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灵魂两百多斤》 作者:银发死鱼眼   文案   江慕提上辈子是个刻薄校花,嚣张跋扈,嘴毒人表。   后来她穿成了书中两百斤的胖子!   而这个胖子正向校园王子表白完毕,进入被全校女生霸凌倒计时。   这只是书中一开始烘托男主魅力的丑角,连炮灰都不是。   江慕提抬眼一笑,挑拨唆使?拉帮结派?卖了人还想她帮你数钱?   这套,都是你姑奶奶玩剩下的。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欢喜冤家 天之骄子 穿书   主角:江慕提 ┃ 配角:季非时,江允隽,云丞 ┃ 其它: 第1章   不对劲,江慕提睁眼就察觉情况不对劲。   数道视线聚焦在她身上,连穿越之初理解状况需要的私人空间都不给。   这寒酸的待遇和刚刚穿越局人员送走她时热情不舍,殷殷嘱咐的态度完全对不上。   这时江慕提就听见头顶传来一个清冽好听的声音——   “对不起,你很可爱,但我不能接受你。”   这种不走心的好人卡,江慕提就给人发过无数个,正事不关己的心想是哪个倒霉鬼当众被拒了。   就察觉落在她身上的众多视线愈发火热了,还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嗤笑。   周围弥漫着略带恶意的兴奋和事不关己的瞩目,一般人即便不明所以,这种氛围恐怕都会让她无地自容。   可江慕提本就惯于做人群瞩目的焦点,早已习惯别人的视线会在自己身上停驻,倒是半点不被气氛所摄。   只是她抬头,视线来到一张温柔俊秀的脸上,眼角余光掠过周围呈不规则式包围的人群。   最后聚焦到自己前方一袋包装精致的手工饼干上面。   江慕提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手居然是举着的!   这不怪她,满打满算她刚刚进入这个身体不到三十秒,信息量太大以至于没有第一时间优先处理身体支配的问题。   不过现在的处境倒是一目了然了。   她在穿过来的前一刻,原主正跟面前这男生告白,满怀心意做了手工饼干,羞怯低头的举到对方面前,希望人家接受自己的心意呢。   结果显然事与愿违,干脆利落的被拒绝了。   而且男生估计在学校挺受欢迎的,就凭那张脸和那副动人的声音,以及周围的吃瓜群众多是女生来看,这点显而易见。   不过让江慕提疑惑的是,穿越局那些人跟她说好的穿书世界中,女主和女配有这段剧情吗?   还是她穿过来的时间在剧情开端之前?   就完全没考虑过穿成女主女配以外的路人炮灰之类的情况,自我感觉良好可见一斑。   正琢磨着,就感觉手上一轻,对面的少年将她手里的饼干拿了过去。   白皙修长的指节灵活翻转,就轻巧的拆开了扎口的缎带,这普通的动作由他做出来,都跟一副画似的唯美至极。   江慕提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女孩子呼吸都轻了一些。   那小巧的樱花曲奇被捻在手里打量片刻,浅淡的薄唇轻启,细微的脆响与微不可闻的咀嚼。   这把人间烟火食出清风雨露的本事,直教人羡慕死在他手里那块风流曲奇。   才刚拒绝人又来这套路,以己推人,江慕提心想这家伙莫不是要养备胎?   紧接着她就感觉自己嘴里被塞了块东西,赫然就是少年手上那剩下一半的饼干。   江慕提当时就不高兴了,心想这中央空调拿着她作秀还真没完没了是吧?   结果只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形状温柔眸光冰冷的眼睛,以及里面一闪而过的粘稠恶意,她就明白不是这么回事了。   遇到同类了呢!   果然周围的女生表情由一开始的恶意戏谑,此刻变成了震惊不忿。   这看似不值一提的温柔,立马就将江慕提的立场推到了风口浪尖。   那表情中的忧郁和遗憾,以及若有似无的隐忍自悲,就好像真的是自己这边有难言之隐,才忍痛婉拒对方的心意一样。   虽是做出了拒绝,却给被拒绝的人留下了无限遐想和希望,浑然看不见周围被挑动的嫉妒心。   当然也可以说对方缺心眼,好心帮女孩子缓解当众被拒的尴尬结果事与愿违。   不过这个人不是这样的,江慕提闻得出那味儿。   她深深的看了少年一眼,接过他递回来的剩下的饼干。   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珍而重之放进怀里,而是将嘴里的饼干也吐了进去。   径直的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眼都不眨的扔了进去。   旁边正好有清洁阿姨来收垃圾,见状忍不住念叨:“好好的怎么就扔了?现在不饿还可以带着下午做零食呢,现在的孩子——”   江慕提笑笑:“蹭到脏东西,没办法吃了。”   阿姨这才不说了,但周围却一片倒吸气的声音。   江慕提回头,没理会犯了众怒的女生们的目光,直将视线落到那少年身上。   眼睛里的意思很明显——   这套,找别人陪你玩吧!   少年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和难看,不过一会儿又恢复了平和淡然,养气功夫倒是不错。   两个当事人自己对状况心知肚明,可在在外看来,就是死胖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理所当然被拒绝,人家好心体贴让她下台,这家伙反倒没风度羞辱人。   江慕提这辈子都我行我素,任性自私,就没有心里不爽还憋着的道理。   有人看不过想出头,不过上课铃在这时候响了,有不满的也只得悻悻的瞪她一眼各自回了教室。   江慕提还没得到原主记忆,不过有了回教室的念头,身体便有了下意识的选择一样,居然成功的回到了座位上。   但入座的时候她就发现不对劲了,这浑身一颤的感觉怎么回事?   她预感不妙的伸出手,接着就被用料夯实的十根长短不一的香肠吓了一跳。   又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家伙,两只胖爪都包不住。   那摸不出线条的下巴,校服袖子被绷得要炸裂的手臂,腰上——   算了,腰和大腿她已经没勇气去摸了。   正上着课呢,江慕提白眼一翻就差点晕了过去。   总算明白从刚才开始浑身不对的沉重感是怎么回事了,这些不掺水分的肉,起码加起来得二百来斤。   江慕提气得浑身发抖,这还不如——好吧,能再活一次终归还是好的。   哪怕从easy模式变成了hard模式。   死的时候才二十来岁,还有大把的人生等着享受,怎么可能不想活?   她运气还是好的,虽然是穿越到书中世界,但能够延续人生到底何其有幸。   江慕提怄了一会儿,好歹还是收拾心态接受了现实。   至于原主是谁,在书中扮演什么角色,她这会儿也心里有数了。   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普通套路的小言。   清高倔强的女主,霸道强势的男主,性格冷漠感情缺失只对女主温柔的男配。   江慕提觉得以她的素质,即便女主C位和她人设不符,那至少美艳多金的女配是替她量身打造的吧?   结果穿成了书中开端向男配表白,结果被心情不好的男配顺手套路,之后被全校女生集火的倒霉催。   原书中这倒霉催一边被女生霸凌,一边还心里坚持男配对自己是有好感的,还被女主救过一次,之后便着墨不多。   总之就是个突显男配冷漠温柔,恶毒深情的饱满人设的炮灰。   虽说客观理智来看,男配那玩意儿简直就是神经病放弃治疗。   不过小言文的受众是谁?广大恋爱脑的怀春少女。   看书的时候又代入的是谁?毫无疑问是女主,难道谁会把自己代入一个寥寥几笔的炮灰?   这种富含两面性,仅对自己温柔的腹黑帅哥,本来就是常见的深情男配人设。   按照原剧情,刚才的男配会拿走饼干,然后路过无人的楼道像垃圾一样丢掉。   这一幕正好被女主撞见,于是指责他践踏别人的心意,而男配冷笑着质问女主,他的心意何曾不是正在被践踏?   连男配发病的原因江慕提都知道,无非是青梅竹马的女主最近和男主开始交往了。   只不过中途江慕提穿了过来,虽然当时还没理解状况,不过一向随心所欲,才不奉陪这套,所以一来就算是搅乱了一个剧情了。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   一节课就这么让她琢磨过去了,见整个教室活跃起来,江慕提也打算去趟洗手间。   还没等站起来,头皮传来一阵刺痛,接着江慕提就被人拽着出了教室。   班里看到这幕的人不少,不过并没有引起什么骚动,甚至绝大部分人视而不见,小部分人兴致跃跃。   不过碍于施暴者的强势,也没有跟过来。   江慕提被甩到了楼梯间里面,这会儿是小课间,来往人不多,偶有路过也远远躲开了。   江慕提揉了揉猝不及防被拽痛的头皮,心中一片邪火。   “怎么!还敢瞪人?”   一个女声冷笑道,抬手就是一巴掌想扇过来。   江慕提这次有准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胖也有胖的好处,手腕是人家的两倍粗,那抓着人一般也是难以挣脱的。   其他人见这胖子居然还敢反抗,立马围了过来。   江慕提为免吃亏,立马拽过被她拉住的女生的衣领,把人按在墙上,一手按住她的脑袋对准墙壁——   “谁敢再碰我一下,我就拿她脑袋抡墙。”又对被自己按着的女生道:“你们人多势众,可我只认准你,看看最后更惨的是谁。”   她眼神冷漠,声音平静,没有半点色厉内荏的成分在,被她抓住那女生估计也是找茬的头头,一时间倒是没人敢轻易动手了。   对方挣开她,牵了牵自己的制服下摆,以掩饰被这狗急跳墙的胖子唬住的失态。   几人站起江慕提面前,抱着手臂冷笑道:“平时跟肉山一样晃来晃去让人发腻就罢了,做人都没点自知之明吗?”   “死胖子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敢跳出来告白,明知到我们喻棋性格温柔不习惯拒绝,偏让他为难,你是想仗着不要脸好占便宜是不是?”   乔喻棋,那黑心莲男配的名字。   江慕提正为自己身上多出的百多斤肉烦躁,还非得应付这已经被触发的剧情。   一时间嘴上也不客气,嗤笑道:“你是他女朋友吗就跳出来哔哔?这可真够有自知之明的。”   “呵呵!非得女朋友才能过问?喻棋是我们大家的,是所有人憧憬的男神,你一头猪对着人家的男神想拱就拱,没剁了你那是因为这是法治社会。”   “当你男神就得被你看管?那你男神可够倒霉的。”江慕提道:“说白了就是脑残粉的亲妈滤镜对吧?可那家伙还没出道吧?你为偶像花钱了吗?一毛钱没花你这占有欲可够流氓的啊。”   几个女生一噎,直觉这家伙在放屁,可又好像无从反驳。   便大声道:“谁说没花钱了?我们谁没准备过礼物,不过是喻棋太客气了——”   “那就是备胎啰!”江慕提挑眉:“都是备胎,那特么分什么三六九等?”   一腔憧憬的少女心哪儿能这么点破?更何况他对我是特别的本来就是人生错觉之一。   几个女生顿时被气疯了,要在平时早上手揍人了。   可这死胖子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这么抱着手臂站在那里,一堆肉山这么杵在这里,竟全然没有平时那种好欺的样子。   人都是欺软怕硬,真认真起来,双方体型对比以及刚刚放下的狠话,还真有点让人发憷。   这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回过头,见两个女生站在不远处,其中一个女生气质清雅,肤色白皙,一头长发披散下来,很是漂亮。   找茬的女生骂道:“管你屁事,滚——”   才说完,就被旁边的人拉了拉衣袖:“那就是黎溪,周少的女朋友,上周升旗仪式那天当着全校,忘了?”   江慕提抬头,黎溪?那不就是女主的名字?   就见黎溪走了过来,看了几人道:“快打铃了,还不回教室吗?”   几人摄于对方背后的人,又觉得在死胖子这里也没占到便宜,便悻悻的离开了。   江慕提见人都走了,也耸耸肩准备离开。   却被黎溪旁边的女生叫住:“就这么走了?一句谢都没有?”   江慕提回头,看了黎溪一眼,笑了笑:“不客气!”   “你说反了吧?”黎溪道。   倒不是一定需要别人感激她,乔喻棋真实性格是怎么样她也清楚,他今天会这么恶劣,无非也有昨天两人吵架的原因。   所以看到了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可没料到对方说话这么莫名其妙。   “以我们双方的立场,我不觉得有需要感谢你的地方。”   江慕提摇摇头,看着她的眼睛:“你应该谢我的。”   “毕竟以她们的标准来算,擅自跟那谁告白都最该万死的话,被他放心里的人岂不是该被拉出来千刀万剐?”   黎溪和她同行的女生露出震惊的表情,她在学校和乔喻棋一向没什么交集,所以大家都不知道他们青梅竹马的关系,更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而这个女生她是怎么知道的?   被挑破个中因果的黎溪有些难堪,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擦肩而过的女生拍了拍——   “不要小看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不可理喻的占有欲,没道理可讲的,而且那个谁平时的作态助长了它。”   “所以,别对挡在你面前的人一副施恩不图报的嘴脸好吗?我看着不乐意。” 第2章   江慕提对于剧情惯性或者主角于炮灰之间的地位鸿沟倒是没什么畏惧忐忑。   她这人一贯傲慢自负,这个从她一开始就没考虑过穿成主要角色以外的人物就能看出来。   如今虽变成个着墨不多的炮灰路人,以她的个性也不会对谁退避三舍。   所以管她女主角气运加身背后还有男主男配金大腿,她倒是不怵惹上什么麻烦。   要真论起与人作对,她还就没怕过谁。   才回教室江慕提就被几个女生围上来了——   “胖提,你没事吧?刚刚三班那几个好吓人啊。”   “她们自称乔喻棋的应援会,稍微靠近他的女生都被找过事,也太嚣张了。”   “就是,喜欢和表白是每个人的权利,她们凭什么?胖提被拒绝已经够难过了。”   “不过好羡慕你啊,要是能被他喂饼干,挨顿揍我也愿意。”   江慕提看了眼这几个女生,居然一个个都觉得挺熟悉的。   应该是原主的残留情绪,这就让她有些意外了,刚刚她遇到麻烦时所有人漠不关心的样子,她还以为原主在班里是个透明人呢。   结果居然也有自己的交友小圈子?   不过这个小圈子的人在她看来就挺有意思了。   刚刚被突然拽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还能说或许反应不及。   可这离开也有快十分钟了,这层楼就有教师办公室,也没见谁去找老师求助。   哪怕她回来,几人围过来明着表示关心,可却没一句问过她有没有吃亏。   就连她们的眼神,那也是看八卦和乐子的热情,没有半点对朋友的担忧。   江慕提上辈子身边多的是这样的塑料关系,心里门儿清,倒也没不甚在意。   不过紧接着她脑中就闪过几个画面,也是跟眼前几个女生有关的。   “去吧,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要说出来吗?”   “乔喻棋那么温柔,肯定不是以貌取人的类型啦。”   “我是没希望了,我什么都不会,可你不是很厨艺和烘焙都很不错吗?”   “没准你一出手就抓住他的胃了呢。”   江慕提心说原来记忆还是可以触发的?这倒是件好事。   不过撺掇一个普通的甚至外表不怎么样的女生去跟校园王子告白。   当然道理说起来没什么不对的,喜欢的人就该主动去争取,而且原主也不是人家押着脖子推到男配面前的。   真要算起来,谁都不能说这几个女生有什么责任。   可随着这些人的相关记忆涌现,江慕提才知道,原来原主在这个小圈子中,一直扮演冤大头一类的角色。   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数次向她借过钱,当然这个借钱和一般意义上又不一样,是双方从来都不会提还钱这回事的。   更不用说平时借着生日节日各种立明目暗示原主送礼物,有什么事要帮忙也是第一时间想到原主,得到了永远是一句轻飘飘的‘谢啦’!   美其名曰好朋友之间很多话不用说明,都记在心里呢。   然后铭记于心的表达方式就是撺掇人没有自知之明的去表白。   江慕提眼神带上了深意,看来原主不但自卑怯懦,还是讨好型人格呢。   为了维系朋友关系,也够努力的。   呵!朋友啊——   朋友之间就得有来有往,这才是友谊长存的相处之道。   这些念头只在心念电转之间,实际上几人还在七嘴八舌的打听刚刚楼道间里发生了什么。   这时教室后门出现了一个短发女生,往里面张望了一下,一眼就看到江慕提。   对方脸上显见的松了口气,然后走了过来,生气道:“有人看见你被三班的人拽出教室,你怎么回事啊?没事招惹乔喻棋那伙人干嘛?不都跟你说了那就是群小型邪教,混娱乐圈撕逼才是他们真正发挥战斗力的地方,你搁前面凑什么热闹?”   江慕提一听,顿时对这妹子肃然起敬——   这妹子眼光毒啊,男配以后就是混娱乐圈的,还会在二十多岁的时候就混成当红巨星。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剧情,这会儿他只是个抱着吉他在学校装装逼的少年而已。   云朵是一向看不怎么惯江慕提性子软弱还脑袋迷糊,平时在学校也玩不到一块,打招呼都少。   不过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听她被找麻烦也担心,数落了一通后便拉她过来,问道:“哪儿受伤了没有?走我带你找老师。”   旁边几个女生却对她的话不怎么满意了:“怎么就叫凑热闹了?你平时不是不怎么理人吗?现在又跳出来揽事几个意思?”   “人那才是真正会来事的呢,就你看得明白办事妥当。”   “你说三班那几个就是了,带上乔喻棋干什么?我说句公道话,人家没做什么吧?迁怒就有点过了啊。”   云朵一早看这些人不顺眼,冷笑道:“这会儿能说会道了?江慕提被人找上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们站出来?你们不是朋友吗?”   几个女生闻言理直气壮道:“我们也想啊,但那几个人拉帮结派欺负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们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跟她们打起来吧?”   云朵一噎,就完全无法理解这些人怎么毫无障碍做到占便宜的时候满嘴朋友,一有事就划清界线的。   这时候老师已经快进教室了,云朵也不和这几个人胡搅蛮缠,便直接要带江慕提去办公室找年级主任。   江慕提虽说没什么事,不过也不想在学校枯坐下去,便顺势答应。   接触到云朵的时候关于她的记忆也出来了,江慕提一开始以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之类。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自家员工的孩子,因为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母亲放弃了孩子的抚养权,便被在江慕提家工作的父亲带到了江家。   据说离婚财产分割的时候云朵母亲拿走了房子和大部分存款,所以父子三人当时只能住员工宿舍。   对了,云朵还有个哥哥,名字样貌江慕提没看见还没想起来。   不过云朵父亲是属于管理层,也就是江家的私人管家,员工大楼那边分属的房间条件倒是比外面一般住宅宽敞得多。   江慕提看到记忆中几个孩子小时候关系还是挺好的,不过原主胖了之后,就越发自卑。   云朵兄妹貌似在学校都属于优秀开朗人员极好的类型,原主和他们待在一起仿佛画风不对,又内心敏感脆弱,被人指点几次渐渐也就不玩到一起了。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江慕提已经全然被记忆逐渐掀开时,原主那显赫的家境给吸引了。   先前回忆起那几个女生有借无还,而且金额不小她就猜原主家境不错,这好歹是个安慰。   可私人管家,光是为家里服务的员工就有单独的宿舍楼——   江慕提自己上辈子家境就挺富裕,父母去世后留给她的房产股份,信托基金足够让她一世无忧,可也没有这么豪绰。   尤其这里是这个世界的一线城市,房价地价摆在这里还能这么经营,可见人家底气了。   这,美貌身材换成倍增长的身价,江慕提这会儿也说不清到底是亏是赚。   不过总算遇到一件好事。   那么既然家境这么富裕,还在学校混成这样,江慕提不禁有些唏嘘,能把牌打得这么烂也是一桩本事了。   果然年级主任知道了这件事,联想到江家前年赞助的新教学楼和多功能教室以及那上千台电子教学设备。   便表示会严肃的对待此事,学校是全市排名前三的重点高中,对霸凌事件绝对零容忍。   出办公室两人便准备直接回家,经过操场的时候发现有班级在上体育课。   不过像是在自由活动,有正在打篮球的,有三三两两站在树下聊天的。   也有懒散坐在斜地草坪上揽着女朋友晒太阳的。   因为太过显眼,江慕提一眼瞟过来就注意到了他们。   说来她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不到两个小时,不过印象深刻的家伙倒是这会儿都在这儿。   那个乔喻棋就坐在斜地草坪上,身姿悠然,长腿伸展,一只手臂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看着就跟一副画似的。   相隔三五米处便是刚刚才打过照面的女主黎溪,不过她现在不是一个人。   一只修长健硕的手臂搭在她肩膀上,手臂的主人五官明朗嚣张,气势肉眼可见的独断霸道,仿佛头发丝都透着不服管教。   这人设,即使没女主在旁边也很容易猜出是男主了。   像是察觉到上方传来的视线,一向不爽别人俯视他的周律皱眉回头。   就看到路过的一个胖子,还是个女的,顿是索然无味。   正回头,就听见周围的人起哄——   “哟!这不是上节课那会儿跟你表白的妹子吗?好歹勇气可嘉,招呼都不打多冷淡呐,乔喻棋!”   乔喻棋在女生这边极受欢迎,可在男生这边就不一定,虽说男主周律也长得不比他差,不过对谁都不耐烦的个性也不是谁都敢靠近的。   乔喻棋走虚伪的温柔路线,显然就让人敢放心大胆喜欢得多,一般男生要追个女孩儿,九成概率对方心里住着个乔喻棋。   这让人怎么不恼火,所以逮着没有太多女生在周围,不用担心一开口被围攻的条件下,还是有人乐意刺他几下的。   乔喻棋抬头,也看见了江慕提。   他眼神冷漠,倒是没了之前那种作秀的姿态,江慕提猜估计是因为女主在这里。   但只有乔喻棋清楚不光是如此。   他是亲眼看见这个女人从怯懦愚蠢变得尖刻傲慢的。   就像他用温柔浪漫裹住了自己的凉薄自私一样,只不过这个女人掩饰得比他还要完美。   在她自己亲手撕下伪装那刻,连他这样的同类都毫无所觉。   两人都没理会好事者的调侃,互相不耐理会对方。   可有人却不这么想,周律已经听旁边的人三言两语说清了整件事的经过。   顿时玩味一笑,看着乔喻棋道:“这不正好?某人不是昨天才说身边少了个人无所适从吗?这不立马就补上来了?”   他这话或许别人听着不明就里,但江慕提心里是门儿清的。   这本书第一个冲突点就是男主发现女主跟男配不但青梅竹马,并且那天对她的感情根本不加掩饰。   也就是说,私下里这两个情敌已经卯上了。   现在男主周律是看乔喻棋一根头发丝都碍眼,没事都要挑事,何况这送上来的乐子。   他借着那天晚上乔喻棋对黎溪说过的话嘲讽他,这还不算完,又抬头,对路过的江慕提道:“胖子,过来坐坐,就坐乔喻棋旁边,他好说话你们是知道的,别害羞,用你宽广的胸襟温暖他。”   他才说完,周围就传来一阵哄笑,大多数是看乔喻棋的好戏,不过这不经心的恶意在她身上也是实打实的。   唯独黎溪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表情有些不悦,但却没有说话。   江慕提无语,看来原主这丑角炮灰的人设还真是贯彻得彻底。   端看这认识不认识的就理所当然的拿她做羞辱人的道具。   说实话,她活这么大,还从没被这么羞辱过,哪怕理智上明白这是原主留下来的立场,却也不悦至极。   周律正戏谑的看着乔喻棋的脸上,就听到那胖女生道:“你挺会替人派活的啊!”   “这么体贴人空虚寂寞,干嘛不让你女朋友去送温暖呢?”   这家几乎是直奔人的痛脚戳,周律顿时脸色一变,眼神可怕的看向她。   却见这胖子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眼里是和他如出一辙的嚣张。   而周围的空气,早在江慕提说出那话时,就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第3章   估计这本书的风格是那种早期小言,那时候比较流行男主类型,那在江慕提看来,就大多是鞭炮成精。收藏本站   但凡脑子正常,懂得审时度势的人,都知道退一步绕道走。   可江慕提就看着光鲜体面而已,实际上也是与人做对其乐无穷的一朵奇葩。   平静日子过久了自己都会皮痒的人,更何况浇到身上来的无妄之灾,就没有忍气生受的道理。   云朵却差点被她吓死,连忙去拉她。   心想平时值个日被人使唤着干不属于自己的活都憋不出一句拒绝的家伙,今天是怎么了去招惹周律那个小霸王?   难不成是憋久了物极必反?   可她想息事宁人,当事人却不这么想。   周律已经站了起来,三两步就走了过来。   这家伙很高,体格健壮,先不说性格如何,一个男主所拥有的硬性条件,在他身上是丝毫不打折扣的。   这样一个人气势汹汹的站在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你,先不说身高差带来的俯视感,那张扬邪飞的眼角散发的压迫力都不是轻易能抗得住的。   他沉着声音道:“胖子,你把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江慕提却不以为怵,虽然她才是抬头仰视的一方,可那眼神却让人凭空火大三分。   就跟看一条无故朝路人乱叫的疯狗似的。   她嗤笑:“脸边上那一左一右俩窟窿眼是用来出气的?聋成这样还去操心别人,您歇着点啊!以后有你操心的日子,不急这会儿。”   这是大实话,毕竟这本书时间线拉得比较长,开篇不久,因为女主无意中鼓励到了比赛失利,自尊无法接受的男主,两人很快互有好感,便确立了交往关系。   到这里全文字数才几万字,后面的剧情当然是各种三角纠葛来堆。   期间女主发现自己对于青梅竹马长大的男配也并非单纯友谊,很长一段时间态度摇摆。   所以江慕提让这家伙别急,之后有的时间面对这种事。   可在别人听来,这话就是何等的空穴来风恶意满满了。   周律家世显赫,人也优秀,在学校横行霸道惯了,哪里吃过这种亏?   这要是个男的,他早一拳头捣对方脸上了,可偏偏是个女的,为点口角打女人他还丢不起这人。   可大少爷何曾能咽下这口气,见死胖子有恃无恐一副死猪不拍开水烫的样子。   周律冷笑一声:“我就不问你名字了,你这样的全校估计也找不出第二头。”   “你自己转学吧,期限在下周星期一前。到那时候我如果还看到有胖子在我面前晃,闹得不好看就别说我没提前打招呼。”   他倒是没有夸张,实际要逼走一个学生,以他在学校的地位来说,甚至用不着自己出手。   有的是惯于看人眼色的家伙对他流露出的意思身先士卒。   如果乔喻棋支配那些女孩子靠的是他那虚伪的人设和假意的温柔的话,那么周律就实实在在的是靠背景实力碾压了。   别以为学校就比社会单纯得到哪儿去,捧高踩低趋炎附势是人之本能。   江慕提不是不知道这套,事实上她以前所处的就是周律这个位置。   没有小说中这么荒诞直白,但究其本质,其实是一样的。   处于支配地位的人,一呼百应真的不是句开玩笑的话。   江慕提早知如此,所以周律能放这话,她一点不会感到吃惊。   只周律将转身回去,不欲再理会这胖子时,却见对方慢慢伸出手。   过程清晰无比的对他比了个中指,那张大脸盘子笑得眯成一条缝道:“我也不问你名字,反正全校这么能吠的除了你也找不出第二条。”   “对于你的话,我只有一个回答——吔屎啦!”   周围才刚从死寂中活泛过来的空气,顿时间又陷入了沉静。   这时候所有人除了替这胖子默哀之外,只有一个想法——   是不是果然长得胖胆子也格外肥硕些?   江慕提却不欲再傻杵在这里继续打嘴仗了,拉着因为为她的话懵过去的云朵,大摇大摆的扬长而去。   不过离开前瞟到女主不予的脸色和男配若有所思的眼神。   江慕提轻嗤,其实倒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纠纷,也都是略微退一步就海阔天空的事。   只是这人人都明白的道理在她这里却行不通,习惯了自我为中心的傲慢,被卷进别人的爱情故事了做炮灰。   也不怕炮灰里藏着没烧完的□□。   云朵被拉出学校才反应过来,这下是真的确定江慕提失心疯了。   平时别说那个周律,就是她那玩在一起老占她便宜的猪朋狗友开了过分的玩笑,也不敢这么怼的。   她叹着气道:“你今天逞一时口快,别明天起床后悔就成,这么闹,最后麻烦的还是大少爷。”   这话就有些值得玩味了,云朵在意的仅仅只是收拾摊子麻烦,却并不担心她真的被退学。   可见在她眼里,这件事并不是周律那边能单方面决定的,由此可见原主的家境竟不在男主之下。   当然即便是小说,这也是逻辑正常的世界,整个世界并不围绕着男女主转,也没有看谁谁不顺眼就搞他家破产这种智障的操作。   两人是坐公交车回去的,到了站还要走很长一段距离才能回家。   江慕提问云朵:“为什么咱们不坐私家车?”   云朵耸耸肩:“你问我啊?不是你被你那些朋友酸了两句坐豪车上下学,和她们不一样,你为了和她们统一步调才不让家里派车的吗?”   行!能把牌打得稀烂的家伙的思维也不去分析了。   只能安慰自己就当减肥大业现在已经开始了。   等踏进家里那座巨大的拱形大门,江慕提已经浑身跟水里捞出来没两样了。   管家老云见她们今天提早回来,忙问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云朵顾着她的面子,只对自己爸解释道:“就是不舒服又撑着不说,让我给拉回来了。”   “对了,爸!我哥今天要比赛,晚点回来。”   老云才不管臭小子死活,冲女儿挥挥手:“行了,当谁不认识他似的,门卫到时候自然会给他开门。”   云朵一噎,翻了个白眼便要离开主宅回宿舍楼那边。   却被江慕提叫住了:“一起吃晚饭吧,这不快要考试了,有些题想问你。”   云朵是一向大大咧咧神经粗的,想着她每次低空飞过的成绩,便不疑有他的答应了。   江慕提主要是想多了解一下原主的处境,虽然记忆会根据触发点一点点解锁,就比如她踏进这个家,便想到了很多生活画面。   但光是这样未免漏掉迫切的信息,正好这妹子心大,可不是好套话的人选?   江慕提受不了浑身黏腻,便先去洗了个澡,全程没敢看浴室里的镜子。   怕只看一眼就会失手把镜子打烂,最后是做了好半天心理建设,才好歹看了看自己现在的长相。   五官已经被挤得变了形不提也罢,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形状是不错的,皮肤嫩得出奇,又白又细。   这让她大大的松了口气,都说胖子都是潜力股,果然诚不欺我。   就是一百来斤的重量要减下来可不是一般的毅力能办到的。   下了楼,得知晚餐已经备好了。   江慕提一入座,差点没被眼前的一桌油荤给腻得反胃。   她上辈子体质好,不怎么容易胖,靠的是健身塑造线条保持身材,吃什么倒是百无禁忌。   可也没见过这种全是大荤的搭配,普通家常用餐,一两个大菜会让人食指大动,但满满一桌这样的——   江慕提抬头,已经看到云朵后悔的表情了。   这姑娘也是说话直:“我忘了,今天大少爷不回来,你一个人用餐来着。”   那厨房当然是紧着她的喜好来,就让人无从下手的。   江慕提脑仁抽了抽,正要吩咐人撤了,准备点清淡的。   就听见老云的声音:“少爷,不是说今天开会到很晚?”   “临时取消了。”一个稳重冷冽的声音传来:“小提回来了吗?”   “今天在学校有点不舒服,提前回来了,现在正在用餐。”   说着话,两人已经进了饭厅,江慕提回头,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西装革履,气质冷然气场强大的男人冲这边走来。   男人是很帅的,但所经之处连空气都要凝结几分。   江慕提已经知道原身有个哥哥,但记忆没解锁之前,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物。   那种上位者的气质,肉眼可见的强大气场,甚至男主一行在他面前一对比,都显得青涩无比。   难怪就连云朵都不把周律的放话当一回事,而原身估计是在意那些所谓朋友的情绪,居然半点没有将家境或者家人的优秀透露于人前。   以江慕提本身的年龄和审美,是真觉得眼前的男人赏心悦目。   可对方一看过来,那锋利的眉毛便皱起了来,直吓得一旁负责服务用餐的佣人低头不敢直视。   江慕提以为他会发火,却见他最终只叹了口气——   “我也不说减肥的事了,就让你先从调整饮食开始都这么难吗?这些菜,正常人都受不了,何况你还有脂肪肝。”   云朵闻言是真正后悔答应在这里吃晚餐了,一到这个话题就是绕不开的坎。   大少爷江允隽是每次都毫不留情,而江慕提则对这个话题格外敏感自卑,又偏偏管不住嘴。   一说到这出,平时自卑懦弱一个人,就是发火扔筷子跑回房间哭的事。   这状况她一个外人杵着别提多尴尬,正默默倒计时那家伙爆发。   众人就看见大小姐筷子重重的往桌上一拍——   完了!   “成啊!我也觉得眼睛都腻,撤下去撤下去,赶紧的。”   又对江允隽道:“减肥是吧?我同意,万分同意!明天就给我安排营养师和健身教练吧。”   “嗯必要的话,医学手段辅助也不是不能接受。”   “哦对了!要不我干脆休学一年吧,这一年的时间我专注减肥,什么都不想。”   真的,作为一个对自己外表自恋,并习惯了艳羡瞩目的人,顶着这副样子让她天天在外面晃,真的犹如公开处刑。   和这比起来,和男主男配杠上那点破事,根本就不值一提。   她还以为长这么胖,原主家人八成无原则溺爱,难得有这么明理的哥哥,可不得先把计划敲定下来。   江慕提眼巴巴的看着对方,却见他沉默的看了自己半响。   对管家老云道:“去查查小姐最近接触了哪些人,又认识了什么新的‘朋友’,让她产生了休学的念头。”   诶!不是——   江慕提有点懵,这种所谓我家孩子怎么样都是好的,要是不好肯定是外边的人带坏了的论调。   和你高冷的人设不符啊,大哥! 第4章   江慕提被这高冷面相下的熊家长论调弄得一懵,然后反应过来忙表示刚开玩笑的。收藏本站   肥是要减,那学也是不能不上的,毕竟咱是身价巨富也坚持不利用特权,勤勤恳恳履行自己学生义务的正直少女。   这么解释不知道江允隽信没有,反正她自己是信了。   不过说真的,上一次听到这种类似的话,还是在上辈子的初中时期。   父母还没意外去世,过年走亲戚,她拿着国内还未发售的新款机玩游戏,被舅妈家的熊孩子看到了死活要要。   江慕提从小也是被父母溺爱到大的,在家里说一不二,哪会因为熊孩子哭闹和周围亲戚那些‘你是姐姐让让他吧’‘就给他玩一会儿,又不是不还你’‘都哭成这样了,你也狠心’之类的论调相让?   后来一脚踹翻抢机器不成,开始动手打她的熊孩子,家族聚会不欢而散。   很长一段时间没联系,再之后突然有天舅妈找上门来,说是江慕提带坏了她家儿子,现在天天游戏机不离手,吃饭都在玩,眼睛都近视了。   当然人话都没说完就被护犊子的她爸妈撵走了。   后来父母发生交通意外,一群人涌上来想在遗产上分杯羹。   舅妈为了争夺她的监护权和遗产的打理权,每天上窜下跳嘘寒问暖的作态,要不是江慕提确认自己没失忆,都快以为自己是他们家亲生的。   父母有先见之明,多年前就立好遗嘱所有财产归她所有,免去了诸多麻烦。   江慕提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不管亲戚如何诱哄威逼感情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那为自己儿女打算的小心思都不为所动。   那段时间江慕提的撕逼技能从本就是同龄人中的制高点又产生了质的飞越,整个家族男女老少硬是被她打得节节败退。   闹到最后,反正江慕提是跟整个家族断了来往,伤心欲绝的带着她的亿万财产成了孤家寡人——   ——好吧,并不伤心,那些在她父母尸骨未寒的时候露出吃相难看嘴脸的所谓至亲之人,被她收拢收拢扫作一堆,倒垃圾箱里了。   之后也就没机会碰到不得不交涉的熊孩子,当然也没有比熊孩子的父母更熊家长的爹妈不分缘由护着她了。   所以倒不是觉得熊家长论调不可思议,以江慕提歪成麻花的三观自己处于利益既得一方的话,那是享受起来全无障碍的。   就是这人开口之前绝对想不到是那个类型,让她惊讶万分而已。   江慕提的这番表态让江允隽很满意,桌上的菜也撤掉换成了荤素搭配清淡营养的画风。   江允隽见她果然吃着没露出不满,这才真的信了她的话。   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她突然有此觉悟,不过自己妹妹也就那点人际空间,总跑不了是学校的问题。   “最近学校了发生了什么事吗?”江慕提吃着饭突然听他问道。   她想都没想便回答:“没有!就是突然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毕竟我也快高中毕业了。”   云朵闻言看了江慕提一眼,心道这家伙今天果然受到打击重大,就跟一下子打通任督二脉似的。   江允隽勾了勾唇角,表情有些软化:“你不喜欢我过问你在学校的事,我也答应你。”   “不过,很早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交朋友,最重要的是自己开心,这是大前提,其他都无所谓。”   “如果一段‘友情’让你觉得不适,记得我教过你该怎么处理吧?”   说着那双眼尾上挑的凤眼看着她,示意她的回答。   面前的人曾经耳提面命的画面立马清晰的出现在脑海,江慕提脱口而出:“换朋友,我是不可能缺朋友的。”   这时候,江慕提感受到了两股情绪交织,一边原主是对这话的茫然无措,一边是她自己对此的无比赞同。   原主正是因为自卑怯懦,对自己的优势视而不见,为了维护所谓的‘友谊’常常委屈求全。   但这种‘友谊’凭她的条件是永远不会缺乏的,江允隽数次强调这一点,原主却始终不开窍。   紧接着江慕提品出味来了,原来江允隽对于她在学校的人际交往并非一无所知。   相反他心里门儿清,只是自己的妹妹什么样子自己知道,那些沾着好处围过来的人,就当星点便宜换来的陪玩而已,以免她越发孤僻。   虽说都是些逢迎的小人,不过好歹背景干净,课外作风单纯,不怕带坏自己妹妹,那就让她待在自己固执的舒适区里吧。   江慕提抬眼重新打量了一遍江允隽,这人应该有强迫症,就连吃饭给人一种均匀整齐的利落感,用完后的餐具摆放的位置就跟一开始一模一样。   其实原主一直被他漫不经心的圈定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活动范围中吧?可笑原主还以为每次发脾气就能逼退大哥对自己学校的事的干涉。   先不提这掌控欲,对方的那不加掩饰的傲慢,以及侧面传递给她的扭曲价值观,意外的倒是深得江慕提之心。   江允隽对她的回答很满意,摸了摸她的头,表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告诉他,或者也可自行安排。   又问了问云朵最近的课业,还有她哥哥比赛的事。   对于这两兄妹,江允隽虽说和他们有年龄差,倒是比江慕提这个同龄人还要关系亲近些。   毕竟是看着长大的,也算是半个弟弟妹妹,对于两兄妹的未来,江允隽还是很期待的。   晚餐过后他自有事忙,江慕提便和云朵在自己房间里一边捋最近的课业,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些侧面问题套话。   这让江慕提得知她现在的父母是全年大部分时间待在飞机上的空中飞人,很小的时候开始这个家就是江允隽在管。   而且随着话题的深入,记忆的不断触发,江慕提居然得知江允隽和她不是亲生的。   据说三十年前江慕提和江允隽父母白手起家联合创业,赶上好时候又机遇加身经营有道,就这么渐渐富裕起来了。   后来江允隽的父母在他五岁那年出意外去世,便由江慕提的父母收养长大。   本来两家也是近亲,两人的爷爷是堂兄弟。   而江慕提家也不是事事顺利,她前面是有两个哥哥的,只是早夭了,最大的那个和江允隽是同一年的。   江慕提也是费尽千辛万苦才养活的,现在的肥胖就是小时候大病医治用药的后遗症。   也就是说,江家这一代,剩下的孩子就他们两个了,何其唏嘘。   这么梳理下来,原主的基本信息她已经掌握清楚了。   所以也就更加无法理解原主为什么会放弃生命。   是的,她的穿越是天上砸下来的好运,但穿越局不可能凭空枉害一条性命。   必定是本人没有一丝犹豫的强烈意愿才会被受理,而原主的意愿就是谁代替她活成自己想象的样子。   然后穿越局经过筛选发现江慕提是最符合对方期待的个性。   这——   先把尴尬缓缓,在江慕提看来原主的愿望本来就触手可及,毕竟她拥有随心所欲的一切硬性条件,需要的仅仅是掌控自己。   难道踏出一步比放弃生命更困难?所以说江慕提自身是无法理解软包子的脑回路的。   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江慕提见天色还不算太晚,便决定去花园转转。   这一身肉,连坐着她都充满了罪恶感。   出门就碰到佣人准备去遛狗,是江允隽养的两条黑色大丹犬,他工作忙,能照顾爱犬的时间并不多,聘了专门的人照顾。   原主倒是和两条狗狗玩得好,江慕提也见了就喜欢,便接过绳子自己去溜。   结果俩大狗出院子就兴奋了,江慕提这体重都有点招架不住,最后她遛狗变成了狗溜她。   被两条狗一路飞奔拽出了大门外,就正好撞见一辆车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一个双腿修长,身量健硕的少年从上面下来,见到两条狗顿时就乐了。   半蹲着摸了摸俩狗的脑袋:“哟!来接我啊?是不是知道给你们带吃的了?”   又看到被狗拽了一路的江慕提,笑得阳光灿烂:“被狗溜呢?”   少年背着运动单肩包,清爽的短发还透着湿意,应该是运动过后沐浴完没多久,浑身透着淡淡的香波气息,特别清爽。   要说长相,他其实和周律是一个类型的,都有着深刻俊朗又桀骜不驯的五官。   可任谁都不会把两人联想到一起,因为少年的脸上没有半点暴躁骄矜,那璀璨的笑,就跟揉进了阳光一样让人见之开朗。   江慕提才反应过来这就是云朵的哥哥,云丞!   典型的运动少年,而且是备受职业圈关注的学校主力,只不过他和江慕提他们不是一个学校。   但都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学校,也不怪江允隽欣赏他。   云丞调侃完江慕提,又回头,对车里的人打了个招呼:“谢啦!明天也蹭你的车回来。”   不知道车里的人说了什么,最后云丞笑嘻嘻的关上车门,江慕提透过云丞让开时那因为惯性迅速合上的车门缝。   瞟到了小半个侧身,对方穿着和云丞一样笔挺帅气的校服,交叠着腿漫不经心的坐在后座上。   一只手随意的搭在那双交叠的长腿上,骨节分明,白皙修长,但却一眼能想象出要如果猛然攥紧,必定难以撼动。   随后车子启动,缓缓的开出了江家的范围。   云丞见她看了车子一眼,顺口解释一句道:“我队友,比赛晚了送我回家来着。”   江慕提耸耸肩,这显而易见,她也不是对什么都好奇的人。   云丞是个人缘很好的自来熟,两兄妹性格很像,但他更多一些属于男孩子的大大咧咧和迟钝。   即便知道江慕提有意疏远他们,也没有多小心翼翼,玩笑照开,只是一般她不接话,两人也通常聊不起来。   进去之后,云丞连饭都不急着吃,就忙着从包里掏出私带回来的零食逗狗。   一人俩狗欢实的玩在一起,很容易让人忽略他们的真实物种。   跟三只二哈似的!   其中一只二哈——不,云丞冷不丁想起来江慕提还在旁边。   忙抬头食指竖嘴唇上,讨好道:“别告诉隽哥,他要是知道我又拿零食喂狗,会抽我。”   江慕提恶趣味上来,差点就脱口而出——你求我啊,求我我再考虑看看。   险险的刹住了车,实在是这种阳光健气的少年,在她这种大姐姐眼里太好玩了。   上辈子遇到这样的,那也是二话不说逗一逗捏两把的事。   所以说——   这江家家里的人是真的都不错,对于原主疏远他们却和外面那些塑料情用心经营的做法,江慕提再次表示无法理解。   江慕提没把周律的话当回事,可这在学校里却不到半下午的时间就炸翻了一池子水。   等第二天江伽去上学,从校门口碰到第一个人开始,就感受到了异样的气氛。   她今天是坐车来的,减肥是一回事,那可以在家里经由专业指导,却不会特意亏了自己。   