶住她的胳膊,“姐姐怎么睡着了,快进屋里来睡。” “啊,哦。”钱多晃晃悠悠随着那手上的气力站起来,半睁着眼踏进了房门,只听得吱呀一声,门关上了,钱多这才脑门一冷,清醒过来。 正文 第490章 然后,睁着眼睛,望着面前的人,说不出话来。 清和寡淡的脸容,秀气自然的脸形,肌肤是那种绒毛尚未裉去的青涩。此时对着她微笑起来,轻轻弯折的眉眼,带着一种极其温柔的弧度,腼腆而清澈。眼睛里,浸透了一种少年干干净净的透明,和被盯久了后的丝微无辜。 钱多倒抽了口气,半天脑袋里都有个问题绕啊绕,为什么?为什么呢?虽然眼睛还是那个眼睛,嘴巴还是那个嘴巴,可是为什么面容好像完全不同了?难道说,那泥垢和羊屎的易容效果那么强烈,居然掩盖了这孩子所有的美好? “咳,咳……”钱多回过神后,眼神儿不知道转到哪里才好,莫明其妙的,脸上还开始微微发热。其实,是有点臊,又不是头一眼见,怎么愣是没看出人家是这么俊俏的男孩儿呢?太对不起对方了。 韩梦羽撩了下自己湿润的长发,若无其事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不知道是不是水泡得久了,连那声音出来,都有点潮潮的,“姐姐,今日咱们都累了,不如早些歇着吧。” “啊,是是是,”钱多抿了抿唇,有点支唔,“睡觉啊,是该睡了,那个……只有一张床。”这个问题太现实,钱多忍不住又抓了抓头,突然间,让他睡凳子那种话说不出口了。 “没关系啊,你看这床也不窄,睡得下。”韩梦羽说着竟真还站了起来,大方的走到床边,将被子展了展,回头笑道:“姐姐,你看,有两床被子,你我一人一条,正合适。” 钱多眼皮抖了抖,“啥?一人一条?……不行不行!”钱多终于回醒过来,非常认真地一皱眉,硬着心肠说:“男女授受不亲,你,睡凳子睡桌子随便你,床是我的。” 韩梦羽拉着被子角的手停下了,然后就那么微弯着腰站着,回侧着头斜着眼神从眼角儿看她,那原本就水汪汪的眼睛,这会儿更是带了满满的委屈和埋怨,让人没罪都被他看出了负罪感。 钱多吞了吞口水,她,她这是做了什么了?男女授受不亲啊,她说错了吗说错了吗? 僵持到最后,他还算回归本性,终是肩膀垂了下去,落寞凄凉的转回身,一步步走向凳子,然后坐了下去,身子就顺势往桌上一趴,瘦弱的身体像没力气支撑一样附着在上面,单薄而可怜,好像窗口一阵儿风吹来,就能将他刮去。 钱多牙齿咬得咯咯响,她最恨谁跟她装可怜了,知道她心肠好,就给她来冷暴力。 但是,她钱多是有原则地,虽然她是不舍得专门给他开间房,但是,她也不能把自己的清白随便的给抹去了,虽然,她现在也说不好身体是不是清白的,可是她的心,还停留在2010年的第一场雪。 所以,这是最折中的办法了,没让他睡大街其实他应该谢天谢地谢TVB。 嗯,不多想了,睡觉。 钱多滚到床里去,一挨着床,她的睏意就来了,眼睛合呀合的合上了。 正文 第491章 “啊欠!”突然,耳边被这一声啊欠给震醒,猛的睁开眼,就见那趴在桌上的人瘦削的肩膀微微瑟缩,钱多这才察觉到了夜里,天还是冷的,她竟然这么没良心的一个人占了床裹了被子,把人家晾在一边,坐起身,抱了一床被子,悄悄的下床,那边他明明也感觉到她的走近,却有点固执的不肯回头,钱多叹了口气,也没吭声,直接拿起被子盖在了他身上,还很细心的将他的腿裹了裹。 再回到床上,她再没负担的直接睡去了。 扑在桌上的人儿,此时悄悄抬起头,眼神迷离地望向床上死睡的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好看的唇角一抿,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然后,重新趴了下去。 找工作难 次日的大街游荡,钱多发现了一个秘密,那些说古代人智慧低的话都是扯蛋。 她仗着自己是个21世纪的穿越女,本以为,就她这智商,她这见识,她这……好吧,以前也没有找过工作,是没有工作经验的。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觉得自己在古代找个混口饭吃的地方不难吧,不难吧? 可是为什么,这大半天了,连一个卖包子的铺子都不收她。 本来吧,她觉得在现代也是个文化人,好歹是上过大学的,虽然没毕业。于是她溜达着满街的找那些画舫呀卖纸张的啦,哎呀也不知道是叫什么的,反正她认识字嘛,就她这文化水平,实在不行找个员外府给人当补习先生也行啊。 但是,让人生气的是,人家那些铺子的老板一看她是个妇道人家,粗布粗衣,面黄肌瘦的,压根不正眼瞧她,直接给轰了出去。 她连个展示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不好的,每次被轰出来都被那个死跟在她屁股后边的韩梦雨给抱了个满怀,狼狈造型尽收眼底。 后来,她不服气,她进人家门就不提这一事,在旁边看。 这一看不当紧,她发现了,古代的人除了没有发明现代化的工具之外,其思维和认知以及对事物的应变能力,完全超出她想像。 怪不得,能造出长城来,金字塔,以及那些文人的千古绝句。 古人,不可小瞧也。 然后,她又觉得,因为现在这地方没有电脑,所以她的知识用不上,那么就务实点,找个体力活先养活着自己,哦,还有一个大男人跟班。于是她屈膝走向一个酒馆,上面写着请厨房杂工。 就她这形象,中年妇女,当这个是正合适吧。可是当她笑眯眯的去找店主,说明来意,对方是个五十来岁的烧饼脸,一脸抖肉的说她干巴巴的身板根本没这个体力,说只招没成过亲的年轻男女,像她这种半老徐娘有一群孩子拖累还出来作啥工…… 钱多就郁闷了,她一个大学高材生,到了古代还成了卖不出去的了。呃…… 原来,这找工作难的问题,在古代就开始了。 下午时分,钱多沮丧的坐到路边的石头上,唉声叹气。 正文 第492章 韩梦羽也气喘吁吁的坐在她旁边,扭着头看她,“姐姐,饿了。” 钱多顿时火冒三丈,举起脆生生的拳头抖抖簌簌,“你是白痴吗?你是弱智吗?你是自闭症吗?饿了只会说说说,你的手呢你的脚呢?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会干吗?就只会张嘴跟我一介女流要吃喝,你好意思吗?!” 韩梦羽怯怯的望着她那若即若离的砸下来的拳头,小脸煞白煞白的,“姐姐……你别生气,别灰心,会找到工作的,姐姐在哪儿做工,我跟着姐姐出一份力就是,绝对不白吃白喝。” 钱多听得这话,才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收回拳头,她压根,也不屑去打一个弱不禁风的男人。“算你有点良心。算了,今天不找了,饿死了,回客栈。”说完,站起身来抹了抹屁股,按原路回去。 韩梦羽乖巧老实的跟在她身侧。 不时的,钱多斜眼瞧一眼他,心里有点气不忿有点瞧不起还有点小疼惜,唉,你说他这么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像小孩嘞?还二十二岁,跟十二岁似的,是不是真的被后母虐待成自闭症了?真是想骂他打他都有点下不去手。唉,她就是太善良啊太善良。 灰溜溜回到客栈,一进门,那迎上来的店老板就笑眯眯地说来了,“哟,客官,你们终于回来了,我正要找您呢,你看你那抵押的宝贝,也就值这一天的饭钱了,明天就……呵呵,客官,你看这意思,你那大元宝拿出来给咱几个长长眼,咱准备好零钱还不行吗?” 钱多在外头碰了一鼻子灰,这时候心情正是萎靡不振的时候,再加上心虚,她想硬充大佬都没力气了,于是吱吱唔唔半天,终于说:“老板啊,你说这话是不相信我吗?还是看不起我?要么是赶我们走吗?” “客官这是哪儿话,咱这只是跟你提个醒。”店老板如是说着,脸上的笑容已悄然收敛了。 钱多知道自己现在还非得赖在这儿不可,只能硬着头皮说:“老板哪,你这么着急干啥?我啊,还有个弱智的弟弟跟着,不会昧你这点饭钱,你放心,我再住个两三宿,走时外加赏你一个大大的小费。哦对了,还是把饭菜送上来,三菜一汤,要快。”用耍大牌堵店老板的嘴,她一把拉了呆在旁边的韩梦羽,然后狗模狗样的直上楼梯。 那店老板,欲言又止的看着两人的背影,伸手挼了搯自己的鲶鱼胡,眼睛慢慢眯了起来。 进得房间内的钱多,强顶在胸口的气一吐,全身都软了下来,一屁股坐到床边,扑到枕头上直喘气,还好还好,今天还有得地方睡,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就要露宿街头了。 不行不行,今天一定要好好想办法,要是穿过来啥事没办呢就被直接饿死了,岂不成了诸多穿越女茶余饭后的总年度最滑稽笑话?她可没兴趣拿这头牌奖。 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 正文 第493章 钱多从店老板跟前出门的时候,是瞧准了他正在算帐,于是一溜烟的在其前飘过,等人回过神来,她人已走在了宽阔的大街上。 大松了口气,钱多拍了拍胸口,唉,虽然她能硬着头皮赖帐,但是,确实还是个很腼腆的人,她觉得很愧对店老板啊。今天,一定得找到钱,再回去正大光明的耀武扬威去。 “姐姐,咱们今天,还去哪儿找工去?”韩梦羽睁着忽灵灵的大眼,很天真但是很淡定地问。 钱多看着他,就由心的不爽,“哎,我们找工作难,混不到饭吃,你就不着急么?你能不能表现得忧愁一点让我心里有点平衡?” 韩梦羽耷拉下脑袋,嘟嚷道:“我问问不就是关心吗?姐姐最不讲理了。” 钱多松了气,“唉,也是,你这智商,也不知道啥叫忧愁。” 韩梦羽挑起眉尖,从眼角斜向她,有一丝怨气外,莫名的,眼神里还带了点戏谑。 钱多没心情欣赏他这份妩媚,昂着头在面前的街道上找生路。 姐不卖你 其实吧,这古代的城区,就和电视上的没多大差别,她完全没有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惊艳,反而,这一个个古朴而不开窍的门槛,现在在她面前都成了跨不去的门,添了一份堵在心里,心烦意乱。 走了一道街又一道街,钱多只觉得走得脚都痛了,听着肚子里咕咕不断的呼唤,她都有点恼羞成怒了,恨不能装疯卖傻随便找个相貌端方的公子哥骗点钱财。因为经过她这两天的观察,这古人的淳朴是她弄到钱的唯一漏洞。 但是经过她一再的斟酌,方觉得这方法实在下作,只得忍饿割舍了。 走着走着,不知怎么就看得这街道与之前的有些不同,设饰华丽起来了,钱多有点愣神,站住脚,四下去瞧,最后啊的一声,了然地发现,自己站的这个门口,看名字,是个红楼。 不知为啥,她潜意识的就侧了身,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直盯着韩梦雨,上边看,下边看。 恍然回神的韩梦羽当即一个哆嗦,“姐姐……我是男的。” “我看出来了。”钱多若有所思的点头。 韩梦羽冷汗涔涔,“……这地方没适合咱俩的位子。” “听说小倌很吃香的。”钱多的脸上狰狞了。 韩梦羽清澈的眼睛里瞬间就聚满了闪闪发光的泪花,“姐姐说了要收我同行,还说什么金兰结义,梦羽就要跟着你,你不能背信弃义……” 正待钱多揪着自己的衣裳要抓狂的时候,那红楼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懒洋洋的老娘们,钱多用眼神警示了韩梦羽一眼,那厮很识趣的把眼泪给逼回去了。 “大清早的这是谁吵吵呢?”妈妈桑抠着鼻屎,挤眉弄眼的打量着两人。 钱多立即赔上笑脸,讨好地问:“这位姐姐,不知道你们这收小时工吗?” 妈妈桑莫名的看看她,“什么小时工?”问完可能觉得她没看头,又把目光投在韩梦羽身上流连忘返。 正文 第494章 韩梦羽颦了颦眉,难掩眸中厌恶地避开脸,垂着头,也只是往钱多身后退了一步。 钱多也觉出这妈妈桑的目光恶心,心里不高兴,但她这也知道为了口饭有时候就得忍耐,于是依然笑得灿烂地说:“姐姐,我的意思其实是,你们招不招白天在这里打杂的人?我兄弟这条件,你看……” 韩梦羽听这话,蓦地侧目斜了她一眼,令她冷不丁心底滞了滞,怎么就觉得他这一眼冷飕飕的?迟疑的再仔细看去,他人正极其依顺的站在那里,脸白得透明,仿佛那一眼只是人的幻觉而已。 “咯咯咯……”跟前,妈妈桑已笑得脸庞扭曲,“我说这位妹子,你真是没有理想,你这兄弟这么好的条件,当打杂的多浪费啊,你要是有意啊,我这小清倌的位子可长期欠缺呢。”一边说,一边飞眼着韩梦羽。 韩梦羽身子往钱多身后缩的更紧了,一边,还抬起手轻扯了扯钱多的衣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乞求:“姐姐……我不去……” 其实,钱多听得妈妈桑的话,心里也很恶寒,她虽然人品不高尚,但还没到把一个清白的男子卖成小倌的地步,不过这个清白不清白,留到以后证明。“这位姐姐,您的提议实在是很值得我回去考虑研究,只是我这兄弟好像有些犹豫,待我回去好好教导教导。他日我是会来交易的,姐可要给我出个实价才是啊。”既然打杂不大可能,她还是先委婉撤退。 妈妈桑受用的眯着眼点头,欣赏地看了会儿钱多,阴阳怪气地道:“嗯,我看妹妹是个明白人,姐姐我也不强求,你们回去商量吧,咱也不多废话,想通了商量好了,就来,姐姐不会亏待这位小哥。” “多谢姐姐抬爱,相信咱们合作愉快,再会了。”说完,钱多动作利索的一手牵了身侧的韩梦羽,喜哈哈的冲妈妈桑挥了挥手,脚底抹油的向道口走去。 一直走了老远,钱多才觉出手心里的手僵僵硬硬的,于是慢下脚步,回过头,对着身边这气喘如牛的人眯眯笑,“生气了?” 韩梦羽瞅也没瞅她,一脸生冷却又万分委屈地说了句:“不敢。” 哟,还当真牛气上了! 钱多眉毛抽了抽,但又想到,刚才自己是有点拿他不当人说了,所以自己有点理亏,便陪笑道:“哎呀,我这不就是说说嘛,我若说不卖你说不定那妈妈桑还打定你的主意了,我口头上松点,人家就以为我们会再自动送上门,我这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你看,我这不是没有把你送进去吗?你要知道我哪句真,哪句假,哪句真心哪句狡猾,这才配得上是我的跟班啊,心有灵犀懂不?” 韩梦羽这才微微抬眸看了她一眼,依然萎靡地应:“哦。” “哦哦哦,真是个傻子。”钱多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停下脚步四下里看看,一股凄凉感油然而升,这热闹的街市,却没有她生存的地方,忍不住开口唱:“密密麻麻的高楼大厦找不到我的家……” 正文 第495章 “姐姐,你唱的这是哪儿的曲子?”韩梦羽好奇地问。 “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后……的曲子。” 韩梦羽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即而嘴角一弯,眉眼如新月一般。 钱多看着他直摇头,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唉,不当家不知愁啊。”负了双手,继续谋生路去也。 从一条胡同刚拐到一条路上,忽听得外头一阵吵杂声由外至近,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一行人凶神恶煞的拦街走过,时不时还对路人一番横眉竖目的打量。 “姐姐……我们……走那边吧。”身后的韩梦羽声音颤颤地说。 其实钱多见这阵势也害怕,眼看着那行人越走越近,她强装着镇定,道:“咱们初来乍到的,没得罪过人,怕什么。” “姐姐……”韩梦羽偎她更紧了,“这些个人,讲什么道理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钱多想了想,“嗯,言之有理。”说完,也迅速的折回身,打算往回走。 “那边!哎,你们过来!”不料,身后被人唤住。 恶心巴拉 钱多身子一僵,可既然这样,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应该不能引人注意,于是便准备转身,给人露露脸,谁知就在此时,韩梦羽一只手一把揽过她的腰,不知哪来的大力将她按贴上自己的身体,一贯只知道这孩子总是弱弱小小的依偎着她,所以当身子挨上这副结实有力的胸膛时有点愣了,连对方贴上来的热乎乎的脸都忘了躲避。 “唔……”美男的鼻子里哼着奇怪的声音,嘴唇轻挨着她的嘴角,里面吐出的热气,痒痒的。一双羽睫轻轻地颤动着,仿佛随时会展冀而飞。背上,他的双手越来越紧的搂抱着…… 钱多愣了,彻底愣了,干睁着眼睛,痴迷的看着脸颊近在咫尺的男子,一时分辨不清他是谁。 “……他奶奶个熊!碰上一对不要脸的野鸳鸯!恶心八拉的!”身后男人骂骂咧咧。 钱多脑袋里一个激灵,方醒悟,有点气恼的想推开身上的人要冲回去骂那男人个祖宗八代,怎耐韩梦羽反应极敏的一用力,竟是箍得她动弹不得,只能干瞪着眼对着他呲牙咧嘴。 “大哥,走走走,别碍着咱的眼……”随着声音,那一行人的脚步慢慢踱远了。 钱多脸憋得通红,一觉出韩梦羽的手劲放松,她才猛的使力蛮力一把推开了他,怒吼:“混帐小子!你敢吃姑奶奶的豆腐!” 那边,韩梦羽刚一被推开脸上肃然地朝她后面看了一眼,许是见人走了,这才把目光收回,看到钱多五彩缤纷的神情,原本清冽的眸子一滞,随即露出惊惶,“姐姐,我……” “啪!”一声脆脆响的声音后,韩梦羽的脸上迅速泛起了四道红印,拇指,没印上。 然,韩梦羽没有半丝惊讶和气怒,反而是缩起脖子一手捂住脸,哆哆嗦嗦地求饶:“姐姐莫怪,姐姐……梦羽太怕了,梦羽只是想躲一躲,梦羽怕他们把你带走……梦羽再也不敢了……”说着说着,那不急气的泪水又津透了那扇动着的睫毛,可怜兮兮地抽泣着。 第500章 钱多此时的心情,由衷的太复杂啊太复杂,其实冲动之下抽了他的耳光,她当即就后悔了,也许刚才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赧,也许是因为太过受惊,也许是因为他刚才的气势太令人惶恐,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一巴掌扇过去…… 现在,听着他悲切的求饶,她的心,纠结着,抬起手想安抚他,又做不出来,恨恨地一咬牙,涨红着脸吼:“死东西!掩人耳目是你那样子的吗?要是被看出来,我就被你害惨了!”妈的,只是借位轻挨着她的脸,装出点声音就完事了?幸好那帮混蛋武夫没有仔细看,或者说角度不对。 韩梦羽愕然的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钱多尴尬的清咳了一声,故作大方的一摆手,“算了,以后不准再私自做决定。唉,我看了,这找工作也是得天时地利人和,今天不是个吉利日。回府。”说完,大气地迈出脚步,往前走。 胳臂被一只手扯住了,“姐姐,客栈方向在那边。” “我……知道。咳。”转身,一边走一边找,客栈,客栈是在哪个方位呢? 回到客栈后,一个下午,钱多都没再出门,趴在桌子上,想人。 想谁啊,很奇怪吧,居然想起田野和那两个孩子了,这出来几天后,处处碰壁,心情不爽,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在田家时的安宁而快乐的生活,虽然很清苦,但是,感觉很踏实,那个冷峻到看起来血都不会流动的相公,偶尔的温柔竟让她回味无穷。 人,真的是个发贱的动物,在的时候想逃离,逃离了过得不舒服又想起人家的好。 余光中,一直坐在一侧的韩梦羽,他倒是不知愁似的,身子懒洋洋的伏在桌上,单手支额,眼帘带着睏意缓缓垂下来,再勉强地撑起,模样儿着实的纯真可爱。 钱多忍不住牵起嘴角。 那人敏感的飞了她一眼,脸蛋儿微红,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去,垂下来的碎遮住了他的神色,钱多却看出他已完全没有睏意了。不由得,连她自己也羞赧起来。 这气氛尴尬的。 “不然下午你别出去了,我一人出去再碰碰运气,再说你的腿也得歇着。”钱多别着脸,沉声吩咐着。 一只手悄悄地伸过来,小小心的捏住她的衣袖,“别,姐姐,你别出去了,咱们就在这里呆着。” 钱多黑着脸瞪向他,“呆着喝西北风啊。” 那只手一缩,“我怕姐姐碰上坏人。” “我这模样,碰上啥坏人啊,没钱没色的,我不趁我这尊容哄几个小公子点饭钱就天地动容了。” 一双眼睛闪亮亮地瞟过来,“姐姐又不丑,梦羽当然会担心。” 他说的是不丑,不丑……钱多纠结了,猛的站起来,粗着嗓子道:“你,两天没好睡了,我出去你就在床上睡会吧。”说完,不等他再挽留,就迅速的向门外踏去。 这一去,她可是在街上溜达了一个下午。 第501章 她把应聘的条件一降再降,好不容易,有家员外府想收个丫环侍候生病的小少爷,钱多狠了狠心,装出可怜巴巴又勤劳肯干的样子,到人家门前求见,正当与那府的管家谈得有滋有味时,突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干巴巴的老妈子一把冲过来将她推出十里开外,然后气宇轩昂地自告奋勇地说自己如何如何有经验,对医术如何如何的了解,还一口气说了二十种药材名,说自己是个大福星,上个月刚把一个病入膏肓的夫人服侍的起死回生…… 钱多……自愧不如了…… 最后,她决定把脸皮丢到月球上,一骨碌扑过去,哭天抢地地表态愿意卖身为奴,在员外府做牛做马,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那管家心生恻隐想开口收留之时,突然一个悲惨的声音炸起,眼见着一个半边脸都血乎乎的男人一脚将她踢出了千里之外,然后响彻云霄地哭着说他全家几口都饿死了,还差一只狗与之为伴,愿意连人带狗,一共入府为奴…… 最后,那管家只得舍她,把那老妈子和男人外带一条狗牵进府内了。 钱多望着那道紧闭的大门,她的心啊,洼凉洼凉地…… 府内,响起几声胜利的“汪、汪”声…… 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钱多心灰意冷,抬头望天,悲痛欲绝,周身悲凄凄地旋起一阵小风,她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和勇气,沿着回去的路,一步,一步地走着,耳边,只有一声声叹息。 钱多啊,钱、多?她干吗叫这个名字,是专门玩讽刺的么? 抹了把脸,没有泪,她像斗败了的母鸡,夹着脖子回到了客栈。 她这副模样,连要打算上前来要钱的店老板也打了个愣怔,最后竟意外的没有拦住她,随她一个人失魂落魄的回了房间。 床上的那人睡得风情万种的,小身板缩在被子里,露出雪白的中衣,一缕丝滑的墨发绕过细嫩的脖颈,随意地散在锁骨旁,那张微疲惫又酣睡的脸上,长长的睫毛紧闭,水润的薄唇紧抿,鼻子喘息间,鼻翼微动着……那毫无防备的纯真感,让人没色心都勾出色胆来。 钱多在这么万念俱灰的心境下,居然还能不害臊的小鹿乱撞了。 半夜被劫 等一下,等一下……她气恼的捶胸顿足,娘的,从啥时候起,她这么不正经了?还没物质文明呢竟然还想来精神文明了,真是痴心妄想白日做梦死不足惜死有余辜…… 塌上的人,就这么静悄悄的睁开了双眼,清滟的眸子里带着迷离的睡气,一张口,自然的问:“姐姐回来了?” “哦……嗯。”钱多心慌意乱地应了声,然后眼神就开始到处乱看,不知道看哪儿才显得自然而然。 “姐姐看来也累了,上来睡吧。”他的声音雅的,纯的,让本来亲昵的话竟十分的干净。 钱多有点意马心猿的,走到了塌边,鼓足勇气,正想开口喊他起塌让位。 第502章 谁知他突然一下子伸出了胳膊,拽住她的手,一拉,将她冷不防的拽倒了塌塌,她惊慌的喊不出声,慌乱的挣扎着,身体却被他一个有力的熊抱,然后听得身后的声音嗡嗡的呢喃:“好睏……姐姐要多睡……” 钱多僵着身子,感觉到后面紧贴着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动了,仿佛已沉入了梦乡,她小心的转过头,只看见他沉沉睡着的额头,他乖巧的贴着她,头往她身上埋着,一双手臂更是缠着她的手臂,好像只有如此才觉得安全……钱多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下来,心软了。 忍不住抬手轻抚了一下他的发丝,唉,这无辜的一张脸,好像心理年纪只有十岁,她有什么好怕的有什么好别扭的,她现在可是个老娘们,他又不知道她是青葱年华……睡吧睡吧,太累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半夜,不知不觉的这一觉就睡到了半夜。 钱多被一阵剧烈的吵闹声和众人攻击的声音惊醒,还没等她静下心来弄明白出了什么事,就听见门被一阵猛拍,“起来起来!里面的人开门!开门!” 一听,就是什么恶霸。 该死,这古代的治安太差了! 钱多吓得缩起身子,睡意全无,不知怎么办才好,一边到处抓衣服,一边准备找地方躲,眼睛瞄到塌上时,有一刻钟的愣怔,韩梦羽哪去了?但这个念头没来得及细品,门就被撞开了。 一群人一窝蜂的冲进来,不由分说的四处乱搜。 钱多本能的缩到被子里,惊惶的看着来人。“干什么?!” “起来!”有一个人上前几步,一把抓住颤抖的钱多,从塌上拽下来,一个人上前看了看她的脸,然后问她:“这房里你一个人?那个呢?” 钱多死命的摇头,“不……就我一个。” “嗯?”那人回头问一个人,“不是说这间有两人吗?” “是,大哥,这娘们不说实话。” 头上的手指用力,撕着她的头发迫使她站起来,钱多疼得泪珠子哗哗流,心里暗骂,嘴上却求饶:“不是不是……各位大哥,那个人是我捡回来的乞丐,我跟他一点不熟,这会儿也不知道跑哪了,可能逃走了。” 面前的人有点疑惑,恶狠狠的道:“少跟老子废话,快说还有个人藏哪了?不然就花了你的脸!” “不不不!不要啊大哥!”钱多捂脸大哭,“我不敢骗各位大哥,那家伙确实不是个玩意儿,跟着我两天了都不老实还偷我的钱,我昨儿个合计着把他卖给红楼,估计这会儿确实是趁我睡着跑掉了。”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中间的男人嫌恶地皱紧眉,一声令下,“先把这娘们绑了。” “啊!不要!……”钱多一声凄叫还没完,就被一个麻袋当头套了下来,瞬间,周围更黑暗了。她不甘心的踢打着,呜呜着:“快放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败家玩意儿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我可是良民啊,我是无辜的呀,各位大哥你们铁面无私,公正严明……” 第503章 “老实点!”隔着麻袋一个硬物打下来,疼得钱多哇呀乱叫。 “识相的就快给老子出来!再不出来老子现在就杀了这女的!”外面的人还在喊,一边用刀随意地戳了麻袋一下。 这……能是随便戳的事吗?好巧不巧,划开了钱多的胳膊,“啊,好痛好痛……” “哼!我数一二三,再他妈装孙子老子真的杀了她!” “你们再数也没有用,那丫根本就是个没天良的东西,早就跑了,姑奶奶说你们偏不信!”钱多气急败坏地喊。 “闭嘴!”又是一物打下去,正中钱多的后脑勺,钱多身子一挺,眼前金星乱飘。 “一……二……” 钱多强撑着一丝意志,耳朵竖起听着,一直到“三”,外面,除了那些男人的骂咧,就再没有动静,她心一冷,眼一闭,终于晕厥过去。 美人美人 意识再有一丝苏复时,身体只觉得被什么东西哽得生疼,腰肢都快要断了,然后就听得有人在对话,“大哥,这都几天了,还找不到人,是不是方向错了?” “小路子不是说好像见过老四吗?” “可咱找了这么久了,也没见着个影,大哥……不如放哥们个假吧,这几天可累死咱们了。” “嗯,也罢,今天找个地方歇脚,明天再继续找。” “谢大哥。……大哥,这个女的咋办?” 钱多耳朵猛的竖了起来。 “嗯,没用的……杀了吧。” 钱多猛的瞪大眼。 “杀了?” “不然,你们拿去玩玩?” “大哥,咱再渴也没到玩这破娘们的份上。” “那随便你们处理吧。” 很快,几个骑马的声音跑远了。 还留下两个声音,“五哥,咱把这女的带回去?” “呸!带着她哥们还嫌累得慌,杀了她。” “五哥,这……” “啰嗦什么,快。” 钱多再也不能等了,抖嗦着声音喊道:“两位大兄弟饶命吧!我只是个小妇人,家里还有婆婆丈夫和孩子们,我是出来为孩子找饭吃的,我是个好人哪,你们放了我吧,你们会有好报的。” “少他妈胡话!”一个硬物毫不留情的捶过来。 “啊!不是,大哥你们听我说,你们不是找人吗?你们留着我还可能有帮助呢,毕竟我是最近一个见那玩意儿的人,我估摸着,他找不到饭吃可能还会来找我,我保证,一有消息就马上向你们俩汇报……” 麻袋口开了,钱多还没适应外面的明度,就迎见一个歪梨子脸,对着她说:“快说,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 钱多吸了口气,知道希望来了,立即眉飞色舞地道:“我只是猜测他还会来找我,那东西是个骚货,前一刻还在枕头边上说喜欢我呢,后一刻醒来就不见人了,我有信心那徒子还会耐不住来找我的,不过我知道他有那种病,保证不会私藏他,一定尽职尽责将他交到两位大哥手上,到时候两位大哥……”钱多说着,突然定睛对着两人瞧,一边激动地道:“啊,两位大哥长得真是气概不凡,一看就是将相之才,将来必定平步青云,小妇人能为二位大哥效劳实在是三生有幸……” 第504章 两个男人被钱多说的晕头转向,半天对视一眼,再看向连连向他们叩拜的钱多,疑惑和迷茫开始令他们不由的松开了手。 钱多艰难的从麻袋中爬出来,一边继续信誓旦旦的吹捧,“哎呀跟两位大哥实在是有缘哪,小妇人见得二位,真真是茅塞顿开,喜出望外,还望二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为二位大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你……你到底能不能给我们找到那个徒子?”其中一个已经有点犹豫了。 “放心吧,大哥,二哥,有我在,必定让你们得功领赏,你们只管好酒好肉的吃着,小妹一定将那厮抓到你们面前。就此,时间紧迫,大哥二哥,保重,小妹就此别过!”说完,钱多一脸正义的转过身,强忍着身上某一处的剧痛,迈出步子往后走,瞧准了,不远处有个黑乎乎的洞口。 “……五哥,这女的,还杀吗?” “……他奶奶地!杀个屁!跑就跑了!走!吃肉喝酒去。” 钱多已经夹紧尾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窜进了黑洞之中。 然后,捂着嘴巴,腿一软,靠着墙壁坐到地上,慌恐的看着那道街上,两个歪瓜男大步大步的走远了,这才长呼了口气,全身松了下来。 这一松,扯到了哪里的伤口,啊,胳膊上,腿上,腰上,哦还有头上,好痛,到处都好痛,该死的王八蛋龟孙子,她这到底是倒的什么霉,哎哟哟……好痛,全身一点力气没了。 手上,不知道捂到了哪里,只觉得粘乎乎的,她抬起来,趁着不怎么亮的月光,看出了,那是血。她的心一抽,眼前,清楚地闪过了韩梦羽的脸。 眼睛里,迅速蒙上害怕,愤怒,埋怨,和冷厉。 丫的,他倒是屁股抹油他跑得风雨飘摇的,她这里可是霉气冲天风雨交加的啊。 扫把星!扫把星!连累她受此大难!要不是他没影了,她不会不明不白的被折磨成现在这副鬼样! 丫的,要是再让她碰到那个兔崽子,她一定铁石心肠铁面兽心的将他交给那群杀千刀的,让他也尝尝被装麻袋挨打挨骂的滋味! 娘的,她保证六亲不认! 牙齿咬得吱吱响……久久的…… 这是在哪里?这是什么时候了…… 唉……好痛,好冷…… 无助的缩起身子,钱多打了N多个哆嗦后,直觉得头痛难忍,眼前开始有点迷糊,晕晕的,物景有点晃……她有点惶恐的捂住头,想让自己清醒点,清醒点。 余光中,依稀好像看到有辆马车路过。 钱多强睁起希冀的眼睛,向那个方向伸出手,嘴里发出微弱的求救声:“救命……救我……” 视线中,那辆车停住了,她听到有个清脆的声音说:“公子,那里好像有人。” 钱多激动起来,呼吸急促,用力挥着手,“救我!我在……这里……求你救救我……” 一个婀娜的身影向她奔过来,待看清她,讶然道:“啊,公子!是个人受伤了!” 第505章 钱多屏住呼吸,抖簌着执意地向那身影伸手,宣示着她求生的意念。 模糊的视线里,那车辆的帘子开了,走下来一个人,一个修长的,身姿完美到极致的人,夜色下,她看得那么清楚。 以为看到神仙落下来了。 仙子向她这边走过来,迈着优雅的步子,是来带给她救赎。 周围的一切鸣声似已停了,包括她身上的疼。 云开月现,视线里一切都笼上了朦朦胧胧的乳白色。空气中清雅的淡香悄无声息地弥漫而来,晚风吹拂起仙子的长袍,翩跹如花瓣。 慢慢的,仙子靠近了她,停在了她眼前。仙子个子很高,身子纤细颀长。 钱多仰望着,努力地想要看清仙子的脸。 “好像伤得不轻。”轻柔的嗓音像是天宫中飘下来的乐曲。 钱多下意识的拼命点头,想说,是是是,伤得很重,请将我带家里养伤吧,但是她,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仙子垂下头来,朝她微微一笑。 钱多呆若木鸡。 妖媚的女子她素来不喜欢,只是她没有想到,妖媚的男子竟会如此的美……即使在梦里,也没有见过这么美的人。不……他的脸甚至用面纱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双媚惑的眼睛,盈盈如水,微扬的眼线牵着一丝慵懒和淡然,月辉下,他墨色的瞳孔如水晶般璀璨,仿佛落满了星空,让人情不自禁想一直一直沉醉下去。一缕黑发风情舞动在脸颊,秀气而微窄的鼻梁将面纱顶起,面容更是增添了分隐隐约约的美,令人浮想联翩。 “你是想让我救你吗?”仙子的声音是她听过最美妙的声音,带着中性的灵气,清新淡雅。 “……是,是……”钱多悄悄地吞着口水,身上本来快流光的血液,此时都奋力的往脑门上冲,她下意识的捂住了鼻息。 仙子眉眼弯弯,笑了,褐色的睫毛浓而密,半遮了闪亮的瞳孔。 钱多终于控制不住,指缝间渗出粘乎乎的鼻血。 脏了毯子 “公子,要带她疗伤吗?”仙子身后,女子的声音试探而小心。 钱多嗯嗯地应着,期盼地巴望着仙子,以为他下一刻便会点头。 “满身都是血,脏了我的毯子就不好了。”仙子甚为遗憾地说着,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 钱多惊呆了。 “给她止血,交给侗掌柜。”仙子简洁地吩咐了句,又满眼笑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决然而自然的转身,翩然而去。晚风执意地扬起他的长发,似乎要携同他乘风而去。 钱多全身的血,一寸,一寸的凉下去。 僵直而干巴的手,无法挽留住仙子飘忽的脚步,转眼间,那曼妙纤细的身影已重新消失在马车里。 钱多的希冀,彻底泯灭。 急促而粗重的呼吸,显示着她的绝望和痛苦。 一直站立着的女子突然迅速地从腰处掏出一个小瓶,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蹲下身塞到钱多嘴里,“你尽量撑着,天亮自有人救你。”说完这句话,女子又顺手在她手里塞了块银子,亦是头也不回的转身,匆匆追随马车而去。 第506章 马车若无其事地重新开动,很快,消失在钱多所能望及的视线里。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周围,再一次陷入死寂。 看不到一丝生机。 钱多含在口里的那东西,凉凉的苦苦的,很快就在舌头上消失了,然后舌头就感觉麻麻的,喉口和鼻腔的血似乎被什么东西骇到,悄无声息地退去。 视线再一次模糊,头很晕,可是她不甘心就这么死去,她奋力地睁着眼,异想天开地期望仙子再一次从天而降,虽然她知道这都是惘然,那人的笑容那么美,声音那么动听,可是人却那么冰冷,转身而去时的欣然,完全没有一丝不安,更没有一丝怜悯。 这里的人都他妈的没有人性!人命在这些人眼里到底是个神马玩意儿,是什么! 她内心咆哮着,愤怒着…… 冰冷的黑夜里,她手里紧攥着银子,在愤世嫉俗中,倒去。 像是在冰窑里度过了整整一夜,意识复苏的最先一刻,只感觉铺天盖地的寒冷,寒彻血骨。 钱多睁开眼睛的瞬间,猛打了个哆嗦。 入目的是一间很普通的屋子,连幔纱都有些陈旧,但是很干净。费力的转头,看到一屋的设饰,简单,却很整齐。 “姑娘,你醒了……”随着一声中年的女声,钱多放眼望去,看到一张普通的妇人脸。 “我这是……”钱多张口说话,除了喉口还有点不适,倒还觉得挺好。 “我是侗大嫂,莲姑娘传话说有人在竹子巷口伤得很重,我家老爷就派人把你救回来了。”侗大嫂简单的解释了下,便顺手端了桌上的碗递过来,“你醒了就快些吃药,对你的伤很有好处。” 钱多可不傻,这一听就知道是昨天那个好心的女子找人救的她,于是忙起身来喝药,“谢谢大嫂救命之恩。” “行了,救人是医馆的责任,你只要顺从的服药,好好养伤就好。” 钱多乖顺的喝了药,这才发觉身体上没有非常痛的感觉,抬起手,竟还……紧抓着那块碎银子。 “姑娘真的是惜财如命,从昨天到现在,你的手一直没有松开过。”侗大嫂笑笑地说。 钱多可不脸红,“大嫂有所不知,我的命和银子是同等的重要。大嫂啊,我这银子,付您的药钱,够吗?”在客栈可以混吃喝,但自己的命被人救,她可是知道感恩滴。 谁知侗大嫂摇了摇头,说:“银子姑娘自个留着,是莲姑娘的吩咐,我自然是负责把姑娘的伤治好。” 钱多感动不已,郑重的把银子塞进自己口袋里,“那就谢大嫂,和那位莲姑娘了。” “嗯,姑娘啊,你这伤其实不算重,就是拖迟了些,幸好服了莲姑娘的碧心珠,所以尚无大碍,不过还需要三天才能完全恢复。” “啊?”钱多惊诧了,那小药粒,这么管用,在高科技的医疗下,恐怕也不能三天就把这些外伤啊内伤啊都完全恢复了吧。怪不得,刚才除了刚醒时觉得很冷,醒来后稍时就觉得身体没有诸多不适。 第507章 侗大嫂微笑点头,“姑娘运气好,如若换了人,恐怕命不久矣。” “那真是要太谢谢莲姑娘了。”还有那个仙子,不管如何,女子是他的随从,还有他的吩咐。但侗大嫂不提,她也不提。 稍顿了顿,她活动了下手脚,慢慢开始下床,一边说:“如此,我已经多有打扰大嫂了,既然已无大碍,我就先走了。” 侗大嫂看了看她,突然问:“我看姑娘这身行头,不像是本城人吧。” 钱多黯然点了点头,想起自己这份自找的苦,悲凉之感升起。 “因何落到如此地步?姑娘可有去处?” 钱多叹了口气说:“不瞒大嫂说,我啊,本来是一个乡村里的小妇人,家里有相公和孩子,因为生活穷困,我想来城里谋个生路,一来养活孩子们,二来给相公攒着赶考的盘缠钱和打点官场钱,只是没想到,城里人多复杂,我饿了几天不说,还被人打劫了,差点丢了性命。”钱多越说越伤心,眼眶里含出泪花来,她是真的悲惨啊,早知道是这样,她就不出来瞎胡混了,好歹在田野家里还能混个饿不死呢,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她这是图个啥呀。 “原来是这样。”侗大嫂同情地打量着她,询问:“那你会什么手艺啊。” 钱多眨了眨眼,以为侗大嫂要留她当伙计,有点紧张地说:“大嫂,我虽然对医药方面不懂,不过,我也很聪明的,我……” 侗大嫂却笑笑的挥了挥手,道:“我是想告诉你,听说,十天后在东郊区的五花广场,京城第一珠宝铺要招聘一批女工,如果你有心,可以去试试。” 钱多眼前只觉得一亮,缓缓流淌的血液沸腾了,“大嫂,我真的能去吗?”这些天找工作的挫败感又阻止了她的小沸腾。 侗大嫂摇了摇头,“这个,我哪知道,听说是扩大厂房,要收不少人呢。你既然没出路,试试无防。” “嗯嗯嗯,太谢谢大嫂你了,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给我指了条生路,大嫂,他日,定报大嫂的恩情……”钱多这话是真心的,就差跪下来叩头了,要不是做为新时代的她毕竟介意下跪那事。 人啊,不管多么嚣张多么泼皮多么冷血的人,在自己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有人能向他伸出援助的手,能处在她的位置为她着想,出谋划策,那就像是冬夜里的夜明珠,像冰雪里的温泉一样,温暖他的心。想不感激都难。 啊!银子 “不必这样,萍水相逢,举手之劳,不算什么。”侗大嫂淡淡地笑说,“因为姑娘伤已无碍,说实话我也不方便收留,姑娘就暂且自行照顾吧。” 钱多抹了抹眼角,自然知道人家没有必要没有义务留她,所以心里也没有任何不舒服,“大嫂说的是,大家都有事要忙,我已经耽误了大嫂的生意,非常的抱歉,我这就先行告辞了,大嫂您好人有好报,一定会平安幸福的。” 第508章 “谢谢。”侗大嫂一脸平淡的笑着,冲她点了点头。“那就随我出门吧。” “是,有劳大嫂了。”钱多应着,就跟随侗大嫂往门外走去,出了门口,才见得这是个后院似的,前面有一排高高的楼,看不出是什么,院子里很幽静,种有花花草草,一条小道弯弯曲曲,直通到一个小小的门口,侗大嫂带着她绕过花草,站定在了门口。门外,是条幽暗的巷子。 “如此,不多相送了,姑娘走好。” 钱多慌忙回礼,“是,大嫂请回吧。” 侗大嫂浅福身,然后便冲她笑了笑,转身,悠然回去了。 钱多也不再多看她,顺着门外的巷子,拖着虽然不怎么痛但还是很虚弱的身子,一步步往外走。 走出了巷口,果然,竟到了有些繁华的街市。 钱多茫然的走着,不知道该到哪里去。 现在什么斗志也没有,连去找韩梦羽那个祸害头的劲头都没有。唉,人跑都跑了,找什么?也根本找不到吧。萍水相逢而已,自己倒霉而已,那些恩恩怨怨与她无关,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了。 至于那帮贼子,她躲还来不及。 以后,再在路上碰到一群不务正业的人,看来是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莫明其妙的惹祸烧身,她再不干第二次。 伸手摸了摸衣袋,啊,银子! 钱多开始激动了,自从来到这里后,她还没有见过这么诱人的银子,在田野家,她没有见过这东西。手里稀罕地摸着那光滑的银子,她的眼前就不由自主地出现了那夜仙子如诗如画的脸,真的像做梦一样。好吧,念在这人也算是她的恩人的份上,她决定忽视他的转身而去。 仙子啊仙子,你像银子一样不可缺少。 怀揣着银子,她的胸口慢慢注入了点底气,别说,她还真饿了,今儿个总算能理直气壮的找个包子铺吃个饱了吧,不管做什么,首先得填饱肚子。 拿眼一瞟,前不远,就有人刚掀开了笼,热腾腾的包子…… 钱多人五人六的往那旁边桌前一坐,喊:“一笼包子!” 老板回看她一眼,应了声,把一笼包子放到她面前,然后就直问:“三文。” 钱多看了看老板,心里也不知道这三文是多是少,不理他,闷头就抓起包子吃。 “先付钱。”老板很固执,眼睛很犀利。 钱多还不理他,把包子咬得吱吱响,饿了,真饿了。 “哎,你到底有没有钱,要是吃霸王餐别怪我不客气。”老板个子不高,身子不胖,声音也不大,可说的话却很有底气。 钱多却是笑了,挑眉,扬唇,痞里痞气的从口袋里拿出银子,紧捏在指间在老板眼前一晃,硬着脖子吼:“看见没?老娘有钱!”妈的,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靠! 老板虽然只看到银光一闪,但立即看清了那银子上的刻纹,脸上的表情僵了片刻,立即一堆,挤出了个梯田,“看到了,看到了,姑娘别介意,包子尽管吃,这点包子哪值得什么钱,姑娘您吃一笼捎一笼都行。” 第509章 钱多诧异了,眨了眨眼,“不要钱?” “这点包子……不用钱,不用。”老板所言非虚,立马又给上了一笼,还点头哈腰的,“姑娘请慢用,慢用。” 钱多瞬间领悟了,敢情,玄机在这银子上,送她银子的女子是神秘高人?哦不,应该是那仙子吧,想来那侗大嫂也很神秘,他们,到底是什么角色呢?不管如何,天时地利人和中他们救了她的,她就顺藤摸瓜地沾了人家的光,看病不出钱,吃包子不出钱,这运气,真不是一般的好。 绝处逢生啊!碰上狗屎运的时候,谁都想大笑三声。 哈!哈!哈! 笑完,她毫不客气地扫荡光一笼包子,然后拿了个笼布把另一笼包子一裹,扬长而去。不辜负包老板的好意。 现在,她的脚步可轻快了,且有了目标,那就是,回客栈用这银子忽悠头饰。 虽然她现在人出了田家,但是,她的心很向着田家,或者说,她确实是个负责任的好人,她觉得不能拿了人家珍贵的东西,要还给人家,所以,她决定想办法要回。 但是走到路上,她又开始犹豫了,毕竟,她是在那个客栈出的事,要万一回去再碰到那帮王八蛋怎么办?往枪口上撞,她这么笨么? 这个纠结呀……要回?不要回? 后来她又想,要是那店老板让她负店钱,把她这宝贝银子换走了后,她就没有这么威风了,可以混吃混喝,对吧,毕竟,她也不知道这银子能顶包子,可能不能顶又吃又住的费用,人家要不认它嘞? 这一想,她就直接折回了身,豪气冲冲地往回走了。 “阿朵姐啊,实在对不住哈,占了你的身体,还丢了你的饰物,不过你放心,妹妹我现在只是为了先保命,待他日妹妹混成了款姐,一定将你的宝贝饰物给当回来。不过话说回来哈,你的男人都给我占了,也不差这一个手饰,若是我找不回来了,你莫怪啊。”拍拍自己的肩膀,钱多总算给自己算是留了个退路。 那么,现在去哪?她又定了定神,决定先打听好自己的下一步,就是那什么五花广场在哪个地方。汗,五花广场,她还五花肉嘞!没错没错,也许到了五花,就有肉吃了,嘿嘿! 虽然这些天,她找工作被打击的支离破碎,但是,既然这次是撒网似的招工,她就算滥竽充数也能蒙上一回吧,不管如何,她也得试试不是?有志之人还能让失败给窝囊死?越想,就越发的斗志昂扬。 说实话,她一个病体,现在实在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歇脚,又觉得不够安全,于是转脸,她又回到了包子铺。 包子老板一见她,脸上就跟包子似的,别提多纠葛。 鸡飞狗跳 “老板,跟你打听个事,五花广场在哪?”虽然还有十天,她得先有准备。 包子老板脸上的肉抖了抖,“姑娘,你是当真不知,还是故意耍戏在下?” 第510章 钱多眨了眨眼,“我考考你。” 包子老板眼角抽了抽,“姑娘,五花广场就在东郊区外,离这儿有十里远,从这条路走到头,左拐,再右拐,再左拐,再右拐……” “停,停、停!”钱多一挑眉毛,“你耍我吧?” “是真的,姑娘,这路很曲折的。” 钱多摆摆手,“好了,知道了。这地方应该很出名,到时候我一路问就是。” 包子老板意味不明的投了她一眼,再不说话。 于是,她就没别的事了,坐人家铺子里,东瞅瞅,西望望,然后把这儿当成歇脚地儿,不知不觉的趴在桌上睡着了。 待醒来时,天都要黑了。 这一觉睡得……伸了伸懒腰,大声道:“老板,来两笼热包子!”口袋里塞的那一笼,凉了。留着当干粮吃。 老板苦着脸也不敢吱声的把包子送上。 从此,钱多就赖在了人家铺子里,白天,一边吃包子一边养身体,晚上,就歇在人家铺子的桌上,不知怎么,她除了这地方,哪儿都觉得不安全。她太爱惜这条小命了! 三天后,包子老板顶不住,笑得花枝乱抖的问她:“姑娘,你离去五花广场还有多少日子?” 钱多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我不正数着的吗?” 包子老板泪汪汪地走了。 六天后,包子老板又跑来说:“姑娘,五花广场路途不近,莫耽误了您的正事。” 钱多揉着睡觉咯出的肿胀,没好气地说:“放心,我看中了你家的马匹!” 包子老板魂不附体地走了。 九天后,钱多终于自己吃包子吃到吐,跑到包子老板跟前,很有诚意地说:“大哥,我一会儿就该走了,你给我做点别的东西吃吧,我一会儿,把这些天的账给你结了。” 包子老板眼睛瞪得通红,感激涕零,“姑娘,你要吃啥就尽管说,账,不必结了。” 反正要走了,钱多也不必再混吃喝,就干脆顺势把心里的疑问给问出来了,“那个,大哥,你为啥不要我的银子呀?这银子上有毒?” “不敢不敢,姑娘你可不能冤枉我,我从来不曾说银子有毒这种话!”包子老板信誓旦旦。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这银子,为何不受待见?”钱多笑得暗藏杀机的。 包子老板浑身一抖,忙道:“姑娘什么话,哪里不受待见?是我们这小小铺子,不敢赚这块银子。” 钱多疑惑了,冷冷地“嗯?”了一声。 对方马上苦哈哈地交待,“姑娘啊,我们是小本生意,哪能配赚梅老板家的银钱……姑娘,我还有一家老小啊,姑娘你开恩吧……” 梅老板?钱多眼前飞快地闪过那日仙子的影子,那样一尘不染。 “好吧,我不多问你了,快些准备好吃好喝,以后我也不打扰你做生意了。这些天,还要谢谢你的关照。” “是是是。”包子老板一溜烟去厨房了。 钱多也不再多猜,管它呢,只要好吃好喝的混着,当然了她不能赖在人家包子铺嘛,所以得再找个工作捞点钱,所以去五花嘛,能先活下来,目前的任务就算完成。至于这银子……其实也很好猜,想那仙子的风采,肯定是不得了的人物,人人敬仰也很正常。前几天,她有悄悄的拿出银子观摩,发现银子底部刻有简单的梅花图,看来,就像官银一样的代号吧,呵,这人还挺霸的哈,连自家银子都刻记号,有钱人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娱乐。 正文 第496章 酒足饭饱,钱多也不多坑人家包子老板,很不好意思地抽了人家两笼,不,是三笼肉包子,一笼素包子,然后,无口粮后顾之忧的出发。 包子老板眼泪汪汪的相送。 不过钱多最后那句,“后会有期!”彻底让包子老板的泪水迸涌爆发。 突然觉得,当恶霸挺他妈的过瘾的! 这一路,话说真很顺,钱多怀抱着包子,一路吃一路看一路打听,悠然自得,累了就歇歇,反正一大天呢,到地方就是了。 临近天黑时分, 终于到了五花广场。 啊,这广场可真不亏是广场啊,一个人都没有,像到了广阔的没有草的草原。 钱多不作多想,索性以天为盖,以地为席,就地休息。 这下,跑不掉了吧,她彻夜守着,不怕排不上队。不用猜她就能想到,京城第一珠宝铺要招聘人,那还不得蜂涌一样,这些天,她是见识了争工作的排场了,她可不敢掉以轻心啊。 天彻底黑后,钱多就这么枕着胳膊,搭着二郎腿的经典武侠剧造型,数着天上的星星,睡着了。 本来吧,她原想,心里有事,怎么也会在天亮后醒来的,再说这又不是什么舒服的地儿,一定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招聘现场的,再不然吧,到时候一定会人多吵杂,把她吵醒的。 所以,她就睡得相当……安心了。 以至于,当她终于被一阵惹人上火的吵闹声给扰醒时,恼火的想骂人时,跳起来就立即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到了。 这是……周董的演唱会吧! 不,演唱会比不得这样的澎湃汹涌! 话说回来,本身,钱多是守在广场中央睡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被挪到了不着边的地方,从这里看过去,广场的中央就像个蜂窝,被蜂拥而上的人围个个密密匝匝,大部分都是女子,围进门去的女子们在被淘汰后垂头丧气地出来,再有外层的一拨女子涌进去,就像那源源不断的潮水,在广场中心循环流淌。真可说是人山人海,接踵不断。 钱多打了个冷战,又抽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正准备奋起直追时,身后一阵哄乱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几个体态傲人的女子撞翻在地,好巧不巧啃了一嘴的泥巴。 钱多恼火的抬起头,想要咒骂几句,那几个人早已涌入了众女流之中。 太倒霉了!钱多气呼呼地爬起来,看着那局势,大有随时涨停的意思,她有点慌了,生怕自己又错过了这么大好的机会,于是吐了泥巴,一提裙子,随着众人的脚步追了过去。 从小吧,她就怕这拥挤的事,不管是挤火车还是挤买票,因为怕拥挤,她情愿放弃了看快男演出的机会。可是今天,为了生机,她要当一回彪悍女子,别看她瘦,她有肌肉。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这身行头不咋样,还是女子们排斥的范围太广,不等她接近那接待门口,就被不明的胳膊肘儿啊什么的给推出了人群。反复几次,都不得而入。最后,她一叉腰,气喘吁吁的站定在原处,踮着脚尖想瞅瞅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玄机,既然一时挤不进去,不如先了解一下,等会也好发挥。可是虽然那里面有擂台,却是被布啊灯笼啊什么的给围住了,再加上人头蹿涌,完全看不到里面有啥内容。 正文 第497章 情急之下,她一侧头,看到有一些人也是急不得至,正在用各种方法在窥视,有的踩板凳,有的人叠人,还有几个健壮的女子竟然不顾羞耻,爬到了树上津津有味地观看,还一边交头接耳故作深沉。 钱多皱了皱眉,嘴角一扯,悄无声息地走到树下,然后杀猪似地大叫一声:“啊!树上有蛇!” “哇哇……”随着一声慌乱的尖叫,树上的几个女子屁股尿流的滚下来了。 钱多二话不说,挽起裙子,噌噌噌爬到了树顶上。速度之快,不比她当年差。想当年,她可是一只名扬十里的土猴子,细胳膊细腿的,最适合爬树,天天的午饭都是在自家院中的臭椿树上解决。 树下,不意外地响起了女子脸红耳赤不服气的咒骂声。 不过钱多不屑这帮人,古代最缺的是什么,是智慧。 春香秋香 在树枝上找对姿势,钱多就伸长了脖子往那擂台上看,在人头蹿动中,依稀看到有两三个主事的人站在台上指挥一行女子,这样站,那样摆,仿佛还问这问那,而台上最里一排,端坐着四个人,就像是法官一样,目光如炬地看着这排女子,若是有被选中的,便问其名字,记下,让其走近些再问话,最后留下的女子脸上挂着喜悦,去旁边的桌子台前领字条去了。 钱多暗叹:这是选妃吧。 虽然看不太清,但是钱多内心非常激动,经过她对几拨人的观察,这些女子,除了是衣着打扮身材体态比较端正外,言谈举止也有些雅致,这些,她自信自己还是有的,而且还多少算是伶俐了些,所以,这里不需要什么脱颖而出,因为似乎进晋率比较大,只要能进了这道门,以她的风采,相信那些人也不是瞎子。 低下头,看树下人此起彼伏,钱多咯咯咯笑出了声,别说,俯瞰众生的感觉,真是相当久违了。 正恍神间,忽听得那入口处一声高喝:“你们别挤!只余一个名额了!” 他这一喊不当紧,更多的人开始奋不顾身,直差点了将他连人带桌子给掀翻了,情急之中,那人又继续高喊道:“现在出一副对联,能对上者才能进门,否则免谈!” 这下,世界安静了,所有的人都停下挣扎推攘,瞪着惶恐的眼睛盯着那人。 钱多又伸长了点脖子,才看得到那出题之人,见他狼狈的从人群中趴拉起来,扶正了帽子,清咳了一声,摇头晃脑地道:“听着,上联是,蒲叶、桃叶、葡萄叶,草本木本!” 众人一阵哑然。 钱多在树顶上差点儿乐翻下去,激动人心地大声应答:“梅花、桂花、玫瑰花,春香秋香!” 众人,应声抬头,均看到了某棵树上,有个女人正四肢八叉的挂在树枝上,正张着大嘴流着哈拉子得意地狂笑,“是吧是吧!我对上了吧!” 众人一头黑线。 钱多立即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咳,严重失态,于是忙把两条腿从两根枝子上挪到一条枝子,然后再吸了吸口水,双眼直盯上那出题的哥们。 正文 第498章 果然,那哥们对她投来了仰慕的目光,然后哆嗦着说:“答对,请……下来吧。” 众人一番躁动,均用火辣辣的目光射着她,一副势要用目光杀死她的趋势。钱多也不客气,用强十倍的刀光眼回敬了各位后,牛哄哄的从树上四脚并用的爬下来,一边扬言:“BS中途刀眼偷袭者!” 等她站到了地上,众女人竟自动给她让出了道儿,她洋洋得意的挑眉瞅了大家一圈,“谢过了!”然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接待口,“咱,文化人!” “刮目相看,刮目相看。”那哥们还算知礼地将门为她打开。 于是乎,钱多就这么头一次甩掉了扫帚运,成为了擂台上最后一个入关者。 要说她,为啥会对那个对子,事实上,她钱多这辈子,最玩不懂古人的雅文俗句的,更看不懂什么诗词,这确实得说她走狗屎运。话说,她初中时候,在一次什么课上,老师意外的给他们讲了这个对子,蒲叶,桃叶,葡萄叶,其中“蒲”和“桃”与“葡萄”对应谐音,而“梅”“桂”又与“玫瑰”谐音,非常妙趣,而前者是草本植物,后者是花卉,所以应对非常之玄妙,因此,当时她甚是喜爱,更是意外的将其记在了本子上,时不时拿出来瞻仰一下,于是加深了其印象度。没想到,这次的留意便成了她穿越后的文化标志。 看,果然扫帚一离身,就来狗屎运。 进得院中,钱多近距离看到了众多应征者后,心里又多少多少把那个运打了点折扣。毕竟,入门只是开始,真正要被选上,还有好几道关嘞。没事,她等着,很规矩地排着队,看着前面的人来人往,人留人走,她的心随之起起伏伏,好一翻不平定。 等到轮到她,她还有点紧张了,从台阶上走到台上,她便强迫自己拿出点淑女的样子,昂首挺胸,袅袅挪步,紧随着前一名女子站定在台中。 那主事者虽然看了那么久的人,现在目光依然不疲惫,从头一个人开始,细细地看着,很快踱步到钱多面前,钱多下意识的轻牵嘴角,希望露出可亲可信赖的表情,但是对方一皱眉,对她上下打量一番,沉声问:“你多大岁数了?” 这话问的,很像问一个老者。钱多心里的点不爽,但兼于要混口饭吃,她犹豫了一下,清脆地答:“31岁。” 前后的女子偷偷掩唇而笑。 钱多不悦地垂下头,暗道:难道你们不会老么? 再说了,她就是占了个老点的身体,她多年轻啊她还是祖国的花骨朵嘞! “下去。”主事者毫不客气地打发。 钱多蓦地抬起头,“为什么?” 主事者不满地一抬头,“不附合我们的条件。” “什么条……”钱多还想再说什么,就不知被谁给推了一下,直接扑到了台子边上,再回头,哪里还有她的位置,后面的人紧挨了过去,那些人跟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在那有秩有序地进行着。 正文 第499章 钱多怒了……“哎!凭什么?我五官端正脑子灵活,凭什么什么都没展示呢就被判出局了?不公平!……”没等她喊完呢,就从两边快速走来两个膀大腰圆者将她架了出去,扔到了台子下。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这时候,她在这么混乱这么气愤的时候,竟突然听到了一声似乎来自于很远却又很低的一声非常悦耳的嗤笑!她慌忙爬起来左右观看,除了几个马面一样的人呆站着,并没有看笑话的闲人。 回神后,心里升起满腹的委屈,这什么世道啊,女人,一个中年女人就该要饿死么? “看什么看,淘汰者快离开现场!”突然一个人凶恶地冲她吼。 钱多吓得一哆嗦,即而又气不过的冲那人狠狠瞪了一眼,拍了拍身上的土灰,留恋地回看了一眼那台上,然后耷拉下脑袋,苦着脸,缩着脖子,带着与来时截然相反的态度,如同斗败了的母鸡一样一步一滴泪的往门外走。 好不容易挪到了门口,已有人急不可耐的扯住她,“快离开。”她下意识的僵持着,往后扯着胳膊,步子不肯往外迈。说实话,她在现代,从来没有这般厚颜无耻过啊,果然为了一口饭,人的本质都是可以改变地。 唾弃自己一个。 对方用力,她也用力,就挡在门口她不出去。 正在僵持中,突然,钱多敏锐地听到身后的台面上有人高喊了句:“刚才是谁对上了对子?!” 奇女子? 钱多浑身一震,像打了鸡血似的一挥袖子,愣是一把推开了扯她的人,转头脸部极度扭曲地喊:“是我!是我!就是我!” 众人,又将目光聚集到她脸上。 台上刚才嫌弃她的主事,满脸的惊讶后,立即露出了不信和不屑,“是你对的?上来。” 钱多兴奋的直扑过去,找了个空就直接往台上爬,汗,不是她不想走台阶,是台阶离她这有点远,她实在心急,怕不走捷径会耽误时辰……呃,好吧,她的诚意实在是太足了,她的期望实在是太切了。 等主事者看着她像猪八戒拱地一样爬到台上,眉头都拧成麻绳了。 “呵,呵呵……是我,确实是我对上的。”钱多乐呵呵地笑着对主事者挤眉弄眼,不是有啥企图,只是想让自己的态度更谦逊一点。 主事者袖子抖了一抖,转身,拿了一张纸和笔,问:“认字?” “嗯嗯。”钱多拼命点头,眼前直看到希望之光在向她召唤。 “会写吗?” “嗯嗯。” “上来把刚才的对子写一下。”主事者双手向后一负,摆出了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可是,钱多却喜上眉梢,甩了一把刘海,牛气冲天的大跨步走上前,拿起毛笔……呃,好久没用过这东西了,还有就是,她除了在田野那里偶尔看到了几个繁体字,还真不确定这对子里到底哪个是繁体哪个是简体。 众人露出了期待看她出丑的表情。 她抬头对众人放了一个迷倒众生的微笑,然后在一群呕吐声中,豪情万丈地提笔挥洒…… 正文 第500章 周围,静了。 面前这人,呆了。 末了,她潇洒地一放毛笔,双手一揖,“承让,承让。” 主事者似乎不能相信刚才自己所看到的,眼睛努力地眨了几眨,在确定那字是真实存在的后,只得满头大汗地道:“刮目相看,刮目相看。” 钱多挑了挑眉,笑得春风得意。 识字,会写字,这真是一个巨大的财富。 “哦……是这样的,我们铺子帐房需要一个抄写的,不知这位……姑娘你可有意?”对方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 钱多求之不得,“当然,当然,我不挑三拣四。” “那……姑娘你……” “让她进来。”忽然,在擂台之后的布景后,传来一声流珠溅玉般的嗓音,轻轻柔柔,慵慵懒懒,似乎带着慑人心的魔力,让所以在场的女子们都为之沉醉了,瞠目结舌的勾着脖子向着那声音探去。 钱多却在这一刻间,脑袋里嘣的一声,全身僵硬了。 这声音……这声音……那晚,那晚的黑夜里,月光下,那个声音就是这样天籁般萦绕着她的心,连同着那声音的主人,绝伦的身影,让她久久不能忘怀。 仙子般降临,鬼魅般绝尘。 冰冷的转身之间,和银子的光滑度,亦让她,十分的纠结。又恨,又爱。 蓦然间领悟,仙子,梅老板,京城第一珠宝铺,银子……原来都是一码事。 靠之!早知道把银子拿出来一晒,不是可以走VIP通道的么? 她怀着极其错杂的情绪,在主事者一再的提醒下,在众女的目光嫉杀中,行若无骨般的走入了布景之后。 别有洞天。 这是一间偌大的房间,更是一间华丽的房间,里面的每一个椅子,茶杯都看起来价值不菲,不明白只是临时搭建的屋子,何必这么奢侈。 从一进来,鼻息间就嗅到若药若花的淡香,那香味缭缭绕绕,沁人心脾,亦……很熟悉。 一道大而风雅的屏风隔开了里面的部分,而屏风后那纤细柔美的人影,就像是她梦里一直追寻的影子,如今亦幻亦真地呈现在她眼前。 钱多的身体在微微颤抖,双手的手心里,一点一点渗出汗渍。 主事者将她方才写的对子恭敬地递给了屏风后的人,一边低声道:“梅公子,你过过目。” 钱多有点木讷的看着那双纤长的手从容的接过纸张,举在身前稍微看了眼,然后就丢弃了。 “写得很难看。”那人说,依然是毫不给面子的语气,却依然是那么动听。 有一瞬间,钱多分神地想,她自己是不是有受虐症,怎么那么爱听这埋汰她的声音。 “你还会什么?”那声音又清浅地问。 钱多一个抖擞,立即回答:“我……会写字,会读书看报,哦……不,会看诗,懂天文地理,知道历史文化……我还会……会说话,会辩论……”呃,语无伦次了。 屏风内,轻不可闻的噗哧一笑。 钱多打了个激灵,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脸上憋呀憋的终于还是绯红了。 正文 第501章 “看不出,少妇人还是个雅士。”漫不经心的言语中,多多少少含了些嘲弄。 钱多心头一酸,妇人……当即满心的不爽,加上之前的郁闷,随口顶了句:“当然,不能以貌取人。” 明显的,那人影一侧脸,虽然隔着屏风,却深刻地感受着里面有道强烈的光直射而出,让人心惊肉跳。 气氛紧张了。 钱多后悔地想撞墙,内心疯狂地抓扯着自己的喉咙,叫你乱出气…… “那你说说看,还会些什么真本事。”不知为何,明明柔软淡雅的嗓音,偏觉得将那个“真”字咬得极为尖刻。 钱多暗自冷静了下,心想也豁出去了,自己在这花痴有啥用,只会显得笨拙,既然他挑衅了,她也别客气,于是一扬脖,说道:“我会的可多了,不光语文,我还会数学,物理,化学和外语……” “外语?”那声音夹着轻笑。 钱多回了回神,忙解释,“哦,就是一种很遥远的咒语,反正这里用不到。”言毕,见对方静默着不出声,她又转了转眼珠,想到这里是招的帐房抄写员,那肯定是数学方面的,于是,又自信满满地吹:“还有,我的特长是数数,速算,十以内……哦,不对,是十万以内的加减法,乘法,除法,几何,函数……更重要的是,我会珠心算。”她知道,古代人多用算盘,这方面她虽然不是高手,足以在这里横行霸道。 当她掷地有声的闭上了嘴巴,屋子里,也静默一片。 她等待着,里面的人拍案叫绝,冲出来与她共勉一番。 然而,那人,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纹丝不动。 太让人有……挫败感。 而且……让人毛骨悚然。 大哥,你要杀要放,给个痛快话。 “你是想说,你是个奇女子。”里面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温不火,听不出个中含义。 人品问题 说来也怪,不过是对话几句,钱多已能习惯了他的聊天方式,自然而然的放松了心态,应对:“奇不奇不是我说,我只说我会的。” 许是她自信满满又带了点傲慢的口气,终于激起了那人的探究兴趣,竟然淡淡然然的让主管事丢了一个算盘给她。 钱多望着桌前的算盘,脑子里停滞了一秒,心一慌,开始使劲地想以前学过的珠心算口诀。 “鸡兔同笼不知数,三十六头笼中露。数清脚共五十双,各有多少鸡和兔?”那方,梅老板已不急不缓地出题了。 钱多初一听他开口,就慌忙对着算盘打算应对,可是手指一挨上算盘珠子,就听出这题不对,丫出的是应用题! 聚精会神的将他的题默念一遍,脸上便露出喜色,嘿,她一个大二的学生,这小学的应用题还能难得倒她?梅老板太便宜她了! 顿了顿,她将手从算盘上收回,转身,目光搜索到主管事手里的毛笔,于是讪讪一笑,从其手中抽出笔,转身到桌上拿了张白纸,用功地算起来,“鸡是两只脚,兔是四只脚,假设36个头都是鸡,那么应该有72只脚……” 正文 第502章 房间里,又是一阵寂静。 “有兔14只,鸡22只!”一顿划拉后,钱多朗声答。 主管事睁大了眼睛,啧啧称奇,“算得对,算得对呀!” 钱多扬起下巴,骄傲地笑了笑,心想这还算不对,大哥,她可是念的本科呀。 “今有贷人千钱,月息三十。今有贷人七百五十钱,九日归之,问息几何?”梅某人又步步紧逼的出题了。 钱多听着,脑子里就紧随着跟着算了,丫地太简单了!挥笔来算:……750钱乘3为225,那…… “675文!”钱多气势磅礴地大声答。一边感叹道,老娘以前就是靠这个才每个月用信用卡不出利息的,哇哈、哈、哈! 此话一出,不说震惊四座,至少,她眼尖地看到屏风上的人影顿了顿。她笑,她得意地笑……欺负古人的感觉,真是爽! 呸,她真下作! “梅公子……这……”主管事已抖簌着将钱多手下的草稿纸拿起来,飞速的跑进了屏风,“梅公子,奇才啊……” 钱多真想叉腰笑,姑奶奶要从此飞黄腾达了!要纵横江湖了! “那就……留作抄写的吧。”里面那人,却仿佛已有些疲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扫一眼她的草稿纸,就这么懒洋洋地打发了她。 把钱多刚才的兴奋给打击……郁闷,还是抄写的啊,她还以为会升职呢,哼。没事,只要留下就行。没想到啊没想到,她瞎猫抓死耗子,居然能在梦中情人的铺子里上班!真是太TM给力了! 她钱多的好运,哗啦啦地就要来了!挣大钱!泡美男!样样不能少! 就在钱多欣喜若狂的暗自笑到内伤时,屏风后那人,已悄无声息地交给了主管事一张牌子,主管事把牌子递给钱多时,说了句:“三日后,拿此牌到玫瑰布庄找陆管事。” “布……布庄?”钱多有点疑惑,不是说珠宝铺么?瞬间,她又明白了,看,人家梅老板生意做的大,自然不止这一家铺子,可能这是顺带着,找个了抄写工。“哦,好,请问这布庄在哪?” 主管事有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就这条街上,路中左面,很显眼的地带。” “哦……”稀罕,是有那么一家,很拉风的,她见过。“那,谢谢,谢谢了,我先走了。”说着,脚步迟疑地往外退,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往那屏风上洒,再看一眼,再看一眼…… “姑娘叫何名字?”屏风上的人影未动,却突然问出声。 主管事忙擦汗,“看我,太吃惊了,竟然忘问了姑娘。” 得,这一会儿,全换姑娘了。估计,他们是认为她……长得面老。 “我叫钱多。” “嗯,去吧。”那声音,柔和得如春风抚过。 钱多抑不住的内心欣喜,手里紧紧抱着牌子,像是了却了心愿般,收了那恋恋不舍的目光,轻快地转身,出得门去。 一出门,立即迎来了四面八方的瞩目礼,这会儿,钱多顾不得钻研这目光里有多少嫉妒、质疑、羡慕、怨恨的成分,她只自顾自地美滋滋地向出口走去。 正文 第503章 有点神魂颠倒的走了好远,她才顿住脚,喜盈盈的回头看了一眼那虽然不再潮涌但依然有许多好奇人在观看的擂台,心里骄傲地想,这些人啊,看什么看,你们全都没见着梅老板的风采吧,见着的就她一个人吧,嘿嘿,虽然是隔着屏风!嗯,怪不得,她当初歪打正着的对出了有“梅”字的对子,就那么顺利的过了第一关,并牵引她来到了梅公子面前…… 原来,他,不仅艳绝天下,还是个大大老板…… 低下头,她宝贝地把那牌子拿在手心看,这牌子,没有特别的花样,就好像是代表某个铺子的物件,但是,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材质,作工也很精良,最令人感触地是,在这牌子上,刻有与银子一样的梅花! 看看,看看,咱一共见人两次,两次都讨到了人家本家的代表物,这,这……绝对是人品问题啊! 啪叽!叭叽!牌子,银子,每个亲一下! 江湖!偶来了! 缘分很玄 这三天,是钱多的世纪欢乐日。 说实话,她很无耻,她又怀揣着那锭银子,回去找包子老板了! 连她自己都怀疑,她为啥不嫌路途远呢?不知道,自打从擂台屁颠屁颠的回来,她就一个回头目标,就是包子铺,那里有吃有喝有得睡,经过十天的检验还很安全,所以,她决定了,她可以再无耻一点,只揪着“一”个铺子占便宜。 可想而知,包子老板看到她那可是老泪纵横啊,手抖呀抖的,差点儿把一笼包子给端翻了。 “老板啊,这些天太谢谢你的照顾了,我呀,这次来我就是来告诉你一个喜讯,我找到工作了!最后再在你这儿吃上三天,以后我发了工钱,第一个跑到这里付你的饭钱。”钱多的心情好得很,一边吃一边大声的说。 包子老板叹了口气说,“不怕的,姑娘尽管吃,三天的包子,老哥我还付得起。” “别,我说到做到,我明白,你呢,不想收我那收藏版的银子,其实说实话我也不舍得给你,所以你就耐心的等一等吧,我说了不欠你钱,就保证还你。” “呵呵……那凭姑娘喜欢吧。”包子老板脸上的表情尤其的复杂。 这一找到工作啊,又是那么诱人的工作,钱多这心里一大块石头算是放下了,在铺子里吃饱喝足后,她除了没完没了的花痴梅公子,偶尔呢,也会想到那田家父子,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工钱是多少,但是,等她能攒一阵儿时,如果能得了假就赶紧回去一次。这次是必须的,因为她要还人家的情,也要有个交待才成,毕竟,占人家女主人的身子已经很不道德了哈。 三天的时间,说慢也慢,说快也快,钱多终于在怀着忐忑的心情中度过了这三天,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早晨,她向着玫瑰布庄,出发了。 路途不近,她走得很有劲,许是多日休养的结果,感觉劲头还没用完,就到了玫瑰布庄。 正文 第504章 接待她的是个年轻的女子,许是接到上头的指令,看了她的梅牌,就直接领她就进去见了陆管事,陆管事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一双眼睛很是犀利,看钱多的第一眼,就充满了惊讶和茫然,许是不相信她这副模样能入了梅老板的眼,直接点了她进来协助他。 钱多穿来以后,已经对这种鄙视加嫌弃的目光相当熟悉,甚至有时候,她把它当作一种嘉奖,还能激起她的斗志,比如现在,她猜测,不久以后这陆管事一定用另一种神色对她说:刮目相看。不得不说,她现在有点儿热爱看到别人目光中的蜕变。 陆管事对她的工作做了简单的介绍后,就甩了袖做自己的事去了。钱多有点意外,因为这些事都是些琐碎的杂事,甚至还叫她哪里需要到哪里去,虽然说她名誉上的工作是抄写。突然间,她为自己是颗螺丝钉还倍感骄傲。 不过,有了工作还是很高兴,能在梅公子那样仙人般的铺子里工作,她太谢天谢地谢阳光照大地。况且,新人嘛,新员工就要有虚心的态度,她呀,不着急,慢慢的好好工作,这点她懂,因为她太珍惜这份工作了。 于是,钱多在穿越后的第一份工作总算开始了,她的生活也可以安定了。头一天,因为她没有地方住,陆管事便让她与同铺的郭园住在一起,钱多心里直呼,这梅家的店果然是管理周全。话说,郭园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听说也是乡下的姑娘,所以在这里找到工作就租了房子,钱多和她住一起特别合适,这样她就不必担心第一个月的房钱。 白天,铺子里的生意还挺好,帐目也多,那陆管事虽然是个很能干的人,但是,这一忙起来他也经常抓耳挠腮,钱多也不显摆,看他不让她问帐,她也安份做自己的杂事,一会儿帮忙搬布匹,一会儿帮忙打扫卫生,还帮忙仓库点数目,不过,她的主要工作还是抄写,陆管事急了的时候,也吼她过来协助,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帐本纸张,她其实挺想帮陆管事算算的,但是,低调哈低调。 这日子多舒服,不操心不累的,她才不自找麻烦。 一转眼,十来天过去了,这么悠闲的过着,突然的她就有点想不开了,为什么她在这儿这么多天了,也没再见过梅公子地影儿?难道,她产生错觉了,这根本不是梅家铺子?这时候,她不得不重审她的人品问题。回到家后,她就旁敲侧击地问郭园,说怎么从来没见过咱家老板来,郭园立马露出双眼冒粉心的模样,情绪激昂地说梅老板一个月至少来一次,要么查帐,要是心情好就亲自来给工人发工钱,接着就喋喋不休地描述着每次见梅老板的情景,说到情深处,居然双眼放空,像是已神游了。 钱多这下算明白了,那天应征时的壮观场面,恐怕是还有一个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些女子想要一睹梅老板的风采。 第520章 古代的追星程度,真的也不落后呢。 有一天,她见仓库的几个小伙子整理货物很累,自己又闲着,便帮忙在一旁记数目,可是等忙完以后,回到铺房中就听几个女工激动地在议论梅老板,一问之下,居然是那梅老板刚才来过了!钱多这个悔啊,悔自己多管闲事不得好报……于是一个下午,她的心情就非常的纠结。毕竟,虽然挣大钱是她的理想,可是泡美男更是她理想中的理想啊。 暗暗下决心,下次一定不可错过,一定不可以。这次纯属意外,因为是梅老板偶尔路过,到这儿随便看看,所以这不算是工作中没有见面的缘分。 但是,有时候神马缘分啊运气啊真的是一种很玄的东西,不靠谱。 小日子忽忽悠悠又过了十天,突然有天晚上,钱多发现了一个比较难堪的问题,她……来例假了。 呃……不是她太矫情到了古代就假装不知道这叫啥,她又不是初潮,只是,她苦于不能找到卫生巾,烦人的是,肚子还疼得要命。于是她也只得羞着脸问郭园了,郭园很大方的要把自己的……借给她。钱多可不敢收,忍辱负重的比着那东东自己照做了两个。 到了夜里,更要命了,疼得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冷汗涔涔。她蓦地想到,好像她穿到这里快两个月了才有了头一次例假,难道是因为,钱朵这妇人营养不良,又傻乎乎的不会照顾自己,把身体弄得这么糟糕?唉,看看,多可怜的女人,她现在在哪儿呢?是死了投胎了,还是被她挤出了身体后,成了一股游魂? 想着想着,她就觉得挺难过的。就像她突然的死了,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会有多难过,如果,有可能,请老天怜悯她的父母,把钱朵的灵魂收到自己身上去吧,安慰一下自己的父母,不过,她一想到钱朵那邋遢的德行还真是很纠结……不过,不管怎样,她也应该好好对钱朵的亲人吧,田野,田豪,田曼……他们爷儿仨,现在在干什么呢? 于是这一夜,钱多一边被身体折腾,一边被精神折磨,一直到天亮,她终于筋疲力尽,不得已,便让郭园给她请了假,她必须得在家休息一天才行。 疼痛持续到下午,当她终于感觉到轻了,便下床来自己收拾了一下自己,做了点饭吃。 不想,郭园一回来,就像打了激素一样的抓着她尖叫,说梅老板亲自到店里发工钱了!说梅老板的风姿是多么迷人,声音是多么温柔,铺子里所有的女子骨头都酥了…… 钱多只觉得天雷轰轰的,差点儿背过气去。连郭园塞进她手里的工钱都忘了去数。 她没想到,原本她还对自己总是能那么巧遇梅公子而沾沾自喜,以为运气那片儿云已经灿烂的罩在了她头顶上,不想,罩头上的云它是会下雨地!唉,这是在玩儿她吧! 回头她还捶着肚子骂,看这什么肚子,真是不出息,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来,净给她找晦气! 正文 第505章 爱财如命 于是,在悔恨万分郁闷万千中,她干脆又请了一天假。 干啥,她有工钱了,她得去还包子钱,和当回自己的头饰。 先路过的客栈,她站在门口看了看,就一脚踏进了门。店老板一看着她,愣了一愣,随即,脸部紧张起来,“你……你不就是……” “对,就是我,老板,那天出了点事,所以来晚了点,今天我来,就是要换回自己的东西。”钱多笑嘻嘻地,胳膊趴在桌台上,显得有点痞痞地,事实上,她只是走累了,身体有点撑不住。 店老板却突然一沉脸,说:“那东西,我早就当掉了,根本不够付房钱的,姑娘你已经占了我不少便宜,我不跟你计较就算了,你走吧。” 钱多见他赖帐,也不着急,知道他肯定是因为自己那天被人掳走而看她是骗子充大款,于是扬唇一笑,随手亮出了两块碎银,说:“你瞧,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多退少补呗,只要收回我的东西我就不惹事。” 店老板看到银子,眼睛亮了亮,立即又露出笑脸,“妇人,你运气好,我去瞧瞧,说不定东西还在。”说完,慌里慌张的转身到屋里面拿了个盒子出来,钱多打开一看,是原物件不错,于是便掂量着递给店老板一块碎银,店老板喜滋滋去接,她又缩回了手,把银子装回去,从里面摸索出来几块铜钱,一个,两个,三个……的往桌台上数,数到第十个,她收了手。 店老板从刚才的喜色一下子变成了白色和青色混和色,怒道:“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你和你兄弟两个人在这又吃又住至少得一两银子,快拿钱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钱多挑了挑眉,嗬,这老板长脾气了哈。她面上也不恼,反而笑嘻嘻地道:“老板,你别气,我绝对不是欺负你,事实上我还得谢你嘞,我上回在你这儿住了店后,就被桃花运给砸了,竟然一不小心入了梅府当了个厨娘,这不,我这是出来采购材料来了,顺便到你这儿换东西,身上实在是没带多钱,这样吧,下回我叫我们家莲姑娘给你带来。” 店老板在一听到梅府二字时,明显的神色僵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然后,居然脸上皱纹一纵,笑得非常努力地道:“呵呵……失礼失礼,原来是梅府的人,那我肯定给你打个折扣,十文钱,足够了,足够了。” 钱多也不与他多费话,把手饰盒往怀里一抱,竖起拇指赞道:“老板,够爽快!后会有期!”说完,一扭头,大摇大摆地走了。 留下店老板哭丧着脸,颤巍巍地一个个捡起桌上的文钱,捂着脸回屋里捶胸顿足去了。 怀揣着失而复得的宝贝,钱多的心情多少有点好转了。等来到包子铺,钱多一看到包子老板的脸就倍感亲切,朗声高喊:“包大哥!小妹如约来付帐了!” 包子老板看见她,也似乎升出了对老顾客的亲和之感,笑逐颜开地应道:“姑娘还真是守信之人。” 正文 第506章 “哎呀一个月不吃你的包子,浑身不舒服。来,先来两笼。”钱多大大咧咧地坐下,伸手就去摸腰包里的碎银,方才那两锭小银子,就是她这个月的薪水,她知道这些钱应该不少,但是因为念及包子老板的恩情,她还是决定把其中一锭放到了桌上,“包大哥,这些天的饭钱。” 果然,包子大哥一看这银两,脸色一白,慌忙道:“使不得使不得,我这小小的包子,哪能值姑娘这么多银子,姑娘快拿回去,若是没有铜钱,便罢了。” 钱多笑得温风扑面的,“包大哥,说实话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不嫌弃我随便我大吃大喝,还让我在这儿住,我这是一片心意,以后,说不定会经常来叨扰你。” 包子老板被说的有点脸红,“你看,你这说的,我本也不是有意帮助姑娘,其实是……”其实是被她给逼的。 “不管如何,还是请了包大哥的情呢。”钱多咬了一口包子,还是忍不住问:“那么,到底包大哥是为何不敢收我那真梅花银子呢?你放心,我不是梅府的人,我只是在梅老板手下的一个铺子里打杂,工作关系,哪天辞工了就没半点关系。” 包子老板听闻脸色更是复杂,摇了摇头,有点叹息地说道:“这个……我也不好说,只是咱这一块儿的都知道,那梅老板的银子收不得,会倒大霉的。” 钱多疑惑,“是说,这人平日横行霸里?”有钱有势的人都这样吧。 包子老板依然摇头,“不能这么说,只是传闻梅老板是个爱财如命的人。” “爱财如命?”钱多诧异了,那么一个仙人,出凡脱俗的,又做那么大生意,会看得上区区一块银子?嗯,传闻不能信。“包大哥,我听着有点别扭,梅老板生意这么大,带梅的银子肯定会流出去,梅银不就有可能人人都有?照你这样说都不收梅银,那大家要了收藏么?” 包子老板见她这样问,便索性坐过来,一脸凝重地跟她说:“妹子,说实话,梅府的银子其实极少流出去,听说只有在梅府的人才有可能手上存这种银,而且梅老板的铺子可以说是遍布全国,怎么能说花不出去呢?只是我这小本生意,不敢要这么尊贵的银子。” 钱多听得好笑,“大哥你也是,你应该当初留了它收藏才是。” “不敢不敢,传说梅老板虽然容貌绝美,但却性格怪异,因为以前啊,有个药铺的老板卖给了梅府的人一支假人参,结果不出一个月,那周围竟出了十家的药铺,药品全价格低,硬是把这药铺老板给顶得关门逃走了。还有个开酒馆的老板,见是梅府的人去吃饭,刻意多收了银两,于是以后不管这家酒馆进购什么货,都会遇到难题,不是断货就是价格翻十倍的高,最后,也彻底倒闭了。反正,要是做了对不起梅府的事,梅老板会有一千种方法让人崩溃的,我们这是做小生意的,还是少招惹他们才好。” 正文 第507章 钱多这下傻眼了,想不到,还竟会有这种事,看来这梅老板做事风格非常有行品,就算打击,也用行业打击。那么,他不肯吃亏,贪财的性子恐怕也不是空穴来风呢。 不过想来也是,像那种傲视天下的人,哪里会容别人的耍弄?就算自己不要的,也不能便宜了别人吧,不出一口气怎么得了。 要说钱多为啥就觉得他是个骄傲的人,毕竟她还没正面见过他呢,但是,从侧面,她已看出来了,首先,人家有钱,有钱得很;在黑夜里都蒙着面,因为嫌血脏了他的毯子就轻视她的死活;在布景后看招聘会都还隔着屏风,明明看她答对了难题有惊震还硬是一副的漫不经心。这些都说明,他除了是性格怪异,更是傲气冷漠,整个就是一个不可一视的家伙。 想到此,她突然有点灰心,这样的人,一般都可说是镜花水月。她钱多虽然喜欢美男,可是如果面对无心人,她也会毫无兴趣的。所以说,她是个识趣的人,就像当初见到田野,如果不是他那么淡漠的对她,恐怕……唉唉,想什么呢?她哪里有认真嘛,就是在游戏啊,古代美男她一向垂涎,不过图个乐呵罢了。 “妹子,你要点汤吗?”包子老板在一旁提醒。 钱多回神,笑道:“谢谢了,包大哥你真是个体贴的人,嫂子可真幸福。” 包子老板笑得羞赧的,“无法,我那娘子身体不好,我极少让她干活,不过她做饭还可以,我唤她给你烧碗热汤。” “那就谢谢了!” 道别了包子老板,钱多回去的路上,一路走一路逛,自从来到古代,她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逛街,不得不说,这么细细看下来,京城的街道还真是很热闹,卖的物件非常丰富,手里握着自己的第一月薪水,钱多也想打扮打扮自己,可是在路上,不少见别人家的孩子穿得光鲜亮丽,想到家里那两个娃身上带着补丁的旧衣,这思前想后,她觉得自己现在一打杂的,穿那么好干啥,一咬牙,在一家成衣铺子里买了两套娃娃服,偏大的,能穿得旧一点。于是口袋里,就只剩了几个零碎的铜板。 看来,她的艰苦日子,还需再熬一段时间。 说实话,这时候有点后悔,刚才应该让包大哥再找回她一点零钱呢。呃…… 机会来了 假期过后重新到布庄里上工,钱多依然保持着低调,做着份内的事情。 私下里,她也问郭园梅老板其人,郭园却说梅老板从头到脚都美好的不得了,没有任何缺点,所以全城的女人哪个都为之而倾倒。 钱多了解了跟这个花痴也聊不出什么,便随口问道:“你只说好,倒说说老板到底长得什么样?” 谁知郭园却黯然了,“嗯……我也没瞧清过。” “为什么?害羞到不敢看吗?”钱多吃吃笑。 “哪里会?要是能啊,我巴不得凑到他脸上看去。只是,梅老板每次出行时都用斗篷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就是在店里,也只是在铺子中一闪而过,去了楼上了。发钱也是莲姑娘隔手发的,他可从来不让人近身呢。” 正文 第508章 钱多愣了表情,不由得失笑,看吧,果然是傲气又洁癖的人。“你也真是的,面都没看清过,还天天那么迷恋。”说完,她想到自己也这样,不由的苦笑了下,狠狠鄙视自己一回。 “这不能怪我,就算是这样,可是梅老板那露出来的眼睛,和完美的身材,也是能看得让人心醉。”郭园又继续捧着脸花痴去了。“不知道,最后哪家的姑娘能嫁给梅老板这样的人,不过他听说也有二十五六了,却从不曾听说他有相好的女子。” 钱多心头一凛,丫地不会是个极品受吧?!那让她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钱多你干什么?”郭园不解地看着钱多捶胸顿足。 “咳咳,没什么,突然吃的东西有点不消化。”钱多改捶为抚,摸了摸了胸口。 一转眼,日子又过了十几天了。 钱多心里默默念着发钱的日子,一是她确实太需要钱了,二来,她真的抑制不住想要再见一见梅老板的心情,这些天旁敲侧击对他了解,她反而对他更加好奇更加有兴趣了。 这天在铺子里,她替仓库的两个小伙儿记了数目,完了后回到铺里,就见陆管事一脸着急的唤住她,说:“钱姑娘,方才我听邻居跑来跟我说,我家那小儿突然有点不适,我得回家看看,可是这些帐目还没有做完,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识字,就拜托你帮我整理一下,但是时间必须要当紧,最好在放工前算完,然后到梅府亲手交给梅老板。” 钱多一听,心里头也紧张起来,“晓得了,你快回去照看孩子。哦,但是梅府……”上帝啊,他是叫她去梅府么?是么? “你若不识路,就让柳成带路,他去过。” “哦……好,好吧。”钱多也只得应下。 陆管事谢过后,匆匆忙忙的走了。 钱多一时间脑子里有点混乱,虽然她一直想偷窥梅老板,但越是这样越觉得他高不可攀,猛的一下冷不丁的让她到梅府,大有点天上的星星主动掉到怀里的感觉。不真实,又慌张。 “钱多,你算得完吗?”郭园忧愁的走上前,看了眼桌上厚厚的帐本,怨道:“陆管事也真是的,你不过识几个字,哪里做得了这个,不然我来帮你吧,梅老板脾气不好,要是耽误了说不定会辞掉你。” 钱多抽了抽嘴角,看来梅老板很有威名。“不防事,我自己来吧,应该不会误事。” 在郭园疑惑的神色中,钱多正了脸色,认真的坐到桌子前,一丝不苟的拿笔刷刷地算起来。 其实她心里很高兴,这下来到古代,总算有一次机会让她施展才能。其实这些帐并没有什么难,她也不用算盘,用算式一张一张算还挺精准,一边算她一边叹息,唉,如果有电脑就好了,这些根本不算什么,简直是小菜一碟,她虽然还没正式工作,可因为学的是计算机类专业,对各种办公软件都很熟悉,平日里她有个姐妹做销售的,经常拿来些小帐本让她帮忙记帐。呵呵,不过这里虽然没有现代化工具,她也不算是会计,但对数字还是很敏感的,也算有点经验。 正文 第509章 她在这边算,那边郭园就瞪大了眼睛看,不仅这样,其他不忙活的人也都开始对她窃窃私语,有的说她是装的,一脸等着看她笑话的,也有一脸佩服的,说怪不得听说在招聘会上就已脱颖而出了。 但是钱多哪顾得上这些,她只一心快些算好帐,去梅府亲眼看到梅老板,跟他近距离接触,圆一圆她这些天来的痴梦。 “啊,完了。”翻完最后一张,钱多一合帐本,伸了伸懒腰,抬头,笑眯眯地看向郭园,戏谑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梅府啊?” 郭园脸一红,“我可不敢。你……确定真的做好了?” “那当然。”钱多站起身,拿起帐本,“对了,看到柳成了吗?” “我……去帮忙唤他。”郭园一溜烟跑了。 柳成也是铺子里熟悉的伙计,领着钱多,一路说说笑笑,很快来到了梅府。 在钱多眼里,梅府虽然不算隐蔽,但有点儿像城市里的那种小别墅,不是很好找。这方走到院门口,还有点怔怔的回头看看路,怀疑自己下次还能不能摸到这地儿来。 开门的家园听明来意,上下打量了一眼钱多,若不是有他认识的柳成领着,怕是钱多要被哄了出去。不知怎么,钱多突然感觉有点别扭,脸色也拉了下来。 进得院中,她立即被一院的清新淡雅之景吸引,春暖花开,满园春色,飘着沁人心脾的香气。蓦然想起来,每次见他都有若有若无的香气,恐怕,是沾染了这里的气味吧。想着,她不由的笑了笑。 从亭廓那边,袅袅地走来一位姑娘,不像小姐打扮更不像丫环,家园对她说:“你去跟莲姑娘说吧。” 钱多心头一激灵,望向莲姑娘的目光柔和起来,这就是莲姑娘啊,仔细看,确是她呢,那晚虽然天黑,她又痛苦不堪,但,恩人的面貌她是犹记在心。 “陈叔,是布庄铺的吗?”莲姑娘语气温婉地问。 “是。” “嗯,可以了,你先下去吧。” 钱多直直地看着走到跟前的莲姑娘,有点压不住激动地说:“莲姑娘,你可还认得我?” 莲姑娘这才把软软的目光投向钱多,瞧了一会儿,微微一笑,有些疑惑地说:“是有些眼熟,不过,我上次去布庄发工钱的时候,却是不曾留意到姑娘。” 钱多连忙道:“莲姑娘好眼力,那么漆黑的夜里还能看出血肉模糊的我。”说着,在莲姑娘微愣怔的神情下,慌忙拿出了那枚珍藏的梅花银。 莲姑娘看了一眼银子,并未惊讶地说道:“要说梅府的银子,外人存有也非稀奇。不过,既然姑娘已提及,我猜想,姑娘便是前些日子身受重伤之人。” 钱多激动啊,就差泪眼汪汪了,“莲姑娘,救命之恩不能忘,如今能亲自向你说声谢谢,真是太幸运了。” “不必客气,出手相助是人之常情。”莲姑娘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除了一贯的温和,“不过巧的是,你居然也去了我们布庄做工。” 正文 第510章 “是啊,这是缘份哪。”钱多说着,不由想到梅老板也没对她那天的表现有所惊讶,连跟贴身的管事姑娘都没提啊,唉。人家根本不会记得她,真是失落。 “是送帐本来的?”莲姑娘眼睛看向她手里的帐本。 “哦……是。因为陆管事突然家里有急事,便让我算了帐,叮嘱我亲自送给梅老板。”她刻意把亲自二字说的很清晰。 莲姑娘菀尔一笑,“梅公子在前方竹林,我给你带路吧。”不想,莲姑娘竟这般好说话,甚至没有多余的眼光看她一眼,就转身沿着青石阶走去。 钱多心里微讶,但也不敢迟疑,便紧着步子跟上莲姑娘。 惊天璧人 莲姑娘不紧不缓,带着她绕过了片花海,一个造型奇特美观的亭廓,以及一道道精美的房屋,转了几个弯,终于,莲姑娘在一处潺潺的溪水旁停下了脚步,“姑娘,走过一道小桥,对面的竹里就可见到梅公子了,请。”说完,做了请的手势。 钱多茫然的看了那边仿佛漫无人烟的一片绿萌,再有点紧张的看向莲姑娘,结巴地问:“我……一个人去?” “是。你去吧,我先回去了。”莲姑娘脸上若有若无的笑了笑,便淡然的转了身,飘然而去。 “哎……”钱多想再问她,但发觉已经没有意义了。看来,这是……给她单独见梅公子的机会?但是,这地方……怎么觉得有些渗人呢? 不过,又能怎么办,这是她的工作,是她的职责,她必须得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梅某人。所以,她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抬起脚,小心地过石桥,溪对面,便是一片青竹林,钱多顺着依稀的小路,小心冀冀地踏了进去。 一缕被雨水滋润后的湿润气息,在竹林中缭绕。 两边茂密的竹竿高大修长,耸入参天,竹叶青翠欲滴,地上落了一层软软的竹叶,放眼望去,铺天盖地的只有一片浓郁的竹,让人仿佛置身于精美的立体油画中。 竹林中很静,唯有踩上竹叶上的沙沙声,很顺耳。空气中有微风吹拂,带来竹的鲜味,淡淡的,沁人心脾。 淙淙的流水声传来,钱多屏气凝神,朝着溪流发出声音的方向走去。 仿佛是方才的小溪,围着竹林绕了个半圈流到了这里,而这头的溪边,有一片美人蕉开的绚烂,大团大团的明黄色掩映在浓绿的叶子中。美人蕉与翠竹的色彩交界处,逐渐出现一道白色的侧影,隐隐约约间,只能看到他一头自然披散的黑色长发,如柔软的丝绸,流转着淡淡的明光。 他侧依在竹竿上,一动不动,微扬着下巴,抬首望着被竹叶笼盖成一个圆点的高空,静谧的样子像是已经此遐思了许多年。 钱多停下了脚步。 他忽然收回视线,转过身来。风起,乌亮的长发流畅地飘扬,白色的长衣下摆随风飞舞,身形说不出的飘逸出尘。 钱多惊异地睁大眼睛。 正文 第511章 美。 美得不似凡人。 一双眼睛晶莹的如浸在湖泊中的水晶,眼角微扬,形成凤尾一样的妖娆,带着慵懒的神色,秋水般妩媚。优美柔软的脸形,尖削的下巴,肌肤白皙得近乎晶莹剔透。鼻梁微窄精巧,挺立如白玉雕,线条柔美的嘴唇,如粉色的花瓣。 清而不淡,艳而不妖,媚而不俗,雪莲般一尘不染。 尽管是在心中已知晓他的容貌是极为漂亮的,也没法想像他竟是美得这般惊心动魄。 钱多胸口有一种窒息的危险意味。 哪怕是把她所有见过的帅哥美男加在一起,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不,百分之一。 那是夜空中千万颗星星也无法媲美的容颜,精致、玲珑、瑰丽。 他圣洁,他典雅;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冰魂雪魄的气韵,聚尽了世间一切美好的精华。 钱多不能自禁的哆嗦着,几乎要落荒而逃。 她没办法与这个人站在同一片蓝天下。 他像是璀璨耀眼的明珠,将她映衬的像一个猪头。 也许她可以悄悄地把帐本放下,然后悄无声息地退走。钱多在心里这样想着。 他突然展颜一笑,笑容倾城倾国。 钱多心神一抖,帐本如约般下坠,啪哒,掉在地上。 他的眼神,从帐本上再移到她脸上,瞳孔缓缓放大又收紧,纯净的眸子里,慢慢蕴起一层薄薄的水雾。 “你是钱姑娘?”是问语,却是肯定的语气。 钱多激动起来,他记得?他记得她!哪怕只是记得招聘会上的她。“……是,是我。” “很好,这个活儿做得很顺手吧。”他清浅地说着,声音依然是令人迷醉的淡雅。 “还……好,哦……”钱多手忙脚乱的蹲下身捡起帐本,抹了抹尘土,然后慢慢伸出双手向他递出去,“梅……老板,陆管事教我交……于你。” 他微敛了敛眼帘,对着站在风中哆哆嗦嗦的钱多,缓步向前走了一步,“我长得很吓人吗?” 钱多猛的抬起头来,用力摇头,“不,不是……” “嗯?”他微侧首,笑得绝美妖异。 钱多痴迷地望着他。 他静静地望着她,眼睛仿佛是被希望之火燃点着的冰雪宝石。 竹叶无声滑落,打着旋儿优美如一只小小的飞船。 “我……我……”钱多吞吞吐吐地说着,不知为何,心底竟涌起一丝挥不去的悲伤,这么美的人儿,她只能站在远处观望,原来太美的东西,是离心最遥远的东西。“梅老板,帐本交与你,对不起,打扰你清静了。”语气中,带了礼数的陌生,她硬着头皮,垂着眼帘,硬着头皮走到他华美的白色身影跟前,将帐本举上去。 视线下,她专注地望着他的衣袍,这是一袭上好的白绸团花罗纹衫,远看是白衣飘飘,近看却隐隐可见衣衫上的花纹压着丝丝银线,身形一动便带着花也动起来,宛如繁花盛开。 钱多的头垂得更低了,举着的手也抖得更厉害。 可是为什么上头那人,却并没有接去帐本,任她在跟前站立不稳。 正文 第512章 钱多的手都要酸了,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 他的目光盯着她的手,面无表情,仿佛陷入了一种沉思,或者直接是在发呆。 钱多的呼吸急促了,这么近的看他,在他的脸上也找不出半点瑕疵,五官精美的让人想死。 如果他再不接了去,她决定就地放下帐本,然后转脸就逃走。 原来有的人只需要这么静静地站着,就能将人的自卑逼到无处可躲,从而理解什么叫自惭形秽。 “走吧,放到我书房。”他又突然说话了,好像发呆到无聊才想起来理会她。不过这倒又让钱多纳闷了,不是这样交到他手里就结束吗?好吧,这儿确实不是查帐的好地方,那么,她就送佛送到西,把帐本交到书房,任务完成她绝不多呆一秒。 他昂首负袖,绕过她轻盈的向竹林外走去。 钱多暗松了口气,抹了把汗,把帐本抱紧,缩着脖子魂不附体地随着那舞动的繁花衣袍走动。 他在前,她在后,形走悄无声息。 这一路,钱多的神思是无法收拢的,就算她再努力使自己集中精力,想珍惜与这个人这么近相处的机会,可是她还是无法让自己直视他,她发现她做不到。 唉。她以为见到这个人的真面目时,她会垂涎三尺越挫越勇地戏弄之,没想到,他圣洁得让人不敢染指。 入府做工 出了竹林,过了小桥,回到原路,两个人依然静静地走着。 直到走回了让钱多记得的那个亭廓,他却突然转了方向,顺着另一条路走了过去。 钱多顿了顿,慌忙跟上。 书房啊书房,你到底在何方。 这人的家真是太大了,钱多直觉得脚板都走疼了,呼吸都有点接不上气儿,前面的人儿才蓦地停下了脚步。钱多猛的收住脚,慌里慌张的抬头,眼神故意不瞧他,隔着他望向近在眼前的房屋。 显然是,另一处院落。不是吧,书房还个另一个院落,看来有钱人就是奢侈。 “跟我进来。”他简洁地说着,人已抬步走向中间的房门。 钱多吞了口唾沫,尽量让自己别花痴,别花痴,不过是个男人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稍平静了些,便尽量自然的跟了过去。 书房……呃。 当她随意地往屋里一瞟,就愣是呆了呆,这书房,收拾的与外面风景相差太大了,如果说外面是仙境一样清雅,而这里,就是宫殿一样富丽,屋里的每一处设饰,都精雕细刻,所用材质,一看就是上乘,而随便一处的装饰物,都是稀奇珍宝。 梅老板走到宽大的书桌后,略显懒散地坐到玉座上,手指抬起轻敲了下桌台,“放这儿。” 钱多一个激灵,“哦……”慌忙上前,把帐本放上去,没放齐,又赶紧双手将其拢了拢。 梅老板垂下头,手指一拨,翻开了帐本,眼神看似不经意却是专注地翻看起来。 钱多局促地在一旁站着,压着呼吸,不知该做什么,是不是要在这里等着他查阅?还是该就此回转?张了张口,看他那么认真目不斜视的模样,她又不好去打扰。不过这一眼,又把她的视线给盯住了。 正文 第513章 怎么会这么完美,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一定是一百辈子积了福才能看到这样的美人。 再也移不开视线,少看一眼便会觉得吃亏。 “钱姑娘也是不用算盘算出这些的么?”梅老板头也未抬,一边看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嗯?”钱多脸红的仓惶回神,见他并未看她,稍稍安心了些,壮着胆子答,“是,我不用算盘,更快一些。” “也是,口诀很精准。”他淡淡地说。 钱多却是惊了,有一瞬间的恍神,这丫不会也是穿越过来的吧,眨了眨眼,忍了几忍终是没好意思直问,转了个心眼儿,委婉地问:“梅老板,也懂那个口诀?” “其间规律,看出一二。”他依然淡淡的。 钱多却着实惊愕了,这么说,他只是因为上次看了她的算题草稿,就悟出了其中之秘玄机?!!这人,这人,真不亏是神一样的仙子,做这么大的生意果然不是气儿吹的。 “放在布庄有些屈才了。”梅老板说着合上帐本,缓缓地抬起了头,长长的睫毛懒懒地一掀,眼帘抬起,晶亮的眸子便直望上她,“各个铺子里收上来的帐目颇多,我一人也觉得着实疲惫,明日起,你就直接来我府上做工,薪酬自然更多,钱姑娘看这样如何?” 钱多精神一抖,眨了眨眼,有点儿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之前,他不是好像根本没将她这点才能放在眼里吗?不然也不会放她在布庄打了一个多月的杂,今儿个,怎么就看了个帐本就直接要留她在府上做工?显得有些草率了吧,他也不怕她是商业间谍…… “钱姑娘的伤已痊愈了。”他突然的,又幽幽地说了一句。 钱多脊梁一冷。 这人……怎得就这般在轻描淡写中一句接一句的给她震撼?步步惊心啊! 眼眶不由得热了,有湿湿的东西似要涌出来……他记得,他居然记得! 身体抑不住的颤抖,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却轻牵薄唇,微微一笑。 天地之间百花怒放。 钱多的心狂跳,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她的眼里,只有他绝美如画的容颜。 门外,姗姗走来一抹淡紫的身影,遥望着书房里一屋的涟漪。 梅公子的不经心,钱多的痴迷,尽收眼底。 淡淡敛去眸色,她悄无声息走至门外,轻轻地唤了声:“公子。” 梅公子转过头来。 钱多猛然清醒,仓惶了向门外看了她一眼,脸唰的红了,慌忙垂了头,一双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攥紧。 “阿莲来得正好,从明天起钱姑娘来府上做工,你安排一下。”梅老板淡淡地吩咐着。 钱多眉毛跳了跳,阿莲?呃……他们这儿的人唤人还真唤得有意思,阿莲,阿朵,呃……眼前,飞快地闪过那个别扭的男人身影,与眼前的人相比,他也许太普通,但是,为何,却让心底涌起温暖的感觉…… “知道了,公子。”莲姑娘将目光投向钱多,“现在,要送钱姑娘出府么?” 第530章 钱多慌忙看了梅老板一眼,应:“哦,是……”说着,脸又红了,怎么傻站在这里不说离开呢?还让人出言相送。“麻烦莲姑娘了。” “不必客气。走吧。”莲姑娘说着,转身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了。 钱多有点跟不上趟,又仓促地看了梅老板一眼,那人,已若无其事的继续翻看帐本去了,仿佛钱多这会儿早已不在房中。 钱多吞了口口水,匆匆说了句:“那,梅老板,我先回去了。” 对方依然没有理会,顾自做着自己的事,像是没有听到,连眼睫都没眨一下。 钱多微有尴尬,更不敢逗留,收回视线,一提裙子,脚步微乱的踏出门去。 一出得门,视线里少了那抹魅惑的身影,一阵微风吹来,脑子里瞬间清晰起来。紧紧追随着莲姑娘紫色的身影,她莫名的感觉出了她的冰冷。不,确切是说,是这里的人淡薄的性子。 长吁了口气,伴着理智的回笼,钱多心中也升起了一丝怅然,还有一点点懊恼。怎么会这样失态呢?虽然遇到了平生的最美,她这个新时代的独立美少女,怎么会在男人面前那样痴迷?一定像个傻瓜一样,被男人迷得像个傻瓜一样,那是她吗? 醒来吧醒来吧,不要陷下去。 隐隐觉得,如果一直沉醉下去,一定会有危险的东西等着她,笃然心慌,她怕失去自我,那样真的很恐怖。 但是,眼前,要怎么才能抹去那个人的面容呢…… 黑色奢华 这个夜里,钱多失眠了。 无论她怎么努力,可是睡眠似乎一直在与她躲猫猫,她越是想抓住,它越是逃。 第一次失眠,为了一个仙子一样的男人,虽然觉得很不出息,可是,她却禁不住的一次次的回想,他的脸像魔法一样,在脑海里赶也赶不出去,胸口的狂跳无法平复,手指咬在齿间,忍不住的扯着唇角笑,甜蜜蜜的,酸涩涩的…… 一想到明天起,可以天天看到他,不是几乎天天与他整日相处,她的心,就更加激动…… 钱多……怀春了。 为这个认知羞愧不已。 辗转反侧到天明。 她顶着黑眼圈,脑袋混混的向梅府的方向走去。 开门的还是昨天那个陈叔,见是她,想是梅老板已吩咐好,直接就领了她进门。 站到院中,她回头,见那陈叔已向她示意了一下退了回去。她有点茫然,好像只剩自己不知道要怎么办,但转眼想,既然以后都要在此工作,她就应该随便点,不能当个客人一样被人照顾了。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慌乱,尽量镇静自若的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远远的,就看到莲姑娘从书房里出来,看见她,竟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莲姑娘……” “你来了,”莲姑娘温温雅雅地说,“你的书房已整理好了,来,是这里。”说着,引着钱多走向书房挨边的一间房,打开门,里面比书房简单了些,但也是很精致的摆设,里面有个书桌,上面已摆了一摞的帐本和帐单。 正文 第514章 “钱姑娘,你以后就在这里静静的做工,如果有事你就找我。”说完,莲姑娘就作势要出门。 “哎……”钱多着急的唤住她,“那……梅老板呢?” 莲姑娘转过头来,眸子明亮地望住她。 钱多猛的脸红了,即而又懊恼,她其实不是因为想见梅老板,虽然她很想见,但她刚才问这句并不是因为想见,呃……好吧,其实她是因为公事而问。“莲姑娘,我是说,我自己在这儿么?那这些帐做好……梅老板不要审阅么?” 莲姑娘轻敛长睫,眸中已无任何情绪,淡声说:“你只管做自己的事,梅公子会根据自己的时间来查阅的。” “……哦。”钱多也只能应。看着莲姑娘婀娜多姿的顺着小路走远,她叹了口气,回头看向桌上的帐本,无奈的摇摇头,缓步走过去,坐下随手翻看了几页密密麻麻的纸。 这梅老板,是要当甩手掌柜么?看他那懒洋洋的模样,肯定不爱做这繁琐的事,就把自己的活儿丢给她。唉,不过,这份苦差得来不易,难得因为这样才能赖在他身侧,遥望着他的靡丽。 不过,能容许她说句实话不? 她,真的不是会计的专业,她也非常不爱做这个活儿! 现在看着这些细密的数字,她都有点儿头晕。唉,算了,占着她有现代计算的优势,看在美男在侧的面子上,她,忍了。 定了定心,钱多长吸了口气,让精力尽量充沛点,晃了晃头,让脑袋里尽量干净点,沉住气,拿起竹筒里的笔,开始翻帐本算起来。 心静自然凉,慢慢的,钱多就陷入到数字的奥秘中去。 不知不觉,钱多竟然保持着这种集中精力的态度翻算了一整个帐本。 长吐了口气,这才觉得眼睛很酸涩,胳膊也架得难受,手指捏笔都捏得有点僵硬了。她放下手上的物件,抬起头来,一边活动着手腕,揉着眼睛,一边随意地打量起这间房,目光,不期意看到对面的书架上,陈列着许多装订精致的书。 钱多有心站起来,去翻翻看,对于手下的数字来说,丰富的书本就是娱乐活动。不过,想起来自己的职责,她还是放弃这想法,梅老板性格捉摸不定,她还是谨慎自己的行为比较好。 于是,又在稍微活动了下筋骨后,继续斗争去了。 时值中午,门外,微微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钱多心中一滞,以为是梅老板来了,但仔细一听,男人的脚步不会这快这么轻,又失落的放下心,那方,便见得有一丫环走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两菜一汤。 “钱姑娘,这是你的午饭。”丫环走上前,将托盘放到桌上,便笑了笑转身走了。 钱多望着碗里的饭,嗯,还好,一荤一素,可是比她平日里随便塞的饭菜强多了。不错,这莲姑娘还想得很周到,能不愁吃喝,不用自己做饭,只需坐在这里算算帐,她算是有福了。 正文 第515章 肚子也着实饿了,她便赶紧拿了筷子,有滋有味地吃起来。 不过,她心里也开始嘀咕,如今的日子确是好多了,但是,与她挣大钱的梦想还差得远,而且她也不想一辈子做这个枯燥的活儿,等哪天工资攒多了,她也自个儿当老板。至于泡美男嘛……这个,说实话这个事,很玄。 唉,其实她是没有什么远大的梦想,像别的穿越女那样当女皇雄霸天下,她只想轻轻松松地活,舒舒服服地过,绝不参与皇家之类的复杂人际关系。 午饭后,她端着托盘想要礼貌的送回去,也顺便走动走动,但,她这边还没走出院落范围,就见对面走来了方才那个丫环。钱多只得停住脚步,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这梅老板还真是不让她浪费一点的时间,加足了马力干活。 又是一个下午,钱多总算在太阳没有落山前把帐本算完了,她累得头晕眼花,靠在椅子上,捏了捏自己的鼻梁,正想放松一下自己就出门,就在这里,熟悉又陌生的脚步声突然近在咫尺。 钱多蓦地睁开眼睛,就迎上了踏进门来的梅老板。 这家伙,可真是不能让人喘口气儿啊。 不过,钱多却是真的要喘不过气来了,望着今天的梅老板,钱多一天来的疲劳一下子全消,精神头是噌噌往上跑。 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应该是永远的白衣胜雪,但是,今天,他竟是穿了一身崭新的墨黑色衣袍,下摆泛着银色丝线图腾,浑身上下散发着奇异的亮晶晶、明艳艳的光晕。 长身玉立,翩翩风度。 她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把沉闷的黑色穿得那么妖艳瑰丽。 黑色是最彻底的奢华。 如果说白色是最纯洁的淡雅。 “都做完了?”他的目光轻轻地往她跟前的桌上一扫,一抹笑意噙上了他的唇角。 这厮,是掐着点儿来的吧,钱多佩服地点头,“梅老板,您来的正好,刚完成。” “很好。”他赞许地应着,眼睛里带着理所当然的不在焉,转身,又向门外踏步,“送到我书房里。” 钱多还没回神,就又听得这么一吩咐,好嘛,谁让人给人当差呢,送就送。于是,她抱起桌上沉甸甸的帐本,紧跟在他的身后。 扣门老板 于是,就是像昨天那样,他坐在书房里,舒舒服服地查看帐本,也不管她,她就只得呆立在一旁,傻傻的,不左不右的,怪别扭。 “呃……那个,梅老板,”她决定不再当被动者,再说这一天她可累坏了,“现在,我可以下班了吗?” 梅老板似还沉津在数字里,眼睛里带着一点迷茫,半拢着睫毛望向她,那神态,那眸色,说不出的慵懒妩媚,让人禁不住的想要扑上前,搂在怀里狠狠的亲上几口。 钱多不是没恁坏蛋,只是没那个胆量。 “你去哪儿?”连声音,都更加磁性。 钱多呼了口气,努力拉下自己的视线,“我是说,今儿个的活我都做完了,可以放工回家了吧。” 正文 第516章 梅老板眨了眨眼,眸子里露出疑惑来,好像不太懂她的话。换了个姿势,他稍作思索,突然说:“你搬到府上住吧,来回跑也不方便。我让阿莲把旁边的房间空出来,给你做卧房,你累了可以随时休息,养足精神了再接着做,可以自由安排,我不限你时间。” 钱多呆怔了半天,她才是听不懂他的话。什么,他说的是……让她住在梅府吗?这里?那不是可以天天……天哪天哪,深呼吸深呼吸……她暂时无法冷静的面对这泡美男路上跨世纪的大跃进。 “还有,你的工钱比以前翻一倍。”梅老板单手支额,清清浅浅地说:“做工期间,你的吃住费用,会在工钱里扣出来。” 钱多猛的睁大眼,“什、什么?扣钱?” “有什么问题吗?”梅老板挑着眉梢。 钱多内心开始纠结,她太纠结了。“那么……在这儿住的事情,我……可以拒绝吗?” 梅老板不解地盯住她,略停了下,反问:“你在外面不需要吃住费用吗?” “不……是啦,只是……”虽然美男诚可贵,但是饭碗价更高。而且,虽说在这儿吃的是很好,但是不知道会不会扣的钱很多。 “会跟你按照平价的标准来扣。”许是洞悉了钱多的心思,梅老板一言解千愁。 钱多掂量着他这提议,觉得还可行。反正嘛,在哪吃都要花钱的,在这儿,环境好,美男有,不吃亏。但是不吃亏,她也没占便宜,她这么辛苦做这个工作,为什么连点福利也不给?老板怎么连吃住都不包呢? 这外表出尘脱俗的男人,骨子里果真是爱财如命的铁公鸡啊。 见她不再争辩什么,像是默认,梅老板又垂下了头,翻查起帐本来,把她再次晾在了一边。 呃,她,有点饿了。“那我……明天搬吧,今儿个,回去收拾一下。” 梅老板这次看了她一眼,倒没有犯什么迷糊,很理解的点了下头,“嗯。” 钱多像被释放的鹦鹉,忽闪起翅膀,说着,“谢老板。”身子已轻巧地跑出门来。 刚跑出来,她又立即纳闷加后悔了,真是的,她怎么这么高兴离开这儿呢?不是朝思暮想的想多看他一眼吗,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有逃躲的心态呢?呃……看来,她是真的累惨了。 回到宿舍后,郭园见钱多收拾衣物,就慌忙的上前追问,不一会儿,就把钱多问了个底朝天。 “什么?你要住在梅府算帐?”郭园的眼睛瞪的核桃大,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酸味,“怎么会这样?梅老板竟然对你这么好?他可是不喜生人靠近的,怎么能让你住在身边呢?真是太荒谬了!难道会算个帐这样了不起啊!” 钱多也只得对她抱歉一笑,什么也不说。 次日,钱多顺理成章的住进了梅府。莲姑娘可说是梅老板的得力管家,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钱多的卧房就挨在书房,真正的工作食宿为一体,提高了钱多的工作价值。 正文 第517章 接下来,钱多的正式会计工作开始了。每日,莲姑娘都会从铺子里收回厚厚的帐单,账本,放在钱多桌上,钱多就自己安排时间尽早的完成,然后放在梅老板的书房里。梅老板不会天天露面,但会时常到书房翻查钱多做的帐,两个人虽在同一屋檐下,倒并不是朝日相对。 这与钱多原先的试想不太一样,不过她也满足了,因为近距离的看到梅老板还是非常容易的。而且,随着这枯燥的算帐工作日益繁重,她的精力也越来越差,情绪越来越不沉静,于是对美男的那些个心猿意马啊神魂颠倒神马的,倒也收敛了些。 幸好,有时候帐目少了些,她也会腾出点空,于是会走出门呼吸呼吸新鲜空气,爱护点花花草草的,或者找个不太忙的丫头婢女聊聊天,不过这里的丫头们很是有素养,不管钱多怎么勾搭,也不能从她们口中淘到梅老板的八卦。 好吧,反正关于她的吃喝拉撒外加洗澡这些日常必需的,丫头们是没拉下,满足啦。虽然没有金钱福利,不过有服务福利,钱多自认为她还算混上了个高级白领。 不过经过自己的一段时间的观察,梅老板是个极其讲究的人,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每次见他几乎他都穿着不同的衣服,而且个个都是上好的衣料,款式虽大体是适合他的风格,可是又有丝微的不同,更有特点的是,他偏爱纯色,并不限于什么颜色,但是每次穿上身的都是上下里外统一,不会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花蝴蝶,所以就算很浓烈的红色穿在身上,也是给人很纯净的感觉。 想来也说得通,有钱嘛,又长得美,现在又找了她这个牛马,不花心思打扮自己,他干啥去。 还有个问题,绕在钱多心里老久了,就是,梅老板怎么看也是个青年了,为何从未听说过有娶妻啊订亲之类的?他家世相貌没得说,虽然有点抠门的名声,但却恰如其分形成了缺憾美,想来,愿嫁他的贵族姑娘也该不少吧,可是为什么,梅府里是这样清静呢?连个亲昵的影儿都捉不到,这是为嘛呢?为嘛为嘛为嘛呢? 怀着这些美丽的发现和解不开的谜,一转眼,发钱的时间又到了。 钱多非常激动,虽然在这儿吃喝不愁,可是,谁都想能有自己随意支配的零钱,她还是小女生心性,她也想出门逛逛街,买点私藏品。 梅老板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举步跨进了书房。钱多正在俯案用功,眼角瞟得金灿灿的钱袋,心一悸,禁不住的坐直了身子,盯着那儿看。 梅老板动作优雅的打开袋口,很仔细的一玫一玫的把银子拿出来,放到桌上,“这是你这个月的工钱。” 钱多屏气凝神将那银子细细看过,虽然不太懂这里的份量,但按上次的酬薪来算,他确实,扣除了她的食宿费。 呃…… 神仙也是食烟火的。 正文 第518章 梅老板反手负袖,扫眼看了看她桌上的帐单,随意地说:“月底临近,帐本会比较多,你今天,辛苦些多做会儿吧。” 钱多嘴角抽了抽,她……刚领了钱,就马上得加班啊。他还真不是吃亏的人嘞! 但是他温温雅雅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呢。 可是关键是她很想现在出去逛夜市捡点便宜啊。 梅老板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求不迫,自然如常。 钱多就只好……投降了。 重新坐下去,“我知道了,梅老板。” 那人一言不发地转身,悠哉地走出门去。 呕心沥血 钱多噘着嘴儿,眼角贪婪地瞄着他的背影,一边抬起手指,一块一块捡起银子,“嘻嘻!……都是我的,我的!”她欢喜地将每块银子都亲了一遍,抱在怀里暖了一会儿,才珍视地放回银袋子里。然后,脑子里,就又想起了在家受苦的那爷儿仨,照她现在这种收入,不肖三个月,她就可以拿着银子回家,给他们捎些好吃的,再给田野买身新衣裳,余下的钱,就全部给他们,改善一下生活质量,这样她以后,就可以安心好好过自己的快活日子。 想到这些,便也觉得手上的工作没那么讨厌了。 晚饭后,钱多挽了挽袖子,打算搭夜把桌上的帐单算完了,明儿个好实实地给自己放放假,出门溜溜。 就这么一直算呀算,不知不觉中,已夜静更深。 月色朦胧。 烛光摇曳了下,门外闪进一个人影,钱多思路有点恍神,抬起头,呆怔的看着走进来的梅老板,以及,他手上端着的一大摞帐单。 “……”钱多一下子清醒了,用力眨了眨眼。 梅老板走上前随意地将帐单往桌上一放,侧过头来,斜斜地瞥向她。他真不该这样看人的……丹凤眼斜睨的时候,会分外柔媚,像是要引诱人似的。 钱多脸上顿时火辣辣地,心慌意乱的偏过头去。这大半夜的,是干啥啊。 “这些个帐目要的很着急,你明天早上拿来给我。”梅老板不紧不缓地说,声音柔软动听。 钱多努力拉回理智听明白他的话时,心绪从瀑布顶冲到瀑布底,刚才的害羞痴迷瞬间被踢出局,她炸毛了,“什么?!这么急?!” 梅老板站正身子,正脸看她,“有问题吗?” 钱多大吸了口气,心里在哆嗦,忍了几忍,暗暗劝自己,算了算了,偶尔辛苦一次可以忍的,人家是老板呢,钱,钱,看在钱的份上……抖了抖袖子,她欲哭无泪地点头,“……好,没问题。” 梅老板满意地甩袖而去。 钱多苦着脸,颤抖着拿出抽屉里的钱袋,非常认真非常诚恳的望了好一会儿,才说服了自己,然后泪眼婆娑的看向那一叠如山般的帐单,终于在心里发泄地大吼了一声:梅老板,你丫是周扒皮! 萎靡地趴到桌案上,她不得不面对接下来的工作,这会儿,她是真的后悔了,多看几眼美男,要换这么繁重的工作,她算帐算的快成瞎子了,太亏啊,梅老板你不能这么折磨人啊。 正文 第519章 怨归怨,这帐还得算。 揉了揉眼睛,透过窗子向外看了看,放松一下眼睛,然后,把桌上的灯光剔亮点,调整好了工作状态。 还能说什么,算吧。 不时的揉揉肩膀,捏捏胳膊。 再翻完一本,腿又麻了,站起来活动活动。 许是夜太深了,竟觉着有点冷,缩了缩脖子,继续干。 这些帐单太零乱,不知道是谁收上来的,不如前些天的整齐,还害她要重新整理排列一遍,真是有够气人的。 唉,几点了,灯油都快没了。 眼酸酸的,底下的字时而模糊时而清楚,经不住睏意来袭,头一下一下的栽到在帐本上。但是不行啊,明天要交的,无论如何也要忍住,她一向是个合格的,敬业的人。不能拆自己招牌。 她在考虑着要不要悬个梁啥的…… 揉了揉鼻子,嗯,有点冷。 这些帐单怎么这么多啊,怎么这么杂乱,她的头要大了…… 也不知道弄混了没有……不行,她不能出错,这是她的原则,如果错了,得从头算起,找错找死你。 在哪里趴倒,就在哪里站起来。唯恐算不精细,常常要一次次重审手上的个别帐单。 因为脑子不太清楚了,太困了,饶是天才,连续做这么久也会犯迷糊吧。何况她只是个普通人,做了一白天,还要再继续奋斗一晚。 会死人的,老大。 一晚,其实难熬,也好熬。 在把手上的最后一张帐单算入后,窗外也升起了第一道晨光,钱多再也撑不住睏意,栽倒在桌案上。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睡得太不沉了,心里有事,于是突然的,就醒了。 外面,已亮大好。 想到梅老板说要得急,钱多不敢耽误,打起精神,抱起帐本走了出去。 外面,已有丫头开始劳作打扫。 钱多先到了书房,梅老板并不在,她便匆忙出去,问了一个人,那人说梅老板今日还未起塌。 钱多有点怒了,啊,合着让她一个人熬夜加班,累死累活的,他倒痛快,睡大头觉去了。 不多想,她问了方向,说是梅老板交待下的事,不能耽误,这才被一个人告知梅老板歇息的院子。 急匆匆迈入这套极雅极贵气的院子,她无心观赏其华丽,直奔向里面。 在门前被一个管家拦住了,这人她见过,只是没说过话。 “干什么?” “请帮我唤梅老板出来,我手上有很着急的帐目要交给他。”钱多不悦地说,眼睛还时不时的向窗户那儿望去。其实啥也看不见。 那管家是个年轻的书生样,却颦起眉头,不耐地说道:“再急,也要等梅公子醒来。” 钱多扬了扬眉毛,正了色,“那不行,这梅老板叮嘱的一定要早上交给他,许是他忘了,累了,可这会儿你得唤他起来,不然,误了事你可担得起。” 那管家也犹豫了,回头看看紧闭的门,再看看形象不咋样的钱多,最后看看她手里的厚厚帐本,实在拿不准了。 正文 第520章 钱多也急了,“你快点啊……” “文青,是谁?”房里面忽然传来梅老板那带着睡气酥麻入骨,懒洋洋的声音。 钱多心里像有把刷子似的抓了抓。 “公子,是书房里的钱姑娘。”文青回道。 里面停了片刻,接着:“让她进来吧。” 文青有点异样的看了看钱多,让开了道儿,“姑娘请进。” 钱多不做多想,又紧了紧怀里的本子,空出只手来,暗暗给自己加了加油,上前一步推开了房门,屏气凝神的放轻脚步踏入。 很大,不是金壁玉砌,只是满堂的纯白色垂幔薄纱,层层叠叠,悬挂着串串流苏,无风微动,纯净而风雅。 一道精美的宽大屏风后,隐约可见里面有人影。 钱多心跳加快了几分,但想到是工作,便吸了吸气,尽量用淡然恭敬的声音说:“梅老板,打扰你休息了。”还是要客气一下。其实也是有带讽刺,哼,你在这睡得舒服的,不公平…… “进来啊。”丝线般柔软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丫幼稚男 钱多心底滞了滞,不再犹豫,抬步上前,绕过屏风,掀开曼纱,进入内堂,面前一层薄羽般的白纱围着一张宽大松软的低塌,塌上,隐约可见卧着一个颀长的人。 钱多心脏狂跳,即使知道不该,可是眼睛却盯着那塌上的人影移不开半分。 “钱姑娘,是何急事?”一只手从那白纱之间伸了出来。好美的手啊,细嫩莹白、根根如玉。却见,他二指轻轻捏住白纱的边沿,一扯,白纱轻飘飘的向两边分散打开,露出了仙子面目。 如瀑的长发流淌在月白色长袍之上,随着动作微微敞开的衣领内,露出一对白皙玲珑的锁骨。面上带着一抹懒意,唇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半拢着眼睛轻飘飘地看向她。 钱多呼吸一窒,几乎无法托住手中的物品,极力的收住心神,强忍着鼻血冒涌的局势,头一低避开了对他的直视。 “嗯?”他又追命般地哼了一声。眼波,已幽幽地转到了她的手上。 “梅……老板,这些,我做好了。”钱多很费劲的讲完这句,心里又升起对他的怨念。 “这是什么?”梅某人居然恍若无视地问。 钱多纳闷了,皱起眉头,“这是……你昨天说的啊,要我今天务必做好。”老大您还没睡醒吧。 梅老板望着她,再望望帐本,意味不明。 钱多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我可是算了一整晚呢。” 梅老板微微张大了眼睛,讶然问:“是谁要你做一整晚的?” 钱多猛的盯向他,脱口而出:“你呀……”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人居然赖帐? “你……你昨天半夜不是去找我,把这些帐单交给我做吗?是你说的,今天早上要交上来,说很急的!”钱多震惊了,急不可耐的解释。 梅老板眼睛缓缓转到她脸上,静静地看着,看着,突然,抿唇一笑。 略显俏皮的笑容绝美无双,仿若在一片白雪的世界里,突现一树红梅凌寒怒放。 正文 第521章 钱多哆嗦了…… “我说的是叫你明天交给我,你何必熬夜呢?看,黑眼圈都出来了,真是可怜。”他笑嘻嘻地说着,不由不让人怀疑这厮是在玩她,对,绝对是! 钱多暴走了。“大哥你不要跟我玩文字游戏,你明明说的是明天,就是今天啊,你昨天说的……” “可是我去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梅老板手指绕着一缕发丝,无辜地说:“也就是说……我是今天说的,所以我说的明天,自然就是明天喽。” 钱多脑袋里“嘣”的一声。 一道霹雳。 那人还在笑得风情万种,眼波莹动,肩膀也抑不住的颤抖着,“真看不出来,你能力很强悍呢!” 钱多……泪奔了。 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钱多没有把帐本甩到梅老板塌上去,而是泪眼婆娑地奔回书房,把帐本往桌案上一放,就跑到一棵梨树下,抱着树恨恨地踢打,嚎啕大哭。 她……太幽怨了…… 守财奴!铁公鸡!周扒皮!幼稚男!…… 直到手脚都捶得疼了,她才坐在地上,抱着脚,抹着泪,独自伤心。 如今,好吧,既然她把工作提早做完了,她今天,就得好好休息好好玩! 于是,她跌跌撞撞的又跑回了梅老板的院子,那文青见是她,便没阻拦,她豪气冲天地一把推开房门,正与打算出门的梅老板打了个照面。 “……我要请假!”钱多尽量让语气放松点,神色更正常些。被耍了是吧?她不在乎,正好趁机请假。 梅老板也不纠结,直接说了两字:“扣钱。” 钱多眉毛跳了跳,“我加班你咋不付加班费呢?” “不是我叫你加的。”那人说的理直气壮,甚至还带了点威胁地睨着她。 钱多……忍。“好,算你狠。扣就扣,老娘今天就要罢工。”咬牙切齿地说完,她一甩头,双手负袖地大步往外走。 自以为,很潇洒。 梅老板站立在门前,微侧头,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幽幽然地望着那抹愤怒的背影走远,这才收了目光,转身,去走向他那宝贝屋了。每天,他都先要欣赏一遍自己的宝贝们,才能满足地开始新的一天。他没有别的偏好,就是只爱世间稀珍异宝,也是他毕生所追求的一切。 钱多回到卧室里,什么也没想,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很沉。 但是,很不舒服,也许是白天没有睡习惯,虽然累得半死,睏到半死,可是,睡醒之后还觉得提不起精神。 这时候,太阳正准备下班。 她下了塌,往外走,一路,没有人拦她,因为她在这里是自由的,就是平时,如果想出去也是随便。只不过之前要算的帐多,再说也没钱,她才极少出门。 不过,今天一到街上,她开始心情舒畅了,好些天不能买东西,她找到了消费的兴奋感,于是,虽然很疼惜银子,她还是决定要对得起自己。吃了饭,开始去挑衣服,一套蓝色男袍,一套淡绿色女衫,付钱的时候,她故意把梅花银亮了出来,那老板不着痕迹的收去,还自动给她打了个折。钱多知道了,这肯定也是梅氏铺子。 正文 第522章 逛的路上,她留意着零食,小女孩嘛,都爱这个。吃着小糖人,不经意的,她看到了那条热闹的街,看到了那个红楼的门庭,猛然的,她想到了那个小公子,韩梦羽。那厮,到底藏哪儿去了?不会真的躲红楼里了吧,呵呵……想着,心里怪怪的,总觉得那家伙没那么简单,那帮恶人应该就是冲着他去的,难道,他那后母不除他不快?到底是多大叉的后母啊,真是卑鄙。 好了好了,管他呢,反正他走了,自己也因祸得福,她也大方点,祝福他平安吧。 在街了逛到了傍晚,突然,她看到了一家胭脂店,心里一动,便走了进去。 哇,古代的女红也真的很丰富呢,钱多爱不释手的看来看去,非常激动。梅老板今天说她眼圈都黑了,她一定很难看吧,唉,破费一下,打扮打扮自己?嗯,可行。于是,掏腰包,讲价,拿走两样基本的化妆品。 啊!温泉 回到梅府,她就躲回自己屋,把支在桌子上落了灰尘的镜子拿起来,这一看,她有点愣了,你别说,这些天她都没有照过镜子,这一照,还真有点……看出点不一样来。怎么说呢,皮肤好像水灵了些,眼睛虽有点疲惫却也神采奕奕,波光莹莹。难道,因为这些天她吃得好了,受到了滋养,所以人也变得漂亮了? 慌里慌张的换上了新衣装,再打了点妆,站在镜子前一看,顿时她惊喜了。 原来,钱朵这副皮花世界相没那么差啊,而且脸蛋儿红润了后,竟也显得青春了不少,再加上她本来就年轻,眼睛里时不时露出纯净和俏皮,就更显得比真实年纪小好几岁。 钱多太开心了,扯着裙摆在屋子里转圈。 嗯,身材也丰满了些,不再像以前那么干瘪。 太好了,原来穿入了她这个灵魂,就好像注入了新的血液,能让这副皮相再次鲜活起来。 钱多顿时觉得眼前的一切,明亮起来,希望起来,甚至,脑袋上方还晕出了一个圈,里面绽放出粉红色的桃花。 她对自己的理想,开始充满了信心。泡美男,挣大钱。 呃……不过,面对这么一个抠门的美男大老板,她,还真的有点头疼。 “啊嚏!”完了,熬夜工作好像冻着了!不得了不得了,她可不能亏待自己,要赶紧躲被窝里暖着,免得因病请假又要扣钱……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个抠门鬼一定不会姑息她。 唉,她运气不好啊,以前在穿越里,美男哪个不大方?哪见过这么小气的美男?那不是大损形象么?哦对了,就是了,人无完人嘛,他这么小气就是缺点, 第二天,钱多起床后,就觉得感冒似乎更严重了,为了不耽误工作,她抱着敬业精神,坚持整理完了一天的帐本,这才托着晕乎的脑袋去跟莲姑娘要了点伤寒的药。 但是,还未等她把药给消化掉呢,梅老板就来了,一脸怜悯地看着她,说:“帐错了,重做。” 第540章 钱多……悲剧了。 托着病体,搭夜反工。 于是乎,还没好的病,又华丽丽的加重了。 她可真命苦啊! 但是,为了自己好不容易的工资,她,要坚持住。 一边吃药,一边算帐。 病好好,犯犯,时好,时犯……还没个头了! 一拖拖了十来天,钱多顶不住了,她决定跟病魔来个彻底了结。 于是,她中西夹击,跟莲姑娘请示后,到厨房煎了一大碗药,然后一饮而光,倒回到屋子里,两个时辰,出了一身的汗。 起床时,明显感觉头疼减轻了。 不敢大意,她把自己穿得厚厚的,然后下床来,此时,正是下午,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怜悯她辛苦,今天送来的帐单居然很少,她开心了,兴致勃勃地把帐单给算了。 神清气爽! 出得门来,她呼吸着新鲜空气,遥望着一院的绿化美景,感叹着,没病真好! 抖着肩膀溜达出去,她决定,今天往远处走走。别说,上次吧,她在竹林见梅老板的时候,真没想到梅府的院子有那么大,现在再仔细一想,不对呀,在那里好像进入了山林一样,难道,梅府的一面是临着神秘的山?那可真是一个奇妙的府邸。 想到了就去做,难得有空,难得有心情。 于是,她回想着原来的路线,故意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装作漫不经心的向后面走去。途中遇到面无表情的丫头,她还不放过人家,一定要拉住人家问东问西,因为,她实在太爱聊天了。 “钱姑娘,你去何处?”前脚正在踏入通往幸福之路,就听得后面莲姑娘唤住了她。 “呵呵……我啊,随便逛逛。”钱多笑得很纯真。 “钱姑娘可是要去往竹林?”莲姑娘淡淡然问。 钱多怔了怔,即而摇头,“梅老板又不在那里,我去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我就是想看看风景,没别的。啊,如果有禁区就算了。”总要在表面上守人家的规矩嘛,再说,要真有禁区,她可不敢冒险。 莲姑娘微摇头,轻声说:“禁区倒是没有,不过,除了一处温泉,也没有什么好风景看,钱姑娘还是不要乱走,免得梅公子回来见不着你。” 钱多在听到她说温泉时脑袋里噔的一亮,心情格外激动啊激动,传说中的自然温泉啊!按捺住情绪,她笑道:“呵呵……没有,是没什么可看的,那没事,我回去办公了。”说着,装作回去的样子,悠悠哒哒的转回身。 莲姑娘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见她又好奇地去蹲下身研究一朵花,似乎觉得她实在是无聊,便不再理会她,顾自回去了。 这方,钱多见莲姑娘的影子消失了,便提起裙子,飞快地闪出了一片灌林。 说实话,其实刚才,她这出了一身臭汗,正觉得浑身痒痒,而且因为这几天生病,她就小心了些,没有冲凉,于是,乍一听到温泉两字,她就顶不住了,狠不得立即跳进去了一洗方休。 正文 第523章 沿着这条不太平坦的小路,她锲而不舍地往前寻着。 来到山脚下,她更是充满了信心,没错,这座山,形势逼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山,想来,从这里进入梅府,是不可能的,那么,这片儿山脉,明显的,就成了梅老板的私家花园?!牛叉! 功夫不付有心人,当钱多辛苦地爬到半坡上,遥望到不远处的那个水塘,她惊叫着扑过去!看着地底冒出的清冽冽的泉水,上面还笼罩着一层雾气,仿如乳白的纱给山岩披上了一层衣裳,她尽情的欢呼着,一边急不可耐发将双手浸进了悠悠的泉水。“啊!温泉……温泉温泉温泉!”她兴奋不已,贪婪地看着这一汪泉水,抬头,这才发现,其实除了她来时的小路,周围是不通的山壁,前方更是一块突出的峭壁,又兼得老树枯藤纵生,很像是悬崖,谁会晓得其实别有洞天。 哈哈,梅府的私家温泉,被她找到了找到了! 慌忙的脱下衣裳,缓步走入泉水中,温暖的泉水没到胸前,嗅到一股硫磺味,闭上眼,在烟雾弥漫中享受着这份惊喜,好舒服啊,以前在现代也没有泡过呢,只是极少的去游过泳。嗯,自然温泉就是不一样……脑海里,竟又不期然的想起那个男人和两个孩子,她没在的这些日子,不知道那个男人有没有从很远的井口处挑来水,给孩子们烧水洗澡……她在外头享受着,孩子们……吃不好穿不好也不舍得浪费水洗澡…… 眼角处,有潮湿的东西,忍不住的有点心酸,唉,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用了钱朵的身体后,她就有种天生的骨子里抹不去的牵挂?对那个家的牵挂。 泡了好久,觉得皮肤都快滂了,她才长吸了口气,又恋恋不舍的有泉中游了一圈,这才上了岸,穿衣,擦头发,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悄悄走下坡去。 一路悠悠的,头发干了,衣服也干了。 等回到梅府,天也将黑,她便直接想回房中好好睡上一觉。 “钱姑娘。”身后,是梅老板叫魂一样的声音。 钱多脊梁骨一凉,脸上先扯出笑容,再缓慢地回头,“你好,梅老板。” 今天的梅老板,依然如往常拉风的穿着以前从未见过的衣裳,他漫步过来,清澈的眼睛烁烁地望着钱多,说:“听说你生病了,来看看你,不过现在看起来精神很好。” 不知为何,明明是上司关心下属的话,为什么她听着这有点玄机?“老板放心,我不管病不病,不会耽误一天的帐目。” 梅老板望着她,好像有点惊讶或者说不解,稍时,又了然地一笑,说:“若真是病了,就休息一日。” “无须,无须,我精神良好。”钱多连连回绝,哼,她病厉害的时候,没见他有啥诚意,还整天装作没看到,现在,她病好了,又来假腥腥!想借此扣钱,没门。 梅老板不置可否的继续看着她。 正文 第524章 景色养眼 钱多清咳了一声,“那个……今天的帐,我马上去拿来。”说完,转身就走向书房,把帐本端出来。 梅老板一言不发的跟在她后边,眼神有意无意地对她上下打量。 钱多就纳闷了,难道,偷玩一下他的温泉,还能被他看穿? 低头,她看了一圈自己,没发现有啥不对,干笑了笑,“哦……梅老板有事?” 梅老板微拢眉毛,淡薄的神情才有了点起伏,雅然出声:“你这身衣服,着实别扭。” 钱多眨了眨眼,越发不明白。她这衣服不是今天才穿出来好吧,再说,她没觉得有啥不好看的,挺合身的呀。想着,不悦地道:“怎么了?还是在梅老板自家的铺子里买的呢。”看,她肥水没流外人田吧,你家铺子里的衣服你敢再说不好看? “哦……”梅老板微抽了口气,幽声道:“许是总是见你着粗布衣衫,换了看不习惯吧。” 钱多……怒了! 丫不埋汰人会死吗?会吗?!! 嘴唇使劲的抿,抿……终于咽下了这口气,冷然道:“没事,我多穿穿老板就看习惯了。”说完,不想再理他,转身就回屋,“晚了,在下告退。” “你还没有吃饭吧?”突然,梅老板破天荒的关心起员工的吃饭问题了。 钱多讶然的回头,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说:“我……一会到堂里去吃。”不工作的时候,就随莲姑娘他们一起吃饭,不劳烦人家给她送饭,她又不是大家小姐。 “跟我一起吃好了,我让阿莲多送些来。”梅老板自然而然地说着,眼睛有点歉意地看着钱多。 钱多整不明白了,“等一下,敢问老板您有什么特别的吩咐吗?”突然这么热情,她才不习惯嘞。 “没有啊。”他有点无奈地说。 “不对不对,一定有,梅老板你直说吧,我这个人虽然有惰性,但是对于工作是非常的认真,只要你吩咐了,我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完成。再说我钱多到您府上以来,您对在下实在是爱护有加,体恤得当,在下感激涕零,无以为报,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钱多微垂着头,慷慨陈词。 梅老板依然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她陈完词疑惑地抬起头来,他才轻叹了口气,缓声说:“其实……我是觉得,方才可能令你不快,微有愧疚,虽然,我说的是实话。但是你好像不喜欢听。” 钱多长吸了口气,这些天了,幸好有点适应这厮的脱线思维,于是,还算没有太讶然地说:“能让梅老板在乎我的情绪,实在是受宠若惊。不过,钱多不需要与老板同餐的补偿,我一布衣农妇,不习惯跟您共餐。” 梅老板清清浅浅地望着她,眉目里,若有若无的流露出一点忧伤……是忧伤吗?又好像是无奈…… 不,似乎是孤独……好可怜…… 钱多的心一抽一抽的,她受不了美男伤心,孤独更不行。闭了闭眼,她按捺住欢喜,故作体谅地说:“……好吧!素闻梅老板不喜与人接触,能与梅老板共餐,实属容幸,在下,恭敬不如从命。” 正文 第525章 梅老板眼波一眯,竟然纯真地笑了。转身向外迈步时,还又冷不丁的说了句:“我没有不喜与人接触。” 钱多跳了跳眉毛,懒得与他争辩。唉,还真是个较真的人啊。 餐桌是非常漂亮的材质,不知道是什么天然玉石,桌面光滑透亮,像是凝固了的牛奶,看着桌子就让人有食欲。 “真奢侈啊,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钱多一边暗暗欣赏,一边酸酸地低喃。 “为何只是看桌子?饭菜不合口么?”梅老板讶异地问。 钱多忙抬起头,眼睛贪婪地看向桌上的丰富佳肴,“哪里,哪里,饭菜特别好,但是……老板您一顿要这么破费么?”不向您抠门的作风哦……哦也对,一般有钱人只对别人抠门,对自己当然越奢华越好,不然要钱干啥的。 但是,看着满桌子的菜式,钱多还是有点不满,明明这些,十个人也吃不完,没必要浪费粮食啊,她最看不起这种人了,不吐不快。 梅老板微颦着秀眉,抬起一只手支着额头,看着桌上的菜,有点为难地说:“唉,因为我不知道哪天会想吃什么,所以,只好多做几样挑选。” 钱多苦闷的皱起眉头,“那你不会先坐下想想,想好了再让下人去做,你这样即浪费菜又浪费人工,太不该了。”冒着冒犯老板的危险,钱多还是带着正义感提出了建议。 梅老板抬起眼帘,柔柔地望住她,说:“我没有浪费,我挑完了就把其它的菜送去给下人们。” 钱多郁闷了……敢情她每天和其他人吃的菜,都是这丫的剩饭??…… 他太会……寒碜人了! “这样做,厨子会认真做饭,我自己吃的满意,下人们也会吃到合格的饭菜,两全其美。”许是见钱多脸色有变,他还理直气壮地解释了一番。 钱多算是服了他了,好吧,算他有道理,因为全都给他过过眼,所以饭菜确实每样都做得精美,丫头们吃倒是不亏。可是她还是觉得自己的建议最人性化。 “那,现在可以挑了吗?”钱多不得不催促他,眼见着他若无其事的支着头睨着饭菜也不下筷,她有点急了,这是吃饭呢还是赏饭呢? “我不知道吃什么。”他说的很无辜。 钱多脸色有点青了,“这一桌呢,没有喜欢的吗?” 他很诚实地摇了摇头。 唉,自己家里那三个人,在发愁吃不上饭,可是眼前这位,是饭太多了在发愁。 真伤人。 “不如你先尝尝,哪个好吃就吃哪个。”他突然像是找到了好主意,欣喜地挑起眼角看她。 钱多也不再客气,要知道,她饿了。于是拿起筷子,吃一个,“嗯,好吃。”再夹一个,“这个也好吃。” 梅老板就这么微颦着眉用探讯的眸子瞅着她,看她吃的很香的样子,不由的唇角溢出笑意,但是自己,却还是不动筷子。 钱多有点不好意思了,“你吃一下吧,真的好吃,其实人饿了呢,无论吃什么都觉得香,你是不是不饿?” 正文 第526章 他有点颓废地摇摇头,“不知道,天天如此,吃前不觉得饿,吃了后也不觉得饱,很无趣。” 钱多抽了抽眼角,胸口突然有点冒火,“我看,你这就是烧的!吃个饭而已你用得着这么发愁吗?赶紧选了,好端给其他人吃。”怪不得每次吃饭的时候都觉得饭菜温温的,原来他要想这么久,真是作恶啊。 “你吃吧,我看着你吃就好。”他毫不在意的托着腮,缓声说。似乎看钱多吃还比较有趣些。 这个钱多有点受不了,她不喜欢喧宾夺主,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她觉得,这人有时候精明过头,有时候就像个孩子,智商这东西真不靠谱。 于是,她认真的挑了一块美食,脸上扯出哄小朋友喝奶粉的甜美笑容,递到他面前,柔声说:“来,尝尝这块吧,非常的好吃哟,又香又软,美味又独特,吃到嘴里会让人幸福得飘起来,做什么都有精神,不好的感觉会跑到千里之外,好运天天来。” 梅老板疑惑地瞟着她,问:“真的吗?” “嗯!”钱多严肃认真地应。 梅老板迟疑了片刻,居然……乖巧的张开了樱唇小口。 钱多手指抖了一下,忍着脑血迸涌的激动,一点一点将食物送到他口中。然后,她盯着他这张唇形精巧,唇色润泽,薄薄又不失饱满,弹性良好又不失性感的嘴唇,呆掉了。 人长的美,果然连吃饭的样子都令人着迷…… 梅老板细细咀嚼着,眸色滟潋迷离,似乎在找寻钱多说的那种令人向往的感觉。 钱多不觉得饿了,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 她很吃亏 第一口吃下去,梅老板微微点了下头,“嗯,还不错。”说着,眼睛又瞟向桌上的菜,似乎想再挑选一道吃,可是他却还是不动筷。 钱多狗脚地慌忙又夹了一块,再次递过去,他便又张开了口,优雅万千的含了下去,继续吃。 “好吃吗?”钱多笑眯眯地问。 “嗯。” “那就这两道吧,哦,还有这盘,那盘。其他的,可以撤掉了吗?”钱多心系着那些饿肚子的姐妹们。 “嗯。”很听话哦。 钱多怕他反悔,赶紧唤门外的文青,“那个……梅老板说可以撤这些了。”钱多指着多余的饭菜。 文青看向梅老板。那厮正不害躁的又扬了扬下巴,示意钱多给他夹菜,完全不理会文青。文青汗颜了,弄不清个中原因,便也不敢怠慢,招呼另两个下人,把饭菜该撤的撤了。 钱多忙得热火朝天的,非常尽职地喂着那个四肢健全的人吃饭,自己累一头汗,居然一脸甜蜜一脸幸福还处加谄媚,干得非常心甘情愿。 直到,桌上的菜被她热情的喂那人吃了大半,那人才心满意足地抿了抿嘴,“嗯,饱了,不吃了。” 钱多嘿嘿一笑,松了口气,然后趴到桌上把饭往自己嘴里塞,一边说:“看,不是很能吃么?饭很好吃的吧,那为啥每天要挑挑捡捡的?以后不要这样了,这是很不好的习惯。” 正文 第527章 梅老板有点委屈地看了看她,但还是听话的点了一下头。 钱多有点愣了,这人,吃错药了还是咋的?还是今天想妈妈了?怎么这么依赖人? 但是,她还真的挺喜欢呢,这时候的梅老板,看起来太有人情味了。 “那个……其实如果你喜欢被人喂着吃呢,你也可以叫莲姑娘她们喂你啊。”钱多好心地提议,不知为何这时候有点失落。 梅老板不吭声,只把哀怨的眸光轻飘飘地投向她。 瞅得钱多脖子里发痒,“呃……那好吧,我来喂,我来喂。” 梅老板嘴唇一抿,笑得狡黠的。 钱多手一伸,“那我要兼职费。” 梅老板很不避讳地垂下眸子,直接不看她了。 钱多恨得牙抽筋,愤愤地抽回手,暗暗腹谤:“好吧,是我自找的!你个周扒皮!” 自打这天以后,梅老板像是上了瘾,只要吃饭的时候就让人唤上钱多,钱多不管有多累,还得侍候这祖宗吃喝,好吧,她承认自己也乐意,就当太枯燥的工作中做了点体育运动。 相比之下,那处温泉就成了她的娱乐活动。于是隔三差五的,她就会提早把帐目弄出来,然后悄无声息地溜到温泉,泡它个痛痛快快。 不过半月,钱多看镜子里的自己,似乎又玉润数分。听说温泉不但对身体素质好,还可以美容呢,呵呵,她这下可真是沾光了。嗯,就当是喂那家伙吃饭的酬劳吧。 想起那厮,不知道是不是钱多自作多情,因为这些天以来,感觉,那人除了还是一毛不拔之外,居然比以前跟她……嗯,算亲近吗?至少,是熟稔了许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寂寞,那人还经常没事时坐在她的书房里,静静地看着她算帐,好像有她在身边,会有多安心一般。 这让钱多,欣喜若狂。 虽然,他们还是多余的话没说,他也不太爱说话,但是那种相处的感觉,却越来越自然,越来越舒服了。甚至,许多时候,还能有点默契。 比如,他眉毛一拢,嘴唇一嘟,钱多就丢下手里的笔,苦哈哈的递上茶水;再比如,他慵懒的换了个姿势,一脸愁容,钱多就马上奔过来,小拳头在他肩膀捶得啪啪响。 这会计当得……连秘书的活儿都干了。嗯,好吧,她发现了,她很有做奴隶的潜质。不,她骨子里,就是美男的奴隶。 能把美男服侍好了,她就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对社会作了无私奉献的人。 但是,自从这梅老板对她的依赖越来越多,钱多就越来越抽不出时间去温泉逍遥了,从以前的隔三差五,到现在的十天半月,她已经好些天没去享受了,虽然在梅老板身边她很幸福,可是,自己的小天地,还是很有必要地。 这天,天气闷热,她心里也烦躁起来,好想去温泉泡一泡,放松一下细胞。但是梅老板在她刚要完成任务的时候,就悠悠然地进来了,她暗道不好,只怕又被困住脚,但是,等她细眼瞧,觉出他眉宇间有些烦扰,而且有些疲惫,于是,她貌似很体贴地建议:“梅老板,我看你今天累了,就别监督我的工作了,我啊,送你回房去休息,如何?” 正文 第528章 梅老板拿勾人的眼角瞅了瞅她,竟也没有拒绝,乖顺的点了点头,“嗯。” 于是钱多无比狗腿的伴在他身边,一边提醒他慢些走,一边说着好听的话,将他送往院落。 途中,遇到莲姑娘,钱多眼珠子一转,怕自己等会再被梅老板缠着走不掉,于是便热情洋溢地邀请莲姑娘代劳,梅老板似也并不在意,就在莲姑娘的伴扶下走了。 钱多长吸了口气,全身的精神头都来了。拍了拍手,周围看了下,除了远处两三个路过的丫头,再无旁人,她喜形于色地加快了步子,神出鬼没地消失在府中。 啊……温泉! 几乎令人魂牵梦萦! 钱多急不可耐地跳入温泉,倒在泉壁上贪婪地猛吸了几口气,这才缓缓放松神经,享受其中的奥秘。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样。 怪不得,有人泡温泉可以泡一天,这种感觉,让人愿意千年如一日的度过。 脑海里,蓦地又想起那个男人,记得,他说,秋季是他的生日。如今,已是夏末,那么,再领一次工钱后,她就回去一次好了,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啊。但是,要怎么了结呢?她现在这个身体与他是婚姻关系,她可以在为他们做些事情后在心里当作还了情,可是他和孩子肯定不会这想,要得自由身,并不能像她想的这样简单,并不是像现在这样一走了之,那样,不厚道。而且,也肯定行不通,古代也是有法律的吧。 那么……告诉他们实情行吗?说他的老婆早已死了,现在她只是借他老婆的身体而已。这样说的话,会不会太残忍了?特别是对于两个懵懂的孩子,突然莫名的亲娘变陌生人,他们怎么会接受? 要不……让田野写一封休书吧,反正,他也不喜欢她,看见她就露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虽然到最后他脸色好了些,但那万年不露笑容的扑克脸,肯定只是对她有些亲情而并无鸟爱情。这样,也许应该行得通,大不了,她以后,偶尔就尽一次母亲的责任,去看看孩子,买些衣物给他们。 这样做,她也算对处起钱朵前辈了。 唉……不知怎么,想到这一大两小,她总是有些伤感……有莫名的心酸…… 一滴清泪,滑落泉中,温度与泉水相同。 耳边,隐约感觉有异样,她蓦地睁开眼睛,忽然看到前方似悬崖的丛草顶上,一个红色的人影向这边疾速的飘来!在一片繁茂的翠绿之中,形成鲜明对比的一抹艳红,飘逸翩跹的红纱衣衫,如墨在水中散开的丝顺长发,像仙子从天而降,如鬼魅临空出没。 梅、梅老板……?? 他……会轻功??!! 一转眼,他已飞至在她眼前。 “啊——!”惊怔中回神的钱多,大声的尖叫起来,四肢没命地扑打着,一会捂上边,一会捂下边,一会儿转身往岸上爬,觉得不妥又钻入到泉水中……“不要!不要来啊!” 正文 第529章 双肩,突然的被一双手抓住,毫不给她任何选择的,一提,将她从水中光溜溜的提出来! “啊!不要!不要!人家……”扑嗒一声,她被毫不留情的扔到了地上,五体投地姿势。她悲惨地闭上眼,绝望地把话说完:“没穿衣服啊。哂,好疼……”娘嘞,就算私自用了他的洗澡池,他也不该这么翻脸不认人啊,可摔死她了! “谁准你来的?”果然,头上边他的声音很不悦,有点冰冷。 钱多颤巍巍地睁开眼,视线里,那红得如火的衣摆就停在她脸前,她羞愧的双手捂住脸,一动不动。 “站起来。”声音更冷了。 钱多结实地趴着,摇头,“我不起。” “起来!” “你先走开,我穿上衣服再跟你解释!”她鼓足勇气,几乎是哭着喊出这句。 那人不耐了,弯下腰一把将她提拉起来,动作粗鲁。她惊叫连连,四肢乱噔,鬼哭狼嚎,“救命啊!你放开啦!……” 梅老板皱起眉心,“别乱动!” 钱多呃地停住。 梅老板睁着烁烁发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从她脸上,慢慢向下移。 钱多的呼吸急促了,沉重了,全身僵硬着一动不敢动,既羞惭不已,又……似乎不舍他的目光。 这个人……这个美如仙子的男人,她梦寐以求的男人……在看她……看她的身体…… 钱多激动了,身体瑟瑟发抖。 虽然他的目光,说不上炽热,说不上爱恋,更没有野性,甚至,连惊讶都没有。但是,他的的确确是在一点点地看她,非常仔细地看着她的身体,在水的津泡下,她的肌肤,红润、细嫩…… 钱多屏着呼吸,别开火辣辣的脸,睫毛紧张地颤动着,脖颈中的汗和着水渍顺着锁骨滑下来,停悬在那两座丰盈,尤其诱人。 时间……又静止了。 他还在看,还在看…… “你……怎么不一样。”他软软的呢喃着,声音里带着一丝疑惑。 钱多惊慌地扭回头,看到他正带着研究的神情一丝不苟地望着……她的胸房。 伤自尊了 “怎么……不一样?”钱多哆哆嗦嗦地哑声问。好羞人,好羞人…… 他抬起头来,眸中一片纯净清透,脸颊却微微泛红,说不出的靡丽妩媚。 他缓缓抬起手,纤长的指尖指向她的胸,似乎怕不准确,指尖又向往前伸了几分,几乎要触到她的玫红,然后非常诚恳地说:“它们……又大又圆,像樱桃。” 钱多正要羞涩,却又听得他接着说:“与我见到的不一样。” 钱多……怒了! 伤自尊了。 一把推开准备继续对她的胸作评论的他,恶声道:“滚开!色鬼!” 梅老板冷不防被她推出去,用力太猛,她自个儿也趔趄了下,然后忙不跌的赶紧回转身,气呼呼地走去拾不远处的衣服。走得太急,这才发觉腿上很疼,蹲下身一边抖抖簌簌地穿衣服,一边查看自己的身体,腿上,脚上,胳膊上,包括跨骨上都有擦伤。唉,真倒霉,被人看了个完评了个透还被比较……越想越想哭,虽然,她这身体她是知道不咋样,都生过俩孩子了哪能跟少女们比,但是,她自己还是很金贵地…… 正文 第530章 那儿大,估计是被孩子们吃的,唉…… 她能说什么。 