更何况原主徒步走上两三公里挤公交每天到学校都是一身汗,江慕提受不了这埋汰。   就索性让家里派了一辆车,天天接送她和云朵。   却一进校门就碰到了她的那些‘朋友’,对方应该是看到她俩从车上下来。   过来打完招呼后便意有所指道:“胖提,昨天被打得很惨吗?一晚上都没好吗?”   另一个接口道:“肯定是啦!不然今天怎么会弄这么大的排场来上学?平时都是挤公交的。”   “唉!你就好了,家里有车有司机,什么时候想坐就坐真方便,我爸妈开车上班不顺路都不能送我呢,只能每天坐公交。”   这要是原主,几句话一刺,恐怕顿时连坐自家车上学这种事都会觉得愧疚不安。   对方也习惯了她们稍显不满时,江慕提唯唯诺诺的抱歉和讨好。   正等着她表态,却见对方勾了勾唇,表情是在笑,可细看那只是五官做出了类似笑容的弧度而已。   江慕提看着三人,道:“首先,谢谢你们对我家境的肯定,我也觉得这样很方便。”   “不过我不喜欢别人那样叫我,记在心上。”   连面上的商量语气都没有,直接以告知的形势说出来的。   几人因她这突然较真的反应脸上闪过一抹尴尬,随即变成恼怒。   其中一个长脸扎着马尾的女生笑笑道:“你怎么了?平时不一直这样叫的吗?朋友之间的昵称,昵称啦!难道是因为胖字?你知道我们没那个意思啦,不会这都输不起吧?”   另外两人赞同的点头,自己都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真情实感的认为江慕提今天突然小气较真。   其中一个甚至道:“昨天你和周少的事论坛上已经传疯了,就我们还和你打招呼吧,人家把你当朋友,你怎么浑身是刺这么不知好歹啊。”   江慕提这种人见多了,自己人蠢嘴欠没眼色,柿子挑软的捏,真闹尴尬别人一旦较起真来,就倒打一耙对方小气。   一般人是不计较憋屈,计较了又真显得自己小气。   可江慕提小至三岁熊孩子,老至八十碰瓷大爷老太,就没有不好意思怼的。   她也不再强调第二次,只看了眼三人的脸。   之前开口的马尾女生门牙有点暴突,名字叫王真珍。   另外一个中长发女孩极瘦,胸有点平,叫章霞。而最后一个女孩儿倒是没什么明显的特地,不过鼻孔有点大,隐约还能看见没修剪的鼻毛,她叫李丽英。   江慕提一笑:“走吧,一起进教室吧,龅牙珍,搓板侠,鼻毛英。”   这一戳就直戳对方的自卑点,尖酸刻薄毫不留情。   别说人当事人了,就外人一下都能听出来。   三个女生当时就气得脸都红了,尖声道:“你什么意思?”   “诶?有什么问题吗?”江慕提茫然的回头:“昵称啊!朋友之间的昵称是没有恶意的啦,你们肯定懂我的。”   “愣着干嘛?快要早课了,跑起来啊,龅牙珍,搓板侠,鼻毛英,不然要迟到了。”   “你——”马尾女生正要开口。   就见那已经上了几个阶梯的人回过头一笑,但看向她们的眼神里尽是看跳梁小丑一样居高临下的蔑视。   不,或许都称不上蔑视,她们无法形容那眼神,就好像看见一只在面前爬过的蟑螂,一脚踩扁了,连死活都不会二次确认的漠视。   这本该让人气急败坏的眼神,由那个一贯对她们讨好的唯唯诺诺的胖子做出来。   无端让人无地自容。   江慕提她们的教室在三楼,楼层不高,不过她这一身肉爬上去倒是有些喘,所以走得并不快。   那三个女生本落后几步反倒赶超了她。   或许是被气急了故意的,超过她的时候对方故意飞快的身轻如燕跑过,然后在前面抱团嬉闹,回头看她一眼,一切嘲讽尽在不言中。   江慕提倒不会在意这种吉娃娃离得老远吠两句,只为自欺欺人挽回点可怜的场子怂态。   她一眼看到斜对着楼梯口的教室后门,因为座位在后排,原主一般进进出出都是走后门。   今天这门却不像平时一样打打开着,也没有关上,就咧开一条缝,要说是被风吹成这样的,却怎么都看着有点刻意。   有正在跟人作对的自觉,就得心思敏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反应不快的人不推荐参与大型撕逼现场。   她脚步一转,往大开的前门走去,因为老师随时会从前门进来,在初级冲突中,倒是不会有人一开始就这么大胆。   果然,她才从前门进去,就听到后门那里一桶水哗啦啦的浇下来,直淋了她那三个‘朋友’透心凉。   全班所有人都转过头看那边去了,江慕提只看到一个个后脑勺。   见恶作剧被别的冒失蠢货一脚踩进来,没整到该整的人,全班发出一阵失望的嘘声。   结果回头就看到站在讲台上的江慕提。   没理会被误伤的那三个人的尖叫,不少人好整以暇的看着讲台上的人。   江慕提知道他们在等自己的反应,因为即便躲过一劫,她从这里看下去,自己的课桌和椅子却不知去向。   她笑了笑,然后伸出腿,一脚将整个讲台轰然踢倒。 第5章   学校的讲桌都是那种厚重巨大的桌子,用料实在,当然倒下来的动静也是对得起它的体积的。收藏本站   ‘哐当’一声巨响,整个楼层仿佛都震了一震,就连隔壁两个班都因为这声响寂静了片刻。   如果不是正在早课,估计窗台门口早扒满外班看热闹的人了。   讲桌倒下去的时候撞到第一排两三个人的课桌,课桌顿时被带倒,倒是没伤到人。   只是那第一排那几个同学颇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看了倒下去的桌子一眼,又怔怔的看着江慕提。   整个教室就这么寂静了好一会儿,随即才跟取消暂停键一样。   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嘘她是不是疯了的,也有皱眉看着狼狈的教室前排认为她无理取闹的。   最后班长突然站了起来,这是个戴着眼镜长得倒是一脸正直的男生。   他大声道:“江慕提,你干什么?大清早扰乱课堂纪律,马上把桌子扶起来。”   “扶起来?你家老太太倒地上我都不会扶。”   “噗——”班上不知道谁没憋住笑了出来,继而发展长一阵短暂的哄笑。   “你——”班长脸色怒红:“你这是诚心故意的了?信不信我让你下周一当着全校的面念检讨?”   “嗯?班长你还有心思操心我?自己辛苦三年经营的成果都快打水漂了,不再全力抢救一下吗?”   “你什么意思?”班长皱眉道。   江慕提笑笑,这所学校虽然拿钱走后门的有,但绝大部分学生还是凭借成绩千军万马的挤进来的。   每年重点升学率非常之高,甚至有国内最高学府的推荐名额。   而他们班的班长,家境普通学习优秀,在老师眼里一贯正直负责,已经被纳入了推荐名单候补。   因为这家伙对推荐名额志在必得,平时涉及这个话题也挺高调的,江慕提看到他的脸就想起来了。   不过这人学习优秀倒是真的,人品正直嘛——   同学课桌消失还有教室后面的水桶人家做教室半天看不见,讲台翻了倒是急吼吼的出言呵斥,可见正直也是分人和情况的。   “听说X大对于推荐人选的要求很严格,不但成绩要过关,更在意对方的道德品行吧?”   “哦对了,好像下周就是面试时间,你说到时候X大面试老师到时候收到一封举报信,XX候选人面对校园霸凌时,作为班长之责,对霸凌人的举动视而不见,反倒出言训斥被霸凌同学的奋起反抗。”   “往轻了说,这是息事宁人不负责任。往重了说,可否理解为集体霸凌的参与者呢?”   “你,你——”班长一下子脸色煞白。   虽然心里极力说服自己这人在滋事造谣,而且先不说她有没有可信的证据,就是面试老师也不是普通的学生能知道的。   但是整个高中三年对老师和家境富有学校有话语权的前辈同学左右逢源,逢迎讨好带来的高评价好人缘。   好不容易得到的推荐名额,和那些富家子女动辄塞钱走后门不一样,他是真正要靠着这个改变人生的,所以现在阶段容不得踏错一步。   刚这么想,就听讲台上的人接着道:“X大校长电话多少来着?啧!想不起来,回家翻翻通讯簿吧。”   是了,隐约听说过这胖子家里非常有钱,不过在学校存在感太低,一直没人知道具体。   班长不敢偏帮了,收敛那大义凛然的架势坐了回去。   周围顿时嘘声一片:“有病吧?家里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霸凌个鬼,被害妄想还是上网上傻了?”   “玩笑都开不起,人家被水浇了的都没这么不依不饶呢。”   “强行把自己代入受害者,戏精吧?谁稀罕注意你个胖子?”   当然,区区扔一套课桌弄个水桶陷阱根本不需要太多人,有可能真正动手的只有那一两个而已。   大部分人在这种事件中保留的事恶意满满的袖手旁观,因为不是自己动的手,所以撇清关系也干脆。   然而这种事从来都是集体行为。   江慕提明白这些,但当然不会跟随波逐流的蠢货掰扯这么多,重点根本不在这里。   她又踹了讲台一脚,巨大的响声让整个教室安静了下来。   “说实话,我知道有人迫不及待的就冲出来向某些人摇尾巴,这样很好,谄媚好使的狗我也挺喜欢的,哪怕不扔骨头也能指哪儿打哪儿,方便极了。”   这话一说完,班里顿时有几个人黑了脸。   不过江慕提没理会,接着道:“我记得这栋教学楼是今年初才竣工,整个高三年纪搬进了不到一学期吧?”   众人不知道话题为什么跳到这上面,被她八竿子打不着的说法弄得一头雾水。   就听她继续道:“嗯!我家捐的。”   这话像是在水了投了一枚□□一样,众人一边不屑她炫富,又惊异这个今天才知道的消息。   毕竟这年头捐赠学校或者资助学生多为作秀,恨不得敲锣打鼓登报昭告世界,但是这里却没人听到过动静,学生们都以为是学校修建的。   “所以说,在别人家捐的楼里享受着宽敞明亮教室和先进的教学设备,却转头针对别人家的孩子。”   “这厚颜无耻的,怎么就不上天呢?”   众人抬头看着那一向在班里没什么存在感的胖子,只见她眼神似笑非笑,再没有印象中的安静佝偻。   脸皮薄一点的人脸上有点辣,意识到这根本不是校园霸王应付一个可有可无的小透明,这怕是神仙打架的前兆。   立马暗自下决心不凑这热闹,专心念书的好。   但有人却不服气,只是还未等反驳,门口就传来老师的声音。   也是,讲台倒了这么大的动机,整个楼层都晃了晃,老师听不见那是死人。   来的是班主任,四十来岁的严厉中年女性,见整个教师一片狼藉。   怒声道:“上早自习,你们拆教室呢?讲桌怎么倒的?”   众人视线一致落到江慕提身上,老师这才注意到讲台上杵着一个人。   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掀的?”   江慕提耸耸肩:“没,路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倒了。”   老师要信才有鬼,那讲桌平时不用点力气想推一下都是纹丝不动的,怎么可能路过被绊倒?   接着看到后门那边的一滩水迹和倒地上的水桶,以及后排突兀的少了套课桌的位置。   从教几十年的老教师了,对此门儿清,一下子就猜到了怎么回事。   便道:“行了行了,来几个人把讲桌扶起来,江慕提自己回去上课,第一节 课之前把教室恢复原样。”   这是打算和稀泥息事宁人了。   也是,马上就要考核了,他们班总体竞争力还是很强的,这时候闹出事来,那肯定得影响评分的。   正直的老师当然有,但显然他们班主任是圆滑精明把教师当职业而不是职责的类型。   可江慕提却不是用来委屈成全谁的业绩的,她直接否定道:“不,老师,我的课桌椅子凭空消失,这件事我需要一个交代,否则我是不会在这里上课的。”   那班主任倒是知道江慕提家境好,不过平时这学生软糯好说话惯了,一时都忘了这茬,下意识的就无视了对方的立场。   见她这么胡搅蛮缠,老师也面上不好看了:“好,不想上课是吧?那就出去,到时候让你家长带着你求着回来。”   江慕提无所谓一笑,直接抽身往教室外面走。   在来到门口之际,像是刚刚想起一般:“哦对了!之前看到社会闲散人员混进学校教学楼骚扰学生的新闻。”   “看来校园的各个角落也充满不可预料的危险,作为学校的一份子,我深表忧心,并觉得在能力范围内有义务做点什么。”   “因此,决定一会儿向校长商量捐献一批监控设备,保证学生在校内每个角落的安全,不用谢!”   谢个几把!!!   要不是老师还在,都有人想冲她掀桌了,果然壕无人性是吧?   有钱真的能无所欲为,这找茬都没开始呢,就被一顿猛扇回来不说,还处处掐死了可操作性。   关键是这已经不是找不找茬的事了,再好的学校,那背着老师躲角落了抽两只烟,闹点事才是有滋有味的青春吧?   要全天候每个角落被监视着,还让不让人活了?   那胖子就这样了还不知足,临走前意有所指道:“我家律师团队挺厉害的。”   见众人懵逼的看着她,笑了笑:“没什么,炫耀一下人才而已,欢迎亲自体验。”   行了行了,这特么的,别的班还没收到消息的人不知道,但他们班是没人敢去触这胖子霉头了。   江慕提出了教室,心情没什么浮动,这种等级的撕逼连热身都算不上,完全没有成就感。   不过暂时上不上课倒是无所谓。   她上辈子也不是不学无术的富二代花瓶,也凭着自己考了一流的大学,死的时候大学还没毕业,高中知识点也没有全丢完。   重新捡起来也简单,学业上并不会有什么负担。   晃晃悠悠的下了楼,经过一楼大厅的时候却碰到昨天拽她出去的几个女生。   现在早课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几人还在这里晃晃悠悠,显然是不怎么想上课的。   几人看到江慕提也是意外,随即露出恶意的微笑围了上来。   昨天被这死胖子三言两语呛得语塞,又碰到黎溪多管闲事让她逃过一劫。   不过一晚上,风向就全变了,这家伙连周律都敢得罪,那想必是不会有第二个黎溪出来了。   江慕提刚才打退了一波杂鱼,现在又来一波让她有些不耐烦。   她是爱好与人做对,不过无穷无尽的应付小角色也无聊,既没有旗鼓相当的胜利快感,又显得她好像比那真正和自己有矛盾的家伙第一头似的。   所以还没等几人开口,江慕提就率先道:“年级主任还没找你们谈话吧?啧!效率有点低呢,不过也不会出这周,好好等着吧。”   “你什么意思?告状呢?当谁怕你不成?”一个女生嗤笑道。   “那是,毕竟也是花了不少赞助费进来的,难怪在学校底气这么足。”江慕提笑笑。   然后打量了几个女生一眼,和原主平常玩在一起的‘朋友’不一样,这几个女生外形上是真的光鲜亮丽。   打理得时髦精致的指甲头发,学校对于着装严格,但对方仍然在配件小饰品上极下功夫。   江慕提一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上课时间在外面晃,成天忙着围在校园王子转,还要打理外表拉帮结派,时间占得这么满,真的无法想象你们成绩是怎么样的呢。”   几个女生冷笑:“哟!来这套?你算老几啊哔哔个没完。”   “没,实际上你们烂掉也不关我的事,希望你们别自作多情。”   “不过,就算你们这样一无是处的垃圾,家里父母也抱着渺茫的希望在你们身上拼命投入吧?以你们的智商能挤进这所学校,恐怕代价不小。”   “学校也是不容易,为了运营,你们这样的害群之马也得忍,不过如果因为证据确凿的霸凌事件被开除学籍的话。”   “拼命往你们身上堆资源,劳心劳力付出这么多最后连一纸漂亮履历都得不到,反倒让他们蒙羞的话,父母肯定会很生气的吧?”   “真的,真的,很生气吧!”   那声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里面充满了让人不得不直视的煽动力。   几个女生心尖一抖,能硬把成绩差的子女塞进一流学校的父母,虚荣和急切总得占一样。   这期间花的钱,以及每天让人听得起茧的耳提面命,要是真的被学校开除,那父母第一个饶不了她们。   虽然这只是空口威胁,可这胖子那笃定的眼神,和漫不经心的态度,就真的好像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一样。   这家伙说年级主任要找她们,几人顿时陷入了消息是否真实的恐慌中,没空理会她了。   江慕提伸手轻轻一划,就挥开了挡在她面前的女生,若无其事的打算出教学楼。   没想到却迎面碰到从外面进来的乔喻棋。   也不知道刚刚的话被他听去了多少。 第6章   说起来,现在虽然跟周律结下了梁子,好似重心都转移到这边来了。收藏本站   不过真要算的话,她和乔喻棋的事还没有翻篇呢。   更或者说,这两者本就不可能清晰的分开论之,毕竟这家伙是整件事的引线□□。   江慕提上辈子痴长到二十岁,跟人作对是一套一套的,但论起成熟的就事论事。   这仿佛是离她很遥远的词。   任性跋扈惯了的人,没事都要迁怒三分呢,更何况这家伙不管动机还是行为来说,都不算冤。   她看了乔喻棋一眼,意味不明的一笑,便没有说话和对方擦肩而过。   乔喻棋本来是不欲理会她的,对于人际交往方面,他是个格外长袖善舞的人。   这种人通常很懂得见好就收,或者换种说法是轻易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之前对这胖女生看走眼了,让他两次当众难堪,不过现在周律站出来和她卯上,自己便没必要再搅进这混乱的场面。   况且这人好像很擅长把气氛弄得尴尬,以他在校内经营的人设来讲,确实不适合跟这样的家伙胡搅蛮缠。   现在既然有了周律,他作壁上观不是正好?   可她刚才的那似是而非的笑却让乔喻棋很介意,以己推人,几乎可以肯定她没安好心。   “等等!”乔喻棋忍不住叫住了她。   江慕提闻言回头:“有事?”   乔喻棋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他刚只是下意识预感到针刺般的不舒服,可一时半会儿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对于擅长和女生打交道的他很少见,一向温柔的脸上也不知觉的皱起了眉峰。   江慕提有些不耐烦:“叫了人就开口说话,我可没空欣赏你忧郁的美貌。”   又对着刚刚上楼的几个女生的背影努努嘴:“喏,表演**压制不住了,找她们捧场可好?”   “看到自己的男神皱眉绝对心疼坏了,反应包你满意。”   谁知这一顿不好听的连刺带讽,反倒让乔喻棋轻松了很多。   他笑了笑:“她们都是很好的女孩子,请不要这么说。即便你不欣赏她们的心意,但你也并不比她们高贵特别。”   这话,要不是原小说对这人的设定盖章以及她过来之后经历的实打实的麻烦。   还真就以为这家伙是维护他人的温柔骑士了。   如果那些喜欢他的无知少女听到这话,恐怕会感动的哭出来吧?   江慕提却嗤笑:“当然,我要有这么好使的狗也觉得它可爱。”   “不过现在人已经上楼了,你跟我强调这一点我也没有任何好处给你。”   “啊!比她们高贵倒是谈不上,毕竟少女心无价嘛。”她说着这立场正确的话,可表情语调上的漫不经心就愣是让人不舒服。   “可惜了!”   “可惜什么?”乔喻棋对她的刻薄并不以为意,在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只不过他并不觉得嘴上功夫的输赢有什么意义,通常他的不满是在别的地方找回来,所以也就愈发喜欢欣赏别人得意嘴脸坍塌的样子。   他道:“就立场上来说,你现在好像没有同情她们的功夫吧?我能理解一个人幡然惊醒后回头看以前的自己带着高高在上的审视的样子,不过你现在有这么空闲吗?”   说着状似戳到别人难处一样,露出一副歉疚的作态:“不好意思,请你相信,对于周律的做法,我是丝毫不赞同的,但只能在心里替你加油。”   江慕提闻言,突然就笑了,先是低声颤抖的肩膀,最后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她看着乔喻棋,玩味到:“你这人,真会恶心人呢。”   乔喻棋没有说话,但脸上的意思很明显——   彼此彼此!   就听江慕提接着道:“不过与其给我加油,还是攒着劲留给自己吧。”   “毕竟每天面对心仪女孩的冷淡,还有情敌的苦大仇深,为了支撑人设这么辛苦都还要维持温柔风度。真是辛苦了。”   果然乔喻棋就是养气功夫再好,这一刀刀的痛脚戳过来,也忍不住沉下了脸。   江慕提转身走之前,还满怀鼓励道:“加油!今天也要给全校女孩子带来充实美满的一天啊。”   可惜没人理解你自己的空虚苦闷就是了。   她挑了挑眉,转身离去,对于欣赏到的对方的表情很是满意。   这会儿时间非常早,本来就才是学校上早课的时间,外边上班族很多可能才在去公司的路上。   店面之类的应该也没有开门,这么算下来江慕提竟然发现一时半会儿没有合适的地方打发时间。   倒是可以回家,不过这就肯定会被家里过问了。   说实话自己能解决的事她并不喜欢家人干涉太多,更何况她的目的也不仅仅只是对抗周律的强势而已。   光是这样那得多无聊?   说到底虚荣和浮夸是她骨子了存在的本质,做一个人人敬而远之的边缘人物并不符合她对自己日常生活基调的规划。   那众星拱月人人称羡的核心地位,才是她真正享受的人生形式。   江慕提来到了图书馆,插着耳机线打了几把游戏,管理员还没见过到图书馆逃课打游戏的。   看了她好几眼,不过江慕提没有理会。   接着看时间差不多,给老云那边打了个电话,告诉了自己安排的事。   昨天她有翻了翻原主的东西以及账户里的可支配金额,发现这一个未成年还没脱离家庭的女孩,手上能动用的东西居然不比她上辈子继承遗产后少。   不得不再次感慨江家的富裕。   她所交代的事,根本用不着惊动大哥那边,甚至恐怕老云都不会当一回事,来回搞定也就只需要一个电话。   果然没多久,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年级主任亲自打的,表示昨天就已经受理了她的报告,结果因为事情忙没有第一时间找人谈话,居然第二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事已经交代班主任让她严肃对待,而恶作剧的学生一旦查出来绝不姑息,新的桌椅和教材已经准备好放回她的位置了。   不过有一点要严厉批评她,身为学生怎么能擅自缺课呢?不过鉴于有所苦衷,所以只这次口头批评一下,以后绝不可任性了。   江慕提就喜欢和这种聪明人打交道,多省心省力?   于是顺着梯子一番感谢老师的教诲云云,总之在真正有话语权的人面前,是里子面子都过得去了的。   等江慕提摇摇晃晃回了教室,这里的气氛已经大不一样了。   若说早上一来的时候是彻夜狂欢前跃跃欲试的兴奋节奏,那现在就像被全体泼了一桶水,人人的恹恹的。   整个上午他们班就没有消停过,那胖子是把话一撂,恶心完他们就潇洒的走了。   只是他们却没好过,整个一上午课都没能好好上,一个接一个的学生被叫到了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问话,调查,做思想工作。   如果说江慕提当时炫富的时候他们是抱着一种咬牙切齿看暴发户的嘴脸心态。   那整个上午下来,众人就真的意识到他们踢了铁板了。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国的皇室公主在他们学校吃了亏,马上就要发展为国际问题一样。   那一个个平时善于和稀泥的老师,现在倒是一副严肃凛然,眼里毫不揉沙子的样子。   虽说法不责众,但最后真正动手扔桌椅搞恶作剧的两个人是被揪了出来,直接请了家长,记了大过,整个学生履历是彻底蒙上了污点。   这还是老师们在问明来龙去脉,在得知其实主要关键在周律那边的情况。   就这样都仍然严肃处理,那学生们只是单纯,又不是傻,这次是真的可以确认两边神仙打架了。   当然这么大的动静,虽说事情只出现在他们班,但一上午的时间已经够蔓延到整个年级了。   所以中午放学后,江慕提不管是走到哪里,都被人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打量着。   就这不起眼的胖子背景居然能和周律硬刚,确实够让人惊骇的。   接着江慕提就在走廊碰到了周律!   这次他旁边倒没有黎溪和他同进同出,只是看到江慕提之后,他冷笑一声走了过来。   细细的打量了她半响,才开口道:“要不是今天的动静,我还想不起来,原来你是江家的。呵!难怪。”   “不好意思啊,因为某些人从来不参与圈子里的社交,一时间没认出来,误伤了也怪不了我。”   江慕提大度一笑:“哪里,我看起来像是会跟脑子缺了一半的人计较吗?”   “想不起来就别想,就这点脑容量何苦为难自己。不过误伤之类的我就得纠正你一下了。”   说着她的表情一变,从刚才的虚伪大度一下子变得睥睨讽刺——   “误伤?就凭你?”   周律是从小泡蜜罐里长大的,鲜少碰到不顺心的事,忍耐功夫别说和乔喻棋那样的相比。   这就是个炮仗,一听江慕提的话,整个人的眼睛都气红了。   “你——”   “呵!啧啧——”江慕提同情的看了他一眼,术业有专攻,本来嘴就笨,还非要自己撞上来。   说白了这货要不是家世和地位,单是这粗暴易怒的棒槌脾气,分分钟江慕提能气死他。   这时云朵从楼上下来,她所在的班级和江慕提隔了几层楼,小道消息估计还没来得及蔓延上去。   一下了见江慕提又和周律杠上了,忙过来拉她道:“下课半天了怎么还在这儿?走,去餐厅吃饭。”   江慕提耸耸肩,表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便兴致缺缺的点头说好。   可云朵却突然被周律叫住了:“你?我好像见过你——”   “对了,你是云丞的妹妹。”   说着他也忘了被江慕提气得爆炸的事了,脸上露出一个充满战意的危险笑容。   “告诉云丞,明天的比赛,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   云朵撇撇嘴,不置可否,两边的竞争由来已久,她哥也不是没少放狠话,她才不乐意当这些热血上头的家伙的传话筒。   而江慕提却猛地反应过来,原书里好像男主学生时代是执着于篮球运动。   只是家庭原因注定他与职业圈无缘,但学生时代却是真正对此充满热情的,后来好像还有什么受伤剧情。   却没想到那没怎么描写的强力竞争对手就是云丞他们。   那以前男主输了的比赛,也是输给云丞他们了?   江慕提一乐,决定今天晚上给云丞加鸡腿。 第7章   一般这种类型小说,都喜欢把男主塑造得绝无仅有。   显赫的家世,英俊的外表,各方面惊艳的才能。   反正一本书下来,你或许可以找到人设更为丰满的男性角色,但是能从那三方面彻底打败男主的,一般来说是不可能。   毕竟这个角色负责的是承载花季少女的幻想,职能分工可谓非常明确。   不过现实世界又与小说不同,原著中和女主毫无牵连的男性角色一般着墨不多,更或者直接没有描写。   但实际琢磨下来,就可以知道这个年龄段里,周律也并不是同龄人最出类拔萃的存在。   就比如说原著中有过两次学生时代的比赛失利,虽说这只是一句话带过事件触发点,本意是为了牵出女主雪中送炭般的鼓励和慰藉。   但同时也说明在别的地方,有着才能和男主比肩甚至更胜一筹的人存在。   江慕提没料到这人就在自己周围,虽说这名正言顺的竞争也没有什么好幸灾乐祸的。   可架不住知道对方会连续败给自己家里人后,心里爽啊。   她也是说话算话,下午放学回家就交代了厨房做云丞爱吃的,说是要招待两兄妹一起吃晚餐。   江家的宅邸占地面积太大,除了偌大的主宅之外,还有很多功能性的建筑。   比如私人医院,娱乐中心,负责生意来往的接待楼。更不用说前庭后院花园泳池还有球场这些地方的打理。   各个地方的佣人加上厨房以及安保部门的员工,有快接近一百号人。   所以专门修建了一栋建筑作为职员宿舍,云家兄妹就是住宿舍里。   但老云属于高级管理,所以分配的房间很不错,宽敞舒适,不比市内精装修的三居室差。   这么多员工自然有员工餐厅每日三餐提供饮食,不过两兄妹一般喜欢在家里做饭,只偶尔顾不过来或懒得做饭的时候会去员工餐厅找吃的。   江家的员工福利特别好,两兄妹又是大伙儿看着长大的,所以生活上绝对亏不了。   又有大少爷喜欢他俩,也会经常让他们来主宅这边一起吃饭,所以主宅这边的厨房对他们的口味也并不陌生。   只是由大小姐负责招待人情况却罕见。   江慕提挥挥手,说明天云丞的比赛是本市今年的决赛,胜者队代表本市去全国赛场继续竞争。   意义重大,一定得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的比赛,所以今晚提前犒劳一下。   把自己的暗爽小心眼是说得极其大义凛然,把老云感动坏了。   果然云丞训练后回来被叫到这边看到满桌子自己喜欢的,也是高兴。   他性格实在,也不扭捏,笑嘻嘻的道了谢便坦然享用。   又有妹妹在旁边帮他剥虾,一口一个,吃得畅快。   “咳!”江允隽轻咳了一声,眼睛看了看正替自己哥哥剥虾的云朵,又看了眼自己妹妹。   虽然没说话,但是表达的意思还是明显的。   要说江慕提本身也是挺来事的,前提是她想的话。   可今天注意力明显不在这边,江允隽差点把盘子里的虾看穿,都没能等到他妹妹给他剥一个。   江慕提这会儿正兴致勃勃的问云丞比赛的事:“你们明天阵容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把我们学校削得零分结束比赛?”   云丞差点被呛道:“不是,你支持我这边我是很高兴啦,不过你们学校也不是草台班子。那个周律,战术理解虽然差强人意,不过他本身技术很高,球感和反射神经都很好,整支队伍也配合也很默契。”   “我对上他都不敢大意,削零分之类的,你想得倒是挺美。”   见江慕提顿时兴奋有些打折扣,云丞恍然大悟,坏笑着用肩膀撞了撞她:“那小子怎么惹你了?稀奇啊,你居然也会和人闹矛盾。”   不得不说,直肠子的人虽然脑子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但很多时候总能一针见血。   江慕提见她哥看了过来,担心他顺着过问学校的事,有家长掺和进来就不好玩了。   忙岔开话题道:“那这么说输赢还是五五开了?”   云丞摇摇头:“不,不出意外的话我们稳赢。”   见她疑惑,云丞笑了笑没有说话。   不过云丞说话倒绝对不会无的放矢,江慕提也并不追问。   心情大好之下,对他更热情了:“行,那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好心情才有好状态。”   谁知云丞也是得寸进尺的:“今天都没看到杰克和玛丽,总觉得缺点什么啊~”   杰克和玛丽是那两条狗狗的名字。   江慕提大手一挥:“有呢,有呢,吃完饭就牵过来,让你撸个够。实在不行,今晚牵你那边抱着睡觉都成。”   这本来只是个比喻,谁知道云丞一听腰板挺直,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真的?”   而被无视了彻底的另一个人却不满了,江允隽皱眉道:“你让阿丞牵走我的狗?”   江慕提回头,茫然的看着她哥:“不行吗?”   江允隽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那副严肃高冷的面色,正当江慕提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   他开口道:“没,我就是问要不要把把它们窝里的玩偶带过去,没那个它们睡不着。”   江慕提哈哈笑道:“哥原来你这么细致?”   江允隽见她视线从阿丞那边偏回来了,这才接着又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虾。   这次江慕提注意到了,三两下就干净麻利的剥了好几只放小碟里递了过去,还把醋碟放在了旁边。   这时江允隽才觉得整顿饭没有那么不得劲了。   临走的时候提醒云丞:“不准乱喂零食。”   云丞讪讪一笑,被云朵笑嘻嘻的打闹着牵着狗狗走了。   *   第二天周律的比赛果然成了全校盛事,放学后几乎所有人自发都去了市体育馆,给他应援。   当然江慕提和云朵也去了,不过她们就是混在这边阵营里的叛徒。   可以的话,她们还真想坐在另一边云丞他们学校的应援席上,不过这会儿还穿着校服,与对面学校的校服形成了两大鲜明独立的阵营。   要敢这么过去,怕不得被打死。   江慕提还买了爆米花,当然只有云朵能吃,她减肥只能就着香味喝矿泉水。   两人有滋有味的坐着淡定看比赛,有周律这边进球所有人起身欢呼的情况下,就她俩端面无表情,让周围的人极其扫兴。   不过另江慕提没想到的是,本以为是整个比赛焦点的云丞和周律,可在第二节 有个人交换上场后,整个风向就有点不对了。   因为离得远,也只堪堪能看清对方的五官,不过那气场和存在感,真就感觉体育馆的灯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都格外璀璨一样。   老实说江慕提虽然和周律掐得欢,又各种鄙视对方的狗脾气和脑子。   但对方的条件还是绝对对得起描写的,就连未来会成为巨星的乔喻棋,这个时候和那家伙相比,仍有些相形见绌。   主要就是那与生俱来的掌控者阶层的气场,在此之前,江慕提两辈子除了她哥江允隽之外,还没看到比这家伙更有那种气度的。   当然江允隽和他们不是同龄人,阅历和经验不一样,也不好放在一起对比。   不过这时候,江慕提是真的不得不再次感叹人外有人。   那个人脱下披在肩上的外套,信步走上场的时候,整个体育馆都仿佛安静了几分。   那瞩目耀眼的存在感,以及周律看到他时越发警惕凝重的神色,别说两边学校的人,就算别的第一次见两方比赛的,都能看出换上来的是不一般的角色。   而在江慕提他们学校的人,见他出场时心里已经奏响了反派boss降临的BGM。   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不妙的叹息:“又是季非时啊?他不是一向后半场才上场的吗?这么早出来干嘛?”   “对啊,云丞又咬得死紧,分数都没拉开呢,这场悬了。”   “啧!怎么说话呢?不到最后谁知道结果?咱们加油就够了。”   顿时应援之势更加热烈,而对面也毫不含糊,整个赛场气氛异常火爆。   可惜最后他们还是以失望收场了,江慕提这才明白云丞昨天的自信是怎么回事。   其实严格来说,他们学校的队伍实力并不弱,除了周律之外,别的选手也各有各的长处,稳扎稳打,配合默契,绝对是一流的队伍。   不过王牌的作用有时候就是这么回事,就硬性实力来说,对面云丞就丝毫不比周律差,中途换控球后卫——也就是那个叫季非时的。   两只队伍的战术构成和反应节奏就不处在一个层面了,即便周律他们拼尽全力,也以不小的分差输掉了比赛。   核心人物二对一,显然这个走向一点也不奇怪。   江慕提看着赛后双方队伍握手致意的场面,周律脸上明显的晦气不甘。   觉得很是下饭,忍不住伸手抓了几粒爆米花,被云朵一把打在手背上打掉了。   但这仍然不妨碍她高兴,整个人都笑眯眯的。   周围的人正沮丧中,不知道谁余光突然瞟到她,见她这副样子顿时火了——   “你居然在笑?咱都输了你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你是对面混进来的叛徒?”   这时候周围的其他人也看了过来,见状这胖子真的在笑,顿时惹了众怒了。   江慕提被周围的人横眉冷对,云朵都有点坐立不安,可她却坐着纹丝不动。   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浅淡半分,她漫不经心开口道:“谁说的?你看我多难过?”   “呸!你看你笑得多开心?”   “有些人脸部神经就是这样,我有什么办法?”江慕提振振有词道:“今早不是有讨论昨天电视剧大结局吗?那男主角死了,女主角也是这表情怎么网上人人都夸她难过得入木三分呢?”   众人立马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电视剧了,就是最近流量小花担当主演的一部古装偶像剧。   各种抠图尬演五毛特效,不过人家小花和小生的脸就能保证收视率。   昨天大结局出来,男主角死了女主角痛彻心扉时的演技,怎么看怎么在笑。   所以今天网上各路人马都在网上发言嘲讽——   【你看她笑得多开心】这句话一时全网刷屏,各路表情包也出来了。   高中生呢,正是无理由为偶像买单的年纪,网上的评价风向哪里是高校中的主流?   这胖子不光对比赛结果幸灾乐祸,还嘲讽他们偶像,还拿自己和他们偶像相提并论? 第8章   最后还是云朵怕她跟周围打起来,生拉硬拽的把人揪走了。   江慕提觉得她是瞎操心:“放心吧,他们要是敢碰我一个手指头,我就告诉组委会是周律输球煽动的,那家伙一辈子也别想再参加比赛。”   云朵嘴角抽了抽:“也亏你能把污蔑人的事说得这么若无其事。”   说着又摸了摸江慕提的额头,认真道:“其实吧,真心没必要为一个男的这样,乔喻棋那样的,对所有人的温柔,不正说明了本质冷漠吗?”   “我知道你被拒绝了心情不好,但这么无差别的到处得罪人,你就想想为那样的他值得吗?”   显然这妹子还以为她失恋受了刺激性格触底反弹,变得尖锐无差别攻击。   江慕提也明白自己性格和原主大不相同,周围的人总会找到因素自圆其说的。   小说里虽然灵魂互换不是什么新鲜的梗,但却没有人会把这往现实的人当中套。   即便她去做精神鉴定,恐怕最多也只能得出人格分裂的结果,性情大变之类的事,在现实中本来就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更何况她拥有记忆,说实话,如果记忆是灵魂构成的重大部分,她自己都不敢说自己还是单纯的上辈子那个江慕提。   不过这些没有正确答案的问题,就只能是她一个人琢磨的事了。   对于云朵的话,她打着哈哈道:“那也不是我先挑事,总不能凡事都让我退一步吧?”   “再说了,那炮仗精的架子你也看见了,光一句话呢,就一呼百应的这么多人替他当卒子,多好使啊。”   “那这么方便的事没有他只享受好处不承担风险的道理,所以要真闹起来,把锅甩他头上他也不冤。”   云朵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她一向与周围的人关系好,从小到大没怎么掺和过这种破事,对这方面本来就比较迟钝。   最后放弃了琢磨,想着其实这也是好事,总比她以前那种对谁都软一头的样子好。   真有什么事,家里还有大少爷那边总能给她铲平,小打小闹的倒是不用太担心。   这边两人达成了初步共识,可有人就对这论调不满意了。   云朵当时只想着把人拉走,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也没怎么辨认周围的环境。   结果她俩现在来到的地方实际上是选手更衣室走廊,比赛期间这地方是有人守着入口,不会让闲杂人等进来的。   不过现在比赛已经结束好一阵了,这会儿便无人看守。   本来倚在转角处墙壁上等周律他们出来的黎溪,碰巧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她忍不住走了出来,来到江慕提面前,开口道:“本来我不想出来的,也并非有意偷听你们的对话。”   “但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周律任性脾气不好这我承认,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现在又落井下石,比起他给你带来的麻烦,你不觉得你更不可理喻吗?”   云朵一开始见有人出来,而且那人还是多少与话题相关的黎溪,本来还有点尴尬的。   但听了这话,也顿时不悦了:“你要指责好歹也等我们把事情做了再跳出来吧?就算我们说话不中听,那能有周律猖狂吗?”   江慕提一听只觉得这妹子也是个护短的,深得她的审美,可就是吵架技能没点亮,重点不是这样抓的。   果然黎溪听了她的话,冷笑道:“还等你们做出来?先不提私人纠纷,今天的比赛怎么说也是学校的集体荣誉,在前方努力的人被同学在后面这么算计,你们知道牵扯暴力问题对选手有多严重吗?这是开玩笑的事吗?一个人这么久的努力在你们看来就真的毫无分量?为了那点阴暗的不平,要这样恶意摧毁一个人?”   云朵被这一句句的质问说得有点心虚,说到底她是个好女孩儿,既不会以恶意揣度别人,也很尊重他人的努力。   与之相比江慕提绝对称得上道德败坏的自私鬼,并且心中自有一套标准从不觉得自己理亏。   她挑了挑眉,黎溪这个女主角和很多用烂了的小白花软包子女主人设又有不同。   她倔强清高,虽说有些矫情,不够总归也对得起励志女主的称号,本身性格努力积极,有困难或与人发生冲突自己战斗力也不弱,不全指望男主解决。   客观来讲,如果隔着书页,江慕提还挺欣赏这种类型的,只不过这点不走心的欣赏确实架不住立场不同的。   她嗤笑一声:“到底是——,双重标准可用得真理所当然。”   江慕提往前踏了一步,拉进了自己和黎溪之间的距离,这浅浅的一步,却让黎溪悠的感觉到了一种别扭的压迫感。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些理直气壮的控诉,突然就有种立场不稳的感觉。   就听对方道:“你承认周律脾气不好?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你承认,所以人人都得担待,宽容,甚至相让一步对吗?谁给你的权利要求所有人以你的标准忍耐他?喂喂!这真是理直气壮的要求全世界皆他妈了吧?”   “哦对了,你不是他妈,是他女朋友,这标准也够宽容了啊。”   “你不必这么刻薄曲解我的意思——”黎溪忙反驳道。   却被江慕提抬抬手止住了话头:“先别急着否认,在你看来,他给我带来的麻烦对我的影响可有可无,而我对他的恶意可是实打实的,我这么理解你刚刚的话,没有错吧?”   “可你弄错了一点,我之所以不受影响,是我自己的原因,家世金钱和应对力,这些才是我能好好站在这里的原因,和周律没有丝毫关系。如果换另一个人,恐怕今天还敢不敢来上课都是一回事吧?”   “就连我虽然不把那些小动作当回事,但也不敢说这种集体针对是小事,网络上类似的新闻没看过吗?那一个个被这样对待过的学生一辈子走不出阴霾的也不是没有,您这慷他人之慨的,可真会替人家宽容呢。”   这下好,一口大锅就扣在了黎溪头上,她脸色一变,正想解释。   可江慕提还咄咄逼人:“你可以反驳这些事都不是他亲自做的,甚至并没有明确对别人授意。别以为把龌龊推给底下的人,自己躲在后面和女朋友风花雪月,自己的手就真的干净好吗?”   “自己男朋友干蠢事的时候视而不见,别人对他稍有恶意你就跳出来维护,当然以你的立场这么做也无可厚非,你要摆明车马自己帮亲不帮理,我倒还佩服你。”   “可这时候要装无辜,要别人一码归一码的算,好事你想占,道德制高点你也想站,不觉得自己太不要脸了吗?”   黎溪这下真的是脸红一阵白一阵,既愤怒又觉得难堪,又一时找不到有力的反驳点。   她本来也不是心眼坏的人,周律的做法她其实也觉得不妥,只不过之前帮过这女孩儿一把反倒被嘲讽之后,她便不想多管闲事。   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并不仅仅是这女孩儿的话刻薄辛辣。   关键是她对自己的做法无比坦荡,那些恶意和尖锐也大喇喇的摆出来,丝毫不借助任何道义上的优势,很直白的你扇我一巴掌我十倍扇回来。   也根本不管别人的看法和评价,所以跟她讲道理根本就是笑话,简直无从入手。   黎溪这辈子没经历过这样的难堪,她自视甚高,一直以来觉得自己不能说是完人,但与人接触总还是问心无愧。   现在却有难堪得无地自容。   不过小说里男主角的存在意义,至少有一半是在女主角有困难的时候从天而降拯救她于水火的。   这里也不例外,周律正好在这个时候出来,不早不晚的,兜头就听到了江慕提最后一句话。   他输了比赛本来就心里不爽,又眼见女朋友被欺负,这还得了。   要说他平时根本不是这么细致的人,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心念电转之间,就将整件事的逻辑联系起来了,并且看起来还真无可辩驳。   他气冲冲的走到江慕提面前,满脸怒火的显得气场更可怕了。   周律冷笑一声道:“没想到你个胖子看着一副蠢样,眼睛倒是挺利的,怎么?姓乔的拒绝了你,你舍不得拿他怎么样,反倒找我女朋友的麻烦?”   “那我就告诉你。”他一把将黎溪拉到自己身边:“她是我女朋友,和那小子没关系,以前没有,以后更不可能,再把他们扯在一起,满嘴不干净,我饶不了你。”   江慕提是第一次佩服另一个人不同常人的脑回路,果然是男主思维,我等凡人无法同步。   这也果然是一步言情小说,任何女生找女主麻烦的,都能和感□□件牵扯上关系。   她摆了摆手手:“这事我就得替乔喻棋伸下冤了啊,谁说我是因为他才针对你女朋友?”   周律闻言,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就维护成这样了,还好意思狡辩?   却听江慕提下一句道:“就不兴我是真心实意的讨厌你,所以连带着看你周围的人也碍眼吗?”   周律一噎,脸都黑了,又往前踏了一步,任谁看了都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他正准备说什么,此时走廊另一边的更衣室那边却传来了声音。   “输了比赛还想拿女孩子撒气吗?太难看了,周律!”   几人回头,就看到云丞他们学校的队伍已经换好一副从更衣室依次出来。   为首的,也就是说话的姿态随意的站在那里,身姿却从容优雅,一双比之同龄人更加深邃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幕。   周律顿时就对和胖子掰扯没心思了,整个人那种咬牙切齿的不甘达到了顶点。   “啧!季非时。” 第9章   别以为豪门就没有‘别人家的孩子’,父母即便忙成狗,但拿别的孩子为例数落你的时间总还是挤得出来的。收藏本站   周律十五岁以前过得好好的,家境好,人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   本市虽然作为一线城市,经济发达,人口稠密,可扎根在这里最顶尖的豪门家族也就那么几家。   要说比他周律优秀的全市都找不出一个,那当然是笑话,可他们一个圈子里的同龄人,说一句他是最出类拔萃的,绝对不亏心。   有实力有傲气的人居高临下是常态,周律前十五年的人生一直意气风发。   然后季非时就回来了!   这人前十几年都随着长辈住在首都,社交圈子也多在那边,近两年才回到父母身边,逐步熟悉家族产业。   也就是他们高一的时候,季非时正式回归了这边的圈子。   几次接触后,原本好好的父母就开始对周律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最可气的是有次被念烦了,他发火道:“那家伙那么能耐你们养他做儿子去啊?”   却得到父母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倒是想,要是季家老爷子肯换,立马把你换过去。”   周律差点没气个半死,一开始就不爽那人,后来上了不同的高中,又在最喜欢的运动上成了竞争对手,更是水火不容了。   老实说听到季非时这话,周律有一瞬间是觉得丢脸的。   才输了比赛,现在又和女生在这里纠缠不清,他其实一贯随心所欲,不是怎么在乎别人眼光的人。   但唯独不想在这混蛋面前显得狼狈。   季非时一行走了过来,云丞见和周律起冲突的两个女孩子是自己家的,连忙把两人拉到自己身后。   昨天他就觉得江慕提对他们的事异常的热情,当时还开玩笑说是不是和周律杠上了。   这会儿看居然真的被自己说中了,在他眼里江慕提最近两天虽然开朗了很多,但由于不在一个学校,始终了解有限,只当她最近心情好。   但本质上还是那个性格软弱,害怕和人起冲突,容易被欺负的小——胖可怜。   一向好脾气的云丞也火了,确认两人没事后,走上前和周律对峙道:“你别太过分,有事尽管冲我来,跟我家的女孩子撒火几个意思?”   “周律,我一直以为就算脾性不投,但作为这么久的竞争对手,这点气量你还是有的,显然我高估你了。”   周律这特么简直没冤死,他虽然看着吓人,但最后真要说会不会气急对女生动手,那估计还是不会的。   而口角上又被这胖子给气了个半死,真要论起来还说不准哪边吃亏。   可季非时和云丞两个家伙,兜头出来就一人一句把他钉死在了比赛失利找对手相关人等发火上了。   输了不甘心是一回事,但他不至于连这点竞技精神都没有。   顿时也火了:“云丞你少放屁,你家死胖子什么德性自己不清楚?我还告诉你,今天我输了就是输了,我周律不是输不起的人。少在这儿倒打一耙。”   黎溪见势不对,也怕周律被误会,忙道:“确实不关比赛的事,他只是刚出来看见我们在争执,担心我被欺负,所以才急了,不是你们想那样的。”   她这么说还是合情合理的,端看两边的人数对比,以及江慕提这还可以拆分成两个人的体重,两边要是发生冲突,任谁都会下意识觉得是这边欺负她。   这种貌似没有指向性的话,一般人即便心里觉得不对劲,但一时也意识不到哪里不对劲。   但其实人家轻描淡写的就占据了逻辑上的制高点,让周围的人下意识的以对方的角度看待整件事情,一旦周围的人自我理解代入某一方后,对立的一方就变得颇有些不可理喻起来。   这不算什么高超的捻话技巧,仔细想想每个人身边可能都有这种人。平时看不出什么,一旦发生责任冲突之类的,也没见她说你坏话,但回过神来就是处在被动地位了。   如果反应激烈的,反倒会被指责小心眼。   江慕提不确定黎溪是不是有意的,不过下意识的将事情往自己有利的方向引导,这是人的本能,倒也无可厚非。   不过她是不会在此沉默的,即便只是这么小的事。   笑着耸了耸肩:“对,我们高兴云丞赢了比赛的态度可能刺激到黎溪同学了,就出来找我们理论,最后说话有些不中听,周律出来听到半截就正好误会了,事情确实不是那样的。”   黎溪闻言,皱眉看了江慕提一眼,但要说她哪句话是错的,又一句都无法辩驳。   这下好嘛!一句高兴云丞比赛赢了,轻巧的将周围除了他俩所有人的立场拉到了她那边,看似主动帮周律解释了并非因为比赛无故找人发火。   却漫不经心的又把听话听半截就迫不及待冲出来冤枉别人的帽子扣上来了。   就跟刚刚周律指责云丞的核心是一样的,显然是在帮云丞扳回一成了。   你周律不是说云丞出来不问是非就开始冤枉人吗?先看看自己干了什么再说吧?   季非时忍不住看了那开口的胖女孩儿一眼,云丞作为他在赛场上共同努力的挚友,家里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   并且对于长他们一个年龄段的江允隽也并不陌生,只是以前也没听说他们关系好到哪儿去。   甚至这高中三年,一次都都没见过江家的小女儿来看过云丞的比赛,甚至全国性质的比赛都没有。   他一直以为对方关系浅淡,这也是他经常会捎云丞回家,但一次都没想过进去拜访的原因。   没想到相互之间这么护着对方,挺好的!   只是一群人堵在这里为点口角小事继续牵扯也不好看,便对周律道:“这件事就此打住吧,双方各退一步如何?”   周律其实也觉得没趣,可这提议由季非时说出来,他怎么就浑身反骨觉得不爽。   便大喇喇笑了笑:“哟!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和稀泥了?我凭什么听你的?”   季非时似笑非笑:“看来是输得多了,渐渐也就适应失败了。我还以为你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人安静下来好好反省和难过,毕竟最后状态崩到连那种罚球都没有投进去。”   “再这么没长进被比赛节奏牵着走的话,你这样的对手只会让我意兴阑珊。”   说着拍了拍周律的肩膀:“不为自己的表现羞耻还有心思和女生吵架,看来是我期待太高了。”   周律牙齿渐渐咬紧,差点没被气死。   现在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讨厌季非时了吧?这家伙就根本不会做个人。   最后还是黎溪怕两伙人又吵起来,才连劝带拉的把周律带走了。   云丞这才对季非时道:“谢了!那家伙根本就是个胡搅蛮缠的炮仗,我还在琢磨怎么撵走他呢。”   果然还是他哥们儿效率快,又揽过两个女孩子道:“那狗脾气,你们女孩儿和他杠上铁定吃亏,谢谢非时吧。”   季非时只觉得云丞误会颇深,你家女孩子显然不是会吃亏的样子,便对云丞嗤笑道:“谢什么,我图自己高兴而已。”   云丞早知他偶尔会有些别扭,却不以为意,拉过江慕提道:“我妹妹你认识的,这是江慕提。慕提,这是季非时。”   江慕提从善如流的伸出一只手:“幸会!”   季非时见了,也伸手握住了她:“幸会!”   仔细看下来,季非时才发现这女孩儿有些不同。   他不是没遇到过胖子,通常情况下,这类人或是对自己的形象管理彻底自暴自弃,或是自卑佝偻缺乏信心。   也有某一方面的能力或财势弥补了外表短板的,但大都张扬浮夸缺乏自律,更让人生不起好感。   可眼前的女孩儿却将自己打理得清爽干净,腰背挺直,站姿端方,眼神和气场坦然自信,又没有一般心宽体胖的人给人的盲目包容感。   从她的言行就能看出是个攻击性比较强的人,但这却不是来自于敏感自卑竖起的倒刺。   季非时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对方就好像是个拥有一切的自信美人一样,气场和她的外表格格不入,但意外的又显得理所当然。   总的来说,印象挺深刻的。   *   比赛第二天就是周末,今天一整天江慕提都得泡在健身房里。   大哥给她安排了最好的教练还有营养师,又让医生们研究针对她的安全的医学辅助手段。   见她这次真的是铁了心减肥,居然没有前几天就受不了苦半途而废,难得休息在家的江允隽也决定今天在健身房陪她。   而云丞和云朵本来就有健身习惯,所以江慕提锻炼倒是并不孤独。   江慕提第一次感觉到健身是如此艰难的事,她上辈子就有健身习惯,那时候明明觉得经常出出汗挺爽来着。   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身体素质一直好,然后循序渐进开始习惯健身的人,根本理解不到一个大胖子从零开始的艰巨。   她心理上能承受的训练量,身体却不断的发出抗拒,江慕提第一次怀疑自己的毅力或许根本没自己想象的强。   那健身教练也真的是个妙人,见江慕提心情沮丧,意志萎靡。   便对江慕提道:“我知道开头很难,但结果绝对值得。”   “光嘴上说恐怕有些空泛,我们寻求一点现实刺激吧。”   接着又对江允隽道:“大少爷,请脱下您的上衣。”   江允隽别看外表高冷,很多时候他的行为模式你根本无法预测。   他们以为江允隽会被这要求冒犯,没想到他二话不说就脱下来上衣。   那散发着成熟魅力的身体,线条结实紧密的肌肉,看起来并不夸张,但每一分都恰到好处,就仿佛是美学标准的基础上,造物之手细心打造的一样。   这招太刺激,让江慕提整个人都愣了,难怪她哥穿西装这么好看。   这还不够,教练接着对云丞道:“阿丞也脱!”   云丞见大少爷都照做了,也耸耸肩,无所谓的把上衣脱了。   这家伙是运动派的,虽然年纪还小,但其实比江允隽看起来还稍健壮一些,浑身充满了生命与运动的活性,那几块腹肌拿出去不知道惹多少男人眼馋女人尖叫。   这还没完,教练接着对云朵道:“小朵你脱下外套就可以。”   云朵外套里面穿着是露腰的运动背心,结实平坦的腹部和纤细优美的手臂线条,还有挺立的翘臀和修长的双腿,少女的线条还有些青涩,但却有着这个年龄独特的美。   江慕提眼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默默流泪,她以前也是这样的——   教练还不放过她,给了她最后一击。   “云管家,你——”   他话都没说完,老云就脱了外套,他里面穿了件深色紧身上衣,碍于小辈们的岁数没有把上衣脱掉。   不过光是这样,就能看清楚人家快五十岁一个人,单看身材的话,那是绝对比疏于锻炼的二十出头小伙子不知道好到哪儿去的。   云丞都过来戳了戳他爸的胳膊:“爸,你比之前更结实了吧?”   老云一笑,显然今天好不容易逮着了炫耀的机会,很是自得的。   江慕提只觉得一口血呛了出来,就看到教练来到她面前。   笑眯眯道:“大小姐,看了这么多美妙的**,您就没什么感想吗?您还觉得累吗?还想休息吗?”   “不,不想!休息是不可能休息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健身房就像是我家一样,里面的器材我一见就觉得亲切,长得又可爱,重量又友善,我太喜欢这里了。”   云丞边把上衣套回去,边想这家伙莫不是被刺激傻了,健身房就是家里的啊?   随即想着她水深火热的日子还长,还是别刺激了。 第10章   相比起一般人,江慕提的减肥工程还是要容易得多。收藏本站   首先有专业的指导和针对性的计划就避免了她走弯路,然后药理和医学的辅助也让事□□半功倍。   只是碍于庞大的基数和健康着想,要想达到江慕提目标中的体型,仍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江慕提最近几周嘴里都寡淡无味,倒不是只在吃草,毕竟越是减肥越是要注意营养摄入。   只不过再好的食材,寡淡的烹法再没了各色酱汁的调味,吃进嘴里也是种折磨。   中午云朵把一个保鲜盒放到江慕提面前,里面是牛肉粒沙拉以及各色水果。   当然沙拉是没有沙拉酱的——想什么好事呢,那玩意儿热量这么高。   江慕提干巴巴的嚼着牛肉:“我这才知道牛肉原来这么难吃。”   别说已经适应了重油大荤的原主的身体,就是让上辈子的她来适应,估计也不好受。   接着又眼巴巴的看着云朵的餐盘,她是直接在餐厅买的饭。   今天学校餐厅的师傅做了土豆炖牛肉。   同样是牛肉,云朵碗里的和她的就不是一个物种。   肥瘦相宜,炖的软烂弹滑的牛肉,比鹌鹑蛋稍大的圆溜溜的土豆,夹裹了一层红褐色浓香四溢的粘稠炖汁。   吃完主菜后那酱汁还可以浇在晶莹剔透,颗颗饱满的米饭上。   江慕提咽了咽口水,笑着对云朵道:“好不好吃啊?给我一块呗!你看,土豆和牛肉我都可以吃的。”   云朵漫不经心的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细嚼慢咽吞下去后,才回答道:“你少忽悠我,牛肉你只能吃水煮瘦肉,土豆也要结合运动菜单的项目,什么时间摄取碳水化合物才能吃。”   江慕提绝望的抹了把脸,他哥为什么要交代云朵天天和自己一起吃午餐?   果然是早料到这天的,这实诚妹子真的不给人活路啊。   不过水深火热是一回事,几周下来江慕提的变化还是明显的。   当然还是胖,不过真的哪怕天天见面的同学,都冷不丁发现她瘦了一大圈。   要知道以她的体重基数,能明显肉眼见之的变化,那已经是减去不少分量了。   一时间继上次她和周律之间无疾而终的矛盾之后,到处又多了不少谈论她的话题。   对于她这种正面意义上的变化,有人事不关己,有人津津乐道,有人不屑一顾,但有的人,就颇有些不是滋味了。   这天放学江慕提正准备起身出教室,面前就站了三个女生。   她挑了挑眉,是原主那几个‘好朋友’。   说来还在一个班上呢,不过那天早上撕破脸后,就没怎么说过话了。   虽然被江慕提涮过一遍,不过可能长久以来几人在这段‘友谊’中一直站强势地位。   稍有苗头都是原主退让讨好,哪怕不是她的错她也会率先把责任揽自己身上。   所以即便最近江慕提变得愈发异于从前,但两年多的积累下,习惯成自然的相处模式和对于类似矛盾已经形成的固有反应,也不可能因为这一时半会儿的异常就有所调整   因为大多数人心里是没逼数的!   那天之后她们就在等江慕提这趟失心疯过去,然后乖乖回来道歉,虽然她开了那么过分的玩笑,又害她们兜头被淋了一桶水。   不过如果她姿态诚恳的话,她们也不是小气的人,生气过了也就算了。   谁知道她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反应,甚至一把掀开了比她们想象中惊人得多的家世。   现在甚至开始减肥,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胎换骨。   她们甚至偶尔会听到有人说:“其实仔细一看,江慕提五官皮肤都不错,瘦下来应该差不了。”   然后有人就附和:“以她的减肥速度也就这几个月的事,估计下学期就能看到了,没准还是大美女呢。”   这些话让她们有些不是滋味,本来她们这个小圈子就是学校里那种不起眼的随处可见的女生团体。   本来大家都待在自己的生态链位置上相安无事,现在自己旁边的人却不断的上升到了她们需要仰望的地步。   这个年龄的女生尚且不能精准剖析自己的内心,但那份妒意和想要拉扯对方停留在原地的迫切却是实打实的。   所以她们忍不住率先站了出来,算是先服了软。   “胖——慕提,今天咱们常去的那个牌子做活动,一起去逛逛吗?我们也好久没放学一起逛街了。”   “哦,龅牙珍,搓板霞还有鼻毛英啊?”要不是当时给人起的这突出记忆点的外号,她都差点忘记几人叫什么名了。   她就说衣橱里怎么那么多廉价快销仿冒品牌,和她哥让人准备的那些高定私定放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得劲,原来是以前和她们一起买的。   三人听到她的话当即面露不悦:“你怎么还这样啊?我们不都改了吗?”   又觉得现在不是为一点小事把矛盾升级的时候,便又压下不满:“怎么样?走吗?”   江慕提听她说着询问句,但语气却是笃定的,估计还以为只要稍退一步,她就该借坡下驴不再纠缠。   江慕提本不欲理会她们,说句不客气的话,这样的角色,上辈子做她跟班都不够格,当然这辈子她也不打算降低标准。   正准备掉头走人,突然又想起怎么说几人也处一堆这么久,期间也不乏她们扬言是开玩笑,实际上尽是给原主一些不轻不重的难堪的事。   很多事只要没撞到眼前,江慕提其实没打算计较什么那么多,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   以几个普通高中女生的胃口,别说这辈子的显赫家世,就算她上辈子也不会把那些小钱当回事。   只不过人撞都撞上来了,不顺手解决一下岂不是让人失望?   所以她脚步都踏出一半了,却转了个弯,笑眯眯道:“行,走吧!”   江慕提最近都是和云朵一起上下学,她临时有别的安排,那就意味云朵得一个人回去。   不过云朵在意的不是这点,她看着来和自己打招呼晚点回家的江慕提,以及对方身后不远处那几个女生。   顿时就不高兴了:“你怎么还跟她们搅一块?那是安好心的人吗?最近看你挺明白的,怎么还犯糊涂?”   江慕提是挺喜欢云朵的,不过她这人有点说一不二,就是不喜欢别人质疑她的决定。   于是摸了摸她的头,似笑非笑道:“我做事,没法理解的时候你看着就好,别多问,啊!”   把云朵气得够呛:“行,我多管闲事,车你用吧,我自己坐公交回家。”   江慕提却道:“别,我还挺喜欢现在接送我们这辆车的坐垫的,不想换车。”   云朵一开始没听明白,反应过来之后对她的做法就彻底有点懵了。   不明白这家伙既然非要又和从前那些猪朋狗友搅在一起,那为什么又嫌弃到连自己的车都不想让人坐?   几个女生也不是省油得灯,她们是在校门看过接送江慕提的豪车的。   本想今天可以坐坐,江慕提却自己不用,反倒优先照顾云朵的需要。   她们不禁心里感叹这人果然还是一副四处讨好的性子,对于这不变的本质稍稍安心了些。   又略带酸意的挑拨道:“咱们这么多人呢,她倒是先只顾将就自己。”   “慕提,那是你家的车吧?她一借住在你家的,反倒比你还风光了?”   学校是不知道云朵是江慕提家管家的女儿的,虽说这是事实,当事人也没有对此耿耿于怀的,可学校这种地方,永远找得出莫名其妙的攻讦理由。   原主虽然缺点不少,但心眼却是不坏的,也不是半点不懂世故。   所以即便她和这些人玩得好,她们问起云朵时,原主也含糊只说她们住在一起。   因此外面都猜两人是亲戚之类的。   几人来到学校附近的商业街,果然那个牌子在打折,一行人走了进去。   江慕提懒得再和几人周旋,展架上的衣服看都没看就指了一堆出来,示意导购员这些她要了。   几人一见她突然这么阔绰的举动,要说以前买东西江慕提也经常被她们以忘带钱或者最近花销紧为由拜托帮忙结账的。   不过她给自己买的却不多,只要是她的体型也难找到能穿的。   便有一人道:“慕提,你买这么多干嘛?这些尺码都穿得下吗?我刚刚看见好几件S的。”   江慕提无所谓的耸耸肩,特傻多速道:“喜欢就买了,管那么多干嘛?反正便宜,实在穿不了的,给狗狗扑窝里——哦对了,狗狗不喜欢这材质的面料,那就扔了呗。”   几人内心不是滋味,她们这个年龄能消费的最好的牌子,对方连拿去铺狗窝都不屑,这怎么就像是单说给她们听的呢?   其中一人撇嘴道:“那你带够钱了吗?”   “没!我今天出门没带钱包,而且最近家里为了督促我减肥,断了我一切能得到食物的手段,银行卡被冻结,手机里也一分钱没了。”   “那你买这么多?该不会让司机再回来一趟给你结账吧?”   江慕提挥挥手:“哪用得着那么麻烦,你们不是还欠我钱吗?”   “我想想,具体数字这么多趟的我也记不清了,你们三个加起来这两年间十万总是有的。”   三人只是高中生,被这数字吓得立马尖声道:“十万?哪有这么多?我们也就找你借钱那几次而已。”   呵!是次数太多自己都不记得了吧?还不算原主送的礼物请的客帮买的单,就光是借出去的钱,绝对只多不少。   一次一两千,买手机买衣服买演唱会门票,为偶像应援什么的。原主又是个取之不尽又从不过问归期的,尝到了甜头哪怕一开始不好意思,后面就理所当然起来。   两年多的时间累积下来,这只是小意思。   江慕提笑笑:“高一的时候用的旧手机我记得还没扔,现在多方便啊,转账记录明明白白的。”   “以前老是你们不趁手,作为朋友我也没说过二话吧?”   “现在我不趁手了,你们就这么看着?”   说着神情转冷,对三个已经脸色煞白的女生道:“怎么了?结账啊!” 第11章   几个女生已经彻底慌了,她们也不是胆大包天的人,毕竟才只是高中生。   一开始借钱的时候也没想这么长远,确实只是应应急而已,最初也琢磨着要怎么攒钱出来还的。   可这钱借得太容易,原来的江慕提也从不提还不还的事,本就没有树立正确消费观和自律性的人,便将这种单方的付出看做了理所当然。   然后长年累月,数字积累就越来越多,回过神的时候,早已经超出了自己这个年龄的偿还极限。   是不是听着有些耳熟,就跟大学借/贷似的,然而借/贷还会每个月发账单信息呢,从江慕提里这里摄取的好处却全无后顾之忧。   因为是朋友嘛!   几人被她那句突然加重音量的‘结账啊!’吓的身体都瑟缩了一下。   三人都是普通家庭,日常的零用钱也只在这个年龄的平均水准,每人好几万的债务对于这时候的她们来说,根本就是天文数字。   站最前面的女孩儿挤出了一抹笑,沉重的压力让她这笑容非常僵硬。   她带着些讨好道:“慕提,你怎么突然提这事啊。”这会儿是半点不敢再端着那主导立场了。   接着道:“你这突然的我们一时半会儿也没这么多钱呐,更何况咱们不是好朋友吗?又不是不还,至于突然把气氛搞得这么僵硬吗?”   另外两人也接着她的话头道:“就是,我们之前也不是没提过还钱这事,不是你说不急吗?这会儿又这么冷不丁的催,哪儿有准备啊。”   江慕提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对方也不是一次都没提过还钱。   不过三人月底山穷水尽的时候掏个几十块出来,一副就算艰难拮据但我还记着还你钱的作态。   以原主的惶恐和对金钱的散漫,怕不是还会怪自己为了点小钱把朋友逼成这样。   不倒贴她们应急已经算好了,哪里会主动提还钱的事?   于是对方便欠得愈发心安理得,遥遥无期。   江慕提一副我也不是为难你们的样子:“实在我最近也是山穷水尽。”   “你们说这都两年了,我要不是遇到了困难,那也没跟你们提过半个字,这已经够仗义了吧?”   “这事任谁过来评理,都不能说我咄咄逼人啊。行了这些话说多了没意思,你们谁过来把账结一下。”   三个女生满心都被这巨额债务压着喘不过气来,如果她们这会儿思维清醒,就能发现,江慕提这些话,和她们跟原主说话的风格是一样的。   强势的自说自话,友情绑架,接着再不耐烦的擅自拍板结束话题,江慕提作为这个小团体的金主,却就是这样从没有话语权的。   其中一个女生闻言忍不住尖声道:“你家那么有钱,说什么山穷水尽?没现金而已难道你要什么家里不会送到你面前吗?”   “更何况,这些东西根本就不是你现在必须的,宁可拿回去没用扔了也要让我们为难,还说不是故意的?”   她的声音太大,附近的店员和顾客都被惊了一下,纷纷看了过来。   三人觉得有些难堪,没再急着开口,安静了一瞬间的店面这才重新恢复了节奏。   可她们回头,却看见江慕提的表情,那种居高临下嘴稍微勾,漫不经心的蔑视,就像那天她在阶梯上一样。   她开口了,声音玩味而冷漠:“哦?按照你们的意思,我消费的动机是否正常还需要你们来判断了?”   “我家有钱,想要什么都不必亲自在外面买。我穿不下这些衣服,买回去也是扔垃圾桶。”   “然后呢?哪怕一万个理由,只一条我高兴就可以被全数否定。”   “而我现在只是用我自己借出去的钱,满足自己合理的消费**而已,哪怕法律和道义上都天经地义。”   “你们——,是觉得自己哪里来的资格,可以对这一点指手画脚?”   三人被她说得脸上火辣,正要开口狡辩。   可江慕提已经不耐烦和她们耗了:“或者你们已经无法偿还?那就没办法,只能找你们的父母了,毕竟我家的钱也不是大水冲来的。”   几人脸色顿时就白了,忙拉她道:“别,你别告诉我爸妈。”   要是父母知道这事,绝对会打死她们不可,谁能知道自己作息规律,人生单纯的女儿十几岁就在外面欠下了这么多债?   谁知刚才咄咄逼人的江慕提这时候却突然挺好说话,她笑了笑:“也行!朋友一场我当然不会轻易把事情做绝。”   “可我们马上就要毕业了,还有不到一年就各奔东西,这个时间内你们是没办法还完的吧?那就打借条吧,慢慢还。”   几人见她神色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又怕她真一下子捅到父母老师那里去,那她们就完了。   好几万的欠条如果先前让她们打是不可能的,不过给出在她们看来更坏的结果,也就显得这个选择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虽然其实告诉父母才是最正确的。   江慕提收好三人的欠条,其实钱是其次,她把人逼到这步的目的,无非是想到原主和对方交好这么久。   几人没少捉弄她,拍下的出丑视频和照片肯定是有的。   江慕提要替原主完成蜕变开始新的活法,那就不能容忍日后这点隐患时不时冒出来恶心她。   这年头信息太发达,你是无法确保什么东西能清干净的,手里攥着点对方的把柄,也好谨防什么时候阴沟里翻船。   当然,不这么先下手为强,将能想到的事防范于未然,你当她上辈子是怎么在那么多绿眼睛狼嘴里保住亿万财产的。   那么多钱,足够人冒着践踏法律的风险了,江慕提能赢到最后也就是靠着不吝于对什么事都往小人方面考虑。   顺势收拾人之后,江慕提没忙着回去。   因为她的减肥已经进入状态,所以教练是不用天天来她家了的,一周过来两三次就够了,毕竟江慕提又不是毫无自律性,没人看着就偷懒的人。   教练名叫Marco,是个时髦的混血帅哥,性格诙谐有趣,和江慕提挺投缘的。   Marco虽然年纪轻轻,但专业过硬是业界出名的,手里不但有江慕提这样上流阶层的客户,自己也开了规模不小的私人健身会所。   端的是年轻有为了。   江慕提想到上周听过他说有分店开到了她们学校附近的商业圈,索性人都在这儿了,就去那家伙店里看看。   正好这会儿Marco就在新店这边,见江慕提过来捧场,他还挺高兴。   亲自带着江慕提参观了店里的装潢,两人到处边摆弄器材边聊天。   江慕提挺佩服Marco的经营品位,这地方个性又时髦,进来就扑面而来的现充气息,每一缕空气都是对死肥宅灵魂之间的拷问。   那来来去去身材或健美或姣好的男男女女,让江慕提意识到这人开的不是健身房,而是在打造现充的乌托邦。   想跻身于这个天堂吗?想坐拥美女帅哥并成为其中一员吗?   健身游泳了解一下吧!   江慕提出来的时候几乎是被打击得有些恍惚的,结果要出会所大门的时候,却看见电梯里出来一人,直接往走廊对面一间工作室里走去。   碍于原则暗恋了人家两年,江慕提对于乔喻棋什么德行心知肚明,但印象上还是很深刻的,背影一眼就能认出来。   她有些好奇,问送她出来的Marco道:“对面什么呀?”   Marco抬眼一看,撇了撇嘴:“一家经济公司,老打着旗号签一些不怎么懂行情的年轻人。”   “实际上资源不多,条件倒是不少,要真想进那个圈子发展,签了这种公司就完了。”   又道:“他们可不会管你什么长期发展之类的,趁着外形漂亮的年轻人青春这几年拼命接活捞钱,杀鸡取卵的消费资本,能真正捧得出人来才有鬼。”   江慕提想了想,原书中时间线一晃就是几年后,那时候乔喻棋已经功成名就,成为了家喻户晓的大明星。   带给人幻想的小说永远不会将艰辛残酷的一面表露出来,看来即便几年后变得强大光鲜,那个未来的大明星却并不是一开始就顺利的。   不过这就不关她的事了,对方走弯路也好,因为经验不足签下毁了自己未来的合约也好,琢磨这些还不如想想今天的晚餐。   江慕提本来都已经坐电梯下楼了,走出这栋楼好一段距离。   可直到她重新回到那里时,江慕提为自己失心疯的行为能找到的唯一借口。   就是她最近的晚餐实在没什么可期待的,所以还是忍不住琢磨了乔喻棋的事。   那事情就是经不起琢磨,这不就琢磨着就干蠢事了吧?   不过人都回来了,江慕提觉得不把利益最大话,要是被盖上圣母的戳,那她得多抬不起头来?   于是她先去Marco那里,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然后再掉头推开了那边工作室的门。   *   乔喻棋看着摆在桌上的合同皱紧了眉头,他将自己的作品分别投了不少公司,可惜大都石沉大海。   少有的几家给过回音的虽然不符他的期待,但还是会应邀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合不合作是一回事,一切能更加了解业界规则的机会,他还是不会错过的。   其他地方还算流程正规,虽然大多看见他的外型后就极力劝说他换一条路,不过一切还算正常。   可这家公司,却在他一来之后,没有对公司的介绍也没有对新人的具体规划。   上来就是一份合同拍在茶几上,乔喻棋看罢,里面全都是霸王条款,当下合上纸张就准备离开。   可进来容易出去难,几个男的就挡在门口那边——   走可以,签了字再走。   他没料到设在繁华闹市中看起来正规体面的工作室会是这个样子,对方这么猖獗看来今天不会只是签字的事。   这架势显然他们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但居然能相安无事到现在,可见前面吃过亏的人是没有报警的。   为什么没报警——,乔喻棋想到了几种可能,心里一沉。   正和他们对峙,这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   众人就看见走进来一个胖妞,身上穿着小白脸一样的校服,显然是同个学校的。   几人见外人闯进来,正打算把这胖妞撵一边控制着不让她乱跑出去胡说八道。   就看到她直接坐到小白脸旁边,对周围的人一一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晚了。”   “之前电话里联系可能没把情况说清楚,咱俩是一个组合,打算共同出道的,你们要签他的话,就得签下我。”   那帮人是本来都准备动手抓人的,听了这话都愣了。   老实说他们也不是好人,胁迫过的无知年轻人不少,什么反应没见过?   可这种奇葩组合还是头一遭。   为首那个像负责人的复杂的看了眼乔喻棋道:“小子你是真口味重还是脑子有坑啊?这样的你都敢跟她一起出道?你到底当演艺圈是什么了?”   而乔喻棋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第12章   尽管现在情况水深火热,乔喻棋听了对方的话,仍然不免心中腹诽。   就这些捞偏门践踏年轻人梦想的家伙,也好意思说他小看演艺圈?   不过在这也说明江慕提的话是多么不靠谱,把人家震得忘记自己为非作歹的立场了。   江慕提却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这合作之间该有的诚意吗?”   “我可先把话说明白了,别看他长得是稍微好点,其实组合里真正的核心是我,他就一陪衬捧哏的。”   “著名组合麻雀传奇知道吧?一个意思。平时他只需要凑个人头,唱歌的时候喊两句简单的rap也就够了。其实有他没他问题都不大。”   “这肥婆怕是疯了吧?从来没照过镜子的?小白脸的长相就比你‘好点而已’?”其中一人道。   “咱们办事归办事,可既然干了这行,审美还是有的,死胖子你在埋汰谁呢?”   这极其没有自知之明的不要脸发言,把黑心工作室的一行人都说得叹为观止,就更别说乔喻棋了。   他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对方是来解围的,不过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又为什么会一个人突然出现——   怎么越琢磨越觉得这家伙就像是千里送人头的。   心念电转之间,乔喻棋忙想办法自救。   他顺势而为对江慕提道:“怎么这么快就上来了?不是说要先去街头的警局拜访一下你舅舅吗?”   江慕提心道这家伙果然不愧是到哪里都混得风生水起的,脑子就是转得快。   虽说这些狡猾老辣的人不一定会相信他的话,不过本来干的就是违法勾当,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最关键是江慕提的出现确实与计划还有之前的沟通都不一样,乔喻棋的反应速度又毫无缝隙,这家伙演技也够好,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没有半点心虚之态。   很容易让人摸不准真假,稍微多疑的甚至会怀疑这胖子本来就是他为了自身安全给安排的退路。   乔喻棋自觉如果是江慕提的话,应该能很快反应过来并和他配合无间。   毕竟这家伙可是连他都看走眼的脑子极其敏捷的聪明人,更不用说连之前的集体针对事件也被她轻松化解。   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不但没有接茬,反而很认真的跟对方掰扯出道C位问题。   “你们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女孩子嘛!最近多吃了点甜食,加上熬夜生理期激素紊乱各种乱七八糟的,偶尔状态看起来差点很正常嘛。”   “我没能以最好的状态过来签约,是有自己的责任,可你们这么严重的低估打压,怎么?想趁机压合同待遇啊?”   说着就翻开茶几上的那一份合同,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乔喻棋看她这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一方面觉得头疼,但基于对这家伙的智商信任,又觉得她应该有所倚仗,不知道她在玩哪一出。   不过好在她虽然没接自己的话,也没有傻乎乎的来一句‘什么舅舅?’之类的反应,倒是不妨碍他自己发挥。   正要说些什么,就见这家伙突然把合同‘啪’的扔回茶几上——   “这都什么条款?”她抬头,质问的看着周围的人:“诶我说看我们是年纪轻就真的没有半点诚意是吧?”   “里面都是些什么安排?初期接的这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工作?真的在认真规划我们的事业吗?”   这合同本来就摆明了是强盗条款,只要有眼睛都看得出来。   不过一般人最在意的也是薪酬分成比例上,里面的初期工作安排之类,其实对于一般没见过世面刚刚起步的年轻人,其实已经足够了。   工作室的负责人就似笑非笑道:“哦?光是对工作安排不满意吗?”   江慕提理所当然道:“那是,钱少没关系,不给钱都没关系,反正我进这行不是为了赚这三瓜两枣,但既然我们能在酬劳方面做这么大的让步,那你们也相应的得拿出更多诚意吧?”   “怎么说?”   “就像这条,参与走秀和广告拍摄的配角什么意思?就是让我去当布景板了?亏你们说得出口,以我的资质,处女秀即便不是C家G家的高定场,那也得萎靡家这种全民性的商业盛会吧?”   “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之前说得好我还以为你们多能干呢,也是他在中间不会传话。”   说着还埋怨的瞪了乔喻棋一眼:“要早知道你们这么不行,我也就不来这趟了。”   负责人抹了把脸,从椅子上站起来:“那你说,以你的预期,咱们该做到哪步才算行呢?”   江慕提撇了撇嘴:“看你们的规模,也不能指望太多,这又是国内,影响力肯定有限,我也没期待太高。”   “不过即便你们再没用,凭我的天分,要捧成泰勒.斯威夫特那样的总不是问题吧?感谢我吧,这里面其实你们起的作用不大,毕竟我本钱在这儿。”   工作室有那么一小会儿陷入了沉默,他们在这之前,为了威逼利诱新人签约,是无所不用其极。   可今天算是见识到比他们更不要脸的人了。   这胖子不管是真的脑子有病还是装疯卖傻,总之是不能让她那张嘴再说话了。   干活就该高高兴兴的,给自己心理添堵就没意思了。   负责人挥了挥手:“肥婆架到一边去,一会儿再想办法,先让这小子把合同签了。”   说着就有两个人过来拽江慕提,乔喻棋皱眉,他就是再聪明,这种状况下也是秀才遇上兵。   可江慕提这边还没什么动静,难道是拖延的时间不够?   他忙拦住两人:“够了,合同我签,只是我刚刚才看到第二页,让我看完总不过分吧?”   对方却没那耐心了:“折腾这么半天,当我们时间不要钱呢?现在就签。”   “我签了也没用。”乔喻棋干脆道:“实际上之前我谎报了年龄,现在还不满十六岁。”   负责人冷笑:“小子,这种小聪明,八百年前我们就见过了,就是真没到年龄,那也有没到年龄的做法。”   说着就又有两个人来控制住了他,乔喻棋心想一顿揍估计是免不了了,只能赌对方做更过分的事之前,那家伙的后手快到位。   这时就听到江慕提一副失望至极被欺骗了感情的声音——   “也就是说,你们根本没那资源捧我们起来?还把我们骗来这里?”   说着无法接受现实一样:“我不管,你们必须得负起责任,不然我的歌手梦怎么办?”   负责人只觉得脑仁疼:“把她嘴堵起来。”   下面的人还没动作,门就又被打开。   不过和江慕提进来的时候不一样,这次的开门方式就不这么友善了。   门锁没直接踹坏,门板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这响声把屋里所有人都吓一跳,连早有准备的江慕提都差点被吓到。   众人回过头,就看见一群肌肉猛男抱着手臂站在门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们。   为首的是个混血小白脸,他们见过,对面健身会所的老板。   负责人皱着眉道:“这是什么意思?咱们虽然一层楼工作,但从来井水不犯河水吧?”   Marco没有理会他,反倒对江慕提忍俊不禁道:“我在外面听了这么久,怎么就从没发现大小姐你表演欲这么旺盛?”   这时江慕提站了起来,顺便拉过乔喻棋,一改两方之前的立场。   把合同拿起来,冷笑两声:“就这玩意儿,多少年轻人最宝贵的几年都得被你们敲骨吸髓。”   说着把合同扔给Marco:“既然人家不肯签我,那我就有必要怀疑这里是不是真有一个经纪公司合法的资质。”   “帮我把这些交给警察吧,还有工作室里的东西,肯定有不少惊喜。回头我让老云跟这边打个招呼,如果有什么麻烦你告诉我。”   Marco知道她的意思,对方这小破经纪公司,虽然没什么真正的资源就代表这只是一帮乌合之众。   但既然能干这么久,那估计要么有点后台要么有点关系。   不过他笑道:“哪里,能到处开店的,有点关系的自然不止他们。”   “更何况他们已经不止一次骚扰过我的客户和员工了,也不算帮大小姐你。”   这倒是,Marco那边俊男美女多的是,这边的人想发展业务,时不时的会去引诱游说,对年轻人来说,诱惑确实不小。   经纪公司这边这才知道踢了铁板了,负责了立马换了一副嘴脸,哪里还有刚才的声色俱厉。   不过多方似乎以为这场戏的主导是Marco,而两个小孩只是他雇来钓鱼执法的。   江慕提也没耐心纠缠后面的事,该交警察的事就交给警察了。   两人从这栋楼出来,乔喻棋就是再和这家伙不对付,这件事也得呈人家的情。   要不是她带人来,自己今天恐怕不堪设想。   不过虚伪的温柔做惯了,让他真诚的道谢却反倒羞于启齿了起来。   憋了半天,乔喻棋道:“我欠你一次,以后必定会还。”   江慕提挥挥手,要她倒霉穿到高危武侠世界,这男配一脸的反派气场呢,估计这个承诺还有用,关键的时候没准可以保命。   可这和平世界,如果真遇到她家摆不平的事,那别人也无济于事。   于是便道:“想什么呢?说得咱俩之间有什么交情善意似的。”   “真不必谢我,我帮你摆平麻烦,不是心眼好,是我发现你身上有利益可以挖掘。” 第13章   讲道理,乔喻棋本质上虽然是朵黑心莲,不管是同性相斥还是之前结下了的梁子,江慕提都不是很待见他。   不过有一说一,这家伙的个人价值是绝对不容否认的。   原著里他成为号称印钞机的大明星,不论是发行的歌曲,接拍的广告还是参演的影视作品,都为公司赚取了巨大的利润。   当然逐梦演艺圈,能不能红有很大的运气成分,但乔喻棋在他同一时代的男艺人当中,绝对也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无他,这家伙是个作曲天才。   如今市场上凭借外貌包装和调音师的功劳,以及综艺吸/粉的便利,只要人设炒得好,再加上点机遇,是个人都能火一阵子。   再加上互联网的发达,很多经营不错的网红甚至都可以无限靠近这个圈子。   但真正能让人印象深刻,拥有不可替代才能的倒是寥寥无几。   很多流量小生小花,在某段时间内火是火,但话题度冷却之后,很快就会销声匿迹,留给外界的印象浅淡。   健忘的粉丝偶像换了一茬又一茬,每天都有人走红,每天都有人褪色。   而这个时候,乔喻棋便横空出世。   天才的作曲能力,不用刻意包装也出类拔萃的外貌,以及不到二十岁的青春无敌和未来的无限可能性。   关键是这人还情商高,长袖善舞,没有一般年轻人稍微被媒体粉丝捧着就不知道自己骨头几两重的轻浮样。   在圈子里一贯懂得做人,也一直能潜心学习,提取灵感,创造更多的作品。   这种艺人无论发展潜力还是职业寿命都不是经济公司批量包装的偶像能比的,是真正可遇不可求的人才。   就江慕提这种开了天眼的,当然知道实力与外貌兼备的前提下,这家伙根本就不会缺运道。   于是见对方莫名询问的眼神,江慕提直言道:“我可以帮你找到这方面的门路,也能保证你的作品至少得到权威人士的认真分析,而不是和埋在海量的投递作品中被不识千里马的筛选人埋没。”   “虽然我家并没有涉及这方面的产业,不过你应该知道这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个电话,或者酒会上一场寒暄的事。也省得你现在没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甚至遇到今天这种麻烦。”   好歹这家伙刚刚把他从水火中拉了出来,所以乔喻棋这次倒没有用恶意揣度她。   不过心中微妙的感激却不会干扰他的理智和判断。   他冷静道:“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对现在的我来说,却是可遇不可求的机会。”   他知道这家伙聪明,既然对方直白,他也单刀直入:“我需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这个机会?”   不等江慕提回答,他就试着猜测道:“答应和你交往?”   “咳!”江慕提差点被自己呛到,然后抬头看他的表情,发现他真的是认真在思考这个可能性。   顿时觉得她的脑回路就已经够异于常人了,但果然还是不能和言情小说里的重要角色相比。   真的什么都能往狗血的方面歪。   她无力的挥了挥手:“你可拉倒吧,用钱和好处买真心,还是你这种大猪蹄子的真心,先不说丢不丢人,这根本就不划算!”   说着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这种人,如果和谁扯上感情关系,那必定是便宜占尽的一方,和你谈这个是最没意思的,倒不如在商言商,人情归人情的清算开来。”   乔喻棋被这么讽刺并不懊恼:“这又是你以己推人的结果吗?也不能说不对。”   言下之意两人一般黑的乌鸦,谁也别说谁。   “不过你要的不是我的话,那今后从我这里得到你江家大小姐看得入眼的回报,至少也得我拥有国民级别的知名度才行,如果不温不火,可就白费了你的期待。”   江慕提道:“真贼精啊,我才说在商言商就跟我空手套白狼谈条件了?这是要让我推波助澜直到你在全国名声大噪啊,我对你是挺看好,可也抵不上你这爆棚的自信呐。”   乔喻棋笑了笑,没有说话。   江慕提不是心无城府热血上头的小女生,她和自己一样,有着远超自己年龄的主见和规划。   虽然不知道她怎么看中自己的,不过端看她没有一味的大包大揽,想当然的利用自己家的财势和人际便利贸然触及自己不熟悉的领域过家家。   就知道她是真的冷静的坐在岸上顺手做一场没什么风险的投资而已。   她既然对自己的判断有自信,那没道理乔喻棋就对自己的才华没有信心了。   所以他敢让她在举手之劳之外,额外再稍作自己的助力。   这才是埋下今后可期合作的诚意之道。   江慕提知道这家伙是聪明人,很多是根本不用说明白。   于是大方的笑了笑:“可以,反正你能有所回报的。”   一个顶级巨星所代表的影响力和圈子里的驻扎脉络是不容小觑的,举手之劳让这家伙欠自己几个人情,日后她自有用处。   两人象征性的握了握手,还没分开,就有一辆车缓缓在他们旁边停下。   车窗滑下,云丞的脸出现在面前,他表情有些不好看,也不管失礼不失礼。   直接唤道:“慕提,还不回家呢?”   江慕提见他在这里也挺意外,随即反应过来是又练习晚了蹭队友的车回家了。   他们学校上次获得了本市的代表队资格,下个月是要去首都参加全国选拔的,所以云丞最近格外刻苦。   她没有多想,道:“这就回去。”   云丞道:“那上车吧,非时答应送我们回去。”   江慕提也不以为意,冲乔喻棋点了点头,两人便别过。   然后她打开车门上了车,后座的空间因为多了个她顿时没那么宽敞了。   她隔着云丞对坐在另一侧的季非时笑笑道:“麻烦了。”   不等季非时回应,云丞便急急道:“你怎么还跟那家伙打交道啊?我不是说过了吗?周围围了一圈女孩子的男人不能要,别信什么温柔风度这套。我告诉你,男人才了解男人,那就是台中央空调。”   