他,是看过多少个女人哦……唉,是啊,她怎么没想到,这么完美的男人,怎么会缺女人…… 许是见钱多突然翻脸,梅老板惊怔过后,疑惑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有点愧疚地缓缓走到她身后,轻声问:“你生气了?” 钱多一边小心地穿着衣服,小心地避开受伤的地方,一边没好气地说:“我有啥资格生气。” “呀,你流血了。”他微讶地说。 “没事。”钱多烦感地把衣服收拢,盖住了身上的伤势,然后就站起身,准备往回走。 “你受伤了,我抱你回去吧。”他好心的跟上来,伸出手想要拉她。 她嫌恶地避开他,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不用。”刚才看她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她受伤?因为太专注地对比她的胸与别的女人的胸了吧? 越想,钱多就觉得越恶寒,她虽然迷恋这人,但是,绝不能接受对方是个阅女无数的种马,就算再美的皮相,看着也让人恶心。 愤愤地回头,快速的往前走,脚下被什么一咯,扯到伤口,痛得她轻哼一声,身子一软,立即,被一双手托住了。 “不要任性了,我抱你回去。”梅老板这次不由分说,微俯身拦腰将她抱起。 钱多呆怔了片刻,立即炸毛起来,“放开!放我下来!混蛋!我不让你抱!”一双小拳头细碎地打在他胸口,扯到他头发,又推又抓,将原本温和的他弄得十分烦躁,一边躲着她的张牙舞爪,一边皱着眉低吼:“你在闹什么?!” “我没有闹,就是不让你抱!”钱多火气依然很猛,身体完全不肯配合,乱扭乱挣,让他抱不稳。 他无奈,只得站住,用那种你怎么不识好歹的目光看着她,还算耐心地说:“好了,你现在受伤,这山路不好走,我到山下就放你下来。” “不关你的事!”钱多知道自己这样无端的吵闹是有些无理,毕竟自己跟他没啥工作外的关系。但是,她就是心烦,就是心伤,她就是不给他抱! 梅老板郁闷了,一边尽量的避着她的魔爪,一边无措地看着她撒赖,“你在发什么疯啊?” 钱多眼睛一瞪,突然双手抓着他的胳膊上去狠咬了一口! 梅老板惊痛之下,放松了对钱多的钳制,她就顺势用力一挣,从他怀里跳出去,然后头也不回,撒腿就往坡下跑。 “喂……”梅老板有点气恼地捂着被咬痛的胳膊,一边无奈地看着她往坡下奔,心里又担心又着急,“小心!” 这声小心话音未落,就见钱多那边因为跑路太急,伤口痛,以及脚下的树条牵绊,于是,一个重心不稳,一头栽了下去! “钱姑娘!”梅老板一惊,立即身子一跃,直向坡下追去。 钱多像毛雪球一样咕噜咕噜地向山下滚,她惊叫着,途中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会挂了一下一会咯了她一下,想停都停不住……她哀叹不已,娘嘞,太丢人了! 正文 第531章 一定是最近吃胖了,身子圆,才能这么好滚。 慌乱中,那抹红云飘到了她身边,不容抗拒地用力将她一提,她的身体便又重入了那个人怀中,而这次,不等她再胡闹,那人已手快的在她胸前一点,呃,她动不得了。 瞪着眼睛,看着他一脸从容,她……她要急火攻心了!她已经全身疼得不知道哪儿疼了,他居然还点她的穴!“喂!你有没有人性?会点穴了不起啊!我现在疼死了知不知道?!” “再吵就点你哑穴。”梅老板云淡风清的说了句,然后扬起头,脚步轻点,便抱着她轻飘飘地离开了地面,向山下飞去。 钱多被这奇妙的感觉惊到了,好浪漫啊,绝美的男人长发飘飘,美眸温柔,双手紧抱着她,一起在天空遨游…… 飞呀……她在飞…… …… 时间如果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当,他的身体落了地,仿佛梦幻回归了现实,她的神思也开始回笼,心,突然沉静了。 他垂眸看她,见她表现良好,便出手解了她的穴。 钱多哂了一声,稍稍活动了一下四肢,然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到了地上,强忍着身上的伤痛,她没有回头,只闷声说了句,“谢谢你送我下山。”说完就一瘸一拐的往梅家大院的方向走去。 梅老板疑惑不解地站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轻叹了口气,一声不吭地跟在她后面。 这个女人,一向风风火火又不拒小节的,今儿个是怎么了? 钱多闷头走着,心里沉沉的,堵堵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现在她只想赶紧回到自己屋里,把身上这件衣服给换下来,好好洗了,挂破的地方补一补,这可是她花了大银子买的呀。 因为都不说话,好像很快就走回到了梅府大院中,钱多只当身后那个人不存在,顾自往前走。 “等一下,你身上的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到我院中,我有药水给你抹抹。”梅老板跟在她身后,好像很小心地问。 钱多摇了摇头,“不必了,谢谢。” “怎么不必?应该还比较严重的,走啦,我给你看下伤。”他伸手轻轻扯住了她。 钱多站住脚,回头,淡然地看着他,“谢梅老板好意,但是我衣服上都是泥和血,会弄脏了你的地毯。” 梅老板怔了怔,无辜地看着她。 钱多笑了笑,扭回头继续走。 “哎……”梅老板又跟了上来,一脸紧张地问:“你在生我的气?是吗?但是,你的衣服不是我弄破的啊,你的伤……我负责给你上药还不行吗?我,我不嫌你脏。” 温柔的她 钱多心里暗暗苦笑,这个人,思维是真的有问题吧。“不要再说了,梅老板,我没生气,只是现在很累,因为伤口疼心情也不好,所以只想回房里睡觉,明天的工作,不会耽误,请老板回去吧。” 梅老板一脸忧伤地看着她。 钱多失落的走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过,好像自己一直追逐的梦,其实只是个幻影一样,如今破灭了,说不出的怅然和心痛。 第550章 “到底在生什么气啦?”梅老板似乎不能释怀,脚步不由自主的又跟上她,不肯罢休地追问着:“为什么突然冲我发火啊?刚才吵闹又为了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啦?” 钱多突然很不想再解释,觉得跟他沟通很累,索性头也不回的装作没听见,脚步下意识的加快了。 梅老板也是有脾气的,突然间被人冷落很是不爽,于是秀鼻一纵,哼了一声,疾步追上了她,一把,将她扳回到自己面前,“你说清楚……” “哂……痛痛……”钱多被他抓得连连倒吸气,眼眶瞬间就红了。 梅老板惊慌之下,赶紧松开她,又怕她跑了,双手似握似不握的挨着她的胳膊,一边急切地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钱多双眼噙着泪花,幽怨地望向他,“你到底要干吗?” “我要帮你抹药。”这家伙执着地。 钱多气了,“抹什么抹,是想对着我的身体嘲笑吧?是,我一个大妈哪里比得了你那些少女侍妾身材好?拜托你给我留点自尊我自己抹药就是了,不敢劳烦你!”说完她就想挣开他的手。 梅老板却一把握紧了,“你在说什么啊,什么侍妾?” 钱多冷哼一声,别过脸去,“对不起,这不关我的事,我不该多嘴。” 梅老板一脸纳闷一脸着急,“好了好了,什么都别说,走,到我院里去。” 钱多犹豫了,见他这么坚持,而且自己也不太确定他有没有那种女人,于是手被他牵着,半推半就的跟着他朝另一个院落走。 文青见得两人进了院,连忙迎上来,却一见两人怪怪的气氛,加上钱多一身泥,他惊问:“公子?钱姑娘是怎么了?” “她受了伤,文青,去端水。”梅老板径直往自己卧室走。 文青却慌忙道:“公子?在您卧室吗?”他想提醒公子,是不是急糊涂了,怎么把个不相干的女人往自己屋里领。 但是梅老板只随意地瞟了他一眼,应了句:“是。”便小心地牵着钱多踏进了房门。 文青愣了。待看着自家公子一脸紧张关切地把那女人扶进屋,才回过神来,眨了眨眼睛,一脸惶恐地去端水了。 钱多此时心里的气消了许多,于是便也没有再挣扎,听了他的话坐到了他大床上。 梅老板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异样,这才抬起手,去解她的衣裳。 钱多一瞪他,“你干吗?” “脱你衣服啊。”梅老板很坦白,“不然怎么看伤势。” 钱多有点纠结的捂住胸口,“不用……掀开袖子就是。” 梅老板也不坚持,“哦”了一声,便又去掀她的袖子。 此时,文青端了水进来,看到梅老板像个下人似的侍候钱多看伤,他慌忙走过来,把水放下,道:“公子,我来吧。” 钱多脸色一拉,忙收回手。 文青尴尬的定了定,才小心地看了一眼梅老板,“不如,让莲姑娘来吧,老板,人家是女儿家,不方便。”他想提醒公子,不要随便对女人好,要知道,这天底下要有多少女人想趁机缠上公子啊。 正文 第532章 但是,梅老板一句话,把他雷到了,“有什么不方便的,她的身子我都看过了。” 钱多……崩溃了。 空气冻结了。 文青意味复杂地看了钱多一眼,然后,悄无声息地转身,踉跄着溜走了。 钱多的脸……能煮熟鸡蛋了。 “你说的那是什么话?!”终于,爆发,她纠结啊她痛恨啊她欲哭无泪。 而那边,梅老板已若无其事的转身走到架子前去拿药水了。 “怎么能对人说那种话,你干吗羞辱我?”她真想对着他美艳的脸揍上一百拳啊一百拳。 梅老板却不与她计较,只顾自拿了药水过来,然后从盆里拿起湿布,拧了,擦她胳膊上的擦伤,“你不要再吵闹,这对你的伤不好。” “嗯……”钱多疼的哼了声。 梅老板忙停下,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才放轻了手,继续擦,一边柔声哄:“忍一忍,我知道很疼,上了药很快会好的……” 钱多沉默了,垂着头,静静地看着他认真的不嫌麻烦的为她擦药,那细心的动作,关注的眼神,不由的,心,软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略带埋怨地问。太好的话她会顶不住的,不要给她幻想。不要。 梅老板温柔的看她一眼,“现在你不是外人。” 以前因为不认识,所以不关心她的死活,现在,不同了。 钱多华丽丽地……误会了。 禁不住的嘴角轻扬。虽然心欢喜,可还是有郁结,“那个……你……有………”哎呀,太难开口了。 梅老板蹲下身,依然很认真的做他的活儿。 钱多看了他一会儿,觉得再不问就会错过问的机会,如果不问她心里永远会别扭。“是不是……有不少女人对你……对你……投怀送抱?” 她以为梅老板会惊愕,然后一脸羞愧的。但是某人却心理素质非常坚定地一脸纯良,反问她:“你说的投怀送抱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跟我装傻!”钱多有点气愤,“不想说算了。我也不屑知道。” “我干吗要装傻?我只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钱多忍了几忍,“好吧,就是说……是不是有很多女人垂涎你的容貌,想跟你好,故意接近你,让你抱,让你亲……”声音越来越小,自己的脸又红透了。 “女人?”梅老板意味不明的看着钱多,突然一笑,朗声答:“是啊。” 钱多脸黑了。果然…… 他又低下头,动作轻柔的掀开她的裙子,细致地为她擦药。 钱多直想一脚踹了他! 越想,胸口越闷,越酸,越难受,不由喃喃怨道:“确实,还用问吗?猜也猜到……这就算了,干吗还拿人家的身子跟那些女人相比,真是坏蛋,是混蛋……” 梅老板这次耳朵可灵了,抬起眼帘娇啧地瞪了她一眼,“怎么又骂我?我只是说你跟其他人不一样,又没说你的不好看。” 钱多脸绿了。“这不是重点!反正你看过其他女人的身子我就是生气!” 正文 第533章 梅老板顿了顿,缓缓抬头,清滟的眼睛紧紧望住她,里面有惊讶,有愕然,有轻松,有了然,还有一丝啧怪,“原来,是为这个。”说着,他微微笑了一下,慢慢放下她的裙摆,站起身,面对着她。 钱多被他看得有点尴尬,“那个……当我没有说好了,我知道不该没有自知之明。” “只是看到过他人的身体,你真的就会这么生气?”他好像还不太确定,而且有些不懂。 说三道四 钱多突然觉得他的话里有异样,不由问:“看到就代表……跟那些人有亲密动作,比如,又亲,又抱,还……就是会在你塌上……”她实在说不下去了。 耳边,听得梅老板叹息一声,“看过就是看过,哪有什么代表?我只是看到过而已,抱过的,就是你了,在我塌上的,也是你呀。” 这话亲密的…… 钱多……不知道用什么心情了。 惊?喜?怒?乐?最后,她总结了一个“囧”字。 羞涩难当地垂下了头,双手扭捏地揉着衣裳。 “那你……是说,是有女人引诱你,但是你拒绝了,对吗?”问着,她也甜丝丝地想,她可真像小媳妇啊。 呕……恶心叭啦的。 没听到梅老板吭声。 钱多有点慌乱的抬头看他。 他正微皱着眉,一边把药水放在桌上,一边略不解地道:“不知道,是些好奇怪的女人。” 钱多愣了,奇怪?他说女人奇怪?这男人难道还未曾动过情吗?那现在对她…… “你更奇怪。”他冷不丁又补上一句。 钱多刚要发火。 “我说你的不一样,是说你与书上的不同。”他突然想到似的,回头看着她解释。 “书上?”钱多蓦地明白了。想他懂得一些医术的话,人体画很有可能看到过。晕。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她的小心肝一天不知道要翻腾多少次。好吧好吧,这件事,她不再追究了,以前的事,随他吧,只要他不是烂男人,她就继续不留余地地追求他,继续痴迷不悟地爱恋他。 头顶上一暗,才惊觉他突然对着她的脸压下来,她的呼吸蓦地屏住了,紧张又羞赧,不知道该躲开还是不躲开,挣扎啊挣扎…… “现在不生气了吗?”他的眼睛灼灼发亮的盯着她,有小心,有讨好。 钱多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嗯。” “那……”他温热的口气湿湿地扑在她脸颊,痒痒的,教人心乱如麻。“以后,还会继续喂我吃饭吧?” 钱多猛的抬头,鼻尖与他的下巴搞了蜻蜓点水。气呼呼地别开脸,“好,喂!”末了,气不过地补了句:“喂死你。” 梅老板站直了身子,微颦眉无辜无奈地瞅了她一会儿,低声说了句:“怎么脾气这么坏。” 钱多憋闷了片刻,粗声问:“药上好了是吧?” “是。” “嗯,谢谢。那我走了。”说着,还算小心地站起身,慢慢往外走。不管如何,他们今天……更加不同了呢。 正文 第534章 “明天,还要再上一天药。”他的声音在身后叮嘱。 钱多乖巧地应了声,走出门去。 迎面,看到了一直在院子里呆站的文青,两人相看别扭,你咳了一声,他咳咳了两声,都别开脸,装作谁也没有看到谁,各自远去。 次日,钱多忙活了一上午后,便与莲姑娘她们一同吃午饭了。一般,梅老板只是晚饭才中府上吃,每天他有大半天不在府上,许是自然有不少的事务要办。 只是今天,钱多隐约感觉众姐妹的目光有些不对劲。虽然平日这些人素养很好,从不说三道四,但是,人毕竟不是草木,都会有情绪地。 “听说钱姐姐昨儿个受伤了,公子可是细心照料呢。”一个丫环微笑着说,眼中羡慕妒嫉恨。 钱多呵呵笑了笑,“梅老板是个好心人。” “这我可没听说,咱公子不爱管闲事,一定是钱姐姐活儿做得好,公子另眼相看了呢。” 钱多笑了笑,继续吃饭。 另一女子有意无意地接道:“那是自然,听说钱姐姐算帐有绝活儿,你们几个比不了,就尽说些风凉话不是。” “那是,咱们怎么比得了,咱们连服侍公子吃饭都做不好……” 莲姑娘脸色一沉,冷声道:“是谁教你们嚼舌头的?” 几个人均低下了头。 钱多也面上微有尴尬,却也只行跟莲姑娘说:“没事,姐妹们开玩笑的,不防事。以后还得长相处的。” 已有人小声嘀咕了,“瞧,还有长相处的打算呢。” “是啊,心思真是多呢。” 莲姑娘眼睛一眯,终于没有人再开口了。 一顿饭吃完,钱多快速的退出了姑娘们的阵容,快速回到自己房里,把昨儿个弄脏的袍子拿去洗。 偶有人也过来洗衣,却是离得她远远的。 钱多知道了,她这是碍了人的眼了。谁教她与梅老板走得这么近呢?那些人看着目不斜视,其实什么都看得见。特别是像她这种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又是个欧巴桑,自然让那些女孩儿们更加不忿。 她理解啊。 “衣服怎么破了?”突然,莲姑娘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钱多回头,笑了笑,“不小心划破的。” 莲姑娘的目光显得不信,停了一会儿,又突然问:“钱姑娘去了后山吗?” 钱多心里一怔,面上却装作不在意,“我就随意的在附近走了走,确是见到有山,那地方草杂多,跌倒了挂破了衣服。” 莲姑娘脸上没有别的表情,只点了点头,说:“以后钱姑娘还是不要乱走。” “哦,我知道的。” 莲姑娘轻轻笑了笑,转身就要走。 “莲姑娘……”钱多又唤住她,没有做多想法,就脱口问:“你今天怎么没跟梅老板出去?” 莲姑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了,“公子要派谁跟出门,我们做下人的是没有权力过问的,只需要听从公子的吩咐就好。做下人的要清楚自己的职责,不要僭越,这是最基本的。” 正文 第535章 钱多的脸色泛起了白,“是……对不起,我只是随口问的,只是好奇。” 莲姑娘脸上也不着痕迹的恢复了缓和,浅浅一笑,没再说什么,转身,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 钱多暗吸了口气,眉头慢慢的颦了起来,看来,以后自己的行为,要多注意些好。她要是再跟梅老板眉来眼去的不注意礼数,恐怕会让人以为她是狐媚子,到时候把她偷偷抓起来,扔到大河里,被野生动物给吃掉。 打了个寒战,不能再想,再想就出人命了。 下午,阳光正好的时候,钱多在屋里又热又闷,正抓耳挠腮时,梅老板风度翩翩的踏进门来。 每次看到梅老板,她都是眼前一亮,但是今天,她亮完了之后,就萎靡地缩起了身子,把头埋在帐本里用力的看。 梅老板走上前,对着她看了一会儿,笑言:“怎么,今天的很吃力吗?” “嗯。”钱多头也不抬。 梅老板点了点头,“我不打扰你。”说着就随手拿了她算过的帐本,坐去一边查看。 两个人,沉静的各坐一边,一个算帐,一个查帐,等到夕阳西下,钱多便以超快的速度完成了任务,梅老板也同步合上了帐本,抬起头来,一双冰晶般的眼睛欣赏地望着钱多,赞道:“你做得非常好,有你在这儿,我感觉轻松多了。” “谢老板夸奖。”钱多客气了一句,又不甘地说:“其实我更想要实际一点的。” 梅老板笑了笑,站起身来,将帐本放桌上,“你腿脚不方便,帐本就先放这里。” 钱多翻了他眼,一定要等她腿好了去送帐本吗?他自己没有脚?另外,送个帐本而已,她的腿完全没有关系。 “走吧,去我院里上药。”他说着就转身往外走。 “那个……我腿脚不方便,老板不如让文青拿过来吧,我自己抹就好。”钱多抿了抿唇,不冷不热地说。梅老板有点莫名地盯了她一会儿,有点不悦地说:“我的药不能拿出去,而且只有我会使用。” 钱多见他这样说,也顺势应:“嗯,其实不抹药也好,我觉得你那药是奇药,已经无大碍了。” 梅老板颦了颦眉,“你怎么了?昨天说好的要再抹一天,什么都别说,快些跟我过来。” 钱多坐着不动,“我不想抹药了,就是这样。” 梅老板猛的回头,有些气又无可奈何的望着她,“是我又惹你生气了吗?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爱生气?” “没有,我哪有生气。”钱多平静地说。 “还说没有生气?从见到我你就一直拉着脸,”梅老板转步走回来,紧紧盯着她,“动不动就跟老板摆脸色的人,恐怕也只有你了。” “那你就不要迁就我啊。”钱多依然一脸无所谓。 梅老板却是突然一笑,“我没有迁就你,只是觉得这样反而很有趣。” 钱多瞪了他一眼。 “走了,真是的。”他不由分手,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纤长的手指就像铁丝一样不容她抗拒,头不回的拉着她就往外走。 正文 第536章 “喂……梅老板!”钱多吃痛,不得已跟着他走,“喂你还真是霸道哎,我说过不用了,就是不用了,你干吗拉我。” “不要吵,烦死了。”梅老板只管悠悠的往前走,手里可是一点也不松懈。 钱多萎萎缩缩的一边被迫跟他走,一边小心紧张地看向周围,“你快放手啦!会有人在看!” “哪有人看,你哪有什么好看。”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放手啦,我不想被人说三道四……” 前方的人突然停下脚步,她冷不防咚的一声撞到对方背上,吃了个闷头亏,还差点了碰出鼻血,“你神经啊!突然停……”她方才光注意旁人了,脚下惯性的走,完全没有防备。 “是谁对你说三道四?”这家伙,思维很犀利地嘛。 钱多有些不好意思了,脸红红的,“没,我只是怕。” 那人就很无语的摇了摇头,“一天到晚为什么总是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你不会觉得累吗?” 钱多更无语了,这是她想乱想的吗?但是也没办法解释,于是没好气的抽出手臂,“好啦,我自己去就是,你别拉我。”一会儿被有心人瞅见了,下次又不知道要酸她什么。 唉,女人。 去到院落,文青一见这阵势,就非常眼明手快的去打水了。 钱多坐到他的塌上,低着头,静静地看着梅老板依然又认真又仔细又小心的为她服务,她真的……好感动。 她家里的那个男人,如果对她有眼前这人的一半贴心温柔,那么,也许她就…… 摇了摇头,不要再想了。 张了张口,想柔声唤眼前的人,却蓦然发觉,她……居然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西游流派 “……你……”心中升起暖意,她有点迟疑地问:“有名字吗?” 他好笑的瞟她一眼,“当然有。” “你叫什么?”她的心有点激动了,集中了耳力听。 “心非。” “什么?”新……飞?新飞电器?呃……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听好了,我叫梅心非,心灵的心,非常的非。” 钱多乐了,“我见到的男人名字都这么有趣,一个田野,一个梅心非,嘿嘿,没心没肺……” 他莫名的抬起头,“你在说什么?什么田野?什么没心没肺?” 钱多忙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他把药瓶盖合上,站起身来,眼睛警示地看了钱多一眼,“如果敢给我起绰号,你就死定了。” 钱多哆嗦了下。 说实话,智商在这家伙身上真的是忽有忽无,忽明忽暗,忽高忽低,忽……好吧,就是没准。 “文青!”梅心非已站到门口,对外面的文青吩咐:“今天早些备饭菜。” “是。” 转回来,他对钱多笑笑地说:“让你带着伤喂我吃饭,真是很抱歉。” 钱多……真是对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瞧瞧,那么大个人了,说起让人喂饭这种话丝毫不脸红,还故作抱歉的略带捉弄的表情,他还真是个怪胎。而且,既然那么体贴的给她上药,为什么还要坚持让她喂饭呢?这人到底是哪根筋没搭准,怎么做事如此没有规范呢。 正文 第537章 “我说,打个商量吧,虽然喂你吃饭是你情我愿的事,但是,我不是我的工作范围,而且这样下去不好,你会被惯坏的,我也不想总当丫环被人使,所以,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慢慢戒掉它吧,趁我的手现在有点疼。”她笑眯眯地说着,尽量把这个话题说的很轻松。 梅心非淡然的看了她一眼,云淡风清地说了句:“食宿费免扣,应该对你是比较实际的。” 钱多脑门上“叮”的一声! 去他奶奶的,什么说三道四什么人言可畏,在她这里全部都要败给金钱! 脸上挤出谄媚得很明显的笑,她灰溜溜地噌到他身侧,甜蜜蜜地说:“老板您人真是太好了,你的胸怀就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我对您的敬仰犹如淘淘江水连绵不绝,为您喂饭是我终身的荣幸,小的做一辈子也不想退休,直到耗尽我最后一滴血汗,誓要为您鞠躬尽瘁。” 梅心非受用的睨了她一眼,露出孺子可教的欣慰笑容,傲慢地从鼻息里嗯了一声,道:“走吧。” “老板,您脚下小心,您慢点……”钱多尽心尽力地服侍在其身侧。 夏天的天,说变就变。 一夜风雨,天就凉了。 早晨起来,钱多本来好利索了的感冒,在夜晚风雨的肆虐后,又开始有了咳嗽的症状。 一个上午,屋里就听得她咳咳咳不停的闷咳声。 今儿中午梅心非就来了,一进门就皱起了他好看的眉毛,“怎么了?吵得人心烦。” 钱多已无力跟他斗嘴,脸色泛黄地说:“天变得急,谁知道会突然狂风暴雨的,一会儿我去跟莲姑娘要床被子就是了。” 梅心非眼睛向她住室的方向瞥了一眼,“连窗户都没关,可不要冻坏你。” 钱多扭头看去,额头上落下冷汗,“……没想到。” “再也找不到你这么笨的丫头了。”梅心非无奈地说着,眼睛里无意间流露出一丝宠溺。 钱多抿了唇,脸红红的垂下眼帘。心里,甜丝丝的。 “跟我来。”梅心非说着就顾自转身放外走。 钱多一时懵懂,“去哪?” 梅心非回头给了她一个怎么这么没默契的眼神,脚步未停的继续往前走。 钱多还能怎么办,狗腿的跟上去,一脸委屈的缩在他宽大的衣袍后,囔嚷道:“人家还有很多事没做完,而且我旧伤未好又添风寒,你还这么随意地支使人家……” 梅心非回头就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就是看你生病才让你休息啊,真是不识好人心。” “让我休息?”钱多几乎不敢相信他的话,瞬间,这人的光辉形象在她面前变得壮大了,“哇,老板您真是慈悲为怀,在下又对您敬仰几分。如此,谢过了,我回屋睡觉。”说完,她几乎遁地而逃。 后领子却被一根指头给勾了回去,“去哪儿?”梅心非懒洋洋地问,语气里带着不容忤逆的威严。 钱多被他抓小鸡一样的提拉着,非常难堪,徒劳地挣扎着,“放手啦……你不是说要放我休息吗?你不能这么残忍啊,不能反悔啊,大人物一言九鼎……” 正文 第538章 “我说让你休息,没说让你回自己屋。”他微垂下眼帘,忽然显得有些黯然。 钱多眨了眨眼,从他眉目里看出点端倪,“老板你不开心啊。” “没有,只是有点累。”他叹了口气,又突然说,“你以后唤我名字就好。” “……心非?”钱多心肝儿颤抖了。 “嗯。” 钱多开始浮想联翩了……“心非呀,你方才说,不让我回自个屋休息,难不成,你是要带我去你屋里睡?”其实说完这句话,她就恨不得咬舌自尽。 但是,那方却听得他非常正经坚定地说了句,“是。” 钱多的翅膀要长出来了……不过,很快,她就有点心慌意乱,不时的拿眼角偷看他,他明明不开心,或者说有什么烦事扰,应该喜安静才对,而且,他那么爱干净到与洁癖不差分毫的人,怎么会让她睡他床上?难不成,他有什么阴谋…… 呃……说实话,与他相处到如今为止,她认为把阴谋二字用到这个人身上其实是有些抬举他的。 “不要再想了,我只是觉得你在我身边,我会觉得心情好些。”他淡淡地说着,一句话打碎了她所有的猜测。 钱多缩起了脖子,“哦”了一声,一会儿,又觉得,他这话里……因为她在身边,因为她在身边……他喜欢她在他身边呢…… 甜滋滋的随他到了院落,两人进得屋内,钱多以为他要给她安排什么或跟她说什么,巴着一张笑脸看着他,他却视若无睹的顾自坐到了旁边的桌子旁,竟然拿起了笔,慢条斯里的写起字来。 这人真是!钱多纳闷的凑上前去看。 嗬,这家伙居然也会写浪漫的诗词! 虽然她看不懂。 “老板你文化好高!”禁不住吹捧。 梅心非斜斜瞟她一眼。 “啊,心非,是心非……”钱多有点腻歪地贴在他身侧,笑嘻嘻地说:“其实,我也会非常优秀的诗,心非可要看看?” 梅心非挑了挑眉峰,随即把笔递给了她。 钱多咳了一声,接过笔,挨着他将他往旁边挤了挤,他正要起身,她却一把扯住他,撒娇地又向他挪了挪,这才正襟危坐,开始在纸上写起来: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等到失去时才后追悔莫急!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老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会对那个人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加上一个期限的话,我希望是一万年! 豪情满怀的划上最后一笔,钱多站起身来,重新用自我崇拜的情绪审视了一遍,这才呼了口气,趾高气扬地瞥向梅心非。 梅心非望着她写的这段话,脸上露出茫然的表情,稍时,才迟缓地问:“这是哪个流派的诗词?我怎么从来未曾看到过?” 钱多心里的得意更张狂了,哈哈大笑三声,“哈!哈!哈!不知道吧!告诉你,这是西游派!” 一起来吧 “西游派?”梅心非更迷惘了。 正文 第539章 钱多心里那个喜啊那个美呀,嘿嘿,原来用现代艺术耍逗古代大美男的感觉真TM不是一般的过瘾! “嗯,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以,不要小看任何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别之处,也许最小的人物,却正是这个世界上最特别的存在。”钱多一脸郑重地看向他,“比如我。” 梅心非脸上的神情化开了,转为一汪清泉般干净明媚,眉眼一弯,吃吃笑起来。 “你笑什么?”钱多头尖有点刺疼。 梅心非抬起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情深款款地说:“我就知道,你在我身边,我什么烦恼都忘掉了。” 钱多看着他,沉下心来,有点心疼地问:“你在烦恼什么?”这么美的男子,应该天天快乐无忧无虑。 他轻叹了口气,只说道:“一份庞大家业,哪会没有一些烦扰之事。无碍的,今日我们就不做帐目了,只谈天说地。你还有什么好玩的,都讲给我吧。” 钱多突然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她幸福满满的与他双手相握,开始挖空心思,收集脑海里曾经看过的所有无厘头所有搞怪的喜剧,从唐伯虎到韦小宝,从河东狮吼到越光宝盒,淘淘不绝唾沫横飞地说了个天动地摇,山崩地裂。 梅心非从未听过这么好玩的故事,时而凤眼微眯,时而托腮细品,时而听得如痴如醉,时而笑得前俯后仰,两个人,一说,一听,玩得好不欢畅。 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这么悄然而过。 直到晚饭开始了,两人都还余犹未尽,梅心非拉着钱多的手,还喋喋不休地追问个不停。但是钱多同学今天可是耍够了嘴皮子瘾,无论梅心非再怎么缠,她也耍酷地直摇头。 梅心非最后倒也饶了她去,只是饭后,他又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回了自个儿屋。 钱多余光中瞥着门外文青那张扑克脸,心里多少有点……自知之明。 “心非呀,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钱多说着,心里也不免怅然,“很谢谢今天你放我的假,明天我一定加倍努力把帐目补上的。” 梅心非有点奇怪的看向她,又展眉道:“天气冷了,你不是受不得寒么?” 钱多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他屋里高悬的夜明珠,又瞅了一眼他的塌铺,“那怎么办?我那间屋比不得你这屋,你这里又温暖又舒服的,我那只是临时搭的塌,大不了,我多要两塌被子裹紧喽。” 梅心非缓缓垂下眼帘,一言不吭,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或者只是发呆。 钱多正打算垂头丧气地离开。 却听他那边突然说:“天会越来越冷的。” 钱多怔了怔,怎么看他的神情,好像很担忧似的,他……会为她受冻而担忧吗?心里涌起甜蜜,方才的怅然也不见了,于是,自以为很妩媚地睨向他,非常直白地戏弄道:“既然这样……人家那么怕冷,不如……心非呀,你把你的塌分给我一半?如何?” 正文 第540章 梅心非蓦地看向她,神情古怪地道:“我的塌可是温玉白石而造,怎么能破坏其珍贵材质而劈成两半呢?” 钱多呆了。他真的很在乎塌的价值。 梅心非顿了顿,许是怕钱多生气,立即又略带愧色地让步,“好啦,你若真想睡我的塌,今晚就留在这儿吧。” 钱多眉毛抽了抽。 梅心非有点急了,伸出手温和的拉住她,“让你睡啦,还不高兴?” 钱多目光呆滞的看了看他拉着自己的手,再扭动僵硬的脖子看了看他那满载着心形的塌,最后抬头望向他一脸热切一脸讨好的美艳无双的容貌,她……她…… “钱多?多儿……”梅心非慌作一团,一会儿晃晃她的肩膀,一会儿捧上她的脸庞,“你怎么了?多儿?别吓我呀,你怎么不说话……” 钱多吞了口唾沫,再吞了口唾沫,才勉强将他方才的话给理解了,然后,她无法面对这样的震惊,不可置信地瞪大着眼睛,又怕动作大了会敲散这个巨大的美梦,只得暂时把这个问题缓缓地压进胃里,然后用沉静混合着唾液慢慢地将其消化。别激动、别激动……好好想想,他说什么…… 他说……他说……她可以在他塌上睡…… 唔……羞人啦…… 他怎么能这么直接呢?人家还没有心理准备呢…… 呕…… 梅心非被钱多脸上丰富多彩的表情给弄迷糊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小心冀冀地抚摸着她的面颊,柔声说:“多儿,你哪儿不舒服吗?你的脸怎么这么烫?是伤口痛?还是气血不顺……” 钱多神情恍惚地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多儿啊,你不喜欢吗?” 钱多眼眶里涌进泪来,连连点头,“嗯,喜欢。” 梅心非笑了,灿若夏花。 “你真的……让我睡在你这里?”太不敢信了,怕自己听错,她又确认地问了一遍。 梅心非目光熠熠地点头,“是。” 天哪天哪,进展太快了吧,这让她怎么接受,她会快乐的疯掉的……但是,要一起睡,这……这这怎么得了?哇,能搂着这么个大美男睡光想一想就神魂颠倒,不行了不行了,她要找个地方痛哭一场…… “多儿?!”一根玉指忽然抹上她的鼻息间,他的声音疼惜而慌恐,“你怎么流鼻血了?” “啊?”钱多把她的微斗鸡眼发挥到极限,终于,看到自己不出息的鼻血横流。呃……她这才感觉到鼻子里一热,又一股血涌出来。 “多儿!”梅心非着慌了,一把将她抱起来,疾步跨到塌边,将她轻放到上面,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一气呵成的双手在她背上一推,“多儿,忍一忍,我帮你顺一下气血。” “不必的,我不是……”钱多哭笑不得,又不敢乱动,只得连忙解释:“你放开我,我没有气血不顺,我只是……不用给我调理的,你放手……” 梅心非被她扰的心绪不宁,只得缓缓收了内力,然后端坐好,一脸责怪探讯地看着她,希望她给他一个说法。 第560章 钱多羞赧不已,身子一软,顺势依在他胸膛,娇声道:“你不要问了,不需要知道,只知道我很高兴,很高兴和你在一起就行。” 梅心非微微吁了口气,目光放柔,“你该早说啊,方才吓到我了。” “你真的很紧张吗?”钱多颤声问,抬头迷恋地望向他。 “嗯。”他软声应,许是刚才用了内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渍,衬得他的肌肤越发莹白,睫毛如羽,嘴唇水润,看得人惹不住想要扑上去狠狠亲吻。 钱多强迫自己慌忙低下头。 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疑惑,这个男人,真的会喜欢一个欧巴桑吗?他一定是瞎了眼吧。 但这种念头也是稍纵即逝。虽然她皮相年纪大,但她心魂是少女,她就算面目不年轻,可她有着聪慧纯真的眼神,而且,像她这种性格可爱知识渊博的女子,他上哪儿找去?俘获美男的心,不是只有别的穿越女才能做到,她钱多,是比所有人更有魅力!梅心非不爱她,还能爱谁? 在心里,她暗暗给自己肯定。 黑色,像魔一样悄悄笼罩天空。 钱多亢奋的心啊! 就像那脱了僵的野马开了闸的洪水爆发的火山绽放的烟花……排山倒海啊汹涌澎湃! 她几乎要握拳高唱: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永远在等待!…… 梅心非修长笔直的身影缓缓由门外走进来,浓烈的红衣像一团火,燃烧着她的心。他刚沐完浴,长发微湿贴在脸庞,慵懒的神情,迷离的眼神,尖削的下巴,和浑身散发着清淡的香气,湿气,一切一切,都让钱多迷醉。 她真的没想到,一切是这样快,这样顺其自然,顺利的不可思议,她就要和自己心仪到忘情的男人……同塌共枕!他看她的眼神多么温柔,对她的动作多么轻柔,他对她多么依赖,对她多么体贴…… 他们……是天意,是缘份,是天作之合。 她……终于梦想成真了!哈哈哈,美男、财富双丰收! 耶! “我们睡吧?”他旋身坐到塌边,嘴角轻抿,似笑非笑,怎么看都有点戏谑之味。 钱多羞红了脸,这人真是的,说话都不知道含蓄着点。 不得不气 梅心非伸出一只手指,敲了敲里面的空位,介绍:“这是你的地盘。” 钱多听话地挪了过去,脸依然羞得抬不起来。 梅心非手在腰间一扯,外衣散开,随手扒掉往旁边一丢,便好好地挂在了衣架上。一番动作下来,里衣也松散而开,露出白细结实的胸膛。 钱多的呼吸重了,慌忙捂住鼻息,避开眼神,又受不住引诱,只得又重新看上他完美的身材。 梅心非似乎也不介意她偷看,反而非常消受,眼角儿有意无意地瞥她一眼,勾起唇角,“还不睡?试试我的塌是不是很温暖。” 钱多连连点头,“非常温暖!” 梅心非满意地收回目光,不再说什么,动作优雅地伸手扯起丝被,转头便躺了下去,而且,自然的闭上了眼。 正文 第541章 钱多怔了怔,有点尴尬蹲着看着他,这就完了? 她挠头,咬手指……相当纠葛。 而依然一动不动静躺的梅心非,那完美的五官,精致的线条,神清的气韵,秀气的骨骼……每一处每一处,都那么恰如其分,犹如璧人一般。 钱多颤着手指,屏着呼吸,珍视地细细看过他身体的每一处细节,内心的爱慕之情幸福之感,越发的势不可挡越发的澎湃汹涌。 “心非……”她在心里唤着,轻轻地,侧倒在他身边,凑近他一点,再凑近他一点,直到全身都贴在了他温热的身体,她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甜蜜地抿着唇,感受着他身体的细致和温度,她的心醉了。 可是,他怎么还能躺得这么安静……坏死了…… 一只玉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他的腰腹…… 她……真的不是耍那个,她只是……只是每个细胞都在叫嚣,都在亢奋,她无法忍耐,无法理智,没办法不接近他,不感受他,他就睡在身侧,教她怎么不心慌,怎么不疯狂…… 一条玉腿也忍不住贴在他腿上厮摩…… 他的身体好匀称,他的腿部好结实,他的肌肤好光滑……她的骨头要酥了,越发放肆地抬玉足去探究、去勾勒……陶醉地、贪恋地享受着与他肢体亲密无间的销魂感受…… 再多一点,再用力一点……一寸一寸攻略他每一处肌肤…… 梅心非蓦地睁开眼睛,清澈的眸中飞速的隐去了一丝飘忽,然后,他迟缓的垂下眼帘,看到钱多万千纠结的脸,以及,她那只缠着他的腿部久久描绘的腿…… “你……”他疑惑的出声,表情有些怪异,“多儿?” 钱多满眼痴迷地望向他,目光热辣,沙声轻唤:“心非……” 梅心非的眼神微怔,里面有许多复杂的情愫在交错,“多儿你……” “心非……我……”难耐的又加重了腿部的厮摩。 梅心非眨了眨眼,眸中情绪一并隐没,他勉强笑了笑,忽然雅声问:“你是想入厕么?” 钱多全身一僵! “看你,想入厕有什么不好意思说呢?喏,在那支屏风后面。”他纤长的指尖秀气地一指。 “……” “怎么不动?你方才不是很内急么?” “……” “多儿?你……话说回来,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要趴在我身上呢?” 钱多脸终于绿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不喜欢你摸我,但是我睡觉时喜欢安静,你这样我没办法睡……” 晴天一道霹雳! 还是加闪电地! 钱多眼前一黑,栽倒在塌。 这个世界上,能把人气到血液倒流的,恐怕只有梅心非一人了。 钱多一整夜在梦里怨念不止。 如果在梦里死去了,她一定会化身为冤魂厉鬼,找梅心非讨个说法。 但是在睁开眼睛时,才发觉身边冷冷清清的,那个挨千刀的早已出门了。 她怒气冲冲的穿衣下塌。 门口,迎面走来莲姑娘,望见她,脸上一丝惊慌闪过,飞快地看了一眼纱曼后的温玉塌。 正文 第542章 钱多原本会尴尬,现在却是一脸冰霜。 还好,梅心非不在,不然,她可是要背上那什么什么骂名。她又没做,凭什么背?! “钱姑娘你……”她想问,但立即发觉这是她不可多问的。 看着莲姑娘脸上的铁青,钱多莫名的升起一丝骄傲,和自嘲,“莲姑娘这么早找心非何事?”她故意叫梅心非的名字,以示二人的亲密。 果然,莲姑娘匆忙地垂下眼帘,不安的眸子里晕起了挣扎和痛苦。“无有,我先回去了。” 钱多冷冷的看着莲姑娘转身,那微颤的肩膀显得尤为瘦弱,她脚步蹒跚的快速的走出院落,一抹明黄迅速消失在视线里。 钱多苦笑了下,挼了把头发,迈着沉稳的步子,扬头挺胸地往外走。 一出院落,就见得莲姑娘在路口处碰着了正回归的梅心非,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重要的事,梅心非神情凝重,但莲姑娘似乎心绪不宁。梅心非偶尔扬首向钱多这边看上一眼,再低下头跟莲姑娘谈话。 然后,莲姑娘便屈膝匆匆退下了。 钱多沉静地望着莲姑娘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莫名的酸涩。 梅心非姿态依旧风雅地走向钱多,脸上带着春风一样的盈盈笑容,柔声道:“多儿,起塌了。” 钱多冷眼瞥他一眼,没吭声,举步就向前走。 “多儿……” 钱多视而不见的越过他走了过去。 梅心非连忙一把拉住了她,急道:“多儿?你又生气了?” 钱多甩开他,悻悻地继续走。 梅心非也不是省油的灯,又固执地转回身将她拦住,死不放手,“多儿……我知道,我昨天一定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你别这样,我不是有心的。” 钱多懒得看他,现在她的心非常的凉,非常的受伤。 “好了,我错了行吗?你不要冷冰冰的,说话啊。” “够了!你要耍我到什么时候?我知道我很傻很滑稽,但是耍我真的那么有趣吗?”钱多情绪暴发,委屈地冲着他吼。惊动了旁边的路上走动的丫头,她也完全顾不得羞。 “我……我没有再耍你啊。”梅心非着急又无措的分辩。 钱多抹了一把泪,吸了吸气,把憋屈压回肚子里,她是成年人,是成年人,要成熟不要冲动。“OK,算了,过去的都算了,算我愚蠢。现在,我要去做工了,放开。” 梅心非一脸愧疚担忧地看着她,“别哭……你说我哪里错了,我改好不好?不然你打我也好?只要你别再生气……” “呵,够了,梅老板,你真的那么在乎我的心情吗?真的怕我生气吗?” “嗯嗯,是的,是的。”梅心非紧张的点头。 钱多失笑,无语的望向别处,心情也突然冷静下来,“或者你真的是白痴。” 梅心非微颦眉心,“多儿,你又骂人了。” 钱多不理他,扭头就往自个屋的方向走。 一枚翡翠镯子落入了钱多的视线,挡住了她前进的步伐。 是那种艳绿色的颜色,半透明,质地细腻,表面光滑,一看就是特级的镯子。 正文 第543章 绝对的价值不菲。 梅心非紧紧地看着钱多的表情,细细地观察她的眼神,慢慢地,嘴角露出放松的笑意。 钱多长吸了口气,心里的火不知怎么就消了大半,但还是拉不下面子,硬撑着冷面瞪他一眼,“怎样?” “送你。”梅心非笑若清泉。 梦羽重伤 小样儿,还知道哄人嘞。 “咳!咳!”钱多掩了口,小心地左右看了看周围,翻起眼,故作阴沉地问:“真的送我?你不心疼?” 梅心非摇了摇头,“你戴更好看。” 钱多知道自己很没骨气,就这么嗖嗖嗖的……气消了。 “我……我这么老土,又丑又老,不配戴。” 梅心非拿起她的手,细致地将镯子套在她手腕上。“看,多漂亮啊,谁敢说不配?” 钱多偷偷地笑了。 这个东西,偶有见他戴过,看来是他心爱之物,也是贴身之物。他这么抠门居然肯送她这种特别的礼物?这是为表歉意而做的补偿?那么、也算是……定情物吗? 一想,脸上就绯红绯红。 “多儿笑了。”梅心非甜丝丝地说。 钱多推了他一把,娇气地道:“再气我就永远不理你。” “知道了,小气鬼。” “你是吝啬鬼!” 梅心非居然也没再跟她斗嘴,反而满目慈爱的抬手抚了抚她的头顶,“现在开心了吗?” “还不够。”钱多娇纵起来。 梅心非凤眼微挑。 “我要你今天陪我出去逛街。”钱多悄悄看他,其实她只是说说,跟他上街,他要拉风的全副武装,她还不习惯嘞。 果然,他微微叹了口气,目中露出愧欠,“我也想陪你,但是,一会儿我还有很重要的事,你自己去好不好?如果闷,让阿莲陪你好了。” “不不不,不必了。”钱多连连摇头,“没事,你忙就去忙吧,我自己逛反而自由。” “嗯,也好。”他说着,又突然看向她,“你昨天下午就没做帐目。” 钱多吐了吐舌头,本来想说那是你扯着我陪你舒缓心情的,但一想,跟这人没法讲道理,只得垂下头说:“那好吧,我先去把帐给弄了,下午再去。” 梅心非立即笑吟吟地应:“好。” 钱多纵了纵鼻子,心里骂:梅扒皮。 “去吧。”他拍了拍她的肩,收回目光,转身,脚步微显急切地向院落走去。 钱多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他妖娆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明明好生气的,好丢面子的,但是,就这么轻易被他几句轻言慢语一个镯子就打败了,她真的太挫了!唉,也许,恋爱中的女孩就是这样盲目这样卑微吧,她没有办法对着他的微笑发火,没办法拒绝他略显诚意的讨好。谁叫她先爱他上。 也许,是她太着急了,他们才不过相处这么短,不不,相处是不短了,可是,大部分是在工作,就算平日也有甜蜜,可是,她知道完全不到热恋的地步,甚至,还没非常明确地表明彼此心意的地步,怎么可能一下子越境直接滚……滚那啥呢? 正文 第544章 这么一想,她又羞得满面通红。恋爱啊,该让它循序渐进,一步一步来,她一个女孩家,怎么那么没厚脸皮的要求人家……那个自己? 不过,唉……她还是想说不过,他为什么,连抱她的意思都没有呢?更别提亲她了。他是害羞吗?是故作正经吗?或者是为了尊重她?呃……想得头疼了。 好吧,不管怎么说,现在他们亲密无间了,他今天又在百忙中紧张的哄她开心,他是对她有意才对,他一定是在意她的!嗯,对。她不着急不着急。 这样一想,钱多又开心了。 跳起来跑回书房,身体里嗷嗷的有劲,算起帐来那是淅哩哗啦的。 说实话,经过这些天的数字训练,她已经对数字有了超强的敏感度,以及超能力的记忆力,经常对一眼瞄过的数字不经意地记住,她怀疑可能她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长期以往她有理由相信她可以拥有为像黄蓉母亲那种过目不忘的绝技。 一切皆因为,她,太兴奋了。 毕竟,与心上人突飞猛进的进展除了让她有不真实感,更多的是莫明其妙的亢奋。 是人都会这样。 她不嫌自己不够沉静。在爱情与矜持之间,女孩绝对要选择爱情。 大概在下午三点钟左右,她终于以超能力完成了昨天的工作。至于今天的,因为梅心非好像急着有事,没来得及收帐目。一般,这些帐目是要让梅心非过目才到她手上的,或者莲姑娘收上来。当然,也有偶尔没有帐目送上来的时候,所以这个偶尔真的是很偶尔,也所以,遇到这个偶尔时非常让人惊喜并珍惜,就像今天。 钱多不是灰溜溜跑出梅府的,她是昂首挺胸大摇大摆地走出梅府的。 她今天,心情好,气色爽,虽然银子不多,但每个人都有逛街的权力。 今天,她见什么看什么,看得津津有味,却不掏一枚银子,这不能怪她,只能怪她有一位抠门的老板,每看到一个爱不释手的饰物时,她就在心里骂梅心非一遍。不过再一想他应了不扣什么食宿费的话,她就暂且饶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铺子里看到有小孩子穿的用的穿,她就不由得想到本尊的两个孩子,难道,确是血亲相连的关系吗?还有,看到一些读书人用的什么纸笔之类的用品,她,也势必想到田野,那个男人……曾经说,因为太奢侈孩子们秋季可能没饭吃的那句话,也让她突然间黯然了心情。 如今,天气入秋,家里,那三个人过得怎么样了呢? 离下次发钱的日子,尚有十天左右,无论如何,既回去的话一定要假装是衣锦还乡,孩子们一定在盼她。至于男人,唉,谁知道呢。不管怎么说,回去,她得面对目前的身份。一想到要处理这件事,她的心口就莫名的疼痛,但是,她也不能被这个莫名的身份绊住脚,不然她出来干什么,而且,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喜爱之人,她,更不可能…… 正文 第545章 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见了他们以后再决定吧。 逛了好一会儿,她累了,想找个茶馆吃点喝点,突然的,就又想起包子大哥。于是来了劲,纠纠的去找包大哥了。 “……妹子?是你!你来了,快,进来坐!”包大哥非常热情,“哎呀,上次多收了你的钱我非常过意不去,这次啊,你不要跟我客气,连吃带拿,随便你!” 钱多脸上笑得春风满面的,突然觉得自个儿人气多旺旺的,是吧,人在异乡能有个固定的朋友,在公众场合遇到熟人,说话什么的都有底气。看,咱不是孤军奋战。 于是,钱多这次与包子大哥相聊甚欢,包子大哥在这城郊混得有些日子,那街头巷尾的八卦听得不少,不时的逗得钱多咯咯直笑。不过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不想从包子大哥嘴里听到梅心非的八卦了,说不清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我感觉那人是自家的人的缘故,还是,自己了解的比别人更多不需要听别人瞎编,也或者是,不想听到神马自己不爱听的。比如……婚姻方面。 吃饱喝足,钱多本着浪费可耻的原则,把剩下的两个小笼包,一手拿一个,与包大哥挥挥手,出发。 天色不早了,她不敢玩得太久,怕,府里那个人会找她喂饭! 想着,又啧怪又欣喜。 脚步也随之轻快起来,眉开眼笑的把包子放口里咬了一口。 身后,突然窜过来一个小孩,快而准的从她的手里抢走了包子,然后头也不回的迅速钻到了人群中。 钱多半天愣着,张着手保持着被抢走包子的一刻的姿势。 情绪从惊怔,愕然,到气愤,羞耻……反正不知怎么,眼前回想起那一身脏脏的小男孩瘦小的背影,以及怕被抓到的瑟缩和惶恐,她又心痛了。 于是不知怎么的,脚步像入了魔一样,冲着那个小影子追过去,而且,誓不罢休的。 小家伙见她追,跑得更凶了。但是,毕竟小胳膊小腿的,比不得钱多腿长,不肖一会儿,她就抓住了他,小家伙脸红红的啊啊直叫,却不说话,钱多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哑巴孩子,心里头更加怜悯了。 “你饿了是吗?”钱多注意到他的小手紧紧地捏着包子,纵使被人抓到,脸上分明非常害怕,却不肯松手。 小男孩又点头又摇头,嘴里啊啊着。 “那你吃吧。”钱多定了定,抬手去腰里摸银子,这一路她都没舍得摸出来过。许是看她眼中的温柔,小男孩没有再跑,而是愣愣的看着她掏出只银子放在他手里。 钱多抚了抚他的头顶,轻声说:“再去买点好吃的。” 小男孩惊愕地看着钱多,突然,伸出另一只手一把拉住钱多,一边作势往前走一边啊啊叫着好像很着急,钱多也纳闷了,“你带我去哪?” 小男孩依然执意地扯着她走。 钱多无奈,又听不懂他说什么,或者他家里有生病的大人?可她也不是大夫呀。算了,先看看再说。 正文 第546章 于是跟着小男孩,拐了几个弯走了几条小巷,终于来到一个仿佛隔世的一间非常破旧的小院里,小男孩兴奋地叫着松开她跑进屋里。 很快,一个中年妇女从屋里慌忙走进来,看到钱多,她脸上露出笑容,“妹子,你就是有缘人吧。” 钱多干干地笑笑,摊了摊手,有点无措地看了看小男孩。 “哦,他的意思是说,你是个好人,所以才带你来。因为,我们……需要好心人的帮助。”女人说着,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向钱多摆了摆手,“妹子你跟我们进来。” 钱多疑惑地跟过去,踏进屋门,就见里面非常简陋,而里堂的塌上,似乎躺着一个病重的男人。钱多目光一触到那人身上,便不知为何移动不开。 “这是前天晚上,突然从墙外翻进我们院中的一个人,他身上都是伤,当时血淋淋的怪吓人的,我们没有钱给他看病,只能尽量让他躺着休息,家里连面都没有了,哪里有什么好吃的,我的儿子这才从街上去偷来给他吃。”女子说着,又向塌边走了过去,“他今天一天都不睁眼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唉,我是没办法,只求菩萨心肠的人儿能救救他。” 钱多被善良的母子俩感动,人家素不相识又没能力都尽力去救人,她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视若无睹了。一步步走上前,越往前,她越瞧着这人眼熟,不由的心跳也加快了,隐约间感觉好像有什么事要来临,她躲也躲不掉。 “……韩梦羽?!”当看清了那张苍白的小脸,钱多惊呼出声,一个箭步冲上去,惊慌失措地唤他,“韩梦羽!你醒醒!你这又是怎么了?怎么伤得这么重?”看着韩梦羽衣服上的血渍,以前那灰白的几乎像几百年未曾醒过的脸庞,钱多心如刀绞。 奇怪的是,当钱多这几声又惊又痛的唤声后,韩梦羽那张沉睡千年的小脸,居然奇迹般地微动了动,眼睛张开了。 楚楚可怜 “醒了醒了……”女子激动地说着,“谢天谢地……是有缘人救了公子……” “韩梦羽……你还记得我吗?”钱多眼眶红了,声音哽咽了。虽然跟这个人不算多熟,还曾连累过他,实在不该受她待见,但看到他这般半死不活,这么可怜,之前的一切哪里还顾得上计较。相识一场,她不能袖手旁观。 韩梦羽目光迟钝的触到钱多的脸时,眼睛眨了一眨,迅速,由开始的迷茫混浊变得清晰明亮起来,他略显激动地动着干裂的嘴唇,沙声唤:“姐姐……” “你别说话,先别动,你现在又有重伤又在重病,你先躺着,我这就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病。”钱多说着就要转身,袖子却被韩梦羽吃力地拉住了。他急切地说:“姐姐……不能去找大夫……” “为什么?!”钱多问过后突然想到了,压低了声音问:“你后母……会找到线索?” 正文 第547章 韩梦羽微弱的点了点头,“我现在……不能露面。” 钱多为难了,“那怎么行?你……全身都是血,就是光流血也会流死的,我不能看着你死掉。”想了想,她又说:“梦羽,你别担心,我会找到药给你疗伤,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来。” “不要……”韩梦羽死死抓着她的衣角,好像她一消失他就会死掉一样,眼睛里噙着泪,无比恳求地说:“别离开我……不要走开……” “好好好,你别激动。”钱多心疼的握住他的手,这时,大姐端来了热水,还有方才小男孩抢她的包子,“给,吃了吧。” 韩梦羽拿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钱多,钱多便接过水,柔声说:“先喝点水,你身子太弱了,恢复点力气再说话。” 细心的照料韩梦羽喝了水,吃了包子,钱多瞧着他终于有了点气色,揪着的心放松了些。“梦羽,你这伤真拖不得,不能再耽误了,我必须要给你找药去。” 谁知她这么一说,这小哥的水笼头又关不住了,泪水流得是哗哗的,拽着她衣服的指节都用力到泛白,“不要……姐姐不能离开……如若姐姐走了,梦羽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哎,你看看你……你又是哭什么……”钱多慌了,又是帮他擦泪又是哄的,“我没有说走,只是帮你去拿药,是为了救你啊,你怎么分不清呢。” “不行,不行……我好不容易再看到姐姐,姐姐不可以消失,一刻也不可以……” 钱多被他打败了,见他这般诚惶诚恐,只得暂时不说要走的事,缓了缓气儿,她问:“告诉我,你怎么会伤成这样?到底伤到了哪儿?” 韩梦羽颤动着眼睫,垂下眼帘,凄婉的模样着实令人疼惜,“后母要杀我,暗算我,幸好我逃得掉,落入这么偏避之所,不然,这辈子再见不得姐姐,我死不……” 钱多一下子捂住他的嘴巴,“不准乱讲。你的后母,来头很大吗?你不是村子里的人吗?” 韩梦羽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 钱多觉得不方便多问了,这是人家的私事,也是他的伤口,现在不问也罢。“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一直躲在这里吗?”钱多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紧张的母子,“总不能一直给别人带来惶恐。” 韩梦羽眼波莹莹地看向她,声音如丝般地说:“姐姐把我带走。” 钱多倒抽了口气,指向自己的鼻尖,“我?” 韩梦羽的脸色白了起来,带着点怯懦又带着点狡黠,“我没事的,我不会拖累姐姐,我还能走路,只要姐姐答应带我走,去哪里都行……” “你现在这……” “姐姐,我的伤没事……我只需要个地方静养……” 钱多无力地望着他,“你别告诉我,你只需要有饭吃就行。” 他却很不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很认真地,“是的,我自己身上有些药,可以止痛,暂时控制伤口……”见钱多疑惑,又继续说:“不然,这两天,我怕是早就死了。” 正文 第548章 钱多这才了然的呼了口气,“那你把药拿出来,我给你上药。” 韩梦羽眼睛瞥了瞥自己的腰间,没动。钱多知道他不方便,就伸出手往他怀里和腰间摸,“在哪里?” 韩梦羽微微抿起嘴角,神色很羞涩,待钱多翻出了两瓶药后看向他,才发觉自己刚才……“咳,咳,那个,哪一瓶是?” “都……可以。” “什么?” “这些是能暂时止住伤势的药,等姐姐把我带到安全的地方,再……找大夫看病不迟。” 钱多胸口的火噌的就上来了,一叉腰,怒道:“小子!这些药不对症是吧?!你把自己的身体当什么?不行不行,说什么不能依你,我一定要赶紧去找药来。” “姐姐……” “你哭也不行。” “姐姐……求你……”韩梦羽一急之下,欠起身子固执坚定地死命拽住她。“我没事,我不会死的,姐姐别扔下我……” 钱多回头,看着他孤苦伶仃垂死挣扎却又如此执意的模样,真是又疼又气又痛又无奈。“祖宗!你到底要怎么样吗?” “我要……跟姐姐一起走。”他说着,竟然托着单薄到快成纸片的身子往上起,这一扯动,腹部的伤又痛起来,他咬紧牙关忍着,脸上渗出冷汗,也没有吭一声,硬是使自己在钱多惊讶的表情中从床上下来,站到了地上,“姐姐……无论如何……我要跟你走……求你,带我走……” 钱多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把抱住摇摇欲坠的他,这小单身子。“快坐下,你这是干什么!” 大姐和哑巴孩子慌忙给她作揖,“好心人,救救这位公子吧……” 钱多动摇了,也发愁了,虽然刚才一见到他,也决定一定要救他,却并没有想到什么具体的办法。如今……看他这么坚持,这么可怜这么无助,除了她,他可能真的没有人可以求了,唉……那么,真要考虑一下怎么处理他。 不用说,梅心非那个家伙,又冷血又抠门,绝对不会接纳一个外人住进去修养身体。虽然她相信梅府应该最安全,可是,她没有把握说服梅心非,而且……说自私点,她不想给梅心非知道她有个说萍水相逢有点浅,说情如挚友有点过的朋友,这韩梦羽又老是粘着她暧昧不清的,她才不要给梅心非看到,让他误会了可怎么办。要是被这小子破坏了她与梅心非的浓情蜜意,她绝对会痛心疾首的。 所以,梅府,除外。 那么,除了梅府,就只有她在乡村的家了。在那穷乡僻壤的,应该不容易被人找到。但万一要是找到了……她怎么能给田野和两个孩子带来祸端呢?上次她受到的惊吓和伤害还令她心有余悸呢……怎么办怎么办…… 韩梦羽这边察颜观色的瞅着钱多纠结的表情,突然一个咳嗽,吐出一口浓血。 “喂……”钱多惊慌回神,忙胡乱的在床上抓了被单就给他擦,擦着擦着,就见韩梦羽的眼睛里冒出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似的顺着眼睫毛往下掉。呃……这泪水真是说掉就掉啊。钱多无力地叹气,“你个爱哭鬼,不要再哭了好不好?好了好了,乖,我答应你,我会带你走,好吗?不哭了。” 正文 第549章 韩梦羽听得她的话,蓦地抬起头,挂泪的脸上一片惊喜,眼睛里又有疑惑有委屈,双手抱住她,哽咽道:“真的吗?太好了,我就知道……姐姐……不会丢下我不管……姐姐说过,以后都要带着我的,姐姐……不会不管梦羽,不会不要梦羽……”说着说着,那清泠泠的水花又弥漫上水晶般的眼睛,本来就病容凄惨的,此时更加楚楚可怜了。 钱多此时能说什么,不能见死不救。只能埋怨自己为啥就遇上他了呢?为啥就沾上这么个小年糕了呢,宿命啊宿命。“我说啊,我是想带你走,但是你现在必须得静养,可是要是在城里住店你又说不安全,我有心带你回我家,但是,你那帮仇家太心恨了,上次我都差点没命。唉……” “姐姐……你的家,是在乡村里吧?”韩梦羽小心地看着她,有气无力地说,“姐姐放心,上次的事……绝不会再发生。只要……姐姐带我离开城区的时候,我们小心些不被他们发现……我保证,不会伤害到姐姐的家人。” 钱多虽然心里动摇,但嘴上却不放心,“你保证得了吗?” 他却很坚定地点头,用那种视死如归的悲壮表情,一字一句地说:“……姐姐若不信,梦羽可在此发誓,如果万一后母的人找到姐姐家,梦羽立即跟他们走去交差,如果有伤害到姐姐的家人,梦羽立即以死谢罪,绝不迟疑!” 钱多……认命了。 事到如今,她能说什么,再说,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再说,择日不如撞日,看来,她确是到了该回家的时日了。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长叹了口气,她在心里求菩萨保佑后,便扶着韩梦羽坐床上,沉声说:“好了,我答应带你走。但是,我在这儿毕竟还有事情要交待,不能说走就走,我得回去收拾一下。你要乖乖的在这里等我,我会在天黑之前回来。” 韩梦羽满眼惶惑地看着她,紧抿着唇不语。 钱多抚了抚他的脸庞,以给他抚慰,“听话,我不会骗你,绝不会把你这么个重伤的人丢在这里,你要相信我,就算我来晚了,也不准怀疑我。我一定不会不管你的。” 韩梦羽这才终于眨了眨眼睛,紧张减轻了些,双眼却依然难舍的缠着她的脸,张了张口,哀声说:“我……会等……我听话……我真的可以,可以支撑……我不会再给姐姐带来伤害……我保证……一定会报答姐姐……” “唉,又瞎说什么,谁叫你报答了。”钱多温柔的笑了笑,“好了,我得快回去准备了,一切太突然我得抓紧时间。你先睡一下。”说完,她转身,从袋里又拿出两块碎银,递给大姐,“大姐,去买些口粮,做点饭,你们一起吃。” “是,是,谢谢有缘人。涛儿!我们有饭吃了。”大姐喜极而泣。 钱多心酸地看了他们母子一会儿,最回头看一眼似奄奄一息又紧盯着她的韩梦羽,一咬牙,举步向外走去。 第570章 辞行一 出了院子,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久久不能平静。 韩梦羽,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每次出现都这么奇特?但是,不管怎么,她感觉他不会是坏人,而且看他依赖自己的样,莫名的就觉得亲近,也许,这也是一种缘份吧,谁叫她碰上了呢,不救他肯定不心安,就算再因为他受点什么苦,她也只能认了,只求不要连累她这个身体的家人。 怀着忐忑的心,她又定了定神想到了这可怜的母子俩,一皱眉,抬脚直走回了包子铺。 “包大哥,跟你商量件事,你这儿缺人手不?” 包子大哥见钱多回来,忙笑迎,“你咋又拐回来了妹子?你说人手啊,不缺。咋?妹子你……不会想屈在我这小铺子里。” 钱多顿了顿,道:“我刚认识个大姐,母子俩饭都吃不上了,我请求大哥卖个人情给我,叫她在这儿打个杂,混口饭吃,生意好了呢就打点她些。” 包子大哥为难的看了她一会儿。 “你看,大嫂身体也不好,你不如就别让她做任何事,破费点找个人帮,比累坏了身子强啊。好吧,包大哥,大不了,我以后叫我们铺子里的那些伙计都来你这买包子。” 包子大哥不好意思地一笑,“看,妹子你既然开口了,我哪能不接收的道理。好吧,明天让她来吧。” “嗯,回头我让那大姐报我的名,先谢过大哥了。” “不谢不谢……” “大哥我还有个事……” “你……说。”包大哥眼睛里有惧意了。 钱多笑了笑,抬头看看天,“是这样,我现在有急事要去顺丰路,不知在哪能更快的找个马车。” “马车?”包大哥问着,余光中扫到路边一人,立即去唤:“哎刘三!”然后又对钱多说:“看,刘三去挑货,正好,我让他捎你一程。” 钱多扭头看,果然见正有一头驴车走到铺子前,那人听得包子哥喊,停住车。 “刘三啊,捎这个妹子一程。”包大哥吩咐着。 刘三看了看钱多,脸上略有不悦,“去哪儿?” “顺丰路,就劳你代我一程。”钱多说着想掏银子,包大哥忙示意她别动,然后又对刘三说,“这是你嫂子的表妹,不是外人。” 刘三这才点头,“那,上车吧。”说着给钱多让出点位子。 于是钱多就坐上驴车,跟包大哥挥手道别,小驴子跑在路上,叮当叮当的,比她自个儿那双11号强多了。 回到梅府的时候,太阳已落得半个了,天边,有火红的晚霞铺满了半边天,一朵连着一朵,像巨大的鱼鳞,又像是定格了的被风吹皱的波涛,从红太阳处由深红到金黄过渡着,绚丽多彩。 书房门外,梅心非长身玉立,若有所思的静默着。 钱多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心跳不整齐起来。内心有许多繁杂的情绪一并而来,她说不清是什么,有慌乱,有紧张,有不舍,还有愧疚。不过唯上让她纠结的是,今天要不要告诉他,她其实已有家室?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就很难受很为难,怕说了他会生气不再亲近她,又怕说了后,他并不在意。说白了,还是因为他们的关系,无法确定。如果以后等关系清楚了再说,他又会不会怪她隐瞒? 正文 第550章 头痛死了! 算了,今天她一时还没那么多时间跟他提这些事,她关键的要做足准备带韩梦羽回家,正好回家也要和田野有个了结,那么,再回来时,也许就不为此事而头痛了。 待钱多脚步踏进院子,梅心非一直放空的眼睛才仿佛落入了她的影子,恍了恍神,他定晴望向她。“你……去哪了?” 钱多莫名的心跳加快,干笑了笑,说:“不是说过了,我出去玩了吗?” “哦,”梅心非似恍然大悟的笑了,“那都买了些什么?” “没什么,就随便看看。”钱多望了望他,略一迟疑,便说:“那个,我……你进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梅心非没有迟疑,随她进了书房。 未等入座,钱多就着急地说:“心非,我有急事,马上要回家一趟。” 梅心非静望着她,面无表情。 钱多有点心虚地低下头,“我知道这样很不负责任啦,但是,我必须要回去,帐上的事,就只有辛苦你了。而且……我回去的话,要用钱……请你,看能不能把这个月的钱先提给我,我回来后,会加倍认真的工作的。”说完这些,钱多屏住呼吸,从眼角悄悄地瞥向他。 那个人,此时就像从头到脚笼罩在冰库中,浑身散发着沉寂和冷酷的气息。 钱多在心里打了个寒战,不敢迎向他看他的表情,只能静等着其发落。 为什么不说话呢?为什么?这种气氛简直要人命。 “呃……另外,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我想……再要一粒上次,上次你教莲姑娘给我吃的那个药。和……一个抹外伤的药。”本来不想要创伤药的,但是,她因为和韩梦羽曾经在一块儿,怕被人留意认出,最好不要去药铺。 梅心非依然不说话,就这么站着意味不明但却不是善意地看着她。看得她全身起毛。他是在思索?在判断?在生气?在愤怒?在威胁?还是打算投降啊…… “喂,你说句话啦。”钱多急了,一抬眸,就对上他冰入刺骨的目光。她一怔,“心非……” 梅心非像是在动漫画里突然会动的人物一样,只是轻轻地一垂眼帘,便将钱多的心惊得一揪。 但是,他却只是垂了眸后,什么也没说,而是动作轻缓的转了身,步子随意地向门外走去。 “心非……哦梅老板!”钱多条件反射的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裳,他回过头,再望向她时脸上露出清浅的微笑,“好。” 钱多愣了,好?是说,他同意她所有的要求?他这只有一个字是什么意思?是太气说反话?但是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呢,可是她又看不出这笑里的真假。怅然的看着他,她的心一高一低的,他为什么什么也不问?他是不在意吗? “对不起……我会尽快赶回来做工的,你不要把位子让给别人。”钱多心神不宁地说。 梅心非望着她,点了点头。 然后,他就又继续抬起步子,往外走。 正文 第551章 钱多想了想,跟在了他身后。 两人来到院落,梅心非自然的从柜子里拿出两瓶药,递到她面前,示意她收下。钱多有点恍神的接住,内心更加不安的看着梅心非,但看他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完全没有什么情绪外露,不知道是强压住了,还是根本没有。 钱多内心这个纠结啊。 一袋子银子也放到了她跟前,她飞快地看向他,又感动又感激,“心非,你真是个好人,谢谢你。你放心,我办完事就立即回来,我言而有信,一定会回来给你做牛做马,立汗马功劳。” 梅心非闻言,居然轻轻地笑了,笑得很轻松,伸手抚了抚她的头,还是什么也没说,然后转了身,向门外走去。 钱多瞅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他很孤单很寂寞,想到要好久不能见到他,她鼻子一酸,情不自禁的扑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他的腰好细,也很有力。“心非……我会想你的。” 他一动不动地站着,没有回头,只是就那么站着,脸上有掩不住的落寞,眸中晕染着迷惘。 辞行二 “我舍不得离开你,真的,一刻也舍不得,但是这次我必须要回去,你不要生我的气好吗?谢谢你这样帮我,我好开心……我保证,一定会早一点早一点回来,我绝对不会不告而别,请一定要耐心的等我好吗?” “我没有生气。”他说着,语气里有说不明的无可奈何。 钱多依然抱着他,侧头悄悄看他的脸色,他的表情依然是迷蒙的,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你分明就是不开心啊,你不想我走对不对?” 梅心非的眉毛微颦了颦,眼睛里是深深的迷惑,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令他自己无法明白,无法挣脱。“你有事就要去办。”他说,声音孤零零的。 “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会无聊的,我知道的。所以,你不开心是吗?”钱多苦笑着问。 他神不守舍的笑了笑,眼睛又望向虚空之处,半天,说了句:“不知道。” 钱多怔了怔,无法琢磨透他的话了,没有时间了。吸了口气,她强装上笑脸,绕到他跟前,抬头看着他精致无表情的脸,安抚道:“心非,时间过很快的,你忙着忙着,我就突然回来了。” 梅心非若有若无的笑了笑,点头,“嗯。” 钱多想就此别过,又觉得不对劲的问:“心非,你今天办事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梅心非有点莫名的看她一眼,“没有。” 钱多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没有为了其他事烦,那现在这样奇怪的情绪就是因为她了?抿唇一笑,“好了,别做这种离愁的表情了,我会不忍心走的。” 梅心非又是摇了摇头,“我没有。” “那你……”钱多甩了甩头,有点迷糊但也不再深究了,毕竟,这个家伙的内心实在让人不好揣摩,而且她现在赶时间。“好吧,天色不早了,我这就走了,心非,保重。”说着,又深刻的看了他一会儿,在他无任何表情的态度下,她毅然的转身,快速的跑出他的神线,到自己屋里收拾了简单的细软,衣服和银钱,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向梅府外走去。 正文 第552章 梅心非没有送她,她也不想他送。会心里不舒服。 路上,她一边匆匆走路,一边想,梅心非肯定是等了她好一会了,但她一回来突然就说要走,而且时日不短,他除了吃惊外,更多的是无奈,所以,他只能把气憋在心里,他不说话,就代表他心里不爽,又无处发泄,自然就会有些郁结。 唉,没办法啊。 等她回来后,再好好哄他一哄。这男人,其实不难哄的,嘿嘿。 路上,钱多目标明确的买了一些甜饼,又包了两串糖葫芦,便急匆匆地潜入到那个破旧小院。 此时夜已暮色,屋内昏黄地点着一个油灯,依稀见得床边,大姐正端着碗劝虚弱的韩梦羽吃饭,听得脚步声,大姐转回头来,看到钱多踏进门,惊喜交加地迎上来,“妹子,你来了就好了,小公子他不肯吃饭,这……” 钱多一听怒了,她在这边忙忙碌碌的为他准备,他还不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接过大姐手里的碗,她一步步走向床塌。 早就听得钱多进来的声音的韩梦羽,此时正睁着又恐又喜的眼睛看着她,“姐姐……我,我吃……” 钱多刚张口要骂,他已主动招了,并慌忙的从她手中接过碗,快速的往嘴里灌。 钱多这哪还有气,唉,这个小东西,真是拿他没办法。 看着他饭吃完,钱多的脸色缓和了些,韩梦羽用忽灵灵的眼睛去瞧她肩上挎的包袱,脸上的张慌被安怡替代,嘴角也溢出笑意来。 “以后,不准而耍性子,行吗?”钱多无奈地叹息。 “嗯,不敢了。”他乖巧的应,和以前一样。 钱多暗笑了,觉得好像自己失去的东西又回来了似的,心里暖暖的。低下头,把包袱里的药拿出来。韩梦羽一直用惊疑的目光瞅着,钱多一看他就笑了,这丫,就算已病到要死眼睛里也永远是烁亮烁亮的,像永不会熄灭的希望之火,这让在他身边的人,很安心。 “这药……” “快吃了,这是万能治伤药。”钱多将一粒药塞到他嘴里,同时她发现,这瓶里只有一粒药。真抠门。心底宠溺的笑了笑,便又打开另一个药瓶,一边吩咐道:“躺着,脱衣服。” 韩梦羽微愣,即而脸红了。“姐姐……我自己……自己来就好。” 钱多一抬眸,“在屁股上吗?” 韩梦羽的脸蛋儿更红了,显得妩媚。“是在……腹部。” 钱多心里犹豫了下,但是,考虑到搽药时的疼痛,她还是决定代劳,医生的眼睛里是纯净的。“你躺好就是,我不会多看。” 韩梦羽不说话了,乖乖躺下,双手紧张的握成了拳。 钱多深呼了口气,让自己心沉下来,然后便小心的去掀他的衣袍,扒着他的裤子往下拉,一点一点,当那道深深的伤疤映入眼帘后,钱多的心真正的刺痛了,胃里都忍不住翻涌起来,她从来没看过被刀割开皮肉的真实画面,惊吓之外,更多的是心疼,居然不知不觉中,泪珠子掉下来。 正文 第553章 “姐姐……”韩梦羽细微的声音传来,一只手扯上她的衣袖,“别哭……梦羽不疼……” 钱多抹了下泪,没有看他,默默的打开药瓶,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伤口处。 “嗯……”韩梦羽身体一绷,难忍地发出闷哼。 钱多手抖了抖,但不能心软,依然把药粉洒全了整个伤口,这才小心地撕了自己的衣角,帮他缠起来。等一切弄好,她汗津津的抬头看,韩梦羽已是脸无血色,满脸大汗。 “你感觉怎么样?”钱多还是有些担心地问,握住他的手给他安抚。 韩梦羽看起来毫无力气,眼帘无力地半睁着,但里面的眸子依然晶亮,他勉强轻扯了下嘴角,气若游丝地说:“没事……这药……劲很大……我会好很快的……” 听他这么说,钱多心里放下了颗石头,并为刚才自己的担心而羞愧。梅心非怎么会给她不好的药呢? “那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我一会儿叫辆车,咱们搭夜出城。” 韩梦羽点了点头,疲惫地闭上了眼。 钱多拿被子给他盖上,转身,走向一直站在一边的大姐母子。“大姐,你平时可有活儿做?” 大姐脸上露出难色,摇了摇头,“就讨些饭吃。” “我给大姐找个活儿可好?” 大姐眼睛一亮,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但立即又黯然垂头,“妹子不知,像我这种又笨又老的女人,哪里有人肯给活儿做。前些时找了个给人洗衣的活,手指都洗衣洗到烂了,人家还嫌又慢又不干净……唉,走一步算一步吧。” “大姐莫心灰,今夜我跟小公子要走,你明天早上就自己去到丁子口的包子铺,就说是钱姑娘介绍你去的,那卖包子的大哥就会收你做杂活儿。这以后,你和孩子的吃饭就会有保障了。” 大姐一听,瞬间愣了。无比感激无比崇拜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正当钱多要转身去看韩梦羽的时候,大姐突然拉着哑巴孩子扑通一声跪下了,“菩萨显灵了!让我们娘俩遇到有缘人!太谢谢你了妹子,你是我们母子的恩人哪!” 钱多眼眶红了,连忙扶他们起来,“大姐,你救了我的朋友,我还没感谢你呢,既然我们认识一场,互相帮一把是应该的。这是你的好心的回报,大姐。” 大姐抹着泪,很难平复情绪,“妹子,你真是大好人,真是好人。” “快别说这种话了,我会羞愧的。”钱多扭头看了一眼一身血污的韩梦羽,对大姐说:“大姐……不知你们家,有没有男人的外袍,他这样出去,不行的。” 大姐听了一脸萎靡,“没有……啊,不过,我很会洗衣服的,我马上给小公子去洗。” “可是,干不了了。” “没关系,我们小涛拾柴火,升着火一会儿就能烤干。” 钱多心头一亮,欣然同意。 其实,她包袱里是有一套男装,但那是给田野的新衣服,她不能拿给韩梦羽穿。这点,她很有原则的。 正文 第554章 返回故里 寂静的夜幕下,一辆三只羊拉着的平凡车子低调地窜出了京城。 车内,钱多单手支头,眼皮倦怠又无奈地瞟了一眼底下,韩梦羽如猫一样软绵绵趴在她的腿上,睫毛半眯,神情享受惬意。 钱多又恨,又无语。如果不是看在他是个伤员的份上,她的脚趾头都同意将他踢出去。 抬头,掀帘子望向外边无际的黑夜,知道出了城区了才敢喘这么一口气,她现在胸闷地很,因为这个家伙不能走路,她花了大价格租这个羊车,身上的钱就是身上的肉,掉得越多越疼。 “冤家,你真是冤家。”她恨恨地瞪了那懒洋洋的人一眼,却没有伸手将他推开,任他腻歪着自己。她忍,忍,不得不骂自己,怎么就能容忍这个家伙吃她的豆腐呢! “姐姐,别咬了,手指都破了。”他软软地说着,顺势把她放在齿间的指拿出去,然后顺其自然的,含在了自己嘴里。 一接触到那温软湿热的唇,钱多哆嗦了下,迅速抽回手,夜色遮掩下,看不到她脸上的红晕,“你干什么?” “没什么,帮你吮伤口。”他语气如常,甚至还有些淡然。正经得好像钱多自作多情了一样。 “哪有什么伤口。”钱多小声的回了一句,别开了脸。 虽然,她这具躯壳是比韩梦羽大了九岁,可是事实上她内心还比他小一岁啊,这很纠结的,她无法坦然的把他看着小兄弟,也不太好释怀他这么随便地窝在她怀里。 算了,人家哪知道她是个外老里嫩的女人呢?他可能也只是把她当知心姐姐吧。这样想着,钱多勉强能放松点肌肉了。 话说,这几个小羊,跑得不如马快,她都被晃荡的睡睡醒醒几次了,天边都有灰白的起色了,可车子好像还在无止无境的跑着,她有点着急了,掀车帘问车夫,“师傅,还有多远哪?” “20里!”车夫幸好是个识路的人,准备的报了路程。 钱多心提起来了,20里,那很快了,眼前,突然浮现出田野清冷的脸庞和两个孩子纯真的笑脸,她不由的抿嘴笑,眸中流露出浓浓的温柔。心口不安地跳动着,原来,这些天,她是思念他们的。 垂目,看向韩梦羽,“到了我家后,你要老实的呆着,不准跟我唱反调,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只管养你的伤就是。等伤一好,你就赶紧离开。” 韩梦羽挑起眼帘,清澈的眸子略含委屈地看着她,“姐姐就那么盼着我走?我不走,我就跟着姐姐。” 钱多也忧上心来,“那,你要是真没地方去,我回头给你找找,看能不能在哪个铺子当个伙计。”唉,谁叫当初承诺来着,还要与人义结金兰的。如今,她怎么能带着他?梅府不差他一个下人。 “姐姐说过将我带在身边的。”看,这也是个较真的货。 钱多抓了抓头,“好好这件事暂且不提,你先伤好了再说吧。” 正文 第555章 “嗯。”他一点不敷衍,不管钱多说什么他都答得很认真,让人颇有领导感。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羊车缓缓停了下来,正是上次她在这截车的地方,相对于两人来说,这是他们相遇的故地。哈哈。 天色蒙蒙亮,时间刚刚好,钱多付了后半截钱,车夫喊着号子把羊儿赶回去了。 两人,猛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费半天劲找清了路,这才撒开腿兴冲冲的往村庄走。 钱多刚要爬坡,衣裳就被韩梦羽拽住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腰腹,“姐姐,这儿使不了劲。” 钱多哀哉了,这丫是来讨债的吧!但是,垂眸看了看他那瘦削虚弱的身子,她能说啥?“上来。”身子往他身边一蹲。那人很适时地往她背上一扑,轻的无重量似的,钱多一起身,就觉出这家伙又比上次柔弱了,想责怪他埋汰他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谢谢姐姐,姐姐人真好。”他天真的俯在她脖颈说,热气扑得她皮肤痒痒的。 咬了咬牙,她只能在心里自哀自怜,上次,碰到他他就摔伤了腿,她不得已背着他进城,这回,她又遇着他受重伤,还得背着他入村,她就纳闷了,她这是哪辈子偷拍了他的裸照,凭什么啊凭什么! 坡度虽然不高,但背着个人往上走可真吃力,上得坡后,钱多已累得汗流浃背,幸好这些日子在梅府吃得壮,不然她可完成不了任务。 “姐姐……你好累了,我给你擦汗。”一只手轻如羽毛地抚过她的脸。 钱多白眼一瞪,“不用你好心。” “可是我心疼啊。” “有诚意就下来自己走。” “好。”突然背上一轻,这人果然一跃从她背上跳下来,恐是挣开她的胳膊时有扯到伤口,踩在地面上时弯着腰皱着眉一手捂着肚子,鼻间发出忍耐的闷哼。 看得钱多又惊又痛,“你这是干什么?” 他努力地抬起头,露出温软的笑,“我不想姐姐……讨厌我。” 钱多叹了口气,“没有说讨厌你,好了好了,快上来吧,不然又伤到还得麻烦。” 他却执意地摇头,“不,我可以走。” “你……” 他缓慢地直起身子,眼睛里的神色很单薄,但是却又很笃定,让人相信他还是个男子汉。“姐姐……只需扶着我就好。”说着,他有点怯意地伸出一只手。 钱多望着他,心沉静下来,不再说什么,忙一把握住他的手,身子靠上去用手臂架住他的胳膊,尽量多给他一点支撑。人嘛,就算萍水相逢,也要相互支撑,情和义就是这样的产生。 两人一拐一拐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村庄。钱多心底升起暖意,有一种终于再一次亲近您了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绕在她胸口,又纷乱又甜蜜。 途中,遇得扛农具下地干活儿的乡亲,钱多也大大方方的和人打招呼,碰着多嘴的问她这些日子去哪了,手上挽的是谁,她就一脸笑得慈爱地说是夫家田野的远房大表侄儿。然后不顾乡亲们错愕的神情以及韩梦羽脸上死灰的表情,依然笑逐颜开地一路前行。 正文 第556章 走到田野的家门口时,钱多只觉得心下慌起来,手心冒汗,看着这熟悉而破旧的门,她有一种不知从哪儿找寻记忆的酸楚感。 正在她犹豫之时,门,突然开了。 迎面,是田野一张素净的脸,一如既往的面目清冷,正也扛着锄头准备下地。见得钱多,他脸上只有一瞬间的丝微变化,又恢复的正常,“你回来了。”语气清浅的,就像钱多只是出去做了个晨练一样。 钱多张了张口,却发觉喉咙有些涩了,“……” 田野的目光落在几乎整个身子依在钱多怀里的韩梦羽,什么也没问,就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表叔好。”韩梦羽似笑非笑的带着懒意望向田野。 钱多抖了抖眉毛。 田野眸色一紧。 “娘!娘!真的是娘!娘回来了!”突然的,从厨房冒出两个孩子,欣喜若狂的冲门口跑过来。 钱多顺势拉着韩梦羽进门,“有话进屋再说哈,来来来。”说着向两个孩子张开双臂,“宝贝们!娘来看你们了!” 小点的田曼一股脑儿扑到钱多怀里,钱多费了老劲将她抱起来,欢笑着转了半圈,放下来,点着她的鼻尖问:“想我了没?” “嗯嗯……”田曼应着,眼睛里突然冒出水花。 钱多也一下子流出泪来,抱紧田曼,什么话也说不出。 而另一边,激动地跑过来又愕然的定下脚步的田豪,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若无其事般东瞧西望的韩梦羽,“爹爹,他是谁?” 田野垂下眸,把手里的工具随手放在墙边,关上了门,回头时,轻缓地说了句:“进屋里说话。”然后举步沉稳地向屋内走去。 在路上救的 钱多放开田曼,一手扯着她的小手,一边安抚地看了看田豪,“豪儿,快走。”田豪看了她一眼,只得跟着田野进屋。钱多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了一脸漫不经心的韩梦羽,也进得屋去。 田野站在屋子中央,没有出言让座也没有开腔,只是在目光似不在意地扫过韩梦羽后,定在钱多脸上。仅是这般,便把不怒自威和无言的愤怒都绝好的诠释出来。 钱多下意识的缩了缩眸子,她从来不知道,田野身上有令人胆寒的煞气。为什么,这么吓人……天哪,该不会是,她的本尊天生的怕相公的缘故吧,惨啊。 “嗯……相公,我解释一下哈,”再不解释她要被那目光给灼涅磐了,“其实呢,这位小哥……是我在路上救的。”这个解释,她在路上已经想好了。 田野不置可否的把目光移到韩梦羽身上,只是缓缓的从上至下流转一遍,便似乎要将韩梦羽的一切看透。然,韩梦羽却毫不在意,面色自然的迎着他。 钱多也没有见过田野这么锐利的眼神,无声的让气氛变得紧张,她长吸了口气,恍了恍神,突然觉醒自己怕啥,该说的赶紧说。 “是这样的,我这些日子在京城做工赚了些钱,就兴高采烈的往家回转,为了省钱,我抄近路,走捷径,穿过了一片大树林……于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我听见求救声,寻声而去,就瞧见这位小哥被绳子拴在树上,当时他一脸是血,气若游丝,眼见着就一命呜呼,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当即解下小哥的绳子,带着他出得树林,他缓过气儿来,才说出了他的凄惨身世……”钱多说到这儿,愧疚地看了韩梦羽一眼,继续说:“这位小哥,叫韩梦羽,父母不幸双亡,卖身到王员外家为奴,却不想王员外竟有龙阳之癖,见他相貌清秀,心生邪念,日夜发泄之,甚至,那恶人还癖好玩SM,行为尤其恶劣卑鄙无耻,每每用油烧点又用鞭子抽,把一个俊俊朗朗的男娃愣是折腾得面黄肌瘦,全身惨不忍赌……我听其言实在悲惨,正义之气在心中腾升,决意要将他带出火坑。所以,这才一路让他跟随过来,不过你不要误会,他只是在我们家暂时躲一躲,养好伤就会走的。” 正文 第557章 钱多的一番胡编乱造,让两个男人听了均露出复杂的表情,即使田野清冷,却还是掩不住的惊愕在眼中。而韩梦羽……那脸色可就不是普通的五彩缤纷,就像开了个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了。 久久的,屋内沉浸在一种怪异的气氛中。 钱多不敢去看韩梦羽,只得忍辱负重地任凭他似不经意地抚将她时那又尖又细的掐捏。但是这细小的动作,却全被一直静默却并未松懈的田野收尽了眼底,只是,他不动声色的敛了目,轻缓地说:“既然身世如此可怜,我们自然会出手相助,就依娘子所说。” 钱多一震,娘子?呃……兴许,在外人跟前,田野是注意了称呼的。但是不知道为何,她被这一声娘子叫得有点晕里晕乎的。 “谢谢相公理解。”钱多放松地笑着,转而又阴森森地看向韩梦羽,“……韩公子,你现在身子很弱,先到床上歇着好吧。” 韩梦羽拿眼角对她轻轻一扫,微微点头,环视了一下房间,便迈出步子向里边的床铺走去。钱多偷眼望望田野,连忙跟在了韩梦羽身后。这个嘛,现在自己是地主,客人要休息总要招呼一下的,田野也说不了什么。 韩梦羽不知道是血流多了身子太虚,还是真的来到了特别安怡,反正,他不拿自己当外人的直接坐到床上,裉了鞋子和外袍,什么也没说,拿了被子睡下去了。 钱多呆呆地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自个事了,就转身往外堂走,他又突然出声:“你要陪着我。” 钱多汗毛一竖,回头咬牙道:“这是我家,你不要太嚣张。” 韩梦羽巴着水光波波的眼睛,抿着唇没敢吭声。 钱多叹息一声,走回了外堂。 田野直直地看着她,让她无处遁形。 “那个……” “你一路辛苦了,今天就不要做什么,在家歇着,我现在去做些早点。”田野顺其自然地说着,目光避开她,转身就往门外走。 “哎……”钱多唤住了他。 他站住,没有回头,瘦高的个头伫立在门口。钱多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在这一刻,深刻的感觉到了他的孤寂和无奈。瞬间,内心一阵羞愧而起。“田野……我……” 田野缓缓侧头,目光垂落在她身上,薄唇微启,声音清朗,“你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慢慢说。” 钱多心底一触,蓦地盯住他,心里一阵慌张,难道……他猜出她想跟他们分开?虽然……虽然她确实是这样想,但是,被人洞悉了还是觉得心虚…… 心虚?干吗要心虚呢?干吗啊? “娘!”一声严厉的脆生生的声音刺醒了她的耳膜,她吸了口气猛的看向声音的来源,“豪儿?怎么了?”再回头,田野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口。 他在躲她吗?为什么? “娘,你怎么随便把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领到家里来,爹爹在生气。”田豪着急地埋怨。 “嘘!”钱多忙制止他,又摆出大人的事小孩子不懂的神情说:“不要乱讲话,看你爹爹态度多好,哪里会那么小气。好了,乖,过来跟娘看看,娘给你们带什么好东西来了。”钱多说着,也起劲了,兴奋地去拿包袱。 正文 第558章 “娘,你给我买好东西了吗?”小曼一直傻看着大人们说话,这时才灵动起来,围到钱多身边。 “当当当当……”钱多把点心和糖葫芦变戏法一样摆在他们面前,小曼立即欢快地拿了过去,还很懂事的把另一支递给哥哥,“你吃。” 田豪虽然一直紧颦着眉满脸不高兴,但还是经不住诱惑,接过来,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看着两孩子吃得起劲,钱多又忧上心来,唉,孩子好哄,可是田野肯定是生气了,怎么办? 去去去,干吗在意他生气啊,反正,这次来就是跟他了断的。说不定被韩梦羽这么一搅和,她还就顺势推舟了。 但是,为什么在面对两个孩子时在站在这间屋子里时想到这件事她不觉得开心呢?反而,好像被房梁给压住了心口似的,有点堵。 “慢点吃,慢点。”看着小曼吃得一脸都是渍,她本能的慈爱地帮她去擦,触到她光洁的皮肤,她的心,隐隐地疼了。 她……是与他们没有关系的灵魂,却有着血亲相连的躯壳,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她为什么有点弄不清了呢。甩甩头,先不要想这个。 “娘不但给你们买了好吃的,还买了新衣服呢,要不要看?”钱多尽量让自己欢喜起来,在两个孩子的欢呼声中,从包里又拿出了两套衣服。 “哇,新衣服哎!娘,这是给我们的吗?” “是啊,当然是。” “娘!太好了!我们有新衣服穿了!终于有新衣服了!好开心哦!” 钱多看着两个孩子拿着新衣服在身上比来比起的欢实模样,鼻子开始发酸,“来,我帮曼儿换上。”说着,手脚利索的帮田曼套新衣衫。“哇!真漂亮!好合适哦!我们曼儿是个大美女!” 田曼笑得脸儿红扑扑的,“谢谢娘!” “咦?娘,这件是给爹爹的吗?”田豪眼明的从里面又扒出一套。 钱多扭头看了看,笑着应:“是,是给爹爹的。” 你不喜欢 “真的吗?娘你真疼爹爹!还给爹爹买新衣服,娘,你是个好娘亲!”不知为何,钱多总觉得田豪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语气都有些夸张。顿了顿,她失笑着瞥了一眼里堂的那个小公子。 那么大点的孩子,都知道咋回事。 唉,看来,她若是想彻底找回自由之身,恐怕得先从两个小的身上下手。这,还真不好办,孩子转眼间就长大,日后,他们若是知道自己的母亲抛弃了他们,该会有多恨她……她,不想被他们恨。可是如果给他们解释她只是穿来的,恐怕只会被他们当成丢掉他们的借口。 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占用了人家娘的身体,不能再败坏人家娘的品格。 那梅心非那边怎么办呢?她……根本不能摆脱他对自己的吸引,她想得到他,做梦都想。 天哪,这样一想她要纠结死了。之前还想得好简单,那时候自己只顾眼前的快乐,根本没有去细想,而且,现在才觉得之前的自己想法都太单纯了。 第580章 “我去告诉爹爹!”突然间,田曼脆生生地说了句,一转身跑出门了。 “哎……”钱多已来不及拦住,不由抽了抽眼角,看来,想低调也不行了。 “娘啊,你给爹爹选的衣服真好看,花不少钱吧?”那边,田豪已打开了衣服,兴致勃勃的在自己身上比。 钱多脸上有点不自然,只得呵呵笑两声,而这时,门外响起了田曼喜气盈盈的催促声,“爹爹,快点啊,你快来嘛。” 一瞥眼,就见那爷儿俩一前一后的拉扯着过来,前面田曼是拽紧了田野的袖子,而田野虽然一脸平静,眼睛里却也不见冷酷,相反竟有丝羞涩。这让钱多大为吃惊,同时,自己脸上也开始灼热起来。说实话,生平,她还是头一回给男生买礼物,买的时候只觉得是不忍他们一家穿得那么寒酸,好像是自己的义务,可是当买回来当面给他们了,突然觉得心里怪怪的,有莫名的情愫惹得她心慌。 从一踏进屋门,田野修长的身形挡住的光线就把钱多笼罩在暗影里,仿佛有股强大的气场将她震住了,她抿着唇一声不吭,也不好意思去招呼他,任由他们爷儿仨在那兴高采烈。 “爹!你看你看!我说好看吧!”田曼欢喜的蹦跳着。 田豪也慌忙拿着衣服往爹爹身上披,“呀,爹爹!这件衣服颜色和款式都好配你啊!大小正合适呢!娘对爹爹真好,是吧!” “是是是!爹爹穿上一定好看极了!” “嗯,爹爹是最英俊的!” 钱多被两个孩子嚷得脸红耳赤,头垂得更低,抿着唇笑,眼睛禁不住的眺了过去,她其实也想看看田野穿上这衣服的样子。 她以为田野这会儿一定会很局促,但是不想,他此时反倒微微地笑着,很自然地由田豪在他身上比衣服,只是眉眼里,有微不可查的喜悦和若有若无的迷茫。 “爹爹,你快穿上试试吧,我好想看!”两个孩子已等不及了,嚷着让田野换衣。 田野脸上挂着浅笑,转眸,望向钱多,“谢谢娘子。” 钱多心底一触,干干地笑了笑,“那……你试下吧,看合不合身。” “一定合!一定合!爹爹,我和曼儿的都很合身呢,娘的眼力很准。”田豪兴奋地说着,一边勤快地帮田野展开新衣。 田野也不迟疑,伸手扯开自己的外袍的带子,脱了下来,接过田豪手里蓝色新装,动作流畅的打旋往身上一披,手臂一伸,套上了。转眼间,乡村变城镇,以前的落难王子回归本尊,变成了活脱脱亮闪闪的帅哥一枚。 “呀!爹爹好俊!爹爹穿了新衣服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好好看哦!”两个孩子拍手叫好。 钱多也不由得看呆了。 这衣服就像是为田野量身打造的一样,尺寸色彩恰如其分,将田野的气质淋漓尽致地托显出来,之前被压抑被隐匿起来的光彩,一下子找到了契合的对象,嗖嗖地大放光芒。 正文 第559章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啊。”钱多小声呢喃着,啧啧称奇。不得不承认,她家相公长得真是端庄标致,一表人才啊。这钱朵是哪辈子做了好事,能嫁给这么俊美的相公,嫉妒! 不知是不是钱多的目光太热辣了,田野略微垂目看了一眼身上衣,便在孩子们的尖叫声中,迅速地又脱了下来。 “你不喜欢?”钱多脸色猛地一沉。 田野一边叠折着衣服,一边脸色微红地说道:“没有不喜欢。只是,哪能跟孩子们一样,见了新衣便立即穿上。留着以后穿。”说着,将叠好的衣服放到了衣柜里,转身,眼波温柔的看向钱多,“饭马上好了,你……还有韩公子一起过来吃吧。” 钱多稳了稳心绪,点头,“好。” 田野便垂了目,走出屋门。 “爹爹好开心哦……”两个小家伙又开始嚷嚷。 “乖,去玩吧。”钱多抚了抚曼儿的头,然后转身走向里堂。 床上,韩梦羽睁着两只乌亮亮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没睡啊,没睡就起来吧,我相公做好了饭,走,去吃。”钱多淡淡地招呼他。 他不动,望着她的眼睛里露出些失落,“姐姐,你和他们在一起好开心。” 钱多笑笑,“当然了,他们是我的亲人嘛。怎么了?你……也想念自己的家人了?” 他收回目光,面容有些凄凉,“我没有亲人。所以看到姐姐一家这样,我好羡慕。” 钱多不知道说什么了,顿了顿,小声说:“好了,别想那么多,快起来吃东西。” 韩梦羽点了点头,这才悠悠的起身。 厨房里,田野已把饭碗都摆放整齐,钱多坐下后,不由的拿眼去看田野,他是个读书人,有着文雅之气,却依然将家里的琐事做得这么细致,那双纤长有力的手,似乎是不曾做过粗活的,可还是一样把田里的庄稼都打理得完好。说实话,家有如此相公,还有何求? 可惜……可惜啊,以前的钱朵不懂得珍惜,没有好好收拾自己跟这样的相公做一对伉俪,白白浪费了人家这么好的条件。而她呢,钱多是懂得欣赏他的优点的,却……心太狂了,来不及去珍惜。 这是田野的不幸吗? 想着想着,钱多不由得眼眶湿润了,心底亦升起了丝丝痛楚的遗憾和难舍。 “粗茶淡饭,韩公子请莫介意。”田野说着客气的话,脸上未有笑容。 “是梦羽叨扰到田公子了。”韩梦羽也不卑不亢地回道。 两个人,互相淡漠的看了看彼此,继续各做各的事。 “嗯……相公,田里有活儿的话你去忙吧,一会儿我吃完饭带孩子们去找你。”钱多想了想,虽然自己很累,但没道理在家当老佛爷,该出力的她尽量出力。这样她也心安些。 田野听了她的话,脸色微变了变,略迟疑了片刻,不紧不慢地说:“不急于今日。” 钱多顿了顿,看看他,也看不明白他神色里的意思,只得作罢,好,不干就不干,她正好歇着。 正文 第560章 吃过早饭,自然的,韩梦羽是伤员重点保护动物,钱多小心冀冀的又抚将他回屋休息,途中,她背负了家里那一大一小两个男子汉的如刀似火的目光礼。 “姐姐,你陪我一会儿吧。”偏偏韩梦羽不是个世俗的人,依然我行我素地缠着钱多。 钱多无奈地看着他,她不能说他没眼色,只能说他不要脸皮。“你只当你累,我就不累吗?我也去隔壁睡了,你自个儿好生歇着,莫给我家相公添麻烦。” “姐姐……” 钱多拿眼角瞪他一眼,他不吱声了。钱多便拖着腰酸腿疼的身板,到外堂把包袱给收拾了,这才踏出门,见田野和孩子们正围在鸡窝外喂鸡,于是说道:“我先去书房借你们的床睡会儿,你们该干吗干吗。好吧。” 田野回头温和的冲她点点头,“去吧。” “娘,你累了快去歇着,我们会乖的。”田曼跟她摆摆手。 钱多微笑,“真是好孩子。” 书房整理的很整洁,很有田野的风格。钱多不顾得多去看什么,一头栽倒在床上,疲倦地瞌上了眼。 不准再胡说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踏实,昏昏醒来时,天色已显有残阳。 只觉得肚子咕噜咕噜的,睡觉也会消失食物,真是没办法。 “当,当当,当……”忽然,听得院子里有敲击声,她皱起眉头,有点疑惑地下床,慢慢走出书房。 院子里另一角落里,就见田野又变身为木匠,正拿着锯和锤子在那个叮叮咣咣的忙碌着,从雏形来看,那分明是一张简易床! “田野……你这是?”她走上前去,用充满疑问和崇拜的目光看着他,没想到,她的相公就像是个挖不完的金矿,要不断的挖掘才能发现他有多少价值。 田野抬头,用手抹了下脸颊的汗,淡淡地说:“家里来了客人,书房要留出来。” 钱多顿了顿,这才明白。汗,刚才一定是自己睡迷糊了,怎么没想到呢,这个家里这么穷,哪里有多余的床,现在来了韩梦羽,田野就想到了晚上的问题,就扔下田里的活儿,在这儿忙活一天做出张床来。想着,钱多心里的又沉了几分。这个男人,看着清冷,却能考虑得那么周到,真难得。若不是他,恐怕到天黑了发难的是自己了,带个人回来,只顾着带回来,啥也没考虑,她真愧疚。 “……孩子们呢?”她转换话题,一边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认真的看着他做活儿。 “出去挖野菜。”用来喂鸡的。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个有模有样的做工,一个尽职尽责地观看。 很快,一张结实简单的木床就做好了。田野流连着新做好的床的每一根木条,目光里不时流露出满意和知足。 “田野你真能干。”钱多真心实意地赞道。 田野浅浅一笑,拿抹布稍稍擦试着床板,雅声道:“一会儿,麻烦娘子铺上些棉被,给孩子用。”说着,弯腰把床提起,往屋内走。 正文 第561章 钱多应着,一边跟上去帮忙,在门口,迎见正从里堂走出来的韩梦羽,带着一点迷离的睡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俩把木床抬起了外堂的东角处。 放好后,田野拍了拍手,敛了目神情淡然的走出屋子,去收拾院里的工具。 “姐姐的相公真不错。”韩梦羽望着忙碌的铺床的钱多,淡声说。 “嗯,我也这么觉得。”钱多此时心里甜丝丝的。 “这是给我准备的?” 钱多白他一眼,“想得美,你睡书房,这屋是我跟孩子。”没停下手里的动作,觉得天儿冷了,床板又硬,她又加了一床被子,看着这些破旧的被子,她皱眉。 “也是,你们一家人,自然要睡一起。”韩梦羽鬼魅般的幽声说。 钱多却听得一震,回了神,立即想到了这个问题,看看下边这张小床,田野的意思,是他和儿子睡这张吗?应该是吧,以前他也是和儿子睡的,嗯,一定是。不过现在要在一间屋内……好了好了,只能这样了。 甩甩头,钱多跳下床,回头望向韩梦羽,“你现在觉得伤势怎么样?” “很好,姐姐的药有奇效,已经不觉得多疼了。”韩梦羽温情脉脉地看着她。 “哦,那就好。”钱多避开他目光,“你自己按时擦药,伤口能好得更快。” “姐姐自然希望我伤快些好。” 钱多总觉得他话里不那么单纯,无奈的看看他,懒得与他争辩什么,便吩咐说:“你呀,因为身体不好,我也不让你在家干什么活,你就好好歇着,如果有力所能及的事呢,我也不反对你做一做。我们家的田地不少,以后我也会跟相公去田里干活,你若无聊就可以在书房看看书什么的,总之,咱们各做各的事,相安无事的把你的伤养好,再说别的事情。” 韩梦羽清澈的眸子瞅着她,纯然问:“我要是爱上这里了,不愿走了呢?” “你不走我还走呢,我在京城还有工作。”钱多白他一眼。 “那我也跟姐姐一起走。”这人是决意赖上她了。 “你不怕那些人找到你?” 韩梦羽微微垂下目,不说话。 “唉,跟着我不是长久之计,你呀,还是趁这段时间,好好归划一下自己的未来吧。”钱多说这话是故意的,不是她出尔反尔,只是她开始觉得这家伙没那么简单,留着他不知道会怎么样。本来就不是亲戚朋友的,她能出手救命已经是太善良了。 “姐姐……不是说,会帮我找个差事吗?”他的声音很低,听着很小心,仿佛这话说出来,就会遭到对方的嘲讽。 钱多也觉得不好意思,只得辩说:“我想了想,为了你的人身考虑,你还是莫跟我回京城了,天大地大的,你去外边试试,有手有脚的,饿不死。我实在也没有其他的能力帮你了。” 韩梦羽挑起水汪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 钱多受不了这种目光,虽然没有责怪也不显得委屈,可就是绵绵凄凄的让人受不了,似要看透到人的心里去,让你良心不安。 正文 第562章 “我……该去做饭了,啊,真饿啊。”钱多拍了拍肚子,打着哈哈快速的走出屋子。 厨房里,田野那高高的素清身影与屋内简陋的装配实在不搭调。 “你累了一天,去书房看书吧,我来做饭。”钱多熟门熟路的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田野缓缓放下手中的盆,回头,静静地看了钱多一会儿,然后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一到做饭,钱多才后悔没有在城里割点肉回来,看着这里的粗面青菜,她心里酸溜溜的。 以后若有机会,她一定给两个孩子买很多很多的肉吃。 但是,她这次还是尽量多做了两样菜。累得不亦乐乎。 晚饭,是在比较和谐的气氛中进行的,未闻得两个男人间有什么焦味。 看着孩子们吃的欢实,钱多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天黑之后,一般农家人就没有别的娱乐活动,直接回屋上床睡觉。 因为是头一天,钱多就尽主人之义去书房看看,帮韩梦羽铺铺床,整理一下,给他交待交待。 韩梦羽依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收拾好后,软软地说:“我一个人在这里睡,好孤单。” 钱多直起腰,看他,“咋?有地方睡你还挑三拣四?” 他浅浅一笑,眸中露出明晃晃的光泽,“没有啊,我只是怀念以前跟姐姐一起睡的日子。” 钱多头心一抖,差点想立即冲上去掐死他,“你说什么?!不准再胡说!”一边紧张的往门外看,生怕被谁听到。 “我说的是实……” 钱多一个箭步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口,怒目圆瞪,“你想干什么?!要害死我吗?那种话是随便能说的吗?你想害死我?我这是招了个白眼狼吗?” 韩梦羽老实的闭上了嘴,只挑着一双湿润的大眼睛看着她,就好像是被她抛弃的小狗。 但是钱多这会儿哪顾得上怜惜他,心里只是又气又恨,若不是看他受伤的份,她早就出拳了,最后也只是警告地瞪了他一眼,悻悻地放下手,转身,快速的走出书房。 说实话,现在她有点迷茫了,不知道救下这小家伙的事做得对不对,不,应该说把他带到家里来这事对不对,为什么这个家伙越来越给他很危险的感觉呢? 她也害羞的 心事重重的回到正屋,进得里堂,抬眼见得田野在服侍两个孩子上塌,帮他们把新衣服折好放在塌头。钱多看着他这么温文尔雅的做着这些琐事,却完全没有一点女人气,心里感觉温暖如春,又愧疚几分,恐怕,是这些天她不在,他不得已才要习惯照顾两个孩子吧。 回头,掩了门,钱多慢慢走了过去。 “娘,你和爹爹也早些睡吧。”田豪笑得眉眼带喜的。 钱多怔了怔,看着他们,“你们俩……都睡这儿?那我……”说着,她笃地住口了,下意识的去看田野,那男人微背着身,没有回看他,只是那微颤的睫毛泄露了内心的慌张。 钱多心里一震,脸唰地红了,她尴尬地拽了拽衣衫,清咳了一声,结巴着说:“那……新塌太小,我就和孩子们……挤一挤吧。”但是一看向田豪,她又有点介意了,这孩子毕竟十岁了,若真是自己的孩子倒没事,可是……她也害羞的。 正文 第563章 “娘,你去外堂睡嘛,我不会让妹妹掉塌的,我会看着她。”田豪很懂事的看着她,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期盼。 “这个……”钱多发难了,这个要让她怎么拒绝才好?她毕竟是人家的娘子,哪有理由拒绝? “就让孩子们单独睡吧,他们总要自立。”田野低沉的说了句,放好了衣物,看也未看她,转身就往外堂走。 “你们乖乖睡啊。”钱多张慌的嘱咐了两孩子,赶紧转身跟着出了里堂。 田野已站在了新的塌头,背对着她略显疲惫的裉外袍。 钱多脸上红一阵儿白一阵儿,不知如何是好,“那个……这些天,我不在家,你辛苦了。”先说点客套话。 田野沉寂了会,低声说了句:“自己孩子,不觉得累。” 钱多又被卡住了,不知道再说什么,一转眼,看到了放在柜上的包袱,她连忙走过去,兴冲冲的把自己辛苦攒的钱都拿起来,手向田野一伸,“给,这是我的工钱。” 田野明显顿了顿,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茫然,仿佛从未想过她会挣钱带到家里,然后,他只看了一眼钱袋,就又自然的转头做自己的事,“你放起来吧。” “这钱是给你和孩子的。”钱多强调了一句。 这下,田野缓缓侧过身来,眼睛里,有着抹不去的无奈和微痛,“不是一家人吗?怎么还分你我?”既然无法逃避,便直接问了的好。 钱多给他问得狠狠一怔,愣是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这只是下意识的话,其实并没有想在刚回来头一天就表明自己以后要甩掉他们的,但是因为心里有这意思所以就没细想直接说了出来,现在让她怎么解释才好?如果这个时候说白了……她自己的心理准备都没做好。 原本,想在韩梦羽伤好后,自己也和孩子们度过了愉快的一段时光,然后,再和田野悄悄商议,用尽量不伤害孩子们的方式,而且她也没有决定放弃对孩子的照顾,她会时常拿钱给他们…… 钱多正急得抓耳挠腮之时,忽然面前的人靠近了一步,她一惊,回神,于是便奇迹般地看到田野此时正带着说不清的浅笑,动作温柔的一手托住她的手背,一手抚着她的手指将银袋握了起来,“家里的钱就由你收着吧,平日你也要买些衣物,我若需用时会向你讨要。” 钱多木讷地面对着他这一系列细致的动作,完全不能适应他突如其来的亲昵,被他握在手心里的手,灼热的烫人,她从来没有与他肌肤如此接触过,那双又做粗活又写字的手,微有稍硬的茧,却是更加的温暖和温柔。像是久违了的熟悉与亲近,这种触觉让她突然想哭。 “怎么了?”田野眸中流露出怜惜,微有紧张的看着她。 钱多慌忙摇头,“没,没什么。就是……有点意外。” 田野突然绽颜一笑。 这种笑就像是你见多了夜来香在白日下的清浅,而在夜晚突然看见那争相奔放的如星星般繁多的浓烈花瓣一样,短暂的,却是更加绚丽不让任何一种花卉的激情。 正文 第564章 钱多看得暗暗倒抽了口气。 她从来不知道,田野笑起来,会是这么动人,这么温馨,这么亲切,这么绝美……让人想忍不住继续看他笑,情不自禁在这样的笑容里醉倒,心甘情愿地想一直一直泡在他的温柔里。 “你在京城一个人,一定受了不少苦。这些钱理应有你保管。以后咱们的家,还要由你做主,想吃什么,你随意买来就是。”他清雅略带沙音的嗓音,此时听在钱多耳里尤其动听,不得不承认,方才他黄金般的一笑,拉进了两个人心灵的距离,她到现在,心儿都在止不住的轻颤。 暗暗长吸了口气,钱多尽量让自己冷静,冷静下来。回味他的话,才方觉,这人,简单的几句,竟说的这么圆满。体恤她出外的辛劳,尊重她的血汗钱,紧接着顺势就拴住了她的脚,给她权力可以任意买什么,而且似乎,他还在介意以前不让她吃鸡蛋的事。这番自然的话说出来,不着痕迹的定位了他们的关系,都让她没脸说出半个不字。 气虚的垂下肩膀,她无奈的点了点头,只能应:“是。” 她能说什么。也罢,反正现在她也正为难说走的事,他避开了,她就当正好。 读书人就是读书人,怎么说的话滴水不漏的,让她以后怎么办?想着,她又埋怨的看了他一眼。 他正轻轻的松开了她的手,云淡风清的说了句:“如此,我们歇下吧。” 钱多眼神愣愣地正盯着自己紧握着钱袋的手,心纷乱的回味着刚才的触觉,然耳畔突然回神般记起他的话,于是,慢了半拍的抬起头反应:“啊?” 田野轻颤了颤眼帘,浓密的半拢,加深了眸中的羞涩,“我说,我们该歇下了。”他似乎也鼓足了勇气,勉强的又是执意地重说了一次。然,刚说完,别开的脸膛上竟明显地浮起了红晕。 钱多脑袋里“轰”的一声。妈呀,他这明白的说了,她可怎么装傻?!!这是要断她的后路啊! 看不出啊,这丫真是狠!居然说得出跟她一起睡的话,别扭! “怎……怎么了?”许是没见钱多反应,他又不得又转回头来,眼睛略游离却又不容她躲避的紧盯着她。 钱多一头的虚汗啊虚汗淋漓。 猛的转过身,重重的呼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来。汗,刚才差点把自个儿憋死! 颤着手佯装着去放钱袋,她紧绷着脊梁不敢回头,心急如梵,怎么办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啊?! 身后,忽然的贴上一个滚烫的胸膛,很轻,却惊得她一个战栗,正想逃,一双手臂却及时的握住了她的双肩,然后微用力,将已然僵硬无自主能力的她扳转了过去。 “啊。”她轻吟一声,就已发现正与田野近距离的面照面,没有任何逃避的可能了。 嗯,他很英俊,五官长得很清秀,线条也很优美,肌肤微有疲惫但是很细致……但是,但是…… 正文 第565章 他的脸在渐渐靠近她,他的气息已扑到了她脸上,他的眼睛里涌动着奇怪的似乎很疯狂的东西,陌生的,让她害怕的东西…… 她用力呼吸着,却好像呼不到空气…… 当一双软唇轻触到她的额角时,她全身剧烈的颤抖了一下,还未等做出反应,他的唇已轻顺的滑过她的脸颊,瞬间,覆上了她的唇。 她的眼睛倏地睁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俊脸,脑袋里啪啪作响,一阵乱闪过后,他温热的舌尖舔上了她的唇瓣,正灵活不失温柔的要启开她的唇。 “啊!”她像被蛰到一样一边奋力推开他,一边仓惶的向后退至柜子旁。 他也惊到了,被推搡出去的身体趔趄了两下,然后抬起眸,错愕的,茫然的,最后是痛楚的看着她,薄唇动了几动,终于出声,声音艰涩而沙哑。“阿朵……” 钱多心底慌乱成一团,完全不能理清刚才发生了什么,无措的捂着头,听得他的轻唤,她只是条件反射的又往后缩了缩。 田野脸上的神情僵住了,眼睛里的所有情绪也渐渐被压抑下去,恢复了清浅寡淡的神情,望着她,他苦涩的轻笑了下,“对不起。” “什么?”钱多蓦地抬起头来,看到冷静下来的田野,她的心也慢慢沉下了,紧接着,懊恼和愧疚也一并涌上心来,天哪,刚才她是怎么了?她怎么被他突然的热情给吓到呆若木鸡啊,哎呀真是丢脸嗳!而且,她还大惊失色的把他给推开了,天哪,她怎么……这么失常啊。 嗯,但是,他为什么会,为什么会突然的热情呢?想到此,她的眉头缓缓的展开了,不再躲避的直直望向他,心头的杂乱情绪都暂且抛到了脑后,只用一种审视的凉凉的目光盯着他。 “吓到你了,对不起。可是,为什么……用这种目光望着我。”田野孤零零地站着,眼睛里有不解和不可抑制的酸楚。胸口开始起伏,似乎很难再控制情绪。 钱多突然觉得很想笑,但是为了给他这个酸秀才一个面子,她尽量,用认真的口气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你不是一直很讨厌我吗?不是连正眼都懒得看我吗?那么刚才那是做什么?这不是很奇怪吗?我不该用这种眼神看你吗?”说着说着,她觉得好痛快,仿佛为钱朵出了一口恶气。像那个傻笨的女人,一定没有勇气这么问自己的优秀相公。打死她也不敢。没错! 田野的眸中终于露出一些愧色,但是,却有更多的温柔溢了出来,垂下头,他沮丧的坐到塌边,眼神停留在虚空,低沉的说:“我们近二十年的相处,我怎么会讨厌你。” 钱多颦眉,失笑,“你当我是瞎子吗?” 田野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哀伤,有些无力地说:“我不知道怎么说,也许那段时期我也确实心情浮躁,没有关心你,让你受委屈了。” 不该那样对你 正文 第566章 钱多眨了眨眼,不是吧,难道是她误会了?原本他们夫妻的感情是真的,而她正好在他们关系僵冷的时刻穿来,所以华丽丽的错怪小野君了?不不不,怎么会呢?就是现在,她回想起他那时候脸上的冰霜,都不由得心寒而栗,那应该不是只是冷战而是彻底的漠视。可是,看田野这性情,又不是轻易撒谎的孩子啊。 “一直来我们相安无事,我也分辨不清你为何有进城的想法。那几天……你好像回到了我小的时候,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我觉得很开心。也许……真的像人说的小别胜新婚,你离开家以后我……时常会想起以前的事,想起你曾经对我多好,再想起我是那么的冷落你,心里……非常的内疚。无论你是什么样,毕竟是陪伴我成长的人,你责怪的很对,我真的不该那样对你。”他迟缓的说着,眼睛里时而迷茫时而沉痛时而哀伤,但他的话有一些乱,可能是心里想不通。那当然了,他怎么可能理解她突然的改变,他绝不会想到妻子已经换了个灵魂。 但是从他的话里,不可否认,他,喜欢现在的妻子。 这个发现让钱多倒吸了口凉气,一时之间,又慌乱无措了。 曾经,他们应该也会是恩爱至少是相敬如宾的夫妻,只是,随着钱朵的木讷和邋遢让田野对她敬而远之,甚至失了兴趣。这,其实也是从之常情,凭良心说,田野当初除了冷落她,倒没有不管不问她,也没有随意喝斥她。这对古代的女子来说,已经算是很好的相公。更难得的是,他,并未再娶! 想到此,她就更纠结了,如果,田野是好相公,是个好男人,她……现在要怎么摆脱呢?她有什么理由休夫呢?特别是看到他现在的情况,他会主动休她吗?难道,要让她变恶妇逼他吗? 有损自己形象的事,她,暂时做不出来。 田野抬起头,脸色苍白,神情羞涩,眼睛也亮亮的,沙沙的声音说:“你能回来,我真的很高兴,曾经在心里发过誓只要你回家,我一定,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一定会珍惜你的存在,然后,一直非常用心的认真的过以后的日子。” 面对田野烁烁的目光,钱多的脸发烫了,更多的原因是紧张的,“那个……我……我回来是,是请假回来的,我的工作……很不错,能赚不少钱,我还想继续……”说着,她自己都开始心虚,脑子里想到梅心非倾城倾国的脸,她,迷惘了。 余光里,田野的身体突然站了起来,她的心一揪,正想往后缩,他已两步跨到了她面前,她感觉到头顶上有炙热的目光猛盯着她,不由的呼吸都开始不畅,头垂得越来越低,避开他的射杀。 “这几个月,一个人出去做工,会遇到许多事吧,没有我在,也没有任何亲人在,会很无助吧,一个人没有找到房子住该怎么办?饿肚子时怎么办?下雨的时候有没有地方避雨,淋病了有没有钱买药吃……这些事,在我心里,一直绕着,没办法挥散去。” 正文 第567章 他温哑的嗓音也在她的耳边萦绕着,无法散去。 突然间的乾坤大挪移,一下子堵住了她的路,也敲痛了她的心,让她深刻的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惊怔的望着他,望着他真诚的面容,和亲切深情的语调,她真的……想、想…… “多儿……多儿……”耳边,仿佛听见梅心非无助的呼唤,她的心纠成了一团…… 这算什么,现在这算什么? “相公,我不知道怎么说,你突然间的对我的关怀,让我很感动也很诧异,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以前也许大家都有错,但凭什么,你要好就好,要不好就不好?我没办法接受,我现在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对我而言你现在只是个朋友,我没办法跟你亲近。”钱多知道说这些话很自私很冷血,但是,现在她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迂回,只能把这件事放在这儿,如果这时候要说分手的话,恐怕也太残忍。 既然这样,田野眼睛里已露出隐忍的惊骇与惶恐,他吞了吞咽喉,缓缓将目光收回,睫毛恍恍地轻颤着,似乎会随时展羽而飞,看得人揪心。“好……我知道你一时可能无法接受,没关系,我会慢慢等。对不起……给你负担了,早些歇着吧,我……睡地下就好。”说着,他平静的看向柜子的上方,走过去,想要去拿上面的席子。 钱多愣了,也着慌了,睡地下?这……可是土地啊,连砖头地都不是,这要睡地上,可不要生病的呀。“等一下。你……没事的,我睡里边,你睡外边就行。” 田野顿了顿,悄然看她一眼,也没有再坚持,淡淡地说:“也好。” 钱多点了点头,不再抬头看他,低调的挪到床边,裉了鞋子,合衣睡到床里边。 身后,听得一声轻微的低叹,“明白,我还是与豪儿睡这边,今天你就先委屈一晚。” 钱多心底颤了颤,没应声,闭上了眼。 他现在的话虽然也是淡然,可是,却隐埋着深深的忧伤,钱多听得心痛,可是心里的那份执念,让她不得不狠心。一边,暗自苦笑,如果,在她走之前……会不会改变呢?为什么要让她有离开的决心呢?为什么要让她遇到了心中的完美男人后,才表露真心。她不愿伤害谁的,她也不是不欣赏田野的,只是……要她舍弃梅心非那种绝色又纯洁的极品,她……还是暂时做不到。 所以,对不起,田野。真正要说对不起的人是她钱多。 如果是钱朵,田野只需回一点心意,她就会乐得傻笑着扑回去的,不,她似乎应该从来都是向他扑的,只是因为他太冷所以不敢,再或者,她早就麻木了。汗,为田野想想,面对那个的妻子真的挺悲哀的。如果是钱朵的话恐怕田野永远也不会回心转意。 好吧……设定不成立,便不再去想。那么,她只能为田野难过,只能狠心伤他了。 身后,传来田野裉衣的簌簌声,然后,床铺一动,感觉到他躺在了她身边。但,有一点距离。她知道他是个君子,也许是因为愧疚,她绷紧了身子,也未能好好安睡。 第590章 夜里太静,呼吸声都能听清,但是田野的呼吸很均匀,慢慢的,钱多紧张的情绪也平稳了,在脑海里百转千回的纠结后,终于,睡去。 第二天钱多被一阵鸡飞蛋打的尖锐声给吵醒。 讨厌死了!正睡得香呢,不知道睡着有多难吗?! 她烦躁的从床上跳起来,疾步冲到了门外,正要发火,却见院子里,田野正猫着腰一手抓着垂死挣扎的鸡,一手握着刀,利落又干脆的割了下去。 “啊!”她惊叫一声,连连后退。 院子里站着的三个人均回头看来,田曼则是欢快地向她跑来,“娘!我们有鸡肉吃了!” 钱多稳了稳心神,拉住田曼的手,有点颤抖的说:“怎么……突然杀鸡呢。” 不知怎么说,她好像还有些少年情怀,对自己家养的动物很有感觉,所以心里很难受。小时候因为猫死哭得半死不活,妈妈说,将来妈死了都不一定会哭这般厉害。唉。 “爹爹说,娘瘦了,这些天没吃到家里的饭,一定要让娘好好饱口福。”田曼有模有样的学着,笑得喜滋滋的。 钱多的心沉了下来,默默的抬头去看田野,以为他会羞赧或者难堪,但不想,他向她投来阳光般的笑容,一边费力的控制住乱挣的母鸡,一边说:“早上吃不到,因为来不及,先洗把脸去吃早餐吧,我这个要熬一中午,才会好吃。”一番话,把昨晚的尴尬给悄然疏散了。 钱多动了动嘴,没说话。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托姐姐的福,我也有肉吃了。”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韩梦羽,也幽幽地瞥向钱多,脸上似笑似笑。 钱多笑了笑,小声招呼,“走,洗梳吃饭吧。” 一个上午,就见田野在那儿忙活,其实,这男人看起来是不像会做这种活的人,但他真的做起来又显得十分的适合,很轻松自然,让人看得顺眼。 “姐姐……好像从来未见过田公子似的。”身边,吃过饭后就一直跟在钱多身后的韩梦羽突然冷不丁出声。 给个机会吧 不知怎么,从这家伙出言不善时开始,钱多就有点防备他了,这番,压根没理他,反而径直走向田野,看他这么用心的在做,她很想帮忙,可是羞于没有经验,只得说:“你忙这些,把田里活给耽误了,不如我今天和豪儿去干活吧。” 田野温和的摇摇头,“没事,现在不算太忙,也不急于这一天两天的。” “可是我总闲着不好啊。”心里愧疚啊,总想弥补,老大给个机会吧。 田野停下手来,转身,温情脉脉的看向她,若不量同在手上有油,看起机很想宠爱的抚一抚她的发。他说:“娘子,你这些天都为了这个家辛苦做工,现在应该好好犒劳犒劳你,你要对自己好点,坐着等吃就好。” 钱多眼角跳了跳,一时给懵住了。 依在门口的韩梦羽,脸色一沉,转身,愤愤走掉了。 田野的目光越过钱多的发际,幽深的瞟了一眼门口,再收回到钱多脸上,没再说什么,只清浅一笑,又继续埋头整鸡肉去了。 正文 第568章 这种情况让钱多不知如何应对,最后,只得什么也不说,干干的转回身,磨出了厨房。 在农家,其实如果不做农活,真的很无聊。 韩梦羽躲回到书房后,就一直没出来。钱多也懒得理他。只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让豪儿去叫了他。然后一家人外加韩梦羽,围着餐桌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两个孩子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天晚上,田野不着痕迹的应昨日的许诺,面无异常的吩咐田豪睡在外间。田豪再看向钱多的表情,就别提有多复杂了。 钱多哪里敢多说什么,搂着不懂事只顾得海批的田曼早早入了睡。 这夜,她也想了很多。她知道,一辈子有个田野这样知冷知热的相公,是女人的幸福。可惜她的心疯狂了,她已经玩野了。做为一个穿越女,她不想平凡的过。 无论如何,她要为自己的爱狂热一回,不枉此穿。 哪怕以后头破血流…… 头破血流……会吗? 想着,她也进入了一种茫然的状态。 接下来的日子,可以说是很太平也很悠哉。每日,田野兢兢业业的一早去种田,傍晚回来了看书。钱多也就做做饭,陪孩子们喂鸡啊,照顾他们。而韩梦羽,前几天沉闷了一阵儿,后来,也和钱多一起陪孩子玩,有时候,还一本正经的教孩子们识字。慢慢的,田曼也和韩梦羽熟络起来,只是田豪有所保留。 钱多在一旁,有时候盯着韩梦羽教孩子们的模样,突然在心底有个疑问,又穷又有恶后母的少年,也会有这么好的学问和气质? 不错,以前没有细看,如今细看起来,韩梦羽的一动一静,根本就不像个乡土人,就算田野也像貌不像,可是做农事流畅,而韩梦羽却很懵懂,或者他真是个贵家子弟,不然后母也没那个实力一直追杀他。 算了,再帮他这一次,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只当自己行善一回。 平凡的日子很好混,十日如一日的,转眼就过。 钱多会到河边去洗衣裳,因为不熟悉这些乡邻,她尽量都避开人多的时候,而且会尽量低着头,碰到人了人家会先喊她,这样不会容易露出马脚。 钱多是个识时务的人,是有心人。自从一开始知道水缺乏,她就没浪费过水,能不用家里食用水就不用,能自己白天挑点水就自己去挑,田野虽然什么也没说,但从眼神里,她知道田野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其实,她知道田野认为那是她心疼他。 而事实上,也确实有些。她就算以后不和他过,也会善待他。在心里面,她觉得他是个好男人,唉,其实,是有点遗憾的,尤其是这几天和他在一起,他人品真的很善良很好,是个温暖的男人,是个可以踏实过日子的男人。 不过,钱多也想了,也许是田野只是习惯了和她在一起生活,亲情居多,至少爱情,应该不存在吧。这样想了后,她心理就平衡了,他们不应该被古老落后的婚姻方式硬绑在一起,都该去找自己喜欢的人,至于孩子,她只能说,她保证不会亏待。如果田野放弃,她会带在身边。这个,她不能对不住钱朵。 正文 第569章 这天,她在院子里晾了衣服,看着孩子们在院子里拿小棍棍在地上写字,就抬头看向书房,然后,慢慢走了过去。 书房内,韩梦羽端坐在案前,优雅的坐姿,认真的神情,翻书时的动作,怎么看,都十分贵气。虽然说,有个富朋友应该是好事,可是这种发现却让她越来越不安。 不过,也许他的隐瞒只是为了自身的安全,只是一般朋友,她没必要去计较这个。 感觉到她的出现,他忽然转过头来,冲她一笑。 钱多愣了愣,不是因为他俊美的笑容,而是,现在的他,越来越不像初遇时的他,这时候他像个虽然文弱但丰神秀异的小公子,让人看了亦觉得心神气爽,犹为顺眼。 “姐姐怎么只在门口观望?不肯进来。”他微眯眼睛,笑得乖巧。 “啊?不,我……”钱多结巴着,只得走进来,“不想打扰你看书嘛。” “怎么会打扰。实在是因为姐姐无空闲理睬我,无聊之极才来打发时间。”他说着,微垂下眼帘,显得很失落。 他每次说这种话,都让钱多不舒服,而且是越来越不舒服。以前只当他年纪小爱调皮闹着玩,但是他没完没了,且说的越来越有艺术性,就让她有点不爽了。 “你一个大小伙子,不用非得粘着我一个妇人陪吧,我虽然不干农活但是没有忙活家里的琐事,我想休息还休不了呢。你要是真闲得慌,也跟我相公去种种田,长长见识。” 韩梦羽缓缓抬起眼帘,用一种惊愕和受伤的眼神望着她,“姐姐这意思,是嫌我白吃白喝?我天天干吃不做活,姐姐心疼自家相公了是吧。” “哎,我自己相公我当然心疼。不过我也没说嫌你白吃啊,要是嫌就不带你来了。”钱多不悦地拉着脸。 韩梦羽眼波闪啊闪,这就要涌出泪花来,“姐姐是嫌我碍眼了吧,就算我尽量很乖的呆着,还是防碍了姐姐与田公子的甜蜜了是吧。” “哪有……你又乱想什么?”钱多又急又无奈。 “明明就是,我知道是我缠着姐姐,你才会收留我,但是……姐姐想我怎么做呢?我一个受伤的身体,我能帮田公子做什么?” 钱多看向他,笑了笑,“十天了,你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 韩梦羽脸色一变,“姐姐,你这意思是……我在瞒着姐姐?” “上次,我因为你被你的仇家伤得遍体鳞伤,吃了这种药五天就全好了。”钱多说实话是有点儿不信他。 韩梦羽的脸色更沉了,眼睛里的惊愕换成了悲伤,“姐姐以为我以此来粘着你吗?以此来好吃懒做是不是?还是以为我一直拖着伤体有什么阴谋?” 我以后不敢了 “你看你……”钱多没想那么坏,只是觉得他没说实话而已。 “我的伤在内,虽然你给的药是奇好,但是伤的太重,我这些天也有在自己调理,即使这样我的气息依然很弱。”他说着,突然苦笑了一下,“不过,姐姐当然不会知道,有田公子在,姐姐哪顾得上管我。” 正文 第570章 “你……”钱多倒抽了口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被他噎的有点无地自容。 韩梦羽哀怨地掀了她一眼,“我知道我比不得田公子,我在姐姐眼里,就是个多余的。姐姐满眼里都是田公子。” “梦羽……” 韩梦羽垂下目来,随手拿起桌上的宣纸,“田公子字写的好,诗也作的好,看这样子,是要考状元么?” 钱多愣了愣,不知道为何他没有再继续控诉下去,不过这也正好,她可以松了口气,正色答道:“应该是吧,我相公文才好,只有考上点功名,才能有出路。” 韩梦羽幽幽看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看你……也挺有文才的,你不想考吗?”钱多忍不住问,古代男子除了梅心非那种财大气粗的人,才不屑吧。 韩梦羽笑了笑,眼一转,望着虚空处,似乎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姐姐放心,这两天我的伤好些了,会帮帮田公子,让他多有时间读书,然后考取功名,姐姐才能跟着享清福。” 钱多脸红了,“你看你,都说的什么话。他是我相公,我自然要向着他,也希望他好。但是,你也是我朋友啊,我可没有挤兑你。” “朋友?”韩梦羽回眸看向她,满眼的迷离。“也对,我这个朋友怎么有资格跟相公比?是我太不自量力了。” “梦羽!”钱多有点生气了,“你不要再酸酸的好不好?以前在外边也就算了,现在是在我家,你怎么能跟我相公做比较呢?这让外人听见了算什么?” “姐姐嫌我了?早就看我不顺眼了是吧,早就想我走是不是?” “唉,你不要再神经了!”钱多烦躁地瞪他一眼,不想再跟他废话,一转身,就悻悻的往外走。 身后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还未等她想要转身看,韩梦羽就猛扑了过来,紧紧的搂住了她。 她一顿,呆住了。“你……” “姐姐……别生气,别讨厌我……”他粗重的喘着气,惶恐地不断是收紧胳膊,眼睫毛剧烈地轻颤着,声音哽咽:“我不好,是我心情不好,所以……所以冲撞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姐姐……多姐姐……别恨我别不理我……” 钱多叹息了一声,微侧头,就见他青白的脸上,落下两道泪痕,心一软,只得劝道:“好了,我不生气,松开我。” 他仓惶的摇头,唯恐她跑掉似的反而又收紧了些,“不要,姐姐没有原谅我……” 钱多无奈的又叹息了一下,浑身不自然的挣了挣,被勒的很不舒服,“梦羽啊,你别这样,只要以后别动不动就埋怨我就好,你也不小了,有些事,应该懂的。” 韩梦羽忙不迭的点头,“是,我以后不敢了。” “你看你哦。唉。”钱多有些不忍,“动不动就哭……” 不说还罢,这一说,韩梦羽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又极为幽怨地看了她一眼,晶莹的水雾迅速在眼眶里聚成了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姐姐不知道……梦羽这些天真的好辛苦,我好难受……姐姐心思完全没在梦羽身上,你不知道,我身体这些天有多痛,白天我也不敢总是歇着,我怕姐姐看不惯,努力的配合着你,可是姐姐也从未正眼看过我,只会对田公子笑眯眯……” 正文 第571章 “梦羽……” “晚上,姐姐可知道,我几乎夜不能寐,伤口夜夜灼痛,让我痛苦不堪,实希望……希望姐姐能有所抚慰,可是,姐姐……却是不愿与我多说几句话,我真的好难过,好孤单……我知道,我不该跟姐姐的相公吃醋,我不该说他坏话……是我错了,但是请姐姐体谅我一次好吗?我真的是这些天太想姐姐,心里太委屈……” 听得他这一番心里话,钱多也突然心疼了,转过身来,无奈又怜惜的看着他,抽出一只手,想抬头为他试泪,心里一个犹豫,随即,手被他抓住了,情意绵绵的按抚在自己脸庞,两排湿湿的长睫毛忽动着,羞怯而小心的望向她,“姐姐就这样……回头看我一眼就好,可以吗?” “……梦羽,我明白你现在……”钱多着急的想要解释,突然,门口出现两个小小的身影,她止住口,呆怔的看过去。 是一脸阴沉的田豪和一脸单纯的田曼。 “娘,你和韩叔叔在干什么?”田曼脆脆地问。 钱多几乎条件反射地猛然推开韩梦羽,韩梦羽单薄的身子很不受力的往后跌出几步远,然后一脸痛苦的捂着胸口,“姐姐……” 钱多又不得已慌忙上前去扶住他,担忧地问:“怎么样?碰到伤口了吗?” 韩梦羽一脸惨白的脸上露出牵强的笑容,“没,姐姐能担心我,比吃药都要好。” 门口的田豪神色更沉了,“娘!你这是干什么?!” 钱多回神,扭过头,不由得心头一凛,这田豪愤怒时的神情,简直和田野一模一样!心头迅速划过田野锐利的眼神,她吓得猛的松开了挨着韩梦羽的手,“呃……那个,你快到床上歇着去吧。” 韩梦羽原本轻扬的嘴角,看到钱多的疏远后,失望的垂下眼帘,不过碍于人家的两个孩子在场,他不好再纠缠,只得点了点头,落寞的转身艰难的走向床边。 “嗯……豪儿啊,方才韩叔叔伤口复发,娘只是……太担心,安慰他一下。”钱多说着,眼睛游离着不敢直视田豪的眼睛。装作若无其事的拉着田曼往外走,“没事了,我们出去吧,不要影响韩叔叔休息。” “娘,我饿了。”田曼晃着脑袋,仰着头,口水哗啦啦流下来。 钱多无语的拿手绢擦了擦她的嘴角,“哎哟,瞧瞧,这么大了还流口水。不要这么没素质好不好?我钱多的女儿一定要高雅,优雅,懂不懂?” 田曼咧着嘴嘿嘿笑,“嗯,娘,知道了。” 钱多叹了口气,“以后,娘会给你们过好日子的,吃到你们不嘴馋为止。” “好哎好哎!” 钱多转眼,见一旁的田豪只是静静的跟着她,脸色缓和了些,她的心里也放松了些,抬头拍拍他的肩,下意识有点讨好的问:“豪儿想吃什么?” 田豪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娘,家里有啥就做啥呗,我和爹爹也不挑的。就做妹妹爱吃的吧。” 正文 第572章 看着田豪小大人的样,钱多也只得抿了抿唇,看向田曼,“我们曼儿想吃什么?” “娘,我还想吃……吃以前你做的那个饼饼。” 钱多想了想,“鸡蛋煎饼?” “嗯嗯。” “好嘞!” 晚上,照顾田曼睡下后,钱多望着影影绰绰忽高忽低的烛光,不知怎么,想到了今天韩梦羽的那些话,心里有些触痛,于是,慢慢走出里间。 外间,田野正坐在床塌沉静的看书。田豪也没睡,也凑着爹爹的书渴求地看着。 钱多尽量表现的自然的,也很悄然无声迈出屋门,然后快速的走向书房。 轻轻敲门,里面顿了顿,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近,门吱呀一声开了,是韩梦羽一张受宠若惊的脸庞,月色下,透着晶莹玲珑的美丽,“姐姐……快进来。” 未说钱多张口,身子已被韩梦羽拽了过去,还好,她快速回神,双手一撑,抵开了韩梦羽接下来的搂抱。看着他瞬间变得一脸的惊惶和哀伤,钱多清咳了一声,说:“你不是小孩子了,不要动不动搂人家,这是在我家里,你得注意一下言行。” 韩梦羽脸上的情绪缓缓收了回去,余下的,只有浅浅的忧愁,“是,姐姐,我知道了。” 话说,钱多习惯了他的孩子气,猛的一懂事,还有点让人心疼的,于是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柔声说:“我就是来看看你,伤口还疼吗?” 韩梦羽微吸了口气,好似钱多这句话给了他氧气,让他的脸色都红润了起来,“嗯,还有一点,好多了。” “那就好,这样夜里能好睡。”钱多也放心些了。 韩梦羽微微一笑,“有姐姐这句话,我自然会睡得香甜。” “好了。你这张小嘴就别太甜了。没事就睡吧,我回去了。”钱多说着,转身就要走。 “姐姐……”韩梦羽不舍的拉住她,怕她生气,只畏缩的伸出胳膊用了两根手指捏着她的衣袖,声音也很轻很轻,“再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钱多无奈的叹气,“不行,今天太晚了。” 韩梦羽黯然的看了她一会儿,还是缓缓的松开了手。“姐姐,谢谢你。” “嗯?” “姐姐是对我最好的人。真的谢谢你。”韩梦羽轻牵嘴角,笑得纯真甜美。 钱多吁了口气,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踏出门去。 回到房中,那爷儿俩还在看书,田野目不转睛的看着书,似乎已钻到书里畅游。钱多快速的神不知鬼不觉的飘到了里间,曼儿还在呼呼熟睡,就像她离开时一样。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仿佛她从来未离开过这个房间。 然,正当她喜出望外的呲着牙窃笑着脱衣服时,突然,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条件反射的捂住衣服,回头,却见是田豪,她松了口气,笑问:“儿子,干啥?” 田豪的神情怪怪的,他回头鬼鬼祟祟的看了一眼,又上前走了几步,凑到钱多跟前,放低声音说:“娘,你刚才干啥去了?” 正文 第573章 钱多一怔,脸沉了下来,“要你管。” 田豪急了,“娘,你别这样了好不好?” “我咋了?” 田豪微有顾虑的又看了一眼外间,回头,用肃穆的神情盯着钱多,“娘,你不能对爹爹不好,爹爹很可怜的。” 钱多愣了愣,想到他这么懂事,便静下心来安慰他,“豪儿,你想太多了。我没有对你爹爹不好。” “还说没有,你对韩叔叔好,就是对爹爹不好。” 钱多要被他绕晕了,“什么好不好的?小孩子别瞎掺胡。” 田豪急的眼睛都红了,“娘为什么要把别的男人带来,爹爹不好吗?爹爹比韩叔叔英俊,又有学问,娘为什么今天会跟韩叔叔……” 钱多耳尖手快的一把捂他的嘴,眼睛睁大,紧张地道:“嘘!你想被爹爹听到吗?真是的,我说了那你误会了,我跟韩叔叔什么也没有。” 田豪的情绪稍微稳定些,待钱多松开手,他才噘着嘴翻了钱多一眼,勉强说:“是,豪儿不该这么说。但是,我和妹妹很怕……很怕娘不要我们了……” 钱多心里一痛,情不自禁的抬手抚上他的脸颊,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娘……你不会跟韩叔叔走的对吗?”田豪的声音很迫切。 可惜不是你 钱多看着他,苦笑着摇摇头,“说了跟他没关系。他只是我路上救的一个人,因为很可怜所以有点依赖我,他比娘小那么多,娘只当他是兄弟。” 田豪终于有点放心的点了点头,还不忘强调地说:“娘,你信我,爹爹是最好的男人,真的。” 钱多轻轻地笑了,“是,娘也知道。” 田豪这才绽开笑颜,愉快地嗯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钱多长吸了口气,心里开始沉甸甸的,很难受。 说实话,她不是一个很潇洒的人,不会一甩头毫无愧疚的走,面对这爷儿仨的时候,她心里的犹豫是最重的,甚至,甚至……有瞬间的时候会想过要不要放弃梅心非……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因为,第一,她是个追求爱情的新时代的女性,她想拥有自己真正的爱情,不说轰轰烈烈爱一场吧,她至少想掌握自己的爱情,不想被命运玩弄。第二,说白了,安稳的家庭虽然是她所向往的,但是,现在这个相公,她,不敢把握。如果为了一个不爱自己只是把自己当左右手的男人而放弃自己的爱情,那她,一定是脑袋被驴踢成了NC。 忧虑的看了一眼外间,悄悄的,见田豪已爬上去钻被窝呢。而田野,依然雷打不动的拿着书,沉津在知识的海洋里乐在其中,趁着烛光,他温和的眉眼更显得玉润,脸孔的轮廓亦清晰秀雅,看得人想去好好疼,想将其放在自己身侧,享受那份宁静和安心。 钱多努力的收回目光,心里,说不出的刺痛。很可惜。 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 可惜你不是我最想要的那个人…… 这天后,白日里,韩梦羽不再一脸的怨气了,每日喜盈盈的,也不再有看田野刺眼的神色,只不过,改为了当田野为透明!好吧,这小子,就忍他算了。 正文 第574章 气氛还算祥和,两个孩子也好哄,看韩梦羽很尽责地教他们识字,田豪的敌意也减轻了,毕竟是个孩子吧,哪懂得大人们的事。钱多看到这一切,心里还是轻松多了。单等着哪天韩梦羽伤好走人,她也可以安心收拾自己的心情了。 其实打心眼里,她还是觉得韩梦羽是外人,不想在他在的时候,处理家庭事务。不过,他也确实是外人。 田野对她依旧很好,不温不火,更不冷淡,也许是男人的天性,韩梦羽在场的时候,他尤其上心,很关注钱多的一举一动,韩梦羽不在时,他还好似比较安稳,也没有巴结钱多的意思。其实这男人这点也好,不卑不亢,让人敬重。 另外,他很放心钱多似的,白天一早去地里干活,有时一整天都不回来,回来后也没有疑神疑鬼,钱多不知道他这是够爷们儿,还是根本心里没爱。不过,不管如何,这样会让钱多更自在些。 更好的是,两个大男人没有掐起来,惹左邻右舍看笑话。钱多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自己能平静的走。不想在走后给自己留什么不靠谱的头衔。 当然了,她一直认为自己没那个魅力。 随着平淡日子一天一天过,钱多突然这一天,发现自己做得还不够,为啥呢,她连续两天发现田野中午没回来吃饭,也见得乡亲们忙碌的身影,她依稀觉得,现在是农忙时期。可是田野什么也没说,只一人把活儿扛下来,让她在家中照顾孩子们,钱多提出帮忙,他就说,能回来吃到热饭已经很幸福了。这时候,钱多除了羞愧,就是心酸。 这天,她中午做好了饭,特意多做了些,自己匆匆吃了点,就吩咐韩梦羽照看一下孩子,她自己把饭装好,就出门了。 还好她以前去过田家的农田,知道大致就在哪一块儿,而且,一到地里一大片的没有建筑物,很容易看到人,于是不怎么费心,她就看到了忙碌身影的田野。 远远的,看着田野弓着腰汗流满面的奔地,她心里疼疼的,加快脚步,默默的走到了地头。田野察觉,一回头,就看到了她。秀颜一绽,声音清朗,“阿朵,你怎么来了?” 看到他的笑容,钱多下意识心里一轻,忙也堆上笑容,向他走过去,“我来给你送饭。” 田野怔了怔,脸上立即浮出幸福的笑容,看她要过来,忙说:“你别来,会扎到脚。等下我过去。”说着已大步的向田边走去。 站到钱多面前,他有点腼腆地擦了擦汗,眼睛从钱多脸上转到她手上,柔声说:“还这么辛苦跑来干什么?我捎了干粮和水的。” 钱多这才注意到,田里的路线上,有放着一个纸包包。心里更加愧了,她这个做妻子的,不光没有帮相公准备食物,连相公自己准备了都不知情,唉……幸好,自己良心发现给人家送送饭尽点妻子的义务,以后……以后分开的时候…… 正文 第575章 不知怎么,再想到这种话她突然很悲伤,悲伤的想落泪。心底,若不是执念的想着那个人,若不是被那个人吸了魂魄,迷了心窍,她,真的……真的……没办法抛弃这一家子好人。 田野笑眯眯的从她手中拿过饭盒,甜蜜的看她一眼,然后小心的打开,脸上温柔似水,“真好,阿朵的手艺越来越妙了,一看就是很好吃。” 钱多不好意思的笑笑,“你……快些吃吧,走这么远,快要凉了。” “嗯。”田野愉快地应着,拿起筷子就吃起来。 钱多转过身,去看向他刚才忙工的地方,这一大片地,粮食很丰硕,他一个人,真够累的。 路边,缓缓走来两位夫妻,笑盈盈的看向他们俩,老远就大声喊:“哎!田兄弟!弟妹给送饭来了?!” 田野微羞赧地笑了笑,应,“是。” “哟!看朵妹子,这会儿知道心疼田兄弟了?真是好哟!”那嫂子也打趣道。 钱多脸红了。“嫂子说笑了,活儿多他不肯回家吃,我只得送来。” “就是,咱们女人哪,就得疼相公。不过朵妹子,你最近怎么不出来干活呢?你们家地这么多,看把个读书人累成啥样了。” 钱多更臊了,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 田野瞄了她一眼,忙插话说:“嫂子不知道,我们家阿朵最近身体不适,要是累着了,孩子们都没人照顾。” “哦……原来是这样,这朵妹子也真是的,动不动就跟林妹妹似的。对了,你不是有喜了吧?”哪儿的女人都八卦。 钱多脸一呆,慌了,“那个……没,没有的事……” 两夫妻呵呵呵笑起来了,“看,还害羞呢。呵呵……” 田野却笑容的如沐春风,“李哥李嫂见笑了,我娘子确实只是伤风寒而已。” “嗯,那这样,要注意身体哦。我们回家吃饭了,有空儿找我去纳鞋底啊。”那夫妻两人,爽爽朗朗的说完话,就走了。 钱多看着两人共同劳作恩爱的模样,心里,突然也升起了羡慕感。 低下头,陷入一种奇怪的深思。 不知何时,田野迈到了她面前,低声说:“阿朵,我吃好了。你且回去吧,” 钱多抬头,看着他因劳作有点疲惫的脸,不知怎么就说:“我不走,跟你一起干活吧,多双手总好一点,早忙完咱早回去。” 田野先是愣了愣,眼中迅速闪过惊喜之后,又恢复温和,“不用了,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行的。” 钱多突然有点气了,“你看你累得,还说行,你累坏了怎么办?孩子们……”说着说着,她住嘴了,这时候,要她怎么开口说以后她不在了他怎么照顾孩子们……? 田野听不出她的悲哀,只觉得满心的欢喜在心头,“看你,我从小到大干这些活,哪会累坏身体?你别担心我,只要照顾自己和孩子,我做活才会放心。” 伸头缩头都得一刀 正文 第576章 钱多鼻息间一热,有湿湿的东西涌上眼眶,再看他,就觉得这人真是傻,真是傻得让人生气。“家里有韩梦羽,他会教孩子们念字的,我闲着也没事,我就在这帮你。” 田野脸上的神情滞了滞,缓缓的,收敛了笑容,点头,“好,你愿意在这儿,就在这儿。” 钱多低下头,悄然抹了眼角的泪,吸了吸气,“嗯,走吧。”说着,雄纠纠地往地里踏去。 田野连忙跟上。 但是到了地里,钱多还是傻眼了,“那个……我没工具怎么办?”其实不是因为没有工具,是她不会。 田野温柔的笑笑,“你呀,就跟在我后边,帮我整理一下这些落下的就好。” “什么?”钱多有点不服气。 “不要小看,这个活儿很繁杂,我最不喜欢做了,你来了正好。”田野笑得鬼鬼的。难得见他这般笑,竟透着忽灵灵的媚气。 惹得钱多心神一荡,脸不由的都红了。“那……那好吧。” 田野抿唇一笑,转过身,去拿农具。 钱多缓缓抬起眸来,阳光下,他勤勤恳恳埋着身子洒汗农耕的样子,一下子变得光芒四射,魅力无敌。如果有来生,如果重穿一次,她一定不那么着急出去玩耍,一定会呆在这里,等着发现这男人的每一处优点,然后心甘情愿的陪他到天荒地老。现在说这种话,真的很矫情。 “不要偷懒哦。”他忽然回过头来,充满疼溺的摸了摸她的头顶,然后又极快的转回身,继续锄地。 钱多一个激灵,羞答答地回神,慌忙蹲下身,当他的后备军和小跟班。 一高,一低,一个奋力作,一个用心配合。 汗,怎么听着这么亲昵…… 好吧,在广阔的田地里,到处都是忙作的身影,只是,这一家显得尤为和谐,尤其甜蜜。仿佛能就这么,一直相伴下去。 一步一个脚步,一步一扣首,从这块地的这头,慢慢的,两个身影移到了地的另一头。这时候,余晖绚烂,满天的晚霞夺目浓重,尽情的挥洒着最后的美丽,像是特意给两人营造的最浪漫温馨的气氛。坐在地头,田野悄然擦着额角的汗,钱多已累得只顾抽气,表情麻木,完全破坏了老天的那份亲昵。 “累坏了吧?”田野声音很柔很轻,夹着丝丝的心疼,忍了几忍,还是伸出手,抹了抹她额头的细汗,做的动作非常细致。 钱多的心跳都短路了,直到他的手撤去,她才舒缓了一下呼吸,故意装作无意的别开脸,东瞅西望。“嗯……差不多了吧,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先休息一下吧,一会要把这些粮捎回场里,搬这些很累的。”田野雅声应,干这些活,他倒是不怎么喘。 钱多带点崇拜带点嫉妒地瞟他一眼。 他微微一笑,又悄无声息的敛了色,停了一会儿,忽然迟疑地问:“韩公子的伤……怎么样了?” 钱多心里一愣,面上却不显露,“啊,他啊,好多了。”知道他是不想韩梦羽继续呆下去,便又补充了句,“我估计就这几天吧,好了我就跟他商量,看他怎么打算。” 第600章 田野缓缓点头,“嗯。” 又沉寂了会儿。 “我……是觉得他在我不太方便看书。”不知怎么,田野似乎是在解释。 钱多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没事,这是你的家,又不是他的家,没事了他自然得走。” 田野脸色僵了僵,“什么……我的家,不是你的吗?” 钱多垂下头去,不说话。 “阿朵……你,到底在想什么?”田野的声音里含着苦涩,又似乎不敢太逼问她。 钱多心一横,“等到韩梦羽的事完了后,我得继续回去做工。我们……” “一定要去做工吗?”田野脸上露出难以抑制的痛楚,“到底是为什么呢?很快我就可以去赶考了,我们现在不需要太多钱。以后……” “田野,我总要有自己想做的事情。”钱多冷静的打断他。觉得,现在也许也是时候先给他个信息。 田野的脸色迅速变了,变得苍白,“你的意思……你不想、不想过这样的日子。” “是。” “我会考上的,我们的生活会改变。”田野有些急切地说,眼睛里满是紧张。 钱多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我只能说,我在京城的玫瑰布庄做工,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或者孩子们想见我,可以去找我。” 田野一愣。 “以后,咱们……都该去寻找自己的理想生活,你也是,我比你大这么多,也委屈你。反正孩子们,你我都各有一半的责任,所以你放心,我不会放弃孩子。” 田野的脸色更凄哀了,紧抿的唇色发青,他不可置信的盯着钱多,似不曾认识过她,眸子紧了又扩,张了又缩,几番挣扎,突然艰涩出声:“你……真是阿朵吗?” 钱多心里一绷,仓惶的看了他一眼,“我、我当然是啊。人都会改变的。我……我病晕过去后,就做了许多梦,一下子脑子开了窍,想透很多事,所以,我就放手了。” 田野一直紧紧地盯着她,就算这样他也无法看透她,这个从小让他依偎的女人,他不说他完全掌握,至少他是非常了解的,可是现在,这是在发生什么?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你真的……对我不再有感情了么?” 钱多心里一揪,立即疼得她冷汗直流,“……我不知道,也许以前太盲目,我现在只想体现自己的价值,所以我想出去找自己想要的日子。以前,我们也算安静的生活,谁也不欠谁,所以,请放我走。”说完这话,她也觉得自己忒不是个玩意儿。 但,伸头缩头都得一刀。 即使不回头,不侧目,她也清晰地感觉到田野那犀利而凄怆的目光,她心虚,她羞愧,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她能理解田野的震惊和心痛,她也不想伤害一个温润与清冷并存的美男,但是,她觉得,也许这样做,还能启发一下美男。“……其实,我们一起生活可能只是习惯而已,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见到更好的女人,我也希望你能真正的幸福。” 第601章 “阿朵……”田野的声音颤抖而苦涩,“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凭什么认为,我跟你在一起只是习惯?我已经努力的改变我们的关系,你为什么还是如此执意?到底我做错了什么?你一定要离开我和孩子?” 钱多猛的看向他,如今,已经这么说了,她也不怕再继续深究下去,“你跟我是不是习惯,不是你嘴上说的,我感觉到,我是有体会的。我们的关系,不需要你努力,好就好,不好就是不好,勉强是不会有幸福的。我执意,只是因为我终于有了自我,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也知道这样做有些对不起你和孩子,但是,你想过没有,有时候,放手,是新的开始,这也许对你是解脱,是新生!人,总是要有勇气迈出这一步,你没有胆量,不敢去试,我也算是帮你一把,你没有了退路,自然会去往前冲。就是这样。说不定多年后,你会感谢我放弃了你,让你找到更适合你的东西。” 田野震惊的望着她,清澈的眸子忽明忽暗,里面涌动着深不见底的幽光,动荡不定,变幻莫测,仿佛无法相信钱多会说出这么不可思议的话,完会不能理解她的话,甚至,最后,他的眸光变得像被撒裂一样破碎,一样灼痛,强压着的愤怒之焰灼烧着他,仿佛能在顷刻之间将自己焚化。 钱多一瞬间,心里狠狠的骇了一下,屏着呼吸强扭开脸,不敢再看田野的眼神。 真的很可怜 良久,气氛僵的像被冰封雪藏。 天边,大片大片的云朵颜色慢慢沉暗下去,余晖也正一点点裉去。 各个田里的人已经慢慢的往家转了,只有这一片地里,两个人坚持的坐在原地,像两个雕塑。 钱多渐渐有点冷了,缩了缩身子,心里,不得不说是愧疚的,小心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依然铁青着脸,眼神迷茫空洞,她不敢说话,只得等着。 他一定很痛苦,就算是没有爱情,他们也有这么多年的恩情,突然间,这个女人要抛弃他,这让他一心想继续过下去的心多么受创,一时之间怎么能接受,被遗弃的心一定千疮百孔,他……真的很可怜。 钱多心口刺痛刺痛的,眼泪忍不住又弥漫上来。离别,分手,总是一件悲事。她一转身,可以投入梅郎的怀抱,可是他呢,他只能守着残缺的家,忍受着孤寂和耻辱。 未来,对他来说还很迷茫,他只能静静的等,这个时期,她明白他的痛苦,可是这一切,又能怎么办,她只能祝愿,他早日度过心里的艰难,考上功名,到时候不缺女人,他一定会幸福的,人生,总是多变,这个男人,这个好男人一定会找到自己真正的生活。 狠狠咬了一下手指,她真的是个混帐! 一只修长泛青的手伸过来,从她口中坚定却温柔的夺开了她的手,暗哑的声音说:“别咬,会痛。” 钱多喉口一个哽咽,差点儿想扑到他怀里痛哭。现在才知道,即使不爱,哪怕根本不能再继续,可是离别,也是像割自己的肉一样,让你痛彻心肺。 第602章 他的手冰凉的,像刚从冰水里泡过,没有一丝温度,冰冷的感觉通过相触的肌肤,迅速传递到她的心口上,她禁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走吧,天暗了。”他沉声说着,松开她的手,没有看她,有点呆滞的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办法再做什么,她说的这样明白,这样不可挽回,他的心已死如灰。再继续质问只会显得可笑,她去意已决,他只有无力。他没办法哀求,他也不会匍匐挽留,她心若不在,一切有何用。 “田野!”钱多突然也站了起来,忍着双腿的麻木,她说了更无情的话,趁着气氛,她想。“如果可以,你写休书给我吧。” 田野的脊背明显的一僵,缓缓的,他转过头,用一种陌生的冷厉的目光紧紧地盯向她。 果然,她已经这样无情,已经再也不需要这个家。是他看错了,是他期望错了,居然还曾以为他们会重新有新的开始,现在想来,真是太滑稽了,太讽刺了!原来这个女人,早就不属于这个家。 “你,可以走。但我,不会写休书。”他冷笑着,眼睛里浮起冰雾,“孩子没有错,我不会让孩子没有母亲。” “说过了我不会不管他们。”钱多忍不住强调。 “休书一写,你便再与他们无任何关系。”田野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低下头,拾起地上的粮食,抬起步子向路边走去。 钱多有一霎时的恍惚,顾不得再多想,她只得按压下去心里的想法,紧跟着他走去,不再刺激他。 一路,什么话也没有说。 诡异的气氛在持续,一天又一天,让人几乎要喘不过气。 精明的韩梦羽自然觉得出这份怪异,眉角眼梢都透得出庆喜。这让钱多不很舒服,不管她和田野怎么样,这都是他们家的事,外人,就算是梅心非,也不能看田野的笑话,这点,她绝对坚持。 田野依然如故的该做什么做什么,只是在不经意间会在眼底流露出忧郁,在看书的时候眉心会微颦,偶尔看着钱多的时候会失神,这一切,钱多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什么也没说,那么她,也只得让时间这么过。 算她没良心也好,人生,总得没良心一次。 韩梦羽的活蹦乱跳显示着他的身体越来越康复,钱多就在心里盘算着,啥时候送走这个碍事人。没办法,为了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真是什么坏心眼都使尽了。 中午时分,两个孩子蹲在厨房欣喜地数着鸡蛋,韩梦羽也踩进门来,欢快地说:“哟,两兄妹在数鸡蛋?数清了吗?” “韩叔叔!数清了,一共六十七个。”田曼得意洋洋地答。 “嗯,真不错,那豪儿算算,能卖多少钱?”韩梦羽对付这两个孩子已得心应手。 田豪皱起眉,举起手指,开始费劲地算起来。 韩梦羽失笑,“去,到外头在地上算。” 田豪和田曼被打发出去了。 钱多正忙着一锅饭,心里且烦着,唉,虽然她以前也常帮妈妈做家务,但是她现在打赌,这世人绝没有人拿做饭当娱乐节目,这种家务琐事真是要她的命。 第603章 唉,好吧,她不该发唠叨的,她没有资格。 “多姐姐,今天吃什么?”韩梦羽自然而然的走过来,孩子气的挨近钱多的后背,下巴越过她的肩膀,去瞅她跟前的锅台。 钱多却冷不丁的向一侧闪了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他的碰触。 韩梦羽脸上微有愣怔,但立即又恢复常态,小心地瞟了她一眼,说:“姐姐,做饭做得很烦吗?我来帮你好不好?” 钱多冷冷瞅他一眼,“哟,还知道帮忙啊。不必了。” 韩梦羽脸色黯了下来,“怎么了嘛,姐姐干吗讽刺我?” “知道我心情不好,就走远点,免得刺到你。”钱多头未抬,动作麻利的端锅盛饭。 “姐姐我帮你。”韩梦羽倒是有眼力头,连忙挤上前去做帮手。 钱多吸了口气,微微撤在了一边,看着他笨手笨脚的弄。“应该没有做过这种粗活吧,在我家委屈你了。” 韩梦羽吹着烫疼的手指,脸红红地看向钱多,然后突然把两手捏到她的耳朵上,“好烫好烫……” “喂……”钱多扯他的手,“你干吗?” 韩梦羽吃吃笑,“摸摸耳朵就不烫了。” “那你摸自己的。”钱多转身就想出去,叫孩子们来吃饭。 然,韩梦羽一把扯住了她,她回头之际,他一只伸了过来,轻轻擦上她的额头,“姐姐,一头汗,做这些事,真的太累了,姐姐不该是做这种粗活的人。” 这话,尤其中钱多的心窝,其实她也是这么觉得。但是面上,却不得不打点哈哈,“怎么不该哦,我这土生土长的乡里人,就是要面朝黄土底朝天,女人天天围着锅台转。” “不,姐姐应该是养在温室里,被万人侍奉的千金之体。”他说着,眼神有些迷离,那只擦试她额头的手,也不知不觉慢慢抚上她的脸颊。 钱多有些愣怔,她在回味他的话,为什么,他会这样说? “看着姐姐这般辛苦,像个农家妇一样忙碌,梦羽心好疼……”他的声音柔雅,充满引诱,“姐姐若愿意,梦羽不会让姐姐受一丝劳苦,会让姐姐享尽一切荣华……” 钱多心头一懵。 门口一暗,一个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以迅雷不及铃儿响叮当之速冲到了还在入神的两人之前,一只手“啪”的打开了韩梦羽的手,另只手同时将钱多一拉,拽到了自己身后。 钱多一个踉跄,惊魂落定,这才看清是田野已一身怒气的立在了自己身前。“田……相公?” 被突然打断的亲昵气氛迅速转变为强烈的火药味。韩梦羽回神后,脸上短暂的闪过气恼,便立即,他脸上的情绪收敛,慢慢换上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田公子回来吃午饭?” 田野浑身上下腾升着燎原之火,他紧紧逼视着韩梦羽,从鼻息里哼出一句,“所以看到韩公子的意图不轨。” “相公……不是……”钱多想要解释,却一时也找不出解释的理由,不由急得在原地团团转。 第604章 韩梦羽一脸的不以为然,“田公子不要血口喷人,我哪有什么意图。姐姐这么辛苦,我帮姐姐擦汗而已。” 田野的脸色越来越青,愤恨已经快要强压不住,“我见你身世可怜,又身负重伤,好意留你小住,你居然居心不好,明知男女授受不亲,却对我娘子如此轻薄,是何道理?!” “相公!”钱多一把拉住他,“你乱说什么?!”她不想被田野说成这样,好似她有多那个似的。 田野猛的瞪向她,冷厉道:“不是吗?你还想替他开脱吗?当我眼睛是瞎的吗?” “……”钱多惊愣住了。 韩梦羽这下不依了,“喂,田公子,你污我可以,别误会了姐姐,这跟姐姐没关系,”说着,他突然又摆出亲昵的笑脸,气死人不偿命地道:“全是我的意思。” 田野浑身一凛,一股强气压迅速弥漫在两人四周,越来越冷,越来越绷,“既然你承认,我田某人,绝不允许不善之小人逗留我的家舍,请你立刻走!” 韩梦羽眉尖一挑,“我不是跟着你来的,我是跟姐姐来的。” “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撒赖?!”田野怒了。 “我不需要看你的脸色,也不在乎你留不留我……” “你住口!”钱多胸口的怒火像火山一样无法收拾,她一步跨到田野身前,高声道:“不准对我相公无理!” 韩梦羽被堵的一愣,脸儿唰的一下全白了。“姐姐……” “韩梦羽,首先,刚才你对我不敬,本就是你的不对,你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对姐姐动手动脚呢?这也难怪我相公生气。再者,这是在田家,我相公是主,你是客,你凭什么对我相公大呼小叫的,还这么强词夺理,你太不该了!” 也许这是女人的天性,也许是钱朵的骨血在作祟,总之,她一见韩梦羽挑衅田野她就火了。她自己可以对田野无情,但不能眼见旁人欺负田野。她也说不清这是为什么。 韩梦羽的脸色一阵儿青一阵儿白,眼睛里方才的得意早消失不见,只剩下惊怔、懊悔和痛楚,“姐姐……没错,是我一时生气,顶撞了你相公,难道这样,你就喝斥我?” 看着韩梦羽如同撒娇般的对钱多质问,田野的眼睛微眯,怒不可揭。虽然钱多向着他,他应该高兴,但是,这个眼前的小男人,凭什么跟他趾高气扬?凭什么自以为是的对他的妻子这么亲近这么依赖?这是对他的污辱!不管怎样,他和钱朵始终是夫妇,他绝不能容忍其他男人对钱朵的亲昵! 钱多纠结了,抓了抓头,一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为好,突然,她好笑起来,摇摇头,“你们不必吵了,吵得我头疼死了,没必要好吧,快点该干啥干啥。”说着,她若无其事的转头,走向餐桌。 是的,她觉得好笑,这两个男人现在是为了她要打架吗?真是的,虽然田野是身份上的相公,可是,说白了,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她的爱人,都没有情感纠葛的,这样为了她吵,不是太滑稽太可笑了吗? 第605章 真是庸人自扰啊。 箭在弦上之时,突然被钱多这番话破了功,两个张扬跋扈的男人均败下阵来,收回互相怒视的目光,齐齐看向钱多。 “看什么看?吵架有用吗?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只要你们各让一步,什么事也没有,快些散了阴霾之气,莫白费劲,我可饿了,我先吃。”钱多说着,就坐到桌子前,顾自若无其事的吃起来。 其实,她心里是最烦的。她没有时间没有心情参合这两人的矛盾,她现在,一心想着展翅高飞。总之,就是懒得理他们。爱吵一边吵去。 “姐姐……你……你还没回答我。”没想到韩梦羽不肯罢休,不顾田野冷森森的目光,又倔强地站到钱多跟前。 钱多一放筷子,抬起头,一脸正色地道:“怎么了?我教训你教训的不对吗?我救了你,不是让你到我家来当小爷的,你不尊重我相公,就是不尊重我。” 韩梦羽眼睛里蕴起悲愤的泪水,“好,我明白了,你就是向着你相公。” “他是我相公我当然要向着他,再说他说的都有理。” “那你就是想跟他一起赶我走了?!”韩梦羽提高了声调,高音还有点颤抖。 钱多觉得他有点太无理了,便冷冷地甩了句:“你随便。” 韩梦羽的身子一抖,彻底懵了。“你……你……” 田野冷冷冲他斜去一记刀眼。 “哼!”最终,韩梦羽一甩袖子,夺门而出。 随后,听得书房里甩凳子敲桌子的声音。 田野一直如塑般立着,闻言抬步想要过去,被钱多拦下,“给他个面子吧。” 田野回眸,一双深邃的眸子看向钱多眼睛里去,看得钱多心里发虚,不由得垂下头,不等他逼问,她主动交待,“我要不要走,跟他没关系。真的。他只是我救的一个小哥,我对他无有任何意思。” 田野微微收回视线,宇眉微颦,眼睛里却是恍然一片。 门口磨过来两个小人影。“娘……你们吵架了?” 钱多脸上立即堆上笑容,“没有,大人在商量事情。来,洗手吃饭了。” 田豪悄悄看向田野,“爹爹……” 田野只得收回情绪,恢复正常,“听娘的话,快洗手吃饭。” “哦。” 这件事不怪你 一直到晚上,钱多注意着,就没见韩梦羽出门,书房里一直静悄悄的,也许他在呕气。她来回的想了想,觉得今天自己说的话有点,不过,韩梦羽也确实在田野面前太嚣张了,还说那种“就因为顶撞你相公就喝斥我”的话,好像他与自己更亲近一样,真是不自量力,自作多情。怎么会有这么神经病的人呢,唉。 这样一想,她本想去看看他,便也作罢了。 身后听得脚步声,她回头,见是田野脸色阴暗的走过来,很没精神的模样。 钱多下意识的有点紧张。 “阿朵,今天……也许我的话有些重。但……” “你不用解释,这件事不怪你。”钱多飞快的打断他,她不太喜欢田野这样,太老好人,他又没做错。 第606章 田野微垂下眼帘,看起来神色有些纠结,迟迟不说话。 “还……有事?”钱多小心地问,她很怕他又会说那件事。 他抬起头,眼波明亮地看向她,目中有乞求,“阿朵,我这些天反复的想了,如果,你真的想出去做工,我让你去。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你永远是孩子们的母亲。” 钱多一顿,一时,不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了,迟迟不敢作答。 他眸中的乞求更深了,甚至多出了哀求,“阿朵,我们这么多年了,孩子们多么可爱,你……不要这么狠心,好吗?” 钱多犹豫了,如果他不写休书,他们在法律上,呃,在古代的法律上会一直是夫妻的吧,那,以后…… “我知道一个人会变,也看得出你现在在变,但是,我感觉得到你的心未变,你心里有孩子们,有这个家。我只希望,你给我们一个希望,也给自己一条后路,不要太绝情。” 钱多一时,也有些恍惚了。他说的是有道理,她确实对他们存有感情,说一下子断了,她是很痛苦的。而梅心非……他们之间,还没有什么确切的玩意儿。只有,一个手镯而已。回来的时候,她珍贵的藏在了包里,她打算走的时候,只带走这一个物品,其他的都留给田家。 “我……现在不能说什么,只能说,我没办法确定。”她心烦意乱的说着,两头难。如果这边跟田野不断,又去找梅心非,那她不算是脚踏两条船吗? “至少,你先答应我会考虑。行吗?不要逼我写休书,这个,我绝对不会写。”田野也表示了自己的决心。 钱多突然纠结的心放下了,既然他说怎么也不会写,她只有选择先考虑考虑。“好吧,这件事,我们暂且不谈。但是,我要说,如果,在经过一段时间后,我们还是没办法在一起,你就要放了我。” 田野的眼睛里迅速闪过一丝刺痛,但,兼在她终于答应不逼人太甚的份上,他还是苦涩的笑了笑,“好,我会给我们彼此时间,冷静考虑。” 钱多点了点头。也罢,就当他们现在是分居吧,在现代离个婚都很麻烦,更何况在古代呢,一个家庭是很复杂的,以前她的叔叔要离婚,离了很多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最后也没离掉。两个人在一个家里过了,总会有共同的东西,分割的不光是财产,还有感情。这种事,她明白不能急于一时,她至少该给人家田野一个接受的过程。 田野静静地望了她一会儿,眼睛里有说不出的疑惑和忧伤,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异常落寞的转身,静悄悄地出去了。 钱多抬起眼,看着他消失在视线里的单薄无辜的身影,心里沉甸甸的,很难受。 以后她走的那天,她决定还是选择偷偷的走,离别的伤痛她真的没法承受。 也许她的心,已经迷失了方向。但是她却是飞蛾扑火。苦笑着回身坐到塌上,人啊,谁都会疯狂一回,如果哪天她撞得伤痕累累,但愿,老天还能够给她一个机会。她,真的是很自私的人! 第607章 躺在塌上,她久久不能入睡,一会儿是韩梦羽涨红委屈的脸,一会儿是田野忧伤悲愤的眼,而更多的,最后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的,还是梅心非风情万种的身影,和他勾魂摄魄的笑容…… 他……有在等她吗?这个时候有没有想她?他会吗?那么温柔的他,会迫切的想要见到她吗? 这一晚,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睡得很不好。 又在天刚灰灰亮之时,醒了。 起了塌,她给田曼揶了下被子,悄悄走出去,田野已经不在塌上,只有豪儿还在呼呼睡。她推开房门,外边,正此起彼伏的鸡叫声,显示着白天正在来临。 厨房里,依稀听得有声音,应该是田野在准备自己的早餐。他,又要赶着去下地了。 心里怀着歉意,她没有惊动他,而是转了方向,走向书房。 虽然,昨天韩梦羽是过份了,但朋友一场,她已经冷了他一晚上,今早,她还是有点不放心的,说什么也该去安慰一下吧。 站在书房门口,她先是小心的听了听,里面没声音,她便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两下,再听,还是没声音。以为他在赌气,她只得小声唤:“梦羽,开下门啦。” 还是没声音。 “喂,你不要这么小气,我说你几句,你就跟我撒气是不?你先开开门,有话好好说。” 依旧没声音。 钱多有点慌了,又敲了敲,“哎,梦羽,你没事吧?你开门啊,别吓我。” …… “好了啦,是我不该那么吼你,以后不会再那样了,好吗?你开门好不好?别憋坏了自己,昨晚都没吃饭呢,伤口能好吗?”不管钱多怎么说,里面就是死一样的寂静,钱多猛的觉出不对劲了,敲门的力度加大,但是,突然,门被重力一敲,竟自动开了。 钱多心一提,隐隐觉出了什么。于是慌忙踏进门,伸着脖子去往塌上看,跑到跟前,一揪帘子,里面空空如也。她焦急地回头,看向各处,桌椅整齐,一切都照旧,就像他没来过时一样。 她呆坐在塌上,心里蓦地清楚了。 韩梦羽走了。 这个傻孩子,真是娇气,说他几句,就真的走了,走倒是本来就要走,可这样不告而别,在吵架后悄悄的走,这不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吗?不是让她存心愧疚吗?唉……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到田野站在了门口。 钱多站起了身,无力的走出去。 “他走了。”对田野淡淡地说了句,她越过他,面无表情的准备走向厨房。 田野在身后说:“走了便罢,你不要太难过,这样我会觉得很抱歉。” 钱多回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都说了没事的。我只是觉得在这种情况下,有点不妥。” “他伤好了没有?”田野缓步走过来。 “伤倒是好了,我就是有点担心他遇上仇家。”钱多说出自己的担心。确实,他这么柔弱,就算他说过自己有内力,但是,明摆着只是花拳秀腿,要是再遇上那些坏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在。如果不是因为吵架,而是在想好了去哪里,有了精密妥当的打算后再走,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第608章 田野脸上微带着些惊讶,想了想,他说:“韩公子是精明之人,应该不会重蹈覆辙,他不会再往虎坑里跳,应该会避开远远的。你别太担心,世界这么大,他会有安心之处。” 钱多想起当初给田野编的那段韩梦羽苦情史,不由的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看来,田野是信了的,噗…… 不过,也差不多吧,反正是避仇家。 “没事了,他走都走了,我担心也白搭。唉,谁晓得他这么小气。” “我……是说的过分了吗?”田野神色黯然下来。 钱多看他一眼,心里有点……怎么说,田野真的是个善良的好男人,虽然在当时,他绝不会输给另一个男人,但是,过了后,他还是能站在一个公平的位置上看待事情。 “你怎么说他都没关系,他脸皮那么厚。是我说他他才会走的。不关你的事。”钱多安慰地说了句,笑笑就转身走向厨房,唉,折腾一晚有点饿了。 “他更在乎你的话对吗。”田野的声音幽远的,像是自问自答,明着是问她,却又像是自己在思索。 钱多背上一紧,脚顿了顿,沉声说:“人都走了,别想那么多。我根本不在意。”说完,不再停留,赶紧钻进了厨房。 现在,她不想节外生枝,韩梦羽走就走了,以后就再也没得关系。田野误会也好,心里有疙瘩也好,她懒得去解释,因为首先那是没有的事,她不需要多费口舌,再者,她就要走了,田野也已经不再是她重要的人,她没必要管他的心情。 一个女人若是狠了心,真的很可怕。 她自己,也这样想。 如果有天她发现走错路了,那也是她活该。 她现在就告诉自己,不准埋怨任何人。她的选择,她会负责。 韩梦羽消失后的生活,趁向了平静和以往的平凡,但这只是表面上的。 因为每个人都小心冀冀。 这种日子让钱多难以呼吸。没有了任务,她每呆一分钟都觉得辛苦,这种心情,就像是当你在外务工了三年,突然决定明天要回家,却因为没有买到票而抓心挠肺,多停留一天都会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这时候会那么思念梅心非,想立即看到他,立即依偎在他身边,听着他清雅的声音,看着他疼爱的眼神……这种心情让她心乱如麻。 田野沉静如初,什么也没有表达,他也许,也在平静地等待着她的离开。 一连三天,钱多努力想压着自己的冲动的心,让自己在孩子们身边再多呆一天,多呆一秒,这样做,除了丝微的不舍,便是为了心灵的安慰。用这几天,她充分的和孩子们在一起,用心的给他们做好吃的东西,教他们学更多的东西,为他们缝缝补补,虽然她并不熟练。她想在最短的时间里,做一个最高效率的母爱。能为这个家多做什么,她都尽心尽力。这一切,田野看在眼里,孩子们浑然不知。 第609章 也许是因为她随时的要走,田野的心绪也显得很恍惚惊惶,但是他也知道,他只有无奈,沉静的外表下,他萎靡不振的神情让钱多也暗暗心疼。 然而,该来的,总会要来。她不必再勉强,他也不必在仓惶。 这天,钱多把自己所有拿手的好菜都摆在了餐桌上,孩子们欢天喜地,田野却在望见这一桌丰富的晚餐后,脸色悄无声息的全白了。 饭间,孩子们嘻笑着,兴奋着,却感染不了两个人之间沉沉的离愁。 奢侈的食物吃在嘴里不知道是何滋味,钱多在收拾饭筷的瞬间,终于落下了清泪。虽然在心里对自己说,走吧,这不是她的家,她不需要为了他们而改变,可是,不能回避的是,看到孩子们纯净的眼晴,她觉得自己有罪过。 夜幕降临后,她搂着田曼,在塌塌柔声蜜语:“曼儿,娘知道你最乖了,如果娘不在,曼儿一定要听爹爹的话,好不好?” “嗯,曼儿会乖的。” “真好,那以后,娘会给曼儿买好多好多肉包子吃。” “肉包子……好吃呢,咯咯。” “乖……娘真舍不得你。” “娘,曼儿也喜欢娘,娘,你不在的时候,曼儿每天都好想娘。” “是,娘知道……” “娘,你不会再离开,对吗?” “曼儿,娘……” “我不要娘走,娘别走,曼儿很乖的,不惹娘生气。” “娘信曼儿很乖。” “咯咯……” 你忘了我吧 哄下曼儿睡着后,钱多来到了外间,这里只有豪儿睡在小床上,田野已回到书房睡了。而今日,他吃过饭后更是直接钻进了书房里,她从门缝隙里看到他专注的看书的背影,没有打扰。 “娘,你还没睡。”田豪也睁着大眼,微颦着眉头。 钱多坐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头,“豪儿,你长大了,娘知道你是最捧的,能够帮爹爹做很多事了。” “嗯。不过,大部分活还是爹爹来做的。” “那以后要再多做一点,给爹爹分担。” “不要,娘该分担才是。” “你不乖。” “娘……爹爹今天看起来好难过,你又惹爹爹生气了?” “瞎说什么,没有的事。” “娘,你和爹爹到底怎么了?明明看起来好好的,比以前都好呢,可是为什么,爹爹还是要到书房睡。” “豪儿,大人的事你不懂。” “娘你说什么?豪儿懂,豪儿知道爹爹越来越喜欢娘了,可是娘却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有?娘什么时候都是最疼你和曼儿的。” “可是豪儿更喜欢我们四个人在一起,欢声笑语的。娘,你不要和爹爹不开心嘛。” “不会的。” “嗯。那就好。” “你睡吧。” 豪儿乖顺的闭上眼睛。 钱多给他盖了盖被子,站起身,轻轻走出门,走到书房。 案桌前,田野依然是方才的资格,端正的姿态,落寞的轮廓,看得让人心里发沉。 钱多迟疑着,犹豫着,她要去道别吗?虽然他已然知晓,他们也就这件事说过几次,已达成了口头协议,可是不说一声就走,是不是不太好啊。 第610章 抬起手,几次想去敲门,却怎么也鼓不起勇气。再说些什么呢?她什么也不能保证,再说还是那样,她要走,一定要走,而他们,很可就是镜花水月,不再可能,以后,各走各路,不再相干,然后,如若有机会,她会尽一些义务,如果有缘份,她可以再听到孩子们叫声娘。 静站了好久,最终,她没有敲门,转身回了房间。 也许,悄悄的走,会减少一份忧伤吧。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睡着了又醒,每次醒来,看着曼儿纯真的脸庞,她都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感受着那绸缎一样的触感。默默念:曼儿,一定会再见。不要让娘找不到你,然后,给你买好多好吃的。 终于,难熬的黑夜终于津出了一丝清亮,钱多再也忍不下去,这沉重的离别让她快要窒息,下得床,她再一次俯下身,亲吻曼儿的脸,然后含泪毅然转走,在豪儿床头的柜子上拿上包袱,低头,仔细的看过豪儿的眉眼,不敢再多作停留,怀着一颗支离破碎的心,疾步走向门口,颤着手拨开屋门。 一抬头,她猛的倒吸了口凉气。 一袭墨蓝的修长身影树立在她跟前,寂静的像这个夜里的鬼魅,立于天地之间。他发上,衣衫上带着浓重的夜色潮息,全身更是笼罩着冷森森的阴气。 “你……”钱多呼吸不紊,抬起眸,眼眶里禁不住染上泪光。 田野缓慢回头,平静的神情下,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 “你……一夜没睡吗?” 田野轻轻摇了摇头,微垂下眼,然后抬起手,递在她面前一个钱袋。“拿上这个,一路遥远,不可没有盘缠。” 钱多羞愧的摇头拒绝,“不,这些是留给你们用的,我只要走到京城,就不缺吃住。” 田野幽深的看她一眼,痛楚难掩,另只手一把拉起她的手,将钱袋握入她手中,“拿着,一定要保重。” 钱多颤着手指,不知怎么办才好,想要推辞,却不忍再刺伤他眼睛里的痛。 田野微呼了口气,上上下下瞧着她,似乎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困难地说:“外面很辛苦,你何时回来,都是我的娘子。” 钱多心一抖。 田野回避似的转身,丢给她一个寂寥的背影。“你走吧,别惊动孩子。” 钱多泪眼婆娑的看着那被灰色晕染得身影,突然间,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卑鄙无耻,如果以后走投无路,也再无脸面来见他。 走上前,伸开双臂,送给他一个深情的拥抱。“相公……”最后一次唤他了吧。 田野的身子蓦地僵了,随后,轻轻地颤抖。 “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女人,你忘了我吧。”未等田野做出反应,她已不敢再等他说什么,匆忙松开他,抹把泪往院门口奔去。 再见了,孩子们,再见了田野。 会祝福你们的。 这一路,行色匆匆,钱多的心情与上次更不多,更加复杂。 但是她既然已做了选择,就无法回头。伤痛,总会有的。 正文 第577章 上次,有憧憬有迷茫也有解脱。这次,同样有解脱,却随之而来更沉重的愧疚和难舍。 人毕竟都非草木,走一路,她不知哭了多少次。但是心中的信念,却一直牵引着她往前走。 爱情的力量是有多伟大啊。她算是领教了。 她已入魔。 走到中午的时候才遇到一辆过往的马车,她付了银钱,一直坐车进了京城。 再回到梅府,她的心情真是难以形容,站在梅府的门前,她感慨万千,抬头,凝望着府门上的每一个细节,又亲切又激动,心里面,稍稍埋下了分离的痛。 但愿,推开这道门,立即迎来梅心非花一样的容颜,来洗涤她的伤。相信看到心爱之人,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轻轻敲响门,开门的依然是管家,看到她微怔了怔,便作势让她进去了。 钱多按压着内心的激动,稳着步子往里面走,院子里,有不少丫环来去匆匆,好像比往日的府上热闹了些,她心里着急,便拉住一个女子问:“梅老板现在在府上吗?” “在。”女子认得她,老实的回答了。 钱多的心提起来,“他在哪儿?呃,我刚回来,有重要的事要先找到他。” “哦,梅公子在墨兰院里。” 钱多忙不迭的便往那院落奔去,心儿就小鸟一样要飞了起来,步子唯恐都跟不上,脸上亦是禁不住的涌出又羞又喜的笑容。 梅心非,我来了……我回来了…… 一阵儿似的,她奔到了院落门口,不由的加快了步子,想早一秒看到他,前脚跨进去的瞬间,嘴里已忍不住娇滴滴地唤了声:“心非!” 呃…… 她的双脚突然停滞,整个人被闪的摇晃一下,眼前出现的情景让她一时以为眼花,不由的摇了摇头,再眨了眨眼…… 不,这不是幻境,这是真的。 院中唯一的一棵苍劲婀娜的大树下,梅心非身着月白的披风,如仙谪般端坐在石桌前,桌上摆着一副棋盘,他一只手自然地举着,两根纤长的莹指夹着一枚棋子,眉心微颦,双眼专注地望着棋盘,仿佛正为下一步棋在细细思索,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这并没所谓,没有关系,因为他在忙他的事在想他的事,他可以不用听到她的声音,且,他这般专注认真的神情,不知道多么有魅力多么让人迷恋。 但是……为什么要有但是呢? 他的对面,却坐着一个人,一个一身浅黄衣衫的女子。 钱多恍了恍神,据她所知,梅府一直都是自闭殿门,从来没有什么近邻来访。 瞬间,她的眼前模糊了。 还以为,她不在的时候,他会有一丁点一丝丝的想念,以为他会有少许的孤独……然而,他竟然是这般惬意地在与别人下棋…… 女子闻声转过头来,看到钱多,双眉一拢,立起身,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梅公子,这位姐姐是……” 钱多望着她,心底划过一道深深的,闷闷的,彩虹。 正文 第578章 七道色彩都有,却是混在一起的。 这是个年方十六七的女孩子,青春、朝气、活力,一身的贵气。 她的脸总体就是两个字:精、巧。 一双大大的圆圆的眼睛,眼型像桃核,瞳孔乌亮清澈,神色单纯柔和,像天使一样纯白。她的眉毛细长,如同柳叶,鼻子挺直窄细,鼻尖微翘,双唇像桃花的瓣,粉粉的透亮的。脸型线条流畅,下巴微尖。肤色晶莹剔透,白晳细嫩。 不知怎么,她的五官钱多瞧着有些熟悉,不知道是像哪个明星。 她的身型修长骨胳瘦削,身段玲珑比例匀称。她美的自然,纯净,毫不张扬。 冰清玉洁,楚楚可人;清而不淡,娇而不弱。就像春天里正绽放芬芳的月季,像晚上正当空皎洁明亮的圆月。她不张扬,不过分;又不内敛,不做作。该长的她没有多长一分,该小的她没有多小一寸,该浓的她没有再浓一滴,该淡的没有再淡一丝。就是那样的合适,那样的恰如其分。 钱多的自卑被彻底的逼了出来,盯着这张脸,她只有深深的讨伐天上某个掌握女人面貌的神仙,为什么,没有赐予她这般精美绝伦的容颜。另外,她要特别讨伐阎大哥,每到这时,她都记恨那十年啊那十年。 一直静坐的梅心非终于察觉到钱多的存在,慢条斯理的侧转头,懒洋洋的抬起了眼皮。 “梅公子?”女子笑盈盈的瞥了瞥他,再微眯起眼细细打量着钱多,“可否给宝嫣引见一下这位姐姐?” 钱多局促不安的站着,不知所措。 梅心非嘴角微扬了扬,慢慢立起身,负袖而立,眼中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一丝惊或喜,平淡平常的就像她一个时辰前才出门买包子。 “钱多,钱姑娘。”他清雅出声。不知是对钱多的招呼,还是给那女子的介绍。反正,就是这么简洁。好像多说一个字就累着似的。 “是钱姐姐呀。”女子饶有兴趣的一直望着钱多,此时移动莲步,走到她面前,晶亮纯良的眼睛望着她眨呀眨,嗓音动人:“见到钱姐姐真是荣幸。” “呵,哦。”钱多干笑着。翻白眼,敢问何来荣幸? “钱姐姐是梅公子信任的人,今日得见,果然……”女子说着,打量着她,停顿住了。仿佛从上到下找不出一句赞美的地方来。 钱多心里这个气呀,又找不出能反驳之词。 梅心非此时移步到她身侧,淡声道:“宝嫣是当朝公主。” “公主?!”钱多不由讶然,顿时一头恶汗。幸亏,刚才没有反击之……怪不得,方才就见得这女娃一气的贵气,如今当梅心非报了其身份,脸上的笑容里,又多了份娇傲之气。 “民妇……民妇钱多参见公主!”回过神后,钱多吓出一身冷汗,仓惶行礼。 “既然是梅公子府上的人,不必多礼。”宝嫣公主大气的一示手,虽然未着官服,却俨然是皇族之举。 钱多哆嗦着直起身,眼波匆忙的看了一眼梅心非,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钱多好希望他这时候为她说句话,给个台阶让她别这么尴尬,可他却没有任何的表态。 正文 第579章 “素来,梅公子不喜与人接触,却留钱姐姐随意出入,想必钱姐姐必定有过人之处。”宝嫣公主款款而谈,言谈之中,却让人紧张不已。 钱多耐不住了,“公主言重了,民妇只是在珠宝铺做抄定,因懂些帐目,梅老板才准我来此做帐。” “钱姐姐居然会算帐?那也是奇女子。”宝嫣公主笑盈盈道。 “不敢,哦对了,公主千万不要称民妇为姐姐,民妇担当不起。”钱多手心都出汗了。 宝嫣公主笑了,“不在宫里,我一贯不讲这些礼数,你问梅公子便知。”她说着,把如水的眼波情意绵绵的投向梅心非。 这下,梅心非想置身事外也不行了,脸上挂着淡雅的笑,微点了点头,说:“是。” 又没了。 钱多出汗了。她也不想,在这种境况下和一个公主谈天说地。她,没那精力。万一哪个字没吐好,惹到杀头之祸,她……她…… 继续抹汗啊抹汗。 “梅公子既然许你来府算帐,便是很信任你,那么宝嫣也自应将你当挚友相看。梅公子说呢?”宝嫣公主又笑盈盈的看向梅心非。 钱多已不敢抬头了,此时,没有人能帮助她。冷了冷心,她让自己情绪稳定些,谨慎地道:“公主不嫌弃,自是民妇的万千之喜。嗯……民妇就不打扰公主与梅老板了,民妇告退。”走为上策啊。 “既然来了,一起坐下来聊一聊也好。”想不到宝嫣公主这么热情。 钱多求救地望了一眼梅心非,心都要揪碎了。 梅心非没有收到她的讯息,但是脸上的笑容也变浅了,看向宝嫣公主,淡淡说:“钱姑娘日程奔波,就让她先回去打理一下。我们继续下棋即可。” 钱多感激地又看了他一眼。 宝嫣公主看了看梅心非,又看了看钱非,纯真的眸子一弯,“也好,就听公子的。” 钱多慌忙行礼:“谢公主!民妇告退。”说完,便果断地转身,仓促的走出院落。 一旦离开两人的视线,钱多的心终于可以放松了,站住脚,她心有余悸地回看了一眼,耳边听得两人轻笑着谈话的声音,蓦然间,心一下子如掉入了冰库之中。 怎么能这样对她 脚步沉重手心冰凉的往自己的书房走着,想起来到梅府门前时那雀跃的心情,她觉得真是讽刺。想想自己真单纯,想他梅心非这么风华绝代,怎么会是她这种人能垂涎的?人家,不动则已,一动就是一个公主。而她,算什么? 她可真是可笑啊,居然还以为,他会想念她,自作多情的以为他会期盼她,自以为是的把自己当成人家的心上人……为了他,她狠心抛弃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一门心思的向他扑来,而,迎接她的,却是这样一副画面。 梅心非!怎么能这样对她! 他怎么能这样冷淡,怎么能这样无所谓?怎么能那样柔情款款的看着宝嫣公主,怎么能那么漫不经心的对着她? 正文 第580章 心里好痛好痛…… 好失望…… 蹲下身,任性的扯了一朵花,狠狠揉烂,扔到了园子里。 “钱姑娘这是做甚?”莲姑娘神出鬼没的站在了前方,把钱多吓了一跳,见得是她,钱多收敛了情绪,“抱歉,一时手快,以后我会当心的。” 莲姑娘看了她一会儿,说:“公主在府上,你莫给公子惹事端。” “不……不会。”钱多脸红了。 “嗯,这几天收上来的帐目颇多,你放了行李,还是去用心做帐吧。公子在陪公主,这一时恐怕闲不了。” 钱多也只得点头,“是。”唉,他倒是花前月下的玩浪漫,她可以奔波了一整天呢,屁股还没挨着椅子呢就得给他干活! 匆匆走回书房,她撒气地把包袱往塌上一扔,啪的一声轻响,那只翡翠镯子掉落出来,钱多心一提,望着那镯子,心一点一点软了起来。这镯子,能是随便送人的吗?若他没有意,怎么会对她那般好,今天,一定是因为公主在场,他才表现得不以为然,说不定心里在看到她时是很开心的! 这样一想,她又羞赧地笑了。 钱多啊钱多,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这么不自信?想他梅心非这样的男人,这辈子肯定有招不完的桃花运,她要执意在他身边,就得做好挡一辈子桃花劫的准备。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气馁了呢?这可辜负了她泡美男挣大钱的气魄! 但是,今天怎么说也是她久日归来,他梅心非,居然这么不在意!连正眼都没瞧他!太可气了!无论如何,她咽不下这口气。 悻悻的把行李包放好,稍打扫了一下屋内,便拍了拍衣裙,到旁屋的书房去工作。 不管怎么气,怎么委屈,但是她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怀着一颗悲愤的心,她重重的把一摞帐单拍在桌面上,然后横眉竖眼地把那些数字写在草纸上,算啊算。 这一算,就算到了肚皮干瘪。 好吧,她不能只工作不吃饭,于是,她不等人家叫她,其实,今天她刚来,估计也没有人注意到她,再说在梅府,丫环级的人还要让人请么。心里冷嘲地想着,她脚步匆匆的去大餐厅吃饭。 落座后,也不见有莲姑娘,她想打听一下梅心非和那公主怎么样了,看看众人一副外表冷淡实则八卦的脸,她还是作罢。 吃过饭,她又回到书房,认真的做接下来的工作。当然,这些帐单,好似是放了几天的,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做完的,但是她心情差,只想把脑袋里塞得满满的,才不会胡思乱想。 天色,淡淡暗了下来。 门外一阵儿凉风吹过,钱多打了个喷嚏,才觉得冷了,裹了裹衣裳,直觉得腰酸腿疼的,唉,这一路虽然不光是走路来,可是谁都知道奔波是很累的,她没有片刻休息就一直坐在这儿算这么久,她,真的是天底下最好的员工了!唉,梅心非啊梅心非,你真是周扒皮。 正文 第581章 一拍帐纸,心里只觉得有气堵在心口,她在这儿闷头算,也不知道那人去哪儿逍遥去了。算了,把这一点儿弄完,她也去睡觉去,免得累出病来,自己受着。 忍着冷气来袭,她缩着脖子把帐目算完,做好记号,但合上了帐本,把笔归位,站起身,赶往自己的小屋里。 一出门,方觉得天气有变,很寒冷,不由的吸了口气,手脚都缩着跑进了自己房里。 稍稍整理,她便窝到塌上去,唉,如果有电话就好了,她就提早让莲姑娘帮她晒晒被子,现在,这被子里一点热气都没有,钻进去,跟塞冰柜里差不多。 哆嗦着掩着被角,怎么感觉到还冷风嗖嗖的,一抬头,竟看到窗户没关,唉,慢悠悠的下塌,不由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身子,随手披上披风,走到窗前,正准备关好窗,却瞄到了窗外缓缓移步走来的纤长月色身影。 心底轻轻一震。 朦胧的暮色下,他迈着优雅的步子,齐腰的黑发如水般荡漾,高挺曼妙的身影似幻似真。 原来,他还知道她回来了。他还记在心里的。 钱多心乱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她想装作从容,可是呼吸还是不能平稳,拢了拢发,她迈着步子,小心的走到门口,一拉,正迎上走到门口的梅心非。 “梅老板……”钱多有点小紧张有点小感动还有点小负气的望着他,刻意喊他梅老板,哼。 梅心非抬起眼帘,齐刷刷的睫毛一颤,眸光恍了恍,清雅的嗓音出口:“多儿,你的体寒好些了么?” 钱多怔了怔,有点茫然的点头,“还行吧,没觉得冷呢。”她现在是很怕冷,但,也得先佯装佯装。 “哦。”他轻轻的应了声,微转身,若有所思地顿了顿,道:“那就睡这儿吧。”说完欲抬步出门。 钱多心头一个激灵,“哎!” 梅心非回首,纯洁的眼眸定定的望住她。 钱多抓了抓头,有点懊恼地颦紧眉,问:“你,就是跑来问我这个?”还以为他是关心她,以为他想她了,谁知就是来打听这一句?虽然她的身体比较重要,但,这样,太打击人了好不好? “嗯,既然你没有不适,那就没有其它事了。”梅心非平静的说完,回头便踏出了门。 钱多瞪大了眼,他……他这是什么态度?!还不如不来呢,凭什么来了就给她添堵。 “等一下!”钱多气不过,三步两步的冲过去,一下子闪到他面前,然后呼哧呼哧地喘粗气,不是累的,是紧张的。“你……到底你来干吗了?你吵到我睡觉了!” 梅心非一脸的无辜,“我是看天冷了,以为你怕冷。” “公子是来接你回去的。”不知怎么,突然有个声音从院门处传来,随着声音,文青已走了进来,埋怨地看了钱多一眼,“你还不好好准备一下,随公子回去?天这么冷,公子穿得多单薄。” 钱多头嗡的一声,仓促地看了梅心非一眼,慌忙脸发烫的低下头。今日回来,他不冷不热的,还跟个公主那么亲密的,她哪还敢想能与他……同睡? 正文 第582章 想着,眼眶不由的漫上热热的东西。 红着脸,娇羞地瞄了瞄他,小声说:“原来,你还让我回去啊。” 梅心非微微一笑,微侧头,“你想在这里就在这里吧,反正你说不惧寒了。” —— 钱多抽了抽眉毛,这丫跟寒冷干上了是吧。 敢情他真以为她赖在他房里睡只为了取暖? 纯洁的让人想骂他智障。不,他一定是在捉弄她! 想着,钱多恨恨地瞪向他,“是,我不怕寒,我爱在这里……” 一只莹白的纤指不期然拉住了她的腕,她恍然住口去看的当儿,头顶传来温婉动人的话语:“我们回去吧。” 抬头,迎上他波光清滟的含着笑意的墨眸。 心底一暖。 魂不附体的乖巧的随着他向前殿走。 夜色,正浓。冷风,呼呼的。 但她的手,很温暖。 手心里的热度慢慢蔓延到全身各处,冲开了她心底所有的心结。 真想这样,一直跟他走下去,永远的都不停息。 衣袖上悄然落上一片晶莹的雪花。 钱多微微抬头,见得漆黑苍茫的天空中,一点点稀疏的白色随着微风飘飘洒洒的降落。 下雪了。 眼泪悄然蒙上了眼眶,她悄然抹了抹眼角,抬头,迎着上方的雪花,越飘越多,越洒越密,雪片儿越来越大,带着冬季的灵气,一片片犹如吹散在风中的梨花瓣,旋转飞舞,洁白而神奇。 前面的身影停下了,缓缓转过身来,一双明眸静静幽幽的望着她,“多儿?” 鼻尖一酸,她顺势向前一依,轻轻靠在了他胸前。此时,也不怕身后还跟着旁人。 “冷了么?”他的声音柔软沙哑,双臂静静的搂住了她瘦弱的身体。 好温暖。 她摇头,贪婪的在他胸前又贴了贴,吸吸鼻子嗅着他身上特有的香气,喉口哽咽:“我以为你根本不想我……我好怕……” “真是傻丫头,怎么会没有想你。”他平静地说着,眼睛里都是软软的笑意。 钱多痴迷的看着他,满腔的甜蜜,幸福,惊喜,塞得她心跳加速。 只这一句,足亦。 雪花漫天中的他,典雅,高贵,无暇。 如人世间一朵奇葩。 他不会骗她,他说他会想她。她相信。 其实,就够了。 是么? 雪花,一片一片,像带着玉翅膀的天使,像飞旋舞蹈的精灵,从天而降。 一点点,毫无保留的,将他们周围的一切,变成了一片素白的世界。 纯净、圣洁。 一如他们的爱。 梅心非缓缓仰起了下颌,幽深的眼眸向着遥远的夜空眺望。 钱多痴痴的望着他如雕如塑的容颜。 一片雪花无声的落在他粉润的唇上,即刻隐去消失不见,未见残留一丝水光,却使得那唇瓣泛起珍珠的光彩。 两扇褐色长睫之间,如津在水中的水晶般的眼睛,突然间一个轻眨,清澈空灵的瞳孔,仿佛落入了雪精灵,瞬间变得透明,清冽而妖异。 美的如梦如幻。 面对这样的妖精,让她钱多,一个毫未涉世的女生,她要如何抗拒?就算错了,她也甘愿。 正文 第583章 他缓缓垂下首,幽深的望着她,抬起手抚摸她的手,“你的手很冰。” 她哆嗦了下,心口突突直跳,颤声说:“是,好冷。” “是啊,好冷。”他喃喃地,默默的拿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吮。 她脑袋里嗡的一声,呆怔的看着他的温柔动作,真像让时间的齿轮,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太美了。境美,人更美。 他放下她的手,冲她柔美一笑,继续走。 她继续跟。心儿颤啊颤。 “到了。”他轻轻说了句,侧目浅笑着睨了睨她,缓步踏入院落。 她眨了下眼,回头看。 身后,雪地上两排浅浅的脚印,被零零落落的雪花,一点点填满了。 梅府,变成了白色的世界。 也许,她便是这殿中的雪花,在他的身边的徘徊停留,也许这份依恋挨不过明早灿烂的阳光,但这一刻能够与他心心相依,她,又何惧融化? 这一晚,她幸福的躺在心爱人的身旁,用她的双臂,紧紧将他缠绕。 他的身体温热,柔韧,结实,充满男人的力量。 她多么想,永远睡在他身旁,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嗅着他身上的香气,就这般与他相伴到老。 所有的一切,因为这样的甜蜜幸福,之前所有的付出,牺牲,委屈,不满,她为了他所承受的一切,都值得。 清晨。 雪后晴朗,万道阳光照耀,整个梅府天也白地也白,闪得人晃眼。 站在门外,钱多呼出一口热气,一团白雾消散在阳光下。 昨夜,她从来不曾睡得那样安心。 梅心非的身侧温暖柔软,手臂纤长结实,一晚,她都被沉沉的思念和浓浓的温馨包围。 真想,多赖一会儿。 可是……可是…… 啊啊啊这个梅心非天刚亮就跑了!!! 至于跑哪儿了,她,不知道! 于是站在门口,跟着文青大眼瞪小眼,但是,她始终是没有勇气查问人家的公子去哪儿,她,没那资格,她在梅府没身份没地位,最多在文青眼里是一个暖塌的疼物。汗,这疼物,还是不可爱的那种。于是,最终,和文青相看两厌的哼了一声,各自奔赴自己的事业去了。 还好昨夜的雪只是一场小雪,今天中午起,雪迹就隐匿不见,天气转晴,不算太冷。 钱多认真的继续着昨天的帐目,心无杂念的做着一天的工作。 这一天,没有见过梅心非。她有点奇怪,不知道这丫去干啥了,也没个音信,她按说每天的帐目都要由他过目的,想找他看,又不得门路。 一天很快过去,从晚上没见到他起,她就生疑了,心里有点不安。到了天黑,亦是不见人,她因为压根没想到他会到晚上还不来,所以今天也没有跟莲姑娘去要求加塌被子,于是一个人睡在塌上,还挺冷的。可也只能熬着。因为,她方才去梅心非的院落去了,文青一脸不善的说公子不在,就打发她走了,她再厚脸皮,也不能赖在人家塌上等,是吧。 正文 第584章 这一晚,在疑问和不安中度过。 次日起,依然如此。 梅心非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连四天,钱多终于坐不下去了,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他怎么会明明跟她卿卿我我着呢,突然间什么话也没说就不见了,就算出远门也该给她说一声啊,毕竟她还是他的下属呢。可是,见梅府的人没有任何的慌乱,就如平日一样,又不像是他出了什么事。 “莲姑娘!”钱多找了好久,才终于见得来去匆匆的莲姑娘,不由的慌忙的上前拉住她问:“梅公子呢?他这几天去了哪里?” 莲姑娘冷冰冰的看着她,“你平日与公子最亲密,怎么会不知道。” 钱多心里咯噔一声,脸上被躁得热热的,“莲姑娘,你说哪里话,我哪有……你快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担心。” “公子在炼制房。” 钱多一怔,“是……什么意思?” 他是需要她的 “你只需知道公子无碍就好,其他的不要多问,你的帐目算好先放着,等公子出来后自会去看。”莲姑娘说着就要走,钱多又唤住她,“那么,公子是什么时候出来呢。” 莲姑娘回头看着她,淡淡地答:“这个,不一定。” “那……” “少则数日,多则一个月吧。”莲姑娘说完,生怕钱多再拉着她似的,一个闪身,巧妙的躲走了。 钱多伸着一只手,无助的看着莲姑娘走完,心里,空落落的,不上不下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是什么意思?少则数日,多则一个月,他这是在干什么啊?在练功吗?传说中的闭关? 呃…… 可怜她一颗芳心啊,刚刚被暖热又变得洼凉洼凉的…… 梅心非这丫能不能不要这么玩她啊,为什么有事不跟她说,是她没有聆听的资格么? 萎靡不振的回到书房,她呆坐了一个下午,也没有把心情调理好。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仿佛那天的那个雪夜,根本是她的幻觉。眼前,又不期然的出现那位宝嫣公主的脸,她的心猛的一跳,惶了。 她的头低下去,自信也一点点低到尘埃里去。 怀着这样矛盾的,自卑的,无奈的心情,她只能一边用力的做工,一边惶惑的等待,思念还未被救赎,又开始了另一波的折磨。 一天,又一天。 钱多认真的数着日子,恨不得数着时辰过。 又是十天,加到一块儿是十四天,这天,天,阴沉沉的。 钱多站在书房外,因为梅心非不在,这里的一切,也不再那么鲜艳妩媚,一切的美景在她眼里都是死沉沉的,她只能在实在脑子跟不上数字的时候,站在门口对着天空发一会儿呆。 于是,余光空茫茫的视线里,就那么出其不意的那么轻悠悠的那么随心所欲的飘飘然走进来一个纤长柔弱的身影,那么熟悉,那么令人感动。 钱多有点恍神的放眼望过去,眸子定了焦距,看着那人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那自然的步姿,淡雅的神情,完全的没有距离感,没有隔阂感的感觉,她……瞬间泪迸了。 正文 第585章 不知是怎么朝他奔过去的,她紧紧的抱着这单薄亲切的身子,辛酸和埋怨一并涌上鼻息,泪水越发的肆意,而幸福,却是最多的。“你好坏……你藏哪儿了,也不告诉我……你想让我担心死吗?” 他无辜无害地笑着,一指抬起她的下巴,“我……那个早上想告诉你的,但是你……呵,睡得跟小猪一样。” 钱多破涕为笑,握着脆生生的拳头零碎的打在他胸前,“至少给人家一个字条嘛,那么久不见你,刚回来你就藏起来,真是让人恨死了。” 下巴的纤指抚上她的唇,“不要动不动就说死。” 钱多烁烁的望着他,心儿悬得高高的,他的脸,微微泛着苍白,好像很疲惫,清滟的眸子里,神采依旧在,却藏不住的倦意,钱多所有的不满和埋怨,只被心疼替代,忍不住抬起脚尖,飞速的吻在他的唇瓣。 那柔软的触感,像蝶恋花一样美好。 随即,羞的不敢抬眼看,迅速垂下头,羽睫轻动,暗自呯然。 他眼睛一弯,如水波莹动,毫无责怪,尽是纵容。 她雀跃了,女生,就是不能被疼,不能啊。 “你……现在很累是吗?我陪你去休息好不好?”握着他的手,她一脸的绯红。 “嗯。”他应着,转身走。 陪着她走,她的小女人心又开始作祟,“嗯……你,和那个公主,很……关系很好吗?” 他淡淡地笑着,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她只是来做个交易。” “交易?” “嗯,现在,我很想睡一觉,然后,我再带你去看。” “看什么?” 他回头,冲她神秘一笑,“好东西。”说着,他的眼睛里抑不住的闪出兴奋。 钱多笑了,“跟小孩子似的。” 两人雨见晴天的回到院落,梅心非许是真的累惨了,一头倒在塌塌,沉睡过去。钱多看着他单薄的身子,心疼越发浓郁,轻手轻脚的为他盖好被子,坐在一旁,看着他发愣。 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让人这么满足。 他是需要她的,在最累的时候,还要去找到她,才能够安睡。他是想她陪在身边,他知道她在担忧他。 案桌上,整齐有序,她呆坐了良久,便翻起桌上的纸张,看他绢秀的字迹,期间再斜眼看他乖巧的睡容,心里暖融融的一片。 一张宣纸翩然而落,纸上边,赫然写着上次他们在这里写下的诗。就是那首西游名句。 钱多看着,嘴角禁不住地轻扬。 转念想了想,她兴致来了,不由拿起笔,又开始写下了新的词句: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你手里 不舍不弃 来我的怀里,或者 让我住进你的心里 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这首诗,因了那部电视剧,曾经让她有一点点狗血的心理,然,此时写下来,心情却又是另一另情境,原来,这是一首严肃的诗,那么动人,只在你真的体会的时候,才会触动心灵。 第620章 就像此时,她的心思。 转头,轻轻的看着塌上的他,温柔就这么一点一点溢满了整个胸膛。 一转眼,天就黑了。 原来一直这样看着他,时间也是一霎那。 他就像暗夜里的鬼魅,一到天黑就有了精神,悠悠转醒。然后,懒懒的侧了个身,单手支额,对着她吃吃轻笑。 “你笑什么?”钱多欢喜地起身,蹲在塌边,百看不厌的盯着他的脸。 “睁开眼看到你,觉得很开心。”他总是用最雅致的声音说着最亲昵的话。 钱多顾不得脸红,喜得嘴角上扬不下,“能守着你睡,我才最开心。” 他拧了拧她的脸蛋儿,忽然的就起身,利落的有点出其不意,在钱多微在愣怔的神情下,就一把拉起她,下了塌就往外走。“来,我带你去看新宝贝。” “……是什么?”钱多兴冲冲的跟着他走。 出了房间,梅心非直接的拉着她走到另一间房间,这里钱多没有来过,以为只是普通的客房,其实,进得这里面,她也觉得没有与其他间不同,然,梅心非直直地将她拉到一处橱台前,按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眼见着,按钮变成蓝色,再变成白色,与墙壁融合在一起,不再有明显的轮廓。 钱多正在惊讶,想要问这是什么,忽然前,眼前的橱台就缓慢的向墙里延伸进去,随后,像门一样向里转动,很空,腾出一道门来。 “密室?”钱多紧张了,他……居然肯带她去自己的密室?一般,这种有些身份的古人都爱弄什么密室,而且不会带外人去的。难道在他心里,确是不同么? 晕晕乎乎被他牵着走进了密室,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啪的一声响,门关上了,而就在同时,室内霍然全亮,由黑夜到白昼的突变让她一时不能适应,捂着眼睛稍作停顿,才缓缓移开手指。 “哇……”入眼的,尽是稀世珍宝啊稀世珍宝! 钱多亢奋的奔过去,眼睛睁的铮亮,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一排排石架上,那一个个摆放着的,全都是流光溢彩的珍宝哦!钱多的血液开始沸腾,心情开始激动,脸孔被宝石映得通红,眼睛里涌动着贪婪的光芒,“心非,梅老板,你太牛了!你藏了这么多宝贝啊!真是太美了,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 “来。”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地将她硬拉到另一方,她恋恋不舍的看着眼前的每一个珠宝,眼睛根本不够用,但是,当他把她按到另一件珠宝跟前时,她的眼睛露出不解,“咦?这也是宝贝?” 看起来样子像珊瑚,怪怪的,土土的,不觉得是多么神奇的宝物。 “这个叫蓝珊瑚,是几近绝迹的珍宝。”梅心非得意洋洋地介绍。 “哦?那你是怎么得来的?”钱多有兴趣了。 梅心非笑了笑,“就是,宝嫣送来的。” 钱多心一沉,“原来是她……”知道梅心非喜欢珍宝的怪人,所以投其所好吗? 正文 第586章 “虽然,样子并没有其他珠宝美观,但也是非常独特,而且因为几近绝迹,才显得珍贵。”梅心非兴致勃勃地继续说。 “哦。”钱多心不在焉的应。 梅心非终于发觉,低头看她的眼,“怎么了,你好像不高兴。” 钱多黯然的摇了摇头。 “咦,你刚才不是见了这些宝贝眼睛发亮吗?怎么现在这副模样?”梅心非吃吃笑着,一手随意的摸了摸她的头。 钱多本能的一把打开他的手,“不要摸我的头,我比你年纪还要大。” 梅心非这才收敛了笑容,神色中闪过一丝愣怔,末了,有些小心的问:“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发脾气。” “没有没有。”钱多心烦意乱的转身,就往外走。 梅心非失望的回看了一眼一屋子的珍宝,也只得跟着她走了出去。 “我还以为你会很喜欢,但是,也觉得你确实很喜欢,可是为什么……” “我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我又看不懂,又没有本事帮你找到你喜欢的东西,然后献宝一样送给你,讨你欢心,我这种人,哪配跟你站在一起……”钱多想也没想就一股气的吼出来。 梅心非愕然了,“你在说什么?你是说宝嫣么?我不是说过了,她来是和我做交易的。” 钱多恍然大悟地吸了口气,猛的也想起他是说过这话,可是她忽略了。但,纵然是这样,可是那宝嫣公主眼中的恋慕之情,她是女人她看得很清楚。也对,这种男人,怎么会有女人不喜欢呢?就算她是公主,可是见惯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官臣,应该更加对梅心非这种随性飘逸的男人更有兴趣吧。 梅心非见她不再反驳,也稍稍放心了,走上前,从后面伸开手抱住她,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微微一滞,他轻轻地笑了,下巴噌着她的头顶,柔声说:“真是可爱,这样也会生气,她是公主,高高在上,跟她生什么气呢?真是多余呢。” 钱多的心早在他靠上来的时候已经软成一滩泥了,脸红红的,感觉着他圆润的下巴的轻触,心呯呯乱跳,侧头瞟他一眼,咬了咬下唇,好不容易鼓足勇气,很不害躁地问:“你……喜欢公主吗?” 梅心非依然笑得云淡风轻,“她是公主,仅此而已。” “所以说……”钱多转过身,正色看他。 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游离,“只是公主啊。身为草民,自是要尊重。” 钱多心里稍稍放心,“但是,她说,与你好像是很好的友人。” “有事时,她会来此,确还是一位不错的友人。”他说的诚恳。 钱多吸了口气,想问,又觉得问太多有些过份,只得把心里的担忧压在心底。抿了抿唇,换上微笑,总是跟他烦闹,他也会烦吧。她不能做那种女生,把心爱的男人亲手推出去的傻女人。“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吼你。” 梅心非蓦地睁大了凤眼,妩媚之极,“你……”说着,他忍不住掩口吃吃笑,“你……你在跟我道歉?” 正文 第587章 “有什么好笑的?”钱多颦眉,脸红。 梅心非笑得肩膀抖簌,“我就觉得好神奇哦。” “你坏你坏……”钱多撒着娇追着他捶。 本来以为,宝嫣公主只是他们爱情路上的小插曲,然,当这一天,梅府的丫头来报,说宝嫣公主来了的时候,钱多的心,就慌了。 连着几天,这两人都卿卿我我的在书房,一个算帐,一个查帐,相伴做工,郎情妾意,眉来眼去……呃,好吧,反正,气氛是多么的融洽啊多么的温馨。 可是,随着宝嫣公主的再次临架,钱多知道,事情应该不会有那么简单,女人的直觉,这个宝嫣,来此绝不是偶然。 “请公主移架来这儿,我手上还有帐目没有看完。”梅心非随意的吩咐着,眼睛只向丫头瞟了一眼,便又停注在帐本上。 钱多诧异了,“心非……她是公主,你……不怕怠慢了吗?” “无妨。”他简单的说着,冲她微微一笑。 钱多开始胡思乱想了。他这……是故意的吗?不避开她,是怕她起疑心?想着,眉眼里便露出不安的欣喜来。只是,宝嫣公主来这儿了,她却是无法自在的。 也罢,如果是情敌,总要面对的。 不一会儿,门外,便看着宝嫣公主姗姗而来,她今日依然光彩照人,身后跟着两名中规中矩的宫女。 钱多慌忙站起身来,迎出去,仓惶的跪下,“民妇钱多参见公主。” 宝嫣公主乍一看见她,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后,又浮上亲和的笑颜,“我当梅公子在忙什么,原来是与钱姐姐一同忙生意。” “不敢,民妇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梅老板……”钱多说着,心虚的着急的回头看一眼,那家伙,还在悠然自得地斜坐在宽椅上,眼睛盯着帐本,一只袖搭在椅扶,另只手轻支在额角,袖口下垂,露出白净细致的胳臂。只是随意的姿势,已是那般勾人心魄。 钱多倒吸了口气,恨不得立即冲过去把那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给拽下来跟公主行礼。这公主,是得罪得起的吗? 宝嫣公主没有再看她,而是越过她直向屋里走去。 钱多尴尬的愣着低看一眼自己,还……屈膝跪拜着。 这宝嫣公主……居然没有让她起身。 她的心,顿时凉了。她知道了。她有麻烦了。 因何还跪在地上 屋内,宝嫣公主铃铛般的声音清脆地响起,“梅公子,打扰你了。” 稍时,才听得梅心非懒洋洋地应,“没关系,宝嫣就先坐。” 钱多有点晕乎的转头,看见宝嫣已落落大方的坐在了宫女搬过来的椅子上。 梅心非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瞟向门口,与钱多的眼神实实打了个正着。他脸色微变,不悦地道:“你因何还跪在地上?” 钱多出了一头虚汗。 宝嫣眸色一转,脸上立即堆起笑容,“啊,钱姐姐你怎么还跪着,都说了与我不要见外,快快起来。” 钱多哆嗦着站起身,她脸色如灰,心情凄怆。 正文 第588章 不是她没出息,她没胆,在现代,她也是个敢爱敢恨的,可是,这里毕竟是古代,面前这人可是个有权要了你小命的主,她这人死过一次,特爱惜生命。再者,她也不能给梅心非添麻烦啊。 “多儿,还不快去继续你的帐目。”梅心非懒洋洋的吩咐了下,又继续埋头看自己的。 钱多畏畏缩缩的走进门,挪到自己桌位上,不自在的坐下,悄然瞥了一眼宝嫣公主,见她的脸上,也微有些不自然,心里一紧,忙低下头,不敢多管闲事。 “看来今日,心非是无闲心陪宝嫣下棋了。”宝嫣公主没话找话的说。 梅心非似是有意在冷落她,只轻轻一笑,并未作答。 把钱多在一旁紧张的冷汗直流。 你丫的是凭什么啊凭什么。 宝嫣公主也住了口。室内,立即气氛僵硬起来。只有梅心非依然故我的轻松自如,完全没有把旁人放在眼里。 钱多的手心里都是汗,笔头颤呀颤。 “不如……我等梅公子闲时再来。”宝嫣公主毕竟是公主,怎能容人怠慢,言说时,脸上已有不悦。 梅心非像是考验够了宝嫣公主的耐性,随手一合帐本,淡淡然地说:“可以了。”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看了宝嫣公主一眼,“跟我来吧。” 钱多一直垂着头,但是眼睛可没敢大意,一直紧盯着两人。却见,宝嫣公主脸上的不悦瞬间消散,居然轻而易举的忘了不快,换上一副柔美的笑容,还有点兴高采烈的起了身,随梅心非一起,一前一后的走出屋门。 “恭送公主!”钱多其实很想淡化自己的存在,但是,电视里不都这样演吗?万一她礼数不够,她她可担当不起。她可不是梅心非啊。话说回来,那家伙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想着,她抬头去望。 门外,那一对俪人翩然而去。 许是听得了钱多的声音。梅心非忽然回过头来,冲她一笑。 倾天倾地。 钱多被实实的电了一下,慌忙埋下头,掩饰。她可不想,在公主面前与他搞情况,她伤不起啊。 随着那两人的消失,钱多这一颗心才终于放在了肚子里,但立即,她又忧上心来,他们俩,到底去做什么了?梅心非说他们有交易,是什么呢?宝嫣公主送给他蓝珊瑚,那么,就不是单纯的相送了?会是什么呢? 想起那十四天,梅心非一直闭起来,到底又是在做什么呢?炼制房?是什么意思?做什么的? 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钱多心里,抹不去。 这一天,梅心非被宝嫣给拐走后,又是一天的不见踪影。 钱多都不奇怪了,于是弄完工作后,乖乖的闷头去睡。 心情,真的很不好。 第二天,也没有见到梅心非,钱多一个人老实的呆在办公室,认真的做自己的事。 女生就是这样,不能见到情敌,心里跟针扎一样。 不过,在天黑之迹,梅心非又奇迹般地出现了,钱多还在闹情绪,就被他一句话不说,牵着回到了院落。 正文 第589章 天,还是很冷。 钱多缩在梅心非温暖柔软的怀里,瑟瑟发抖。 满脑子是宝嫣公主高贵典雅的模样,而她,这般寒酸,算什么。 一只手如羽般抚上她的头,指尖插进发间,反复细心小心的拢着,他的声音也温如泉水般流出来,“还冷吗?靠紧我。” 鼻子一阵发酸,说不清是感动还是委屈,就这样,泪水不期然滑落,沾湿在他的胸前。 不是她想自卑,是对手太强大了。她在那个女人前,卑微的像个蝼蚁。她对不起自己的爱情。 “对不起,昨晚回来太晚了,我去找你,你已经睡着了。”他的声音里微有歉意。 她却觉得极度的不好意思,也有安慰。 “为了这个,又在生气吗?唉,真是个爱生气的丫头。”他叹息着,好像十分的愧疚和无奈。可是,她却总觉得他那只是单纯的无奈,只是一种淡漠的愧疚。 霎那间,觉得自己好可怜,她是这样在乎他,这样的喜欢着他,为了他,她的心起起伏伏,反反复复,还有点神经兮兮,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一味的轻描淡写,在他心里,她是什么?她真的不知道。难道,只是一个玩伴吗? 泪水再也止不住,越迸越多,情绪也控制不住,开始哽咽,抽泣。 他诧异的松开我,低头细细地看她的眉目,“怎么了?不肯原谅我是吗?那要不怎么办?你打我可好?” 这……什么什么啊!他还真是好脾气嘞。 钱多几乎要抓狂。一个气愤,她掀开被子,飞快的跳跃下塌,胳膊却被他拉住了,“多儿……” “放开我,我不跟你睡了,我要回去睡。”忽然发觉,这样跟一个没有心的人睡在一起,反而让自己越发尴尬,越发没有信心,越发的……难堪。 自取其辱! 就这样赤果果的睡在他身边,睡了这么久,他看她的眼神说的话都不带一丝的情。欲,这个事实,让她如何去接受。还不如,退避到自己的位置上去,好好的做回自己,不要再痴心妄想。 他是老板,她是小工! “又怎么了?”他的声音依旧柔和如风,甚至带着淡淡的无辜和委屈。 这让钱多不由的好笑,突然间,觉得没有必要这样,她跟他没必要闹情绪。于是清了清嗓子,她尽量让自己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只淡淡地道:“没什么,现在天儿不太冷,我也该回去睡了。” 他有点意外的望望窗外,然后很诚挚地说:“没有啊,天还是很冷。” 钱多抽了抽嘴角,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声音变得疏离,“梅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的身体已经不怕冷了。所以,非常感谢你愿意当我的暖炉,我很荣幸。以后我会做好自己的本份。” 他一副茫无头绪的眼神望着她,懵懵懂懂,斜倾起来的身子,衣服滑下来一大半,露着晶莹无瑕的肌肤,慵懒妩媚的姿态,性感诱人的要命。 正文 第590章 钱多努力吸了吸气,强忍着内心的激荡,别过脸去,将自己的衣物随便一抓,道:“我走了。” “多儿!”惊诧的声音像一张无形的手,将她的心紧紧一抓,她不由自主地顿住。转念一想,他叫归他叫,她干吗要停下来?气恼之下,她又狠心迈开了步子。 然,刚跨出两步,腰部便突然被一双手缠住了,身子被迫向后一仰,靠在了一个结实而柔韧的胸膛。 还未等她挣扎,他便将她拦腰一抱,整个托了起来,在她惊魂未定之下,几步踏回去,放到了塌上。 “你……”钱多回神,又气又恼,正欲发飚,他一个倾身俯下来,竟实实扑在她身上。 钱多惊呆了。 “说那么生分的话,你还在怪我?”他轻轻眨着如羽的睫毛,粉润的薄唇一张一合,“我都道歉了,你还要怎么样啦……多儿……” 她抽了口气,他这是,在跟她撒娇吗? 全身僵着动也不敢动,她偷偷勾了勾眼神,见他整个身子很轻很轻的伏在她身上,一点不觉得压迫,洁白的衣袍铺了她一身。 飘着眼神,我颤着声埋怨:“你干吗?留我干吗?你当我备胎啊!” “你说什么呢?什么备胎。”他不解的眨眨眼。 “哼,人家来时就跟人家腻得难分难舍,人家走了就来找我……”不知怎么的,越说越想哭,刚才的志气也一抽而光,尽剩了委屈。 他更不解的看着她。 “哼,根本就不在乎我。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差劲,怎么配……” 他柔柔的笑开,像平静的湖水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傻丫头,我当然在乎你啊。” 钱多心一动,抬起眼眸望他,他的眼眸晶亮灿烂,纯真诚挚。钱多顿觉得自己脸臊的要命。唉,跟他这么久的接触,她的抵抗力不但没有加强,反而越来越不堪一击。 只他这一句,她又没志气了。 也是哦,他应该是在乎她的,不然,也不会处处对她好。 就是昨天在公主面前,他也给足了她面子。这样的男人……唉,她总是把气儿撒在他身上,是他好欺负吧。 两个人就这样相贴着,好怪哦……她的心口开始扑通扑通的狂跳,眼神慌乱的瞧瞧西,瞥瞥东,一不留神,妈呀,竟生生捉到了他那宽大的滑到半山腰的衣衫里面……水嫩嫩的身子啊…… 口水不出息地泛滥中…… 在他面前,要怎么才能有骨气啊! 梅心非一侧头,眼波一眯,似乎对她的眼神很是有兴趣,细细看了看她的脸,像是迎合她似的,竟十分乖顺的抬起一只手,捏住滑掉在臂膀上衣衫边儿,极其优雅万分妩媚的向下一拉。 钱多蓦地瞪大眼。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他他他……居然裸了个半身,货真价实的半祼! 优美线条的锁骨,晶莹剔透的肌肤,两点粉色的樱桃骄傲地挺立着,往下,微微凸起的肋骨,纤细却给人有力感的腰际。每一处,诱人的让人想扑上去猛咬一口。 正文 第591章 猛的捂住鼻子,她愣愣的抬头,“你……你这是……干什么?”想不通啊想不通,他仙般的人儿纯洁的人儿怎么会突然对她发骚呢? 他微挑眉心,显得有点俏皮,“你不是爱看么?给你看啊。” 默……这是在讨好她吗? 这方式……这方式……太强了,她快要顶不住。 勉强伸出手半推半就的推他,他看似柔弱的小身板竟纹丝不动,她只得瞪住他,“走开!不许引诱我。” 小宇宙爆发 71 他似懂非懂的流转了下眼珠,风情万种地一笑,道:“多儿,你明明是喜欢的啊。” 钱多用力的呼气,再呼气,努力地支撑着,努力地压制着体内越来越向上涌的热情,暗自呢喃:你别过来,你最好快走,否则后果自负。 “多儿……多儿……不要生气了……”魅惑的声音在耳边回旋着,清新的热气扑在脖颈间痒痒的,钱多的脸在发热,心在跳……不行了!猛的睁大眼睛,正正迎上他纯真无邪的眼睛,好美好清澈,像滚动着引人入胜的漩涡,那里面,有她……精美的斗鸡眼啊啊啊啊! 一把张开魔爪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微诧的目光中,钱多小宇宙爆发饿虎扑食般咬住了他的唇……唔……果然是好柔软好滑润的唇哦! 时间仿佛静止。 他一动不动,任她粗鲁的吻着。 她的心颤着,手颤着,唇也颤着。脑子里,一片混乱,一片甜蜜。 舌尖试探的作势要启开他的唇,他像学步的孩子,被动的张开了口,她急不可耐地探入,立即触到那向往中让人魂牵梦萦的香舌,滑丝丝,温软软,可爱的无比伦比。闭上眼,她陶醉地激动地细细吮吸着……厚脸皮也好,不矜持也好,反正,她就是这样深陷其中了,她,不可自拔了。 这次,是真真实实的偷香啊。 然,他似乎有些懵懂,有些失措,好在并没有抗拒。钱多理解他的纯洁,不责怪也不介意,只用心的细心的引导着他。虽然,她也不是很有经验,吻得有点粗鲁。 他似乎有点不适,却乖巧的配合着,任她采撷…… 她陶醉了,好神奇的感觉,他的味道,由开始的清淡,越来越香甜。 热吻越发狂热…… 依稀,感觉到他的气息有些急促了,甚至,身体有点发热,而她的腹部,亦慢慢地感觉到了他那里逐渐膨胀的炽热…… 他……终究也是男人。 她又窃喜又羞赧! 但是,她不愿放弃……亦不舍得…… 双手爱抚上他赤着光滑的背部,他粗繁顺滑的黑发在她肆意的撩拨下纷纷散落,扑在她脸颊,缠在她胸上,惹得她几乎要窒息。好个吸人魂魄的男人啊。 微微扑闪开眼睫,对上他略带迷离的眼睛,心底轻轻触动。他清滟依旧的眼睛里,沾染着星星点点的情。欲。缓缓停下了吻,她留恋的在他诱人的唇上亲了亲,然后绵绵的望着他,哑声低语:“心非……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知道吗……” 正文 第592章 梅心非似被她吻得晕眩了,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似刚刚睡醒般,思想完全不在状态,好可爱。 钱多情不自禁的沿着他的肌肤继续抚摸,“心非……你太诱人了,怎么办……” 他恍恍回神,脸红扑扑的,终于有些不自然的轻颦了颦眉,随着她的乱摸,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唇间发出难耐的哽声。 “多儿,我……”他的齿间含糊的吐出几个字,身子突然一提,就这般出其不意的一下子跃起,离开了她的身子。 钱多只觉得身上猛的一轻,所有的触感在一瞬间全消失了。惊诧的睁大眼,迎上他满脸的潮红呼吸紧促的倚坐在塌尾,眼角带勾儿的瞟啊瞟。 钱多的脸色迅速地暗了下去,心底如同投下一块冰石,一直的冷下去,沉下去。 “对不起哦,我……突然感觉……很不舒服。”他迟疑地说着,眼波恍惚,眼睫轻颤,有些懊恼和不解,又担心钱多生气。 钱多现在不是生气,是无语了。 这叫不舒服?明明是很舒服! 他只是,不习惯而已。 上帝……难道让她教导他说他这是动了欲? 他这一方,目光怯怯地移下去,垂着睫毛,有点无措的看着自己衣袍下那挺立的部位,一脸茫然,碎碎呢喃着:“怎么办?现在要怎么办?” 钱多突然笑起来,汗,这家伙是弱智吧。 不过转念想,虽然他年纪也有这么大,可居然还这么单纯,不正好么?她可讨厌那些种马了,虽然他总是让她哭笑不得,但今天,他……被她弄得有反应了呢。好羞人哦。纯洁的男人更有爱,不是吗?来日方长,她何必这么着急呢。 她只要……爱。只要他有爱就行。 这样一想,她把心放宽了,叹了口气,从塌上起身。这时,见他脸上突然收敛了神色,然后端坐整齐,屏气凝神的运起功来。 钱多不敢打扰了。 一会儿,见他额角微透出细汗,脸色缓缓恢复白皙,身下的……自然也回去了。 好神奇哟。 他终于睁开了眼睛,长吸了口气,再望向钱多时,那里面清清淡淡,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大跌眼镜,“多儿,我刚才浑身很难受,实在对不起。不现在好了,你想摸我,现在可以了。” 钱多头上三道黑线。 他一脸错愕,急道:“怎么了?给你摸还不行吗?” 钱多一头栽在塌上,装死。 今天,是梅氏企业发钱的日子。 一大早,梅心非就站在柜子前,精心打扮。钱多坐在塌边,痴迷地望着这活秀色,口水吞啊吞。今儿个,梅心非套了一身藏蓝色的长袍,这袍子相比他之前穿的衣服,朴素了些,却是透出另一番韵味。眼见着,他又披上了一件同色的披风,顺手就要勒上面纱。 “哎……”钱多噌的从塌上跳下来,“你干啥呀大白天的。” 梅心非手扯着面纱,还没顾得上带上去,“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瞅瞅你,整的跟大内密探似的,只是出个门而已,你犯得着全副武装吗?别介,你又不是国家机密,快点快点,这绝世的容貌就是要给世人瞻仰的,别遮蔽了,可惜。”一边说,钱多一边走上前,把他手上的面纱给扯掉。 正文 第593章 梅心非微有惊愣,但即刻,也接受了她的安排,“好吧,既然多儿这样说,我就不蒙了。” “嗯,乖。”钱多拉住他的手,转身就往外走,“我今天也不想算帐了,你放我半天假,跟你去发钱好不好?” “好。”现在的梅心非,几乎对钱多百依百顺。钱多这心里,别提多满足了。 两人坐着豪华的八抬轿车,走在大街上,颇为张扬。 钱多掀开轿窗,见得路人有不少都在观望,虽然,京城是个繁华的地方,各色达官贵人常来常往,但却因为梅老板出门总扮神秘,引起人们的窥视心理,这番,见得是梅府的轿子,一个一个都投来了八卦的目光。 一路,钱多很想下车去逛,但看梅心非如雕塑般庄重的神情,她还是决定别耽误人家正事,另外,她也怕自己玩疯了他一人跑了。 很快,到了一家布庄,轿子停了下来,钱多率先掀开帘子跳下车,一抬头吓一跳,因为门口围了很多人,确切地说,是很多女子,有布庄里的,也有路过的。钱多迟疑了,有点担忧的回头看,正见梅心非若无其事的也跟着下了车,这一下车不当紧,身边的女子均发出一声暗呼,啪啪啪无数道电眼冲梅心非射来,钱多愕然地看到那些女子们眼睛里的红桃心。 梅心非倒没有不自然,一脸清淡的往布庄里走,迎上来的管事也惊了一下,有点哆嗦的领着道儿,“梅老板小心点。” 姑娘们随着梅心非的移步也哗啦一声围上前来,只勉强给他留出一点路,而钱多,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挤出了梅心非的身侧,那些女子争先恐后的追着梅心非看,赞叹声此起彼伏。直到梅心非人入了布庄的门,这些人才望而却步,钱多也才得出空奋力扒开人群挤了进去。 这一番折腾,钱多终于明白了面纱的重要性。切,这些古代傻女人,没见过美男吧!用得着这么夸张吗?当外星人一样围着看,没出息。 待她拍了拍手,站稳了步子,一抬头,嗬,这里面的热闹劲也丝毫不逊色。平日里,听说梅心非是不与人多接触的,总是直接去了楼上与管事谈,然后把钱由莲姑娘发放,但是现在,他自个儿正站在厅堂里,被众花痴围着,亲自在那儿一个个的发钱呢。 “谢谢梅老板……” “谢谢梅老板……”一声声甜腻的道谢声后,女子们领了钱并不离开,依然捧着钱眼睛烁烁地盯着梅心非。 梅心非慢慢有些不适,一侧头,看到在外围一脸看热闹的钱多,不由颦紧了眉出口唤:“多儿,你怎么就知道在一旁玩闹,不过来帮我发放工钱。” 钱多被点了名,众目光也一并的聚在她身上,她尴尬的咳了一声,在众女子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僵硬的走过来,白了梅心非一眼,“你又没说我是来发钱的。” “不然叫你来干吗?”梅心非也翻了她一眼。 正文 第594章 “哎,你……”未等她发火,梅心非已丢给她一个把事情办好的眼神,在管事点头哈腰的邀请下,迈着优雅的大步往后堂去也。 再回头,她的身边,呼啦一声人少了大半,拿到钱的跟着梅心非身后追逐那最后的靡丽。而没拿到钱的则开始不耐烦的催她,“大姐,快些发给我,我还忙着呢。” 钱多不悦的皱了皱眉,这才开始整理手下的碎银,一时有点乱了,梅心非那个家伙根本没有告诉她怎么发,这钱,能是乱给的吗? “不好意思,我得确认一下。”说完,钱多不顾众人的怒视,一把把钱包包起来,仓促地追上梅心非。“哎!一人发几锭啊!” 梅心非回头,这回没有BS她,而且冲她比了两根指头。 “哦,”钱多低着头脸红红的回去发钱了。 发完钱,钱多就无聊了,在厅堂等了他一会儿,不见人影,便耐不住,自个儿跑到门外,东瞅瞅,西望望,其实,她今天很想去吃包子的。 就在她在臆想里流口水的时候,梅心非又非常拉风的出现了,身后追随着数名女工,他旁若无人的走到钱多身边,一伸手抹了抹她的嘴唇,问:“是不是饿了?” 钱多成功地听见身后众人的唏嘘声,脸腾地红了,心扑扑地狂跳,一把拽住他单薄的身子,将他硬塞进轿车。 “我后悔了,你该带着面纱的。”钱多真诚地说。 “是啊,总是有人围着我,这种感觉很不好。不过,能出来跟你随意转转,也别有一番风味。”梅心非似是心情良好,笑眼盈盈的,“一会儿,想去哪儿走走?” 钱多连连摇头,“还是算了,跟你在一起逛,只会累。” “那好吧,再去两个铺子发了钱,就没有事了,你若不想去河边游玩,就直接回府吧,反正你的任务还很多。” 钱多郁闷的托着腮,嘴巴嘟了起来。 “是不是很为难呀?”梅心非笑得狡黠的。 “要是去河边,你会不会被人当成珍稀动物?”钱多瞅着他,很发愁的问。 梅心非笑得怡然自得,“我没试过,怎么知道。” “切,当就当,哪个穿越女不去河边放莲花灯啊,我也要去。”钱多一拍大腿,咬牙切齿地下狠心。 梅心非没说话,望着她眯眯地笑了。 接下来,两人艰难的发了两个铺子的钱,便直接去了一个河边的景观。 手牵着手,走在小河边,岸边一排柳树,不少游人都在闲狂,有的文客一边饮酒,一边对诗,也有三两群的娃娃奔前奔后甚是热闹。许是在这里的人都因为观河有心情寄托,倒没有太夸张的追着梅心非看,只是偶尔,有几个发情的姑娘冲着他们这边扔水果。 钱多的脸黑了。 “你看,他们在放灯。”梅心非难得有此闲情逸致,指着一座桥下的一群人说。 钱多望过去,见是一对对情侣在借放莲花灯暗送秋波,心道,虽然,听说很狗血的戏码,不过真的见到了确是很浪漫,而且……“心非,你可知,他们为什么要放这些灯?” 第630章 “自是求福求平安。”梅心非答得很认真。 钱多翻了翻白眼,压了压情绪,柔情百转地说:“是给心上人祈福。求两人能天长地久……” 梅心非丝丝地笑开,“是么,那我们也去。” 钱多脸绯红了,羞道:“那你会写什么呢?” “你见或者不见我,我都在那里。” 钱多猛的睁大眼睛,“你……” “这首诗,一定是你作的。”梅心非一脸的欣赏和了然。 钱多又钱红了,她可没这水准,也不打算剽窃,“不是我,这是我们那个一位大诗人作的,甚是流行。” 梅心非闻言,若有所思的点头,“是非常妙的诗。我还以为,是你所作。” “在你心里我这么有才么?”钱多嘻嘻笑。 梅心非一脸的认真。“是。” 钱多骄傲了,羞涩了,一把挽住他的袖子,迈出了欢快的步子。 兴奋的跟人买了一盏灯,在众女子的艳羡下,钱多也不顾自己与身旁的人有多不协调,兴致勃勃的提笔写下了你见或不见的诗,然后,含情脉脉的交给了一旁的梅心非,梅心非先是微有迷惘,但他瞟了瞟别人,便学着样儿点着了烛,挽起袖子小心冀冀的将盛着深情的莲花放逐在水面。 钱多笑眯眯地泼了泼水,让灯飘移的更快。 然后,两个人甜蜜地相依着,望着那灯慢慢的与其它的灯混合在一块儿,组成了美妙的水上星星。 味道很特别 爱情会让女人变得更美。 钱多时常对着镜子,吃吃地傻笑,这些日子的甜蜜,真是让她醉透了心窝。 爱情也会让女人变得很蠢。 她忘了许多的责任和义务,把那一部分人给丢到了云宵之外。每日里与梅心非相依相伴,俨然一对热恋的小情侣。偶尔她耍小性子,梅心非也好脾性的任由她,她日渐变得趾高气扬起来。 渐渐的,她快忘了自己的身份,常常以女主人的姿态在梅府横行霸道,连莲姑娘也不放在眼里。 好在,那个宝嫣公主没有再来打击她,她这辈子,恐怕就只怕那一个人了。 钱多是个没种的女人,欺软怕硬的典型。仗着梅心非疼她,她就把自个儿当盘菜,也把自己的良心给卖了。根本就忘了还有姓田的那一家人。 天,越来越冷了。 就算不下雪,就算太阳高照,但是天,干冷干冷的。 一转眼,回京城又是两三个月了。 之前她有抽空去看包子大哥,随便也瞧了瞧那位好心的大姐,她现在在包子铺里,做得很用心,看到她脸上满足和感激的笑,钱多觉得做好人的感觉真爽。 大姐还很惦记自己救过的小子,一见面就问小公子病可好了?钱多心里不得已想起韩梦羽,敷衍着说已好了,多少,有点儿不舒服。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到底怎么样了。 走时,为了表示照顾包大哥生意,钱多还特意带了五笼包子回梅府。 等到梅心非回来时,硬是连哄带夸的喂他吃了一个。 正文 第595章 “包子好吃吗?” “嗯,还行。”梅心非是山珍海味早就吃腻,因为钱多硬塞,他还是很难面子的吃了整个包子。 “我喜欢这家的包子,它对我有非凡的意义。”话说,钱多是个很念旧的人。 “是么?”梅心非不是个很好的听众。 钱多不满意,硬拧了一块又塞到他嘴里,看着他那润红的薄唇一动一动的嚼着食物的样子,真是一种享受。 “味道很特别吧?”钱多凑近他的脸,眨巴着眼,很期盼得到他的认可。 梅心非冲她一笑,“是。”笑容里,掺杂了叫做疼溺的东西。 钱多乐了,自个儿留了一笼,然后兴高采烈地提着其它的包子分给了府内的管家和丫环们。 她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女主人了? 其实,有时候她也坐下自己想,她到底算是什么,梅心非虽然对她非常好,可是,除了好之外,她再细想,也想不出深的什么来,他什么也不曾说过,只有甜言蜜语,没有山盟海誓,两个人,没有由浅到深的发展,就一直这么不远不近的守着,有时候钱多也怀疑,这个男人,真的知道什么叫爱吗? 可是,这个怀疑每次都被他温柔的笑容而驱散,要怪,就怪她钱多也没有谈过恋爱吧,她以为,他们这就是爱,就是深爱。 也许,是恋爱太甜蜜了,她陶醉在自己的美梦里,自己不愿醒来。 天太冷,她早早躲回到梅心非的睡房里,窝在被窝里。这一天,没有见梅心非,不知道他跑去哪儿了。唉,其实和他相处,还是有一点点若即若离的,他总是面带着微笑,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若她生气发脾气,他便好言相劝,永远就这样一成不变。 说不有点失落,是不可能的。 趴在塌头等,钱多托着脑袋想着心事,头一磕一磕的,快要睡着了。 门边一个轻响,她笃地支起耳朵,果然,是那冤家回来了。 钱多噌地从塌上跳下来,直扑,“心非,你回来了……”鼻息间突然嗅到了不该嗅到了气味,她心里一滞,又凑上他的身子闻了闻,居然,是陌生的香脂气! “你……”恶狠狠的抬头瞪住他,“你去哪了?!” 梅心非今天看起来也有点疲惫,敷衍的看她一眼,“有事。”说着就往里侧走。 钱多任性的拽住他的衣裳,“说,你跟谁在一起!你身上有奇怪的味道!” 梅心非颦了颦眉,有点纳闷的抬起胳膊嗅了嗅,“好像是。” 钱多气得脸通红,“那还不说!你这次休想跟我避重就轻,你哄我也没有用,快些老实的交待,今天一整天,到底跟哪个女人在一起!” 梅心非一甩衣袖,就将钱多踉跄着甩开了,“你休要胡闹,我累了。” 钱多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委屈的泪花在眼眶里晃呀晃,“你不肯说是不是?是她吗?是那个公主吗?” 梅心非懒洋洋的裉了外袍,无奈的瞥她一眼,“多儿,你最近越来越闹了。” 正文 第596章 钱多一个激灵,“你……讨厌我了?” 他淡然一笑,折身过来,一把牵住她的手,走向塌塌,“我不会讨厌多儿,但是你乖一点不是更好?” 钱多一颗心这才稍稍放下,但是转念回想,还是骇出一身冷汗,幸好,她没有太过嚣张,梅心非似乎有点儿受不了她了,女生不能太敏感。“对不起,刚才是我冲动了,但是……一想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一天,我怎么会不生气呢?” “为什么总是要生气呢?多儿,这样不可爱哦。”梅心非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语气里有一丝不耐。 钱多心儿颤抖了,脸色都有点发白,她不能这样,她要理智要理智,胆怯的看了一眼他,小声说:“那你跟我解释一下,我不是就没事了吗?你总是让我患得患失。” “你让我解释什么?”梅心非一脸懵懂。 钱多耐着性子,说:“解释你到底跟哪个女人在一起,做了什么。” “为什么要解释?”梅心非微微颦眉,更加懵懂,还掺杂了些不耐。 钱多望着他,一瞬间觉得他很陌生,她定定的收回目光,“算了,没事。”突然觉得自己很傻,很卑微,很可笑。转头,闷闷的裹了被子去睡。 被子角却被人扯了去,她诧异的回头,对上梅心非有些愧色的脸,“多儿,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你别在意。” 钱多定定地望着他,苦涩的笑了笑,“我知道了,睡吧。”说完,拽回被子,蒙住了头。 身后传来一声叹息,塌塌微微一软,就感觉到梅心非也躺下了。 一只手,揽过她的身子,他的声音轻轻地飘来,“我跟宝嫣有重要的事情商讨,你无需知道。” 钱多心一滞,缓缓拉下被子,回身,直直地望着他,他的脸很平静,只是有一点忧愁。“心非,我可以不知道你们谈的什么事,我也不是阻止你跟她有来往。你知道我在怕什么吗?我怕她比我好,你会喜欢上她,不再喜欢我。” 梅心非轻挑眉峰,雅声说:“跟宝嫣有来往,怎么会不喜欢你?” 钱多呼了口气,得,跟这个人交流,实在有些吃力。不过,他肯跟她承认并稍带解释,她,已经知足了。伸出手回抱他,脸庞贴在他胸膛,“心非,我只要知道你喜欢我就好,其它的都不重要。谢谢你,谢谢你告诉我。” 梅心非也轻扬起嘴角,“你不再生气就好。” 钱多嘟起嘴,“我哪那么爱生气?” “你本来就有啊。” “是你让人生气好不好。” “不是,是你自己爱生气。” “你坏,坏死了……” 因为有情郎的呵护,严冬亦变得浪漫。 钱多整个人如同被泡在了蜜里,欢喜的已不知东西。 梅家各铺子里收上来的帐目,越来越多,因为那个挨千刀的梅心非,几乎把所有活儿都丢给了她,自个儿越来越懒散,每日只需瞅上一眼,就是闲来时,他也就坐在她对面,悠闲自在地休息。 正文 第597章 钱多心里恨来心也甜,能为心上人解忧排烦,她心甘情愿。 而且,掌握了帐目后的她,还越来越有老板娘的范儿。 一转眼,万物沉睡,叶落草枯,北风寒冷。 一切,毫无预兆。 这日里,气候如往常一样寒冷,梅府如往日一样幽静。钱多端坐在书房,一板一眼地扣着数字,门外边,就听得有轻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恍然间抬头,见是莲姑娘。 “钱姑娘,府门外,说是你相公的男人来寻你。”莲姑娘望着钱多的眸子幽深复杂。 钱多心一窒,脸色瞬间白了,不由的慌忙站起身,走出门,“莲姑娘,他有无报上姓名?” 莲姑娘冷冷地看着她,“姓田。” 钱多暗吸了口气,心头惊慌,不顾得在意莲姑娘的眼神,便提起裙子急匆匆走出院子。 许是因为不敢确认身份,梅府亦不是谁便能随意出入的地方,所以,李管家并非让客人领入客房,而是依然堵在门外,只等钱多来相认。 钱多仓促的跑到门口,遥望,却见那门外,立着身形挺拔的田野。数月不见,他依然气质非凡,只是,全身似忆笼罩着孤寂和疲惫。 钱多心一揪,加快了步子,“田野!” 田野听闻,身子一顿,蓦地转回头来,目光与钱多直直相对。 只一刻,钱多的眼眶红了,看着田野的目光怎么也移不开,若不是有管家在,身后有莲姑娘在,她,一定会扑到这人的怀里,痛哭一场。 但是,她只能在田野平静的目光中,慢慢走上前,绵绵的细看着他的脸,他的身体,他的一切,“孩子们呢?他们在哪儿?”一出口,眼泪还是止不住,顺颊而下。 田野微微轻眨了一下眼,努力让眼神更加清浅,“不用担心,他们很好。” “田野……”钱多深深地看着他,心里涌动着说不出的温暖,暗喜,和愧疚,她说不清了,这些天不见,她以为她真的忘了这个人,可是当一见,思念便跑了出来。 伸出了手,却不敢与他相握,田野敏锐的看出了她的瑟缩,不动声色的看向她,眼底掩藏着沉重,“我来京城赶考,已在城内租了房屋,孩子们在那儿,你要去看看吗?” 钱多心里激动了,猛的回头,恳求的看向莲姑娘,“莲姑娘,我……现在梅老板不在,我跟你请一会儿假好吗?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回来,而且,我不会耽误帐目的。” 莲姑娘此时脸上一片平淡,隐隐还有丝嘲讽,“可以,公子回来我会告诉他的。” “太谢谢你了。”钱多顾不得管莲姑娘的心思,喜形于色的走到田野身侧,“我们走吧。” 田野转眸朝梅府内瞟了一眼,便冲钱多点了点头。 别说对不起 两人并肩在街道上走着,钱多心潮澎湃,不由的问东问西,又积极的在路边摊上给孩子们选吃的,马上要与孩子们相见的喜悦不言而喻。 田野一直微颦着眉,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藏在心里。 正文 第598章 “你……有什么话就问我吧。”钱多也知道躲不过,也不打算瞒他,暗吸了口气,她知道,既然他找来了,有些事,也必须要解决的。 但田野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钱多不知道他是不想问,还是不敢问。 “我上次跟你说,我在布铺做工,你是去问了对吧。”她不是故意瞒他,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他与梅心非有接触,而且她知道,若他真的来了,去铺里问,一定也能找到她。 田野点点头,“是,那里的伙计告诉我你在这里。” “你能找到路,真不容易。”钱多看了他一眼。 “因为心里想,所以能找到。” 钱多定定地望住他,愧疚与感动交融着。“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也没有错。”田野淡淡的。 “不……不是的。”钱多愧色更深了,怯怯地看向他,差点儿想和盘托出,“其实我……” “先去看孩子吧,他们很想你。”田野不着痕迹堵住了她的嘴。 钱多暗呼了口气,心不在焉的低下头走着,不知道要再说什么好。 “这一路,孩子奔走的很辛苦,我让他们在租来的屋里睡,条件不是很好,比客栈要便宜些。”田野一边说,一边不温不火的说着,就算平日里夫妻之间的交待语,说的自然,好像两人不存在任何危机。 其实,能骗谁呢,两人谁心里都知道已经不可能避免。 “田野……我们的事……”钱多鼓起勇气,觉得还是说白了比较好,她知道自己很不该这般,但,她已经心乱了,她的魂被梅心非勾走了,她不得不处理他们的关系。“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是写休书还是……” “我说过,现在不要提。”田野忽然冷森森地说,顷刻之间,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似涌动起火一样的气焰。 “那什么时候提呢?”钱多也恼了,他不急,她急呀。虽然她并不是因为讨厌他才要分手,可是,她本来就不是他的妻子啊,她还想谈恋爱呢,她能为钱朵做的,就只是照顾孩子就够了。她难道要为了这个身份赔上她的一生吗?那还穿来干什么! 田野顿下步子,垂眸,幽深沉痛的凝视着她,低声说:“等我,科考完不行吗?” 钱多一怔,蓦地醒悟,也是哦,她现在有点咄咄逼人了是吧,他将要面临科考,她这样不是影响他的心情吗?也罢,不差这几天。“哦……既然这样,那好吧。” “见了孩子,不要提。”田野苦涩的嘱咐了句,又继续向前走,眼睛望着前方,瞳孔是虚无的。 钱多看他的样子,心里也隐隐作痛,但是,她只能选择一条路,而且,已不能回头了,不是吗? 风有点凉,确切的说,是有点冷,钱多突然想到,转头问他,“孩子们穿得暖和吗?” 田野稍有停顿,说:“还是往年的棉衣。” 钱多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疼惜,她理解这种感觉,因为她和他一样。以前在田家,她翻到过柜子里的棉衣,很旧很薄,根本不暖和。一咬牙,她率先走进了一家成衣铺。 正文 第599章 田野从身后拽住了她,对一脸诧异回头的她摇头说:“不必,他们的衣服还能穿。” 钱多有点愤激地从他手中抽出袖子,“是我买,我是母亲,我心疼孩子我愿意出钱。” 田野愣愣的看着她,也不再阻拦,脸色微微的有些缓和。 钱多兴致勃勃的给孩子们各购了一套棉衣,这下,又把她口袋里的钱花光了,幸好她出来的时候,长了个心眼,多带了些钱。 两人相伴走到一处很偏僻的胡同,田野在一处有些陈旧的院门前停下,转头,对她说:“能遮风蔽雨就好,这家人搬走了,这是旧房子,我是托一个早时的同窗帮忙找的。” “哦。”钱多应了声,就推开了门,院子里,虽然说是很冷清好像多年无人居住,但,倒是很洁净,很适合田野的风格。 “豪儿!曼儿!”钱多激动地高喊着,加快了步子往屋门里走。 很快,屋里有声响,两个孩子一前一后打开门跑出来,直扑向钱多,“娘!真的是娘哦!” “爹爹找到娘了!太好了!” 钱多搂着两个孩子,激动的亲着他们的脸蛋儿,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双手亲不够的抚摸他俩的头,肩,胳膊,每一处,都那么亲那么让人心疼,“宝贝儿们,娘好想你们,想你们……”说着,心里愧疚万千,她有想了吗?真的有吗? “娘……”曼儿抽答着哭出眼泪,“娘你怎么不回家看我们呢,曼儿好想好想娘……” “是娘错了,娘不好……”钱多摸着她的脸蛋,额头抵在她额头,“乖,娘一定补偿你们,一定。”每次都说一定,她每次都撒谎,都是在敷衍。她真的愧对钱朵啊。 “好了,娘走一路了,有些累,要让娘到屋里坐。”田野难得的露出温暖的微笑。 “娘,你快来,我和妹妹打扫了房间呢。”豪儿忙将钱多拉着进屋。一家人相逢喜盈盈的进了屋,钱多对这旧房子看了一圈,虽然相比梅府,这里简直就是草棚,但是,还好床和桌椅齐全,在这里单独是个小院还算不错,一想到自己住那么好的地方,孩子却住在这里,她……但是,她也不能让他们住进梅府啊,再说,她也没那个权力。 “娘,好吗?干净吗?” “嗯,很好。” “娘你坐下。” “好。”钱多坐下手,才想起手里的衣服,于是面带喜气地把两个孩子搂过来,“看,娘给你们买了新的棉衣,你们这身,太旧了,不暖和,快换掉吧。” “哦!有新棉袄了!”两个孩子欢呼雀跃地接过棉衣,各自跑到一边去换。 钱多开心的帮着曼儿穿衣服。 田野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们母子相见的欢喜场面,眼睛里,灼灼地涌动着深情。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换好衣服后,钱多开怀的和两个孩子在屋子里,院子里肆无忌惮的玩闹开来。这种天伦之乐,真的让人忘乎所以,让人心神满足,不知疲惫。原本冷静的院子里,很快被欢声笑语充斥,到处闪晃着三个人欢快的身影。 正文 第600章 这样吵闹了好一会儿,钱多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身上也冒出了汗,这才看了看天色,觉得时候不早了,不能再多呆,于是拉过两个孩子,好说歹说,因为还有重要的工作要完成,答应他们明天一定请假来陪他们,两个懂事的孩子这才泪汪汪的难舍的点了头。 钱多深吸了口气,再次亲了亲两个孩子,不敢多逗留,便看了一眼田野,转身往外走。 出得院门,田野开口说:“我不送你了。” 钱多点头,“别出来了,陪着孩子。” 田野望着她,眼睛里有温柔在缠绕,“明天会来吗?” 钱多想了想,迟疑着点头,“应该会抽出时间,我可以快些做帐,腾出时间来陪他们。” 田野有些放心的点了点头,又停了一下,说:“三日后,我就要去考场,所以希望,你这几天能辛苦些照顾一下孩子。” 钱多微微思索了下,认真的点头,“放心吧,你认真的考试,孩子们我会管的。” 田野眼睛里露出笑意,“嗯,回去吧,自己也要小心。” 钱多最后深深望了田野一眼,便转回身,往回去的路走去。心情,突然变得很惆怅,也很迷茫。甚至,还有些不安。好像,要有什么事来临一样。 回到梅府,一进门就看见似乎在等她的莲姑娘,一见到她,莲姑娘就举步向她走来,“梅公子已经回来了,听说你私自出去,很不高兴,你自己去解释。” 钱多脸一白,慌忙往书房走去。心里惴惴不安,她不敢肯定莲姑娘会不会跟梅心非说了什么,这样一想,好紧张,也许,她早该把自己的身世告诉梅心非才对,如果从别人口中听到她的事,恐怕会让梅心非更生气。 不过,她也不必想太多,以她对梅心非的了解,那个人,应该比较好哄。 果然,在院落里站着的梅心非,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钱多提了提心,脸上特意挤出无辜的笑,轻快地向他奔过去,“心非……你回来了。” 梅心非侧过目来,冷冷的睨了她一眼,“你去哪了?” 钱多心里咯噔一声,心虚的垂下头,小心的瞥着他的神色,“我……我因为有急事,出去了一会儿。” “说过了现在是帐目最繁多的时期,怎么能随便丢下帐目就走呢?”梅心非神色虽然缓和了些,但是语气还是很不悦。 钱多轻步上前,扯着他的衣袖,暗压着呼吸,郑重地说:“心非,我们进屋来,我有话要说。” 梅心非疑惑的颦了颦眉,便一个闪身,踏入房门。 钱多暗自深吸了几口气,今日,看来要破釜沉舟,但愿,梅心非能谅解她。 屋内,气氛在逐渐僵硬。 “我……我有件事,要告诉你。”钱多声音发着颤,心里有种豁出去的感觉,却没来由的很惶,很怕,她一直逃避,一直不敢去想梅心非若知道了,会是什么表情,她以为这时候终于不得不说出来的时候,会心境平静,已没有了退路的时候人通常会变得异常冷静的,而她,为什么这般纷乱?这么紧张?紧张的,都要无法再讲出下一个字。 正文 第601章 梅心非微侧头,却是异常淡然的看着她,丝毫没有被她的情绪所影响。也对,他一贯,都是这么不以为然。 钱多缓缓抬起眼,慌乱的望了他一眼,就又没有勇气再看他,脸色,也越来越发青,张了张口,尽量压着害怕,壮着胆子抱着死就死了的心情,大不了让他发火让他咆哮,她认了。“其实……今天来找我的人,是我的……我的……相公。” 梅心非依然静静地看着她。 钱多额角渗出冷汗,仓促的抬眸看他一眼,又忙接着说:“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确实,我是有相公的人,还……有两个孩子。” “哦。”梅心非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脸色没有像她预见的那么差,还是很淡漠。 钱多有点着慌了,蓦地盯住他,“你……是生我的气对吧,你听我解释……” “我没有啊。”梅心非突然的一句话,让钱多如遭电击。 “你……没有?”她不能相信的睁大眼睛,开始有点语无伦次:“你是故意的是吧?你真的没有生气?不生气吗?我瞒着你,我是个已婚的女人,我没有对你说明,我知道是我错了,你真的会生气的不是吗?” 梅心非望着她,满眼的清明,忽然,他宛尔一笑,“多儿,你紧张什么?” “我……” “也是哦,你这么大年纪了,有相公也是应该的。”梅心非了然的说着,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钱多脑袋里轰的一声,彻底惊呆了。“你……你说什么?” 你……并不爱我 梅心非笑得很纯净,“我说我非常理解你有相公,所以你不要这么紧张了。” 他明明笑得很美很善良,看在钱多眼里却像彼岸花一样残忍一样嗜血,将她心里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梦想一并给吸了去,让她瞬间变得空无瞬间变成了一个躯壳。 “你……你说……什么?”几乎不能成语,她哆嗦着,脸上再无一丝血色。 梅心非脸一正,上前一步,伸出手想要去拉她,“多儿,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钱多条件反射的猛的向后退了一步,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的瞪着他,他说什么,刚才他说的是什么?他这样无所谓的语气、表情,他是……什么意思? “你……不在乎?”这句话,钱多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气力才问得出,然后瞬间,便觉得天眩地转,仿佛一切都到尽头了,只能无助地等待着死刑的判定。 梅心非一脸纳闷小心的看着她,抿了抿口,想说又怕说错话的样子,那犹豫的神情,诚惶诚恐的眼神,却让钱多更加的绝望。“多儿……我……你……我不该这么说吗?” 钱多干瞪着大眼,眼泪漫满了眼眶,簌簌掉出来,她还不甘心的干睁着眼,那震惊到呆滞的可怜样子,让梅心非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了,“多儿?你……你今天告诉我的事,我知道,是很重要的事,我……会明白的,我……”说着说着,他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哄她了,因为看到她的脸色越来越煞白,他懊恼的颦了颦眉,心烦意乱的转了话题,“多儿,你今天若不舒服,你不要做帐了,你先休息吧。” 正文 第602章 钱多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跌差点儿瘫在地上,但是回过神来,强忍住心底的剧痛,抱着最后一丝希冀,她决定话要讲清楚,死要死明白,她今天,一定要把话说清楚,“心非……”一出口,眼泪哗哗的流,好像泪水知道了一切都是虚妄,发出了无声的呐喊。 “多儿,你别说了。”梅心非担忧的看着她,扶着她看起来摇摇欲坠的身子。 “不,我要说。”钱多闭了闭眼,将泪水刷新,再望向他,她的眼睛里已有冷静,“心非,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喜欢。”梅心非认真的答。 钱多的心不敢放松一分,“你说喜欢我,是为什么?” 梅心非迟疑着,思索着,“你很可爱,也很能干,我觉得和你相处很愉快。” “所以呢?” 梅心非不知所谓的怔了怔,摇摇头,“就是这样啊。” 钱多心口一刺,呼吸瞬间变得困难,“所以,你知道我有相公,你不……嫉妒?你不讨厌我有别的男人?” 梅心非看着她,犹豫不决,好像不知如何答才能让她不激动。 “你说啊!”钱多抓住他的衣裳,大声问。 “我……”梅心非犯愁的摇摇头,“我为什么要嫉妒?你有相公很正常啊,我又没有见过你相公,凭什么要讨厌他?” 钱多一个踉跄,若不是梅心非眼疾手快,她已跌坐在地上,但是她奋力的推开他的支撑,颤抖着向后退着,眼泪已掉不出来,她只觉得全身都已掉进了冰窖,从头到脚感觉不到一丝温暖,“这么说……这么说……你……并不爱我,不爱我……”这个事实,让她如何接受?如何? “多儿,我……” “你对我的好,只是把我当成一个玩伴,一个帮你做工,一个喂你吃饭的仆役,而从来,没有把我当成爱人?从来没有想过与我做夫妻?”这些话,她知道是肯定的,但是她还是不甘心的问出来。没有希望,她也需要歇斯底里,她需要彻彻底底。 “你……不是有相公吗?我们……又怎么会是夫妻呢?”梅心非眼神里变得很无奈。 钱多的梦彻底破碎了。 他优雅的嗓音,她曾经以为是这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如今,却让她觉得是最刺耳,最残酷也最讽刺的声音。 她曾经想过,他没有过相爱的经历,他是因为单纯,所以并没有那些男人肉麻的表达,但心里也是喜欢着她的,是有爱的成份的,只是他并不自知。只要她今天点破,他会愿意待她如妻……哪怕,认可她的感情。 然而……他居然对田野的存在毫不在乎! 这再让她傻傻的以为他还有爱她的成份,是不是太滑稽了?! 可悲,太可悲了……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她还小心冀冀的怕他知道了事实后会爆怒,还以为他会吃醋,就算以前没有想过,可是若心里有真爱在,知道了她有相公后,肯定会由心底情不自禁的生气会理所当然的伤心,而现在看来,这只是她的自作多情,他那里,哪有一点儿伤心的模样? 正文 第603章 所以说,他从头到尾,从始至终,根本没有什么杂念,他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朋友,一个可利用来为自己分忧的棋子。他根本,不、爱、她! 那么,她从头到尾从始至终的感情,对他所付出的感情以及期望,都只是一个笑话! 一个她自编自演的滑稽独幕剧! “哈哈哈哈哈!!……”她突然仰天大笑,笑得眼泪迸出,笑得浑身剧烈颤动,双臂无意识的抖动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这么放肆的笑着,任意地宣泄着,凄怆的笑声几乎震塌了整个院落。 梅心非脸上一片惊慌,仿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却一反常态的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发疯,没有阻拦,没有上前去抱她哄她,眼眸中,一点一点的蒙上了淡淡的迷茫和……伤痛。 笑了许久,钱多终于累极了,止住了嘶哑的声音,她扑在门边,用力的长喘了几口气,摇摇晃晃的直起身,一步一步的费力的向门外走去。 “多儿……你去哪里?”梅心非恍然回神后追出门来,并一把抱住了钱多,一脸的紧张。 钱多僵着身子,一点一点的回头,看向他的眸子里,一片冷寂,“对不起,从现在开始,我,不再做你的玩具和臂膀。我要走了,以后不会再回来。” 梅心非眸子一缩,手不由的握紧她,“你又乱说什么?” “你放开我,我在你这里做了那么久,为你立下了汗马功劳,算是我上辈子欠你,这辈子被你利用,你以后,不用再对我使用感情投资,我已经清醒了。”钱多苦笑着,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啪啪掉下来,她任由其流着,眼睛里全是坚定,“对了,我要走,不能这么走,我这些天的工钱,你算给我。” 梅心非怔忡的看着钱多陌生的眼神,和她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他彻底慌了,“多儿……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我……我做错了什么?我改还不行吗?你为什么要离开?别走啊,我们……” 钱多一个用力将他推开,提着气转身,走向卧房,碎碎念:“还有我的行李,我的钱,我要带走,从此……你我两不相干。” 梅心非也一阵风儿的跟在她身后,然后依在门槛,一脸无措的看着她收拾行李,“多儿……多儿……你别这样……” 钱多心如死灰,动作僵硬的把自己的衣物全部裹入包包里,然后垂着眸子,把唯独剩下的翡翠镯子拿在手心,走到门口,也没有看他,只将手递了出去,“我没有资格要你的东西,请收回。” “……多儿,这是给你的呀。”梅心非张慌的推着她的手,“收起来啊。” 钱多呆木着脸,用力把镯子往他怀里一塞,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多儿!多儿!”梅心非在身后急急唤着,脚步轻盈的奔过来,又死死地拽住了她,“多儿,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我……我们正好好的……” 第640章 钱多猛的抽回手,用最陌生最冷漠的神情看着他,“不,是我会错意了,我们一点都不熟,也合作的不愉快。我要走了,以后,就算再见到我,也请你装作不认识。” “多儿!”梅心非似乎有点不能接受她的转变,硬是再次拽紧她,手指还微微在抖,“你说的什么话,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你?我们到底……怎么了?我哪儿错了?你告诉我啊!” 钱多失笑了,他真有意思啊,单纯的想让人海扁一顿,“好,我告诉你,你没错,是我错,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误会,我是个傻瓜,是个白痴!行了吗?放我走吧,你会找到更好的玩伴。” “多儿……” “别再叫我,你今天怎么留也没有用,我再傻,也不能不要脸。” “多儿!别这样……” “放开!我要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去了,请你尊重我!” “可是我……” “住口!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对我说一个字!我不想听!”钱多奋力的将他一推,然后抱紧包袱,逃也似的向外奔去。 “多儿……你是要去哪儿啊……” 她捂住耳朵,不想再听到他可恶的声音,脚下的步子更快,但哪知梅心非是有轻功的人,他只轻轻一跃,就又站到了她面前,急切的看着她,怕她恼怒,不敢上前,只伸开双臂拦着她,着急地说:“多儿,你到底怎么了我真的不知道,你别冲动,有话慢慢说,我不能接受你这样走了,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钱多苦涩艰难的看着他,心里的痛几乎让她不能呼吸,“你真的……一点自尊都不留给我么?” 梅心非一怔。 “好,我说。那是因为……我爱上你,还一直以为你也爱我,可笑吧,我一直用你不懂的方式和你相处,这么多日子,留下的都只是羞耻的回忆,这是我自取其辱的结果。我枉然了太多的感情,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不能否认我现在很恨你,更恨自己,我恨你为什么这么大年纪了还不知道与我同睡意味着什么,我恨我爱上了一个心智只有三岁的男子,呵呵,真是可笑的遇见啊。现在,我不能再傻,我该回头了。最后,还是谢谢你,让我在没有铸成大错之前明白这一切,让我没有把自己的整个人生都变成一个笑话。”钱多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这些,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很模糊,她无力的闭了闭眼,强撑着自己没有倒下去,迈动沉重的脚步,气虚地说:“好累……请让开,我要离开了,不要找我,当我们从来……从来不曾认识过,我也不会,再与你相见。……拜拜!” 再自私一回 “……多儿……”梅心非沉浸在震惊和懵懂之中,手足无措的看着钱多一点一点越过他的身边,想伸出手,却触不到她。 她的周身,都筑起了厚重的不可触摸不可跨越的疏离和绝情。 他瑟缩了,只能无助的看着她一步步远去。 正文 第604章 “多儿……多儿……”他一声声轻唤,虽然知道那终是无力。 钱多终于走出了他的视线,她加快了不稳的步子,不理会一路走来遇到了熟悉不熟悉的人,不在乎莲姑娘嘲弄鄙夷的眼神,她只行走在自己的世界里,只一心想要逃避这里带给她的耻辱。 跨出梅府大门的一刻,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苦不堪言,几乎令她晕厥,但是她,终于走出了自己编造的梦境,回头,再看一眼这里的一切,门缝里,她依稀看到了张慌的奔过来的梅心非。 梅心非……再见! 真的,再也不见…… 转回头,泪流满面,她冲入人流,肆无忌惮地奔跑着。 “啊————!!!”她停步在不知的地段,兽一样嘶叫着,不怕引来惊恐万状的人群,不在乎他们异样的目光,她无法再憋着,她受不了,她就快要死了…… “啊啊啊啊————”她肆意地冲天叫着,双手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胸膛,恨不得一捶将自己砸成碎片。她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霉,怎么这么卑啊!怎么会变成这样,从顶峰跌到谷底的感觉,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为什么她要给自己编造灰姑娘的梦,为什么她要扮演传说中的小丑!!! 她有什么资格委屈?有什么资格痛哭?她没有,她没有!她只有恨!只有恨自己!恨自己没有看出那个人是个感情弱智! 是她错了……是她自欺欺人,是她把自己玩弄了一回,她忽悠自己,她作茧自缚…… 好恨自己,真的好恨自己啊…… 她已嘶破了嗓子,再也发不出声音,只一下下捶着自己,身体跌靠在墙边,扶着墙一点一点的往前挪,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力的喘着气,还是觉得喉咙快要窒息。 不要……她不想死……她不要这样死……这样死,那是多么耻辱啊,她不要给别人看她的笑话,谁也不能! 田野?田野!豪儿,曼儿……她抬起头,惊醒一般失魂一般四下里张望着,是的,她现在,再也不用犹豫再也不用为难,原来身外的那一切都只是南柯梦,醒来了,她要回家了,她要回到孩子们身边,他们,才是现实的,才是真正属于她的。 她要赶紧去找他们。 天,渐渐有点黑了,她一时有点晕,好像记不清那个小院的方向,她不由的按下纷乱和伤痛的心,快速走到人少的胡同里,让自己的头脑清醒,然后再去辨认。 好在,她还没有被痛苦迷乱,总算找到了方向。但即刻,她的心剧烈的疼起来,好笑,真好笑啊,现在被人甩了是吧,美梦成空了是吧,所以,就厚颜无耻的去寻孩子们了,现在知道孩子们的重要了?现在知道去投奔田野了,你丫的良知在哪里?你的脸皮在哪里?!! 钱多啊钱多,你还能再无耻一点么?你怪会为自己留后路啊,梅这边是空了,就转身扑向田野,这是个人做出的事么? 正文 第605章 一次比一次更用力的捶着胸口,那里,像火烧像蛊虫一样在撕咬,她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痛死过去,一了百了,为什么还死皮赖脸地活着,为什么要苟且偷生地活着,为什么…… 心底咆哮着呜咽着,她久久的扑在墙角抽泣…… 是的,她没脸再回到田野身边,但是,孩子们是需要她的啊! 她浑身一震,提起精神来。 虽然,之前她真的很不是个玩意儿,她把孩子们丢到了脑后,她没出息的被男色所迷,狂野的心丢弃了孩子们,她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但是,现在她知道错了,她一定要加倍的补偿给他们,他们还小,他们需要她啊,就算她千错万错,她罪该万死,可是,她更要代罪补过,用以后的时间好好疼爱孩子们。 也许,这是她为自己的罪在开脱吧…… 算了,怎样都好,她,不死的情况下,总要活着,孩子既然需要,她也没地方可去,就回去吧,这也不能全怪她啊,是老天在捉弄她,她也很受伤好吧? 好吧好吧,再自私一回,人,不都是这么无耻的么…… 她,只是为了照顾孩子们…… 一步一步的往回走,每走一步,愧疚就更多一份。 孩子们,娘……回头了,娘再也不离开你们了,娘真的懂了…… 请原谅娘。 田野,请原谅,请允许她……只是照顾孩子。 其他的,再也不敢想。 没有权力想。 失魂落魄有气无力的,如同孤魂野鬼一样飘移到了这间小院门外,钱多的心紧张起来,虚起来,站在门口,倚着门,半天都不能叫门。 喉口,好苦涩。 门,忽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钱多张慌的站直身子,看过去。田野正有些好奇的冲外面张望,看得是她,眼睛里一亮,“阿朵?果然是你。”说着,脸上露出笑容,伸出手拉呆怔的她进门来。 钱多连忙稳定了情绪,把悲哀都放进心底,尽量让自己装作很平淡。“怎么这么巧。” 田野关上门,转过身来,看了看她,“不是巧,我听得好像有声响,也觉得你有可能会回来,所以就……阿朵,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钱多忙捂了捂脸颊,“哦……是吗?是……刚才有点不高兴。” “出什么事了?”田野眸色紧张的看着她。 “哦,是……其实我……刚才跟老板辞了工,因为突然辞工所以扣了一些钱,我跟他吵了一架。”钱多故意笑得很愤懑。转念想,也对,确实因为刚才太激动,最后这几天的工钱他是没有给她。 田野眼睛里迅速漫起了复杂的情况,欣喜、感动、愧疚,和心疼。“因为我们来,才这么做的吗?” 钱多笑了笑。 屋里头,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喜气洋洋的跑出来两个孩子。 “娘!你回来了!” “娘,你想我们了是吗?!” 钱多再看到两个孩子,心酸的几乎又要掉下泪来,抱着曼儿暗自恢复了一下情绪,这才松开他们,充满慈爱的看着两个孩子纯真的笑脸,说:“宝贝们,娘以后都不做工了,天天在家陪你们,好好让爹爹读书,考上状元,你们俩就能过上好日子喽!” 正文 第606章 “太好了!娘能陪我们了!”孩子们欢呼。 田野神情怪异地看向钱多,“阿朵,你不是一直很想做工的吗?怎么会突然不做了呢?” 钱多不知如何作答。 “我们没有关系的,其实我租这个院子,也是想让你晚上在这儿住,白天去做工,他们大了,会照顾自己,不会耽误我看书。”田野脸色有些别扭。 “已经辞掉了,就别提了。反正我也正好不想做。”钱多不想多说这件事,轻描淡写的说了这句,便不再跟他说什么,领着孩子们进屋去。 田野望着钱多虽然很兴奋但是眼睛里明显有些苦涩的样子,心里很疑惑也很担忧,但,更多的自然是喜悦,这个女人现在总算为了他和孩子而愿意放弃一些东西,愿意来陪他们,这不是他正所求的吗?想到此,他羞涩的垂眸笑了笑,转身去厨房,为她盛了一碗饭呈上来。 “你还没吃饭吧。” 钱多一侧头,看到了一碗热腾腾的稀饭,心里蓦地涌出一股热流,方才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几乎又要开始泛滥,但她用力吸了一口气,强压下去那股热流,伸手接过饭碗。 “娘,今天爹爹做的饭可好吃了。”孩子们围着她,讨好的冲着她笑。 钱多眼睛湿润了,“你们都吃饱了吗?” “吃好了,娘你快些吃。” “这儿还有厨房,真好。”钱多吸吸气,笑。 “嗯,还好这里的物件都能用,我觉得很合适。”田野眼中满是满足。 钱多垂下头,抑制着情绪,慢慢的往嘴里扒饭吃。这才是属于自己的亲人啊,这才是心疼她的人,是她一直在迷途中,忽略了他们的真实感。现在,重回到他们身边,她,感慨万千。 田野是个好男人,他没有再追问什么,甚至,一直也没有问她做的什么工作,没有问她为什么是住在梅府中,钱多不知道他是不在乎,还是太尊重她。 这一天,一家人恢复了欢声笑语,田野坐在油灯下,一边看书,一边时不时的抬起头,看着钱多和孩子们在一起玩耍,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 许是一路奔波的累了,孩子们见到娘亲很踏实,最后,曼儿在缠着钱多讲了几个故事后,睡着。 钱多充满柔情的给曼儿盖好被子,坐在床头,认真的整理着衣物。 心里面,又不由的想起在梅府的事,方才与孩子们一闹,她的心情是好了许多,在自己输的时候,若还有另外的期盼,原来心不会被掏空,不会觉得一无所有,不会彻底绝望。这种感觉,不知道让人多珍惜,多庆幸,多……感激。 上天,对她不薄啊。 在她这么凄惨的时候,还有一家亲人陪在她身边,给她温暖。真好…… 这让她至少觉得,自己,还没有被世界遗弃。 还有生存的意义。 这夜,无须多交待,两人默契的各带着一个孩子分床而睡,不同的是,这儿没有书房,只有一个外间一个里间,所以田野是和豪儿睡在外间,曼儿和钱多睡在里间。 正文 第607章 这小院儿真小,不过好温馨。 半夜,钱多睡不着,见外间还亮着灯,便披衣走出去。 “哦,影响到你休息了吗?”田野浅浅笑着,昏黄的灯光下,他身上的那丝清冷不见,整个温润如玉。 钱多不敢直视他,“哦,没有。我是想跟你说,不要再熬夜了,虽然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但你刚刚才过来,路上一定累了,今天就先早些歇着吧,明天,有一天的时间好好温习。” 田野薄唇一扬,笑得很温柔,“好,娘子,我知道了。” 钱多面上一愣,心口突突跳了两下,慌忙低下头。 “娘子,你也早睡。”田野放下了书本,下了床站起来,动作如行云流水。 “是。”钱多想扭头走,又想起似的回头,问:“对了,你们来了,家里的鸡和地怎么办?” 田野眼睛里蕴染着柔软,轻声说:“鸡卖掉了,冬天地里不忙。屋门院门一锁,非常妥当,你不要担心。” “那就好。”钱多吁了口气,正欲转身,目光注意到他的衣袍下,好像很单薄。 “阿朵……”田野难得八婆的又唤住了她,“真的没有什么事吗?你好像很不舒服。” 钱多心里很痛,却也只得装作轻松的摇摇头,“能有什么事呢?真的不做工了,其实是一身轻,我现在就一心想跟孩子们在一起。” 田野脸上微有诧异,清清地看着钱多,好似现在才认识她。确实,现在这个女人的心思,他怎么也猜不透了,仿佛在她身上,每天都会发生新鲜事。只是他不明白了,分明她以前多么想往外跑,为什么现在突然又一下子说想跟孩子们在一起了?难道说,是因为,分开后,才知道珍贵么? 这么想着,田野嘴角竟禁不住溢出甜丝丝的弧度。 钱多没有再多看他,也没有心思观察他的心思,见他不再说话,便转回身,回到床上继续发呆。 这一夜,她几乎未眠。 怎么可能会睡着呢,今天发现的事,是她这辈子子都无法抹去的,是永远的痛,是她来到这个古代后,一个最大的打击。以前,就像一头牛一样闷着头傻气冲冲的往前闯,满腔热情,信心百倍,豪情满怀,好像自己就是主宰这个古代社会的主人,以为自己能玩转江湖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然,当今天梅心非用着最美丽的笑容说着最温柔的话,她才知道,要受伤要挫败,很轻易,很简单。 她像个折了羽翼的鸟,现在只能偷偷的抱着自己的断翅,独自舔抵,用疼痛来提醒自己,来认清一个事实,原来飞行的路并不是想像中的那么顺利,而是充满危机。 梦想,只是梦想。 她像个傻瓜一头撞上南墙,头破血流时才知道墙不是看起来那么单薄,不是纸做的。 她还以为自己是谁,以为自己是金刚葫芦娃。 阿呸! 自己原来很柔弱很胆小,一直以为自己很牛叉那只是不自量力。 正文 第608章 痛了,伤了,才知道,应该保护自己。 所以,她很没出息的很孬种的躲回到田家,这个温馨的小小的避风港,再也不敢出去丢人现眼,她以后,会懂得踏实的过日子,小心的走每一步,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也不再有任何奢望,那些不实际的东西,她伤一次,就懂了。 好累……不想再想了,再想,事实已不能改变,她输了,还是以最滑稽的方式输的。不知道是上当还是受骗,或者是自己误会,反正,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的记性可真好 第二天,钱多一早起来,就到厨房里准备早餐,像个普通平凡的小妇人一样,安下心来服侍着相公孩子。 看着孩子们和田野开心的吃着她烧的饭时,她突然对着充满阳光的小院长吸了口气,觉得这种日子真的充满了太阳地儿。 好满足哦。 真好,老天没有还夺去她的太阳。 虽然心里苦涩的没有一点儿胃口,可是看着孩子们的笑脸,她还是勉强让自己吃了几口饭。 然后这一天,田野便无后顾之忧的坐在屋子里安静的看书。 钱多负责照看孩子们,因为刚搬来,她不放心他们出门玩,只准他们在院子里玩,给他们安排写字任务,自己抽空洗洗衣服,整理一下小院。 原来这样平淡的日子,过得很没负担。看着自己拉起的绳子上晒上了衣服,感觉,生活很惬意,简单的生活真好。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有阴影,她不怎么敢出门,小院里的什么事都争着做,就是要出去买菜啥的,还是要叫田野去。好在每次她都找了借口,田野并没有怀疑什么。 于是三天里,她要么小院内,要么屋里边,做做饭,扫扫地,洗洗衣服,跟孩子们玩玩闹闹,真是其乐融融 院子的角落里,有一口大水缸,许是常年雨水,盛满了长着苔藓的水,里面,还生长着一株水莲。形成了这个小院里唯一有生趣的风景。钱多无聊时,就趴在这上边,看着水里的水莲和水草什么的发愣,脑子一空闲时,情不自已的总要想去梅心非。只是现在再想起来,心里开始有沉静之感,当时虽然是清醒了,而心甘情愿的放下还是不行,不过,经过这两天的沉淀,她觉得她能用平和的心去回忆当天的事了。 水面上,浑浑的倒映出她的脸,那么干巴,粗糙,不知道是不是水太黑,她的脸这时候看着有点吓人,像是水底里随时会冒出来的水鬼。看着看着,她吃吃地笑了。看,就是水里这么一个又老又丑的女人,怎么能配得上艳绝天下的梅心非?她是吃了妄想丸了么?奢望是不是太夸张了点?试想就她这样一个鬼样子,走在梅心非身边多么的惨不忍睹! 呵!呵! 自己还曾经那么不知斤两自以为是地跟在他身边冒充女老板,她可真不愧是丑女多作怪! “娘!娘你又在看什么?”豪儿跑过来。 正文 第609章 钱多收回神,将愤懑的情绪压下心底,对豪儿露出笑脸,“没什么,怎么了?” “娘,我想出去玩一会儿。”豪儿说着,眼波里露出可怜兮兮的乞求,“娘,我会小心的,不会跑远,好不好?我不会跟别人家的小孩打架,我就在附近转转。” 钱多心里也升起愧疚,这几天,她像圈小鸡似的圈着他们,一是怕他们出去不安全,二来自己不敢带他们出去,所以他们已经在这个小院闷了三天了,说起来,农村的孩子都该满地跑的呀。 “哎,那好吧,我跟着你们一块儿去。”孩子们没有进过城,她是着实不放心。 “噢!娘,太好了!曼儿!曼儿!我们跟娘出去玩了!”豪儿欢呼着去喊曼儿了。 钱多去跟田野说:“田野,我……带孩子们到外头放放风,顺便买菜。” 田野抬头,目光里有浅浅的讶异和喜气,“很好,你们去吧。” 钱多领着两个欢天喜地的孩子,出门了。“你们俩听好,不准乱跑,路上还有车子,有马车有驴车,一定要当心,走路不要东张西望,不要随便抓小贩的东西,弄坏了要赔的……” “娘,我们知道了,爹爹早就告诉过我们了。”豪儿不耐烦地摆摆手,眼睛已贪婪地往前方巴望。 钱多扯着曼儿的手,跟在豪儿后边走出巷子。 一番热闹的景像在眼前,几天不出来,她也觉得有些新鲜,长长吸了口气,好像要把胸腔里的浊气给替换掉。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她决定既然出来了,就多买点东西回去。这几个月下来自己挣的钱,给孩子们打打牙祭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么一想,她觉得很有劲头,领着两个孩子直往菜场走。割了三两肉,买了几样菜,想着今天晚上要给他们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她就觉得心里特别知足。回来的路上,还有求必应的带他们到处个铺子里看了个够,买了小糖人和小发夹,亲自带着孩子狂街,这种感觉就是不一样,钱多忽然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 一会儿,钱多忽然发现现在越转越熟悉,离包子大哥那地儿近了,心头一暖,干脆也给孩子们买点包子吃,于是便又雄纠纠的往包子铺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豪儿看到有一群孩子在踢球,不由的眼馋,“娘,我想去看。” “不行,那些都是富人家的孩子,会欺负你的。”钱多很是担心。 “娘,我就在一旁看看,我不惹事的。” “娘,我也走累了,我想跟哥哥在这儿看。”曼儿也眼巴巴的看着她。 钱多叹了口气,嘱咐豪儿,“那行吧,不过你们两个一定要乖乖的在这儿呆着,不准乱走,豪儿,你要看好妹妹,娘就在前方买点包子就回来。” “嗯,知道了。娘,我们等着吃包子。” 钱多知道豪儿是听话懂事的孩子,便略带着担忧的两步一回头的继续往前走,到路口拐弯时,回头看他们手牵着手很乖的站在原地,便稍有放心,一回头,快速往包子铺去。 正文 第610章 再来到包子铺,钱多的心境完全不同,不见了往日的神采飞扬,但却面容温和平静,与包子大哥说起话来,不似以往的热烈无赖劲,反倒像是由精神病恢复正常似的变得礼貌而谦和。 包子大哥摸不着头脑的,直对着她看,说:“妹子,你今天咋了?” “我没咋啊。”钱多依然笑得亲和温柔。 包子大哥收回诧异的神情,自动的给她包包子,“妹子今天要几笼?” “三笼吧。” “咦,今天要的少哦,怎么,上次的大家没有吃完吗?” 钱多心里怔了怔,上次,因为给梅府的人吃,她下了大本钱。现在想想,真亏啊,用自己的钱替他去养人,真是个傻瓜中的精品。“你的包子一向很好吃,只是这次是给我的家人买。” “哟,妹子要回家?还是相公来了?” “是,他们都过来了,所以,给孩子们尝尝。”钱多笑得慈爱百般。 包子大哥恍然大悟,“怪不得呢,我说妹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呵呵。” 钱多干干地笑笑,没再接腔,实在是现在她有点着急,因为心里担心那两个小家伙。“包大哥,快些。” “哦哦,好好。” 钱多正无聊地站着等着,耳边忽然听得有马车声,只是条件反射的往路面上瞥了一眼,立即,被视线捕捉到的一辆豪华马车给惊到了。 并不是因为马车有多漂亮,而是,这辆马车她太熟悉了! 是……梅心非的马车。 钱多脑子里嗡的一声,几乎是来不及思索的,一个箭步就踏入了包子铺的大门,一边匆忙地对包大哥说:“包大哥你包好先放着,我到里面瞧瞧。” “哎,什么事……”包大哥惊诧的看着她急急匆匆走向里堂,纳闷的摸了摸头。 一直奔到里堂的过道处,钱多才停下脚步,抚着呯呯乱跳的胸脯,扑闪着颤抖的睫毛,稍稍平复了慌乱的心,然后躲在一道门后,悄悄地探出头从门缝里往外瞅。 其实她稍稍回神后,也觉得自己不必这么大惊小怪的,这么大个马路,人家又是尊贵的坐在车子里,根本不会看到她站在路边,她不必躲都没关系。再说白点,就算人家看到了她,肯定也懒得下车跟她打招呼。所以,她在怕什么呢?根本就是庸人自扰,多此一举。 不过,事实上她还真不是矫情,她只是猛的一看到他的车子,心里乱成一片,惊慌无措中做出了下意识行为,躲避。就算他看不到,她也由心底的害怕与他擦肩而过。她怕看到那个,她怕看到那个人心里的伤会更加深。纵然她也同样的想看到那个人。 原来爱过的人,会给她这么毁灭性的打击。是的,她觉得她已经变得不像以前的钱多了。她的气场已经彻底的不存在了。 这么想着,她慢慢放松了情绪,苦涩的嘲笑了一下自己。 然,外门越来越近的马车声还是提醒了她,她屏气凝神,蓦地,看到马车走到了铺子门口,她的心一绷,又惶恐又贪婪地盯着那熟悉又遥远的马车,旁边,走着的不是莲姑娘而是文青…… 正文 第611章 钱多双眼都在颤动。 突然,马车噶然停止。 钱多一愣,脑袋当机。 车帘子被文青掀开,一道颀长身影一弯腰从车里钻了出来,瞬间,挺拔的站立在了铺子门前。依然是月白的披风裹身,面纱蒙住了大半个脸,神秘而诡异。依然是那样不可多得的风采,那气势逼人的气质,依然风华绝代。 因为他的出现,整个包子铺霎那间蓬荜生辉。 钱多痴心不改的迷乱的望着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的人,努力强压着胸口的激动,一刻不肯放松的看着他。 虽然只有三天,只有三天没见……再看到他,真的有点恍如隔世的触动。 这个人,已经完全的陌生。 只是为什么,他会在此逗留? 怀着疑惑的心,钱多小心的偷偷看着。 只见,梅心非有点若有所思的在门口站了站,目光就锁在了包子大哥的包子笼上,“这包子的味道好熟悉。”他的声音清清雅雅的传来,好像从很深远的地方飘出来,隐隐带着一丝叹息。 钱多脑袋里一时间翻江倒海。熟悉?他说熟悉……是的,曾经不久前,她,不知羞的撒着娇喂他吃过。他的记性可真好。 文青小心地看了一眼梅心非,低声说:“公子,咱们刚吃好饭,还是先回府吧。” 梅心非看也未看他,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只是冲着早就呆若木鸡的包子大哥说了句:“给我盛一笼。” 文青面露难色,却也只得上前,给包大哥付帐,“老板,你快点,我们梅公子赶路。” 梅心非静静地站着,不知怎么,他盈盈如水的眼波,开始有意无意地往铺子里扫视。 钱多吓得忙往一边一躲,纵然,她这个位置是他很难看得到的。 耳朵却尖锐地竖了起来,不放过外头任何一丝声响。但,她听到的,只有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忽然,“公子……”随着文青一声低低的惊讶的唤声,钱多耐不住了,不由的又小心胆战地探出头,眼睛一点一点的露在门缝,随之,她看到了梅心非那清高典雅的人,正一手掀开了面纱毫不避违的将包子咬在齿间……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惊艳于他绝世的容貌和他行云流水般优雅的姿态,以及他手间那个与他本人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的包子…… 钱多的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悄然滑落。 他为什么,会这么毫不怕丢身份的站在这么破小的包子铺前大吃特吃,还吃得余犹未尽?长长的睫毛半拢,遮住了里面的黑珍珠,却挡不住那幽靡的光芒。仿佛沉浸在一种无法让他释怀的深思中…… 嗅到了什么 钱多的心在颤抖,眼泪模糊了视线。但瞬间,她脑袋里崩的一声,怎么了?她怎么了?为什么哭?为什么看到他吃包子就哭?!她……就这么卑微?这么轻易的就有什么屁感动?!呸!别再神经病了!人家想吃包子吃包子,想喝胡辣汤喝胡辣汤,关你屁事! 正文 第612章 屁事! 不就是吃个包子么?!能说明什么!有屁用!她还在不知悔改的自我催眠么,以为他对她还有留有什么什么么?!屁,全是屁!钱多……俺们看不起你! 看,把她钱多气得,都精神错乱了。抹了一把热泪,她将心泡入冷冰中,再睁大眼睛,往外看去,光影里的他,不知怎么突然的往铺里面看过来,钱多一愣,竟忘了躲回去,直愣愣的看着他鬼使神差地迈起了步子,向铺子里堂的方向一步一步地缓步走来,眼睛,亦是略显疑惑着急的四处察看,似乎,嗅到了什么。 钱多被他的行动吓住了,躲在门后一动不动,张口结舌的看着他一步步逼近,她像是被那脚步一步步踩在原地似的,动弹不能。心口,也越绷越紧…… “公子……”忽然,文青轻声唤住了他,梅心非笃地顿住了步子。 钱多一颗心嗖地开始往下落。 “公子,时辰不早了,您还和鲁大人约好了的。” 梅心非顿在原地,清滟的眼睛里空茫一片,神色放在不知名的虚空,稍时,才恍然回神似的,眼帘轻颤着垂下,幽幽转身,在文青的搀扶下,缓步向外走去。 他的身影,突然在暗影下显得很单薄,有点儿弱不禁风。 钱多的心头,莫名的,有点……想笑。 然后坦然的看着他,一步步走回到车子前,被文青送入了车子里,帘子放下,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车子很快的驶出了人们的视线。 钱多失落的从里堂走出来,这才看到,铺子门前,围了不少没见过世面的观众,再侧头,包子大哥满头大汗,哆嗦着呢喃着:“这……真的是梅老板么?真的是吗……果然是天下最美的美人……” 钱多一个恶寒,随手放在桌子上适量的银钱,提了自己的包子,大步走出铺子。 走在阳光下,看着那迅速远去的马车,她,突然心口放开了,没那么堵了。看,有什么呢?再见他,她也没有被他吓死,而且,虚惊一场的度过了,没什么可怕的,不是吗? 所以,梅心非,你有什么了不起?老娘再也不会为你而惊恐! 越想越得意,她冷笑了两声,大步去寻找自己的孩子们。 穿过几道街,她行色匆匆,在看到那两个乖巧的孩子依然站在原地的时候,虽然他们的附近根本不再有一群孩子踢球。她的心终于轻松了,甜蜜了,向着他们奔过去。 她相信这一次,她是彻底的由心而发的回归了。 终于到了田野殿试的这一天,早上,钱多很紧张的为他准备好早餐,带好食物、日用品,然后郑重的送他出门,再三叮嘱:“……不管怎样,不要紧张,拿出自己平时的水准来,就算什么都考不上,大不了回乡继续种地,三年后再来考。” “听说进考场时有几道严格的门,那些人非常严厉你不要害怕,而且好像人很多会很挤,你性子清冷,我相信你不会与人拥挤,但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人挤坏了身体,或者被挤到什么地方伤到自己……” 第650章 “哦还有,在考场里,不要与人多话,以免祸从口出。听说地方会很狭小,你要特别注重安全,晚上不要被虫子蛇啊什么咬到,身体不适时要自己特别在意,多喝水,食物如果有味道了就千万别吃……” 田野静静地注视着絮絮叨叨的钱多,慢慢的,眼睛里流露出温柔,嘴角溢出来笑意。 钱多见他这副神情,竟生出一些羞赧来,不再多嘴,只是担忧的送他走出了胡同。 田野是冷静的,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紧张,钱多很佩服这个男人这一点,虽然出身贫寒,可是身上的那种不卑不亢的淡雅气度是从哪里来的,她真的不懂。 相比之下,她在家里守着孩子们的等待显得非常小气。 她坐立不安,常常走神,豪儿曼儿有时候叫她几声,还不能回神。其实,也不能怪她这么担心,虽然她对古代知识很贫乏,但以前在书上也略知古代科考的一些古怪奇事,据说会有不少考生在考场内出事的。 这一点,她虽然还是比较放心田野,但会怕他受到别人的牵连。 说实话,现在越想这男人,越觉得靠谱。 为什么以前,自己的眼睛被奇的东西蒙上了,完全看不见呢。 低下头,她黯然。看来,这就是她的结局了,她活该啊。现在她所有的任务,就是看好孩子们,她没有任何的奢望了,安安静静享受这份平淡的小幸福,这辈子就算圆满了。 人,不要期望太不实际的东西。 科考要历时九天,钱多每日里抱着忐忑的心,谨慎的做好自己的职责。田野去考试,她在家里一定要给他省心,好好带好孩子们。不过,她还是除了去买菜,并不踏出家门一步,外面的世界虽然很大,但是她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上次一出门就遇到梅家的马车。唉。 另外,因为一个人肩上的担子重了,她带着两个孩子,还是在家比较安全。实在想出去走走,就准他们在胡同里跑一跑。 日子,过得寂静也安稳。 有时候坐在院子里,给孩子缝补衣物时,她也会没来由的担心,现在田野在考场怎么样了,有没有休息好,有没有生病,饿不饿,冷不冷……这些问题,绕得她无法安宁,她开始后悔没有多给他带点衣物,多放些食物…… 忽然间,她心里一触。 她……好像越来越有人家娘子的感觉了,再看看手上,呃……她越来越像个娘了。 她……她才21岁呀! 唔…… “娘,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晚上睡时,曼儿总会问她这么一句。于是她被迫掰着指头算日子。 “乖,爹爹还有四天。” “乖……还有三天。” “你听话……还有一天爹爹就回来看曼儿了……” “……” 终于到了这一天,从早上起,钱多就守在院门,对着胡同口望眼欲穿。 但是她望啊望呀,那胡同口来来往往的人,却怎么也不见那一抹人影。 孩子们饿了,她不得不回去,做饭。 正文 第613章 这时候的心情,才真的忐忑不安,对她来说,田野能平安完好的回来,比什么都强。一个家,没个男人怎么行,只这几天,她就体会到了,没有田野在,她觉得和孩子们在一起,有点小可怜。 再回想这些时,她把田野和孩子们丢在家里,自己在外边逍遥快乐,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她可真不是个玩意儿! 她不知道他们爷儿仨在家谁给他们做饭,谁哄曼儿睡觉,谁给他们洗衣,她不关心孩子们想不想娘,田野一个人辛苦不辛苦!她都不去想,不去担忧……她没有责任心,没有担当感,她是多么的自私! 在现代的家庭里,一个女人这样不着家,男人也会不愿意吧,而在这么封建的古代,她这么不着调,田野却什么埋怨都没有。 将心比心,她回首想想,自己到底都干了些什么呀!她有什么脸面,赖在田野身边,就算田野不嫌弃,她自己好意思吗?! 她还曾经以为,自己怎么也算不上脑残,现在一比,她简直是脑残中的经典! 唉,一声长叹…… 泪水,再一次蒙上眼,端着碗的手都在颤抖。 看来,她这辈子,栽在那个人手里了。 她活该。 “爹爹!” “爹爹——”随着两个孩子一高一低的呼叫声,钱多心一惊,匆忙的抹干眼泪,快速走出厨房。 田野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虽然衣物完好,也面带浅笑,但是整个人却看起来极度的疲惫不堪,两个孩子拉着他的手,吵吵嚷嚷,很是欢喜。 “田野……”钱多看着他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的心疼,不由的迎上前,赶紧接下他手里提的东西,“快进屋里来。” 田野抬起眼,有些软软却很温暖的冲她一笑,“这几天,你辛苦了。” 一句话,臊的钱多满面苍白,“别这么说……你才更辛苦。” 田野笑了笑,低下头抚了抚两个孩子的头,举步走进屋子。 豪儿眼明的给爹爹搬椅子,曼儿是一直扯着他的手,不舍得松开,“爹爹……你去考试了是吧,爹爹考上了吗?” 田野瞥了钱多一眼,再捏了捏曼儿的脸蛋,“没有那么快,要等张榜的日子。” “我觉得爹爹一定能考上。”豪儿托着腮蹲在田野脚边,满脸喜盈盈。 “你们两个,快起来,别缠着爹爹,让爹爹休息。”钱多走上前,去牵两个孩子,一边对田野说:“你一定累坏了,快去塌上躺一会儿。” 田野温柔一笑,慈爱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胳膊,“乖,爹爹实在有些累,等爹爹睡好了,一定陪你们。”这些年为了科举,他极少跟孩子们玩闹,考完一身轻,才要好好补补与孩子们的情。 “嗯嗯,好!”两个孩子很懂事,豪儿还主动的跑到塌边给田野铺好被子。 “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钱多突然想起来,脸上红了,在那么个艰苦的地方这么多天,连顿热饭也没吃过吧,她明明做好了饭,却没让辛苦的人一回到家就吃。 正文 第614章 “我现在没有力气,还是先睡一会为好。”田野回眸一笑,虽然疲色很重,但是气韵温婉。 钱多呆呆地看着他在孩子们的搀扶下躺到塌上,很安静很规矩的闭上了眼,她满心里,就觉得田野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她不知道他之前什么样,但现在细看下,他真的像是个家教好,素质高的家庭里出来的孩子,这种与生俱来的天然气质,怎么都是抹不去的。 低下头,她就只有苦笑自己是错过了。 “走,孩子们,咱们先吃吧。” 田野这一觉睡到了傍晚。不知道是有多么的疲倦才能让他如此沉睡,不过,当然更多的应该是心理上的,男人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恐怕就是科考了,之前他一定倍加努力,紧张而谨慎,就为了这一次的考试,现在,终于考完了,这种心情的放逐,肯定是会放心的多睡一觉。 古今历来“高考”都很复杂很重要,经过这一劫,便是人生的转折点。 田野一定受了很多辛苦,她一定要好好给他补一补。 钱多买菜回来时,田野刚起塌。 “田野,你醒了?我这就去做饭去,你稍等一下啊。”钱多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走。 “娘子……”田野温哑的声音唤住了她,她不自觉的回头看,不知道是不是睡太久的缘故,田野的脸红红的,眼睛迷迷离离,声音更是像是带了小梳子,沙沙的,磁性的,诱人不已。“娘子,你是不是应该叫为夫相公?” 钱多全身一僵,定住了。 “不是吗?每次都唤的我的名字,为夫觉得很不自在。”田野浅浅地笑着,明明笑得很清浅,却让人硬是看出亲密来。 钱多脸上唰的一下全红了,慌乱无措的到处乱看,“我……那个……好吧。”事实上,也没办法有异义,如果田野有这要求,她没有权力反对。再说了,既然决定跟着人家混了,怎么称呼她都不在意。 田野看着她,满意地笑了。“我是很饿了,先洗梳一下。” “哦……好。” 田野一边整理着头发,一边问:“孩子们呢。” “在门口胡同里玩。” 田野转头,看向她,泛着红晕的眼睛里晶亮晶亮的,“娘子现在越来越可爱了。” “?……?”钱多头顶上两个大大的问号。难道田野这一睡,被人给穿越了不成?怎么净说些隔应人的话? 田野不再说话,只是柔柔软软的抛了她一眼,又继续整理自己的事了。 钱多只觉得全身哆嗦了下,慌忙转回身,神志不太清的去厨房了。 这一天,钱多都心思恍惚的。 到了晚上,把孩子哄睡着,钱多就准备早些歇着,这番刚要脱衣裳,就听见脚步声,一回头,就见田野走了进来。 “……怎么了?”钱多慌张的站好,一脸疑问的看着田野。 田野抬眸,微笑着看向她,眼睛里含着令人难以捉摸的东西。“娘子,我睡不着,也无心看书,过来和你说说话。” 正文 第615章 “哦……好。”钱多应着,很端正的坐下,然后直看着他。 田野突地一笑,“娘子,你干吗这样看着我?我们……不是夫妻吗?你最近总是这么拘谨干什么。” 钱多一怔,这才不得不放松全身的肌肉,干巴巴地笑笑,“我……我也是替你紧张。嗯……等待张榜的日子,应该很难熬吧?” 田野微微颦了眉,轻轻点头承认,然后往前走了一步,坐在了她身边。钱多有点介意的悄然瞥了瞥他,装作不经意的往另一边挪了挪。田野神情微微一滞,也没有说什么。 气氛开始有点尴尬。 “哦……其实也没什么,反正考已经考了,你不必多去想它。”钱多一边想着缓和气氛,一边想着开导田野,“其实我觉得吧,现在咱们也存了一点钱,就是回乡务农,也挺好的。” 田野蓦地看向她,眼睛里闪过烁亮,“娘子真的这样想?” 钱多不知所以的点点头。 田野忽然伸出手臂,将她一揽,钱多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入怀里,脸颊贴上他结实的胸膛,立即听见他狂乱的心跳,她本来想要挣扎,却不知怎么的,乖顺了下来,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娘子,谢谢你……”田野的声音暗哑,搂着她的手臂收了收,小心而珍惜地抚摸着她的身体,“有时候我也想,为什么要来科考?如果不是每天我只顾着读书,忽略了你和孩子,也许我们会一直过着温馨而幸福的日子,是我,太执意于功名,才逼得你离开家,抛头露面的辛苦挣钱……好在,我们终于又在了一起,我也体会到家里有你的快乐,现在的我,觉得很满足……这次,总算考试过去,如果没考上,我也不再奢望什么,回家去好好的耕田,我们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安安宁宁的过下半辈子。如果……觉得会冷清,我们……我们还可以再生个一男半女,热热闹闹的,将他们一个个养大……” 你是我的娘子 钱多脑袋里嗡嗡的听着田野的简述,特别在听到他说还要生个一男半女,她的头脑崩的一下就炸开了,混成一片,什么也听不见了。 田野颤动着睫毛,屏着呼吸,悄悄地睨着钱多,见她呆怔的模样,迷糊的神情,更添了几份可爱,忍不住低下头,将唇凑在她额角,轻轻一吻。 钱多脑门“叮”的一声,条件反射的伸手推开了田野,然后惊慌的闪着眼帘,不敢直瞧他,声音也打着哆嗦,“……对、对不起……可是我……”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能说什么,总之心里实在是太乱啊太乱。 田野终于掩饰不住眼睛里的失望,“阿朵,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如此抗拒我?你是我的娘子,我们在一起已经十几年了,为什么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好像很陌生?” 钱多忙捂住胸口,暗暗告诫自己,别慌别慌,不要露出马脚,现在,她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他们爷儿仨,她还不想流浪,她也想能够有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亲人,因为,她真的好怕,如果一个人她会很怕很绝望。 正文 第616章 “相公……很抱歉。”钱多整理了心绪,凄凉的看了他一眼,又羞愧的低下头,喃声说:“我是个笨拙的人,很多东西都不会,我又老又丑,根本配不上你……” “你现在怎么说这种话?!”田野声音有些肃然,看起来有些生气,“我说过,没有的事,我没有嫌你,你……你到底为什么这样想?”说着,他烦躁的颦紧了眉,有点搞不懂这个女人,曾记得,她不是变得很有气势吗?不是曾经很不服气的咄咄逼人的教训过他吗?可是现在,为什么突然又回归了窝窝囊囊的模样? 钱多有点无措的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悲伤。“相公,好男儿志在四方,你一心考功名这没有错,我出来挣钱这只是一个小插曲,以后,也不会再继续做。” “那不就好了?只要你不再怪我,我们应该和以前一样好好的过。”田野眼中又升起希望,随之站起身,却还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的背影。 钱多轻叹了口气,侧目瞥了他一眼,说:“以后,我会安安静静的在孩子们身边,做一个好母亲,只是……” 田野神情变得紧张。 “我想我不能再为相公生育儿女,相公你正值大好年华,又才貌双全,我……不能耽误了相公,此后,我只需与孩子为伴,足已。”说着这些话,钱多觉得心里很舒畅,原来没有野心没有期盼,带着一颗平和的心看生活,真的很轻松。 “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与孩子为伴,又怎会不与我为伴?”田野的声音有些冷厉,望着她消瘦的脸庞轮廓,他的心在抽痛,声音也渐渐软下来,“娘子是怕……怕我取得功名便会抛妻弃子吗?那么,我现在在此发誓,若我……” “不要。”钱多慌忙转过身来,一把捂上他的嘴,他顺势伸手一牵,再次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声音艰涩的埋怨,“娘子怎么能这样想我?不管我是不是有功名,做不做官,你都是我娘子,不会变。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你知道不知道,我喜欢有自信的阿朵,不要再这样贬低自己,为夫真的很伤心……” 钱多的心颤抖了,田野这番情意出乎她的意料,虽然她知道他是个重情义之人,但此时他这么柔情这么热情,她真的……不能适应,也很别扭。也许,她不该把话说的这样明,好似在试探别人,她既然心里主意已定,又何需说出来,只要照作就是。以田野的性情,自然不会同意她说这种话,可是将来的事怎么好说,她只需静观其变,安于现状便可。 她不想让田野对她这么好,她也不想和他有进一步的关系。现在的她,内心伤痕累累,不是她固执的不肯回头,也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她现在,真的没有心再去喜欢别人,她疏远田野,一是为了尊重田野,她这么破败的心灵哪里配得上他?二来,她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远离他的温柔,她才能抵抗住感情的引诱,不让自己再一次迷失。 正文 第617章 因为,她怕受到伤害。如果再有一次,她没有勇气活下去。 如果因为被爱伤害再死去,阎大哥不知道会拿什么来嘲笑她。 呵,她可受不起。 静静的被他抱着,听着他粗鲁的呼吸,她不再争辩,不再多说,不回应,也不拒绝。 田野的情绪慢慢平息,怀里的这个女子,是那么熟悉又那么不陌生,他猜不透,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慢慢松开她,细细地看向她的脸,他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依恋,抬起手,轻抚过她的眉、眼,和她细致的肌肤。差点失去,方知珍贵。他决定,好好疼爱她,用他的真心和行动,把她的心重新收拢。 “娘……”一声细微的唤声传来,惊醒了沉醉于各自心思中的两人,扭头看去,豪儿正朦胧着双眼,呆若木鸡的看着他们。 “啊。”钱多猛的缩起身子后退一步,心口突突狂跳,田野也有些慌乱和羞涩,却硬装作自然的背了袖,转身田豪,“豪儿,怎么醒了?” 田豪眨了眨眼,突然笑得很狡黠,“我听见爹和娘在说悄悄话。” “……哪有什么悄悄话,快去睡。”田野硬撑着俊脸。 “哦,知道了。”田豪转身走了两步,又撤回来冲田野嘻嘻笑,“爹爹你继续哄娘,豪儿喜欢一个人睡。”说完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 气氛,彻底尴尬了。 “我……”田野回过头,一脸的红扑扑。 钱多看着他,不由想笑,一个10岁孩子的爹,居然还这么纯情,真是…… 田野对钱多忍俊不禁的模样弄得更加羞赧,脸更红了,心情也愉悦,“被孩子看到,不会很别扭吗?” 钱多忍不住,只得转过身去,强装淡定地说:“你出去吧。” 气氛已被破坏掉,田野也不再纠缠,笑容温润的看了她一会儿,便说了句:“嗯,你也早些休息吧。”便缓步转身,走了出去。 钱多听得那脚步声出去,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来,望着门口痴怔,方才,自己的表现,为什么不经意间似乎在与他打情骂俏呢?她这……是不是不妥当呀,刚才还决定要笑看风云的,不行不行,她不能够再有任何的奢望…… 想她一个三十开外的妇人,有什么资本去向往爱情?这辈子,恐怕终究会是孤独终老,所以,何必……瞎折腾。 何必呀。 接下来,是看起来平静其实并不平静的日子。 钱多理解田野的心情,她也曾经度过黑色七月,其实这时候,紧张情绪已无法形容,也有种豁出去的感觉,纠结只是多余的,只需安心等待,死活就这一回。 终于到了放榜的日子,这一下,田家全家人都揪紧了心。 田野去看榜,一早就去了,老久不见归来。 钱多心里很担心,一整天想东想西的,老是怕出什么茬子。虽然她也觉得田野的性情稳重,做事谨慎,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可是世事难料,而且弯弯道道的事就很多,不是有个七品芝麻官因为没有给严崇油墨钱就被降到了七品吗?官场险恶,田野人很耿直,不会玩花样,怕他遇到什么事会吃亏。 正文 第618章 唉,这也难怪,田野现在是她的相公,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她可以不爱,但不能不关心。 再说句实在的,要是田野有个什么事,他们这破古代要诛连什么九族的,她也跑不掉。 汗,说这话她挺没良心的。 呸呸呸!怎么能胡思乱想呢,田野是大富大贵之人,就算没有高中,他大不了失望的回来,哪会遇到什么事,别把古人想得太野蛮了。 这样左想右想,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钱多别提有多揪心了,翻来覆去睡不着,几次起来到院门口张望。 于是这个夜里,她根本没有睡着,脑子里尽是各种各样的猜测。 实在受不了担忧,她便在屋子里,对天跪拜,求神仙保佑她们田野平安。只要平安就好。 这么折腾了一晚,第二天清早,她终于受不得累,浑浑噩噩的睡着了。 “娘!娘!你快起来啊!外面听起来很热闹,大家都去看了,你带我们去看啊!娘,快起塌啦!……”被这么一阵吵嚷后,钱多不得不睁开眼睛,本来她是疲乏的要死,很想再睡一会儿,但是这一旦醒了,就立刻想到田野还不知消息,心里一冷,睡意全无。 “娘!娘!你醒了!快起来带我们去看吧,外面可热闹了,听说什么游街的,你让我们去看吧。” 钱多怔了一会儿,忽的坐起来,“游街?” “我在院门口张望了一会儿,听跑去看的人说的。娘,这是啥意思啊,不过看起来大家很喜庆,我觉得是好玩的事,娘,我们很想去凑凑热闹,你带我们去吧,我们不会跑丢的,好不好……” 钱多皱着眉顾自思索了一会儿,也觉得这事有点苗头,心下一紧,慌忙下塌,拉住两个孩子就往外走,“快走,跟娘去看看。” 母子三人匆匆忙忙跑出院子,跑出胡同,果然就见街上人声鼎沸,她的心也随之提了起来,跟着人流也往前面跑,一边拽紧两个孩子叮嘱,“一定要拽好娘,一定要拽紧哦。” “我们知道的!”两个孩子跟着钱多跑得很兴奋。 不一会儿,就听得有吹吹打打的声音,四处奔来的人流都集中在一条大街上,排成了一条长长的人龙,远远望去,好像是一队披红戴花的人骑马而来。 钱多纳闷了,难道这是有人迎亲?转头看看四周,不至于吧,迎亲虽然好看,不至于把整条街都给封了吧,这些四面八方的人都这么爱凑热闹?难道新娘子是倾城倾国? 怀着疑惑和希冀,她拽紧了孩子,努力的往人流前挤去。 说实话,那她这挤人的功夫不是盖的,要不是有两个小家伙,她绝对能冲锋陷阵。 人太多了,古代的京城人素质也不怎么好,挤来挤去的,她快要被挤晕了,要不是心里有着念想,她可没这个劲头在这儿挤。 “哎……豪儿小心!”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把豪儿往后猛一挤,差点儿把他们娘俩挤散,钱多紧张了,慌忙往后退了点,不得已出了那些人群,然后站在后头,对着那些人群开骂:“挤!挤什么挤!没看到有小孩子吗?挤掉一根毛老娘我砍死你们!” 正文 第619章 “哟!这是谁家的丑八怪在这儿叫唤呢!怕孩子挤别凑这热闹啊,真是!”有个猪八婆跟她干上了。 “就是!人多本来就是挤,挤挤才热闹呢,乡村野妇没见识!一边一边去!” “我没见识?也不看看你们这老土的模样,老娘什么没见过,知道什么叫电视机吗?知道什么叫电脑吗?白痴!”钱多发火了。 “神经病。” “别理她,我们快看状元公!” 钱多一听,心里咯噔一声,状元公?状元公?!! 她激动了,着慌的抓紧孩子的手,踮着脚又往前挤去。 那队花红的人马渐渐近了,但是人太多了,影影绰绰的看不清。只得见,最前面,有几排官兵,举着大红的牌子,中间是三头大马,上边分别坐着三个身披红官衣,戴着插宫花的帽子,威风凛凛,很是拉风。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状元游街?! 爹爹要做官了 钱多屏着呼吸,凝神往那三个高马上的人看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虽然还是看不太清,但,那中间的一个人,那身形,那五官容貌,大致的这么一望,可不就是她家田野! 钱多亢奋了! 喜从天降啊! “田野!田野中了!”钱多不顾形象的高喊起来,然后对着手下的两个孩子,激动地道:“豪儿!曼儿!你们爹爹中榜了!爹爹要做官了!” “哦!爹爹要做官了!”两个孩子立即拍手叫好,“太好了!娘!我们叫爹爹好不好?” “等一下,等一下。”钱多也很激动,握着孩子的两手都在颤抖,她禁不住的跳起来,往人群里挤,一边蛮力推旁人,“让开!快给老娘让开!”像是打了鸡血,她硬是挤进了人群内,却被官兵拦住,“不准挤!往后退!” “官爷!那是我家相公!我相公中了!”钱多一边说,一边抬头看,果然见车队人马已即将走近,她挥着手欢叫:“相公!田野!我们在这里!” 孩子们也跟着喊:“爹爹!爹爹!我们和娘在这里!爹爹……” 许是人太多太吵,坐在中间的田野一直面带微笑的冲着众人,直到钱多他们都要喊哑嗓子了,才似乎有听到,目光向这边一瞄,脸上一怔。 钱多见状忙停下来,只笑盈盈的冲他挥手。 田野望着他们,也露出喜盈盈的笑容。 “别吵了,等一下爹爹。”钱多安静的搂着两个孩子,站在路边,待他们的队伍越走越近,人群里也安静多了,个个都在惊叹三甲是如何气度不凡,如何的英俊潇洒,如何的才情过人,如何的威风凛凛。 钱多听了,心里美得啷咯哩个啷。 终于,队伍经过了她们面前,钱多屏气凝神,紧紧盯着她那英俊威风的相公。 田野与旁边的官爷交了个耳,队伍停下了。 “相公……” “爹爹!” 田野一翻身,从马上下来,微笑着两步走到他们面前,但官兵还是拦住了他继续往前走,“状元公,人太多注意安全,不可再往前了。” 正文 第620章 “那好,我就站在这儿与我家娘子说几句话。”田野彬彬有礼。 官爷让开了道。 钱多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声音都静止了,眼前只有这个帅气的相公在阳光的照耀下明晃晃的望着她,她觉得好甜蜜好幸福好骄傲…… “娘子!”田野的声音依然温润清朗,笑容也依然可亲温和,“你辛苦了,一定很担心我吧。” “相公……”钱多只觉得眼眶一热,一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别这样,我现在中了状元,是天大的喜事,娘子见得我,心即可放宽,这儿人多不安全,你带着孩子快回去,安心的等着我,我还未完事,三日后方能回去。”田野简洁的嘱咐着,眼睛里流露出深刻的感情。 钱多看得出那里面的情愫,便用力的点头,“是!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相公你要一切要小心!” 田野点了点头,再看向孩子们,“豪儿,曼儿,快和娘回家。” “是,爹爹。”孩子们难舍的看着田野。 田野最后深情的看了他们一眼,一转身,潇洒的跨上马,官兵队伍便又继续上路了。 钱多心情复杂的目送队伍一点点走远,随着人流也追着往前赶,她不得已拽紧孩子们赶紧撤出了人流,抹了把汗,长吁了口气,脸上露出欢欣无比的笑容,拽着孩子们向另一条路走去,“走,今天咱娘仨打打牙祭!” 自从亲眼见自家相公中了状元,钱多美的那是发呆都能笑出声来。豪儿和曼儿更是天天都像过年一样开心,欢呼雀跃,逢人就讲自家爹爹中了状元,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人家,不过经孩子们这么一喊,左右邻舍倒是有七大妈八大姨二嫂子三姑的来看望她们了,这让钱多可真不怎么想应付。 所以,为了躲避这些应酬,钱多决定每天带孩子们出去转转,相中要做官了,她还省什么,花呗!于是每日跟个孩子头一样尽情的吃啊喝啊,实在吃喝腻了还会到戏院子里听听戏,这小日子过的,又充满太阳地儿了! 她还以为,经过那次耻辱,她已经再也没有青天白日了,看,现在她不是活得很快活么?人嘛,离了谁都他妈的能活! 兴奋过后,她有时候洗着衣服也在想,虽然中状元是千载难逢的喜事,括弧,对于她来说哈。其实她也知道这个状元郎刚开始也当不了什么大官,五品撑死了,但中状元他绝对是个光宗耀祖的事,绝对是个无比拉风的事,而且,状元郎升官的机会大,也迅速,就依他们田野这份心思和才情,估计升官发财不在话下,以后,她……可就是官太太了! 哈!哈!哈!大笑三声。 这辈子,她可以圆满了。可以安度晚……呃,那个,说这话太早了点,悠着,悠着。 不过,说实话,没想到田野真的能一举中状元,也太传奇了吧,难道古代中状元这么轻易吗?怎么不是中个第四第五名呢?状元是谁都能中的?全国只有一个啊,怎么就落到他家田野头上了,这事……好吧好吧,就是他们田野文才高,皇帝识英才,是个有眼光的好皇帝! 正文 第621章 想着想着,钱多就能笑成一朵花来。因着这样的气氛,他们这个小院,变得热闹而充满情趣,钱多毕竟是小女孩心理,一高兴起来,跟着两个孩子没完没了的疯,单等着她的相公凯旋归来。 入夜时,钱多高涨的心情也会随着夜静而沉静。 她这么高兴,不是真的因为可以做高枕无忧的官太太,不是因为以后有福享了才高兴,她高兴,是为田野高兴为孩子高兴,他们终于苦尽甘来,而她,只是跟着能安宁的继续过日子就好。 她发誓,她没有因为田野的发达,而改变任何心意。 反而,她心底更加的自惭形秽。 她对自己,真的没有太宽容。 女人,只需要一次教训就够了。 事实上,她确实,只需要与之做表面夫妻。也必须是。 不可躲避不可否认的,夜静更深时,特别是田野不在的时候,她,想梅心非。 也许是第一次爱,还爱得这么傻,想不深刻都不行。脑子里一空下来,他的影子就满天飞,她没办法堵出他的肆意,只得任他在自己脑海里纷繁,一遍遍折磨着心灵。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再想起在梅府的那些日子,遥远的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这种心情,真的很失落,很悲催。 她想她后半生,就会在白天与黑夜这样翻天覆地的变换中度过。 吃喝玩乐的日子过的很快,三日,只是一转眼。 钱多总算有点清醒了,这天慌慌张张的在院子里洗衣裳,整理家务,还让孩子们帮忙,忙得不亦乐乎,呵,她总得把家里打扫的干净清爽,相公回来时肯定跟有不少官兵,这样才有面子。 几个人鸡飞狗跳的正在搭衣服,就听见门外一阵吵杂,紧接着,咚咚咚的有人敲门。 “状元嫂!快开门,你们家状元公回来了!”外边是李嫂在高呼小叫。 “娘!娘是爹爹回来了!”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往门口跑。 钱多一个激灵,连忙丢开手中的衣服,也奔向门口。 豪儿打开了门,迎面就看到一身喜气官服的田野,身后跟着众官兵甚是神气。 “爹爹!”两个孩子无比雀跃的喊着,田野弯下腰,伸开双臂慈爱的将两人搂在怀里爱抚了两下,这才直起身,抬头看向钱多,“娘子,让你久等了。” 钱多鼻息一热,“相公,你平安回来就好。” 田野眼睛一弯,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臂膀,“别担心,我哪能有什么事。快些整理细软,我们搬家。” “搬家?”钱多愣了愣,“回……回家吗?” “皇恩浩荡,授职于我翰林院修撰,并赐予京城东府邸一座。”田野说着,脸上荡着抑不住的喜悦。 钱多纳闷了,“这么快……就赐你府邸?” 田野轻轻点头,遇上这么高兴的事,也不骄不躁,沉静如初,“嗯,也许是我运气好。” 钱多笑了。 两个孩子活蹦乱跳,“噢!我们有大院子了!我们要搬家了!” 遇上喜事,总能把烦心事给冲一冲。钱多这方有了精神,也喜气盈盈的忙忙碌碌的收拾了一家人的细软,最后看了一眼这小院落,便和田野一起,带着孩子们去往了新的府邸。 第660章 头一回坐轿子的两个孩子非常新鲜,喜的合不拢嘴,东瞧瞧西摸摸,着实神气。 只是钱多,心里面又想起了梅心非,她坐过他的轿子,比这个要豪华要大,但是…… 甩了甩头,再想那些干啥,那段时光当是虚幻的,梦一场。 轿子似乎走了很久,终于在一处听起来比较安静的地方停下,钱多和孩子们下了轿,抬头,就看到一座巍峨的府邸,高高的院门显得有些陈旧,却不减气派。钱多有些疑惑,为何会突然赐予他们这么一座看起来应该是非常高的殊荣才会拥有的府邸呢。 院门为他们打开,田野上前来牵她的手,“娘子,随为夫进来。” 一家人,郑重其事的迈进了新家。 院子里,已经有三五个家仆在打扫庭院,见得他们进门,非常有规矩的小跑过来,站到了他们面前,“恭迎老爷、夫人回府。” 钱多有点惊慌的转头看向田野,“不必这么吧……” 田野却是笑得坦然,“府这么大,总要有几个人打扫。”说着,他看向其中一个丫环,“翠儿,以后你来负责服侍夫人。” “是。”翠儿生得乖巧伶俐,应完笑眯眯的站到了钱多身侧,“夫人,随奴婢来吧。” 钱多有点不适应,“等……等一下。” “怎么了?”田野温和的望向她。 钱多这样看着他,突然恍神般的愣住了,阳光照在他身上,染出健康的光。田野身着官服,威风自不必说,但如今他的打扮,神情,姿态,怎么看,好似都是天生如此,那么合适,那么自然,那种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贵族气质,此时更是展现得淋漓尽致。 “娘子?”田野有点诧异的轻唤她。 “哦……”钱多恍恍然回神,“那个……我……我没有必要让人服侍,我自己行。” 田野握了握她的手,柔声说:“你别紧张,只有他们几个下人,你若不习惯使唤,就是让翠儿陪陪孩子们玩耍也可以的。” “……夫人,您别赶我走,我……我会做得很好的,我会好好帮您带少爷和小姐的。”翠儿惶恐的看着钱多,眼见着就要跪下去。 钱多忙伸手抓住了她,“那好吧,不过以后不用动不动就跪什么的。” “哦,哦。”翠儿连连点头。 “娘子,你和孩子们先去房间里看看,我这里还有些事。”田野的目光温柔的从她脸上收回,再吩咐翠儿,“去领着夫人他们回房。” “是。” 钱多回头看了一眼田野,田野对她温润的微笑着,看起来让人很安心,钱多收起了心底的疑虑,拉起两个孩子,随着翠儿往后院走去。 这府上,看起来是以前的人住过的,而且是大富大贵之人,设饰摆设很有讲究,院子里许是由于长期荒着,显得有些冷清,但几个下人已经清理栽植,相信不久后,这里也会是生机满院。 主卧房很大,里面的必需品一看便是刚刚准备的,一应俱全,这让钱多觉得自己手里的这些细软几乎是多余的。翠儿很细致的服侍她先歇着,给她倒上茶。 正文 第622章 “夫人,不知翠儿收拾的你可还满意,有不妥的地方,夫人再吩咐翠儿去做。” 钱多顿了顿,看向翠儿,“你是我相公刚买来的丫环?” “是王管家将我带来的。”翠儿说着,面容有些紧张的说:“夫人,翠儿一定会一心一意服侍您的。” “哦,我知道了。”钱多看她紧张,便不再多问。只是心里有点别扭,田野这刚刚中状元,也还没正式办公,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搬这么大的府上,还买这些家用和丫环仆人,怎么想,都有点过。 田野不像是个暴发户的性情啊。 “娘……我们想出去玩。”豪儿不知什么时候磨到了跟前。 “刚来,去哪玩啊。”钱多面容有些忧郁。 “娘,这院落这么大,我觉得好新鲜,我想到处看看,行吗?” 钱多想了想,便笑道:“好,去吧。” 翠儿忙说:“夫人,不如我领少爷和小姐去吧。” 钱多应,“行,不要出府就行。” “是,夫人。”翠儿领着两个欢喜的孩子出去了。 钱多一个人,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面前的镜子,陷入了深思,总觉得,这又中状元又住大府这事太顺利了,太夸张了,以前且不说,但她现在经历了一场浩劫,已经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这事了,掉个猪八戒还有可能。 呆在屋里她稍稍的熟悉了这里的摆设,心头的喜气虽然还在,却笼罩了一层担忧。 随后,她走出去门,寻找疯玩的两个孩子。不知怎么,好像还没有接受这就是她以后的家了,一个人呆着有点心里慌。 “娘子!”身后突然听到田野的声音。 钱多回头,看到田野意气风发的朝她走来。钱多望着他,有点不太明白他怎么就这么乐得坦然,“相公……” 田野走至她跟前,柔和的目光打量着她,“娘子,怎么有些心不在焉。” “相公,你刚刚得第,这样是不是有点太张扬了。”钱多说出自己的担心。 田野浅浅一笑,那笑容里有些让人莫测的情愫,“娘子多想了,你应该了解我的为人。” “我总觉得不安心,在官场来说,你还是个新人,还是个小人物,我们得低调做事,皇上对你欣赏是好事,可我怕招来他人的红眼。” “娘子不必担心,为夫做事心里有数,不会张扬。” 钱多看了看他,也只得点点头,“那好吧,你多加小心就是。” 田野自然的伸手揽住她的腰际,缓步向前走,“走吧,我带你到处看看。” 钱多不再言语,随着他走在亭廓中,田野一改平日的沉默寡言,居然兴致勃勃如数家珍的把院落的各处跟她讲的头头是道,滔滔不绝。钱多疑心顿起,忍不住打断他,“相公,你好似对这儿非常熟悉。” 田野的神色沉了下来,眼睛里,瞬间弥漫上迷惘的神色,似迅速沉浸于一种不可自拔的悲痛之中,稍时,他闷闷出声:“这是我父亲任职时居家所居住的府邸。” 正文 第623章 钱多蓦地睁大眼睛,“你……” “遇到你时,父亲正是辞官回乡的路上,官船上的那场灾祸,你忘了吗?”田野缓缓瞥向钱多,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脆弱。 运气还不错 钱多心里一滞。原来,田野本就是官宦子弟,虽然她是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田野的神情,猜也猜测到一定是遇到家破人亡的祸事。“相公,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莫再悲伤。”她只能说这些模糊的话。 然,田野心思已沉入其中,握着她的手微微颤抖,细细碎碎地呢喃,“父亲被强贼砍得血肉模糊,两个姐姐落入河中淹死,丫环家仆逃散,母亲惊吓成疾,不久也命染黄泉。只余下我们两个人,相依为命活到现在。” 钱多听得心惊胆寒,没想到,他经过这样的灾难,当年他有多大?受到的惊吓一定很大,亲眼见自己的亲人一个个惨死,心灵一定倍受创伤,也难怪,他性格这样沉静,像是看破红尘,却又温润如玉,眼睛里有着对生活的珍惜。 “相公……”钱多颤声轻唤,下意识的一把抱住了他……第一次抱他,原来他的腰这么细,却也很结实。 田野微怔了怔,目中迅速漫起柔情,深深的回抱住她,一出口,喉咙微有哽咽,“娘子,谢谢你……陪着我长大。永远,都不会和你分离。” 钱多脑子里笃地一闪,又无奈的沉下心去,唉,现在他的情绪不稳,她,就由他说去。 想到他这么可怜,她的心开始抽痛,田野……怪不得以前他在对她冷漠的时候,也说没想过和她分开,在他心里,其实她有着特别的意义,生死与共,相依为命,这种感情,已胜过了普通的感情,现在可以确定,他对自己是亲情了,那么,就让她担任这个角色,没有比这个结果更好的了。像她这样一个没什么特色的妇人,她还能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呢?就这样在这个家一直生活下去吧,他们都离不开她,这就够了。 在新府邸定居下来后,钱多慢慢的心也安定下来。 特别是在知道这里本身就是田野家的府上,心里就更加安心,觉得住在这里是应当的,但是,皇帝怎么会这么巧把这个府赐予田野呢?难道…… 哦!对了!可能是,皇上知晓了田野的身份,看田野的性情,他父亲一定是个好官,皇上念及官臣之情,所以他才这么顺利当了状元,然后又顺水人情把府邸还给他。哈哈,她聪明吧! 想通这些,钱多豁然开朗,再面对这么大的院落和丫头使女,也觉得心安理得了,享受的理直气壮。 呵,她运气还不错,一穿穿到了个有历史背景的家庭,穷苦日子到头了,以后都会过着丰衣足食的日子,这多美。 现在再看田野,真是比以前更顺眼,从前总摸不明白他这气质哪来的,现在拨云见日,他身上开始散发着正大光明的光芒。但是同时,她又深深的为他的身世忧伤,心疼他承受了那么沉重的痛苦,也亏得是他,如果是自己,恐怕早就心灵扭曲了。 正文 第624章 不由的佩服她家相公,真是个好男儿。 自从新科状元上任,这府上也开始热闹起来,隔三差五的总有贵官往来,钱多从来不喜应酬,田野身在官场也不得不敷衍,只是在有关系较好的友人来访时才唤钱多出来与之相识一番。 当然,田野也不能脱俗,京城官场复杂,大官小官的也不不少,田野也得有往来之礼回访对方,而且,特别要去给官职大的府上送礼拜访。 这一来二去的,闹腾了半个月。钱多每日闲不住,虽然现在是不用她再做饭洗衣了,可天天要整理他们送来的贺礼啊什么的,早晚还得去厅前招呼招呼,真是让人生厌。 这回,她倚在梳妆桌前,对着镜子唉声叹气,若是再这么下去,她真不想做什么官太太了,一点趣儿都没有。 “夫人?你怎么了?”翠儿是个心灵手巧之人,察颜观色更是在行。 “唉,很无趣。”钱多懒散地说。 “夫人,翠儿也觉得,这些天你太闷了,不如趁今日闲些,翠儿陪出去逛逛?” 钱多眼前一亮,“是哦,我好久没出去了。走,去找豪儿和曼儿来。” “是,夫人!” 四人同行,兴致勃勃的,走前门,迎面见得田野与一行人走进府门。 “娘子?你们去哪儿?”田野面色看起来很愉悦,快步走上前询问。 钱多还没来得及回答,豪儿就上前说:“爹爹,我们和娘上街去玩。” 田野略有犹豫的看一眼钱多,又回头望了身后的两人,“蓝兄,陈兄,这位是我娘子,与一儿一女。” 钱多这才注意到他身的两人,也都气度不凡,年纪稍田野长些。 “田夫人。”两人对着钱多盈盈微笑。 “娘子,蓝兄是本届榜眼,陈兄为探花,如今同与我在翰林院做事。”田野一旁介绍。 “哦……”钱多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是你们俩,那日在游街时应该见过你们。” “是啊,只是当时嫂嫂只顾着与田兄说话,哪里能瞧得着我们。”探花陈兄调笑道。 钱多微微红了脸,田野却笑得满面春风。 “爹……”曼儿小声的唤着,带着乞求的眼神看着田野。 钱多也只得抱歉的看了看另两位客人,“不好意思,因为跟孩子们说好了,今日我便不陪二位兄台聊天了。” “无妨无妨,田嫂嫂请便。” 钱多向两人浅浅行礼。 “娘子……”田野顿了顿,有点不放心的看向钱多,“不要逛太久。” 另二甲掩面偷笑。 钱多更加难堪,不由皱眉嗔怪,“能怎么样嘛,我是多大的人了。” 田野抿唇温柔地笑。 “田老弟,看来你夫妻恩爱啊,真让兄长羡慕。”榜眼蓝打趣道。 钱多忙拉了两个孩子,头也不抬的说了句:“失陪了。”便匆匆往外走。 “爹爹!我们走了!” “嗯,乖,要听娘的话。”田野嘱咐着,恋恋地望着他们母子出了府门,这才收回目光,一回头看到两位正狡黠的看着他,不由脸上泛起红晕,解释道:“初入京城,实在有些担心他们。” 正文 第625章 “田弟幸福啊,我们二位的夫人还在乡下呢。” 田野浅浅一笑,忙举手示意,“哦,二位兄台,快里面请。”说着揽着他们二人往厅堂里走,“你我三人同届得第,缘份非浅,这数日来我忙于应酬,今日请得二位来,我们兄弟间得畅谈一番。” 这夜,钱多哄得曼儿睡着后,有点疲惫的回转房内。 一抬头,却见田野正懒洋洋的坐在她的塌头,她本能的顿住了脚步,定定地看住他。 田野貌似喝了不少酒,这些天他也经常是有与人饮酒,但他通常能自控,不会醉得混沉,可今天明显不对头,满屋都弥漫着酒气,看得出来,今天他是喝得畅快了。 听见声音,他微微抬起头来,面色绯红,斜着眸子,迷迷离离的看向她,“娘子……你回来了……快过来……” 钱多心里谨慎了,缓慢的向前走了两步,平静地问:“你怎么在这儿。” 一直以来他们不同房,而搬到这边后,因为房子宽敞,孩子们倒是各有房间了,而她与他,还是各执一间。这些天她该照顾他不曾懈怠,就是在他不适时服侍他睡下后,自己也要再回到这个房间。而田野,还从未在夜间这般诡异的呆在她的房间。 她不得不防。 田野看她不敢往前来,嘴角露出忧伤的笑容,“怎么了,娘子在怕我吗?”说着,他扶着塌有点晃悠的站起身,向她走去。 钱多有心是想往后退的,但她知道如果这样做了,这个男的眼睛里会是破碎一片,她不忍心,只得硬着头皮,看着他站到了自己很近很近的眼前。太近的距离,她看到了他眼睛里的自己,和布着血丝的眼白,这双温柔的眼睛里,头一次燃动着火焰,看得她一阵心慌。 “相公,天不早了,有什么话咱们明天再说……”钱多强压着心虚,谨慎地小声说。 田野伸过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苦涩地笑着,“叫着我相公,却赶我去别处睡,娘子你好狠心……” 钱多心头一紧,心思也有些乱了,“相公,对不住,我们还是暂时分开为好。” “不要……”田野一把握起她的手,醉眼风情无限,眸色流光溢彩,薄唇妩媚的上扬,与平日的乖巧判若两人,看得钱多不由的心口一荡,强压了压内心的波动,她硬生生垂下了眼眸,耳边却清晰地听得他沙哑的声音:“现在,没有了要照看孩子的借口,你还打算拿什么来推拖我?娘子……你到底在犹豫什么?在逃避什么?” 钱多内心纠结万千,颤动着眼睫瞟向了他,见他虽醉态迷人,眉心却痛苦地微皱着,心动伴着心痛,她湿眼蒙蒙的看着他,“相公,你醉了,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回去休息。” “我不走,你是我娘子,我要你陪着我。”田野烦躁地蹙紧眉,忽然将她按进了怀里,双手紧扣着她的腰,脸颊噌着她的耳后,搔得她心里一阵儿痒痒的。“阿朵……是我不好,以前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再折磨我了好吗?求你……” 正文 第626章 钱多的眼睛朦胧了,缩在他怀里的身体颤抖着,“田野……你别这样,这样会让我很辛苦。” “我也很辛苦啊,为什么我们要让彼此辛苦?阿朵,放开你的心好吗?我真的很需要你,你相信我……” “田野……对不起,我只想一个人……” 他沉默了,久久的,只是抱着她僵持着。 耳边突然听得他发出一声轻笑,低低的,带着自嘲的嗤笑。钱多不敢转头看,只觉得那笑声又熟悉又遥远,仿佛带着勾魂的魔力,使得她强撑着的心一下子乱了。 腰间的双手一用力,钱多失神中只觉得头一晕,身子被他带力旋到了塌塌之上,惊恐万状的睁大眼睛,活生生看着田野优雅的扑在了自己身上,“田野?……!!” “嘘……”他迷蒙的凤眼一眯,手指捂在了她唇上,“别说话,我不想给别人听到。” 钱多颦眉,他这是要干吗? 田野调皮地一笑,那张俊美纯然的脸上,因为醉意平添了几分的妖邪,带着一点点撒娇。他伸出手,一点一点描摹她的眉眼,“娘子……你知不知道,为夫其实……很寂寞……真的……非常的寂寞……” 钱多绷直了身体,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敢有半点怠懈。 他抬眼,沾着湿气的睫毛在灯光下映出破碎的明亮,原本纯真的眸子也沾染了情欲,一挥袖,四周的纱帐自动落下,瞬间将他们困在了暗影之中。 “啊……”钱多抽了口气,双手抵在他胸口正要使劲,却不期望对上他充满野性的眸光,心里一痛,全身一僵,他湿润的唇迅速覆了上来。 “唔……”钱多惊恐万状的挣扎着,心里有无数的声音在提醒着她,不行!这绝对不行!她不要,不能有任何的陷进去,她已经不可以,再也没有能力承受……求求你,不要……心里无助的呐喊着,她费着九牛之力推拒着他单薄的身体,心里,一点一点的痛在加重,耳边回响着他的话,寂寞……很寂寞…… 田野痛楚的皱了皱眉,突然执意的甚至越发强势的吻紧了她。 钱多几乎呼吸不能,却不知不觉的放松了挣扎,为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和自己内心的歉疚。 其实,她并不是不愿意与他亲近,从一开始,她就喜欢这个男子,贫而不贱,温而不弱,她只是不想,也不能使他们的关系进展到这种关系,真正夫妻的关系。 她深知自己没有那个福份。 感觉到她渐渐的顺从,他的吻温柔下来,眉宇间不再有痛,只有怜和喜,双手,亦开始颤抖着抚摸她全身。感受到他无法抑制的激情,鼻息间,是他干净青涩的味道,她知道,这个男子一直为她保留着那份珍贵。心动,怎么会没有。 她突然心一酸,眼角便湿了,一行清泪顺颊而下。 他的视线,敏感的捕捉到暗影下她脸上泛着明光的泪痕,灼热的吻,缓缓的停下了。 正文 第627章 纤长的手指颤动着拂上她的秀发,他的目中温柔万千,“娘子……你让为夫怎么办……怎么办……” 看着他眼睛里细碎的不堪一击的脆弱,钱多的心抽痛抽痛的,怎么办,她也不知道,她不想伤害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样受伤害,“田野,你……” “你不喜欢我吗?不再喜欢我了是吗?”田野苦涩的追问,声音急迫却小心,甚到带着自言自语的凄凉。 钱多只能悲伤的轻轻摇头,什么也说不出。 她知道,如若不是今天他喝醉了,他,不会问出这句话。 田野迷乱的眼睛里,雾蒙蒙的一片,缓慢的无力的闭上眼,他长吸口气,头一低,埋在了她脖颈间。 钱多心里一满,悄悄地瞥着他,他的发,有些凌乱的贴在耳际,看起来那么无助。她僵硬的抬起手,似敢似不敢的轻触上他的背,感觉到他没有异样,才放心的温柔的抚摸他。 “对不起……田野,你好好睡……我会对你好,一直对你好……”艰涩着说着轻语,钱多闭上了眼睛,没舍得推开他,任他在自己身上趴着,他的身体很单薄,一点也不重,这样的贴近,他们还没有过,可是一点不觉得别扭,反而,很安心。 夜,很静。 窗外的月光,撒了一片云彩,夜色立即变得朦胧。 纱帐内,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钱多温柔的拢了拢田野的长发,田野似有些不适的动了动,一个翻身,从她身上滑下,睡去了一边。 钱多深吸了口气,微起身拉了被子,盖在他身上,细心的帮他掖好。然后才重新躺好,疲惫不堪的睡去。 又是许久,细微的呼吸声平稳了。 塌侧,一直沉睡的男人缓慢的睁开了双眼,清亮的眸色凄怆,而绝望。 夜,一直很静。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平稳而宁静。 田野自从当了官,每日像公务员一样按时就班。田野很适合这份工作,他从每日按时去种地到现在文职的转变,一点没有不适应,不管从外表和脾性,他一如既往。 钱多很庆幸,自己的相公是个这样不骄不躁的男人。 有好几次,钱多回想上次的事,都会满怀羞愧。第二天的早晨,也许是心里太紧张,他起塌的动作很轻却还是吵醒了她,他们相对安静默契,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抱歉地笑了笑。钱多能说什么,心里忍着痛和愧,像个妻子一样帮他整理衣裳。翠儿如同往日一样敲门进来,在看到田野也在房间内时惊呆了片刻。钱多和田野这才有了些尴尬,田野穿好衣裳后便出去了。 从那后,翠儿不敢再轻易的乱敲钱多的房门了。咯咯。可是钱多,怎么能不心酸,自家相公出现在自己房间里,能把丫环吓得呆住,这说明什么?她,不是个好妻子,不是个称职的妻子,她家相公,真的很没面子。可惜她真的也没有其他办法,她个人认为,她这是在保护他们彼此,也是尊重彼此。相信以后田野会明白。 正文 第628章 这当官太太的时间长了,除了吃喝玩乐,慢慢,钱多也觉得乏味起来,古代的女人要坐得住,所以她也转性了,决定当个好母亲,于是也让翠儿给她准备了针线活的材料,打算给两个孩子亲手做点衣裳。古代女人的琴棋书画,对于她这一个妇人来说都不实用,她还是务实点比较好。虽然自己做衣服她相信不如买来的好,但看到穿在孩子们身上感觉肯定不一样,有成绩感又能打发点时间,真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唉,因为实在是太无聊了。 坐在窗前,她心神宁静的绣着一针一线,脸上带着甜丝丝的微笑,眼睛关注的看着手上的刺绣,心里是幸福的,是知足的, 不过,她绣的东西实在是看不出原形,缝的针线相当的扭曲。在现代,她常看到有些妇人聚一块儿绣什么十字绣啊串珠子啊,总觉得那太浪费青春甚至暴殄天物,没想到,自己如今也沦落如此,而如此的心甘情愿,感激上苍。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夫人!夫人!”是王管家。 站在门口的翠儿喝斥,“大叫什么?夫人在绣衣服,不得惊扰。” “翠儿,我有重要的事禀报啊。”王管家说着进了屋,对着钱多道:“夫人,老爷让您速到前厅。” 钱多一听这有个“速”字,心里难免不爽,“我正忙着,空不出来,等我缝完这一道。” 王管家脸色惶恐,“夫人,今天来的不是官老爷,是……好像是……是梅老板。” 钱多手下的针一颤,扎到了手指,她迅速含入口中,吮去那清浅的腥血。 一直在身边 “什么?是名震京城的首富梅老板么?!”翠儿惊呼。 “是,就是他!” “呀!真的?!听说梅老板艳绝天下……” 钱多迅速看了翠儿一眼,翠儿立即住了口,满脸通红的垂下了头,但情绪依然很激动。 而此时的钱多,又何尝不激动?只是,她稍稍思索了一会儿,心境极快的压了下去,脸上一沉,漠声说:“我一介妇人,来个首富有何可见的?去回老爷,就说我不舒服,不想见客。” 翠儿不解的看向钱多,却也不敢多言。 王管家愣了愣,见钱多一脸阴沉,不敢反问,便只能退出去了。 这方,钱多的心思无法再安定,拿着手里的针线,眼睛却情不自禁的放空了,举起来的针,半天了没有扎下去。 他……怎么会找到这里?为什么会找她?他到底想干什么?! 这些天,她以为她可以平静的对待了,也曾经想过,就算在街上遇到那辆马车,她也不会再吓到躲避,她以为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以为,她能够慢慢的把他忘记。 可是,当听得管家说到“梅老板”三个字,她的心怦然而动,那尘封在心底的往事,像被硬撒开了一个口子,血淋淋的窜进了脑子里,瞬间变得鲜明而清晰。就像从来没被她压抑过,那样嚣张的窜流在她四肢,让她所有的努力前功尽弃。 正文 第629章 她愤恨的皱紧眉,狠狠将针扎进了布里。 鲜血,迅速染红了布。 “夫人……”眼明的翠儿早注意到了钱多的异常,此刻慌张的上前来,将她手里的针线全拿开,利落的为她包扎。 “不必了,按一下就不流了。”钱多冷静的抽回手,气虚的站起身,“我累了,进里间歇着,别让人打扰。”她刻意加重了最后一句。 但,不等她迈入里间,门外,那仓促的脚步便瞬间而至。“夫人!夫人!” 钱多心一提,知道,恐怕已躲避不了。 王管家急急慌慌的奔进来,一脸为难地说:“夫人,老爷还是让您要过去。夫人,你就去一趟吧。” 钱多正色,“他今儿个是怎么了?为何非要让我去?” “夫人……好像是……是那个梅老板执意要您出去相见。”王管家豆大的汗珠子流下来。 钱多内心怒了,凭什么?他梅心非凭什么还来指挥她?她现在可是六品夫人!不是他的奴仆!居然还在田府这般强横,这是在故意让田野误解么?但是田野,为何不回绝了他?! “哼!”钱多冷哼了声,不再多语,紧抿着唇,一脸的冷肃,一甩袖子迈出门,气冲冲的向前厅走去。丫地,他还没完没了了还,见就见!她就不信了,他梅心非还能吃了她?! 一路都底气十足,但等走至厅堂门外,她突然心虚了,心跳加快了,刚才被怒气掩盖了紧张,这方一到了阵前,她硬撑的勇气像是筑在身上的薄冰,一触即碎,将里面的血肉尽现展放。 冷汗滴在心里,她暗骂自己没出息。 “夫人……夫人,怎么还不进去?”身后紧追而来的王管家大声大气的催。 钱多一拧眉,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 “娘子?”里面果然传来田野的声音。 钱多不能再犹豫了,也没有时间再去害怕,只得暗吸了口气,压下慌乱,拿出豁出去的豪气,大步跨入厅堂。视线内刚一映入那熟悉的纤长完美身影,她的心,就猛的灼痛了,脑子里一霎时的空白。 “娘子,你身体不适么?”田野微笑着上前两步,握住了她的手,柔声解释:“梅老板难得登门拜访,我们不可慢待。” 钱多眼睛望向田野,视线里却清楚地看到了一旁梅心非的样子。 他依旧如常的一身严密的披风,见到钱多一入堂中,原本平淡的眼睛立即变得惊喜,他怔怔的看了钱多片刻,突然一个箭步奔过去,同时亲亲热热地唤了句:“多儿……!!” 钱多紧密地注意着他的行动,所以在他一挪动脚步的同时,她便不着痕迹的一个闪身,躲到了田野身后侧,同时,抛出一个冷漠不屑的眼神盯向梅心非。“梅老板,多日不见。”若不是怕田野起疑,她才懒得跟他客气。 梅心非兴冲冲的扑了个空,伸出的手尴尬的举在半空,脸上的神情由激动变得僵硬,他迟缓的转头,用惶惑的眼神看向钱多,然后,收回的手放在耳边,将面纱一扯。 正文 第630章 田野在钱多藏在他身后时便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然后,他下意识的转回头,眼睛在看到梅心非拉下了面纱时,脸上迅速闪过了一丝惊怔。 他从来没有想到一个男人,能长得如此娇美明艳,面容精致到绝伦。 惊魂回神,他仓促地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钱多,顷刻间,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虑被点明化了。 “多儿,我终于找到你了。”梅心非轻扬唇角,笑得小心冀冀,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钱多,声音里带着赤裸裸的讨好,“多儿,我找你找的很辛苦,你……不要再生气了,我会……会对你更好的,你跟我回去吧。” 钱多不可思议的盯着梅心非,有点不敢相信这男人居然还这么执意和别扭,回神,她又好气又好笑的冷哼了声,“呵,梅老板,你没搞错吧!今非昔比,我现在是田府的夫人,我相公是有头有脸的状元公,我不需要再挣钱养家了。” 梅心非神情微滞,眼波莹莹的看着钱多,忍不住的向前迈了一步,声音还是不紧不缓的轻唤着:“多儿……多儿……” 钱多受不了他这么招魂,下意识的垂下头逃避的往田野身侧贴了贴。 田野被两人亲昵的气氛给震到了,面色一点点阴沉下去,再投向梅心非的眼神,迅速的冷酷如冰,“梅老板,非常感谢你之前对我娘子的照顾,但是如今我们已不再需要在你铺里做工,所以你的好意我们只能心领,还请梅老板另觅能人。”说着番官方的话,他语气里不回避的带着送客之意。这么貌美的男人原来一直在钱多的身边!想一想,他便生出一身冷汗。 然,梅心非对田野的话置若罔闻,根本不去理睬,只是执迷地望着着钱多,眼睛里的期盼,乞求和脆弱一览无遗。可是他又害怕钱多再度逃开,只得强忍着蠢蠢欲追的心,站在距她三步之遥的原地,苦苦哀求:“多儿,你若厌倦了做帐,不做便是,我什么都依你,你跟我回府吧,好吗?我保证,不会再惹你生气……” 钱多拧紧了眉,又气又痛的瞪向他,手指泛白地掐紧了田野的胳膊,“梅老板,你不要再白费心机了,我们之间的劳务关系已经彻底结束了,你听好,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会跟你回去。请离开吧。”她尽量保持着平淡的口气,希望这个人能正常一点快些离开。就算是这样,她肯定也要和田野解释。 “多儿……”梅心非欲言又止的唤了一声,突然的,眼神一转,看向了一直被他忽视的田野,此时的田野一脸压抑的震惊和愤怒,但他毫不在意,微微思索了下,转身,走向桌子前,把桌上放置的一个镶金盒子打开。 田野和钱多定晴一看,立即倒抽了口气。只见那盒子里,竟是装满了珠光四溢的稀世珍宝。 梅心非淡淡然的看向田野,语气温雅地说:“状元公,我梅某想用这一箱珍宝,聘请多儿回梅府做工。” 第670章 田野面色一白,气极反笑,冷冷道:“梅老板,你太污蔑人了。世人虽均爱珍宝,但我娘子是无价之宝,绝不会以体劳去与之交换。而且,我不得不提醒梅老板,我娘子现身为六品夫人,你不该直呼其名。” 梅心非对田野的严词厉色,除了有点失望和疑惑,便没有多大的情绪,好似根本不在乎。微垂下眼帘,他静静的思索着,为难的看了一眼钱多,又转头去看箱子里的珍宝。他不明白的事太多了,这些都是他精心挑选的财宝,都是他的挚爱,他是多么大的诚意才愿意拿出来啊,为什么人家不领情。 钱多尴尬的看着两人,心里揪得紧紧的,稍作犹豫,她说:“梅老板,你请回吧,劳烦你跑一趟,但我真的无心再与你有任何交涉,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田野锐利地盯着梅心非,也吐出几个字,“慢走不送。” 被这么明摆的驱赶,梅心非脸上并无难堪之色,他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独自纠结,眼睛湿汪汪的看着钱多,多情而柔弱,“多儿,我对你不好吗?我们在一起不开心吗?你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为什么要躲着我……” 钱多仓惶的看了一眼黑脸的田野,她几乎想冲上去捂住梅心非的嘴巴,这个神经病他到底是在做什么!“梅老板!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不需要再挣你的钱了,我们没关系了,明白吗?走吧!你快点走啊!” 梅心非终于像被刺痛一般轻颤了颤眼帘,但他还是很执意地用目光紧紧缠着钱多,声音很轻的很小的说:“我不让你再喂我吃饭了,不会让你辛苦的做帐了,不会让你受冻……” “那你叫我回去是做什么?”钱多冷若冰霜的打断他。同时心里也捏了一把汗,照这个白痴这样说下去,田野还不怒发冲冠才怪。 梅心非像是被问了个愣怔,仓皇的垂下眼帘,眼睛里又急又惶,片刻的焦虑之后,他又抬起眼,笃定看向钱多,展颜一笑,“随你,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钱多气急败坏的咬了咬牙,“够了!别再发神经了!不要再这儿枉费心机,你走吧,快走吧听到没有!” “多儿,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拒绝我?你跟我回去吧,求你……” “你住口!你这人怎么这样?!”钱多要抓狂了。 “多儿……”梅心非慌了,伸出手上前一步想要拉她,田野比他更快的上前一步,挡在了钱多身前,他阴森森地看着梅心非,再也不顾情面,冷声斥责:“放肆!梅老板是有身份的人,怎能对我娘子这般纠缠?!” 梅心非神情一滞,仿佛这才注意到身前站了个碍事的田野,他迟缓的抬起头,看向田野的眼睛里一点点升起怒意,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他突然一挥袖,轻而易举的就将田野拨出了数步。 “相公!”钱多惊呼一声,正欲去拉田野,手臂却被梅心非拽住了,“多儿,你跟我回去吧,我真的很需要你……” 正文 第631章 钱多气到要吐血,想到他居然欺负田野,她怒不可遏,回头双手猛的向他胸前一推,“你滚!说了我不想理你,要不要脸啊!干吗赖着我?!你有病啊!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滚,快滚!” 梅心非被钱多突然恶劣的吵骂给惊到了,睁着一双清滟的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她,细碎的低喃着:“多儿……怎么会……为什么……” 钱多心好痛,但她不能理会梅心非,只得跑到被推得几近跌倒的田野身边扶稳他,柔声抚慰:“没事吧,相公?你还好吧。”梅心非是会武功的人,这一推不知道有没有伤到哪里,她越想越气,双手在田野身上乱摸。 田野原本满腹的憋闷,现看到钱多这么紧张自己,脸上稍稍缓了几分,可是,自己的娘子被另外的男人这么纠缠且意味不明,他心里的刺痛,无以言表。 这方,梅心非眼睁睁看着钱多奔向田野,又亲昵地抱着其柔声蜜语,他脸上的悲伤更浓郁了,颤动着睫毛,留恋的看了钱多一会儿,然后落寞的垂下头,转身,走到桌子前,将那镶金盒盖好,掂在手上,回头,可怜兮兮地看了钱多一眼,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凄凉的转身,一步一步艰难的往门外走去。 丫地,还不忘带走财宝,果然不会赔本。 高大的门庭下,梅心非的背影显得纤细、单薄、弱不禁风。 钱多一颗悬着的心,缓缓的……随他而去。 直到,那月白的身影消失了,她才惊觉身边这僵硬的身体,轻呼一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田野充满质问和愤恨的眼睛。 “相公……”钱多瞬间冒出一身冷汗。要怎么解释?怎么说明?这下被梅心非一闹,她……真的说不清了。 气氛还未到崩塌之时,钱多忽然心头一冷,紧张迅速缓解下来。也罢,反正她本来,也打算退出的,不如就趁这个解释不清的机会,跟田野说明心事。以后,也免得她还要战战兢兢的怕他半夜发酒疯跑去找她,也不必再装聋作哑,正好,也让田野心里明白,别耽误了他。 本来可以理直气壮兴势冲冲讨伐钱多的田野,在看到钱多露出了然的神色时,没来由的心底一惶,紧张的盯住了她。 “相公……其实我……” “我明白。”田野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果断的打断了她,闭了闭眼,他将满腹的情绪缓缓压了下去,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这个梅老板太过难缠,娘子不理他便是,以后,我们不让他再来叨扰。” 钱多一时愣了,“相公?……” 田野脸上挤出牵强的笑意,伸手揽上她的肩膀,柔声说:“我相信我的娘子,所以什么都不要说了,你也是,别往心里去。走吧,我们去卧房去歇着,天很冷,别着凉了。”田野说着,便拥着她往外走。 钱多心沉了,直望着他的眼睛慢慢移开,心不在焉的随着他走了出去。 正文 第632章 外面,真的很冷。 梅心非虽然言词不达,可是说的那样过火,田野怎么可能不怀疑?他明明刚才那么生气,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但怎么的,又立即掩饰了下去?装作糊里糊涂?他是在给她面子?还是根本就不想知道?不愿相信? 一路,钱多觉得自己不能这么不是玩意儿,几乎想开口讲她那段心历,但是刚一说,田野便转话题,明显的,是不愿听。她,最终也只得缄声。 钱多心里寒成一片,田野,这是什么意思?她要怎么办?也装作今天的事没有过?她,好意思装吗?真的不提就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过日子么? 哦头疼死了,这个该死的梅心非,折磨她的心也就算了,好不容易她可以心平了,他又来捣乱!明明不懂她的意思,明明是个感情白痴,还要阴魂不散的死缠着她不放,他到底还要不要人活了?!还拿珍宝来换她!靠!怎么会有这种人啊!啊啊啊! 求求老天收了他吧! 心,真的好痛 一连三日,钱多才慢慢把这种没着没落的情绪平息下去。 天,还是很寒冷。让翠儿烧了暖炉,她就坐在炉前,绣她的衣裳。只有这个活儿能让她压下心里的翻涌,这些沉稳的活动,确实是能修身养性的,她这下真是深有体会。至少,在外表上给人这样的感觉吧,她能静坐在屋里,一坐老半天。 只是,有时候走神,会拿着针举半天,往往翠儿陪着孩子们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了,她的线还缝在原处。时间久了,她也给自己打趣,她这个孙猴子快被梅先生打造成小龙女了。 苦笑,想到此,她只能苦笑。 视线内一暗,门外的光被挡了大半,她下意识的抬头,就见田野踱步而来。 她忙直起腰,微笑着道:“相公,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一会了。”田野浅浅地望着她,再垂眸看了一眼她手中的活儿,“娘子,整日绣这个,会无聊吗?” 钱多摇头,“不会,有事做,充实多了。” 田野站到她跟前,低头,静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直到把她头顶都盯麻了,他才说,“我陪娘子出府走走吧。娘子不是这么静的人,别憋坏了身子。” 钱多额头上黑了黑,他这人,说话不是平时很儒雅的吗?怎么今天说什么憋坏……好吧,她被21世纪的腐女给连带的。人家明明是很单纯的心思。 “不用了,外边这么冷,除了买东西,也没啥好看的。”钱多低下头,又继续绣花。 田野眼睛里流动着怜惜和疑虑,看着她那安定而详和的神情,他突然伸出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 钱多内心一怔,有点呆滞的抬头看他。“……怎么了?” “娘子的性情活泼,天天呆在屋里,闷闷不乐,为夫看了心疼。”田野沙哑的低声说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的终日闷闷不乐,可是为谁?看着她常常拿着绣花针出神,他不知道她是在思考绣花,还是在想别人。这让做为相公的他,有多无力…… 正文 第633章 钱多轻眨了眨眼,轻轻一笑,“相公说笑了,以前是我没见过世面,心生鲁莽,现在奔波了一段后,才知道难得安宁。相公莫担心,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我很满意。” 但田野并未能因她的话而安慰,反而目中的忧郁更深。 钱多抱歉的看了看他,试探着抽回手,又娇嗔道:“你抓着我的手,叫我怎么绣花。” 可是田野并未放开她,反而抓得更紧,执意道:“走,我带你出去走走。” 钱多皱了皱眉,“不了,我不想出去,外面冷。” 可是田野这次是下了决心似的,纵是她说着拒绝的话,他还是硬拉着她站了起来,钱多有点气了,“你干吗呀?我说了不想出去。” 田野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架上拿了披风,亲手仔细的披在她身上,裹的严实,并认真的帮她系好。钱多见他这模样,也不再坚持,轻叹了口气,就当陪着他走动一下吧,难得他这么坚持。 田野重又拉了她的走,眼神示意她一下,转身往门外走,正巧碰到豪儿和曼儿蹦跳着跑回来,“爹爹!娘!”豪儿唤着,眼睛骨碌碌的停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钱多有点别扭,想挣开,田野抓得更紧,面不红心不跳地对两孩子说,“我要带你娘出府走走,你们乖,跟翠儿去玩。” 曼儿不满地嘟起嘴,“我要跟娘一起。” 钱多笑着正想拉她,身后的豪儿一把将曼儿拽了去,“哥哥带去你够鸟蛋!” 田野唇角忍不住轻抿,回头瞥了诧异的钱多一眼,再对孩子们笑道:“嗯,乖,你们去玩吧,一会儿回来娘再好好陪你们。” 曼儿毕竟是小孩子,一听说哥哥带她玩,立马跟钱多摆手,“娘,你们去吧,我们走啦。哥哥,快走呀。” 豪儿被曼儿拽着,一边跑一边回头冲着田野挤眉弄眼。 田野悄悄地笑。 钱多这会儿才算弄明白,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低下头,心里怪怪的说不出什么味儿。田野转过头来,轻飘飘的看她一眼,手下,把她的小手握了握,见她抬头,还冲她柔柔一笑,不等她回过神来,便又牵着她跨出门去。 钱多心里头呯呯直跳,一路,如行什么走肉似的随他牵着,视线里,一直觉得这个男人又高大又沉稳又温柔又靠谱,转瞬间,甚至想,她当时为什么不安分的想要出去泡什么美男,结果受了满身的伤,如果不巴望着外面的世界,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心呆在他身边,再慢慢的发现他是这么完美的男人,那么现在,她也许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世上没有后悔药。为什么,当她没资格没能力再去爱时,才发现他一直在自己身边。 心,真的好痛。 虽然冷,但还好并没有风。两人轻悠悠的走出了府,外面,不像市中心那么热闹,比较幽静,他们肩并肩,漫步在街道上,偶尔有小贩叫卖,两人也无心去看,就这么平平静静的走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隔离了,只剩他们二人。 正文 第634章 钱多长长的吸了口气,觉得空气真新鲜。田野转过头来,“冷吗?” 钱多摇头,可田野还是执意的伸开手臂,将她揽在怀中,让自己温热的身体贴着她,传递着热度。钱多被他护着,眼睛里慢慢都溢出了湿意,心安静下来,方知这般平实的温情才最值得珍惜。眼下,只能叹惜自己已错过。 也许,她不该这么戚戚哀哀的,她一个现代的麻辣女生,怎么能被一个误会就彻底打蔫了呢?那也真是有点太脆弱了吧。可是,为何她这般怕爱了?抬起头,望向虚空,她也百般不得其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是自己未能真正放手?还是怕再爱会受伤?还是……她根本还存有希望?!! 这个念头,惊得她自己一个哆嗦。 不,不会的。 为活得小心些,活得爱惜些,她,必须要小心行路,不能再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如若……他日真的能够由心的信任田野,深爱田野,她,也绝不勉强自己…… 这么想着,心头还是闪过一丝酸涩。 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田野搂着她走着,体贴的脚步放慢,时不时的垂眸注视着她的面容,见她脸颊微红,伸手抚上去,捂着,“果然冰凉啊,看来为夫不该硬拉你出来。” 钱多摇摇头,“既然出来了,走走也好。” “你能觉得不闷,我便安心了。”田野又将她的披风拢了拢,“等哪时空闲,我带娘子去热闹的地方看看。” 钱多还是摇头,“我现在喜欢静。” 田野眼神意味深长的盯了她一会儿,忽然说:“以前我喜欢娘子静,可是如今真的静了,着实心里不踏实。” 钱多明知故问:“为何?” “我也不知道。”田野却是避开了这话题,只是脸上,分明写着忧伤。“娘子可还记得,我娘那两年精神恍惚,忧郁成疾,去了后看她的神情,仿佛是解脱了一般。那时我才知晓,她那两年过得有多辛苦,心病最难医,还好当时我们已有了豪儿,总算让她得知田家已有后代,才算是落得含笑而终。” 钱多静静地听着,心头重重的。 “我娘的心事我无能力抹清,因为爹和姐姐们不能还阳,只能眼睁睁看着娘亲离我而去。然而娘子,你是我今后最亲的人,我定会竭尽所能,不会再让娘子为了他人受心魔之痛。”田野说着,眼睛里是淡淡的担忧和心疼,还有一丝掩藏的伤情。 被自家相公点明自己有了心魔,这多么尴尬。钱多羞愧难当,避开脸去。 田野轻叹了口气,目中露出坚定。执着她的手,依然很温柔。自己娘子的心病不是因为自己,这做为男人他很痛苦,但是,所幸情感这东西,不似死亡那么绝望,记忆可以在,但感情可以重新来。 钱多怯怯的抬起头,望着一脸淡泊的田野,不知如何是好。她是要否认,还是默认?现在面对田野,她相当的纠结。她很想说明自己今后的打算,可惜他不让,今天他主动说起这事,又同时表达了决心,这让她如何是好?她该庆幸,还是难堪,还是安心?她真的不知道。 正文 第635章 干脆,什么也不说。权当没有听到。 但是田野带她出来,绝对不是为了让她尴尬的。稍时,他就拉着她走进了一家铺子,钱多定晴一看,是一家手饰店。她当即顿住脚,连连对田野摇头,“干什么?我不要这些东西。” 田野却是回头对她盈盈笑,“你现在是我的六品夫人呢,不要每日那么扑素,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辞官不做,要告职回林了呢。” 钱多愣了愣,从来不知道田野还有点冷幽默,这一下,忍俊不禁又有点害羞别扭的笑了,便不再拦他,说实话,她也没少给田家挣钱来,花他一点不算占便宜。 田野挑了件设计别致的金钗,亲自为钱多戴上。这些日子,因为有翠儿在,倒是经常给她梳些贵夫人的发式,让她脱离了以前的不男不女造型。如今再配上这金钗,说不上的多迷人风采。 田野满意地看着,左瞧右瞧,连连点头,“真好看,我娘子果然是缺了份打扮。” “当然了,女人三分长相七分打扮,我要是扮起来,就只比王昭君老了一点。” 田野扬唇一笑,“若是比容貌,为夫心中还是娘子最美。” 钱多脸庞红了红,觉得这般打情骂俏的也挺好玩,整个笑容也亮堂了起来,兴致勃勃的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嗯,好看。 田野收回目光,掏银子给店主,那店主一边收钱,一边夸赞两人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眷侣。田野听了,眼睛里的笑意更加闪亮。 钱多看在眼里,也不便多说,买好了东西转身就走出店门。田野跟上来,又是粘乎的揽上她的腰际,这份体贴疼惜让钱多不免有些失笑。 “娘子,开心么?”田野见她一直带着笑,有点卖乖地追问。 钱多不想让他失望,便点了点头,“是。谢谢你。” 这声谢谢还是让田野脸上的笑敛了敛,“娘子说的什么话,为夫早就该想到,却从来未亲手送过你礼物,为夫应该愧疚才是。” 钱多看了看他,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以前,两个人在一起,总是她没事找事的瞎咧咧,田野总是不吭声的那一个。但是现在,田野这个不爱吭声的人,硬是被她逼得成了话唠。 男人还真是个奇妙的生物。 离街市稍微远些的地方有一潭碧湖,临湖有几家酒楼,门庭若市,热闹异常。湖水没有结冰,湖边有几处寒梅横斜,艳红的梅花正盛开到极致,在清冷的冬日,显得异常漂亮。梅花树下站了几个文客,就着这美好的景致闲散聊天。钱多一直喜爱梅花,不过当真没见过,有点稀奇,便拉了田野,兴冲冲的走过去。 田野见她兴致高,脸上也露出欣喜之色,与之一起走到梅花树下,兴味盎然地欣赏。 “真好看,红艳艳的。”钱多由心的喜欢,长吸了口气,似嗅到寒梅的香气,沁人心脾,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田野伸了手,想去摘一朵来,被钱多按住了手,“别摘,它们在树枝上才好看,摘取了,便早早枯萎。” 正文 第636章 田野意味深长的瞥她一眼,随声应,“没错,鲜花就要尽情的开在枝头,才不枉它们绽放一回。” 钱多眸子缩了缩,脸上挂着清浅的笑,眼睛注视在梅花上,幽声接:“是啊,只有这一次的机会。” 田野温柔的笑着,不动声色的轻揽住她的身子,眼睛亮晶晶的停在梅花上,不知是在赏花,还是在透过花看人。 “我们回去吧。”钱多忽然轻声说。花虽美,看看也就罢了。 田野看向她,轻点头,“嗯。”然后便又体贴的帮她裹了下披风,搂着她往回走去。在两人的记忆里,还从来没有单独一起逛过街,这种感觉很奇异,明明孩子那么大了,却好似从来没有相伴过。 回来的路上,两人一直默默的,却增添了一股熟悉和温馨的氛围。 回到府上,钱多倒觉着有些累了,找到豪儿和曼儿,搂在怀里亲热一番,便坐在屋子里,看着两个孩子热闹的烤火,轻轻地思考着。 “娘子,不如你先歇会儿,待晚饭好了,我来唤你。”田野看出她眼中疲惫。 但钱多只是笑了笑,便说:“相公,我们两个孩儿,是不是也该找个学堂去读书?” 田野微微一怔,面上立即泛起羞愧,连连说:“是是是,这些日子,我倒是给忘了,多亏娘子提醒。” 钱多点头,“那明日,我便让管家却附近打听,哪家的学堂好一些,这儿有点偏,他们也不适宜太远的路。” 田野满眼温情的看住她,“娘子,你多费心了。” “应该的。”钱多避开他的注视,转头去看两个正兴冲冲看着他们的孩子,“豪儿,曼儿,过几日去学堂好不好?” “好好好!我们可以读书了!”豪儿兴奋的叫起来。 曼儿奔过来扑到钱多怀里,“娘,我不想离开娘身边。” 钱多点了她的鼻尖,这丫头,如今越长越抽条了,眼睛鼻子嘴巴越来越像田野,又比田野小几号显得精致玲珑,真是漂亮的紧。“宝贝女儿,只是每天去读读书,然后就回府了,娘天天在门口接你,好不好?” 曼儿忽灵灵的看着钱多,再看看田野。田野也笑道:“曼儿不怕,还有哥哥陪着呢。爹爹有空,就亲自去学堂接你。” 钱多看了田野一眼,“你哪有空来着。你这样一说,倒是我这个闲人偷懒了。” 田野笑得亲昵,“哪里哪里,为夫不敢。” 钱多不理他,低头亲了亲曼儿的小脸蛋,又道:“让翠儿姐姐天天接送你和哥哥。曼儿读了书,以后才会是才女,将来能讨个好婆家。” 曼儿眨了眨眼睛,忽然叹了口气说:“唉,我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有婆家。” 钱多与田野对视一怔,扑哧笑了,钱多不由点上曼儿的小额头,“你给我记好了,娘许你读书到十八岁,完不成休想出嫁。” “好咧好咧!”两个孩子欢蹦乱跳地喊叫起来。 钱多挑眉,也不由得跟着笑起来。 正文 第637章 田野微笑着静静地看着这一屋的暖融融,眼睛里的苦涩渐渐淡了,被甜蜜掩盖。 也只有这时候,他才觉得,娘子是他的。 再也不能骗自己 第二天,钱多便尽责尽力的由管家领着,亲自到附近的三家学堂去看了看,最后选中了一家。这么一来一往的,竟也折腾了大半天,回到田府,便累得躺床上歇着了。心里头,她并没有歇着,还是不停的盘算着孩子上学的种种问题,想到了什么,便去吩咐翠儿告诉管家。 入梦前,她笑自己,现在,果然也有当母亲的感觉了。想想她才21岁的青春年华,却经不住现实与外表的催促提醒,这就像你穿了什么衣服便会表现什么样的态度,一个演员往往要穿上戏服才会真的入戏。 其实能真的入戏,她这辈子也算圆满了。 她再也不能骗自己,她早已过了做梦的资格了。 与年纪无关。 夜色,悄无声息的来临。 这一天一天的,黑白交替,过得可真快呀。钱多坐在窗前,伸手拨了拨油灯,拿出柜子里的布块儿针线,打算今晚给两个孩子做出两个书包来。 仅仅是感觉油灯轻轻一晃,钱多本能的转过头来,就蓦地看到身后竟然站着一个人! 她惊得一窒。 若不是那轮廓是深入骨髓的熟悉,若不是那面容那眼睛像心里的星光一样璀璨,她想她此时早已惊骇的大叫出声。惊呼噎在喉咙,两眼犀利充满敌意地盯紧着对方,她倔强的站着,手里的针不知不觉扎破了肌肤,深刺而入。 梅心非的眸子一闪,纵身飘散来,一把抓起她的手,“多儿……你的手!” 钱多愣了愣,虽然很防备,还是没料到他突然冲上来,回神过后愤懑地一边推他一边后退出去,正要喝斥他却忽然发觉了手上的疼痛,低下头才看到指头上的鲜血还在往外冒,也不免惊呆了下。 “多儿……”梅心非又不顾一切的又扑过来,甚至变本加厉的抓过她的指,不假思索的含入口中,轻吮。 钱多心头一个激灵,呆若木鸡的看向他。 梅心非保持着双手抱着她的手指含吮的动作,长睫颤动,目光疼惜,脸颊上还带着浅浅的愧色和责怪。 钱多满胸的羞与愤涌上头顶,猛的一把抽回手,眼睛对着他似要喷出火来,“你凭什么?!关你什么事?!”顿了顿,她又惊愕地质问:“你为什么会到我房里来?你怎么进来的?你……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梅心非见她还是这么激动,这么排斥,怯生生的眼睛里也不免露出刺痛来,想上前安抚她,又怕她更发怒,只得前也不是后也不是的站在原地,乞求地说:“多儿……我知你气我,可是我是真心的想求你跟我回去,多儿,我们回梅府吧,好不好?” 钱多强忍着怒火深吸了一口气,她对这个男人,真的快要抓狂了。“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跟你回去。” 正文 第638章 梅心非眼睛一亮,理所当然地说:“我们在一起多好啊,我喜欢我们在一起,你也喜欢的不是吗?” “不是,不是!”钱多恨恨地说,冷笑一声,转过头来,不再看他,“梅老板,民妇倒是可以给你出个主意,你挑个府上伶俐的丫头,喂你吃饭,陪你工作,还可以给你当抱枕。慢慢的,你就会知道,不是只有我才能胜任。” 梅心非一脸的疑惑和不解,“为什么,我不喜欢跟别人。” “你要学会尝试。”钱多苦笑,“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你实不该再来打扰我。” 梅心非满眼的着急,“多儿……没有啊,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一直没有当你离开,你就该在梅府,我们同吃同住……” “那是你自己的想法!”钱多气呼呼的打断他,“梅心非,你罢手吧,我们再像以前那样不可能了,你快点接受现实吧。” “为什么……为什么?!”梅心非虽然幼稚却也极其难缠,他不可抑制的向前一步,钱多就戒备的往后退一步,保持着两人的距离,梅心非眼睛里的伤更深了,还有深深的不理解,“为什么你一定要逃开我,为什么要拒绝我?为什么一点情义都不见了?多儿……我对你不好吗?我不疼你吗?为什么你现在,这样讨厌我?为什么见了我像见了鬼一样!” 面对梅心非句句沉痛的追问,钱多无力的闭了闭眼,突然抖着肩膀失笑出声,“梅心非呀,你聪明一世,为何独独不懂……老实告诉你,我不是讨厌你,我也承认你对我好,但可惜,那种好不是我要的好。所以,你这么苦苦逼我回去,只会加重我的痛苦,你知道吗?我只有远离你,才会慢慢忘了伤痛,你若真有疼我的心,就从此远离我,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我求你了。” 听着钱多一字一句绝情的话,梅心非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苍白,满眼的不可置信和绝望,他努力的抽着气,张了张口,用极其小心的声音,抱着一丝希冀地问:“那么,你告诉我,你要的好,是什么?我会努力的,我会给你的。多儿……求求你告诉我,我可以的……” “你不可以!”钱多却是不肯给他一点迂回,“梅心非,我要的好,你给不了,你不懂这种感情,所以你永远也给不了。现在明白了吗?我们不再可能有一丝牵绊,你走吧。我不想再说话。” 梅心非轻颤着身子,有点支撑不住的轻轻往后退,碰撞到墙柜上,他依着墙,脆弱的抬起眼,那清滟的大眼睛里,竟不知何时溢上了满满的泪水。 钱多也怔了,望着他泪汪汪的眼睛,竟不知如何是好。她从来没见过他流泪,他似乎永远只会笑盈盈的,永远只会一副清雅无辜的模样,他……也会哭? 气氛僵持着,一个呆怔,一个柔柔弱弱的依着柜子,相对无语。 正文 第639章 忍了好一会儿,钱多终于把理智拉回,努力的收回目光,她长吸了口气,心再度冷却下来,“梅老板,对不住了,我现在已不再是以前的钱多了,也请你不要再感怀,好好回去做自己的事,我会……好好将你放在心底的。”说完这些话,钱多眼睛里也悄悄滑下了一行清泪。 梅心非没有看到她流泪,他双目空洞的放在不知名处,轻颤着双唇,低声呢喃着:“要怎么好好的……做自己的事?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钱多失笑,抹去眼角的泪,她换上一副慈爱的微笑,是啊,面前的梅心非,就像是一个舍不下母爱的孩子,他苦苦的来求她,只是因为依赖,因为习惯而已。而她,又怎会让这个误会再重来一次。他失了自己,只会痛一时,可他给自己的,是永远的痛。所以她,就算为了两个孩子,也不会为了他牺牲。 “梅老板,今日我已把知心话讲明,我希望你是个明事理的人。我现下的身份,你实在不方便进进出出,我有相公有孩子,让外人看了,会影响我的名节,希望你能成全。” 梅心非望向她,眼里的清泪簌簌落下,只是顺着长睫滴落在他衣襟,并未在他精美的脸上落下痕迹。 “走吧,至少我们还有回忆在。没有什么割舍不下,好好睡一觉,待他日你回想,一切,都会显得微不足道。”钱多细声劝着。 梅心非依然静静的看着她,一动不动。眼睛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像是看不懂她。 钱多轻叹了口气,“你不能总是依赖我,想想以前是怎么生活的?回归过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我们,不再有关系了,你这样痴缠,只会给我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我们做夫妻……是不是就可以,可以永远在一起?”梅心非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生生将钱多打了个措手不及。 梅心非凤眼一张,眸中迅速闪起希冀,他激动的奔过来,一把握住钱多的双手,张慌的揉捏着按在胸口,“是吗?对了吗多儿?做夫妻,我们可以做夫妻的……” “够了!!!”钱多一声嘶吼,同时一把狠狠推开梅心非,觉得不解恨,又接连一下又一下的毫不留情的将他往外推攘,“滚!你滚!神经病!” 梅心非被推攘着,几度被她推倒,一脸的惊恐万状,“多儿……怎么了?多儿……多儿!”在即将跌掉之时,他一把握住她的双臂,苦苦哀求:“多儿……别这样,怎么了?到底又怎么了?我又说错了吗?” 钱多气虚的停止了粗鲁的动作,在他怀里挣扎着,“你这是干什么?你干吗羞辱我!你明明不爱我……”一出口,她再也止不住,痛哭出声。 梅心非慌了,急了,“爱,我爱……” 钱多当头一声霹雳,怔怔的止住了哭声,抬眼,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他明艳的脸,他期盼的脸,在她眼前,这多么……讽刺。傻钱多啊,难道她还要再骗自己么?呵,呵呵…… 第680章 一瞬间,她恢复了清醒,眼底埋下慌乱,蒙上一层寒冰,心沉了下去,脸色也开始阴霾。“梅老板,对不起,我们之间是个意外,是个可笑的相识。我已经有相公了,我们不会是夫妻。所以,请断了这个念头吧。” 梅心非错愕的看着她。 “你走吧,一会儿,我相公会回来,他若见到你在我房里,会生我的气。”钱多已彻底恢复了冷静,声音也低沉,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梅心非痛苦的蹙紧了眉,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失望和绝望分不清在他眼睛里,让瞧的人心碎。 钱多不再啰嗦,一把拉开屋门,回头,清冷的看着他,“出去。” 梅心非终于好像再也找不到赖下来的理由,被动的挪动脚步,艰难的一步步往外走。 钱多屏着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他。这个人,也许从此将要各自天涯。 梅心非走到门口,转过身来,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空荡荡的看着她。他明明胸口有千万种疑问,可是现在似乎再也无力去追问。只能静静的看着面前的女人,任他怎么努力似乎都再也追不回的女人。 许久,许久,又或许是一瞬间,他们咫尺相望,却似隔着千山万水。 最终,梅心非凄然转身,跨出门去。 风起,他的墨色长发轻飘飞扬。许是月色太凄清,将他的身影映照得似乎要透明,仿佛是夜里的幻影。一出门,他纵身一跃,飞飘至墙头,转过身来,纤尘不染的月白衣袍翩跹,他静静的看着门下边钱多瘦弱的身影,眼中一片凄哀,随后,什么话也没说,再转身飞跃而去。 夜,又恢复了宁静。 像是没有发生过任何。 钱多缓缓垂下眼帘,静默的关上门,转身,气虚的走到桌前,拿起布和针,将银灯剔亮,然后仔细的拿起针,用布头擦去上边的一丝血迹,然后稳坐下来,用泛着白的指,一针一针的缝里来。神情,很安详。豆大的眼泪掉落在布上,她无心去顾。她很想扑在床上痛哭一场,可是找不到哭的理由,她不想再那么脆弱那么可笑,她要继续过她的日子,认真的过。 不要说她太不相信男人,是男人不可靠。 若田野不曾见过韩梦羽和梅心非,他还会不会对她这么上心,会不会对她温柔,这点,她一想就觉得无比揪心,所以她不愿去想,不愿去探讨。 若不是自己那时候太惯着梅心非,便不会让他感觉这么离不开她,他哪里还会追得这么紧?他是需要她的爱?还是只是需要两个人在一起时带给自己的满足感? 这两个男人的爱,不是廉价,是不存在。 今后,她要对自己好一点。必须的。 你何需如此 终于又下雪了,断断续续的,不大不小的,下了两天。 田野说下雪了太冷,路不好走,便没有让孩子们上学。不过钱多不这么想,不能一碰个不好的天就不上学了,但是管家打听后回来说,学堂倒是没有人在。这下好,孩子两个又在漫天雪地的院子里玩开了。 正文 第640章 唉,小孩子们,真不知愁。 坐在门廓下,看着孩子们开心的疯玩,钱多却提不起劲一起疯,若是以前,她早就耐不住了吧,脑子里又回想起在老家时,她像个孩子头一样领着他们干活,玩,认字。虽然那时候觉得满心的不甘心和蠢蠢欲动,但不得不说,她的心情是爽朗的,是明亮的。只是现在,这算什么呢?难道说人一成熟了,就不快乐了? 不,她不否认自己不快乐,说实话,她能这样安于现状,能激流勇退,她都佩服自己。前夜,看着梅心非绝尘而去,她,除了有点心痛,真的就没有舍不下。原来女人心死了,真的很伟大。 其实“放下”,真的不难。 这天田野回来的特别晚,钱多许是心不在焉,也没有特别在意,只道听翠儿说了,这才到前庭,去等他。 天都黑了,田野才在王管家的陪同下披星戴月的回来,衣服上还落了一层雪。 “孩子们呢。”田野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 “在房间里呢,太冷,我叫他们不准出来。”钱多贤惠的帮他取下外袍,把雪抖落,挂在衣架上。 田野没有作声,转身向卧房里走,眉头微皱,眼神有些飘忽。 钱多追了上去,“相公,有什么事吗?”虽然平时她会在下人面前做戏,扮作恩爱夫妻,但看他有心事的样子,她还是由心的担心的。 田野侧首冲她一笑,伸手拉住她的手,“没事。你的手好凉,今天又做针线活了吗?” “书包才只做了一只。”钱多答着,心里轻轻叹息。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卧房门口,田野停下脚步,转身让王管家下去,然后拉紧钱多的手,声音里带着无奈,眼睛里是渴求,“娘子,今晚陪我说说话吧。” 钱多心里一动,但面上也只得装作自然而然,“好啊,我正想问问你们翰林院的事。” 田野眸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一笑,牵着她走进房中。 钱多顺势就在桌子前坐下,摆弄着桌上的茶杯,问:“相公最近办公很忙,不要累着身体才好。” 田野看了她一会儿,也在她身侧坐下,眼睛看了一眼她摸茶杯的手,轻声问:“渴了么?水凉了,叫王成换茶水。” “不用,我不渴。”钱多收回了手。 田野有点落寞的看着她,然后,忍住了想要握住她的手的冲动,事实上,此时他的心很乱,很难受,很担忧,可是他无法和妻子说。甚至不能在妻子这儿寻求安慰。 从什么时候起,他田野沦落成这样。还以为取得功名后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却不料,事实恰恰相反。怪不得,那时候爹爹正好好的做客却偏偏回乡,只是运气不好,遇上了强贼,命归九天。只恨那时他年纪小,惊吓过度,只顾得逃命了,竟然也没有留意一丝痕迹,恐怕这一生都无法为父和姐姐们报仇,这是他心底永远的痛。 钱多看他愈来愈发的忧伤,心里的担忧更重了,“相公?你怎么了?” 正文 第641章 “哦。”田野回神,抱歉的冲她笑笑,“想起了以前的事,有点难过。” 钱多自然猜到了他肯定想起了那些事,想了几想,终于被怜惜占了上风,伸出手,抱以宽大的胸怀握住了他的手,明显的感觉到,他微微的一颤。“相公,那些事,别再想了,想来也无用,你好好过以后的生活,公婆在天上才能安心。” 田野顺势另只手反压在她手上,眼睛里隐隐地闪亮着希望,“是,我也很想,但是娘子要支持才是。我们是一个家,完整了才能幸福。” 钱多怔了怔,想伸回手又觉得不能晾人太明显,只得干笑了笑,说:“谁说不完整?我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一儿一女,多完美。” 田野脸上的希冀渐渐敛成了温和,他自觉的放开手,顺势举过她的脸侧拢起她掉下来的一缕碎发,“娘子今天等我回来,我很开心。等累了吧。” “还好。”钱多淡淡地说。 “不如就早些睡吧。”田野笑得很谦恭,却让钱多看出来几分苦涩,他站起身来,拉起她的手,低声说:“走吧,我送你回房。” 钱多有点心疼的看着他,“别了,你今天也很累,早些歇下。我回去了。” 田野淡静的看着她,不再坚持。 钱多抱歉的看了他一眼,便垂目向外走去。 两夫妻,这种不咸不淡的关系,令两个人都很失落。 两个人的卧房,只有数步距离,钱多缓步行着,心里惆怅万千,如果是恩爱夫妻,今日定不会让相公一人孤单,但是,她也不能轻易改变自己的坚持啊,只能跟田野在心里说抱歉了。但愿,他能早日摆脱她的困扰。她不是不想安慰他,在她心里田野真的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只是,越靠近,越不好。 想着心事,她有点失神的踏进自己的门,屋里很暗,她习惯性的关上门就去窗前点灯,然,灯乍亮的一瞬间,她猛的回过头,那纱帐的一角,轻微的抖动了下,虽然只是极其轻微,但是,纱后的暗影,在光晕下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钱多鼻息一热,瞪着眼,压抑地长吸了口气,将心中的激动收回心底,随之,又涌上来一份无力的无奈,轻步向纱帐走过去,当她绕过去,就正正对上了站得直挺挺一脸惶恐的梅心非。 钱多轻笑,“你何需如此。” 梅心非见她未发火,脸上的神情才稍见放松,迟疑着,慢慢的,从身后伸出一只手来,而他白皙的手掌上,托着一玫不大不小的通体泛光的明珠。 钱多不解。 “这个……是温玉珠。天很冷,我从……很远的地方找来的。”他安静地说着,目光有些胆怯地飘在她脸上,“你的身体很寒,抱着它睡,会温暖很多。” 钱多用了极大的努力压下了胸口的翻涌,抿了抿唇,她没有去接温玉珠,冷淡地说:“谢谢,我不需要,待会儿我相公回屋了,自有他给我暖被。” 正文 第642章 梅心非眼睛里的亮光闪了闪,直率地说:“他不在这里睡。” 钱多眼角跳了跳。 “我知道的,他不与你同睡。”梅心非又说了一遍。 钱多一下子恼了,挥手,一下打翻了温玉珠,珠子掉在地上发现“呯”的一声闷响,然后缓慢的滚到了墙角。梅心非脸上没有惊诧,没有失望,只是淡淡地看向钱多。 “我不需要你关心我,梅心非,你现在怎么了?居然花这么多心思在一个女人身上,而这个女人跟你还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觉得不值么?你是疯了吧,你有毛病吧,你之前的气场呢?你的强势你的清高呢?现在怎么了?连自尊都没有了吗?告诉你,我不稀罕你的东西,更不需要,看见你我就觉得很难受,我很不舒服,所以,不要再来了,你来了也是自讨没趣,除了被我骂,被我嘲笑,你还得到什么?梅心非,别再发神经了,别再做无用功了,好好回你的梅府,不要再出来自降身份!” 梅心非一直静默着看着她,听着她咄咄逼人的嘲弄,他的脸上依然清新淡雅,仿佛她口中的烂人根本不是他。 钱多压下了粗重起伏的情绪,转头,去拾起温玉珠,粗鲁的塞回到他的怀里,“你走吧,希望这次你记住,你我如今已是路人,生死都不相干。如若你再来,我将对你不客气。” 梅心非顿了顿,神情渐渐显出一些受伤和担心,张了张口,他低声说:“你收下温玉珠又有何关系?夜里这么冷,我只是想让你暖和一点。” 钱多冷冷一笑,“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我说生死都不相干,我冷不冷是我的事,你不要瞎操心了,走吧,我不会留你的东西。” 梅心非慢慢放下眼帘,遮住了清滟的眼睛。 “还有,我希望你能彻底的想明白,接受我们是真的没有关系了,别再跑来找我,绝情的话我也不想一次次说,拜托你给自己留点脸面,也给我留条生路。” 梅心非没有反应,依然垂着头,孱弱的身子在暗影里,好似随时都可以倒下去。但是钱多受不了他这般模样,硬是狠了心肠,一把抓住他的衣裳,拽着他往门口走,他就这么被她蛮横地拽着,步履跌跌撞撞,最后她狠狠一推,将他推撞到门板上,他瑟缩着身子,长发散乱在脸庞,把他的脸趁得越发苍白,只有一双明澈的眼睛,才让人知道他是活的。 钱多闭了闭眼,心里闷堵的好难受。她知道,她不该这么无情的对他,就算他不爱她,可是对她有依赖感,他这么迫切的找她也是情有可原的,而且,自作多情是她的事,并不关人家的事,她恼羞成怒就把气撒在他身上,实在有点下作,但是,她又不能不这么做,她要绝情再绝情,让他彻底断了念想,他才不会再来找她,他们才能真的了断。 “梅心非,我劝你也坐下来想想,我有什么好的,你哪里会离不开我?你只是依恋我们曾经的那一份记忆,你抛不下那种感觉,事实上,你也知道我并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拜托你清醒一下,脑子转转弯好吗?别一棵树上吊死,唉,你这么单纯,又这么固执真是太可悲了。” 正文 第643章 梅心非颤了颤眼皮,无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便又垂下去,继续装聋作哑。只是胸前微弱的起伏,显示着他内心的凄凉绝望。 钱多皱了皱眉,知道让他自己主动走有点不可能,而且她还要睡觉,实在不能让他在这儿呆着,于是上前来,刚一抬手,梅心非轻微的瑟缩了下,钱多面上一怔,再放下手时,力道很轻,握住他的胳膊,他立即侧目过来,眼波烁烁地看着她,那讨巧的模样,教人又好笑又无奈。 钱多拉开门,目光淡然的瞥了他一眼,小声劝道:“走吧,尘归尘土归土,以后别再来纠缠了。”开了门,毫不犹豫的将那个单薄如纸的人扔出门,啪的一声再度关紧门,尔后靠在门上,长吸了口气,这才缓步走向床边。 好累,躺下,闭上眼睛。 脑海里,回想起初见他时,那么明艳那么高贵典雅那么一尘不染,在如神仙下凡,可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这样。她恨他这样扮可怜,生生将她反衬成一个恶人。为什么,伤碎了她的心还不肯罢休?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众星捧月般的身份地位,他还缺少爱么?缺少崇拜么?缺少人服侍么?为什么,一定要缠着她,为什么不肯给她一份安宁…… 拜托……希望今天是最后一次,再也不要再看到他,再也不要…… 绝对不能原谅 连续的被梅心非叨扰,钱多两天都精神不振。这日听王管家说,与田野同时中榜的榜眼蓝和探花陈又来了,与田野在书房在说话,说是神情肃穆,不知道有什么事。 钱多有心前去听一听,宽慰一下,可想来她是个女子,不便过问男人们的事,真有什么事,也待到晚上问问田野吧。 王管家看钱多态度不积极,向她投了个异样的眼神,便退去了。 好在,雪终于住了,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雪,万物银装素裹,看起来像个神奇的世界。 次日一早,头一回送孩子上去上学,两个孩子欢呼雀跃的,坐上小轿子,跟钱多挥手道别。钱多心里有点触动,有些难舍,待那轿子起动了,她这方已落下泪来。 田野悄然拥住了她,柔声安慰,“孩子们这么大了,只是去读书而已,我与东方先生面谈过了,他会照顾两个孩子的,娘子且莫再担心。” 钱多眼睛望着远去的轿子,许是这些天心里太堵,这方情一动,便热泪不停,“毕竟是头一天去,我做娘的哪能不牵挂,怕他们不适应,怕他们想家。” 田野轻轻笑,“娘子,有翠儿跟着呢。” 钱多吸了口气,这才抹了抹泪,点了点头,“嗯。” “回去吧,冰天雪地的,别伤着身子。”田野拥着她走回院门。 “哦对了,相公,昨日听说蓝榜眼和陈探花与你一同回来,我懒于出门。不知所为何事?”钱多昨天把这个给忘了,连忙拿出来关心关心。 “哦……没什么,院里的一些事。”田野脸色隐隐有些异样,眼神闪躲。 正文 第644章 钱多没有忽略他眼底的闪躲,但既然他不想说,定是怕她担忧,她也落得清闲,反正她现在也无心关心其他。不过,有些话还是要说到的,“那,相公你要当心才好,朝里的事我不懂,可也知道太过复杂,你做事什么的要多多思量,有事和相信的人商量商量。” 田野深深地望住她,“娘子,有你这话为夫觉得很满足。” 钱多干笑了笑,低下头。 两人并肩而行。 “相公,你快去翰林院吧,今儿个送孩子们,已经有些耽搁,以后你就不要送他们了,别误了正事。” “嗯。”田野应着,拉着她去房间。钱多帮着他穿好官服,又送他上轿出门,这才完成了这一早上的事情。 稍时,翠儿端了些点心来,两人就坐在窗前,有一搭没一搭着聊着天。 这么静静地呆着,钱多的眼皮子就要掉下来,翠儿见了,直道:“夫人,你困了,我扶你到塌上歇会。” 钱多轻叹了口气,唉,无法,这些天,日日睡不好,被那个人打扰,每每他走后,她的情绪久久难以平复。真是个惹人讨厌的人啊,本来这会儿早可以忘记他了,他还总是来提醒她,让她倍受煎熬。 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 “夫人……”翠儿已上前来扶她。 “哦,我自己去吧。没事。”她没七老八十的,不能一动就让丫环搀着。支起身子走回里间,她掀开被子,躺进了被窝。 可是你知道吧,有多奇怪,坐着的时候神思恍惚,似乎已经在半梦半醒中了,然而一窝进舒服的塌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任你眼睛紧闭,眼前还是清晰的显现出一个人的影子。越想抹去,他越清晰,像是与你对着干。 钱多忽的掀开被子,气呼呼地喘着气。身子明明乏的要死,脑子里却一片清明。气死了气死了!梅心非,你这个阴魂不散的讨债鬼! 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的,一定是!可是,欠他的一定是钱朵不是她钱多,拜托老天你睁开眼,别再折磨她了!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站在外间的翠儿听得里面的动静,慌忙走进来,一脸的惊慌。 钱多这才注意到自己坐在塌上老牛大喘气一般,虽然没有把心里的话吼出来,可是,也惊动了翠儿,连忙长吸了口气,慢慢把激动收回,“哦,没事,你忙去吧,我就做了个运动。” 翠儿眨了眨眼,有点狐疑,但看钱多没事,便也只得退出去了。 钱多气虚的倒下去,重又蒙上被子。 想他是很痛的感觉,她不愿想。可是…… 可是…… 两行清泪打湿了枕巾,她强忍着,还是控制不住,重重抽泣着,满腹的委屈…… 这样子太可怕了,这要怎么才是个头啊。这样的感觉好痛,痛得想把自己放逐,如果实在不行,她还不如……不如……逼田野休了自己,然后跑到再也没有他的任何踪迹的地方,孤独老死…… 正文 第645章 田野,田野…… 拳头颤抖着握起,心里,又想起最近忧愁满面的田野,她的心,揪着,田野……多么温暖的男人啊,她……她很想,呆在他身边,又近又远的看着他。这个要求,太奢侈了,她知道,太奢侈了。 不知不觉,竟也在愤恨郁闷中浑睡了数个时辰。 冬天就是容易过,这一天,就这么睡睡醒醒,吃吃饭,就到了傍晚。 孩子们回来了,是钱多这一天的唯一兴奋事,老早就在门口张望期盼,待看到那轿子回来,她欢喜地迎上去,从轿子里就接出了曼儿,连声问在学堂的情况,先生严不严,读书难不难,小朋友们相处的好不好…… 一直抱到厅堂,两人还亲昵的分不开,嗲嗲的说个不停。一旁的豪儿都吃醋了,蹲到墙角画圈圈,“娘偏心,娘只疼曼儿……” 乐得曼儿得意地咯咯笑,钱多笑嗔他,“你多大了,还要娘哄啊。” 豪儿一跳扑过来,“爹爹更大了,爹还要娘哄呢。” 钱多怔了怔,脸一红,“尽瞎说。” “真的……娘,你也把我们当成曼儿嘛,我也想在娘怀里……”说着一头扎进来,弄得钱多哭笑不得,想到这毕竟是这个身体生出来的孩子,也只得无奈的笑着,搂着两个孩子安抚,“好了,你们俩啊,一天没有见了,娘也着实想你们……”说着说着,她觉得心虚了,以前,是谁无情的抛下两个孩子,还不止一次,她,真的是个虚伪的人。难怪她不能得到幸福。 呵。低下头,和两个孩子头抵头,额碰额。 以后的幸福,就拜托他们了。 “夫人,饭菜准备好了,现在吃么?”翠儿走过来询问。 钱多想了想,说:“等等相公吧。” 翠儿却说:“这两天老爷都回来的晚,恐怕少爷和小姐会饿。” 钱多这才点头,“好吧,把饭给相公留着,咱们开饭吧。” 许是今天白天未见孩子,钱多跟孩子们一直玩到天黑,最后一直照顾他们一个个睡去,这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房,懒得撑灯,直接梳洗了下,就着月光,躺塌上了。 今晚的月光,很美。 钱多就这么躺在塌上,睁着眼睛看了一会塌纱,慢慢的眼皮有点懒了,刚要合眼,就觉得月光里暗影一闪,这种情况发生的多了,她尤其敏感,甚至会有预感了,不等那影儿闪过去,她已在同时坐了起来。 但是,这次那影儿似乎在跟她比速度,她刚坐起身,纱帐便被掀开,她张口就想骂,迎面却伸出两只手臂将她一搂,紧紧地按在了一个结实的胸膛。“多儿……多儿……我想你……太想你了……求求你告诉我,到底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跟我走……” 钱多惊呆了,直到身子被他按压的有点闷痛,她才开始挣扎,“唔……放开……” “不放,我不放……我不要再放手了,多儿,就算抢也要将你抢走……”这个人似乎疯了,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将怀里的钱多当枕头一样按到几乎窒息。 正文 第646章 “我要憋死了。”钱多气鼓鼓地闷声说。 这个怀抱一滞,迅速松开了她,只是双手还是谨慎地紧箍着她的身体。钱多长吸了口气,直到胸口有点缓和了才抬起头,气虚地看着面前这个执着的让人无力的人,“梅大老板,你到底想干什么?” 梅心非惶惶的看着她,一脸诚恳认真,“多儿,不要抛下我,我们一起回梅府,我会好好疼你……” “你又来了!”钱多头疼欲裂,伸手推他,他却不肯撒手,“起来,别再这儿发神经了,你累不累?” 梅心非固执的摇摇头,“多儿,听我说,你也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我不信你和我在一起不快乐,我们为什么要分开呢?” 钱多望着他,无奈地答:“是,以前是很快乐,那是因为我心里有误会,现在我明白了,再在一起只会痛苦。” 梅心非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又道:“你……你喜欢钱,我有很多,我可以给你花……” 钱多失笑,“我现在不需要了,我相公的俸禄够花的。” “……那你到底要什么?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你好啰嗦。” 梅心非顿了顿,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来,仰起精致的小脸,巴巴地看着她,“我好好的想过了,也试过了,我想让阿莲喂我吃饭,但是吃不下去,我想让珊瑚服侍我睡觉,可是我不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你跟别人睡了?!”钱多的眼睛越来越红,阴森森地忍不住打断他。 梅心非浑身一滞,惊恐万状地摆手,“没有没有……我只是让她替我宽衣,但是受不了她的手碰到……” 钱多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随即一愣,她刚才怎么了?怎么能表现得这么激动,关她什么事?“你别说了,你的私事,我不想知道。” “多儿……”梅心非乞求的小心地轻扯她的袖子,“只有你……只有你能在我身边,我受不了别的女人,谁都不行……多儿……” “我还成了你专属的奴婢了。”钱多笑了笑。 “不是不是……我不会了,不会使唤你,我会好好待你的,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一定……” 钱多一瞪眼,他住了口,然后张着水汪汪的眼睛,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唉,真受不了你!”钱多闭了闭眼,再看向他,“梅心非呀,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不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们不相爱,不相爱的男女,是不能够永远在一起的。” 梅心非睁大眼睛,一脸乖巧,“我们……相爱的呀,我很爱你的。” 钱多眼角跳了跳。 “多儿,我真的很爱你,我知道你有相公,所以不愿跟我走,你……你和他分开好吗?分开了跟我做夫妻,我们相亲相爱,永远在一起。这样,不好吗?多儿,你不想吗?” 钱多望着他的脸,他的眼睛,忽然间,心里开始冷却,一点一点的,最后眼中变得犀利,声音也低沉冷厉,“这些话谁教给你的?!” 正文 第647章 梅心非一震,惶恐的看着她,连连摇头,“没有。” 钱多冷笑,“你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 梅心非有点心虚的缩了缩身子,眼神弱下来,“是我……是我把这些天……你的话反复的想了好多遍,我想通了……我知道你是想……想……” 钱多一把将他推坐到地上,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要的是真爱,不是你的演戏。梅心非,你根本不懂这种爱,你拿什么来给我?所以,收手吧,我们不可能成为夫妻。”说完,她叹了口气,无精打采的迈出脚步,打算去开门。 然,梅心非却一把扑过来,不顾一切的抱住了她的双腿。 钱多惊愕了,低头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此时的梅心非,依然是从前的单纯无辜的脸,眼睛里却尽是坚定和决然,他没有看她,只是倔强地抱着她的腿,明明这么卑微的举动,他脸上却神奇的写着圣洁,“我不知道你要的爱是怎样,我只知道我想和你在一起,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时刻都不分开……” “……”钱多要崩溃了,她气得脸红脖子粗,卯足了劲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咬牙切齿地道:“梅心非,你他妈的太自私了吧,因为你想,所以我就要配合你?因为你需要我,所以我要丢开相公孩子跟你走?你丫的想的太美了!” 梅心非凄怆的抬起头,任性的看着她,紧抿着唇不说话,可是就是死抱着她的腿,不肯松手。 钱多几乎要气哭了,“你到底是凭什么?凭什么要缠着我?我凭什么要伺候你?我有我的人生,我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傻呼呼的陪着你,我清醒了,我要自由,你凭什么这么霸道,凭什么掌控我的人生?你害得我还不够吗?你要看我死了才甘心吗?” 梅心非脸上终于有了动容,眼睛里先是呆滞,再是惊惶,“不……多儿……我怎么会害你呢?我把你含在嘴里都怕化了,你不在身边我好难过,多儿……我会给你自由的,我没别的要求啊,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陪着你,护着你,爱着你……” “别提这个爱字!你不配!老娘没有空陪你玩过家家!你给我滚!”钱多不知怎么的,一下就火大了,弯下腰用力掰开他的手,然后立即又将他提将起来,双眼喷火的瞪着他,“上次我说什么?再来我就对你不客气!所以,你现在立即滚!滚!” “多儿,不要……”他的声音哽咽着,脸色煞白。 钱多没有心慈手软,撕着他的衣服直到门口,开开门,用力一脚踹出门外,他扑通一声跌倒在地,瘦弱的身子像随时会碎掉一样颤动着,他斜扑在地上,粗重的呼着气,咳嗽着。 钱多眸子缩了缩,冷着脸走出门,正要张口对着地上的梅心非继续说绝裂的话,视线里却突然映出一个修长的人影,她一窒,一点一点的看过去。 田野像是风化了的人塑,冷峻的在月光下站着,静默的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正文 第648章 是何企图 钱多有一瞬间的惶恐,但立即,她冷静了。看向田野,只简单的说,“他是个死心眼的家伙,我把他赶出来了,就是这样,你随便怎么想。” 田野眼睛里闪了闪,其中的受伤和愤怒悄然隐藏。他转向梅心非,梅心非正抖簌着从地上爬起来,似乎动作很艰难,他站起来还显得摇摇欲坠,这般的弱不禁风,哪里像名震天下的首富梅老板,可笑。 “梅老板,你深夜闯入我田府,是何企图?”田野沉声问。 梅心非抬起头来,根本没有看田野,只是迷惘的看着钱多,说:“我要把多儿带走。” 田野眸光一利,鼻息里冷哼一声,转身,伸出一只手臂将钱多拥在胸前,“梅老板未免太可笑了,你以为这里是你的梅府吗?本官是当朝六品官,任你再多银钱,也只是个商人,居然妄想强夺本官的夫人,休再纠缠,否则本官便将你治罪。” 梅心非眼里似乎根本没有田野,也似乎没有听到他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你拦不住我。” 田野一滞,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梅心非忽然如夜魅般嗖地移过来,快而准的抢走了他怀中的钱多,他急火攻心,本能的就想要去抢回,却只见梅心非已一个优美的旋身不但躲开了他的抢夺,甚至还轻飘飘一甩袖,扇出一股无形风,将其甩出了老远。 钱多在这一连串的变故中,完全不能跟上节奏,可当看到田野被梅心非扇到了墙壁上,几经踉跄差点儿摔倒,她气急败坏地举着脆生生的拳头细密地打在他胸膛,“混蛋!你居然欺负我相公!我打死你!打死你……” 梅心非面无表情地任她打着,有点无措的看着她发疯,却依然紧紧地握着她,一丝不放松。 “放开我!放开我……”钱多没头没脑地打着,喊着,叫着。被她这么一吵,安静的府里不安静了,从各处跑出来十来个家仆。田野刚稳定好自己,恼怒地唤他们,“快!拦住这个人!” “是!”家仆们直向梅心非冲来,只是,在看到梅心非的模样时,一个个神情都滞住了。 梅心非眼里只有钱多,任她撒泼任她哭闹,眼睛里慢慢溢出歉意,“……我只用了一成功力。” 钱多一抹脸上的泪,怒道:“一成?你会武功了不起啊,仗着会武功就欺负人是不是?” “我……”梅心非居然愧疚的回头看了田野一眼,田野正在领着家仆已围了上来,而梅心非居然搞笑地用十二分诚意对田野说了句:“对不起。”便在田野一怔中,忽地一拥钱多,纵身一跃,在众家仆的围堵下,凭空的跃上了半空,直飞上屋顶,甚至片刻不停的轻点落顶,疾速的向远处飞去。 田野望着那飘逸的身影活生生从自己眼皮底下飞走,眼睛里流露出沉痛,不甘和绝望。 “老爷,追吗?”王管家惊魂未定,战战兢兢地问。 第690章 田野眸子一凝,从唇缝里挤出三个字,“去梅府!” “放开我!混蛋!放开!你这个无赖!……”脚下一沾实物,钱多已从惊吓中醒悟过来,不由分说的一边推身前的人,一边没头没脑的吵着。 梅心非一松开手,她的身子便跌落下去,他又赶紧去抱她,然而钱多却一个甩手,“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实实地甩在梅心非脸上,顿时,那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了道道红痕。 钱多却还觉得不过瘾,怒不可遏地指着他的鼻子骂:“梅心非!你太过份了!竟然敢公然抢人了!你这个伪君子!小人!人渣!” 梅心非无奈的看着她,眼睛里含着委屈和受伤,“多儿……对不起,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钱多举着手指,颤动着,忽然间,内心的怒气猛的沉了下去,看着他这样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神情,脸上的红印根本不在乎,也没有丝毫羞恼的意思,她突然的,有点觉醒了。不管他是怎么伤害了她,可是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人家不爱她,这也不是人家的错。她又何必这么激烈,虽然他的做法是偏激了点,拗了点,可谁叫她当初就喜欢上这样一个怪异的家伙呢,这是她的命吧。 气消了下去,她垂头丧气地转身,一屁股坐到桌子前,气恼无奈的随手一拍,桌上的纸片翻飞,露出了当初她写在这里的字。 你见或不见…… 钱多心里一窒。 梅心非正一脸惶惑的看着钱多这多变的表情,这会儿见钱多斜盯着纸张看,他用探视的目光悄悄地打量着钱多的神情,然后,慢慢的移步上前,依恋的站在她身侧,小心冀冀的,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念:“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这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这里,不来不去……” 钱多心……碎了,随手一拨纸张,扭回头,冷笑着看向梅心非,“你想,或者不想我,分离就在这里,不会改变;你需要,或者不需要我,我都不再理会你,直到我死。” 梅心非眸色一触,脸色迅速地变了,暗沉暗沉,他的身子不可抑制地抖簌着,似乎随时都会消失。 钱多失笑,“梅老板,你不必装了,我有这么重要么?离了我真的会死么?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这样纠缠?!很好玩么?如果你只因是孩子心智,那么容我劝你一句,快点长大吧,孩子总要断奶的。”说完,懒得再看他一眼,站起身就往外走,“该死,大半夜的,让老娘还得走那么远的路……” 腰际笃地环上了一双手臂,勒得紧紧的,钱多料到他会玩这一套,不耐烦的去掰腰前的手,“松开!告诉你没有用!” “多儿……多儿……”他一声声轻唤着,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语言再能表达内心的渴望和绝望,纤弱的身子紧贴着她,冰凉冰凉的,“多儿……多儿……” 钱多的心一松一紧,长吸了口气,一狠心,使出了吃奶的劲狠狠地掰他的手指,越掰越气,越气越掰……“混帐!该死的混蛋!你凭什么?你到底是有什么资格强留我……” 正文 第649章 “多儿……多儿……”他无力的将头靠在她肩膀,手臂纹丝不动,手指却任凭她肆意。 她咬牙切齿地用尽了力气,慌乱中,只听得轻微的“啪”的一声,钱多浑身一震,惊愕的低下头,她手里的那根莹白的指……它……它似乎断了。 “啊。”她轻叫一声,猛的扒开他的手,蹲下身子,瞪着眼睛举起那只手,手指颤抖着慢慢挨上去,一搬,往上,再一搬,往下……真的断了?! “你……”钱多不可思议地看向梅心非,他还是一副乖宝宝神情的站着,好似事不关已的只一味讨好地看着钱多,“多儿……” “你……不对,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会被我掰断呢?你的手指真的……断了吗?”钱多有点语无伦次,不敢相信自己掰断了他的手指,慌乱无措的捧着他的手,又急又怕又心痛。 梅心非却诡异地一扬唇角,露出甜蜜蜜的微笑,“多儿,你在心疼我吗?” “你……你还笑!不痛么?”钱多要哭出来了。 “有你在,我不痛。”他笑得越发欢欣。 钱多一头黑线,再一想这人从来就会说让人误会的所谓的甜言蜜语,其实,他就是单纯的说说而已,是她总爱往不单纯的地方想。于是不再跟他说胡话,脸色一沉,问:“快,快点想办法把指头接上。”这么漂亮的手指,断了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 梅心非侧了侧头,孩子气地说:“你给我吹吹,就好了。” 钱多眼睛一瞪,“你快点!” 梅心非立即惊惶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去拿药。” 钱多这才松了口气。梅心非缓慢的将手抽回,眼睛还不放心的看着她,好似她会趁机逃跑似的,这让钱多有点受伤,她,真的会那么没良心吗?把人家手指掰断了怎么也得等接上了才能走吧。 但是梅心非,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刚转过身,又猛的回头,看到钱多好好的站在那里,居然松了口气,畅快一笑。真真的打击到了钱多,黑着脸,她沉声说:“你放心,我会帮你接手指的。” “嗯!”梅心非很快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脸欢喜的走向柜子前,去翻找药瓶。 钱多吐了口气,觉得挺累,就坐了下来,单手支在桌台上,侧目看着他忙碌的背影。以前,她在这里,多么的开心啊,唉,人长大了,就是太多忧愁。不过现在,他的手……唉,还真的挺担心的。“那个……真的能接好吗?” 梅心非扭回头,拿着一个药盒欢快地走回来,搬了凳子很近的坐在她对面,把断手的一方搁在桌面上,然后笑盈盈的望着钱多,很诚恳地甚至带着点讨好的说:“能,多儿放心,会接的跟以前一样。” 钱多不放心的皱着眉头,“真的?一定很痛吧?要我帮你吗?”她说话的当儿,梅心非已不着痕迹的用另只手的二指捏住断指,在笑盈盈中,一按。 “呃……”钱多惊呆了,目光停注在他的断指上,“好……好了?” 正文 第650章 梅心非笑得有点俏皮,“还没……多儿要帮我上药。” “哦,好。”钱多不假思索的打开面前的瓶药,有点慌,不知道打哪儿下手,又疑惑,“只是这样不行吧,要手术才行,骨头断了?关节断了,还是筋断了?”仔细一看,很快见断指的关节处已开始发青发肿。她羞愧难当,又疼惜不已。 “先这样吧,等会儿,你睡着了,我再好好接。”梅心非随意地说着,两眼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钱多的脸看,好似要补回这些天没看到她,而且,这断的也不是他的指。 钱多怒了,“现在就给我接!你要是残废了,老娘更嫌弃你!” 梅心非神情一恍,连忙点头应,“……好,我……我马上接。但是……”说着,他顾虑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是有点害怕,不然你转过身去接吧。”钱多比较怕血,只得抱歉地说。 梅心非抿了抿唇,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说:“我接到一半……你要是跑了,我就永远不接它。” “你……”钱多拿他无语了,为了不耽误他的治疗时间,只得摆手催他,“好好,我不跑,你快点。” 梅心非展颜笑了,像得到了奖赏,乖顺的转过身去,低下头,用心尽力的去接手指。 钱多担心啊,抓肺啊,探过头去,“怎么样啊?疼的很吧?好接吗?”余光里,瞥到他额角渗出的细汗,她心里一揪,不由自主的伸出袖子,为他擦试。 梅心非身子一颤,忙碌当中,扭过头来,冲她笑,“谢谢多儿……” “你专心你的。”钱多脸上一热。 她知道,该有多疼啊,她可是使了全身的力量,而他,明明可以抵抗,却任由她摧残他的身体,他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想着想着,她气虚的收回身子,趴在桌上,心里怨念一片。梅心非哦,到底要她怎么对待他?到底是什么,迷惑着他一定要追着她呢? 也罢,看他这样死心眼,她硬碰硬是不行的,不如,假意迎合,哄着他,让他别再闹了就行。而自己,内心什么都清楚。不会再陷于绝境了。看他这样,应该会比较听她的话…… “好了。”梅心非愉悦地转回身,显摆的举起手指,还活动了几下以示成功,只是手指还在流血。 钱多惊呼了一声,手忙脚乱的拿起药瓶,小心的拉过他的手,细心仔细地洒上药粉,再拿布轻轻地包起来,包着包着,她觉着鼻息一热,眼泪悄然的滑了下来。“以后不要再这样,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准再残害自己的身体……” 梅心非微懒地支着头,一直目光含笑的看着她,似永远也看不够的,眼睛滟潋流光。“嗯……” 钱多瞪他一眼,“别光嗯嗯嗯的,要是再敢这样,我就砍了你个混蛋。” 梅心非眨了眨眼睛,眼底的温柔似要溢了出来,伸出手臂,倾身,小心地感怀地轻轻搂住她,头歪在她脖颈,又幸福又酸涩地低语:“……你说我不懂爱,那么你告诉我,心里想你,嘴里念你,这样是不是?想眼睛看到你,双手摸到你,怀里搂着你,这样算不算?脑子里都是你的脸,哭的,笑的,欢喜的,悲伤的,淘气的,愤怒的,这些算不算?你在眼前就觉得心满满的,你不在眼前心里空荡荡的,到处都是你的影子,到处都是你的味道,早上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想看到你,吃饭的时候会担心你有没有饿着,拿起帐本就想到你认真做帐的样子,睡觉的时候总想一伸手就抱到你,这些,算不算?无论如何都想让你在身边,无论如何不想让你难过;想把所有的金银都给你,想让你吃尽世间的美食;没有你,所有的珠宝都不再有光芒,所有的食物都没有香味;想看着你的脸,牵着你的手,亲着你的唇,这些,算不算?想保护你,想给你快乐,想让你欢笑;你赶我推我伤我,心甘情愿承受,你打我骂我嘲笑我,也放不开你的手;就算你说想喝我的血,我也会立即将手臂伸到你嘴里……这些,都算吗?多儿,你告诉我,如果这些不是爱,到底什么才是?你教给我,到底什么才算是爱?不管什么,我都相信我能有,多儿,你知道吗?这样的我也许很卑微,可我却只感觉到骄傲……” 正文 第651章 不能再像以前一样 钱多身体僵硬着……心,颤着…… 好感人啊…… 这些句子,他到底从哪儿听来的…… 丫地,他当她是吸血鬼啊!! 脖颈里沾上热热的湿湿的东西,钱多轻轻推开他一点,伸手抹了下脖子,还好,只是泪。再抬眼看他,他依然浅浅地笑得很温柔很满足,只是沾在眼睫毛上的泪光,更加晶亮。 钱多心尖儿微微地颤着,眼前娇滴滴梨花带雨的面容,那么秀美那么自然,一点儿也没有不适感,望着这样的娇弱美颜,她……舍不得了。 呃……不是舍不得不要,是再舍不得打骂了。 “听着,梅心非,我现在与以前不同了,我有责任感了,所以,我得对我的相公和孩子负责,真的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在你身边……” 梅心非脸上的笑容一敛,一把握紧她的手,“我没有要时时刻刻,只要每天能见到你。” 钱多心里闪过一丝轻嗤和苦涩,看吧,他就是个离不开奶娘怀抱的小孩,根本不知道重点在哪里,不知道什么是夫妻……但立即,她又恢复了温暖的笑意,“这个也不行,现在他们都在京城,我又是官太太,不在你这儿做工了,哪能天天来和你见面。” 梅心非望着她,表情也有点发难了,摸索着她的手,有点怯怯地开口,“那……把你的孩子接这儿,可以吗?” 钱多嘴角抽了抽,“我相公呢?” 梅心非的眉头更紧了,眼睛里迅速地闪过一丝锋芒,“如果他死了呢?” 钱多当头一道霹雳,忽地站起身,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他的眼睛,“你若是敢动田野一根寒毛,老娘扒了你的皮!” 梅心非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里有惊愕、受伤和惶惑,一顿神,他连忙摇头,“好,好,我不会伤害他,多儿,你别恼……” 钱多这才稍稍缓和了神色,心里却凝重了,她害怕了,方觉得这个人她惹不起,他无厘头的,把他惹急了,保不准就要了田野的命。在武功高强的人面前,官高一品也没用。再说,这家伙可是个地头蛇,他还不懂得讲道理。幸好啊幸好,她今天终于想通了,要哄着他。 “多儿……”梅心非拿不准钱多的心思,胆怯担忧地拽了拽她的裙子,“我一时发混的话,我不是故意的,我绝没有那么狠毒的想法,你不要记恨我。” 钱多垂下头,看着他叹了口气,心里只道这真是命运啊,也许上辈子真的欠他吧,不能要也甩不掉,这算什么事?无奈的重新坐下来,再次与他面对面,迎着他讨饶的目光,她认真的点了点头,“嗯,你要发誓,不准欺负他,还有,如果你遇到有人欺负他,你还要救他。” 梅心非想都未想,接使命一样的点头,“多儿放心,我会听你的话。” “乖。”钱多苦涩的低笑。 梅心非呆了呆,脸上立即有些微红,抿唇,抑不住的笑,笑得有点羞涩,“多儿,你干吗这样说,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过,你这么温柔的声音,我好喜欢听。” 正文 第652章 钱多更苦涩了。 “可是,多儿,那我们怎么办呢?”他突然又抬起眸子,星亮星亮的忽闪着,又期盼又紧张。 “嗯?什么?”钱多还在神游。 他不悦地嘟了嘟嘴,不过还是好耐心地温温柔柔地说:“我想要天天见到你,多儿,你要答应我。” 钱多心烦的挠挠头,“都说了这不可能。” 梅心非眼中的两簌亮白在闪动,“为什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 眼见着他情绪要激动,钱多立即按下他的手,安抚道:“这事不能急于一时,现在不同往日,你容我想想办法。” 梅心非一挑眉,眼波一转,突然喜出望外地道:“不如这样,你住我这儿,每天中午我派人送你回田府一趟,到傍晚接你回来,我们一起吃晚饭。” 钱多气虚地看着他,干笑了笑,想了下说,“这方法不好,我毕竟是田府的夫人,田府才是我的家,我必须住在田府。这样吧,我呢,得空了,就来梅府看你。” 梅心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不好。” 钱多笑得苦哈哈的,一边慈爱地摸着他垂在胸前的长发,“好,就这样,嗯?” 但是他却固执的连连摇头,“不好!不好!不好!” 钱多沉了脸,“你刚说过要听我的!” 梅心非犯难的瞅着她,有点不敢可是又不得不坚持地说:“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我不准你离开我。” 钱多扶额,垂下眸不知道要说什么。 “天这么冷,你在我这儿睡多好呀,我这里,哪儿比不得你那间小破屋?还有我陪着你,你干吗不肯?”梅心非怨念地嘟嚷着。 钱多苦笑,“我以后跟我相公睡一起就不冷了。” 梅心非身子一顿,正色看住她,“你要和跟他睡?” 钱多习惯了他这么直白的话,倒也不觉得别扭了,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怎料梅心非眉心一锁,嗖嗖的怒火直往外冒,甚至一把又将她拽扑到怀里,急切地道:“我不许!不许!你怎么能这么偏心?我这么疼你你都不肯陪我,却对他那么好!多儿,你对我好一点好不好?” 钱多疲惫地叹了口气,“这不是偏不偏心的问题,他是我相公啊。”很想跟他解释只有是夫妻才能同睡,但想到他这个脑袋一定会追问为什么之前他们就住在一起了,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她决定不解释。 梅心非垂下头来,眼睛思量地看着她,瞅了一会儿,突然说:“我也要做你相公。” 钱多当即眼角跳了跳,稍时,突然气恼地一笑,低骂:“神经病。” 梅心非却较上劲了,扳着她的肩膀与她对视,问的很倔强,“我说的不对吗?你一直在强调,说我和你没关系,还有,你以前说,说我不想和你做夫妻,所以那天你很生气……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因为这个讨厌我,逃避我。多儿……我想明白了,我们做夫妻吧,我愿意,我很愿意的呀。” 钱多也一下子回想起那一天,那一个让她一辈子都不愿想起的一天,心里渐渐地冷了,“呵,我还记得你说,我原是有相公的,我们怎么能做夫妻?梅心非,你是真傻还是在装傻?你他妈的在耍我是吧?或者你打算让我NP?” 正文 第653章 梅心非紧张的连连摇头,一边讨好的去捧她的脸庞,“多儿,你听我说,我以前只是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我的意思是,你跟他解除夫妻关系,不就好了么?” 说实话,听得他这样说,没有一丝心动,是不可能的。可悲的是,钱多太了解他了,他只是为了和她在一块儿,图那点相聚的欢乐,才说做夫妻,他并不是嫉妒田野,而是觉得田野碍了他的事,才表现的好像排斥田野。呵……要怎么哄骗住他才好呢?现在他就好像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宠物,甚至可以说是玩物,他只想得到,根本不知道夫妻的意义。更别提爱情了。这种相守,她,不要。 也罢,先拖住他吧,别正面冲突,也许过不了多久,她这个宠物就不再新鲜,他也慢慢会少了依赖,这样慢慢的让他自己放弃吧。只是苦了她啊,恐怕这样以后,她都没办法重新活过,想忘记他会更不容易……她,她怎么这么命苦。 “梅心非……” “你以前叫我心非的……” 钱多抽了抽嘴角,只得肉麻地叫:“心非呀……” 某人喜滋滋地笑了。 “那个,关于这个夫妻的事情,它确实是个很复杂的问题。所以,容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看怎么办,好吧?你乖一点,我们还可以见面,如果你非要这样闹,可能到最后我们就再也没机会在一起了……” “为什么?!”他仓皇地盯紧她,手捏得她的皮疼。 “你看,这个嘛,夫妻关系是正而八经的有官府备案的,这不是个小事,是有法律管制的。再加上家里的东西啊孩子啊怎么分配,双方要商讨,这是个工程,需要时间,你呢,要学会忍一时之屈,耐心等待,等到过一阵子,事情完毕了自然就可以实现你想要的了。” 梅心非静静地看着她,不语。 “哦……还有,这段时间呢,我们尽量……少见面,少见面!我建议最好还是我来找你,否则你老是去找我,对我的名誉不好,不管如何,你不要和我相公正面冲突比较好,这样有利于实现你的理想。”钱多尽量说着眉开眼笑,眉飞色舞,相当的有可靠性。 梅心非这次终于思量着垂下了眼帘,表情越来越失落,越悲伤……“你真的,会来找我么?” 钱多兔子捣药般点头,“会的会的。” “你不会。”他忧伤的缓慢遥头。 钱多心里一窒,莫非这家伙一下子灵通了?还是她表现的太不诚恳了?于是立即摆正脸,装作有点生气地说:“我说了来就会来,你怎么不相信我?如果这样那就算了!” 梅心非恍然回神的抬起眼,惊惶的一把握住她的双肩,“哦,不……行,行,我听你的,多儿,我听还不行吗?” 钱多心里松了口气,面上还得装做很大度的样子,“嗯,你明白就好。得了,今晚这样被你劫出来,我相公一定着急了,而且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打伤他,我得赶紧回去了。”说着,她略显担忧的站起身,就急急的要往外走。 正文 第654章 “多儿……”梅心非紧跟着慌忙站起身,依依不舍又不敢出言挽留的望着她,眼巴巴的,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钱多回头,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男人,心里几番滋味在涌动,这真的太残忍了,明明不能爱,不能要,却偏偏还得陪着他玩闹,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对她?难道,她要每次面对离开他时的痛苦吗? 鼻息酸了酸,她回神,极力的压下胸口的憋闷,努力的装出笑脸,“梅……心非呀,要好好照顾自己,别饿瘦了,下次看到你要是这么瘦弱,我不理你哦。” 梅心非眨了眨眼,眸光熠熠地应,“嗯,我一定好好吃饭。” 钱多投给他一个儒子可教的眼神,深吸了口气,转身向外走,“好了,夜太深,麻烦你送我一程。” 衣袖却被拽住了,拽的小心冀冀,他的声音更加的小心冀冀,“今儿个已这么晚了,不如……先住一天吧。” 钱多胸口一揪,苦笑,“那怎么行?我一晚上不回去,我相公会误会我的。” “他若生气不是刚好吗?”他这会儿好像脑子理顺了。 钱多无可奈何的甩开他,“唉,不跟你说了,反正我要立即回去,你好好养伤,啊。” “多儿……”他的声音萧萧瑟瑟的。 但钱多已一脚踏出门去,不想再与他纠缠。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院落,钱多抬头,看到这里的一草一木,触景生情,居然默默流下两行泪来,幸好,他在身后,没看见。悄然抹掉泪,他也追到身前,自然的揽住她的腰身,亲昵地贴着她往前走。 “多儿……” “嗯?” “你要快些来找我。” “好。” “明天早上行吗?” “操!” “那晚上好吧。” “……” “再不然,后天呢?” “后天我有事。” “不行,不行……我忍不了……” “姐只能说,我尽量的趁早来,如果你敢擅自半夜到我房间里捣乱,我们的约定就取消!” “……”两眼委屈的,脑袋耷拉着。 “所以你要乖,不要惹我烦。” “………………哦。”许久,不情不愿的应。 “嗯,走快点。” “……………………哦。” “唉…………………………”一声长叹。 梅府前院里,出其不意的热闹非凡。呃,不是,只是人很多,明显的一堆梅府的人围着数名人。钱多定晴一看,这不是田府的人吗?只是奇怪的是,被围的人都纹丝不动的。钱多慌了,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梅心非,“你抓了田府的人?” 梅心非淡淡瞥她一眼,心思似乎还纠结在刚才的问题上,嘴里敷衍着说了句:“一会放了。” 钱多瞪他一眼,推开他就往那堆人里钻,果然,走近一看,人群中就有田野!田野虽然身体不能动,但他紧抿着唇正紧紧地盯着她。钱多倒抽了口气,立马回头对梅心非嘶吼:“你还不放了我相公?!” 正文 第655章 梅心非静静地站着,一双眸子幽怨的看了一会儿钱多,却并没有说什么,一挥衣袖,扫出数道风力,扑扑扑同时打开了所有人的穴道。立即,有几个人撑不住倒在了地上,虚弱的直哼哼。而田野,虽然强撑着站立,却脸色变得很痛苦,手捂上胸口,看起来相当吃力。 钱多连忙上得前去,紧张地问:“相公……你怎么样?” 田野扭头,深深地看她一眼,点头,“为夫……还好。” 钱多愧疚的抱住他的腰,“你干吗追来啊,我会想办法脱身的,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田野苦涩的斜向她,声音有些冷,“你是说,为夫应该眼睁睁看着你跟别的男人走吗?” “……哪里会是这样?”钱多又愕又愤又心虚。 田野转开目光,看向她身后。 钱多也扭回头。 梅心非依然安静地站在原地,还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只是目光,怎么就觉得凉凉的。 “公子,怎么处置他们?”莲姑娘走到梅心非跟前,问。 钱多眉毛跳了跳,丫的你还想“处置”?忙不迭的,她大声说:“梅心非!你别忘了我许诺我什么!”在下人面前,她还是要给他几分薄面,不能说你要是敢动我相公一根寒毛就…… 这次梅心非很上道,他扫了莲姑娘一眼,低雅的声音说:“送他们走。” 送?他说的是送?钱多眨了眨眼,用欣赏的目光看向梅心非,冲他伸了个大拇指,“兄弟,谢了!” 梅心非就这么一展颜,笑了。 众人,特别是田府来的人,好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后,一个个的都看傻了。 钱多的心一抽一抽的,硬生生拉回视线,搀扶着田野往外走。“相公,我们回吧。”梅心非的笑,纵然魅惑众生,但看在她眼里,却是那么的凄凉。 田野扭头,眼神笃定地看着梅心非,张口,一字一句地说:“阿朵是我娘子,无论任何时候都是,梅老板若是正人君子,断不能窥视他人娘子,若是你再来叨扰,我定不能与你善罢甘休。” 梅心非依然若无其事的站着,一双水盈盈的媚眼情意绵绵地看着钱多,好似根本不在乎田野的警告,或者说,压根就没有去听。 田野愤懑地纵起了眉,但好素质的他还是强压下情绪,冷冷收回目光,看向心神不宁的钱多,拽了她的手,低声说:“娘子,我们走。” 钱多走了两步,终是没忍住,扭回头看向梅心非,那厮,双腿像是钉在了地上,但是那目光却像长了翅膀一样绕在她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心都扭在了一起。他的笑依然那么灿烂,却是僵在了脸上。 “娘子……” 钱多回神,再回头仓皇的看了一眼田野,笑得很抱歉,“相公,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田野沉默着摇了摇头,眼底里,隐着沉痛。 门外,莲姑娘准备了轿子,冷若冰霜的冲钱多说:“钱姑娘,希望不再见。” 正文 第656章 钱多无心跟她辩什么,只淡笑了笑,扶着田野上要轿,田野却不肯,“不用,我不需要坐他的轿子。娘子,我们走。” “可……路很远的,又这么冷。”钱多为难的说。 田野静静地看向她,“娘子,你忘了,我们什么苦没吃过。他们都可以走,我们也可以。”说着,他扫了一眼身旁的家丁。 “老爷,你身子不适,还是坐轿吧。”王管家忍不住上前说。 田野蓦地看他一眼,他慌忙退了下去。 钱多也知道田野脾性,只得叹了口气,对莲姑娘说:“你回告梅老板,他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说完,扶着田野绕了身,徒步往田府的方向走去。 听说……是个郡主 这一夜,钱多睡得苦不堪言。 一夜浑浑噩噩,似梦似醒,前尘往事,绕得她头疼欲裂。 “夫人!夫人!”翠儿的声音响在床塌,将她从纠葛中救回。 迷迷糊糊睁开眼,转头,看向床边。 “夫人,你没事吧?你满头都是汗。”翠儿拧着眉,担心地问。 钱多稍稍顿了神,轻叹口气,身上懒懒的,“没事,就觉得很累,让我多躺会儿。” 翠儿为人的眨眨眼,突然说:“夫人,咱们府上,今儿来了尊贵之人,翠儿觉得,你还是起来看看吧。” 钱多莫名的皱起眉,“是谁?” 翠儿胆怯地说:“听说……是个郡主。” 钱多越发惊愕了,“郡主?”说着慢慢的起身,翠儿忙扶着她,坐好,她问:“我们这小小的六品府,哪会认得什么郡主?” 翠儿抿了抿唇,突然附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句话。 钱多心头一凉,错愕的看向翠儿,追问:“真的?” “奴婢……听得虽不真切,但,夫人不得不防啊。咱们老爷,可是才貌双全。” 钱多面上出奇的平静,“翠儿,这种事不可乱说,我且去看看。” “是,夫人。”翠儿乖顺的应,眼睛不甘的看了钱多一眼,她不明白,自家夫人怎么对老爷那么不上心,明明那郡主都粘乎乎的跑府上来了,那看嗲巴巴的劲,若说对她家老爷没有意图,她可不信。 钱多稳稳当当的穿好衣服,梳洗好后,便由翠儿跟着去了前厅。 老远,就听得一个女子清铃铃的嘻笑声,却听得翠儿嫌恶地撇了撇嘴,钱多回看翠儿一眼,小声叮嘱,“一会儿,你千万不可多嘴。” “夫人,奴婢知道分寸。”翠儿忙正了脸色。 钱多长吸了口气,眼睛里迅速抹过黯然,抬腿继续走进前厅。 入眼的,正是她家相公和另一个女子。她一身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灵移动,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 “相公……”钱多清淡的声音一出现,那两人同时向她望来。此时田野的神情说不明的意味,看着钱多有半分钟的愣怔,又立即恢复了正常,只是他不是个善于掩饰的人,此刻脸上迅速的飞起难堪之色,看得钱多……想装作不知,都难。 正文 第657章 “这位姐姐,就是田哥哥的夫人么?”郡主一看见钱多,便举步走上前,那大方劲,好似是在自己家里。 钱多不由的拿眼光去打量她,她看样子年纪不过二十,神情有些皇族贵人的傲气与霸气,她眉眼清秀,容貌端丽,确是一位难得的美人。 “郡主,这确是我娘子。”田野有些紧张的说着,再看向钱多,“娘子,这位是紫玉郡主。” “妾身见过郡主。”钱多大大方方行礼。 “免礼。”紫玉郡主勾起唇角,眼睛盯着钱多看,“我瞧着夫人你,似乎比田大人老了许多。” 田野蓦地看向她,眉心一颦。 钱多低垂着眉心,面不改色,“不错,我确是比相公年长了七岁。” “哦?”郡主夸张的挑起眉,丝毫不回避脸上的鄙夷,“想不到,田大人一表人才……” “郡主,我娘子性情温良,请郡主不要与她开玩笑了。”田野雅声说着,眼睛里已有些慌乱。 钱多淡然笑了笑,无心参与他们,便对田野说:“相公,我先回房了。”转而又对着郡主翩翩行礼,“郡主安坐,妾身告退。” 郡主似乎也未料到钱多撤的这么快,有点愕然的看了田野一眼,见他脸色也不佳,即刻,脸上浮出胜利的神色。 钱多转身不紧不慢的走出前厅,一出门,翠儿便紧追而上,“夫人……” 钱多一摆手,阻止了她说下去。 因为真的,不重要。 而且,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甚好,在她没有把心思展开之前,出现这么一个郡主,真的是恰到好处。天时地利人和。 回屋后,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吃饭,绣衣服。 看得翠儿着了急,“夫人……你就这么容着老爷与那郡主……” “翠儿,你看到了,她是郡主,夫人我,又能挡得了什么。”钱多轻轻一笑。 翠儿惊愕,“夫人,可您是老爷的正妻呀。” “那又如何。”钱多依然一脸漠然。 翠儿无语了。 这钱多与田野从未同房的事,翠儿是比谁都清楚,她也知道是夫人的意思,固然,她是不能明白的,为什么夫人这么清心寡欲,老爷明明对她那么温柔体贴……不过,也不尽然,昨儿个的事,她可是听说的云里雾里,心里这时候,也对夫人的心思有些怀疑了。那艳绝天天下的梅老板,难道与夫人正的有什么什么…… 低眉看钱多,虽说容貌端方,可,谈不上倾城倾国啊。 这里头的事,她想不通,不敢乱猜,也不敢再多说了。 许是没睡好,不多会儿,钱多又觉得疲惫,回塌上睡去了。 她什么也不愿多想,只是胸口,仿佛有解脱的轻松,又有憋屈的堵闷,真真是复杂得紧。 就算她再不上心,可田野终究是她的相公,虽然她是一直将他往外推,可当真有点什么苗头了,她还是有些难受的。女人啊,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动物。 女人的直觉,郡主对她有敌意,且又不屑。看来,是会有一场乱子要出了。 第700章 晚上,田野很晚才回府。下午时,钱多就听有管家说,田野与紫玉郡主一同出了府。 钱多瞧见他时,脸上没有任何的怒色,前晚从梅回来后,田野也识趣的没有多问。 “娘子,今日之事,我想跟你解释一句。”田野面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里甚是担忧。 钱多却不在意地笑了笑,说:“相公,你这么累了,就别多想了,我服侍你去休息可好。”说着,上前来,要扶他。 田野低头看着她,眼中流露出难言的苦涩,抬手,握住她放在他胳臂上的手,“娘子,你觉得,我们回乡故里可好?” 钱多讶然,“相公因何如此说?你可是苦读数年书,这一朝为官,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田野轻眨了下眼,眸中的苦涩一点点碎开,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地揉着,“可是你不觉得,为夫为官了后,我们的欢乐不在了吗?” 钱多缓慢的抬起眼,神情一点点迷茫,“以前,我们很快乐吗?” 田野微颦眉,强压下心头的痛楚,“娘子,是在为夫这里从来都不快乐吗?” 钱多怔忡,望着他的眼睛,窘迫的僵硬收回,“……不是,你别乱想。” “娘子,你知道吗?为夫喜欢你快乐的样子,喜欢你横着眉,叉着腰对我指手划脚时的样子,喜欢你在厨房哼着歌为我们做饭的样子,喜欢你领着两个孩子疯玩的样子,喜欢你偷偷看我读书的样儿,喜欢你……娘子,我后悔的是不是有点可笑?以前从不珍惜你那些过去,甚至觉得你很吵,可是现在你安静了,你娴雅了,你沉稳了,也……让我感觉到你疏离了,好似再怎么努力,也追不回过去,也无法靠近。”田野的声线沙哑,声音里有着掩不住的黯然神伤。 钱多听得心口轻颤,他说的时候,她的脑海里也清晰地出现了他们相依的那段日子,是啊,明明现在,也过得好了,也不愁吃喝了,为什么,他们在一块儿越来越不自然了?抬起眼,愧疚地迎上他迫切的眼神,低声说:“相公,一切都因我而起,若非我见异思迁,也许我们不会是这样的关系。相公,我面对你没有话说,只求相公你,不要因我而伤怀。” 田野苦笑,将她的手攒的更紧了,“娘子,你说过,你永远是我娘子,不会改变。” 钱多无力地瞥他一眼,“相公,很晚了,还是休息吧。”说完,她便转过身。 田野不由分手的突然抱住了她。 她身子一顿,侧目看他。 “娘子……为夫想抱抱你。”田野低哑的声音,尾音哽咽着。 钱多悄悄深吸了口气,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这里,气氛变得这么悲伤。 两颗心都想要靠近,却好像已找不回原来的那份纯真。 “睡我这里。”沉默许久,田野闷声提出要求。 钱多没有动,稍时,只得一声叹息。转回身,她刚要开口,田野一只手抚在了她唇上,他脸上浅浅地笑着,眼睛里是极力掩饰的沮丧,“娘子,不要开口,你一开口,我便知道你要说什么。让我来说,刚才的都是胡话,是我奢望了。” 第701章 钱多闪动着泪光,用那种从此将与天各一方的悲怆眼神看着他,看着他,竟真的也不再安抚一句。 田野低垂下眼帘,慢慢松开了对她的圈制,低低一笑,自嘲地说:“知道了谜底的感觉很不好。” 钱多抖着肩膀,脚步僵硬地后退,然后,转身,不敢再多看他一眼,匆匆撤退。 田野始终没有抬头,直到那仓促的脚步走远了,听不到了,他才低叹一声,脚步蹒跚的走往卧房。 连着几天不能好好睡的钱多,这天依然是在清晨才睡着的。 上次后,她更加避开田野,三两日没有管他的事情。 又要担心梅心非会不会来吵闹,她活得好累。 这会儿她被翠儿推醒时,浑浑沉沉的,有点小恼,“翠儿,你知我正睡得好,你是想吃罪么?” 翠儿却急急道:“夫人,你快醒醒,昨儿个老爷没有回府……” “没回就没回。”钱多烦躁地打断。 “不是,夫人……现在,探花陈公子急匆匆的来了,他们说,今晨听到消息,说老爷……被皇上问罪……” “什么?!”钱多一跃而起,心突突跳,“怎么回事?” 翠儿一脸惶恐,“所以我说夫人你快些去问陈公子吧,翠儿也不甚清楚。” 钱多再也不敢迟疑,快速的下床,梳洗,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奔向前厅。 前厅里,陈公子也火烧屁股一样在来回的踱步。 “陈公子!”钱多匆匆走上前,一脸凝重。 “哦,嫂夫人!”陈公子这次一脸急切,两步跨上前,“嫂夫人,大事不妙了!” “我相公他怎么了?”钱多心都要蹦出来了。 “嫂夫人,这事……”陈公子又一脸难色,吞吞吐吐起来。 “陈公子请直说。”钱多正色示意他。 陈公子唉的叹了口气,问:“嫂夫人可知道紫玉郡主?” 钱多一怔,心想果然与她有关?“上回见过一面。” “那嫂夫人可感觉到紫玉郡主她对田兄有意?”陈公子摇头叹气,“唉,这事,先前我就跟田兄说过,让他多防范些,但是不想那紫玉郡主非常难缠,她不知道何时见过田兄,后来我就发觉她总是找机会接近田兄,我就心道这事不妙。不想,昨日皇上诏了田兄去,久不见回来,我与蓝兄就担忧有事,今早连忙去打听,才听说皇上将田兄留在了宫中……” “所为何事?”钱多隐隐已觉出了事因。 陈公子凝了眉,气道:“听闻,是郡主向皇上讨要婚事,让皇上将田兄指为她夫。” 钱多心头一沉,暗自苦笑,“皇上应该知道相公已有正妻。” “说的也是啊,所以我们才担心,这田兄走了没有消息,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打听到这事,现在田兄凶吉不知,我这才赶紧跑来告诉你啊。” “郡主就算有权势,可也不能抢夺吧。” “令人担心的是,听说紫玉郡主深受皇上喜爱,还曾欠郡主一个愿望,只怕是……” 钱多脸色苍白,垂了眼,沉声道:“有郡主喜欢我相公,也是不错。” 第702章 陈公子诧异,“嫂夫人?你……” “多谢陈公子来告知,此事,我并无异意。”钱多冷静得令人害怕。 陈公子眉毛一竖,“嫂夫人,话不能这样说,虽然我与田兄认识时候不久,但我知道田兄对嫂夫人很是坚贞,他性格又刚直,你不怕他为此事惹来祸端吗?” 此话一出,正中钱多心窝,顿时,她全身抖簌,脸色苍白。方才硬撑着,此时被道明,她再也装不下。对田野,还有谁比她更了解。 “嫂夫人……” “陈公子,此事,还请你多照看些,我这就想办法,希望能得见相公一面。” “此时要见田兄,恐怕不易。” 钱多眸色沉了沉,道:“我会想办法。” 陈公子叹了口气,“好,嫂夫人,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我会来通知你的。” “多谢陈公子。” 送走陈公子,钱多马不停蹄地让管家备了轿,直接去往梅府。 她知道,她在危难时再巴巴地去求人家梅心非,确实有点不厚道,可是为了田野,她不得不这么做,毕竟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伴君如伴虎,郡主又不是好惹的主,田野怎么说也是她的相公,这会儿,她顾不了那么多了。纵然那天走时她在心里打定主意,不再见他……也罢,她尚有一丝私心,趁机,也见见他。 田野、田野,你千万不要有事…… 我会比他对你好 到了梅府,梅心非刚装扮好一副正要出门的样子,听闻是钱多来访,急匆匆的奔过来,未等钱多向他施礼,他突然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嘴里反复呢喃着:“多儿……多儿你终于来了……多儿我想你,好想好想……” 钱多神思里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她不能忘了来这儿的本意,于是等他情绪稍一平复,她便推开他,认真的看他一眼,然后后退一步,郑重其事的向他跪了下去。 “多儿?!”梅心非惊呼一声,连忙蹲下身去拉她,“多儿,你这是干什么?” 钱多不肯起身,执意地跪着,一脸凝重和乞求,简洁地说:“梅老板,我相公在宫中出了事,恳请你能想办法让我入宫。” 梅心非微蹙眉,顿了顿又继续拉她,“有话起来说,不要对我行此大礼,我会心疼的。” 钱多也不愿在这件事上再浪费时间,便站起身。 “到底怎么回事?”说起正事,梅心非神色肃穆。 钱多一想起现在在皇宫里的田野,心头就更加惶恐不安,“皇上把紫玉郡主指婚给我相公,我相公不肯答应,从昨天到现在都在宫中没有消息,我唯恐他会出事。” 梅心非定定地看着她,正要开口问,钱多又忙有点别扭的解释,“是……紫玉郡主看上我相公,她也明知道相公有正妻,而且我见过她,看她的样子是势在必得。” 不料梅心非突然一笑,问:“这样甚好,他与郡主成了婚,便不再是你相公了。” 钱多脸一白,脱口道:“他与不与郡主成婚,都还是我相公。” 第703章 梅心非怔了怔。 钱多立即低眉道:“梅老板,你……认得宝嫣公主,我想求你帮我这个忙,能让我进宫跟我相公见面。”相信他有与宝嫣公主联系的办法。 “为何还要见面,你既不在乎,便由他去娶郡主。”梅心非清浅地说,一脸的事不关己。 钱多急了,“可是我相公性子别扭,他不会答应的,僵持下来,吃亏的是他。” “那你的意思是……”梅心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我就是想,劝他答应,以免惹来杀身之祸。”说着,钱多的声音低了下去,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令梅心非心里痛了痛。但他立即,又兴奋起来,上前抓住钱多的手,说:“这么说来,你是支持让他与郡主成婚!” 钱多有点恍惚的点点头。 梅心非脸上笑得更妩媚了,欣喜道:“多儿,那你,把他让给了郡主,你就跟他分开吧,到我这儿来,我会比他对你好,你知道的。” 钱多脸上的神情意味不明,心里却波涛汹涌,但她这时候既不能发火也不能答应,稍作思量,她放低声音说:“梅心非,这事咱们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我要先见到他才行。” 梅心非却不悦的嘟起了嘴,“多儿,你敷衍我。” 钱多急了,“夫妻分手是大事,况且我们还有两个孩子呢,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 “你情愿和一个郡主一同服侍他,都不肯陪着我吗?”梅心非委屈了,眉间甚是哀伤。 钱多抽了口气,只得道:“梅心非,现在这个不是关键,你懂吗?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要先去保住田野的性命,他现在很危险,我心急如麻,如果田野被皇上治罪,他死我也不独活。” 梅心非被钱多脸上的决然愕到,久久神情不能回复。 钱多直视着他。 眼睫颤动了数下,他的脸色微有缓和,慢慢的收回视线,泛白的唇抿了抿,沉重的呼了口气,像是胸口有东西堵得他要窒息,他不舒服的凝了凝眉心,艰涩的开口,“……好,我送你去见宝嫣公主。” 钱多拱身,“谢谢。” 梅心非抬头,幽怨地看着她。 钱多目的已达到,不想再与他多纠葛,便直截了当地示意:“请抓紧时间,我相公性命攸关。” 梅心非收起怨念的目光,有点黯然的点了点头,这便扯了她的手,向外走。 钱多微挣扎了下,他却抓得更紧,想来也无需计较这个了,她只得由他而去。 依然是乘坐的那辆气派的马车,便此时钱多的心情完全不同,也可以说,人在马车里,心早就飞到了皇宫,人在梅心非身边,心已到了田野跟前。唉,她这个女人,连自己都有点看不上了。 一路,梅心非不时的拿眼看她,那面容,巴不得想跟她亲热一番,可是钱多根本不瞧他,眼神里除了焦急,就只是虚空,好像根本容不得他。他不甘心的没话找话,她也心不在焉的嗯、啊应上两句。实在郁闷,他就干脆伸臂揽着她,她倒是不反抗,只是,那身体本能的抗拒令梅心非彻底断了巴望,最后只得抓了她的小手,可是,很凉很凉……梅心非,终于受伤失落了。 第704章 钱多此刻的心情很纠结,原本,她也憧憬着穿到古代能见识一下令无数穿越女纵横驰骋的皇宫,可不成想,到了她这里,竟然除了紧张,一点不浪漫,她连一点欣赏的心情也没有了。唉,虽然自己是个穿越女,可是已融入这里的生活了,田野,她似乎真把他当相公了,不,应该说是最亲最近最信任的人。 一路风尘仆仆。 来到皇宫大门外后,文青上得前去,将一物交与守宫门的侍卫,那侍卫见得后,态度变得很恭顺,走到轿子里,打开帘子,看了他们一眼,笑道:“梅老板,这位是……”说着,打量起钱多。 梅心非一脸的慵懒和不耐烦,“这是我府上的帐房先生。” 