江慕提这才回忆起来,说起撞破原主暗恋乔喻棋的事,还不是云朵最先察觉的,而是云丞。   原主倒霉催在花园凉亭里写情书被他撞见过,之后云丞他们来这边学校打友谊赛就特地注意过那人,一看就知道的不是个善茬,也试着劝过原主。   最近江慕提变化挺大,整个人积极开朗很多,朝着好的方面变化,云丞心里也高兴,但看到还和那种麻烦人纠缠,怎能不着急?   江慕提安抚他道:“也就碰到了说说话而已,你急什么?我最近已经改变审美了,不喜欢这个类型的。”   云丞却是不信的:“以前你还抱怨隽哥太干涉你了,幸好有他看着,不然你得被外面的混蛋骗得团团转。”   江慕提不喜欢对一件事反复解释,见云丞傻乎乎的胡搅蛮缠,脸上挂上了坏笑,捉弄道:“真的,我最近迷上了运动系的。”   “尤其是打篮球的最好,身材高挑,耀眼俊朗。球场上活跃的身姿还有跃动的荷尔蒙,最让我无力抵挡了。”   说完她笑眯眯的看着云丞,按照上辈子调戏运动系纯情小弟弟的经验,不出三秒,这家伙回过味来之后就会脸色爆红,眼神闪躲,口齿结巴。   再没心思胡搅蛮缠关于原主暗恋谁谁谁的事了。   果然,云丞整个人一僵,随即眼睛瞪大,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   江慕提正觉得逞,便听他惊叫道:“你,你喜欢上了非时?”   “咳咳咳——”江慕提今天第二次被呛道,就完全理解不了这棒槌怎么歪到人家身上的。   正要反驳,就见云丞捣了季非时的肩膀一下,怒道:“我把你当兄弟,你勾引我家女孩子?”   季非时耸耸肩:“这又不是我的错,我不需要为自己的魅力自责。”   江慕提这会儿已经缓过气来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季非时:“云丞这二缺也就罢了,你也这么认为?”   在她的印象里,这家伙应该是很明白通透的人才对,这么显然的玩笑他认真的?   然而季非时回答:“当然,喜欢上我是很容易理解的事。”   江慕提顿时面无表情,她明白了,这是个自恋到理所当然,不加掩饰的家伙。 第14章   江慕提刚刚呛的血还没沥完,就又被补了一刀。   季非时颇有些郑重其事的看着她道:“谢谢你的心意,你很好,不过不是我会喜欢的类型。”   江慕提有那么一瞬间,真的感觉到了有股腥甜涌上喉间。   “为什么我人坐在这里就硬塞我一张好人卡?当高速路上强发传单呢?”   她这会儿居然颇能理解周律对上这两人时,每每是怎么被气得内伤的。   一个二缺棒槌,一个自恋狂魔,真分分钟能把人给气死。   说云丞是二缺他还真不辜负这名头,见江慕提被气得够呛,以为是表白被拒心里还没跨过那道坎。   忙安抚的摸摸她的脑袋:“我知道被人拒绝不好受,可非时就是这样,不喜欢给人无谓的希望。”   “你想想这样也好,万一你暗恋他个四五年才认清现实,幡然悔悟你俩成不了,那多造孽?”   季非时赞同的点点头:“当然,四五年只是保守估计,实际的时间可能更长,这个数字你不觉得触目惊心吗?所以一开始就保持理智吧。”   江慕提脑瓜子抽疼,对着还待说什么的云丞道:“闭嘴!个二缺,造孽的是你的脑子。”   又对季非时道:“四五年,还保守估计,你倒是对自己深信不疑。那估计是没跟你说过话的吧?就你这一开口,吸引力能支撑四五个小时都难说。”   谁知季非时听了丝毫不以为意,反倒是颇有深意的看着她点点头。   江慕提看懂了,他的意思是‘加油!能做到当然是好事’。   江慕提一噎,明白了凭这家伙的自恋,自己说什么都是一拳打棉花上。   关键是对方真的有撑起那份自恋的资本,这才是让人无力的地方。   说话之间车已经开到了他们家,江慕提一脸疲惫的下了车,随着云丞机械性的和季非时告别。   看着对方的车尾消失在眼前,云丞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揽过她的肩膀哄道:“这个目标确实有点难,我也是不想让你最后空手而归,下次你喜欢上谁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江慕提这次没怼开他,反倒是深深的看了这家伙一眼:“你怎么知道会空手而归?”   才说话,就觉得自己好笑,这种意气之争的暧昧上辈子还不够吗?   都死过一次的人了,多少也得成熟一点吧?   遂摇了摇头,和云丞一起走了进去。   她没有第一时间回主宅,而是跟云丞去了宿舍那边,果然早早一个人回来的云朵还在生闷气呢。   见江慕提过来,冷哼一声:“这就回来了?没多跟她们玩一会儿呢?”   云丞听了有些牙酸:“我听着怎么这么醋呢?你要想和慕提玩,一起去玩不就是了?”   云朵也体会到了刚才江慕提在车里的憋闷,一个抱枕给自己哥砸过来:“有你屁事,锅里留了饭,自己吃去。”   云丞耸了耸肩,表示女生之间的事他惹不起。   江慕提这时便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放在云朵面前:“喏!看看这个,总能消消气吧。”   云朵将信将疑的展开那几页纸,看到里面的内容,条理分明的几张欠条,顿时明白了江慕提当时的用意。   她惊喜一笑:“我还以为你对比如他人呢占你便宜心里没有成数呢,原来都记着。”   其实云朵家说起来,在一般意义上也绝对称得上家境良好。   老云作为富豪之家的高级管理层,每年的年薪奖金还有一些员工股份的福利分红,收入甚至不会比全国规模的大公司高管差,两兄妹有记忆以来也没有为金钱拮据过。   可赚得再多那也是自己老爸勤恳敬业的工作得来的,这个道理在她看来同样适用于江慕提。   老爷夫人全世界做空中飞人,大少爷也工作繁忙,那些朋友要真的是真心实意也就罢了,见天的占人便宜,还一副施舍姿态,就跟离了她们就没人肯做江慕提朋友一样。   以前云朵也劝过,不过江慕提不听,还觉得她用恶意踹度自己的朋友,云朵自讨没趣过几次,也就渐渐不理会了。   谁成想这家伙一旦明白过来,心里还是一清二楚的。   接着又觉得自己之前没有相信她现在真的已经能处理好这些事了,顿时有点羞愧的别扭。   她脸红的咳了一声:“你,你这也可以带我一起去的啊,要她们敢不写,我还可以帮你按住她们呢。”   云朵从小跟着哥哥一起做体能训练,体能还真不是一般女生能比的,真要去打架的话,普通女生来几个也不是她的对手。   江慕提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还以为以你的道德标准,这些事会看不惯呢,既然你适应良好,那行,以后你就正式跟我一起行动了。”   说着又颇为遗憾道:“可惜你嘴笨,吵架恐怕帮不上忙,不过你可以在我骂人的时候帮我拽对方的头发。”   “哦,还有首先得记住一条规则。吃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吃亏,知道了吗?”   云朵听得云里雾里,没有拉帮结派过的她还不知道这些话具体是什么意思,心里觉得有点不对,但转念想想,这家伙要是被欺负了,自己帮她是肯定的,遂也就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云丞倚在厨房门口,端着碗边扒饭边道:“我怎么觉得自己见证了校霸招募狗腿子的过程?你该不是被拒绝受刺激了吧?”   “什么拒绝?”云朵忙回头,就看到一个抱枕同她的视线一起落到她哥身上。   江慕提骂道:“就你事多,我告诉你,这话题你再敢提一个字,我就把你拿零食喂狗的事捅出来,让你们三兄弟永远不得相见。”   云丞端碗的手一僵:“既然活着,怎么就不干人事?”   “呵呵!既然是人,怎么就成天说哈士奇语?”   云朵被他俩绕得一头雾水:“你们——”   江慕提对她道:“别理他,他这会儿不是你哥,是俩狗狗的三胞胎兄弟。”   打打闹闹的江慕提在这边待了很是一会儿才回去,结果进餐厅就看见大哥居然没有先用餐,还在等她。   江慕提见状,心中一动:“你先自己吃呗,本来工作就忙,别为了迁就我耽误饭点啊。”   江允隽道:“一家人没有错开用餐的道理,阿丞那边好玩吗?连饭点都不回来。”   江慕提心中暗笑,原来这家伙一个人寂寞了,吃醋大伙儿撇下他去那边呢。   这种闷骚傲娇其实挺好讨好,江慕提吃饭的时候殷勤的给他夹菜盛汤,又替他剥了好几个大虾,一顿饭把大哥伺候舒坦了,便决口不再找茬了。   只是答应了乔喻棋的事还得办到,现在她减肥才减到一半,是不想以这种状态回到社交圈的,便直接把这事拜托给了大哥。   江允隽一听,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这么煞费苦心得为那小子铺路,他跟你说了什么?”   江慕提正待解释,就看江允隽得眼神有点危险,大有一旦得到求证,今天就是敢把心思打到他妹妹身上得家伙死期得意思。   遂明白估计他以为被校园偶像几句话哄得找不着北,然后傻乎乎得当起了人家野心得灯墙梯踏路石了。   她笑了笑,放弃了一本一眼得解释:“应该说,我给他好处,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江允隽何其聪明,一下子就听出了她话中有话,便好整以暇得听她解释。   “哥,你现在的人脉和资源,也不是全继承家里的吧?我们天生起点比别人高,很多人难于登天的起步我们只顺手一捞就可以把人捞上来。”   “当然这种投资也不是屡屡必中,但无论如何总算是结下的善缘。哥,我想经营自己以后的人脉来往,首先就得试试自己的投资眼光,你帮我把把关如何?”   这种纯利益交往的说法反倒是安抚了江允隽的担心,只不过内心上来说,他是不愿意妹妹再和那小子深交的。   但又实在挺好奇按照她的说法,事情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于是便道:“这事你原本不必拜托我的,因为你马上就能见到相关得人,自己去跟他说吧,既然想做给我看的话,何不自己亲自试试?”   “嗯?”江慕提抬眼,她可不打算这副样子参与社交。   江允隽却道:“刚刚接到爸妈的电话了,下周他们会回来,有一场宴会,特别交代了你也得去。”   啊!江慕提肩膀一垮,不说她都快忘了,这个家还是父母健在的。 第15章   江父江母是星期五下午到家的,江慕提回到家就看见了她们。收藏本站   虽然有原主的记忆,但怎么说,因为原主那孤僻且不善分辨的性子,大多数时候,江慕提是不会光凭着记忆对周围的人下定论的。   毕竟在原主看来严厉尖锐且喜欢干涉太多的大哥,在江慕提看来就很好哄。   但对于父母的印象,江慕提倒是和原主意见统一的,都是对子女疏于关心,且缺乏慈爱呵护的人。   江家父母的角色定位就是严父严母——   他们回到家,首先不是关心离开数周,家里子女怎么样了,而是像上司踏进会议室一样,让江允隽报告最近的工作。   但要说他们的严厉标准,又仅仅只在江允隽身上,对于江慕提,是有些听之任之的感觉。   否则以两人看起来说一不二的个性,也不会容忍女儿胖这么久。   估计这也是原主在家里面找不到归属感,那么在意外面的关系的原因。   父母对待大哥好歹还有严格的标准,而对自己就只剩下忽视了。   这不禁有些让人怀疑到底谁才是收养的。   不过江慕提倒是对此很释然,她上辈子有无可替代的深爱自己的父母,便不会对此太过执着。   总之新的人生的家庭是想好好经营,不过也不必太强求。   所以当江父江母回来看到女儿瘦了一大圈,还知道给他们倒水削水果,他们跟大哥讨论公事也在一旁安静听着,没有兴致缺缺跑回房间时,也是颇为惊讶的。   江父喝了口茶,难得的询问女儿道:“慕提最近在做什么?成绩如何了?”   江慕提笑道:“最近在减肥,身体轻松多了,人精神了学习也容易集中一些,前阵子期中考试班里的名次上升了一点。”   江允隽无奈道:“在爸妈面前谦虚干什么?从一百名外考进年级前十,这不是一点的差距。”   “我的奖励已经给你了,爸妈现在就在这里,管他们要吧。”   江父江母果然高兴,江父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这会儿也乐道:“这就对了,年轻人精神活泼点多好,哪能跟从前鬼似的成天窝在屋里?”   这是一开口就能把天聊死的,还好江母注意到了。   忙说:“别理你爸,他就是这样,做得不好有话说,做得好也有话说,嘴里就没句好话。”   “来,慕提,你想要什么?妈给你买。”   江慕提倒也不客气,大大方方的管父母要了不少好处,一家人又吃了晚饭。   原主记忆力,家庭用餐时间,要么永远都是三个大人聊工作,偶尔父母想起自己就是一顿数落,倒是鲜少有这种其乐融融的样子。   不过饶是江慕提善于活跃气氛,一顿饭下来也是累。   江慕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意识拿上辈子的爹妈对比的原因,总觉得气氛再好也没有真正拉进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距离,当然这也可能有原主和他们积习难改的相处模式有关。   总之就是没有和江允隽相处那种越发能感觉到打从心里的温情和关怀的味道。   晚餐过后一家人又喝了会儿茶,兄妹俩便准备上楼回房间休息。   踏入卧室走廊,江慕提就一把扑在她哥背上,颇有些一步都不想走的心累。   江允隽表情柔和了些,抓住她的胳膊顺势把她背起来,打开自己的房间。   江慕提也减了有段时间的肥,体重下降了不少,现在的重量和一个成年男子差不多,江允隽的体格背她短短一段路不是什么难事。   把仍然肉呼呼的胖妞放床上,江允隽笑道:“怎么爸妈回来,你不去找他们,还越发跟我撒娇了?”   江慕提肉麻道:“有了父母忘了哥,我是那种人吗?”   接着又翻滚了一圈,作为强迫症,江允隽的房间是极其整洁有序的。   江慕提平时不怎么爱来他房间玩,觉得在这里碰乱什么东西都有种罪恶感,但这会儿却没这感觉了。   漫不经心的拉开床头的小抽屉,就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小相框。   江慕提拿了出来,发现是一家三口的合照。   虽然年代久远,但照片保存得不错,里面的人物样貌清晰可见。   女主人是个气质温婉的美妇人,男主人和江父长相有几成相似,中间的小孩儿不用说就是她哥了。   不过——   江慕提拿着照片在江允隽旁边对比了一下,噗嗤一笑。   然后板正声音道:“江允隽先生,我想采访一下,时间都对你做了什么?”   不是她皮,实在是照片上的小男孩儿看起来张扬又调皮,那活泼劲仿佛要从纸页里透出来,和现在不苟言笑稳重内敛的样子一对比,真挺搞笑。   江允隽搓了搓她的头,把照片拿了回去,放回抽屉里,仿佛不愿继续这个话题。   轻声道:“夜深了,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参加宴会。”   江慕提还没看过他这个样子,不管是原主的记忆,还是她过来一起相处的这段时间。   江允隽都是一副成竹在握了然于胸的从容,这种不带菱角,还透着些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的脆弱的温柔,江慕提还第一次见。   她回到自己房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随即想抽自己。   缺心眼呢?人家父母在他幼年时期就去世了,像他这种记事早的,又在新的家庭没有得到足够的来自长辈的温情。   那么亲生父母在心里就是永远美好而沉痛的记忆,随着时间沉淀越发无法释怀。   她得有多蠢才会傻乎乎的提起人家小时候开玩笑?   江慕提懊恼的在床上扭了半天,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第二天醒得也早。   要她平时,是根本不会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意这么久的,甚至都不会产生什么罪恶感。   可面对一门心思宠妹妹的江允隽却做不到这么没心没肺。   想着那家伙就喜欢她伺候,便去厨房亲自做早餐。   江慕提对厨艺不擅长,不过原主很擅长,她有了原主的记忆,虽不能说就此点亮了这般技能,但多少也心领神会了一番。   做些简单的煎培根煎鸡蛋,又用早上刚到的新鲜蔬菜做了沙拉,再煮两杯咖啡还是不成问题的。   当然这里面江慕提只能分到一杯黑咖啡,她的早餐是俩鸡蛋白和一些水果,再加几粒坚果。   两份早餐一对比,真的是谁丑谁尴尬。   然而还有更尴尬的,她忘了给父母做早餐——不是,她甚至忘了父母在家里。   还好老云有眼色,在老爷夫人入座时就传了早餐,也没人多嘴早一步已经开始吃早餐的少爷小姐的那份是她亲自做的。   江母还问江允隽呢:“阿隽你今天吃得这么简单?”   江允隽笑了笑,面上不说,对于妹妹的讨好还是很受用的:“很丰盛,已经够了。”   又看了看妹妹,见她盯着桌上的早餐,咬着自己的蛋白生无可恋。   今天准备的是广式早餐,花样繁多,精致绝伦,每一样分量不大的早点盛在小蒸笼里,看着令人食指大动。   江允隽也是个坏心眼的,要不是这会儿父母在不方便,他都想拿吃的逗逗妹妹了。   饭后该出门工作的出门工作,只剩下江慕提在家,晚上的晚宴父母和大哥都会直接从公司过去,所以江慕提只得一个人在家收拾好。   家里有专门的造型师,倒是不用她愁怎么穿衣服,不过以她的虚荣心,对于这种场合不能惊艳四座的亮相都是兴致缺缺,甚至觉得有些羞耻。   所以也没那兴致到时候和人交际说话,估计会一个人很无聊,便磨着云朵陪她去,她又不能吃东西,好歹有个人陪着聊天。   云朵本来是不干的,不过歪理邪说她哪里是江慕提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忽悠得,觉得这孩子最近刚刚和所有的‘朋友’绝交,正是不安寂寞的时候,自己不陪着她的话她还能找谁?   造型师便又给云朵做了造型,只是家里倒是没有她能穿的礼服,毕竟江慕提这身材——   不过还好之前老云给她买了一件,本来打算十八岁生日那天给两个孩子正式办一场生日宴准备的,这会儿正好能用。   来到宴会场后,江慕提才知道,今天宴会的主家居然是周律家。   是他大姐的订婚礼,本市的上层名流全来了,很是盛大。   江慕提和家里人汇合后,被带着和主家打了招呼,周律一看她就臭着个脸,不过今天这场合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找茬——   只是江父江母和周律父母倒是相谈甚欢,两人甚至拿两个孩子一个学校这事互相打趣。   都不知道两人在学校掐成那样了。   江慕提看见黎溪居然也在,不用说肯定是周律带来的,只是在接待客人的时候,两人没在一起。   这是肯定的,要站在一起,别人就该问你周家二少爷是不是好事近了,然后成其好事的又是哪家千金。   黎溪只是普通家境,原著中因为阶级只差尚且有不少父母外界反对的篇幅,反正这会儿只能以同学身份来的。   江慕提应付完场合,见父母有应酬,大哥又被他同龄人邀走了,便和云朵一起单独活动。   不过首先还是得把正事办完,宴会场政商娱乐界的名流都有,她们甚至看见好几位国内一线。   江慕提很快找到了她的目标,一位国内首屈一指的音乐制作人,这位制作人因为行事高调,甚至在公众面前都不陌生。   江慕提和对方攀谈了一会儿,又委婉表明了身份,对方对于江家的大小姐果然耐心十足。   最后收到江慕提给他的母带,以及手机里传给他的照片和个人资料时,也表示会回去认真听完过后,告诉她个人的意见。   江慕提就喜欢这种长袖善舞会经营的人,因为和这种人你的先天资源优势能够发挥到最大。   办完一件事,江慕提松了口气,接下来就是考验乔喻棋才华的时候了,这玩意儿听天由命,反正不是她操心的事了。   便拉着云朵打算找地方坐着安静聊天。   谁知一直离他们不远的黎溪看到她递出去的光盘却脸色一变,那上面的签名,可不就是她在乔喻棋里看到过的,属于他的作品?   正准备过去问问怎么回事,就有两个女生先一步来到江慕提她们面前。   对方是两个苗头精致的漂亮姑娘,看长相还是双胞胎。   江慕提不认识她们,不过看样子她们却对她并不陌生。   一上来开口便道:“没看错的话,你刚刚跟音乐制作人自荐了吧?哟~,江慕提,几年不见,你再怎么自信暴涨,也别真的以为歌手圈就没有门槛了吧?”   另一个捂嘴笑道:“她唱歌也不怎么样啊,你忘了小学的时候她上台唱歌被所有人笑哭的事了?”   江慕提这才明白估计是什么陈谷子烂芝麻的交情,她嗤笑一声,正准备开嘲。   又突然想起云朵就在旁边,这可是她决定以后都和自己一起干坏事后,遇到的第一个考验。   想着这妹子嘴笨,嘴笨怎么改善?就得撕,就得练,不要怕输,多撕几次就得心应手了。   便用对云朵道:“我昨晚说了什么?你先上吧!”   云朵沉默了两秒,貌似有些纠结,不过想到是对方莫名其妙挑事,也没纠结多久便没了心理包袱。   于是她头一点,长腿一迈,过去就是一手一个揪住两人的头发,拽得刚刚还端着优雅姿态的女生痛叫连连,精心打理的头发自然也乱了。   江慕提微懵:“你,你,你为什么第一步就开始武斗?”   云朵莫名其妙道:“你说的啊,你骂人的时候我帮你拽头发。我拽住她们了,你快骂吧!” 第16章   江慕提没想到这妹子这么实诚,听话是半点不打折扣的。收藏本站   这会儿她才不得不感叹血缘的强大,这可真不愧是云丞那二缺的妹妹。   她深吸了口气,试着跟云朵解释道:“你看,我说让你帮我拽头发,虽然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毕竟产生肢体冲突我一个人容易吃亏。”   “但在一般情况下,这只是一种比喻,比喻懂吗?就是让你配合我撕而已,不是真拽别人头发。”   “而且咱们要优雅,能文斗的时候就先不要急着动武。”   云朵听她绕了半天,茫然道:“那我到底拽还是不拽?”   江慕提一听,得!她弄错了,首先第一步不该让她下场试水的,而是让她理解状况。   “不拽了不拽了,我又不冲她俩吐口水,非得拽着干嘛?骂她们难道还能躲不成?”   “哦!”云朵翻了个白眼,这才把两个女孩儿的头发松开。   不知道是不是江慕提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被云朵鄙视了。   这真的是家里面的人,江慕提才抱有极大的耐心的。   “你也别翻白眼,给我站好了,听着。”江慕提数落她道:“挑事找茬第一条铁则,那就是得有眼色。”   “越是干坏事越得有眼色知道不?人选场合还有能撕到什么程度都有讲究的,要是被打脸回来,显得自己又蠢又毒的,那多抬不起头来?”   “就这种场合你上去就拽的,幸好这俩是濒临破产的贫民窟姐妹花,要是哪家不好弄的千金,今天的事可就大了。”   她这边一板一眼的谆谆教导人小孩子怎么干坏事,一边云朵听得云里雾里很是不耐烦。   而旁边忍着头皮疼好不容易把发型理得没那么两杯的两姐妹听了这话就炸了。   “你说谁贫民窟姐妹?”   “几年不见你胆子见涨啊江慕提,忘了初中的时候是怎么讨好我们求着和我们做朋友了?”   “那时候让你去买东西屁颠屁颠的就去了,现在养了几年膘倒是把眼睛挤到头顶上了?”   江慕提正指望木头能被她说开窍,被这惊尖的声音打断了很不悦。   她回头,对这种角色的应付倒是得心应手,连脑子都用不着多转几圈的。   “讨好?哦哦!如果你们一定要这样理解别人善意的接济的话。”她嗤笑:“不过显然这么几年过去了,你们家里的状况也没有好转。”   “不然也不至于连个好的仪态老师都请不起,或者已经很久没出席过高等社交场合了,没人提醒过你们声音尖锐很难听吗?”   这俩双胞胎姐妹花是原主的初中同学,原主初中念的不是公立学校,是有钱人扎堆的私立中学。   双胞胎不罕见,不过长得一模一样的漂亮双胞胎姐妹花倒是在哪儿都讨喜。   估计是被人捧惯了,老觉得世界该围着自己转,小女生的虚荣心和表现欲作祟,加上还算有所特长,便想着出道做明星坐拥粉丝获得万千宠爱。   无奈家里情况这几年不是很好,支撑现有的阶级体面已经不容易,就不要想出钱帮她们开路了。   好在这个圈子不管怎么说要比不得其门的普通人还是起步高得多的,她们也和人家制作人磨了很久,才让人家稍微松口答应抽个时间面试她们。   可没想到初中的时候班上最不显眼,又屡遭嘲笑的胖子,轻而易举的三两句话就办到了她们努力这么久的事。   看样子还和人家制作人相谈甚欢,这让心高气傲的她们怎么可能心里痛快?便出言嘲讽了。   没料到两年多不见,这胖子一改当初懦弱好欺的印象,变得嚣张粗鲁不说,还牙尖嘴利起来。   两人冷笑:“你怕是忘了自己才是躲在家不敢出来见人的吧?我们该请仪态老师,你倒是不用,因为你这德行,再专业的也拯救不了你。”   “还有你!”她们恨恨的瞪着云朵,但想到这女的就跟个二傻子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心中有些畏惧,也不敢靠得太近。   “不知道这胖子给了你多少好处,连这种人的跟班你都肯做。你是哪家的?别以为拽了我们头发能就这么算了,你知道这是Tony亲手弄的造型吗?我们提前一个月预约的。”   云朵道:“对不起!”   “对不起就完了?”两人见她退了一步越发得意,挑衅的看了江慕提一眼,嘲讽她找跟班都不跟自己一条心。   又对云朵得寸进尺道:“我们要你父母亲自向我们道歉。”   江慕提耸耸肩,这俩蠢货怕不是以为她能数落云朵,就当人真的好欺负。   万般不过天然黑,这俩二货兄妹连她都经常被噎得半死呢,既然她们想试试,江慕提也不拦着任由云朵自由发挥了。   只见云朵认真道:“这恐怕不行,我爸工作很忙,几乎二十四小时待命,连我和我哥的家长会都参加不了,更不可能抽时间向你们道歉。”   “哦?令堂是做什么的?忙成这样。”两人还是有点谨慎的,虽说给胖子做跟班对方也不会好到哪儿去,不过到底是能出席这种场合的人,问一问也无妨。   云朵也不觉得自己爸工作有什么不可说的:“我爸是江家的私人管家。”   两女生立马刻薄的笑了起来:“原来是佣人的女儿——呵呵!难怪,也辛苦你了,父母工作那样,你也没办法。”   “不过道歉还是要的。”一听对方的底细两人硬气起来:“现在就给你爸打电话吧。”   云朵点点头:“我是佣人的女儿没错,这本来就是我爸的工作。不过不是我在敷衍你们,我爸真的没空见你们。”   “他很忙的,每天想通过他的预约拜访江家的人很多,是真没空搭理两个快要破产的家庭的女儿。”   “你——”   两人差点没被这家伙气疯,江慕提一副暴发户嘴脸耀武扬威也就算了,一个佣人的女儿也敢这么嚣张。   江慕提在一旁都快笑疯了:“哈哈哈……,我的小朵儿诶!我错了,哪儿需要我教啊,这不是误人子弟吗?不用扭曲你的天性,让它顺其自然,你行的。”   这一尖酸刻薄,一天然重锤的两个人,一搭一唱的没把人气得跳游泳池。   离得不远的黎溪本来还想找江慕提问问光盘的事,看这场面,想着每次面对那女孩儿都是一阵难堪,也就打了退堂鼓。   算了,直接问喻棋也是一样的。   这时周律过来找到了她,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那胖子又把人耍得团团转的场景。   周律不耐的啧了一声:“怎么每次看到这家伙都在挑事?”   “算了,今天别理她。”他对黎溪强调道:“这家伙哥哥不是好说话的,免得麻烦,你最好今晚一句话也别跟她说。”   黎溪已经深刻注意到这点了,只不过奇怪道:“她这么到处得罪人家里也不会管吗?”   周律想了想:“这个几年没怎么看她出现在社交场合,不过她哥江允隽倒是打过不少交到,那家伙看着讲道理,但我打赌他绝对说得出我家妹妹只是个孩子这种话。”   “嗤!两百斤的孩子。”   两人说了会话,便离开原地,整晚和江慕提他们再没交集。   因着这点插曲带来的乐子,江慕提整晚心情还挺好,回家的路上,一家人倒是没有分开走,同坐了一辆车回去。   在车上,聊到今晚的订婚礼,江父江母也点头说这桩婚姻不错。   江慕提这才知道原来是一场纯商业性的强强联姻,当然这在豪门也不奇怪,只是整个宴会的气氛其乐融融,看着倒不会让人第一时间往那边想。   这时就突然听江父道:“阿律那孩子也这么大了。”   江慕提猛地一激灵,这种开头——   谁知她哥反应居然比她还快,江允隽笑了笑:“是不小了,我刚才看到他和一个女孩子进进出出,看来他们家第二件好事也快了。”   江父却不以为然:“年轻人——”   又回头看了看自己女儿,到底看起来还是差了点,便督促道:“最近减肥怎么样?”   你说这,本来好好的减肥,一件成功后很有成就感的事情,硬生生的就被家长一些不明就里的念头弄得如鲠在喉。   别的不说,论扫兴真的他们父母是无人能出其右。   不过幸好两人都忙,宴会过后没在家待几天就又飞走了。   这么说有点没良心,不过江慕提是真觉得家里只有她和江允隽,还有云丞云朵他们一家人的时候,才真正是轻松自在的。   父母走后不久,很快就期末考了,江慕提成绩又上升了一些,在整个学校都堪称励志典范。   接下来就是长达两个多月的暑假,不过云丞他们要去首都参加集训和比赛,快到下学期开学才能回来。   走那天江慕提和云朵送他们,云丞也没离开过家这么长时间,不舍的抱着她们俩。   “集训的时候要收手机,就没法和你们联系了,我回来那天记得来接我。”   两人连连点头,看他还要黏糊,真庆幸没把俩狗狗也牵来送行,不然三兄弟泪眼汪汪的不知道要送别多久。   见云丞还要说话,江慕提和云朵一人一脚把他踹上了季非时的车。   江慕提弯腰,从外面对里面的季非时拜托道:“人有点傻,你看着点,吃的喝的随便打发都行,别被人卖了就成。”   季非时笑道:“买他的人应该养不了两个月就会被吃破产,哭着把人送回来。”   云丞正不舍,见周围几个家伙都没心没肺,恼羞的对江慕提道:“有你这样的?你别来接我了。”   他本来只说着玩,结果两个月后回来,居然发现那小胖妞气性大啊。   居然就真的不来接他了,从车上下来远远只看见她妹妹和一个苗条女生站在一起说话,周围没有江慕提的人影。   云丞当时就委屈得想哭了。 第17章   当然就这么一眼跳到两个月后,还是有些仓促,毕竟暑假期间也并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江慕提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是这学期还没到中考那时候,一来就把减肥提上了日程的。   等期末结束时候,减肥就已经进行了两三个月了。   因为家里有最专业的经验,营养,医学方面的帮助,江慕提倒是比一般人事半功倍。   实际上期末那段时间,她的体型就和以前差距显著了,从一个大胖子变成了小胖子,再努力一脚,似乎就可以踏入微胖领域了。   只是她减肥这件事成为话题讨论一阵后,学校便有了别的八卦,再加上天天相见,肉眼得到的印象似乎不是很明显。   总之暑假分别之前,大伙儿对江慕提的印象还是个胖子,只是没那么胖的吓人而已。   暑期的到来让江慕提的减肥工程正式进入了质变施工阶段,上学期间不好做的一些医学辅助手段,现在也可以用了。   毕竟她瘦得算快,别的不说,光是对皮肤的负担就得格外花心思护理。   不然人是瘦来了,但要白皙光滑的皮肤变得皱巴巴的,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云朵天天和她玩在一起,对于她每天要吃的药,要做的各种护理都是看在眼里的。   照她的说法,真的比重症病人还要慎重,还要能折腾。   不过各方专家针对性的调配出的养护方案还是对得起这些折腾的。   云朵拉着江慕提的胳膊,上手摸了摸:“真的唉!最近瘦这么快,一点也没有皱皮,还这么光滑细腻。”   江慕提也对成果挺满意:“其实健身减肥,再注意营养摄入一般还是不会皱皮的,只是我之前的基数太大了,不得不小心再小心。”   “你倒是久病成良医。”云朵笑她。   两人又照了照镜子,这时候已经是暑期的尾声,两个月的时间,她又减了二十几公斤,加上之前的努力,这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她成功甩掉了九十多斤肉,完成了目标体重。   当然也达到了自己对于外表的严苛标准。   别说,江慕提在这具身体两百斤的时候就断定这是一支潜力股,结果也不出她所料。   其实想想也是,江父江母长得都不错,虽然出身不高,但本身相貌是不错的,又成功多年,身居高位养下来的从容和气度,如无意外后代肯定也不会差。   再有她哥江允隽在前,两人虽然不是亲兄妹,但血缘也挺近,他都是个大帅比,作为妹妹没道理会太差。   结果居然比她的期待更好,这风流的桃花眼,像是里面盛放了醉人的月勾。   不管抬眼垂眸,或者轻瞥凝视,无不让人皮肤下意识战栗。   原主长了一双多情深邃的眼,但江慕提却给这双美丽的眼睛注入了风情和魅力。   她对着镜子,突然冲里面的云朵眨了下左眼,云朵一愣,然后脸嘭的就红了。   把她乐得够呛,经历了几个月不敢仔细照镜子的痛苦时光,自恋的她终于可以好好对镜打量自己。   雪白细腻的肌肤,线条优雅的脸型,高挺精致的鼻梁以及丰润微噘的嘴型。   这是一张美得很有攻击性的脸,典型的那种富有,倨傲,婊得让人无可奈何的妖艳贱货。   是江慕提的口味!   “小朵儿,咱们去买衣服吧!”江慕提兴奋道。   云朵被她捉弄了正想抽她,不过想想这减肥的成果如果不出去炫耀,那简直犹如锦衣夜行。   虽然江慕提想要各大品牌当季新款其实根本不用出门,不过去商场临幸它们也别有乐趣。   两人杀到了商业区,一下午走遍了各大奢侈品牌店,一路不停歇的买买买。   江慕提本就是会穿衣打扮的人,无奈之前的体型不给她发挥的余地。   这封印了快半年的购物欲,一旦身处女人的天堂就一发不可收拾。   一开始她们俩在前面几个店消费的时候还没引起注意,顶多店员和偶尔进出的别的顾客羡慕这些女孩儿年轻貌美还有着挥霍不尽的财富而已。   等她从一楼一路买到三楼的时候,本着奢侈品专店的服务品质,品牌主管已经专门过来一路接待,并提供专业的建议了。   江慕提也早数不清一下午买了多少东西,这还是云朵拦着,告诉她这个季度就快过去了,买这么多就算每天换三趟衣服,也已经穿不完的,这才作罢。   接着逛首饰区去!   这场下来把云朵折腾的够呛,不明白明明该她哥或者她男朋友受的罪,为什么她一个女生先尝了一遍。   不过两个青春无敌,高挑美貌的长腿小姐姐挽着手,走路带风的经过时,回头率是绝对不辜负江慕提的虚荣心的。   甚至有外卖小哥差点从车上摔下来,还好稳住了,不然大夏天的可就是罪过。   回到家商场那边买的东西还先一步被那边送了过来,江慕提挑了一条裙子和一双高跟鞋,又把造型师叫了过来。   将自己的整个形象彻底打理了一遍,直到变得璀璨迷人,浑身无一处不精致,才可算停下了折腾。   这时候江允隽也结束了今天的工作回到家。   一进大厅,就看到从阶梯上缓缓走下一个女孩儿。   她穿着点缀着星光的蓝色长裙,每塌一步就如同倒映了星空的水波被搅动,又像刚从海底爬到礁石上水迹未干的美人鱼。   脖颈修长,下巴抬成了一个优雅的弧度,纤细的手臂搭在扶手上,一举一动让人浑然忘记挪开视线。   浓密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鬓角编了简单的发辫,露出了整张毫无瑕疵的脸。   她在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   江允隽难得的思维空白,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就连刚刚再跟老云交代的事,说到一半都忘了。   此时江慕提已经来到了他面前,灵活的转了一圈,裙子荡开来一个迷人的弧度。   “怎么样?好看吗?我的新形象。”   江允隽天天在家看到她,其实是一眼一眼的看着她瘦下来的。   只是今早一起吃完早餐分别的时候,她还是个衣着随意,穿着这几个月来在家一贯省事的运动服,即便一天天看着她瘦了,也没有自己妹妹已经彻底蜕变的自觉。   只是她刚刚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的时候,江允隽才后知后觉的终于在美学和性别的层面上意识到自己妹妹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江允隽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最后才颇有些窘迫的推了推眼镜:“好看!”   江慕提美滋滋的:“好看的话,为什么不扶着漂亮的淑女用餐呢?”   江允隽勾唇一笑,闻言伸出一只手:“有这个荣幸吗?”   江慕提也端着派头倨傲的把一只手放上来,   老云见两兄妹演得欢,心里直叹年轻人。   这天晚餐果然江允隽一直记得自己的人设,极尽温柔体贴,非常绅士的照顾妹妹。   平时吃饭一般都是江慕提照顾他比较多,他喜欢妹妹从一些小事体贴自己,而今天自己处在这个位置,倒是另有一番温情。   江慕提一天心情都美滋滋,第二天云丞要回来,又是一件好事。   这两个月他们的时间是安排得真紧密,赛前集训,比赛,接着又是集训。   因为云丞早早决定走职业路线,所以在那边的训练营就不光是训练了,或许还能得到自己的机遇。   期间假期很少,两个月也就给家里打过两个电话,家里仨哈士奇少了一只,还怪不适应的。   所以确定好到达时间后,江慕提便和云朵一起却接人。   也让离家两个月的哈士奇感受一下来自家庭的关爱。   结果那家伙从车上下来,就愣是跟瞎了一样,这是江慕提认为的。   自己就在他眼前,他跟个二愣子似的脑袋乱转,几乎把附近的人打量了个遍。   然后一副下一秒就快泪崩的委屈样跟自己妹妹抱怨道:“我就那么一说,她就真不来接我了啊?”   后一步下车的季非时却没他这么缺心眼,他一眼看到了云朵旁边的女孩子,她正用嫌弃的眼神看着云丞一副蠢样。   季非时颇为震惊,有些不确定道:“江慕提?”   “啊?人呢?哪里?”云丞顿时来了精神,脑袋又到处乱转,可还是还是没找到。   季非时被他蠢得没了办法,一把按住他的脑袋,往云朵旁边江慕提的方向一转。   强迫云丞的视线落在从一开始就被他一扫而过忽略的女孩儿身上——   “就在你眼前。”   云丞定睛一看,结果整个人跟被掐了脖子的鸭子一样,愣在那里说不出话来了。 第18章 万字肥章   要说云丞很小的时候就来江家了, 也不是没有看过江慕提瘦的时候。   最开始两年江慕提瘦得一把骨头, 因为身体不好, 每天都要吃药, 后来大病一场,治疗期间服用了激素药物,人也就吹气球一样胖了。   胖了之后就没瘦下来, 童年一开始的浅短印象也就被十多年的固有印象层层覆盖。   即便知道这家伙在减肥,而且成效颇高,可云丞下意识里江慕提就是他们家的小胖妞。   被季非时按着脑袋视线对准云朵旁边那苗条妹子的时候,云丞还心说这会儿是看美女的时候吗?   结果定睛一看, 心里便是一跳, 脑子里一下子就被海啸般的冲击刷屏了。   “我勒个——”   这熟悉的气场, 倍觉亲切的鄙夷眼神,还有依稀看得出以前的影子的五官。   “慕慕慕慕慕慕……”   江慕提一巴掌拍他嘴巴上,打断了哈士奇嘴巴抽筋的症状。   “别慕慕慕慕……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当街跳大神呢。”   云丞瞪大眼睛, 嘴唇感受到的触感——热的, 实的。   那就说明不是做梦, 他忙把捂在自己嘴上的手拉下来,然后把她胳膊举过头顶, 让人顺势转了两圈,就跟跳舞的动作一样。   今天江慕提出门穿了条薄纱质地的碎花连衣裙, 裙子的颜色很挑人, 稍不注意就会显得整个人气色暗黄。   可江慕提一身无暇通透的皮肤, 白皙均匀,质地莹润如玉,倒是将裙子穿出了它应有的美感。   脚上是一双系带凉鞋,有点跟,但考虑原主的脚并不适应高跟鞋,江慕提倒是循序渐进选了舒适度高的。   她身高一米七的样子,现在人又苗条,穿点带跟的鞋子显得更是高挑。   不过在长期打篮球,并且这个年龄已经颇有建树的云丞和季非时面前,还是能够轻松把玩的。   因为云丞就拿她转了圈不算,接着又赞叹连连的捏她的脸,捞起他的胳膊用自己的手掌圈着比划。   “哇~,这——这可真,真——”云丞憋了半天没想出合适的形容。   最后憋出一句:“真细啊!”   “哥你别若无其事的耍流氓。”云朵也是被她哥蠢得不想承认血缘关系了。   但江慕提却知道这家伙要真懂什么叫耍流氓,那就不会每每把人噎个半死了。   不过对他发自内心的震惊和赞叹,江慕提还是受用的,就是这家伙怎么还在她脸上搓?   江慕提一把打下他的手:“搓面团呢?”   “别说,脸蛋还真跟面团一样滑。”说着还比划着给她形容:“就是我妹揉过醒好了,从碗里捞出来拍案板上洒一层生粉准备切开蒸馒头的时候,可好摸了。”   江慕提觉得自己错了,她真的错了,就不该企图在哈士奇面前满足虚荣感的。   她辛辛苦苦快半年的结果,被他这张破嘴一形容,就跟原地踏步一样。   发面馒头——   江慕提恨恨道:“回家就给你十个馒头,吃不完不准下桌。”   “十个哪儿够啊,咱家那馒头的大小,再来一打差不多。”云丞还当她犒劳自己吃的,得寸进尺道:“还有红烧排骨,糖醋鱼,清蒸大虾也要啊。”   江慕提可算知道养狗狗的人偶尔那种想把蠢狗一脚踢开,但看到它无知无觉欢快摇尾巴的时候,又不得不认命给他碗里倒狗粮的心情了。   本来这样还好,但云丞还喜欢在人类与哈士奇之间不定时切换,让人防不胜防。   这家伙突然就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对季非时道:“哦对了,你不可以看她漂亮了就起坏主意,你们这些猪蹄子看女孩子漂亮了前后两副面孔的事我见多了。”   目光正若无其事落在江慕提身上的季非时一噎——   这可是两个月以来同吃同住同努力,一起向往胜利又一起分享喜悦的兄弟。   才回到这个城市不到一小时,兄弟就变成了猪蹄子。   季非时深吸了口气:“你这提防心根本就没有道理,先不说外表在我这里不是多重要的标准,我也不会做出前后两副作态这种难看的事。”   “那你干嘛看她?”云丞不依不饶。   季非时想抽他:“我看她是因为我有眼睛,有正常的审美。而她和两个月前颠覆性的差异让人觉得很惊艳。”   说着正大光明的看了江慕提一眼,点点头:“我看过短期内减肥成功的人。”   “不过基数这么大,时间这么短,还能保持这种程度皮肤和精神状态的你是第一个。”   “这不光是外表变化,其中付出的毅力和克制也很让人惊叹,这让你整个人闪闪发光,很不错。”   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赞赏,说着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却感觉不到半点夸张。   别说江慕提,云丞和云朵都愣了愣。   云丞是梗了好一会儿,才道:“不是,我就盲狙扫射一下而已,兄弟你这反应让我有点慌啊。”   认识他这么久云丞还是了解季非时的,这家伙真的是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任何事都从容坦然。   但尼玛嘴上说着说着毫无波澜的同时把人赞赏成这样几个意思?   估计连专门撩妹的说得都没这么动听,云丞仔细琢磨了一下,这家伙有这么夸过女孩子吗?   季非时见云丞这副样子,深觉沟通困难,便不理会这傻货。   江慕提这边有开车来,就不用季非时特意稍他回家了。   几人就此分别,只是在车上的时候,云丞和云朵显而易见的察觉江慕提心情更好了。   云丞翻了个白眼:“还乐呢?合着我告诉你的事白说了?”   江慕提道:“你懂个屁!我就是觉得我居然也有被夸内在美的一天。”   她乐道,上辈子她性格实在让周围的人难以招架,夸她美貌聪明有钱的都有,但后面归根究底还是心照不宣的难言之处。   江慕提倒是不在意这个,对她来说那些都是虚的,而自己的长处确实肉眼看得着,能随时切实带来好处的东西。   不过虽然上次被季非时的自恋弄得无语凝噎,但被他这种优秀的男孩子从内到外的真心赞赏,作为女孩子的虚荣还是得到了大大满足的。   所以她数落云丞道:“学学人家,这才是正确的反应,而不是一句‘好细啊’然后就琢磨十个馒头你个呆子。”   又对云朵道:“你哥这样的,现在可能不明显,那到了以后,绝对是凭本事单身。”   云朵耸耸肩:“没事,实在没办法了,他还可以和篮球结婚。”   云丞撇嘴,这个年纪的他一门心思扑在篮球上,实在觉得这些念头无趣得很。   回到家果然江慕提给他准备了馒头还有他爱吃的菜,又趁着江允隽没有回来,把俩狗狗让他牵了回去。   当时三兄弟那分别两个月后的重逢场景,那叫一个听者揪心见者落泪。   江慕提他们的车还没停稳,两条狗狗就闻到云丞的气味发疯似的跑出来接了。   后面的饲养员拉着绳子都拽不住它们,等云丞下车,三兄弟是抱做了一团。   又是亲又是蹭的在大门口黏糊了好久,云丞是双目含泪:“可想死我了。”   他俩弟弟也狗目满是水光:“嗷呜~!嗷呜~!”   最后仨狗滚了一身灰,还是老云见儿子再这么下去得把他的威信全败光,拿着牵引绳把人抽进屋的。   至于云朵——   云朵表示这会儿拒不认亲哥。   *   开学在即,不过在这之前江慕提倒是还有一件事。   就是上学期她向制作人引荐的乔喻棋,那边回去听了他的作品,虽然因为场地和器具的原因,作品还有些粗糙生涩,但不妨碍制作人一眼就能判断出确实灵气逼人。   本来只是为了和财力雄厚的富家千金交好,没想到真的挖到了重宝,制作人很是兴奋。   第二天就联系了乔喻棋,并在之后的面试和对话中确定这少年真的无论哪方面都是为娱乐圈而生的,立马就决定包装他。   整个暑期要说大伙儿都挺忙的,云丞他们忙着集训,江慕提忙着减肥,周律他们估计忙着谈恋爱,而乔喻棋则忙着完善作品并且天天得去公司练习。   明星是一件精心包装的商品,台前一个人的璀璨是背后一整个团队的结果。   两个月的时间下来,乔喻棋这边一切准备就绪,包括对他形象的包装,人设的设计,和初次进入公众视线的炒作方向。   总之专业的团队,而乔喻棋又是被眼光毒辣出名的制作人相中,得以成为他愿意力捧的幸运儿,想不火都难。   新歌投放的日子还没选定,不过成品已经出了,鉴于江慕提是这个项目的最终牵线人,而制作人那边也有意让有钱有闲的大小姐多多对这个圈子产生兴趣。   最好未来能发展成为一个天使投资人之类的,所以每每有大的进度,也不会忘通知她一份。   先前江慕提整个暑假窝在家,这会儿倒是突然意识到一代巨星的成型就在眼下诞生。   先前的准备期也就罢了,这会儿的新曲试听还是格外充满意义的,便答应了制作人的邀约。   江慕提来到公司的时候,制作人的班底还有乔喻棋早已经在录音棚开始工作了。   公司安排了专门的人等在前台以便大小姐到了之后直接带上去,可江慕提走进大厅后负责接待的员工却压根没搭理她。   毕竟总监提供的外表特征是个胖女孩儿,当江慕提走进来的时候,对方压根没往那可能性想。   还边往门外张望,边琢磨什么时候又签了这么亮眼的新人。   最后还是乔喻棋见先前就打电话快到了,却迟迟没有上来,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状况,亲自下来看看。   老实说以乔喻棋会做人的情商,是知道江慕提对他的事表现的越在意越充满热情,对于现阶段是很重要的,毕竟可以有金钱权势这面大旗,团队对于他的信心和投入会越发不遗余力。   他哪怕为自己的起步着想,也会和江慕提营造出关系良好亲密的氛围,所幸的是对方心里明白,也偶尔乐于配合。   乔喻棋天性冷漠,但对于江慕提之于自己的知遇还有替他打开的方便之门,即便摆明车马是在做人情投资,他也不可能心里没点触动。   结果下楼到了大厅,就看到派下来的接待员正等着人,也没有离开。   除了前台的接待小姐,这会儿整个大厅就还有一个背影高挑苗条的女孩儿看着楼层预览在找着什么。   那估计是车堵在路上还没到了,乔喻棋想。   接着那女孩儿就转身,看到他,松了口气。   走过来语气熟稔道:“这录音师几楼来着?我找了半天。你下来接我啊?正好正好,走吧!”   乔喻棋首先是莫名其妙,接着细细的打量了她一眼,一个不可置信的念头从心里冒了出来。   不是,其实理论上这才是正常的,毕竟期末考结束之后,她的身形就已经有了特别显著的变化。   那么两个月的时间没有学业的耽误便可以投入更多的精力和手段在这上面,变化明显以达到质变的效果也理所当然。   可这成果还是让人不可置信,这已经不是成功减肥能一言蔽之的震撼了。   面前的人外表惊艳,几乎是他现实中见过的同龄女生之最,真的很难让人把她和几个月前畏畏缩缩来表白的胖女生联系在一起。   “江——慕提?”乔喻棋试探道。   江慕提摊了摊手,应道:“啊!”   又道:“真的一点都认不出来了吗?”她还以为只有云丞才这么迟钝。   乔喻棋沉默半响,难得实诚道:“嗯!完全没认出来,很漂亮。”   江慕提对于夸奖是照单全收的,注意到乔喻棋眼中刚刚隐下去的一抹惊艳,她心中有些得意。   毕竟但凡小言书里的男主男配,那都是除了女主别的女人都是看一眼都费时的庸脂俗粉。   尽管很多设定强调女主并不特别漂亮,所以对于男配的肯定,江慕提多多少少是有点暗爽。   嗯!她的精神粮食就是这么肤浅。   两人上了楼去,制作人上一次见她只会比乔喻棋相隔的时间更久,看到江慕提也是惊呆了。   “哇偶!这外表条件,江小姐你没考虑过来这边发展吗?”   江慕提是只喜欢享受万众瞩目的便利,却不喜欢承担多余的义务。   做明星当然能拥有更多瞩目,但相应的整个生活都要服务于消费者的期待,那就得不偿失了。   索性制作人也是恭维的半开玩笑而已,大家嘻嘻哈哈的聊着有的没的场面话,气氛倒是轻松。   接着就试听乔喻棋的新歌。   这是一首节奏适中的抒情歌,前奏的音乐是曲调流畅的钢琴曲,以江慕提对音乐不甚敏感的触觉,听了一遍之后便能记个大概,极易上口。   江慕提第一时间就被这曲调抓住了,等乔喻棋的声音唱出第一句歌词之后,真的与节奏相得益彰,让人惊艳。   少年人的嗓音并不是那种充满男性魅力的磁力浑厚,却如同山涧里的清泉,让人一口饮尽还意犹未尽。   一曲结束,参与试听的人纷纷鼓起来掌,江慕提也不例外。   她偏过头,对坐自己旁边的乔喻棋道:“音乐我是不怎么懂,不过我可以确定,如果我在哪里听到这首歌的话,一定会追问别人歌名,然后付费下载到自己手机里。”   这是一般大众对于流行音乐表达喜欢的最浅显方式了。   即便乔喻棋对自己的歌有信心,成品出来的时候也有专业的人表示过只要宣传跟得上一定不是问题。   但江慕提的赞扬还是让他心里愉悦,这是他又想到上学期江慕提将他引荐给总监没多久,黎溪追着质问他光盘为什么会在江慕提那里的事。   得知江慕提帮他推荐之后,黎溪说过对他很失望,意思是他居然能拜托江慕提帮忙,这在她看来似乎是急功近利到抛弃了尊严。   然而讽刺的是,她指责他的信息来源,确实和周律出席那同一个场合得来的。   在后续公司与他接洽期间,黎溪也不止一次暗示过或许他应该对一切小心一点。   毕竟数次接触下来,江慕提不像是没由来给别人好处的人,却忘了青梅竹马的他何曾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蠢货?   乔喻棋顿时有些无趣,他都不记得以前永远是他第一个听众的黎溪多久没和他讨论过自己的曲子了。   哦对,黎溪甚至这个暑假都没怎么在家,不知道和那家伙待在哪个私人海岛上。   现在开学在即,其实不是新歌投放的好时机,所以制作人告诉她,他们的计划是作为正在热播的一部现象级偶像剧的第二季片尾推出。   那部剧江慕提看过,确实俊男美女制作精良,一口气捧红了好几个小生小花。   相信下学期开学没多久,乔喻棋的名字就会随着那部剧的热播一炮而红了。   然而制作人当然并不仅仅满足于此,有的是一首歌红过很长一段时间后大众连歌手名字都记不住的例子。   要真那样,那就是白瞎了乔喻棋的好相貌。   所以据说正在边播边拍的那部剧中,已经谈好了安排一个惊艳讨喜的客串角色,再加上还有陆续的新歌要修改录制,想来乔喻棋接下来应该会很忙了。   等所有事结束,算得上一场宾主尽欢的试听会了,江慕提对于制作人也不吝恭维,算是要做场面就做足了。   乔喻棋已经和经纪公司签了约,合同等级挺高的那种,不过这会儿还没正式曝光度,所以虽然安排了经纪人,车子什么的倒是还没分配。   江慕提有家里的车接送,便顺势稍他回去。   乔喻棋和黎溪是从小的对门邻居,两家虽说是普通家庭,但也属于中产,能够支撑家里孩子各种兴趣的。   车子开进一座颇为清净漂亮的小区内,停在其中一栋楼下面。   乔喻棋率先下的车,对江慕提道:“今天谢谢你,真的!”   江慕提挥了挥手:“不客气,你红了我才有好处捞。”   这口气,跟养肥的猪才能杀一模一样。   乔喻棋一噎,随即失笑:“跟自己太想的人待在一起就是这点不好,偶尔想说两句客套话都显得尴尬。”   “那是,所以你这套还是留着开学跟女生们使吧。”   “开学就没时间了,工作量不小还要兼顾学业,没有空发免费福利的。”   “哟哟哟~,这算计得,明明白白的。人家还自称你的保护团呢。”   乔喻棋摇了摇头:“有几个强势的女生在前面挡着,在学校就免去了应付所有人的麻烦。但如果踏入专业的领域,她们的独断和占有欲显然只会带来麻烦。”   “不同的人只适合在不同的场合使用,这点我觉得你应该很清楚的。”   江慕不置可否,但别说,这人虽然心眼黑成淤泥,可相对的她也不用在他面前掩饰恶意,也尽可怀着小人之心揣测无度,如果作为一个抱怨的人选,还挺不错的。   她笑了笑:“开学见吧!”   “开学见!”   乔喻棋转身上了楼,江慕提正准备回到车里离开,却不经意抬眼的时候看到某层楼阳台上有个身影。   不过她也没细看,索性她们也不是需要打招呼的关系,便若无其事的上了车,车子发动,没多久驶出小区。   而刚从电梯出来的乔喻棋,却看到黎溪打开门出来,虽说这时机像是偶然,但她脸上的表情却不像。   果然,见到他之后,黎溪问:“喻棋,刚刚在楼上看到你回来。”   “嗯!”他应了一声,掏出钥匙开门。   黎溪见他不接话题,咬了咬唇,还是开口道:“公司那边派车送你回来的吗?我看到你和一个女生一起出来,也是你们公司签约的新人吗?”   “不是,她应该不会干这行。”乔喻棋看得明白,那家伙虽然虚荣,但心里那本账很清楚,在没有别的执着,比如像他有音乐的前提下,才不会无故摊上公众义务。   黎溪一惊,突然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喻棋居然了解一个女孩儿到这个地步吗?而她甚至都不认识对方。   她知道已经明确拒绝乔喻棋的自己再追问这个话题很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于是只得故作轻松道:“是吗?我看那女孩儿这么漂亮,还以为也是艺人呢。那她是——”   乔喻棋想了想,今天一开始看到江慕提受到的冲击还很深刻。   所以他点头表示赞同道:“确实挺漂亮的。”   黎溪有些生气:“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问这个。”   乔喻棋在学校不管伪装得多温柔,在她面前却是不会来那套的,她就不信他听不懂自己的弦外之音。   她才说完,就见乔喻棋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知道?我应该知道吗?”   黎溪一梗,刚提起来的怒意顿时烟消云散,甚至有些难堪起来。   乔喻棋却没和以前一样见好就收,甚至有些刻薄道:“该绞尽脑汁理解你心意的人,不应该是周律吗?”   “你,你不必这样的。”黎溪咬牙。   乔喻棋却笑:“他做不到,对吧?唯我独尊的大少爷,还没有学会怎么谦卑的对待感情。”   紧接着耸耸肩:“其实我也没学会。”   “啪!”一声脆响回荡在走廊里。   黎溪瞪了他一眼,眼睛里仿佛有些水光,然后走进自己家,砰的关上了房门。   乔喻棋心里越发烦躁,但最终还是没有去敲对方的门,而是选择关上门进屋。   *   江慕提回到家时,云丞正在花园里遛狗,想来也是知道开学了就没这么多时间陪弟弟们玩了,所以趁机多黏糊。   看到她,便随口道:“下午我接到教练电话,说是下周咱们两个学校有一场友谊赛,这次在我们学校打,到时候你也和他们一起过来玩啊。”   江慕提道:“反正你们两个队就是相爱相杀没完没了了是吧?”   “这是你们学校提的,上次比赛输了你们校队的教练正憋着口气呢。”又撞了撞她的肩膀:“怎么样?来不来啊?”   “学校有什么好玩的?”要不是实在年龄在这儿,她都不想上学。   云丞理所当然道:“有我在还不好玩吗?”   “你玩球去了,哪儿有空让我玩?”   “怎么没有?比赛完我还可以带你参观学校呢,你还没来过我们学校吧?云朵都说我们学校漂亮的。”   说着嘴唇紧抿,腮帮子却有一点点鼓,看着竟然有些委屈的样子。   以前的江慕提和他们有些疏远,除了家里碰到时的日常交流外,别的事就没有互相介入了。   江慕提来到这里的半年时间,和他们的感情倒是一日比一日亲厚。   估计是这家伙觉得有些事没做始终是遗憾吧?都说到这儿了,江慕提岂敢不答应。   麻利的就说好了下周一定和云朵一起过来给他加油。   云丞这才乐了,大方道:“加油就算了,你们在那边阵营加油得挨揍,鼻青脸肿的我还怎么炫耀家里有两个美女?”   唉呀呀~,小看一条二哈的虚荣心了啊。   第二天便是开学的日子,江慕提根据自己新的体型定做的校服早在几天前已经到了。   这会儿正洗好熨烫整齐摆在她卧室里。   江慕提这还是瘦下来第一次穿校服,同样的款式和之前真的天差地别。   扣子的间隙之间再没有那紧绷的狼狈,两只修长的手臂从袖管里伸出来,纤细又灵活。   江慕提转了一圈,制服裙摆衬得腿愈发修长了,光这种简单利落的校服都能穿出高定的气场,她牵了牵裙摆,心情不错的出了门。   云朵在车里都等她老半天了,见她这德行,猜都不用猜:“又照镜子照得意了?”   江慕提见她一脸鄙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抬了抬下巴:“这是我努力的结果。”   也不能怪她,本来就自恋,又憋了半年没认真照镜子,搁谁不得走火入魔啊?   车子开到校门口,这会儿人正多。   江慕提每天上学接送的车也没有天天换来换去,一直固定用的那一辆。   这种招摇的豪车学生们上学期看了大半学期,一看车也就知道是江慕提和云朵了。   起初也没怎么注意,只是先云朵从车上下来,紧接着第二个下车的却不是眼熟的胖子。   只见一双长腿从里面迈出来,皮肤雪白,腿型笔直修长,接着出来一个高挑靓丽的长发女生。   她出来,尚未看清长相就能感觉到周围空气都亮了一般,首先让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睛。   形状风流,睫毛纤长,眼神深邃,稍作腼腆的人只一眼就就会下意识的别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接着又会忍不住脸色微郝的偷瞄。   这才发现她的五官精致完美,皮肤莹润如玉。她顺手关上车门,带起的细微风压吹得她的发梢一荡。   可就连这举手投足到发丝晃动的不经意,都如此美不胜收。   这是连偶像剧里都罕见的美貌容颜吧?是新来的转校生吗?   可为什么会坐着江慕提的车和云朵走在一起——   等等!江慕提!   有认识江慕提,并且上学期颇有一段时间对她的减肥津津乐道的人懵了。   不,不会吧?   此时江慕提已经和云朵拉着手走进来教学楼,一路上的艳羡和惊艳目光,这才是她上辈子适应的气氛。   并没有多少得意,就像是回到自己熟悉的舒适区一样,严格来说之前半年的时光她才在忍耐,现在只是恢复了她所认为的常态。   不过周围的人可不这么想,从校门口到教室一路上都是窃窃私语谈论她的话题。   进入教学楼后才终于有和云朵关系不错的同学借着打招呼状似无意道:“云朵,早啊!这是——”   “江慕提啊!”   周围一片果然如此又不可置信的吸气声。   云朵莫名其妙:“也就比上学期期末瘦了些,就认不出来了?上学期不也瘦了差不多这个数吗?”   打招呼的人抽了抽嘴角,那量变和质变能一样?这家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和对方天天住在一起,这变化当然在她看来就微妙了。   这时几人上了二楼,正好撞见之前江慕提的‘朋友’结伴下来买东西。   听到她们的对话,惊愕不可置信的眼神随即转为了复杂。   她们想起最后一次和江慕提出去,被逼写欠条之前,听到的别的同学的对话。   “仔细一看江慕提五官还不错,没准减下来了是个美女呢。”   “也快了,按她的速度,也就下学期的事吧。”   这话虽然早听在耳朵里,却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   对方现在和她们真的是彻头彻尾的两个世界的人,人家是美丽富有的豪门千金,她们却从头到尾哪里都普通。   这滋生的嫉妒和恶意甚至在冒头的那刻就得被生生的压下去,对方手里有她们的把柄,光凭那个她们敢不自量力就无意义鸡蛋碰石头。   三人最终什么都没说,贴着墙角和江慕提她们擦肩而过,就像从未认识一般。   *   开学这天正好轮到黎溪做值日,所以比别的同学要来得稍早一点,等把事情做完,借的东西归位,正准备回教室,就发现走廊里有些骚动。   她本来没当回事,就听有两个女生凑在一起道:“比黎溪还漂亮吧?”   “漂亮多了,立马塞偶像剧里都没有违和感。”   黎溪有些莫名其妙,回头就看到有两个女生从阶梯上上来。   其中一个——   她诧异至极,竟然是上次送乔喻棋回家的女孩子,虽然只是匆忙一瞥,但对方太漂亮,又是那种极其有辨识度的漂亮,所以她印象深刻。   黎溪一时间千回百转,这女孩儿怎么会穿着校服出现在这里,难道和乔喻棋有什么关系不成?   这时候江慕提到了自己教室楼层了,而云朵的教室还在要往上,就此分开。   “我上去了,中午吃饭等我,慕提。”   慕提!   江慕提?   黎溪睁大眼睛,脑子有一瞬间空白,先是惊异于对方的变化,随即更加沉重不可置信的事让她意识到。   那天送乔喻棋回来的就是江慕提? 第19章   黎溪是如何在心里后知后觉的掀起惊涛骇浪的, 江慕提就无从得知了。   这会儿她走进教室里, 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一瞬, 即便视线没在这边的, 也突然察觉到了室内陡然变化的气氛,茫然的停下了自己的动静,随着大流转向这边。   江慕提轻车熟路的回到自己位置上, 因着刚才在外面的骚动还没来得及蔓延进室内。   这会儿同班同学的惊异迟疑和不可置信跟先前的人如出一辙。   今天的值日委员是个男生,他试探道:“同学,你走错教室了吗?”   可说完自己就觉得不对,他们年级也就这么多人, 这么漂亮的女生, 不说人人认识, 那至少同一年级也不可能毫无印象。   接着便改口道:“今天刚转来的?要不先去别的位置坐坐吧,那片——”   说着体贴的指了指自己位置那边:“随便坐,都没问题。等老师来了再做分配。”   “这位置是别的同学的,她不喜欢别人动她东西, 怕一会儿别闹不高兴。”   上学期那几个惨痛的巴掌, 是抽得班上再没人敢平白惹她不痛快的。   所以陌生美女虽然让人格外照顾, 但最好还是别惹了那暴发户。   却见漂亮的新同学点点头:“谢谢你们记着我的忌讳,我确实不喜欢别人碰我东西。不过我自己坐还是没这么多讲究的, 不用麻烦了。”   值日生一听,忙劝道:“真不骗你, 这位置——”   还没说完, 话就卡在了嘴里, 听到他们对话的其他人虽然心中隐约有猜测,但证实是事实后,依旧有些恍惚。   这已经不是减肥瘦身的事了吧,根本叫一脱胎换骨。   底子漂亮成这样,成绩也一日千里,这基因的优势再加上家里还那么有钱。   他们之前那两年,到底是得多瞎才把凤凰当做杂毛肥花鸡看待?   因这微妙的气氛,他们班整整一上午都气氛安静。   背后坐了个只待在一个空间,就感觉蓬荜生辉的漂亮女生,本来随心所欲的教室都变得拘谨起来,大声喧哗或者不雅习惯好像都自觉别扭了。   有几个喜欢课间开些无所顾忌的玩笑的男生,要是有人仔细统计,就会骇然察觉居然没说几句脏话口头禅。   就连上课也时不时又人忍不住回头,老师见状一个粉笔头扔过来——   “往后看什么看?后面有美女给你们看啊?”   结果老花镜一戴,还真有个标志丫头,便大手一挥给江慕提换了座位。   江慕提坐哪儿都一样,不过新位置靠窗,一眼看出去就能把大操场尽收眼底,还不错。   等上午第二节 课过后去礼堂参加开学典礼,便已经有人试着过来邀江慕提一起去了。   这对于江慕提来说是理所当然的现象,太过高调突出的存在有的会招人排挤,有的却会吸附周围的人不断靠拢,向往,推拱。   江慕提一向是第二类,周围的人心里不管再怎么诟病她脾气差,性格自私,公主病,毫不考虑别人感受。   但依旧是会以和她关系好,甚至多说几句话,格外得到她的招呼为荣。   江慕提从善如流的应付着周围的人渐变的态度,心里没有太大的波澜。   还是那说法,这种状况才是她适应了二十年的常态,她只是将生活改造成自己的舒适区而已。   中午云朵从楼上下来找江慕提吃饭,就看到这家伙周围围了好多人,教室里一派以她为中心其乐融融的样子。   哪里还有上学期之前每每经过都是一副无人问津的样子?   云朵心里有些吃味,想着这家伙这么多人围着,中午是不愁有人陪她吃饭了,又想她该不会忘记跟自己约吃饭的事了吧?   一贯大大咧咧的女孩儿心里突然有些委屈,虽然减肥期间大少爷是拜托过自己监督她,所以两人一起午餐已经成了习惯。   可她这会儿已经瘦了,不需要过于严苛的饮食控制了,那这个约定也就——   正胡思乱想,江慕提就看到了她,对周围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毫不拖泥带水的站了起来,径直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往餐厅去。   就跟往常每一个中午一样。   直到两个人取完餐坐到了餐桌上,云朵才回过神来,她摸了摸鼻子。   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还以为你中午要和班上的人吃饭来着,刚刚听到那么多人约你一起。”   江慕提笑了笑:“你对我有什么误解?以为我是那么容易就见异思迁的人吗?”   云朵正要高兴,就听她道:“你当谁都能做我跟班吗?跟班的格调也代表了自身的格调,懂吗?所以你安心吧,不会有人威胁到你的位置的。”   云朵刚刚冒出头的一丢丢感动立马就被一盆凉水浇没了,她面无表情道:“你是不是当我不敢抽你?”   江慕提闻言忙捂住头发,把碗里的肉夹给云朵好几块才哄了回来。   正吃着饭,乔喻棋却来到他们对面坐下。   云朵是一来就不喜欢这人,跟她哥的说法一样,这人心术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颇有些提防的瞪着对方,不过乔喻棋却没有理会她的态度。   只是若无其事的把一个U盘放江慕提面前:“上次那首歌,我拷了下来,毕竟也受了你这么多帮助,听这歌就不用付费了。”   江慕提嗤笑:“你这说得我还会专门买专辑支持你一样,最多下载到手机里也就是了,而且我是高级会员,都不用特意充值。”   习惯性的这么怼着,不过还是把U盘拿了过来:“谢了!”   毕竟还有一阵才出来,提前听一听也不错。   见她收好乔喻棋也没说别的,笑了笑端上自己的餐盘便找了别的位置坐下。   因为江慕提如今的显眼,以及乔喻棋本身就是学校存在感极高的人物。   这一幕落入了不少人的眼,当然也包括在二楼正和周律吃饭的黎溪。   黎溪从早上之后一直心情复杂,这会儿看到两人私交甚密的样子,越发有种她离开家短短的时间,自己的世界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如果不是周律在这里,她恐怕已经坐不住会去问乔喻棋到底怎么回事了。   她强压下满腹的疑问,打算憋到放学回家再说,却听旁边桌的人闲聊道:“啧啧!上学期乔喻棋还当众拒绝过江慕提来着。”   “漂亮了就是不一样,是男生都不能免俗啊。”   “别说,以前绝对想不到,这会儿看着还挺配的,两个人。”   “对啊,都那么好看,站一起就跟一幅画一样。”   无意义的闲言碎语让黎溪本就不怎么淡定的心情更不是滋味。   可能是脸色有意,哪怕迟钝如周律也皱着眉头往楼下看了一眼,看到这个学校他最讨厌的两个人凑在一起。   江慕提的事经过一上午的发酵,学校里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周律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他一方面不待见那两个家伙,另一方面,看到这一幕的时候,诡异的觉得,两个讨厌的家伙互相消化居然不错啊。   于是嗤笑道:“确实挺般配的,各种意义上来说。”   见黎溪神情不对,周律脸色微沉,问:“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   黎溪最近和周律出去玩了整整一个暑假,恋爱的甜蜜和喜悦当然不必多说,但是越相处下来,有些性格上的矛盾还是逐渐在显露的。   就比如周律的家境和生长环境,注定了这个年龄的他并不是会善解他人的家伙。   而黎溪本身的性格也心高气傲,所以两人不免时有磕碰。   听他这么咄咄逼人,黎溪也不高兴了:“我知道你对喻棋比较敏感,可你要我表什么态?”   “难道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就因为碍了男朋友的眼,所以硬把他和别的女生拉郎配吗?周律,你尊重一下人好不好?难道你自己不清楚江慕提是什么个性吗?”   周律玩味一笑:“嚯?听你的意思好像还觉得她配不上乔喻棋那家伙一样?”   说着似笑非笑道:“我的态度是不是给了你什么错觉?”   “你什么意思?”黎溪脸也沉了。   周律道:“我承认,我是讨厌那胖子,也觉得她处处不可理喻,可那是我的标准,难不成你就这么原封不动的套在乔喻棋身上了?”   “那我这么说吧,或许你对乔喻棋有各种没由来的信心,但这都是你的主观感觉良好而已,事实情况并不如你认为那样。”   “你觉得江慕提那胖子——”说着看了楼下那家伙一眼,觉得再这么说有点亏心。   “你觉得江慕提脾气不好,心思阴暗,不可理喻,所以她无法和乔喻棋相提并论吗?”   “不是的,你知道她家的状况吗?江家的财富是一方面,更难得的是整个家族人口单纯,在她这一代,她和她哥哥是仅有的两个继承人,这里面的利益,资源,人脉,社会地位,是乔喻棋一辈子恐怕都难以企及的。”   “即便是已经当红的超级巨星,凭她的家世也不必放在眼里,更何况乔喻棋一个前途不明的学生?尤其现在她还变得漂亮了。”   “你是不是,真的以为学校这套,就真的代表了一个人的真正价值?”   到底是在利益往来之中耳濡目染的豪门继承人,周律脾气暴躁归暴躁,可看事的角度却不会太过天真的。   可黎溪一个正值做梦年纪的少女,没有面对过任何挫折和真正的现实,哪里听得他这话?   只觉得和自己真心相恋的男朋友,怎么对于爱情的观念这么现实,仿佛人就是以外在条件待价而沽一样。   她这倒是冤枉人了,如果周律真的现实的话,那就不会明知两人的恋情未来一定会受到阻碍,还义无反顾了。   不过男女主角的矛盾和感情曲折是正常的,一帆风顺那才不正常,那样的话故事讲什么?   所以最后两人不欢而散,也在情理之中。   *   最近两天江慕提放学回家就感觉她哥心情不怎么样。   虽然他平时也一脸高冷,但这几天却又不同,江慕提明显感觉得到。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工作的压力,想着他就是他们这一代的希望。   有他的辛勤工作,才有她的肆意轻松——不是,总之江慕提心里是很关心哥哥的精神状态的。   因此难得的常常下厨亲自给他做晚餐,还专程煲汤给他喝。   平时讨好到这种地步,她哥心里估计早美翻了,但这次是仍旧兴致缺缺的样子,让江慕提有些挫败。   随即她绞尽脑汁,才想起来,每年这段时间,他哥都会回家扫一趟墓,前后都会情绪低迷,越发沉迷工作。   江慕提终于知道了症结,毕竟她哥的亲生父母并不是自然死亡,没法释怀也在情理之中。   往年都是江允隽一个人回去,这次江慕提却主动道:“哥!今年我陪你回去吧?”   江允隽一怔,诧异的看着她,就听她接着道:“你看,也顺便祭一下祖,爷爷大爷爷他们都在那儿呢。”   江允隽听着,看了看她的眼睛,她是真心想陪着他跨过这段低迷期。   顿时,江允隽的眼神变得柔软,但在深不可测的地方,却有些谁也察觉不到的复杂。   他摸了摸江慕提的头:“嗯!好,我们一起回去看看爷爷他们。”   说着把妹妹抱进怀里,现在她的体型能够让人轻松圈住,就好似他永远能把她当个小孩圈在羽翼下一样。   在江慕提看不到的地方,江允隽的眼中闪过一抹浓色。   是的,上一辈如何,到最终,这个家只会是他们两兄妹的——   只有他们两兄妹。   第二天江允隽就看似拨开了乌云,江慕提挺高兴,总算不辜负她煞费苦心。   时间又来到了两个学校相约的练习赛这天,因为选在周末放学后,所以又有不少学生浩浩荡荡的跟着去了。   不知道的还当两个学校关系多好,老是互相成群结队的拜访,实际上只互相踢馆而已。   江慕提和云朵又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看完整场比赛,周律又被血虐了。   这是自然的,本来王牌之间就有数量和战术差距,暑假两个月他忙着恋爱的时间人家忙着集训,他不输谁输?   不过输赢倒不是这场比赛的重点,在江慕提看来,倒是云丞差点被自己一方的猪队友弄伤,才是让她真正在意的地方。   当时要不是云丞反应快,膝盖和脚踝得撞到不可。   千万不要小看场上运动的时候这肢体冲撞,一个不好,整出不可修复伤害都有可能的。   云丞自己倒没什么知觉,但江慕提总觉得对方那动作——   她看了看季非时的反应,发现他的脸有点沉,当机立断的把失误的队友换了下来,不顾对方的各种解释都没再让他上场。   江慕提也明白了,估计这事还有得说,心里顿时也暗下来了。   趁比赛结束,人群还没有完全散去之际,江慕提随便逮了他们学校一个人。   用下巴点了点那个之前失误的队员:“那个人是谁?”   被叫住的是个男生,其实他们这片看比赛的,早就注意到对方学校来应援的队伍里这个大美女。   整场比赛一直有人时不时看她,相互嘀嘀咕咕,只是没想到会被她叫住。   男生受宠若惊,回头看了看,殷勤的解释道:“哦!你说张立啊,篮球队的,位置是大前锋。”   大前锋,巧了!云丞打的这是这个位置。   她接着问:“最近篮球队有什么事吗?”   一般外校,尤其是竞争学校打探这种情报,有人理会怪,不过江慕提仗着美貌还有那种理所当然的气场,倒是人家反应过来之前就竹筒倒豆子一样说出来了。   原来鉴于他们之前在首都的表现,确实有球探相中了他们,并提供了一个名额,让教练仔细从各方面筛选出最优人选。   这理所当然的名额就在云丞头上了,季非时不可能走职业道路,而其他人资质天赋心性努力始终还是要差一筹。   所以知道这事的人,都不觉得这是件难以抉择的事,结果仿佛理所当然。   江慕提恍然大悟,云丞这家伙,这种事学校人尽皆知了,他居然还瞒着家里。   所以两女孩子见着他出来就抽了他一顿,云丞讪讪道:“这不是想最终结果出来了,给你们个惊喜吗?”   江慕提一边替他高兴,一边心里冷笑。看来有些人是对这结果挺不满意的了。   她看到后一步走出来的季非时,过去把他拉到一边,想通过他确认道:“刚才那失误——”   谁知季非时根本不用她敲打,脸色也有些不好看道:“我会核实的,我的地方不会允许发生这种难看的事,更不会遮遮掩掩。”   江慕提挑了挑眉,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她也不好一来就捞过界,姑且看他处理吧。   两人达成共识,那边云丞却只看两人撇开他私下嘀嘀咕咕,顿时不满道:“我还带她参观一下学校呢,怎么?你也想来啊?你在这儿两年难道还不认得路吗?”   季非时对于最近老无故被这家伙提防嫌弃很是无语:“我对绕着学校遛狗没兴趣。”   云丞鄙视他:“我说你也太没风度了,怎么能说女孩子是狗狗呢?”   我说的是你!   季非时在这么久的相处中,早学会了不和二缺计较。   几人正准备离开篮球场,就看到刚刚那个叫张立的失误队员从更衣室的方向出来,旁边还有了个女生走在一起,互相说着什么。   江慕提皱了皱眉,那女生居然有点眼熟,想了一阵才想起来,可不就是上学期参加晚宴的时候碰到的那对姐妹花之一?   看到他们,对方不但没避讳,反倒走了上来。   对云丞冷笑一声道:“这还没当选呢,就这么大架子,好像整只球队现在就跟你一个人服务一样。就一个意外,什么都没造成的意外,都能把人隔离开了,你可真金贵。”   云丞皱着眉道:“从前段时间起,你就天天呛着嗓子说话,怎么?舌头掳不直了?有什么不满就给我说出来,少阴阳怪气的。”   这会儿球场还有不少人,虽然观众绝大部分已经走完了,但还有江慕提这种零星几个在,两边的球员因为要换衣服,也这时候正好出来。   周围听到他俩突然起纠纷,全都看了过来。   张立听了云丞的话,立马道:“少他妈一副命令的口气,你算老几啊?”   见周围人多,干脆道“云丞,你这两年在学校过得挺好吧?扯虎皮做大旗得到不少优待啊,什么好事都紧着你,那些女生成天成天背地里吹捧,不就以为你是哪家的大少爷高富帅吗?”   “呵呵!屁个大少爷,大少爷佣人的儿子还差不多,也亏得周律把你个长工家的儿子当对手这么久,也不嫌辱没。”   这话一出,周围先是一静,然后某些人开始窃窃私语。   而江慕提却是按住了愤愤的云朵的肩膀,冷笑了一声。   这真是,脾性好了几天,就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出来跳了。 第20章   江慕提上辈子没有兄弟姐妹, 当然独生子女和父母的娇惯也是她性格跋扈的原因之一。   这辈子眼看着父母缘一般, 倒是这个家却有着她上辈子没有过的同辈之间的温暖和默契。   不管是大哥还是云家兄妹,江慕提不得不说, 她来到这个世界这短短的半年时间。   却鲜少会对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家还有陌生的豪门感到无所适从, 这些都是他们用温柔与耐心浸润出的结果。   所以不管是大哥还是云丞云朵,对于江慕提这个没良心来说,罕见的是真正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人——   和以前经历过的塑料情谊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那么问题来了, 塑料情谊之间,她尚且不能容忍别人打自己的狗, 更何况是现在?   她轻笑一声, 打破了整个室内篮球场的沉默尴尬气氛,踱步来到云丞前面,和那个男生面对面。   “不是佣人, 也不是长工, 是私人管家!”江慕提直视对方的眼睛。   “什么?”张立估计没料到打破沉默的会是这种情况。   陌生的女孩子走出来在最无关紧要的一点强调, 不过好看的女孩子天生有特权。   虽然对方整个气场和眼神都让人有些不舒服,漂亮得很有攻击性,但他还是挥了挥手,口气倒是没那么浑:“这不是一个意思吗?美女你别歪曲重点,这家伙装逼是不争的事实。”   “一个意思?啊~”江慕提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是我不妥,高估了你的理解能力,以为你就算没有智商也该有常识。”   “看来你两样都没有, 特意点出来暴露了的短板实在不好意思。”   “你——”张立这会儿哪里还看不出对方是给云丞出头的?   可他一个字还没说完, 江慕提就打断他接着道:“既然你连私人管家的概念都理解不了, 想必见识也有限吧。”   “以及你旁边那个女生,如果你的信息来源是通过她的话——”江慕提看着那女生,眼神似笑非笑,鄙薄之意毫不掩饰:“那么你从源头上就错了,毕竟是快要破产的贫民窟女孩儿,她的家族恐怕无法得到顶级私人管家的垂青,毕竟有能力的人不会选择侍奉这样的——”   最后两个词江慕提没说出来,不过那自行体会的腔调,却格外让对方受不了。   女孩儿脸色难看,但上次宴会回家抱怨之后,反倒被家里训了一通,责怪她们姐妹挑衅,所以才接着篮球部的纠纷煽动心怀嫉妒的蠢货出头。   没想到对方半点没有粉饰太平的意思,上来就无差别的撕。   只不过女生尚不及想好怎么应对,江慕提也不再理会她。   重新又把目光对准那男生:“所谓高级私人管家呢,不但大多名校出身,而且有着全面的才能,强大的工作能力,以及长久面对紧张工作的还能保持优雅从容的强悍精神力。”   “不管是见识,修养,风度,毅力,都是毫无疑问的顶尖精英水准,一生勤恳克制,从不懈怠,不是你这种张口喷粪的瘪三能相提并论的。”   “这点你一定得有自知之明。”   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吸气声。   要说前面的话还算正常,也算是有理有据的从容辩驳,可最后脏话一出,那就跟说着笑着突然抽刀一样。   再蠢的人都知道看来这美女不是好好来讲道理了,人家是真抡圆手臂抽巴掌来了。   果然对方脸色顿时就黑了,年轻气盛的男孩子哪里受得了这挑衅?   “你说什么?”他往前踏了一步,咬牙切齿道:“我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   江慕提还没说话,云丞立马站到了她前面。   张立刚刚说他的时候他虽然惊愕,但脸色还尚好,这会儿却已经全黑了——   “你敢动她一个手指头试试?”   张立这会儿也猜出两人关系了,冷笑:“行啊,云丞,人家大小姐都站出来给你出头了,主仆情深嘛!那你还打什么篮球啊,子承父业得了,还每天有美女陪着呢。”   “你——”云丞是比他妹妹还要不擅长吵架的。   江慕提是早明白他们之间该怎么分工,拉住云丞的胳膊,让他退了回来。   随即对对方笑了笑:“说你是没见识的瘪三,你还迫不及待的证明我是对的,你这么配合,真的让我很不好意思啊。”   张立才把云丞撅回去,得意不到一秒钟又被扇了回来。   他气急冷笑:“那是,一个佣人被你可吹得厉害。”   江慕提耸耸肩:“敢大庭广众下一再显摆你的无知,这点我倒是佩服的。”   “那换个你能理解的说法吧。”   “我家的私人管家云先生,不但每天打理宅院的各项事务,管理包括家政,厨师,医生,特殊工种在内上百名员工,甚至还会帮忙打理公司事务。”   “当然这个恐怕以你的脑容量也听不懂,我只想说,做着这份绝大多数人无法胜任的工作,他的薪酬也是丰厚的。”   “除了底薪和职位福利,云先生甚至能参与公司每年的红利分成,甚至他本身也是公司的小股东,虽然占比很少,不过对于你来说,却是天文数字。”   “如你所见,云家的家庭资产是千万级别的,所以你说云丞假装高富帅?”   “呵呵!笑话,他本来就是高富帅。”   “我——”张立没料到这其中行情会是这样,他哪里懂这些?   觉得周围看过来的眼神让他的脸有点热辣,正要说点什么,哪怕揪着对方就是佣人的儿子这点胡搅蛮缠也好。   江慕提却没给他机会——   “再告诉你一个事实吧!”   “你不是说云丞可以回来子承父业吗?这点倒是没错。”   “他可以追求自己的梦想,看现在的结果,貌似也一帆风顺,资源和机遇会自动朝着努力的天才汇集,不是你这种庸才能比的。”   “而即便他逐梦失败,凭着家族对他的评价和看好,以及天然拥有的信任,他的人生一样是你这样的loser可望不可即的。”   “最后一点——对,他还和我这样的美女住在一起。试问这样的人生赢家,你这只癞/蛤/蟆是哪里来的自信跳出来的,但凡有点廉耻的人都羞愧得去篮框上上吊了。”   “你他妈大放——”   对方终于恼羞成怒,呼吸都急促的哼哧哼哧的,眼看着就要动手。   而云丞是早有地方,把江慕提往身后一拉,就要先发制人一拳怼过去。   可有人比他反应更快!   只见已经往前迈了一步的张立突然身形往后趔趄一下,上半身平衡不稳差点摔倒,脑袋不自然的向后。   仔细一看,才发现云朵不知道什么身后出现在他后面,双手抓住了对方的头发,控制住了那家伙的脑袋,让他没办法活动了。   这还犹不解气,那妹子从后面一脚踹人膝弯上,对方惯性跌倒跪下,膝盖骨头磕坚硬的地板上,疼得对方脸都扭曲了。   云朵的身形这才从高大的篮球队员后面显了出来。   她冲江慕提点点头:“你说得对,你负责骂人,我负责拽头发,以后就这么干。”   江慕提表示妹子终于能理解她的默契了,可喜可贺。   云朵出手是最好的,云丞毕竟是运动员,而且推荐名额眼看落头上,正是表现的时候,不适合跟人发生暴力纠纷。   云丞:“……”   被家里的女孩子双双保护了,这虽然有点羞耻但更多的居然还挺开心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动动嘴皮子吵架尚可,但在篮球场打架就不像话了,而且张立还打算对女孩子动手,那真是丢整个篮球部的脸。   七手八脚的把两人拉开,对方不服气想胡搅蛮缠的,被其他队员按住了。   这时季非时道:“带他去更衣室收拾东西,从现在起,张立,你不是篮球部的一员了。”   张立闻言猛的一僵,也顾不得这边了,不可置信道:“你想踢走我?就因为这点事?”   他本来就是体育特长生,如果被踢出篮球部,那么他就什么都不是,今后择校深造的前途也悬了。   他大吼道:“你凭什么这么做?队员的去留是投票制的,我要去找教练。”   季非时来到他面前,看着他被众人按住的狼狈,居高临下,眼神毫无波澜——   “因为我说让大家投票,所以才是投票制,而现在不需要这个流程了,这样你懂了吗?”   对方怔愣了半响,随后颓然的低下头。   对云丞他尚且敢不满挑衅,但季非时却是不一样的。   那家伙和他们不是一样的人,无论何时面对他,总有一种面对上位者的战战兢兢。   虽然平时看起来好说话,和大家相处也融洽,但他的专横独断,还有忤逆他之后的可怕之处,大伙儿是心照不宣的。   也只有云丞能和他没事人一样相处。   张立知道他恐怕心里已经对自己的小动作门清,是他错了,居然自作聪明的以为可以用娴熟的技术蒙混过去。   众人把他拉了下去,周围见事态消停下去,也纷纷散了开。   只不免感叹一下最近女孩子的战斗力,这真是越漂亮越厉害。   而江慕提他们学校的队伍当时从更衣室出来的时间差不多,也从头到尾的看完这出戏。   周律嗤笑一声,对季非时幸灾乐祸道:“你的地盘也有起火的时候。”   季非时笑了笑:“你还在这里?我以为忙着哭去了,还有精力看热闹,显然是这个分差对你来说还不够惨烈啊。”   意思是这会儿谁也别戳谁痛脚,都一样。   果然周律一噎,随即看到江慕提,难得的对她的话表示赞同道:“你说得对,不管怎么说,我们这样的家族的得力助手,不是那种瘪三能大言不惭的。”   又对云丞道:“放心,对于篮球,我看对手就只看篮球场上的本事,不看那个的。”   云丞正高兴的甩尾巴,闻言一愣:“不是,你说得我好像需要你的认同来找安慰一样。”   “就像慕提说的,我有房有钱有妹有前途,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得,这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周律悻悻的瞪了他一眼,带着队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云丞还在乐颠颠的跟他妹形容刚刚那场面:“哎呀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背后敲人板砖这么厉害,都没人察觉你什么时候靠近的。”   “下次我想套谁麻袋一定带上你,哦不对,慕提也要带上,先让她上一波精神攻击。”   云朵觉得她哥老是被他爸抽不是没道理的,这话让她爸听见了,这家伙估计是没什么活路了。   江慕提本来坐看二哈犯蠢,结果发现季非时好像在看她。   她还以为对方有点不满她把状况搅得这么难看,尤其还在外校对手面前。   想着云丞还要在这家伙手下混呢,便摆正态度道:“刚才的事不好意思,你都说了会处理,我还逾越了。”   季非时看着她笑了笑:“你真觉得自己逾越了?”   江慕提摇摇头:“完全没有,计划赶不上变化嘛,我家的人能让外面欺负了?”   “那就不用说言不由衷的话。”季非时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我说了,我做事不会粉饰太平遮遮掩掩。比起内部的纠纷被对手看了笑话,为了维持表面放任自流才更让人羞耻。”   “而且你很好,维护家人这种事,没人能指摘的。”季非时点头,真心实意道:“云丞很幸运,这让人很羡慕。”   江慕提想了半天,还是拿不准这人的行为模式。   她突然干脆问道:“你真对我没意思?”   季非时一愣,诧异的看着她:“没有,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不是,可你撩起来的时候半点没含糊啊。”江慕提比他更奇怪:“难道你不知道不能随便夸女孩子吗?”   看这人也不像感官迟钝,情商低迷的类型啊。   季非时理所当然道:“我当然不会无故夸赞女孩子,只是你——”   说到一半自己就停了下来,是啊!为什么唯独在她面前就肆无忌惮。   她是自己见过最优秀的同龄女孩吗?并不是,才艺双绝,性情高雅的名门千金他认识的多的事。   可这家伙至今为止每次见面给人的印象都是性情刁钻,牙尖嘴利。干的事也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   但他就是觉得对方不错,办事也让人畅快,就连偶尔咄咄逼人起来,也不会让人心生排斥或者领地被践踏的不快感。   还理所当然的把对方的好挂在嘴边,这会儿反思起来,季非时确实觉得——   这有点不可思议。   当然他暂时把这原因归诸于云丞,觉得可能是他周围的人,所以自己想出起来下意识的没有负担。   因此他最后强调道:“我夸你就是单纯的在夸你,不需要做多余的理解,知道了吗?”   江慕提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这家伙原来也是个傻逼。 第21章   江慕提从没见过伪装得这么好的傻逼。   真的, 这家伙从认识第一天开始, 就给人一种不明觉厉的气势。   和同龄人相比,他给人的感觉和江允隽这样已经对家族有所掌权的上位者更类似。   虽说时间沉淀下来的经验尚有欠缺, 不过季非时又多了一种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   这是浑厚底蕴下的从容, 江家这样的新兴家族还是有所差距的。   就连同为这个年龄的继承人周律,与之相比尚且显得莽撞,也不怪人家讨厌他。   江慕提表面不说, 其实对季非时这个人的存在是抱着一定探究和向往的。   没想到——   果然是能和云丞玩到一堆的人!   不对,这么说岂不显得她自己也是个傻逼?果然二哈病菌的侵蚀力强悍无比。   