侍卫犹豫了,“可是……在下并未见过此人,恐怕……不妥吧。” 钱多紧张了。 梅心非单手支头,目光瞅也不瞅他,雅声说:“带她来有带她来的道理,大人若是拦着也行,不过公主若是怪罪,我可不保你。” 侍卫脸上立即紧张了,尴尬地笑笑,“不敢,不敢……不过,还请梅老板多教导她,在宫中紧随你其后,莫一时新鲜乱走动,若是出了什么娄子,这下官可就吃罪不起了。” 梅心非轻笑一声,“我梅府的规矩,大着呢。大人尽可放心。” “如此,甚好,梅老板,请。” 于是乎,两人顺利地进了皇宫。 钱多暗捏了一把汗,再扭头看梅心非时,却见他依然懒洋洋的,好似只是进了个娱乐场所,全然不将这皇宫放在眼里似的,不由心生疑惑,这家伙,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是中的什么什么皇上的私生子呀什么什么遗孤啊……皇上,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梅心非他娘么? 呃………… 过了过了,收!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热烈,梅心非突然侧目过来,冲她妖娆一笑。 钱多愣怔片刻,却不出息的脸红了。 唉,美色,美色啊…… 轿子很低调的行驶在皇宫中,钱多有心掀开帘子欣赏风景,以避开梅心非的引诱,可是想起那侍卫的叮嘱,她还是做罢,她来此不是游玩的,免得窥视到了不该窥视到的皇子啥的,引起不必要有绯闻。 轿子悠了一会儿,正当钱多感叹这皇宫太大了,坐得着急的时候,终于,前方文青说:“公子,到了。”言毕,轿子停了下来。 “嗯。”梅心非随意地应了一声。然后,就若无其事的坐着,钱多醒着脖子,一会儿看看他,见他不做声,便又端正的坐着,其实心里猫抓一样着急。 顿时,闻得一阵急促的脚步由远至近,未等钱多的惊喜紧张一并而来,就听得一声脆生生的娇声:“梅公子来了?!” 梅心非这才呼了口气,一手撩开帘子,回头牵起钱多的手,将有点神情恍惚的她带着下轿。 一抬头,就见得面前站着的正是尊贵的宝嫣公主。 今日的她,更加美的耀眼夺目。 第705章 身着正红色宫装,长及曳地,细腰以云带约束,更显出不盈一握,发间一支七宝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此时她面容艳丽无比,一双凤眼媚意天成,只在瞄到他二人相牵的手时,神色里不着痕迹地闪过一抹凛然,但即刻,又恢复了水灵灵的笑容,“梅公子,是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 梅心非脸上笑得温柔,“宝嫣,今日求见,确是有些要事。” “哎呀,说什么求见啊,梅公子能来,宝嫣求之不得。”宝嫣公主比上次又多了份雀跃,透着一股子小女孩的娇俏,忽然,她眉眼一敛,奔过来一把拽住梅心非的手腕,“来,快到我宫里。” 钱多有点傻眼了,这两人,压根好似没看到她的存在,而方才在梅心非手心的手,此时被落了空,尴尬的看着那两人兴冲冲奔进了殿门,身侧文青走过来对她小声说:“钱姑娘,我们进去便可。” “哦,哦。”钱多抹了汗,幸好有文青给她个台阶。 亦步亦趋地跟着文青走进了殿门,钱多并不敢侧目乱瞅,低着头,一直进到殿堂,这才站住,这时,耳朵里只听得宝嫣公主热情地邀梅心非落座,一边吱吱喳喳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钱多有点无奈的抬头看了梅心非一眼,那丫他居然也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笑得很是惬意。 钱多眼角跳了跳,他不会真把她这楂给忘了吧。 “咦?这不是……那个……,哦,钱姐姐么?”忽然,宝嫣公主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惊得钱多一身冷汗,“不敢不敢,公主且莫这般称呼。” 宝嫣公主走到她跟前瞧了一眼,嘻嘻一笑,又转身坐到梅心非身侧,道:“梅公子,你看你,怎么也不提醒我,我都没有看到她呢。” 钱多无语了。没看到?刚才是哪个硬生生把同她牵手的梅心非给拽走了呢?分明就是看那相牵的手不顺眼。原来公主也这么俗啊,这么会装。 “咯咯……也难怪,梅公子你散发的光芒太耀眼了,宝嫣眼里根本再看不到别人。” 钱多听得这话,冷飕飕的瞅了梅心非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心里,莫名的空落落的。她来找这公主,是不是唐突了?她明显的讨厌自己,会帮忙吗?不过……梅心非开口的话,应该差不多,再说就算有片丝机会,她也不能错过。反而,她是来救相公的,她和相公好了,才不碍公主的眼嘛。这么一说,她应该非常乐意才对。想到此,钱多也有点信心了,抬起头,很友善的冲宝嫣公主笑了笑。 然,宝嫣公主突然却正了脸色,幽声说:“不过……梅公子似乎没有教钱姐姐规矩啊,在宫外也算了,可是在宫内,是不是该给本公主行礼呀。” 钱多心一提,猛的惊出一身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公主赎罪!民妇无礼,与梅老板无关。” 她这边急得脑子一片空白,那边,梅心非却依然淡雅的让人牙痒,“宝嫣是想亲自教导么?” 第706章 钱多惊悚。 宝嫣公主变脸也变得快,这方,已对梅心非笑嫣若花,“莫恼哦,人家只是开个玩笑。” 梅心非挑眉。 “你总是一副心不正焉的模样,我想让你回回神嘛。”宝嫣公主笑得鬼鬼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狡黠。 梅心非不置可否的弯眉一笑。 钱多气虚地垂下肩膀,咳,你们小情间的骂俏,请不要殃及池鱼好吧。 这下,你可安心了 “梅公子,你尝尝这茶怎么样?”宝嫣公主又拉着梅心非品起茶来,“可是有美容养颜的哦,正是有益于梅公子这般绝世的容貌呢。” 梅心非还当真认真的饮了一口,还饶有兴趣地品着:“嗯,非常爽口,味道独特。” 宝嫣公主乐了,“嗯,走时我帮梅公子包上一包。” 钱多这边跪得头晕眼花,其实这会儿她也想通了,反正要求公主办事的,干脆一直跪着,即显得有诚意,也免得又跪又起又跪的麻烦。索性,稳当的跪着,只是,抬头看那两人风花雪月的样儿,她……她能不急吗她! 梅心非这方优雅地放下了茶杯,眼波一转,溜到了地上的钱多,随即站起身,笑得一脸清冽,伸出手似是随意地拉了钱多的胳膊,“多儿,我们回吧。” 钱多惊怔的看他。 宝嫣公主也被梅心非突然的行为震住,脸色瞬间发白,忽地站起来,急道:“心非!莫生气了……宝嫣……不再跟你耍玩了。” 钱多眨了眨眼,方明白了梅心非的意思。心里头,莫名的涌起一阵又甜又涩的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这梅心非他是凭啥这么牛屁,凭啥冲人家公主傲气来着?好吧好吧,她不傻,他就欺负人这公主喜爱他呗。但是……但是……她想说,现在他们是在求人家!! 钱多这边这么着急的冲他使眼色,可是他老兄不仅对宝嫣公主的求饶听而不闻,还对她视若无睹,依然故我的拉着她的胳膊硬是提将起来,嘴里不紧不缓地说:“走。” 钱多又急又气又恼的盯着他,暗自挣扎着不肯走。 宝嫣公主的脸红一阵儿白一阵儿,神色仓惶不定,最终一咬下唇,道:“好,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她是吧。” 梅心非轻扬起唇角,转回身的瞬间,钱多竟恍若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苦涩,他笑盈盈地对宝嫣公主坦然认,“不错。宝嫣,这个忙,你必帮不可。” 宝嫣公主脸上不免隐有恼愤,但她却不敢不从,“好,你说。” “我不白你。”梅心非说着,动作优雅的从袖子掂出来一个精致细小的瓶子,放在桌面上,“无花香。” 宝嫣公主脸上诧异,眼睛在无花香与梅心非脸上来回的流转了几次,然后,她突地一笑,笑得很是酸涩,“心非,你一定要这样吗?” 梅心非微笑着轻挑眉峰,“你不是,一直很想要这个吗?” 宝嫣公主的脸色很得复杂,望着梅心非的眸子,闪动着探寻和沉寂,稍许,她缓和了神情,声音也变得轻柔,“不错,如此,要谢过梅公子。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第707章 梅心非把目光投在钱多脸上,眼光中有鼓励,“多儿,到你了。” 钱多这才从窥视两个人之间的诡异中回过神来,于是定了定神,想到田野的处境,心揪了起来,于是求救地面向宝嫣公主,简洁地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宝嫣公主听毕,眼睛里尽是惊诧,“原来,你便是田状元的正妻?!” 钱多郑重点头,立即又扑下身子向她磕头,“公主,其实我并不排斥夫婿娶郡主,也不在乎是正妻还是妾,我现在只在乎我相公的生死,他性格顽固,秉性太高。只有我才能说动他,求公主能帮忙引见一下,我说动了相公,左右对大家都有好处,也免去不必要的争持。” 宝嫣公主脸上凝重地点了点头,“田夫人言之有理。”说着,她回身,思索着坐下去,低眉,片刻,抬起头,爽快地道:“这样吧,这件事要等时机,现在父皇还很生气,紫玉姐姐也在恼气,我呢,想办法跟父皇求情,你不如就留在我殿中等着,我一旦安排好,便让你去见田状元。” 钱多激动了,张慌的给她磕头,一下,又一下,“谢公主殿下!您的救命之恩,民妇永世不忘。” “别民妇了,你是六品夫人。”宝嫣浅笑着说。 钱多抬头,见宝嫣公主笑得那么轻松,心里也踏实了些,看来,找宝嫣公主可是找对人了,相信她能这么说,一定胸有成竹。这下,田野有救了。 长长的,暗吁了口气。 她没注意到,梅心非此时正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看着她松了口气眼中欣喜的神情,他的眸色隐隐地沉了下去。 而梅心非也未注意到,宝嫣公主也把他的一丝一毫神情都收入了眼底,遂眼波一转,阴冷地盯了钱多一眼,即而迅速地垂下眼帘,遮蔽了所有的情绪。再抬起头时,眸中已一片清亮,她纯纯笑着看向梅心非,“心非,这下,你可安心了?” 梅心非轻眨了眨眼,似恍然回神般,眼波微含着落寞的残留痕迹,看向宝嫣公主时,尤显得娇弱凄美,“哦,宝嫣,如此多谢了。” 宝嫣公主脸红红的,显得很满足,“听你说句谢,真不容易,你快把本公主吓死了。” 梅心非失笑,“宝嫣言重了。” “嗯,好了,这事就这样说,就让田夫人先在我府上,梅公子先回便可。” 梅心非顿了顿,看了钱多一眼,钱多倒无异义,冲他点了点头。 宝嫣公主悄然看了看两人的视线,笑道:“田夫人与田状元夫妻情份深厚,宝嫣真是感动又羡慕。” 钱多低垂下头,心里似乎没鬼,可却不敢去看梅心非。 梅心非轻握了握钱多的手,眼底有藏不住的担忧,“多儿,我不便在此久留,先回去了,你自己小心。” 钱多感激又深情地点头。 宝嫣公主失笑起来,“心非,莫是不放心我?” 梅心非看了她一眼,淡声说:“宝嫣既然答应了,梅某岂有不信之理。”说完,冲她一拱手,“多儿就交于公主了,梅某告退。” 第708章 宝嫣公主静默着点了点头。 钱多此刻一颗心都在田野身上,很愉快的冲梅心非说:“梅老公放心回吧,有公主在,会没事的。” 梅心非静静地看着她,稍时,突然说了句,“我会等你。” 这般意味不明的话,让钱多和宝嫣公主都愣了。钱多尴尬的低下眉,宝嫣公主别开了脸。 梅心非缓缓放开钱多的手,神情沉重的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周身似绕着放不下的牵绊,和挥不去的忧思,背影那么凄怆。站定在殿门,他缓身回首,面无表情的深深看了钱多一眼,再转身离去。 莫名的,钱多的心也扭成了一团,心跳慌乱的加快了几分。不知为何,恍然间觉得,今此这一别,她与他之间,将再也与以往不同了。她无法预料是什么,不安却明确地告诉了她。 “田夫人。”耳边,宝嫣公主的声音清冽地响起。 钱多蓦然回神,慌忙冲她拱身,“公主。” 宝嫣公主看着她,突然神色轻松地一笑,“你冒险救夫,令人敬佩,又大度愿意让正妻之位,实乃是贤德之妇。” 钱多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谢公主肯出手相助。”贤德?是因为不爱才会吧。 “来,姐姐。”宝嫣公主突然走过来,一手就牵住了她,“我们去赏花。” 钱多脑袋里嗖嗖地闪亮光,这是么子意思?但是她又不敢违抗公主的意思,只得僵硬地随她拉着往殿内走。宝嫣公主缓慢地走着,一语不发,很是沉静。在钱多心里,这份沉静是压抑,莫名的,她觉得有些不安,看着宝嫣公主的背影,她又想起梅心非方才的背影,同样的凄凉,仿佛整个人,已埋入了一种巨大而沉重的悲伤中。 出了殿堂的一道门,入眼的,竟是繁花似锦的园林,眼前一亮,钱多惊异地睁大眼睛,“公主……”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冬天吧。 宝嫣公主幽然的回眸一笑,“姐姐,你看,宝嫣的园中花儿开的可美艳?” “是……”钱多脑子里猛的想起武则天曾让百花齐放,没想到宝嫣公主也来效仿。再一体会,这里,仿佛是温度偏高,到处散发着花儿的温香。 “宝嫣甚是喜欢鲜花,不能一日不见。”宝嫣公主雅声说着,神情沉醉,似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只要是宝嫣喜爱的,就算是扭转乾坤,宝嫣也会得到,从未失手。就像这……满园的春意。” 钱多心头笃地一紧,隐隐感觉到宝嫣语中的喻意,眸光一动,她微笑着道:“公主身份高贵,气质典雅,怎会有得不到的呢?” 宝嫣公主笑得绚烂,“姐姐真会说话。” 钱多笑了笑,心里头萦绕着不安。 宝嫣公主紧盯着她,“怎么?还在担心田状元?” 钱多窘迫的点头,“不瞒公主说,妾身确实……非常担忧,我相公为人耿直,死心眼,唯恐他触怒龙颜……” 宝嫣公主嫣然一笑,“姐姐的心情能够理解,不过,既然我都这么不急,自然有不急的道理,姐姐还不放心么?” 第709章 “是,是妾身太紧张了,相信公主您自有安排。”钱多只能如是说。 “这就对了,来,陪宝嫣赏赏花……咦,昨日这朵杜鹃还没开,今日,居然开得如此奔放,定是见得了美颜的姐姐,来与你争艳了。”宝嫣公主语气俏皮地说着,上前走到了那棵杜鹃前,笑逐颜开地注视着,又回头对钱多招手,那模样,端端的一个纯真的女孩儿。 钱多虽然心里无法被她感染,但也得做做样子,为了田野,她现在得忍,把公主陪得高兴了。“公主怎得拿妾身开玩笑,妾身是个粗野村妇,怎比得这花儿灿烂美丽。” 宝嫣公主低下头闻了下花朵,直起身时回首冲她一笑,“哪里?姐姐太谦逊了。依宝嫣看,姐姐虽容姿普通,却气韵胜人,不然……恐怕田状元也不会死死咬口不肯应允。” 钱多脸上一怔,急道:“公主!你知道此事的原本吧。我相公他……唉!” “姐姐莫急,现在你相公安好着,暂时没有危险。”宝嫣一句话,让钱多松了口气。“不过,宝嫣也只能保证争取机会带你见田状元,至于最后会不会逢凶化吉,宝嫣可就不敢说了。” “是是……公主已帮了妾身天大的忙,妾身已感激不尽。”钱多慌忙说。 宝嫣笑眯眯地看着她,“看来,姐姐对田状元掌握得很准哦,果然是夫妻情深。” “是啊,我与相公患难夫妻,自然是以对方安好为已任。”钱多不着痕迹地说,“若是因不纳郡主而惹祸,还谈和夫妻相伴,只要我相公安好,妾身不介意多一个人服侍相公。” 宝嫣公主深深地看着钱多,清冽的眸子里,有探究,有疑惑,有不解,有庆幸…… 稍时,她悄悄地牵起钱多的手,“姐姐一番深情表白,宝嫣钦慕于心,姐姐放心,冲着你这一份真心,宝嫣这便动身前去父皇宫中,为你们夫妻求情。” 钱多连忙道:“公主待我夫妻恩重如山,他日若有用着妾身之处,必定竭力而为。” 宝嫣没有回头,脸上清浅一笑,“你记得你的话就行。” 钱多只觉得心头一股冷飕飕的风刮过。 但,更多的,她还是记住了,宝嫣公主这就动身,这就动身! 夫人,你不可乱走 果然,稍时,宝嫣公主便安排钱多跟一个宫女去了一个内殿休息等待,而她,则出了公主府。 在殿中,钱多哪有心思歇着,直在屋里头来回的踱步,脑子里纷乱不已,猜测着公主见了皇上后,会有什么事,会不会顺利,皇上会不会接受公主的提议……想来,她已把自己的意愿表达清楚了,不管郡主想要做什么样的身份,正妻,平妻,她都不介意的呀,哪怕……不容她,她也可携服躲开。 啊啊啊最后这一条忘了给公主说了! 越想越焦急,她匆匆走向门口,一名宫女拦住了她,“夫人,你不可乱走。” 钱多一怔。软禁? 第710章 宫女又接着说:“公主吩咐,现在事态严谨,小心为妙。” 钱多这才稍放了心,但,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且问宫女妹妹,公主可有说何时回来?” 宫女面无表情地答:“不知。” 钱多无语了,只得折回身来,又继续走来走去,走来走去。 心急如焚啊。 田野啊田野,你虽然情比金坚,可麻烦你动动脑子想一想,这郡主能是得罪得起的么?既然招惹到人家,就算不愿意,还不得认了。你有没有想过院里的妻子和儿女,他们还等着你回家吃饭呢。你若这般被治罪,妻儿还靠谁?还谈何什么幸福,谈什么夫妻偕老…… 唉…… 一声长叹。 焦头烂额地等待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 从门口往外走,钱多眼睁睁看着日光已开始落幕。这么久不见公主返回,不知道会不会是不顺利……越想越后怕,她几乎要急哭了,现在好生后悔,当初见过紫玉郡主后,她就应该和田野说清道明,不该只表现的退缩,明明知道田野那个性子,她越缩他恐怕越紧张,越想把她抓紧……现在可好,还得这般千辛万苦的追来找他,怪只怪自己当时,一颗心都在梅心非那里,根本就是忽略了田野的心思…… 她……好后悔。 无力地坐在了红椅上,她的一颗心疲惫不堪。 门外,如惊雷般响起了脚步声。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宝嫣公主。 钱多几乎是跳将起来,直奔到门口。 宝嫣公主艳丽的脸庞挂着魅惑的笑,“田夫人,本公主这就带你去见你想见的人。” 钱多一喜,正要拱手道谢,忽然眼前一道明光闪过,就觉得脑子里瞬间停滞,似所有细胞都停止了工作,思维一切陷入空前的混浊状态,然后,她整个人晕厥一般,缓缓闭上眼的同时,身体亦跌落下去。 “唔……嗯…………”一阵隐隐约约的嘤吟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钱多的意识刚复苏时,入耳的便是这么意味不清的声音。 她迷糊的动了动,却发觉根本动不了,不由心里一悚,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朦胧,细细一看,惊得冷汗淋淋,自己全身被一层薄纱给包着不说,关键是手脚都被束缚住了,看来,这是被……劫?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钱多紧张的回想目前的状况,猛地,她想到了,她在焦急地等待公主回来,公主回来后说带她去见田野,可说完话……啊?啊啊?公主难道……怎么可能?她这是为什么? “嗯…………”那诱人耳红的声音又传来,钱多转头看去,影影绰绰间,她定晴一瞧,顿时……呆住了! 这是一间殿堂,素雅不失华贵的殿堂,而殿堂的最深处,被白纱重重围着的是一张宽大松软的低塌,塌上,隐约可见卧着一个衣衫半裉的人。 是个轮廓妖娆的男人。 是个令钱多有几分眼熟的男人。 那声音,便是从这个男人口里发出来的。 正文 第658章 他姿态潇洒,一条腿伸出塌塌裸露在了纱帐外,而这条修长的腿,均匀的难以想像,凝白的比玉还要润,尤其是那只脚,精致得如塑如雕,关键是,他的脚下,跪着一个全裸的长发少女,正恭敬的捧着玉脚陶醉的舔吻着。 最令钱多咂舌的是,虽然只看得见女人的侧脸,但她不可思议地发现,这少女,容貌竟与她有七分相似! 噢买嘎! 钱多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下意识的想伸手摸自己的脸,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了,然后自己的那个身体,现在……现在……不知道被谁占,反正……正在卑微地服侍着一个……一个…… 她颤抖的喘着气,努力地暗压着内心的震惊,睁大眼睛惶惑地顺着那妖邪的男人身体向上看…… 长发风雅地平铺在他肩上,随着他嘤吟着的颤动着而摆动,如流淌的瀑水,他扭过头来,眼睛微眯,神情销魂……这张脸……这张脸…… 一道霹雳破长空! 钱多骇了……韩……韩梦羽?!! 脑袋里顿嗡嗡一阵响……啊啊啊! 而在她浑浊的视线里,她还清晰地看到,那少女无比虔诚地顺着他的脚向上吻,那红红的小舌滑腻腻地触在他光滑地腿上,留下一道明晃晃的水泽……瞬间,她已倾着身子,一头乌发遮住了她的脸,她的头,已悄无声息地埋入了韩梦羽的腿间…… 钱多惊震地看到韩梦羽蓦地仰起修长的脖颈,甩出一头流水长发,喉口更是发出难耐的舒畅的吟嘤:“啊……嗯唔…………” 钱多脸上如火烫一般,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她真想……真想变成瞎子,就不用看到这诡异惊悚的一切! 韩梦羽……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亲切温和……为什么,会用一个如她的脸相似的女子,这样低微的服侍自己…… 宫里……宫里……她明明在宫里啊!她这是被带到了哪里呢?为什么让她在这里欣赏别人的隐私!他娘的!他奶奶的!恶心死了…… “呃!”看着那裸女埋在那儿起劲的拱着,她一个忍不住,竟呕出了声。 韩梦羽蓦地抬头,一道犀利冷厉地目光直刺上钱多。钱多一个哆嗦,但下一刻,韩梦羽一条瘦长的胳膊一伸,五指一张,钱多立即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猛地吸出了纱布的包裹,扑的一声崩裂而出,直在地上滑出了老远,扑到了韩梦羽的脚下。 钱多惊慌交集的抬起头。 韩梦羽正一扬手似要扇下来,却在对视上钱多的脸时,瞬间呆滞了。 钱多此时不知道有多窘迫多尴尬多气愤多无措…… 下一刻,韩梦羽手一转,把正在瑟缩着继续服侍他的裸女一把甩了出去。 “啊!”女子痛苦的被直摔到墙上,身子如风筝般扑地趴到了地上,嘴角处,流出鲜红的血,表情痛苦:“太子爷……饶命……” 正文 第659章 太子爷…… 从刚才他看到她愣怔时,钱多就确定,自己还是自己那张脸没错,而他,也确实就是韩梦羽……原来,他……他……居然是太子?!!! 一瞬间,仿佛有许多以前不理解想不通的事情开始有浮上水面的痕迹了……她不敢想,不敢相信…… 韩梦羽的脸上迅速地闪过惶恐和羞恼,他一举手臂,裸女便惊骇地直哆嗦,表情呆滞,吓得已经说不出求饶。 “不要……”钱多本能的喊出声来,韩梦羽全身一颤,蓦地收回手臂,然后神情慌张的看向钱多,再然后,他突然起身直扑在钱多面前,迅速地将她扶起来,然后不顾钱多的惊悚,如惊弓之鸟般蜷着身子躲藏到钱多怀里,一边伸出手颤抖着向后指着:“姐姐……是她……是那个女人迷惑我的……” 钱多……神经了…… 装!你丫就拼命装吧! 钱多低头冷眼瞅着看似柔弱实则不然的韩梦羽,心里突然觉得很空洞。一霎时,她觉得,一切都变了。韩梦羽都竟然是太子,那么她以前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才是假?她不知道了。 韩梦羽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满眼的泪光,在看到钱多沉寂的神情时,他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子就滚落下来,双手抬起,似挨似不挨的抚上她的脸庞。那么纤细白嫩的手,根本不像是沾染过鲜血的,而现在,钱多清楚地知道,这双手,不仅能染血,还可以,在一瞬间,毫不费力地结束一个人的命。他方才的出手,她就算是傻子,也该知道他有多高的身手。 “姐姐……我的多姐姐……梦羽……梦羽实在太想你了……梦羽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多姐姐……”他哆哆嗦嗦地说着,一脸悲伤与惊喜交错,满眼的乞求和哀求,“多姐姐……你原谅我……原谅我……梦羽发誓……再也不会……再也不敢……沾染任何的女人……梦羽,只想姐姐……是梦羽痴了……才会迷惑自己的心,迷惑自己的魂……多姐姐……你应我……你应我……” 钱多视线里,接触到他凌乱的衣袍下,半遮的玲珑诱人的身体,她脸一红,下意识的一把推开他,别过身去,“你走开……” 韩梦羽扑跪在地上,挪着身子,从身后抱住她,哭哭啼啼:“多姐姐……你可怜可怜我……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别嫌我……别嫌我……我不脏……不脏的……只是这样,梦羽只此一次借此慰藉,真的没有……没有占别的女子……” 钱多只觉得胸口好一阵恶心,又酸楚心疼,挣扎着低喊:“别跟我说!你神经啊!我跟你没关系!你怎样不关我的事!” 韩梦羽更慌了,一双手收的更紧,生怕钱多会不易而飞似的,“不,姐姐……梦羽喜欢你,只爱你……梦羽嫉妒的心再也受不了了,梦羽一定要把你留在身边,做梦羽的太子妃……” 正文 第660章 钱多心头一个重重的激灵,猛的回过身来,瞪着眼睛看他。 韩梦羽诚惶诚恐的与她对望,紧紧地注视着她的神情,生怕错过她每一个表情,生怕她下一刻,就甩手给他一个耳光……如果这样能让她泄愤的话,他,一百个愿意。 “你……先把她放了。”钱多突然一手指向还缩趴在墙角不敢动弹的裸体女子。 韩梦羽微微一怔,扭过头去,唯恐避之不及的连连摆手,“快走。” 那少女猛的从惊吓中回神,忙不迭的匍在地上叩头,“谢谢太子爷不杀之恩,谢谢姑娘求情。”说完,忍痛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溜着墙角畏缩着快速出去了。 韩梦羽讨巧的再望向钱多,“多姐姐,就是善良……” 钱多瞪他一眼,冷漠地问:“你是太子?”明知故问,必有阴谋。 韩梦羽胆怯地收回目光,微垂头,弱弱地说:“……是。” 钱多刚一吸气,还没开口,他立即扑过来,抱住她,“我不该瞒你,我知道,是我错了……但是我当时身陷险境,被琳妃暗害,我不能暴露身份……” 钱多目光从他脸上收回来,轻轻推开他一点,抬头,环视了一下这金碧辉煌的内殿,“那么,看你现在的处境,是胜利回归了。” 韩梦羽眼中迅速闪过狠厉与阴郁,和将仇人杀之后的快感,“与我韩梦羽作对,她一个妇人,差太远了。” 钱多不由冷嗤,“那是谁几次都挣扎在生死线上呢?” 韩梦羽脸上一白,身子却一斜,就那么理所当然的依在了她肩膀,“所以说,多姐姐是我的贵人啊,这普天之下,只有多姐姐对我最好了,只有多姐姐是真心的对我好……梦羽,怎能不恋多姐姐……” 都告诉我 钱多僵着身子,侧目而视,“你们皇宫里的事,我没兴趣。现在,我只关心我相公的死活。” 韩梦羽身体轻颤了下,神色却无变化,依然柔弱的一脸幸福的依靠着她,不说话。 钱多叹了口气,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开一点,直视着他的脸,“告诉我。” 韩梦羽望着她,眼睛里一片迷惘。 “所有的事,都告诉我。”钱多坚持着。 韩梦羽缓缓垂下眼帘,低声说:“姐姐总要问,我才知道要说什么。” 钱多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努力将混乱的情绪整理了一下,这才重新用平静的心态看着他,说:“你既然是太子,那你早就知道,我相公入朝为官了,所以也知道我身在何处,可是你并没有找我。而我相公,却那么奇异的被郡主看中,并被禁在皇宫,而我情急之下找到宝嫣公主,却被迷晕,醒来就在了你的宫里,那么,这前后的一切,你敢说与你无关?” 韩梦羽扑闪着一对薄羽般的睫毛,好似被人揪到了痛处,面色慌张害怕,又无法躲避的小心地点了点头,“是……在你家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想要考取功名……” 正文 第661章 钱多心头一震,猛地揪住他的衣服,“你……我相公的状元……是因为你?!” 韩梦羽看着她,“田野确是有一手好文才,不是状元,也会中举。” 钱多气虚地松开他,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原来都是你……怪不得,那时候就见你气度不凡,我眼拙,没想到居然是个太子……所以,你知道了我相公要科考,反正我都逃不出你的手心,所以才从我家放心的走了?呵,真是可笑,还害我担心。” 韩梦羽眼波晶亮的看向她,激动不已,一把握住她的手,“多姐姐……你真的有担心我?我太开心了……哦,多姐姐莫怪,我那时候……确实是时机已到,我要回宫了,才离开的。” “那然后呢?故意让我相公在状元,是为何故?”钱多苦涩地笑着,心里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假,什么是真,这些算计,她真的很不懂。“郡主看上我相公?这也是你安排的吧?根本没有这件事对不对?只是为了害我相公?让他死了,好来俘获我?” 韩梦羽仓惶的摇头,“不,不是……这些事,实有凑巧。紫玉喜欢田野这是真的,她讨要田野也是真的,我只是……只是顺水推舟,只是想……想……” “想什么?”钱多眉毛一竖。 韩梦羽打了个寒战,“想逼他写下休书……” “然后就两全其美了?把我相公踢给郡主,把我收入东宫?”钱多气极,一把推开他,他跌倒扑在地上,回头,凄婉的眸看着她,“姐姐……你别恼……我这……也是为你好啊,如果不然,父皇会杀了田野。” “哼!”钱多冷冷地瞅着他,嘴唇泛白,“但是,你没料到我相公是绝对不会写休书的!” 韩梦羽苦苦一笑,阴森森地说:“他会写的。” 钱多眼睛一刺,猛的抓住他,“他现在怎么样了?你知道的对不对?是不是你把他抓起来了?你对他怎么了?你到底对他怎么样了?!” 韩梦羽任她推攘着,单薄的身子骨如纸一样抖簌着,脸色苍白,神情迷离,“我说了,我这是为你们好……不然,他只有死路一条。” “为我们好?这一切都是你的诡计!”钱多狠狠地道。 韩梦羽凄怆的看着她,“多姐姐,你就把我想得那么坏吗?” “难道你不是吗?” 韩梦羽哈哈哈地笑起来,“是……我坏,我怎么能不坏?我生在王宫里,长在阴谋下,我不坏,我能长这么大么?我不坏,我能成为太子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钱多也气了,“那你当你的太子啊!你自去做你的皇上!关我们一家什么事?!为什么要牵连我们一家?!” 韩梦羽像是梦醒般睁大眼睛,迅速,眸中一片张慌和哀求,他抖簌着匍过来,抓住她的衣袖,“多姐姐……梦羽在你面前,永远就只是梦羽……梦羽想得到你的爱,想继续像以前一样被你护着,被你疼着……多姐姐,我求你留在我身边,梦羽一定把最好的都给你,会让你一生都幸福,梦羽发誓,今生只疼你一人,绝不沾染任何女子。” 正文 第662章 钱多再次推开他,“你神经病!像你这样陷害我相公的人,我狠不得一刀杀了你!绝不会对你有一丝的感情!” 韩梦羽全身一滞,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多姐姐……” 钱多现在一点也不可怜他,以前,他就是用这种无害的表情来迷惑她,才使得她惹上这等祸事,若不是遇到他,田野也不会身陷险境!她最恨别人骗她,耍弄她,算计她!这样显得她就像个白痴,白痴到连累了家人,这样,她痛恨自己,更恨陷自己于不义的人。 况且,他是当今太子,有什么好可怜! “你快些告诉我,我相公到底在何处?”钱多心里着急,瞪着他问。 看着钱多绝裂无情的神情,韩梦羽清粼粼的大眼睛里,迅速弥上了水莹莹的泪,他神情哀伤,双手勉强地支在地上,一头长发垂下,声音艰涩:“我可以放了他,但是他不能再和你在一起。” 钱多怒了,“你别做梦了!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你这样做没用的!” 韩梦羽眼泪簌簌地滴在地上,侧头,幽幽地看她,“为什么独独对我无情?我不比他好吗?他根本就不爱你,他只是觉得自己有责任才会留着你,这世上,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只有我才真的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钱多气极反笑,“哈,哈哈!真是笑死了,你对我真心?我怎么没看出来?就因为见了两次面,就因为我救过你,帮过你,我就该家破人亡?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 “我做的一切只是想用对大家最少伤害的方式呀,我没有害他。”韩梦羽再次移身过来,不敢再碰她,只是痴迷地看着她,“多姐姐……也许你以前对我没有那么爱,但是,我却是爱你到不可自拔,只要你给我机会,你就知道我把你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不然,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完全可以抢你过来,随便给他安个罪名,他会死的轻而易举。但是我没有那么做,我不想看你伤心,虽然……你们并不相爱,可是有两个孩子……” “你别自以为是了,我和我相公恩爱的很!是你,破坏了我们的幸福,让我们平地生祸事,是你设的圈套陷害我们,我不会原谅你!” “我没有……”韩梦羽不顾一切的抱住她,紧紧地,“多姐姐,你何必骗自己,他根本不爱你,他不爱你……到梦羽身边来好吧,这天下都会是我们的,多姐姐,你是梦羽心里最温暖最亲近的人,梦羽真的好爱你,天天都想你,想得心好痛,你知道吗?多姐姐你知道梦羽的心吗?” 钱多被他腻歪的浑身起小米,挣扎着却挣不开他,“放开我!” 韩梦羽死搂着她,猛摇头,“姐姐对我的误会太深,我好怕……姐姐不要记恨我,我真的无心害你,我爱都来不及,我只是想用温和的方式留住你,我有尊重你啊,还要我怎么样呢,我没办法不想你,我太想得到你了,多姐姐,你不要恨我,求你……” 正文 第663章 钱多的呼吸快要停止了,这些天是怎么了,她现在,成了香饽饽了是吧,梅心非也争,太子也争,哈,哈哈,这是在玩她吗?她就算守着梅心非的空心,也不会卷入到宫廷中来,至少她还爱着梅,而对韩梦羽,今天这一弄,连对他最初的那份柔情,也不复存在了。 从头到尾,就是韩梦羽在暗中掌握着他们,哼,因为对她起了占有的心,就设计田野得状元,说不定,那郡主就是瞄准了状元呢,就算不喜欢田野,这历来有多少状元被招驸马啊,再说不定,是他的馋言令郡主迷上田野,或者是和郡主有什么交易,总之,用这个借口,让田野遇难,逼他休她,田野不从,她又找上公主,所以就把她挟持到这里……她不敢再想了。 这前前后后,韩梦羽……还敢说是为她好?!! 她最恨这种小人!! 说不定……连她找上公主,都是他们早就设好的!设好的路让她跳!啊,对了对了,宝嫣公主当时的表情,说的话,本就诡异,她一早就存了把她交给韩梦羽的心了,难怪…… 那么,连梅心非也被耍了?? 钱多的脸上冷若冰霜,看向韩梦羽时,只是嫌恶,但她知道,她与田野现在都很危险,她不能情绪太过激动,一定要冷静,一定要先见到田野才行,确保了他的安全,才做打算。或者,她甚至可以……先假意……唉,又是假意,不,先模棱两可,救出田野最好,她自己……说实话,也许她在哪里并不重要了。若不是因为孩子们,她顺势留在宫中也可以,还免去了梅心非的打扰。只是,田野又怎么肯放下她…… “唔……好头疼……”钱多苦恼的抱住头,表情痛苦挣扎,“你不要再逼我了,我很难受,很害怕很纠结……” “多姐姐……别怕别怕,我不会逼你……”韩梦羽紧张的双手捧她的脸庞,“只要多姐姐在我身边,梦羽就满足了。” 钱多长吸了口气,稍稍缓和情绪,有些疲惫的看向他,“我要见田野。” 韩梦羽顿了顿,眼中迟疑不定。 “实话跟说你,我来宫里,就是为了劝田野,让他娶郡主。”钱多想了想,又失落地说:“相信宝嫣公主已经跟你说过了。” 韩梦羽摇摇头,“嫣儿顽皮,她不该这样对你,还……”想起被钱多无意中看到的他的行为,他顿时脸上又羞又恼,咬了咬下唇,他呢喃出声,“也是我不好……听到你在宫中,我无法抑制去找你的冲动……才……才……找人……慰藉,我……”见到钱多的眼神突现嫌恶,他立即住了口,不知所措的看着她,呼吸都不敢大声。 “我要见田野!”钱多冷淡的重复。 韩梦羽低眉想了想,说:“其实……田野愿不愿娶紫玉,都没有关系,只要他肯放弃你,我保他相安无事。” “你这是要威胁我吧。”钱多冷哼。 正文 第664章 “姐姐……”韩梦羽突然又柔弱无骨的依上她的肩膀,眼泪不值钱的啪啪往下滴,“梦羽什么都没有,只有多姐姐……梦羽若得不到姐姐,还不如去死了……” “那你便去死好了。”钱多冷不丁说了句。 韩梦羽身子重重一震,惊愕地抬起头来,“多姐姐真想让我死?” 钱多心里一触,绝情的话不敢再说,说到底,这人,就算不是真心,也挺可怜的,身为帝王子弟,他有不得已之处,唉,只是…… 看着钱多气虚地垂下头,韩梦羽立即喜上眉梢,激动地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我就知道,姐姐不会对我忘情……谢谢你……多姐姐谢谢你……” 钱多烦躁的抽回手,“少废话,快带我去见田野。” “姐姐,”韩梦羽突然很正色的看着她,“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是,我希望你能说动他,让他放弃你,不但保他周全,还可宫升三品。” “他若不同意呢?”钱多试探地问。不管要田野娶郡主还是写休书,都是一件难事。 韩梦羽眸中嗖地闪出狠厉,他笑,“那就没有办法了……” “你敢?!”钱多惊骇地撕住他的衣袍。 他却顺势把衣领一拉,露出了大片肌肤,既性感又邪魅,钱多脸一红,猛的别过脸去。他笑了,笑得比罂粟花还美,一个倾身,他像一只豹子扑倒猎物一样,把钱多扑在自己身下,钱多惊慌,想要挣扎推他,对上他的脸,她呆住了。 此刻的他,全身笼罩着不可抵抗的危险和阴戾,他看着她,细细地用目光抚摸她脸上每一处线条和轮廓,他眸色诡异迷离,有着化不开的寒气,“多姐姐……不要逼我……我对你的爱,已经让我疯了……我会不惜一切……” 钱多倒抽一口凉气,先前的气势瞬间即逝,也许现在的韩梦羽,才是他真实的模样,没错,他是太子,怎么只会柔弱的依在她怀里哭?他……是无比强大的,他……也是无比毒辣的。 打了个激灵,钱多迅速让自己清醒,不能,不能惹他,这个,她万万惹不起,当真发起疯来,她和田野,都没有好果子吃。她坚信。 “你……先起来。”钱多小心地说,眼中都是惧意。 他却突地柔媚地笑起来,一只手抚上她的唇,来回研磨,“我好开心,刚才姐姐看到我的身体,姐姐害羞了,是吗?姐姐对我有感觉的,我知道……” 钱多恶寒了,可又不敢否认,只得别开脸,尴尬地说:“你先起来,不是要带我见田野吗?我会好好劝他就是了。” 韩梦羽眼一眯,笑得风情而妖治,“那甚好,我相信姐姐,一定能说动他,以后姐姐就在这太子殿中,与梦羽歌舞升平,共享天伦……呵呵,真是太好呢。”言毕,他突然喜不自胜的冲她一笑,猛的压下去狠狠吻住她的唇。 暴风骤雨一般! “唔……”钱多惊恐地睁大眼睛,双手推拒着想要躲开他的攻击,却被他死死压着,而他却更加强势地探入她口中,渴望地汲取,她毫无抵抗之力,直到……腿部感觉到硬硬的东西抵着,她觉醒了,开始执意地挣扎,“不……不要……” 正文 第665章 幸好,韩梦羽并没有再进一步,他猛的松开她,仰起秀长的脖颈长长的呼了口气,睫毛剧烈地颤抖着,似在极力压制着澎湃的情、欲,好一会儿,他终于有些平复,再低下头来,眼中尚残留着一丝野性的晕红,显得更加靡丽,“多姐姐太可爱了,梦羽爱不够……” 钱多心里骇着,面上却不敢表现,“还不起来?” 韩梦羽嘟了嘟嘴,有点委屈地看了她一眼,迟缓的从她身上爬起来,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说:“一会儿,我们先吃点东西。” 钱多忽地坐直身子,紧张地看着他,“不是答应让我见他吗?” 他幽怨地瞥她一眼,“干吗这么着急啊,他又好好的。你先陪我一会儿,我高兴了,自然带你去。” “你……”钱多猛地住了口,呼了口气,不悦的皱起眉头。 一根纤指揉上她的眉心,他笑嘻嘻地搂抱住她的腰,“多姐姐别烦嘛,梦羽喜欢看姐姐高兴。” 钱多无奈的白他一眼。 “多姐姐不要只想着别人好不好?要想着梦羽好吗?不然,梦羽会伤心的……” 钱多垂下了肩膀。 结局 吃饭的地方,要说起来,比梅心非那种富丽堂皇不同,是很风雅的地方。钱多也纳闷,这个家伙看不出还这么有雅致,看他这么邪恶阴毒,真是与他喜欢的风格不搭。 “来,多姐姐,你尝尝这个。”韩梦羽心情看起来很高涨,夹着菜往钱多嘴里送,钱多心里别扭,可是不敢不接,只能乖乖的张开嘴吃。蓦地她想起来,以前总是她喂梅心非,看着他吃的好开心。这般的想起来,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不知不觉,她的眼前一片迷蒙。 韩梦羽什么也没说,脸上依然挂着优雅的微笑,一边细心地喂着她,一边轻轻柔柔的拿布绢给她拭泪。 钱多眨了眨眼,回神。有一瞬间,突然很想对眼前的人说:何必如此,你什么也不会得到。明知道得不到,何必浪费这种情感。 但是看到韩梦羽满足的脸,和略带伤感的眼神,她说不出口。因为现在,韩梦羽似乎除了做这件事,似乎什么事都不再重要。 其实,是她单纯了。她明白的。怎么可能没有重要的事,韩梦羽一定比任何人都累。 门口的白玉雕的门前,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宫女。钱多看了她们一眼,心里轻嗤一声。也许她和她们一样。 “她们为什么要做宫女?”钱多含着满嘴的食物,闷闷的问。 韩梦羽眼角瞥了一下那两个本来已像入定的人,但却因他这一眼过去,她们的身份剧烈的却是幅度很微的颤抖着,就在钱多为这一发现而惊愣时,余光中突然瞄到韩梦羽手指一动,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梦羽……” 韩梦羽的动作僵持在原地,当场被钱多搞得愣住,垂眸,看着她紧抱着自己,他的脸上,不知不觉地竟染上了红晕,“多姐姐……怎么……这么热情?”突然的,这么的热情让他有点晕了。 正文 第666章 钱多挑了挑眉毛,“啊?呵……”干笑着,她缓缓的松开手,抬头,正对上他水盈盈的眼睛,充满了期待的眼睛。她笑,“你说,嗜血有什么好玩的?” 韩梦羽眼睛里骤地一变,有慌乱,有惶惑,还有焦虑,“姐姐……不喜欢?……也对,姐姐这么善良,是梦羽错了……” 钱多再偷望了一眼那两个宫女,她们的恐惧感小了,却还是脸色很白。钱多便对韩梦羽说:“叫她们退下吧。”她们做宫女,也许是一种职业,家里穷或者走投无路了,可是不管如何,这是一种危险度超高的职业,尤其是在太子身边。 “你们退下。”韩梦羽听话得紧。说完,又,眉眼弯弯的讨赏,“多姐姐,梦羽做得对吗?” “对,你很对。”钱多拍手夸赞。韩梦羽笑得眼睛里都溢出水来,斜身,软叭叭的靠在她肩膀,脸贴在她颈间噌啊噌。 钱多被噌得痒痒,又不敢直接拒绝,想问田野在哪里,又不想破坏他现在的好心情,唉,她好纠结…… “参见宝嫣公主!”突然,门外传来两个宫女的唤声。 钱多心里猛的一紧,下意识的想去推开韩梦羽,但那厮却紧紧地抱着她,未等她使上劲,门口,便飘进来两个人。除了宝嫣公主外,还有一个,梅心非。 钱多原本慌乱的心在看到梅心非后,居然破天荒的平静了。既然……已经这样了。 “啊,太子哥哥!”宝嫣公主夸张的叫起来,两个葱白的手捂着樱桃小嘴真哆嗦,“你……你们果然……”她喊着,回过头去看一脸面无表情的梅心非,“梅公子,宝嫣没有骗你吧,这个女子她原本便是喜欢太子哥哥的,我们都被她给骗了!”说完,她还怒形于色地将她的葱指指向了钱多的脸。 钱多就黑线了,敢情,她是被人套进一个山寨剧本了。不过,这种戏码,真的还在流行吗? 抬眼,门口站着的梅心非,一身红衣,红的似火,又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宁静,或者说是凝重,好似什么也没看到,又好似看到了这辈子都不能理解的东西。 钱多的心,没来由的就痛了,强行拉下视线,去看向还在自己胸前若无其事事不关己的韩梦雨,他手指绕起她的头发,咬在口中,笑得很嫣然,“嫣儿来了,怎么带了生人?” 宝嫣收敛了惊骇的神情,拉着梅心非走向前来,“太子哥哥,梅公子可是我们的友人呢,你忘了那梅花散帮了我们兄妹的大忙吗?” 韩梦羽恍然大悟似地“哦”了一声,从钱多怀里钻出头来,充满惊喜地望向梅心非,眼睛里闪耀着崇拜意味的光芒,“原来是梅公子啊,梅公子艳名天下,又是炼毒奇人,梦羽早就想一睹风采,今日一见,果然让梦羽眼前一亮。” 梅心非对韩梦羽的话充耳不闻,只一直看着钱多,直直地看着。在他眼里,所有人所有物都仿佛不存在。 第720章 韩梦羽没有恼怒被无视,只是转着眼眸,笑嘻嘻地看向钱多。 此时的钱多,在听到韩梦羽说梅心非炼毒时,就目瞪口呆。蓦地,她想起来那十来天梅心非将自己禁到一个什么炼制房里,原来,就是为了给宝嫣制毒,而宫中用这种东西,还能做什么好事,肯定是害人的。还有,她记得梅心非把一个什么珊瑚献宝一样拿给她看,说是交易品,于是,这么说,梅心非……果然就是只认稀世珍宝。你说他笨,说他纯,可是他又不仅会经营一个大企业,还会发明毒品,这种人……真是神秘神奇与愚蠢单纯的结合体。 正神游间,突然,一直静默的梅心非嗖地移动双脚,如一团火猛地吞过去,未等钱多反应过来,就见他已冲到跟前,并且一把捉住了她的手。她震惊!然,几乎是与此同时,韩梦羽不动声色的也出手,一把握住了梅心非的手腕,阴阴地道:“梅公子,你在本太子跟前抢人,不妥吧。” 梅心非目不斜视,似乎也根本听不到他,完全不在乎他。只一直盯着钱多的眼睛,单调地吐出三个字:“跟我走。” 钱多愣怔片刻,立即摇头,“不行……” 韩梦羽顺势接道:“梅公子,你要抢人,是不是也该看看在什么地方?”说完又突地一笑,但那他笑并不轻松,因为两个人都在暗暗较劲,“你听到了,多姐姐说,她不跟你走。” 钱多着急地瞪了韩梦羽一眼,然后郑重地对梅心非说:“梅公子,我还未见到我相公,现在不能走。” 梅心非微微一颦眉头,似乎有点为难地转了转眼瞳,犹豫一片刻,道:“那要怎么办?” 韩梦羽扑噗一笑,“你看到了,本太子与多姐姐正在用膳。” 梅心非一侧目,竟是十分凌厉地瞪向他,“她要见她相公。” 一句话将众人都惊到,他……这是在命令当今太子吗? 韩梦羽不怒反笑,一转眸,从眼角里斜向梅心非,给他瞪回去,“你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钱多倒抽了一口气,正想出口相劝,那边,梅心非已不动声色的一掌劈了过去,而韩梦羽只是一偏头,便躲开了,随即,从下边出掌直击向梅心非的胸膛,钱多望着离自己极近的两个大男人在她眼底下挥拳擦掌,掌风暗扭,她只觉得已有强大的风力在自己胸前盘旋,似乎要将自己的肋骨扭断,她……快不能呼吸了…… 宝嫣公主在一旁也着急了,杏眼瞪得圆圆的,“太子哥哥……不要伤害梅公子……” 然,她话音刚落,梅心非就一个反掌,一股发着电光的掌力直击向韩梦羽,韩梦羽被迫退出去几步远,脸上,顿起羞恼,一挺身,就要奋起反击,就在此时,梅心非一把抓过晕头晕脑的钱多,一个旋身飞出了门外。 但! 门外立即围上来一群不知从哪儿来的侍卫,里三层外三层,蜂拥而上,个个举着刀和枪,钱多吓得“啊——”的一声长啸,啸声还未结束,就发觉身体被抱着向上飘,瞬间,一顿,再抬睁眼看,居然发现梅心非已抱着她跳到了半空中,诡异地是,他们现在像荡秋千似的坐在一条红绸上,红绸的两端,竟是被无数的红色如蝴蝶般的花瓣举起着的。 正文 第667章 钱多被这一慕惊到了,半天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放箭!”忽听一声歇斯底里地嘶叫! 钱多一个哆嗦,随着声音往下一看,拷!韩梦羽像发了疯一样指挥着众侍卫向他们这半空的秋千上射来! 这个该死的! 随着啾啾啾数道无情箭向上空射来,他们身上坐着的这条红绸像大块大花瓣收苞一样迅速向收拢,瞬间,将他们紧紧包围在其中,而那些个箭均均直直刺向红绸,几乎根根被红绸挡在了外面,纷纷掉落下去,钱多惊恐万状的看着周围那似乎随时就能刺破红绸扎进她身体的箭,层出不穷的,她吓得啊啊直叫。 一双手捧起了她的脸,梅心非心疼的望着她,居然问:“为什么?你喜欢他?” 钱多要吐血了,要不是现在手软,她要狠狠给他一个暴栗,“你傻啊!宝嫣公主骗你的,你看不出来?!真是个白痴!” 梅心非眉心一展,好像听到世上最好的消息,脸上绽开一个惊艳无比的笑容,“如此……甚好。”话没说完,他突然神情一滞,眼瞳有瞬间的痛感闪过。 “你怎么了?”钱多紧张地望着他。 他有点僵硬的低下头,继续温柔的抚摸她的头发,“没事,只要我的多儿好好的,心非怎么样都没关系。” 钱多觉得不对,从他怀里挣脱,扳过他的身子—— 一根箭尖利无情地刺在他的后背心! “心非!”钱多嘶叫一声,惊骇,“心非!你怎么样?怎么会刺到你?你不是很好的武功吗?你的这块布不是很挡箭吗?啊?啊?可是你……” 梅心非脸上挤出一个温暖的却是很僵硬的微笑,“都是我不好……我太开心了,我刚才忘了……” “你……”钱多又气又急又无语,愣怔片刻,忙一把抱住他瘦弱的身子,拥在怀里,紧张的看着外圈勉强在支撑的红绸,“现在怎么办?” “没事,我们可以现在就走。”他的声音未落,红绸就带着他们往上飞,还作势要往外走。钱多蓦地想起来,“不行!我要救田野!” 梅心非戚戚艾艾地看着她,“我不行吗?你就是要他对吗?” 这个时候……“现在不是要不要谁的问题,田野在太子手上会没命的!” “你就是这样想我!”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气恼的声音,钱多惊惶的一转头,一个身影已如梭般向他们越逼越近。 “啊!”钱多吓得捂住嘴巴,身子哆嗦着。梅心非眼睛一眯,一扬袖子,他们飘移的速度便骤地加快,眼见着,将韩梦羽甩在后头。 “可是不行啊,田野……”钱多固执地喊着,她无法想像在韩梦羽手里的田野会变成什么样,这韩梦羽心恨手辣,真是农夫和蛇里的典型极品啊。 梅心非幽幽地望着她,看着她,然后,轻轻地说了句:“好。” 钱多愣怔间,梅心非一扬手臂,瞬间,红绸打开,他们暴露在月光下。 好高啊,钱多放眼一望,差点恐高症晕过去。 正文 第668章 因为距离了东宫殿一段距离,远望过去那些侍卫有向这边追来,但,很遥远。 而韩梦羽,一刻间,追到了他们跟前。他面容冷厉,像月下的狼一样盯着她。“多姐姐,你让梦羽失望了,知道吗?”声音,像凄厉地狼绝望的嚎叫。 钱多战战兢兢的望着韩梦羽,他就像个索命鬼,双目赤红,心已生魔。“韩梦羽……你为什么会这样?”她真的惊呆了,眼前飞快地想起他们相遇的那时刻,她的心抽痛,一滴眼泪在眼角滑落。 梅心非颤抖着搂住她的腰,头搁在她肩膀,呼吸微弱。 韩梦羽眨了眨眼,眸色里渐渐恢复些清明,却渡上了一层痛色,“多姐姐……我没有办法让你心甘情愿的留在我宫中,所以只能强求了。”说完,挥开双臂,誓在要梅心非怀中夺人。 钱多吓得尖叫一声,只觉得腰间的手一紧,身体却急速地向下落去。 韩梦羽紧追不放。 梅心非与钱多落到地上的同时,韩梦羽随即扑下,梅心非一个转旋,躲闪开来。 “你将田野放了!我跟你!”钱多忍着急速下降带到的脑充血呕感,急切地大声说。 腰间的手,僵硬了。钱多没有回头看梅心非的表情,只紧紧地盯着韩梦羽,韩梦羽显然诧异了,却很高兴,正欲与梅心非展开撕杀的姿势收住,道:“多姐姐!你真的同意了!” “是,现在只要放了田野,让梅公子走,我就跟你。”对她而言,梅心非是情,田野是义,两者,如果她能牺牲自己保他们周全,那太值得了。况且,韩梦羽对她会很好,至少在近一段时间内。 “多儿……不相信我?”梅心非轻幽幽地说着,眼睛似疲乏无力地垂着,脸色很苍白。 钱多回头,深深地看他一眼,哑声说:“你受了伤,赶紧回去疗养,我不会有事的。” “不……”梅心非固执的摇头,“我答应了你,我就会救他,我们一起走。” “不行……”钱多眼泪要出来了。 “梅心非,你太狂妄了,你以为你还能走得出去?”韩梦羽的头发,在黑夜中肆意张扬,他的身后,正滚滚涌来侍卫军。 钱多绝望的叹了口气,双手扒开梅心非的手,“梅公子,你走吧,我们本来就不该交集,一切都是个误会。以后,你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我也将要在东宫生活了。” 梅心非不可思议地盯着她,“不……” 钱多一咬牙,转过头,根本不再理会梅心非,对着韩梦羽说:“我有个条件!” “说。”韩梦羽望着钱多微笑。 “要保证田野的性命,还有,我要经常见到我的两个孩子。” “行。”韩梦羽笑得很灿烂,“你就算接他们来东宫都可以。” “哈哈……”钱多笑着摇头,“我不会让他们住在宫里,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绝不会让他们来。” 韩梦羽收敛了笑,眼睛含着沉痛,“多姐姐,我会保你周全的,你要相信我。” 正文 第669章 “我只适应在你身边,但绝不做太子妃。”钱多冷声说。 韩梦羽眉毛紧颦,“为什么?” “不做就是不做!” 韩梦羽抿着唇,定定地看着她,片刻,沉声说:“只要你在我身边,以后的事再说。” 钱多也不再跟他多说,扭回头,心疼担忧地望着一脸惨白的梅心非,说:“我还未见到田野,我拜托你,和他一起走,你们一定要安全离开。” “这不可能,我不会把你交给他。”梅心非这次固执的很。 钱多急了,“现在大家都安全才最重要!” 梅心非冲她凄然一笑,突然的,将她推到自己身后,甩了一句:“小心点!”身子已同时向韩梦羽攻去。 钱多被推得晕头转向,等回过神来,那一红一白两个人又扭打成团,招式快得令人看不清,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掌气在夜空中向复仇的兽,强劲的四处乱窜。钱多惊到,吓得连连后退,一边大喊:“小心哪!住手啊!不要再打了!” 突然,梅心非中了韩梦羽一掌,一口带黑色的血喷出来,染在他的衣襟,他一个踉跄,几乎跌倒在地。钱多尖叫一声,不顾一切的扑上去,“心非!你怎么样?” 韩梦羽居高临下地站在他们身侧,张狂地笑:“梅心非,没有想到吧!你自己的制的毒自己享受是什么滋味?” 钱多一骇,惊怔又愤怒地瞪向韩梦羽:“你居然这么阴险!” 韩梦羽脸上一怔,立即露出可怜的神情,“多姐姐,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你可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 钱多冷哼一声,慌忙扭头看向梅心非,“心非,你快给自己解毒啊!” 梅心非的额头上都是薄汗,他虚弱的摇了摇头,“我的毒,无药可解。” 钱多全身颤抖了,“……不,这不可能!” “梅心非只炼毒,解药需按他自己喜好再去配制。”韩梦羽在一旁愉快地解释着,“所以……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能力和精力为自己配解药了。” 钱多咬牙切齿地瞪向他,“你这个阴险小人!你答应我放了他们,你还要用毒!你这种人,没有信用,我就是随他们一起死了,也不会再跟你!” 韩梦羽闻言脸色一变,慌忙围上来,伸出双手想去抱钱多,语无伦次地道:“不……不是这样的……是他不肯罢休,我才用毒的……我原本没想害他……” 梅心非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钱多的手,“多儿……莫信他,毒在箭上,我早已中了。” 钱多抖簌不定,眼泪哗哗地流出来,“心非,你撑着,我们马上离开这里……” 梅心非摇头,猛咳了一声,又是一口毒血涌出,将他的半个身子都染成了腥黑色,“多儿……晚了……” “不……不可能……”钱多疯狂的摇头,用力去抱他,“我们走,我们走……” “多儿……我只想跟你说……”梅心非颦着眉心,看起来很痛苦,却依然执意地挣扎着,“多儿,你告诉我,这样为你去死,愿意为你死,算不算爱……” 正文 第670章 钱多滞住了,任眼泪像雨一样流,她双唇颤抖,无法相信梅心非会这样死去,“心非……你要活着,要活着我们才可以继续相爱……” “算吗?……”他固执地望着她,语气无力地问。 钱多忙不迭地点头,“算,当然算……多儿一早就知道,心非最爱的人就是多儿,是多儿……” 梅心非眉眼舒展开来,清澈的眼睛里突然也漫上清浅的红色,“好……多儿终于接受……我了……” “所以你要活着,你给我活着!我们在一起生活,好不好?你不要死……”钱多抱着他哭。他的身体好单薄。 “真的吗……”梅心非努力地牵着嘴角,笑得很妖媚,“多儿,我好开心……” “嗯嗯,你快好起来,不准闭上眼……”钱多没头没脑地哭喊着,手里,他的手却渐渐僵硬,她心一惊,蓦地瞪大眼睛看向他,他却是依然带着笑意,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不……不…!!”钱多猛地抓住他的肩膀,死拿的晃:“心非!梅心非你醒来!梅心非……”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韩梦羽遗憾的声音那么残忍,“他已经死了。” “不……这不可能……”钱多失心疯一样抱紧梅心非的身体,不停的晃着,喊着:“心非……我爱你,我是真的很爱你,你怎么能死,不会的……求求你醒来,我们在一起……” 韩梦羽眯起眼睛,静静地看着钱多撕心地哭着。 侍卫军已涌了上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人群之中,突然跑出来宝嫣公主,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地上的梅心非,脸色腊白,“不,梅公子……”一转头,她瞪着眼睛看向韩梦羽,“你……你杀了他?” 韩梦羽敛目,不语。 宝嫣公主颤抖着,眼睛红了,“太子哥哥……你怎么能如此……” 钱多蓦地转过头来,瞪向韩梦羽,“对,是你杀了心非,我要让你偿命!”喊着,她猛的向韩梦羽扑过来,却立即被众侍卫拦住,她发疯一般的哭喊着,“韩梦羽!我不会放过你!我恨你!……” 韩梦羽脸色发白的看着她,神情落寞,“多姐姐……不要这样……我知你会怨我,但……我不能忍受你喜欢他……” “你神经病!你这个坏蛋!……”正喊着,突然,她恍惚间看到,人群中,有一个人影好生熟悉,待她眨了眨眼,定睛一看,果然是田野。 田野就在人群中戚戚艾艾地看着她,看着她为了梅心非的死而发疯,她突然间,静下来了。 不能,就算心里再痛,她这个样子,不能给田野看到。 回头,她奔向梅心非的身边,将他的头发拢好,珍惜地痛苦地将他抱起……他的身体,好轻好轻。 转身,她走向田野,田野从人群在走出来,直望着她,“阿朵……” “我们回家吧。”钱多痴痴地说,目光放在虚空。 韩梦羽愤怒地一扬手,一群侍卫又将他们围住。 钱多回过头来,看向韩梦羽,凄然一笑,道:“爱不能强求,尤其是你这种残忍的方式,我钱多不会接受,如果你非要我留在宫里,便只有我一死。” 正文 第671章 韩梦羽蓦地睁大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我不行?” “因为你让我感觉很冰冷。” 韩梦羽滞住了。 钱多回头,看向田野,他的头发有点乱,神情很灰暗,“这几天,你受苦了。田野,我们回乡好好过日子。” 田野眼睛里亮了亮,垂下眸,看向她怀里的梅心非。 钱多的泪已干,声音干涩着说:“他死了,京城不再有什么可留恋,我会把他还回梅府,然后我们……带着孩子们回归故里,再也不参就这些世事。” 田野沉痛地望着她,“阿朵……是我连累了你。” “夫妻之间,何必说这些。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才是连累了他失了性命。” 田野抿了抿唇,想要再说什么,却终是没说,上前,揽住了她的肩,帮她一起托着梅心非。 两个人相视寂静一笑,便什么也没说,往外走去。 侍卫军围上来,拦住了路。 韩梦羽入定一样站着,看着他们,久久的,一切像是定格在那里。 最后,韩梦羽眨了眨眼,最后深深望了钱多一眼,哑声命令:“让他们走!” 钱多没有虚伪的说谢谢,相反,她狠狠地瞪了韩梦羽一眼,再回头,与田野并肩向着前方继续走。 一年后。 钱多与田野重回故里,依然种着庄稼地,依然喂着满圈的鸡,养着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们再也不愁没有钱花,没有肉吃,因为钱多学习了生财之道,一心一意壮大自己的菜园和畜牧业。田野亦是弃政从商,正而八经的当起了小企业老板。 不出三年,他们完全有能力到京城去,但是钱多觉得家和万事兴,只要他们四口开开心心的过,这就是最大的财富。 两个孩子越长越大,田野便又兼职办起了学堂,带动了小村子方圆百十的文化教育。 热热闹闹又过了一年,钱多在高龄的三十五岁,生下了一个儿子。 他们为孩子取名:田原。 高龄产妇钱多同志,见天地拎着小儿子的耳朵,在人家耳边叨念着21世纪的高科技高文化,当然也不忘了和他灌输:21世纪的妹纸都美如花例如他娘! 年当十三正好中二的田原斜眼看着他快五十岁的风骚老娘,眼里写满了三个大字:不相信。 钱多一巴掌拍向小儿子的后脑勺:“那是你没见过你娘年轻时的风采!” 田原鄙视:“你可以找一个年轻的来。” 钱多气结,抬手又是一巴掌:“你以为穿越是大白菜吗?还能一茬一茬的来!” 地底,阎王面无表情地看着被不靠谱的下属错手勾来的游魂,大手一挥,又批了个穿越的名额。判官在旁边默默记录,上书:X年X月X日,第三千零一号。 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座落在S城市的中间,横跨着两个大区,将喧嚣的城市沉淀了几分轻灵静谧。河面水波粼粼,将城市的灯光尽数纳进,明亮婉延如天上闪烁的银河。 正文 第672章 河边杨柳随风摇摆,如曼妙的少女。桥上行人散漫悠闲,美人佳偶,相伴携行,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正是一副好佳境。 “青青,你今天真美。”陶思成情深切切地望着一脸娇羞的熊青青。 熊青青依在桥栏上,迎着晚风,抿嘴轻笑。她生得一双杏花眼,柳叶眉,面孔俏丽清秀,虽然已经26岁了,可是天生一副好皮相让她最多像是22岁,与陶思成相恋两年,虽然她不着急,可是家里人很想让他们早日成婚,用妈妈的话说,女孩子家不要没名没份的一直跟对方来往,如果合适就赶紧订婚,莫教人说三道四。看今天陶思成这番深情,莫不是,良辰美景,要与她求婚了么? 想着,她的眼波更加潇洒多情。 “青青……你爱我吗?”陶思成的脸俯了下来,熊青青的胸口紧张,下意识的闭了眼睛,等待着令人陶醉的一刻,唇间羞答答地应:“嗯。” 然,一双手猛的捉住了她的手,跟前他的呼吸也开始急促不安,“青青!我对不起你!” 熊青青猛的睁开眼睛,迷蒙的杏眼含着惶惑和懵懂。 陶思成已一改温情款款,而是满脸的羞愧和担忧,“青青,有件事我要跟你说,请你冷静好吗?其实我……其实我……” 熊青青努力的睁大眼睛,所有的精力都集中了,看陶思成这纠结的模样,他到底是想要说什么呀。 “青青,你打我吧,骂我吧,我骗了你,可是我非常的爱你,我对天发誓,我是真心爱你的……” 熊青青的眉毛挑起来了,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带,“你到底说不说?!”预感,预感很可怕啊!熊青青的手都在颤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那张可恨的薄唇,不知道他下一秒将吐出什么让她惊慌失措的话。 “青青……”陶思成哭了,被勒哭的。“我……我在老家已经娶过老婆了,儿子都四岁了。” 熊青青的眼睛瞬间瞪大如铜铃,脑子里嗡的一声,全世界一片空白。 “青青,你别恨我,我怕你跟我分手,才不敢跟你说……这几天她要带着儿子来找我,我正好趁这个机会跟她提离婚。青青,这几天你不要找我好吗,我怕她找你麻烦,你乖乖的等我的好消息好不好……” 耳朵里陶思成悉悉簌簌的乞求像头顶楼上在装修,咯咯吱吱嗡嗡叽叽萦绕不断。熊青青却满脑子只有两个字:小蜜!小蜜!小蜜小蜜小蜜!! 丫的,她,被这个坑爹的陶思成欺瞒,迫害成了人人喊打满身耻辱的小蜜!!冤枉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小蜜神马的最讨厌了! 不要说她蠢这么没警觉性,竟然能被人骗到了两年不知情,要知道,这两年来他们各自都拜访过对方的父母,是正正规规的来往,她见过他所有的亲人和朋友,甚至去年她还在他老家过的年,她真的万分的不解,那时他的妻儿都被他藏去了哪里?! 正文 第673章 可恶!真的是万分可恶!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比她更憋屈的小蜜了!!! 脆生生的拳头咯吱咯吱的握紧,手背上的青筯一条条暴出,她咬着牙,满腹的怨毒就要爆发!“你……!” “青青……”陶思成扑通一声跪下,“你给我这次机会吧,我一定能离婚的,你再等等我,再忍忍……” 熊青青望着这样曾经与她恩爱绵绵的男人,顷刻间直觉得他丑陋的像只大猩猩。他可以变心可以分手,可他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什么莫名其妙就将她变成一个蒙在鼓里的小蜜!这让她26年来的智商……情何以堪! 胸前的火熊熊燃烧,她的眉头扭得越来越高,气喘的越来越急,胸口的肉越来越波涛汹涌……“你……你……”骂呀骂呀她一定要骂个畅快! “青青……”陶思成吓得浑身颤抖,“你别生气,别生气……” 我不生气能行么我?我不仅生气,我还要骂你祖宗十八代,我还要狠狠的揍你一顿,我……我……熊青青在心底骂了无数声,可是嘴里却一字吐不出,满腹的火气像火山的岩浆就要喷出来,却在即将发射之即,在陶思成无比惶恐诧异的视线中,全身一滞,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坑娘啊!太憋屈呀! 至少让人家发泄一下再死嘛! 梦中,她化作毁灭之神,正在怨毒地咒骂世间一切的骗子男人…… “小月……小月……小月……”一声声急促的呼唤如步步高复读机一样在耳边缠绕回旋。 恼火的睁开眼,映入视线的是一层层如雾般飘渺模糊的纱幔,让人分不清身在何处。闹不清这是什么地方,还整的这么朦胧。 “小月!”突然,一声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熊青青炸毛的扭过头,正想张口喊吵死了,却蓦地发现,眼前的阿姨虽慈眉善目,可却梳着奇怪的发型,啊?她的衣服也是古代的?! 不是吧,她就这么穿了?! “小月,你终于醒了,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啊!”阿姨似乎松了口气。 “小月?”青青郁闷的想怎么是这么普通的名字,一点也没有她原来的青青好听,也罢,青青是小蜜,以后不当青青了。“阿姨……这是……哪里?” “什么阿姨啊,我是凤姨!小月,你怎么了?是跳河又不是撞墙,怎么还把脑袋给弄坏了?”凤姨郁闷的皱了皱眉,摸了摸她的额头,“是不是一时有点神志不清啊,没事,你放心休息吧。这里是侯爷府,我是府上的管事,你是这院里的丫头曲月。” “丫头?”青青……哦,好吧,她从此叫曲月,不过越想窝囊,“真倒霉,当小蜜气死,穿过来还不让人家享福,还要做伺候人的丫头……” 凤姨紧张的拍了拍她,“小月啊,你别再胡思乱想了,我们做下人的就是下人,别总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那世子爷是什么身份?根本不会和你是认真的,你再不收心好好的做活,再被二小姐抓着,你可就真的没命了!” 正文 第674章 “世子爷?二小姐?” “是啊,世子爷是咱府上的表少爷,和二小姐很快就成亲了,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谁不好惹,偏去惹姑爷。” 曲月哭笑不得,原主也是个小蜜啊……呃……瞧她这命。 侯府的杂院也不是很差,还比较具有古典风情,曲月的身体移了主,自然也是起死回生,除了身体有点虚外,到了下午就可以随意走动了,这会儿,她走出房间,在附近溜达。 院子里,有几个丫鬟在洗衣,有的在做饭,个个都在忙碌,有的见了她跟她打个招呼,有的斜视她几眼,她看得出,不少人对她有鄙夷,恐怕她引诱世子爷的事,众所周知了吧。唉。 不过曲月计较的不是这个,她现在看着她的生活圈在发愁,好歹,以前她也是个小小白领啊,她可对家务事不怎么在行啊。想着以后要窝在杂院里做杂工,她就不由的直叹气。 第二天,凤姨见她精神还好,便开始吩咐她做一些轻活,她虽不满意,可得先干着。 “呀,小月,你怎么这么粗心?瞧这都没洗干净!”有一个姐妹不满的拿着她洗过的单子喊。 “人家小月将来要当世子妃呢,这种活哪还能仔细的干啊!”有一个丫头讽刺地说,引来一阵哄笑。 曲月一头黑线,可是一时也接不上她的话,毕竟,谁叫这原主没出息呢。 “小月,这个你别干了,来,这里是大小姐洗干净的衣服,你去送过去吧。”有一个年纪大点的丫环帮她解围。 “……大小姐的院子在哪里?”她小声的问,怕又引起旁人讽刺。 “你……”年纪大点的丫头似乎听说她有点失忆了,便没有多问,将方位告诉了她。 曲月欣然的接过了衣服,朝院门外走去。一走出后杂院,眼前顿时豁然开朗,禁不住引诱,她偷偷地拿眼瞄周边的景物。 这府上的庭院可说是庞大的惊人,屋舍更可谓出奇的壮观,让人一看,就无法再收回眼。 遥望过去,那前院的分左右两排,均是画栋雕梁,巍峨派气,中间一道铺着光洁整齐的巨方石板,笔直而下,延伸到内院而去。周边几侧分别是厩车房茶水房之类的,也甚是繁杂,而她刚刚走出的杂房也在其中。 穿过了一个雅致的庭院,她们走到了青石板的小路上,周围种着一些繁茂的树灌以及开得灿烂的各种花卉,均是修剪打理的整齐干净,令人赏心悦目。 曲月暗暗惊骇,真是华丽的像仙境一样的府邸。你说她怎么就没穿成二小姐呢?在这样好的地方生活,以后还是正牌的世子妃呢,她也从小蜜转个正不是? “小月丫头?怎么苦着个脸啊?”突然,耳边听到一个温雅清朗的声音,曲月本能的猛刹住身子,定定地站在原地,惊惶地放眼一看,见通往这条路上的叉道上,由亭子里走过来一个气宇不凡的俊美少年,他笑意盈盈,眼波潇洒,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轻笑。 正文 第675章 曲月转了转眼珠,看着少年的眼神,莫不是他就是她原主的冤家世子爷?呃,想着,她慌乱的后退了一步,唯恐避之不及的低声道:“表少爷。” 世子爷走到她跟前,微侧头,“怎么?见了爷不开心?” “没……没有。”曲月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表少爷,我还有活,我先走了。” 世子爷皱了皱眉,今儿小月状态不对呀,一把拉住了她,“怎么?跟爷生气?怎么想要躲着?” 曲月暗想真倒霉,出师不利啊!可是她可记得凤姨的忠告,绝不能与这人纠缠,人家是世子,她也惹不起。于是转了转眼珠,连忙陪上笑脸,说:“世子爷哪儿话,小月怎么敢呢,就是吧,大小姐急着要衣服,我不能耽误了时间,世子爷请多多包涵哈,劳架劳架……”说着,就试图着抽出手臂要逃。 世子爷扑哧一声笑了,“看不出啊,小月也有这么逗趣的时候,真是可爱。”说着,轻佻的抬手扫了一把她的脸。 曲月心里一沉,丫的坏蛋!可是脸上也不敢表现出来,为及早脱身,还得巧笑着说:“世子爷您请慢走,小月得赶紧干活去了。” “瞧你这失急慌忙的。”今天的小月神采特别,倒是勾起了他的兴致,于是突然的倾身过来,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今晚,爷去找你如何?” 曲月冷不防他的挑逗,脸庞顿时火烧一样,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虽然这世子爷长得还不错,可流里流气的真讨厌!不要戏弄姐,姐会让你吐血。“那个……不妥,我今晚……有事。” “你能有什么事啊?”世子不满的眯起眼。 “表哥!表哥!”突然,一个打扮娇俏的小姑娘从另条道儿上快步奔了过来。这姑娘长着一双大大的圆眼睛,肤色白晳细嫩。眉毛如柳,唇色粉亮。胸前扎了两条粗大的辫子,上边绕着粉色的彩条,甚是精致。 世子不耐地皱了皱眉,低声嘟嚷:“真是!又追来。” 曲月想这位是府上的大小姐还是二小姐呢,看她见到世子这巴结样应该是二小姐吧……正思考着,突然,脸上却迎来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又是你个贱奴婢?还敢引诱我表哥!” 曲月一惊,这措手不及的,直将她打了个眼冒金星,呆若木鸡。丫的,她可是生活在社会主义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大好青年,她可还没有这么不明不白的挨过巴掌!一时怒火顿起,条件反射的就想回敬她一耳光。 “贱奴婢!你还敢瞪我?!”这小姐气不过,又扬起手想要打她。 曲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耳边就听世子爷怒斥道:“林珊珊!你干什么?!怎么说打人就打人?!” 林珊珊见没料到曲月会反抗,越发的惊讶,秀眉一纵,用力抽手臂,却被曲月抓得牢牢的,“放手!贱奴婢!你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曲月一听,倒吸了口气,要低调要低调,于是连忙松开了手。 第730章 “我看是你活的不耐烦了!林琳琳,你再这么霸道不讲理,我就再不理你!” 林珊珊听得世子怒了,顾不得去管曲月,望着世子委屈地道,“表哥!你居然因为一个奴婢训斥我?!这狐媚子……刚才分明就在卖弄风情,引诱你……” 曲月暗呼冤枉,这小两口能不能别带她玩呀,她可是打酱油的呀。“那个……二小姐息怒,二小姐误会了,世子身份高贵,怎么会看上我一个丫头呢,所以我真的是冤枉的,刚才呢,我只是在给你们送上祝福,称赞二小姐与世子爷天生一对地上一双,预祝你们百年好合啊。” 世子爷听得眉头越皱越高。 林珊珊却听到这番话后,方才的气焰轻了不少,瞪了曲月一眼,看向世子,“表哥,可能是我误会了,你不要生气。” “嗯。想明白就好。”世子收敛了情绪,双手负袖,抬起步子朝前走:“本来还想转转的,但是被你一闹,心情很不好,我先回了。” “哎,表哥!”林珊珊急切地唤了一声,咬了咬下唇,慌忙追上了世子,拉着他的衣袖讨好个不停,“表哥……你别生珊儿的气了好不好?我以后会改的……” 曲月这才大大地喘了口气,摸了摸火辣的脸庞,连忙朝大小姐的院子处走去。 刚到门口,就迎来一个丫鬟,见她送衣服来,便接了衣服,她连忙又小心冀冀的返回杂院,生怕再遇上那个泼辣的二小姐。 她思虑这事吧,听凤姨那意思,好像她原主的死与二小姐有关,再听二小姐刚才的话,确定如此,那么就是说,她所谓的跳河,很可能是二小姐害的?天哪,那她得多危险啊,今天又被二小姐抓着,不会再设计害她吧?但愿她方才的话能够缓解二小姐的嫉心,只要她以后跟世子没什么事,她这条小命应该能保住吧。 呸!她一个新时代的女性,还能活不下去?就算二小姐真不容她,她上街卖字去! 小心冀冀的过了几日,一切风平浪静,曲月这颗小心肝总算安定了些。可是这方平静了,又忧上心来,想起前世的灾难,心中悲愤难平。死陶思成!这个恶心的男人!害她气死了后,说不定还在那个世界逍遥自在呢!可是她却在另一世卑微小心的生活,真不公平!哼,她不能让他舒坦了,她虽然不能回去收拾他,她要隔空诅咒他! 想到就做!她拿来一些布和针线,开始做小布人。虽然她这人不迷信,不过到这份上,就算只是为了出胸口这口恶气,她也得咒咒他。若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冤屈,就请好好惩罚世上那些卑鄙无耻的男人吧! 做到半夜,曲月只觉得头晕眼花,手里的小布人做的歪歪扭扭,她在上面写上了陶思成的名字,然后用针头使劲的扎扎扎,她要让他变太监,再也不能欺骗女人! 越想越气闷,不由起了身,缓缓走出房间。此时,其他姐妹都入了梦乡了,而外面,也已是一片幽静,灰蒙的月光把一切都笼罩的更加神秘。 正文 第676章 像游魂一样在院子里转来转去,不知不觉,转出了一片灌林。因为月光如水,照得一片辉蒙蒙,勉强看得见路,她竟然不知怎么的转出院落了,心下不免有点害怕,一转身,就想赶紧回去。 蓦地,远远飘来了轻悠的笛声,一缕一缕薄烟似的袅袅升腾开去,只隐隐的一会,又没了。曲月起初惊了一下,以为是幻听,站定身子回头探寻了一会儿,结果它又响了起来。 曲月心线不由被牵起,这笛声很是美妙,甚至闻着这声音,她顿觉得胸口的堵闷都被一丝丝抽了出去,让她心神怡静,甚是向往。顺着那声音走过去,穿过又一片灌林,飘扬着的笛音愈加清晰,也不知绕到了什么地方,总之是循着笛声。 蓦地眼前一亮,已是身入了一处空地,一倾璧湖映入眼帘,漫漫青莲月辉下况相开放,煞是好看。 湖心朱顶亭子里站着个人,捧着笛子专注地吹,青丝乱舞间,就如同一朵淡然开放的青莲。 站的太远,曲月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他一袭月华的细绸衫子,一把宝剑,丢放在中央的石桌上。看着这样的场景,曲月心头上就涌进白衣胜雪、仗剑天涯等雅词。 只这一境,已美得如梦如幻。曲月看得呆了。 他发觉了曲月,手中的玉穗长笛一放,笛音便戛然而止。“你是何人?”像是个壁人,嗓音比笛声更优美,问的话却平静地没有一丝感情。 “啊……那个……我只是路人,路人,是被公子的笛声吸引过来的。”曲月蓦然回神,顾不得再花痴,紧张的回答。这人物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哦?你喜欢听我的笛声?”那人喜怒不明的问了一声。 曲月清咳了咳,道:“嗯,笛声清冽悠扬,绵绵,只是,略显得单调了些,若是有把琵琶什么的配乐,一定更加美妙。”开玩笑,她可是现场听过音乐会的。 “你倒是颇有见解,这意思,你是会弹琵琶?”男子似乎显得有点兴趣。 “过奖过奖,琵琶不敢卖弄,不过如果有古筝的话,小女子倒是可以会拨两下。”幼稚园的时候练过古筝…… 男子在那头隐约的冷笑了一声,突然道:“那,我倒是要讨教讨教了。”说着,纵身由亭子上跃飞而起,曲月却一惊,下意识的拔腿就往回跑。 但瞬间,头顶上一个衣袂翻飞的人影嗖地飘落在她身前,“你跑什么?” “你你你……不要杀我。”曲月捂住眼睛,全身都在发抖,开玩笑,大侠什么的可远观不可近玩焉啊,刀啊剑啊的最讨厌啦。早知道她就不这么大半夜的出来溜达了,早知道刚才就不跟他耍嘴皮子了。 “呵,原来这么胆小,你到底是何人哪?”他再一次问,无感情的声音,带着冷厉的坚持。 曲月从指缝里悄悄地看他,月夜下,依稀看得见他精致英挺的五官,是个美貌如画的男子呢。“我……我是这府上的丫环,我是睡不着出来散步,不由自主走到此地,绝无……绝无打扰公子之意,真的是无意的,公子大人大量,放了我吧。” 正文 第677章 那人静静的打量着她,停了片刻,他说,“夜深人静,莫再乱走。”似乎听到她说是这府上的丫环后,少了防备之心,甚至,还带了点不屑和……疲惫。然后挪动步子,往回走去。 直到听得他轻微的脚步声渐远,曲月这才小心地放下手,只见他一直就这么稳稳地雅雅地走着,那纤长高雅的身影,在晕晕月辉下,一点一点变得更加朦胧,直到透明,直到消失。 曲月长吁了口气,这个家伙,是谁呢?看背影还真是个帅气的男子,可又不是世子,难道,是这府上的少爷?看这么拽,像。 这日,凤姨吩咐曲月到后院方的一片小河里去打水。 瞧着这碧波粼粼,脑海里浮现出那晚飘逸的人影,想着他漂亮的脸,她有点遗憾,唉,大半夜的也没看清到底长的啥样,若真是这府里的少爷,说不定以后能看到呢,不过,别是夜里加了朦胧美,白天看时就是个猪头哈。 想着,她禁不住哈哈自个儿傻笑。 “哎哟……”一抬水桶,她不由惨叫了一声,丫的太沉了,差点儿把她的胳膊拽掉,气死了,怎么沦落到了天天干粗活的地步?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这小身板,可从来没这么折腾过,好歹,她也是父母手心里的宝贝呢……“该死的陶思成,把我害成这样……” 正骂着,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她惊怔片刻,立即剧烈的挣扎起来,“唔唔唔……” “曲月别叫,是我。”一听这声音,她觉出是世子,心里顿生出恼意,这人闲得无聊又来招惹她!侧头,狠狠瞪向那人。 世子先是被她瞪得一愣,即而又满盈盈的嘻笑道,“有没有吓到呀?没想到是我吧。” 无聊!下流!登徒子!曲月心里愤愤地想,抿紧唇不理他。 世子嘿嘿一笑,松开了手。然这边曲月一得空,便立即使了劲去提水桶,硬撑着往回走。 “哎!”世子诧异了,纵眉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曲月心里烦躁,但也知道不能轻易耍性子,这坑爹的身份真是憋屈死她了,她闷声说:“我忙着呢,没空陪表少爷玩耍,请表少爷恕罪。” 世子站起身,侧头斜着她,阴阳怪气地道:“看,知道我心疼你,就跟我撒气,恃疼娇纵了不是?” 曲月暗暗一惊,连忙强压下情绪,低声说:“不敢。”这人毕竟是世子,她得罪不起,在这落后的年代,一个丫头的小命跟草似的,她怎么能这么大意?她这是脑袋在肩膀上扛腻了么?! 见着曲月脸上惶乱错杂的神情,世子也不忍再吓她,悠悠一笑,蓦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跟我来。”说着,神色严肃地拉着她转身就要走。 曲月回神,又惊又怕,一边挣扎一边低声说:“表少爷请放开我,府上人多,被人瞧见了我吃罪不起。”她可时刻记得原主的死是跟他勾搭的缘故,她才没那么傻嘞。 正文 第678章 世子扭头,脚步不停,手上不松,“你放心,我就是要带你躲到一处隐蔽之处。” “可……” “你闭上嘴就好。” 曲月挣不开他,无奈地随他走着,脚步颠簸着,两只眼睛惶惶的四下里看,一边在心里祈祷:千万莫有人来,老天爷保佑…… 世子执意地拉着曲月走出了这片宅子,很快就到了另一处园林,草木甚多,翠竹繁茂,环境优静。两人踏入这高高的竹林之中,很快,就回头不见了来路,像是隐入了其中。果然是一处偷会的好地方。 曲月抬头看向周围,心里头突突直跳,在这里……他是想要干吗? 世子仔细地看曲月的神情,轻轻失笑,“怎么?在怀疑我对你会图谋不轨?” 曲月翻了翻白眼。 “本世子若是想要做甚,哪用得着这番遮遮掩掩。”世子眸色一眯,波光迷离,一手揽上她的肩,低头,凑近她的脸,轻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纯然气息,哑声说:“小丫头,你让爷好生想念。” 曲月身子一抖,心跳加速地后退了一步,“表少爷有事请说……” “我就想亲亲你……”世子依然吊儿郎当地压下头欲要亲她。 曲月当下瞪大眼睛,转身就想要逃,无奈手腕被其死死拽着,她又难堪又气恼,只得求饶,“表少爷别再戏弄我了,我身份低贱,出个好歹,小命都不保。表少爷饶了我吧……” “瞧瞧,瞧瞧,爷只是逗逗你。”世子扑噗一笑,伸出另只手一搂她的腰,将她重新拉近自己,然后又变戏法儿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纸包来,“看,爷好心,给你送药来了。” 曲月微滞,怔怔地看着他自然而然地将药瓶塞到她手里,他的表情也凝重起来,眼睛里亦透出些怜惜。“你这个丫头,怎得这般不知疼惜自个儿,我听说你前几日不慎落入水中,差点没了小命,吃点。” 看着这人一改往日那玩世不恭的模样,听着他那隐隐带着关心的话语,曲月没来心的鼻子一酸,放松了全身的神经,突然觉得心口渐渐地有些温暖了。 原来,世子爷并不是外表上的品性不端,反而,是个有心人呢。怪不得,原主曲月会被忽悠了,说不定到死都不明白…… 许是她的沉默和乖巧,世子握住她的手,晶亮的眼睛冲她一勾,眸色里带着些戏谑,“感动了?知道爷疼你了吧。” 曲月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帘,“谢表少爷关心。” “好了。”世子把她的手放下,又顺手双臂在她腰间一搂,突然感慨地说:“曲月,你说怎么回事,爷这几天,总是想起你。我一想到林珊珊对你又是打又是骂的,心里头就着急。把你放这儿,还真有点不放心。” 曲月却直觉得与他这般亲密的姿势实在别扭,扭捏地暗暗挣扎着,一边试图着忽悠他:“表少爷能体恤小月,小月感激不尽,其实表少爷也不必担心,我在这儿挺好的,表少爷应该将心思放在二小姐身上,小月会真心祝福你们的。” 正文 第679章 世子幽幽地看着她的眼睛,抬起手轻轻勾起她的下巴,迷离的目光细细地看着她娇美的脸,“曲月是在吃醋吗??爷知道,都是因为爷,你才受了委屈,爷这心里,也很气恼自己。” “小月绝无跟你撒气,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世子望着她淡定的样子,略有失望:“你是因为害怕二小姐,才不敢接近爷?” “表少爷可能误解了,小月对表少爷一向只有敬重。”曲月觉得话该说明白,断了这家伙的念想才是。 然,世子却脸色越发难看,盯了她一会儿,他似乎想通了什么,唇角一勾,引诱地说:“小月,爷带你回王府吧。” 曲月一口气提了上去,脸上瞬间煞白,连连摇头,“表少爷……这不行……”她可知道这世子的意思,带她回府可不是单纯的让她做丫头之类的,肯定就是个陪炕的,呸,连小蜜都不是! “你不愿?”世子皱眉,神色愠怒中带些紧张。 曲月慌了神,急得小脸通红,一时不知道如何说好。 “你怕爷不是诚心的么?小月,你放心,你跟了爷,爷保管好好疼你,总好过你在这里受小姐的打骂。” 一提到二小姐,曲月立即找到了推托之词,连忙道:“表少爷此言差矣,表少爷是要与二小姐成婚的,我若跟您回王府,二小姐定记恨小月,表少爷也不能时刻把小月系在身边不是?表少爷若真心疼小月,便与小月以礼相待,小月方感激不尽。再说,我在这儿习惯了,凤姨对我很好,二小姐也没有再为难我。所以,小月真心不愿跟表少爷走。” 世子拧起眉心,眼睛里升起烦闷,“小月,你怎么变了?一点都不依恋爷了?” 曲月一怔。 “好了……”世子叹了口气,再次揽住她的小蛮腰,目光贪恋地在她脸上流连着,柔声说:“你乖,我过两天回王府,跟娘说上一说,下次来就带你走。你别担心,有爷在,在王府没人敢欺负你。” 曲月心里冷哼了声,有爷在,有爷在,当你是皇帝啊,就算是皇帝,看那后宫打成什么样了,多少个皇帝都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个孩子吧,她才没那么白痴呢。王府里的可是王爷和王妃,那规矩肯定比这儿还要严苛,她没事闲着去找那份罪,有病啊。再看世子这般潇洒多情,保不准府上收了多少通房,她可不想卷入女子之间的嫉妒纷争中。最重要的,她又不喜欢他,为了他受罪,不值。 “表少爷对小月的情义,小月不会忘。只是小月真的不想做那非份之想,只想安份的在侯府上做活。” “别跟爷说那些没用的,你只管相信爷就好。”世子自以为是的继续道:“好了丫头,爷也怕耽误你太久,又给你惹是非。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来接你。” 曲月见他不上道,心里着急,“表少爷误会了,小月不……” “别说话。” 正文 第680章 曲月一抬头,便直直迎上他凑过来的脸,心下一慌,犹豫着要不要躲避之时,他已果断地亲上了她的唇。曲月当即脑袋里一空,全身绷紧,傻傻地任其汲取。他轻轻地用唇瓣吮遍了她的红唇,呼吸开始加重,脸庞绯红着,眼睛迷离着,蓦地,情不自禁地伸出了舌尖,想要长驱探入。 曲月终于惊醒,抬起手,猛的在他胸前一推,自己也因力气大反退了几步,“别……别这样……”真恶心!跟没感情的人接吻真要命,想着,她厌恶地眉头一拧,抬起手恨恨地用手擦起嘴来。 世子的方才还只是惊怔,但这方看到曲月这举动,脸色刷地全白了,眸中迸射出愤怒和羞恼,甚至还有一丝伤痛,“你……你嫌我?” 曲月停住了手,怔怔的抬头,蓦地回过神来,缓缓的舒了口气,见他火冒三丈的样儿,不由心下慌乱,忙说:“不是,表少爷误会了,小月只是害怕……”说着,她也后悔自己做的太明显,不由有点懊恼。 见曲月纠结的模样,世子的怒气淡了,一个小丫头肯定是害怕的吧,毕竟上次他还连累了她,算了,得到她不急这一时。想着,他又不由得纳起闷来,他这是怎么了?他是什么女人没见过,怎么就被她整得情绪一波高一波低的? 曲月见他消了气,心里这才有些松懈,试探着问:“表少爷,小月出来甚久了,得回了。” “啊?哦……”世子有点恍惚地应着,眸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呼了口气,扬唇一笑。不再为难她,甚至有些怜惜地牵了她的小手,“好,走吧。” “嗯。”曲月跟着他往外走,心里七上八下,也不敢硬扯出小手,怕惹怒他,她又不得脱身。 出了竹林,又过了一个灌林,远远地已看得着杂院院落,曲月这才抽回了手,说:“今日多谢表少爷送药。小月先回了。” 世子幽幽地看着她,眸色迷茫,抿唇一笑,不语。 曲月点了点头,转身,费力的提着水桶往回走去。 秋空高朗、天气晴和。 清新的宅院里,侯府两姐妹正坐在一起刺绣。二小姐林珊珊心不在焉的摆弄着荷包,坐在身侧的,便是侯府的大小姐林圆圆。 相比于林珊珊的娇俏艳丽,林圆圆衬显得清丽绢秀。她身着一件浅水蓝的长裙,墨发垂肩,用一根水蓝的绸束好,玉簪轻挽,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她眉高眸细,鼻子精致,颇有楚楚之姿,但美中不足的是颧骨微高,皮肤稍黄,身材偏瘦,外貌有些尖酸伶俐。 见林珊珊停了手里的活儿,对着不知名处发呆。林圆圆眸色一眯,笑盈盈地道:“妹妹,怎么发起呆了。莫不是因了表弟回府,你这就患上了相思吧。” 林珊珊嘟着嘴瞪向她,“姐姐就知道取笑人家!哼!算什么姐姐。” “呀,生气了?说说,姐姐许能给你舒舒心。” 林珊珊一挑眉尖,明亮亮的眼睛里一团不解,“姐姐能有啥好办法,人都走了。” 正文 第681章 “你看你,这点气也沉不下。”林圆圆摇了摇头,叹气,“表弟性情洒脱,你想将他拴在身边,是不可能的。” 林珊珊一拍桌子,气道:“我没想一定拴着他,可洒脱也不能说走便走啊。走前连个招呼都不给我打,分明就是厌烦我。” 林圆圆幽幽地瞅着她,“妹妹,怎得被一个奴婢,弄得如此丧失自信?” 林珊珊被说中了心刺儿地皱紧了眉,不服气地别过脸,“我是气恼,是不服气!我从来没见过表哥这么紧张一个婢女,还因为她跟我发火,我居然还得忍气吞声的再讨好他,这真是憋屈死了!” “小不忍则大乱。”林圆圆慢声说。 林珊珊气呼呼地,“难道要我就这么由着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偷吃吗?!还是一个贱奴婢,你让我怎么忍这口气!哼,那个狐媚子,命还真大,居然没死!姐姐!我们再下一次手如何?” 林圆圆脸一怔,慌忙捂上她的嘴,斥道:“死丫头,这种话不能随便说,她死不死,与我们何关?” “怕什么,这没别人。”林珊珊伸了伸舌头,又不理解地轻嗤道:“姐难道还怕会进牢房不成。” 林圆圆一个指头点上她的脑袋,“你这丫头,也不想想,我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这次她没死,表弟肯定留了意,要再有什么风声,表弟会把恼恨都记在你头上,这回肯定无法原谅你。到时候,你为了个奴婢吃了大亏,误了终生,我看你到哪儿哭去。” 这番话一说,林珊珊立即大彻大悟,脸色白了一阵青了一阵,慌张道:“姐姐,那依你这么说,难道我们还没办法了?” 林圆圆轻轻笑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慢声说:“办法多的是。其实,这男人哪,也都是一时的玩儿兴,如今表弟回了府,下回不知道啥时候来,久不见那奴婢,估计也忘得差不多了。” “那要是不忘呢?”林珊珊担忧地说,一转眼珠,又突然兴奋地道:“唉,不如我们把她赶出府吧,反正娘也不喜欢她。” 林圆圆皱了皱眉,思量着说:“赶出去虽然比杀了她好,但在表弟那里,依然显得你小肚鸡肠,搬弄是非,胡搅蛮缠,他可以嫌你是个妒妇。” “哼,先除去祸根再说,以后,我会在表哥面前打扮的美美的,担保他不再看其他的女子。”林珊珊一脸骄傲。 “妹妹,以色事君,岂能长久?”林圆圆笑得深沉,声音轻幽。“你得懂得顺着表弟,做他喜欢的事。要知道细微拿捏,收放自如。在他面前得体大方,表现得大度,这才能稳稳地把他的心给收到你这里”。 “你说的轻松,又拿捏又自如的,哪有那么容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狡猾。”林珊珊嘟了嘟嘴。 林圆圆眼中一抹烦气快速隐去,顿了顿,正色问:“妹妹是想要世子正妻之位,还是要得他的心?” “当然是他的心。” 正文 第682章 “那就听我的。” “姐姐……”林珊珊急了,上前抓住姐姐的手,“我的好姐姐,你到底有什么好办法,你快点说吧,真真是要急死我了。” “看你,姐姐给你忠告,你却不动脑子去研磨,净想让姐姐直接给你主意,你倒是省事。”林圆圆斜着她,摇头叹气。 “好了,姐姐,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改的,等到表哥下次来,我保证按你说的,表现的善解人意,宽容大方。所以,姐姐,你快说嘛,什么好法子,只要姐姐帮了我这次,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姐姐的……” 林圆圆抿唇一笑,垂下的眸中露出一丝得意,再抬起头,眼睛望向了窗外的某一处方向,幽声问:“妹妹,咱们侯府,可是哪个地方最清静最僻静?” 林珊珊顿了顿,蓦地一喜,“姐姐是说,那个贱妾?” 李含轻笑着,不紧不缓地说:“外人传,二夫人塌前半死不活的病了数年,染得那院子很不干净,近两年还连死了两个奴婢。现在,二夫人身边只跟着一个丫头,按道理上说是缺个人手,我们可以把那个奴婢送去,以后是受罪还是死活,全凭她的运气。他日表弟就算问起来,我们也有个妥善的说法。” 二夫人与她们的娘大夫人暗斗了大半辈子,除了生了个林家唯一的儿子林羽轩,却是什么也比不上大夫人,空落得一身病疾。至于那两个死因不明的奴婢,其实是大夫人送过去的,自然信听大夫人的吩咐,恐是林羽轩觉出什么端倪,把那两个奴婢先后弄死了。而这次,若是再由她们送去的奴婢,又能落得什么好? “姐姐这法子甚妙!”林珊珊惊喜完又蓦地露出担忧,“那表哥会不会去那院落找她呀。” “你看你真是一点信心都没了。哼。表弟身份尊贵,又与二夫人不沾亲带故,就算他想,也没有理由随便去一个女眷的住所。而且,说不定他还怕自己染上晦气,所以这事不就不一了白了了?”林圆圆心里美美地盘算着,她也暗叹自己借刀杀人一石二鸟的棋子走得完美精妙。 “啊,也是,表哥跟大哥又没什么交情,他定是想想便作罢了,不过是一时兴趣而已,相信表哥也不会当真。还有,对了,若是不久后那贱妾死了,奴婢们理应被赶出院子,这下,也除了我的心病。” 林圆圆却突然脸色一正,“妹妹,你不要把贱妾贱妾的挂在嘴上,小心被有耳之人听了去。纵然咱们瞧不起,可父亲还常过去关心。还有,林羽轩也毕竟是咱李家的大少爷,他那人骄傲冷酷,不是好惹的茬,你这般不注意,早晚会吃嘴上的亏。” 林珊珊嘟了嘟嘴,低声应:“知道了。”末了,又不服气地补上一句:“大哥对我挺好的。”说完,又为自己叫人家母亲贱妾而略觉愧疚。 林圆圆也不置可否,在林羽轩跟前,倒确实是活泼的林珊珊比她更自在亲近一些。不过,她也不稀罕与林羽轩有什么亲密。她的未婚夫可是相爷之子,以后谁巴结谁还说不准呢。想到此,她傲慢一笑,看向林珊珊,懒懒地说:“得,这顺了你的心,我可不能闲着了,姐姐我,这就去打理你那心病去。”说着甩了甩手帕,作势要往门外出。 正文 第683章 “姐姐……”林珊珊拉住她的胳膊,亲昵地搂了搂,“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你这小冤家,知道姐姐的好就成。”林圆圆吃吃笑着,拉开了她的手,“好了别腻了,姐姐走了。” “姐姐,我跟你一块儿去,我恨不得再赏她几个巴掌。”林珊珊恶狠狠地说。 “瞧你这目露凶光的神情,可千万不能在表弟跟前表露。唉,你别去了,也记着以后别明面儿欺负她,男人很贱,你越欺负谁,他越要护着。莫给自己惹不痛快。” 林珊珊不好意思地一笑,听话地松了手,乖顺地应,“多谢姐姐教诲。” “乖。”林圆圆捏了捏她的脸颊,抿唇笑着,转身,迈出步子,也缓缓扬起了下巴。 由于大小姐的大架光临,杂院里顿时蓬荜生辉。 凤姨站在大小姐身侧,眼睛都眯成了弯月亮,一见曲月进门来,慌忙喊她,“曲月,快来见过大小姐。” 曲月还是头一次见大小姐,旦见得大小姐比二小姐沉稳几分,却眼尖唇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不由得心下一沉,收敛眉目,小碎步跑到凤姨身侧,小声说:“小月见过大小姐!”方 林圆圆不动声色的微垂下目,细细地看向曲月,目光中时而疑惑时而惊讶,还有些茫然的若有所思。这个丫头还真是美人胚子,几日不见,又比往日多几分清丽来。不过,再怎么说,也是个低贱的奴婢,未到绝色的地步,也不知世子是犯的什么贱。呵,不过这般含苞待放的小花朵很快就没有好命了。 凤姨和曲月久不闻大小姐出声,两人都越发紧张,曲月更是感觉到头顶上的空气一点点都要结冰了。凤姨知道大小姐的谨慎精明,此刻盯着曲月左右看了足有一刻钟了,也不知她到底在心里盘算什么心思,当下不由的担忧地看了一眼曲月。 “你不知道在府上要自称奴婢吗?”终于,林圆圆开口了。 曲月浑身一顿,谨慎地答:“是,奴婢记得了。”奴婢二字,真真难以开口,万恶的三九流社会啊! 林圆圆没有接着问,只是半眯起眼睛,挪动莲步围着她走了半圈,目光一眨不眨在她身上来来巡视。 这可看得曲月心里一阵儿发毛,僵着身子一动不敢动,隐隐的,总觉得与二小姐与世子有关,不会上次世止找她的事又被人知道了吧。不然,像她这种小人物,大小姐怎会样自来此找呢?不会……要赶她走吧。罢罢罢,她包裹里还有原主存下来的私房钱,出去谋生路说不定比在这儿憋屈着自称奴婢强多了,她正愁不好逃跑呢。毕竟古代有啥卖身契之类的。 一旁的凤姨看大小姐脸上没有怒意,于是顿了顿,赔上笑嘻嘻的脸地大小姐道:“大小姐,这丫头见了您紧张,一时口误。不过她人灵巧,是个不错的丫头。” “嗯,是吗?”林圆圆却是意外地接了口,平时,这些下人们面儿上的话,她做主子的可理可不理,但是,她顺着这茬儿就接话接了过来,“我正想物色一个好使唤的丫头,照凤姨说来,她正合适。” 正文 第684章 曲月心里一绷。 凤姨也忙问:“怎么,大小姐房里缺人手么?” 林圆圆微微一笑,“不是我,我是给二夫人选的。二夫人府上只有一个丫头,娘也放心不下。” 曲月微凝眉,二夫人?既然有二字,恐怕是个妾吧。让她给小蜜当丫环啊,好吧,级别又降了。 然凤姨脸上却是一骇,立即匆忙地瞅了曲月一眼,一凝眉,斗胆对林圆圆说:“大小姐,你看这丫头刚来没多久,二夫人又病着,恐怕她服侍不好。不如让奴婢再给大小姐另选一个可好?”这二夫人府上虽然没有吃人的妖怪,可是以前死过不懂事的奴婢,现在留在那儿的丫头是最早跟着二夫人的,自然熟络。大少爷挑剔得紧,只恐怕曲月以后做错了什么得罪大少爷吃苦头。 林圆圆眸子微眯,眼底迅速划过一丝狠厉,但即刻,她却咯咯笑出声了,“凤姨,你瞧你这话说的,前方刚说她灵巧肯干,这会儿又说她服侍不好,岂不是前后矛盾么?二夫人就是生病,才怕那些在府上做久了的奴婢耍滑头、懈怠,反倒新奴婢乖巧听话的,更能尽力的伺候。你说呢,凤姨?” 凤姨低下了头,脸色很是不好,却也不敢再加以阻拦:“是是,大小姐想得周到。” “嗯,我眼瞅着,这丫头长得水灵,有什么不会的也指定学得快,以后二夫人一定会喜欢的。”林圆圆貌似很欣赏地瞅着曲月,脸上的笑容也越发高深莫测。 凤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渍。看来,这大小姐突然的来给二夫人选丫头,定是心有打算,她哪还有说话的份儿。如果说担心二夫人府上有险,可是大小姐总要提个人去的话,她也不能护着曲月而送上别人。况且,她一个府内管事护不了,也没必要护。 曲月悄瞄了神色不佳的凤姨一眼,不免心生疑惑,可是这里头有什么弯弯道道,她却是不懂。难道二夫人是个难伺候的主吗? “行了,丫头,跟我走吧。”林圆圆冲曲月甜甜一笑,转身,就袅袅亭亭地往外走。 曲月看了凤姨一眼,凤姨面含担忧地嘱咐了一句,“在二夫人院里,一切要多加注意。” 曲月领了凤姨的意,凝重的点了点头,“凤姨,我走了。” “去吧。” 曲月欠了欠身,跟上了大小姐的步子。 凤姨瞅着曲月出了门,缓缓长呼了口气,暗自道:“但愿此去能因祸得福,免去二小姐的责难啊。”言毕,眸中露惶惑担忧之色,躲是躲得二小姐了,可大少爷也不是善茬,不知道曲月这丫头,以后会怎么样。 走出了后杂院,林圆圆一直不紧不慢地走着,曲月就亦步亦趋地跟着。 穿过平时熟悉的后花园,和一些亭台楼阁,很快,曲月就发现现在她们正走往一个陌生的小道,奇怪,二夫人怎么住这么偏远的地方?难道真是个性格怪异的妇人,看来,凤姨的担心便是此了,她真的要多加小才是。一回神,见前面的大小姐走的很快,她忙甩了甩头,不再多想,赶紧跟上。 第740章 终于,她们来到一个圆拱形的院门前,门庭简单,位置僻静,上头写着檀香圆。白色的高墙里侧种植着茂盛的石榴树,竟高过墙头伸到外面来,隐隐的,还听得里面传出轻轻缓缓飘飘缈缈的古乐声。这院落的感觉给曲月的是,它不像是一个高官府内的夫人居所,而更像是一处静谧的庙宇。 林圆圆回过头来,清浅地笑着看向曲月,“你来过这儿吗?” 曲月提了精神,认真的摇摇头,“奴婢只在后院烧火劈柴,极少远走,这里更是没有见过。” 林圆圆抿唇笑,“看来,你是个很听话的丫头,我喜欢。” 曲月抖了抖袖子,心道这大小姐与二小姐果然不一样。抿唇虚虚地一笑,不言语。祸从口出,她还是闭嘴最好。 林圆圆见曲月一脸淡静,也不再多问,转身,推开了院门迈出脚步,心里涌出抑制不住的兴奋,看以后这个惹是生非的丫头在这儿,是不是会真的彻底消停。呵。 雅致幽静的庭院,满园的翠枝树灌,郁郁葱葱。高高的一处朱红雕花亭廊,一道纯白的侧影如若白莲般娴静而坐,她身形修长,一根银簪搀住青丝,纤纤玉手拨弄着身前桌台上的一把古琴。方才那涓涓琴声,自是由此而来。 曲月的视线一接触到那如梦如幻的人影,便再也移动不开。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典美的妇人。如此远观甚有一种清雅的神韵从骨子中沁出,恍若仙子下凡。 美妇神情淡然,薄唇微张,轻轻慢慢哼出一首山曲儿,嗓音犹如清泉般悦耳: 唱山曲,山曲儿美 万物为美开心扉 高山为美忙叠翠 长河为美细舒眉鲜花为美竞绽放俊鸟为美歌婉回谁都为美,谁的美都对罗敷美呀情也难了,家也难归…… 林圆圆静静地注视着亭台上沉浸于曲儿中的二夫人,脚步微微放慢,侧耳细听她的独自幽怨,微眯的晶眸中,掩藏不住的嫉恨与厌恶。人说红颜易老,可在父亲这名疼妾的身上,却从不应验,虽然她已近不惑之年,可那出尘清丽的容貌,秀雅如兰的气质,却还是不减当年。就是她们姐妹这般的豆蔻年华,站在她身边也禁不住的自惭形秽,怎不让人厌之入骨,恨不能扑上去剜去其双眼。 曲月正陶醉在扣人心弦的歌声中,真觉得琴声美,歌更美,纯然的毫无杂质,让人感觉像是走入了大自然,真没想到,古代的小蜜境界相当不低。 琴声嘎然停止,美妇人缓缓转过头来,见得林圆圆,脸上一缕讶然逝去,随即,露出温和秀美的笑脸。“是圆儿来了。”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曼挪玉足,从台阶上走下来。 曲月终于看清了二夫人的近容,这一见,更是惊为天人,且看她眼波澄水,肤如凝脂,神情温柔,体态婀娜,清雅不可方物。虽然近观之下也瞧得她眼角有细微的纹,可在这张秀美绝伦的脸上,根本不足以成瑕疵,甚至还增添了一番韵味之美。 正文 第685章 曲月只觉得呼吸都要窒住了,在这般貌若仙子的妇人面前,她竟生出一种渴望与之亲近,并为能与之亲近而获得愉悦荣耀之感。 这么美的妇人,居然是人家的妾啊,真亏头。 “姨娘的歌声真美妙,可谓是绕梁三日,天籁之音。”林圆圆脸上挂着薄薄的笑,微欠身行李。 二夫人连忙上前搀扶,言语疼爱,“圆儿别与姨娘调笑了,不过是山野小曲儿,无聊之时唱来解闷。圆儿,多日不见,姨娘甚是想念你与珊儿,正想着待身子骨再好些了,去约上你与珊儿,我们娘儿三人好好说说话。” “那甚是好啊。”林圆圆也笑得甚是温婉,“姨娘气色不错,实是让人欣喜。” “长时间这般静养,确是好了些。”二夫人说着,便执起林圆圆的手,热情地说道:“圆儿,来,进屋里说话。” “嗯。”林圆圆应着,突然的就想起了似的,蓦地回过头,训斥道:“你个奴婢怎得不知行礼?!” 曲月心头一震,脸色骤然一变,慌里慌张地施礼,“奴婢见过二夫人!” “丫头不必拘礼。”二夫人微笑着说。 曲月望着这般温婉亲和的二夫人,心里升起暖意。这般距离瞅过去,见她眸底清澈,淡淡泛现出缕缕忧郁。真是个病美人。 “你看,姨娘就是对下人这般好,你要知道惜福,以后悉心服侍才是。”林圆圆淡淡看着曲月,言语顺藤指向正题。 二夫人面露惊讶,问:“圆儿,你可是要将这丫头放在我这院中?” 林圆圆抿唇儿笑,目露关切,“姨娘身子不适,身边无有几个贴身的奴婢伺候着,娘亲与我们姐妹,一直记挂在心里,这番经过一阵儿精挑细选,这丫头心灵手巧,也深得凤姨喜欢,我就切切的给您带来了。姨娘以后有人照应,我等均也放心了。” 二夫人听闻,原本温润的脸上浅露为难之色,“有劳姐姐与圆儿的一片心意,只是……我院中有巧儿即可,不必这么麻烦了。” 曲月抽了抽嘴角,得,她成了皮球了。唉,这翩跹的美妇也真是的,她人都来了,她还拒绝,真沮丧。打心眼里,她觉得跟在这二夫人身边会很不错,多温柔啊。 林圆圆在听得二夫人的话后,眸中生出不悦,她匆匆看了一眼曲月,再笑颜对二夫人,“姨娘,你要辜负圆儿不是?人家这些天费心费力的为你着想,你一句话就回绝了,那圆儿不是白浪费了心神。” 二夫人脸上的笑很不自然,歉意地解释:“圆儿莫气,姨娘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有巧儿一人伺候的已习惯,便不想多占着一个人,留在其他院中帮忙不是更好。” 林圆圆抿唇一笑,“瞧姨娘说的,咱堂堂的侯爷府还缺少个奴婢不成?巧儿固然贴心,但肯定也会过于辛劳,多个人照应对你们都好。” “这……”二夫人看似极想推绝,可是又一时找不出再多的理由。 正文 第686章 林圆圆见二夫人已有松动,目光便一转,轻蔑地盯上曲月,“这丫头是咱费了心力培养的,若是姨娘不收她,她留在府中也没有用。” 曲月郁闷了,她这是屡次被消费不是,总拿她当借口。她虽然不太确定大小姐为啥非把她弄这儿来不可,但隐约觉得,应该是为了二小姐吧。可能是想把她弄到偏点的地方,免得二小姐看了心烦。不过,她倒还真乐意在这儿,于是便顺应道,“二夫人,求你收留奴婢吧,奴婢出了府不知以何为生计……二夫人开恩,留下奴婢吧。” 二夫人这下更难办了,秀眉皱颦着,望望曲月,望望林圆圆,不知如何是好。 这边,林圆圆满眼冷笑的看着曲月,又加把紧劲儿地说:“姨娘,你看她这么可怜,就且先收下吧,我将人领过来,人就是你的,若是以后她不得你心,你再随意处置她便可。”无论如何,现在要将这丫头弄给二夫人,让这全府上下都知道此事,形成不可抹灭的事实,他日若她自己受不了逃走或者被大少爷赶走,再或者是死了……总之,这一切的一切,又与她们姐妹何干。 世子?哼,能说得了什么。 想着,林圆圆忍不禁的扬起唇角。 二夫人见曲月乖巧的模样,渐渐心生怜悯,想起自己当年也是孤苦无依,那些苦日子让人心酸。虽然她心生顾虑,但听林圆圆这意思,是铁定是不给她后路了,她也只得叹了口气,问:“你叫什么名字?” “曲月。” “嗯,既然圆儿这么用心,我便收了这份情。”二夫人柔声对林圆圆说着,目光一转,移到曲月脸上时眸底一黯,涌动起复杂的情绪。她真不希望,面前这个灵气的丫头再和以前那两个一样。但是有些事情,她只能承受,只能忍,拒绝不了。 曲月觉出了二夫人的神色,怎么这么奇怪呢?怎么感觉二夫人不收留她似乎另有隐情? 林圆圆垂眸,掩下眼底的欣悦和得意,轻笑着装模作样的叮嘱曲月:“二夫人仁慈,你以后可有福了,好好伺候着,莫辜负了大家一番美意。” “是,大小姐。”曲月回过神,乖巧地应。 二夫人笑容勉强,“如此,圆儿,快随姨娘进屋吧。” “啊,你看我,娘让我一会儿陪她去诵读经文,我这忙来忙去的都给忘了,姨娘,真对不住,我下回再来看你。”林圆圆不紧不缓地说着,脸上笑得云淡风清。 二夫人敛了敛目,也没做表态,顺势应道:“如此正事,不可耽误。圆儿快去吧。” “是。姨娘,你且好生养着身子。我走了。”林圆圆欠了欠身,转头向院外走去。正事办完,她可没那个闲心在这儿找堵受,这两个不受她待见的女人,凑一块儿真是过瘾,以后她们越闹的花样多,她心里就越欢畅。呵,这回她可是帮了林珊珊这个傻丫头的大忙,转头,跟她顺走几样宝贝去。 正文 第687章 两人目送林圆圆婀娜多姿的身影出得院门,曲月转过身来,看到二夫人回转身来看向自己,她不由勾起唇角,冲二夫人甜甜一笑。 见曲月这么开心,二夫人有些无奈,想必是新来的丫环吧,被派来这里还这么开心,别的丫头都避之不及呢。“孩子,以后在院中好好做事便可。” 曲月心中蓦然一紧,她这一句“孩子”让她半刻醒悟不过来,鼻子一酸,一股热流以迸发之势涌上眼眶,瞬间弥漫了她整个眼眶,眼前的二夫人模糊了。这亲和的面容,让她恍若见到了自己的妈妈,她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她爸爸妈妈怎么办? 二夫人见得曲月这般,迅速裉去眼中的虚无,变得慌张,神情更加怜悯,“你怎么了?” 曲月连忙努力的压下内心的波动,摇了摇头,“没,我就是太开心。” 二夫人双眉又微微的颦紧了些,看了曲月一会,便缓缓敛了目,隐去了目中的错杂情绪,轻声吩咐:“你去亭子里,将我的琴拿下来,放到书房里。” “夫人您弹的很好听,不再弹一会儿了么?”曲月微笑道。 “不弹了,我想回房休息。”二夫人并未在意,淡淡地笑了笑,掩口轻咳了声,转身,便走向厅堂。 在这一瞬间,曲月突然觉得二夫人的唇色有些苍白,跟刚才的光鲜亮丽相差甚远,垂下的眸子也有些疲惫,许是长年被病疾折磨的。看着她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走着,那背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单薄,看得让人疼惜。 曲月吐了口气,转身去亭台。 这古琴很大,远观时看着绢秀,可如今走近一看,居然很结实气派,她暗叹着二夫人弹的琴声真好听,一边小心的抱在怀里,居然还颇有些重量。下得台阶,她抱着古琴,打算去找一下二夫人说的书房,于是放眼去望这里的屋舍,这一看,方觉得相比外边那些院落,显得寒酸。 平起一排正房三间,两旁分别另了套房,还算高阔,西侧面有两间厢房,稍小了些。走廊相接之处,延伸至房屋后,想必这后边应该是去往仆人的住所和小杂院。所有的房子都只是简单的红柱木栏,和院门的简洁低调设计看起来一致。 二夫人住在这里,环境虽然还是幽静,可少了些许生气,她这样子又深剧简出的,就是没病,却也能闷出个病来吧,别再是个林黛玉吧。 想着,她便轻轻地叹了口气。 前脚刚踏上走廊,突然从另一边走过来一个婢女打扮的姑娘,看起来有十六七岁,模样生得聪慧可人,想必,这就应该是二夫人口中所说的巧儿了。她一见着曲月,便露出自然的浅笑,大方地道:“你是曲月吧,二夫人让我告知,东边左侧那间便是书房,你将琴放进去便可。” “哦,是,谢谢你,巧儿。”曲月见她也着实觉得心亲近,面上也露出欢欣之色。 “你快去吧,这会儿二夫人休息,不喜打扰,你放了琴后就到后面的杂院找我,我给你安排一下。” 正文 第688章 “如此,谢过巧儿姑娘。”曲月微微一笑,咦,自来到这院中,她倒是常常微笑呢。 紧抱着古琴走到书房前,推开门,乍见得这里与外院的格调全然不同,从陈列到规划,从色调到材质,都有雅静的特征,特别出乎意料的是,墙面是浅米色的,高雅温婉,与其它房屋截然相反,即让人觉得清新明静,又可以有静心潜读的空间。书柜占了半面的整个墙壁,上面陈列着各式的书样,看起来非常有文化气息,只是曲月并不识字,否则此时肯定要上前仔细瞧上一番。柜子前方放置着宽大的松木桌,上面摆放着一些宣纸和笔墨。而另一端墙面,则只是挂了一幅翠竹画,画面立体,栩栩如生。屋内前后窗子下都摆放着一株长得激情的盆栽,曲月叫不上名儿,只觉得那绿色的叶子,让这个屋里更增添了一份清幽。 “真是古雅啊!”曲月低叹着,慢慢走到书桌前,小心的将古琴放下,见旁边叠放着一块布绢,她拿起来,轻轻盖在上面。 左右看看没人,她不免大胆起来,在屋里细细地看过每一处装饰,越看越觉得奇异。转了一圈,最后,她把目光锁定在竹画上。这画怎么说呢,不仔细瞧,可能不太注意,但是细瞧之下,便觉得它有强烈的真实感立体感,全幅画虽不着色,却使人感到翠色浴流,竹子的形,神,都非常之精准,好像在这里原本开了一扇窗,这画里的竹不过是窗棂窗纸上的竹影。 “画的可真好,想不到二夫人有这番才情。”曲月由心的赞叹。 “你是什么人。”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人低沉冷厉的声音。 曲月骤地转身,当目光迎上门外那一抹黑色身影后,顿时呆若木鸡。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美的人…… 饶是把她脑海里所能形容所能想到的美貌聚合在一起,也无法拼出这般完美出色的容颜。让人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一种怎样的美丽。但凡世间有此一人,其他风景都会失去颜色。 此人眉如墨画,唇似涂胭。一双狭长的凤眼,眼尾轻轻上挑,清冷无情的眼神,竟给人一种冷艳的错觉。他的瞳孔是黑色中津透出的深棕色,如同晶莹剔透的琉璃,隐隐散发出一层幽幽的光芒,极致神秘而高贵。 阳光由枝叶间渗落,星星点点打在他的脸上和墨色锦袍上,高雅轻绝,风雅华贵,独自散发出不可攀附的绝美,恍惚间,竟给人带来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曲月只觉得空气开始稀薄,几乎要窒息。 她只当见到二夫人时已经是世间绝色,却不料,眼前的这名男子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仔细看下,曲月发觉他与二夫人眉目间有些相似,虽都是美得惊心动魄,却又是两种不同的极端,二夫人美的亲和柔软,而他美的疏离冰冷,甚至有种掠夺一切的凌厉感。 蓦然间,曲月想起那夜的湖边,记忆中的那抹身影逐渐与眼前的身影重叠,又在瞬间分离,莫不会是…… 正文 第689章 “到底是什么人?因何在这里?”他再一次重复地问,抬脚踏入房中,面上依然毫无表情,只一双幽深的眸子,越发的犀利。 曲月全身一抖,被这声音给震到了,心中顿生起惊喜来,这声音,不正是那夜那个人的声音吗?没错,就是他!此番白天清晰的看,竟是绝世的美人呀。只是,他此时的神色极不好,与那天月下的清雅比,此时可是清傲中带着凌厉,而且明显的看她极陌生,原来,他不记得她了。想着,有点怅然,“我……是新来伺候二夫人的丫头,方才替二夫人来放置古琴。”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书桌上的古琴,凤眸稍顿,微眯,再转回到曲月身上时,眸子里已是深不可测的多重情绪:怀疑,戒备,阴郁,邪恶和蔑视:“你是大夫人送来的?” 听他冷森森的语气,曲月不由的心里猛跳了数下,下意识的答:“我是大小姐送来的。” “大小姐……”他嘴里低念闻一句,微挑起宇眉,纤长的浓睫覆盖下,冰眸一缩,竟又露出狠戾之气。 曲月万分疑惑,怎么了?他为何这样看她? “甚好。”他微微点头,眸中戾色收敛,薄唇一扬,竟是开心一笑。那笑容就仿佛是夜空中最璀璨的烟花,让人恨不得将这一个瞬间变成永恒。 望见他突然绽放的笑容,曲月不由的又是一窒,如被蛊惑般痴望着。那笑容就像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明知道它是虚无,却依然心甘情愿为之疯狂。美人啊! 男子的眸子复再落到曲月脸上时,已掺杂了一丝戏谑,“那你就要好好听大小姐的吩咐,尽忠尽职地服侍我母亲。” “原来你真是府上的少爷。”曲月情不自禁的低喃了句,莫名的,内心升起一种夹杂着紧张和喜悦的激动。“真好……” 林羽轩微微皱起眉,只道这是个花痴的丫头,目中的鄙夷更重。轻迈出脚步,缓缓走到曲月跟前,曲月只觉得头顶上一团黑暗,心也提了起来。一只白如美玉的手伸到她视线下,手指如玉般修长滑润,修剪的漂亮的指甲透着淡淡粉光,犹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葡萄。就连那衣袖下露出的一截手臂,亦是冰肌玉骨。 她轻轻一颤,未来得及躲闪,那只手便勾住了她的下巴,轻提,她便又再一次不得已地对上他的脸,这张让她一看就目眩神迷的脸。“怎么,你懂得赏竹?”他突然的转话题,让曲月再一次愣怔住。她像一个怀春的少女,此时心儿怦怦直跳。这般的近距离,他精美极致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的瑕疵,这么美的男人,是天上人间仅有的吗? “嗯?”他慵懒的鼻音轻轻反问。 曲月一个激灵,连忙收起花痴的眼神,咳了咳,故作落落大方地道:“不太懂,只是觉得……画的很像真的竹子。” 林羽轩微微挑起眉峰,眸中掀起一抹戏谑,轻笑道:“你倒是说的我心花怒放。” 正文 第690章 曲月诧异,突然问:“是你画的?” “不像么?”林羽轩悠然反问。 “我就说嘛,男人才爱画竹呀荷花什么的,古代的女的应该绣绣荷包,最多写写诗什么的。”曲月抓了抓头,低声道。 “还真是个灵巧的丫头。”林羽轩意味不明的笑着,突然觉得这丫头的言语有些熟悉。 曲月眨着眼睛看了看他,见他减了些锐气,眼神有些思量,便温柔的轻轻一笑。 林羽轩不由有些讶异,这丫头居然是一副无畏无惧不卑不亢的样子,笑得这么纯然,是真的单纯还是藏的过深? “曲月!曲月!”突然,门外响起巧儿的呼唤,紧接着,那个灵巧的小丫环出跃入门口,看到林羽轩的身影时,笃地收住了脚,拘谨地站定在原地,“大少爷。” 林羽轩侧了侧目,负袖敛目,一转身,走向书桌后。 巧儿抬眸,偷偷观察了一下林羽轩的神情,大着胆子说:“大少爷,你要吩咐奴婢做什么吗?” 林羽轩头也未抬,坐到书桌前拿起了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答:“不需要。你们走吧。” “是。”巧儿得令,慌忙眼神示意曲月,曲月这才依依不舍的随巧儿走出书房。 “你去放个琴,怎么磨蹭这么久?”途中,巧儿不悦的问。 曲月还沉浸在刚才的情景中,与大少爷那深情的对视,虽然他眸色迷离,可是明显的,已不比起初般那么犀利了,他到底是怎么想她的呢?他可有记起她是那夜的人?不行了不行了,她控制不住自己了,居然这么轻易的被个男人勾了心魂…… “曲月?问你呢?!” “啊?”曲月回过神来,瞅了巧儿一眼,有点窘迫地说:“我看书房里很漂亮,就多看了几眼。正好撞见大少爷过来。” “那书房除了二夫人,便是大少爷最喜欢呆的地方,你以后没事别去打扰,万一碰坏了什么,大少爷发起火来不得了。”巧儿很是负责任的叮嘱她。 曲月暗寒了下,幸好刚才她没有乱摸东西。若是被那么个玉美人讨厌可就太不爽了。“谢谢巧儿提醒,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嗯,你记住就好。咱们这院子里,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大事,咱们家二夫人喜静,只是身体不太好,所以我们一定要细心,要时常有人在她左右,以防有什么事发生。” “是,我一切听巧儿的。”曲月一脸受教。 巧儿脸上露了受用的欣喜之色,继续来劲地给她介绍:“我们家老爷在空时,会时常来看望二夫人,老爷对二夫人好,对二夫人身边的奴婢也不错,但是他毕竟是府上的老爷,自然是威严的,你且不可看他好似脾气好就懈怠。其实,一切大权都在他手上。不过,一般老爷都是在外忙碌,倒是不怎么管我们。只是……大少爷性格有些怪,喜怒无常,他也三天两头来陪二夫人,会住下。所以你以后见了大少爷,一定要注意言行举止,好生伺候着。” 正文 第691章 曲月仔细地听着,一一记在心里,一边郑重地点头:“知道了。” “嗯,走吧。”巧儿开心地笑着,拉着曲月往小杂院走。脚步很是雀跃,因为她现在就是心情很好。半年了,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累,现在终于又有人来分担她的差事,她由心的开心呢。于是,真是毫不保留的传授经验,一边走一边又更细节地给曲月讲。心里一边悄悄地希望这次来的丫头不再像以前那两个那般倒霉。说起以前那两个丫头,一个出去洗衣服时掉河里淹死了,一个自己上吊死了,那段时间把她吓得不轻。 两人走进了小杂院,相比前院更加简陋,但也算整洁,卧房很小,巧儿给她拿了炕被子,告诉她最里边的铺子便是她的位置。曲月环顾了四周,格式和她在凤姨那里住的差不多,只是因为人少相比之下这儿更加清静。巧儿又领她看了看小厨房,吩咐她现在就把屋外小柴堆的柴劈了烧些水,然后就言说自己去二夫人那里看看,走了。 虽说巧儿说大少爷性格古怪,不过也未必呢,他上次还叫她天黑不要乱走,谁能说他是个冷漠无情的人呢。大少爷会时常来,那她以后不是可以经常见他喽?呵呵,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偷偷的戏弄呢。别看他是一副的大模大样,可也不过是二十岁的样子,她可是26岁的大姐姐,不信还能被他给吓住,哼。 想完,她利落的拿了柴去劈,别说,最近干这些粗活倒也做顺溜了。 于是,这样的日子开始了,曲月每日里也就按巧儿的吩咐,包揽下后堂里所有的杂事,烧水,洗衣,打扫庭院以及给夫人煎药。基本上就是给巧儿打下手,后备军似的,只有几次远远的看到过二夫人的身影,没机会与她说话,连她的琴声也没再听到过。当然,更更不可能再见到大少爷。 当她每次想到大少爷子挺拔颀长的身影,和他绝艳无双的面容,她都忍不住的脸红心跳,可一想到天天窝到这小杂院里,又觉得非常气馁,这样下去不行啊,她穿来一场,不是天天为了劈柴做饭的。 这天傍晚,曲月有意无意地问巧儿:“我见二夫人脸色不好,到底是哪里不适?” 巧儿垂下眸,有点担忧地答:“二夫人身体偏寒,气血不足,这些年都不见好,大夫看过许多次,也抓了不少药,想了多个法子,可是说是这样的病是要慢慢调理,我们也只能尽量的细心照顾,只希望二夫人能早点好起来。” 曲月想起二夫人那出尘脱俗般的身影,原来是这样弱不禁风,真是疼人,想着不由的长叹了口气。 晚上,曲月有些疲惫的坐在炕榻上,久久不能入睡。据她这些天的观察,她们这院中除了二夫人必须服用的药,饮的茶和泡脚的水都是普通的白开水,一般人调养还好,可是二夫人是病疾之体,那可是远远不够的。开玩笑,她湖南卫视的百科全说不是白看的。摸出钱袋,那里面有几个铜板,不知道这些够买多少草药的。 正文 第692章 说实话,她做这些,不全是因为她善良,也不全为了多看玉美人一眼。她如果能得到二夫人的喜欢和信任,至少现在可以过的舒服些,是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次日,曲月比往日更加勤快地做好了后院里的活儿,对巧儿说有点私事要去街上,半刻就回来,巧儿见她把活儿都弄好,便应了。 二夫人的檀香园从与中堂连接的另一方向,正好有一条小路连着后门通到府外,这样一来,她免去了从大门走的顾虑。檀香园就真的成了与府隔绝的世外桃源了。 小心冀冀地出了府,曲长松了口气,街上人不多,一些小贩们也刚开始出摊。曲月走在街市上,还是挺新奇的,她没有见过这么古代的街市,感觉很有趣。路两侧的门面有开的,有不开的,布庄当铺手饰铺,做什么的都有,真是百花争艳。 一边欣赏街市,曲月一边奔波于各药铺之中,向店老板咨询对于体寒气血虚的病人要怎么保养,适合吃什么类的食物,用什么泡茶比较好,又用什么药泡脚比较好等等等等,这些药铺老板常年抓药,肯定对这些拖泥带水的病疾有些知晓,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多处问了后自己再综合,这样就增加了准确可靠度。 虽然盘算的很好,但她没有多数的钱,不过必须的草药如红花、乳香、赤芍、当归、丹皮等每样还得买少量,挑出主要的、廉价的、和平时吃食用不到的,而其余如红枣啊枸杞黑芝麻什么的她就没有买,因为她知道凤姨厨房里都有。几番周折,曲月总算用有限的铜钱买到了实用的少量药草。 回府后,她又悄溜出檀香园,找到了凤姨,要些红枣和枸杞,因为与凤姨有些交情,凤姨答应的很爽快,只是眼睛里的笑意有点意味不明。 曲月也没在意,喜滋滋回了檀香园,信心满满地到小厨房煎起红枣水来。红枣水补气补血,只要她经常坚持的给二夫人服用,一定有益处。想着,她又加入了部分枸杞。这样效果应该更好。 “哟,曲月,今天你动作很快嘛!已经准备好了?”巧儿从外面走进来,笑盈盈地问。 曲月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即而突然像恍然记起似的道,“啊,巧儿,你瞧我,光顾着烧茶了,忘了院子里收衣服,你看我这手……不如巧儿去帮忙吧,这里交给我,一会儿我去给二夫人送茶。” 巧儿望着她,面色有一点不悦,“你是对我不满吧,嫌我总让你做这些又脏又累的事。” 曲月连忙摇头,“巧儿多想了,曲月来府上一直做这样的事,早就习惯了。其实……主要是我今天烧的火有点猛,我闻着有点焦味儿,怕二夫人怪罪,就想自己担着,不让你受牵连。” 巧儿听闻,立即纵起鼻子嗅了嗅,好似人都是人云亦云,被曲月说了她就有点隔应,越闻越觉得有焦味,“嗯……好像是。我看看。” 正文 第693章 “哎。”曲月马上拦住她,“巧儿,锅盖上都是灰,你就别沾手了。一会还得收衣服。” 巧儿略有意外的看了看她,但想她说的也有道理,看看自己白净的手,就放弃了,“嗯,那行,你可小心着点。到了二夫人跟前,把凉茶替换掉,没吩咐就回来,二夫人喜静,不喜欢生人侯着。我一会儿收完衣服就去。” “是,我记下了。”曲月在心里悄悄地暗松了口气,压着喜气轻声应。“巧儿,别担心,我会多加小心的,不会让二夫人发火。再说,我与巧儿姐一样,可都是吃这口饭的,哪里敢大意呢。” 巧儿脸上这才安心了,敛目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反正你早晚也得学会,去吧。”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曲月长吁了口气。内心,一阵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欣喜。她这么忙碌这么尽心的为二夫人着想,自然要自己去表现,人都是有私心的,她可不想为别人做嫁衣,让巧儿得了便宜。虽然巧儿对她不错,但,好归好,这事是她辛劳用心的结果,她可不会让。再说,巧儿还不是这些天老使唤她?凭什么呀,都是丫头,呸,她才不愿永远只做个奴婢呢。只是,有大少爷在这儿,她还不想离开呢。 端着茶壶,曲月一路走,一路暗暗祈祷,希望今天千万不要出任何差池,顺利完成这个差事。绕过走廊,来到了二夫人的睡房门外,曲月长吸了口气,先探了探头,正看到二夫人正安坐在幔子前的椅子上看书。曲月有片刻的恍神,二夫人这专注的神情,娴静的姿势,好像是出身在书香名第啊。 用手轻叩了叩门框,轻声道:“二夫人,小月给您送茶来了。” 二夫人的视线没有从书本上移开,脸上亦没有一丝变化的神情,只是轻启薄唇,“进来吧。”静谧的夜里,她低迷细哑的声音如山涧溪流般悦耳动听。 暗呼了口气,曲月抬脚走入房内,余光中瞥着二夫人的神情。把茶水放到二夫人桌前,拿杯子倒了水,小心地递给她,低声说:“二夫人,看书看久了需要休息,你喝点茶吧。” 二夫人眼波流连在书页上,顺手去接茶的当儿,不经意的抬起头来,目光在接触到曲月喜盈盈的脸时,微微一怔,“是你?” 曲月一碰触到二夫人那冰澈的眼眸,心里就像吹过一阵风儿一样,真是迷人的眼睛啊,水汪汪的。“是,请二夫人用茶。”要是她能长得如二夫人这般冰肌玉骨的可就好了,她一定跑到皇宫去魅惑皇帝去。 二夫人脸上缓缓露出微笑,伸手接了杯子,放在唇边,当看到茶水泛着深红色,微微一怔,“这茶……” 曲月抑制着得意的神情,张口就想要解释,却突然听得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闯了进来。曲月当下心一提,激动了。大少爷! “娘亲!”进得门来的林羽轩脸上挂着轻巧的笑容,在看到曲月时,眸子黯了黯,即而又继续笑得很温柔。 第750章 “轩儿。”二夫人在看到儿子时,脸上的神情柔软甜蜜的能溢出来。 “大少爷。”曲月心里扑通扑通跳着,低垂着头乖顺的站着,脸上不知不觉的有点发热。刚才虽然只是一眼,但是大少爷那种绝代的风华真是让人目眩神迷啊。她还真是运气好啊,一出门就能碰到大少爷,看来她以后要多多露面才行,这么漂亮的男人,不看白不看。 “娘亲,看的什么书?”林羽轩走到桌前来,低头去看书的时候,目光不期然的瞄到了二夫人端的茶水,表情淡淡地问:“这是什么茶?” 二夫人本来正要开口回答是什么书,却突然的听到林羽轩又紧问了什么茶,于是瞥了一眼手里的茶水,眼睛望向屏气凝神站在一旁的曲月,微笑道:“我也正在问她,这是什么茶,但是我嗅着有红枣的香甜味。” 好一个玲珑心的二夫人,曲月不由的扬起唇角,浅笑着说:“二夫人说的很对,确实是我亲自煎的红枣枸杞水,听说可以补气补血,对二夫人的身体有好处。”她一边说,一边悄悄地用眼角瞥向二夫人和大少爷。二夫人一定会很感动吧,一定会觉得她贴心吧,大少爷也会对她多一份好感吧!想着,她脸上不由得洋溢出讨赏的神情,心里禁不住的沾沾自喜。 “原来真的是红枣水,月儿,你有心了。”二夫人说话好温柔哟。 曲月眼红红的看了二夫人一眼,害羞地说:“这是小月应该尽的心。”说完,又不由得转眸瞄向大少爷,却在接触到大少爷的脸时,心里微微一怔。 林羽轩的表情绷的紧紧地,宇眉微颦,眼睛里蕴藏着意味不明的神情,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曲月想像的高兴劲,相反还似乎有点愠色。他飞速的看了曲月一眼,眼神很不柔软,相当的冰冷。然后突然的伸手夺过二夫人正在往嘴里送的茶杯,沉声说:“娘亲,这茶有点热。” 二夫人被突其不意的夺走茶杯,神情微怔,抬起眸子看向林羽轩时,眼神有点异样,好似有劝解,又好似很无奈,“轩儿……” 林羽轩脸上立即流露出欢畅的微笑,只是眼睛里还是利利的,转手将杯子递给曲月,慢声说:“不如……你帮夫人尝尝,这茶水会不会烫。” 曲月浑身一震,有点懵懵地看向林羽轩。方才他突然的去夺二夫人的茶时,她就被他这般古怪而戒备的举动给伤到了,心里不甚明白,痛痛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此时他蓦的又把锋芒指向了自己,她一时被愕到了,又窘迫又仓惶无措。 “怎么了?”林羽轩勾着唇角紧盯着她,清滟的眼睛熠熠发亮,看起来情绪高涨的不正常。他的嘴角儿不善地轻扬着,带着一点嘲弄,无视她的无辜眼神,步步紧逼。“不愿吗?” “轩儿……”二夫人还在轻轻地唤着,一脸的忧郁。 曲月定定地迎着林羽轩,满心的热情一点一点地沉落下去,脸上的仓惶悄然收敛,她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方才心里的那些疑惑、惊愕和伤痛统统暂压在心底,在此紧迫的关头她猛的认清了自己的位置,她只是个奴婢! 正文 第694章 丫的,太窝囊了!居然怀疑她?!于是吸了口气,她有点负气的伸出手,从林羽轩手里接过茶杯,豪不犹豫的一饮而尽,然后眼睛抬也未抬,直接将茶杯放在桌上,再翻起另一只茶杯,手指丝毫不颤抖地重新注上了茶水,眼睛轻幽地看了二夫人一眼,不敢再说什么,低眉顺眼的站立在一旁。 不容置疑,曲月这一番行云流水般自然又利落的举动,已经彻底让二夫人收了戒心,甚至还涌出了歉意,于是她一把拿过茶杯,笑颜若花地望着曲月说:“不烫就好,不烫就好。”说着,她又要放在唇边饮,结果,又被林羽轩给按下了!二夫人有点难堪的抬起头,皱眉,轻嗔,“轩儿!” 曲月如塑一般,眼睛低垂,脸上没有任何的异常,心里空荡荡一片。 林羽轩面无表情的一侧头,对曲月冷声说:“你先退下。” 曲月福身,应:“是。”说完,转身,有点魂不守舍的往门外走去。 刚一出门口,她就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一个轻晃,一手扶住了墙壁,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不由得,她回头望着了一眼那门口,瞬间,眼泪迸出。她良苦用心的为二夫人煎药,满腔热情的来送茶水,可是却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大少爷他这是什么意思?她的心意,居然被他这般猜忌??她难道能做出伤害二夫人的事吗?只不过是一些红枣水,难道她还能做什么手脚……手脚?没错,大少爷就是怀疑她下了毒药似的! 心口,生生被撒裂了一样的痛,一样的伤,一样的挫败。想想还真可笑,她是什么人?她现在不过是个丫环,居然不自量力自作多情自作主张的给人家配什么红枣水,像条狗一样摇头摆尾的卖弄着乞求主人的偏爱和赏识,可是最后呢,她不过是自欺欺人、自取其咎,人家根本就不稀罕就不领情,甚至,还因她的举动而生疑,嘲讽她羞辱她!她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这让她情何以堪啊情何以堪! 真是傻瓜! 转回头,她抬起手仓促的抹了抹泪,自嘲地笑了笑,继续拖着抽空一样的虚体,缓慢的走向后院。 屋子里,二夫人看到曲月那般黯然的走出门后,第一时间就瞪向林羽轩,责怪道:“轩儿,你无须这般。” 林羽轩的脸上没有半丝的愧色,甚至还有些埋怨的看向二夫人,“娘亲,你又这样大意。”说完,又转头看了一眼门口,目中露出阴郁和恼意。那日他来这儿瞧见这丫头,心里就像长了针,弄得他这几日跟随父亲办公事也不得安心,这不,刚刚一回来,他就巴巴的看来娘亲,生怕他不在时这院子又出了什么事。谁知果不然,他一进门就看到这小丫头正给娘奉茶,那诡异的眼神…… 二夫人看着林羽轩复杂的表神,叹了口气,耐心地说:“是你多心了,月儿这孩子很细心,娘亲觉得是个不错的丫头。” 正文 第695章 林羽轩不以为然,“娘亲,你对她的信任从何而来?”说着,拿起桌上的杯子,放在眼下边研究。 “不过是红枣水,娘闻得出来。”二夫人轻叹了口气。 “谁知道有没有加别的东西。”林羽轩细心的放在鼻间嗅了嗅,但是他也嗅不出任何异味来。 “轩儿,哪有那么多人会陷害娘,你多虑了……” “娘,我听说她是林圆圆送来的。”林羽轩不着痕迹的坐到一旁,漫不经心地提醒。 二夫人顿了顿,敛目,“确是,不过……是圆儿送来的未必就有阴谋。” 林羽轩轻笑,眸色里有点气恼,“娘,你之前的事都忘了么?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善良,这般被人摆弄?也让孩儿可以多放一份心。” 二夫人抽了口气,看向林羽轩的眼睛里,渗进了歉意,“轩儿,娘知道让你担心了。但是,你放心,娘会自己注意的。咳……”说着,她突然又轻咳起来。 林羽轩慌忙给她轻拍背部,紧张地问:“好点了吗?娘?” 二夫人抖簌着单薄的身子,下意识伸手就去端茶杯想要饮来顺一顺气,林羽轩还是很坚持的推开了,“娘,不要喝。” 二夫人长吸了口气,这会儿收住了咳嗽,用手绢抹了抹唇角,看向林羽轩,“她不是喝过了吗?你太多疑了。” “娘,有的东西是不适合你用的,万一她加了损坏你身体的材料呢?而且,这种药水并不是一天两天出成效的,若是大意了,长饮下去你的身体不就垮了?”林羽轩振振有词,表情有点激动,“还有,也许这次是头一回她不敢,说不定就是为了让我们放下防备,她来日方长,不急于今日,所以娘你以后一定要让巧儿来在身旁伺候。还有,你平时的吃食,都要多观察,用你的银钗来验,万万不可大意。娘,你一定要记住了。” 二夫人听他说这么多,表情很是疲惫,有气无力的瞄了他一眼,说:“轩儿,你真的是想太多了,这些做事小丫头,多数是为了个口食,不是个个都会被大夫人利用。再说,前两次都被你识出了,大夫人肯定不会再重复了,娘想来,许是这丫头讨了姐妹们的嫌,被发配至此。轩儿,这几天,我有仔细的想过,也观察过她的行动,没有任何可疑点。这丫头做事机灵,肯干,巧儿也夸她好。” 林羽轩听她这般分析,面上稍有放松,但是依然很警惕,“娘,虽然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为是。这几天我也会多注意她的,若是有半点伤害你的举动,我立即……” “轩儿……”二夫人惊骇的上前捂了他的嘴,“不可再……伤无辜。坠儿和落儿,只是大夫人的棋子,她们已经很冤了。” “那就只能怪她们跟错了主子。”林羽轩说着眸中突然泛起杀意,“这个王恶妇,这么多年居然还是不肯罢休,我恨不能杀之而后……” 正文 第696章 “住口!”二夫人一纵秀眉,训斥道:“不可胡言乱语!此事万万不可,你休要起歹意!” “娘!”林羽轩气恼的一转身,坐回到座位上,负气地别开脸。这些年,他时时为娘担心,只因那狠毒的大夫人王氏虎视眈眈,对他们母子不怀好意,变着法儿加害于娘亲,不然娘的身体也不会折磨得这般薄弱,这口气他怎能咽下?!可是娘亲却总不准他与蓝氏冲突,也不准他有任何出格的行为,这真是憋屈死他了!之前他气不过,把那两个大夫人送来的奴婢神不知鬼不觉逼死之后,娘亲居然罚他一个月不准来檀香园!这便罢了,娘竟然还亲自去给大夫人请罪!哼!真真是气死人了,那两个奴婢分明是大夫人的细作,次次险些害到娘亲,他若不杀她们还得了!以他看,娘就是胆小怕事!怕惹到大夫人!为什么娘就要屈从在蓝氏之下?!越想,他就越来气,不由得回头,又心痛又心酸又不服气地低喊:“娘!孩儿已经十八岁了,我已经长大了!孩儿是林家唯一的后人!而且也已经做官了!孩儿有能力保护你!!你什么时候能相信孩儿!” 二夫人听着他沉痛的咆哮,面上除了心疼无奈,便是哀伤,抬起手,她抚上林羽轩的脸庞,眼睛里都是慈爱与愧疚,“轩儿,娘知道,因为娘的处境,让你倍受煎熬,娘很难过……只是,轩儿既然说长大了,就该知道一家人的和睦之理,一般琐事不可计较,娘亲是妾,要处处相让……” “凭什么?娘你比她年轻漂亮,比她有才华,凭什么这么怕她?她像个疯子一样没完没了的算计你,这也叫琐事?爹疼的是你,轩儿也疼你,这林家将来是轩儿的,为什么你还要跟她低三下四?她算什么?娘,孩儿不懂你到底在相让什么?你还要让到什么地步?!你这是软弱知道吗?”林羽轩真的愤怒了,红着眼眶低吼。 “轩儿,话不能这样说……无论如何,她是你爹的发妻……不可让你爹爹不安心……”二夫人说到此,眼眶也开始泛红。大夫人出身贵族,而她,只是个江湖戏子。小时跟着师父奔波,大了虽是场柱子,可终究没有地位,做梦也未想过这样低贱的她被侯爷那么深刻的爱上,她已经受疼若惊感谢上苍。老爷为了娶她,在大夫人面前立下誓,只再招她一个进门便永不再娶。这般深情厚意,为了她所下的决心,她……无以为报。这些年来老爷对她恩爱有加,她又怎么忍心再让老爷为这种事心烦?人要懂得感恩,和隐忍。老爷是她的天,她一切为老爷为重。 唉,大夫人虽然对她百般为难,可是能容她进门,已是有恩,她能够理解一个正妻看小妾的心情,就算不断来克扣她,排挤她,也是情有可原的。况且,大夫人的妹妹是王妃,这般世家岂是他们母子能惹的?若是因为她而影响了轩儿的前程,她可就后悔莫及了。只是,虽然她这样想,轩儿却不同,每次一提到此事,不等她说完就会火冒三丈,终究是年轻气盛的男儿家,跟他说多少次也说不通。唉…… 正文 第697章 这方,林羽轩看到母亲又急红了眼,怕伤及娘的身体,只好将心里的怒气压了下去,脸上流露出无奈愧疚的神色,低声道:“好了,娘你别伤心,轩儿听你的就是。”说完,他黯然的垂下眼帘,失落不已。 二夫人看了心疼,上前来,伸开双臂将他的头抱在肩头,轻轻抚摸他如绸的长发,“轩儿莫为娘烦恼,娘不会有事的。其实娘只是不屑理会那些事而已。因为娘现在最关心的,是我轩儿的婚事……” 林羽轩一蹙眉,不悦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娘,孩儿要做大事,儿女之事以后再提。” 二夫人低头看他,眼睛里都是欢喜与骄傲,和浅浅的嗔怪,“傻孩子,成亲不耽误你做大事,我的轩儿长得这般美,娘恨不得娶回十个媳妇儿。” 林羽轩微微一怔,即而脸有点红红,他有点窘迫的拉下了脸,故意沉声怨道“哪有娘亲这样取笑儿子的,什么十个媳妇儿……” “呵呵呵……”二夫人细细地笑起来,爱不释手的看着他的脸,柔声说:“娘没说错,轩儿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儿,娘当然想让你早早有个家,有女人疼,再生几个孩子,娘这辈子就无所求了。” 林羽轩听闻,眸中也不由得流露出向往和温柔的神色,吸了口气,他伸开双臂环住母亲的腰,有点儿感慨地有点儿害羞地幽声说:“娘……孩儿以后,若有心爱的姑娘,就娶她一人,不让她受委屈。” 二夫人身体微微一震,低头来,深深地望着儿子,哑声说:“我们轩儿是有情有义的男儿。”也罢,许是这些年大夫人与自己的纠葛影响到了轩儿吧,她一切由着轩儿,只要轩儿幸福就好。 这一天,曲月都萎靡不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巧儿让她做什么,她就哦的一声,双眼呆滞的去做什么,只是一会儿忘了劈柴,一会儿忘了打扫,巧儿急得骂她丢了魂,她也无心理会。 晚上,她躺在炕塌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此时经过一天的冷静,她心里没那么激动了,情绪也受到控制。好吧,是她越逾了,她不该没事找事,二夫人人再美,可是命是她自己的,要死要活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说来也气人,她这没出息的东西,前世被陶思成的臭男人骗的还不够?还不受教训,居然那么花痴那么讨好这个大少爷,现在被碰了钉子,真是活该…… 可是,一想起大少爷那冷厉的猜疑的鄙夷的甚至是挑衅的眼神,她的心……真的好难过,好受伤…… 唉,她是多大年纪了,怎么这么没自制力,才不过跟这大少爷见了几面,就生出这么多情绪来,不行不行,她不能这样,才不要在乎他,不就是个侯府的大少爷吗?又不是皇太子。 不过,到底大少爷为什么从一见到她就充满了烦感呢?这一点,让她十分的纠结。那时候,她在湖边和他相见,明明不觉得他是个挑剔而古怪的人啊,只是为何在园中见了后,他就如此针对她?今天的事很明显,他应该是护母心切,其实仔细想想,她是个新来的丫头,他对她有防备也可以理解的。但是,他也紧张的过火了吧?像她这种人,在他面前还敢玩什么花样?他的反应为什么会这么激烈呢…… 正文 第698章 曲月微眯了眼睛,极力的在脑子里思索。蓦地,她突然想起大少爷第一天曾经问过她是不是大夫人送的,而她回答是大小姐,结果他的神色……没错,就是那时候,他的神色很诡异……难道说……因为她是大小姐送过来的,所以……才会对她生疑?为什么呢?为什么……哦,对了,二夫人和大夫人肯定不合,一妻一妾嘛,死对头,吵吵闹闹的更是不少,自然也会有嫉妒争疼。所以,大少爷就讨厌她了,以为她是大小姐下边的丫头,对她有成见。不过,既然能到怀疑她会对二夫人不利的份上,就不那么简单了…… 唉,算了,不管二夫人和大少爷怎么想她,可她心如明镜她问心无愧,她还要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事。他们越是要怀疑,她就越要做得更好,以示清白! 调整好心态,曲月次日依然如故,该做什么做什么,按照自己的计划来,非常用心,豪不含糊。 这天晚上,她费老劲调制好泡脚的水,又避开了巧儿,亲自端与二夫人。 “这水……”二夫人浅浅笑着看着她,满眼里的疑惑和欣喜。从上次后,让她觉得这个小丫头与常人不同,虽总是低眉顺眼,可神情淡静,眉宇之间也不卑不亢,颇有些她年轻时的气质。 “二夫人,这里面加了祛寒气的药材,每日里用此药水泡一泡,你的身子就好多了。”曲月头也未抬,恭敬地说。 二夫人回想起上次的事,不由说:“小月,上次,是轩儿错怪你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曲月心里一滞,苦涩地笑着摇摇头,这二夫人真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倒不是个讨厌的人儿。她生大少爷的气,不该讨厌二夫人。“二夫人莫这样说,虽然小月理应为主子着想,可毕竟算是自作主张,大少爷盘问一下也是应该的。” 二夫人听言,不由的心中小小惊诧,好个灵活的小丫头!一句“自作主张”竟是一语双关,既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因为“奴婢理应为主子着想”嘛,又同时为轩儿的责怪找了台阶,因为是自己自作主张,大少爷才盘问的,一句话说的主子没了错,奴婢没了错的,竟成了个理所当然。一场不大不小的误会就这么轻描淡写了去,真不简单。 “你……是被卖到府上的么?”不知怎么,有点想知道这小姑娘的家世来,顺便了解了后,好给轩儿说明,免得那孩子整天为她挂牵。 曲月想了想,随便想了个理由,答:“小月家中遇灾荒,父母离散,小月是在路上乞讨的时候遇到凤姨,被凤姨带到府上的。” “哦?原来是这样。” “我原本一直在后杂院烧火,突然有一天大小姐就带我来了,我……也不知是何原因。”曲月这般说着,下意识里想解释一下,可是又觉得这般说有点“此地无银”,于是又有点张慌的补充了句:“许是我不小心惹到了二小姐。”面对二夫人,她觉得说一点实话没有关系。 正文 第699章 二夫人愣了愣,又淡然一笑,“珊儿?哦……那个孩子是脾气大了点。许是这样,她们便把你发配来我这儿了。” 曲月一怔,慌忙摇头,一脸的惊惶,天哪,怎么说成这样?说因为自己做得不好,才被小姐们弄到这儿来,好似二夫人这里是多不好的地方一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可能大小姐怕二小姐再罚我,就把我给二夫人,二夫人心好,能护我安全,我想大小姐是好心的。况且,我来到这儿一看,二夫人您确实也需要多个人手照顾。”这样说,都不得罪了吧。 “说的也是,你来了后,我觉得这院子里热闹了些。”二夫人眯眼笑,“以后,你安心在这儿就可。” “是,二夫人。”曲月暗暗吁了口气,二夫人说她来了后热闹了些?这是说,她喜欢看到自己? 门口,窗子底下,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对于屋里人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清冽的眼睛里,闪动着疑惑和鄙夷。听起来这丫头话里面天衣无缝,可是,惹到林珊珊的奴婢多了去了,还能都发配到檀香园来?肯定有真正的原因吧! 唉,只是娘这人就是心太好,看这样子是相信了这奴婢,那他要想个什么办法呢?赶她走吧,如果再杀了的话,娘又要给那恶妇赔罪,他最见不得娘那委屈样! 几日后,表面上风平浪静。 林羽轩有意无意的,明里暗里的悄悄注意着曲月的行踪,却未见有丝毫异常,有夜趁她和巧儿熟睡后,他也到她们的睡房里翻查过,同样未见得可疑物品,几番这等盘查之后,他也有些不解了。 “娘,你近日没事吧。”又是一次外出回来,林羽轩一进院子就对二夫人上上下下的打量。 二夫人笑得一脸慈爱。“我能有什么事,这几天精神挺好的。” 林羽轩细看二夫人的脸庞,见她果然脸颊红润,眼睛明亮,确没有不适的样貌。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多心了? “轩儿公事繁忙,就不要老往这边跑了。”二夫人的话让林羽轩收了神,一抬头,恰看到曲月拿了扫把在扫走廊,于是轻描淡写地道:“既然娘你身体好多了,院子里就不需要这么多奴婢了。”找不出她的毛病,不敢担保以后她作恶,总之是大夫人那边人送来的人还是不沾为妙。 二夫人瞧了一眼外面的曲月,轻轻摇头,“轩儿,小月很可怜的,就留她在这儿吧。” “不在你院中,也可到别处去,林圆圆能送来,你是二夫人,总比她个晚辈有些话语权,你就不能送她给凤姨?娘若不愿失颜面,便由孩儿去,担保她吃饱饭就是。” 二夫人看着林羽轩咄咄逼人的样儿,不由焦急,“她很用心的服侍我,我也挺喜欢她的。轩儿,你是一大男儿,别和一个丫头总过不去,有失气度。” “娘怎么如此说?”林羽轩一听娘还责怪他无男儿大气,不由气愤,“孩儿不过是变着法儿保护你,娘真的不懂孩儿的心?非要护着一个来历可疑的丫头!” 正文 第700章 “轩儿!”二夫人看了看他,语气缓和地解释,“娘能看出那丫头的眼睛,她眼睛里有乞求有渴望,纯洁清亮,不似是有阴谋之人。”说完,她又正了神色,沉声说:“轩儿,你日后是要在官场上打滚的,不知要长多少只眼睛多升多少个心思,仅仅一个小丫头便让你乱了方寸吗?” 林羽轩闻言,脸色大变,猛的低下头道,“娘亲教训的是,是孩儿太紧张娘了,竟识别不出一个小丫头是敌是友。孩儿知错了,一定将娘的话谨记在心。”说着,他也有些懊恼,若是连应付一个小丫头的能力都没有,他以后还怎么在官途中生存? 在你身边的人,好人坏人都有,你不可能每个要伤害你的人,你都得除去,这不现实,所以要学着判别和处理,甚至躲避,人要学会圆滑变通,方能在各个领域游刃有余。 二夫人见他目中有悔意,也有些感悟,便缓了神色,道:“轩儿,娘也不想训导你,娘只想让你擦亮眼睛,不要被浊气蒙蔽,世事繁杂,不可事事计较。用心待人,人亦真心待你,我们轩儿,以后且记不可冲动行事。” “轩儿谨记娘亲教诲。”林羽轩乖乖的应。 “嗯,娘刚才在院子里站了会,这会儿有点乏了。” “孩儿扶娘去歇着。”林羽轩连忙上前去,扶着二夫人入内室。待细心照顾夫人人躺下后,林羽轩这才走出房间,一抬头,看到了扫到门口的曲月。 曲月正一心一意的清扫着地面,就见着眼皮底下,有一袭蓝袍,飞速的看了那人一眼,赶紧施礼,“大少爷。” 林羽轩审视地看着她,老实说,听了娘的话后,颇觉得有道理,不由也不对这丫头多挑眉竖眼了,心境平静了些,不过一个小丫头,他还怕了不成?顿了顿,他说:“到书房来。” 曲月定了定,只得应,“是。”然后跟在林羽轩的身后。心里七上八下,她这好好的扫着地,干吗让她去书房?不是不喜欢有人候着吗?是不是大少爷又要对她说什么?想着,就紧张的捏紧了手指。老实说,她现在对着这男人也不敢有非份之想了,长得再好看,可是天天对你横眉竖眼,你能开心才怪呢。她还没那么重的口味好吧。 “研墨。”一进书房,林羽轩就简单的交待,然后坐到了书桌后。 曲月顿了顿,有点慌的走上前,面对这精致的笔墨郁闷。哎,你说,这古代的人怎么了,就不能加点水制点墨水吗?非得每次写字劳师动众的让人伺候着研墨,真是闲的蛋疼。 见她一直不动,林羽轩挑起眼角,“怎么?” 曲月尴尬的看了看他,眨了眨眼,坦白从宽地说:“我……不会。” 林羽轩惊诧地瞅着她,“这个也不会?” 曲月抽了抽嘴角,“是啊,从未见过。”她想说,俺没见过这么落后的墨水。