她这里正若有所思, 对方却结束了这个话题。   对道:“不是说要参观学校吗?走吧, 我带你到处转转。”   江慕提还没什么反应,云丞一听却有点懵,也顾不得和妹妹嘻嘻哈哈了。   回过头, 疑惑的看着季非时:“不是, 你难得主动帮忙我是不该说扫兴的话啦!可这关你什么事?”   他之前磨着江慕提来, 本来就是以前都没来过他学校玩,先前不觉得什么,这会儿却突然想起来挺委屈遗憾的。   所以今天在打比赛之前,就一直挺期待带着俩女孩子到处转转的,顺便炫耀一下他家里女孩子的美貌。   期待了这么久的事,非时这家伙说代劳就代劳了,平时不觉得, 怎么这会儿看他这么没眼色呢?   谁知季非时的回答却理所当然得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小气了。   对方若无其事道:“你可以跟着, 我又没说不带你。”   “哦, 好!”云丞一想还是他们仨,也就多了非时一个人。   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不过迟钝的二哈一时半会儿是想不明白自己一个东道主变成了添头这回事的。   等到回去之后,才一拍大腿反应过来,破口大骂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那家伙没事在他们家女孩子面前挣什么表现?又没有好处给他。   但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云丞他们学校也属于市内顶级,当初云丞选择来这边,而不是和妹妹同一所学校,却是因为这里对于才艺特长的培养更为注重,也有不少专业的资源,比其他重点学校主要抓文化课不同。   所以比起江慕提她们学校,这里的社团活动很活跃,并且很多社团都实力不错,到处斩获不少奖项。   校园环境倒是没什么特别的,球场,教学楼,林荫小道,还有处处青春洋溢的气氛。   江慕提对这些兴致缺缺,说是在参观校园,注意力却反倒在和几人聊天上。   一路说说笑笑,路过琴房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曲调优美的钢琴声。   江慕提本身是没什么音乐造诣的,小时候周围的小孩儿被逼着学钢琴小提琴之类,江慕提也被揪着学过。   只不过她爸妈舍不得打,所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了几年也就那样,后来丢开更是肚子里本就不多的存货,有多少全如数还给老师了。   现在她对音乐的喜欢也就停留在喜欢听流行音乐的大众层面上。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能听出里面弹奏的人技巧高超,驾驭神稳,绝对不是一般二般的水准。   季非时见她听得入神,便解释道:“这是声乐部,他们马上要参加比赛,所以练得比较勤。”   确实挺勤奋的,两个学校的篮球赛都是放学过后才开始的,这期间还包括了来时的路程,比赛结束又闹了不小的纠纷,他们又在学校晃悠这么久。   眼看太阳都要下山了,社团活动还没结束,可见人家学校每年那么多奖项不是凭空得来的。   这时里面一曲终了,江慕提他们也正好来到练习教室门口,从外面看进去,一眼就能看见里面弹奏的人。   那是个长发披肩的女孩儿,气质高雅恬淡,长得也极其漂亮。只对方不是江慕提这种美艳得有攻击性的类型,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对方这时也看了过来,看到门口经过的他们一行时,脸上本淡淡的表情显而易见的绽开了喜悦。   她从钢琴椅上起来,小跑到他们面前,身姿优雅俏皮,就像迪士尼动画里的公主。   “季非时,云丞,你们还没回家呢?”声音也很婉转动听。   先回答她的是云丞,他揽过云朵的肩膀:“没,带她们转转。你们还要练啊?”   “比赛嘛!”女孩儿笑了笑,然后看着云朵:“这就是你妹妹吧?不介绍一下?”   “她叫云朵,朵儿,这是郁薇,我们班的同学。”云丞顺口道。   这就是直男思维了,而且还是掺杂了二哈成分的直男思维,永远不要指望他会明白你的未尽之意。   这位郁薇同学,从出来开始注意力显然更集中在和季非时站在一起的江慕提身上,本想现在云丞这边套套来路。   结果让介绍妹妹就介绍妹妹,毫不含糊的,就是多余的就半句没有了。   好在郁薇估计也对这家伙的迟钝有所见识,失望有限,反倒从善如流的和云朵打完招呼成全了礼貌。   这才转过头看向季非时:“那这位美女是——”   江慕提觉得端看这短短时间内对方的举止,就能看出是个聪慧且情商高的女孩儿。   不过对方一开始出来看到她时,眼中隐隐约约的警惕感却没被江慕提漏掉。   江慕提也是恶趣味,明知道对方把自己当未知的假想敌,迫切的想了解一下自己的信息。   听到对方的话,却没有顺势自我介绍,反倒只抿唇冲她笑着点点头,没有开口的意思。   也亏得人家养气功夫极其不错了,江慕提猜对方的出身也绝对不平庸,居然脸上半点不显尴尬。   在江慕提没接话之后也极其有眼色的不再追问,而是转移了话题轻松的自找台阶下了。   因为还要练习,对方只得匆匆和季非时聊两句。   “下个月的音乐会来吗?”   “再说吧,不一定有时间。”季非时道。   “一定来啊,中间还有我的独奏呢。”郁薇颇为积极的争取道。   季非时点头:“有时间一定。”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反应和答复,对方有些失望,里面有部员再叫她,便打了个招呼回到了练习室。   云丞反倒有些好奇:“什么音乐会?”   季非时轻飘飘的说了一个名字,云丞不懂这些,一头雾水。   倒是云朵学过钢琴,对这块平时颇有关注,惊讶道:“真的?好厉害。”   见哥哥和江慕提不明白,便给他们说了一番,总之是国内顶尖水平的一场巡游会,里面无不是业内大名鼎鼎的音乐家。   能在里面得到助演的机会都难得,何况是独奏,看来那女孩儿的水准真不能以普通高校级别来衡量。   江慕提闻言也赞叹不已,这就是天才音乐少女了吧?厉害了。   又看了看季非时,见他神色平淡,忍不住道:“你就没什么触动?”   “我要有什么触动?”季非时莫名的看着她。   “你见了这么厉害的才能,就不想夸一夸?”   季非时一副你傻吗的表情:“心里佩服就行了,为什么什么都要一一说出来,成天跟云丞一样大惊小怪的样子,傻不傻?”   不是,人家天才级别的闪光点你不夸,反倒她这边每次撕逼完都跳出来喊六六六——   这么形容有点夸张,反正就是那意思吧。   那江慕提就是再自我感觉良好,这点逼数还是有的,两相一对比,这家伙嘴里的夸奖就颇为羞耻了。   她干笑了两声:“其实,你不必觉得自己智商层面上能绝对碾压云丞的。在我看来,有时候也半斤八两。”   季非时一噎,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被鄙视了。   本来正准备跟他算账的云丞却是张狂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不知道咱们互相罩着的?你搁谁面前说我坏话呢,活该!”   季非时别过脸,不想看他露出白生生牙齿的灿笑,傻透了——   他才没有羡慕。   确认季非时对自己有某种特殊意义上的感官后,说实话江慕提虚荣心是又被续了一波的。   毕竟那样优秀惊艳的人,她要是心里毫无波动,那就不是个女人。   不过江慕提嘚瑟归嘚瑟,她再怎么嚣张跋扈,给点阳光就尾巴翘上天,有一点好处她还是有的。   那就是特别会审时度势!   上辈子能在周围虎视眈眈中一个人保住家产活得滋润的人,就算面上看着再肤浅,也不能以这个年龄没经历现实的单纯论之。   不说死过一次,某些事情上还是长了记性的,就是季非时本人,也不可能以原来那种忽悠备胎的方式瞎撩拨。   这种人,要不喜欢还去无故招惹会出事的。   所以江慕提也就得意得意,心里暗爽一番便作罢。   *   周末便是要回老家祭拜的日子,江慕提一大早就换上了便于行动的牛仔裤和板鞋。   实在是,他们老家说来还挺偏僻的,虽然就在本市,却是在近些年才稍加开发的山里。   要回去得开很长一段山路,途经一个旅游景点,最后车子只能开到村子外面,要去长辈们的坟茔那边,还得走一段山路。   果然江慕提下楼的时候,看到他哥也换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   黑色的裤子,深灰色的针织上衣,比一贯西装革履,衬衫长裤的精英形象要柔和了些。   江慕提一把扑他背上,乐颠颠道:“哎呀!我哥真帅,什么风格的衣服就有什么风格的帅法。”   江允隽本来心情有些沉重的,见妹妹一大早就发癫卖痴的讨好,心里暖了写。   顺着她的动作干脆把人背了起来,边往外走边笑道:“夸我可以,可别到处夸别的臭小子。”   又对妹妹谆谆嘱咐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子,给他三分好脸就能他能上天游一圈,我妹妹这么漂亮,怕不得一个个自作多情。”   江慕提从背后勾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快笑疯了:“哈哈哈……,哥你挺懂行情啊。”   她当然知道有些傻货你给他一个笑脸他能脑补上天,不过却没想到高岭之花一样的大哥还了解这么接地气的事。   两兄妹乐呵呵的说着话,撞见云丞和云朵过来,他们这会儿刚晨跑完,两人浑身大汗。   看到江慕提和江允隽这样,云丞立马眼馋了,往前一步半蹲下:“妹,上来,我也背你。”   被云朵嫌弃道:“背个鬼,浑身是汗,黏不黏糊?”   云丞顿时觉得她不好玩,悻悻道:“行,你就会嫌弃我,下次你求我也不背你,我背慕提去。”   云朵立马喊住另外两兄妹:“唉慕提,我哥说想背你。”   那两兄妹齐齐回头,江慕提看着云丞被汗水打湿的上衣,头发丝里都是汗珠。   同样嫌弃道:“不要,我才洗了澡。”   云丞就不服气了,怎么今天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不仗义?   结果还没开口,就看到隽哥看他的眼神,那锋利如刀视线让他浑身一个激灵,二哈基因瞬间被求生欲压倒。   那眼神很好理解——   你当着谁的面抢人背上的妹妹呢?   云丞连连摆手说没有,这还是时间不早了,他们得尽早出发,不然有他好看。   上了车,一路驶出市区开上山路,又走了大半个小时,才回到老家的村子。   不过现在村子里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为了更好的生活该搬走的都搬了,只清明过年的时候偶尔会有人回来替祖先上香。   原主是很少回来的,记忆力长这么大也就回来过两次,和父母一起。   江家因为如今豪富,长辈的坟茔都修过一遍,看着倒是和周围有些格格不入。   祭拜完太爷爷也爷爷奶奶他们,兄妹俩才拉到她堂伯,也就是江允隽父母的坟前。   江允隽将给父母准备的花还有生前喜欢的东西一一摆上,祭拜完之后便站在坟茔面前看着父母的照片发呆。   江慕提随着他做完祭拜,这时候也没像在家里那样强自开口逗他开心。   从来到父母坟前开始,她哥整个人的气场就变得沉静,这份沉静透着让江慕提难言的悲伤和孤独,并不适合被打扰。   她眼睛微湿,鼻尖有些酸胀。上辈子父母离世后长久以来孤独和无所适从身影此刻仿佛与她哥重叠。   江慕提拼命的眨了眨眼睛,把热胀的泪意憋了回去,却感觉头上多了一只手。   她抬头,见她哥摸着她的头,唇角微勾:“别难过,乖!不用试图理解我现在的情绪。”   说着把江慕提抱进怀里:“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得好好的。”   江慕提终于绷不住,她是何其有幸,才能在死后再次拥有家人?   只是惯于逞强,不喜欢露出软弱和狼狈,她没哭出声,只在哥哥身上默默的抹眼泪。   这时候的江慕提,沉浸在悲伤与喜悦的强烈冲突之中,并没有理解到她哥哥的话其中的深意。   而她家明明父母双全,又谈何唯一的亲人?这些都是江慕提忽略过去的。   兄妹俩祭完祖下了山,坐上车之后,江慕提问她哥:“干嘛不把家里的坟茔迁到市里去?”   江允隽笑了笑:“你那时候还没出生不知道,我爸妈他们很喜欢这里,即便再忙,每年也会带我回来住一阵。当然相比城里,他们可能更希望在这里长眠。”   然后江允隽断断续续给她说了不少关于长辈的旧事,说是他们太爷爷那一辈本是省城大户,只是那个年代动乱,他们家惨遭横祸。   最后只有太爷爷带着他们俩的爷爷逃了出来,藏进了这个小山村里,落地生根,后来还分别有了他俩的父亲。   所以虽说是堂兄弟,在整个家族仅剩的血脉,于陌生之地艰难融入的前提下,也与亲兄弟无异了。   当年国内局势稍好之后,他俩的父亲出来打拼,之所以能挣下现在的家业,机遇能力自不必说,但最重要的第一桶金,还是当时太爷爷带出来的一些家当。   江慕提不知道他们家的发家史居然还有这么多说头,正津津有味的听她哥说话,突然就感觉到急刹车。   兄妹俩身体惯性前倾了一下,江允隽眼疾手快的伸手挡住妹妹,以免她猛撞到头,自己倒是没顾得上。   不过还好司机手稳,并不至于被撞到。   “怎么回事?”江允隽皱眉问。   却听司机无奈道:“大少爷,咱们好像——遇到碰瓷了。”   江慕提随着往前面看去,果然前面躺着个穿着邋遢的老头,在他们车前捂着腿哎哟直叫。   说是老头,其实也就五十不到的年纪。   江慕提是不信车能撞上对方的,先不说能给她哥做司机的人百里挑一的车技,就是这险峻的山路,车速比慢跑快不了多少,这速度还能撞人那是笑话。   想到这里就是风景区附近,最近是看到网上好像在谈论风景区经过的车子屡遭碰瓷的情况。   就这么窄的路,对方无赖往地上一躺,你又不能真扎过去,而且对方赖的金额少,也就百来块钱。   一般人遇到这事多是自认倒霉破财免灾了,这也是这些人的聪明之处。   司机下了车,对方见人过来了,立马想扒住他的腿不放,只不过都被轻巧躲过了。   “哎哟,哎哟我的腿断了,赔钱,不赔钱不准走人。”   司机也是见惯场面的,钱倒不是事,主要是别耽误大少爷的行程,也不想跟个无赖胡搅蛮缠,便打开钱包扔了几百块过去。   先离开这里再说,下了山给这里的管理局打个电话收拾一个碰瓷无赖的事,总有人会给他们拿出说法。   只是地方看他给钱爽快,估计最近不是旅游旺季,好久没开张了,便想多敲诈点。   忙把钱捡起来不出奇,依旧拦车前道:“腿都断了,几百块打发谁呢?少说得给两千。”   那司机也不是吃素的,能在大少爷跟前服务的,岂能被个无赖出尔反尔的方住?   他冷笑一声,手指掰得咔咔想:“成啊,腿断了是吧?就按这价来吧。”   对方看这不是善茬,周围有没车没人,要真卯上了估计得吃亏,可好不容易碰到这么痛快的肥羊,他又不想放过,想着到底法制社会应该唬他而已   这时却见车后座的窗户被摇下来,里面探出个头。   是个女娃子,娇着声音不耐烦冲这边道:“还有多久,跟他扯这么多干什么呀?反正附近没人,把他提脚扔山崖下面不得了。”   碰瓷的一惊,这山崖可几十米高呢。 第22章   那碰瓷的无赖被吓了一跳, 这荒郊野岭的, 这会儿往来又没有别的车子,附近也没有监视摄像头。   不比旅游旺季, 每天来往这么多车, 往路边一拦,就能一路收费。   那要是碰上脾气硬气不肯吃亏的,后面的车子也会为了赶时间催促, 那才是开张的好时机。   这会儿周围没个人,先不说人家放的狠话, 就是被揍一顿扔马路边, 倒还要亏一截医药费出去。   碰瓷的有心打退堂鼓,就听车里的女娃子又接着道:“要不就直接上车扎过去,不就赔几十万的事吗?大不了下个季度少买几件衣服。”   又听里面紧跟着一个男声:“不用, 扎过去倒也清理了这条路, 我妹妹就是能干, 想得远,回去奖励你。”   碰瓷的一听,这是哪家惯熊孩子的惯法?见司机真的二话不说上了车。   本就有退意的无赖听到油门启动立马撒丫子跑了,腿脚灵活得很。   一场碰瓷也没耽误几分钟,下了山就抽空打了个电话,这边管理局立马表示会对景区的骚扰游客路人怪象做出严打。   等江慕提他们开车经过的时候,已经有管理局的车往山上开了。   看来她家的钱, 即便拿来打水漂, 那几百块也不是那么好拿的。   回到家已经快晚上了, 中午他们都没有吃饭,也没胃口,只用江慕提备在车里的零食对付了一下。   说来江允隽是没有这习惯的,他以前的常用车里只会备水。   倒是江慕提见他好几次工作忙晚归,又不喜欢在外面对付晚餐,便时不时捣鼓点零食给他放车上,嘱咐要是晚回来了稍微吃点。   老云听说他俩一天在外都没吃饭心疼坏了,忙让厨房上了餐,又报备了一下今天家里和公司的情况。   公务之类的老云已经做了简单的分类处理,倒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俩狗狗今天被云丞牵他们那边玩了一天,这时候兴冲冲的送回来。   这家伙还不知道江慕提他们已经回来了,手里还拿着零食,一支烟熏牛肉干。   正边喂狗狗边乐颠颠往里面冲,结果兜头就撞上用完餐从餐厅里走出来的江允隽。   云丞这会儿是被抓了个现行,加上早上那抢人家妹妹的意图,是新账旧账全累到了一堆。   “不是,隽哥,你听我解释,我没喂来着,我自己吃的。”   可俩狗兄弟就没这眼色配合他了,吧唧完嘴伸直了狗头还要。   江允隽挑了挑眉,一把就抓住了意欲拔腿逃跑的云丞,把他一顿削。   江慕提端了杯果汁,边喝便咧着嘴笑看二哈挨揍,他那俩狗兄弟还以为主人在逗哥哥玩,嗷呜嗷呜的围着他们撒欢加油。   江慕提差点没笑喷,喝果汁都得谨慎才行。   *   从祭祖回来后,江慕提觉得他们两兄妹之间的感情更近了一步,若说以前更多的是宠溺和温暖,现在更多了一份理解和感同身受。   也因为江允隽的原因,她对自己这世的身份产生了更加浓厚的认同感,心里是真心把对方当亲哥看了的。   因此兄妹俩相处起来默契是更加与日俱增。   家里亲情的羁绊日益牢固的时候,外面的时间也没有停驻不前。   首先是乔喻棋的歌终于投入了市场,伴随着他客串的角色,一夜之间到处热搜都在好奇这个唱演俱佳的新人是谁。   那角色本来就讨喜,演的是那部国民级别当红热剧男主的少年时期,穿插在回忆之中,戏份不多,但庞大的男主控粉丝这边天然就带有好感。   极其惊艳的出场,王子系的长相和略带忧郁的气质,难得的新人身上那种拘谨的生涩感在他这里却被轻松的驾驭住了。   先不提演技,毕竟偶像剧谈演技容易把天聊死。可端看给电视剧的受众,万千少女们塑造一个花季惊艳的梦,是绝对教科书般的成功的。   毕竟乔喻棋本来就擅长这个。   一集末尾的惊艳登场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看完视频的女孩儿们急急的盯着片尾等这集的演员表,好一会儿上网查这个脸生的帅哥的资料。   结果就察觉片尾曲换了。   这也正常,毕竟电视已经开播过半,换新的主题曲不算奇怪。   一听居然挺惊艳的一首歌,配合着片尾的画面食用,简直是享受感爆棚的一集。   然后心细的人就注意到新角色的扮演者名字居然和片尾曲歌手一样。   不仅如此,歌曲的填词作曲也是他——   乔喻棋,这个名字瞬间登上了热搜,然后名次不断攀升。   娱乐圈就是这样,一眼的惊艳便可能掀起一阵巨大的狂欢,而越了解,却发现对方带来的惊艳不仅如此。   这和如今批量包装的偶像,拿人品性格品位这些云里雾里的东西吸引热度不一样。   每了解一点,就越发不容置疑这是个横空出世的天才。   一时之间乔喻棋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吸引了一批颜粉和歌粉,紧接着新歌打榜,一夜之间空降音乐榜前三,下载量高得惊人。   大伙儿这才意识到,人家并不是以演员,而是以歌手的身份出道的。   实力证明可以靠脸吃饭的事,偏偏要靠才华。   就他这条件的,即使什么都不会,有经验的经纪公司也能立马把他包装成流量小生。   乔喻棋的出道代表歌曲出来了,专辑也在趁热打铁的筹备中,前期其实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   本来就是一场规划好的出道秀,当然不可能后续匆忙,公司的专业性已能够很成熟的处理每一个步骤。   所以即便这会儿已经正式踏入娱乐圈,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乔喻棋倒是居然没有休学。   “当然不会休学。”乔喻棋道:“我的成绩本来就好,考国内顶级大学没有问题,现在贴在我身上的标签,才华这一项是重点,我转头就休学凭空降低格调。”   “更何况粉丝群体的主流还是学生,家长们也更乐意孩子崇拜榜样型偶像。”   “再拿个漂亮的高考分数,选一个冷漠颇具格调的专业,学历光环在整个圈子,尤其是普遍低学历的新生代,隐性优势还是很大的。”   江慕提点点头,既然要炒才子人设,当然不能在这么浅显的地方与人诟病。   她道:“离高考还有大半年吧,你稳得住吗?可别学业精力不足,到考试的时候才傻眼了。”   “不会,这有多难?”乔喻棋笑了笑:“我的计划本来就是高中毕业之前至少被制作公司相中。”   “不过结果如何,总要把成功的可能性考虑进来,所以早就学完了高中的课程,也巩固过很多次。”   “啧啧!”江慕提咋舌:“这可真,难怪你能火呢。”   做明星梦的少年少女哪里没有?但九成九只会空想做白日梦,哪怕稍有行动力的,大部分也抓不到要领。   原著中只说过他未来会成为超级巨星,得以跻身上层名流和男主站在同等的竞争台上争夺女主。   但真实世界里,所有的准备,努力,天赋,机遇还有遇到的重重挫折。   这些生命中的璀璨,和梦想逐步实现的喜悦,却并不是小言中最终一句功成名就,然后服务于女主的魅力和读者的幻想能够轻飘飘一言蔽之的。   才华和努力不该鄙薄于此,所以江慕提倒是一开始那么讨厌这人,这会儿在眼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在成功的道路上时,也不免有所钦佩。   只是乔喻棋并不知道她口中‘难怪你能火’指的是他如今尚且不能想象的登顶整个圈子的未来。   还当她是在说现在的热度,笑着摇了摇头:“现在?现在的追捧什么都不是。”   江慕提见他挺明白的,不免觉得这人有些矛盾,想当明星不就是为了享受追捧吗?别说音乐梦想,这种梦想是最虚荣不甘寂寞的。   可他年纪轻轻,骤然爆红却全然没有露出得意张狂的样子,哪怕如今学校里人人因为他当红的身份格外另眼相看,他待人还是和以前一样,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要换了她,估计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和这家伙一对比,反倒他更像是重生的,简直明白得不像话。   接着乔喻棋又给了她一张u盘:“这是下个月才会发的,先给你一份。”   江慕提接过来,客观说乔喻棋的歌还挺好听的,属于年轻人手机里必备那种,有之前的惊喜在前,她还挺期待还未发出的新作的。   不过仍忍不住揶揄道:“喂!你这算不算泄露音源? ”   乔喻棋挑眉:“这不是上流社会的特权吗?只要想的话,这些东西一向是拿第一手。”   “哟哟哟!我怎么在里面听出了一股愤世嫉俗?”江慕提笑道。   乔喻棋半点不恼:“这有什么好愤世嫉俗的?总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特权阶级的一员,当然还是喜欢这种规则的。”   这不加掩饰的野心和自信让江慕提颇为惊叹,不过眼看快要下课,老师那边也吹哨集合,两人便从球场的台阶上站了起来。   现在正是体育课时间,正好两个班级一起上,所以自由活动的时候两人聊了起来。   要说不知道是一开始她牵线搭桥的原因,又或者她每次反应还算捧场,总之乔喻棋那边有所进度的话,倒是会经常第一时间告诉她。   江慕提本来觉得过程什么的她又不在乎,只要对方功成名就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报这一场引荐之恩就成。   但是从台前幕后知道一代巨星是怎么一点点起来的,其实给人的感触远比想象的深刻。   江慕提倒也收拾起了一开始懒散随意的态度,颇为正视起来。   两人正一前一后走下台阶,结果就看见台阶下面不远处黎溪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的眼神颇为复杂。   江慕提心里门儿清,原著里三人能够纠缠这么久,除了各种转折意外,更多的就是女主一直难以认清自己的感情。   她对于青梅竹马长大的男配,一直作为他身边特殊的存在,是理索当然的享受着对方的温柔,并对于他这个人抱有一定占有欲的。   这不稀奇,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怕好朋友和别人走进都有可能闹别扭吃醋呢,更遑论这剪不断理不清的复杂情愫。   换她如果处于黎溪这个立场,恐怕就不是复杂期艾站在一边独自纠结的事了,估计各种手段齐出也要撵走碍眼的人。   不过现在烦恼的不是她,她也没有迁就无关紧要的人而行事小心刻意的习惯。   于是她看了黎溪一眼,没有说话,从容的与之擦肩而过。   可与她的淡定相比,黎溪心里便是差点压抑不住的惊涛骇浪。   她走上前,来到乔喻棋面前:“你刚刚给她的是什么?”   乔喻棋上次暑假和她不欢而散之后,一直没怎么缓和。   她脾气倔强不肯低头,而他也忙于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自己的感情,矛盾就这么搁置着。   黎溪心里的不满和不安越发沉重,到开学时看到江慕提竟然和他有了不浅的交集时发酵到某个地步。   只是之后两人在学校好像也仅仅是偶尔说几句话的浅淡交汇,才一直压抑着。   而刚才看到的一幕,却彻底让她按捺不住了,也不顾两人正在冷战,主动质问起来。   乔喻棋听她如此,笑了笑:“周律呢?你跑过来跟我说话,他不会不高兴吗?”   黎溪激动道:“这个时候你知道避讳他了?以前——”   说了一半,觉得有些话并不好说出口,点破他之前即便知道她已经和周律交往,依旧不加掩饰自己的感情这种事,只会显得她现在的做法更毫无道理。   黎溪头一次脑子这么混乱,一边知道自己没理由质问这些事,一边却迫切的不管不顾。   于是压了压心绪道:“那个是你最近的作品吧?”   见乔喻棋没有否认,黎溪激动道:“你以前所有的作品,所有的进步还有成果,都是第一个跟我分享的。”   谁知乔喻棋闻言,眼神暗了暗,看着她神色带着让人无法招架的攻击性:“可你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和我分享这些了。”   黎溪被他看得险些后退一步,但愤怒仍然让她话赶话道:“所以你就找别人分享了?”   却见乔喻棋轻笑一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搞错了一点,我和她是更现实的交情。”   “不要把事情想得太浪漫了,这样并不轻松,明白吗?”   “你什么意思?”黎溪对他的含糊其辞并不满意。   乔喻棋却拍了拍她的肩:“你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的。”   随即与她擦肩而过,回到班级队伍里,留下她一个人脸色难看。   黎溪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怎么会想不明白,这家伙无非是说她既小人之心,又多管闲事。   他从小就是这样,平时对你千好万好,一旦生气起来,做出的反应却异常的刻薄。   也正是这种时不时翻脸太绝情,她才一直觉得自己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别的念头。   可现在他却因为别的女孩儿的事生气至此?或者仅仅是不耐了她?   黎溪神思不属的回到自己班级的队伍,沉浸在内心世界俨然不再注意外界的她,却没发现周律此时也面沉如墨。   他上课的时候和队友打篮球去了,并没有注意女朋友的状况,直到快集合才发现她与乔喻棋短暂的激烈争执之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联想到上次在餐厅她对于乔喻棋和江慕提走得近之后显露的态度,周律并不是笨蛋。   他也隐约发现了自己女朋友的内心,恐怕有着一条未及梳理的线。   书中主配角三人心中百转千回之际,江慕提却没事人一样,上完下午的课边还在琢磨晚上回去吃什么。   爹妈再过一阵又要回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不怎么得劲。   也就只好天天琢磨弄好吃的讨好哥哥,好让他到时候万一有事情冲在她前面。   江允隽还以为这家伙在学校惹了什事:“说吧,有什么摊子等着我给你收拾?”   “不是,没——诶我在你眼里怎么就这么不靠谱呢?”江慕提不满道:“蠢货才会办坏事留把柄呢,我后脚收拾的干净着呢。”   江允隽点点头,颇有深意道:“哦——”   江慕提恼羞成怒,这不蠢货吗,两句话不到就被他套出最近还是搞了不少事的,只是在外边都处理干净了没麻烦到他面前而已。   她气得也不给他琢磨吃的了,连晚餐剥虾挑鱼刺这种惯常福利也没有了。   这倒让江允隽颇为后悔,她耍小聪明,自己看着不出事就是了,何必点破呢?   江慕提别扭好几天,觉得也差不多了,正准备今天回去大显身手,下午放学等云朵下来两人一起来到校门口。   但自己的车还没开过来,倒是率先有辆别的车停在她们面前。   车窗滑下,周律的脸出现在面前,他对江慕提道:“上车,聊聊吧!” 第23章   这场面江慕提还是挺有既视感的, 上辈子就有不少自视甚高的富二代在她面前这么干过。   不过那些人的动机又和周律不同, 但以她这种吃软不吃硬,更惯于别人放低姿态讨好的人来说, 不爽指数倒是差不多的。   她理都没理会, 无视对方拉着云朵准备离开,没走两步却又被拦住了。   江慕提皱眉:“你家是这么教你在外面骚扰淑女呢?”   周律一噎,他还从来没得到过这个评价。他这一款的在同龄女生中吃香得很, 不过怎么强势无理得到的只有追捧。   这会儿倒是被她说得跟个胡搅蛮缠的无赖一样,不过一两句话显然是不可能让他败退的。   他嗤笑道:“你家里不也没教会怎么在外面优雅体面吗?”   作为豪门千金来说, 这家伙是一路从校内撕到校外, 最近他遇到的冲突事件中真的哪儿哪儿都有她。   江慕提闻言,见对方不罢休的架势,耸了耸肩。   “成, 那就聊聊吧, 先说好你的速效救心丸还有降血压药带了吗?没带我就怀疑你故意找我是为了碰瓷。”   周律差点没噎得当场脑充血, 咬牙道:“你快上来吧!”   江慕提便让云朵自己回了她们车上,自己则上了周律的车。   云朵倒也不担心,光天化日的,而且周律德性再烂倒是不会和女孩子动手,至于嘴斗的话——   嗯!何必想不开。   车子驶离了校园范围,周律才开口道:“我记得上学期的时候,你和乔喻棋还两看相厌, 谁知道仅仅一个暑假过后, 你们不但握手言和, 甚至看着交情不斐——”   说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实在不能不说世事难料。”   “那话也不能这么说。”江慕提若无其事道:“这毕竟是个例,还是要点机缘巧合的,你看就像你,我之前该怎么讨厌,现在还不是一样讨厌吗?”   周律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别被这家的话带着走,她嘴欠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甚至始终不含目的的惯性,在意这个蠢不蠢?   难得的将他不怎么好耐心发挥到了极致,周律颇为惋惜道:“真可惜,本来我还觉得我们可以化敌为友的。”   江慕提也有耐心,就这么看着这家伙不切入主题,笨拙的弯弯绕绕,明明没这方面的耐心和技巧,还非得学那一套。   周律被她这视线看得有些受不了,虽然她一句话都没说,可就是让人越发暴躁。   他干脆抛开腹稿,随心所欲道:“我问了一下相关的朋友,才知道乔喻棋现在的机遇和资源很大一部分是托你的福。”   “所以呢?”江慕提硬是不接茬,反倒让人不明就里的夸赞道:“说起来这里面乔喻棋真正该感谢的人还真少不了你。”   周律即便打定主意这次一定被这家伙带偏,还是不免好奇道:“感谢我?为什么。”   “他得感谢你的冷漠。”江慕提笑道:“作为情敌,这是最好的态度了。”   “如果不是这样,只要你周大少一句话,即便中间有我的引荐,他现在的路也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吧?”   “老实说,这件事上面,你还挺有风度的,这点让我也意外。”   周律实在没想到警惕半天得到的却是一顿夸,这严重不符合她每次面对自己嗤之以鼻的态度。   估计是反差太大,周律竟然微妙的有种受宠若惊——   不过刚刚冒头就被他掐散了,他可不是这么不经夸的家伙。   只是嘴角还是略微上扬道:“哼!这是自然的,凭他的立场,我动动手指都是在欺负他,事情一码归一码,那种低级的事我还是不会做的。”   啊!又是个蠢货,江慕提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已经有些无语了。   诚然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周律,可能为家族服务的才能和素养远超过她。   毕竟上辈子她的财产都是托信得过的基金管理人打理,自己却从未想过做这方面的工作。   可要论起人情世故,这家伙嫩得让人没眼看,不过这也很符合他的人设和原著逻辑。   三言两语,这家伙就有有点放下来警惕和对抗意识。   这时候江慕提才道:“所以说,你找我是为了聊乔喻棋的?先说好我虽然有拉他一把,不过对于他的私人信息,我也是没兴趣,知道的估计还没你多呢。”   周律道:“我对他的事没兴趣,只是他现在的发展,在我这里是乐见其成的。”   实现梦想,功成名就,成为明星之后不免要从现有的人际圈里剥离,再成天忙得满世界乱飞,最好在他们面前消失不见。   不过离毕业分道扬镳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周律直觉上已经意识到不能放任黎溪和乔喻棋保持原有的关系了,所以得有个契机,彻底打破他们相处十几年来已经习以为常的平衡。   而在他看来,江慕提就是最好的人选。   这家伙喜欢乔喻棋,又对他有知遇之恩,还变得这么漂亮。以乔喻棋那家伙的善于衡量利弊,很明白这是多么难得的选择。   而这学期开始,他们俩又肉眼可见的关系好转,周律认为江慕提是一直还对乔喻棋抱有好感的,上学的针尖对麦芒恐怕只是自尊受挫的恼羞成怒而已。   否则怎么解释她在乔喻棋的成名路上保驾护航?而乔喻棋不管是基于有利的判断还是真心的感谢,总之现在形势对于他很好的。   周律认为只要自己稍微一推手,这件事就水到渠成。   所以他直言道:“我只是觉得,你们现在不该还这么疏离。”   见江慕提看过来,一贯不善分析这些的周律硬着头皮:“我是男人,当然了解男人对在意的女孩子是怎么样的。”   “那家伙虽然不甚热情,但你得知道,能第一时间让他下意识分享成功喜悦的人,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个人在他心中的位置何等特殊。”   “如果不是每天挂在心上的人,是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所以,虽然我能理解你们上学期闹得有些不愉快,而女孩子的自尊和受挫的记忆又让你羞于重新踏出这一步。”   “但你得想想,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你变成了更好的自己,而那家伙也对自己的心态不可能毫无自知,只要你这边稍微示意——”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说得更明白了,只是江慕提内心却猛翻白眼。   虽然这家伙居然能对自己女朋友摇摆不定的苗头做出这么敏捷迅速的反应是她没有预料到的,但这家伙渐渐露出口风是,打的什么念头她也就猜得七七八八了。   要她还是原主,或者说但凡对乔喻棋抱有一丁点的绮意的话,估计对这番话还真有点想入非非。   不过现在江慕提只想对他差劲至极又想当然的游说技巧感到悲哀。   她吧,其实真不怎么乐意掺和这三个人的感情纠纷,只不过时不时的阴差阳错,她又不是个吃亏退让的性子,所以老被他们带着玩。   又现在与乔喻棋关系颇有些世故上的牵扯,倒是一下子成了一个矛盾的导火线。   这点前因后果江慕提是稍微脑子一转就能捋清的。   不过要真的明哲保身的正常人,正确的反应就该是解释清楚然后拉开距离撇清关系。   可江慕提是谁?唯恐天下不乱的奇葩一个。没事心情不爽都会搅事,更何况送面前来的?   她倒是和这家伙没仇没怨,不过周律这傻货想拿她当便宜使,只要她这边纠缠住乔喻棋,他就高枕无忧了是吧?   诚然,现实来说,如果她真的再去追乔喻棋,对方是不可能再有以前那种从容拒绝的勇气的。   先不提乔喻棋那似是而非的好感,端看他现在刚刚起步,其中固然是自己的天资实力能打,但从始至终的高效和顺利却与她的关系密不可分的。   如果在这会儿得罪她,恐怕接下来的路并不好走,所以周律的念头她明白。   现在只要她冲出去告白,即便乔喻棋不欣然接受,那也不可能拒绝的,一旦那家伙有主,黎溪这个青梅竹马即便再心里纠结,那女孩矫情了一些,但这方面感情底线还是有的,基本也就没再可能纠缠不清了。   主意是盘算得挺好,但要她这边有意,那就是双赢。可要她无意,那就只剩下被这傻货单方面算计的不悦了。   江慕提没急着像往常一样,把这货怼得心肌梗塞,反倒是眼里闪过一丝阴险。   然后做出不可思议的愤怒表情,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我今天看到黎溪情绪激动了,她估计心里很混乱,很复杂,甚至有可能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   “所以你意识到了危机,想利用我给你扫除障碍是吧?”   周律张了张嘴,不说恋爱中的人都是盲目的吗?为什么这家伙面对唾手可得的人,却还有心思思考他的动机?   最特么尴尬的事被她猜中了,周律本来就不是擅长这些的,刚才已经是他超常发挥了。   见事情败露,有些无措道:“不,我那也不是,就算——”   江慕提不等他说完,便打断他道:“你知道吗?之前我即便讨厌你这人,但有一点我却是认的,那就是一个男人该拥有的魄力和担当你还是有的。”   “显然我理解错了,你根本就是个不善于负责,凡事想着面上糊弄过去的小鬼。”   “你说谁是小鬼?”周律皱眉。   谁知江慕提比他还激动:“难道不是吗?自己女朋友心中不安混乱,是男人的不该第一时间反思自己的原因吗?”   “即便你把乔喻棋挤走又怎么样?你们该存在的问题还是存在。”   周律也火了,其实这些问题实在不不是该和她讨论的,可气氛到这里了,也因为一切被点破过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的原因。   周律咬牙切齿道:“我能有什么办法?那混蛋是她认识十多年的青梅竹马,那些我没法参与的时间,只要他俩离得近,总会有什么东西被翻出来。”   江慕提一见上钩了,立马道:“这就是你给自己找的原因?既然人家女孩子选择了你,就说明你确实让她心动了。”   “我能理解女孩子从小有一个宠溺保护自己的人,对男朋友的要求也会相应提高,但你能说这是你女朋友对你期待太高的错吗?你没法满足她吗?”   “那要怎么做?我对她还不够好?”周律激动道:“我甚至带她回家——”   “哦你说带她回家?你认真的?”江慕提一副看傻逼的德行看着他。   “这就是症结所在,还不明白吗你个蠢货。”   “你自以为努力的带她融入自己的圈子,实际上呢,你给她的只有不安,你家什么样的?她当初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过去的?我的天呐,作为女孩子我想象一下她当时的处境就觉得难以忍受。”   “如果她没面对你家境况的现实,可能小女生还想不了这么远,可这会儿你这种没有切实承诺的半吊子示意,只会让她对这份感情越发不安。”   “而对门又住着从小听自己倾诉的人,换了你你会怎么办?”   周律皱眉,从头到尾捋了捋她的话,不得不说果然还是女孩子更了解女孩子,他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于是这会儿周律连两人的立场都忘了,更遑论一开始想撺掇她纠缠乔喻棋的事,更是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忙道:“那我该怎么做?”   “求婚吧!”江慕提道。   车内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周律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见对方老神在在。   他才意识到这家伙若无其事的说了什么疯狂的事。   “你,你刚刚让我求婚?”周律心律不齐道:“我这才高中。”   江慕提嗤笑:“你说得好像咱们圈子里高中订婚是多稀奇的事一样。”   “女孩子的安全感,还有什么比许她未来更可靠的?这样也能让她看到你真的有为未来考虑的诚意,而不是现在年少时代的一场美梦而已。”   “再说了,让她对自己是你女朋友甚至未婚妻的身份有了深刻的认同感,不比替她青梅竹马的朋友找个女的靠谱?说到底症结在黎溪那里,如果她认准了你,乔喻棋做什么都没用,更何况他现在还这么忙。”   周律竟然有点被说服了,但仍然觉得这还是太快了。   就又听江慕提接着道:“你可早考虑清楚了,以你家的立场,一开始接受人家估计很难,这是一场长期斗争,早面对早好。”   “或者说,你本来就只是上学的时候和人家玩玩?接着毕业长大还是会和家里选择的女孩子在一起,所以从没考虑过这些事?”   那沉沦热量中的热血年轻人是能这样激的?   周律挥了挥手:“不用你管,我自己的事自己知道。”   江慕提见他使完人就又开始端着架子逞强,也不点破他,反正这傻逼也上当了。   说着话已经到了江家,两辆车前后停了下来,在江慕提下车前,周律还颇有些端着架子道:“嗯,我发现你这家伙还是挺明理的。”   江慕提笑了:“不客气,等你喜讯。”   接着下了车,两人头一次和平告别。   从后面车下来的云朵见状,看着对方的车子消失在视线,还挺奇异:“你居然能和这家伙好声好气聊一路?”   江慕提道:“没,傻逼就该坎坷点,我出于人道主义还是不会再刻薄取笑的。”   云朵不明所以,只有有种周律会倒霉的预感。   江慕提当然是不怀好意的——也不能这么说,原著中男女主还是存在家族反对这一关的,她只是提前让他们面对这一难而已。   至于周律要是选择和家里开诚布公,一顿削是绝对的,这也就算是她今天替自己找回的场子了。   想卖她替他数钱?也得做好自己反被卖的准备。   这时候的江慕提还不知道,今天的事,直接导致了某些结果,自己也被牵连了进去。   不过这会儿她的心情是不错的,也消了和哥哥闹别扭的心思,回家又琢磨给他煲汤了。   现在江允隽还没回来,云丞因为训练一贯回来的比她们晚,因为要去厨房捣鼓吃的,江慕提便拉着云朵一起。   期间两人碰到云管家从外面进来,见她俩笑笑闹闹的就顺势问了一句。   只是江慕提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还是怎么的,虽然老云神色气度一如往常,但她却明显感觉对方好像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以老云工作这么多年的得心应手,宅邸内轻易已经没有事能让他为难的。   于是江慕提在摆弄食材的时候就提醒了云朵一句:“你爸好像心里有事,一会儿煲的汤给他带些回去吧,再给按按肩,哄一哄,让你哥回来别犯二。”   云朵其实也有所察觉,便点了点头。   两人把饭做好,云丞就回来了,还是蹭的季非时的车回来。   不过难得的是今天季非时也跟着进来了,两人都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只是训练完洗过澡的样子,发丝里还透着些水汽。   这显得两个风格各异的大帅哥更鲜嫩迷人了,本来都看熟的两个人,一走进来却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说起来上次友谊赛参观过学校之后,和季非时就没见过面了吧?也快一个月了。   江慕提还是高兴的:“你居然肯进来玩?荣幸啊!”   季非时不理会她揶揄,若无其事道:“没有的事,只是突然觉得路过这么多次,不进来拜访一下有些失礼。”   云丞茫然的看着他,这都两年了才想起来失礼这茬?   江慕提耸耸肩:“成,正好我们做了不少菜,留下来吃顿便饭吧,然后介绍你认识你朋友的俩兄弟。”   季非时见事情这么爽快顺遂,心情颇为愉悦的点点头,都不知道自己和云丞又被涮了一顿。   他拿出手机道:“之前才想到,认识这么久一直没有联络方式,留一个吧,省得有事情不方便。”   