不过为了不打击这张脸,不想看到漂亮的脸蛋扭曲,她就且放过他吧。 正文 第701章 林羽轩却失笑了,这一笑,竟是笑得尤其纯真好看,“那你总不能,以后都要让本少爷来吧。” 曲月无奈了,瞧,这就是富家公子,自己研墨怎么了?会死吗?拿眼角鄙夷的扫了他一眼,她淡淡地说:“那,我去去唤巧儿来。”说着就要转身。 “不必了,我教你。”林羽轩站起身来,有模有样的教起曲月来。曲月略有诧异,但看大少爷一脸认真,神情专注,似乎没有带什么不好的情绪,她便定下心来,用心的学着。别说,古代的这些玩意儿,还挺好玩的。 “你来。”林羽轩松开手,自己又坐好。抱着胸侧着头瞅着她。 曲月吸了口气,伸出手,非常认真的磨起墨来。磨着磨着,她觉得很有趣,看着被自己墨的很好,感觉自己像个天才,脸上不由的溢出欣喜的笑容来。 林羽轩静静地注视着曲月的神情,看着她这般清如泉水的笑容,不由有些迷惑。娘说这丫头的眼睛纯洁清亮,这会儿,他瞧着她的眼睛看,果然如此,清澈的似是一汪清潭,那样的自然单纯,丝毫不见一丝杂念,毕竟,确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呢,瞧着瞧着,竟觉得有些熟悉,这丫头的轮廓……蓦地,脑海里出现那个月夜,有一个小小的人儿闯进了他的静谧世界,那巧模样和清朗的声音……与眼前的这个真的很像……难道是她? “大少爷,好了吗?”曲月脸上未收住笑,转头问林羽轩,却见他正细细地瞧着自己,不由的心里一绷,悄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放下手中的研磨,毕恭毕敬地站于一旁,在这人面前她还是保持蛋定比较好。 林羽轩似未听得她说话,依然沉津在一种空茫的状态中。 曲月郁闷了,这是嘛意思嘛意思啊,大少爷还真够深沉哈,你说小小年纪干吗没事乱猜忌呢,古代人活的真累,明明是花季少年,非整的跟黑社会似的。不过,余光中瞥到他还在直直注视着她,她不禁有点不自然,脸颊上渐渐荡漾起一丝晕红。哎呀,老被美人盯着看,人家这张老脸还是会挂不住的嘛。 时间似乎停住,奇异而尴尬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她紧张地微微蹙眉,黑亮而微翘的睫毛轻颤地煽动着。放在身侧的小手缓缓地揪住衣裙,手心里很快津出冷汗。受不了了,再这样会憋死她的!暗暗提了提气,她定了定神,勇敢地迎上林羽轩的目光,再次提醒:“大少爷,墨研好了。” “你学东西倒是学的很快。”林羽轩清雅开口,眼睛里还荡着未能回神的朦胧。 曲月暗呼了口气,垂着的眼帘忽闪着抬起,匆忙瞥了林羽轩一眼,干干地笑,“大少爷过奖了,这有什么,不过是研个墨,有什么学不会的,我又不是傻子。” 林羽轩挑了挑眉,这丫头说话还真是利索。淡然一笑,眼底渐渐恢复了一些清冷,“好,是个自信的丫头,怪不得还会有自己的想法,真是我娘尽职尽责的好奴婢。” 正文 第702章 曲月愣了愣,怎么听得大少爷这句话中似有所指?“……大少爷,可是怪小月擅自为二夫人抓药之事?” 林羽轩不善地一笑,“我说错了?” “大少爷觉得,奴婢越逾了么?”不知怎么,曲月迎着林羽轩,竟有点控制不住的大胆的“质问”起来。许是这些天她太有委屈了,藏在胸口无法释怀,一片红心不被理解便也罢了,可她不能忍受再被冤枉,这事,她一定要说明白。 林羽轩也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对他紧问起来,这到底谁才是主子?想着,不由有点气,面露愠色地道:“本少爷怀疑的不对吗?你做好自己的事便可,怎么会对娘亲过分关怀?不太正常吧。” “难道大少爷觉得丫头们都只是木头吗?只能按步就班的照顾主子的起居吗?我们不是动物,也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你大少爷高高在上,也能瞧得出我们是人吧。我看到二夫人咳嗽,主动在茶里加些养身之品,这到底错哪了?到底怎么就不正常了?”曲月直视着林羽轩,句句紧逼,也许,是被大少爷怀疑的眼神给伤到了,有种豁出去的劲头,丝毫不怯懦。 “你……”林羽轩生生被问住,没想到这个丫头不但有心思,还尖牙利齿,让他好生失颜面。“好,算你是忠奴,可是你只是新来的丫头,又不像娘的贴身丫环巧儿,你对娘哪来的这份真心?哼,不要再跟我说些因为是奴婢主子本份关系那种话敷衍我。” 曲月听他这般问,眼睛里缓缓泛起泪雾,心里渐渐沉了下去,深吸了口气,她说:“没错,是该怀疑,我是大小姐送来的,又出其意外对二夫人这般好,大少爷不信我也是合理。”说着,她冲着双眼迷离的林羽轩凄然一笑,继续说,“大少爷身在贵府,金衣玉食,怎知奴婢们痛苦的命运。我死过一次,便越发的贪生,二小姐凶暴,而二夫人温婉可人,小月深感来此院中是上天的恩赐,二夫人对我们好,我自然也愿意亲近,将二夫人当亲人看。人之初,性本善,我回报二夫人的情义这有错吗?再说,将二夫人照顾好了,我的生活也会好,于情于理,我都会对二夫人好。只不过加了点心思,怎么大少爷就这么怀疑我?如果大少爷实在不放心,我也不想让自己扰乱了大少爷与二夫人的母子关系,那么,就请大少爷赶我走吧,反正不管到哪里,我总还能凭这双手找到饭吃。” 林羽轩的脸色越来越白,看着这小丫头倔强的神情和尖刻的话语,他又羞又愤,“放肆!本少爷才说将几句,你倒顶上十句百句!你以为你这样说,就能以示清白了么?你这是在激将本少爷?还是在撒气?” 曲月倔强的瞪着他,眼睛里却禁不住含出泪来,“小月不敢跟大少爷撒气,也不敢耍手段,我只是实话实说,不喜欢拐弯抹角。” 第760章 见曲月那尖利的气焰,林羽轩不禁有些心虚,许是,他真的错怪了小丫头也说不定,想着,恼怒也减轻了几分,头脑中被激怒的晕热散去,这才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起她刚才所做的解释,倒是十分诚恳合理。不由的责怪自己,怎么刚听完母亲教导,这番对着这个小丫头就不淡定了,居然轻易的动了怒,真真是乱了阵脚不成?一想到此,他不由有些羞愧,再看向曲月,面上缓和了些,声音也轻柔了些,“算了,不与你计较。” 曲月冷笑,装什么装,还不与我计较,分明就是说不过我了。 见曲月这不冷不热的态度,林羽轩有点尴尬的清咳了一声,半埋怨半教训又带了点解释地说:“本少爷盘问你,你如实答即可,我也没有说要罚你。” 曲月缓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这么说,不赶她走么?好吧,要闯荡江湖的话先戏弄完这个家伙再说。 林羽轩瞥了她一眼,有点不甘心的又威武了句,“只要你是真心对娘好就行,如果敢动歪心思,本少爷的刀剑可是无眼的,知道了吗?” 曲月听得他这样说,虽表面是威胁,但明显他只是作作样子,于是便也不计较。这般他应该是暂时消除了对她的怀疑了,所以,现在,主仆这场风波算是过去了?想着,她紧绷的一颗心才渐渐放松,这一放松,直觉得全身都浮起一层湿冷之气。想必,刚才嘴上虽然逞强,是一时的冲动,其实心里早就吓的出冷汗了。毕竟,古代啊,法律不严的,没人权地,万一她将大少爷激的恼羞成怒,一剑宰了她,那可太没意思了。 林羽轩见虽然刚才态度强硬,可现在却有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感,不由暗笑,到底是个小女娃儿,还是害怕的。不过看她方才那眉目间的气宇,倒是有一骨不畏权贵之英气,让人不可忽视。 曲月悄然见得林羽轩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也是很没底,得,这一惊一乍的,她的小心肝受不了,不如归去。“大少爷若无其他吩咐,小月就……先退下了。” “嗯。”林羽轩收了视线,提了提宽大的袖口,优雅地拿下悬挂在笔架上的朱笔,开始作画。 曲月立即向外退去,目光流转间,不经意地睨到林羽轩正蘸着墨汁,而墨汁似要凝结了,她顿了顿,秉着尽职尽责的态度,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大少爷,我再为你研墨吧。” 林羽轩正为这微干的墨汁皱眉,听得曲月清泉一般的声音,竟下意识的应了声,“好。” 曲月耸了耸肩,上前去,自然利落的重新研墨。 林羽轩悄然望着她,但见她神情淡然,眼睛专注,果然是个识眼色的丫头。也许,为母亲私自抓药确是她讨好主子的一些小心思罢了,呵,不过是个讨巧的丫头,看把他给紧张的。 曲月很快研好了墨,乖巧的收了手,福了福身,“大少爷,好了。那我就先告退了。”说完,自觉的后退一步,转身向门外走去。 正文 第703章 林羽轩瞥了她一眼,轻轻一笑,重新执起笔。 曲月退至门外,转身间向屋内扫了一眼,见大少爷在书桌前泰若自如地挥着手中的朱笔,丰润的唇瓣紧紧地抿着,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书桌上倘开的宣纸。那洒脱的姿态和那股子丰神气韵,真是令人望尘莫及。 长吸了口气,曲月失落地转过身,无精打采的向小杂院走去,一根手指无聊地绕起垂在胸前的发丝,心中有一丝被林羽轩理解后的轻松和庆幸,但同时也有说不出的苦涩和纷乱。 真可笑,她居然忘了现在自己只是个小丫鬟,居然还对绝艳无双的大少爷YY,动那种无聊的心思。唉,以后,不要再痴心妄想了,做好自己的事。她现在在这深宅中,还不知道以后的命运会怎么样,别没事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她得好好走自己的每一步,她可不想一辈子做个丫头,反正,这大少爷也瞧不上她,她不如想想,要怎么样让自己过的更舒服些吧,外面的世界应该很精彩啊,可是她要怎么正大光明的离开这儿呢? 日子过的很快,眼见着,院子里的一些花儿也开了。这段时间,偶尔林老爷也会过来,林老爷是个瘦气的人,话不多,性情沉稳,对二夫人很是体贴入微,在二夫人身侧经常嘘寒问暖,看起来夫妻俩非常恩爱。 曲月有时候也想,也许,古代的女人有这些就够了,虽然是妾,可是老公疼爱,还想什么呢?怪不得二夫人这么平静。 大少爷自然也不少来,因为那天两人的沟通,大少爷对她不再那么挑剔,她也不再对他窥视,可以说,主仆相安无事。 这日,曲月正在院中修剪着花圃里的残枝,远远看到大少爷大步由圆拱的石门进来,径直走向书房。曲月探头看了看四处,不见巧儿,她想了想,便搁下了剪刀,跑回厨房沏茶。 小心地端着托盘走至书房门口,她毕恭毕敬的像往常一样,低着头踏进门,轻步走向书桌,将茶放在桌角处,“大少爷,请喝茶。”正要退回,耳边突然听得林羽轩轻微的叹了口气,“唉。”下意识的,她有点意外的抬头看了一眼,却见他正一手支起轻轻地抵在额角,宇眉轻扰,似有一些愁绪。 曲月有心想关心地问一下怎么了,可又觉得自己不必要做“越逾”之事。于是只是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外走。 “这是什么茶?”突然的,他清雅的声音有点不悦的传来。 曲月连忙住了脚步,回身,低眉顺眼的答,“回大少爷,只是白开水。” 林羽轩眼睛一眯,“怎么不泡茶?” 曲月有点为难了,白开水就不会有什么不妥了吧,免得加了他不乐意的东西。这些天,老实说她是避着点大少爷的,能让巧儿伺候的她都避开了。 见她这来来回回盘算的表情,林羽轩不由的笑了,“怎么?你还记恨我怀疑你的事?故意拿纯白的白开水对待我?你这是报复我么?还是讽刺我?” 正文 第704章 曲月抿了抿嘴,淡笑道,“大少爷,你把小月想的太聪明了,我哪有那些弯弯道道,就是怕调了你不喜欢的口味,免得多做多错……” “看看,还是在跟我撒气不是?”林羽轩语气轻松起来,“得了,丫头,娘最近身子骨好了很多,你呀,就老实的呆着,好生服侍着,本少爷不会亏待你的。你也别一股子我能吃了你的模样,像避瘟神一样的避着我。” 自己的心思被人看了个透,曲月还是多少有点脸红地,连忙不好意思地说,“不是,小月不敢。” “嗯,听话就好,过来。”林羽轩好心情的冲她招了招手。 曲月只得又走了过去,一副等待吩咐的表情看着他。 林羽轩唇角含笑,目光在她脸颊上流连了一会儿,问:“给娘煎的那些药草哪里来的?”虽然娘亲的精神有起色,但是也得搞清楚药草的来历。 看着目色明朗的林羽轩,曲月不敢多想,认真地回道:“是从药铺里买的,我有问过药铺的老板娘,她略懂医术,说二夫人的症状用这些药就可减缓。” 林羽轩的眸色亮了亮,微微点头,“嗯,你有心了。” 见林羽轩语中的肯定,曲月心里舒服了些,忍不住补充道:“我娘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症状,所以耳听目濡,便也略懂一二。” 林羽轩微微拢眉,原来如此,看来这丫头确是用了心的,想了想,他说:“你用自己的钱买的。”声音不是疑问而是笃定。 曲月面露窘迫,匆忙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嗯。”应着,心头拧紧了起来,说起钱,她怪尴尬的,好似自己很不自量力,就她那点儿工钱,还自掏腰包给主子买药,唉,这次的药草快用完了,下回她还在愁怎么办……正踌躇间,忽然,一只莹白纤长的指映入眼帘,曲月笃惊,乍见那细白的手心里,放着一锭银两。 “大少爷?……”曲月猛的抬头,有点慌乱,“这……使不得……” 林羽轩拉起曲月的手,将雪白的银子放入她的手心。“我给自己的娘出钱买草药的,这有什么使不得。再说你一个小丫头,哪有多少积蓄。” 曲月怔怔地看着手心上雪白的银两,不由的牵起嘴角。大少爷清雅的嗓音,体贴的语气,亲和的声线,听得人心暖暖,似有一股暖流划过心间,不由得鼻尖一酸,眼眶里升腾起一片薄雾。原来,大少爷也不是不知情理的。抿着唇瓣,她抑制着轻颤的心跳,感激的投了林羽轩一眼,说道:“多谢大少爷体恤。” 望着小姑娘感激的神情,林羽轩竟觉得异常的满意,不由的勾起唇角微微一牵,露出罕少的浅笑。 如仙人般的清丽脱俗。 看得曲月心魂恍惚,久久移不开视线。 林羽轩眨了眨眼,有点不自然的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投向了桌前的宣纸。 曲月察觉到自己的失魂,连忙懊恼的垂下眼帘,有点张慌的把手里的银两往口袋里装,正忙碌着,耳听得林羽轩突然有些沮丧地说:“小月,你过来看看我这副画,可是画的好?” 正文 第705章 曲月一听连忙站好姿势,认真的往桌台上看去,见大少爷手底放着的竹画已画的七七八八,便道:“大少爷似乎钟情于画竹,熟能生巧,自然是越画越好。” 听曲月说的敷衍,林羽轩脸上微露不悦,不免进一步略带为难地问:“好?那你说说怎么个好法?” 曲月一时接不上话,心里干着急,大少爷也真是的,人家夸了他他还不罢休,还非要人家说出个所以然来,真是强人所难,要知道她文言文学的不好,她能有啥高雅的词来奉承啊。可是看今天大少爷的样儿,要是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放她走的。于是她努力地想了想,清咳了几声,把脑子里能凑的词都凑起来,才勉强地道:“大少爷画的竹,坚韧挺拔,清秀高雅。听说众人爱竹,皆是喜爱它的四季常青,凌霜傲雨。” 猛的听小丫头说出这番颇有文化的词来,林羽轩有兴趣了,又开始得寸进尺,“那你认为,我画的竹,勾出了它的精神它的气节了吗?” 曲月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不由的埋怨大少爷,干吗没事在这儿为难她。你爱画不画呗。哼,在她的眼里,竹子全都长得一个样儿,有啥稀罕的,她只是觉得大少爷画得很逼真,若说什么气节,你说一张竹画,画来画去,还不都是竹子,气节啥的,都是雅人假装的。 林羽轩眼眸里的光芒渐渐黯淡下来,眸中微露失望,又不由暗笑,他也是,这不过是个丫头,他居然对头弹琴问起什么气节?敢问一个丫头知道什么叫气节吗? 不知是不是被林羽轩这般几分嘲弄几分鄙夷的神情给激着了,曲月突然觉得心里堵得发慌,虽然她不是什么文雅之人,让她品评这种艺术品本就不合情理,不过,好歹也算见过不少赝品名画的她,怎么也不能让人瞧不起啊。 “大少爷,小月不太有识文赏画的眼力,不过,倒有几分自己的见解,说的不好,大少爷莫计较哈。我觉得吧,大少爷构画的竹子修长青翠,一笔一勾都生动怡人,几乎可以假乱真,挂在窗前,竹影婆娑,似有清香满院。古往今来,文人雅士多以竹为赞,将竹比做君子的化身,还附于了竹十之德,曰:竹身形挺直,宁折不弯,正直;竹虽有竹节,却不止步,奋进;竹外直中通,襟怀若谷,曰虚怀;竹有花深埋,素面朝天,曰质朴……后面还有许多,记不得了。另外,竹还是高雅、纯洁、虚心、有节的精神文化象征,所以不少君子常咏竹画竹以勉人和自勉。想必大少爷也是其中一君子呢。”说完,曲月有点得意的扬了扬下巴,小子,傻了吧,哼哼,老娘不需要百度,老娘就是活百度! 林羽轩听她这一番话,生生惊得目瞪口呆,真想不到,这小丫头还说的头头是道!难不成,她原本也是出身名门世家?因为变故才入到他府中当了丫头?再回想她一直以来身上那股子英气劲,全然不像一个没见识的奴婢。看来,他可真是小瞧她了。 正文 第706章 见林羽轩被她惊到,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冒头了,一个小丫头大放厥词不太妥哈,于是,咳嗽了一声,赶紧嘻哈哈地说:“那个……以上只是官方语言哈,现在我说点实在的。其实我觉得吧,一个竹子而已,它就是一种自然生理现象,就像人,树,草,花一样,个有个的生长规律,天生万物啥样的都有。你叫它长成别的东西它也长不成啊,没那个基因啦。竹子本身能有什么高洁啊气节什么的,不过是俗人借题发挥,附加在它身上的虚无东西而已。所以说,大少爷您画的逼真即可,不必在意那些有的没的。” 林羽轩听她说的这么有趣儿,不由的勾起嘴角,一双如星般的眼睛溢出笑意。别说,这丫头,倒是还有点自个儿的见解,说的头头是道,有那么点儿意思,让他的内心像是开了另一个口,仿佛一件事情终于被启发了从另一个角度去思考一般,不由的豁然开朗。 这丫头的灵巧劲,还真是特别,怪不得娘亲喜欢,就是他,这会儿越看这丫头,越乖巧可人…… “小月儿所言……极是。”林羽轩吸了口气,冲她一笑。 听得林羽轩的肯定,曲月越发喜悦,扬唇甜甜的笑。 不知怎么,林羽轩瞧着她这么干净的笑容,心口的河似乎开了闸,汩汩的流动起来。有点不自然的低下头来,目光扫到自己的画,他不由的慢慢敛了眉心,有点忧郁地道:“可是不知怎么,我总觉得这副画非常苍白,可又不知道出在哪里。” “啊?是吗?是不是你天天画,画腻了,大少爷可以改画马呀虎呀什么的。”自觉与大少爷有了些沟通,曲月说话便也更加自然起来。 林羽轩却望着她不经意间流露的娇态,悄悄失笑,“也许你说的对,我可能是画腻了,该换换口味。” 曲月也凑上前来,仔细地看了看这画,想了想,说:“嗯,似乎是有些空洞了,干巴巴的不够生动,大少爷,自然万物是丰富多彩的,凡事有主有次,才更有味道,不如,你试试在上面加只穿梭飞翔的鸟儿,看看可行?” 林羽轩眸子一亮,似乎受到了点拨,立即提起笔来,兴奋的在竹画之间,几笔轻点,立即,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便跃然纸上。他喜悦的收了笔,开心地道:“果然,加了小生物,立即将整幅画映衬的鲜活起来,好好,小月,你果然有见地呀!” 猛的被林羽轩这么直白这么充分的夸奖,曲月竟有些害起羞来,“呵呵……我这是误打正着,误打正着,主要还是大少爷画的好。” 林羽轩抬起眼帘,含着笑瞟了她一眼,见她脸庞绯红,异常娇媚,不由眸色一眯,笑意更温柔了。 曲月却被他这不经意的目光打了个正着,有点魂不守舍起来,别怪她花痴,是这男人真的不该斜着眼睛看人啊,那眼神儿像带着勾儿似的,又偏生得美貌过人,更加显得风情万种。就算她不是色女,可也经不起这人引诱啊。 正文 第707章 见曲月的头越埋越深,那不安的不断扑簌的眼睫毛,直挠的林羽轩心里直痒痒,他不是没见过美丽的姑娘,只是像她这般七巧玲珑,又懂他心思的人,真的不可多见,不由自主的,他一把拉住了她的小手,哑声唤,“小月……” 曲月浑身一震,惊慌地看着他蕴含着柔情的眼眸,狂喜的心呯呯乱跳,却同时心头有巨大的惶恐笼罩下来,仓惶的抽回手,她语不成调的颤声说了句:“我……还有事,先退……退下了。”说完,头不敢抬,有点恍惚的转身,脚步踉跄的朝后杂院奔去。 林羽轩也愣了,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再想起自己方才那突兀的动作,不由的又恼又恨又羞,真是的,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对一个小丫头动手动脚,他怎么这么失控啊。唉!真丢脸! 不知道怎么跑回住房的曲月,此时喘着粗气扑到炕上,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虽然她有过一场恋爱,虽然她告诫过自己不要轻易被男人所迷,只需悄悄的在心里戏弄。可是…… 方才的那一瞬,真好似一场梦,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感觉,她只觉得内心一阵的酸楚楚、甜蜜蜜,又苦涩涩软温温,大少爷那温柔绵绵的眼神,低哑迷离的声音,只教她如醉如痴的慌了神…… 高高的朱红雕花亭台,如同空中阁楼,典雅秀气。 微风轻轻地吹拂着万物,花树随着微风轻轻地飘摇。 曲月端着托盘,莲步袅袅地走在石头小路上,耳边听到了一缕委婉连绵的琴声,她轻扬起唇角,探头朝前方亭台上张望,二夫人许久不弹琴了,今儿,一定是心情好呢。这不,随着那琴声起,二夫人优美的歌喉又亮了起来: 唱山曲,山曲儿脆万物为美怕时不遂高山严寒怎叠翠长河断源怎舒眉鲜花开放怕猛雨打俊鸟婉歌怕恶风吹时也不济天也来作对罗敷美呀,美不逢时,美成了罪……曲月听得入了迷,静静地停在走廊中,细细聆听,待这一段结束,她回了神,提起脚步打算上前,却不料突然听得这纯然的琴声中渗入了一道熟悉的笛声,笛声悠扬如山泉流水,自然而融洽的渗入到琴声当中,将原来单调的乐声瞬间调动了情绪,一下子变得丰富多彩起来。 曲月几乎是本能的又站定了脚步,视线里蓦地出现了那道令人心跳的身影,她甚至还下意识的往走廓柱子后面藏了藏。 亭台上,二夫人只是抬目欣然地看了看翩翩而来的林羽轩,唇角荡起慈爱而会心的微笑,纤纤之素手丝毫不停地在古琴上轻快地跳跃着。 林羽轩一边潇洒地吹着笛子,一边缓步走上亭台,与母亲气氛和谐的演起了双重奏。一时间,恬静隐蔽的檀香院变成了一个小小舞台。二夫人微笑着瞄了一眼站到她身侧的林羽轩,随着琴声引线,樱口微开,又唱起山曲儿: 唱山曲,山曲碎万物还能把春回高山逢春又叠翠长河疏源再展眉花浴东风重开放鸟随绿野声歌醉谁也有美谁也有春回罗敷美呀美就是了美就是归~檀香院外,有几名丫头听到了美妙动人的歌声,均频频顿足,聚合在一起欣然聆听。远道上,正欢喜地奔向前院的二小姐隐约听到了歌声,不由烦感的撇嘴,眼睛鄙视地眺了一眼檀香院,暗骂:“果然是个戏子。”骂完,她也没心思管这等闲事,又恢复了脸上的笑容,因为,刚刚得知世子表哥来了府内,她呀,可是要急着会表哥呢。 正文 第708章 一曲尽了,曲月仍然踌躇在犹豫中,不知道这个时候要不要去送茶,自从上次后,她心里更怕大少爷,与以前的怕不同,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湖又被掀起了风浪,她怕自己再会对胡思乱想,暗地里告诉自己要避开大少爷,可是,转念来,她又觉得,总不能老避着大少爷吧。也许,是她想多了,大少爷许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只要强装一下,慢慢的,习惯了也就好了。 这样想通了后,她吸了口气,尽量让平静再平静,微垂下头,稳定朝亭台走去。 亭台上的二夫人与林羽轩正聊着家常,曲月悄悄的上去,小声说了句:“二夫人,大少爷,请喝茶。”说着上前一步,把手里的托盘轻轻地搁在石桌上,就作势退出去。 谁知突然闻得大少爷略带调侃的声音问:“是什么茶?” 曲月顿了顿,压着气息说:“红枣枸杞茶。” 林羽轩扬唇一笑,对二夫人说:“娘,你这丫头偏心哪。” 二夫人不知所以,挑起了眉尖,“嗯?” “她上次,给我端了白开水。”林羽轩煞有介事地说。 曲月一头黑线,这大少爷怎么又逗起她来了,她不过送个茶,完了就走了呗,这下,还走不掉了,“大少爷误会,小月只是怕你不习惯喝。” “白开水我也不习惯喝。”林羽轩悄笑地睨着她,看她懵懵的模样不由觉得极有趣,方才,看她那一副小心且疏离的样子,他不由感觉不舒服,这才点名非拉着她不可。奇怪了,他怎么这么在意呢? “好了,轩儿,莫吓着小月丫头。”二夫人浅笑着打了圆场,从儿子那似笑非笑并无恶意的神情里,她瞧出点什么来,许是这几天儿子已不再怀疑这小丫头了,这才打起趣来。 “那小月先告退了。”曲月趁机又要退下,不料,林羽轩又拦着她,问:“你也喜欢听我娘弹曲么?方才,我见你在那边听了多时。” 曲月心里惊了一下,大少爷眼睛怎么这么尖。“是……二夫人琴声流畅,歌声动人,我当然喜欢听。” “是吗?你觉得是娘的琴声好听呢,还是加了我的笛声更好听?”林羽轩似笑非笑的追问。 曲月转了转眼珠,怎么听着这话这么熟悉呢?那夜,她可是评价他的笛子声音太单调了呢,难不成,他猜出她来了?“嗯……各有各的妙处。”还是谁也不得罪,呵呵。 林羽轩笑了,转向二夫人,说:“娘,你这丫头真是圆滑,不但会评我的画儿,还会评你的曲儿,什么时候她都有理,娘,怪不得得你心喜呢。” “哦?是么?”二夫人讶异,看来轩儿与这丫头的事儿多着呢。 曲月面露窘迫,“二夫人,人家只是瞎说的。” 林羽轩不语,笑盈盈地望着她。二夫人见儿子这般神情,不由心一定,平素里轩儿虽然并不严谨,也有与丫头们闲谈,但如此般对着一个丫头饶有兴趣的模样,还从未有过。 正文 第709章 “小月先……”曲月受不了这气氛,刚要开口再次退下,就听林羽轩不悦地说:“怎么净想着退下,你在我娘身边伺候着不行吗?” “奴婢只是……怕扰了二夫人与大少爷的雅兴。”曲月尴尬地说。 “好了,别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过来,你试试吹吹笛子。”说着,竟将手中的笛子递到了她面前。 曲月诧异的抬头,她只说过会弹古筝啊,没说会吹笛子,这不是难为人么?“这……小月不会。”说着,求救的看向二夫人,二夫人也微凝着眉心,却明显的不想参与,只是袖手旁观的看着儿子到底是要做甚。 “试一下,如果你有灵气,学会了,平素里便可与娘亲合奏。”林羽轩坚持的把笛子递了递,曲月无奈,只得接了过来,林羽轩心喜,上前去,将笛子正确的拿法教给她,“来,是这样,嘴唇抵在这里。” 曲月无奈,只得按他说的手指拿好,正要将笛子往唇边放,却蓦地察觉到笛子孔上,尚沾着一点点湿意,明显是刚才林羽轩吹过后来留下的痕迹,这……这可是间接接吻啊……想着,她不由的脸上一热,犹豫了。 林羽轩方才也没注意这些,只是不知怎么想到这丫头曾经在那夜被他的笛声吸引过去,想看看她对那天的反应,才突然的将笛子递给她,但此时看到曲月的表情,猛然间也想到了这样……不好,不由的面露尴尬之色,“不想吹就算了,看你也没这份资质。”说完,悻悻地夺走了笛子,又觉得不甘心,加了句:“说不定说会弹古筝也是吹牛的。” 曲月嘴角抽了抽,得,看来对方已辨出她真身了。若不是当着二夫人在,她得跟他理论一番,本小姐不但会弹古筝,还会弹钢琴,会拉小提琴,还会吹口琴呢,你见过吗你?乡巴佬! “小月,你先下去吧。”二夫人浅浅吩咐道,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担忧,见儿子这略不正常的举动,做为母亲,她自然是想让儿子有心爱之人相守,只是,若是喜欢上不该喜欢之人,儿子是会吃苦头的。 林羽轩瞧着曲月匆忙的下了亭台,禁不住对二夫人说,“娘,这个丫头,可不一般着呢。”说着,眸光迷离起来,脸庞上的神色亦不意味不明。 二夫人轻叹了口气,微微一笑。瞧着轩儿说的每句话,都似乎与这丫头有多少不为她知的事情。想来一向孤傲的轩儿,何时会为一个丫头这般在意。“再不一般,她也是个府上的丫鬟。好了,起风了,娘想回房了。” “哦,我扶娘回去。”林羽轩这才收了情绪,赶紧收了笛子上去扶娘起身。 二夫人一边下台阶,一边轻轻咳了几声,林羽轩担心的嘱咐着:“娘亲,以后还是少在亭台坐了,你瞧,刚好些的身子,又有些孱弱了。” “放心,就是刚才喝曲儿,嗓子有点不舒服……”母子俩说着走进了厅房。 正文 第710章 “曲月!”一声惊喜的呼唤,把正在打扫庭院的曲月吓的一哆嗦,下意识的觉得不会有其他熟人找她啊,何况这声音是男的,当她惊惶的抬起头,看到是世子时,心头一沉,脸色煞白的站住了脚。丫的,她怎么把这号人物给忘了。 “想不到你这丫头,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世子兴冲冲的奔过来,冲到曲月身前就伸手去拉她,“走,跟爷走!” 曲月吓得连加后退,不带这么当街抢人的啊。“表少爷……我是二夫人的丫头,不能跟你走。” 世子皱起眉头,“什么二夫人的丫头,你不管在哪儿都归我姨娘管。别啰嗦了,快跟爷走。” 曲月正了脸色,一把摔开他,“表少爷,小月为何要跟你走?” “是啊,她为何要跟你走?世子爷?”突然,一道清冽的声音响起,曲月抬头一望,吓的脸更白了,“大……大少爷?” 林羽轩刚走到院门外就听得世子那一声高昂的“曲月”,那热乎劲儿听了让人心里发涨,他匆忙安顿下疑惑中的娘亲,赶紧走进门来,就见着世子正要强拉曲月走,不由的心里升起怒气。 “我当是谁呢,是我姨丈那宝贝的儿子呀。”世子阴阳怪气的冲他笑笑,低眉看到惊呆了的曲月,他一想到现在是他要拉人走,便勉强将气焰消了一些,尽量用正常的语气对林羽轩说:“林羽轩,你来的正好,这丫头我看上了,现在要带她走,麻烦你给你娘说上一声。”说完,不由分说就要去拉曲月,曲月本能的避开,“表少爷,我不要跟你走。” “为什么?”世子有点尴尬有点气愤,“我都说了你不要害怕,我都跟娘说好了,她同意我带你回王府,走吧。” 曲月还是摇着头躲避他。 世子真的恼了,“你一个丫头奴婢,还由着你说不走了?爷要了你了,走!”说完,一把扣住曲月的手腕。谁料一把笛子突然敲向了他的手,他吃疼的放开,就看到林羽轩一脸冷冽的盯着他,“世子爷,你在我娘院中抢丫头,实在有失你世子身份吧。” “什么抢人?”世子鄙视地瞪着他,“是她答应过跟我走的,你不信问问她?” 林羽轩脸色一变,犀利地盯向曲月。 曲月就知道这烫火的山竽得丢给她,无奈的解释说:“不是的,是表少爷要带我走,我只是说不敢……” “是啊,是不敢不是不想,你心里想跟爷走的,现在爷跟你说不要怕了,爷会疼你的,走吧。” “表少爷你误会了……”曲月急得眼睛都红了。 世子上去就拉她,“你个小没良心的,准是把爷对你的好都忘了,快跟爷走……” “慢着!”林羽轩冷冷一笑,道:“我看是世子爷自作多情了,曲月并未答应跟你走,再说,就算她自个儿答应了,她现在是我娘的奴婢,世子爷是不是逾越了。” “那又如何?我姨娘一句话就能将她要走,一句话也能将她送我,你这般拦着不显得太不自量力了吗?”世子瞪着林羽轩,见他屡次拦着小曲月,肯定也对小月起了坏心,不免心中升起嫉意。 正文 第711章 林羽轩也被世子的话激怒了,按理说他贵为世子,又是大夫人的外甥,就是在娘院中要走一个丫头,他也不好说什么,再说平时他也不在意这种事。只是,现在看他要拉走曲月,他心里不知怎么就是不甘,竟出其不意的伸手一拉,将曲月从他手中“夺”了回来,在世子惊愕的神情中,高傲地说:“这个丫头,已经是我的人了,世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就请高抬贵手吧。” “你……”世子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闻得此言的曲月,完全懵了。这这这……这话是能够随便说的么?这么清绝高雅的大少爷,是能随便说出这种话的人么? 世子气得浑身发抖,他恨恨地看向曲月,咬牙切齿地质问:“曲月!你说,你真的负了我?跟这个林羽轩有了私情?” 曲月直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大少爷怎么能随便把人家姑娘家的名节给……这让她怎么说呀。“我……我……”真的承认不行,不承认也不行,真真难为死她了。唉,虽然她心底爱慕大少爷,可是,她更爱自己好不好。 “这种事,你问她一个女子,她可好回答你?”林羽轩此时只有负气,也顾不上羞涩了,直说:“如若没有此事,我岂会毁她的名誉?” 曲月惊呆了,想不到一脸正气的大少爷,能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原来他还知道乱说会毁人名誉啊,真是伪君子啊伪君子! 世子听到这话却是信了八分,心底凉了半截,怨恨的看向曲月,想不到这个小女娃,居然这么放浪,跟林羽轩勾搭!真是可恨!他一个世子难道还比不上一个侯府的少爷吗?为什么这个女人不知好歹……不过心中纵是再怨念,可他还是不肯就此放手,强撑着脸面瞪向林羽轩,虚张声势地道:“林羽轩,你少胡言乱语搪塞本世子,我告诉你,不管你怎么说,这个丫头,我要定了!哼,走着瞧!”说完,他狠狠的瞪了这对狗男女一眼,甩袖离去。 直到世子消失在门口,曲月才一个腿软,差点儿坐到地上。 林羽轩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扶她,直接将软绵绵的她抱在了怀里。曲月怔怔回神,当对上大少爷清俊的脸,她猛的惊醒,一个激灵回了神,勉强站了起来,并迅速撤出了他的怀抱,想着他那般说她,她冷了声音道:“大少爷,我……先回了。”虽然他算是救了她,可是因了这恼人的方式,她可道不出感谢的话。 “等着。”林羽轩此时也反应过来刚才他说了什么话,难免有点窘迫,可是心中的气愤却更多,“你跟苏子康真的有那个约定?” “苏子康?你说世子啊。哦,那是……他误会,他要我跟他走……可是我并不想,可……他是世子爷,我又不敢直言回绝,所以只说是不敢有非份之想,这本来就是婉转推拒之词,谁想他那么笨那么自以为是来着。”曲月越想越郁闷,这还甩不掉这个世子了是吧,唉,这叫什么事儿。 第770章 “当真?”听了这话,林羽轩感觉胸口的堵消了些。 “我没必要跟你说谎。”她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 “是吗?他是世子,身份比我高贵,你为何不应?”林羽轩还是觉得有点生气,故意问。 听得出他语气里的酸意,曲月觉得怪怪的,闷声说:“他是世子爷有啥了不起,我又不喜欢他。” 林羽轩闻言,脸色好转了许多,垂眸深深地看着这个丫头,真是有着与众不同的性情,让人不得不重视欣赏。只是不知道她说不喜欢世子爷,是不是因着对他有喜欢?想着,他内心有点别扭,看了看她,故作正色地说:“本少爷今天就信你一次,你记着,不要与他再有瓜葛。” “知道了。”曲月心不在焉的应着,心里还在担忧自己的未来,看今天世子这态度恐怕不会饶了她,天哪,她是真的不想与那人有啥联系了。 林羽轩定定的看着她纠结的小模样,因着方才的冲突脸庞还留有嫣红,真犹如三月桃花般娇艳,不由心口灼热难耐,不由的向她走近了一步,柔声说:“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曲月吃惊的抬起眼睛迷茫的看向他,那俊俏绯红的脸庞,水汪汪的杏花眼,看得林羽轩情潮涌动,情不自觉的移开了眼神,却忍不住亲昵的交待,“今天晚上,本少爷要歇息在此,你且来服侍。” “啊?”曲月惊讶的当儿,那方,林羽轩已尴尬的转了身,假装很淡定的样子,看也未看她一眼,迈出大步子走了。 曲月望着林羽轩潇洒的背影心里不住的翻江倒海……大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前巧儿虽然说过大少爷会偶尔住下,可是他最近从来没住下过啊,还有,他还叫她去服侍……这个服侍……再想起他对世子苏子康说过的话,再加上他方才那个亲昵不清的眼神,真是让她不敢往下想,不是吧,古代的人到底是封建还是开放啊,她闹不清啊闹不清…… 呃,等等,等等,别激动,兴许是她误会了,林羽轩这人还是很有正气地,不像是坏蛋,她别害怕别害怕别担心,一定是她满脑子不入流给想歪了,其实人家的意思很纯洁而已,嗯,没错…… 没事时忽悠忽悠自己,倒是个不错的心理调理法。 这一个下午,曲月犹如锅台上的蚂蚁,焦躁不安。她不停的找事做,桌子擦了又擦,地扫了又扫,终究也没办法让自己冷静。 虽然吧,她是有点迷恋大少爷那张脸,毕竟秀色可餐嘛,可是仅次于之乎者礼之类的,好吧,她承认,她有色心没色胆,也就在心里随意的戏弄之,动真格的,她还真有点……害羞地。 眼见着夜幕降临,她再纠结也得硬着头皮去,转念又想,怕什么,咱是成年人,是新时代的青年,羞羞答答的真没面子。于是,悄然去左厢房里收拾一番,一边做着事,耳朵一边竖起来,听着屋外的动静。不知怎么,怎么总感觉有点鬼崇,主要是气氛太亲昵了…… 正文 第712章 嗯?亲昵?怎么现在就嗅到亲昵之气,想着,她蓦地转回身来,就只见大少爷刚才一步踏到门帘前,停下来静静的看着她。 “大……大少爷。”她紧张的唤了声,干笑着禀报,“那个,我都给您收拾好了,您且歇着吧。我先走了。”说完,走也不抬的往外溜,越到林羽轩身边,他一个伸手,揽腰将她拦下,眼角一瞥,道:“我不是说了,今晚你服侍我。” 曲月头顶真出虚汗,但她尽量冷静,故意将话说的更大方得体些,“是……那我就候在屋外,大少爷有事即可吩咐。” 林羽轩见她这般刻意,不由的火上心来,也不管会不会吓到她,一手提她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轻而易举的将其扔到了炕上。 “你……”曲月面色都青了,惊慌的往上爬,却全身软的根本爬不起来,指着他,“你你你……” 看到曲月这么大的反应,林羽轩有深深有挫伤感。平日里多被人赞美,多少大家小姐和丫头悄悄对他窥视,可是为何这个丫头当他是虎狼似的?难道是他多情了?她之前对他的痴迷的眼神都是假的?“怎么了?” 曲月这才回神,从炕上骨碌一下跳到地上,控诉:“你怎么这么粗鲁……” 林羽轩更加郁闷了,“我弄疼你了?” 曲月一脸黑线,好吧,古代的男人没那么多YY词,他是单纯地单纯地……单纯?呸!气呼呼的揉着被摔疼的手臂,她噘着嘴,翻他一眼,“最讨厌没怜香惜玉的人了,最讨厌人面兽心的家伙了……” “……”林羽轩眨了眨眼,瞧着这丫头那可爱劲儿,不由失笑,哄道:“好,我知道错了,会怜香惜玉的,你也不可再说我人面兽心了。” 曲月一歪头,见他竟有几分疼溺之色,不由心里也放松了些,刚要羞涩,就又听林羽轩说:“我们上炕吧。” 她差点儿跌到,这丫能不能说话少雷一点?瞪着眼瞧他,他还一脸无辜,“又怎么了?” 曲月无语的叹了口气,“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个老古董。” 林羽轩皱眉,这丫头说话越来越让人不懂,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算了,不管了,想起她方才的责怪,他便试探着伸出手,轻抚上她的手臂,柔声说:“天不早了,我们早些歇下吧。” 曲月转头看他,呵,瞧他说的自然的,好似她跟他是多年的夫妻一样,什么我们早些歇下吧,她又没答应什么。虽然……虽然……老实说,他现在的底儿她是比较清楚,家境清白,人品良善,又无妻妾,对,无妻妾!这点她特别开心!而且这人还长得还如仙如谪的,瞧着都让人心动,能跟他……那个那个的话,她吧……她不是怀春少女了,也没那么多旧观念,可是,他们还没有谈恋爱吧,就这么干巴巴的叫人家上他的炕,这人也太不浪漫了。没劲。 正文 第713章 想着,她嫌弃的扫了他一眼。 林羽轩接到她的眼神,面上不自觉的又有点不自然,虽然他身为侯爷之子,身份权贵,可他一直洁身自爱,从未沾染过家中任何俏丽的丫头,外边的,就更不会有了。这次,原是带了点负气叫曲月来服侍的,现在见到她一而再的露出似乎很排斥自己的神色,他是真的有点受伤了。 气氛僵了半晌,林羽轩也觉得这样不明不白的让人家小姑娘到自己炕上去不妥,便缓了语气,有点别扭的问:“我跟我娘要了你去如何?”先探探口风。 曲月却是表情一滞,猛的看向他,心里渐渐下沉,冷声问:“那么敢问大少爷,你是要将小月要去当什么通房之类的吗?” 林羽轩神色一敛,连忙说:“你……误会了,我林羽轩从未要过通房,也未有妾室,只想有一相惜之人,相伴终生。” 听得林羽轩类似于真情告白的话,曲月一颗心儿顿时醉了……开玩笑,神仙哥哥对着你甜言蜜语,谁不心醉呀,她又不是柳下惠。 绕着手指,她扭扭捏捏地说:“可是……人家……还没想好呢。”婚姻大事嘛。 见她女儿娇态,林羽轩情不自禁的拉了她的小手,眉目流转的望向她,小丫头不知道哪里特别,这几日他总有意无意想起她,脚步也不听使唤的更勤的往这院里跑,再遇上今天世子那事,他竟然有了很奇怪可笑的危机感。想要立即就抓住她。 怕她再推托,他压低声音,也略显羞涩地说:“可是,我已经放出话去,你已是我的人了。” 曲月猛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你……你还学会威胁了?” 林羽轩面不改色地雅声道:“不行吗?我也是为了你的名节考虑。” “啊?这会儿你想起我的名节了?你还知道我有名节呀你!”曲月一想被他莫名的将了军就可气,“哼,冠冕堂皇的你好意思,真在乎我,怎么会胡乱说我的?” 林羽轩笑着一拽她的手臂,她便乖乖的跌入到他怀里,“嗯……你又用武的……” “没呀,我只是轻轻一拽,没有用半成功力。”林羽轩面似惶惑地表示。 看着他这模样,曲月不由失笑,风情的翻了他一眼,“不就是有武功嘛,有什么了不起。”说着,悄悄的凑近他的胸膛,隐隐嗅得他身上散发的清香,真好闻。哇,玉美人在抱着她呢,虽然样子有点怪,他好像也没有抱过女人似的,神情和姿势都有点僵硬,可是好在极温柔…… “小月,我……我觉得挺喜欢你的。”林羽轩似挣扎好一会儿,才艰难的说。不是为了安抚她,只是这种感觉很强烈,忍不住想要让她知道。特别是现在这样抱着她的感觉,真的好……激动。她的身体好小,感觉骨头都很脆弱,真怕自己一不小心,给勒碎了。 曲月听得他认真的言语,一颗心渐渐安定下来,不再胡思乱想。林羽轩是古代清心傲骨的男儿,不像现代那些花心没节操的男人,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他是纯洁的是神圣的,只需说一句喜欢她,便已足以让她心动。 正文 第714章 他的怀抱,亦越发温暖。 “你……你呢?喜欢我吗?”林羽轩低下头来,眼睛里闪动着望着她,下巴在她额角轻轻噌着。 曲月迟疑着,心里觉得怪怪的,好似古代的男女谈恋爱好单纯啊,你喜欢我吗,我喜欢你,好可爱地…… “你真的不是……那种纨绔子弟。”林羽轩脸色微红,有点尴尬的解释着说。他喜欢她,想要亲近,这只是他的真感情,不会被她认为他……轻浮吧。 曲月却忍笑的咳了一声,故作冷漠地说:“我看像呢,对人家动手动脚的。” 林羽轩一下子紧张了,有点失急慌忙的松开了她,想想又觉得不服气,瞥了她一眼,悄悄的在底下又拉住她的手,低声说:“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你被苏子康要了去,怕他回头找大夫人要你,所以,才想与你……” “啊,大少爷为搭救别人,还赔上自己?”曲月不冷不热的道。 “小月……”林羽轩低唤一声,见她虽然模样别扭,可是却并未挣开他的手,想来是女儿家撒娇呢。“小月,我已说过喜欢你,是真心的,只是若无今天这事,可能我尚不这么着急,见世子对你那般,我心生妒意,生怕你被抢走……小月,你不会跟他走的,是吗?” 见他紧张的模样,曲月心生怜意,目光也放柔,“当然,我不是说了,我不喜欢他,我曲月不会嫁不喜欢的人。” 林羽轩先是一喜,再是惶然,望着她,他小心地问:“那小月……喜欢的,是我吗?”他再三的问,没有得到她的答案,他终是心里不定。 曲月脸红的别开脸,“不喜欢!我走了。”说着就转身要走。 林羽轩脸一变,惊慌的一把拉住她,方才还羞红的脸庞已经变得煞白,“你真的……不喜欢我?”问出口,他只觉得心口猛的生疼。他不是那种人,若她真不喜欢自己,他绝不会强求。只是一想到放弃,平生第一次对姑娘心动的那颗心,一定会痛死。 曲月没想到只是这样一句话,竟让他面若死灰,真是个经不得吓的孩子。连忙软下声音,小心的哄:“真傻,我这不是逗你的吗?看不出来啊,人家害羞嘛,哪有你那么直白的问的。” 林羽轩眼睛眨了眨,脸上的神情懵懂而迷茫,“所以说,你喜欢我?” 曲月无奈的叹口气,还真是个执着的孩子。被他盯的无法,她只得羞赧的错开眼神,点头,“你长得那么好看,当然……喜欢。”说着,她咬住唇,脸上躁热,胸口直觉得有蜜一样的东西涌上来,这种感觉,真的好神奇…… “月儿……”林羽轩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情不自禁的将她拉进怀中,动情道:“小月……我会好好对你的,会疼你的……小月,我的小月……” 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听着他胸口里的狂跳,曲月的心也跟着激动了,真没想到,被那世子一搅和,她与林羽轩的关系一下子突飞猛近,竟逼得林羽轩跟她告了白,看来,这孩子醋劲很大呢,男人吃醋才说明在乎你不是吗?想着,她心喜非常,不由抬起头,娇羞的看了他一眼。这男人,又单纯又美,真是让人心神荡漾…… 正文 第715章 曲月的媚眼,勾得林羽轩心神一晃,不由的呼吸急促,情难自控,低下头去,小心又热烈的吻上她的小唇…… 虽然略显生涩的吻,可是纯洁的没有一丝杂质,这让曲月欢心不已,不由将舌头调皮的探入他口中,暗暗引诱……傻瓜,接吻是该这样地…… 林羽轩是一点就通,立即反客为主,狼吞虎咽的加深了这个吻,几乎狂热的令曲月招架不住,“嗯……慢……”然,男人一但通了,真的一发不可收拾,根本没有听到她的求饶,反而变本加利的一把将她抱起,一个旋身翻滚到炕上…… 衣衫一件件被抛出纱幔…… “小月……”林羽轩迷蒙着双眼,看着被他吻的意乱情迷的曲月,内心的冲动更强烈了,“小月,你真美……” 曲月亦深情的望着身上这美的不似凡人的男人,此时在为她情动啊,不由得心潮翻涌,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将他压下自己…… 无声的召唤令林羽轩再也无法忍受,额头的汗水一汩汩滑下,在她有意无意的引导下,急切的猛的身子一沉…… “嗯啊……!!”曲月的脸儿蓦地惨白!两眼泪飙。丫的,她忘了现在她是换了身子了,这可是第一次……“混蛋!你轻点……疼死我了……” “小月……”林羽轩心疼的停下动作,强忍着体内的冲动,爱抚上她的小脸,连连哄:“抱歉抱歉……乖,我这是头一回,不知轻重深浅,小月莫怪……” 曲月本被疼的全身僵硬,此时听他这话,又不由得想笑,想了想,顺势引导说:“傻瓜……要先浅……再深……” 林羽轩的脸更红了,却乖乖的点了点头,“嗯。” 曲月知道跟这个没经验的家伙那个,她自己得调理,于是慢慢放松自己,悄悄的适应他…… “小月……可以了吗?我……好难受……”某男满脸憋的发紫。 “你想憋就憋着。”某女坏心眼地偷笑。 某人方觉得被耍了,星眸一眯,冷哼一声,立即发起了全面进攻…… “啊……不要啦……不要……”女人的惨叫再也不起作用…… 今天集市上可热闹了,因为天气清爽,各家的小姐公子,都出来走动了。各小贩扩大了自己的贩摊,小玩小意越发丰富了,放眼望去,冰糖葫芦呀、棉花糖呀、小泥人呀、桃花扇呀……当然了,最惹女孩儿注意的,还是小铺子里琳琅满目手饰啊,胭脂啦。 曲月看到闪闪发亮的头饰,一个猛子就扎了进去。古代的街市真好玩,平时没这么份闲心呢,今天真是天好人好心情更好! 林羽轩一回头,就不见了她的人影儿,急得踮起脚尖,翘首观望,才见到一群姑娘里头,曲月瘦小的身子正挤在中间。他疼溺地一笑,施施然甩了甩袍子,抬脚进门。 曲月看得眼花缭乱,纵使她不是爱财的女子,可是哪有女孩看到珠宝眼睛不发光呢!且看面前这些精致的盒子里,不仅摆入了翡翠簪、雕花玉钗,还有以黄金屈曲成龙凤花枝形的步摇,其上缀以各色的珠玉,真是漂亮极了!曲月爱不释手的看完这支看那支,脸上洋溢着喜不自胜的光彩。 正文 第716章 以前上街都是匆匆忙忙的给二夫人抓药,哪有时间和心思去看别的,今天或许有大少爷在身旁,不,是她的情郎,真真正正属于她的男人,她心里已经美的不知方向了。 “老板,我要这支。”突然一道清越的声音在她头顶飘过去。 曲月有点茫然的抬起头,看到眼前伸出一只纤长如玉的手,指中捏着一支缀着翠色琉璃珠的镶金步摇,其高贵的模样恐怕要价格不菲啊!她惊愕的瞪大眼,忙一把捂住那只手,对着面前的老板干笑两声,“等一下,我不喜欢这个,我再选一选。” 林羽轩疑惑的转头望她,“你不喜欢么?我看你望了好久。” 曲月头摇的咕噜咕噜响,“这种是好看不实用,我又戴不到。” 林羽轩了然的一绽眉,“以后会戴到。”说完拉开她的手,执意地向上举了举,“老板,我就要这个。” 老板立即眉开眼笑,手脚利索的接过来,拿起一只盒子边包装边道:“还是公子爷识货,我这支金步摇,那可是全城稀有之宝。这位夫人,你夫君真是疼爱你哦!” 曲月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粉,别过脸去,方看到身旁几位女孩儿正用羡慕的眼光看她,或用惊艳的目光望向林羽轩,她别扭的低下头,心花怒放。 视线下,就看到羽轩从衣侧内提出了钱袋,然后掏出了一锭、两锭、三锭……银闪闪白花花的银子!曲月的心就随着那一锭、两锭、三锭的银子忽上、再上、又上的提起,直到林羽轩将锦盒放进她手里,牵着她转身走出店铺,头顶灼热的阳光才将她照醒。 “啊,这个……”曲月眨巴着眼睛,诚惶诚恐,“这么贵啊,大少爷……” “还叫我大少爷?”林羽轩清清淡淡地笑着,眼神略带亲昵。 曲月眼上更红了,“那我叫什么?” “当然叫我羽轩了。” “嗯。”曲月应了声,还是很抱歉的看向他,“可是这个步摇太贵了……” 林羽轩无奈的看向她,“给你买个礼物怎么了?你一再的推拒,难道是嫌弃?” “啊,没有没有。我的意思是,我不是图这个的,你没必要花这个钱。” 林羽轩温温雅雅地说:“但是我想送,想看到心爱的女人打扮的漂亮。” 曲月心里甜甜的,但是又不免有点失落地说:“一个丫头在府中不方便戴的。” 林羽轩眨了眨眼睛,停下脚步,转头看她,“月儿,我不会让你一直做丫鬟的。” 曲月不由的又惊又喜,别过脸去,低声说:“但愿你不要只是说说。” “当然了……嗯,要吃冰糖葫芦吗?”林羽轩忽然停在了一个冰糖葫芦杆前,一双清目闪闪发亮的望着眼前的冰糖葫芦。 曲月突地一笑,直白地道:“是你自己想吃吧。” 林羽轩侧头睨她一眼,抬手抽掉了两串,眼睛里尽是纯洁与童真,“托你的福,我才可以解解馋。”说完付了钱,递给她一串,一边咬上一颗一边抬步上前。 正文 第717章 没有她帮衬着,只他一个大男人是不好意思拿着冰糖葫芦边走边吃吧,呵,真是个孩子。 曲月笑眯眯地望着认真吃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来,林大少爷还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快走啊。”林羽轩嫣然回首,情切切地牵起她的手。 一路,两人欢声笑语、郎情妾意。 不知不觉,已逛到一家热闹的酒馆,“饿了吗?我们进去吃饭。” “嗯。”曲月欣然的点头。 路上由丫头陪着闲逛的林大小姐林圆圆,一扭头就看见两个熟悉的人影走进了酒馆,不由的顿住脚步,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惊诧和冷嘲,“真没想到,这个丫头还真是有几分狐媚功夫,竟然连林羽轩也被她迷惑了。” 典雅大气的厅堂,堂内四面槅扇齐齐打开,东西两面墙上挂着四幅中堂画,正中央是光鲜的株红扶手大椅,其侧放致着一个如意雕花方几。地上是打磨的光亮照人的青石板,正中铺着暗红短绒地毯。 株红大椅上端坐着一个女人,她雍容华贵,不怒自威,虽然称不上是绝代的容貌,却有着众人所不能及的别样气质。看起来是五十开外的年纪,眼角却仅有几道甚浅的细纹,纵使在年轻婢女的衬映之下,也不减其优雅的美态。不必说,此人定是大夫人无疑。 苏子康正趴在大夫人背上,讨好的为她捶背,“姨娘,我母亲这次也跟我提了我的婚事,我想了想,娶表妹是迟早的事,便跟我母亲商量着早些办了婚事。” 林大夫人一听,心头一振,立即转过头来,拉住苏子康的手,“是吗?那太好了,赶明儿我亲自去王府,跟你母亲谈一谈。” “行。姨娘,我跟母亲商量好了,我想让珊珊身边带个丫头过门。” 林大夫人呵呵直笑,“珊珊身边的丫头可多了,你随便挑。” “外甥不要她身边的,外甥看好了一个,叫曲月。”苏子康故意说的轻描淡写,眼神儿却在大夫上脸上转来转去。 大夫人果然有点愣怔,想了一会儿,终于才想起是有这么个丫头。“那个丫头?不是跟着凤嫂在杂院烧火吗?你要她做甚,这院里哪个丫头都比她灵巧。” “姨娘,我看那丫头乖顺,反正在你这儿也做不了什么事。哦对了,她现在不在凤嫂那儿,听说在二夫人院里。” “二夫人?”大夫人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在她那儿?” “这……外甥就不知道了。” 大夫人看了看他,轻轻一笑。这年轻男孩女孩的事,在她眼里有啥看不明白的,不过她也知道,苏子康是世子,免不了有侧室通房丫头什么的,只要她的女儿是正妃就好了。当下意味深长的说:“康儿啊,姨娘可以将那丫头跟了你去,不过,这哪头轻哪头重你该心里知道,我们珊珊是名门闺秀,你可不要犯糊涂啊。” 苏子康一听这话,当下表态,“是,姨娘,一个小丫头而已,怎么比得了表妹金贵,外甥这点还是分得清的。” 正文 第718章 “嗯。”大夫人这下当吃了定心丸,也不计较太多,其实苏子康今天的态度她很明白,本来以前他不太热于跟珊珊成亲,这会儿说的话却是热络的多,很明显想要那个小丫头,要让她出面。贵家子弟,哪个不潇洒,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要她的女儿能踏实的做上世子妃,以后享福就好了。“康儿,你只要记住姨娘的嘱咐就好,行了,姨娘跟你走一趟,带你去那破旧的檀香院提人去。” “谢姨娘!”苏子康立即眉开眼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门,正见林珊珊一阵风儿跑过来,“娘,表哥!” “以后别风风火火的,姑娘家要秀气一点。”大夫人故意当着苏子康的面嘱咐。 林珊珊赶紧站得端正,“是,娘。” “我跟康儿有点事,你先回吧。”说完,大夫人领先走了。 “娘……”林珊莫名其妙被冷落,不悦的唤了一声,再看得苏子康,然苏子康更是理也没理她,加快步子跟着了大夫人。 一天愉快的约会结束,曲月与林羽轩十指相扣,从檀香院后门走进了宅院,两人均心情舒畅,不时的相视而笑。 林羽轩偶一抬头,竟看到大夫人和世子爷从另条道上朝这边而来,不由顿了顿脚步。 曲月觉得异样,也放眼看去,见那两人那兴冲冲的架势,这般,猜了出了来,“是大夫人?” “别担心。”林羽轩小声安抚了一句,冷了脸色,抬起头大步走上前去。 大夫人看到了林羽轩,装作没看见,也不停步子,直接转弯走进了檀香院。对她来说本来就是,她是来找何氏的,林家的大少爷在她眼里也就是颗钉子。 林羽轩本是想上前见礼,却见大夫人这般傲慢,不由冷笑了一声。 苏子康看到两个一起回来,脸色很不好,不过也没来得及停留,直追随了大夫人入了院。 院子里,一片幽静,青洁的石桌旁,雍容华贵的大夫人已端坐好,她一脸肃静,待看到林羽轩进得院门,更加阴沉,哼,崔氏这个儿子,真是阴魂不散,只要她跟崔氏一见面,这林羽轩就跟苍蝇似的围上来,生怕她吃了他娘亲似的。 林羽轩镇静自若的走上前去,“羽轩见过大姨娘。” 曲月接收到苏子康瞪过来的犀利眼神,虽很厌恶,可是规矩还是要做的,只得福身道,“奴婢见过大夫人,见过表少爷。” “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叫你们二夫人?”大夫人嫌弃地看了看曲月。 曲月心里不爽,不过正好不用忏在这儿,便应,“是。”转身,朝厢房里去,刚到门口,二夫人已听到声音,柔弱的走了出来,看到大夫人,露出笑脸,“是姐姐来了。”说完,给曲月使了个眼色,曲月连忙会意的去备茶水。 “我今儿来没有别的事,想从你院里抽走个丫头,”大夫人直来直去地说,她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多坐,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子死气,仿佛有恶鬼飘来飘去。“那个,叫什么小月的丫头,是不是刚才那个?” 正文 第719章 林羽轩听到大夫人的话,冷厉地盯了苏子康一眼,脸色更加难看,不等二夫人答话,他就说:“大姨娘院中丫头甚多,我娘亲这儿只有两个得力的丫头,不知大姨娘是何故非要从这儿抽人。” 大夫人就知道这个家伙总是来阻她的事,不由气恼道:“这是我跟你娘的事,于你何干?哪有你说话的份?” “当然有,我娘身体不好,丫头们服侍的周全,我才能安心跟着爹爹做事,当然不想大姨娘随意把娘身边的人给提走。”林羽轩脸上波澜不惊,只是淡然地笑着说。 “轩儿……”二夫人最怕儿子跟大夫人冲突,忙悄悄的拉了拉他。 “林羽轩!你不要以为你是林家的大少爷,你爹对你有几分赏识,就娇横持纵!这院里的丫头婆子,都归我派遣,还轮不到你来管,一个丫头而已,我想带走就走走,想赶出去就赶出去。哼,这些年你娘都只有一个丫头也没服侍出什么差错来,怎么,如今我重新带走就有问题了?” “那为何,大姨娘非要带走我娘身边的丫头呢?我娘如今在小月的服侍下身体渐好,难不成大姨娘见不得我娘好?”林羽轩冷笑着挺直了腰,目光淡静的略过苏子康,苏子康脸上一怒,“好你个林羽轩,你竟然敢对姨娘不敬!” 大夫人被林羽轩的话气到脸红脖子粗,手指尖都在颤抖,“崔氏,你听听,你教养出来的好儿子,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之话!我一定要告诉老爷,让他好好管教这不孝之子!” “姐姐息怒!”二夫人惊慌失措,一边埋怨的盯了羽轩一眼,一面连忙给大夫人施礼,“姐姐莫跟孩子一般见识,轩儿被我疼坏了,都是我不好,我会好好教导他的。姐姐想要个丫头而已,妹妹怎会不允,我一会儿就让小月跟你走。” “娘亲!”林羽轩气愤了,“小月不能跟她走,她这是要送给苏子康做通房丫头!” “做通房丫头怎么了?那是她的福气!”大夫人冷哼一声。 林羽轩恨恨盯了苏子康一眼,“小月说了,她不愿跟世子爷。” “笑话!岂能是一个丫头说了算。”大夫人盯向二夫人。 林羽轩顿了顿,正想要将话说满,二夫人却一把拉住他,示意他不要说,然后赔着笑脸对大夫人道:“托姐姐的福,我如今身体好了许多,只巧儿一人足矣,小月就请姐姐带走吧。” “不行……”林羽轩坚决地说:“小月是我娘院中的丫头,我不让带走,就不能带走。” “你……”大夫人气到脸色发青,胸脯重重的起伏着,正想要大骂,突然见院门处急慌慌走来了林圆圆,林圆圆是闻讯而来的,在门外她已听得院里的对话,于是进得院来急忙的就走到大夫人身边,附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大夫人见林羽轩屡屡阻拦本就怀疑,这番听大女儿一说,立即露出鄙夷的神情,“林羽轩,你百般阻拦,是不是对那个丫头动了心?” 正文 第720章 二夫人听闻,担忧的看向羽轩。 林羽轩轻轻一笑,说:“这不劳大夫人费心。” 大夫人冷哼一声,“给你做通房丫头,难道还不比跟着康儿?你以为自己是谁?哪个丫头不攀龙附凤,我看那个丫头还巴不得跟康儿走呢。” 林羽轩听到这话,本应怒火中烧,但他却在短暂的气恼后,突然笑了起来,“早就听闻大姨娘要把珊珊许配给世子爷,这方又张罗着给世子爷送一通房丫头,大姨娘就不怕珊儿记恨?我还没见过给自己女婿送小妾这种荒唐事的。” “你……”大夫人如被人掐了喉咙,憋的是脸都发紫了,浑身发抖。可是世子爷反正都会有小妾这种话她心里想可以,可是当着二夫人的面说就显得太没面子了。 苏子康听到此话忍不住了,“林羽轩!你太嚣张了!” 林羽轩冷笑了笑,依然一脸的张狂。 而二夫人却早已吓得混身哆嗦,连忙给大夫人陪不是,“姐姐莫跟轩儿计较,这孩子都是我惯的,你要怪就怪我吧。” “你以为我不敢怪你!别以为老爷疼你,就把个儿子疼上了天!”大夫人气的脸涨红,手指头都在颤抖,“你们母子俩都是妖精,早知道我就不会同意你进门,我就知道你这个妖女会生这么个妖精儿子!” 林羽轩最听不得大夫人骂自己娘亲,他今天跟大夫人挑畔也是因为心中早有积怨,如今再听大夫人骂娘和他都是妖精,不由的怒火冲天,“王氏!你休要再出言欺辱我娘!就算你这老妖婆再如何挣扎,林家终究还是我们娘俩的,我娘已经处处忍让于你,是你自己不识好歹,不识抬举!” “轩儿,不要再说了……”二夫人苦苦哀求。 大夫人气到咳嗽不止,苏子康连连拍她的背,“姨娘莫气,莫跟这等粗夫生气,不值得。” “林羽轩!”出声喝斥的是林大小姐林圆圆,此时,她细长的眼睁的大大的,脸上气的通红,“真是不知死活的东西,你算什么,居然敢骂我娘!你娘是小的,你也是个庶出,别以为自己是林大少爷就了不起,我夫家是相府,姨娘是王妃,你不过小小的四品官,算什么东西!” 林羽轩却不屑地冷冷一笑,“林圆圆,你一个快出嫁的姑娘,哪有你说话的份。” “你……” 大夫人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没想到今儿来给苏子康要个丫头,还把自己的家事给闹起来了,让自己的外甥看了笑话,真是脸上颇没有光彩。“圆儿,走,跟这对母子说话真是丢了我们的身份,回头让你爹收拾他。” 林羽轩眯眼瞥着他们三人相扶着走出宅院,胸口一直存着的一股恶气总算出了一回,不由的长吁了口气之时,转眸间,看到那个小“罪魁祸首”唯诺的躲在走廊柱子后,他笑了笑,正要招手唤她,却听娘怒气的声音道:“轩儿,你给我跪下!” 第780章 林羽轩浑身一震,立即回过头来,见娘气得脸色黑青,不由的吓的心里一寒,腿一转跪了下去,“娘……娘你不要生气,孩儿也是实在心里堵得慌,她一直欺负你,孩儿不吐不快。” “你这个孩子,我说多少遍你也不懂,她让娘入府,就是对我们有恩,这些年虽然对我不好,可也没有百般刁难,你这样公然与她吵只会增加她对你的仇恨,你以后还怎么在林家立足!”二夫人说着眼前一阵晕眩,几乎要跌倒下去。林羽轩连忙扶着她坐到石凳上,心里却还是不服,“娘,你考虑的太多了,有的人就是你越让她越不识好歹,娘,你不要别人不得已让你一回,你就永远欠别人的理,你这样太委屈自己了!你不要再怕她,孩儿自己做的事心里有数。” “你还敢说!你今天……为了……”二夫人说着气呼呼的看向躲在暗处的曲月,心里更气愤,“为了个丫头,你这样顶撞,你爹爹会如何看你?” “娘……”林羽轩回头看了一眼,心里也有些担忧,即而,他求向娘,“娘,孩儿真心喜欢小月,不愿让大夫人把小月带走,她若走了就会成为苏子康的人,孩儿实在不愿。求娘,成全孩儿。” 二夫人脸色一沉,痛苦张慌的看向他。 此时,曲月不能再躲在暗处当孬种了,迈出小碎步奔了过来,跪在林羽轩身边,也苦苦央求,“二夫人不要再骂少爷,是小月的错,小月喜欢少爷,求二夫人允许小月跟少爷在一起。” 林羽轩看她勇敢的站了出来,又大方的承认她喜欢自己,不由的心里升起喜悦和希望,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说:“小月,我不会委屈你,我会娶你的。” 小月内心欢喜,只是忌讳的看了看二夫人。 二夫人看着这一对身份不相符的两个有爱人,心里只苦苦叹息。她不是不看好这一对,单看小月,面容姣好,身段玲珑,配她的儿子也算勉强可以,只是,她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因为深知身份地位悬殊的婚配让人一生受累,她才深深为二人惋惜。若不是她是戏子出身,又怎会在府中如此低声下气,她算是运气好的能做个妾,不然一辈子只能给侯爷做通房丫头,现在好歹自己是个二夫人,有点身份和地位,而小月,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这个家,现在已经越来越复杂。 “轩儿,你长大了,以后做事要前思后想,不要再冲动。”二夫人只能无奈的提醒儿子,也为儿子这无望的初恋心痛。因为从轩儿眼睛里,看得清他对小月的喜欢,一个身不由己的人,最怕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恐怕会一生受此牵绊。 “娘,轩儿想的很认真,我会跟爹提的,只要娘你支持我,爹也很重视娘的话。”林羽轩一半担忧一半信心地说。 “轩儿你想的太简单了……” “娘,我知道,我知道你担忧什么。所以轩儿想了,如果爹嫌弃小月身份低微,那么娘你收她做干女儿好了,这样,她也算个府里的小姐……” 正文 第721章 “胡说,如果我认她做女儿,你们就是兄妹,就更不可能成婚!”二夫人要被这个孩子气晕了。 不过林羽轩却不罢休,“娘,再不然你就说,小月是你走散的外甥女,是我的表妹,这样,爹也不会说什么了吧。” 二夫人怔了怔,这个孩子,真是为了和小月相好想尽了办法,也不怕冒险,但是她怎么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单,“轩儿,你是林家唯一的血脉,你爹不会让你随便娶一个不明不白的女子,再说,大夫人她更不会放任你娶小月的,她直忌惮你是林家唯一的男丁,就怕这林家被你我娘俩霸了去,她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们随心所欲。” 林羽轩听着,也不由有些忧愁,但是他不放弃,“娘,总要试一试啊,这是孩儿的幸福呀。” 听着两人的话,曲月心中升起悲凉,感觉自己是多见不得人的人似的,是的,她怎么忘了,别说的旧社会,就算是在现代社会,王子有几个真的会娶灰姑娘?难道,是她想的太天真的吗?是她被林羽轩的情爱迷惑了心吗?怎么没想到,纵然林羽轩再喜欢她,可是他们毕竟有重重阻碍! “二夫人,少爷,你们不要为了小月争了,小月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奢求。” 林羽轩转头迷离地看着一脸苍白的曲月,不停的揉捏着她的小手,心疼写满了眼睛,“小月,你别怕,我不会娶他人,我只喜欢你。” 大夫人回到宅院后,满胸的气愤依然消不去,坐到椅子上直喘气,丫头给她递了杯茶,她啜了口,一把将茶杯摔了,丫头吓的连连跪地请罪。 “娘,娘莫再生气了,为那两贱母子,不值得。”林圆圆一只玉手轻抚着大夫人的胸口。 “哼,我能不生气吗?你听听那林羽轩说的什么话?句句尖刻犀利,他就是仗着你爹疼他,眼睛根本没有我这个大夫人!这都要骑到我们娘俩头上了!”大夫人越想越生气,要不是看在苏子康这外甥加女婿的面上,她今天一定要跟那贱母子好好理论一番,一定会重重罚他们。 此时苏子康一脸忧愁的站在一边,装模作样的哄了大夫人几句,现在也不吭声了,他没想到这个林羽轩这般硬,居然连他姨娘的面子也不给,今天去了直碰了一鼻子灰,真让人郁闷。 “娘,算了,咱以后就在咱院里呆着,别去跟一个小妾闹气,娘你的身体重要啊。”林圆圆又给大夫人递上另一杯茶。 “哼,待你爹回来,我一定要你爹好好教训……” “娘,一点小事,被爹知道我们跑去吵闹,只会不高兴的,爹公事繁忙,娘你别扰他了。”林圆圆这话听起来倒是得体。 但是大夫人却是有点恼了,“你现在是在怪娘没事找事?” “娘,那林羽轩愿意留个丫头就留着,你管这等小事做甚?”林圆圆说着看了一眼苏子康,“表弟,你王府那么多丫头奴婢,哪个不比这丫头温柔体贴,表弟这般记挂一个丫头,不是给珊儿找不痛快么?” 正文 第722章 苏子康气愤的瞪了林圆圆一眼,也觉得在姨娘面前表现的情绪太强烈不好,再说因为他这事已经让姨娘受了气,他也只好先不表态了。 大夫人此时想了想,叹了口气,也觉得林圆圆说的有道理,便说:“珊儿脾气不好,恐怕她也不会同意,到时候闹将起来,都不好看。康儿,此事缓缓再说可好?” “外甥一切听姨娘的。”苏子康干笑了笑。 大夫人话虽这样说,可是今天这气却消不下,“这个林羽轩,我不能放过他。还有那个丫头真是个祸害精,跟那小妾一样就想攀龙门,妄想!我就知道不该救她!” 苏子康脸变了变,心想早知道对那丫头动心,自己就直接带到王府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娘,你别管他,我爹不会让他娶一个丫头的。” “可你看今天林羽轩护着那丫头的劲头,要真是硬要娶来做侧室,还真是碍眼。”大夫人喝了口茶,眉头皱起来。 林圆圆此时心里也开始担忧,自看到林羽轩和曲月在街上后她就有不好的预感,这个丫头跟狐狸精转世似的,现在想除掉她都难了。林羽轩不似其他官二代潇洒,他一直兢兢业业的跟着父亲做事,所以才倍受爹的信任和疼爱。如今若他真对曲月上了心,恐怕会来真的,若真被他娶了曲月,这林家不成了他们的天下了,那以后她和珊儿回娘家还得看一个丫头的脸色不成?这真是笑死人了! “娘,你还记得去年你过寿辰时,表妹英素随舅父舅母来祝寿?”林圆圆想起此事,眼睛都眯了起来,那时她清楚地记得,英素看到林羽轩时的娇羞之态。女儿家心事一看就透的她,早就隐隐有这打算。 大夫人被女儿一提醒,自然是一下子明了,眼睛都放光了,“对呀,英素年方十七,也该嫁人了,若是将她许配给林羽轩,我的侄女做了林家的少夫人,看他们娘儿俩还敢再嚣张。” “娘,所以呀,咱现在不要跟林羽轩闹翻的好。” “那是自然。”大夫人欣赏的拍了拍女儿的脸,“还是你想得周全。” 自那日林羽轩在二夫人面前表了态,二夫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用忧郁的目光看待他们俩,林羽轩见母亲默认,万分高兴,就更明目张胆的找曲月,只要在府内,夜晚必来檀香院住下。 但是曲月没有林羽轩这么乐观,她知道,以她现在这样的身份,若当林羽轩的正牌夫人,真的是非常难的,虽然林羽轩信心满满,可是她知道年少轻狂,那是因为他还没有遇到过挫折。她开始反思了,自己这一次,是不是又轻率了?太轻易的交出了自己的身体和心,以为只有纯真的爱就行,可是环境,和现实,有时候是很残酷的。 不过她转念想吧,唉,怎么说呢,古代的风俗虽然顽固,可是,她好不容易得到了林羽轩这个大美人,她也不能轻易放弃,是吧,她若这么轻易的被困难打倒了退缩了,不是很可惜吗?爱情是具有毁灭性的,所有的困难在爱情面前都该被彻底抹煞,她应该坚持,和林羽轩一起,争取他们的幸福。 正文 第723章 想开了后,她又继续欢快的与林羽轩在一起。 宁静的小院,空气里飘飞着团团白絮,自由自在,随风而舞。似雪洁白,似绒轻柔。一朵朵如大地的精灵,时而高时而低,绕过树梢亭前,穿飞于阳春风光中,旋转展示着柔美的舞姿…… 曲月怀着雀跃的心情,在院子里跳着追寻那飘浮翩飞的柳絮,林羽轩站在书房门口,眉目含疼唇角含笑静静的望着她活跃的身影。 “大少爷……你过来,很好玩的!”曲月一脸绯红,喜气盈盈的呼唤着林羽轩。 林羽轩一笑,轻快的走向她,目光流转着掠过半空中的白絮,再投向她的脸,“瞧你,都出汗了。”说着,伸出袖子,在她脸上轻轻沾了沾。 曲月跟他做了个鬼脸,再一个旋身逃开他的手,眼前一亮,立即盯到一朵白絮,身子飞一样的追了过去,“回来!你给我回来!”一把将白絮抓到手中,双手轻轻揉揉,再打开放在唇前,一吹,柳絮便又翩翩然随风飞走。 “这样也可以玩的很开心。”林羽轩失笑的摇了摇头。“真是个孩子。” “当然开心啊,古代又没有什么好玩的……”曲月说着,蓦地愣住,尴尬地笑了笑,“我是说,没有在街上好玩。” 林羽轩没有忽略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酸,想来,她被卖作丫头,一定受过许多苦。双眉一拢,伸出掌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小月,我会补偿你的,把你失去的快乐都补偿回来。” 曲月甜蜜一笑,“知道了,我知道你最疼我了。羽轩,二夫人也是为你好,你不要太为难她。” 林羽轩微挑眉,“你不信我?” “哪里……我是说我们的事慢慢来嘛,你不要惹她生气,她身体不好,不能太忧郁。”曲月放柔了眼神,真诚地说。 林羽轩见她如此善解人意,不由更加心动,双手握起她的手,柔声道:“小月,你真是个好姑娘。我相信,我娘一定会接受你的。无论如何,我都只珍惜你,你需记着,你是我心爱的人。” “羽轩……”曲月的眼睛湿湿的,抽了抽鼻子,缓缓点点头。似林羽轩这般纯洁的爱,试问,在21世纪,她还能见到吗? “过几日,带你出去踏青如何?”林羽轩转身指了指一处山头,“往年,那山头上的杏花开的特别好看。” 曲月眨了眨眼,“大少爷也喜欢看花儿?” “我喜欢在优美的环境里吹笛子,气氛极好。”林羽轩文文雅雅地说着,明目一拢,似是锁住了满院的阳光,熠熠发亮。 “嗯,说起来,许久没有听过你卖弄笛子了,你再吹一下那天晚上你吹的曲子好吗?”现在与他有了这番交情,曲月也调皮的提起那晚的邂逅。 “哦?哪晚?”林羽轩听她提起那天,不由内心激动,却故意装作记不得的样子逗她。 曲月眼睛里放出阴阴的光,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故作恶毒地道:“好你个没良心的,你居然把我们的美好相遇给忘了,看本姑娘如何收拾你……” 正文 第724章 林羽轩却根本不甩她,随便的那么一拨拉,就将她的手拉起,并顺势藏到自己身后,曲月的小身子就不得已的贴到了他胸前,被他控制住。“收拾我?好啊,晚上等着瞧。” “你……你坏!”曲月又羞又气的捶打他,“就不知道让让人家,没情趣……” 林羽轩一听不悦了,“怎么?你嫌我没情趣啊?” 曲月不由又失笑,“是啊,你不需要情趣,即使在朦胧的夜晚,大少爷只需要在那里一站,就风采过人,玉树临风,风华绝伦。” “你这张小嘴……”看着曲月的淘气样,林羽轩不禁伸出手来环住她的腰,快速的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的月儿,身体这么瘦弱,要好好补补呢,不然,以后怎么给本少爷生儿子?” 曲月身子一僵,心跳加快,羞涩难当,“哎呀你说什么啦……” “怎么?你不想吗?我可是盼着月儿给我生个胖娃娃呢……”林羽轩弯起眼睛逗她。 “不要不要不要……”曲月脸红的推打他。 林羽轩开心的咯咯低笑,现在已经完全知道这个爱撒娇的小丫头…… “轩儿!”忽然,二夫人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门口忧忧地看着情意绵绵的两人。 曲月吓了一跳,慌忙从林羽轩怀里挣脱出来。虽然现在二夫人对他们的关系睁只眼闭只眼,可是她现在毕竟还是个奴婢,不可太高调,以免引起他人的烦感。方才二夫人在睡觉,他们离她的房间并不近,她才有点放肆了。 然林羽轩并不介意,娘亲是他最信的人,他一直相信娘亲会永远站在他的身边,想他所想,支持他保护他理解他,他知道他喜欢的娘亲也一定会喜欢的。此时见娘亲唤他,他回头冲曲月安抚的笑了笑,兴冲冲的走了过去。“娘!” 二夫人淡淡的看他走近,只简单的说了句,“你跟娘出去一下。” 林羽轩顿了顿,不由喜上心头,“娘,要去见爹么?”这几日他一直想找机会跟爹说娶妻之事,可是娘一直没有明显表态,不知道是不是娘看他们如此甜蜜,打算相助他们了。 二夫人看他一眼,摇摇头,说:“去大夫人院中。” 林羽轩神情一僵,下意识的回头看了曲月一眼,曲月不安的低下了头。“娘,你又要去给她赔罪么?娘,你看到了,我顶撞了她又如何?她也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爹也不会全信她,你不要再自找没趣,你到她跟前她也不会领你的情。” “轩儿……” “娘,我不会让你去,如果要让你为我的顶撞给她陪礼,我当时就不会对她无礼。” “轩儿,不是为这个。”二夫人轻叹了口气,“唉,如果要去赔罪我早就去了,这次闹这么厉害,为娘知道去了也没用。可是这段时间大夫人并未有为难我,却让丫头传话让我去一趟。” 林羽轩心里有点紧张,“她又想耍什么幺蛾子?” 二夫人越过目光,看了一眼不远处垂头伫立的曲月,再看向林羽轩,“尽管去了再说吧。”隐隐她感觉到,传话的丫头让大少爷跟着一起去,应该就是要说轩儿的事,而上次的争吵可是起因为曲月那丫头,故,这次,不知道他们要面对什么事情,她心里正担忧不已,也无心再耽搁,说完这句,转身就朝外走去。 正文 第725章 林羽轩回头看看曲月,对着一脸担忧的曲月送去温柔一笑,“小月,我很快回来。” 曲月紧张的低声说:“快去,快去吧。” 看着大少爷消失在门外,曲月的心提了起来,看二夫人的脸色,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怎么办,唉,没办法,该来的总会来的…… 大夫人的宅院,明显的比檀香院亮堂,威武,每回二夫人来到这儿,都感觉到无形的压抑感,今天这种感觉更甚,二夫人手紧捏着手绢,一步一步缓缓走进了厅堂。 林羽轩紧随其后,忽听得厅堂里正欢笑声连连,与他们母子俩不安的心情形成鲜明的不协调。林羽轩皱了皱眉,踏进了厅堂,抬眼间,见得爹爹与大夫人正各坐在堂前,不知道聊着什么聊的异常开心。 “何屏见过老爷,见过大夫人。”二夫人恭敬行礼。 “孩儿见过爹爹,见过大姨娘。”林羽轩面无表情地道。 大夫人笑吟吟地脸上像堆了花,“哟,妹妹来到了,快过来坐,轩儿,也过来做。” “谢大夫人。”二夫人小心地上前去,坐到了一侧。 林羽轩平素最讨厌大夫人这虚情假意的模样,碍着爹爹在,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下来。 林老爷微笑着看了看二夫人,再看向自己满意的儿子,想起方才大夫人说的亲事,满心的欢喜,真是越看越满意,越想越顺心。身为候爷,他这一生只娶了一妻一妾,平日最烦后院里的女人你争我斗,他为了让妻妾能和平共处,平时极为自律,尽量的一视同仁,不沾惹不必要的麻烦。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妻妾也依然存有矛盾和算计。可是今日,大夫人提的这门亲事从某个意义上来说,减轻了这个矛盾,他自然是非常乐意。 “轩儿啊,今天叫你与你母亲来,是我与你大姨娘商量了一件事,你的亲事。”林老爷说着,脸上露出欢欣。 可是林羽轩一听到亲事两个字,脸色立即就变了,目光犀利地瞅向大夫人,大夫人那笑得如花的下面,分明满是得意和嘲弄,他顿时明白了,这些天的平静,就在这儿等着呢!他太小看这大夫人了,老娘们真的太阴险了,上次他为了曲月而让大夫人失了面,她现在这是在反击呢,就在他的亲事上做文章! 二夫人此时却不再紧张了,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后,竟失了那份惶恐,唯有明白的接受,为此,她怜悯地看了轩儿一眼。 “爹爹,孩儿其实也正要与您提这件事,我娘也知道,孩儿想娶一个女子,希望爹爹能成全。”事到如今,他也只能抢拍子了,趁他们还没说出因果来,他赶紧表示自己有想娶之人,看能不能扭转乾坤。 林老爷与大夫人闻此话,均是面上一愣,对视一眼,大夫人连忙恢复笑容,“你瞧,轩儿长大了,确实是该成亲了,去年轩儿与英素有过一面之缘,这心里早就有记挂了吧。”大夫人故意这般说,竟硬生生把林羽轩好不容易抢来的方向转了舵。 正文 第726章 林羽轩正要开口,林老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是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嘛,轩儿,这门亲事可以说是门当户对……” “爹爹,孩儿心上的女子,并不是英素姑娘。”林羽轩冷冷的说,直接往大夫人脸上泼了冷水。 林老爷猛的止住了笑,有点窘迫有点生气的看向林羽轩,“轩儿,你这是什么话?!”如果轩儿能与大夫人的侄女成亲的话,正是缓和了大夫人与二夫人的关系,到时候她们的情份和利益都得到了统一,就不会再生出事端来,他也可好好安度晚年了。 “轩儿……”二夫人悄悄看向林羽轩,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顶嘴。 林羽轩却不服气,这是他的婚姻大事,他说过他要爱一个女人就给她全部,现在曲月虽然身份低微,可是也不是不能娶,只是说失了利益关系,当然不及娶一个表小姐。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的婚姻拿去出卖,他想要的是一个正常的幸福的婚姻。“爹爹,孩儿说的是真心话,孩儿已经有了心上之人,誓与她白头偕老。” “哟,瞧轩儿说的,年轻人哪,情呀爱的都想的太冲动太简单,一旦热乎劲过了,也不过那那样儿,不信,你给你爹说说,你想要娶的是哪里的姑娘?”大夫人早就知道林羽轩不会轻易就范,于是不慌不忙的引他的话。 林羽轩厌恶的盯了她一眼,再垂下头,认真的说:“爹,轩儿喜欢的是娘身边的丫头,叫曲月。” 他这边声音刚落,大夫人就阴阳怪气的笑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的,“听听,听听,老爷,咱们的轩儿说的什么,说是喜欢一个丫头,喜欢就喜欢吧,居然拿到台面上来说什么亲事,呵……真是会开玩笑!” 林老爷一听到林羽轩说喜欢一个丫头,想要娶一个丫头,顿时心头冒火,为了一个丫头回绝大夫人的侄女,这也太过分太辱人了!“轩儿!你胡说什么?你若喜欢一个丫头,纳作通房即可,但是娶亲是大事,岂可胡言乱语?!” “爹,孩儿只想娶喜欢的人。”林羽轩坚决地绷着脸说。 “放肆!婚姻之事岂由你作主?你的婚事我已定下了,不要再推辞!”林老爷已有些愠怒,一边盯着林羽轩警示他不要过分。 但是这次林羽轩极不给他面子,依然坚持地说:“爹,我不娶别人,我只想娶曲月。别的事我都可以听爹的,但是请爹体谅我,让我娶心爱的人。” “你喜欢她可以让她着你,爹没阻止啊!可是林少夫人绝不能是个丫头出身!”林老爷站起身来,严厉地盯着他道。 “所以,爹就委屈了娘二十年吗?!”林羽轩不服气的扬起头,眼睛里透出这些年一直深埋的痛苦。 气氛顿时僵到结冰。 突然,“啪!”一声脆响,惊到了在场所有人,林羽轩白净的脸上泛起几道红印,一手抚上脸颊,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二夫人,“……娘……” 正文 第727章 二夫人脸色发青,全身轻颤,又痛又怒地瞪着林羽轩,“轩儿!你太让娘失望了,娘念你是护着娘,平日便不想与你多计较,可是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为娘何时给你说过我委屈了?!” 林羽轩有点懵了,这些年娘小心冀冀的生活,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呀,怎么娘会这么生怒?难道他错了吗? “娘!你别再顾虑那么多了,孩儿长大了可以保护你!不会让人欺负你!”说着,他恶狠狠的瞪向大夫人。 这方,大夫人则冷哼一声,根本也不看他,反而惺惺作态的倾身安抚林老爷,“老爷,别生气,轩儿年轻气盛,难免自以为是了点。” 林老爷此时也是瞪着眼睛干张着嘴说不出话,气得胸口一起一伏,呼吸短促,老半天,才哆嗦着说一句:“逆子……” 二夫人见状,连忙上前跪下,“老爷,轩儿出言不逊,都是我的错,我没有好好管教他,让他误会了老爷,老爷莫要怪他……” “娘,你不要为我说话……”林羽轩不服气地道。 “你住嘴!”二夫人严厉地回头训斥,“轩儿,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为娘知道你疼为娘,可是我是我,你是你,我的感觉你并不知晓,为娘从来没有感觉到跟着你爹委屈,相反,为娘这一生有你爹相伴,已是真心感觉到幸福,你明白吗?” 林羽轩微带愣怔的看着二夫人,好像从来不曾了解过自己的娘亲。看娘的眼睛里充满着坚定和盛怒,此时他已无法判定娘的话是真是假,只觉得心里一片纷乱和疑惑。 “要教训儿子,回自己院中再教训吧,别在这儿气老爷。何屏呀,别忘了今儿个是姐姐我特地为了孩子们的婚事才叫你来的,我这好心好意的,是想让我们两人亲上加亲,你可不要驳了姐姐的面子呀。”大夫人温婉地笑着,又轻而易举地把话锋拉了回来。要知道,说起她与二夫人的过节,多不胜数,这事不好拿到面上说,她心里清楚自己对二夫人做过的事,自然不想在老爷面前提。再说,现在婚事才是最重要的。 林老爷发青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感激地看了大夫人一眼,她不追究下去,不怪轩儿的顶撞,真是让他大松了口气。“是啊,屏儿,我也认为此婚事非常合适。虽然说婚事要由父母做主,但是轩儿有情绪,你多劝劝他。” 二夫人连忙道:“老爷,大夫人,你们放心,轩儿会同意的。” “娘,孩儿说过,只想娶心爱之人,许她一世……”林羽轩沉痛的看向母亲,想起不久前对娘说过这种话,娘还感动非常,说他是好男儿,一转眼,娘就屈服在权贵之下了吗。 “瞧轩儿说的,你说的不就是那个丫头吗?老爷不是许你纳她为通房了吗?你这是争究个什么劲儿,这说来说去的,难道意思是我们英素还比不上一个丫头么?”大夫人用手绢抹了抹嘴角,明显的不耐烦起来。她让老爷在场,就是想当场把婚事定下来,杀他们母子个措手不及,要是这会儿拿不下来,她这步棋恐怕就更难下了。 正文 第728章 “这不是比得上比不上的问题,我与英素姑娘只有一面之缘,并没什么印象。而与曲月相处数月,深有感情,当然想娶她,且,我不想让她做通房。”林羽轩坚持地道。 “轩儿!”林老爷有点着急了,平时这孩子很听话,虽然有主见凡事都与他商量,不成想在婚事上这么固执。“你也说是因为与英素姑娘没印象才没感情,多少人成婚前都没有见过面,都是父母决定,你不要再说了,以后英素嫁进来,你多多相处,就会好的。” “爹……” “轩儿!”二夫人悄悄冲他摇头,“就听爹的,爹不会害你,英素姑娘是大家闺秀,完全配得上咱们家。” 林羽轩暗愤地咬了咬牙,不再吭声。想起跟曲月的甜言蜜语,他却做不到,算什么男人?!他的婚事,难道就轻易的让一向欺负娘亲的大夫人给订了?这分明是她的诡计!不知道要把她的侄女嫁进来是什么意思! 忍了几忍,他看向爹爹,道:“爹,孩儿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不等几个人表态,他便头也不回的朝外大步走了出去。 “轩儿……”二夫人无奈的唤了一句,也只得放弃。她了解轩儿的心情,也看得到轩儿与曲月丫头的感情,可是,她能怎么办呢? “屏儿,你先坐吧。”林老爷叹了口气,这边大夫人体贴的奉上茶水。 二夫人点头应了声,重回到座位上坐下,抬头看了看脸色不佳的林老爷,她心神不安地解释说:“老爷,妾身从未跟轩儿抱怨过,可是轩儿现在性格固执,我跟他解释他也不信,这才说出方才大逆不道之话来,这都是我的错,你不要怪他……” “别说了,我信你。许是你就是太通情达理了,他才为你叫屈。”林老爷苦笑着摇了摇头。 大夫人眉头皱起,“合着,都是我委屈了屏妹妹了。” 林老爷连忙收敛了情绪,劝道:“哪里话,别误会,你们都很好,都很好。只是孩子不懂咱们罢了,莫跟孩子一般见识。” 大夫人这才扬了唇角,笑道:“嗯,以后啊,这婚事成了,我侄女嫁给了轩儿,我们姐妹俩又亲了一层,以后定当更亲密的来往。是吧,屏妹妹?” 二夫人连忙陪上笑脸,“姐姐说的是,这些年承蒙姐姐照顾,何屏才得安身,此恩我一直记在心里。” “别提那个了,过去的就过去了,能成为一家人是我们的缘份。” “是,姐姐。” “还有轩儿年纪不小了,婚期我看不如早点定下来。”大夫人脸上喜盈盈地说。 林老爷看了看二夫人,对大夫人说,“嗯,此事,你就与王家商量,挑选个好日子吧。” “是,老爷。” 二夫人看了两人一眼,低垂下头来,嘴角轻不可察的辛酸一笑。 书房内灯光摇曳,将屋内的气氛装扮的萧条而迷离。 曲月手提着一个茶壶,在门口暗吸了口气,抬脚步踏进了门。 正文 第729章 林羽轩静寂的坐在案桌前,手执着毛笔,桌前放着纸张,却明显神情凝滞的什么也没有写画。墨色的长发披在肩头,被从窗口吹进来的风轻轻撩动,才让人知道面前的人不是雕塑而是活的。 不知道他在这里坐了多久,身上有种被尘埃封起来的感觉,又冷又寂。 曲月暗叹了口气,轻步走上前去,将茶壶放执在桌上,柔声提醒,“羽轩,喝点热茶。” 林羽轩有点僵硬的抬起头,原本冰凉的神情在看到曲月后,渗入了一丝暖意。“小月……”唤了她一声,伸出手自然的握住她的手,顺势一带,将她带入自己怀中,紧紧的按在自己宽厚的胸膛。 “是那世子又提了无礼要求对吗?”曲月这一天也不平静,一直在心里猜测着下午大少爷和二夫人去大夫人那里到底说了些什么。不过八九不离十的,肯定和她有关。她真是倒霉,穿到一个这样的丫头身体里,她倒是走的干净,把这份棘手的麻烦丢给她。若不是舍得林羽轩的话,她早就走了,唉。 “不,不是。这是我和娘跟大夫人之间长久以来的恩怨。”林羽轩眯了眯眼,眸子里射出愤恨之意。 曲月微有诧异,抬头担忧的看着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指,轻抚他蹙起来的眉,“羽轩……你别这样,我看二夫人心境平静,坦然自若,你又是何苦耿耿于怀?大夫人还能拿你如何?你现在不是在老爷面前很有面子么?你是林家的男儿,现在已能撑起林府半天边,不要太过……” “你也觉得我心思狭隘?!”林羽轩的手臂一紧,只搂得曲月身体一僵,脸色都有点苍白了。“抱歉……”林羽轩连忙放松了臂力,小心温柔的抚上她的头上,“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羽轩……别生气……”曲月慌忙解释。她知道,这一天林羽轩一定在大夫人那儿受了气,他是她的爱人,要给他一个避风的港湾。 见曲月如此温顺,林羽轩嘴角一扬,露出难得的笑容,他的笑容很美艳,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浓密的睫毛半拢,又诱人又神秘。 曲月看的脸红心跳,声音越发温柔,“我只是心疼你,不想你为这些事烦扰。” 林羽轩渐渐淡了笑容,黯然说:“你不懂这种心情。” “我知道,你紧张二夫人,她是你娘,你孝顺。但是……”曲月温情脉脉的看住他的脸,说,“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复杂,你太过紧张只会让自己烦心。羽轩,你多笑笑,你不知道你笑得有多好看多迷人。” 林羽轩复杂的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叫他怎么笑得出来?事情如果真的不那么复杂,他今天也不会被逼婚了,大夫人对他们母子的打击是永无止境的。可他不能告诉她今天所谈之事,他怕伤害到她。于是浅浅一笑,道:“小月说的是,我是大男人,应该心胸宽阔,不计小节。但是我只有一个娘,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好好照顾娘。” 第790章 “你放心,我不会有一丝懈怠。其实二夫人的身体已经好多了,最近咳嗽也少,只要平时多注意,多保养,许多病都可以养好的。而且你看二夫人心底善良,对人宽厚,她心里并无疾病,这才是很重要的。”曲月说的有板有眼,听得林羽轩眼睛里亮了起来,抬起手指刮了一下她精巧的鼻尖,“我的小月还真是懂得多,说的我豁然开朗了。” 曲月脸庞一红,推了他一把,“你取笑我!” “呵呵……”林羽轩愉悦的笑起来,低下头目光落在她红唇上,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他的婚事,有股心酸和心疼一齐涌上来,这小小的人儿,以后会在他的身边受多少委屈呢? 当熟悉的气息靠近,曲月紧张不安的慢慢闭上了眼睛,小身体缩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虽然不停的劝着他宽凡,其实她心里比他更担心,也隐隐觉得他们的缘份日渐薄弱,她真的怕…… 看着怀中可爱可怜的小白兔,林羽轩心内一热,果断而急切的吻住她,同时收紧了放在她腰间的手臂…… 林老爷抬起头,看到儿子林羽轩面色凝重的走了进来,于是放下手中的书,看向他。 “爹。”林羽轩唤了句,走到他面前,直接了当地道:“孩儿求爹,能够取消大姨娘为我提的亲事。” 林老爷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羽轩,这是开玩笑的吗?爹认为这门亲事合情合情,门当户对,况且爹已经答应大夫人了。” “爹。”林羽轩脸上露出沉痛之感,眼睛里升起雾花,悲戚道:“难道爹爹根本不顾孩儿的幸福吗?” “这……”林老爷有点慌有点火,“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你怎么就知道跟王姑娘成亲不幸福呢?还有,你喜欢的那个丫头,爹不是许你纳她入房吗?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你看看你,爹到底是哪里委屈你了?” “但是我不想跟爹一样,把心爱的女人放个偏房,每日要给正妻跪安,还要受人欺凌。”林羽轩毫不客气的回道。 林老爷真的恼了,“羽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怪爹对你娘不好吗?” “爹对娘疼爱有加,孩儿看得见,但是,爹可知娘的委屈,什么事都不敢吭声,被人算计也只能藏着压着,难道爹真的视若不见吗?”林羽轩一提到娘亲的事,就是满腹的怒火,他不但气娘的隐忍,更气爹爹的袖手旁观。 林老爷对于儿子的控诉显得有点恼羞成怒,眉心紧紧的颦起,“羽轩,你对你娘的事太敏感了,根本不像你想的那么严重!况且,这妻与妾,本来就有礼节在此,又不是爹故意委屈你娘。” “是,爹还可以说,你遇到我娘时已经有妻了,所以不得已才委屈了娘。”林羽轩浅淡一笑,话锋一转,道:“所以,孩儿不想像爹一样,错过了给心爱之人公平的机会。” 林老爷看着一脸倔强的林羽轩,心头也是极为复杂。羽轩重情重义,这令他欣慰,可是他对大夫人不肯有一丝宽容,这也让他头疼,说到底也是一家人,他努力了半生调合了半生都为了一家好和,可是羽轩看样子是极为不愿。叹了口气,他放缓了语气,“轩儿啊,我们是候门之家,王爷亲信,你又是我林家的唯一子嗣,你的妻子绝对不可能是个身份低微的丫鬟的。” 正文 第730章 林羽轩暗暗心凉,听爹这口气,虽然他百倍疼爱娘亲,可在心里肯定还是看不起娘亲的身份的,所以才会觉得娘亲该给大夫人跪安,娘亲受了欺凌也得忍着。“爹,我不在乎世人怎么看我,我也不想拿政治婚姻巩固甚至提高自己的地位,我有胸心抱负只求学有所用,已无怨无悔。” “那也不能娶个丫头做正妻!你问问看,哪家的少爷公子会娶自己身边的丫头做正夫人的?”林老爷有些冒火,“轩儿,你现在年轻气盛,许多事情太过自负,你以后要行走官场,见各人各事,妻子是个丫头你会被取笑的!” “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们林家是有脸面的,你不能任意妄为!” “那我也不会娶大夫人的侄女!”林羽轩也提高了声音,眼睛里充满了敌意,“爹明知道娘多年来受大夫人的气,还同意她将侄女许给我,爹这是助她的威风!她将自己的亲人嫁进林家,分明就是想长久掌控林家的权力!” 林老爷脸上变了几变,气的面部都在抽筯,突然抬起手来,啪的一声甩在林羽轩脸上,“放肆!” 林羽轩回过头来,毫不畏惧的冷冷盯着林老爷,紧抿着唇不吭气。他没有说错,这些年他为了娘一直忍着没有说过这种话,如果不是这次逼他这么重,他也许还会忍着,可是他不甘心,为什么他们母子一定要忍! “羽轩……”林老爷打完了又后悔,这是他一直引以为傲的儿子,虽然他今天很失礼,可是他从来没有打过他的脸…… “爹,我不想娶那个王小姐,就算你再逼我,我也不会同意。”咬着牙一字一字的宣告完这句,林羽轩冷冷收回了目光,一转身,朝外走去。 “羽轩!”林老爷气愤又无奈的看着儿子走出门,猛的一拳头捶在桌子上。 “曲月!二夫人叫你去一下。”巧儿走进门来,对正在烧水的曲月说。 “哦,好,但是稍等一下,水快烧开了,我一并给二夫人送去。”曲月抹了抹额上的汗。 巧儿却笑着道:“我来烧就好了,你快去吧,莫让二夫人等着。”这些天看曲月与大少爷关系非凡,巧儿也识相,对曲月比以前照顾起来,一些脏活不再推到她身上,抢着干活。 曲月当然看得出来,在大府上当丫鬟,若是没有几个心眼,也是难以混下去的。于是她也不矫情,将这烧水的活留给巧儿,叮嘱了两句便走了。 来到二夫人屋前,她顿了顿,隐隐的,有点紧张二夫人特意让巧儿唤她来是什么事,恐怕,又是跟大少爷有关。那么,二夫人会说什么呢?古代的女人再有才情,再温柔善良,可是也是遵行世俗的,封建的要命,若真是那世子端起权势来,二夫人本就不怎么看好她与羽轩,说不定,真的会顺手将她推给世子,怎么办怎么办?世子她是万万不会跟的,羽轩一定会保她,可是就怕他们玩阴的,万一她受到了陷害怎么办?不管,走一步看一步,且先听听二夫人怎么说。她就不信,在古代还能玩死她?!她可长着两条腿呢,逼急了老娘先跑了再说。 正文 第731章 二夫人一如既往温柔娴雅的坐在桌前,一双美目半拢,若有所思状,听得脚步声,轻轻抬起眸,一流一转之间,风情万种。 “二夫人,您找我。”曲月心事藏定,面上露出轻浅的笑容,规矩的站定在屋中央。 二夫人轻轻一笑,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说:“小月,你过来,坐下。” 突然的让她坐下说话,这一听就是有什么大事了。果然不出所料啊,不由的,她的心还是揪了起来,缓慢的坐到了二夫人身侧,小声说:“二夫人有话请说,小月仔细听着。” 二夫人也不勉强,想来这丫头也多少知道点了,便不拐弯抹角,叹了口气,道:“小月,我的轩儿喜欢你,为娘的也很清楚。只是……你看我,出身低微,最终也只是做了个妾,这些年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知晓。” 曲月匆忙的抬眼看了看她,心中更加感觉到不妙了。这啥意思?嫌弃她身份低,赶她走?趁羽轩不在?这女人够阴啊! “小月啊,有些事情,就算是我,也无力改变……” “二夫人,小月是真心与少爷好,并无攀龙附凤之心。”曲月尽量平静地说,至少她要表示她和羽轩的真心。 见曲月语气有些坚持,二夫人很是担忧,“孩子啊,我知道你与轩儿是真情真义,可是不是为娘不帮你,为娘是有心无力……” “小月……斗胆求二夫人,看在羽轩的份上,不要将我送于……世子。世子将来要娶二小姐的,想来也不是真的一定想要小月,不过一时的兴致,小月不过是个丫头,可是如果那样羽轩会深受打击。二夫人,事在人为,我相信只要我们坚定,林老爷也会帮我们的。” 二夫人听着头头是道的曲月,不由明白了为何羽轩那么喜爱她,被她迷的晕头转向,果然不是个平常的女子,这么有胆识有见解,有股子不屈服的劲头,真真是跟羽轩的性子一模一样。只是可惜,现在,事情已经不是那样的简单了,轩儿的婚事已迫在眉睫。狠了狠心,她无奈地道:“小月,现在已不是世子的事。昨日,大夫人为轩儿选了一门亲事,是她娘家的侄女王英素姑娘,老爷已敲定婚事,择日就会给轩儿成亲。” 二夫人温雅的嗓音却无疑是给曲月了当头一棒,她只觉得轰的一声,愣怔在当场。 这没头没脑的,不是因为世子要抢她吗?怎么突然的转了向了,什么时候多出了个王英素姑娘?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真是没想到,大夫人又玩了这一招,怪不得那日,羽轩忧郁的眼神……想着,她的心口越来越疼,像被戳了无数个洞,汩汩的往外流血。 “所以呢?二夫人的意思……”强行将眼泪逼回去,她涩声问。 二夫人看着如此坚韧的曲月,有丝不忍,劝道:“小月,轩儿喜欢你,我也喜欢你,我会让老爷允轩儿纳你为侧室,绝不会亏待于你。” 正文 第732章 “……”曲月蓦地瞪大眼,突然间,想笑了,真是有够好玩啊,原来是劝她为妾?为妾?纵然她不在乎什么名份,可是她怎么能容得下林羽轩有别的女人?特别是她……前世做了一次窝囊的小蜜,这辈子,她就算身份再卑微,也绝不做小蜜,绝不!二夫人真会侮辱人啊,这般安排她还不如直接说不同意呢,还不如说赶她走呢! 二夫人内心也非常遗憾,如若她只是平常之家,她一定会许轩儿娶这个姑娘的,心思通透,这些日子对她照顾有加实是个真心善良的好姑娘,可惜……不过,她现在一个丫头,能允许纳她为妾,已是格外开恩,想必她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小月啊,我,对你还有一事相求……” 曲月懵懵的抬头,看到二夫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她猛然想到二夫人要说什么,这种戏码,太经典了是吧,越想她越气,气到说不出话,只有苦笑。 “实不相瞒,轩儿拒婚这件事,已经惹恼了老爷。身处官场的人,哪有那么多自由,老爷也不是不明白轩儿所想,可是,大夫人提出这门亲事却是不好回绝的。”二夫人面露难色,怜悯地看着曲月,细细说来,“大夫人娘家显赫,其妹贵为王妃,就算是老爷也不敢惹她,虽然轩儿激烈抗议,但是老爷和我都不得不应下这门亲事,我们心里也不是不明白,大夫人一半是因为世子上次来要人的事,一半是为了林家的地位保证。可是,此事于我们,也并不是没有优势,轩儿若娶了王小姐入门,不说将来前程似锦,但说近处,大夫人便不会再处处为难檀香院,林家的是非才会越来越少,而轩儿也不必在整日担忧我。相反,小月啊,如果轩儿硬是不答应,大夫人便会对你下手。所以,我不得不求你劝轩儿允这婚事,轩儿恐怕现在最能听的就是你的话了,他不答应也多是为了你,只有你能说动他。为了林家的安定,也为了你自己,小月,只要你能让轩儿乖乖听话,我和老爷都保你在林府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曲月的心里逐渐悲凉,突然感觉到二夫人柔弱无辜的外表下,原来心思如此精明。她将她与大夫人的纠葛明白的说给她听,这对她是种压力,听起来是信任,可是如果不听话就是不识抬举。且她这番话里里外外都被她说死了,滴水不漏,如果她不应的话,根本似乎没有退路,只要怎么怎么,就保她怎么怎么,反之呢?反之的话,她就不知下场了吧。 呵,能不动声色与大夫人这般厉害角色周旋了二十年,谁还能说似林黛玉的二夫人会是草包? 她最讨厌跟女人斗心眼了,最讨厌什么委屈求全了……凭什么,把这些个压力都给她?看来,林府的人是在齐心合力的收拾她了,她就知道,旧社会不是人呆的地方,好,老娘玩不起躲得起好吧!看不起她是吧?有什么?不就是个侯府吗?当自个儿是皇宫啊!她没那个奉献精神为了你们候府的兴旺,搭上自己的一生! 正文 第733章 曲月自个儿在心里琢磨,可看在二夫人眼里这是在犹豫不决,二夫人柔柔一笑,亲切地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这让你很难过,也很痛苦,但是为了轩儿,小月,算我求你了,以后一定会补偿于你。” 迎着二夫人央求的烁烁目光,曲月暗自苦笑,微垂下眉,生硬的点了点头,“二夫人莫要用求字,折煞小月了,此事轻重,小月心知肚明,二夫人且放宽心。” 二夫人脸上立即露出大松了口气的表情,喜道:“小月果然识大体,怪不得轩儿如此疼爱你,你放心,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媳妇。” “小月谢二夫人的厚爱。”曲月面不改色的笑着道。 二夫人开心了,紧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道:“小月,以后那王小姐进了门,你定会受不少委屈,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你尽可来找为娘,为娘会是你的贴心人,凡事会护着你的。” 曲月长呼了口气,委屈?她穿来,不是为了再一次品尝做小蜜的委屈的…… 林府后花园的景致极妙,虽已是秋天,却到处张扬着一份盎然,一份清新,一棵棵苍劲的大树齐齐排列,小亭小台亦修建的恰到好处,毫不破坏此处的自然美境。 而更令人眼前一亮的,是两潭清澈见底的湖泊,湖底石块色彩斑斓,湖面上倒映着蓝天白云,反射着金色的霞光,将两湖打扮的如同缤纷的画海。两湖泊高低不平,错落相连,高处的湖水流向低处的湖泊,形成一道浅短却生动的瀑布,银花四溅,好似明珠散落,看了让人心旷神怡,情不自禁的迷失其中。 那晚是在夜间,看不真切,如今见得这景色,真是眩目迷离。曲月望着宝石般闪亮的湖面,眼睛迷成一条线,心绪越来越轻飘。 林羽轩自然的伸出手,揽住了她的腰,亲昵地贴在她身侧,声音如水上的珠玉般清脆雅致,“小月,这里真美,是吧。” “那夜你在亭台之间,美的跟仙人一样。”曲月望着那亭台,幽声说。 林羽轩瞧着她神色不对,担心的问:“小月,你脸色不好。” “呃……”曲月突然胸口一阵闷堵,一股恶心的感觉涌上喉口,她不由的脸色一变,僵站在原地。不是吧……这感觉怎么跟……不会吧不会吧……天哪,细算起来,她的例假……真的过了日子了,难道……她…… 头嗡嗡响,她苦不堪言,这也太可悲了,太残忍了!若真是有了孩子,那可怎么办?难道……要为了孩子留下来?做……妾?不不不,她忍受不了,虽然她爱林羽轩,林羽轩也对她情深意重,可是嫁一个人就是嫁给一个家庭,她得顶得所有人的压力,这种日子,太可怕了!不要说她变卦快,不够坚持,她没想到这个家这么不容她,还叫她做妾!这太可气了!她咽不下这口气!若她委屈求全,她的孩子将来也是个庶出,没有地位和权力,难不成,她也要像二夫人那样忍气吞声的过一辈子?为了……这个男人? 正文 第734章 “怎么了?”林羽轩不明所以,看着她奇怪的眼神,他心里直发毛,“小月……发生了什么事吗?” 曲月强忍着呕吐的感觉,收起了目光,“嗯……好像是,闻到了水里的腥味……” 林羽轩回头看了一眼湖泊,“有吗?一向很清的水,没多少异味的,你怎么这么敏感了?是不是伤了风寒?看,都叫你不要太劳累了,要注意休息。” 曲月心不在焉的笑笑。现在听着林羽轩的关爱,她只有心伤。之前信心满满的以为他们可以翻天,可以坚持,可是她现在觉得真的无力了,二夫人说的虽然势利,可是也是现实,若她执意与羽轩怎么,恐怕也会连累了羽轩。爱情,到底有多坚强?所谓贫贱夫妻百事哀,她不想让羽轩将来怨她。 林羽轩怜爱的搂住她,突然的,一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亭台里歇会儿。” “啊……”曲月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下一刻,林羽轩已经抱着她纵身一跃,直接从湖面上飞向亭台。 从未体验过飞的感觉,本应激动非常充分享受这一刻,可是无奈曲月此时胸口随着这一高一低一翻一转,几乎要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眼前一片乱晃,脑门跟要爆炸一样。 林羽轩本来还得意的想要显摆一番,可是一瞧见曲月蜡黄的脸庞,不由一惊,赶紧搂着她坐到了石凳上,“小月,小月……你怎么了?”说着,眼中升起愧久,他只顾得卖弄,忘了小月刚才就说身体不适,他还抱着她乱飞,真是……“对不起小月,都是我不好……” 见得林羽轩道歉,曲月不忍心责怪他,闭眼静谧片刻,胃里好受了些,抬起眼皮,弱弱的瞧向他,“不防事,我是一时不适应。” 林羽轩伸手抚弄她的胸口,“到底哪里不适,我去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曲月连忙摇头,“没事的,不用请郎中,我就是有些疲乏,补一补即可。” “哦,那好,今晚的饭菜,我叫凤姨多加两道菜送来。” “嗯。羽轩,你对我真好。”曲月心酸的看着他说,这辈子,还能找得到这样爱她的人吗? “看你说的多奇怪,我不对你好,对谁好?你是我的女人啊。”林羽轩搂住她。 一句你是我的女人,几乎令曲月落泪,她的心在抖,“羽轩……” 林羽轩隐隐感觉到她的悲伤,“小月……是不是……” “你给我吹个曲儿吧。”曲月打断她,刻意扬起笑颜。 林羽轩顿了顿,微微一笑,拿出玉笛,“好,我来吹上一曲。” 曲月露出崇拜和期待的神色,连连点头,“嗯,嗯,我洗耳听。” 林羽轩抿唇一笑,将玉笛放在唇边,站到了亭台前,望着湖中美景,轻轻吹了起来,一如那日的悠扬轻幽,像一缕绵绵的轻烟缭绕在湖面上,扰人心肺。 曲月眼神停注在林羽轩身上,心绪却越飞越远,心情越来越沉重,以后,与他相处的这美好情景,不会再有了吧。舍得掉他吗? 正文 第735章 舍不得也要舍,不是吗?他不止止是他自己,他的身后的东西,她承担不起,她也不想……当红颜祸水……也许,就此绝裂也不错,让他恨她会更好。 一曲末了,林羽轩骄傲的回过头来,如孩子般露出讨赏的表情,“怎样?好听吗?” 曲月暗暗苦涩的颦了颦眉,脸上只有淡静的轻笑,“羽轩,你的笛声透着忧郁,可是有烦心事扰心?” 林羽轩顿了顿,脸上一闪而过的慌乱,立即恢复原状,甚至还故意作出些轻佻之举,手指在她下巴一挑,“哪有,我们琴瑟和谐,我欢喜都言不尽,哪来的什么烦心事?” 曲月轻轻一笑,眼睛里光茫明亮,似要刺透他的心思,嘴巴上也丝毫不掩饰地说穿,“被逼婚,你怎么会开心?” 林羽轩身体重重一僵,眼睛里迅速射出凌厉,“谁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羽轩,这种事只在迟早。”曲月尽量表现的平静,其实内心在滴血。 “什么迟早?你是说我要娶别人是必然的吗?你就这么不信我?”林羽轩显得有些激动,别人不理解他也就算了,他一心护着的曲月,也这样说,这让他怎不气愤!可是看着曲月一脸强作笑颜的隐忍神情,他又心软了,知道她定也不想这样,只是多是无奈,“是不是我娘逼你?” 曲月凄然摇摇头,“谈什么逼?这府上人多嘴杂,此事也是瞒不过的。” “小月……” “羽轩,不管我们有多相爱,你有多坚持,可是我们身处凡尘世俗之中,不可能任意而为的。” 林羽轩冷了面,狠狠甩开了她的手,“所以你就认命了吗?所以来劝我屈从了吗?还真看不出,你居然是个认命的主,以前身上那股子不服输劲呢?怎么现在正格上,你反倒帮起别人来了?连试都不愿试?” “羽轩……”曲月苦涩的吸了口气,狠着心,道:“我相信你会为了我而努力,可是我们拼不起。” 林羽轩愤然的转过身,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原来你也是这样想的,说的真对呀,看来,我是真的应了这门亲事才对。” 曲月看得出他神情中的盛怒,显然,是气话。“羽轩,你别生气……” 林羽轩怒极反笑,“呵呵……你就知道我无能为力?你就知道我战胜不了世俗?你就知道我保护不了你?就知道我们无法在一起?” 曲月的眼泪哗然而下,不由的上前抱住了他,“羽轩……我知道由我来劝你答应,对你来说是深刻和讽刺。” “你知道还要这样对我?!”林羽轩怒吼一声,双手握住她肩膀,惶恐地说:“小月,我说过我只娶你,你只要在我身边就可,一切的事都由有处理。” “羽轩,我不能再增加你的负担。” “我不怕,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付出努力和忍耐都是男儿所为。” “羽轩……” “小月,难道你就不嫉妒吗?你真的能忍受我娶别的女人吗?”林羽轩拧紧了眉,明澈的眼睛里渐渐蓄起一汪清泪。 正文 第736章 曲月心头一酸,颤声说:“是……我不能,我不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才要……走。 望着曲月痛苦的模样,林羽轩心头的痛和愤一并化为勇气和坚定,“小月……小月不要放弃,你相信我好吗?我去跟爹请求,退了那该死的亲事!此生,我林羽轩只疼你一个,只疼你一个……” 悦耳动听的甜言蜜语,曲月的心更破碎,然而,她就是这样一个现实而理智的人,这种话听听便也罢了。“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就够了,其他的不重要。” “小月!你这是什么话?”听到她说这种话他几乎要疯了,惊怒的眼睛里泛着红光。“小月,你不要逼我……” “羽轩……男人三妻四妾,都在平常,想你为侯门之子,四品官员,又怎么能只有我一个丫环?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曲月自嘲着说。 林羽轩冷哼一声,“我只道,怀着一颗赤诚的心,誓与心爱之人两相厮守,本以为你有颗玲珑心,与俗人不同,没想到,你也如此待我,真是可笑!” 看着林羽轩发青发冷的脸疼,曲月心中万般悲凉,她能怎么样呢?她赌不起。“羽轩,别任性了,你应该大局为重。” “我就不信不应这婚事能怎么样!” “羽轩,鱼死网破我们能落着什么好呢?许多事情不能由着性子来啊。” 林羽轩望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陌生,脸色也沉了下去,缓慢而僵硬的将她推开,他冷笑一声,“看来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坚持,我都不能动摇你,你看待周围的一切都比我更重要。” “羽轩……事到如今,我们必须有所婉转以求安好,老爷,夫人,他们都盯着你我呢……”曲月面容僵硬地说。 “那,他们是不是许你,只要我应下,便保你在林府有个侧室地位?”突然,林羽轩冷声反问。 曲月微微一个愣,然后,点头。 “你……怪不得,你千方百计劝我应承。”林羽轩脸上露出悲凉的笑,转头看向灰蓝的天空,眼睛里渐渐失了焦距,显得越发苍凉,“我懂了,我会如你所愿。” 曲月低头沉默。 “回去吧,天气有些寒了,你身体不适,要多注意。”他的声音冷冷的传来,没有理她,转身,朝亭外走去。 曲月没有动,余光中瞥着他萧瑟的身影越走越远。 眼泪……悄悄滑下…… 羽轩……羽轩……再也不能这样叫你了吗? 羽轩……羽轩……你会怨我吧…… 羽轩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羽轩……羽轩……从此就要咫尺天涯,天各一方…… 月落乌啼,夜色凄冷。 林府檀香院的后门,悄悄走上前一个瑟缩的身影,她背上挎着小小的包袱,蹑手蹑脚打开了门,门一开一合间,在空茫的夜里发出轻微却刺耳的声音,惊起几只树梢间栖息的小鸟。她定了定神,四下里张望后,再抬起乌亮的双眼,定定的对着某一处房舍凝望了片刻,便毅然的转了身,大步而去。 正文 第737章 一路,风尘仆仆。 她必须在天亮之前,离开城区。 天色将亮,大路上,竟偶尔也有早起忙作的行人,只是她这般孤身一人的女流,如此落魄行走还是有点战战兢兢。好在不肖一会儿,天便白了,她稍放松了心,镇静地向着偏远的郊区一带走着。 路上渐渐热闹起来,她的心却一点点清冷下来。 不知道这时候,羽轩可曾醒来,可曾发现她已离开,她知道,他一定会派人四下里找她的,她能够想像出他心如刀绞的惶乱。 让他误会吧,不,是让他知道她是个自私的人吧,那样他会少痛一些。 心痛到无法呼吸,她扑到路边的树上,直觉得眼花缭乱,几乎晕厥。缓缓沿着树滑下,坐到地上,她颤抖着深吸了几口气,也无法缓解一丝心中的痛苦。 耳后忽听得呼啦啦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曲月心中一悸,偷瞄一眼,果见零零散散的家丁模样的人在大街上边疾走边东张西望,她不敢多想这伙人是否是羽轩指派,也没时间分辨他们是不是林府之人,一扭头,沿着路边的一条羊肠小道快步向郊外走去。 好在,她出门前,做了稍微的化装,头发绾起,衣服换了,不细看,很像是一般穷人家的小媳妇。 奔走了一会儿,许是紧张的情绪缓解,这一松下心来,立即觉得疲惫不堪。再加上本来有孕在身,更是体力不如以前,实在受不住,便索性在小路旁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这一坐下来,便又感觉饿了。 翻出包袱,拿出几块点心,塞在嘴里。 泪水也不知不觉又滑落下来,没想到她会狼狈不堪的落荒而逃。难道这天大地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呵,怎么可能?也许她该庆幸,她丫的,终于出了那个天杀的林府了! 耳边听得几声忽远忽近的狗叫,曲月抬起泪涟涟的双眼,看到不远处的村落边,有一条小河,几个八九岁的孩子在奔跑追逐。抹了抹眼,看着那几个孩子,心里渐渐的也平复下来,也许,这样平凡又实在的生活,才是属于她的。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她挎起包袱站起身,继续向前走。有点渴了,她要先到村里面讨些水喝。 至于以后,自己要身居何处,唉,暂且不想吧。 反正,这些城区附近的地方是不能够多留的,她一个生人入了村里,很容易被有心之人打听到,她的年纪长相等等,若是在附近呆久了,很有可能被林府人知晓,看来她也就只能在此养养精神,然后再上路。 主意算定,她便走入了村落,寻了个人家,要了碗茶水,便没有逗留直接又出了这村。累了便在路边休息,饿了就吃点干粮,这般走了大半天,终于疲乏的不行,腰酸背痛,坐在一棵树下,照着树缝下影影绰绰的光线,眯起了眼,迷迷糊糊睡着了。 “小月、小月……你在何处……”依依稀稀中,林羽轩修长纤细的身影在一片迷雾中失魂落魄的飘荡,他面目焦急哀伤,发头凌乱,苍白的唇颤抖着,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不断回旋,“我是做了什么,你要离我而去……茫茫人海,哪里是你的落脚之处?没有我在,你能够吃得饱吗?能够穿得暖吗?下雨的时候,你在哪里躲雨?风大的时候,你在哪里避风?一想到你将会受人欺凌,我的心备受煎熬……小月……你到底在哪里?” 正文 第738章 醒来时,她双眼都是泪,巨大的疼痛在胸口,似要将她的胸口炸开。 看看周围,似乎是天刚亮不久,她居然这么在野外睡了一晚,没被冻死,真强。忍着苦痛,她告诉自己不能倒下,这是她选择的路,她要活下去,而且要越来越好的活下去。 刚站定了脚,突然被人给撞了一下,曲月晕晕的抬起头,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急匆匆的向前跑,一边回头红着脸笑着道歉,“对不起啊,对不起。”说完又慌慌的跑了。 曲月郁闷,怎么连路人都欺负她!正茫然间,又见有几个人都匆匆的一张伸着脑袋统一向大街走去。她觉得怪异,不由的上前去问:“几位姐姐,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去?” 一位嫂子好心停下来,告诉她:“小妹妹,出皇榜了,听说是给太子招奶娘。” “奶娘?”曲月眼前一亮。 “是啊,这每年啊,都有不少皇榜贴出,招宫女,秀女,还有医婆啥的,可多了。”这位嫂子笑笑的看了看她,“怎么?你想去试试?妹子你是出未嫁的姑娘,又不像我们这些妇人,你不行的。不过你长得白白净净的,兴许啊,能应个秀女啥的,到时候吃香喝辣的,可比呆在咱这穷乡僻壤强多了。” 曲月脸上一红,“大嫂,这般说,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吗?” “当然行了,一起去看热闹吧。”大嫂很热情的招呼她。 曲月当下不再犹豫,抱起小包袱跟上了大嫂的脚步。 如果能有机会到宫廷里,不敢说以后能平步青云,可是这绝对是难得的机会啊,皇宫啊,古代的皇宫。不过,说是招奶娘啊…… 到了街上,看到许多人都议论皇榜的事,曲月心底没来由的有几分兴奋,也许,这就是生存的本能。 随着大嫂一起钻进人群,曲月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有那么大的力量,硬是挤进了人群的最里头,也就是皇榜的跟前,惶惶然一抬头,就看到有个官爷持着把剑面无表情的站立着。 曲月定了定神,对着皇榜上的字努力的看去,别说,古代的字写的还不怎么好看,费了半天劲,终于有点看懂了。为保确定,她朝官兵看过去,笑着问:“这位官爷,请问这皇榜上写的什么?” 官爷瞥她一眼,没好气地答:“皇上要为太子招奶娘。” 曲月叹了口气,果然还是奶娘,她……她哪儿行……唉,有点失望的转回身,正要走,不知自己心里有点不踏实,鬼使神差的转回头,又问:“请问官爷,那个……要到哪里去应征?” 看榜的官爷这才细细看了她一眼,道:“五日后,就在这里初选。” “条件……是怎么样的?”她又不假思索地问。 官爷有点不耐烦,道:“自然是要年轻力壮又是哺乳期的妇人,你若有心,五日后来这里,自有官家挑选。”说完还朝她胸前盯了盯,露出不屑的目光。 第800章 曲月心里一慌,低下头道着:“谢谢官爷。”然后灰溜溜的钻出人群。 “姑娘,这药可昂贵啊。”药铺老板脸色凝重,一双眼睛对着曲月疑惑的打量,“而且,我们不能保证非常安全,我想姑娘你还是仔细考虑过后再来买。” 确认一怀孕了后,她直接在这家铺子里拿了药。是的,她要打掉孩子,去入宫招奶娘。 冷酷地看了药铺老板一眼,曲月脸色煞白,缓缓拿下肩上的包袱,解开,拿出锦盒,打开,指尖颤抖的拿出里面的金步摇,举到面前,“那么,这个,够吗?” 老板的眼里闪了闪,接过金步摇,仔细端详过后,捋着胡子点头,“够。还可以多送几份补品。” 曲月的眼睛空洞地望着举在半空的金步摇,心里死寂死寂,“那就请老板快些包吧。” 老板叹了口气,有点痛惜的摇摇头,便将金步摇收了起来。 曲月眼睁睁看着金步摇在眼前消失,心口像被一点点撕破,痛得闷闷的。 闭了闭眼,曲月深吸了口气。也罢,人都已经不能要了,留着东西有什么用?!徒留一份疼。让你疼的东西,还是将它丢到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老板小心的将包好的药包放到桌案上,简单的教她服用方法后,又怜惜地看了她一眼。 “多谢。”曲月淡淡的说了句,拿起药包,决然的出了药铺。 匆匆奔走于青石板的路上,身上还有点碎银和铜钱,她在路边买了一些能充饥的烙饼,便急急的往城郊走去,她要在天黑之前,找到一个容身之处。 她不觉得自己可怜,也没有感觉到孤寂,她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将自己安置的好好的,少让自己受辛苦。于是她很勤奋的奔波于城郊的各个街道,期望能早些找到废弃的房子破庙什么的,好让自己这几天能安生的过。 人在困苦潦倒狼狈不堪的时期,是没有闲心情想什么儿女私情的,不信你试试就知道。精神文明建立在物质文明的基础上,这绝对不是空谈。 大概在天将灰蒙蒙之时,曲月终于兴奋的找到一间被废弃的房子。还以为会破旧不堪到满屋都挂满了蜘蛛网,就像盘丝洞一样,可是,居然发现还不错,灰尘只薄薄一层,而且还有一张炕,虽然上面只铺了一张草席,但这对于无处容身的她,简直如天堂。 曲月将包袱放下,简单的清扫了一下屋子,然后一屁股坐到草炕上,用手充满欣喜的爱抚着厚厚的草圃,心底竟涌过一股暖流。你看,老天爷并没有封绝了她的路,最近的事,她还挺顺的,至少没有在原地彷徨。是吧? 拿起一块饼,曲月抹了抹鼻子,大口大口的嚼着。眼里没有流泪,还觉得口里非常的香。 抱着一颗充满希望的心,才会鼓励自己一直活下去。 真奇怪,人到了极度悲惨的境地,不但没有怨天尤人,反而还自得其乐。听说过乐极生悲的,还没见过悲极生乐的…… 第801章 直到吃到挺饱了,她才觉得疲惫的躺到草炕上,心境平静的眯上儿眼。 从窗子照进来的月光银晃晃的,屋子里,几乎全是黑的了。 半夜,月亮都被云蒙住了,曲月鬼使神差的从炕上爬了起来。 趁着忧伤的月光,她小小的身子在屋外头转了几圈,捡了一些碎枝叶和一个破瓷器,在一汪破缸里盛了水,拿几块歪歪扭扭的石头随便搭了个锅台,就这样,感觉非常成功的熬了一碗药。 坠胎的药。 在夜里,看不清是什么颜色,不过感觉上,非常的难喝。 曲月瞪着一双冰晶的眼睛,端到面前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 然后丢掉破碗,张开双臂仰天大笑……终于,丢掉这个让她屈辱的包袱了!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凭空忽然起了一阵儿风,越来越大,吹的院子里一片乱纷纷,飞沙走石,呼呼的旋风像一只复仇的兽,绕着她单薄的身子,将她狂暴的笑声淹没在夜空里。 一阵腹痛,像魔一样突如其来。 她旋身扑在地上,手指深深嵌入泥土里。 凝重的表情,额角的冷汗,像是等待着一场让她兴奋又让她恐惧却无法躲避的战役。 一场毅力与疼痛拼斗的战役。 是的,她要赢。 月亮,悄悄的泛出透明,月色也清明了,天空里也不再只是漆黑一团,风,也住了。 屋里,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抖簌不定,压抑的闷声从唇口溢出。疼痛与冷气合并,将她几乎逼到极限,缩在墙角,咬紧牙关,惶恐又期待的等着那一刻的到来,她知道,只要过了这一关,她便走出了鬼门关。 远处的第一声鸡叫,唤醒了天空的第一道白光。 染亮了半个夜空。 只觉得比月事要猛烈十倍的感觉忽地涌出,曲月惊恐万状的垂下眼帘,看到裤子正一点点被血津染,紧接着,再一次的几乎是迸涌而出,曲月惊叫一声,身子瘫软到地上…… 一片血泊。 天亮时,曲月幽幽醒来。 瞪着身下的血迹,她愣了半刻,木然的爬了起来,全身湿淋淋的,有一半是血,一半是汗。她扶着墙,虚弱无力站起来,抖簌的换了衣裳,翻出饼一口一口的吃。有一点不能忘,她很认真的服用了补药。 然后到炕上好好的睡了一觉。 她要活,要好好的活。所以,该狠的时候,她要狠。 一天,又一天。 她晕晕沉沉却是谨慎而爱惜的活到了应征的这一天。 这天的城区,真是热闹。 反正曲月是没有见过这么气势磅礴的场面。她好奇的看着身边不同身份却报着同一个目的的女人,心里时起时伏,不得安定。看别人,今天都精心打扮,而且好些一看都是丰腴的女子,她这种干巴巴的女子钻在队伍里,还有点不起眼。 不过她有信心,在电视里她隐约看到过这种什么选秀女啊之类的,不过她现在面临的应该是第一步,所以还有点紧张,不过她一定会脱颖而出的。 第802章 听前面的女子说,一般初赛只是先大概看一下外貌年龄,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所以初选上的人数是比较多的,也就是说,每个人的机会在此次都比较大。 果然,初选是进行的很快,原本在她前面的一条长龙,现在已经成了一条蛇了。这是在一个城府门外,门口摆了几张桌子,后面坐着三个面若星官的内官,而两侧,各站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婆婆。 终于,到她了。 她压下心中的紧张,睁开清明的眼睛,露出微笑走上前。 面前的内官冷峻的望向她,眼神里像夹着刀子,一点点似要将她的身生剥了一般。 曲月沉着的站立着,虽然身子里面很虚弱,表面上依然装得很精神。 “你多大了,丈夫可健在?”内官面无表情地问。 “十八。”曲月说着顿了顿,又道:“丈夫健在。”为皇子挑奶娘,自然要吉祥。 内官又对她打量一番,再问:“生了几个孩子了?” 曲月心里一顿,生几个孩子?要怎么说?迟迟疑疑的伸了一个手指。 内官微皱眉,“一个?” “哦,不不。”曲月忙又伸出一只,“是……两个。” 内官疑惑地盯了盯她,“你确定?如果有说谎将受到严厉的处罚。” “绝无虚言。”曲月胸一挺,说的斩钉截铁。 内官仿佛有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头看向一边的婆婆,这婆婆早先就已经在对她的外表反复看了几遍,此时见内官示意,便上前一部,对曲月上上下下细看了一遍,最后停在她胸前盯了一会儿,略有怀疑地问:“你有奶水吗?” “有。”曲月想也未想,照样说得信心十足。 “怎么看起来有点小。”婆婆小声嘀咕了声,倒也没有再多问,回头对内官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内官问。 “民女名叫曲月。”曲月心里乐开了花。 “五日后再来府内进行筛选。”内官言毕,提高了声音,“下一个!” “谢官爷。”曲月转了身,唇角勾起弯月,眸中露出冷寒的光。 夜,沉静、安详。 微风习习,繁星点点,月亮撕了一片云彩,裹在身上,散发着朦胧而羞涩的光芒。夜空如一块巨大的幽蓝色半圆屏障,将大地笼罩,低调而华丽,给人予压抑又让人遐想无边。 就像,你既被它牢密地困在其中,又可以在它巨大的怀抱中尽情徜徉。 曲月坐在门槛上,头枕着门框,眼睛迷蒙却是充满活力的盯着天空。 是的,她很兴奋。以至于无法安睡。 她过了初试的这一关,真的好像找到了一个明亮的方向,以后她将为着这个方向而努力,生命在今天又开了另一道窗。 下一关,将会从候选者的女子中挑选出身材高挑、皮肤细白、口齿伶俐、头发乌亮等等条件较好的一批女子,这一关,听说将会比较严格。 从明天开始,她要好好吃饭,将口袋里的银子用来滋养她这副瘦弱的身子。五天,要好好利用这五天,将她自身的优厚条件充分的表现出来。事实上,她觉得她的条件确实在这些人里头算是优良的,从今天看那些女人,多半是农家妇或穷困人家,除了大部分比她丰满一些,没有多少是比她俊俏的,即使她们有的浓妆艳抹,也掩饰不住里面的苍白和粗劣。 第803章 所以在先天条件上,她绝对有优势。再说,她可比这里的乡下妇人见识多多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快速补一补因为坠胎而给她带来的虚弱与苍白。 孩子……羽轩的孩子……是她和羽轩的孩子啊……好心疼…… 对不起,如果不能同行,何必留着孩子,要断,就彻底的断了吧。 羽轩……也许你不知道更好……忘了我吧……屋里一片漆黑,会让她有点惶恐,生怕一闭眼,眼前便浮现出他的面容,使她不得安睡。 也许,她太自私,她也承认,可是她都知道,只有自己才能救自己。没有人为她奋不顾身,她也不会为任何人而失去自我。一路上只有自己为自己护航。 喧闹的城郊街头,曲月穿梭在各种小吃铺之间,什么甜点啊,肉包子啊,还有鸡蛋粥,反正,这几天什么实惠又好吃就吃啥。不用怕,她现在不必攒钱,反正,一旦入选,要吃要喝要买花衣裳还不是朝廷出钱。 一转眼,五天过,又到了应征的日子。 这真是令人振奋。 瞧瞧她现在,身材饱满一些了,脸色红润了,调养的相当好。开玩笑,以前,她还听过安利健康讲座呢,她对保养身体有一套。 好在从林府走时带了两三件拿得出手的衣裳,她这天便简单打扮了一番,让自己精神抖擞的去了应征府邸。 因为筛选了一半,此时应征的女子清新高雅了些,曲月也是有备而来,绝不比任何人差。她就不信,人家穿越女都大闹皇宫,她连进都进不去? 审核的速度并不快,有些人开始着急,也有人在窃窃私语,有的说,这次只留下二百人,然后从这选中的二百人中再挑出40名送入皇宫附近的礼仪房。 也就是说,她要争取进前二百,才有希望当那40名之一。可是,一个太子不需要40个奶娘那么多吧,肯定最后还要竞争的,唉,冠军只有一位啊亲们。前世没有参加快女,这咋有点像捏? 终于,前面排队的越来越少,现在,她已挪到府门外了。由此,她顺势眺望了一下这个府内。四周都是整齐的房屋,不算华丽却很肃静。 “曲月!”忽听得一声高喊,到她了! 曲月忙整了整衣领,快速检查了衣装,便稳了稳心神不紧不慢的走向应征房内。 里面此时坐了两个官员,两侧也是各站了两个婆婆。 曲月体态轻盈的走上前,微微弯腰施了一礼。 两位官员四道目光齐刷刷向她投来,带着审视和挑剔,盯的她浑身发毛,只得微垂下眼帘避开,心口却呯呯直跳。 怎么能不紧张啊,关系着她的皇宫大旅行啊。 “曲月,你生的是男还是女?”其中一个官员开口问。 曲月略怔了怔,怎么跟生男生女有关系? “嗯?”官员有点不耐了。 “一男一女。”曲月下意识的说。上次说过是生了两个,一儿一女肯定是最完善最吉利的嘛,挑不出毛病应该。 第804章 两位官员开始交头接耳。 曲月悄然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见其中一官员微点了点头,面容和善,她心里暗暗放松。 “为什么要来应征奶娘?” 曲月微停顿,便雅声答:“回大人,一是民妇家境贫困,二是,民妇若有机缘以奶水喂养太子殿下,不但是民妇一家莫大的荣耀,更是为我国百姓尽了一份薄力。”这种问题既要说的实在,又要顺势奉承一番。电视上都这么演的。 果然,两个官员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只是一旁的婆婆不屑的撇了撇嘴,然后那婆婆走上前来,用手捏了捏她的身子骨,又托着她的下巴抬起瞧了瞧,跟挑牲口似的,正待曲月感觉窘迫之时,婆婆说话了:“张开嘴。” 曲月抽了抽嘴角,只得张开了口。 婆婆跟口腔科医生似的用手指捏住她的唇向上翻看了几番,再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转到她胸前,张开手指对着她的丰盈比了比。 曲月郁闷了,就算她是21世纪的大女人,被人当着男人的面这么比划胸围神马的,想不尴尬也难吧,她的脸皮没那么厚好吧!想着,她悄悄冲婆婆瞪了一眼泄愤。 谁知,这还没完,婆婆又转到她身后,手指按在她的背上,一指一指的下滑,一直摸到她的臀部,这才放手。曲月想要骂人了,老娘的屁股跟喂奶有关系吗?有吗? 突然,婆婆又俯过身对着她身上胳膊窝里嗅了嗅,似乎在察看她有没有狐臭?丫的,要有狐臭老娘早就被自个儿熏死了好不好! 好嘛,这下终于完了,婆婆还跟优雅的掏出手绢擦了擦手,转身回到官员身侧,低语了两句。 曲月郁闷了,她这一身比婆婆的手干净好多倍好吧。 两个官员在交换意见,一边低声交谈还一边对她上下观察,跟快女评委似的。 咳,咱是见过世面的人,绝不紧张。站的大方得体,表情端庄自然。 两位官员总算点了点头,其中一个提起笔来,在桌前的厚本上画了一笔。“曲月,五日后,来此进行最后的筛选。” 曲月心花怒放,却不敢表露出来,稳了稳心神,款款施礼:“谢官爷。”说完,轻盈地转身,耐着性子一步一步的走出门口。 直觉得阳光灿烂啊灿烂! 提起裙子快速走向府外,不激动啊不激动,等进了礼仪房署,给太子喂上奶,那才是笑到最后呢。 当晚,不知怎的,突然觉得胸上有点胀胀痛痛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抚了抚,意发觉有点发硬,脑袋里过电一般,这,难道是要有奶水了吗?悄悄将手伸进衣内揉了揉,果然感觉有点潮潮的。 曲月心中五味杂陈,这几天以来她极力的将坠胎的事当作没发生过,而努力的让自己开心,又好吃好喝的,如今,胸口有了反应,不由的想起那个不成形的孩子……不难过不难过,都过去了,现在对她来说有奶水是好事,不然她斩关过将的到了最后她却没有奶水岂不是白费了功夫。 第805章 一转眼,最紧张也是最严格的最后一次应征日又到了。 这次完全没有上两回那种乱糟糟的场面,现在整个院子里的小妇人也就两百位,大各都静默凝重的站立在院中,等待着筛选的开始。 等了很久,人群里都有人开始骚动不安时,才看到正堂一侧的亭廊处走出来几个人,院中立即沉寂,大家都马上垂眉站好。 曲月偷偷瞄了一眼,见是上次那位官员,身后跟着两位婆婆以及一些官兵。 官员冷冽的扫视了一圈,便大声道:“你们听好了,现在自动排成两队,一队跟着这边的文婆,一边跟着这位月婆,稍后将安排你们入后院进行最后一次筛选。选中的人将会入礼仪房,然后挑选最好的给太子试奶。还有,今日可是由国师大人来亲自查验,你们都最好精神点!” 人群中立即暗响起一片窃语,“听说国师大人艳名远扬,没想到今日居然能见到,真是好运气。”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国师大人深受我皇疼信,要是能被国师大人瞧上,我就能顺利入宫了!” 曲月沉默的听着众人讨论,勾起唇角幽幽一笑。 “这一队,跟我来。”文婆和月婆开始领自己的人。 曲月抬头看了看,见两位婆婆已转身带领着队伍走,她小心沉稳的随着人流走上亭子,顺着亭廊一直走向后院。她跟的是文婆这队,文婆吩咐她们先进了一个后院左侧一个大房间,分成两批先后进入,曲月排在了第一批,一到房里,大家都整齐的站好队。 “听着,现在脱衣服,然后披上桌上的披巾。要快。”文婆冷若冰霜的吩咐。 曲月环视了一周,这屋里只有两张桌子,桌子上摆平放着一些干净的白纱。 众女子纷纷利索的裉了衣衫,全身上下只留了一件抹胸,然后到桌上拿起白纱披巾系在肩上。 曲月起先还有点别扭,但看别人都这般大方,她也不再迟疑,也脱了衣服,快速的拿了白纱罩在身上。呃,这些纱可想而知,是半透明的,将每个人的身体笼的若隐若现,虽然大家都是女子,但几乎集体果身相见,这……这……莫不是要去洗澡堂子不成。 “你、你、你还有你,现在跟我来。”文婆指了四个女子,带领她们从房间的另一个门走了出去。 留下的人便只有静静的等待。 稍时,回来了三个妇人,哭丧着脸,众人都围上去问究竟,三人一边换衣服一边着说她们没有被留下,估计没希望了。大家一听都紧张起来。 这时,文婆也返了回来,见众人乱成一片喝斥道:“排好队!快点!站好!” 众人连忙排队,曲月长了心眼,赶紧快一步抢到了第一个,文婆顺势就指了曲月,“你!还有后面三个,进来。” 曲月一个抖擞,挺直腰板,稳着步子跟上了文婆。 没想到从这个门走出去是一个封闭的走廊,很干净,纤窄,并排也就两个人可以走,两侧壁上有间隔的小孔,透出一道一道的光线,在走廊里形成错综交错的光柱,有一种扑朔迷离的美感。 第806章 心,一下子静起来,不是刚才那种疲倦的静,是一种清雅的静。 走廊拐了个弯,就看到了一个门。文婆微停脚步,伸手推开了门。立即,泄出了明亮的光。 曲月没有迟疑,直接跟着文婆的脚步踏了进去,微垂着头,目不斜视,只从余光中感觉到这房间里的华丽甚至神秘。 “大人。”耳畔听得文婆恭敬地冲着前面说了句。 嗯?大人?曲月好奇的悄然抬了一下眼皮,但见这房间的一侧隔着一排珠帘,珠帘之后坐着一个人,看不真切容颜,只隐隐约约看见这人修长挺拔的身材。这人是谁?莫不是官员所说亲自来查验的国师大人?呃……不是吧,那不是男人吗?她们穿成这样……这么一想,她浑身僵硬起来。虽然前面有抹胸,也穿着内内,可是身上的白纱完全挡不住她的曲线,毕竟她没有公然游过泳穿过比基尼好不好,她承认她还很封建很封建,在男人面前这样……好吧,她还没有古代女人大方,她out了。 “你,”正纠结间,文婆突然指了指她,“到这里来。”说着,文婆转身向房间的里侧走去,曲月也不敢耽误,赶紧跟上前去。 房子的里侧,是一道粉色纱幔,幔后边,俨然放置着一张干净简洁的炕。 曲月的眼睛抽了,这……这是要做咩? “脱了披肩,躺下。”文婆面无表情地说。 “躺……下?”曲月忍不出出声确认,瞪着眼睛看了看文婆,又扭头看向珠帘之后,眼睛里明显写着不愿。 “不愿你就滚!”文婆冷酷地说。 曲月吸了口气,若不是看到现在她有求于人,她她她真想扇这老婆子几巴掌,呸,越看越长得像容嬷嬷。 “文婆。”珠帘之后,慵懒而磁性的声音传来,听得曲月全身啰嗦了一下,好奇怪的感觉。 文婆赶紧应,“是,大人。”然后,再一次看向曲月,似乎耐着性子又吩咐了遍,“躺下,快。” 罢罢罢,反正这身体本就不是她的,要想出人头地,混进宫,这是个好机会,谁叫她没穿到公主妃子身上呢,就是穿成庶女也有可能被选秀选进宫啊,一个小丫鬟要入宫,这绝对是捷径,她绝不能放弃。 想毕,她暗暗一咬牙,将白纱脱下,自动的坐到炕上,再姿态端庄的平躺到炕上去,屏了呼吸,眼睛平视,尽量装的大方得体,然,胸口的跳动却越来越明显。 文婆站到炕边,抬起双手,轻放到她腰上。她暗自吞了一口唾沫,自我催眠就当是体检面对的是医生,这般一想便也有些释怀了。不过文婆虽然上些年纪了,但手指却很光滑,按在身上也很舒服,还真像个医生。 指腹在她肩膀,胳膊,腰际几处轻按了按,又量了尺寸,然后围着她的前胸绕了一圈,似乎是在量大小,正待曲月迷茫时,只觉得有两指加了力道的按了按她的胸房,她蓦地一滞,本能的轻呼出声,“嘶……”这几天胸都很胀,这会儿被按,还是有些疼痛感。 第807章 文婆微皱眉,收起了手,突然冷了脸说,“回吧。” 曲月茫然的坐起身,一边慌乱的将那件并不避体的披巾牢牢的系上,一边大胆地询问:“文婆,我是留是走?” “不是说了让你走吗?” 这么说没选上?曲月惊了,“……请问文婆,小妇人是哪里不好?”她不明白啊不明白,在众女了中,她的条件绝对是上等,怎么会连200进40都进不了呢? “你奶水不畅。”文婆面无表情的说。 “我……”曲月郁闷了,这个她确实不懂,毕竟没喂过孩子,可是这几天她都有悄悄的按摩胸,是能挤出奶水的。“我的很顺畅啊,文婆,你是不是看错了?” “你敢说我查验有误?”文婆不悦的瞪住她。 “不敢,我的意思是……我一直喂孩子喂的很好,哦,我生的是龙凤胎,我一边喂一个,孩子喂的白白胖胖的,我的奶水绝对顺畅又充足。” 文婆疑惑的看着她,也迟疑了。 “文婆,唤她过来。”珠帘后的男人又发话了。 文婆回头浅行了一礼,便给曲月使了眼色让她跟过去,曲月一看有汪,赶紧跟了上前,垂首端正的站到了珠帘之前。 那人抬起手轻抚开一点珠帘,露出一双妖媚晶亮的眼睛。 曲月知道这是她表现的机会,便轻轻抬起眼帘,嘴角勾起温婉的微笑,可当对上那双眼睛,却不由的全身定住了,脑门上呯的一声冒起大片的烟花! 准……准基?! “龙凤胎?”国师大人星星烁烁的看着她。 曲月猛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方知现在身在何处,不由为自己的花痴暗惊出一身冷汗,赶紧低下头,强压下情绪平静地答:“回大人,是。” “有意思。”国师眼睛一弯,微微一笑,即而扫向一旁的文婆,“这个留了。” 文婆略迟疑了下,也只得应:“是,大人。”侧过身来,不悦的对曲月说:“回去把衣服换上后,先在房间里呆着,等候安排。” 曲月此时内心喜不自胜,也不得不暗压着激动,婉声道:“谢大人,谢文婆!” “快去准备吧。” 曲月连连点头,然后轻盈的转过身,转身的瞬间,她不由得抬起眸来去看珠帘后的人,那人正收了手,晃动的珠帘后隐约似乎见得那人露出了幽幽的笑意。曲月不敢造次,连忙按捺下狂喜的心,不紧不慢朝门外走去。 一出门,她便撒腿沿着走廊跑。 直冲到换衣房,心还在扑通扑通跳,选上了选上了! 此时,房间里的妇人们还在焦急的等待,只有上轮中最后一个回来的妇人换好衣服在等,看到曲月脸上的喜悦,都围上前问道:“你被选中了?” “嗯,嗯!”曲月点着头,眼睛里开始蒙上水花。 换好衣服的那个女子掩口笑道:“我也是呢,你快去换衣服,我们在这里等吧。” “嗯嗯!”曲月一边走过去换衣服,一边冲着众人鼓励,“姐妹们,你们加油!”呃,再加油,总是200进40地。 第808章 不过太兴奋了啊!真的被选中了!以后有机会见到传说中的皇宫了!哦耶! 第二天,曲月和被选成为奶娘的姐妹们一起坐上了豪华的马车,被送往皇宫附近的礼仪房。 曲月怀着向往的心情,一路神色飞扬。不由的,她想起对上国师的眼睛那一瞬间,那人,可真是长的极美,以前在电视上看,国师之类的都是老头子,留着长胡子,或者是什么妖魔鬼怪的,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国师有着上好的体态和一双惑人的眼睛,看起来极为年轻,真是有一番本事。 中午时分,马车终于停下了。 曲月随着数十名妇人相继下车。 “喔……”人群中有人悄悄惊叹,又是一阵躁动。 曲月却是冷静的看了一眼这富丽的棕色大门,便又垂下头去。然后听从官差指挥随着人流缓缓走入院门。 “真漂亮啊。”听得身边一妇人的低语,曲月抬起头,对四周作了一番观望。 这里果然环境幽静,空气新鲜,别具风格。院子很大,分别整齐的种植着高大的梧桐树和各式的花卉,花草皆被剪裁的整齐。院中一条条由大理石铺的小路分别通向三面的房门,房子均很大气巍峨,个个雕梁画栋,窗户明亮宽大,甚是气派。 带她们进来的几位内官将她们分别安排到东,西,南三房里,曲月被安排在东房。 进来一看,原来这里的房子整个是个大通房,里面放置着八炕炕铺,炕上各放置着一些被褥和相同的衣服,各炕之间相隔着一处小衣柜,不过空间比较大,一点也不拥挤。 集体宿舍嘛这不就是,嘿嘿,曲月新奇满意的环视了一圈后,便走上前选了一个靠窗口空气好的炕位,将行李放了上去。 “啊,这里真是漂亮。”小妇人们开始在房间里东摸西看。 “切,等以后咱们进了皇官,能住比这更好的房子呢。” 曲月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下,她住过更好的宾馆呢,这算什么,不过是暂时的栖身之所。直接把包袱放到柜子里,稍把被子往上垫了垫,她脱了鞋半躺在炕上,微笑着看姐妹们欢声笑语。毕竟以前没坐过马车,路途颠簸的她筋骨疲乏,这番躺下来,真想好好睡一觉。 不知不觉,她真的睡着了。 而且梦到了林羽轩。 他挥着长剑,恶气腾腾的朝她挥来,空气中,飘荡着他充满怨毒的吼声:“混帐女人……你居然负我……我杀了你!……” 她失急慌忙的躲着,跑着,泣声求饶:“羽轩……不要杀我……我不得已的……” “你这个坏女人,狠心的女人……”他停下追她的脚步,声音瞬间变得凄迷哽咽,身体一瞬间飘到了遥远的地方,然那悲伤的表情和充满怨恨的眼神,深深印在了她的心底。 “羽轩……对不起……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是我骗着你,瞒着你,是我负了你……”她哽咽着念着,伸出的手一点一点的收回,如今的她,不配再去抱他了,她已没有资格…… 第809章 “哎!醒来!醒一醒!”耳边听得刺耳的声音,曲月猛的惊醒,眼前是一个小妇人疑惑的双眼,“你怎么睡着了,快点,要用午膳了。”小妇人说完便同其他人向外走去。 曲月这才迷惑的缓缓坐起身,环视了一下四周,笃然明白身置何处。长松了口气。手抚上额角,才发现自己满头的大汗,而胸口还是上下的不停的起伏着,四肢却是异常的僵硬且冰冷。 羽轩……你在某处怨着我,咒骂着我吗? 心口刹时如被捅了无数刀,鲜血从每个刀口奔流而出,痛的透心彻骨。然,她只能死命的咬紧唇,双手撕扯住胸口,拼命忍住痛感,强行一点点将它逼回到体外。 不要,她不要再为过去的事疼痛!那不过是梦一场,林府绝不是她的栖身之地,她不会只逗留在一个小小的林府,她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做,还有更美好的生活在等着她,她绝不能后悔…… 缩了缩瞳孔,曲月的眸光转为幽深阴寒。 蓦地回神,屋里只剩下她一人。 用膳……啊,好饿! 噌地跳下炕,她匆匆整理了一下衣服,便快速走出了门。 饭菜非常丰盛,自从出了林府,她再也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饭了,整个用膳房里,除了碗筷发出的轻微脆声,还有大家小声啧啧称赞的声音,都说是这辈子吃到了最好的膳食了。 曲月暗笑,当然了,要随时准备给皇官里的皇子公主们喂奶,肯定要吃香喝甜的才会有好奶水嘛。 曲月舔了舔唇,眯着眼睛笑,真是满足啊。这个世上,有谁会放着美味佳肴不吃,偏去吃粗茶淡饭?追求好的生活,不仅是人之本能,也是天经地义的! 用过饭,大家都走到后院里去聊天闲逛。 曲月也随意的在院子里四处走动,望着这一院的风致思虑,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都顺,但未来的事难以掌控。回眼看这么多人,能喂养到皇子公主的只是一小部分,要如何在这些人之中脱颖而出,这绝对是个有技术性的问题。 这时,大门外忽然走进来三位内官,领头的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他拧着头一边走一边对身后的两人指指点点,一双色眯眯的眼睛不停的在路过的妇人身上扫描,当看到曲月之时,曲月只觉得浑身长满了刺,厌恶的转过头。 “你们都注意了!明日国师大人将从你们之中挑出最出色的五位入宫试喂太子!都给我精神着点儿!”管事内官尖着嗓子大声道。 “挑奶娘的不该是女官吗?”不知是谁在底下疑惑的小声道。 管事内官不高兴了,冷哼一声,“太子是谁?那可是本朝未来的一国之君!是要做皇上的!一个主事姑姑能顶得了吗?你们都听着,国师大人是皇上亲点的信使,你们都给我小心点儿,谁要是得罪了国师大人,就给我滚出去!” 曲月全身一个振奋,猛的抬起头。 管事内官的眼神这时也恰巧落到她身上, 第810章 曲月心悸了一下,这管事的神色忒恶心了,她厌恶的皱了皱眉。 “很想去吧?”忽然,耳边听到阴阴的声音,曲月惊蓦地抬头,看到管事内官已走到她身侧,微俯头想要凑近她,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冷厉的盯住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 “怎么?”管事内官鄙夷地一笑,“新来的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曲月冷静地问。 管事内官阴阳怪气地一笑,出其不意的伸手摸了摸她的下巴,她大惊失色,差点要跳起来,然后惊怒的瞪着对方,“死太监!你干什么?!” 管事内官一听曲月骂他,恼怒地咬了咬牙,恶狠狠道:“不识相的贱女人,不听老子的话,你明天就没有机会了,而且是永远没有机会!” 丫的,你才贱男人,你全家都贱人!死内官,不过是个宦官而已!敢非礼姑奶奶,丫的,太可恶了!曲月心中的怒火噌噌噌的上来,但她头脑却没有失去理智,冷冷地盯着那内官,不紧不慢地咬牙道:“大人!民妇自认条件优越,说不定明日起就可以改变身份地位,平步青云,所以你,还是休要对民妇无礼才是。” “你……”管事内官倒抽了口气,眼珠子转了几转,上下细看了她个遍,眸中掩不住露出一丝担心惶恐,确实他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位小妇人尤其出色,若真的被选中了太子奶娘,那身份立即就显赫了,可不是他这等人得罪得起的。 曲月这方看出了他的犹豫,心中得意,故作落落大方的笑了笑,转身,朝东房走去。 管事内官盯着她的身影,一双细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眸光里阴色变幻,“好,那咱们就走着瞧。” 然回到房中的曲月,此方猛的打了个喷嚏,脑子里这才叮的一声,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天哪,她刚才竟然跟管事内官顶上了,是不是太张扬了,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那个死太监不会公报私仇吧?! 不过一想到刚才他被她唬住的样可真爽!真想笑,咯咯咯…… 就他那样,老死也没种,能出什么幺蛾子?她以后入了宫那可是跟太子妃子打交道的,一个小太监不足为忌,虽说她现在还是个后备军,可她可是国师钦点的呢!国师……哇,国师还是个大美人呢,明天不是说国师来点人吗?会见到他的真颜吧……好期待啊…… 次日早膳过后,院子里便隆重来了一批人,招喝她们全出来。 呼啦啦,一群争先恐后的妇人都聚在了庭院中,脸上充满期盼的望向前方。 一个尖细的嗓子高声道:“都排好队不要挤,站好了站好了,把脸抬起来给国师大人看看,今儿挑中了谁谁就能打扮打扮跟大人入宫了。” 人群中虽然有一点骚动,可是又不敢动静大,一个个压抑着狂喜的心,端端正正姿态优雅的站立好,等待大人的挑选。 曲月听到内官的话,赶紧站直了身子,仪态万方抬起头。 正文 第739章 众内官太监之间,站着一身华贵官服的国师大人。妩媚狭长的丹凤眼,英挺的窄鼻,尖下巴,薄嘴唇,如此秀气的五官……真的是七分像准基啊…… 曲月望着这张脸,感动的几乎想热泪盈眶。 若单说容貌,他与林羽轩不相上下,可是他长得像准基这就太卡哇伊了! 国师大人的目光若有若无的扫过她,便停留在别的妇人身上,他迈出优雅的步伐,从左到右先在第一排依次在每一位奶娘面前走过,看似随意的用手一指,“这个。” 