云丞正想说他这里难道没有她的电话号码,还非得专程来一趟。   却正好看到江允隽从门外走进来。   江允隽这会儿也是有点懵的,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他回到自己家,却看到有臭小子当着他的面问他妹妹要电话号码? 第24章   这要是在外面, 碰到的那种拦街搭讪的, 江允隽早二话不说把人踹开了。收藏本站   可这会儿好歹他还记得这是家里,能进来的断不可能是无关紧要之人, 而且他怎么越看这臭小子越眼熟?   但不容他翻出记忆对号入座, 就见他妹妹无所谓的掏出手机,两人就这么当着他的面,不但电话号码, 连社交方式也加了一遍。   江允隽还是第一次回来之后被他妹妹无视这么久,终于不耐烦的咳了一声。   江慕提抬头, 看她哥回来了, 也顾不得其他,笑眯眯的就迎了上去,顺手接过他挂在手臂上的西装外套。   特别自觉的就往口袋里翻了翻, 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盒子, 打开一看, 是一对小巧漂亮的蓝钻耳钉。   江慕提不客气的笑纳了,最近江允隽因为上次故意套话惹恼她的事,晚上回来不但晚餐福利没了,人都不怎么搭理他。   颇为后悔的他为了哄妹妹最近每天回家都会亲自带点小礼物回来,价值不定,全看心意。   有时候是几粒糖果,有时候是一些有趣的小东西, 今天是和管理层一起巡视新城那边试营业的商场时, 一眼相中的。   本身价值倒是一般, 和家里那些私人收藏或者品牌限定的肯定不能比,不过他觉得他妹妹戴着肯定好看,就顺手买了。   果然江慕提眉开眼笑,挽住她哥的胳膊:“行了,以后不用每天绞尽脑汁给我带东西回来了,我不生气了,今天做了你爱吃的,我和小朵儿一起弄的。”   江允隽顿时也浑身轻快,显然很受用的样子。   只有拿着手机,输了一半关联账号的季非时这会儿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在他的人生经历中,真的鲜少面对这种状况,转头就被人忘到一边这种事,不应该是没什么存在感的人才会面临的尴尬吗?   不过好歹那家伙和自己哥哥黏糊完没忘了他,拉着给双方做了介绍。   “哥!这是季非时,云丞的队友,之前我们也麻烦过他。”   又对季非时道:“这是我哥,江允隽,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   “当然!”季非时笑道,伸出一只手:“江先生,久闻大名,你之前新区开发的投标方案简直令人拍案叫绝。”   江允隽这才想起来对方是谁,新区的那个案子虽然不是他的成名战,不过绝对是他历年来的手笔中能排进前三的。   当时的庆功酒会上也邀请了各界名流,就是在那次见过的,江允隽对这位季家近两年才回归这边社交圈的继承人印象颇深。   不如说,单是他这个身份,就不得不让人格外打起精神,毕竟是那个季家。   更何况对方本身的资质和素养,也让见过的人无比期待他真正踏入战场后的表现。   不过这会儿在江允隽眼里,季非时所有的光环都不复存在,他就仅仅只是个管他妹妹要电话号码的臭小子。   于是他礼节性回握住对方的手:“彼此,上次的茶会听季老爷说,季家年初的开发案之中也有你的手笔,实在后生可畏。”   接着道:“没想到原来是阿丞的朋友,这家伙劳你费心了。”   只把关系停留在云丞这里,是绝口不提自己妹妹这茬。   季非时挑了挑眉,看来这位江家大哥对于自己妹妹身边的人提防挺深。   不过还好他不在此列,也就一笑置之罢了,季非时毫无自觉的想到。   没有寒暄多久,江慕提就招呼众人进了餐厅。   因为难得亲自下厨,就干脆做了不少拿手好菜,甚至顺手烤了些小甜点。   就这时不时的琢磨,上辈子压根就不会做饭的江慕提倒是把原主的技艺越发融会贯通起来。   要不是个性实在不像那回事,走个蕙质兰心大小姐的人设估计都没问题了。   餐桌上多了三个人,江允隽依旧坐江慕提对面,云朵坐他旁边,而另一侧就是江慕提,季非时还有云丞依次落座。   因为客人坐自己旁边,江慕提免不得照顾一番,毕竟不能指望云丞那二货。   他这会儿正捞着特意给他做的狮子头吃得欢呢,对面他妹妹在给他盛汤。   不过不得不说和这二哈吃饭确实让人胃口大开,光是看他利落畅快的吃相,就觉得饭菜格外美味三分。   江慕提跟季非时开玩笑道:“你在学校是不是老和他一起吃饭?没胃口的时候这家伙比开胃药管用些对吧?”   季非时笑了笑:“不止,还可以先让他试毒,用处挺多的。”   云丞一僵,转头怒视自己哥们儿:“喂!这就是你老带东西给我吃的原因?”   不,应该只是对狗狗的日常投喂。   江慕提憋笑,给他很是夹了一块大排骨,才把人哄得只专注碗里。   回头就看到季非时轻轻把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江慕提见他也想要,没多想就顺势给他也夹了一块。   夹完才发现那道菜离他还比自己近些,满以为自己会错了意的江慕提,抬眼就看见对方满意的把碗端了回去。   这还没完,接着她哥就干脆把那道菜往季非时面前又推近了几分。   还对她交代道:“慕提,别莽撞的给客人夹菜,要是人家有讲究你这就很失礼知道吗?”   又对季非时道:“不好意思,舍妹不懂规矩,喜欢什么自便吧。”   江允隽这顿饭是吃得不得劲的,本以为总算把妹妹哄好了,饭桌伺候的福利也跟着回来了,哪想杀进个没眼色的家伙做客。   餐桌上倒是相谈甚欢全然忘了自己哥哥了,倒是跟云朵学学不管什么状况都心无旁骛的照顾阿丞那傻货?   季非时这会儿就明显感觉到了针对意味了,不过他也不是脸皮薄的。   笑笑道:“没关系,其实我很高兴做客用餐的时候她对我没那么拘谨,我很喜欢别人替我布菜。”   江允隽一噎,没料这年头的臭小子居然能这么不要脸。   旁边的云丞听了季非时的话却抬头,立马热情的给他夹了好些菜:“你早说嘛,弄得好像兄弟不管你是的,吃啊,不够我再给你夹。”   季非时盯着碗里,顿时有种把整碗东西扣那二缺嘴里给他灌进去的冲动。   江允隽却直接对厅内的佣人道:“明天给阿丞准备一个午餐便当,里面加两个鸡腿。”   云丞眼睛放光的抬头:“怎么突然有这好事?不管了,谢啦!隽哥。”   呵!好事,先吃吧,吃饱了也好应付明天双倍的训练量。季非时漫不经心想到。   这段交锋才落幕,过了一会儿季非时就突然想到一件事——   “对了,下个星期是我的生日。”他对江慕提道,神色中有些颇为端着,但有不难察觉的期待。   江慕提点点头,她减肥后正打算逐渐回归社交圈,只是最近好像都没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场合。   不过季非时的主场绝对是在标准以上的,便道:“成,到时候给你准备礼物。”   但季非时的念头却不止如此,他说:“实际上生日宴当天人太多,社交成分也比较重,并不能真正享受诞辰的喜悦呢。”   “所以我想找个时间,就请最亲近的几个朋友聚聚,你来吗?”   江慕提心道咱俩离亲近还是有不少距离的吧?便道:“云丞去我就去。”   季非时看着正吃着饭傻乎乎的云丞,绝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为他的添头。   但还是道:“肯定的,你们三个都来。”   这会儿他自己都没注意到,凭自己的高傲的个性,不要说特意迁就,但凡别人有丁点犹豫,他便会立马抽手作罢。   哪里会这么特意处处满足条件,在对方勉强答应后居然无比雀跃的。   可这会儿江允隽就显然不高兴了。   这臭小子还有完没完,还当着他的面私约别人妹妹?   好歹这其中还包括阿丞他们,而他又自觉才把人哄好不宜再惹人生气,才憋住了没有开口。   只是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过后得再跟妹妹说道说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是些什么德行。   饭后江允隽自去了书房,而几个小的又顾自玩了一会儿。   他们还给季非时正式介绍了云丞那俩狗弟弟,季非时看到素以优雅高贵著称的大丹犬能被云丞这家伙同化成哈士奇,不管怎么说,都不得不对他肃然起敬。   等季非时准备离开的时候,他们将他送到大门外看他上了车。   江慕提还特地从烤好的小点心里捡了一些打包递给他:“来,见者有份,带回去当夜宵吧。”   季非时一瞬间有些怔然,他倒不是第一次收到女孩子类似的心意,从很小的时候就有女孩子把自己的心意包装好,羞怯期待的递到他面前。   他也习惯了拒绝,从不拖泥带水。   只这次,相似的包装和主题明明并不具备以往的意义,他却有那么一瞬间不可遏制的与之联系了起来。   就仿佛里面装着什么让人雀跃不已的心意一样,这使得他将东西接过来的时候,心脏的节奏是不受控制的。   “啊,嗯!谢谢。”说着脸上感觉到一股陌生的热意。   这时云丞突然道:“兄弟你脸红什么?热了?快上车吧,开空调降降温。”   他手里还拿着一小袋饼干,咔嚓咔嚓的咬得正欢:“别说,这还真好吃,比外面好吃多了,你回去也尝尝。”   季非时看着这傻货手里出自一人的甜点,顿时雀跃的心情就跟被浇了一盆凉水似的。   他愤愤的瞪了云丞一眼,这才上了车扬长离去。   云丞莫名其妙道:“怎么又招他了?这家伙最近可真是阴晴不定的。”   说着揽过江慕提和云朵,边往里走边吐槽道:“他前几天居然说我没用,除了比赛你们都不来学校找我玩。”   “这不有病吗,我们在家天天见面,还差学校这一遭啊?”   说着絮絮叨叨的三人进了屋。   江慕提因为收到了耳钉做礼物,就琢磨着正好趁机打个耳洞。   原主个性朴实,又因为胖对打扮没什么兴趣,也没有打耳洞。   这对于普通高中女生来说不奇怪,但在她们这个阶层的女孩子来说还挺少见。   毕竟出席社交场合大多盛装打扮,而名媛们身上佩戴的珠宝也是彰显底蕴和收藏的一环。   不过江慕提没找家里的医生,而是让人找来了耳洞枪三人偷偷躲在房间里弄,别说还真有种做坏事的兴奋之感。   因为怕打歪,她们反复确认了位置,才下的手,有点疼不过倒也不难忍受。   她又替云朵打了,云朵脸型漂亮,是小巧的瓜子脸,戴任何坠型的耳环应该也会很好看。   云丞本来是凑热闹的,结果看两人都弄了,也挺眼馋。   “来来来,给我也打一个。”说着就把自己的狗头凑了过来。   江慕提坏心眼的笑道:“我倒是没什么,你不怕晚上回去被你爸抽啊?”   “怕什么?大不了抽我两下,我打都打了他还能给我把耳钉揪下来扔了?”   江慕提和云朵对视了一眼,这家伙莫不是以为他爸干不出来这事吧?   不过他既然这么热乎,江慕提也就给他弄了。   给耳垂消过毒,再拆开一次性耳钉枪,因为给云朵打了两次,之前有用别的东西比划实验过那么多次,技巧已经不生疏了,一下子就给他打了进去。   又对着正照镜子臭美的云丞道:“两边都打还是就打一只?”   “就打一只好了。”   江慕提耸耸肩,放下工具,接着又去衣帽间拿了两个盒子出来。   因为原主不怎么打扮,她来的时日尚短,所以衣橱的规模还不是很大。   像首饰这些,除了往年父母和哥哥送的,便是和朋友一起买的廉价首饰。   所以真说起来她现在的首饰不多,一个抽屉也就装满了,专门的首饰柜还没派上用场。   江慕提把那些廉价首饰扔了,剩下的东西收拢了一下,她自己还挺喜欢的珠宝的,就等以后慢慢搜集吧。   将两个盒子分别递给云丞和云朵,两人打开,发现里面是两对钻石耳钉。   倒不算特别,只是钻石的大小和净度却是可观的。   兄妹俩吓一跳,连忙拒绝,被江慕提硬塞了过来:“拿着吧,不是有特别意义的东西,我都忘了这俩是怎么出现在抽屉里的。”   反正不是江父江母或者她哥送的,应该是以前偶尔买的普通钻石而已。   又道:“我拉你俩在身上戳了窟窿呢,而且也就一克拉左右的东西,本来就是买来戴着玩的。”   这其实也是,单看价值其实还不如她衣柜里这个季度江允隽给添的任何一件高定时装。   按照云家的家境也不是买不起,兄妹俩无奈,只得收了下来。   云丞还道:“东西是不错,可这么细致优雅的不符合我狂拽霸气的风格啊。”   “是什么让你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误解?”江慕提不可思议道。   这傻货居然在心里对自己的定位是这样的。   随即又反应过来:“嗯!其实也是,哈士奇照镜子的时候还误以为自己是狼呢。”   “你说谁哈士奇呢?”   三人有在屋里打打闹闹半天,两兄妹方才离去。   本来云丞还有些忐忑的,虽说大话放出来了,但他爸看到他这样,一顿揍肯定是免不了的。   不过意外的,老云回来之后居然往沙发上一坐,压根没注意到他这个。   这很反常,身为管家肯定得事无巨细,对于细节的注意是很敏锐的。   这下不但是被提醒过的云朵,就连云丞也察觉到他们爸有些不对劲。   云朵把给爸带回来的汤端上来,两兄妹互看一眼,琢磨着开口问问。   *   第二天一早江允隽就察觉到江慕提的变化,对于自己才送了耳钉她就迫不及待打了耳洞,还是被深深的取悦到了。   他摸了摸妹妹的头,又细细的看了她的耳洞。   他妹妹长得漂亮,五官也特别好,耳朵精致小巧,加上皮肤好,竟然像半透明的白玉一样。   耳垂也圆润可爱,任何珠宝钻石点缀在上面都会很好看。   可江允隽却叹口气,颇有些后悔道:“不该送你耳钉的,好好的漂亮耳朵干嘛打个洞。”   江慕提不乐意了:“哥你咋这么矫情呢?这打都打了说什么扫兴的话。”   江允隽一噎,只得哄道:“好好!我的错我的错,我让人送些图册过来,你自己选,你喜欢哪些珠宝品牌?”   “或者我们可以买一批宝石,自己选设计师设计。”   这一顿金光闪闪的诱惑,总算才把妹妹哄好了。   结果她好心情没持续多久,准备去上学的时候,江慕提上车就察觉到云朵情绪不对劲。   和平时心情不好不一样,这次是极力压抑着愤怒和难过那种,加上眼下的青色,显然一整晚都没睡着。   江慕提看着心疼,念头一转,想到昨天老云心情就不好,估计根源在这儿了。   她摸了摸云朵的头:“你爸怎么了?”   云朵抬头,见她一眼看得出来,也不瞒她:“不是我爸,是我妈。”   “嗯!嗯?”正准备倾听的江慕提一愣:“你妈?”   “你妈不是——”   云丞和云朵在江家有住多少年,他们爸妈也就离婚多少年。   而且和普通家庭离异,因为孩子的羁绊,双方都多少还有些交集不一样。   当时离婚两兄妹的妈拿走了存款和房子,就再没联系过他们。   要说这事做得够绝情,你要一辈子不出来,两兄妹也就当自己没这个妈了。   可这冷不丁的,突然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还要和老云争夺抚养权。   这先不提对方哪里来的底气,实在是膈应人啊。   也难怪云朵会这么愤怒伤心,这就跟吧两兄妹已经愈合的伤□□生生撕开一样。   江慕提把她抱怀里,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得轻轻拍她,像哄小孩一样。   这种事,还真不好说,倒不是担心抚养权被抢走。   两兄妹都这么大了,和自己爹这么多年的感情,更何况老云完全有能力满足孩子的任何教育条件,法律都分不开他们。   可只要一想到消失那么多年的人回来就来势汹汹,搁谁心里服气得了?   一早上江慕提上课的时候都在琢磨两兄妹的状态,看云朵这样,云丞估计好不到哪儿去。   怕他们神思不属的出什么意外,遂决定打个电话给季非时,让他那边多看着点。   结果号码还没拨出去,就看到周律冲自己走过来。   这家伙脸上有着显眼的青紫,这让看到的人都吓一跳,周大少爷居然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可周律却毫不在意周围,一屁股坐到江慕提旁边——   “我跟家里说了。”   饶是江慕提这会儿心情沉重,对云家两兄妹无比担心,见他这衰样也差点就绷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为免自己幸灾乐祸的态度和昨天的姿态不符,江慕提还是憋了下来。   还做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疑惑道:“为什么会这样?再怎么也不至于一开始就这么生气吧?这打的,难道你和家里吵起来了?”   她这话也是个道理,豪门一般讲究体面,家里来来去去这么多佣人,稍有气度的父母都不会轻易在家里打孩子,当然犯了大事或者扶不上墙的例外。   周律性格嚣张是一回事,但又不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世组,作为继承人来说,他一向是父母的骄傲的。   这样的孩子就更不可能轻易动粗下他面子了。   就连江慕提也没指望见效这么快,按照她的设想,怎么也得家里手段齐出,发现儿子实在犟,矛盾升级到一定程度之后,再挨这顿削吧?   可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快!   果然周律道:“我也没奔着吵架去的,可我爸妈简直叫一个不可理喻。”   “什么叫玩玩也就算了,上次把人带回来已经让家里颜面无光,本来上次就想收拾我,结果看表现一直攒着的。合着原来我这几个月在他们眼里是观察犯?”   “还说本来打算毕业后送我出国,笑话!我的学业规划他们就这么自己决定了?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这下江慕提是明白了,原来是各方矛盾撞到一起了。   就听这货接着道:“还好你点醒了我,让我提前开口了,不然等真到时候他们冷不丁的出手,我绝对措手不及。”   江慕提一僵!   不是,但凡长点心眼的,到了这一步,都该知道自己被坑了吧?   年轻人你样让人可不好意思啊。   江慕提道:“那你跟我说这些也没用啊,我只是提供一个方向,里面的事我就爱莫能助了。”   没想到周律却不干了:“话不是这么说的,我就觉得你看得挺明白的,既然你让我做出了行动,那接着来就得负起责任,我就不信没点办法。”   “我告诉你,管理家族什么都不会都可以,但必须得会用人,我知道你肯定擅长的。来吧,别藏着掖着。”   “哈???”江慕提无语。 第25章   江慕提这时候整个就怀疑这人是怎么当上男主的。   她记得原著里到成年篇的时候, 这货就蜕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霸道总裁, 虽然这个总裁貌似工作不怎么忙,各种有时间和女主分分合合, 感情线黏扯不清。   但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 冷眼旁观其实觉得小说里的逻辑还是在现实中自动补全了的。   就比如乔喻棋未来会成为大明星,也不是凭空就得来的,在小说没有书写的背后, 各种天赋努力机遇缺一不可。   怎么到了周律这儿,就硬套不上正常的逻辑模式呢?   但想着言情小说里, 貌似男主的智商和情商都是被剥离开单独另算的。   就好比在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 却会因为反派配角略施小计与女主产生误会一样。   那这么一想,这家伙现在的傻样又确实是标准的小言回路了。   江慕提就琢磨,这亏得她对男主没兴趣, 但凡她这会儿处的角色是挑拨离间的恶毒女配, 那照这进度和男主捧场的反应。   几乎就接近大获全胜了, 不说撬墙角成功,至少下一步稍微推把手,也能让两人分了。   于是她语重心长的对周律道:“我跟你讲,以后,不要太相信女朋友之外的女生,哪怕她说话再有道理,啊!尤其还是和女朋友关系不好的人, 这简直就是傻逼自找坎坷, 切记切记。”   周律皱眉看着她:“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你当我傻啊?我就是确定你对我毫无兴趣,才觉得你能以客观的视角分析我的事情。”   “而且你这家伙刁钻古怪,擅长与人作对,我觉得就算你想不出办法一劳永逸,但暂缓一下我现在水深火热的立场还是可以的。”   “说吧,你有什么办法,至于管不管用我自己会判断。”   来了,就是这感觉,说他蠢他在某些方面又自有一套强大的判断逻辑,说他聪明——   那是昧着良心说话。   江慕提好笑道:“不是,你说就跟这事还成了我的义务一样,什么叫先说办法,用不用你自己看着办。”   “使唤谁呢?你当我是你家扫地女佣吗?要装逼你不先掂量一下你给了我什么好处我得听你的。”   “昨天呢我只是被你烦透了,这才忍不住说了两句,你当谁真就这么稀罕看你俩这感情戏码?很烦人好吗?我作业还没做完呢,拜托先让我尽完一个学生的义务。”   周律却大喇喇道:“放心,我从来没有让人帮我白干活的规矩。”   “衣服,珠宝,跑车,游艇,想要什么你尽管开价。”   江慕提不屑:“你说得我好像差这些一样,与其在我这里耽搁,你还是先提防家里会不会去找到黎溪,开五百万让她和你分手吧。”   “啧啧!其实照我说,就你这样的成天气女朋友的,给个五十万就能甩手买了,绝对没亏的。”   周律一噎,正要炸,随即想了想:“那对老头老太婆不至于做这么下作的事吧?”   说着又不确定道:“嗯,不,我得防一下。这种事不能高估了他们的手段底线,总之先兵来将挡。”   “你,好样的,先给我把他们会出手的方向总结出来,我先把路堵死了,再琢磨机会反击。”   说着便颇为满意的扬长而出,江慕提整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就没见过这么自说自话的傻逼,单方面就定下合作立场了。   关键是她跟他合作个毛,有她一毛钱的事吗?男女主的坎坷情路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琢磨着下次这家伙再找上来,就权当找茬的说话不客气了。   江慕提这才拨通了季非时那边的电话。   季非时和云丞不在一个班级,这会儿还没到中午,也没见到云丞的面,当然不知道他的异常。   课间看到手机来电,昨天才交换了电话号码,今天就收到主动联系的时候,他心里还挺高兴的。   嘴角也不自觉的勾了起来,接通了电话,嘴上却道:“课间打什么电话?两边都声音嘈杂的,时间又短。”   江慕提却不在意他这副优等生说教似的发言,急忙道:“那我长话短说,今早云丞出门之前情绪可能不对,我怕他神思不属的被磕着碰着,你注意一下,晚上把他送回来,拜托了。”   季非时闻言也顾不得心里轻飘飘的小思绪了,忙正色道:“嗯!我这就去他们教室看看。”   但是并没有挂电话,又接着问道:“不是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对于原因江慕提不好擅自说出来,便含糊道:“家里有点事,不过放心吧,客观影响倒是不大,就是他们心情估计会郁闷一阵。”   季非时也不刨根究底,说话间已经来到云丞教室门口,看到这家伙的德行,表情一僵,满腹担忧顿时烟消云散。   这家伙正在跟好几个男生聚在教室后面,比赛扔坚果谁扔得准。   关键是他们扔的不是垃圾桶或者别的地方,是扔人嘴巴里。   旁边还有蹩脚解说:“现在是四号选手,四号选手云丞,篮球部出身,眼力臂力反应力一流,方一上场,别的选手就被他的气势镇住了。”   “好了,他出手了,他抬起了手臂,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豹子,那锐利的眼神,打破二号选手三连中的记录?他扔出去了,扔出去了——”   “哎呀!可惜,子弹偏离轨道,直接袭向了目标的——鼻孔。”   那自愿当靶子的同学立马把扎鼻孔上的花生拿了下来,骂道:“有点准头啊?这还怎么吃啊?”   云丞却对自己mvp的身份很是端着的,他抬了抬下巴:“扔嘴里这么大的目标,不就和你们一个等级了吗?这么玩简直是欺负你们,所以我调高了难度。”   这二逼样惹了众怒,被小伙伴们一哄而上揍了一顿。   说这些家伙已经高三简直辱没这年纪,这简直就跟小学三年级的男生下课会干的蠢事一样。   江慕提那边听季非时半天没说话,以为云丞这边状况不对,着急道:“怎么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季非时觉得光是解释都觉得智障,所以干脆连接了视频,让江慕提自己观摩这副场面。   江慕提看了,沉默半天才道:“这家伙经常会跟我炫耀有女孩子跟他告白的,到底是哪些女孩儿这么瞎啊。”   季非时回答:“这问题超纲了,下一道吧。”   江慕提可乐的笑了起来:“那家伙,行了没事就好,谢了。”   正要挂断,就听季非时道:“就,就这样?”   江慕提茫然,重新看向手机屏幕,就发现那边的表情某种期待落空的别扭和不满。   然后又有些欲盖弥彰道:“没什么,只是被当做远程跑腿的,这还是第一次。”   江慕提笑了:“第一次感觉怎么样?”   随即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在对人家耍流氓啊?果然那边季非时一怔,脸上迅速闪过一抹狼狈的红。   两人就这么尴尬的挂了电话。   江慕提再次提醒自己别在这家伙面前缺心眼,不过心里却又止不住的得意。   她收好电话,课间已经过去了,只得等下节课后再去楼上看看云朵。   不过云丞的状态确实让她颇为惊讶的,想云朵难过成这样,他却没事人一样。   因为昨晚俩兄妹同时回去的,应该不存在云朵知道而他不知道这事的问题。   而这家伙平时看着没心没肺,却是很重感情的,所以江慕提也百思不得其,不过不为辜负子女之人作茧自缚总是好事。   江慕提想不明白缘由但只知道这个就够了。   下课后她几乎第一时间出了教室,往上三楼来到云朵她们教室。   虽说是一个年级,不过当时规划教室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总之隔了好几层楼。   江慕提来到教室门口,一眼看进去就看到云朵面前摊着书,整个人却在发呆。   她看了眼黑板的板书,是英语的,而她桌上摊着的却是数学书。   也不知道这游魂一样的状态居然没被老师扔粉笔头罚站。   正准备进去,就看到一个女生收答卷,收到云朵面前,在旁边叫了好几声都没听到。   那女生顿时火了,就着已经收好的一沓纸,重重的往云朵桌上一拍——   “聋了?都叫你三声了,交答卷呢,这都得三催四请吗?”   要说云朵在班上和同学的关系,是比江慕提以前好多了。   见状旁边的人就忙道:“她没听见而已,你用得着这样吗?拍桌子骂人的,你刚那声音我都没注意到呢?别说她了。”   那女生冷笑一声:“那是,交个作业还得前呼后拥层层报备呢,那是不是下次我干脆跟你说得了,然后你再传达给大小姐,大小姐允了我再过来收?”   “你跟谁阴阳怪气呢?”云朵的同桌也怒了:“不就是借题发挥吗?为什么你自己清楚。”   那女生脸色顿时难看了,实际上两人也没什么直接纠纷,无非是云朵人漂亮脾气爽快,成绩也好,班里男生女生关系都不错。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哪有几个心里不春心萌动的,恰巧这女生追求过的男孩子对云朵表示过好感,于是就左右不可能看她顺眼了。   她恼羞成怒道:“你也别急着护,跟个大丫鬟似的——哦不对,要说大丫鬟,人家才是正经出身的。”   “成天跟在一班那谁身边,跑腿拎包坐着豪车上下学,这才叫好处落到实在的,你们算什么呀?”   这一番刻薄讥诮,气得周围人满脸通红,紧接着就听到‘嘭’的一声。   云朵双手按桌子上站起来,她身高本来在女生中就算高挑,这会儿猛地站起来,突然气势就比对方高出一大截。   她随手从桌上抽出答卷,拍到那一沓卷子上。   整个人脸色阴沉着,和平时活泼随和让人见了就想亲近的感觉大不一样。   班里的人还第一次见她脸色这么沉,竟然莫名的让人有底发憷。   云朵盯着那女生,冷声道:“卷子已经给你了,还不走吗?”   女生见她神色不对,满口的话也被那让人不舒服的眼神堵在嘴里,然后悻悻的收好卷子转身准备离开。   却没走两步脚下一绊,手里的东西惯性的撒了出去,手臂下意识的抓住旁边的桌角才没有摔倒,只是卷子却飞得到处都是了,一张张捡起来不知道得多晦气。   女生恼怒抬头,就看到刚才她还提到的‘一班那个’正站在一旁,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狼狈的样子。   眼里带着鄙薄的笑意,就连伸出来的那条腿,都毫不避讳的没有收回去。   女生吼道:“你干什么?你故意的。”   江慕提耸耸肩:“怎么会?故意不故意是主观意识,你又不是我,怎么能随便判断呢?”   “我这么大个人你看不见?”   “当然,收个卷子都需要层层报备的贱婢,哪里配入我的眼?大小姐我出行是不用看路的,自然会有人给我指出哪儿有障碍,听你刚刚的话,不是很了解我这里的规矩吗?”   “你欺人太甚——”女生眼眶都红了,但这人的事迹基本已经传遍全校。   把大少爷周律都撕得节节败退的人,哪里是普通学生招惹得起的。   至今学校论坛里都流传着她的话呢——   你们坐我家出钱修的教室里还敢跟我大声喘气,要不要脸了?   江慕提却懒得理会她了:“怎么,不把东西捡起来吗?可没有人会帮你。”   女生看了周围一眼,果然人人都没要帮忙的意思,就连平时最要好的朋友想过来,都被那人似笑非笑看了一眼,缩了回去。   在这个学校,她已经差不多是第二个周律一样的存在。   女生心里委屈,却也不得不蹲下去一张一张把卷子捡起来,薄薄的纸张有些散得太开,贴在地上很不好捡。   这时就听到头上传来一声嗤笑:“你看,她撅着屁股捡东西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狗?”   若说刚才是欺人太甚,这句话就是刻薄恶毒到完全会让人失去理智那种。   女生恨毒的回头,却猛的发现对方的眼神比她的还要可怕。   就好像自己立马去死这人都能冷眼以对一样,这让她心里害怕极了。   同时又不可思议——   至于吗?只是几句口角纠纷而已。   而江慕提是很清楚一个人精神岌岌可危的时候,有可能几句话都能让人崩溃的。   所以那些明明看到别人情绪低落还要借机挑事的,真得做好人反手一刀剁了你的准备。   简直是犯贱。   云朵见江慕提上来,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又让她撞到这破事。   一时间又窘迫又愧疚,拉了拉她的手道:“你下去吧,我没事,我又不乱跑,在学校里呢,你瞎担心什么?”   江慕提也没办法,只得拜托她同桌多照顾点,云朵越发无奈。   而她的同桌,见识了这传说中的人狠话多的大小姐,前一秒耀武扬威,后一秒又殷切嘱咐,整个人有点呆。   *   一天熬过去后,放学回到家,总算找着机会大伙儿一起好好掰一掰这回事。   三人缩江慕提房间里,相比云朵的郁郁,云丞确实要开朗得多。   都给人感觉这二货要么是忘了自己有个亲妈,要么更恐怖,昨晚说的事第二天就给忘了。   云丞搓了搓江慕提的头,翻个白眼道:“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没意思。”   “反正她走那年,我就当没这个妈了。”云丞说着,维持了一天的开朗如常到底阴沉了下来——   “她什么意思?这么多年不管不问,现在回来说想我们?呵呵!国际长途有这么贵?想我们想到一个电话打不了?”   “反正我们现在都这么大了,又不是没有选择权的小孩子,法律都管不了这事,她尽管回来,看我理她不?”   云朵见她哥说得这么绝情,虽然这么多年对于生母的感官是被抛弃和陌生。   但到底还是有以前一家四口的记忆的,便有些不自在道:“哥——”   云丞看了看她,神色有些复杂,摸了摸她的头把她抱进怀里,有些欲言又止的。   江慕提发现了这点,干脆道:“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吗?”   云丞没有说话,但这态度却是默认了。   云朵忙从他怀里钻出来,看着他:“什么?”   却没有得到回答。   江慕提怼了灌冰可乐在他脖子上,把他冰了个激灵。   就听江慕提嗤笑道:“你可拉倒吧,就现在这样还指望遮遮掩掩的?说吧,云朵都长大了,什么事你都不可能瞒她一辈子,更可况事情说出来也有个准备,省得到头来还迷迷糊糊不知道状况。”   云朵也道:“就是,我又不是只听得好事的瓷娃娃。”   云丞无奈,又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道:“她出轨离婚的。”   “诶?”云朵不可置信的抬头。   江慕提却多少有些猜测了,如果不是有了异心,一个女人在有两个孩子的前提下,很少有做得这么绝的。   老云性格温文尔雅,是个绝对的绅士,即便感情破裂,只要好好商量也不是不能和平分手。   再没有暴力,背叛或者别的仇怨前提下,即便离婚,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不至于把家里的财产都榨干吧?   云丞咬牙道:“你记得吗?那时候爸才刚来这里工作没两年,经常不能回家,那段时间有个经常来我们家玩的叔叔。”   他冷笑:“后来他们半夜商量离婚的时候我听见了,那女人是以我俩的监护权要挟,拿走了家里的房子和钱,那都是爸辛辛苦苦攒的。”   “因为争取孩子的监护权的话,母亲一方天然优势比较大,而且爸的工作也不着家,一旦她真的闹起来,胜诉的概率很大。所以爸才放弃财产保住我们的。”   “也就是说,我俩早被她卖了,对那样的人,有什么好缅怀好难过的?”   云丞很少在球场之外的地方露出攻击性,而此刻的样子却是平时截然不同的阴郁和尖锐。   云朵怔怔的看着他,不可置信自己这么多年心中一角还留了一丝期待的母亲会是这么不堪。   这时云丞捧住她的脸,手指擦干她不知不觉流下来的眼泪。   认真道:“所以,你,我,还有爸,还有慕提和隽哥,我们才是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家人,而不是一个已经消失多年的无关紧要的人,明白吗?”   “明白了。”云朵抹了抹眼泪,回视她哥的眼睛,白天因为这消息一直作茧自缚的一丝犹豫和软弱不见了,她正色强调:“我明白的,哥!”   其实云朵相比她哥是个更爱憎分明,更能利落的下定决心的人。   江慕提拍了拍他俩:“就是嘛,同一个阵营最忌讳就是情报断层,你不说明白,要是那边回来找到云朵打感情牌,这不是扎你们爸的心吗?”   又跟云丞说了自己今天通过季非时看到了他在学校干的蠢事,把高中三年级整个班的平均智商拉到了小学三年级。   打打闹闹半天,总算两兄妹心情转晴了,虽还有膈应,不过这只能通过时间消化了。   *   没几天后江父江母回来,看到江慕提大变确实赞叹不已,连一贯苛刻的江父都忍不住颇为得意。   对江母笑道:“到底是咱们生的,不比她哥哥们差。”   这个哥哥却只的不是江允隽,而是年少夭折的那俩哥哥。   要说江家的基因确实不错,不说江允隽和她,江慕提翻过以前的相册。   她那两个没能活过十岁的亲哥哥,在照片上看着也是玉雪可爱,眼神机灵的。   可这话一出来,一家人的气氛就有点低迷了,江慕提看了看江允隽。   却见他泰然自若,并没有半点异常。   一家人就这么不咸不淡的吃了晚餐,期间江父又交代江母给她准备女孩子该准备的东西了。   “你以前也不爱打扮,不过现在争气,那就得开始讲究了,你妈那里收藏了不少好东西,你去选选吧。”   江慕提自然是乐意的,先前江允隽给她置了大批好东西,不过以她的虚荣和物质,当然多多益善。   可没料到东西也不是白给的,就在江慕提觉得收获颇丰的第三天,江父江母就交代她好好准备一下,有个小型的私人应酬。   不必打扮得太过正式,但是得看着文静漂亮。   江慕提一开始还没多想,直到和父母到场后,发现对方是周律和他的父母。   两人还有什么没明白过来的?双双无言的瞪着对方。   两边大人见他们这样却乐了:“瞧俩孩子,反应都一模一样,先前不告诉他们是对的,多配啊!”   江母提醒她道:“慕提,打招呼。”   “配,呸!”   江慕提懵逼间口误道。 第26章   这个剧情江慕提是知道的。收藏本站   对, 就是男主暴露对恋情的认真态度后, 他家里手段齐出想要拆散两人的剧情。   其中就有一条,帮男主找个门当户对的豪门千金订婚。   但如果按原作走向, 这个剧情不该是发生在这个时候的, 而是主角都已经成年步入社会的未来。   而且联姻对象肯定也不是她,毕竟要没她穿过来这回事,原主根本和几人不会有什么关联戏份了。   真正的联姻对象是这本书的正经女配, 长得据说是火辣性感。家世也不错,是江慕提穿越之初自我感觉良好时候的中意角色。   现在的状况, 还是她之前说的那样, 要原著的戏份视角来看的话,她基本就是已经完成从炮灰到女配的逆袭了。   可谁特么稀罕这种逆袭?   她也是有自己的傲慢和自尊的好么?绕着两个心思都在别的女孩子身上的男人身边拼命铲有什么意思?   以江慕提从小受尽宠爱的精神挑剔,不是打从心里痴迷爱恋她的人有什么意义吗?   懵逼之间连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她对周律就只有那个单音节的感官。   可她爹妈却不满的看过来, 江慕提只得回了回神。   老实说感情尴尬就是这点麻烦, 江慕提已经融入了原主的身份,甚至和家里人修补了这么多年因为自卑敏感而疏离的关系。   但对于江父江母,却始终没有那份延展过来的亲近孺慕,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老是拿人和上辈子爸妈对比,标准太高的缘故。   可偶尔细细回忆,原主与他们之间的温情画面也乏善可陈。   所以虽然这么说有些没良心,不过他俩不回家, 这个家才像个真正的家。   相反一旦他们回来, 整个家就好像套上了一层公式化的客套模板, 气氛格外让人不自在。   反正最近几天,云丞云朵都不来主宅玩了。   说这么多,其实也就是一个意思——   没有真感情的关系,真的不好作。   即便她现在想当众掀桌,也得考虑一下接下来的后果,江父江母会怎么处理,她不好判断,只得选择先静观其变。   两家人分两方坐了下来,她和周律当然是面对面的位置。   两人大眼瞪小眼,除了对父母突如其来的骚操作的震惊外,纷纷还透了层别的意思。   江慕提挑了挑眉,眼里的意思很明显——   【傻逼,这是你连累我的。】   周律也不甘示弱——   【我他妈要能猜到这破事,今晚死都不会出门。】   周律觉得现在简直能排进他人生尴尬时刻前三。   十几岁就被揪出来相亲,相亲还相到熟人,熟人不说还是一起琢磨怎么把这事翻过去的同谋(自以为),最可笑的是这个结果严格说起来还就是他俩行为下的连锁反应。   就好像兜兜转转自作聪明却把自己坑进去的智障一样。   不过亏得江慕提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不然的话肯定的当场丑拒的。   智障的是你,不约不约!她只是偶尔阴沟里翻船而已,不能一概而论。   可两人的眉眼官司,在两边大人看来就可乐了。   周母一脸姨母笑道:“慕提这孩子最近变化真大,上个月在崔家的宴会上看到,我还以为你家换女儿了。”   “到底是你们家的孩子,哥哥那么优秀,妹妹也差不了。”   嚯?这话就值得玩味了。江慕提稍微琢磨了一下,也是,以周家的挑剔。   继承人的联姻肯定不可能光是为了儿子的意气用事,单是一个普通高中女生的原因,就让他们贸然挑选联姻对象,那是笑话。   估计江慕提本人早就在他们的考虑名单上了,毕竟江家家世完全可以和周家相提并论不说,年轻这一代的掌舵人江允隽早已证明的自己的不凡,江家整个家族势态良好。   就是以前的江慕提本人有点让人望而却步,不过现在整个人大变样,完全不会辱没豪门之家的体面,周家也就当机立断出手了。   而不是等到成年之后才挑选到女配作为联姻对象,这说白了她哥江允隽的存在也是她很高的一项加分项。   江母闻言笑道:“小时候身体不好,生了场病,所以没怎么出来露面。这孩子没别的好处,我们这样人家该有的体面和自尊还是有的。”   周母嗔道:“怎么能这么说呢,但凡能有这份毅力,就是个了不得的女孩儿。”   “倒是你后面这句话我是认同的。”说着若有似无的瞟了自己儿子一眼:“不是咱们大人办事现实,也不是就对普通女孩子就眼光刻薄了。可女孩子的自尊气度,还真不是什么小市民都能养出来的。”   这话显然是说给周律听的,明显是讽刺他找的女孩子登不上台面。   不过江慕提听了也高兴不到哪儿去,她还是第一次被夸了还感觉这么膈应的。   只不过她这边按兵不动,周律那里估计之前闹开被抽了一顿之后又得了什么警告,居然全程也没有闹事的迹象。   味同嚼蜡的用完餐,两边大人就让他俩单独出去转转——   “咱们要谈点公式,知道你们年轻人懒得听这些,自己去玩吧。”   周父又特意警告道:“阿律,照顾好女孩子。”   周母到底心疼儿子才吃过苦,连连道:“肯定的,慕提这么漂亮,哪个男孩子会在她面前没风度?没见咱们阿律今天说话声音都轻了几分吗?在家里他可是大咧咧的。”   “哈哈哈……”江父江母笑道:“男孩子活泼点好。”   两家父母相谈甚欢,而江慕提觉得与其在这里看他们来来往往,还不如躲出去呢。   于是看着周律,下巴往门外一点,周律也早受不了,顿时一拍即合。   两人跑得飞快,把后面的调侃关在了门内。   出了大厅,江慕提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往玻璃门上就是一砸。   怒火中烧的样子把周律都吓一跳:“喂你,没,没事吧?”   江慕提抬头,冷笑道:“呵呵!没事,我从来没受到这样的侮辱。只要能将家族的利益最大化的,分分钟就可以把我称斤轮两卖了。”   “满口体面尊严,我呸!没看见人地主家的傻儿子谈恋爱都到了和家族抗争的地步了?什么玩意儿都让我做接盘侠,我明天就去把头发染成北极星的绿。”   她就不信江父江母不知道这档子事,上学期周律姐姐订婚周律把人大喇喇的带到家里参加晚宴,有眼睛的人都是心照不宣的。   当时他们回来的车上好像还略聊了两句,被她哥打断了话题。   即便两人贵人事忙,不可能记住小辈几个月前的细节吧。刚才在餐桌上周律的妈妈警告儿子的话可不算隐晦,她妈接茬接得也毫不意外呢。   这才是让她最生气的地方,明知道别人儿子正一摊感情烂账,还上赶着交换利益。   合着在他们眼里,女儿的尊严和感受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周律一噎,愤愤道:“你的心情我能感同身受,可你干嘛攻击我?而且我和你有什么不一样?我的感情在他们眼里也是利益最大化的东西,这就是家族。”   “我打断一下,少跟我自怨自艾。”江慕提道:“对我来说家族应该是服务于我的东西,财富和资源是用来让我过得更好的,别本末倒置了。”   “你对这套理所当然,别带上我。”   她上辈子家境就是小富,父母的一贯做法也都是钱是用来让家人过得更好,而不应当是无度的牺牲。   后来她一个人坐拥亿万财富,更是怎么舒坦怎么活。   不可能也不会去理解豪门对于女孩子那套家族养育你,你也当用自身回馈家族那套。   周律琢磨了一番,有些不好意思道:“先说好,我知道这事本来就是我挑出来的,刚刚在里面安静如鸡是有些不仗义。可你不知道,他们威胁我如果敢在外人面前闹事丢脸,就立马把我送出国去。就现在,连夜!”   江慕提烦躁的挥了挥手:“滚滚滚!姑奶奶我的事情,就从来没有全指望别人的时候,更何况是你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唉你是不是真当咱俩现在同患难了就嘚瑟上天了?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江慕提慢慢回头,看着他,视线直白,眼神坚定——   “蠢货!蠢货!蠢货!”   周律脸上的青筋几乎是随着她每一个词落下就每添一根的,肺管子被错得生疼。   随即他心念电转想到了什么,然后狡猾一笑:“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你这会儿激动归激动,可你得明白,现在咱俩是一根藤上的蚂蚱了。”   “你就是不想帮也得帮我。”说着竟然有些庆幸:“其实仔细想想,幸好对象是你,咱俩都不用商量就是统一战线,要是别的女孩子我这才叫麻烦呢。”   于是问江慕提道:“说吧,你现在什么想法?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打消这主意?尽管说,我配合。”   谁知江慕提却鄙视一笑:“低级!谁说我要打消他们的念头?”   周律悚然一惊,双手往胸膛一捂:“我,我没想到。什么时候的事?你不是喜欢乔喻棋吗?亏我还觉得你安全来着。”   江慕提嗤笑:“我是不能理解一个人脸皮得多厚,才能自作多情成这样。”   “不过你要想暂时让家里消停的话,就按我说的做吧。”   “你说得对,对象是你的话,确实比较便利。如果是别人,我还得分点精力应付男方,现在就只需要专注内部就行了。”   周律忙道:“你的意思是咱们假装顺从争取时间?这倒也是个办法。”   只是黎溪那边得先好好解释一番,省得外面传了风声到她耳朵里才跟起火。   江慕提却对言情书里男女主角的退让纠纷和各种忍耐抉择没有半点兴趣了。   虽然她本来就没什么兴趣,但这次却是放下了长久以来作为旁观者的悠哉立场,重新拿起了当初保护财产的那套尖锐狠戾面对自己的处境。   周律问她有什么办法?   不好意思,她这里从来不是被动迎击的做法,如果不想被掌控,逃避是没用的。   面对它,然后自己成为掌控者。   