身后的内官赶紧拿笔记上。 国师如法炮制的又挑了三个。曲月这边紧张的脑门都有点晕了,因为从始至终,她觉得国师大人似乎忘了她似的,根本就没往她这边挑的意思。 就在她快要崩溃时,终于,视线内飘入了一个令人心动的衣裳角,她的心一提,努力让自己露出又端庄又温婉又可人的表情,开玩笑,这会儿,她是要一箭双雕啊,不仅仅是要鹤立鸡群被选上,主要是,与准基版国师大人的零距离对视是多么的令人激动啊! “大人,且慢!”突然,尖细的内官出声了,打破了她好不容易营造的浪漫气氛,她一个激灵,恼怒的瞪向那死太监。丫的坏老娘好事,老娘穿越之前一定会灭了你! “大人,这个妇人不太懂礼数,您再看看别的。”内官与国师赔着笑脸,眼睛却阴阴的扫了曲月一眼。 曲月一股怨火堵在胸口,立即明白了,丫的,这就开始进谗言公报私仇了啊,真是可恶可憎可恨! “哦?掌管大人的意思是……本国师看走了眼?”国师面露不悦地回扫掌管内官一眼。 “不不不,奴才不是这意思。”掌管内官恭了身,果然一副奴才相,“这名奶娘性格略有顽劣,下官认为此次不适宜入宫,待下官好生管教后方可。” 啊啊啊千万不要啊,这一听就是缓兵之计啊,要是这次不被挑中还留在这里,她可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呀!! 国师双袖向后一负,嘴角露出若有似无的邪笑,“是么?那就不劳烦掌管大人了,由本国师亲自教导,你可放心?” 掌管内官脸上闪过一丝愣怔后,忙堆上笑容,“不敢,奴才哪敢不放心国师大人。” 国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回去。 曲月这下松了口气,即而喜气洋洋又多情的瞅了国师一眼,美人,原来我看你顺眼,你也看我顺眼呢,真是缘份哪。 “月婆,交给你了。”国师走到月婆面前,说了句,便带着两名太监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被挑中的五名奶娘,到这边站,其他的都散了去吧!”月婆挥手招呼着。 曲月一边痴迷地望着国师远去的背影,一边站到了月婆跟前。 “你们五位,午膳后在这里集合。” “是。” 月婆最后瞥了曲月一眼,便也扬长而去。 其他四姐妹全呀的一声欢喜的跳起来,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正文 第740章 于是,中午用完膳后,月婆便带着她们五位奶娘进入了礼仪房的另一处别院,在一间设施齐全的房间里,每人分别有两名宫女侍侯她们,先是带入浴池沐浴,再给她们坐在梳妆台前细细打扮一番,梳七凌空高髻,戴上碧玉簪,涂脂抹粉,换上统一的宫廷式新衣。 这一番折腾下来,曲月只觉得眼睛已属于放空状态。好累哦。 悄无声息的,夜蓦降临了。 曲月活动了一个四肢,还好,不过好像脖子僵硬了,脸上的表情也处于呆滞,眼睛混浊的看了看正在收拾桌上东西的宫女,正巧那宫女也瞧向了她,淡淡一笑,道:“已经好了,你可以走动走动了。” 曲月长吸了口气,感激地对人家笑笑,扶着自己的腰站起来,扭头一看其他四位姐妹,见她们也都一边活动着肢体,脸上带着茫然的表情,还有两个在低头交耳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门口忽然闪进一个人影,曲月眨了眨眼,看清是文婆,文婆一双精明的眼睛扫视了一下她们几个,然后停注在她脸上,便走了过来。 曲月下意识的向后退了几步。 “曲月?”文婆确定似的问了句。 曲月疑惑小心地点点头。 “跟我来。”文婆说完扭头就走,走过站在一旁的月婆身边时,低语说了句:“大人吩咐的。”月婆便会意地点了点头。 曲月不敢怠慢,心神不宁的跟着文婆走出了门。纳闷,怎么单提她一人走呢? “婆婆,我想问问,国师大人叫我去做甚?”路上她小心的问文婆。 文婆头也不回,淡声说:“去了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都是选上的奶娘,只是我去?” “闭上嘴。”文婆不耐烦了。 曲月只得不说话了,转了转眼珠,心想这莫非是因为今儿国师放出话来要教导她?可是,为嘛不等到明天呢?这黑灯瞎火的,怪让人不舒服的。也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教导是个怎么教导法,老实说她以前练过军姿,倒是不怕练什么体态啊之类的,可是这感觉不太像啊,真是让人不安。 夜阑人静,文婆前面的宫女挑着灯笼,明光一长一短,照着她们前进的路。 走了大约有十分钟,迷国迷糊糊她被文婆带到一个府门。 进去,只见一处独房灯火通明。 走到那房之前,文婆却突然站定在门口,扭头,神色淡漠地看了看曲月,低声道:“你自己进去吧,大人在里面。” 曲月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么神秘的? “那个……”她刚想问一问,可是文婆与宫女已经快速转身,闪的比兔子还快。 无奈,她只得硬着头皮去闯了。不怕,这时候就怕,以后怎么大闹皇宫啊,是不是?想着,她屏住呼吸,小心的提着裙子,抬起步子走上前,一只手轻轻在门上敲了敲。 “进来。”这声音……这声音……真是各种清脆啊慵懒啊嗲啊软啊…… 曲月只觉得心尖上抖了一抖,便被那声音牵引着一把推开了门,身不由己似的一步一步走入屋内。 正文 第741章 房间……还真是精美…… 一道屏风遮住了大半个房间,里面的光明将一道妖娆的身影映在屏风上,不知哪来的风,将那一袭长发吹的翩跹翻飞。 莫不是在洗澡什么的……曲月赶紧捂住鼻子,直觉让她想到了不纯洁的画面,她抖簌着不敢往前。内心YY可以,她可不敢随意冒犯啊,她的脑袋很值钱地。 “怎么不过来?”魅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夹着一声轻笑,“杵在那里作甚?跟个呆子一样,快进来。”屏风上,纤长的身影微动,伸出来一条玉手勾魂似的朝着招着。那亲昵的语气,好似跟她已是郎情妾意走天涯了似的。 汗,我跟你不熟好吧? “民妇……曲月参见大人。”曲月咬了咬牙,还是恭敬的施了礼,不肯向前。 里面传出一声略带鄙夷的轻笑,随着轻微的脚步掠近,一个清雅出尘的身影出了屏风。 曲月将头又低了低,不知怎么她现在满脑子的不入流,她怕一抬眼看到人家只穿了一件浴袍啥的……好吧,她是在怕,她怕现在夜黑风高正是杀人不眨眼的好时候…… “不敢看我?”磁性的嗓音如手指拨动着琴弦,如珠玉落地般动人,语气中却透着戏谑和轻视。 看,看就看! 曲月硬着头皮,缓慢的抬起头来。 一身闪着银光的长袍倾泻到地上,乌亮的长发如瀑布般扑洒下来,肌肤如玉,明眸如星,仅是往人面前一站,就能将对方的魂儿都勾了去。 风华绝代,倾天倾地。 曲月倒吸了口气,想错开眼,眼神却似被那流光给钉住了般,移动不开。“不知……不知大人唤民妇来,所为何事?” “很好奇吗?”他微勾唇角,淡雅的笑着,一步一步向曲月走近。 曲月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随之一步一步后退,后背一下子贴上了桌子,她惊呼一声收住脚,后扶住桌子,眼睛警戒地盯着国师,紧张地说:“大……大人,有何吩咐?民妇洗耳听着。” 国师笑而不语,双手抬起来慢慢放至曲月肩头,然后突然发力,曲月不防他,竟生生被其按躺在桌子上,她惊慌的瞪大眼,刚想挣扎,国师修长的身体却立即压了上来,双手依然实实地按住她的肩膀,令她不得松动,一边拿那妖媚惑众的眸子仔细地瞧着她的脸,薄唇微开,一字一字地缓声说:“明明未曾喂养过孩子……龙凤胎?” 曲月惊骇的瞪大眼,但即刻,她冷静了,强撑着脸上的神情,她说:“大人,你别信那文婆的,民妇真的生了龙凤胎……” “还在跟我嘴硬?”国师幽幽一笑,手指轻轻拨过她的脸颊,带着隐隐的危险,“且不说文婆这么多年来阅人无数,经验丰厚,就是本国师……”说着,他的眼神滑到她的小山丘上,随之一只手亦按在了上面,轻而慢的揉搓,“这方一摸,也知是只生涩的果子。” 曲月泪奔……丫破坏了准基那清纯的形象啊,就这么对人家又摸又捏的吃人家豆腐,太太太过分鸟…… 正文 第742章 “别……求你……大人……”她语无论次,身子被他压着动弹不得,胸上被他揉的很不舒服,啊啊她不喜欢这样被摸啦,太被动鸟…… “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这么客气叫我大人。”国师很满意她的惊慌,一双魅惑的眼睛流连在她脸上,明显的对她已起反应的脸庞很满意。“舒服吗?” 曲月立即脸上更加躁热,但是,这么轻易被操控实在令人不服,她突然邪恶的一皱眉,弯起腿向他胯间一顶,同时双后猛的朝他胸脯一推。 国师却身轻如燕的掠身闪开,一跃站定在屏风之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哼,算你跑的快,否则让你也变内官。 “你……你想怎样?!”曲月装模作样的挥着拳头,“我告诉你,你是国师我也不怕你,你要是再敢动手动脚,我……我……” “呵呵呵……”国师突然抖着肩膀哈哈笑起来,笑的那么愉快,垂在身后的长发都跟着抖动荡漾,真真是一副放荡的模样。“小美人,你已犯了欺君之罪,可知有何后果啊?” 曲月全身一滞,愣在当场。 国师那边又笑得更欢实了,“真可惜呀,是砍了手脚,还是砍了脑袋,还是……”说着,他伸手冲着她的中间一划,“从这儿一劈两半?这么美的人儿,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可真是有趣呢,呵呵呵……” 曲月听得心惊胆寒,手脚冰凉,“你你你……你是国师,又不是皇上……” “本国师是钦差,你骗我就是骗皇上。”国师好不容易止住笑,看好戏似地眼波盈盈地瞅着她,“怎么样?怕是不怕?” 曲月眼皮子都在抖,“……求……求国师大人……饶民妇一命,大不了民妇不争这奶娘之位了,不就是喂个孩子嘛,我还不乐意当保姆呢,我走行了吧。”说完,逃也似的转过身,就想要逃跑。 衣领子立即被勾住了,耳后是国师阴森森的声音,“想跑去哪儿?今儿你到了爷的嘴边,岂有让你跑掉的道理?” “那……你到底要怎样嘛!”曲月用力的挣扎着,却完全无济于事,身不由己被他又勾到了桌子前,将她一抛,她便老实的趴在了桌上。国师袖子一挥,房间的门咣的关紧,曲月心底一寒,本能的想起身,却被他随意的伸手一按,又按趴在了原处。 “放手!你这坏蛋!”曲月大声的喊着,几乎有点失控,她怕呀,听说古代的贵族最喜欢SM神马的了,看国师这势头,真的像啊,太吓人了! “不要跟爷装得清高孤傲,我不吃你这一套!”国师阴冷的一张脸,手脚利索的去扯她的衣裳,“爷一看你这骨骼,就瞧得出那股子风情劲儿。美人,乖乖的听话,爷可以保证你不仅不死,还能在宫中混的风声云起。” 曲月剧烈扭动的身子定住了,猛的回头,“丫的你想让老娘卖身啊!去死!” “哟,干吗这么火大?”国师一点也不恼,反而轻佻地勾起她的下巴,将柔媚的脸凑到她跟前,哑声说:“你不是每次看到本国师,都痴迷到流口水么?怎么,爷满足你,你该高兴才是,这怎么算,都应该是你最划算呢。” 正文 第743章 “哼,老娘对你多看两眼,不过是因为你长得像我的旧爱人,但你并不是他,我当然也只是只乎于礼……啊!”衣裳猛的被脱下,背上的凉气提醒她,她现在已暴露在了他的目光下。 “真是光滑细嫩呀。”他拖着绵绵长音,手指若有若无的抚在她背上,“这般说来,本国师在你心中还是占了便宜的,我也不在意,你呀,将我当成你的旧爱人,云雨那事儿,不就是一时的欢愉么?” “呸!你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告你XX!”曲月知道底气不足,但她还是不肯屈服,尽力的挣扎着。 “啧啧啧,真是个顽固的小东西。”国师的声音似有些无奈,微俯身,长发落下,铺在曲月的背上,曲月心中一动,那凉丝丝的发,还真是扫的人痒痒的……然,在她愣神之际,突然一只纤长的手,悄无声息地顺着她的腰下滑,不期然的钻入了她的私密之间…… 她一个激灵,尚未动作,便被他眼疾手快的按了个扎实,只能在他的蛮力压制下,硬生生的承受着他的挑逗…… “太子自出生便日夜啼哭不止,数月来换遍了礼仪房的奶娘都无济于事,这才招了你们这批人过来。但是我料定不管选谁,也无法制服小皇子的啼哭,所以你便是被带入后官,也是无功而返,最终出宫而去。小美人,你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吧?只有本国师才能救助于你,你可要想清楚呀。” 曲月心下一惊,不由的冷静下来,余光中瞥到他烁烁的充满期待引诱的的脸,老实说这张脸真的迷人,若不是他这般强势……她也并不烦感。若他能助她入宫,他是国师,身份高贵,她若能攀附于她,在宫中也算有个靠山。如若她今天不屈服于他,恐怕她这小命已经难保,只是,要让她做他的炕上玩疼,她怎么能够如此糟蹋自己?! 可是……现在被他这般弓在弦上的压着,她也已无力气争脱了吧…… “美人是个聪明人,孰重孰轻,拎得清吧?”国师在她耳边哑声道,那绵绵的声音,就像是勾魂曲儿,勾的曲月的心都颤了。“你……你真的有办法……让我脱颖而出?成为……太子的奶娘?” “骗你做什么?爷是喜欢你才肯帮你,就看你有没有诚心。”见得曲月话语中的妥协,国师眸中露出胜利的神色,在那处滑动的手指突然曲起一刺。 “啊……”曲月不由浑身颤抖,咬牙道:“你……下流!” “下流?呵呵呵……下流的在后头!”国师眼睛一眯,将身体贴上她的身,就要作势压过来。 “等等。”曲月慌乱回头阻止他的进攻,虽然身体已快被他折磨的崩溃了,可是她不得不咬牙强忍着,这关头,她可不想吃哑巴亏,万一今天被他吃干抹净,他又拿不出法宝来,到时候人财两空,这口气她可咽不下!“我说大人,若你的办法不行,哄不住小太子,欺骗民妇,怎么说?” 正文 第744章 国师淡淡一笑,眼睫毛扑闪了下,抬起手将自己垂铺在她身上的头发抓起一缕,一下一下的扫着她的背,一边云淡风清地道:“你也不掂量掂量,你有跟我讲条件的资本么?” 曲月身子一僵,下一刻,不料想他突然微退了身体,双手将她的身子一扳,将她整个了翻了过来,转的她头晕目眩,不由恼道:“混蛋!你这是干什么?” “哟,瞧,爷没爱你,这还恼上了?”国师眯着凤眼吃吃地笑。 曲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恨地骂道:“骚狐狸!” “过奖,我看你我不相上下。”国师眸中精光一闪,突然腰身如蛇一般弯下来,在曲月的惊叫声中,他果断扯掉她的抹胸,张口含住了一只樱桃,狠吮慢吸…… “嗯……别……放开……”曲月浑身颤抖,全身立即酥软,双手徒劳无功的推拒着,口中溢出的声音却越来越像是召唤…… “哈哈哈……美味,真美味!……”国师松开口,欢畅的扬头大笑,笑得张狂而妖娆,一抹白色的汁液流出他嘴角,他伸出舌头,亲昵地一舔,收住笑,低下头来,眼波晶晶地瞅着她,“小美人,你要喂小太子,这奶水,本国师可是先给你疏通了。” 曲月脸胀的通红,这方才知道,这个混蛋他居然……居然……真是不知羞耻!一只手抓了抹胸按在身上,她气呼呼的扭过头,身体也开始抗拒他,“放开我!” “你遮它干什么?”臭男人笑嘻嘻的一把抢过了她的抹胸,眼睛放光的瞧着她的胸房,“真美呀,瞧,被我吮的红红嫩嫩的……”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放荡……”曲月气极,极力挣扎,“放开我!你玩弄得够了吧!” “哎哎哎,别恼别恼,好了好了……”国师突然又软下声音,冲她柔媚地笑着,一边倾下身子盖在她赤果的身上,一边用手拢着她的头发,哄道:“美人,你这脾气可不成。宫里的规矩繁杂,以后要学着圆滑些,莫得罪了人还不知道,若是这般火爆脾气,定在宫里无法立足。” 曲月听了这话,知道他说的实在,便也没有再激烈的扭动,只是闭了嘴半埋怨半气恼的瞪着他。 “看什么?我很美吧。”国师冲她眨了眨眼睛,明亮的眸子似有电波放出。 曲月打了个激灵,连忙移开眼神。 一只手扳过她的下巴,“别再装了,你喜欢我不是吗?我也喜欢你,我们从此恩恩爱爱,巫云楚雨岂不美哉?像你这般美人,哪能在宫中生生熬干这水灵的身子呀,爷我,可是会心疼的呢。” 曲月抽了抽嘴角,却不由的害羞的垂下眼去。若不是这男人方才那么戏弄她,温言软语的话,她……她……好吧,谁让他张了一面似准基的面皮,谁让他现在是她的救命稻草呢?谁让她现在被人家抓着了尾巴呢!唉!造化弄人哪,今儿个,她是逃不掉了,谁见过狐狸嘴巴里的肉还能掉出来呢。 正文 第745章 国师对她脸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未放过,带着美艳的笑,他的手指优雅的去扯她的裤子…… “等一下!”曲月猛的按住他的手,“那个……桌子太硬了……” “哦?怕我撞疼你吗?”国师故作认真地问。 曲月立即面红耳赤,“反正……我不喜欢……”还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有坏蛋倾向,万一怎么怎么,她岂不是被整的很惨,既然挑不掉,她就得舒服点。 “好,依你。”国师凤眼一眯,一只手伸到她身下,轻而易举的将她抱起,然后转身大步朝屏风后走去。 曲月刚想转头看,就被他一抛,整个身子就骨碌一下滚到了炕里面,好大好宽好软的炕啊!未等她好好享受一下,国师已轻盈的跃身过来,而且像之前一样直接趴在了她背上,曲月暗呼,丫的!这家伙又玩后面的…… “大人,不要从后……”这次,国师大人没有给曲月再提要求的机会,直接挺进了她的身体。 “啊!……”曲月痛叫出声,虽然这不是头一次,可是这男人太不温柔太粗鲁了,人家还没准备好呢……“唔唔唔……痛……不要……”她委屈的哭着,泪眼汪汪。 国师秀眉一蹙,停下了动作,忍着额头都沁出汗来,却仍是压着性子哄道:“乖,美人,是爷不好,弄疼你了,爷会小心的,啊,乖,莫哭了……” 不知怎么,听着他温柔的声音,曲月突然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转眸,竟带了些女儿家的娇气啧道:“你净是哄人家,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才不相信你会疼人家……” 国师眼一眯,笑的要溢出水来,伸手爱抚了下她的脸蛋儿,哑声道:“什么话,爷是真心疼你,你听好了,我叫兰鹤。美人以后,也不必大人大人的叫了,且唤我的名字即可。” 国师一边轻言慢哄,一边伸手抚弄女人娇弱的身躯,曲月一时间有些迷离了,心底亦暗暗告诫自己要放松,否则受罪的可是自己……不多时,她终于调整好身体,转而迎来男人一连串的狂热攻击…… ……女人的眼前,只有白色的纱幔在不停的飘呀飘…… 几乎整夜,炕上、炕下,桌上、地下……男人几乎有用不尽的精力……晕过去前,曲月只觉得自己已只剩了半条命…… …… 一块明亮清晰的铜镜里,一张清丽而娇艳的脸。 眼角细长微挑,秀眉轻盈流畅,鼻尖小巧,唇瓣微嘟。她这张脸,她已经看过了无数遍,而今日却让她微有惊讶,秀美的五官未变,却道是眸光柔媚、神态潇洒。居然仅是一晚之间,便多了几番惑人的韵味? 曲月暗暗惊讶,尴尬窘迫的错开脸,完全没精神趴在桌子上。 一只手顺着她的脖子伸出她微开的领口中,亲昵的轻揉慢捏:“怎么了?小美人?软的站不起来了吧?” 曲月瞪了他一眼,一把拉出他的手:“我什么时候进宫?” 正文 第746章 “很快。”他软软趴在她背上,眸光迷离地低扫过她的额角,再转投向面前的铜镜,望着镜中的两张面庞,似极满意,冲着里面的小美人脸勾魂一笑,“宝贝儿,你已经过了我这关,另外那倒霉的四个奶娘,昨晚已经被送入宫中接受内廷的细查。你知不知道是怎么查?”说完,他充满兴趣的瞅着她,伸手拨她的脸。 “别动手动脚。”曲月拧紧皱,强忍着他的挑逗,再问:“怎么查?” “呵呵……要在一排多半男不女的内官面前脱光衣服,甚至还免不了被揩油呢!”说完,他掩口咯咯笑。 曲月大惊,“不是吧?” “你说,我对你多好。”国师勾起她的下巴,一脸的讨赏,“我可是尽心尽力的伺侯你一晚呢,让你免去了那番羞躁,你不谢我可是没良心哦。” 曲月倒吸口气,不由得也觉得自己真是逃过一劫。若在那些个色眯眯的内官面前脱衣服,她真的情愿选择跟国师鬼混……至少这男人有颜,至少这男人……倒是给了她不少欢愉。 “可是……怎么会这样?”想起上次那个内官对她动手脚,曲月不由觉得恶心不已,“那些不是太监吗?怎么也会对我们女人……” “他们虽然不是真男人,可是,也免不了对女人有可幻想。加上他们掌握着你们的命运,多数人便敢怒不敢言。” 曲月嫌恶的皱起眉,眼神里闪过慌乱,“好险……” 国师瞅着她的神情,“怎么了?你……”说着,他也记起上次他挑曲月,管事内官百般阻挠之事,不由的脸上一正,厉声问:“那个管事内官有对你做什么吗?” 被他说中,曲月眼中闪过狼狈,“……嗯,他想挑逗我,被我狠骂了一通,还威胁他说自己会平步青云,所以他记恨在心,若不是你,我可能就被赶走了。” 国师眼中瞬间升起愤怒,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他怎么动你的?” “嘶……”曲月连连倒吸气,“没……也没,就色眯眯的,抹了一把我的脸。” “哼!”国师甩开她的手,气呼呼的转过身,眼中闪出凌厉,咬牙道:“看我寻他个错,叫他死无全尸!” 曲月猛的睁大眼睛,看到了国师眼中的戾色,不由打了个寒战。 国师侧过头来,看缩成一团发愣的曲月,神情软下来,倾身搂住她的小身体,柔声道:“宝贝儿别怕,我会对你好的,只要你乖乖的……” “大人……” 国师一瞥她,“说了无人时唤我兰鹤。” “好奇怪的名字。”曲月低喃。 国师不悦了,“你多叫叫,习惯了不就好听了?” 曲月无语的瞅他一眼,试探的唤了声:“兰……鹤?” 国师媚眼一弯,笑,“好听,美人的嘴里叫出来感觉就是不同。” 曲月不由的脸红了。 这时,突然有轻微的敲门声,国师站直了身子,正色道:“进来。” 推门走进来一位面容俊俏的小宫女,低垂着头将盛着饭菜的托盘放至桌子上,“大人,饭菜好了。” 正文 第747章 “嗯,退下吧。” 小宫女转身退下。 曲月却盯着小宫女还在看。 “来吃……”国师不经意瞥到曲月怪异的神色,眼珠转了转,笑道:“在想什么?” 曲月回神,连连摇头,“没,没什么。” “是不是在想……我这么骚,平时一定没少沾染身边的宫女吧。”他说着,一点没有害臊,平常的就像说吃饭喝茶。 曲月被识破,不免狼狈,可见他这么坦然又一头黑线,不由冷哼道:“你这么厚脸皮,我都懒得问。”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的嘴巴可是很刁的。”国师傲慢一笑,伸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甜点,咬在齿间,坐下来伸手揽过曲月的脖子,就这么凑上去将甜点喂到她嘴里。 曲月被他弄得又羞又气,却躲不过,只得勉强吃了下去。 “一会儿我就带你入宫,到了皇后宫中,你只要依我的眼色行事即可。” 曲月浑身一振,立即点头。 “太子是皇后与皇上的第二个孩子,上面是长公主。皇上对皇后非常敬重,太子刚出生便加了封,可是皇后奶水不足,太子也跟着身体孱弱,时常啼哭,令皇上焦急不已。不过你记着,太子也是个孩子,与平常家的孩子无异,你要使出浑身解数哄住太子。” 曲月听罢急了,“可是若不行呢……我也未喂过孩子。” “别怕,有我在旁边协助呢,你若与太子有缘,只要他吸了你的奶水,你这奶娘的位子就坐定了。” 曲月听罢,还是不能安心。 国师勾了勾唇角,眼神飘飘忽忽扫向她,“担心什么?若选不上,这不是还有我么?难道跟着本国师,不比做个奶婆子更好?” 曲月忙垂下眼帘,轻声道:“曲月不敢妄想。” 国师眯了眯眼,收回了视线,“再说吧,来,吃饭。” 曲月心思顿了顿,稍稍拢了拢思绪,再重新拿起筷子。 皇后宫内。 一声声响亮清脆的婴孩啼哭连续不断,响彻云霄,襁褓里的小太子紧握着小手,小脚踢打着,一张通红的小脸皱红一团,张着小嘴拼命的嘶喊,似对这个世间有诸多的不满。 一屋子的宫女低眉埋头,战战兢兢站立在一侧。 皇后身着华贵的服装,凤冠霞帔,甚是艳丽夺目,只是她脸上的神情很是不好,一双柳眉凝着,一只手轻拍着摇篮里的太子,“宗儿乖,宗儿不哭……”然后,直起身回头,匆忙望了一眼五位新挑来的奶娘,再对一旁的国师说:“国师,让她们快来试试看吧,可急死本宫了。” “是,皇后娘娘。”国师兰鹤随手指了一个,“你先来。” 曲月被排在最里侧,此时不动声色的低眉站立,沉稳而端庄。她知道国师会把机会给她一个人的。 被指出的奶娘显然有些兴奋,她福了福身,走上前去,从摇篮里抱起拳头挥舞着的婴孩,一边口中轻哼着曲子一边双臂调整着姿势晃悠着,然婴孩根本不理会,她有点着急的解开衣衫,抬起怀将婴孩的小嘴贴上自己的胸房,婴孩一碰到便厌恶似地扭开脸,越发大声的哭起来。 第820章 皇后颦了颦眉,挥了下手。 国师又指向另一个奶娘,原来的奶娘只得大汗淋淋的交给了下一位。 然,下一位虽然用了别的方法,可小家伙愣是一点面子不给,仍旧只知道哭而不去吸奶。 如此般几番折腾,前四位奶娘均无计可施,皇后的眉头皱的更紧,眼睛里已经失望了,“看来又不行,选来的奶娘都喂不了宗儿。” “娘娘,还有一位,且让她再试试。”兰鹤不紧不慢的雅声说,然后瞥向曲月,“你来。” 皇后虽然不再抱希望,不过也没有阻止,默然的点了点头。 曲月顿时打起了精神,她抬起眸,不紧不缓的走上前,从第四位奶娘手里小心地接过哇哇哭着的太子,珍爱地抱在怀中。 适才,她已经仔细地看前这些奶娘对太子所用的办法,她便一一排除。虽然她没有带过孩子,可是以前她可是个孩子王,很会哄小朋友。国师说其实皇家的孩子与平民家的孩子都是一样的,想来也是,所以她不必太紧张。 伸出手,她温柔的轻轻抚过太子渗着大汗的小额头,然后,手指很柔很细的顺着他的小脸,抚摸到他的小身子,类似于按摩似的轻轻揉着。小家伙嘴里呜呜了几声,哭声不断,但却是睁开了眼睛,有点迷茫有点好奇地盯着她。 曲月冲小太子微微一笑,充满爱意,一边柔声说:“乖,小太子长得真漂亮,跟小天使一样。来,我为太子唱小曲儿,好不好?”说着,她便顾自温温软软的轻唱起来,“风儿静……月儿明,树梢挂窗棂啊……小宝宝……睡梦中……微微地露出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小太子听到了这曲子觉得新奇,竟慢慢的哭声小了,似乎在侧耳聆听。 皇上期望的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喜悦之情。 曲月不敢有半死马虎,乘胜追击,赶紧掀开自己的衣裳,将自己的胸凑到小太子嘴巴前,小家伙皱皱了脸,又想哭。 国师眼睛一眯,袖子下的手指轻轻一弹,一记微小的气流冲到了小太子身上,小太子立即住了口,眼睛疲倦的似要闭上。 曲月赶紧将奶头硬塞进小太子口中,小孩子天生有对母乳的追求,迷迷糊糊中,鼓动着小嘴吸了起来。 众人大喜。 曲月里此时宁静而温暖,看着这样可爱的婴孩,她用一只手慈爱温柔的托着他嫩嫩的身子,另只手顺着他的背部细细地柔柔地爱抚着,给他最舒服最安详的抚摸,口中更是源源不断的哼唱出摇篮曲儿,小家伙本来还有些不安宁,但慢慢的,老实下来,闭上了眼睛,嘴里大力吸着奶,全身也不动了。 国师得意地弯起眉笑。 屋内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曲月,宫女们也欣喜地松了一口气。 回过神来的皇后轻走轻脚的走到曲月身前,瞧见小太子满足地睡着了,不由大喜,转过身去,走到兰鹤面前,道:“国师为太子选中奶娘,功不可没,本宫一定让皇上好好赏你。” 正文 第748章 兰鹤谦谦一笑,“为皇上和娘娘排忧解难,是臣份内之事。” 皇后甜蜜一笑,“本宫久闻国师才学多广,有识人之才,想不到果真如此。皇儿这般哭闹多时,令本宫十分头疼,如今能好好睡着,本宫也可安心休息了。” 兰鹤躬身,“这都是娘娘的福气。” 皇后点了点头,转身也对曲月投来赞许的目光,顿了顿,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曲月。”曲月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沉静地答。 “嗯。曲氏,以后宗儿便由你一人喂养,你一定要尽心而为。” “民妇定万死不辞。”曲月屈了屈身,皇后忙扶住她,有点着急地道:“以后抱着太子,不必跟本宫施礼。” “是,皇后娘娘。”曲月低头笑了笑,正看得太子已吐出了奶,嘟着可爱的小嘴儿睡的正甜。 “娘娘,如今奶娘已选好,臣任务完成,就且先回皇上那儿复命了。”兰鹤说着,若有若无的瞅了曲月一眼。 曲月听到他说话,自然的也斜了目光,与他的明目相碰,不由内心一跳,羞涩的收回视线。 “嗯,好,国师请,”皇后出言送客。 半鹤施了一礼,便转过身去,迈着大步领着其余四名后备奶娘走出了。 皇后回过头来,看向曲月,“真想不到,你还有些本事,竟能哄住我的皇儿。这些日子,多少人都不得中用。” “民妇许是与小太子有缘吧,在民妇看来,小太子甚是乖巧。”曲月在皇后面前没有过多的的拘谨。 皇后却是瞧着她出了讶异,旁人见得她,都大气不敢出,可是这位奶娘,不卑不亢,气度不凡,真是令人意外。不过这样尚好,也许正是这位奶娘心静平和,天姿自然,才使得皇儿肯与她亲近,去了那不适感。不管如何,只要她能哄得皇儿乖巧,她便谢天谢地了。 “娘娘,太子睡着了,可否放到摇蓝里了?”曲月试探着问。 皇后颦了颦眉,看起来有些担心,“本宫……劳累了数月,正想去歇着,真怕皇儿又惊醒。” “娘娘放心,民妇可在此看守太子,不会让太子受到惊吓。”曲月恭敬地道。 皇后眉眼展开来,眼中荡起喜色,“那便好,曲氏,你以后就莫离皇儿身侧,本宫先走了。”说完,又转身身侧的宫女,“你们都在这里好好守着,尽心协助曲氏。” “是。”两名宫女应。 曲月深吸了口气,望着皇后有些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宫门,她便转身轻手轻脚的将太子放入了摇篮中,低头看小太子,他一张小脸晶莹剔透,清眉秀眼,长得俊俏可爱,煞是讨人喜欢。 “曲姐姐,你坐吧。”旁边的一名宫女搬来了椅子,曲月对她笑了笑,坐了下去,怜爱的整了整小太子的小黄袍,将旁边的小棉被轻轻盖了上去。 这一天,曲月都守在小太子摇篮边,小太子一有动静,她便仔细查看,饿了喂他喝奶,拉了给他换尿布,照顾的无微不至。 正文 第749章 当晚,皇上听国师报说已经为太子找到了合适的奶娘,皇上理完国事,便急匆匆赶来了纳宁宫。 这一天在曲月的照顾下,小太子完全的安静下来,皇上来到时,曲月正帮小太子做了一个小布偶,一边晃着摇蓝一边哼着儿歌,拿着小布偶逗太子玩呢。 皇上见得这情形,没有吱声,并阻止了跟随来的太监,自己轻手轻脚的踏进门,伸着头去看摇篮里的太子,只见得小家伙睁着忽灵灵的眼睛,专注地瞅着曲月怀里的布偶,张着小手,小嘴一张一张的好似特别开心。皇上龙心大悦,轻轻一笑,“朕的皇儿真是可爱啊。” 曲月这方正投入的紧,忽的听有男人这么在身后说话,也惊了一下,连忙回过头来,同时已经察觉到是皇上来了,抬眼一瞄,见得龙袍,立即行跪拜之礼,“民妇参见皇上。” 皇上欣赏的看向她,“起来吧,听说你哄得太子不哭,朕特来看看。” “是,小太子现在很安静。”曲月朗声答。 “你还真有些手段,不知用什么办法哄得皇儿开心啊?”皇上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好奇。 曲月低笑了笑,道:“不过是以平常之心待他而已。” “哦,”皇上眯了眯眼,想起方才听到她哼唱的歌,以及她手里的小布偶,便点头笑道,“许是果然与皇儿有眼缘。你抬起头来。” 曲月闻言,坦然的抬起头,瞧向这传说之中的九五之尊。 很年轻的一张脸,容貌俊逸。 虽然身着威武的龙袍,但他身上没有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气和霸气,而是眉眼温和,线条圆润,眼睛里还带着些纯真,浑身上下一股子亲和、阳光之气。 曲月眨了眨眼,有些疑惑,这万人之上的一国之君,怎么长得如此无害呢? 这方曲月暗暗打量着皇上,皇上亦是悄悄打量着她,直觉得这女子面目之间灵秀出尘,不似后宫嫔妃带着粉脂之气,很是清新纯真,再想到她与皇儿这般有缘,顿心生好感,“你叫什么名字?” “民妇叫曲月。” “曲月?好。”皇上愉悦地笑着道,“朕赏你一百两白银。” 曲月愣了愣,连忙回道:“民妇不敢居功。” “哎,朕说你有功,你就有功。” “如此,民妇谢过皇上。”曲月应着,心里也暗暗欣喜,从此她可以藏私房钱了吧,日后,等太子长大了,她出了宫,也能变个小富婆呢。 皇上见曲月嘴角不住的往上掀,也不由一笑,“很开心吧?” 曲月连忙收敛了表情,紧张地道:“皇上仁慈,民妇感激万分。” “你好好照顾皇儿,朕不会亏待于你。” “是,民妇自当万死不辞。” 皇上侧头看了看她,突然问:“你可想念自己的孩子?” 曲月心头一震。 “看你与皇儿尤为亲近,必是一位慈母。只是皇儿尚幼,还不能放你回家,如果你想念孩子,朕可以考虑将你的家人搬到宫外,以解你思儿之苦。”皇上淡淡地说着,眼角时不时细细地瞟向曲月。 正文 第750章 曲月早已后背冷汗淋淋,但被皇上这般注视着,表面上不敢有丝毫的造次,强装着镇静,她略思虑片刻,掂量着措词轻声道:“多谢皇上体恤,民妇的家就距京城之内,路途也不甚遥远。我两个孩儿有婆婆带看,尚不必多过挂心。待太子长大了些,民妇自会向皇后娘娘告假回乡看望。” 皇上听闻,微微的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皇后娘娘匆忙的过来了。 “皇上!臣妾数日哄太子劳累,方才睡着了,不知皇上架临,请皇上恕罪。”皇后许是很受疼爱,对皇上说话娇气娇气,又略带着邀功的意味。 皇上自是连忙上前扶起,“皇后为朕生育太子,朕疼爱还来不及,怎会怪罪呀。” 皇后笑盈盈的拉起皇上,“来,皇上,你看小太子多可爱!” 曲月连忙退去一边。 皇上与皇后并伴着走到摇篮边,喜悦地看着熟睡的小太子,低笑连连。 不一会儿,小太子似是有点不耐烦了,开始哼哼的直吵吵,曲月赶紧上前去,一边晃摇篮,一边拿小布偶逗她,小太子很吃这一套,一会儿又乖起来,连连咧嘴儿笑呢。 “皇上,你看,小太子笑得多开心!”皇后欣喜地道。 皇上也甚是满意,“好,好……皇儿不再哭闹,朕也放心了。” “皇上,皇儿就交给奶娘吧。天色已晚,且随臣妾回寝宫体歇吧。”皇后拉着皇上,眼波含情。 “嗯,明日再来看皇儿。”皇上冲皇后笑着,转身随皇后朝外走。 曲月一直等皇上与皇后走了,这才长松了口气。转过头,去看小太子,他正兴奋的挥舞着四肢,嘴巴里咕嘟几声,许是看到了曲月想撒娇,小眉头皱起来。 “哎哟哟,想让我抱你了是不是?是不是想喝奶啊!那你得答应我,以后你当了皇上,要重重的赏我,知道吗?否则,我就给你断奶!”曲月抱起小太子,逗了他两下开始喂他。 小太子吃到奶,越发激动,四肢舞动的更加有劲,漂亮的眼睛乌亮亮的,像两颗纯粹的宝珠。 曲月不由笑着摇摇头,心情彻底放松,一颗心儿放软,幸福甜蜜地笑着。这个小太子还真是可爱,虽然两个人才见面,可是却像心灵相通似的,那种与生俱来的亲切感简直就像是上辈子便血脉相连,这果然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事情,太神奇了。 她开始渐渐相信缘份这种东西。 抬起头,瞳孔放大,蓦然想起身在林府里的情景,虽然才不过数日,却恍然相隔了几个年头一般。 为什么,想起他来,感觉那么的遥远? 心底那抹疼痛,也似被尘封了一般。 闷闷的。仅仅只是闷闷的。 次日,内务府便送来了一百两白银赐于她,她非常欣喜,将银子好生收藏起来。自此后,她便一直呆在小太子的房间,吃住不离小太子的身,小太子越来越依恋她,虽然才四个月大,但很精明,只要曲月抱着他,他就乖,曲月一离身,他立即就吵闹。 正文 第751章 皇后见这情形,自然是半点欢喜半点忧,有这么得力的奶娘照顾太子,她是省了不少事,只是这孩子越来越与她生疏了。 曲月看出皇后眉间的烦忧,便刻意的抱着小太子到皇后面前来,鼓励皇后逗他玩,让他们母子俩增加感情。她这不是光为皇后着想,其实是为自己呀,她可不能因为照顾小太子照顾的太好了,反而得罪了皇后娘娘,那她的金饭碗不是没了。 小太子也很给面子,慢慢的也让皇后抱了,只是抱不大会儿,就要回头找曲月,不过这样也让皇后开心不少,时常夸赞曲月照顾太子有功。 转眼间,曲月来宫里的日子也近个把月了,不知怎么,小太子睡着时,她开始胡思乱想。不知道那个人……国师,他怎么样了,自那日走后,他没有音讯,许是,早就把她给忘了。唉,想什么呢,她与那国师本就是互相利用,过了桥,大家自然是散了。像他这种又是高官又得长漂亮又潇洒的男子,不知道娶了几妻几妾了,她才不要再跟这种人打什么交道。 “呀呀……嗯嗯……”摇篮里的小太子睡醒了,曲月忙奔过去,珍爱的抱起他,在怀里摇着,“小乖乖,你睡饱了是不是?饿了吗?” “嗯嗯……”小太子娇声的应着,嘴角一撇一撇。 “笑一个,我就喂你吃。”曲月点了点他的小脸蛋。 小家伙却毫不受她威胁,反而嘴巴一咧,哇哇哭起来。 曲月抽了抽嘴角,忙坐到椅子上一边连声哄道:“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不哭不哭……”几乎同时掀开了衣衫,快速喂到他嘴里。小家伙立即啊唔一声咬住,鼓动着小腮帮用力吃起来。 曲月长呼了口气,看着小太子眼角还溢出了明晃晃的泪花,不由失笑。怜爱的抹去小家伙的泪花,“哟,你也委屈了?真是会撒娇!淘气鬼!” 小太子居然啾的吐出奶,对着曲月咧嘴一笑,眼睛里似还有些许的狡黠,然后又继续一口咬住奶吃。 曲月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晕,四个月大的娃娃还会跟她耍戏?这长大了还得了啊!一指头点上他的小额头,“你不当皇上还都亏你了!” 小家伙居然一边吃一边咯咯的笑起来。 “你个小鬼头……不准笑,不准笑听到没?会呛到……”曲月赶紧不再逗他了,让他安静的吃。 她呀,有信心将小太子养的健健康康,说起来,养孩子也没那么辛苦嘛,只要孩子乖巧,是吧。 这晚饭后,曲月早早哄了小太子睡着,自己闲来无事,便也早早歇着了。 说是不累,可是一歇下来全身没有力气,毕竟带孩子是个繁琐的活儿,就是睡着的时候也不敢放松,因为小孩子一会儿就会醒,于是,当纱幔微微一晃时,她机灵的睁开眼睛,却蓦地见炕跟前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啊”字才刚才出,那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拨开纱帐捂住了她的嘴,同时,他的脸也凑了过来,曲月干瞪着眼,胆子都吓破了,脑袋里一片嗡鸣,来不及想在皇后的宫中怎么还会有刺客,已经看清了来人的轮廓,她不由的呆怔住。 正文 第752章 是他?! 虽然夜是那么黑,但他的样子,他的味道以及气息,她轻易的就认出了。 看到她身体放松,男人便松了手,一双明眸与窗外透过来的月光相映成辉,嘴角一勾,整个人扑了上来。 “等等!”曲月低喊了声,紧张的推在他胸口,“你……你怎么来了?!” “心痒难耐。”他的声音在暗夜里带着燎原之势。 曲月清楚地听见自己的胸口在听到他的话时,那种液体迸流的声音。即使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她依然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脸上沉迷和魅惑的笑。她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脸上一片火烧,感受着他伏在她身上的结实柔韧的身体,她无力的发觉自己已经不能抗拒了。 也许,她也盼着这一刻,盼的心都灼了。为何啊,只是曾经一晚潇洒,竟让她如此怀念。 事实上,他既然已来到炕边,她没有反抗之力。之前所想的那些有的没有,全都化为一汪清风,消失在空中。 当他俯下头,她亦抬起了双臂,热烈的搂抱在一起,狂吻。 国师对于她的主动,起初是微微诧异了下,但立即便投入其中,欣喜若狂的将她按在身下。虽然上次他们已极尽的欢好,他亦知道这女人对他无力拒绝,只是没想到她也如此对他期待,这让他几乎亢奋! 曲月的身体腾地由脚底窜起了火,几乎要将她整个人燃烧,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仿佛被封压了许久的心,倾刻间被释放,她不顾一切的想要享受这份自由和放纵。 衣衫悉悉簌簌的裉去,和着急促的呼吸声,两个颈项交缠的隐约身影,在纱帐舞动下,荡漾着无尽的春情。 “等等……”曲月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杂乱的念头,不适宜的令她无法投入,沙哑的声音伴着急促的喘息,她用力推开他,睁着圆眼睛紧紧的盯着,“兰鹤……你也太大胆了,这可是皇后的宫里啊……” 国师脸上的疑惑瞬间转为得意,他伸出修长的指按住她的润唇,挑逗的抚弄着,“美人,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么?” 曲月怔了怔,想想还是觉得很危险,道:“不行,此事非同小可,你一个臣子,深夜入皇后寝宫,这可是大罪啊……!” “原来美人如此担忧我的安危,真让人感动呢。”国师得意地笑开,听起来尤其愉快。 曲月却更紧张,一把捂住他的嘴,“你还笑呢,你不怕死吗?” 国师握住她的手,张口含住她的指尖,故作嫌弃地道:“唔,一股子娃娃的骚味儿……” 曲月猛的抽回手,狠瞪他一眼,“跟你说事呢,你还不经心。你……你还是快走吧,莫让人发现……”说着,她就去推搡他。 “美人不想我么?”国师却顺势一拽,将她按在胸口,隐隐感觉到她的触动,他不由声音放软了,半解释半哄道:“别担心,每个月,我总有几日陪皇上研修学术,是夜便会入住宫中,旁人早已习惯。我轻功极好,无影无形,不会被人发现。这会儿,皇上正跟皇后在隔壁翻云弄雨呢……美人,我们要不要跟他们比一比?” 正文 第753章 曲月抽了抽嘴角,不由又气又羞,“你真不害臊……” “呵呵呵……”见她显露女儿家娇羞之态,国师愉悦地在她唇上亲了一把,“小月……” 曲月浑身一顿,突然伸手按住他的唇,“不要叫我小月。” “怎么了?”国师眼睛一眯,怀疑地看着她。 曲月淡然一笑,忍住内心的酸涩,道:“我不喜欢,叫我曲月就行。” “干吗这么生分?”国师显然不悦,挑着眉尖斜向她,“莫不是叫你小月让你想起了谁?” 曲月心中反而冷静了,“是啊,你想和别人一样吗?” 国师眉心微妙的一颦,即而又失笑,“当然不想,以前的你怎样我不管,总之以后,你是我的。原来美人是想给我专属的名儿啊,好,我以后唤你月儿。” 曲月弱弱的看向他,不语。 “好了月儿,别再急我了,这些日子,我可是想你想的骨头都麻了……”他说着就朝她压下去,却又被她硬生生推住了,不由有点愠怒,抬起身子阴嗖嗖的盯着她,“你又怎么了?” “你有空想我?家里的妻妾都照应不过来呢吧。”说出这话,连曲月自己都觉得别扭。她这是怎么了? “哟,我怎么听出点酸味儿?”不料国师竟吃吃地笑起来。 “你……”曲月一恼,一把推开了他,“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来找我,我们已经结束利益关系了。” 国师收敛了脸上的笑,一只手去托她的下巴,她反手打开,别开脸,脸色阴沉。国师冷哼一声,“怎么,过了河想拆桥是吧?” 曲月屏着呼吸,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已经是太子奶娘,你继续做你的国师,以后互不相干了。你若再来骚扰,我定会禀报皇后。” 一只手猛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将她按压在炕上。“混帐!威胁我?看看你的斤两!” 曲月被挣的直翻白眼,痛苦的双手去扳他的手指,“放……放……开……” “觉得本国师不能怎么你了是吧,告诉你,现在我就能杀了你,你这种奶娘本国师找一千个都可以!”国师冷峻的盯着她,毫不费力的将她钉在原处,嘲弄地看着她作垂死挣扎。 曲月瞪着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突然觉得好悲哀……不由的,眼泪由眼角滑落。 国师神情微微一怔,笃地放开了她。 “咳咳……”曲月扑在炕边,不停的轻咳,好久都难以恢复那种窒息之感。 “告诉你,这辈子你都休想逃开我的手心,若是敢对我有忤逆之意,休怪我手下无情。”国师冷冷的瞧着她,沉声威胁。 曲月心底一寒,突然觉得自己招惹上这个男人都是太危险,一个激灵后,她突然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该死的霸道,暗吸了口气,蓦地转身,她猛的扑到他胸前,举起脆生生的拳头直捶他的胸膛,“你这个狠心的混蛋!你欺负我欺负我……” 国师却是一愣,眼中的冰冷因她这娇啧的样子而变得柔软了,一把抓住她乱捶的手腕,迷惑地道:“你到底发什么疯?!” 正文 第754章 曲月抹着泪,控诉地看着他,不语。 国师望着她,慢慢似乎反应了过来,失声一笑,道:“你且问问有谁不知,本国师从未有妻妾,女人只有你一个,我怎舍得欺负你呀?!” 曲月一听,心中暗喜,但面上却不改色,依然讨伐地瞪着他。就他这技术水准,真让人难以相信他无有妻妾。不然,就是整天逛窑子吧。 “好了,月儿,别跟爷斗气了。”国师有点疲惫的揽过她的小身子,声音放柔,“爷可是好不容易来一次呀,一来你就闹个没完,真让人伤心。” “虚情假意!”曲月没底气的冷哼一声,身子却软在他怀里。 “这你可就诬陷好人了啊,这些日子我可是时刻惦记你的事。忘了告诉你,那个礼仪房的管事内官,已经被我办了。” 曲月一惊,抬头盯住他,“你……杀了他?” “随便寻他个错就是死罪。一个太监而已。”他轻飘飘地说。 曲月心口难平,虽然很解恨,可是,他能这么轻易的杀人……这时候才感觉到皇宫真的是吃人不眨眼的地方。就说眼前这人,方才还想动手……杀不是她机灵,说不定…… “怎么?为一个戏弄你的人哭?你也太善良了吧。”国师嘲笑着说。 “你倒是厉害,说杀人就杀人,我想着以后,说不定哪天得罪了你,就被你杀了……”曲月越说越委屈,其实内心着实害怕,身体隐隐的在颤抖。 国师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心底竟生出些愧疚来,叹了口气,一把将她重新按回在炕上,低下头去吻她的脖颈,“好了月儿,方才是我不好……只要月儿乖,我保证再不会伤害你……” 只要她乖?只要她乖?又是这种话,若她不乖呢?性命难保? 曲月悲凉又酸涩的想着,身体却被男人的痴缠勾起了感觉,无奈丢开心头的烦扰,情不自禁的环住了他的腰身…… 二人交融之际,她扬起长颈,轻吟连连…… 半夜被小太子的哭声吵醍时,曲月起身,就不见了国师踪影,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枕边留有他的余味,她略愣了愣神,便不再去想。 然,国师毕竟只是臣子,后宫之所,不能常入,自此后,他便多日不来,曲月亦明白,自己与他,说来也只是露水夫妻,她不奢望也不期望,就算心里想,也只是无奈的想一想而已。 春风送暖,眼见着,一天一天杏花儿开了,小太子也越来越精神,曲月便与皇后说,小孩子要经常出去晒一下太阳,有利于健康,皇后怕小太子受凉之前一直不肯,这般看天色暖了些,趁着这天天好,便由曲月抱着出宫走动。 为小太子着想是真,但曲月也有点小私心,自从她来到皇宫,还没四处看看呢,是吧,皇宫啊,以前花大钱也只在世界之窗看过缩影,如今真的来了,得好好欣赏欣赏,万一穿回去了,还不差写个古代旅游记啥的,一定能畅销。 正文 第755章 过了,打住。 皇后慢悠悠的在前方走着,不时回头逗小太子。曲月抱着小太子,包的很严实,头上也戴着帽子,一边应酬着皇后,一边朝四处欣喜的观看。小太子轻易不出来,这方出得门了,像是井底之蛙,原来还有这一番天空,不由欢喜的咿咿呀呀乱动,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更是紧忙的朝四处看。皇后见小太子果然开心,便言道以后是该经常出来出来。将来要当皇上的人,从小就得长见识不是。 正闲散聊天中,忽然听得一阵爽朗的笑声,皇后等人本能的转过头去。 高雅壮观的玉亭之上,有两个身穿华服的男人正在对坐畅饮。 一个身着龙袍,自然是皇上,而另一个人……曲月蓦地睁大眼睛,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世子爷!可是立即她就恨自己的愚蠢,世子,可是继承王爷之位的人,能与皇上一同出现在皇宫,还是什么奇怪的事不成?早该想到,早该想到啊! 于是这方,皇后喜盈盈的走上前去了,曲月却是脑门上一阵阵发紧,脚步似是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曲氏?还不跟上?”皇上发觉她没跟上,便回头催她,关健是她抱着小太子呢,皇后是着急将小太子抱给皇上看。 曲月心下快速的想到,虽然他是世子,可她现在也是皇后的人,是太子的奶娘,难不成世子还能再要了她去不成?只是她的龙凤胎谎言就……“奴婢……想,太子不能呆太久了,头一天出来,他还不适应。” 皇后皱起眉,可是又不想放弃在皇上面前表现的机会,看小太子还很兴奋,便道,“无防,让皇上抱一抱马上就回宫。”说完,从她手里接过小太子,直朝亭台走去。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抱着小太子娇然下拜,慌得皇上连连上前去扶,“皇后不必多礼。怎么抱着小太子出来了?” “臣妾见今日阳光明媚,便想让小太子出来晒晒太阳,听说,对孩子的身体极有好处。”皇后说着,在皇上的搀扶下坐了下来。 一旁的世子苏子康,从看到曲月的开始,就将目光惊诧的盯在她身上,直将曲月盯的面色发白,呆站到皇后身后不敢动弹。他没有想到,会在皇宫里见到曲月,这个丫头还是小太子的奶娘!这太意外了,莫不是他对这个丫头也太熟悉了,他肯定会以为只是两个长得相像的人而已。 “子康啊,你看,小太子可是长的精神?”皇上笑盈盈的看了苏子康一眼,见他目光死盯在曲月身上,便顺着那目光又瞅了一眼曲月,这妇人,平日就觉得有些秀丽,但一直没在阳光下看过,今儿这般一看,确是明眸善睐,气韵出众,再望向苏子康,苏子康已听得了他说话,慌忙转过脸来,敷衍道:“皇上说的是,小太子真是活泼可爱。” “子康,你认得她?”皇上微眯起眼睛,意味不明的问。 正文 第756章 苏子康愣了愣,故作迷茫地问:“谁?” 皇上却是收了视线,呵呵一笑,道:“子康,你也娶了世子妃了,不知何时能抱上娃娃呢?” 曲月心头暗暗感叹,过的真快呀,一转眼有三个多月了吧,苏子康果然娶了那个二小姐了么? “皇上,臣才刚大婚,哪有那么快。”苏子康浅浅的笑了笑,倒是比之以前稳妥了些。 此时,一直静静听着他们说话的皇后,款款一笑,道:“皇上,我们带小太子出来一些时辰了,不敢多留,你且与世子多聊,臣妾就先回宫了。” “嗯,也好。” 皇后起身,将小太子交于曲月手中,便转身出了亭子往回走。曲月紧跟其后。 苏子康忍不住又瞄向曲月的身影,心境久久不能平静。 “怎么失魂落魄的?”皇上似笑非笑的瞅着苏子康。 苏子康素来与皇上也不太的拘谨,不由苦笑了下,道:“不瞒皇上说,臣娶了世子妃,平添了几番忧愁,皇上也知她本是我表妹,性格乖张,依着母亲才娶入王府,我本是……并非真心喜欢。” “是否喜欢娴静秀雅之类?”皇上依然笑盈盈的望着他。 苏子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臣平庸无才,也不奢求了。” “今儿,怎么这般不自信起来,你这性子倒是有些改变了。” “娶了妻,倒是懂事了些。” “呵呵,你若不满意,多娶几房妾室便罢。” “……皇上说的是。” 起初曲月还担忧不已,怕苏子康使坏将她的底儿给掀了,但后来想想,她现在已经是小太子离不开的奶娘,就算苏子康去报告,可是她依然可以说自己与林家少爷早就欢好,生有孩子,这个苏子康也是保证不了的。虽然与她之前说的不同,但看在太子被她养的极好的份上,皇上皇后应该不会过于罚她吧。再想来,苏子康虽然是个凳徒子模样,可回想之前他对她也不赖,心眼应该不坏。 这般担心的过了些时日,没有任何动静,曲月的心也放下了。她平日大部分都呆在皇后宫中,虽然说单调,却也是极为安全。 只是没想到,这天,她趁太小子睡着,让宫女看着,自己去内务府交待给小太子做衣裳时,却碰到了世子。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曲月看到苏子康一副躲在暗处等鱼上钓的模样时,就吓的脸色煞白,呆立在当场。 苏子康见她这副鬼样子,心头一阵刺痛,伸手拉住她奔向了一处僻静处。 “放开……”曲月挣扎着,有点恼怒,这可是皇宫,不是以前的林府,他可以招摇过市任意的捉了她去戏弄。甩开他的手,她还怒瞪着他。 “作何这般嫌烦我?”苏子康脸上也起了愠色,但立刻,便恢复了关切的神情,“小月,你怎么会到了宫里的?得知你失踪,不知道我有多难过,你却躲在这里……” “世子爷。”曲月板起脸来,这会儿她觉得没必须敷衍他了,现在的她不用怕他,不是吗。“我知你对我有几分好感,但是,我只能这样给你说,我本就对你无意,只是以前身份低微,想找个靠山罢了。所以,希望你不要再纠缠于我,我现在虽然依然是个奴婢身份,可是小太子却是离不了我。” 第830章 “哼,果然是越来越出息了。”世子脸上变了几变,道,“从你与那林羽轩不清不白后,就立即与我翻了脸,你倒是会一步步攀高枝,这种女人,与旁的女人也无异。” 一听到林羽轩的名字,曲月心底里还是颤了颤,但她现在明显面皮比以前厚,又做了背叛林羽轩的事,觉得也没什么说不出口的。“人往高处走嘛,我跟林羽轩也是过去的事了,无需再提。现在大家身份各异,你还是不要再纠缠于我比较好,以免落人话柄。” 但是苏子康却无打算被她的避重就轻给绕过去,反而冷阴阴的追问:“看来你对林羽轩的情义也不真嘛,难道也不关心一下,你失踪了后,他的生活如何?” “你来不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吧?”曲月淡漠一笑,道:“我都说了,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我不喜欢纠缠,如今我是皇后的人,你也不便与我见面。我倒没什么,反正我在宫中不过是个妇人,只需喂好小太子就好,出身什么的,已不重要。但是你,才新婚就与一个奶娘拉拉扯扯,恐怕会影响你的清誉。” “你……”苏子康此时想起之前这小丫头的乖巧柔弱,与现在她这副的尖刻嘴脸,不由的心中悲凉,“真是个市侩的女子,一点情义都没有,我苏子康算是看错了你,枉我还时刻挂记你的安危,这般看来,你都极想与我撇清关系,真是可笑。” 曲月心中也万分酸涩,她想与他撇清关系,不仅是因为对他没感情怕他纠缠,尚是记恨因为他,才迫她与林羽轩分开,这个人,她虽然知道他本性不差,可就像是在她生活中硬多出来的一笔,觉得刺眼碍眼,真真是不想看到了。 “如若世子爷别无他事,奴婢就先告退了。”淡然的冲世子福了福身,曲月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子康却伸手拉住了她,说:“小月,你是否恨我?你私逃出林家,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些都与你无关,世子爷,你管的太宽了点。”曲月浅浅一笑,想要抽出手臂走。 “为何我对你的好都视而不见?”苏子康不甘地问。 “世子爷,感情的事是无法解释的,我单单说我不喜欢你的名字,你信吗?”曲月忍不住嘲弄地说。 苏子康怔了怔。即而,有点讥诮地看着她一会儿,说:“我还说你有多机灵,不过才当上太子的奶娘,居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你不应该更加珍惜与我之前的缘份,筑固自己的地位么?你以为,小太子数年后,还需要你这个奶娘吗?不过是到了半老徐娘后,被赶出宫罢了,你还能落什么下场?” 曲月心中一震,定定地看向他。 “小月,不是我不提醒你,你在皇后身边,我不久就会是王爷,若你识相,我向皇上点了你,不嫌你已是妇人之身,以后在宫中你也风调雨顺,将来还能入王府享受荣华富贵,这,难道对你不是引诱吗?” 正文 第757章 曲月没想到外表看起来肤浅的世子爷,现在倒是学的精明了。说的也是,在这朝堂上的人,耳濡目染,自然学到些。虽然他说的确实是个好办法,确实是够有吸引力,但是,她却笑了,“世子爷,若我只图荣华富贵,当初也不会舍你娶他,而后来,也更不会又舍了他,这其中的道理,你不会懂的,你高高在上,不会了解我一个平民的心情。总之,我们是有代沟的,世子爷,请放手吧,我这种人不适合你。” 苏子康静静地看着她陌生疏淡的脸,心口隐隐的刺痛。也许她说的对,他与她,一直不能走在一起,可能就是因此吧,不是同道中人,强求有何用。想着,他的手松了,曲月从他手中摆脱,有些放松的呼了口气,再看向他时,眼中的嫌烦少了些,多了些淡然。“世子爷,也希望你收回你的心思,二小姐虽然脾气蛮横,但心眼儿直,相比大小姐,如果你对她好,我相信她也不会是个坏女人,珍惜你眼前的吧。” 这个人,心眼也不坏,如果能是朋友的话,真的会给她诸多帮助。甚至,比国师那厮还靠得住,国师那人似真似假,就连这些日子都不见人影,谁知道他的心思到底在哪。如若……世子爷能当她是个真朋友的话,她倒觉得这人不碍眼了,真的,有时候,人与人之间,是朋友觉得非常荣幸,可是若非要有亲昵的话,就让人跟吞了苍蝇般恶心。世子爷就是曲月的这种人。 难得,最后她终于给他说了句“人”话,世子的脸上没有那么难看了,苦涩的笑了笑,自己对她也是说不清到底有多深厚,似乎是一种难以抛舍的眷恋,既然她真无意,他也无法强求。“我不耽误你了,你自己小心,宫里不比在林府,更为险恶。”说着,他想了想,从身上拿出了一件佩饰,递到她手里。“小月,如果日后你遇到了让你担心的事,或者有了什么危险,你,可以拿这个找我。” “你……”曲月实没想到这个人对她这么好心,蓦地想起当初他也是记挂着她的身体给她送药,这人,食之无味,却还是个真好人。 见她一脸的诧异和疑惑,世子有点不好意思,干笑了笑,道,“你别看我这样,外表没个正经,我是真的会对你好。就算你不稀罕我,可我一直都自觉得,你若一早跟了我,绝对比跟林羽轩好,也不知你是被他哪儿吸引,愣是满眼看不到我。” 听着世子略带解释加埋怨的话,曲月突然觉得他有点孩子气,不由低下头,笑了一下。 苏子康脸色也缓下来,“你知道我好就成。得了,你且回吧,莫时间久了,皇后怪罪。” “嗯。”曲月看了他一眼,点点头,慢慢向外走去。 一路,她想着,苏子康专门在这里等着她,不是一味的非要捉她回去,而是无奈下还是选择帮助他,她就有了些感动。难得遇到这么实心对她的人啊。就是那林羽轩,爱的时候如燎原烈火,可是多是一时情爱,他又真正为她想过多少?考虑过多少,担忧过多少呢? 正文 第758章 她不知道。 晚上,小太子出其不意的老早就睡了,天暖起来,人也乏,曲月坐在灯下,一边看着小太子,一边整理前几日从内务府取回来的小太子新衣。小孩子长得快,天气也有变化,衣裳经常得换新的,内务府那边倒也是常有来过来问,但她也得常去查看,不能耽误了小太子穿合体的衣裳。 要说,她真的是个敬业的人。 不知是几更了,她拖了微有疲惫的身子,倒在炕上就起不来。带孩子不像别的活,看似没有什么大动作,却因为劳心劳神而更显累人,再加上心情沉闷,这方躺下来,有点茫然和凄哀。 这辈子,就这样过了吗? 吃的好喝的好,却心情空虚,前途……还说什么前途,她不过是一个小奶娘,像世子说的,小太子脱了怀后,还有谁来理会她这一个残年之人? 眉心拧起,曲月清透的眸中蒙上一层迷惘。直觉得人生真是无有意思。若是只有一人独活,这世上,还有何意思。 恍神间,只觉得纱帐一动,一个黑影便潜到炕上。 曲月滞了滞,却并未惊动,瞪大了眼在黑暗中盯住那熟悉的轮廓,她不由暗抽了口气,胸口抑不住的开始起伏,鼻息也似有些发酸,仿佛有多少的委屈憋在胸间。 “行啊你,人都上了炕了还一动不动,真是大方啊。”他整个人扑将上去,饱满的唇就停在她鼻尖,气息热扑扑的,“还是,你就知道是我?” 曲月心底冷哼,不是他,这大半夜的有谁敢乱闯皇后宫啊。 “怎么不说话?生我的气了?”他开始露出阴邪的笑容,“别告诉我,几日不见,你这心肝了就变了去。”说着,他一只手挑开她胸前的衣裳,如蛇尾般滑入其中,迫不及待的抚上那令他心潮澎湃的丰润,喉口间,发出一声低吟:“啊……” 曲月身子微微一颤,下一刻,却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颈,一出声,眼泪就脱眶而出,“你还记得有我……” 国师心口一软,身子压了下去,轻轻吻去了她脸上的泪痕,低哑道:“乖,有些事情缠了身,不便来看你……想我了么?” 曲月点着头,胸口的委屈被他的温柔渐渐驱散,埋怨的话却还是忍不住说出口:“这么多天一个信儿都没有,我许是你忘了我。” 国师抽出在她丰盈上的手,抚上她的脸,眸中荡漾着温情,“原来月儿这般想我?真是让我受疼若惊。” 曲月长吁了口气,不知怎么忧上心来,这种有今日看不得明日的日子,真是让人患得患失。 “怎么了?”国师托起她的脸,望见她眼中有泪。“是谁欺负你了?你说与我听,我定为你出头。” 曲月错开了脸,“还不是你。” “我何时又欺负你了?”国师似笑非笑的摸了摸下巴。 “我在宫中呆着,不能出去,你想来就来,不想来就不来,我只能听天由命。” 国师愣了愣,吸了口气,道:“月儿怎么这般幽怨起来,你好好抚育着小太子,小太子长大后定与你亲近,我冒死来与你相会,这日子真真是神仙般的快活,你怎不知惜福呢?” 正文 第759章 曲月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她果然是高估自己了,这个国师,也不过拿她当个玩意而已,若长此与他这般下去,怕是日后他玩腻了,她却是越陷越深,那种被弃的感觉,真的不想再有了。 “大人,我倒是觉得,你尚是不能这般玩火了。”曲月突然的正色让国师皱了皱眉,这个女人,他每次来都给他找麻烦,不由有点不耐地道:“你这是犯的什么神经,爷来了不是来听你说这些胡话的。” “你不想听我也得说。你我这般下去,恐是迟早被人发现,到时候,你我都难逃干系,大人,你若心中有我,不防等我几年,等小太子长大了,你就是收我入个房,我也跟着你。”曲月说的真诚,脸上没有半点儿敷衍。 国师脸上露出疑惑,却是没有料到她这是缓兵之计,变着法儿撵他罢了。冷哼一声,“说的这么动听,你是怕自己受到连累吧?” “说了,你,我都一样,拴在一起的蚂蚱。” “那你的意思,这几年爷就得忍着?”他勾着唇角,笑得阴阳怪气。 曲月原是想说,家里外头的妻妾不是随时供应你,但又怕露出醋意来,便只能做出苦闷的样子低下头,更让她的忧伤落实了不少。 国师看的不忍,伸臂揽她,下巴抵在她额头,“你这个小人啊,小脑袋里净想着吓人的,我都说了,我是有把握才来的。你不必担心就是。” “就算你再小心,朝中总有不满你的人,想找借口欺压你的人,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等到暴露时,百口莫辩,纵是皇上再信你,可是你留宿后宫的事,也让皇上失了脸面,他岂能饶你?” 国师眨了眨眼,有点诧异地看着她,“你小丫头脑袋倒是灵活呀,想的可真周到。” “我跟你说认真的,你别这么不正经。”曲月瞪了他一眼。 国师叹了口气,“好吧,容我再想想办法。得,我今日极累,别再多想了,先让爷亲热会儿……”说着,欺身压她在身上,双手上下同时扯她的衣裳。 曲月瞪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虚无处,脸上满是凄凉,也许,这是最后一次与他欢好,那么,就让她放纵一回,从今后,他是国师,她是奶娘,各不相干。 突然,啪搭一声,随着衣服掉落在地上的什么东西,轻微的发出了响声,国师也只是无意识的朝着声响处瞥了一眼,实觉得那物熟悉,不由的停下了动作,撩开帐子,“是什么?” 曲月回过神来,转头去看,见国师由地上捡起来的正是世子送给她的佩饰,心下一惊,不好。 果然,国师再回过头时,冰冷的脸色让屋里都笃降了温度,“这是谦王府的东西,怎么在你身上?” “这是……”曲月还未解释,国师便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咬牙道:“说的句句泣血的,卖的是多么深情,实则是找到了更好的靠山吧。说,这是谁给你的?” 正文 第760章 曲月无奈的吸了口气,即来之则安之的态度,道:“是世子苏子康。” “你倒是真坦白呀。”国师气恼的捏紧了她的手腕,恨恨道:“真是不简单的女人,不着痕迹的就勾搭上苏子康了,你以为,跟了他我就不能怎么你了?” “我当你是有多么高傲,原来是这般自卑。”曲月突然轻笑一声,讽刺道。 国师脸一黑,几乎又想去掐她的脖子,但迟疑了下还是没有下手,沉声问:“你不要逼我杀你。” “你若当我是那种女人,杀了也便罢。” “你……” 曲月睁大眼睛看向他,忽灵灵的眼睛里升起一团泪雾,“说起话来傲慢霸道,似一切皆在你手中,可是居然对自己那么没信心。在你心里,若只觉得我们俩只是交易,又何必在意我去找谁。若有真的情份在,又怎会轻易怀疑我?” 国师望着她,眼睛里的神色恍了几恍,终是慢慢松开了她。他也说不清,若相信自己的魅力,就要相信曲月对他死心踏地才是,若两人不过一时之需,他又为何这般生气?沉吟片刻,他冷声问:“你和苏子康认识?” 曲月心一动,他果然很聪明,便也乖顺的点点头,“入宫前,确是有过交情。但是,我对他并无意,只是前日在宫内碰着,他送我这个,是以为了保护我。” 国师嘲讽一笑,“若被人发现你身上带着这个,就不是保护你,会有一万个理由让你死。” 曲月蓦地看向他。 “你也颇有几分姿色,说不定就会碍了哪位娘娘或宫女的眼,害你易如反掌。” 曲月也吸了口气,她真是把这玩意儿藏的太不结实了,没有想那么多。后宫里的女人,全都归皇上所有,若是给她个串通王爷的罪名,不声不息的把她给办了,就是罚她几十棒,也够她受的。“……我整天不出门的,哪会得罪人。好了,这东西我会放好……哎!” 国师已不动声色的一握,佩饰顿时化为碎沫。 曲月倒吸了口气,不由有点恼火。“我还等着它救命呢。” “不是有我吗?”国师傲慢的斜向她。 “你以为我能系在你身上吗?等你来时,我恐怕骨头都成灰了。”曲月气呼呼的扭开脸。 国师冷冷一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转过她的脸,凑上去用力咬了一口。“你生也好,死也好,都归我管。” 曲月望着国师的眼睛,在那里面看到了霸道与野性,她不由暗暗倒吸气,这个人,恐怕是要作死的缠着她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当疼物的感觉,她不想再当别人掌上的玩物,什么小蜜儿,她想有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情和爱,权力和人生。 若真心待她,拿行动来爱她,若不真心,何不就此放了她。 国师轻轻一笑,复压她在身下。 心思渺茫,她干瞪着眼看着上空,一动不动,随他折腾。 国师一口咬在她耳垂,“不要跟我像个死人,我可不喜欢。” 正文 第761章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曲月冷冷道。 “是吗?”国师阴阴一笑,猛力一冲。 曲月眉头紧颦,咬紧了下唇…… 天儿越来越暖,曲月也开始常带小太子到外面溜达,小家伙很野,一到外头就开心的哇哇乱叫。今儿皇后被太后叫去,曲月便更大胆的带着小太子玩。 迎春花开了,曲月跑着小太子在花丛中转着跳舞,一边嘴里轻哼着流行歌曲,心情却是越来越开怀。这些天那个人没有再来,她也刻意不去想他,就当作日子里没有那个人,倒还干净些。 皇上因为国事烦忧,一人走着走着就想来看看小太子,转临时的走进了皇后宫。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哼着小曲调,是奇怪的小曲子,抬头看到小奶娘抱着小太子在花园里转着玩,挥手止住了宫女们的跪拜,直接走了上前。 曲月正唱的开心,一转头,就看到了直朝着她走过来一脸浅笑的皇上,立即停下了脚步,上前拜见,“奴婢见过皇上。” “你们玩的很开心嘛,是不是朕打扰了你呀。”皇上说着,上前逗了逗小太子,逗的小太子咯咯笑。 “不不不,皇上来看小太子,小太子这正高兴呢。”曲月如今对皇上也没那么害怕,在皇上面前,她得充分表现小太子被她养的有多好,领到赏不说,被皇上看重了,她的地位也会高些。 “呵呵,好,好,宗儿在你的照顾下,真是越来越机灵了!”皇上捏了捏小太子的鼻子,转眸过来,视线落在曲月因喜悦而略带绯红的脸上。不得不说,这曲氏的面容虽然漂亮,但比起后宫之丽人,也不是最出众的,然,给他的感觉却是前所未有的亲切和舒适。 曲月发觉到皇上的目光,心下感觉不自然,便看向小太子,逗道:“小太子,叫父皇,这是你父皇哦~~” 皇上突地一笑,问道:“宗儿若现在会叫我父皇,那就好了!” “回皇上,小太子非常聪明,再过几个月,定能开口唤你了。” “呵呵。”皇上漫不经心的应着,又看向她,问:“你方才,又是唱的什么曲儿啊?朕没听过。” 曲月想了想,连忙答:“是奴婢家乡的山野小曲儿。” “那,跳的什么舞?”皇上似有些捉弄般的追问。 曲月一定,面露尴尬,“是……奴婢随意跟着小调儿乱走的。” “随便走走都这么好看,看来你很有舞者的天赋呢。”皇上似乎心情极好,竟与她说个没完。 曲月不知怎么红了脸庞,被人夸,尤其还是被年轻的皇上夸,她还真有点……难为情。“皇上莫取笑奴婢了,奴婢……” 皇上被双颊泛上红霞的曲月牵动心神,忍不住抬起手,勾住了她的下巴,“如此精妙的女子,做宗儿的乳娘,真是可惜了。” 曲月惊的张大了眼睛,一时不知所措,“皇……皇上……” 水盈盈黑漆漆的大眼睛,带着些纯真无辜,齐刷刷如扇的睫毛轻轻的颤动,这张脸,还真是楚楚动人。 正文 第762章 戒备的迎着皇上轻佻的眼神,曲月暗暗生恼,万人之上的皇上果真都不是好东西,想着,居然大胆的错开了脸颊,并屈身道:“皇上,这是在小太子面前。”提醒他莫在自己儿子面前失礼。 谁知皇上竟哈哈大笑,“宗儿才多大。你这女人,跟朕这是玩的哪一套?难道,朕看看你,你还不愿?” “奴婢……不敢。”曲月咬牙道。 “好了,站起来吧。”皇上说着伸手去扶她,曲月下意识的想躲,皇上发觉,眼睛一眯,快一步握住了她的胳膊,下一刻,另只手臂缠上了她的腰。 “皇上……”曲月小心的挣扎着,瞪着皇上的眼睛里,完全没有矫情,是真的排斥。 皇上不悦的皱了皱眉,冷冷一笑,就势摸上曲月怀里小太子的脸庞,另只手依然紧扣着曲月的腰,“宗儿真乖!” 不知是不是被这么挤着很不舒服,小太子伸手去抓皇上的脸,逼得皇上向后一仰,曲月趁势从他手中逃脱,见皇上又作势要来搂她,她连忙朝他身后一看,故作惊讶道:“啊!皇后娘娘!” 皇上也只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曲月连忙抱着小太子就向后跑。 皇上一看后面没人,知是曲月唬他,不由失笑,看她鬼头鬼脑的跑着,也不着急,低骂了句:“真是机灵的小蠢材。”念罢,撩起龙袍,直追向曲月。 曲月正紧张的跑着,腰际便被人给勾住了,这会儿脑子里才叮的一声响,她这是有多笨蛋,她抱着太子跑,能跑得过皇上一个大男人么?越想越觉得自己混,转过身来,慌忙求饶:“皇上……皇上莫吓到小太子。” 皇上得意地看着她惊慌的表情,故意更加轻浮地上前嗅了嗅她。“嗯,真香。小女人,你这跟朕玩躲猫猫是不是?幸好,今儿朕没带旁人,不然,你在朕面前说谎,可是死罪。” 曲月身子一僵,皇上出其不意的在她唇上蜻蜓一点,笑道:“别害怕,朕不杀你。” “君无戏言!”曲月猛的叫出声,眼睛充满兴奋,“皇上你说的,你不杀我,以后奴婢犯了什么错,你也不能杀我。”免死金牌啊!这会儿高兴的也忘了皇上刚才的轻薄了。呃。 “哈哈……”皇上开怀大笑,“你呀,你倒是很会将朕的军。莫不是,你犯了什么错了?” “没……没有。”曲月连连摇头。若万一与国师那事被皇上知道,但愿她能逃过一劫,只要有命在,一切都好。 “那就是给自己留后路。”皇上脸上渐渐收了笑,眼睛里露出不屑来,“这后宫里的女人,无有一人不对朕用心计,真是让人憎恶。” 曲月悄然打了个激灵,看着皇上那藏在眼底的忧郁,她突然觉得做皇上也真是可怜。“皇上,做万人之上,也许这就是代价吧。” “嗯?”皇上斜向她,眼神犀利。 曲月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说:“皇上,您高高在上,一句话能定人生死,谁不在您面前戴上面具呀。所谓高处不胜寒,便是如此。做得人上人,滋味只有自己知。” 正文 第763章 皇上神情微妙的盯着她,停了多许,才道:“你倒是说的是,有时候朕亦觉得,非常的孤独啊,就是朕的枕边人,也隔着一层纱。想要平常人的情感,却是难上难。” 曲月见他感怀,也觉得他不是一个恶皇帝,便放缓了心情,道:“其实也未必,不是只要做了皇上就无知心人,君与妃,真情相伴的也并不是无有,只要皇上真心体会,皇后娘娘,对您便是一片痴心。” 皇上静静的看着她,眼睛眯了眯,突然又不正经的笑起来,“那么你呢,可否做朕的知心人啊?” 曲月心道不好,怎么跟皇上扯起情感来了,这不是自寻死路么?“皇上莫再拿奴婢开心了,奴婢只是个妇人,身份低微,无有学术……” “朕却不觉得,朕觉得你深藏不露呢。”皇上一笑,眼神迷离的伸手去触摸她的脸,他怎么总觉得,这个小女人身上有着让他总也看不透的东西呢? “皇上!”突然,一声略带气恼的声音传来。 曲月几乎是本能的向后一撤,转头的同时便看到皇后带着兴冲冲的气势走过来,眼睛狠狠剜了她一眼,才朝皇上福身施礼,“臣妾不知皇上架临,有失远迎。” 皇上见到皇后来,神色不变B3人都想尽办法的找机会接近皇上,攀上高枝,从奴婢成1瞥向曲月,“天还凉寒,莫让小太子逗留太久,回殿中去。” “是,娘娘。”曲月已隐隐觉得风雨欲来,这方赶紧跑着小太子逃之夭夭。 回到殿中,她战战兢兢的琢磨着如何应对皇后的提问,一边回想着今天皇上对她所做的一切。多少女人都想尽办法的找机会接近皇上,攀上高枝,从奴婢成为主子,看皇上似乎对她有几分兴趣,她是不是该好好利用一番?就算是皇后,也得接受皇上纳妃不是?若是她能当上个妃子,那入宫一回,不是值得了吗? 想想宫斗里的女子们,一辈子争斗,弄得一个个头破血流,可是,她们真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吗?荣华富贵,看过了不过是浮云,其实她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真心人罢了。敢问皇上,对她有一丝一片的真心吗?而她对他呢?完全没有,彼此根本就是陌生人,她若这般奉献了身子当了小七小八,当初还为何离开林羽轩呢? 做人,要有自己的原则。她不爱,断然不能如此屈就了自己。毕竟,皇上和国师并不一样……想起那个男人,心口莫名的发堵,她不得不承认,她是有一丝动了情的。 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曲月激灵了下,赶紧抱起小太子规矩的站好。 皇后威风凛凛的走进门来,眼睛一直紧盯着她,盯的她额头冒汗。皇后一指宫女春红,“你,把小太子抱走。” 春红怯怯地应着,忙从无暇怀中抱走了小皇子。 “皇上跟你说了什么?”皇后坐到了椅子上,斜着凤眼看向曲月。 正文 第764章 “娘娘,皇上就是逗小太子而已。”曲月冷静下来,淡淡地答。 见曲月一派自若,皇后拧起了眉,露出一丝不善的笑,“你不必遮掩,你是我宫里的人,若是得了皇上的疼,本宫也不会怪你。” 曲月心中苦涩一笑,“娘娘,绝无此事,奴婢并无攀龙附凤之心。” “就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皇后白了她一眼,道:“曲氏,你也容貌艳丽,我可以容你服侍皇上,不过你要明白,你的一切都是本宫给的,日后理当听命于本宫,你可明白?” 曲月怔了怔,这意思,是要跟她拉帮结派了?或者,是试探她?平时看心思良善的皇后,其实也不是个软杮子啊,本来也是,哪有单纯的皇后啊,一国之母,更不是草包。看她这情形,再想想这些日子,虽然有小太子,可是皇上来的次数并不多,许是被哪宫的妃子缠了去,皇后这是顺水推舟,想借她而招皇上呢吧。 想想这些女人也真蠢,多是病急乱投医。当初王皇后为了打击萧淑妃,把武媚弄到了身边,结果自己落了什么好?还不是引狼入室! 她才没有那个闲功夫,跟这些女人为了一个种马算尽心血,耗尽今生! “娘娘误会了,奴婢是皇后的人,自然为皇后鞠躬尽瘁,然,全然无其他之说。奴婢只是个小妇人,身份低微,却是与相公恩爱有加,绝无二心。”曲月淡淡然然的坚持着说。 皇后不悦的斜向她,大有她不识抬举的神色,但,见她神情淡漠,便也做罢,“嘴巴还挺硬。好,既然你这般说,以后就不要自食其言。” 曲月低下头。 皇后站起身,走了。 听宫女阿珠说,新来的一个吕才人带过来一只小兔子,曲月想让小太子见见小动物,便将小太子交给阿珠,自己前去找吕才人去借小兔。 吕才人年纪很轻,几乎比曲月还要小,天真烂漫的年纪,听说小太子要玩小兔子,欢喜地借给了曲月。 曲月抱着雪白的小兔,开开心心的往回走,但是小兔子非常调皮,一个不留神,小东西一蹦,跳了出去,曲月连忙去追,但是它东钻西窜,穿过灌丛,朝一条巷子跑去。 “小兔子!哎呀!”曲月转过一道门,突然见巷子里迎面走过来几个人,她连忙放慢步子,贴在城墙边走,并悄悄拿眼去找小兔子。突然,在另一丛树灌缝里看到了白影儿,她下意识的加快了步子去追,然,在经过一个人身侧时,忽听得一声惊诧的唤声:“小月!” 曲月几乎在听到这声音时,心底最深处便颤了颤,她本能的将头埋低,仅是步子顿了顿,就朝树丛中奔去。但,却在刚穿过树丛时,眼泪便脱眶而出。 “小月!小月!”那声音紧追不放,她也不顾得找小兔子了,提起裙子就朝隐蔽的地方跑,然,情急中她又忘了,跟会轻功的人比赛跑,根本就是徒劳。 正文 第765章 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她便不得已止住了步子。 “小月……是你对不对?”那只手在用力扳她,她却固执的扭着不肯回身。现在的她,没有脸面见他,逃避了他,背叛了他,还打掉了他的孩子,她有何脸面再见他。想着,她努力吸了口气,当他急切的转到她身前来,她的面容已恢复正常。 “小月……小月真的是你!”林羽轩睁着一双泪波盈盈的凤眼,惊喜交加的看着她,下一刻就要拥抱她,却被她一掌挡在了胸前。“大人,你认错人了。”她故意说话很低沉,也很冰冷。 林羽轩苦涩一笑,眸中清泪落下,“小月,我怎么会认错你,你的脸,你的背影,你的眼睛,你的头发,时时都在我脑海里。小月……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怎么会误会你,以为你是为了保住侧室的位子才劝我娶亲……” 曲月闭了闭眼,打断他,“过去的事不要提了,我们已今非夕比,缘份尽了。” “不会的……我能再遇到你,我们就还有缘份。”林羽轩紧紧扣着她的手臂,脸上又喜又痛,事到如今,他已不能埋怨她,埋怨她那样一声不吭的消失在他的生命,他曾经恨得咬牙切齿,发誓再看到她的第一眼,就亲手掐死她。然而……那种恨,实则是深深的爱,随着一日日无她的消息,他的意念一点点薄弱,疯狂的思念让他忘了什么是恨,他只想早一天再看到她,恨变为了自责,这些天,他日日都在为自己的冲动和愚蠢懊悔。他恨自己不懂小月的心,不懂她的惶恐,不懂她的无助,然后,他明白了她为何离开,是因为想保留他们纯洁的爱。 “我现在已经是太子的奶娘,不会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了,你放手,免得被人看到,给你我都招惹麻烦。”曲月强忍着内心的波动,平静的看着他说。他的面子也许没有变,也许变了很多,这样看着他,真真是陌生又熟悉,仿佛与他的那场情缘,已经与现在隔了好几个世纪。 “……我可以等你,小月,不管你变成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小月。我不该跟你制气,不该以为你和我一样可以坚持,我让你没有安全感,没有信心,都是我做事太冲动又不成熟……” “你不要再说了,羽轩,明明是我负了你,你不要再说这种话。对不起,我……” “小月!”林羽轩双手捧上她的脸,情绪难以控制,“我好想你……想得心都疼了……不要再拒绝我……”呢喃间,倾过身,激动的吻在了她唇上。 曲月全身一滞,本能的开始挣扎,但是林羽轩猛的搂紧了她,不顾一切的热吻起来。 “林大人好兴致呀!”突然一声阴阳怪气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绵绵。 曲月看到来人时,吓得魂飞去了天边,“……国……” 林羽轩却在看到国师时,脸色一沉,松开了曲月,“原来是国师大人。” 第840章 国师一双阴邪的凤眼轻轻扫过曲月煞白的脸庞,再看向林羽轩时,露出一丝狡黠和揶揄,“林大人,本国师是不是打扰了您的美事呀!真是抱歉。” 听得国师这似笑非笑的腔调,不知怎么,曲月觉得心口一涩。 林羽轩与国师在朝中也不甚有交情,见国师这么“热情”的来管他的事,心中不快,可因国师官儿比他大,在皇上面前是大红人,他也不得不忍下对曲月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应付国师。“大人误会了,方才下官忽然见得这个宫女,面容与我失踪的妾室极像,一时误认,失了礼数,让国师见笑了,下官还请国师大人保密才是。” 他不认曲月,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身为四品官的他,亦是知道皇官的险恶,小月在宫中一定也吃了不少苦,受着各种威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装作是识认,以保小月周全。再想到这个国师诡计多端,不算是个良人,他不由心中暗悔自己刚才太过冲动。 曲月却是了解林羽轩这几句话的用意,心中一动,复杂的看了他一眼。 而这一眼,却被国师真真切切的看在了心里,不着痕迹的扎了他一下。痛感清楚地告诉他,这个女人的这次与往次不同,于是面前的林羽轩与上次的苏子康亦是不同。这个发现,几乎让他觉得呼吸困难……吸了口气,他努力让自己笑得若无其事,“哦,原来是错认呀,看来林大人真是思妾心切,都出现幻觉了呢。我记得林大人新婚燕尔,美妻是王大人的千金呢,没想到林大人还是个情种,有这么深情厚义的妾室。”妾室二字,他咬的极其清楚,甚至在说完,还有意无意的瞟了曲月一眼。 曲月怎会不知觉,而且如他所愿的露出了一丝失神的苦笑。 这笑容,让国师即兴奋解气的同时,几乎来之更为凶猛的是失落和懊悔。在验证了曲月与林羽轩关系密切的同时,在用林羽轩已有妻的事刺激了她打击了她的同时,他,又得到了什么?有些东西知道了清楚了,会让人更痛。会让人后悔不如不知道。 林羽轩此时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男人的直觉,一向傲慢的国师绝不会对他的“家事”这么有兴趣,此番这般纠缠,定有隐情,他着急又担忧的看了曲月一眼,再看向国师时,强压下了内心的愤然,故意平静地说:“儿女私事,无需多议。国师大人定也是要入朝去见皇上,下官与大人一起同行如何?”此时,当然是要赶紧撤比较好,可是他撤了,还不放心曲月,便干脆叫着国师一起离开,免得出现更多的是非。 国师脸上已看不出有任何异样,欣然应:“好啊,一起去吧。” “国师大人,请。”林羽轩微弯身做出请的姿态,当国师向前走了过去,他才迅速的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懵的曲月,用眼神催促她快些离开,快些回到安全的地方去,并用绵绵的神色乞求她:等我,我还会来。 正文 第766章 当两个男人的身影远走在大道上,曲月抬起眼睛,看着他们相并着转向了另条路,隐在了灌丛后,她才蓦地回神,不由的打了个激灵。方才,国师的话确实伤到了她,她满脑子飞的都是林羽轩还是娶了妻了,她就知道,他抵不过世俗,他不可能为她抛弃一切,所以他还是娶妻了……就算庆幸自己选择的没错,也同时为自己感觉到悲哀。难道她的前生今世,都不配有一个真心爱她的男人么?可是之所以她会打激灵,是她想到她不该在国师面前失态,不管国师对她几分真假,可是这个男人她多少有些了解,他霸道他骄傲,就算他不稀罕她了,也绝不容许别的男人觊觎她! 想到此,她又不仅有些愣怔:为何,她是这样了解国师呢?又为何,在想到这些后,她不仅仅只为羽轩担心,还隐隐的带有一些欣喜呢? 至于林羽轩离开前那个眼神,还真是让她头大了头大了…… 果然,当晚,她根本没有睡,而是一直睁着眼睛等着那个男人的来临,甚至还泡了一杯茶,等着伺候他。 当感觉到黑暗里有人影时,她从炕上坐了起来,就看到那个颀长的男人在端杯喝水。 她快速的跳下炕,直奔过去,紧紧抱住了他的腰,脸颊贴上了他的后背。 耳边,传来他一声轻笑。 她不管这笑里轻嗤还是有嘲讽,她不在乎,现在的她,要紧紧的抱住他,用行动告诉他她需要他。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只觉得胸口空洞的难受,想要找个温暖的东西来充实。 “这般热情,是因为想我呢,还是想要巴结我?”国师转过身来,月色下,他迷人的丹凤眼含笑盈盈,看不出一丝生气。 然而,曲月却从这笑容里,看到了风雨欲来的危机。 “我想要告诉你我和他的事情。”曲月抬起脸庞,真诚的看向他。她想了,国师这种人太精明,她越是瞒,他就越是疑,最后会把她自己逼入绝境。他曾经对她的警告很现实,她玩不过他,所以她索性不跟他玩。何况,她本就与林羽轩断了关系,怎么能让这一次的意外,使自己和羽轩都陷入困境。不值。所以,她看向国师的眼神才是这样的坦诚,让人找不出一丝假意。 “本国师对你们的事没有兴趣!”不知怎么,他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带着三分负气,三分喜悦,和三分不甘,还有一分,可能他打死也不会承认,竟然是孩子气。 老实说,刚来时,看到曲月特意的讨好,他觉得她是为了保护林羽轩所以很愤怒。可在看到曲月愿意跟他坦白时,他一整天提着的心突然间放松了,也同时捏紧了,她愿意同他说,这让他高兴,可是他又怕听到不想听到的事。她放好了茶在这等他,就是猜到他会来问究竟,他不甘心让她知道他的在乎!这前后几番复杂的情绪,竟然让他方才不知道怎么应她才好,于是慌乱之下就说出了那么最最表露他心态的一句。 正文 第767章 曲月将国师的表情都看在眼里,打心眼里涌出欣喜。只要国师不对她阴阳怪气,她的小命可保,再说,她也实不想让他误会。轻轻推了推他,她半带撒娇地说:“就算你不想听,我也要说。我现在很负责的告诉你,我曾经的那段过去,憋在心里难受,实想找个人倾诉,如果你不想听,那以后都不要再来问我!”言外之意,你是我最信任最亲近最想要依赖的人,实心话只想告诉你。如果你现在不听,以后别再拿这事折磨我! 只是曲月不知道,她说这些话时的表情有多么的小女人,多么的卡哇伊,只有享受着男人疼爱的女人,才能展现出这般迷人的娇气。 国师看的痴了,醉了,一颗冰冷的心也变得温暖了。他有意无意把玩起她的手指,用轻佻的语气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好,本国师就成全你,说吧,我洗耳恭听。”该知道的,总要知道,他不会逃避。不管曲月说出多么绵绵的一段情来,他也会让那该死的一切都划为过去,永远的死去!眼前这个小女人,是他的!不管旁人是谁,纵使是皇帝,也不能将这个女人从他身边带走!否则,他一定会使出上天入地的本事,搅得他们寝食不安、追悔莫及! 听得国师语气轻松,曲月心境也轻松了,拉着他坐到炕边,小身子软软的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小声喃喃的说起:“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上辈子找了个男朋友,两年了才告诉我他已经有妻子,那种被骗的感觉,那种成了别人嘴里最不耻的小蜜的感觉,竟生生将我气死。我投胎穿越到现在这副身子里,成了林羽轩家里的丫鬟,不太有世俗观点的我,忽略了彼此的身份,就跟他有了感情,直到他被林大夫人强行许了婚配,我才蓦然惊醒:原来我又要成为小蜜儿!我憎恨那样的自己,不顾他的劝阻,悄悄逃出了林府,也从此放弃了对他的感情。之后,便是遇上你,这中间的事儿,你我一样的清楚。而今天,真的是意外出到他,我本不想与他相见,但是他还是发现了我,我也觉得很困扰,以后,我答应你,不会再随便跑出后宫了,我就在这里乖乖的等你。” 不得不说她的话里百分多九十九点九的都是真的,只是她更轻描淡写了些她曾与林羽轩的情感,相信这个男人也不会多么想知道详情。而最后一句保证,当真的是有些无奈,除了安抚了他的浮躁,更是为了表示自己对林羽轩的忘情,以确保羽轩的人身安全。 国师微俯着头,看着曲月微微颤抖的眼睫,和略带着迷茫无辜的眼神,他不由的将她抱的更紧了些。谁没有过去呢?他不是狭隘的男人,他不在乎。 “哎,我说的话,你全信吗?”曲月转过脸来,直直的向上瞅着他。 “我信。”他淡淡地说着,嘴角轻扬起一个弧度。 正文 第768章 曲月被他的笑容所迷,上去叭叽一声亲了他一口,“宝贝,你真美。” 国师眨了眨眼睛,脸庞不由的泛起些绯红。这一次,虽然依然清楚她是真里带着假,假里带着哄,可是他决定相信她一次,假装完全的相信她一次。 第一次见这么骄傲的他露出羞涩之态,曲月看的情潮涌动,心底涌出蜜一样的汁来,不由得亦脸红心跳,越发娇羞,倒头趴在了柔软的被褥里,咬着指暗暗回味着方才的那一瞬。 寂静的夜里,男人扯开衣带、退下衣袍的声音悉悉索索,犹如艳鬼,如此撩人,诱得她脑子里一片纷乱,忍不住遐想连篇。 虽不是与他第一次,心境却犹如第一次。 当他的身体轻轻靠过来,饱满而柔软的唇瓣贴上她的嘴唇,当他吸吮着她的唇瓣,纠缠着她的软舌,曲月的心……醉了…… 她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只红艳艳的珊瑚,被海水轻轻地簇拥着,逗弄着,轻吻着,眷恋着…… 她的身体变得十分柔软,随着海水轻轻地摆动,接着着海水地滋润,享受着与海水的恩爱。 这一刻,她离不开海水。否则,她会变成一件硬邦邦的工艺品。从此,不再有生命。 她闭着双眼,放任自己变得柔软,细致地享受着他带给她的欢愉。 朦胧的月色打在两人交缠的身上。望着女人在他的抚弄下变得如此柔软舒展,国师勾唇魅惑一笑,眸色中的温柔似要溢出来。然后,他以一种非常缓慢的速度,一点点儿地撑开曲月的身体,进入她的深处。 曲月的睫毛微颤,却一直不曾睁开眼睛。直到国师轻轻地向后退去,她突然发了狠,一口咬在了他的唇瓣上,逼着他与她一同陷入疯狂! 有些男人,不能看,也不可以看。 有些男人,就像摇曳在地府的彼岸花。他们魅惑之极,他们倾国倾城,哪怕只是一记浅笑、一个戏谑的眼神,便足以让成千上万的女人沦陷。 这一刻,曲月愿意展开自己的身体,向他这朵彼岸花献出自己的骨血,与他抵死痴缠,醉生梦死。 这一晚的绵绵,莫不说有多么的辗转悱恻,有多么的柔情绻绻。 心灵的交流让身体的交融更为销魂,更加夺魄,他们都迫切而贪婪的汲取着对方的一切。 风渐平、浪渐静,粉色的纱帐依然飘荡着异常风情,扇动着香艳而靡丽的气息。 直到窗外的月芽儿已开始透明。 曲月全身酸软无力,只得斜靠在他怀里,渐渐平息着不紊的呼吸。 他的手在她的身上一直没有停过,如今,亦是轻柔的游移在她腰际,抚弄的她舒舒服服,一双眼睛开始断断续续的闭合。 看着她有气无力几乎被他抽干精气的模样,国师缓缓地眯起眼睛,露出了诡异的微笑。这个笑容里,只有两分的柔情,外加八分的胜利味道。 曲月亦悄然弯起了唇角。她的眼中除了疲惫和痴迷,还有着诡计得逞的骄傲。 正文 第769章 两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用手臂环抱着彼此的身体,看起来就如同真心相爱,想要厮守一生的男女。然而,没人知道,他们却在心里算计着这场感情角逐的得与失,弊与利。你可以说,这不是最纯粹的感情,但是,在这个世界上,能值得你用心算计的异性,却也是分量不轻的。 国师想让曲月心甘情愿地跟在他的身边,进入到他的牢笼。 曲月想要让国师觉得她已经动心,会死心塌地的主动奉献,不离不弃。 他们都认为对方已掌握在自己的手里,任自己随意地摆布,当自己感情的奴隶。 在这场感情的角逐中,两个人都在演戏。他们既想引对方入戏,又不想让自己完全投入其中。他们勾心斗角,谨小慎微,自私自利,他们以为感情可以收放自如,他们把感情当成了游戏…… 殊不知,戏子之所以多情,是因为他(她)在扮演那个角色的同时,已经入戏。若非相信自己的深情,又怎么会感动别人落泪? 谎言说上一千遍,也会变成誓言。誓言只说一遍,也会变成在心里回放一千遍的谎言。 “哇啊!哇啊!”纱帐外突然传来清脆的婴孩哭声,打破了这一室的旖旎。 曲月的眼睛蓦地睁开,本能的一推国师,低喊了声,“小太子醒了!”便利索的掀开纱帐下炕。 国师原正沉浸在陶醉中,猝不及防被推开,仿佛被人当头浇了冷冰水,待清楚的发觉曲月已离开自己的怀抱,奔到摇篮边去抱小太子,这才不悦的皱了皱眉,暗暗咬了咬牙,扯开纱帐下炕,走到曲月身后,张开双臂环搂住她,将脸儿贴上她的后背。 如此撒娇的搂抱,曲月身子震了震,没有回头,任他抱着,她熟练的打开小太子的包褥,给他换上了干净的裤子,然后小心的抱起张着四肢舞动的小太子,侧头对国师柔声道:“松开手,我要喂他了。” 国师却不动,反而嘟着嘴不满地低声喃喃:“小屁孩真是讨厌!” 曲月翻了他一眼,“怎得跟个娃娃计较?” 国师无奈的慢慢松开她,依然一脸的不悦,“大小他也是个男人。” “亏你想得出来。”曲月娇嗔他一句,不再理他,抱起小太子坐到一边,掀开衣裳开始喂他。小家伙非常兴奋,不停的挥动着小拳头,漂亮的圆眼睛乌溜溜的乱转,小嘴巴咬着奶,还呜呜地发出声音。 “他这是干什么?”国师甚是不解,俯下头疑惑地看着小太子。 “当然是睡饱了来了精神呗。”曲月说着叹了口气,埋怨地抬头瞪了他一眼,嗔道:“都怪你,没完没了,不然我还能睡一会儿,可是现在你看他这么精神,定是要到天亮才能入睡,唉,我又要熬夜了。” 国师坏坏地笑着,抱着臂倚在桌前看着她,那温柔娴雅的照顾着娃娃的样子,真的……很美。 她还要在宫中喂小太子多久?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她还会在这里等他几年?等他一次次来与她相会?这种悄悄厮混的日子,他要过多久?为何突然间,他心中升起惆怅和不甘?还有……不满? 正文 第770章 如果……她怀中抱着的喂着的娃娃……是……是他的孩子的话…… 心口处突然一跳,他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曾经以为自己的心会一生流浪,从不曾想和一个女人安份守己的如普通人一样生活。过日子……这三个字曾经让他觉得是个笑话。可是今天,怎么突然觉得这三个字是这般沉重…… 甚至,还有一丝的兴奋……和期待…… 曲月突然抬起头,焦急的看了他一眼,“你还站着做什么?天快亮了,你快走吧。” 国师蓦地回神,冲她轻佻一笑,上前去托起她的下巴在她嘴上一咬,全走到炕头拿了衣袍披到身上,然后闪到门口,轻手轻脚却是利落的拉开门,回头对她柔媚一笑,便跨了出去。 曲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眼睁睁从窗口看着一条黑影轻飘飘跃了上去,这才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他会谨慎从事,可每一次,她还是会怕他被抓到,提心吊胆的。 低下头望住怀中用心吸奶的小太子,胸口却莫名的堵上一股沉沉的闷闷的东西,怅然若失。 九尽春回,杏花败了桃花儿开,院子里飞的多是小蜜蜂,花蝴蝶,到处展现着一片春意。 曲月带着小太子在亭子里看风景时,就听春红急急忙忙的唤她,说是来了几个公公,皇后娘娘让她过去,说着,接过了小太子。 曲月心神不宁的到了正殿,细看了殿中站着的几位公公,认得有一个是时常跟在皇上身后的李公公,心里猛的一沉,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涌上心头。 果不然,那李公公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便笑眯眯地扯着嗓子对皇后道:“娘娘,那奴才,就将曲氏带走了。” 皇后脸色阴沉,眼角冷冷的扫了一眼曲月,道:“曲氏,你随公公去吧。” 曲月怔怔的看着皇后,不甘地问:“娘娘,这……不知奴婢要去做什么。” “让你去你便去!”皇后笃地发火,随即又似觉得有失礼态,便压了火气,沉声威胁,“你只需记着,你是本宫的人。嗯?” 曲月蓦地明白了,明朗了,但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莫说是她心理上不愿服侍皇上,单说国师那边……恐怕她都活不过三天!越想越害怕,全身抖簌不停,冷汗涔涔,冒死哀求道:“娘娘……奴婢……奴婢实在是身份卑微,不敢……不配……” 皇后这边神色更愤恨了,“放肆!曲氏!皇上点你,岂容你推推攘攘!” “娘娘息怒。”李公公讨好的跟皇后笑着说,一回头看到曲月,脸色立即拉下来,鄙视地道:“曲氏?皇上召你是你的福份,别一副不情愿不识好歹的样子!告诉你,这后宫里的女人除了太后,哪一位都是属于皇上的。快随本公公梳洗打扮,好好服侍皇上。” 曲月几乎要虚脱了,现在万分愤恨上次在花园与皇上打闹,定是那次让皇上记着了她,今儿不知犯的什么贱要来点她侍寝,真是可恶!只是事到如今,她该怎么办……这个死皇上,那么女人佳丽不够他享用的么?居然招惹她这个“妇人”,难道吃惯了海鲜,偶尔也想吃一点素食?她要怎么逃过这一劫?抗旨会杀头的吧,可是凭她也逃不过啊。 正文 第771章 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怎么抵抗得了! 好辛苦,好无奈,好无助! 国师……国师你在哪……谁能来救救我…… 心里哀嚎着,在李公公的提醒下,她战战兢兢的随他走出了殿堂。到了门外,有两名宫女,李公公道:“曲氏,你随她们去沐浴。” 曲月几乎完全没有退路,脑袋里一片空白,如行尸走肉般跟随着两名宫女走,绕绕弯弯一直出了后宫,再到了一个宏大的宫殿之前。 无心欣赏眼前的红墙黄瓦、雕梁画栋,曲月一步步被人带领着进了宫殿,一步步走入一个冒着白烟水气的殿堂。 前面的宫女回过头来,请她入内。她没有说话,呆滞的眸中闪了闪,直直的走了进去。 里面是一个大浴池,水上浮动的白气掩蔽了水面,像极了一个仙池。曲月微有触动的颤了颤眼睑,迎面扑来的水气瞬间沾湿了她的睫毛,染润了她的唇色。身后走来两个宫女,轻轻的为她解去了衣衫,服侍她沐浴。 直到整个人坐入池水中,温和微有波动的水抚动她的肌肤,曲月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头微向后仰靠在池壁上。她无法习惯被人服侍着洗澡,纵然这两位宫女的手非常轻柔,曲月还是觉得全身的肌肤都在绷紧…… 皇上……果然是天下第一人。 也许明朝一醒,她便也做了娘娘! 娘娘……曾经觉得皇宫里的妃子娘娘多么荣耀多么富贵,是女人最大的向往,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是个玩物,被不爱的人玩弄的一个物品,这种感觉,真的令人想吐。 虽然,皇上也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兴许他也不怎么浮飘不怎么下流,后宫里除了皇后,听说是有几个妃子,但也不怎么受疼似的,比较清冷,也许皇上应该算是个好皇上,可是,她不爱他,怎么能够在他身下辗转…… 她,在与国师不得已鬼混的时候,已经对不起羽轩,怎么能,在与国师刚刚卿卿我我后,便又投入到皇上的怀抱…… 她不能做那样的女人……就算不为这条小命,她也不想失了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只是现在,她该怎么抗拒?不能抗拒的时候,她若妥协了,明朝,就算幸运的被封了什么贵人美人,就算摇身做了主子,可像国师那种可以随意出入后宫的人,岂能饶了她? 老天啊,这可要冤死她了…… 沐浴完毕,曲月被搀扶着出了池,又从屏风外走来两位小姑娘,一个给她全身擦干,一个手里展开了一块白色的大绒布,然后几个人就这么不由分说的将她从肩膀开始,整个的用布裹了起来。 这情形,有点像裹尸。 曲月冷不丁浑身打了个寒战。 又是突然的,不知何时进来了四个太监,也是不由分说的,两个两个的站一边,她整个人用双手抬了起来。 曲月连惊讶的机会也没有。 如今这情形,她只得淡淡的哀叹自己如同上贡的贡品。 正文 第772章 闭上眼,她也不愿再去想任何事。命运还要怎么折腾她,她已满脑子混成一片,不能思考。 一路,非常的平稳,感觉到得这两个太监训练有素。 直到一道强烈的光束刺得她的双眼都想要流泪,她才不得不勉强的睁开眼睛,以缓解强光的刺激。 身子突然被手搁放在地上,咯的她腰一痛,不由的皱了皱眉,再抬起眼望向前。 ——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皇上的寝宫,果然……比皇后娘娘的还在华丽。 曲月惊叹的怔怔的观望着周围的一切,差点儿忘了自己此时的身份。 直到一道黑影阻挡了她的视线,她才梦中惊醒一般,蓦地眨了眨眼,看清了站在面前的男人。 一身素白的中衣,散下的黑发贴在衣襟前,俊美的面容微俯着,一双含着贪婪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就像是一只,已经在发情的狼。 纵然是在心底已想过很多次,如今当真看到随时准备临幸她的皇上,曲月的心弦还是忍不住绷紧了。她不得不承认,她怕。 虽然,虽然当时跟国师苟合,她也是存着心不愿,可是至少在他的身上,她感觉到过温情。可是面前这个人,她是怎么能够知道,过了今夜是不是明天又如同路人?人说天子无真心,那么,她她她……她算什么? 真的只是今夜一道菜么? 本能的,她想将身子向后挪,可惜全身像粽子一样根本不能移动半分,反而她这种冒昧的想法还惹得皇上的双眉挑了挑,邪魅一笑,懒懒出声,“怎么,很意外吗?” 曲月努力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事情还没到覆水难收的地步,皇上看起来还不算个混球,她不到最后一步就不能放弃自救。 “皇上……奴婢已是不洁之体,皇上招奴婢来,定有其他原因。”这一路她也想了,皇上既然不像是过于好女色之人,她又不是秀女,皇上却让她侍寝,保不齐是有什么她长得像某某人的可能。 皇上勾唇一笑,依然负着双袖保持着微俯身望着她的姿势,慵懒的声音意味不明,“你这张小嘴依然很是圆滑,所以我才对你尤其想念。” “有劳皇上挂念。”曲月低哼一声。 皇上看了她一眼,直起身,转身望向窗外,幽声道:“只有惠妃入过朕的寝宫,任何妃子,朕都不会让她们踏入一步。”说完,他回头迷蒙的盯住曲月。 曲月想要笑了,真俗啊,她长得像故人?像那个惠妃?那她应该感到庆幸的,有皇上这般特殊特遇?真可笑,她这么面皮本来就不是自己的,爱像谁像谁,她就只是她,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现在叫曲月,以前叫熊青青。 皇上从眼角里斜了她一眼,含着浅浅的轻蔑和愠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了吗?”曲月牵了牵嘴角:“皇上,奴婢只是觉得,这样的故事太老套。” 面前的黑影突然放大,皇上的脸已近在咫尺,曲月分明在他黑亮的瞳孔里,看到了狰狞两个字。“你敢嘲笑朕?!” 正文 第773章 曲月暗暗缩紧了身子,此时她知道她不能放肆,这个男人毕竟是皇上,他可以轻易地要了自己的小命,不等国师来解决她。“如果皇上因为奴婢哪个地方像惠妃,就太没意义了,大千世界,长得像的性格像的太多了,可是不管怎么像,谁还是谁,如果找替身,对替身和原主,都不公平。” “你是在游说朕,想让朕放过你吧。”皇上冷冷一笑,咬牙切齿地道:“你觉得凭着口齿伶俐,就能躲得过吗?” “皇上若一定要要,曲月也就这一副破败身子,反正这身子不过是个肉体,与我这个人没有关系。”曲月黯然地笑了笑。 皇上斜着凤眼盯着她,失笑道:“你的思想倒是挺独特的,看来你已经脱离凡俗了。” 曲月垂下眼帘,不吭声,纵使他是皇上,又怎么懂穿越一事。这个世上,恐怕也只有国师才能无条件的相信她了。 皇上一笑,突然一个弯腰,双手轻盈的将她抱了起来,快速的转身,几步走到围着白色纱幔的炕边,将她一抛,她惊呼一声,身子随着被抛的力道转了几个圈,身上的白布散开,低头一看,只有半截的布遮在她背上,空隙里,她玲珑的身体若隐若现。 “啊。”曲月暗吸了口气,想往回一翻身将自己再次裹起来,刚一动,身子被什么给按住了,抬头,迎上皇上兴奋充满野性的眸子,“又何必做那么没用的努力呢?你都说了,这个肉体可以任朕随便拿去。” “我……我……”曲月突然想扇自己几个嘴巴子。 “别忘了,你今天是来侍寝的。”皇上笑得阴阳怪气,一点儿也不像当初那个无害的阳光男人。 皇上,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皇上,让我猜一猜,您是因为怀念惠妃娘娘,才来召我的对吧?你以为我成了你的人,你心里就会宽慰了吗?错!皇上,你只会更加纠结更加痛苦呢?不过皇上,奴婢当真非常敬佩你对惠妃娘娘的情意,皇上你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啊!”背上的一凉,曲月尖叫一声住了口,瑟着身子,小心的斜了斜眼,看到了自己光洁白皙的背部。 “虽然你的喋喋不休很让人烦,不过你所说也还都不错。”皇上优雅的坐到炕边,玉指轻柔的划过她的背部,似漫不经心地道:“只是有一件事你没有猜到,朕对你的身子确实是充满了兴致。” 曲月的后背绷直了,脸上的笑再也挤不出来,只剩赤果裸的悲哀。抱着誓死的决然,她僵直的趴在炕上,一动不敢动。“那个……皇上啊,你……你后宫那么多娇嫩的秀女都在等着您呢,奴婢只是个……奴婢只是个妇人,啊!皇上你不能这样,我是有夫君的人,你是一国之君,如果霸占百姓的妻子,你的威信何在?” 皇上眼睛一眯,“你这意思,是想让我把你的夫君给杀了吗?” “你……”曲月惊了。这个无良的皇帝!蓦地想起来,古时有多少皇帝霸占良家妇女,有的是方法对付她的夫家,她怎么忘了!这些皇帝不过当女人是玩物,想要就得到!据说唐明皇为了占儿子的妻子杨玉环,先把杨玉环弄进庙里,走个过场再接回宫里。还有个浑蛋皇帝居然看中自己的姑姑某个公主,把公主姑姑引到皇宫来霸占住,后谎称她暴毙,弄个宫女回驸马府,驸马心知肚明,养兵想要造反,却被皇帝杀了全家,真是惨啊。所以,皇帝就是皇帝,他想干什么,根本没有道理。 正文 第774章 所以,她这招,不仅吓不住他,还成了对他的挑衅,幸好她没有夫家,不然,说不定给夫家带来灾难。 看着曲月恍惚不定的神色,皇上唇角一勾,眸子飞速的浏览过曲月晶莹的玉背,一道嗜血的光芒在他脸上闪过,身子一倾,他虚虚地覆在曲月的背上,一只手轻轻划过她的侧脸,“说来也奇了,这张脸明明也不是沉鱼落雁,却怎么看怎么这么有味道?” 眼见皇上那张俊脸就要凑过来,曲月突然大叫一声:“等一下!” 皇上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趣地睨着她,煞有耐心地问:“何事?” “呵,我有个不错的提议,皇上。”曲月紧张的吞了吞口水,赶紧讪笑道:“你认不认为,咱们应该有点气氛?比如说,喝点酒?”喝死你,喝死你! “嗯,提议不错,看来美人很会享受。”皇上不但轻易地答应了,还满眼的亲昵,看得曲月心一抖,才觉得背上一轻,皇上的身子已轻盈一旋,立在了炕边。 曲月暗松了一口气,才觉得全身冷汗涔涔。 “美人也同朕一起喝吧?”皇上伸出手来,正要拉她起身,突然听得门外一阵吵杂声。 曲月疑惑,皇上疑惑加烦躁的扭头,皱起了轩眉,沉声问:“小李子!什么事?” 帘子外的人战战兢兢传来回答:“回皇上,是……国师大人。” 曲月身子一顿,国师?!他来了?!他真的来了?!他是知道她被皇上招来,所以赶来救她的吗?还是只是凑巧?可是不管如何……只要他看到她在这里,他……他……他真的能为了她而得罪皇上吗? 他能吗? 想着,曲月一颗心提到了喉口,越来也越觉得茫然,面前这个人是皇上,是皇上啊,谁能得罪?如若他不能,不如不看到,就算以后被他杀了,她也不想被他看到她躺在皇上的炕上……突然间,宁愿死,也不想被他看到,不想…… 就算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她也受不了这种尴尬和耻辱…… 皇上脸上也露出凝重的诧异,迟疑片刻,道:“让他进来。” 曲月忙抓了散在一边的白布,将自己严实的裹起来,不去面对,她没有那个勇气。 然而耳朵却更灵敏,她清楚地听到殿门开了,那个人稳健而熟悉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靠近。 曲月心里在哭泣,低下头将脸埋进枕头里,身子僵直着,大气也不敢出。 国师嘴角带着倨傲的浅笑,目光冷厉的扫了一眼薄纱后的炕,这才艰难地转回到了皇上的脸上,“臣参见皇上。” 皇上似有点不耐的看了看他,朝外踱了几步,沉声问:“国师,你突然深夜跑来朕这里,是有何要事啊?”虽说国师为他排了不少忧解了不少难,可是他这一向傲慢的姿态还是让他很不爽,他是皇上,皇上!特别是现在,突然间闯进他的寝宫,也只有他这个国师才敢这么嚣张! “皇上,你知道兰鹤一向不说废话,我来,是要将你炕上的女人带走。”国师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果断而坚持。 第850章 曲月心底一震。果然……他果然是来救她的?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时刻的关注着她吗?可是……他果然敢在皇上面前直接要人吗?他……也太牛了吧!呃…… 果然,皇上脸色笃变,但却依然保持着冷静,鼻息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国师,你是在跟朕开玩笑吧?”太过份了!如果是开玩笑,他还能原谅他。居然……敢这么公然的说将他炕上的女人带走!这是一个臣子对皇上说的话吗?!功高盖主,目无君上!真是可恨!…… 国师抬起双眸,一转不转的盯住皇上,“这个女人,并不是后宫嫔妃。” 皇上脸上升起怒气,“那又如何,朕只知道她今天是朕的侍寝女!” 国师脸上晕染起一丝阴邪之气,唇角幽幽一牵,冷沉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不过臣要告诉皇上,这个女人,她根本就是臣的妾室。” 曲月头嗡的一声。他居然说她是他的妾……妾?! 皇上也怔住了。半天,才缓缓扭动僵硬的脖子,看向了大炕,然后,再将视线转回到国师脸上凝注了一会儿,突然放声笑了起来,“朕的国师啊,你想救这个女人出去?这理由也太可笑了!不要瞎胡闹了,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愿受到朕的疼幸?你还是不要枉费心机的好!”说完,他收住笑,警告般的瞪住国师。 国师丝毫没有被惊骇到,反而越发的坚定,薄唇间透着嘲弄,语气里带着愤懑:“臣为了皇上的太子,为了江山社稷,不惜将自己的妾室献出,皇上就将这一切看作是笑话吗?” “你……”皇上愣住了,脸憋的通红,说不出话来。 听着两君臣的争议,曲月又惊惧又怯喜,她已无须去计较国师将她说成了妾,旦旦见他是为她而来,不怕冒着惹怒皇上的这片心,以足以让她感动不已。 皇上急躁的踱了几步,眼睛死死地盯着国师的脸,气道:“国师,朕从未听说你有娶妾室!” “臣是未娶妻,但妾室,只是小事,自然没有惊动皇上。”国师说着,眼睛深情的望向炕上的人,嘴角牵了牵,说:“虽然只是妾,但却是臣心头上的人,还望皇上体恤为臣。” “……”皇上尴尬地扭头看看炕上,脸上一片白一片红,不甘心地道:“你别编了,你根本就是只想把她放出去,故意跟朕作对!” “臣入朝以来,一心为朝政出策,何时跟皇上有过作对?”国师冷笑一声,继续道:“皇上应该知道,这次为太子选奶娘,屡试不爽,臣无奈之下,亲自将曲月带到皇后身边,此事,你可去问皇后娘娘。臣本来答应她,若将小太子抚育长大,便抬她做正妻。如今看来,臣不能让她再继续陪着小太子了。” “你……你这是威胁朕?!”皇上宇眉一竖,气恼地道。 国师垂下眼帘,微弯腰身,却丝毫不显屈卑,反而带着些倔强,道:“皇上,臣可以答应皇上,为了小太子,臣愿意每日亲自带她去后宫喂小太子。只是现在,臣必须要将她带走。” 正文 第775章 皇上万分憋屈,恨恨地瞪着国师。现在,他也不知国师的话是真是假,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若是假的,任他从自己的炕上把女人带走,这是何等的耻辱?他的威严何在?若是真的,他若是硬是不放这女人,恐怕惹恼他事小,此事传出,君霸臣妻,还是功臣之妻,朝上人对国师多有敬畏,以后他的威严同样受到质疑!这……真是大大的难为了他…… 国师抬起头来,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这神情,光这悠哉的神情,就能让皇上大动肝火…… 紧绷的气氛中,突然,被一声轻微却短促的声音打断,接着,从华丽的殿顶上嗖地飞下来一道细微的亮点。 皇上仓皇后退,躲开了袭击。 国师眸光一缩,突然轻移步子,快速绕过了薄纱,冲到炕边迅速的抓起炕上的白巾往曲月身上一裹,果断轻盈的抱起了她。 曲月整个人还不能从惊吓中回神,等看清抱着自己的是国师时,脸上的情绪真是难以形容,“兰鹤……”这个时候虽然紧迫,可是下意识的,她知道要柔情百转的唤他的名字,才能让皇上有点相信。 国师深深看她一眼,“月儿,跟我走。” 皇上恍恍的看了那两人一眼,这才突然想起喊人:“有刺客!来人!” 门外咣当一声冲进来数名侍卫,“快保护皇上和国师!” “混帐,快去追!”皇上惊魂未定的喝道,眼睛飞瞄过国师一眼,再惶惶的盯向地上。 一根尖细的针,几乎完全没入石地里,只露出一丝勉强都看得见的小亮点。 数个侍卫冲出门去了,门外一阵争促的脚步声。有两名侍卫走上前,去查看地上的针。 国师却只是淡淡的扫了地上一眼,事不关己的抱着曲月就向外走,一边轻声说了句:“臣告辞。” 皇上抿紧了唇,气恼的瞪了国师一眼,居然也没有阻止他,就这么任他趁着乱子大咧咧牛哄哄的将自己炕上的侍寝女给带出了寝宫。 一出门,国师便俯在曲月耳边低语了句:“闭上眼。” 曲月听话的闭上,心口咚咚直跳,双手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襟,直觉得他突然抱着自己开始飞奔了起来,耳边还能听得一片嘶杀的声音,兵刃相碰的刺耳声。她禁不住的全身都在发抖,情不自禁的让自己向这个身体靠近。这样安全而有力又熟悉的胸膛……她以为她早已是孤身一人,萧瑟伶仃,不会有人体恤她怜惜她,不会有人以爱为名来保护她,不会有人为了她而舍命,万没想到,在这种原以为再无回天之力的情况下,国师竟然当真的救了她,他居然这么强势的将她从虎口夺了回来,他……居然真的能给她这样一个避风的胸膛,这一切……真的恍如梦境! 就像是奢望变成了现实,直到他的步子停了,抱着他快速的走上了一辆马车,直到他用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唤她,她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 正文 第776章 “不怕了,都过去了。”国师微笑着看着怀中的她,低下头,用额头轻轻噌她的头发,以示安慰。 极少见国师这般的温婉,曲月几乎不敢相信此时的处境是真的。 “好了,我们出了皇宫了,马上就会到我府上,从此你再也不用担心了。”国师依然柔柔地笑着,凑下去,轻而绵的吻了下她的唇。冰凉的唇。 “为何……为何会救我?”曲月神情模糊的低声喃着,胸口渐渐升起一股酸酸的热流,几乎想要放声大哭。 国师微皱了皱眉,眼中划过一丝刺痛,又即而疼溺地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说什么傻话,我救我的女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他的……女人? 他真的这样想吗? 曲月只觉得胸口处麻了麻,居然有点羞涩的错开了视线,不安的扑簌着睫毛,哑声说:“我以为……我们只是露水夫妻……不过只为了各求所需……” “是啊,我们是各求所需,我需要的就是天天搂着你睡,怎么会让你上别人的炕?”国师收敛了笑容,有点怪异地说着,然后又突地一笑,“你还没有结束你的利用价值,我怎么能放掉你。” 曲月迷离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热烈的吻住了他的唇。 她突然的热情让国师也愣了一下,稍时,复才回过神来,双臂紧紧扣住她的身子,嘴上更是发起更凶猛的反击…… 疾驰的马车,带着急促而疯狂的颠簸……勾起了里面人的情绪。 国师伸手解开了玉人儿身上的白布,一把握住了她,用力揉搓。 曲月本就被今天的事吓的三魂失了两魄,哪还有力气反抗,只能半推半就地攘着他,“别……这是在车上……不行……” 猫儿般的嘤叫更是挠得国师心痒痒,越发的上下其手来,“路上又如何?”对他来说,才更刺激。 “会被……听到……”曲月心里直着急。 他却坏坏地一笑,一口咬上她的下巴,“那你使劲叫,让他们听听本国师的厉害!” 曲月一听,更加气恼,不由的面红耳赤,双拳紧握,紧咬着下唇再也不敢乱动。随着马车的颠簸,那滋味别提有多撩人,曲月羞得瞪他一眼,却不能阻止他,只得侧过脸闭上眼,只全身止不住的抖簌着。 虽然她也有过以前那个男人和羽轩,可却都是正经的君子,国师这样的,真的算是坏蛋了。 国师一手将她两手捉住,一把甩出了白布,一路亲上来:“宝贝儿别动,再忍忍……”说罢一个用力! 她忍不住嘤咛出声,国师爱死她那迷醉的样子,伏在她嘴角亲了亲,两人就在这马车上尽情云雨了一番。 他说过,这个女人是他的,纵是皇帝,也无法将她从他的身下带走。在本应是皇上招她侍寝的此刻,他却偏偏要将她压在自己身下,颠鸾倒凤。 事后,国师侧身从旁边小柜里扯出一张白绢帕子为她擦了擦,再为她穿起裤子。抬眼见曲月红红脸庞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他幽幽一笑,伏在她耳朵上道:“快到了,到了府上再玩儿。”那语气,似乎曲月才是那个欲求不满的人,曲月双目含水的瞪了他一眼,侧过脸去不再理他。 正文 第777章 国师将自己身上衣衫整好,伸臂把曲月一把捞在怀里坐好,为她细细的拨弄头发。曲月完全没什么气力了,只好软软的任他折腾。 看她这样子,国师眸色一眯,在她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低低道:“纵使你以后心里不想我了,你这身子也是离不开我的。” 曲月本对他有些生气,听他这么说,忽而有些酸涩。 难道他,也会没安全感么? 也不知有多少个时辰,终于,到了国师府。 曲月还懒懒的靠在国师身上,昏昏欲睡,感觉到车子一停,她有点惊惶的睁开眼睛。 国师轻点了点她的鼻尖,“懒猫儿,继续睡。”说罢,便用布将她整个儿的包好,只露着头和脚,直接抱着她起身,在侍卫掀开车帘后,缓步踏下马车。 曲月瑟着身子蜷在他怀里,此刻她心情说不出的欢畅又紧张,她没有想过自己能被国师接到府中,亦是不知道自己以后要以何种身份生活,一切的变故似乎就在一瞬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打算自己的将来。 可是不知为何,她突然懒得去思考这些“未来”,与之前的不同,她曾经很紧张自己的每一步,可是现在,躺在国师有力的臂弯里,突然间觉得不需要去考虑,仿佛自己的未来已经被这个强势的臂弯给掌握,而且她还该死的觉得被这男人掌握很踏实很放心……好吧,她承认,这会儿她想当个小女人。 时值当夜,国师府内琉璃灯盏悬挂,青竹翠影成排,松柏摇曳婆娑,砖瓦之上皎月斜照,小桥之下流水低柔轻吟。 曲月眯着眼睛,根本没有睡着,而是悄悄的欣赏国师府的风景。 晚风徐来,吹起国师如丝绸般顺滑的青丝,沿着他绝美的面颊轻拂而过,当真是绝代风华,倾国倾城。 曲月心思微微一动,竟觉出有一缕蜜一样的甜汁划过心田。这男人很美,却美的和林羽轩完全不同。他美的危险,美的阴邪,亦美的……妖孽。但凡世上有此一人,其他风景都会失去颜色。 国师感觉到她的目光,低下头来,冲她微微一笑。 曲月连忙闭上眼睛。 国师再抬起头,直接朝东苑走去。国师府分东南西北四个苑。他住东苑,南苑住门客三千,西苑住美姬娈童,北苑住奴婢下人。 这会儿曲月还不知道,这府里的美姬娈童多不胜数,每一位,都是被有心人士精挑细选送过来的。这些有心人士的目的非常明确,无非就是想要巴结住国师这位实力雄厚的皇上面前的红人。 傍晚时汪总管知道国师进宫,压根就没敢歇下,一直在等,得到信儿说国师已回府,便火速冲到门口,将腰弯成九十度直角,恭迎国师回府。 当他看到国师怀抱着一个棕子女人下马车的那一幕,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要知道,国师虽然美妾娈童多,却向来讨厌与别人身体接触,更别提会在众目睽睽下抱一个女人了。就算是西苑里住着的华美人,那可是承相的干女儿啊,也不曾被国师如此恩疼过!再一想,国师大人可是进宫面圣去了,回来却抱回这个女人,这期间的弯弯道道……他只能总结一句,此女,绝非凡人! 正文 第778章 国师抱着曲月进走了自己的居所东苑,直接将她抱到自己的房间,搁在炕塌上,伸手将被子于她盖上,这才返身,站到门口,吩咐:“备沐桶。还有,拿几套干净的女装来。” 侍卫紧忙着去办了。 曲月没有衣裳,只能跟蚕宝宝一样窝在被子里,睁着忽灵灵的眼睛四下去打量,别说,国师看起来很张扬,屋里的设饰却极风雅,一切皆素。 “你看什么?我屋里,不比皇宫差吧。”国师施施然坐到炕边,自然的伸手就去拢她的头发。 一提到皇宫,曲月的眉毛皱了起来,垂下眼帘不想理他。 国师的手指揉上她的眉心,慢声说:“以后,你只管好吃好喝,不管去哪儿,我都在你身边,即便是有什么麻烦事,也一切有我。” 曲月没有睁开眼睛,只是睫毛轻微的触动了下。国师看到,不着痕迹的扬唇一笑。 热水备好了,国师又亲自将曲月身上的布打开,抱着全身赤果的她,一同跳入沐桶沐浴。 曲月始终没有精神,不知道是不是人到了轻松的时候,就会全身乏力,此刻,她软绵绵靠在国师胸前,任他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梳理着她的头发。 虽然被他抱着泡澡很舒服,但是她还是无意识的问了句:“刚洗过,干吗还洗?” 国师的眼中迅速闪过凌厉,手指也顿了顿,但始终还是没有发作,软声说:“洗掉龙炕上的味道。” 曲月猛的睁开眼睛,这才想起她之前沐浴是为了服侍皇上的,她是傻了么,居然问他这么刺耳的问题。 国师看到了她眼中的惶恐和懊恼,居然温婉的安抚道:“过去的,我不计较。今天就当是为你洗尘,以后,你就是我国师府的人。” 曲月迎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眼中的认真。她不感动,没错,她不感动,他说她是国师府的人,这可以理解为是他的爱人,亦可以理解为是他的疼物。但她也不甚难过,毕竟,现在与这个人,这份感觉已熟稔到不在乎他的许诺。不是说了吗?誓言只是因为没把握。她不能说对这个人有多把握,至少她感觉到了彼此之间的情感,那么,身份这种东西,目前可以不需要。 套住一个人的心才最重要。 国师捏捏她软软的肌肤,柔声问:“饿了吧?” “不饿。”她的神态还在神游。 国师不满她的心不在焉,托起她的下巴,迫使她集中精力的看着自己,然后,非常体贴地说:“你可以不吃饭,不过我不能保证一会儿你能不能受得住我。” 曲月很给面子的蓦地睁大眼睛,然后恨恨地用水泼他,“你这个……坏蛋!” 国师却倚在桶上低低地笑,用手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然后再将她揽在怀里,手指在她身上来回触摸。“知道你一惊一乍的备受煎熬,今儿就放心好好睡。” 难得听到他这么温柔的关心,曲月感动的同时,却是又提起心来,抬起头,看着他好看的下巴,道:“你为了我如此冲撞皇上,日后恐是他定会怀恨在心。” 正文 第779章 国师却是不在意地一笑,“无防,我冲撞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不能耐我如何。” 听此,曲月更为担忧了,“你别这么大意,自古君王皆多疑,你这般不可一世,这是挑战皇上的权威,说不定他已经在心里想着如何除你了。” 国师绕着她的长发,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慢悠悠地说:“若我有一天……身无分文,一无所有,你还会不会,跟在我左右,同我一起颠沛流离?” 曲月微微一顿,不知怎的,鼻尖一酸,竟觉得异常难受,情不自禁的抱住他的身体,轻颤着说:“只要,你的命还在。”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还会真心待她,她愿意。真的愿意。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的如此依赖一个男人,也许从今天他将她从虎口救回来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对他扎了根。纵然她也想,也许这只是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尊严,只为了自己的念头而救的她,那么,她也能确定,她有让他愿意挑战权威的份量。 国师缓缓抬起凤眼,眸色里蕴酿出摄人心魂的温柔,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滑下,托起她的臀部,将她缓缓按压向自己,一点一点将自己吞没。 曲月身子轻轻一颤,呼吸笃然急促,却只是将下巴藏在他的颈窝,不动不吭。 “无需为我担忧,皇帝自危,亦不过是怕篡位,我根本不拿皇位当个什么。”他轻轻的扶着她的腰动作着,嘴间细细地喃喃低语。 曲月咬着下唇,神思被他弄的有点涣散,却不得不强行集中精力,轻喘着道:“你是这样想,难保……皇上还是不放心,功高盖主,他利用完了你……还是会想要除你的。” 国师一口含上她的耳垂,一边轻咬,一边哑声道:“宝贝儿这般爱我,纵使死了,也甘心……” 曲月慌乱的摇头,“不,不要……不要你死……” 国师满意地勾起唇笑着,坚定地说了句:“我应你,绝不死。”说罢,发了狠地加快了频率,将曲月的喘气声顶得支离破碎,那声音,不似碎裂的玻璃一般刺耳,而似一盘珍珠在冰面上跳跃出清脆的声音,和着瞬间澎湃起来的水声,如此欢快,那般绵绵,别样和谐…… 一晚间,国师大人抱回东苑一个棕子女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国师府,原是有一个小妾偷偷打扮整齐了想在路上被国师看上一眼,结果看到了那一幕,这便成了西苑爆炸性的新闻。一时间,美姬娇妾一个个惊惶不安,怨声载道。 这事自然亦传到了华美人耳朵里。这位华美人即是承相的干女儿,又生的娇艳若花,算得上的有后台的大美人,想必日后定然能得到国师的疼爱。所以在这西苑中,就属她有地位,在国师府中没有正妻的情况下,她便是一把手,有着几分使唤人的权利。 只是,她从入府两年来,国师却从来不曾让她服侍过!华美人在心中早就升起怨气,且美人年华易老,她心里即着急又寂寞,生怕再过两年自己会变成明日黄花,而各地的美人仍然如同新鲜桃子般被送入国师府,倒时哪里还有她的立足之地?所以这事她一知道,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晚难眠。 正文 第780章 天一亮,西苑中各个角落都窃窃私语,纷纷想出去看一看国师抱回来的美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只是她们都畏惧国师的威严,不敢上前。要知道,国师的姬妾都放在西苑,能被国师“抱”回东苑的女人实属凤毛,这除了激起大家的嫉妒外,更是挑起了众人的好奇。于是,这方便有个机灵的美人大胆跑到华美人面前,奉承了一番,撺掇她出去探探明白。 华美人亦知道,这些人都把眼睛看着她呢,即想让她帮大家讨个虚实,又盼着她被国师训斥。华美人心中气愤,可是又十分无奈,虽然她非常不想当这出头鸟,可又想证明自己在国师面前是有些地位的,她要让这些人瞧瞧,她这两年的一把手不是白当的。这么一负气,她就硬着头皮走出了西苑。 东苑中,国师正和曲月坐在桌子前,慢悠悠的吃着早餐。 “你随我入宫,去喂小太子。”国师头也不抬的说。 曲月看了他一眼,心里犹豫不定,她是很想小太子,也知道国师昨儿个在皇上面前说了亲自带她喂小太子的话,但是,她这会儿即怕面对后宫的一些人,又担忧国师这么做被皇上抓着什么把柄。 “不用想了,就这么办。”国师似知道她的想法,直接打断了她的思路。 曲月叹了口气,也罢,就听他的,看他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且看看他这个妖孽有什么异于常人的本事。 于是吃过饭后,两人便手牵着手,走出东苑。 站在垂柳底下的华美人,她手里端着热腾腾的桂花粥,心却变成了一块块的碎冰。虽然之前是有所听说,但听说毕竟只是听说,只怕是一传十、十传百的弯曲的事实,可是当她真的眼见国师大人亲昵地牵着那个女子的手,她只觉得呼吸困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是说,国师大人是向来厌恶与他人身体接触的么?! 不是说,国师大人从不把任何女子放在眼里么?! 可是,从国师对那女子的肢体语言上看,她心底终于明白了国师是多么的疼爱那个女子。那到底是个什么来历的女子,为什么,会得到国师的另眼相看,为什么,居然将她这个最有身份的美人丢在一边! 她还以为国师是天生冷血,不懂感情,却不料,他不是无情,而是对她无情啊! 她用颤抖的手端着桂花粥,目光茫然地走向西苑。粘稠的桂花粥流淌到她漂亮的罗裙上,她也浑然不觉。甚至,她不顾得理会迎上来等消息的各位美妾,垂头丧气的回到屋子去,然后好好儿地想一想,她应该怎么做?既然国师收了她,又不肯给她幸福,那么,她就要自己动手,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看到华美人这个失魂儿的样,美妾们个个喜忧参半,不过在国师府西苑里掀起的这波暗流,另外两位主角却不得而知了。 此刻,二人正站在皇后娘娘的殿堂里,笑盈盈的表示着自己的体贴。 正文 第781章 皇后娘娘端坐着凤椅上,脸色灰白的听着国师云淡风轻的“奉承”,最后,她只轻轻的扫了一眼脸色也不佳的曲月,终是没有多话,只叫宫女春红抱来了小太子。 此时莫不说她有多尴尬,她身为皇后,昨儿个自己的皇上丈夫把她身边的小奶娘给招去侍寝,居然听说没办成事,还被国师给趁乱抢走了。这方,国师又巴巴的把奶娘送来喂小太子,这场面让她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冷着脸避开不谈。 话说小太子一晚没有见着曲月,正呀呀的闹个不停。原是皇后知道曲月恐怕回不来了,早上本来是找了两个奶娘试着喂小太子,可是小太子嘴巴刁,怎么也不肯吃,这正在百般犯愁时,国师就送曲月来了。于是想寻个国师的错,找个理由罚曲月,她都不好张口。只能吃了这份瘪。 这方,曲月一见着正不安生的小太子,本能的上前去抱,小太子一瞧见曲月,眼睛一亮,一张小脸兴奋过后,居然突然委屈地挤出几滴眼泪,撒娇的哭了几声,在曲月把奶塞进他嘴里后,立即幸福地鼓着腮帮子用力吸着,一边满足地发出哼哼声。 曲月低着头,望着小太子的可爱脸庞,脸上不自觉的露出慈爱的微笑。 这笑容,看在国师眼里,也是一动。 皇后心里虽气这二人,可是见自己的儿子总算有奶吃,便也舒了口气,心里的气儿,也消了一半。 但是国师这人吧,又是那种让你又爱又恨的人。他这方把曲月放在这儿,还给皇后说了句:“臣的爱妾就交给娘娘了”,这意思是明显的把曲月的安全搁在了皇后头上。然后,就那么大模大样的去了朝堂。 皇后气的脸铁青,却无可奈何。 这便算罢,待到傍晚时分,国师又“如期”的过来将曲月理所当然的带走了。 要说,小太子需要曲月,即使她是国师的爱妾,皇后要她留下来,她就得留下来,只是前次出了皇上惹的事,国师便以不能乱了君臣之礼为由,轻飘飘的领走了曲月。皇后本想说他一些,却找不出什么词来说,要知道,哪有一个妻子出面给丈夫留女人的,她还不想让一个臣子看她的笑话。 回府的路上,曲月不断的暗暗叹息。 “怎么了?对我为你所做的,还不满意?”国师懒洋洋的靠在塌上,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指玩捏。 曲月看了他一眼,他为她做所的,她自然感动,只是……“小太子晚上不见我,一定睡不安生。” “哼,皇上招你侍寝,就不怕他的儿子一晚没你不好睡,你倒是担心起来了。”国师冷哼了一声。 曲月脸上僵了僵,十分不自然,这事儿,她想他一定明了,便没有解释,这方,见他似乎心里一直介意,便鼓了鼓勇气,道:“我与皇上,只见过几面,我也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招我。” 国师一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沉闷的说了句:“我岂能不知。” 正文 第782章 曲月张了张口,终是没有再说。想来,皇上一招她,他便知道了,定是在宫里安了眼线的。 见曲月心神不宁,国师迟疑了一会儿,说:“你若喜欢孩子,我们生一个就是。” 曲月猛的看他一眼,兴奋在眼中一闪而过,即而一脸萎靡地摇头,“……不行的。” 国师看着她,淡笑着问:“为什么?” 曲月见他神态轻松,心里便有些难过,不由的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发愣。 国师等不到答案,心中的恼火再也藏不住,瞬间变了脸,一把掐住曲月的脖子,咬牙道:“说!为什么不能给我生孩子?!” 曲月大骇,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无奈摆脱国师的手掌,只能用求饶的目光看着他,本能的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眼见着曲月的脸色由通红变得惨白,国师却丝毫没有怜惜,眉头都没皱一下,手指越收越紧。 曲月无法呼吸,看着国师冰冷僵硬的脸,她感觉到了濒临死亡的滋味,不由的心中大惧,手脚冰凉,紧要关头,她猛的在他的手臂了狠狠抓出一道血痕。 国师吃痛,退吸了口气,神志清醒了几分,看到曲月垂死挣扎的惨相,眼睛里划过懊恼的痕迹,却只是将手指松了一些,让曲月可以呼吸,依然没有放开她。 曲月撑不住了,流下委屈的眼泪,怨恨地道:“你是真想挣死我吗?” 国师眼睫颤了颤,脸上有点不自然,却还是坚持不放手,转而,目光一沉,冷声问:“昨天还跟我生死相许,为何,却说不想生我的孩子?” 曲月深吸了口气,也了解国师是为何这般生气,便慢慢地说:“我打掉那个孩子时,那药铺老板说,我可能……再也怀不上孩子。” 国师身子一僵,缓缓松开了曲月脖子上的手,神情上有一阵儿的恍惚,末了,眼中掠过疼惜,将她揽在怀中,“罢了,不要孩子也可。” 曲月心中复杂,眼泪流出,哽咽道:“人家担心你在宫中的安危,你却想要掐死我……” “以后不会了。”国师轻轻拍着她,幽然一笑道:“皇上若想动我,我就在你奶上抹上药,毒死小太子。” 曲月打了个寒战,愣愣的看着他,“你……不,不要……小太子是无辜的!”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打掉了,还怜惜别人的孩子干什么?”国师斜眼瞄着她,怎么瞧目光里都有点鄙视。 曲月眼帘颤了颤,恨恨地瞪着他,“你……你可真毒。” “最毒妇人心,你就别客气了。”国师轻轻嗤笑,又交待道:“你要让小太子离不开你,抓住小太子的命脉,我们俩才有命活。” “你就是条毒蛇!”曲月咬牙道。 国师伸出手,轻佻地触摸着她的面颊,似笑非笑地问:“原来在你心里,我是条毒蛇呀。那你扪心自问下,我这条毒蛇,待你如何?” 曲月顿了顿,不自然的缓缓垂下眼帘,靠在他胸前没有说话。 正文 第783章 是的,他对她好,对她很好,可是她现在突然有点怀疑自己的智商,他这般不掩饰对她的利用,到底是为什么?是他太自负还是故意掩人耳目?亦或是,已经与她不分你我,不怕狼狈为奸暴露自己? 她不知道,分不清了,这个男人,像毒蛇,像狐狸,他就是个妖精! 从这日后,国师就每日不厌其烦的带着曲月入宫,将她交到皇后手中,自己或去朝堂,或与皇上装作若无其事的讨论国事,或者在宫内闲散溜达。 曲月偶尔也感叹呀,现在,她也当上了八小时工作制的公务员。只是,没有休息日罢了。薪酬照领,国师这边提供免费住宿加早晚餐,这日子,还真是挺惬意! 这般过了小半月,突然有天国师府热闹起来,原来是国师的生日到了。 大家都在忙,只有曲月还上着她悠散的政府班。这也没办法,她除了每日被国师“亲自”带进带出,平时,她是被禁足的,国师即不准出东苑的门,也不准别人入东苑打扰她。曲月暗自苦笑着美了一把,她现在也有“金屋藏娇”的气质了。 日落西山时,汪总管来请国师,去赴宴。 国师这人真的可能是分裂症,平时他将曲月窝的跟珍稀动物似地,今儿个,大咧咧的牵着她的手,向着灯火阑珊处走去。 此刻,后花园里,坐满了人。其中,有国师的美姬娈童,也有府中的门客三千,还有一些达官贵人。他们纷纷提着贺礼,来表达自己的心意。平时国师不太爱凑热闹,这些想巴结国师的人轻易找不到理由,因此,每当国师过生日时,自然会期待如火的双手奉上珍贵的礼物,聊表心意。他们此举,无外乎是想给国师留下一丁点儿的好印象,让自己的仕途可以平步青云。 曲月随着国师一踏进宴会,会场上立即鸦雀无声,全体起立迎接。他们每个人除了用崇拜小心谄媚痴迷的目光看着国师外,今儿个,还多了更多的表情,有嫉妒、惊讶、不屑,还有窃喜。那些嫉妒和不屑的多半是国师的美妾们,眼见这些姬妾都美若天仙,本以为能被国师疼着的应该是个绝代佳人,不成想面纱揭开也不过是个小家碧玉,一边嫉妒着,一边暗骂国师没光眼,一边为自己婉惜。表示惊讶和窃喜的分别的门客三千和达官贵人,因为以往国师德望重,目中无人,根本不会领个女人一同与自己赴宴,今儿一看,没想到原来国师也是个凡人哪。得知了国师的“软肋”,以后,他们就能找到巴结国师的另一渠道啦,真是可喜可贺呀! 可以说,会场上的每个人心思都不一般,都潮思翻涌,而与此同时,最为激烈的却属曲月了。 她没有想到……难道是她的智商退后了吗?她怎么会就没想过,国师就算没有正妻,没有正式的妾室,可是他府上会有这么多的……那些一看痴望着国师、红眼望着她的小美人们,就是国师窝里的小妾们才对!她怎么就没想过,国师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女人呢?她怎么就会以为,国师天天就只对着她一人呢?她怎么就没有对着这么庞大的国师府存有过怀疑呢?她怎么就没有想过,某个苑子里会住着一堆一堆的美人呢…… 第860章 这些问题想的她,心头一阵一阵的眩晕,心发寒,双腿冷,若不是国师有力的握着她的手,她都不知是怎么走上的主席台。 国师却是面上含笑,自然的坐在主位上,汪总管早就眼疾手快的在他的左边放了一把椅子,国师见曲月还怔怔的站着,就抬手轻敲了敲椅子,示意她坐下,她却恍若未闻,视线中有一道毒辣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从一早就感觉到了,此刻,她朝着那个目光看去,迎上了一双杏仁般的眼睛。 这双眼睛的主人,就是华美人了。从曲月一入场,她就将如刀的目光割在曲月身上,恨不得将曲月的血肉一片片割掉。 曲月被这目光骇的抖了一下。不是她没有魅力,害怕与别的女人争斗,她只是极其厌恶与别的女人争男人,就算是自己极喜欢的男人,不然,她当初不会抛下林羽轩,那可是她这世的初恋。同时,她亦可怜那些为了男人而奋战的女人,觉得她们又傻又悲哀,所以,她一向不爱参与这个。没想到,最不爱这口的她,现在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被这么多女人……汗颜,还有小男人一起共愤。她不是想退缩,只是这一刻极其的厌恶起自己。 当然,连带着,她亦厌恶让自己沦为此处境的国师身上。 国师见曲月寒着个脸,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他不明所以,伸手将她轻拉着坐到了位子上,关切的凑过来问:“怎么了?不习惯?” 曲月怔怔的看了他一眼。他也心里愣了一下,曲月的眼神,很冷漠。 随着国师的脸色变得发冷,众宾客也都捏着嗓子小心的呼吸,没有人敢吱一声。 国师悄悄握了曲月的手,只觉得她的小手冰冷僵硬,不由心里也有些着急,柔声问:“月儿,你不舒服?” 曲月这才稍稍回神,抬眼看一眼满堂宾客,也突然想起这是人家国师的生日宴会,她再有情绪,也得给人面子,莫坏了这么多人的兴致。于是,她勉强一笑,低声说了句:“没,就没想到来这么多人。” 国师的脸上这才放轻松,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低笑了句,“傻丫头。” 这一笑,几乎倾倒众生,致使周围的百花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众人见国师笑了,立刻配合着表现出情绪高涨的样子,热情洋溢地说着祝福的话,并一一送上贺礼。 国师只是慵懒地靠着椅背,眼角心不在焉地扫着众人的贺礼,嘴角浅笑着不语。 曲月此时望着各式的奇珍异宝,也一时的忘了失意,竟看的花了眼,露出了痴呆的表情。莫说,就算平时扬言对珠宝并不偏爱的女人,只要看到了珠宝,也会发自内心不由自主地痴迷地。真地。 国师偶一瞥到曲月的神情,好看的秀眉轻轻纵起,眼睛里露出疼溺的神色。 这种眼神,无疑又刺瞎了多少人的狗眼。 其实这是冤枉了曲月,这会儿,她不是想的这些宝贝怎么这么漂亮呀,她只是非常矫情地想着这些宝贝以后都归她了多不好意思呀!幸好这心思华美人她们并不知晓,否则一定在心里大骂她不要脸。 正文 第784章 终于,贺礼送完了,国师总要表一下态吧,再傲慢的人,也得说点冠冕堂皇的话,他扫眼望了一眼台下,伸手端起酒杯,勾辰一笑,道:“本国师的寿辰,各位大人煞费苦心地送来礼物,其礼物的珍贵程度,简直令本国师大开眼界!去年国库空虚,灾荒不断,诸位却不肯解囊相助,与我国百姓一同共度难关!今日,诸位备上厚礼,前来为本国师祝寿,实在让本国师受之有愧。” 一番话,直令席上的达官贵上额头冒冷汗,纷纷在心里后悔是不是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此时坐在华美人对面的华大人,也就是承相的儿子,华美人的干哥哥,哦关键是他还有个身份,就是林媛媛的夫君。他在从国师领着曲月入场时就皱了眉头,本来华美人就是他们父子送给国师的礼物,实是想华美人能得到国师的疼爱,他们父子也凭此与国师结成同盟,没想到国师却一直冷落了华美人,另疼了别人。于是他在听到国师这番话后,为讨好,为露脸,为提醒国师他承相府的“诚意”,他翩翩然站起来,恭敬道:“国师大人,下官愿意出银五千两,为国泰民安尽一份心意。” 国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说:“很好。华大人有心了。这五千两黄金,相信可以重修不少的堤坝,为水患防患于未然。” 这位华大人只觉得心中一阵绞痛,牙齿暗自咬的咯咯响,五千两黄金?五千两黄金!他明明是说得是“出银五千两”,好不好?! 他僵硬的笑了笑,扫眼看了一眼华美人,不一做二不休,他都多出了十倍的价儿了,怎么也得提提自己放出的“诱饵”,于是,他又故作轻松地道:“今日借为国师大人祝贺的机会,下官也为了得见自己的妹妹一面,见妹妹在府上安好,多蒙国师照料,下官回去也好让家父放心了。” 曲月听到此话,眼睛失落的垂下,望着眼前的酒杯果品。 国师欣然一笑,“如若你与承相大人实在想念华美人,本国师非常愿意将华美人送回承相府。” 华大人身子一顿,心头发恼,面上却不敢大意,只干干地说:“国师大人说话,妹妹既来了府上,自然是大人的人,定然鞠躬尽瘁。” 国师淡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然后,他凤眼一挑,询问般地扫向席上的其他人。 众人岂看不出国师的眼下之意?在华大人的捐款带头下,在国师的刻意抬价下,达官贵人们纷纷咬着后牙,硬着头皮,开始放血大捐赠! 场面吧,跟赈灾义演似的。 其实国师方才对华大人捐款的抬价,不仅是公事,还有一个“私仇”。精明如他,早就查明了曲月的身世,特别是在宫中见到曲月和林羽轩的亲昵后,他更是将曲月在林府的一切了如指掌。可以说,曲月好几次被算计都是林媛媛出的主意,虽然因此上曲月被迫离开了林府,国师才得已认识曲月,可是他是不会感谢林媛媛,只会更加憎恶,憎恶她伤害过曲月。 正文 第785章 至于他不疼爱华美人,多数人都误会了,国师清高孤傲,喜欢就喜欢,不喜欢也不屑委屈去迎合。虽然在别人眼里承相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国师他向来看得上眼的,得有点自己的特色,对于承相他不屑与之为伍,所以华美人这种身份的,他才更不去理会。 其实听到国师那不在乎华美人的话,曲月心里是有些轻缓的,她抬起眼皮,不期然的又对上华美人苍白愤怒的脸,她只在心里无奈一笑。她没道理去讨厌甚至恨别人,这些女人,她们也是有血有肉,有自己的人生,曾有爱自己的父母,如今却被送到这个府中,上不上,下不下,没有未来。若不是她命好,被国师当了个疼物,她还不是和这些人一样,混沌度日? “回去挑上个喜欢的,身边留着。”国师轻握他的手,微笑着侧头望着她。 她恍然回神,下意识的问:“啊?给你的东西,还不是属于我的吗?” 国师一听,心里甜丝丝的,嘴上说:“当然是,我是说,挑个满意的戴在身上。”说完,眼睛一弯,笑得满满的。 就在这时,只听得门外有个尖细的嗓子大声说着走进来,“皇上祝贺国师大人寿辰,特赐玉美人一名!”话音刚落,只见一位粉衣美人在李公公的带领下,轻摊莲步款款而来。 国师与曲月脸上的笑,均滞住了。 亲昵的音调响起,玉美人扭动着如同水蛇一般的腰身,眯着勾魂夺魄的媚眼,在国师面前翩翩起舞。 她时而抬起白嫩的大腿,时而扭动着浑圆的臀部,还刻意做出海燕飞翔的姿势,将一对呼之欲出的雪白兔子,送至国师的眼前。 曲月只觉得胸口郁郁,错开脸,强撑着自己不要掀桌子。她不是纯嫉妒,她是在气愤,国师在自己的生辰宴会上,还公私兼顾的为国家为百姓筹款,那个死皇帝却还在因为上次国师在他寝宫将她夺走而怀恨在心,故意在这种场合赐国师美人,真真是小家子气,喂不熟! 赐美人也就算了,还送这种低档货,这是在侮辱她呢,还是在侮辱国师?反正,那皇帝小儿就是没安好心就对了。 一曲完毕,玉美人匍匐在国师的脚边,抬起如丝媚眼,用雪白的胸脯轻蹭着国师的小腿。她见国师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于是更加嚣张,开始向着国师的身上爬去,娇喘道:“大人……” 玉美人此举,不但引发了其他美姬娈童的妒意,更引起了众人的兴灾乐祸,他们粉粉将目光投向曲月,想看看她这位女主角是什么样的表情。 曲月这回却是突然的平静了,你们不是看好戏么?很好,姐就是不生气,姐比你们看的更热烈。这样一想,曲月也拿出兴致高昂的表情,看向玉美人,顺便,还戏谑地瞟了一眼国师。 国师并没看她,只是眼波迷离的看着玉美人,脸上似笑非笑,颇为亲昵。他支起身子,挑起了玉美人的下巴,情意绵绵地问:“你是想为本国师献身?” 正文 第786章 曲月袖子里的手抖了抖,以她对国师的了解,这男人这会儿准没安好心。不知怎么,她居然为玉美人担忧了。不,也可以说为国师担心了,毕竟,这美人,可是皇帝赐的。 玉美人此时羞红了面颊,娇喘着道:“大人……奴家……奴家愿为大人献身,只愿大人疼惜奴家。” 国师哈哈大笑,看样子心情很好。玉美人大喜,刚想上前献上自己的热吻,却见国师突然神色一凛,一把将她推开,凶残道:“来人啊,把她给本国师拉下去!剁碎了,包成饺子,请诸位大人都尝个鲜!” 席中猛地发出一阵暗抽气,众人均瞪大了眼睛,惊恐万状地看着国师。 曲月只是皱了皱眉,虽然国师比较阴毒,可是从不知他还这么血腥的。 玉美人傻了,直到有侍卫来拉扯她,她这才恍然回过神儿,忙扑倒在国师的脚边,瑟瑟发抖地道:“大……大人……饶了……饶了奴家吧……奴家可是……可是皇上赐的……” 国师置若罔闻,继续不紧不慢地品着杯中酒。他嗤笑,皇上赐的?正因是皇上赐的,他才要她好看!他要让皇帝看看,他这个国师敢不敢“回敬”他!他要让众臣都知道,别以为送个美人给他就能收买他,他连皇上送的都看不上眼! 在国师的沉默中,两名侍卫上前,将不断哭号的玉美人拉走。 寿宴陷入到死一般的沉寂中。虽说那些达官贵人想要为玉美人说上两句讨饶的话,却实在是有心没胆。再者,他们并不是真心心疼那玉美人,也不是怕国师惹恼了皇上,他们恨不得国师与皇帝翻脸呢,而是他们……不想吃人肉!于是,那些达官贵人纷纷将目光转移向曲月,希望她能出面劝说国师两句。 曲月自然接收到众人的目光,心里不由嗤笑,方才都在看她的笑话,这会儿,都向她乞求了,“众人”真的是很恶心。不过她亦知道这事玩大了,虽然她也觉得皇帝这事办的下作,可是她却不能像国师一样,不断触摸皇帝的逆鳞。她知道,国师这般盛怒,还有一点也是因为她在场,如果她不在,兴许玉美人没有这么倒霉。国师这是在难堪之下失了理智。 所以,她觉得,她有义务……救玉美人。再说,她也确实不想……吃人肉。 “大人,这又不是过年,吃什么饺子?”曲月淡淡然看向国师,问的风轻云淡。 国师侧目看她,轻扬唇角,貌似柔情百般地说:“本国师是想让你在国师府也感受一下家乡风味。” 曲月吞了吞口水,她想说俺家乡不流行吃人肉,不过,她还是为了大局着想,给他面子,很认真地答:“大人,今儿是你生辰,我们家乡流行吃长寿面呢!” 国师貌似受教地点了点头,愉悦地拉起她的手,“那就依你所说,吃长寿面吧。” 曲月垂眸娇笑。 众人亦纷纷抹了把冷汗。 正文 第787章 至于被拖到门口的玉美人,呆滞过后,一下子瘫软到地上,全身湿透。两名侍卫将她拖进了西苑,她才方知觉自己死里逃生,惊骇传说中的国师居然比皇帝更恐怖。 宴会中的气氛再一次开始热闹,众人因着曲月救了他们一命,又看出了曲月在国师面前的地位,纷纷开始吹捧曲月。然,曲月看着众人的吹捧,看着席中那种神情各异的姬妾,心中却是高兴不起来。难道,她要以国师的大老婆为傲吗? 突然间,觉得相当讽刺。 因为之前玉美人献艺的先例,众美人本来各准备了技艺,此时却都不敢露面,在席间表现的低调再低调,这般僵着也不是办法,似乎是生怕宴会冷清,突然有位看起来颇有才气的门客旁敲侧击的夸了曲月一番,意在让她献艺助兴。 曲月心底冷笑一声,站起身道:“我知道,你们都想让我表演一个节目,好供你们欢欢乐乐的吃喝,老实说,这种场面本姑娘早就见腻了,我随便一出手,也能惊艳四座,然后莫名其妙多几个爱慕者。俩字:没劲!” 在众人嘴角抽处的表情中,曲月施施然的甩了甩袖,离席而去也。 一出宴会,立即寂静安详。此刻,正是月黑风高,月稀星朗。 曲月没有回东苑,而是一个人漫无目的的朝着一片岗子上走去,此时,她的心情不爽。离了那片吵杂,她的心沉寂,隐隐的有点凄凉。遥望着远处的楼台树丛,听着夜空里偶尔划过的一声鸟鸣,她迎着夜风,找了块儿看起来干净的地方,就地坐下来。 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活着。 前世被陶思成气死,就是因了做了别人的小蜜,她虽不敢当自己有一身傲骨,可是那种卑鄙无耻的事是不会做的。和林羽轩相爱,虽然真情难却,可是既然自己没有冲破世俗的能力,她宁愿放弃他,也不愿做一个小妾。她这一路走来,为的是什么?她没有野心,要像别的穿越女一样来段荡气回肠的作为,她只为能找一个知心人儿,与自己相陪到老,享受自己的那一份真。 可是,虽然现在国师是对她甚为疼爱,但她这算是什么呢?说好听的是他的疼妾,不好听的,不过是个玩物。这种喜怒无常的男人,哪天若是厌烦了,定会毫不留情的将她处置了。就算不考虑以后,她现在这样混日子,又有何意义?难道前生不甘为别人的小蜜,煞费苦心的穿来这里,又来当别人的疼物么? 像国师这种人,根本和她不是一路人,他随性,他肆意,他冷酷,他嗜血……他根本不是她需要的人,她也不可能是他的唯一。 想到此,突然觉得胸口处一阵阵刺痛,痛不可忍。 余光里,突然一个黑影闪过,她全身一滞,猛的抬头看去,却只觉得背后一个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后脖颈,一个沙哑的声音恐吓道:“别动!你带我去找一个人,我就放了你。” 正文 第788章 虽然声音极沙极哑,她还是惊愕的想要流泪。有一瞬间想,如果就这样被刺死了,也相当不错。因为她真的不想面对,再也不想面对…… “说!曲月在哪里?你……”那声音微微的在颤抖,突然停顿了,“你……” 曲月缓缓低下头,眼中禁不住的盈满泪水。 “曲月?!”身后的人突然发觉,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扳过身来,当看到了她的脸,林羽轩立即一个振奋,“小月?!真的是你?!” 曲月抬起泪眼,忧伤悲哀的看着他,“羽轩……”一下被拥进他的怀抱,一双手臂几乎要将她的肋骨勒断。 “小月……太好了,我找到你了……”林羽轩激动的呢喃着,声音都在轻抖,“小月,什么也别说,事不宜迟,我先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他就松开她,紧拉着她的手站起来。 曲月却用力抽回了手,“羽轩,这里戒备森严,你这样很危险。”林羽轩虽然武艺高强,可是强龙抵不过地头蛇,到了别人的地盘,他难免不可抵挡。 林羽轩目中露出愤怒,“你别怕,有我在,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可是……你是怎么进来的?”曲月突然开始后怕,不停的转过头去看四周。 与此同时,两声清脆的巴掌声由黑暗里不紧不慢的拍起,那声音听在人的耳朵里,带着别具渗人的讥诮和讽刺。 曲月全身一个抖颤,几乎下意识的,她将林羽轩挡在了自己身后,然后惊悚的看着国师缓步了出来。他的两边,分别跟着一看就是武艺高强的侍卫。 “林羽轩,旁人巴结本国师,都在宴会上给本国师送美人,可是你的诚意实在是独特啊,竟然在背地里想偷走我的美人。”国师唇角勾着倾国倾城的浅笑,清朗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透着一种怪异的情绪。看到曲月下意识的想要保护林羽轩,他的眼睛里瞬间滚动起暗涌。 曲月心口生疼,心中更是骇然。她知道,现在国师虽然笑意嫣然,其实已经勃然大怒,她知道,这一次,她和林羽轩都在劫难逃了。禁不住的,身体都在剧烈的颤抖。 “笑话!我林羽轩才不屑巴结你这卑鄙小人!小月她是我的妻子!我要带她走!”林羽轩嗤笑一声。手下更是紧紧握住了曲月的手。既然已经败露,他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能带曲月离开这儿,从此他们浪迹天涯亦可。 曲月悲哀的皱紧了眉,林羽轩,还是一样的单纯和冲动。 国师脸上的笑更甚,却让人感觉那冰冷刺骨的气息更加强劲,“林大人已经娶过妻子了,上次你不是说不认识她么?怎么?你还想潇洒到本国师的小妾头上么?” “我无须跟你多说,小月是我的女人,我要带她走,今天一定!”林羽轩坚定说着,一步跨到曲月身前,复将曲月藏在自己身后,举起了手中的剑。他要从这儿突围出去,一定。千辛万苦找到曲月,这一次,他再也不会放手。 正文 第789章 国师身边的几个侍卫悉数上前,将林羽轩和曲月团团包围。 国师却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嘴里若有若无的呢喃着一句:“小月……”他记得,那时,曲月不让他唤她小月。她是为了给他一个独称,还是为了保护林羽轩对她的独称? 曲月耳尖的听到了国师的呢喃,望着他似心不在焉的神情,她的心在颤,她害怕了,她感觉得到,他已经越来越愤怒…… “林羽轩!你走吧,我不会跟你走的!”曲月不得已,硬生生从他手里抽出手。这时候,她只能尽量的撇开与林羽轩的距离。虽然她确是想离开这儿,可是她并不想跟林羽轩走。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再回头望时,就像是一场梦。终是回不来了。她的心已经有一半儿丢在了国师这里,她……回不去了。 林羽轩着了急,急吼道:“小月!你不要怕他,我林羽轩,决不会再让心爱的女人落入他人之手!” “哦?是吗?”国师轻轻地笑着,笑得极为阴森恐怖,他一扬手,“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话音刚落,他的几个侍卫便瞬间发起了进攻! 林羽轩也迅速出手! 曲月惊惶的看着林羽轩单薄的身影在众人之间盘旋,想出言喊停,却方觉这矛盾这斗争已经血淋淋的展开了。 林羽轩武艺确实不容小覤,几个回合出来,他居然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撂倒了四个侍卫,并再次拉住了曲月的手,急促道:“小月!我们走!” 曲月几乎是被林羽轩这种拼劲给感动了,看着他满身血渍的还要坚持带她走,她突然有种豁出去的悲怆感。跑吧,反正已经这样,反正她想逃离那个人的圈制。含泪望着林羽轩,这是她的初恋,她对他有着不可替代的信任,用力的点了点头,她说:“好,我跟你走……” “曲月!”国师突然怒喝一声,那声音,就像是刚刀劈开了铜墙,有着孤注一掷的力量,有着破釜沉舟的气势,以及……无法藏匿的脆弱。 正要转身而去的曲月,身子一下子定住了。听到国师这一声喊,她的心突的抽痛了。 她不敢回头望,她知道只要一回头,只要看到他的脸,她心中的坚定就会像风筝的线一样不堪一击。 林羽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提醒着她,并强牵着她继续跑。她已身不由己,脑子里一片混乱。只知道随着林羽轩艰难的前行迈着步子。 国师瞬间红了眼,她居然还敢跑?居然还敢?! 凌空一跃,他轻而易举地挡在了两人面前。但见他手中长剑一抖,就犹如一条残暴的银龙于夜色中狂舞。银龙所过之处,血雾弥漫,闷哼过后,有人头落地! 当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翻滚到曲月的脚边时,她的身子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栗着,下意识地扶着林羽轩向后退开一步。不得不说,这还是她亲眼见到杀人,她很害怕,也更惊恐,更不敢置信的是,国师竟然会对自己的侍卫痛下杀手! 正文 第790章 她看清了,国师是想杀林羽轩的!却在划破林羽轩喉咙的前一刻,改变了剑的方向,泄恨般杀了他自己的侍卫! 曲月看着国师那涌动着血红色光芒的眸子,只觉得遍体生寒,心惊胆战。她明了,国师如此盛怒下,却尚能收回理智不杀林羽轩,为的,是什么! 这一刻,她心痛了,痛的发酸发苦。 林羽轩此时也体力不支,却强撑着揽着曲月,悄悄地往后退。他低估了国师,只知他阴谋诡计令人生畏,只知道他心狠手辣,却不知他当真武功盖世!只肖一两个回合,他居然能有取他首级的本领! 当下,他凝聚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将警惕提到了最高,随时准备攻击国师,打算孤注一掷的逃出他的魔掌。 国师也不说话,就直直地看着曲月,似乎在等待她的决定。 曲月知道,国师的所为是对她的忍让,同时亦是严重的警告,告诉她若她敢忤逆他,林羽轩就会真的死在他手下。他在给她机会,同时也是在衡量,看在她的心中,谁最重要。 这个决定让曲月痛不可竭。如若她为了保护林羽轩而回头,那么,林羽轩将会很危险。而如果她不回头,她与林羽轩今天都不能活命。 她亦不能让他们再一次交手,再一次的话,国师定然不饶林羽轩! 忍着痛,她的脸上绽放出微笑,虽然这笑容很扭曲,很小心。她看向国师,哑声说:“你也没有告诉过我,你有那么多的美妾,不是吗?”此话一出,她自然的露出了娇气,这确实是她的情绪之一。这样一来,就意味着她是在耍小女儿家子气,因为跟他撒气才想要逃离。不着痕迹的缓和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国师眼眸颤了颤,紧绷的面容迟疑的缓和下来,微微吐出一口气,他说:“如若这个惹你不快,明天我就将西苑清空。” 曲月眼珠子都抖了抖,他不是想血洗西苑吧!连忙摆手,“不准你再杀无辜!” 国师薄唇一勾,轻轻地笑开,“过来。”说着,他朝曲月伸出手。 林羽轩看着两人之间那容不下第三人的默契和亲昵,一颗心都在滴血,看着曲月想朝国师走去,他不由得强拽住了她,“小月,我娶妻的事会跟你解释,你先跟我走。” 曲月悲哀的看向林羽轩,他怎么这么固执,他看不出,今天他们若一定要走,就只有死的下场么? “还不知道有人这么不识趣!”国师冷笑着嘲讽,“你没有看到,这个女人现在是属于我的么?” 林羽轩拧着眉,仇恨的瞪着国师。他何尝看不出来,曲月的眼神在望向国师时那种千思百转的缠绕,似经历了多少他所不知的纠葛与情结,他痛,却不服气。对他来说,国师不过是趁虚而入的小人,如果不是曲月对他的逃避,如果不是这段时间他没有找到她,他和曲月之间的感情,是绝对不会插得下另一个人。他不能让这个缝隙加大,他一定要挽回他的爱,趁现在,曲月还对他并无忘情。 正文 第791章 望着国师那骄傲的神情,林羽轩也冷哼一声,突然阴邪一笑,挑衅道:“真是荒唐!她的第一个男人是我!你,不过是我的替身罢了!” 曲月抖了一下,惊愕的看向林羽轩,虽然她明白他这是为了激怒国师,可是……在国师面前,她真的非常尴尬! 果然,国师的眸子再一次腾起杀气,握剑的手动了一下!曲月几乎是本能的一下子跳到了林羽轩跟前,对着国师乞求:“兰鹤!过去的事我们都不计较了,好不好?你杀了他,候爷亦不会罢休,皇上又会给你多加一重罪,这实在是得不偿失啊!” “得不偿失?”国师勾起唇角,却无一丝笑意,一张苍白的脸在暗夜下尤为阴森。“你是说,本国师该委屈求全?”为了不和众人冲突,他是那种把自己的女人让出去的男人?她太小看他了! “看你说的什么话?”曲月见他虽然面上很冷厉,但语气里已经在征求她的意向,只要她再接再励,绝对能保林羽轩安全。挺了挺胸,她尽量让语气轻松些,“你委什么屈?我不跟你闹了就是。” 国师微眯了眼,神色中漫出了胜利和喜悦的意味。看着曲月,没有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没有拿剑的手,再一次伸向了她。 曲月心中一动。 “小月,不……”林羽轩哑声恳求着,颤抖着握紧了曲月的手。 曲月却毅然的朝国师伸出手,国师眼眸一动,立即朝前跨了一步,一把紧紧抓住了曲月伸过来的冰凉的小手,似是抓住了自己后半生的幸福,他珍惜而有力的一拉,硬生生将曲月从林羽轩“夺”了回来,并紧紧地按在自己胸前。 林羽轩呆怔的看着自己一双空空如也的手,眼中迅速闪现出泪光。他找了这么久,找得这么辛苦,可是终于找到了她,确也终于发现她已没有在原地等他么?为什么?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曲月贴在国师的胸前,清晰地听到他急促而沉重的心跳声,不知怎么,心底竟有点甜蜜划过。可当她瞥到林羽轩失神的模样,心中却也是一沉。毕竟是自己爱过的男人,毕竟是自己第一个男人,她……怎么会不心疼。 可是,她不能表现出来,为了他好,她只能将疼痛埋入心底。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了这样,要怪,只能怪命运,只能怪抱着她的这个男人,趁虚而入的将她的心给吸走。 仰起头,她看向国师,表情凝重的说:“兰鹤,事情不要再闹大了好吗?这本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他无关,放他走吧。”此刻说出这话,曲月有七分把握,可以让国师放林羽轩离开。毕竟,她是在将手交付到国师的手心之后,才提出了这个要求的。若是在那儿之前提出,便有了威胁的意思,无异于触动了国师的逆鳞! 果然,国师身上的煞气减弱了,但是眼睛还是冷厉地看着林羽轩。看样子一边在犹豫,一边在不甘。 正文 第792章 曲月知道国师这种人不好惹,若今天不是她降了姿态,光凭林羽轩这般私闯他的底邸这件事,已足够有理由杀了林羽轩! 曲月拽住国师的袖子,轻轻地晃了晃,声音放柔,“兰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嗯?”见国师神色放缓,她立即回过头来,对着还在恍惚的林羽轩道:“羽轩,你也有了妻,我也成了太子的奶娘,事情已经在改变了。国师念你第一次乱闯,不与你计较,你且回吧,不要再做傻事。” 林羽轩眸色沉痛的看向曲月,此刻曲月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利刀,深深剜进他的心房。但是他知道,曲月这是为了他能顺利逃出去,她说的一定是假的,他不相信她会忘了他。对,她只是在迁回,她是在救他…… 在心底一遍遍的催眠自己,林羽轩一边正了脸色,道:“小月,你的话我记住了,你要保重。”既然这次失败了,他不能再说固执挑衅的话,否则会害了曲月。只能暗示她,让她等他,让她信他。 国师的侍卫们还在集中精力的展开着架势,国师一挥手,鄙夷地瞥了林羽轩一眼,“放他走!”完了就搂着曲月,转身朝暗处走去。 一回到房间里,国师就直接退了衣裳,躺到炕上,闭上了眼睛。 曲月小心的观察着他的动静,只见他面色平静,呼吸均匀,似是若无其事。但她了解这个人,此时一定是气火攻心,现在这只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所以她站在炕边,谨慎地看着他,不敢乱动。心里不停的在想着措词,以备他突然袭击时应对。 然,国师还是一直没说话,气息绵长,安然入睡。 曲月在这边抓心挠肺的,他倒是问啊,倒是说话呀,倒是发发火呀,发完火了她就平安了不是吗?不然,这,这叫她如何敢睡觉? 算了,她还是先去交待吧,至少占个主动。磨呀磨的磨到炕边,轻轻坐到炕沿,看着他似平静却发白的脸,她给自己鼓了鼓劲,道:“我就是在宴会上郁闷,想跑出来透透气,不成想遇上他,我原是不知道的呀。”先撇清与林羽轩的关系,绝对要撇清。 国师眼睫动了动,终于睁开眼睛,用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曲月知道这会儿她绝不能心虚,否则那就是自首。想着便正了色,一本正经地道:“他是想让我同她走,我是一时害怕他太固执失了性命,这才想着送他出去……” 国师呼地起了身,揽住她的身子一把翻身压到炕上。曲月一脸惊恐的瞪着他,一动不敢动。 “女人应该最在乎自己的第一个男人吧,是不是真的想同他一起浪迹天涯?”浪迹天涯四个字,他咬得咯咯直响,充满了嘲讽。若这女人真的敢跑,那他真得让他们浪、迹、天、涯! 曲月这回却没有真的吓傻,反正见他这浓浓的醋劲心里放松了不少,倘若这男人还爱你,你就有救。叹了口气,她怨道:“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都跟你说过什么?若对他留恋,当初就不会离开他。这方我已经有了新的生活,他就只是我的回忆了。只是毕竟好过一场,总要有些人情味,见他为了我前来,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死么?” 第870章 国师眯起眼睛,依然迟疑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却不自觉的松了一些。 曲月心喜,抬起手来大着胆子抚摸他的脸,“你也看到了,是他自以为是以为我还念着他,我压根就不想跟他有关联,他那个家庭,那大宅子里的斗争,我看着就腻烦,断是不会回去跟他做小妾,你信我,我真的早就不想他了,以后他再敢来,我就叫他走的远远的。” “再来?”国师阴阴一笑,“再来就有去无回。” 曲月知道他向来所言非虚,心里沉了沉,脸上却不动声色,“他也是四品官,出人命了你不好跟皇上交待,还是不理他算了,时间长了他自会明白。兰鹤,莫生气了,好不好?我与你陪不是。” “就这样?”国师明明已经气势大减,却还在装模作样。 曲月一笑,上前捥住他的脖子。“乖,以后不敢惹你生气了。” 国师恶狠狠地埋下去,竟是硬生生刺进她身体。 曲月呲了一声,皱了皱眉,终是不敢抵抗,只得勾着他的脖子抬起头,吻上他的唇。 今日国师在朝堂上在忙,只教手下将曲月送回了府。 没有国师监督的曲月,开始不老实,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瞅来瞅去,东苑门口的侍卫也警惕地看着她,眼见着她想出去,那人便道:“姑娘,东苑里什么都有,你若需要什么可以吩咐小的。” 曲月看了看他,“我就想看看花园里的花。” “东苑里有。姑娘。”侍卫陪着笑。 “你们国师大人就是想软禁我得了呗?”曲月愤愤地道。 “姑娘,大人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是吗?”曲月说着,眼睛朝外看去,脸上猛然一喜,“国师这么快回来了?” 侍卫也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头上嘭的一声,眼前一片金星乱冒,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曲月看着侍卫倒下去,将手中的花盆放回原地,蹲下身试了试他的鼻息,有气。便不再理他,大步跨出门去。也太小看她了,就叫了一个侍卫看着她,她要是不挑战挑战,就跟她的智商多低似的。 虽然国师府吧,没有什么特别的,比皇宫也好不了多少,她也不是没逛过,可是总是在国师的眼皮子底下逛,难够不够透彻。这会儿,她得好好看看,找找国师的漏洞啥的。 她想了,她为啥要在这儿做国师的疼物呢?她得有自己的人生是吧?她做国师的附属品,就算他对她再好,她也没有自由,没有奋斗目标,没有活力,活着还真叫没劲! 当然,整个国师府,最令她隔应的,当属西苑。就算她不将国师当成自己的丈夫,可也得算个姘头吧,在西苑居然藏了那么多的美妾,怎么想她都觉得不舒服。还有上次那个玉美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着,脚就不自觉的朝西苑走,还得防着侍卫,她悄悄的溜着墙根,眼睛死盯着西苑的门,看着那苑门的造型就觉得刺眼。 正文 第793章 “这位……就是曲姑娘吧。”突然,一声清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惊的曲月一个愣怔,但立即一想,反正不是侍卫,怕什么,便回过头来,正对上一张端正的美人脸,她一身浅蓝色绫罗纱衣,身材高挑匀称,肤色白里透粉,含笑的眼眸,小巧的鼻梁,秀雅的红唇,就如一珠正艳的不玫瑰般高贵又妩媚。 哦,想起来了,这女子可不是在宴会上一直紧紧盯着她的那个人么?好像是什么华大人的妹妹? 直起身子,她冷冷的笑了笑,故意问:“你是何人哪?” “曲妹妹真是贵人多忘事,我们在宴会上见过面,只是当时妹妹……恐怕无有印象。”华美人款款笑着。“我是华美人,是承相之女。” “哦~~幸会幸会。”曲月恍然大悟状。 “不知曲妹妹……这是要去做什么?”华美人问。 “我啊,随便逛逛。” 华美人轻笑,“说起来,我是听说妹妹来府内已多时,可是却从未好生与妹妹聊聊。曲妹妹,西苑都是国师大人的姬妾,咱们也算是一家人了,不如到西苑坐坐?” 按常理说,按一个穿越女的智商来说,曲月本不必去的,因为据无数的和电视剧编排,这时候华美人是带着害她的心思的,至少也是要言语讽刺侮辱,破坏她和国师的感情。 但是,曲月略加思索后,还是去了。 首先,她对国师收这么多美妾不满意,也好奇,既然说不喜欢,为何又收这么多?既然说要一心待她,为何不将这些美人送走?另外,她对国师的情感保留了自我,也可以说并不怎么信任他,她也想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内情,就是华美人说了什么,也伤不到她极深,反正本来她也想要逃走的。最后就是重要的一条,她觉得以她的思维,应该在语言上输不给这个古代女人。也就是说,她有信心能呛得住她,不怕被她攻击。 所以,她就大大方方的跟着去了。 “曲妹妹天生丽质,难怪国师大人那般的疼爱。”华美人款款坐在桌前,盈盈如水的望着曲月。 曲月笑了笑,“别这么客气,华美人不仅身份高贵,又娇媚动人,曲月自叹不如。” “曲妹妹真会说话,”华美人接过一个丫头送来的锦盒,在曲月面前打开,里面金光灿灿的别致手饰,“妹妹,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看你可还喜欢?”说着,将手中的锦盒朝曲月面前一推。 曲月坐着不动,审视的目光从手饰盒转到华美人脸上。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华美人温婉一笑,“我知道妹妹并不稀罕,国师库里稀世珍宝不在少数,但是,手饰才是我们女儿家的最爱。你放心,这些都是我从承相府时带来的,我自己未有戴过,父亲大人陪嫁了我二十箱手饰玉器,可是你看,我也用不上那么多呀,不如送于妹妹,反正,我们都是一家人嘛。” 正文 第794章 一番话说的通情达理,温柔善良,真真是挑不出一点儿虚情假意。 曲月不推也不收,只淡然的笑着,看她下面还出什么招。一家人,她才跟她不是一家人,她的家庭里,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华美人见曲月这么淡定的模样,神情有点儿尴尬,但她立即又眼睛一亮,转身朝婢女招手示意,稍时,婢女端上来一个碟子。 “曲妹妹,这是我亲手做的莲花饼,你且尝尝。”华美人面带微笑,浅浅的看着她。 曲月挑了挑眉,没动。 华美人一笑,有点失落地说:“莫是怀疑我在里面下毒么?曲妹妹,我还想活命,若是对你加以陷害,国师大人岂会饶了我?别看我是承相的女儿,可毕竟是干的,若真是闹将起来,承相父亲恐怕宁肯放弃我这个干女儿,也不会与国师大人作对的。” 曲月想了想,说的也是,但是她来这里不是占她的便宜的。于是,她笑了笑,坦然地说:“华美人,你有心了,不过我不爱吃甜品,抱歉。其实你找我来,不是只为了这些吧,有什么话请直说好吗?我不喜欢拐弯抹脚。” “这……”华美人面露难色。 “如果没其它事,我就只好回去了。”曲月说着作势要站起来。 华美人连忙阻止,“妹妹请留步。” 曲月又立即坐回了去。 华美人微微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下,放射出忧伤的神色。“不怕跟妹妹说,我只是承相父亲的一枚棋子。被送到国师府,也不过和她们一样,是国师大人的暖炕玩物。我也想使劲百般温柔,让国师大人对我另眼相看,但是他一直那么高傲,只在需要……的时候,才会招见于我,然后就毫不留情的弃之,从没有人在国师炕上留到天明。在这西苑,你也看到了,有多少个怨妇,堪比皇帝的后宫。我不甘心就这么一天天老去,聊无生趣的过后半生。曲妹妹,我承认,初见国师带着你回来,我的内心十分痛苦,嫉恨交加,因为在宴会上,我看到了国师对妹妹是真的疼爱,我即羡慕,又嫉妒,真想在国师身旁坐着的那个人是我。但是这些天,我看明白了,也想通了,妹妹能得到国师疼爱,必定有我等没有的气质。我决定打开心结,与妹妹结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曲月听着她这话,内心不得不说闷堵憋屈,尤其听她说什么暖炕玩物,她就更加生气。不得否认,国师那种身法,一看就是久经风月,打死她也不会相信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所以,这华美人虽话说的讨厌,但极有可能是真。淡然笑了笑,她隐着内心的情绪,慢条斯里地说:“华美人,我听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难道,你是想……让曲月在国师面前……” “不敢,我知道国师有了妹妹,我等庸脂俗粉,都落不入国师大人的眼,但是只求妹妹能在国师面前多提提奴家,若是……国师真无一丝怜悯,奴家也不做那卑贱之事,敢求妹妹能让国师大人,放了奴家。”华美人言毕,眼中已隐约有泪痕。 正文 第795章 这倒出乎曲月意料之外了,这与预期的不一样啊,难道,这些大宅子里大府里的女人,也有看破红尘之流?不愿蹉跎岁月?看来这华美人,也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恶,那么卑微。 “曲妹妹,我见你品性纯良,也不得不嘱咐你一句。你瞧瞧这西苑的凄凉,想想上次那个玉美人,就该知道国师有着阴晴不定的性情。他现在疼你,难不保他日厌倦,人心不足吞象,他日,若妹妹万一沦落与我等相似,你可怎办才好?”华美人一脸的担忧同情,水莹莹的眼睛里,一片真诚,“等到人老色衰时,在这西苑中,也许就是与我等混沌度日,也许现在我们是情敌,可是以后会是相伴的姐妹。曲妹妹,你是聪明人,想来,你不会拒绝我的好意。” 曲月静静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的惆怅。 “多谢华美人诚意相告,我是偷着溜出来的,我就先回了。”曲月匆匆的站起身,就朝外面走去。 “妹妹……”华美人也站起身,“手饰是我的心意,妹妹收下吧。” 曲月回头,“如你所说,以色示君,岂能长久。他不喜欢我打扮的花枝招展。”说完,在华美人的疑惑怔忡中,施施然而去。 一个人晕晕沉沉的走向东苑,心里一片迷蒙。 突然间,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到底追求的是什么?是一个正妻的名份,还是一个男人的从一而终。 林羽轩虽然不得已娶了正妻,可是他与她却是彼此的第一人,她在他心里一直占着最重要的位置。可是她却不能接受他有正妻,坚决不做他的妾,宁肯放弃自己是他心中的最爱。 而国师,虽然他说他很挑剔,不会再沾其他人,可是这话且先不说,就算国师愿意给她一个正妻的名份,那么,她真的能接受他之前有过无数的女人吗? 她到底,需要的是什么?是一个名?还是一颗心呢? 为什么,这世上,她遇到的男子,就没有一个即身单纯心又单纯的呢?为什么就没有能唯一爱她,又能与她生世一双人的那个人呢? 是她,太贪心吗? 夜晚,月色朦胧,繁星点点。 曲月窝在炕上,双目失神的对着窗口嵌入的天空,等待。 耳边,隐约传来脚步声,知道是他回来了,她连忙闭上眼睛。 门吱呀一声,那人进了门。 她听得身后悉悉簌簌的脱衣服的声音,然后,炕褥微微一动,他坐在了身侧,一只手探过来,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别装了。” 呃,真没劲。 曲月扭过头来,睁开眼睛,噘着嘴,“怎么这么晚?” 国师眯眼一笑,显得有点疲惫,却禁不住的溢着疼溺,“想我了吗?” “嗯。”曲月懒懒的应了声,跟猫儿一样。 国师立即就凑过来,张口含住了她的小嘴,紧吮慢吸。 曲月撑着小手,轻轻推着他,“唔……不要,鹤……” 国师松开她,双眼迷离,显得有点急躁和不耐,“怎么了?我想的紧……” 正文 第796章 “不要!”曲月娇啧着撑着他,眉头紧紧皱着,似是生气了。 国师无奈,只得叹了口气,抬起身,握住她的小手,“说吧,有什么事非要现在说不可?” 曲月看了看他,其实心里在打鼓,虽然他面上对她百依百顺,也极其疼爱,但是,她不敢保证他都会听她的话,毕竟这男人,若是反起脸来,是非常残酷的。“……鹤,西苑里的……那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置?” 国师不解的颦了颦眉,“你不是不让我杀害无辜么?” 曲月嘴角直抽,“这是什么话?我不让你杀,你就没办法处置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国师侧头,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曲月见他神态正常,没有不悦之色,便大了胆子,从炕上坐起身,故意娇滴滴地依在他肩头,眼睛却是小心冀冀地注视着他,柔声说:“亲爱的,那天宴会上我见了那些个美妾,一个个都貌美如花,花季年华,可是你现在有了我,又根本不理会他们,天天将他们困在西苑,一天天老去,这对他们实在不公平了……” “月儿难道想让我疼幸她们?”国师眯着眼,一派的不正经。 曲月却看得心里一痛,随即,故作娇嗔的推了他一把,“看你,人家跟你说正事。我的意思是,他们也是父母生养,也许有的是身世很凄凉,你又不喜欢她们,不如放她们……出国师府,让她的寻找自己的幸福。” 国师脸上没有一丝意外,依然笑得云淡风清,“只是谁能保证,离开国师府,她们就找到幸福了?要是不待她们出门二十步,就被掳杀了呢?” 曲月心里一定,有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我的月儿,今天怎么管起闲事来了?” 曲月干干的笑了笑,“也不是,我今天无聊,想到那些人,替她们觉得可惜。如果我是他们中的一员,可能……也会乞求自由。” “自由?”国师转珠微微一转,一笑,“你还真是想的多,在国师府有好吃有好喝的,我待他们不薄,比起外面的难民,她们怎敢不知足?” “可是,你这样关着她们,跟坐牢有什么分别?”曲月有点急了,无视国师眼中隐藏的一丝阴邪,继续道:“谁会喜欢一辈子被困在一个地方,那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你反正又不喜欢她们,何不做做好人,给他们自己的天地?之后他们的命运如何,也不关你的事。” “你觉得,他们会觉得没意思?”国师似是在思索着她的话,笑意加深,“还是,这是你自己的心声?” “……”曲月惊慌的看向他。 “在我身边呆腻了么?”国师淡淡地笑着。 曲月连忙摇头,“没,没有。我是替他们想的。谁像你,那么自私,净想着自己。” 国师手指缠起她的一缕头发,幽然道:“好,我不净想着自己,我以后多带你出去出去。” 曲月见他总是避开,不由又恼了,晃了晃他的胳膊,问:“你到底,要不要放他们走?” 正文 第797章 “为何让我这样做?”国师看着她。 “你已经有了我,为何还要留着那些女人?难道……你是想着当个土皇帝,享齐人之福不成?想着哪天腻了我,再去拿她们换口味是不是?!”曲月恼起来,说话口不择言。 国师眸子一缩,手指动了动,终是忍住了上前掐她的冲动。这个小女人已经被他疼上了天,开始屡次想要挑战他,不过,他也知道,要套一个人的心,恩威并施才行。浅浅一笑,他伸出手,看似极温柔的将她拢在胸前,沉声说:“月儿,这是我给你最大的限度。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 “是我说的过分,还是你做的过分?”曲月已经不怕了,哪怕现在被他杀了,她也再也不想但一个脖子上套着钢圈的疼物。她问他放不放那些人的意思,就是看他的态度,看他如何对她,看他这个人,到底拿着什么心态对待她或那些人。在她的心里,她其实和那些女人一样,都不过是他笼在手里的玩物! “月儿,行了,这件事就到此,不要再多说……”国师耐着性子,哄着,亦是威胁着。 曲月这次却不如他意,她今天,是一定要把这件事弄清楚,她不能不明不白的活着。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她用了最后的勇气,直看进他的眼睛里,说:“我再最后说一遍,如果你把我当你的女人,你就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送走。” “不可能。”国师斩钉截铁的拒绝。 曲月愣了。虽然,她知道她在他心里不过是……但她至少觉得,她是不同的,他疼她,忍她,让她……难道……一切都是假的吗?就算是一个君王的疼妃,也多少会由着些的吧,可是她在他眼里,这一点说话权都没有……她还混什么?还混什么?! 从他怀里脱出来,她冷漠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转身,倒在被子里。 国师看到了她眼中的绝望,面上也有一丝惶恐闪过。伸出手,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沉思了一会儿,说:“她们既然进了我的府,就永远是我的人,直到死。” 曲月猛的睁大眼睛,心跳都停止了。 “既然月儿如此容不下她们,明天,我让她们尸骨无存。” 曲月一把打开了他的手,“你少来,我是让你送她们走,到你这儿,反成了我杀人!国师大人,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承认了,我玩不过你。以后,你爱收多少姬妾收多少,我不管了,成吗?!” 国师眼一眯,阴阳怪气地笑了。 曲月瞪了他一眼,掀起被子捂住头。 国师笑了一会儿,扑下身,轻轻压她身上,腻歪着说:“月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我也跟你一样,不喜欢,但是我既然收留,自然有收留的道理,你且信我就是。别生气了,嗯?” 曲月心里咯嘣凉,但嘴里并不反对,识相地应:“嗯。” 国师诧异,“真的?这么轻易就原谅我了。” 正文 第798章 “要我原谅,也行。”曲月掀开被子,脸上冷冷地笑着,手一指炕下,“你睡下边。” “怎么?惩罚我呀?”国师面露委屈,“不要啦,地上潮湿,我若是伤了风寒,不得多少天不能伺候你呢。” 曲月不知怎么胃里有点恶心,面上却只得装作生气的样子,“反正,你今天不能上炕睡,不然就去别的地方睡。” “那不行,我不放心你。”国师黏着她,厚皮厚脸的。 曲月一把将他推了出去,“少贫嘴,你今天不许上炕,不然我就永远不理你!” 国师无奈的看着耍脾气的曲月,呼了口气,转身走向椅子,“好,姑奶奶,依你。” 曲月放了纱帐,重新倒下,背过身去,眼睛里立即就溢满了泪水。 对不起,已经给了你机会的。 随着小太子越来越大,他也越来越黏人,曲月每次走时也对小家伙依恋的眼神也甚是心疼。 望着小太子单纯的小脸,虽然她不甘于做个孩子的奶娘,可是这个孩子可不是普通的孩子,也许她的命运就系在他的身上。没错。 她必须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不是穿过来专门做别人的附属品的,她要摆脱国师的控制!可是,想要脱离那么强势的人的手心,唯一的出路,就是自身变强! 放眼看去,能拿得住那么坏蛋放肆的国师的,就只有皇上一人。 但是矛盾的是,她并不想再一次出卖自己的身体,皇上和国师不同,她喜欢国师,可是不喜欢皇上。 那么,她只能从别的方面,让自己攥起权力。 一转眼,天色又将黑,按惯例,国师派了人来宫中接她。 曲月看了看小太子,正开心玩耍的小家伙还没意识到什么,她便狠了狠心,猛的拧了一下他的屁股,小家伙哇的一声哭起来。曲月忙慌里慌张抱起他哄。 走到门口的婢女想要张口,看得这情形,也只得暂时等待,无奈,小太子脾气极大,平时见好脸见多了,受不得委屈,被莫名其妙拧了一把,开始哭闹不休。 皇后娘娘急匆匆赶过来,“这是怎么了?” “娘娘,可能小太子通了气儿,看到这些人知道是要把我接走,这才闹将起来。”曲月面带无奈地说。 皇后听完也气愤的扭头看了那婢女一眼,但老实说她若有其他办法,根本也不想留曲月这个狐媚子,无奈看儿子哭成这样,也心疼了,“曲氏,你坐下来,喂喂他,睡着了他就不闹了。” “不行啊,娘娘,小太子刚睡醒,哪能哄睡着啊,他这一开闹,估计停不了了。”曲月故意焦虑地说,一边又装模作样的哄着小太子,“哦小宝宝,不要哭了,奶娘不好,奶娘不该丢下你……” 皇后皱着眉看着小太子,不胜其烦,终于恼上心了,扭回头对婢女道:“你去回国师,今天小太子不安生,不随你回去了。” 婢女面露慌张,“这……” “怎么?难道本宫说话,还不比国师大人么?就算曲氏是他的妾室,本宫需要曲氏,他还敢不从?”皇后耍起威了,“快去!” 正文 第799章 “……是,皇后娘娘。”婢女最命苦,哪个都不敢得罪,缩着脖子转身走了。 曲月眯眼看着婢女的背影,心里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感。对,就是报复,从这一刻起,她要忤逆国师大人了。 “曲氏!你赶紧把小太子哄好,不要再让他哭了!”皇后烦躁地道。 “是,娘娘。”曲月连忙继续哄小太子。 “你今晚就留在宫中。” “娘娘,只怕……国师不肯罢休。”曲月故意惶恐地说。 皇后是谁?一国之母啊,居然每个下人在她面前都一副害怕国师的样子,好似国师比她的威严还多,一股怒火从胸而出,赌气地道:“本宫要你留着,你且留着就是,本宫就以小太子为重,看谁敢造次!”说完,拂袖而去。 曲月低头看已经只在哽咽的小太子,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小毛毛,真是要拜托你了,你放心,奶娘不会真的舍得伤你的,你要配合哦。”说完,狠狠亲了小太子几下,举起来,转了一圈,小家伙最喜欢被折腾,眼睛里还含着泪花,就很不出息的咯咯地笑了。 果不其然,不肖一会儿,国师就亲自前来了。 皇后不是傻子,岂会猜不到,于是坐在凤椅上,一副等着他的姿态。 “臣参见皇后娘娘。”虽然弓着身,但国师的脸上明显带着兴师问罪的神情。 “本宫知道你来干什么,但是有些话本宫不得不说。”皇后冷哼了一声,慢条斯里地说,“本宫知道曲氏是你的妾室,但她入了宫做了太子的奶娘,就亦是本宫的人。现在小太子已经半岁了,开始黏人,晚上不见曲氏,经常哭闹,这后宫里其他的奶娘都是饭桶,根本不顶用,所以,本宫决定将曲氏留在我身边,当然,本宫也不是不近人情,每隔个几日,定会送曲氏去你的国师府,而且本宫跟你保证,既然是臣子的妾,本宫会确保她的安全。国师大人,你是朝上的重臣,应当知道国事比家事更重要。” 皇后一席话几乎将所有的路给堵死,本以为国师会着急恼怒,却不想,他只是静静地听着,然后似乎避重就轻地问:“娘娘要将月儿留到何时呢?如若她最美好的年华都留在了宫中,那为臣,又图的是什么?” 皇后脸上怔了怔,停了一下,道:“如若你不舍得,你再给本宫找个比她更好的奶娘。” “好。”国师简洁的应下,然后说:“为臣想要见见月儿。” 皇后没想到国师那么好说话,心头一松,也欣然的应下了。 国师退下,在宫女的带领下,去了旁边的房间里。 曲月正逗着小太子玩,乐呵的不行。国师看到也这模样,一张脸沉了下来。 曲月看着他,脸上无异,只是站起身将小太子交给宫女春红,便拉着国师走向了里边。 “怎么突然的,皇后要留你长住了?”国师微眯着眼,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曲月秀眉一颦,略带无奈地说:“是啊,小太子大了,越来越通气儿,什么都知道,今天闹将的厉害,皇上心疼,非要留我。” 正文 第800章 “那好,明天我再带来一个奶娘。”国师说着就要转身走,曲月连忙拉住他,“鹤……别生气嘛,皇后娘娘说了,让我每隔五日就可以回府一天,而且我保证,我不会让皇上再打扰我,若是他再敢有企图,我就死给他看!” 国师淡淡的看着她,“你真的这样想?” “你不信我?!”曲月松开他的衣裳,有点气地说,“真是的,你以前还说,让我尽量做个好奶娘,让小太子离不开我,这样我们俩的身份地位都有保障。你若是明天把新的奶娘找来了,我们不是这段时间白浪费了么?” 国师看着她,面上似是无奈,停了一会儿,说:“我派人保护你。” “不用,现在皇上也知道我是你的人,他不是昏君,说不定见了我还不好意思呢,再说他也不是因为爱我才点我,只是一个皇帝的权力让他比较轻易这事,所以他不会念着我的,你别多想了。”她才不会让他派个奸细跟着她。 “怎么看起来,你好像很高兴留在这里。”国师没有顺着她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了句。 曲月心中一定,生怕他看出什么,连忙收起了笑,故作生气,“你这厮,疑心这么重?我不是怕你生气么?在这哄你罢了。你当我喜欢皇宫?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么嚣张拔扈,我真怕哪天皇上找个理由砍你的头!” “是么?他也敢……”国师突然阴阴地笑着说。 “哎呀你别这么狂行不行?你是臣子,他再无能都是皇上!你武功再高,杀不过千军万马。”曲月着急地说:“我在这里的话,不但是替你立功,也牵制着小太子,小太子可是未来的皇上,所有人都重视。还有,若是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也是你的眼线呀,万一出什么变动,我们也好及时逃走。” 国师的目光略带疑虑的在她身上打量了好一会儿,终于,微微点头,“看不出你挺聪明的。好,那就先这样,不过我警告你,不要跟我玩花样,若是被我知道你跟皇帝或者其他男人有些乱七八糟的事,我第一个就杀了你。” 曲月眸子一缩,露出受伤的神情,眼圈都红了,“在你心里,我就是那么不堪的女子?” 国师微怔了怔,脸色立即缓和,“我只是给你说下丑话。还不是因为紧张你,你不在我身边,总是怕别的男人觊觎你。” 曲月垂下头推了他一把,“坏人!” 国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握起她的手,“总之,我不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我会每天让婢女来看看你,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就及时通知我,我会来救你。” “没那么可怕……” 国师一把将她按在怀里,“月儿,委屈你了,我应你,最多再过半年,我就找新的奶娘替代你,不会让你的青春都浪费在一个孩子身上。然后接你回府,从此我们都一刻也不分开。” 曲月懵懵的听着他温柔的情话,有一瞬间的动摇,但即刻,她又定下了心思,男人的话都是放屁,她不会再轻易相信,女人都是因为感动受骗,害了自己也是活该,所以,她不会再做傻女人。 正文 第801章 抬起头来,她留恋的看着面前俊美的男人,这样的一张脸真的让她心潮澎湃,她承认,她喜欢这张脸,喜欢这个人。她曲月,这辈子只跟喜欢的人有沾连。 就算,决定离开他,也会为他而守。 小太子越大越不老实,开始不乐意呆在屋里,就是曲月抱着,也不停的哼哼叽叽,想上外面玩。曲月见天气暖和,便偶尔,也带他出去转转。宫里面好看好玩的特别多,比如一些作坊衣库,带小家伙看众人一起劳作,小家伙非常兴奋,一点也不哭闹,曲月觉得这样自己省事了许多,也乐意带他出来玩耍。 只是,这般次数多了,小家伙也野了,更加在屋里呆不下去,弄得皇后几次来看小太子,都找不到人,不由的有点生怒。不巧的是,这天皇上想念小太子了,来看望时,也不见小太子,问起皇后,皇后答不上来,更加迁怒于曲月。 曲月临到太阳下山时才抱着小太子款款而回,一入宫门就觉得气氛不对。宫女见着她,不停的给她使眼色,她朝厅中一望,就见皇帝和皇后双双端坐着,这架势,明摆着是要收拾她。她打了个激灵,但却是不慌,依然哄着小太子,故意逗得小太子咯咯笑,然后一脸喜盈盈的走入堂中。 “奴婢拜见皇上、皇后娘娘。”曲月不卑不亢地屈身见礼。 皇上的脸色黑青,皇后瞥了一眼,转而怒瞪向曲月,“曲氏!你一天天带着小太子往外跑,成何体统!” 曲月知道自己做的是不太妥当,便为难地说:“回娘娘,我本是不想的,可是小太子正是耍玩的时候,在屋里就哭闹,招着手朝外走。” “放肆!小太子哭闹你要哄好他,岂能是他想去哪就去哪的?若是出去了有个好歹你可担得起?!”皇后责道。 曲月不慌不忙,“娘娘放心,我只是带他到作坊里看宫女做活,小太子看着人多热闹,非常听话。” 皇帝听完这些,突然冷哼一声,“你带太子去那些地方,难道要让他学女人的把戏不成?” 曲月抖了一下,连忙道:“皇上教训的是,现在小太子年纪小,不懂事,只道看着大家忙碌着甚是新鲜,就像在看表演节目。以后奴婢会注意,尽量少去。” 皇上和皇后对视一眼,虽然对曲月的作法不甚满意,但好歹她将小太子照顾的很好,两人的气也消了几分。“把小太子抱过来,让朕瞧瞧。” 曲月规矩的上前,将小太子交给皇帝手中,皇帝没有看她,只对着小太子笑道:“皇儿果然长大了许多,白白胖胖,很是可爱。” 曲月听得皇上的夸赞,也觉得是自己的功劳,不由插嘴说:“小太子过了半岁,可以食些粥米,奴婢这些时日多加调养,一定能让小太子更加健康。” 皇帝看了她一眼,满含赞赏,“嗯,你有心了。好,朕赏你黄金五十两。” 曲月连忙后退一步,低头道:“皇上,这是奴婢份内之事,不求赏赐。” 第880章 皇帝一皱眉,“嗯?朕说赐,你领了就是。” “奴婢孤身一人,一辈子只能呆在国师府,实在也不必要金银。”曲月固执地说着,脸色阴沉。 皇帝的眸色眯了眯,“不要金银,你想要什么?” 皇后也警觉的盯向她,再看看皇帝的神色,不由生醋意,冷哼道:“曲氏,你不要得寸进尺!” “奴婢不敢,奴婢什么都不需要,只盼小太子能快快长大。”曲月淡淡一笑,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奴婢只有在与小太子在一起时,才觉得生活充满自由和美好,一切的希望寄予在此,所以,娘娘能让奴婢一直照顾小太子,就是对奴婢最大的赏赐。” 皇后皱了皱眉,没有吭声,心里却是极其鄙视。这种虚伪的恭维,她早就听腻了。 “曲氏,你既然是国师的妾室,为何一直以奴婢自称?”皇上注意到了她的用词,不由问。 曲月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回道:“皇上,奴婢虽然受国师疼爱,但实则并无任何官府手续,只能算是国师的下人罢了。所以,曲月只是一个奴婢,无任何身份地位,自当不敢乱称。” 此话一出,让上座的两人的心情各异,皇后立即起了危机感,而皇上,却是被耍了一般,脸色颇似难看。“此话……当真?” “不敢欺瞒皇上。”曲月正色道。 皇上将怀里的小太子交给皇后,从座上站起来,走向曲月,站定在她面前,仔细看着她的眉目,“之前为何从未说过?国师说你是她的妾室。”他憋屈的很,因为国师的话,那晚他卖了个人情任他将曲月带走,心中本就咽不下这口气,谁知,国师居然敢欺君! “皇上之前并未问起,国师这般说,想是在国师心里这般认为,只是到了奴婢心里,又是另一番解释。”曲月低垂着眉目,淡静地答。 “那你能不能告诉朕,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皇上眯起眼,略带亲昵地问。 皇后坐在玉座上早已气愤难当,却见皇上那么有兴趣,不得不压下性子。她虽贵为皇后,可是也知道皇上并不最疼爱她,她也没有阻拦皇上纳妃的权力,甚至,皇上看上的女人,她还要装作大方的接纳。 曲月却是知道皇上的问话用意,但见她淡漠一笑,抬起头来,认真的说:“曲月只想跟皇上讨一个自由身份。” “嗯?”皇上不解了,“自由身份?怎么个自由法?你既然说并非国师的妾室,那么以后你也不必回国师府,朕准你在宫中自由自在,可好?” 面对皇上的迁就,曲月心中暗喜,她知道,万事不可急于求成,这是她傍上了皇上这个靠山的第一步,于是连忙跪下去,“奴婢谢皇上赏赐!” 皇上微勾起唇角,点了点头。真是太好了,这个小妇人,身上有种其他妃子没有的韧劲,清透灵秀,他早就看上眼,只是碍于国师的霸道,给他面子才断了念想,如今得知她并非是婚嫁之身,那……想拢她于自己身边就合情合理了,国师休想再坏他的好事! 正文 第802章 曲月此时亦偷偷的在乐,皇上说了她以后不用再回国师府,相信现在皇上已经开始对她重新有兴趣,她的机会会多起来,不久后,也许她就能摆脱国师的控制,慢慢得到自己的地位,不再攀附着国师,也不必再受他的疼辱。 她承认,自己是有这个坏脾气,就像当时会被陶思成气死,也是因了这倔强的脾气。就算他还爱这个男人,可是不容自己失到自尊和自由,她要活的像个自己,像个人样儿。 在国师府看到的华美人,已经让她看到自己后半生的生活,她不会等着年华老去,在国师的施舍下求生。然后一天天在他的身边,看到后起之秀代替着她的位子,最后在痛苦和绝望中,老去。 曲月变得非常乖巧,就算小太子再闹,她也变着法子自己做玩具给他玩,不再经常带他到外面去,最多在宫内的花园里转一转,亭子里坐一坐,好歹皇后的宫里还比较大。有时候小太子实在闹腾了,她就将他绑在座上,自己在他面前跳一支探戈! 好吧,丫你长大一定要当皇帝,一定要报答奶娘啊,奶娘可是连舞都耍上了。 这番几天下来,她知道哄着半大的孩子不容易了,跟小时候不一样,小时候吃了喝,喝了睡,睡了拉,拉了吃……好吧,小的时候啥也不懂,好养活,现在不行了,小太子有太多精神需求了,皇后又不让出远门,这曲月也只得使尽浑身解数,给小太子消磨时间。 早知道,她就不选奶娘这个行当了。 夜晚,他来了。 曲月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是的,她知道他一定会来兴师问罪,这几天她都用忙碌来遮掩自己慌乱的心。不知为何,在感情上,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个背叛者。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曲月静静看着黑夜里他纤长的身影,嘴角勾着柔美的笑。 月光从窗棂处泄下,将他的轮廓勾勒得梭角分明,一半银辉一半阴暗,他就那么淡静的站着,周身却隐隐升腾起一股冷森森的阴气,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鹤……”曲月感觉到了他的气场,却故意温柔的靠上前去,伏在他胸膛,如猫儿般轻喃:“我想你了。” 国师的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动,面上迅速掠过一丝讶然和迷惑。 曲月不由分说,如蛇般的雪臂缠绕上他的脖颈,“鹤……” 国师一纵眉心,出其不意的一把拉开她,将她生生扔到炕塌上。 曲月被摔得吃痛,扶着腰扭过头来,“怎么了?你这阴阳不定的性子,再这样我恼了!” “你恼啊,本就觉得不再需要讨好我了是吧?你丫头行啊,现在跟皇上攀上了!”国师恨恨地开口,语气里难掩有深深的醋意。“就知道是个水性扬花的女人……”低骂着,他眸中恨意迅速将嫉意替代,作势要上前扼她咽喉。 曲月心中大骇,连忙委屈地一撇嘴角,竟忘我的大力直扑过来,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上前就吻住了他的唇。 正文 第803章 他一顿,滞在原处。 曲月忘情的吮着他饱满的唇瓣,求欢的伸出香舌侵入其中,急切的寻求着他的安抚。 稍愣片刻,国师终于回神,胸口不可抑制的狂跳几下,满腔的嫉恨又瞬间被激情代替,一个低吼,他猛的含住了她那小心探进来的娇嫩小舌,很渴难耐的猛烈搅拌吮吸…… 曲月脑袋里一片混乱,已经分不清自己是认真还是演戏,只知道现在只想拼命的抓牢面前的这个男人,永无止境的向他索取,狠狠的融入进自己。仿佛只有如此,才能挤压掉内心那抓狂的郁积……难道……她那样做,她就开心吗?是她愿意的吗?都是他逼他,是他逼的……这个天杀的…… 怀中小女人歇斯底里的热情,使国师再也支撑不住,满腹的嫉恨化为燎原之火,仰头狼吼一声,长臂一勾,环起美人,直扑到炕塌…… 云山巫雨,翻天覆地…… “你说,为何对皇上说你不是我的妾室?到底动了什么野心?!”一番激情并未将国师的冰冷驱散,语气中带着深深的讨伐,只是双手还紧紧的将她拢在怀中。对于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他真的有点乱了阵脚了。他不可否认,当皇上说要将她以自由之身一直留在宫中时,他面上虽沉静,心里是有多惶恐。 只是此时,曲月只觉得全身酥软无力,鼻息间嗅着飘在空气中的淫靡香气,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她哪还有思路回答他的问题。 “说啊。”国师推了推她的额角,语气里多了委屈和不满。 “别推了,我头好晕。”一出声,撒破纸的声音让两人不由得都动了容,国师唇角勾起诡异的笑意,曲月一头黑线的缩了缩脖子。 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啄了啄她的红唇。“你记着,就你的身份,皇帝不是你碰得的。”他沙着声在她耳边叮嘱,听在曲月耳里却是威胁,她连连点头,应:“除了你,别的男人没有可碰的价值。” “死丫头,你也会哄我了是不是?”骂归骂,可他眸中的闪亮泄露了他的喜悦。“快说,你到底在算计什么?为何跟皇上那般说?” 曲月双手抱住他,选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说:“是皇上问起,我才说的,再说我也说的是实话,不然若是他调查起来,也是一样,不如我先招了。这也没什么,又挡不了我们见面,你放心,在世上,只有你是我的,我谁也不稀罕……” 国师望着她眯起了眼睛,神情若有所思。“可是这番一来,我连接你回府的理由都不充分了。还有,皇上既然这般问,定是心有所图,我怎会不担心?”他最怕的不是这个,怕的是这个女人的心思是不是在变。 曲月心却在苦笑,担心?既然担心?为何到现在,都不肯许她一个诺言?什么一辈子在一起的话,都不过是说说而已。林羽轩,国师,都是这样的,动不动就说我只爱你,只和你在一起,可是最后呢,谁能给得了她安全感,谁能给得了她真正的幸福? 正文 第804章 所以,既然如此,她已不再企图男人给她幸福,她要把自由、权力、幸福自己掌握在手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不是说至多半年吗?我等你。”头埋在他怀里,尽量不让情绪外露,她淡淡地说:“皇上有那么多妃子,个个都水灵灵的,哪轮得上我呀。就算想要霸占臣子的妾室,也得走走过场,掩人个耳目,不会急于一时,再说,我看皇上根本对我无有那心思,都是你多疑。” “难道是我瞎猜吗?他又不是没做过想要霸占你的事。”国师有些气郁地道。 “行了,我会小心的,嗯?万一要是遇到什么事,我会想办法求救于你的。” 国师看着她,有点无奈的叹气,“好吧,月儿,半年后,我就接你回府,再也不做这奶娘了。”说着,有点难过的将她搂紧,他也说不清是为何,原本满心的愤恨,来时只想要将她质问个明白,好生惩罚她一番,可来到她身边后,却只需她一句细语,一次主动的狂热,他就再也恨不起,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应了她。他发觉自己的心,已距自己越来越远,远到让他无法再控制,远到了她的身体里。 受了她的派遣。 他有点害怕这样的自己,一颗心被一个女人所牵制,会是如何?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双臂,直至将她搂得有点不适的动了一下,他才惊觉,然后,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内心里,又翻起了酸酸的,痛痛的感觉。 这个女子,是否能在他怀里长久?他开始怀疑,开始不安。他突然觉得她越来越像个个体,一点点正在体现她自己的意愿。 他怕……她会慢慢的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有一天,脱离他的怀抱。 那他怎么办? 他不能让那一天,来到。 春风送暖,又是一个艳阳天。 人们开始犯困,午后想要眯了一会儿。曲月哄了小太子睡着,自己迷迷糊糊,想了许多事情,越来越开始郁闷,不由得干脆起了身,吩咐春红看着小太子,自己走出宫门,吹吹暖风。 其实她现在很迷乱,不知道要怎么对待国师。许是曾经受的伤让她太敏感,总是越爱越不信任。这样坚持的她,太过理智的话,会不会也会失掉一份真情?她不能否认,国师是对她有感情的,她也感觉到,他的在乎。只是他这个人,不像林羽轩那么实诚,他的圆滑让她对他捉摸不定。其实她有时候想想,也能理解,像国师这样在朝中混上连皇帝都忌惮几分的人,如果性格作为像林羽轩那么纯洁,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承认,国师对她很疼,也很容。她也许应该知足,甘愿像个小女人一样偎在他的怀里,不在乎他对她的安置。 其实,她并不是在乎这个男人要给她什么名份,她要的真的是这个人的一片真心。之所以争名份,只是因为名份在她看来,是她在这个男人心目中位置的一个衡量。她争的,究根追底,是这个男人爱她有几多,愿意为她付出多少。 正文 第805章 想想也挺可悲,她为什么这么计较?为什么这般在意?她一直想要活出自我,可是反观这一路走来,她又活出了什么?从林羽轩开始,她就尽力的想做好自己的一切,那时候她想,若能嫁给林羽轩,这一生也算不白过。然而……再来的国师,从她自身来说,她的身份是高了,钱也有了,可是,她做到现在,却始终是个“奴”!在皇宫里是伺候小太子的奴,在国师身边是服伺国师的奴!没错,她恨的就是这点,她想要在这古代活出自己,就是想自己做主子! 为什么她混到现在,却还是个高级的奴呢! 她不甘。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真正的翻身,有一席自己的地盘,如若不行,她倒不如逃出皇宫,哪怕自己承包一片地儿,也是个地主! 身边匆匆走过几个太监,她猛的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拉住一个太监问:“皇上来后宫了吗?” 小太监认得她,知道她是太子的奶娘,便老实的答:“皇上在御花园。” “赏花?” “在花园不赏花,难道沐浴啊。” 曲月抽了抽嘴角,看着小太监甩手走后,顿了顿,也大着胆子,跟在了太监后面,就这么顺顺当当的入了御花园,远远的,就看到皇上正在陪着太后看春天里各种盛开的花。看到皇上脸上欣然的笑容,曲月突然觉得,皇上是个孝子。 顿了顿,她快速的走了上去,“奴婢给皇上、太后请安。” 皇上看到她也是一愣,“你怎么在这儿?皇儿呢?” “回皇上,小太子正睡的好。” “哦?这是太子的奶娘吧。”太后看出了她,笑盈盈的问。 “是,太后。”曲月浅浅笑着应。 “我听皇后说,你这个奶娘做的很好,小太子乖巧伶俐。”太后说着,也转向皇上,说:“皇帝,这妇人该赏。” 皇上微无奈的笑了笑,“母后,朕也是这么想,但是这妇人却是不肯领情呢。” “哦?有这事?”太后饶有兴趣的看向曲月,“你不要奖赏,那你要什么?” 皇上直接替曲月答:“她要自由。” “自由?”太后不懂了,“难道,这宫里面,你还想随处出入不成?” “那倒不是,太后,奴婢并不想得天下之自由,只想有自己的一份自由。”曲月轻轻抬起头,看向太后和皇帝,“如今趁着太后问起,那奴婢就大胆的说了。奴婢入宫服侍太子,本是无尚的荣耀。这半年来,奴婢也是尽心尽力,只是奴婢……最近的发现,已不再太适合喂养太子,奴婢的奶水……明显少了,供不上太子的需求。奴婢想着,这般下去小太子吃亏,以其他粥汤代替亦不是长久之计,不如现在尽快挑出一新的奶娘,由奴婢亲自代教,保证一定能培训出一个适合太子的奶娘,以替代奴婢的位置。奴婢也就不求其它,请求皇上、太后开恩,能允我出宫。” 此番话一说,太后、皇上面面相觑。 正文 第806章 “你正值青春年华,怎么奶水会突然变少呢?”太后皱着眉头,多少觉得这妇人有点不知好歹。“一般的奶娘都会喂养到七八年才出宫呢。” “太后,这是奴婢的体质问题,喂养孩儿都不过是大半年,便不得已要加粥汤代替。”曲月说的有板有眼。开玩笑,再过七八年,她半老徐娘了,出了宫就等着死吧。 皇帝不吭声,眼睛里却是生起疑。 太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皇帝说:“既然这样,她说的倒也是个办法,尽快找个新的奶娘,太子的事不能耽误。” “是,母后。”皇帝应了后,转身曲月,“你今日找来这里,就是为了此事?” “……本来是奴婢一人在犯愁,正巧见皇上在此,就大着胆子贸然前来,还请皇上赎罪。”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也没有再说什么,便叫她退下。 曲月回去的路上,心情很是激动。以前她奋尽全力要入宫,为了是改变的命运,从此不在再低贱的奴婢,可是现在她发现,她连高级的奴也做累了,现在她不说是大款,多少也有些积蓄,男人捞不着好的,她私房钱存了不少,出了宫,她就有资本投个小生意,当个土地财主。 呀,早知如此,她该从国师身上多捞些珍品出来。 当晚,意外的,曲月正准备要哄小太子睡了,就见皇上一人悄悄的走了进来。她心里一个警惕,赶紧抱着小太子迎上去,“奴婢叩见皇上。” 皇帝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吧。”说完直走进房间,坐到了椅子上。 曲月小心的站到了一旁,“不知皇上……可是来找奴婢问话?” “你倒是有几分聪明。”皇帝淡笑了笑,问:“今天你在御花园跟朕提的事,可有跟皇后说起?” “没有,奴婢确实只是随意走动时,想到此问题,遇到皇上就说了心中的想法,还未有来得及跟皇后娘娘提。” “曲氏啊,你的做法让我很不理解。”皇帝突然发感慨的说了问,手放在扶手上,手指踌躇的敲击着。 曲月看了他一眼,“皇上,人各有志。” “即使如此,我且问你,你跟国师到底如何?” “国师对奴婢甚好,只是,奴婢还是想有自己的生活。” “这么说,你出宫,并不是为了跟国师好?”皇帝挑眉。 曲月沉默了一会儿,努力让心底平静,“奴婢恳求皇上,此事还请瞒着国师。” 皇帝眯了眯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沉声说:“你倒是有够狠心肠。” 曲月头低了一点,说不难过是假的。 “曲氏,朕……封你为妃如何?”皇帝突然幽声问。 曲月脸上没有一丝意外和欣喜,反而坦然了然地笑道:“皇上,你九五之尊,为何还要勉强自己?” 皇上皱了皱眉。 “皇上并不爱曲月,或许只是有些好奇。而曲月,亦对皇上没有感觉,我们不是同道中人,硬要凑合只会徒增痛苦。”曲月大胆的说。 正文 第807章 皇上的脸色变了变,有点挂不住的沉声道:“你怎知朕对你不喜欢?” “看得出来。皇上所说的喜欢,并不是爱,没有爱,在一起那算什么?人就是人,怎么能和动物相比。”曲月咄咄逼人。 皇上似有些愠怒,但强压下了后,脸上又有些佩服,“你倒是有几分胆量,敢跟朕这般说话。” “皇上,你身为皇上,尊贵无比,鲜有人敢跟你说实话,想必,皇上也很寂寞吧。”曲月说着,眸中竟流露出一丝怜悯。 皇上微微一愣,神思蓦地沉入了某个回忆里去,末了,点了点头,“是啊,朕……想找个真心人说说话,可真是难啊。也就……惠妃当年……可惜她去世的早。” “后宫女子,性格直爽之人,都难免受人迫害。皇上,你觉不觉得,真爱一个人,也许让她远离才是对的?”曲月说着,心里就想起了国师,如果这话,国师能明白就好了。 皇上看向曲月,眼中流露出异样,“曲氏,你当初挤进后宫做我太子的奶娘,难道不是为了享受荣华么?可是为何,又想要离开?难不成你说,你这半年就看破了红尘?” 曲月慢慢收回视线,眼睛望向脚下的大理石,那纹路曲折错杂,感觉就像她的人生。“因为那时候,我没有爱上他。” “所以你,因为爱上他才要选择远离?”皇上眯了眼,紧问。 “不……”曲月突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在皇上跟前说自己与国师的情感?真是扯。于是抹了下眼睛,露出笑容,“皇上,其实你是个好人,我看你对已故的惠妃念念不忘,对皇后娘娘也甚好,小太子不必说是您的心头肉,今日再见你对太后也是孝顺有加,皇上,天下有您这样的好皇上,真是老百姓的福气。” “呵,你也开始奉承朕了?”皇上不屑。 “但是皇上不快乐。”曲月说透了他的心事,“其实,快乐也很简单,皇上拥有这么多,却不快乐,是因为皇上以为没有得到最想要的。其实,你珍惜眼前的,知足了,便也了然了。因为你再追忆过去,也是无意义,而用别的东西填补,更是给心里添烦闷。不如,眼睛向前看,未来还有很多可能。” 皇上听着这话,却幽幽地笑了,“听你说的头头是道,好像经历过多少似的,可是你对于自己的事呢?为何是这样迷茫?” “迷茫?” “不是吗?” “不,以前是迷茫,现在不了,我现在就是正要找回自己的人生。”曲月弯唇一笑,似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但是你快乐吗?”皇上也反问起她来,“你说对朕没感觉,爱的是国师,却又要朕放你离开这儿,逃开国师。难道,离开所爱之人,就是你的追求吗?” 曲月垂下头,心情也一阵的难过,“皇上,对于不确定的东西,我情愿放弃,也许不会海阔天空,可是至少能远离现在这种心情,感情的事也不是勉强就可以,有时候给自己一个空间,一个时间,也甚好。” 正文 第808章 “或许,你不需要这样。”皇上突然站起来,走近她,温和的说:“你需要时间和空间,不一定非要出宫。如果,我封你为夫人如何?你从此可以有了地位,有了身份,也有一定的自由,和国师之间不再是主子与奴婢的关系,平等了一些,也许这样,你会有新的发现。” 曲月感动的看向皇上,猛的屈膝施礼,“皇上,谢谢你。” 皇上连忙上前去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其实朕真的很想让你留在身边,做个知心人也好。” “皇上,你真的是很好的人,如果你不是皇上,只是个普通人,也许曲月会爱上你。”曲月笑着抽回手,欠身道:“曲月谢皇上美意,只是曲月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想换个环境。” “真的不行么?难道……你不想皇儿么?”皇上有点忧愁的看向小炕上的太子。 曲月停了一下,说:“如果现在不舍,将来更不舍。只要小太子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我就放心了。” “曲月……” “请皇上恩准。”曲月又曲了曲身。 皇上迷蒙的看着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但是,眼前的女子去意已决,想着不愿把她的旺盛给扼杀了,便只得忍痛割爱,叹了口气,“朕准了。” “谢皇上!” 这是京郊的一个地方,人烟比京城少的多,不过也不失繁华,路边小贩,各行各业也是应有尽有。曲月背着个小包袱,一身少年打扮,面带笑容的走在路上。 此时真的想通了一句话,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如今就这么突然的将他抛开了,心里虽然隐隐的有点疼痛,可是一旦,抛去任何身份又身有财物的走在街上,眼前全是新的一切,别提有多轻松了。 她真的将自己压抑的太狠了,到底是为什么,之前一定要追求什么富贵呢?其实,钱够花就好,何必在宫中胆战心惊的生活?人活着,能随心所欲有多好啊? 在街上溜达了一圈,感觉自己活过来了,又找到了前世的感觉。这辈子穿的真憋屈,穿成丫鬟伺候人,受各种约束各种管制,当了奶娘又被国师牵制,她就没有活的痛快过。这次,咱和上次从林府逃出来的心情不一样,现在她可是有了钱啊,钱啊,有钱心里有底啊! 溜达的累了,她坐了个茶馆坐下点了个小菜,一边跟小二打听哪里有盘店的,小二说有个赌馆要盘,她摇了摇脑袋,祸害百姓的事不干。后来又人有说有个酒楼要盘,曲月又是一脸的黑线,她决不做风月场合的老板。 就这么在城郊晃荡了三四天,终于,遇到一家布坊要盘,但是这种生意吧,她不熟,需要进货呀什么的,她现在没有什么追求,就想一天躺在炕上有人送来吃喝的,图个乐呵。她决定下半辈子就要把前辈子伺候人的活儿给翻倍的讨回来。以前的什么信念啊什么志气啊,都是个屁,享受生活才是真的。 正文 第809章 于是她把布坊盘下来后,就将布坊里的布全部处理了,然后,把整个布坊重新找人装修了一番,最后,决定,开剧场! 听着有点别扭哈,剧场?什么呢?古代的这种她不太清楚,只知道酒楼里也是卖艺的地方,但是她这不叫酒楼,她这里是艺术的场所,她要搞一个音乐会,熏陶一下混沌度日的人们。 这楼有三层,她就将第三层的东面设置成了自己的私所,其他面给工作人员。下两层就做了舞台。然后,她开始招募人才。 这个让城郊热闹开了,许多人不知道她要搞什么,都来凑热闹看。她先招了五六个小工,一个管家,吩咐了管家只要有才的人,不管是哪方面,都收。然后就当起了甩手掌柜,每天躺在三楼里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再把管家挑选过来的选手一一听了一遍,从中挑出上得上台面的。 这般折腾了有一个月,终于,她的剧场像模像样了。 现在她拥有了两个唱乡野小调的,两个唱京戏的,两个会武生的,两个刀马旦,五个乐手,还有一个讲快板的。 看起来,相当的丰富。 于是,曲月的“春意灿烂剧场”开幕了。 每日里,曲月像个闲散的姑娘,倚在炕头,打开着窗户,听着二楼传来的小曲儿,再喝上一杯果汁,别提,有多美了。 其实她这人挺喜欢精神享受的,想想以前真是跟傻冒一样,追求权力地位,装孙子要自尊把自己憋屈的跟啥似的,现在呀,这才叫生活呢。打小她就爱听曲儿,歌曲儿也好,戏曲儿也好,乡野小调也不错,要不然,她以前也不会被二夫人的一曲小唱给迷住了,从此还把她当主子,将自己融入了戏曲中,忘了自己是这生活的主角。当然,也是因为一个优美的笛子声,让她一颗少女的心扉为林羽轩打开。 林羽轩这个人,美则美已,但性格的缺陷很多,自负,幼稚,固执…… 国师呢,要比起来毛病更多,坏蛋,阴邪,疯狂……好吧,相比起来,她更爱邪一点的男人,比林羽轩那正规的男人还多了份滋味儿…… 回忆着自己在这一世的两个男人,曲月禁不住咧着嘴笑,眼角却流出眼泪。心里爱着一个人,却多日不见,忙的时候倒还罢,累倒只睡,如今闲散下来,能会不想念么? 算了,想有什么用呢,既然决定要抛弃过去的混浊日子,以后她只要过逍遥的日子。也所以呀,她选了这样的生意,其实她现在不需要多少钱,就她,一个人吃花,能用多少呢,所以她也不打算让这生意有多红火,就权当有个营生做,又天天有好曲儿听,不胜自在。 不知不觉,她这小剧场已开了三个月,生意不温不火,但是满养活得起她这一大家子人的,城郊的人不是很多,过往的尊客也均是因着觉得新鲜,走过路过也会过来瞧一瞧。至于她的演员们,她也是每隔几日进行考核,自己还担起老师的行当,见有前途的小女娃愿意多教上一首小曲儿,嘿嘿,别意外,曲月的前世母亲在早先唱过样板戏,不说是门里出身吧,多少有点天赋,且她爱好广泛,什么通俗的民族的美声的,京剧豫剧黄梅戏,曲剧平剧越剧,多多少少会点皮毛,于是凭着记忆教了几个嗓音好的姑娘,于是她的小剧场更加新鲜了,毕竟,这些小曲儿可是古代没有的。 正文 第810章 曲月现在徜徉在艺术的殿堂,有时候兴趣来了,还会把琵琶拿在手中,当成小提琴拉一拉。 这日,管事的在门外打断了她的琴声,“乐老板,有位应征乐师的,你可见见?”自从曲月来这里后,她就将自己的名字反过来,改成了乐曲。呃,挺有意思吧。 “我们还缺乐师吗?”她懒懒的问,虽然小剧场赚点小钱罢了,她也没打算成一代枭雄什么的,但是谁不想有点成绩感,不断的让小剧场进步能养活这张嘴确还是要费点心思的。 “那应征的人说,不仅会一样乐曲,且,会谱曲。” 曲月转眸想了想,也不错哈,如果有会作曲的,这不是可以不断的编出新歌新曲么?那别家的什么乐坊什么酒楼的要是想模仿她的可就永远也赶不上了,哈哈哈! “叫他上来吧。”放下琵琶,曲月端正坐好。 一会儿,管事的领来了人,敲了两下门,“乐老板,人来了。” “嗯。”曲月漫不经心的应着,随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门开了,余光中,一个白衣飘飘的人优雅地走了进来。 曲月动作一顿,猛的转过头来。 她以为,会在哪一天,一个不期然的时刻,那个人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像里电视剧里的那样,出现令人热泪盈眶的美满结局。 然,残阳的映射下,站在门口如谪仙的男子,他淡淡然的笑着,像天边盛开的白云,像春天里的一缕和风,他那么淡静自然,像是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如果说,之前她已经忘却了对他的感觉,如果说,她以为他只是她的初恋,不会再对他有多么刻苦的期待,那么,在这一刻,看到他站在了她的面前,看到他无论怎样都会寻到她的执着,她……心颤了。“羽轩……” 林羽轩弯唇一笑,一阵风儿一般飘了过来,张开怀抱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小月,小月……” 曲月迟钝的伸出双手,亦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你怎么会找到?”她还以为那个他会费劲心思寻她的,然,她一直以为的真爱深爱,他那么大的能耐却没有一丝消息,而羽轩,一直被她忽略的人,却这么坚持不懈的追逐。如今,她亦明白,虽然他也许幼稚冲动,但是他人很真。一生有一此样的人忠于你,还有何求? “小月,我已辞了官,离开了林府。”林羽轩抚摸着她的脸庞,眼波烁烁,眼圈微红,轻声诉说,“小月,我一直没有机会告诉你,其实,我并没有娶王小姐。当时我发现你不见,怕你出事,就跑出了林府寻你,爹娘找不见我,又不得驳了大夫人的意思,便以公鸡代娶,硬是将婚事办下来。等我寻你无果回去时,那王小姐已算是林府的少夫人。只是,我与她并无感情,又心系于你,与她相敬如宾,从未与她同炕共枕。后来……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没想到再遇见你时,你的身份大变样,又……进了国师府,国师人阴险狡诈,我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几次去寻你都被他的侍卫伤了,最后一次才碰巧遇上你,得已见你一面。只可惜,我技不如人,还是没能救到你。小月,我知道,以前我太不成熟了,跟你任性,做事单纯,让你没有安全感,你才会离开我,对不起,小月,这些天的曲折让我明白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什么都不在乎了……” 第890章 “可是……那王小姐……”曲月听的有点糊涂。 “哦,我扔了休书出府的,没有人知道我去了哪儿。”林羽轩露出得意的笑。 曲月沉默了一会儿,才问:“你这样一走了之,二夫人怎么办?” 林羽轩一下子沉了脸色,“……我娘,已经去世了。” 曲月身形一顿。 “她本来就有病,身体不好,也许……看我也成天不快乐,她心生愧疚,也一直念叨当初不该对你说那些话,逼得你离开,害我一生没有幸福,于是,就那么整日郁郁寡欢,病情越来越重……”林羽轩说着,辛酸的牵起嘴角,“这都是命吧,不怪谁。我娘走前跟我说过,让我找到你,一定明媒正娶,让你做她的好媳妇……” 曲月已满脸泪痕,脑海中想起二夫人那柔弱娇美的模样,心中痛楚万分,“对不起……羽轩,都是我不好,我太自私……” “小月,都过去了,不再想了。”林羽轩俯身轻吻了吻她的额角,柔声道:“我现在想通了,娘不在了我也不再有任何顾虑,什么官运仕途,什么名誉身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与爱的人在一起,这一生就是美满。我已经大错过一次,这次不会再错过。” 曲月抬头望他,“你一路寻到这里?” “嗯,皇上放你出宫的消息,是后来才传出的,但是我坚信不管你走多远,我都能找到你,所以就四处游荡,听说这里开了个小剧场,老板还叫乐曲,我一听就知道是你,再一看你这剧场的风格,就知道准是你没错。”林羽轩说着点了点她的鼻尖,满眼疼溺。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以前就会有意无意在口中哼些奇怪的小曲儿啊,你忘了?我听着你哼曲儿,还能随即用笛子跟上呢。”林羽轩挑了挑眉尖,笑得甜蜜。 曲月这才吁了口气,笑道“也是哦,我都快忘了。” “没关系,以后,有你这剧场,我们就做一对逍遥夫妻,过无拘无束的日子。”林羽轩握紧她的手,憧憬万千。 曲月心中也重燃起希望,也是,虽然现在过的自在,可是身旁无有人相伴,终是觉得寂寥,对林羽轩的感觉一定会慢慢重来,和这样真心的他在一起,她应该会幸福的。 “我应该想到,说会谱曲儿的人,就是你。”曲月盈盈笑。 “那是,你这个生存的法子极妙,我们一个会演奏会作曲,一个会唱会写词,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儿……” “羽轩……” “嗯?” “我们真的能回到从前吗?” “不,比回到从前更真实。”林羽轩低下头,轻吮了吮她的指,“因为我们都懂得了爱情。” 曲月迷蒙的看着他,嘴角,慢慢的扬起清浅的笑。 夫唱妇随的日子很平静,也很安心。 曲月的心里慢慢开始接受这样的生活,虽然说不上有多快乐,但是她很满意。有饭吃,有衣穿,有喜欢的事儿做,身边还有这样算不得深爱可也是极喜欢的人儿相陪,就真的应该谢天有灵了。 正文 第811章 如今和林羽轩在一块儿,明显的感觉到林羽轩经了事后很是稳重,身上散发着脱俗的仙人气息。其实,曲月已经找不到当初爱他的那份心情,她分不清那时候她是有利益的心存在,还是真的是初来古代被他这样的仙人儿迷到了。林羽轩依然俊美不凡,可是,许是见识过了国师的风情万种,像林羽轩这般淡然美总觉得有点滋味不够。但是不得不说,林羽轩是个可靠的人儿,她既然不能全然像最初那般爱他,可是,对他的信任还是极够的。 想来真可笑,爱的让她痛的人她不敢信,不信的人儿怎么又这样爱呢,老天在捉弄她。林羽轩就是停留在最好的朋友与爱人之间的那个位置。她现在也终于明白当初自己为何能选择坚决的离开他,那也许就是因为,他只是一份青涩的初恋吧。 只是没想到峰回路转,他们又这样平淡的在一起了。他像一杯茶,浓香不够,不能让她为之疯狂激动,可坐下来慢慢品着,倒也是很悠闲可口的。有时候她看着林羽轩微笑的模样,也想问他,他这样和她在一起,真的开心吗?她相信他应该能感觉到她的不用心,可是他却从来不问,甚至也不提国师,好像她没有跟国师有过苟且。 也许,林羽轩就是她终生的伴侣吧。不是说了吗?深爱的那个人也许并不适合与你相伴一生。她该感谢上苍,在没有给她最爱的人时,还给了她一个能陪她的那个合适的人。 这样想想,她还是露出了微笑。 两个人,可以说相敬如宾。一起研究研究新曲儿,弹奏一下乐器,或者两个人相槜上街逛一逛,不过虽然是旧人,却并没有多少相聊的话题。林府的一切,早就不熟悉,除了已故的二夫人,其他人都没有可提的必要。 林羽轩说不做官一身轻,只愿意这样一辈子做个闲散的人。曲月听了,也极是赞成,这点,两个人还是有共同语言的。 “哎,羽轩,你出来带了多少银两?”两人趴在桌上随意地下着棋,曲月突发其想的问。 林羽轩抬眸异样的看了看她,“怎么,还要交公不成?” 曲月伸出手,“拿来我看看!” “你又想做什么?”林羽轩说着,却是不去拿。 “你拿来嘛,我想看看就是想看看。”曲月去摸他的衣裳,他巧妙地躲着,一边半逗她半试探地说:“想知道的话,晚上我睡觉的时候你可以翻。” 这些日子来,虽然他们白天相依相倍,可是晚上却是分炕睡的。虽然之前他们以少爷与通房丫头的身份在一起过,可是经过这么多事后,两人再相处时没有那么自然,也没有人提出这个问题,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分开来睡。所以林羽轩说这个话,还是多少意有所指的。 曲月却不去接他这个话,只道:“真小气,我就是想知道,我们俩的钱放在一起,够不够我们随便花的开支。” 正文 第812章 见曲月避开,林羽轩也不为难她。他不傻,曲月跟国师的事,他自然清楚地感觉到曲月和以前不一样了,只是他自己会不掉,只能慢慢的将她的心拢回。就算她无法回到最初,可是能这么相伴一生也是好的,至于那种事,他相信水到渠成。 “你放心,现在不是有剧场开着吗?我又有手有脚,怎么能饿着你,所以,大胆的花钱吧。”林羽轩浅浅地笑着,眼睛里满是疼溺。 “哎,这个事说不准,谁知道这破剧场哪天倒闭?”曲月撇了撇嘴,眼睛望向窗外,“说不定,明天起都得开始逃亡呢。” 林羽轩悄悄握住了她的手,“别胡说,我不会让你过那种日子,不管大小,我总会给你一个家。” 曲月心底微微一颤,“家”这个词,对她来说真的是太遥远了。 “小月,我有个提议,不知你会不会同意。”林羽轩突然很积极又极小心地说。 曲月还有点恍惚,“哦……你说。” “我想,我们离开这里,到乡野间去,做一对普通的村民,过安定的日子。”林羽轩目露向往,隐隐也带着奢望。好似那样的日子,他极想得到又明知道她不会同意。 曲月看着这样的他,有一瞬间的不理解,“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这日子还不安定吗?” 林羽轩看了看她,淡淡笑,“我就知道,乡野的日子你是不会喜欢的。”对于这样努力向上爬的曲月,怎么会甘心呢? 曲月突然冷笑了声,“我一个丫头出身的,怎么会乡野日子过不惯,倒是你,大少爷想过苦日子不过是尝尝新鲜。” 林羽轩怔了怔,“为了你,我可以吃苦的。” 曲月把棋盘一糊,“还说情投意和,得了,我不过是想过自在的日子,不明白为何一定要去乡野种地,我自问,我没有那个体力和兴趣。就连做生意,我都想做甩手掌柜。这辈子我做伺候人的活早就做够了,想享享清福也成了奢望了。你要想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别拉上我。” 林羽轩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不明白她为何这般生气,眼见她站起身就要走,他忙拉住她,“好了小月,我也就这么一说,我不是想带着你去吃苦,也不是觉得你就是伺候人的命,我只是原本想,想离京城远一些。” 曲月回头看他,“这里已是城郊好不好,难道你想要跑国外去吗?交通这么不方便,这里还不够隐蔽啊,去别的城市要雇用马车什么的跑好几天好不好?你有那闲功夫折腾,我还没呢。” “好了好了,小月,我不过是这么一说,不去就不去,你生什么气呀。”林羽轩讨好的笑着,揽住她的肩膀,“行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再受苦的。走吧,你不是问我有多少钱吗?我带你去游船好不好?” 曲月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些,“好啊,听说仙洞湖边的鱼饭不错,我也要吃。” 林羽轩笑,“好,说什么都依你。” 正文 第813章 两人手牵手走出去。 路上,林羽轩还在跟她解释,“其实,我只是想另有一处院子,成了一个家,住在剧场总觉得不合适。” 曲月却摇了摇头,“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 林羽轩看着她,不言语。这样挺好,这样你是在等待什么吗?如果安心和他在一起生活,有个安实的窝才是正常的。剧场,总归不是家。 曲月走到了街上,心情好了许多,完全不在意林羽轩的脸色了,一边走一边东看西看,也买了不少小玩意儿。 正瞧着,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聚拢了一些人,一起在墙上看着什么。 曲月现在也学会了小市民那一套,见有热闹,就巴巴的拉着林羽轩围了过去。 林羽轩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曲月围近去一看,见是墙上贴了什么皇榜,以为又是皇帝招什么,这场景她似曾熟悉啊,莫不是因为她走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太子奶娘么?说起来,小太子的事她还是关心的,她为了自己的自由不伺候小太子了,可是和小太子这么些天的相处,怎么会不挂念呢?想着,也提起了心去观看。 “呀,原来是艳绝天下的国师大人要娶邦国公主了!”人群中突然有人发出感叹。 曲月还没看清上面的字眼,就被旁边人的话给惊到了,脑子里嗡的一声。 眼前的皇榜模模糊糊,只见上面隐约的写着什么:邦国公主下嫁我朝国师…… 一时间,天降寒雪。 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无声电影,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脑子里只有那个人曾经的甜言蜜语、海誓山盟…… 都是骗人的,骗人的…… 还以为他会为她的离开而难过,而伤心,甚至……会不辞辛苦的来找她。却不成想,人家不但根本不理她,还过的这么逍遥自在。真是可笑,她还以为自己是棵葱…… 不许难过,难过什么,她走,她逃,她要自由,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又不是跟他耍脾气,又不是故意试探他,他做什么反应她何必在意,何必……她又不是为了让他追她而故意为之,这么难过显得她多矫情…… 一只胳膊突然被人拉住,她恍恍然被带出了人群,抬头,对上林羽轩深邃的眼睛。“小月,我们走吧。” 曲月心头一定。走吧? 是啊,也许,她该走了,和林羽轩走。反手握住他的手,她凄然一笑,“嗯,羽轩,你说的对,我们应该去买一处院子,真正的有一个家。” 林羽轩眼中一阵惊喜一阵心疼,一把将她拥在怀中,“真的吗?小月?你愿意?” 曲月长长吁了口气,点头,“嗯。”她该清醒了,是彻底的清醒。 城郊的院子还是好买的,只是曲月的要求多,又不能远离闹区,这样她玩着不方便,又不能在区内,不然就少了清静。林羽轩是依着她的性子,便多处打听,看了好多天,都订不下来,最后,终于看到一合适的院落,不是新院子,听说是一家人辞官回乡了,所以整个院子还是很威武的,各方面都挺好,价格也合理。 正文 第814章 曲月看了一圈后,也比较满意,林羽轩连忙将此处买了下来,两人又牵着手,去找人岈子买了几个仆役丫头,添置了些家具用品,四五天折腾下来,倒也齐齐整整。 “可真快呀,虽然不过几日,好像隔了一世纪似的。”许是变化太大,她内心里的感觉就像是与过去分隔了一般。 “开心吗?”林羽轩握住她的手,温和而小心地问。 曲月点了点头,“很安心。” 林羽轩心里微动,但也只得苦涩的笑了笑。不管是安心还是开心,只要她愿意与他重新开始,他便也已足矣。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的什么。若早些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他早早的娶了小月,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如今曲月的心和身,都不再完全属于他,他却不得不卑微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留在她身边。只是,他又做错了什么呢?明明曲月之前那么爱他,那么迷恋他,为什么只是一个转角,他们之间就发生了不可逾越的变化,她的心就那么快的转了移,不再回头 这个女人,她怎么能够这样对他 “对了,钱都花光了吧,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多赚点钱才行。”曲月倒没多想,站起身来,四处望望,一边计划着未来,“这么大的院子,还有这些仆人,都要养,吃花用具,一个月开销不少,那个小破剧场根本不够。羽轩,你看看你要做点什么,咱们俩总不能坐吃山空,什么都不干吧。” 林羽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却不如她这么积极,只道:“先不忙,我会找找看,看能做点什么生意。钱的事你不用担心,够你花的。” 曲月斜眼瞄他,“看来你当官几天贪污了不少哈。” 林羽轩哧地一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你倒是越学越淘气了。” 曲月冲他纵了纵鼻,一把拉起他,“走啦,今天我们的小家搞定了,去庆祝一下。” “是,不过去哪儿庆祝?”林羽轩也提起了兴致,难得见她这么高兴。自从那天起,曲月似乎就真正卸下了包袱,踏实的跟他在一起了。他一定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干吗要出去庆祝,我们买回来在家庆祝!”曲月兴高采烈的跑出屋门,还愉快的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冲着他喊:“这是我的家,真是太好了,终于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林羽轩纵身跃到她身前,一只手臂揽住了她的腰,深情与她对望,“小月,只要你愿意,以后我们就在自己的家里永远过安乐的日子。” “嗯。我当然愿意!”曲月抿唇笑,握紧他的手,“走,羽轩,我想要吃烤鸡。” “我知道有家好吃的”林羽轩突然奔在了她前头。 曲月怔了怔,还极少见他这么欢实的样子,不由也喜悦的跟上去,“喂,羽轩,慢一点” 烛光摇曳,满桌的酒菜已变得狼藉。 曲月还固执地举着酒杯,“来,羽轩,我们俩终于有了一个家,可喜可贺,我来到这里以后,还从来没有一个家,谢谢你,羽轩,谢谢你” 正文 第815章 林羽轩握住她脆弱的肩膀,“傻丫头,说什么谢,能和你有个家,也是我的梦想。” 曲月迷蒙的看着他,嘴角牵起笑,“说的也是哦,这个家也是你买的,还不算是我自己的” “又瞎说什么,如果没有你,我买它做甚?家就是要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否则一个人,又哪里算是家?”林羽轩也微有些醉意,说起话来,悲从中来,面容迷离。 “羽轩”曲月望向他,“你真的那么爱我吗?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爱我?” 林羽轩垂下眼帘,淡淡地笑,“说过吧,我这种人,向来自负清傲,不轻易付出真心,一旦付出,便从一而终。只可惜,事不如意” “对不起,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曲月” 林羽轩冲动的一把握紧她的手腕,“不要说,我不介意” “我忘不了他”曲月突然低泣,痛苦的感觉无边无际,一直强忍的心开始放逐,想到与他的耳鬓厮磨,想到他的甜言蜜语,再想到皇榜上的成婚,她的心,好痛好痛早知道这样,她走前应该好好问他,是否真的爱过她,是否真的爱过她不想相信,与他的一切只是交易,虽然她一直这样想,可是什么时候起,她已把自己的心丢在了他那里 “小月”林羽轩眼中漫起受伤的泪光,移到了她身边,轻轻拥住她,“是我不好,我不该放了你,让你有机会被他骗,都是我不好,我该牢牢的抓住你,不顾一切的将你留在身边,你就不会承认现在的痛苦” “羽轩”曲月愧疚的看向他,伸手抚摸他的脸,“其实,我真的爱过你,只是那种爱,很清纯很干净,可是与他,都是折磨都是痛苦” 林羽轩心中颤抖,什么清纯什么干净,无非是说爱的不够深,无非是说与他的情不够让她在意他不懂国师为什么能让她如此伤情,他是哪里不比国师好,为什么她变心变得这样快,这让他情何以堪 “羽轩,对不起,我对不住你……真的……”曲月突然情绪激动,伸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体在他怀里不住的颤抖,“我有过……有过你的孩子,可是……我却打掉了他” 林羽轩眼睛一缩,惊惶的勒紧她,一时间,曾经许多的疑问都浮出水面。她为什么会成了太子的奶娘,他还以为只是国师设计的,可是,他怎么没想到,如果曲月没有怀过孩子,又怎么能做奶娘可是这个女人,她到底是有多不爱他,居然舍得将他们的孩子杀死 “是你的骨肉我对不起你,我居然私自的伤了你的孩子羽轩,所以我从那时起,就在心里发誓不再想你,将你从心里除去,因为我无脸再面对你,无脸” 听着曲月的句句哭诉,林羽轩眼中亦瞬间凝出泪珠,一颗颗顺睫而下,据着她腰肢的手一点点收紧,“小月,你好狠心好狠心” “羽轩,我真的该死,我知道,我知道我是个无情绝义的女人,你……你忘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正文 第816章 林羽轩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凭什么,你明知道对不起我还要再一次将我推开,我要你偿还,偿还欠我的!”说罢,突然欺身下来,紧紧咬住她的唇。 “唔”曲月微挣了挣,却发觉已被困的死死的,心中的凄然和无奈,加上酒精的作崇,演变成一种很渴的疯狂,使她的身心,都开始扭曲、下坠 强烈的光线刺的人太阳穴都疼,曲月懒懒的挪了挪,想要避开这恼人的光,思维稍稍有点清醒时,又被一阵阵头痛刺的难忍,她难受的揉着额头,迷糊的睁开眼。 立即,身边的男人映入眼帘。 她怔了怔,一颗心骤地降如冰,但立刻,又恢复了平静。 许是感觉到了动静,林羽轩也睁开了眼,脸上闪过一丝惶恐,然后,小心冀冀的转过身子,轻轻揽住她,“头疼了吗?” 曲月微有些苍白的脸庞在看到自己肌肤上的吻痕时,也禁不住泛起了红,“还好。” 见曲月没有痛心疾首也没有发怒,甚至还有丝娇羞,林羽轩内心激动非常,禁不住的贴近她,滚热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小月,一会儿,我让下人给你熬点醒酒汤,头就不疼了。以后,不再让你喝那么多酒。” 再次清醒的与他贴身,曲月也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难受,毕竟,这个男人也是她爱过的,就算不深爱,旧情还在,他比起最初时的清纯还多了份成熟,面如玉肌如雪,不是不俊俏不迷人的。如今这般亲昵的在一起,其实她好吧,既然如此了,她也释怀了。 “嗯,我不舒服,再睡一会儿。”说着,她微闭上眼睛,眼睫不安的抖动着。 林羽轩柔柔地看着她的脸,伸手轻触了触她的眼睫毛,轻轻一笑,“想睡就多睡会儿。那我先起来了。” “嗯。”曲月轻应。 林羽轩勾起唇角,还没想到她这么自然的接受了,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喜悦。也许,曲月心底还是在爱他的,只是两人太长时间的隔离有些陌生了,以后,只要他耐心等待,曲月爱他的心会复苏的,就像今日,如果她不爱,怎么会这么平静? 所以,他不能着急,也不能粘她惹她烦感,所以虽然万般不舍得,他还是坐起来,快速的穿衣下炕。 曲月悄悄转头,看到他背上一道锋利的抓痕,想到自己昨夜的发狠,心里又酸涩又羞愧。羽轩为人正派,以前他们在一起时,两人也是规矩的紧,不知道自己昨天是不是把他给吓着了 林羽轩一回头,就看到曲月偷瞄他的眼神,心情顿时大好,禁不住弯下身来,亲了她一口,抚着她的头发,道:“小月,你累着了,好好躺着,我一会儿就来。” 曲月脸上烫热,别扭的偏开脸去,抿着唇点了点头。 林羽轩展颜一笑,神清气爽的走出门。 曲月长舒了口气,再转过头,望向晃动的珠帘门。算了吧,就这么着吧,谈不上多爱他,但好在有基础在,他又这么痴心,给她安怡的日子不在话下,这辈子还能求什么呢,像那个人,根本与她不是同道中人,是遥不可及的。 正文 第817章 这般想了,心里轻松了许多。 晕晕乎乎在炕上翻腾了一会儿,听到脚步走过来,林羽轩端了碗过来,望见她眼睛一弯,笑得温柔如月,“小月,来,喝点醒酒汤。”说着坐到炕边,一手扶着她往上起。 曲月有点不习惯,以前,都是她伺候他,没想到现在反过来。靠在炕头望着他仔细的神情,不由也抿着嘴笑。 林羽轩颇有些不自然,“你笑什么?” “笑你现在像个家庭妇男。”曲月咯咯笑出声。 林羽轩脸颊上泛起红晕,疼溺的掀了她一眼,却不耽误手上的功夫,将一勺汤盛在她面前,轻轻吹了吹,道:“人家说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大概就是说我们俩的吧。” “嗯,应该是,谁让你那时候又是怀疑我又是折磨我,现在这是你的报应。”曲月纵了纵鼻,张口喝一口汤。 林羽轩难得见她这般轻松又可爱的神情,仿佛回到了他们相爱的最初,他的心跳加快,端碗的手都在轻抖,“如果这是报应,我希望能报应我一辈子。” 曲月柔柔看了他一眼,只觉得在这个灿烂的早晨,他坐在炕边,那样清雅认真的模样,是如此柔美如此让人安心,望着,心生怜惜,情不自禁的抱住了他的腰。她要珍惜这样的他的。 林羽轩微微一滞,在她看不见的瞬间,眼圈红了红,又强压下内心激动,哑声哄:“快起来,汤要洒了,会烫到。” “我不喝了,不头疼,你倒是应该多喝点,昨天你喝了好多。”曲月窝在他怀里嗡声说。 林羽轩叹了口气,笑着将碗放一旁,双手疼爱的回抱住她,“我没有喝醉,我是心醉。” 曲月从他怀里仰起头来,看着被金光笼罩的他,弯唇儿笑,“羽轩,你真美。” 林羽轩一眯眼,笑得异常柔媚。 曲月抬起头,轻轻吻向他的唇…… 幸好,还有他爱她。 恬淡的田园生活开始。 曲月真正当起了小主妇,和林羽轩平静而踏实的生活着,她主内,他主外,就连小剧场也归他管了,她不想再插手世俗之事,只偶尔想要打打牙祭时,才同林羽轩坐上马车,到闹市里吃喝玩乐一番。 反正,林羽轩说,他会养活她的。 原来这种生活也是一种满足,虽然不能让人甘心,却倒还是能过得去。有些东西不去想,便也不能戳痛你的心。有时候她也佩服自己,好像,自己真的挺随遇而安的,女人没心没肺一点,会让自己好过很多。爱情,纯真而深刻的爱,刻骨铭心的爱,都是童话里的东西。 穿衣吃饭过日子这才是现实的。 看着林羽轩和美温柔的笑容,她冰凉的心被冲淡,心境也渐渐像平静的湖水一般,她刻意的在心中将那个人的一切忘记,并告诉自己,她会和羽轩永远这样生活下去。 直到这一天,她实在有点受不了冷清,突然想去小剧场听听曲儿,缠着林羽轩很久,林羽轩因为有事要做,便没有跟随她,让仆人骑了马车送她。 正文 第818章 路经一处,见政府公告栏前围了许多人。曲月本就厌烦甚至害怕了这种公告,有点逃避的只管架着车前走,不想下来观看。却不料,耳边还是听到有很多人都大喊起来:“国师被皇上处死了!国师被皇上处死了!” 曲月恍若遭霹雳一样,僵硬住了,满耳只听到街上的人在叫,国师被皇上处死了! 被处死了! “停车!”曲月大喊一声,踉跄着跳下马车,呜咽着冲上去看公告。 “国师兰鹤,为卑微妖女所蛊惑,屡劝不改,抗旨拒与帮国联婚,顶撞皇帝,近日被处以死刑。” 死刑! 死刑!! 死刑!!! 公告上鲜红的字刺目得过了份。 曲月捂住嘴,眼泪滚滚而下。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一刹那,她只感到冰冷刺骨的巨大痛苦将她包围。 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死?怎么会被处死?她还以为他欣然迎娶了公主,却不料他居然为了不娶公主而被皇上处死!不可能的,他那么高傲那么不可一世,怎么会被处死?他嚣张的说过皇帝也耐他不得,他说过他不会死的!他骗她,他骗她……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人,不是神……他会死,他会死…… 公告上的那几个字一直在眼前盘旋,曲月眼前一花,最终缓缓地倒了下去,倒下前,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 可是,那不是她期待的那个温柔的声音。他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对她笑了,再也不会对着她妩媚的叫着:月儿,月儿……那个倾天倾地的清婉的笑容,温柔的声音再也没有了。 天崩地溃。 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自己家的房间里,睁开眼的瞬间,就听到林羽轩急切的唤声,可是同时,那公告栏里的信息也如千刀一样向她袭来,痛的她几乎无法呼吸。 “太好了,你醒来就好了……小月,吓死我了,你晕倒了,一定是最近太累了,你得好好休息了,以后不准再一个人出去……”林羽轩握着她的手,不停的念叨着。 曲月终于没有心情敷衍他,木然地看着窗外,看见有几片枯叶悠悠地飘落下来,天,渐渐要凉了。蓝色的背景上白云悠然,风卷着枯叶在空中盘旋着,一声一声,仿佛在问着,你后悔了吗?你后悔了吗? 她后悔了吗?不知道,如果再来一次,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还是这样选择。 但是她已经做出了选择,无法后悔了。就算后悔,一切还能重来吗?答案是不能。 她不知道以后要怎样才能活下去,虽然不是孤单一个人,虽然有林羽轩。以前,虽然也不在一起,可是因为知道他活着,他安好的肆意的在国师府住着,所以守着记忆,她也勉强过得安心。然,当知道月色下那一抹纤细修长的身影再也没有了时,她不知道拿什么来支撑着自己。 蜷缩在被子里,她轻轻地颤抖着,静静地流下眼泪。 林羽轩默默的看着这样的曲月,不再掩饰不再强装快乐的曲月,她痛的这样真实,这样肆无忌惮,他的心更加剧烈的疼起来,原来那个人死了,才是深深的住进了她的心里……那么,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让一切回到从前,他该怎么让曲月带着对那个人永远的想念和他一起过后半生的日子…… 正文 第819章 失神的退出房间,他握紧了双拳,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图的什么,自己是不是又做错了,又错了! 时间,缓慢得近乎残酷地流淌着,日子,枯燥无味地一天天过去。伤痛渐渐被时间所冲淡,而越发鲜明的,是国师清婉妩媚的笑颜,他的长发,他的白衣,他的一颦一笑,他的每一个姿势,每一个眼神,都在曲月的心里留下永恒的伤痛。 坐在院外的林子里,她双手抱膝,垂下头去,小声地一遍又一遍念着:“国师……鹤……兰鹤……我好想你,我不在乎做你的疼物了……不再逃避你了……我们……我们和好吧,好不好……”眼泪簌簌地落下来,耳边只有风呼啸着吹过长空的声音,一阵一阵,沉静而悲凉。 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以为是林羽轩。这些日子她心里有多苦,林羽轩亦是如此。她不再勉强自己对他笑,她没有力气没有能力让自己享受这安静的几近死寂的生活,她无法让悔恨在心中抽去,所以她任疼痛狠狠的折磨着自己,亦已无法顾及羽轩。 “是曲月姑娘么?”身后的声音是陌生的。 曲月回过身,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男人,木然地点点头。 年轻男子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的从披风里伸出了一只手,按在了她头上,她立刻就软了下来,动弹不得。“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这一刻,她没有害怕,连慌张也没有,她的心早已经麻木了。甚至她在想,也许就这样被人杀了也不错。 “有一个人想要见你。”他抱起了她,然后她听到一阵风声,眼睛虽然睁不开,可是她也清楚,他带着她飞上了天空,这是轻功极好之人。 “不必这么劳神,我已是个无用之人,不想见任何人……”她轻声呢喃着。 “这由不得你。”头顶上的声音波澜不惊地道。 身体开始有点冷,许是飞的久了一些,抱着她的人连呼吸都依然很平稳,她不解了,她是什么时候与这么高深的人有交集,竟让他这么辛勤的带她去? 一会儿,感觉到了在急剧下落,那人放下她的时候,她身体的力量又回来了,惊诧地睁开眼,她看着眼前这幢巨大的银色宫殿,以为自己在做梦。或者,又穿越了么? 她现在站着的地方是宫殿前的空旷广场,阳光打在银色的宫墙上,使得其散发出诡异和神秘的气息,给人以巨大的庄严压迫感。 年轻男子径直朝那座足有五人高的银色金属的门走去,门环嵌在一只怪兽浮雕的嘴里,他伸手敲了三下,然后门就缓缓地打开了,他回过头来,扬了扬下巴示意曲月跟上来。 曲月疑虑着,然后抬起脚步跟了进去。该来的总会来,她现在还有什么可怕见的,大不了一死。 一进去,才发现竟然豪华得出乎意料。宏大,宽广,气势磅礴,装饰极其粗犷但又不失美感,用来照明的竟然是大如椰子般的夜明珠,镶嵌在墙壁上突出的火炬雕塑上,四处挂着浅蓝色的帷幕,帷幕上隐隐可见闪出幽光的幻影花纹。整个大厅金碧辉煌,灿烂无比。 第900章 然而这一切都不足以引起曲月的注意,令她震惊的是,大厅正中,白玉阶上端,一张华丽的椅子上坐的一个人,白衣如雪,墨发如丝。 他仰起头,将水晶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手背白皙如玉,姿态傲睨万物。 “不可能……这一定是幻觉……一定是幻觉……”巨大的惊喜和激动中,曲月直觉得心儿几乎快跳出胸腔。 他将水晶杯往旁边一抛,然后朝她走来,雪白长衣拖曳在地,姿势优雅如常。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眼睛渐渐模糊,曲月几乎是哽咽着道。 他伸出手来,曲月也如被蛊惑般朝他伸出手去,然后,“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地扇在她的左脸上,她的头被打偏往一边,脸上立刻火辣辣的痛起来。转过脸,她惊愕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眉若远山,明眸璀璨,绝美一如往昔,只是冷若冰霜。 “我还没有死,让你失望了。”他轻轻地道,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我……不是,我……” “啪”的一声,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扇在右脸上,两边的脸都火辣辣地痛起来。 曲月的眼泪几乎要迸出来,“你……你听我解释……啊!”这次是更加重的一掌,直将她劈翻在地,她捂着脸,嘴角吐出鲜血,含着眼泪转过头看着他。 他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毛巾,仔细的将打过她的右手擦了一遍,然后把毛巾弃在一边。 “解释?”兰鹤俯视着曲月,脸上是不屑的笑,“解释你为了‘自由’一次次欺骗我?解释你跟林羽轩鬼混背叛我?!” 曲月低下头,眼泪簌簌落下。 “蠢女人!你帮了皇帝小儿这么大的忙,帮他找理由除掉了我这个功高盖主的国师,他至少该送你两座金山,我的命,难道就只值你那个小剧场和一处民宅么?”兰鹤轻咬着牙,一字一字地道。 “兰鹤……并不是这样的……”曲月伸出手,想要去抓他的衣摆,却被他一脚踢开,“不要再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曲月被踢的向后倒去,再一次摔倒在地,巨大的心痛和身痛交错在一起,像一个石滚碾压在她心上,令她泣不成声,“不是的……真的不是那样……我不知道他要害你,我也没有想过要害你……” 他依然冰冷地看着她,无动于衷。曲月迎着他陌生的眼神,心底一层层结冰,要解释的话都缩了回去。 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开,雪白的玉石地板上留了一滩血,鲜红得刺眼。曲月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定定地看着兰鹤,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不管了,反正他没死,那就一切照旧吧,随他误会随他愤怒,反正他们已经分裂至此。 兰鹤轻笑着,笑得妖艳妩媚:“你还记不记得在皇宫里,我曾警告过你的话?” 曲月身体一滞。她记得,他说,如果你敢与别的男人有乱七八糟的事,我一定先杀了你。 第901章 “要杀我吗?”曲月苦涩地道,手指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心痛,心痛得无以复加,还有气愤。“那就动手吧,我来到这里本就是个错误。”她还以为他没有死,终于见到他了,她还在为他的安好而喜极,她还以为终于有机会和他重来,以为是老天怜悯她,没有想到,招来的竟是这样的待遇。 兰鹤眼波流转,笑道:“我怎么舍得让你那么容易就死掉。”说完,脸色一沉,转身朝座位走去。 曲月惊惑间,一个侍卫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一条粗长的鞭子,她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便被狠狠抽了一鞭,背上顿时如被劈了一刀般剧烈的疼痛,她痛叫出声,身子也随着鞭子的力道翻滚到一边,颤抖着抬起头,看向那个人。 他恢复了慵懒的坐姿,手里捏着一只玉杯,脸上带着微笑,笑得格外开心。 原来他是动真格的,他居然真的下得了手…… 侍卫转过头,征询地望向他。 他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侍卫又扬起了手,这一次,鞭子更重,曲月紧咬牙关,闷哼一声,感觉到身上有粘粘的东西流出来,同时,有种被嘶咬的蛰疼。 哆嗦着再一次抬眼向上望,她想问他开心吗?看到她这样真的很开心吗? 然,他还是他,高高坐在玉座上,笑容依旧。 曲月蜷缩在石室的一角,浑身颤抖。 她不是铮铮铁骨,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她受不了这样的毒打。 不知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铺满干草的石室里,就像一个牢狱,与之前那美伦美奂的宫殿差的太远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鲜血斑斑点点,破裂处露出的皮肤上鞭痕交错,头发蓬乱成一团,手指鲜血淋漓,肿得简直和萝卜一样了。 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酷刑,虽然不是生在那种官宦之家,可是从小父母都很疼爱她,即使小小的皮肉之伤也几乎未曾受过。只有那次,打胎的那次算是例外。 怨恨又在心里生出来。 不错,她是骗过他,她还背叛了他,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想逃离他的圈制,她只想自由的生活这错了吗?如果不骗他,如果不哄着他,她能轻易的逃脱吗?是人,都有自救的本能,她只是不想过被他当疼物的日子,难道这样就逆天了吗?! 他是人,她也是人,她不是天生就该做他的奴隶的!高兴了就抚着她的毛说你乖,不高兴了就想打就打!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她?难道看着她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他就感觉到胜利了吗?去死吧!她再也不要被他迷惑了,他的生性原本就如此残忍,他动不动就杀人,杀人就当是吃饭一样轻松!她还以为他只会对别人那样,现在,轮到自己了。真恨自己当初还为他伤心,为他哭了那么多!还为他的“死”痛不欲生!甚至,还脆弱到只要一切重来她甘愿做他的疼物。他说的没错,她可真愚蠢! 第902章 月光透过高窗照进来,落在地上像洒了一层银粉,清冷而宁静。 曲月蜷缩了身体,还是冷得直打哆嗦。 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总是亲昵妩媚的冲她笑着,唤着她月儿、月儿……他说他们一刻也不分开…… 鼻子有些酸酸的,眼泪几乎要流下来。 门开了,柔和的月光和冷冷的山风挟着一阵淡淡的似药似花的清香随之飘进来。 曲月的身子骤然僵硬,蜷着身躯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他走了过来,脚步轻轻的,淡香直沁入鼻。 曲月闭上了眼睛,不是想装死,只是想表达她不想见他。 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她冰冷的额头,曲月一阵心悸,几乎忍不住要打哆嗦,心中的怒火在燃烧:你还来做什么?!来看我死了没有吗? 他的手指顺着她的脸颊下滑,抚在她脖颈中,那里有一道伤痕,他的手抚摸着,引起她更剧烈的疼痛,但是她却不敢动。 “你第一次就想跟他逃跑,我原谅了你,因为最后你选择了回头。”他仿佛是对她说,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地道,“可是没有想到,你竟然再一次处心积虑的逃离我。” 曲月的手指悄悄捏紧,忍着痛,亦冷酷地表示着她的不屑和恨。 “你知不知道被人背叛的感觉有多痛?”他低低的笑了声,笑里充满了讽刺意味。“而且这个出卖我的人,还是我最爱的女人。是不是很可笑?” 听到“最爱的女人”,曲月的心里就像被针刺进去一样痛,眼泪忍不住沿着腮边滚下来。为什么在毒打了她之后,才来所谓的表白?最爱的女人,呵呵! “不许睁开眼睛。”他用手指抚去了她的眼泪,嗓音微微颤抖地道,“因为我还在生气,我还在痛。” 更多的眼泪滚了下来,鼻子开始堵塞,呼吸不畅。 头发猛然被扯起,曲月惊慌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他痛苦地皱着眉头,失控地大叫道:“你这个混帐女人……真想杀了你……我真想杀了你!!” 他疯狂的掐住了曲月的脖子,将她抵上了冰冷的墙,手指在慢慢收紧。 她只知道他的手指纤细修长,白皙如玉,非常漂亮,可是这一次,她才终于尝到了它的滋味——那是死亡的滋味。 曲月拼命地撕扯着捶打着他的手腕,可是丝毫撼动不了。窒息感死死地攫住了她,血全部涌上脸,张着口,却一声哀嚎也发不出来。 他的表情决绝而冰冷。 看来,这次是真的了……她放弃了挣扎,闭上眼睛。死了就好了,死了就没有痛了,只一瞬间就好,她就解脱了。 手指却突然松开了,她全身一软便跪了下去,咳着嗽,大口大口喘着气,几乎昏厥的脑袋才清楚了一些。可是紧紧被勒的感觉还留在脖子上。 “狠心的女人……为什么一次次的逃离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他歇斯底里吼声充斥着整个石室。 “是!我是想要逃离你,我是背叛了你!”曲月抬起头来,无畏无惧地盯着他,满面的泪痕在月光反射下,带着扭曲的狰狞。“那么我问,我为什么不能逃离你,我为什么不能背叛你?我欠你什么,我该你什么?为什么你想要的东西,就得乖乖的呆在你怀里?你以为你是天神,你是上帝?!” 第903章 兰鹤被她的话惊的怔了一下,随即,眉宇凝的更紧了,巨大的怒火冲天而来,咬着牙,他恨恨地道:“不知好歹的东西!忘恩负义的贱人!我百般疼爱你,却换来你理直气壮的背叛?!” 曲月的胸口还在大力的起伏,接着她猛的扑上去将他一推,吼:“你才是贱人!你这个混蛋!你以为我稀罕你的疼爱?!我需要你像对待疼物一样的疼爱!” 兰鹤举起要抽打她的手僵在半空,“疼物?” 曲月喘着喘着哭了起来,胸口藏了许久的委屈如奔泻的洪水般再也控制不住,“你最好打死我,最好杀了我!我再也不想过奴隶的生活……你以为你疼我,爱我?你知道什么是爱吗?你问问你自己,可是将我当作一个有人格的人?可是有平等的对待我?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有自尊,我也有自己的想法和向往?你只知道一味的将我拢在怀里,让我听你的,让我怕你让我奉着你,你不让我出府,不让我有自己的空间,也从不管我的喜好,不在乎我的意见,你根本不是在爱我,你只是在养一只听话的疼物,疼物不听话了,就是在挑衅你,你就要再一次驯服……这就是你,这就是坏蛋的你残酷的你!” 兰鹤被曲月一句句的哭诉惊到了,满脸愕然的看着她,完全的不知所措。 “没有话说了吗?这些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吧!”曲月讽刺地牵起嘴角。 “我……我何时有将你当成……月儿,我什么时候不尊重你了?什么时候不听你的意见了?你讨厌府中的姬妾,我已跟你解释过,我答应你以后会处理的!你骗我要留在宫中,我也依了你,派人保护你,还时时担心着你!这些,难道你的眼睛是瞎的吗?你的耳朵是聋的吗?你的心是黑的吗?!”他怒火中烧的吼着,痛心疾首。再也没有人能比她更让他在乎的了,她居然还指责他不爱,指责他玩弄她! “哈哈,是,你身份高贵,你只要稍微低下你高傲的头,我就得受疼若惊,就得感激涕零是吗?你有没有问过我,我需要你那样的施舍吗?” “不需要那你就死吧!”他突然暴喝一声,一把撕起她的头发,她被扯的痛叫一声,翻扑在地,含着泪咬着牙,她瞪着他骂:“畜生!” 他的身子一僵,似被她阴毒的眼神给吓到了,脸色唰的发青,手指颤抖着松开,身体也开始发抖。 “很好……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畜生!他林羽轩是什么?你当他是什么?”他阴阴地笑着,凑近她,眼睛里放射出狼一样的光芒,“告诉你,他根本没有辞官,他跟皇上一起,算计我,包括你。他将你一次次带离出我的视线,使我一次次徒劳无获伤心难过,让我分心让我失神,以至于终于跳进皇上的圈套。邦国公主……哈哈哈……明知道我不会娶,便陷我抗旨,给我加上祸国殃民的罪责!然后他们各求所需,一个除我,一个得你。” 第904章 曲月惊愕了,怔怔的看住他,不可置信的摇头,“不……羽轩不会的。” “不会?你就相信他不会?你就相信一个害你的人,也不相信我……你这个笨女人,果然是该死!”他突然狠狠的推向她。 曲月撞在石壁上,惊恐的看着他朝她扑过来,她以为,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对她痛下杀手了,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气! 然,当他俯身过来,却是粗暴地吻住了她。 她僵着,手腕被捉住,紧紧地被按在墙壁上,他抬起她的下颔,强迫她仰起头。她呜咽着,却躲不开他粗暴的吻,嘴唇被吮的发痛,然而心里的痛却一点点在慢慢冰释,纵使她这样伤他,他还是没舍得杀她,不是吗?也许他不懂得爱,却在用他的方式……爱着她。 曲月渐渐停止了呜咽,僵硬的抬起双臂,情不自禁的搂住了他的脖子,迟钝地回应着他。身体太痛,她一切的动作都显得不自然。 他的力度渐渐放松下来,吻得温柔而绵绵。双手托住她的身体,避开着她身上衣裳被抽裂开的地方,轻轻揉着,缓解着她的伤痛。 许久许久,他放开了她。 刚才被他滚烫的身体紧贴着,现在当他放开她,她才又感到寒风阵阵,身体冷得不行了,她缩了缩身子,求暖的朝他靠近。 他的表情平静,苍白的脸上一张嘴唇像春天的桃花,娇艳而诱人。 “鹤……不管羽轩做过什么,你不要伤害他……”望着他,她提出了这个要求。 兰鹤看着她,眼中是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作势要抱她的动作收回去了,然后是狠狠将她一推,“滚开!不要用你那肮脏的身体碰我!”冷冷地一甩袖,笃地站起身,绝情离去。 曲月再次扑倒在地上,无助悲哀的看着他消失在牢门口,嗤地一声,笑了。没错,她已经背叛他了,她的身子已经再一次碰了别的男人,她还有什么脸面跟他提要求?她真是浑了……她与他,从此只能是对头,只能是仇人了。 “啊嘁!啊嘁!”狠狠地打了两个喷嚏,她抱着双臂缩成一团,抖抖索索地合上了眼睛。 听天由命吧。 睁开了眼睛,曲月发现自己还是躺在那个石屋中。不过,身下垫的,身上盖的却是柔软的被褥,怪不得,她能安睡这么久,呵,他终于还是怕她冻死了。 一盏昏黄的油灯照亮了屋子。油灯放在桌上,桌前坐着一人。剑眉凌然,星目深邃,正是那个将她挟来的年轻男子。 “你为什么在这里?”曲月不善的盯着他问。 “因为我在等你醒来。”那人不紧不慢的挑了挑灯芯。 “他有什么命令就直说吧。”曲月垂下眼帘,一副等死的样子。 那人看了看她,不屑的一笑,不理会她的态度,只是说:“你身上的伤,我已经帮你检查过了,虽然很疼,也不过是皮外伤,很快会痊愈的。” “哼,假惺惺。”曲月冷笑。 第905章 那人站起身,拿着一瓶药走过来,“打了你,他比谁都心痛。你还是好好养伤吧。” 曲月瑟缩了一下,有点别扭的避开他,声音颤抖着道:“他恨我,他说恨不得杀了我!怎么还会痛?!他差一点就掐死我,留着我的命,也不过是为了报复我!” “主子如果要杀一个人,是绝对不会说我要杀你之类的废话的。”他蹲在她面前,打开了瓶盖。 曲月默然,她亲眼见过他杀自己的侍卫,一刀割断了脖子。他想杀玉美人,兴冲冲的要将她剁碎了包饺子。因为她讨厌那群美妾,他笑盈盈地说,那好吧,明天让她们尺骨无存。 “你也说是差一点。如果用刀剑的话,你一下子就会死了,而当他后悔的时候,就算有灵丹仙药,都无法挽回一个死去的生命。爱你的心胜过了想杀你的念头,才会这样做的。让他自己有后悔的余地。”那人叹息了声,将手中的药水倒向曲月受伤的身体。 曲月心口一疼,想要避闪的身体顿住了。眼泪,不知不觉又弥漫上来。他不想杀她吗?他不舍得吗?可是他也不会再要她了,不是吗?“那又如何?我们还是回不了头了!注定不会再在一起了!” 那人似乎有点恼怒,抬眸瞪了她一眼,眼神极为冷厉,“若是只为了折磨你,他都不会浪费我手中的药水!” 曲月抖了一下,神思飘了起来。那时候,她也奇怪,为什么她躲在不是很隐蔽的城郊,连羽轩都能找到,他那么大能耐居然找不到她,除非是他不想找!可是,现在看,他是不停的在寻她,只是被皇上和羽轩使了手段,让他不能顺利进行想做的事。 可是,就算她现在不计较做不做他的疼物,就算她情愿呆在他怀里听他的话,他们之间,还是多了一个林羽轩,他怎么会不计较?他已经嫌她脏了…… “那……皇帝的公告是怎么回事?”突然想起公告说皇帝已经将他处死了,莫非死的是替身?这段日子他是如何与皇上周旋的呢? 男子扬起下巴,清冽的眼神流露出一丝不屑:“皇上还没那个本事杀得了主子。” 曲月疑惑地看着他。 “想来你也知道,国师傲视群雄,力量强大到连皇帝也忌惮他,所以皇帝早就想除掉他了,只是碍于无理由且国师的力量对他还有用,才一直没有下手。”男子冷笑着,“不久前国师的计谋助皇上灭掉了对国家最有威胁力的邦国,使得那个皇帝不得不臣服,国泰民安后,正是皇帝杀强将的大好时机,所以皇帝就以与邦国联姻之事迫国师,并以被你迷惑之名借机处死国师!” 曲月心里惊了。她惊的是皇帝看起来那么慈善,却不想是个黑心学家,表面上是个文弱皇帝,可是手段是如此不堪!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就将兰鹤处死!当时皇上放她走她还以为皇上仁慈,现在想想,真是滑稽,哪有皇上配合一个奶娘的?可悲的是她的打算正好合了皇上的心意,皇上顺水推舟,把责任都推给了她,而她无形中,居然帮着皇上对付了兰鹤!也难怪兰鹤如此恨她。比起兰鹤明里的残忍,皇上暗箭伤人更是可恨! 第906章 “不过,皇帝没有想到的是,主子早就料到了他的心思,比他早走了一步。” “逃……走了吗?”曲月迟疑地道。 男子露出不屑的神情,道:“主子不必逃。他只对皇帝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皇上知道我有个怪癖,不时的会发明几种奇妙的毒药,为测试效果,就会拿周围的人做试验。因为毒药在试验阶段,所以什么时候发作,实在不好说,就算我有解药,也得看出现什么症状。皇帝的脸当时就唰地白了,本来身边精心布置的密密麻麻的禁卫军都没了用途,就那样看着主子施施然走了出去。” 曲月摇头叹气。 他在皇帝身边多年,如果要杀皇帝的话,早就杀了。可皇帝就这么恐惧别人夺位,连为他南征北战出谋划策保住他疆土的功臣都要杀,果然伴君如伴虎,无功不行,有功更不行! 兰鹤……真是不值得。 “他都是为了你!”男子突然恨恨地说,“如果不是你的存在,主子不会屡次顶撞皇上,就算不被皇上信任,也不会落得被处死的罪名!” 曲月浑身一顿,低下头去,“我劝过他,要小心皇上,不要目中无人,要给皇上面子……” “哼,你以为你做了这些,就不必愧疚了吗?主子在为了你与皇上的人拼搏,而你,却逍遥自在的与他的情敌做着令他滴血的事!”男子狠狠将瓶里的药水全数倒在她最后一块伤疤上,将瓶子一摔,怒道:“现在,你还觉得你挨这一顿打委屈吗?你还觉得主子对你残酷吗?!” 曲月伸手捂住了脸,失声痛哭,她为什么没有跟他沟通?为什么没有直言跟他说,为什么她要以消失在他面前的方式报复他?为什么她任性的选择了放弃!她自己的自由,换来了旁人血的代价!那这份自由,该是有多沉重! 她为什么这么蠢,为什么?! “主子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他不懂得要怎样去爱一个女人,他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对你的保护,他只好用他的理解方式,一层一层将你保护起来,他以为这样就是给了你最好的,以为自己给了你全部,但是他错了,他对你的爱被你看过是圈制,对你的保护被你看作是施舍!”男子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一掌挥向石壁,石壁发出沉闷的声音。“他从来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但是为了爱你,他试着相信你,试着听你的见解,但是你呢,却一次次骗他,在他惶惑的等待爱情来了的时候,给了他最重的一击!”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曲月哭叫着,跌坐在地,抬起头来,她泪汪汪的看着这人,突然觉得非常的诡异,“你……你为什么这么了解他?” 男子收起了愤怒的表情,很快变回了平静,“主子艳绝天下,不仅拢获了千万女子的心,亦让不少男人为之折服。” 曲月震惊,“你……你……” 第907章 男子转过身,避开了她的视线,“只有真心爱他的人,才能知道他在想什么。你根本就不配爱他,他爱上你,就是他的劫数。” 曲月怔怔的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不要在他面前胡说八道!”男子突然扭过头来,眼泛红的威胁她。“你应知道,他憎恨别人觊觎他,讨厌男人夸赞他的相貌。若他知我跟你说了这些话,定会杀了我。” 兰鹤确是比女人还美,若不是他残暴的性格,恐怕想沾染他的人多不胜数,不管男人或是女人。多是因为怕他,才不敢近前,只悄悄的远观。就像这个男子。 曲月木讷的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男人这才似乎松了口气,有些疲惫的顿了顿,说:“如果你曾爱过他,就请你继续好好爱他,他是那种一旦爱了,会爱到忘我的人。你是不会吃亏的。”说完,他跨出了牢门。 曲月茫然的倚在了石墙上,心底感慨万千。 她总是怪兰鹤,觉得他不理解她,不平等待她,其实换位思考,像他那样一个人,要配合一个小女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让步。身处在尔虞我诈的朝堂上,他对身边每个人都要防范,为了不失去,他总是以恶毒的语言吓唬她。在其他方面他很强大,很优秀,甚至是完美,可是在爱情面前,他就像个小朋友,战战兢兢,小心冀冀,用着他自己的方式前进着,改变着……可是她却等不及,她只考虑到了自己,她根本没有用心去体会过他的心情,没有用耐心教会他如何去爱她,没有用爱心让他放下戒备的心…… 一切的错和误会在于,他伪装起来的强大,被她真的看做了强大,她以为他早就熟谙风月,以为他把感情早就看做是一场儿戏,她以为,他是权力,智慧,金钱等等包括爱情的统治者!谁能想到,他强大的面具下是一颗脆弱的心,他什么都能掌握,却唯独对爱情一片懵懂。 曲月握起拳头,重重的捶向自己的心,她为什么总是做那种不负责任逃跑的事,第一次负了羽轩,她已经错过了,为什么这一次要用弥补羽轩的方式又伤害了兰鹤……而她以为的弥补的方式,却是被羽轩利用…… 她相信,羽轩如此做亦是被逼,他错在不该爱她,爱她这么一个变了心的女人。 所以,她又错了,她用弥补羽轩的方式背叛了兰鹤,她该怎么办?男子让她继续好好爱他,可是她哪里还有资格,她哪里还有心还有力气好好爱他?! 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牢中只看得到阳光与月光的交替,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透,反正,再一次清醒来时,是听到了开牢门的声音。 当知道了他那么多事,她愧疚的心无法让自己直视他,只是高度集中的耳力听着他的脚步声轻缓的走了进来。 这一次,她选择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想表达,她只是在装睡。 第908章 因为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 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什么表情,或者是什么眼神,更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心里有抱歉,却因了自己的背叛而惭愧到张不开口。她胡闹了一回,任性了一回,害得他们如今已不能回头。 脚步声停在附近,一切又静了下来,周围仿佛有一层一层的气压朝她一齐袭来,几乎压的她喘不过气。她越来越紧张,紧张到眼睫毛都开始颤抖,努力的想恢复平静,却做不到。 他到底想怎样?想把她怎样?关在这里一辈子吗?不想杀又不想放,所以要关她在这里?可是那男子说不是为了折磨她,那他会放她走吗? 就在她心里乱的胡思乱想之时,他开口说话了。 “我将他放了。” 曲月猛的睁开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将他放了?是说将羽轩放了?他居然肯放了羽轩?他。 被曲月强烈的目光盯的似乎有些别扭,兰鹤转开了脸,继续面无表情的说:“现在杀不杀他已经没有意义,他已经输了,我根本不屑杀他。”最后一句,他说的是那么高傲,然在慌乱的眼神中,却透露了他的刻意。 曲月轻轻地笑了。她学会了用爱他的心去看他,终于明白了他不过在给自己找台阶,其实他恨不得将羽轩碎尸万段,恨不得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只是他听了她的话,她上次说让他不要伤害羽轩,他一定非常深刻的考虑了这个问题,思考了她的痛诉,于是,他今天来,是来宣告他想的结果的。 他要尊重她,替她想。他看到了羽轩曾对她的照顾,在她的人生路上羽轩有着一定的意义,他明白了在她心中林羽轩毕竟是还算重要的人。就算林羽轩的算计和小人,也是因着有爱。他不敢杀,杀了林羽轩,他和她更加没办法面对彼此。 可是他又不想认输,不想让她知道他的惶恐,他强撑着面子,用傲慢的话来掩饰。 “谢谢。”曲月真心的轻声说。望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柔软而温暖。 兰鹤微颦了颦眉,侧目睨向她,似乎在探究她眼睛里的意思。她看起来那么平和,不像有讽刺,也没有感激。但是,似乎不像让对话就这么完了,他又冷哼了一声,道:“你很高兴吧?” 曲月低头,叹息。动了动四肢,伤口扯的还有点疼,已经结疤,又痒又疼。 “因为知道他平安所以内心很开心是吧?!”兰鹤提高了声音,尾音里有点气愤的抖动。 “我爱的是你。”曲月小声说。 正要继续发火的兰鹤呃然止声,瞪着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曲月释怀地笑着,“我骗了你,你打了我,我们算两清了吧。如果还恨我,那么你想怎样,我都无话可说。” 兰鹤的眼神骤冷,脸上似有似无的红晕也突然消失,变得苍白无比。 “两清?”他的胸口沉重的起伏着,气急败坏,“你倒是想的容易,我要关你一辈子,关死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909章 曲月惊骇的看向他,心一点点沉下去,也罢,这是她最好的赎罪方式吧,也不错,在这里,好吃好喝的,不用做事,做米虫。 兰鹤盯着她的反应,看到她从惊恐到平静,他面上的不安变成了纠结。她为什么不求他?为什么不求他?! 愤然转身,快步走向牢门。 曲月依然如故的蜷缩着坐着,淡淡然的抚着自己的伤口。 他急促的脚步停在了牢门口,僵硬着身体,表情纠结着,听着身后的安静,他一咬牙,笃地转回身来,再一次走到她跟前,在她恍然的抬起头,木木地看着他时,他愤怒了,长臂一指,“你,滚!” 曲月抖簌了下,总觉得现在他的面容很龟裂,貌似他已经精神分裂了。不确定的问:“放我。走吗?” “是,让你滚,滚出我的视线!”他继续咬牙切齿地吼,“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滚的远远的!滚到我找不到的地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曲月被他吼的有点迷乱,张慌的点着头应着,“是,我知道了。”一边乖顺的快速的从地上爬起来,畏首畏尾的迈出步子,从他的身后方,悄悄的移出去。她不敢大动作,身上的每一处都还在疼,走的快了也会疼,可是她却咬着牙不敢吭声,怕再一次激怒他,只想早一点消失在他的视线。 身后的女人逃也似的背影,像他心中即将流失的生命,他僵直的站着,双唇都在抖。 门外强烈的阳光照的她很不适应,她微顿下脚步,以手挡额,闭了闭眼,再慢慢睁开,心口一处突然巨痛起来,一种永别的悲凉侵袭着她的心房,她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要不要再回头看他一眼,要不要再最后看他一眼。 后背突然猛烈的贴上一个冰凉的胸膛,撞的她差点儿跌倒,紧接着一双长而纤细的手臂紧紧勒住了她的腰,在她愕然的、呆滞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的状况之下,他凄厉的、脆弱的、带着怨念的声音在她后头顶响起:“混帐女人。混帐女人!叫你滚就滚,叫你留怎么就不留?你骗了我,欠了我,就想一走了之,你想两清,我还没有跟你两清,你要给我做奴隶,还我的情,还我的债,你要还我。还我。”念到最后,声音已带出了哽咽。 曲月极快的从木然中回过神来,颤抖的、痛楚的心被他一句句的泣血之语一点点化开,她感动的想要流泪,回过头,竟然看到他已流下两行清泪,她还是第一次看见他哭,他居然也会哭。 “好,我给你做奴隶。”她抬起手,想要去抚他的泪,却停在了半空,软软的放了下来。 兰鹤怔忡的看着她的动作,听着她的话,眼睛里的神情更复杂了。她说,给他做奴隶。她说,她不想奴隶的活着!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终是没有说。 解释?不想解释。不解释,可以吗? 她做了那么伤他的事,他凭什么还要给她解释?!难道他就不会恨,不会痛,不会生气,不会任性,不会发泄,他就不能反击吗? 第910章 奴隶,不错,就是奴隶,他就要她做他的奴隶。他说的一点都没错!他没有错! 曲月看着他,观察着他面部的纠结和变化,心底像流过一汩潺潺小溪,纵使,做他的奴隶,现在的她也是甘心的。更何况,这不过是他留她的借口。她没有想到,他竟是这般爱她,真的这样爱她,说了这些话后,他还这么惶恐不安,这么呆滞懊恼,她猜,如果她现在说她不愿做他的奴隶,拼死也要离开的话,他一定会崩溃的,强撑起来的面子一定会崩裂。要么,他与她同归于尽,要么,他向她求饶。 伸开双手,她温柔的回抱住他,他的腰还是那么细,那么柔韧,她感觉到他的身体轻轻一滞,然后更加用力的将她按入怀中。 他的呼吸开始平稳,起伏的胸膛开始放缓,他的怀抱一点点变暖,抱她的手也越来越温柔。 只是久久的,他们都不再说话。不需要说什么,当她懂了他,已不需要再多说。 浴室。 依在那个有着有力的心跳的胸膛,原本是懒洋洋的她立即睁大了眼睛。 好奢华啊! 黑色的汉白玉地板抛光度极高,却在水雾的侵染下丝毫不觉湿滑,那冰冰凉凉带有细微的磨砂质感,雾气缭绕下,让人一踏进来就觉得格外舒适。浴殿中央是一个同样由黑色汉白玉下洼形成的浴池,浴池的头尾两处一级级阶梯由池底延伸出水面,浴池左右两侧的边缘上则耸立著四座掻首弄姿的凤雕,凤雕的口中流泻出大股热腾腾的水流不断注入池内。 兰鹤静静的抱着她,慢悠悠的走到旁边一个刻进去的石壁里,腾出一只手想要去拿上面摆的东西。曲月挣扎了下,她觉得这样抱着她不方便,想要下来,他却责怪的垂眸看了她一眼,又将她抱牢了一点,再继续伸出手从上面拿了一个紫色的小瓶子,转身,走到浴池边,失开瓶盖,将里面的药水倒入池中。 看着他这样的动作,曲月眼中泛起更多的温柔。她知道,这是为了给她治伤的药水。从牢门外到现在,他一直沉默着做着这些,一句话不说。 曲月也配合着他,不打扰他平静的心,双臂搂着他的脖子,眼神缠绕在他脸上。 他缓缓在池边坐下,将她放在他腿上,然后目光垂下,双手很轻很仔细的避过她的伤处,脱她的衣裳,一层层,一件件,直到,上身赤果的展露在他眼前,她满身的伤痕似乎刺到了他的眼睛,他轻轻一眨眼,眼底悄然泛起一层氤氲。 “我不疼了。”以前也经常这样哄他,可是她发誓,这一次,她是真的心甘情愿的说着最真心实意的话。原来心灵相通,是这样子的。 他没有看她,沉默着垂目了一会儿,才再一次抱起她,从通入水池的台阶上,一点点走入水里。 水明明是暖融融的,却有股清凉之气钻入到发痒的肌肤里,伤口似乎不再紧绷,舒缓了不适之感,她心里也放松了些。 正文 第820章 看到她有些舒服的表情,他微微弯起了唇。 她还以为到水里他就要放开她了,谁知,他居然就只是坐到了台阶上,双臂还是牢牢的将她圈在怀里,水漫过她的肩膀,只有脖子露在外面,温柔的水面突然像一只大手箍住了她的感觉,她紧张的张开口喘息,眼睛里闪过惶恐。 兰鹤察觉,立即抱起她一点,将肩膀露出水面,似乎有肩膀的支撑,水不再逼向她的喉咙,她松了口气。她知道,她是被他掐她脖子的那种感觉吓怕了。 他轻轻凑过来,低下头枕在她肩膀上,静静的,不动也不吭声。 她亦闭上眼,安静的享受着这一刻。 不知道泡了多久,曲月都觉得自己的皮肤都滂起来了,她扭动了一下,惊到了他。他抬起头来,询问的看着她。 “别这么深沉。”曲月有点失笑,伸出手想去扯他的嘴角让他笑,却突然发出露出水面的手臂明显的好多了,几个小的伤痕已消失不见,大的也缩小了好多。“这么快?!”她惊喜的从他怀里站起来,曼妙的身体毫不羞怯的展露在他面前,她喜悦的前后看着,连声道:“真的好的很多,我好看了吗?比以前好看了吗?” 兰鹤静静的看着她欢喜的样子,眼睛里慢慢渗入心疼,和酸涩。 她看向他,伸手抚他的脸,“没事,都是皮外伤,那个。他说,很快就好了,会恢复的毫无痕迹。” “萧琪跟你说了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沙沙的。如若她没有听到什么,为什么这么。温婉? “他叫萧琪啊,呵,没说什么,就说你对我其实很好。我信他的话。”曲月故意说的轻描淡写,“他在你身边,看到你为我做的一切,旁观者清嘛,那人是个好人。” 兰鹤慢慢垂下眼帘,脸色缓和。 “可以好了吗?我不想泡了。”曲月踏开他的怀抱,顾自朝池上走去,弯腰去捡地上的衣服。背后伸过来他的手,将她手中的衣裳扯了去,“不要了。” 曲月有点脸红的抱起身体,“那你给我件新衣裳。” 兰鹤深深望着她的脸,然后不紧不慢的抱起她,亦是不紧不慢的将她放在了池地上。泛着粉红的女人身体映着底下黑色的白玉石,对男人的视觉起了强烈的冲击。 她看到他的眸子缩了缩,迅速的升腾起一团燃烧的火焰。 他倾下身,火热抵在她的柔软。 “不。”曲月双手撑在他胸膛,感受着他狂乱的心跳,她的呼吸都在颤抖,在他悲伤的面容下,她悄悄的缩起身子,逃离他的掌控,转过身,屈起双膝,脸埋在其间。“对不起,我不配你了。” 身后是死一样的寂静。 身上的潮红一点点裉去,感觉有点冷意了,她还是拿起了地上沾着血渍的小内内,贴在身上,慢慢站起,“我……还是先找件衣裳……” “如果……”他的声音带着气若游丝的无力,和孤注一掷的无奈,还有一份劫后重生的释然。 正文 第821章 他说:“如果……你发誓以后永远都不再背叛我的话,我……我就原谅你。” 曲月的泪决堤,猛的扑过去紧紧搂住了他,“混蛋……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为什么这么容忍我……” 他微垂着头,软软的任她抱着,表情沉静着。 曲月心碎的抚着他的发,哽咽着呢喃:“你该恨我的,你就不恨我吗?你为什么不恨我……” 久久的,他坐着一动不动,听着她的轻泣。 慢慢的,她停止了。他沉声说:“因为爱,更多一些。” 曲月微微一滞,目光柔蜜的望向他,他的脸色略略苍白,苍白柔媚,美的翻天覆地,这样美的人儿,却愿意将整个心整个人毫无保留的交给她,愿意不计前嫌不顾一切的拥抱她,她,夫复何求? 似被她盯的太紧,他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眼神有点小别扭的移向别处,同时,脸颊上隐约的荡起浅浅的绯红。 曲月扬起下巴,轻轻在他粉润的唇上一吻,哑声说:“我发誓,若我再做背叛你的事,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他轻轻的扯着唇角笑开了,似是很满意很愉快的侧目看她,居然还应:“嗯。” 曲月愕然,还以为他会心疼的抱着她说:不许发这种毒誓。 果然,这个家伙就是与别人的思维不一样,不过,真的超让人心疼…… 用力吻上他的唇,狠狠品尝他娇嫩的唇瓣,这男人抛开那残酷的性子不说,光是这张脸,这脱光后的身材,就有种让人狠狠玷污的冲动。 果然,这回兰鹤非常配合她,扮演着乖巧的被动角色迟钝的回应着她,只是双手悄悄的托着她有点激动的身体,不让她的冲动蹭到伤口处。 曲月还没见过这么阴柔的兰鹤,心潮越发澎湃,一个用力竟将他按在地上,然后继续欺负…… 吻到快要窒息,全身滚烫,她才满足地松开口,看着被她又吮又啃到艳红的男人嘴唇,她笑了,“你要是以后都这么柔顺,我就在你身上作威作福了。” 兰鹤懒懒的起身,将一旁散的衣袍随意地披在身上,风情的斜她一眼,“还说要做我的奴隶,不知道咱俩谁到底才是奴隶主。” 曲月攀住他的脖子,亲昵地笑道:“奴隶反攻奴隶主,才过瘾呢。” 兰鹤凤眼一眯,起身将她抱起,大步朝外走去,“那就好好让你过瘾。” 两个月后。 殿门前,一条长而弯曲的池子,水面荡着碧波,几析金莲亮闪。池边一张长长的白色躺椅,女人柔软的身子懒懒的靠着男人,闭目养神。 时节正值,春意明媚,云淡风清,竹茂花香,落英缤纷。 兰鹤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充当她的仆人、奴隶、枕头、车、金卡,不让她挪动一步,于是她终于被养得白白胖胖的。 一声鸟鸣在头顶飞过,她迷蒙的睁开眼。兰鹤正眯着媚眼睨她,唇角含笑,双手还时不时的在她胳臂上捏啊捏的。 她郁闷了,嘟起嘴,“看,都是你,我身上长了十斤肉了。” 正文 第822章 “那又怎么了?我就瞧着漂亮。” 他轻笑着抬起手指拨了一下她的下巴,双眼弯弯,如盛秋水,嗓音魅惑地道:“跟那些干瘦的女人比,婴儿肥一点才让人有念头嘛。” 曲月又羞又气,扑上去挠他痒痒。他疼溺地笑着,反扑下来熟练的吻住她的唇。 曲月在他的唇瓣上狠咬了一口,在他吃痛之时,狡猾地躲开,他便又狼扑下来,两个人在躺椅上打闹不止。 突然!“嘎!”一声脆响。 “咚!” “哎哟——!”曲月连连倒抽凉气,猝不及防的摔跌令两人都哭笑不得。 疼倒不是,主要是太……难堪了。可怜的躺椅惨不忍睹的被两人压断了腿。 “什么质量……”曲月悲催地埋怨。 “呵呵呵……”兰鹤压在她身上吃吃地笑起来,笑得妩媚万千,风情无比! “你还笑!”曲月脸上一阵白一阵红。 他似好不容易才止住了笑,抬起一只手轻轻将垂下的发丝绕到耳后,幽幽地浅声道:“看来,我是真的养了一头小猪呢。” 好不窝火! “你!明明是你那么大力……” 话说一半立即脸上一片姹紫嫣红,窘迫不已,眼角瞥到他一扬唇角,眸中尽是捉狭的笑意。 “你坏你坏!”曲月紧咬下唇,羞愤的挥起双手推他,“滚开!快起来!” 他却一把箍住她的手腕,笑得异常诡异,“干吗要起来?我倒觉得现在的姿势更引人入胜呢。” 曲月脸红的挣扎了几下,再泄气地全身松散下来,嘟着嘴闷闷的望他,“我不要。” “我要嘛。”他刻意加重了“我”字,然后还冲她抛了个丝光莹莹的媚眼。 曲月无语了,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是个极会撒娇的男人。 眼望着天,光线突然阴暗了下来,朵朵白云越积越厚,将阳光隐藏,天地顿时如弥漫了一片灰雾之中。 他正在趴下来,即立即仰起头,轻声道:“要下雨。” 曲月盯着他扬起下颌时脖颈所引出的美丽弧线,秀气的骨胳,莹白的肌肤,看得她心神晃荡,暇思异想,眼光不由自主的顺势往下移,停在他露出的性感锁骨上。 他垂下头来,望着她痴迷的模样,双眸一眯,璀璨如星,声音柔软如绵:“看来,是给我们助兴呢。” 说完,他便迅速起身抱她起来,快步走向殿门,刚一踏入,就见身后打了一个闪电,曲月下意识的往他怀里缩了缩,闭上眼睛等着紧接而来的震耳欲聋的雷声。 “轰隆——” 身体同时被放到了松软的炕上,她双手猛的搂紧了他,“鹤……” 温热宽厚的身体包围了她,她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深喘着气微睁开眼睛,陶醉的望着他绝美的容颜,他轻轻一笑,垂首吻上她的脖颈,长发,缠绕着她白晳的胸。 “卡嚓——”屋外电闪雷鸣。屋内,翻云覆雨…… 阳光脆生生的照射在粉红的纱帐,映成女人脸上淡淡的红晕。 微睁开双眼,她扭动了一下身体,有种酸痛的不适感,侧眼望见兰鹤恬静的睡容,不由心中升起一丝暖融融,抬起手轻拨开他垂在额前的蓝发,她索性轻轻侧转身,面对着他肆无忌惮地欣赏起来。 正文 第823章 “美人……”曲月嬉戏地哑声吟着,“果然是天生尤物啊,睡着了都这么漂亮。” 长吸了口气,她满意地转回身,伸了伸懒腰,眼睛瞟向窗外,雨后的天好纯净哦。 轻轻挪开他搂着我的胳膊,她起身下炕,到衣柜里去找衣服,不知道要穿哪件好,正犹豫不决时,身后突然被人一抱,她无力地放下双手,“唉呀,别闹。” “怎么?这些衣物都不满意么?”他侧过头,长长的睫毛半眯着,软软地声音问。 “不是啦,是都那么好看,可有一些我穿起来不像那么回事了。”曲月抱怨道,“都是你把我养胖了。” “那就不穿吧,我觉得更好看。”某人邪邪的笑。 “你呀你呀!”曲月捶他,被他拢在胸前,她静下来,有点试探地抬起头,小心地琢磨着他的神色,问:“鹤,小兰,小鹤……能不能下山嘛,天天在这殿中,实在太闷了。” 兰鹤不悦的收回视线,“有我陪着还嫌闷,跟我在一起觉得腻了?” “鹤……宝贝……”曲月柔声哄着,轻拍着他的脸,“笑笑,笑一下嘛,哎呀不是那意思,虽然这里好玩,你又天天陪着我,可是我们人类是群居动物嘛,偶尔也得放出去撒撒欢嘛。” 兰鹤呼了口气,似是极为勉强地道:“好吧,你想去哪儿,我只有陪着。” “真的?!”曲月兴奋跳起来,亲昵地搂抱他,“兰鹤你真好你真好!” 他弯唇一笑,笑得满眼疼爱。“谢主人、谢主人!” 曲月淘气地跟他作揖,又欢快地朝他唇上一亲。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真的不介意?” 她眯了眯眼,眼角掀着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他淡淡然道,“国师已经死了,我现在只是兰鹤,外面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那……那他呢。”曲月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看,今天可以去制备大婚所用的东西。”他突然说。 曲月一怔,眨着眼睛看他。 他笑,伸手抚摸着她的脸,“这是我的妻子,不管是谁,也不能抢走,谁也没有能力抢走。” 曲月欢喜又感动的抱住他,紧紧搂着他的腰,撒娇的摇晃着,“嗯,我们是夫妻了,再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从现在开始,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里的一切,包括我,都是属于你的。”他的声音温温软软,就在她的头顶。 曲月又失笑了,抬头翻他一眼,“我是要和你平等,也不是要欺压你。” “那我想让你欺压我……”他侧头靠在她肩膀。 曲月眼睫一颤,不再跟他争,有点心酸的抚着他的发,眼睛里都是碎碎的甜蜜,“好了,再不走天要黑了,对了,你也要换件合适的衣服哦。” 说着,她推开他,在柜子里找出一件素色袍子,给他穿上。不过即使这么素的衣裳,他穿起来还是像个尊贵的公子,没办法,他身上的霸气傲气,怎么也压不住。 正文 第824章 “真好看。”曲月后退一步,左看右看也看不够。小样,长得真美。 他凤眼一抛,执起她的手,转身走向殿外。 山间一片雨后清新的气息飘来,淡淡的,沁人心脾。 “鹤鹤,我想要穿婚纱!” “什么是婚纱?” “就是西方国家结婚时穿的啊,白色的婚纱……” “白色的?不行!” “为什么?” “不吉利!” “人家那是纯洁!” “不行,我们要穿红色的。” “你刚才还说要听我的话!” “这个不行,大婚一定要红色的。” “哼,果然还是老古董!” “是你应该要入乡随俗。” “哟,现在某人也学会随俗了!” “还不是被你迫害的。” “你说什么!……哎你别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