她本来只打算躲在哥哥后面悠哉偷懒过日子的,看来是把自己的条件估计得太乐观了。   回到家之后,江父透露这次的见面双方都很满意,所以让两个年轻人更多接触。   好歹豪门联姻还是很讲究的,就要利益,又想要体面,所以明面上倒还是打着让子女培养感情水到渠成的样子。   所以时间倒是充足,江慕提听了父母的话,面上乖巧并没有什么异议,这态度让江父江母很满意。   可江允隽却皱眉道:“周家?几个月前见到他的时候,他不是有带到家里的女朋友吗?”   江父不甚在意道:“年轻人嘛,我们家也没有苛刻到这个地步,连感情史都不让有。”   这话一听江允隽就知道他们有多想当然了,是压根没把这因素考虑进去,当然如果周家真的心诚,自然会自己搞定这个问题。   可他却没有再开口了,眼神中闪过一丝黑沉。   又看了眼妹妹,见她虽然脸上若无其事,可整个人却说不上开心。   他心里有什么尖锐的东西仿佛要在此刻不管不顾的呼之而出。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是为了利益和野心什么都能牺牲的人啊。他怎么会以为慕提是亲生女儿就会例外?   可笑的是他竟然因为这份暂时的,岌岌可危的平稳踟蹰不觉。   江允隽抿了口茶,掩下了嘴角的冷意。   回到房间后不久,他沉默的坐在阳台上的椅子上,看着远处一览无余的夜色美景,不知道整个人在想什么。   突然听到敲门声,江允隽起身开门,却被他妹妹扑了满怀。   江允隽这才回过神来,又是自责又是后悔,他思虑太多,极力掩饰内心,却忘了安抚妹妹。   也不知道她现在有多无助多害怕。   正要开口安慰她,却见她抬头,表情冷冽——   “哥!我想让这个家由我们俩彻底做主,来商量一下怎么把人从位置上挤下来吧。”   江允隽瞳孔一缩,又那么一瞬间甚至有种错觉她已经知道了一切。   随即他一把将妹妹拉进来,关上了门。   *   江父江母回来一趟见事情顺利,也没有多待,过了几天又飞走了。   宅邸的日常在他们离开那一刻又恢复了往常,只是没人知道兄妹俩之间已经有了一股暗潮涌动的默契。   江慕提甚至都不掩饰自己的高兴,父母前脚一走,她后脚就亲自下厨给自己和哥哥做了早餐。   一起胃口不错的吃过之后,才各自上班上学。   走之前还特意交代道:“今晚不用等我吃饭了,放学要和朋友聚聚。”   “就是季家那小子上次约的?”显然江允隽记性不错。   江慕提点点头,就见她哥表情立马垮了下来。颇为好笑道:“还有云丞他们呢,以前也没见我出去玩的时候你这么不乐意啊。”   江允隽道:“你该说,幸亏有阿丞,不然谁会同意你和臭小子单独玩?”   江慕提只得暗笑,要是上辈子她有这么个哥哥,估计周围的男孩子得被清理一圈。   本以为是平常的一天,可没想到中午乔喻棋却找到了她。   在没人的地方直接问道:“你和周律要订婚了?”   “你怎么知道?”江慕提日了狗了。   问一句也是下意识而已,实际上这关联性都不必动脑子,无非是周律告诉黎溪,黎溪告诉乔喻棋。   只不过黎溪也够有趣的,她这会儿心里好受不了这是肯定的,毕竟客观压力在那里。   不过这会儿和男朋友之外的男人倾诉烦恼,江慕提正觉得本来应该高中毕业之后第一次分手的剧情估计会提前到来。   不过她已经对这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道:“少打听有的没的,这里没你的事。”   “你要是想为黎溪出头,这会儿的做法就该是去揍周律一顿。去吧!反正他皮糙。”   干脆利落的把矛盾限定在他们三人之内,谢绝牵扯进去的意愿。   乔喻棋却拦住了她:“也不单是为了黎溪。”   “更因为这件事我无法理解。”   说着他示意江慕提坐下,在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罐饮料,递给她一罐,然后在旁边坐下。   “我不知道你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因素,不过你是个骄傲的人,应该不屑一个心里有别人的未婚夫,那么你为什么会对这件事持赞同的意见呢?”   “你应该不会体贴到是为了帮周律解燃眉之急吧?”   江慕提这就笑了:“我发现一旦说到类似的话题,你都很笃定啊,真觉得什么都在你预料之中了?”   乔喻棋却对她的讽刺不甚在意:“对别人我可能不会这么傲慢,不过你嘛——”   他笑了笑,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江慕提眼中带上了深意:“又是以己推人,不过你怎么就确定任何事上咱俩就频道一致了?”   “就好比你自己不是也做了自己觉得不可能的事吗?”   乔喻棋笑容变淡了,他知道她说的是黎溪,所以淡淡道:“我也不可能的,她已经找到自己的所爱了。”   “话别说得太早。”   现在的时间线剧情才开始到哪儿?一小半都没有,还有时间跨度长达十年的纠缠呢。   可她这笃定的语气却让乔喻棋犹如针刺一般,他突然就脱口而出道:“我不喜欢她了。”   见江慕提惊讶的眼神,他接着道:“你理解的没错,我确实对感情上面没有多少道德感,如果真正在意的话,即便她已经心有所属,依旧不是阻碍我的条件。”   “可我不想了,现在她和周律正处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当我发现只用往前踏一步就能如愿的时候。”   “我却不想踏出去了。”   说着他看着江慕提,正色道:“介入也好,放下也罢,这都是我自己遵从心意的选择,你的选择呢?”   这下轮到江慕提脸色不好看了,她要能选择早把家里的房顶炸了。   可惜会哭的小孩儿有糖吃,那也得哭给爱你的人看。不爱你的人面前哭,估计人还会嫌你太吵低价甩卖。   乔喻棋看到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难得真心实意道:“如果为难的话,不如说出来听听,总能找到解决办法的。”   谁知话才说完,就听到墙角传来一声响动。   两人回头,就看到黎溪站在那里,脚边是不小心被碰倒的垃圾桶。   她这会儿眼睛里已经有了一层泪水,在两人看过去之后,突然掉了下来,然后颇有些狼狈的捂住脸,转身跑开了。   江慕提看得莫名其妙,怎么就一副被背叛的样子呢?   不过现在已经决定磨刀霍霍伙同哥哥篡位的她,是没有一丝心情分析女主的内心走向的。   哪怕显而易见,并不怎么需要动脑子。当然也别指望她有什么把人惹哭的罪恶感。   甚至麻利的一股脑推乔喻棋身上:“就你逼事多,需要安慰的不去安慰,跑我这里送个毛温暖。别指望来这套以后人情债就不用还了,没得这么便宜的。”   “去哄你青梅吧,滚滚滚!别让我看见你们仨。”   乔喻棋差点没被噎死,他得多蠢才会觉得这家伙处境无奈?即便被按头做了不想做的事,估计她也能把所有人膈应死自己好好活着。   以后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然而这并不是最后一次提醒自己,但这就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下午的课基本就是做卷子,江慕提现在年纪排名已经很高了,她本来以为大学几年已经把高中的东西全还给老师了。   没想到稍一点拨,就各种明晰了,现在只要保持在学校认真完成课业,即便回到家不摸一下书,也能保证成绩了。   这一点就让云朵很嫉妒了,要知道她在家还得规律复习呢,就无法理解大半年前还让她补课的家伙是怎么做到这么游刃有余的。   下午放学,两人准备坐车去约定好的地方,给季非时私人庆生。   没想到刚要上车,就听到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小朵!”   两人看过去,就看到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站在不远处,打扮讲究,保养有度,而眉眼之间看着和云丞云朵很想。   江慕提偏头看了看云朵的表情,果然,这个女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第27章   云朵和哥哥搬来江家的时候, 虽然年纪还小,但多少也已经记事了。收藏本站   江家很好,不要说现在已经与自己真正的家别无二致, 就是最开始来这边的适应阶段, 周围的善待也是他们能这么快融入的原因。   可云朵永远忘不了他们是怎么突然之间, 从家里搬到一个陌生地方的,然后妈妈没有跟来。   前不久还说得好好的事永远没了履行的可能,整个家破碎得猝不及防。   她一直以为父母离婚仅仅是因为感情破碎,或者妈妈有更重要的事要追求,也在心中一角嘲讽自己自欺欺人的时候, 会自我催眠或许她也舍不得他们。   只是怕一旦联系,就会不顾一切抛下长久以来经营努力的成果,奋不顾身的回来。   一开始云朵真的是这么想的。   可直到从哥哥那里知道了事实的真相。   即便多少有些准备,但真当人重新出现在面前的时候, 云朵心里的复杂却是无以复加的。   女人见她怔怔的看着自己,温和一笑,走了过来——   拉过云朵的手,好好打量了一番, 表情里似是怀念和慈爱。   她笑道:“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 我们小朵儿, 虽然长高了, 变成漂亮大姑娘了, 但还是和我像。”   云朵看着她脸上的笑容, 她还跟自己印象中差别不大。   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始终没有冲淡她在自己脑海中的印象。   她爸和她妈外表都是好的,生下的孩子也好看,当时他们一家人,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让别人羡慕的。   而如今这张脸除了变得更加成熟之外,仿佛没有染上多少岁月的风霜,想必这些年是过得不错的。   也是,虽然不能和现在相比,但他们爸一向工作能干,即使是在当年,身家也颇丰,全部的家财完全够在任何地方重新开始优渥的生活。   想必拿到那些钱之后,她这些年也经营有度,所以四十来岁的人了,却仍然看着丰润优雅。   只是那笑容里,云朵看不到半点面对她时的愧疚和忐忑,就好像她没有独自抛下他们十多年不闻不问一样。   这久违后的其乐融融,在她这里展现得何等的理所当然。   云朵把手抽出来,心中有疯狂质问的念头,但最终心中掠过一阵疲惫。   只表情淡淡道:“哦!你回来了啊,好久不见。”   女人对云朵的冷淡颇为不以为意,嗔道:“这孩子,这么生疏干嘛?难道不认识妈妈了吗?”   又重新拉过她,自顾自道:“我这次回来,是打算回国内定居的,以后就再也不离开了。”   “出去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家乡的水土好,还有你们兄妹俩在这儿,放心吧,我以后哪儿都不去了。”   “我回来就是为了补偿你们俩的。”   云朵就是再佛性,听了这话也忍不了了。   她冷笑道:“补偿我们?补偿什么?你看我需要补偿什么?是指望你带着才能去游乐场?还是盼着你给买的零食玩具?”   “你觉得现在的我们什么事是离了你做不了的?”   这时候云朵突然想起之前江慕提跟她说的话,因为有时间的滤镜,她的印象才会这么美好。   等真正来到面前的时候,就会发现面目狰狞到自己都不可置信。   云朵这下是信了,即便对方脸上挂着和煦的笑,那笑在她脑中也不断扭曲,形成了一个虚伪的模样,这才发现这张脸即便和记忆中那么相似,却完全没办法对号入座了。   她这番话,让对方表情微愣,随即眼中染上一层落寞。   叹了口气:“你们怪我,我也能理解,毕竟当初说走就走了,也没来得及跟你们说明白。”   “可是那段时间真的太难熬了,我想带你们走,你们爸却是宁愿让你们寄人篱下,也不让孩子跟着我,这些年来也不准我联系你们。”   “我没有说你们爸坏话的意思,毕竟大人之间的事,作为父亲,他就是再对我不近人情,但是总归是爱你们的。”   “我也不想轻飘飘的说让你们原谅我的话,可是我回来了,以后时间会证明的,只是求你们给我这个机会。就是骂我也好,别不理妈妈好吗?”   云朵嘴唇发抖,心中又是复杂,又是难以名状的气愤,同时还涌入了无尽的心酸。   毕竟是亲妈,出生以来至今的孺慕是无法否认的,即便前几天知道了离婚里面的龌龊,可看到那张眼含祈求的脸,云朵到底说不出什么狠话。   可江慕提冷眼旁观,就对这女人的手腕门儿清了。   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手腕,下意识利己选择而已,然而往往具有奇效。   拥有血脉亲缘的人之间的纠纷往往不能以正常逻辑论的,更不可能双方各持砝码对比有理无理。   天平永远只会像不要脸的一方倾斜,谁更重感情,更心软,谁就是被挟持的一方,没有任何道理的。   而且这女人倒打一耙的功夫也不赖,知道自己离婚拿走财产多年不联系子女是客观事实,翻不了案,就干脆偷换概念扭曲主观动机。   一番轻飘飘故作委屈的哭诉,听着像是不偏不倚的就事论事,什么‘你们爸再怎么样,也是爱你们的’,这种句式活像在婚姻里受尽委屈还要为孩子树立客观看待父母形象的,委屈求全的主妇。   分分钟把自己卷款抛弃孩子的罪名抛到老云强势不让联系孩子上面。   江慕提不知道老云这些年是不是确实有杜绝孩子和生母的联系,不过站在他的立场,只要不糊涂的,不想让孩子和无情把他们当做筹码换钱的生母接触也是理所当然。   和根本不爱他们的母亲纠缠不修,也不怕转手再被卖了,老云性格温和是一回事,人又不傻,脑子有坑才会来让孩子理解宽恕心中不存阴霾那套。   而要是老云真这么做过,那就恰巧合了这女人的意,通常这个年龄的孩子正处在这个年纪,对什么都抱有极端的自我意识和幼稚的判断力。   如果不是云丞和云朵,对于父亲有着绝对认同感和和谐的家庭氛围的人,换了一般多少有些叛逆的青春期的孩子,恐怕今天回去就是家庭大战难免了。   一旦知道老云有过阻碍他们妈妈联系他们的事,那真是说难听的黄泥巴掉□□了。   看着云朵被各种情绪怄得找不着北,江慕提就知道这会儿该轮到她了。   一般她的规矩是不掺和别人家务事的,可谁叫人柿子捡软的捏不说,还一身成年人的恶臭奸猾用来套路单纯不懂事的老实孩子?》   她笑了一声,把云朵拉了回来,打招呼道:“说起来和你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你妈妈呢,不介绍一下吗?云朵。”   云朵看了她一眼,这会儿实在只想离这女人远远的,并且生平第一次深恨自己对这种事笨嘴拙腮不说,连思路也没办法迅速理清。   只是习惯了江慕提从不无的放矢,还是撇嘴道:“没关系的人,你认识干什么?”   但江慕提却嗔了她一下:“好好说话,怎么这么没礼貌呢?”   说着便自顾自的打招呼道:“您好,我是江慕提,和云朵住在一起的,久仰大名。”   江慕提——江?云朵妈妈立马反应过来了。   虽然离婚多年,但他们爸爸工作的雇主家姓什么还是记得的,更何况人家是本省出了名的豪门,印象浅不了。   云朵妈顿时有点受宠若惊,连忙笑道:“你好你好,小朵儿他们这些年麻烦你们了,谈不上久仰,孩子们难道经常提起我吗?”   心里却是颇为满意的,果然嘴上强硬,可到底能不念着亲妈?也不枉自己生他们一场。   江慕提却笑道:“哦这倒没有,除了前几天云丞跟我们科普过您当年出轨离异居然还能靠着挟持孩子让老云净身出户的光辉战绩,倒是从来没听人提起过您。”   这话一出,云朵妈的脸上的微笑就没绷住了,那和煦温柔的表情因为这竟然看着有些扭曲滑稽。   她没料到这小丫头开口还一副礼貌笑眯眯的样子,嘴里却字字吐刀,何其毒辣刻薄。   但女人活了这么多年,和稀泥的本事当然一流。   她收敛了表情,难过的看了眼云朵:“原来这些年你和你哥哥就是这么看我的?我以为老云至少会看着夫妻情面上,即便不让我看孩子也——,没想到。”   “可你们再怎么怪妈妈,也不该把家里的事到处乱说啊,这要是让外人嚼舌根,你们兄妹俩的名声能好听得到哪儿去?”   这说的,全然是抓个这年龄的孩子自尊心强倒打一耙了。   要说这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平平无奇,你听不出她有多高明的煽情技巧。   只是却有一点极其聪明的,那就是不会一味的示弱,反倒是一有漏洞就会放大对方的不妥之处,让人理亏愧疚,甚至对自己的行为自我怀疑。   通过打压以达到自己最终的目的。   要江慕提说,幸好两兄妹不是这人养大的,不然的话,按她这娴熟的情感控制技巧,和避重就轻转移重点的姿态,不定两兄妹就一辈子得被控制呢。   江慕提上辈子是见多了亲戚们各种数落她一个人霸着财产,抓着她回怼别人的言辞倒打一耙对长辈不敬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模糊重点施加压力那套。   这女人的手腕尚且不够看。   她又道:“啊不好意思,确实您说得对,一家人关起门来说的事,怎么就能随便道给外人呢。”   这是直接告诉她搞清楚谁才是外人了。   不过这并不是值得纠缠的点,江慕提看着对方:“说实话您先来这边我还有点奇怪呢,毕竟按照地理位置,明明是云丞的学校距离你现在住的地方比较近。”   女人脸色立马难看了,这次是连面上的温和都没绷住。   她不可置信道:“你调查我?是老云干的吗?你们简直不可理喻,别以为江家就了不起,这是违法的。”   “诶哪有?说话可要讲证据,不然是我侵权还是你诽谤,我家的律师团队也不是放着看的。”   “而且你这样老是避开别人的问题好吗?该不是琢磨着儿子撞破过自己的丑事不好出手,才想着从女儿这边薄弱环节开始击破吧?”   “我不想和你说话。”云朵妈冷笑道:“你这样的孩子,已经被自己的资本宠坏了,自以为有钱漂亮人人捧着就能手眼通天。”   “你对别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尊重,因为意气用事就可以滥用资源横行无忌,我实在怀疑我的孩子们在你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他们还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唯你马首是瞻的应声虫。”   江慕提摊了摊手:“到底是大人,看事情就是明白,这夸奖我就收下了。”   “至于马首是瞻嘛——,嗯我们确实已经形成了一个以我为中心的处事模式,亲测效率挺高的,目前基本三人配合起来可以横扫现有地图。”   说着举起拳头,和见状也下意识举起拳头的云朵碰了碰:“横行霸道,确实痛快。”   女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简直是教坏人。”   又对云朵道:“小朵儿,你没这样的资本,别学人到处得罪人,我一定得和你爸爸谈谈,自己伺候人也就算了,还把孩子送过去让人使唤。”   “还是别了吧?老云很忙的,轻易也没时间出门,而我们江家就算门界不高,卖儿鬻女的货色也不是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云朵妈却是道:“放心,登不起你豪门的大门,但只要我还是孩子们的母亲,这事老云就必须见我给我个交代。”   “可你有那么多时间吗?”江慕提笑道:“您的宝贝儿子才回国,也不怎么适应国内的环境,想进国际化模式的私立学校,但是成绩和赞助费两边都拿不出手——”   说到一半,惊讶道:“该不会您理想中的结果是老云能承认自己的教育失败,并且利用手里的方便把您的儿子塞进想进的学校,然后哥哥姐姐其乐融融的照顾弟弟,大家说开了还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吧?”   说完一只手掩住了嘴唇,眼神恶意道:“也是,您现在的先生投资失败,全部身家打水漂灰溜溜的回国,想来孩子的未来是不能指望亲生父亲了。”   “可父亲不顶用了还有哥哥姐姐啊?更何况第一次能卖这么高价,想来第二次也差不了。”   这话相当于是把这女人的老底全倒干净了。   女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云朵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慕提——   “你——,她——,我——”   妹子已经语无伦次了,江慕提摸了摸她的头:“不然你以为人国外待得好好的,为什么会回来?”   “不过放心,不是说你们是被我使唤的应声虫吗?那我肯定不会让我的虫听别人的话啊。”   “至于以后要是你们谁敢认同血浓于水,哥哥姐姐照顾弟弟天经地义,毕业了,工资先攒起来给弟弟买套房吧这套,我先把你们腿打断。”   “哦对了,不是弟弟,就是婚内通奸生的杂种而已,放心,劣等基因,人蠢脸丑八字腿,跟个蛤!蟆似的,没拿出来是怕你们伤心。”   “毕竟我要有这么一个流着同样一半血的人,我也想哭,好好和哈士奇做兄弟多好。”   云朵整个人都懵了,虽然没指望对方回来是真的安好心,但内里的事实真就比想象的还要不堪。   而女人却受不了儿子被这么侮辱了,她回来本意也是打着让三个兄弟姐妹团聚的。   毕竟父母不能陪子女一辈子,总是得兄弟之间相互扶持的,做父母的不管有什么龌龊,但子女之间是不应该被这影响到亲缘的。   这么想着,她自己也信了。   但这会儿当着她的面把她儿子说得这么不堪,要能忍就不是一个母亲。   她咬牙切齿,上手就想抓江慕提,却见云朵一下子挡在那丫头前面。   冷着声音道:“你敢碰她一下,明天我就和我哥找到你那杂种吊起来打。”   女人不可置信:“那可是你弟弟?你竟然为了外人——”   “当不起,我可没牛逼到能有个蛤!蟆做弟弟。”   “你就真把别人的话当圣旨了?”女人尖声道。   但两人却已经不耐烦和她纠缠转身上了车,女人还想阻拦,却被司机撵到了一边。   车子扬长而去,只是在车厢里云朵却是怄得够呛。   她抬头,问江慕提:“你早去查她了?”   江慕提也半点不在他们面前掩饰自己干的坏事:“查了,知道有这号人肯定得摸摸底,不能凭空让人跳出来膈应我们摸不着北吧?”   又撞了撞云朵的肩膀:“怪我没告诉你们?”   云朵瞪了她一眼:“可不是,你好歹先跟我说说啊,我刚听见差点都懵了。”   “哎哟!也就这两天的事,我这里也是满头包,爹妈没走你们也不来主宅这边玩,那这事总不能在外边说吧?”   “屁!”云朵翻白眼:“你糊弄别人还成,糊弄我。”   “无非就是怕我被几句话说得和人家抱头痛哭然后傻乎乎的上当,所以憋着招吗?”   江慕提啧啧称奇:“那你不是挺明白的啊,刚刚怎么就在她面前反应不过来呢?”   云朵不好意思的嗫嚅道:“我也不是心软,我就是难受,心疼我爸,我可以大骂她发泄一通,然后呢,发泄出来了反倒释怀了?”   “可我不想这么早就释怀呢,虽说最好的办法是漠视她,可只要想到她做的事,还有扣在我爸身上的脏水,我就不甘心。”   “就是她在我爸这里敲不到好处,可凭什么?她怎么能,怎么敢有这么无耻的想法?”   “但我估计我爸是想我们好好念书,别牵扯这些旁的乱七八糟的,所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认真的看着江慕提道:“慕提,我真羡慕你,做什么都毫不顾忌,又游刃有余,虽然应声虫之类的话我现在就想抽你,不过每次都痛快极了。”   江慕提这才松了口气:“我一直提防着,怕你突然削我呢。”   “不过说真的,也别怪我这件事上独/裁,你们要真被你那极品妈牵着鼻子走了,我说打断你们狗腿的事不是开玩笑的。我的人不能够是傻逼。”   “你是不是真想挨抽?”   两人打打闹闹的心情逐渐明朗起来,和季非时他们约的地方也很快就到了。   是一家地处清净的私人会所,只招待会员,而且是会员推荐制的。   她们一到甚至都不用询问就被早已等候的接待带进了包房。   此时云丞和季非时早就已经到了,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个陌生的同龄男生,想来是季非时关系特别亲近的朋友了。   众人正坐一堆玩什么小游戏,一看到进来俩漂亮妹子,顿时眼睛就亮了。   其中一个大声道:“哎哟!我还以为今天这场又和往年一样,全是和尚道场,没想到今年居然能在你桌上看到妹子?”   “来来来妹子们,快进来,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话没说完就被云丞一脚踹开:“坏人都这么说,少盯着我家的女孩子,给你眼珠子抠出来。”   周围顿时一片嘘声,以为云丞献殷勤脸都不要了。   结果看俩妹子真的一左一右坐他旁边,顿时就不淡定了。   “就你这德行还能左拥右抱呢?还都是漂亮妹子呢。”   又有人对江慕提她们道:“妹子们别光瞧着这家伙长得帅,你们带他去测智商,保管不超过小学六年级。”   “我上次考试好像比你多六十分来着。”云丞蔑视道。   对方一噎,就被季非时撵到了一边:“刚才那把输了你还得学狗叫呢,别蒙混过关。”   “不是,非时,你看你一开始也不说明白今天的场子不全是男的,这会儿有妹子在,多少你给我留点英俊帅气——”   还没说完,季非时就无情道:“有女孩子在这跟你有关系吗?”   接着才坐到江慕提旁边,问道:“怎么来得这么晚?”   江慕提随口道:“没,走到一半才发现忘了给你准备礼物,就下车去街边的两元店挑了一番,结果里面东西太多,一时间挑花了眼,就耽搁了。”   季非时差点没被呛道,看着她的眼睛不可置信道:“你忘了?随便买来对付?”   江慕提没料到他这种当都上,心里暗乐,面上却装模作样道:“啊,这——最近太忙了,确实没想起来,那两元店买的,你还要不要?”   她本以为会以对方随时的高姿态,这会儿绝对傲娇。   却见对方咬了咬牙,还是憋出了一声:“要!”   江慕提笑了笑,掏出礼物正准备递给季非时。   而季非时看到礼物考究的包装,也明白自己被耍了,又好气又好笑的准备接过来的时候。   却听旁边云丞咂咂嘴道:“我还以为你真忘了呢,最近和周律订婚那事这么烦人,你居然还有心思准备礼物。话说回来到底准备到哪一步了啊?我问隽哥他让我别管,还借机骂了我来着。先说好,反正套麻袋的时候可得算我一份的。”   江慕提翻了翻白眼,接着把盒子递了过去,谁知对方却没接,盒子因为江慕提的松手掉在了沙发上。   她抬头,看到季非时的表情。   他先是一怔,然后有种匪夷所思的茫然,接着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房间的灯光渐变。   他的眸色仿佛变得深沉,就像逐渐染上浓墨一样。   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江慕提——   “订婚?” 第28章   季非时刚问出这话, 就反应过来这有多不合时宜。   他不是喜欢刨根问底的人,更何况这也不是便于拿出来讨论的私事。   更甚至,严格来说, 以他们认识的时间, 问这种话未免都交浅言深。   可明知道唐突至极, 他仍然没有遵守理智,维持自己惯常的行为标准,收回这问题,或者自找台阶转移开。   眼睛仍然看着江慕提,以期从她这里亲口得到答案。   江慕提把掉沙发上的小盒子捡起来, 重新塞到他手里,这次他接过去了。   但目光仍然没有落到礼物上,而江慕提本身没有反对订婚的提议,也不过是看透了家里的形势, 选择先稳住明面上的气氛,背地里釜底抽薪而已。   对于订婚这件事除了偶尔配合家里的要求,就当多出来一个需要长期固定的社交活动外,除了麻烦, 没有别的任何代入感。   所以当然也不会当一回事。   见季非时这么问, 她耸耸肩道:“是啊, 目前还在接触, 说是先培养感情。”   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嗤笑, 周家那边可真是把周律按头之后就颇有些高枕无忧呢。   难不成还指望她对准黎溪不成?这事也想得太好了, 这还没正式走流程呢, 就指着别人替你们解决麻烦。   不愧是资本家族,打算就是好。   可季非时见她说得这么轻飘飘的,心中却是一沉。   理智提醒自己适可而止,问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下去就过了。   这胡搅蛮缠的刨根究底何其难看,根本不符合自己的处世美学。   可他还是听到自己发出了声音:“为什么你会——”   意识到自己将要说出什么后,他忙话一转,狼狈的维持自己客观的视角:“我是说,完全没办法把你们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呢。”   江慕提闻言道:“对吧?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我俩的智商严重失衡,那家伙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亏得脸长得凶,不然就他脑门上明晃晃刻着的人傻钱多几个字,出门一次得被套一次。”   云丞这时接口道:“咦,这是个理由啊,咱们也试一次?抢了他的钱包不就转移动机到抢劫上面,而不是挟私报复了?”   江慕提翻他个白眼:“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套他麻袋有什么用?信不信把那家伙揍医院去,我还得被勒令去陪他,给我找事呢?”   见云丞不满的撇嘴,江慕提又不能把自己的动机和计划说出来,便只得含糊的安抚道:“行了你别管,我都说了,目前来说和这家伙订婚是好事,再没比他更方便的人选了。”   这话云丞听了云里雾里,可季非时却心里不淡定了。   一开始听到她对周律颇多鄙视的时候,他心里还挺安心,以为现在的这事仅仅停留在家长们自说自话安排子女的层面上。   可以她最终的说法,虽然周律在她嘴里就没句好话,但结果她还是对抱着极其认可的想法的。   他不知道她的言行为什么会如此矛盾,于是忍不住质疑出声。   皱眉道:“为什么欣然同意?如果你并不喜欢他的话?你不是这么乐于听从安排的人吧?更何况这是一生的大事。”   江慕提还没说话,坐另一端刚刚和他开玩笑的朋友正好听到。   先一步笑道:“喂喂!这种事情怎么能当面问女孩子?你傻啊?”   接着凑过来悄声道:“以前你没有女生朋友就不说了,今天就教你一点,别太在意女孩子说了什么,要看她怎么做,端的什么态度。”   “人家嘴里骂得厉害,行动上乖巧积极得很,明摆着就是喜欢人家有嘴里逞强嘛。傲娇你懂不懂?你在一本正经的质疑干什么?女孩子的心思你去戳破干嘛?这么没眼色小心以后孤独终身我跟你讲。”   但后面的话在季非时听来已经仿佛远在天边,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一句话上面——   明摆着喜欢人家嘴里逞强。   原来是这样的吗?他想到数次交集之中,她和周律都有过尖锐的交锋,难道这份尖锐才是藏在态度下的不同寻常吗?   季非时突然觉得觉得自己原来是如此迟钝,不知道是不是室内的原因,有种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粘稠的感觉。   他突然站起来,心里的千思百绪还没有理清,却本能的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抱歉,失陪一下。”对被他突然起身吓一跳的人道。   然后季非时转身出了包房,他来到外面,可奇怪的,那种憋闷感并没有因为通风的良好为之一松。   反倒关门隔绝里里面的声音,只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心脏略堵的难耐感越演越烈。   他烦躁的离开走廊,来到无人的休息区,拿出了电话。   接通一个号码之后,沉声道:“周家和江家,有什么长期计划要启动,立马查出来。”   豪门联姻可不光是结两家只好,往往也意味着版图的扩张或者决定产业结构的大项目要共同启动。   婚约履行之时,不过是在本就具有法律效应的契约上加固一层人情保险。   本来这只是两家之事,只是季非时现在却对此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江慕提和云丞还有新认识的几个男生玩得颇愉快,就第一印象来说,季非时交朋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虽然性格鲜明各异,不过是挺有风度和原则的男生,又有云丞在中间缓冲,虽是初相识,倒是少有尴尬。   就是玩游戏被罚多喝了几杯饮料,没一会儿就想上厕所。   却发现包厢里的洗手间被占了,江慕提等不及,就自顾自去了外面。   这间会所清净人少,又极具格调,从洗手间出来的江慕提倒是有点被外面考究的装潢所吸引。   实际上她现在的房间除了一些软装修以外,基本还是沿用了原主的布置。   不过她这人不喜欢长久待在一成不变的空间,上辈子为了保持环境的新鲜感,也是经常到处换地方住,甚至折腾装修的。   好在家里留给她的房产多,倒是没有租出去收租金,而是自己雨露均沾四处临幸。   所以最近她也打算把卧室还有其他几个自己专用的功能房间重新装修一下。   于是最近看到装潢不错的地方,倒是格外关注。   结果一路绕过走廊,正打量大厅的布局和用色基调的时候,就看到休息区那边,背对着自己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季非时。   江慕提见他反常,想到他一直下意识否认的对自己那丝微妙的好感,怀疑是不是为这事不高兴。   可又想应该也不至于成这样吧?这样的人她很清楚,不要说那似是而非的一缕好感,以他的骄傲,根本不会再着眼于这其中的事。   江慕提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别扭,倒还是决定过去招呼他一起回房间。   说是庆生,主角都不在怎么玩?   可走进却听到他在打电话,江慕提本想回避,却冷不丁听到一句——   “可以,必要的话。如果周家真打算用这个方案的话,风险太大,我要知道他们如何说服江家一起承担风险的。”   江慕提突然就想到了原著中的一个剧情,那就是几年后周家给周律安排未婚妻,实际上在当时周家是正处于不小的危机上面的。   联姻的目的不管是要拆散男女主,最重要的也是要得到女配家族的支持。   虽然这段危机最终还是被男主另找资源化解了,但周家上一代有过决策失利是事实。   刨除小说里为剧情服务的坎坷,这场危机绝对也不是空降而来的,有没有可能就在现在,已经开始发酵了?   根据季非时电话里的只言片语做出这个推测完全合理。   不过那边季非时挂断了电话,江慕提立马收敛了眼神里的揣测,做出才靠近的样子。   季非时方一回头就看到她站在身后,眼神中闪过一丝狼狈。   不过见她似乎并没有听到自己说话,心里才稍微轻松点。   便有些不自在道:“你出来找我?”   “嗯,找下洗手间,然后被装潢吸引了,就到处转转。”   季非时点点头:“听云丞说你最近打算改一下房间,我认识不错的设计师,如果需要可以介绍给你。”   江慕提骂道:“那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说?”   季非时更不自在了:“你,你不喜欢别人窥探你的事吗?”   说完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不仅废话,还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谁能喜欢被人干涉窥探?   只是他却无法放任自己什么都不做,任其发展,甚至还将自己这行为套上了一层公事上的理由自我说服。   可实际上季家的产业类型和江家周家并无多少交叉。   江慕提不置可否,只回答道:“进去吧,一会儿大伙察觉你撂下人在外面待这么久,要联合起来捉弄你了。”   随即和他一起回了房间,只是对于季非时着手调查这回事,心里倒是有了别的念头。   不过她在这方面手腕并不高明,不确定是否有用,还是得和她哥商量。   众人见季非时回来,忙拉他一起下场玩游戏。   他坐下,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喝完就看到旁边的江慕提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他问。   江慕提一言难尽:“你这,离开了位置这么久还敢端着水就喝,啧!亏得是这些人。”   季非时莫名道:“陌生的地方我当然知道警惕,但这里我的地方自然——”   话才说一半,就明白过来了。   一般人哪会这点小事就事无巨细的耳提面命?更别说江慕提这种大部分时间都懒得理会外界的人。   那情况就之可能有一个,他拿错杯子了。   季非时顿时脸色掠过一抹绯色,默默的放下被子:“对不起。”   可不知道为什么又突然感觉那水格外清甜一般了。   要不是现在人多,他真的想好好反思今天所作所为。   不但失态莽撞,还像个变态一样。   一行人晚到挺晚才散去,离开会所的时候外面差不多已经快十二点了。   刚才在包厢里不好说的事,这会儿车上只有三人,也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云丞这才知道原来她们来晚了是因为在学校被亲妈堵住了。   刚脸上还挂着的笑脸立马就沉了:“她怎么不来找我?要先去找朵儿,是欺负女孩子脸皮薄还是干什么?”   “还就是这样,不过我估计她也不会善罢甘休。”江慕提道:“毕竟那男的现在负债累累才躲回国内,离开这里这么多年,该有的交际也断了,更何况他们需要的帮助,也不是一般人二话不说就给得出的。”   “你们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算她不为自己想,也得为自己儿子做打算的,人家拉得下脸呢。”   云丞怒了:“哪儿来的杂种什么便宜都想占尽?我这会儿想到我爸当年吃的亏还咽不下呢。”   “那小子出声就是喝着我爸的血长大的,别出现在我面前来,不然我得忍不住把他那身肉剐下来偿债。”   江慕提和云朵嫌弃道:“咦~,剐癞/蛤/蟆干嘛,好恶心,也不怕手烂了。”   云丞一噎:“那你们说怎么办?既然她那边不要脸,不是锤她儿子最管用吗?”   “你说得也没错,不过干嘛要脏了自己的手,要学会善用资源。”江慕提道:“要撵他们走也容易,先等几天吧。”   她这话反倒让云丞担心:“不是,你还在说我呢,现在有攒着什么念头不跟我们商量?”   “你可别手笔太大了,小姑娘家家的这也不好。”   江慕提一巴掌拍他脸上,把他越凑越近的脑袋给推远了:“知道,有分寸的,过两天告诉你们。”   回到家江允隽已经睡了。   江慕提还特意轻轻打开门看了看,她哥睡觉的时候眼镜摘下来放在旁边的柜子上,锋利的眼眸合上,整个人看起来比白天柔和多了。   说来这个家的孩子也是可怜,江允隽虽然作为继承人培养长大,不过这个前提也是江家的男嗣死绝他是唯一还剩下的老江家的根。   听着是不是格外陈旧腐臭?但这确实就是江父根深蒂固的观念。   至于亲生女儿,一方面是原主确实资质有限,更多的也是江父从未想过让会嫁人的女儿执掌家族的原因。   他的眼里只有自己的一生成就,家族传承,还有野心利益。   对于子女,一个是他的传承工具,一个就是交换利益的筹码了。   就这点来说,真的生的养的都没差别,自记忆中就能看到到江父对于江允隽的严苛要求。   江慕提怀疑就是他这冷酷的态度把她哥一个本性顽皮的男孩子逼成一个高冷面瘫的。   给哥哥牵了牵被子,欣慰于他的睡眠质量,这才离开了他的卧室。   只是她才走江允隽就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被牵上来一些的被子,勾了勾唇继续陷入了沉睡。   只是这次不一样,这次做的梦不是父母离世后的噩梦了,是好梦。   第二天江慕提起的有点晚,差点都迟到了,急匆匆在餐桌上喝了杯牛奶,又拿了个三明治,怪她哥也不叫她一下。   江允隽笑了笑:“我看你睡得香,就让你多睡会儿,放心吧,不会迟到的,迟到了如果老师说你你可以让他给我打电话。”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熊家长啊,你当学校是你家开的?   额,好像不是他家开的,但教学楼确实他捐的。   啧啧!   江慕提白了他一眼道:“我说哥,你这样的,也亏得有本事养得起人,不然照你这架势,以后女朋友睡得太香不但不叫她还关掉脑中。”   “那得兢兢业业上班赚钱的人得一巴掌抽死你。”   江允隽喝了口咖啡,淡漠道:“谁告诉你在我这里女朋友和妹妹一个待遇?”   江慕提乐了,一把扑她哥背上:“我发现你看着木头,实际上这么会哄人啊,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妹妹面前妹妹第一,女友面前老婆最大。”   “只要男人给力,女人们就绝对吵不起来。我先前还担心你这么闷难道要一直单身?现在完全不担心了,就是你想不想的事。”   江允隽差点被噎住,敲了敲她的脑袋:“上学去,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   看着她轻快的逃走,江允隽无奈的轻笑了一声——   是啊,想不想的事。   *   只不过这两天真叫一个多事之秋,江慕提觉得自己还是稳得住的。   反正她现在的念头已经不是小孩哭闹上面了,相比暗中磨刀篡权,其他都算是小事。   可别的人的重点却和她是不同的,周律这货现在估计满头包的事就是女朋友之间协商不下的矛盾了。   课间一到,周律就跑过来把她拉了出去,急急道:“我昨晚听我爸我妈说,打算加快进度。”   “这几个意思?难不成还得让我们毕业就订婚?喂你到底有没有把这当回事啊?要真到那步,总不可能咱俩真的一起走进教堂吧?”   “别别别!”江慕提吗,忙道:“本来今天高高兴兴的,你干嘛要突然对我精神攻击?想到那个画面我今早吃的东西就往上涌。”   周律估计已经被这家伙气得没了办法,对于她惯常的嘴欠现在居然已经波澜不惊了。   “那你说怎么办?而且我按你说的去跟黎溪解释,她完全不听啊?捂住耳朵就是不听我说话。”   “噗!”江慕提咬唇憋笑,突然想到上辈子网上流传的各种金句。   其中有一条就是男女主角发生狗血误会,女主冒雨跑出去,男主追上——   “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不听算了,滚!”   当然在人家为难的时候这么想可能有点落井下石,可是真的一下子就代入了。   果然周律见她这样脸黑道:“你幸灾乐祸?你高兴个毛啊?我完了难道你有好处?”   江慕提耸耸肩:“不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也不想笑的,可你自己把话题递上来我能有什么办法?”   “笑点低没人权啊?”   “而且你有没有搞错?订婚这事咱俩一根藤上的蚂蚱也就是了,你跟我说你们两人怎么协商干什么?难不成我还得做中间人协调?”   周律一想有些不好意思,这家伙本来就不耐烦关于他和黎溪的事,自己提这些干什么。   于是道:“行,那咱不提那些,订婚呐!你快想想订婚怎么办?”   “你现在看着还远,其实也就还有大半年的事,咱们这么不反抗配合着,不会就真的弄巧成拙吧?”   江慕提翻了个白眼:“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动动你的猪脑子,咱们年龄在这儿呢,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做得太急促,一到年龄让结婚。”   “也就是说至少还有四五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你找不出解决方案,你就是个废物。”   当然这些话都是忽悠周律的,她也不可能等这么久,不过到那个时候,她家还是由谁掌权,估计也该分出胜负来了。   周律没料到她这么想得开,不过冷静下来也是。   豪门虽然一旦订婚就基本是定局,但说白了他俩本来就是反抗者,被这固有的规则牵着走就不好笑了。   随即又暗骂自己还不如一个女生有魄力。   于是他大声道:“行,订婚是吧?咱就等着订婚吧。”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无巧不成书,又是黎溪。   这会儿他们所在的地方是这层楼的化学教室,因为现在没有班级上化学课,所以是空着的。   正好周律把人拉来这里说话,现在教室门被拉开,几个人大眼瞪小眼。   周律一看到黎溪还挺高兴,以为她终于肯听自己说话了,浑然没反应过来自己说的什么话。   正要打招呼,就见黎溪看着江慕提,大声道:“为什么哪儿都是你?”   “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要把我的一切都抢走”   说完就转身跑了,而周律下意识的追了上去。   江慕提简直叫一个莫名其妙,虽然她现在阴差阳错的拿了女配剧本,不过乔喻棋也好,周律也好,你们仨自己缠缠绕绕相亲相爱行不?   说得就跟周律被按头订婚,她就欢天喜地一样,这膈应的。   江慕提从凳子上站起来准备走,就被一个短发女生拦住了。   她眉毛一挑:“有事?”   这女生她有点印象,和黎溪应该是好朋友,平时走得挺近的,女生之间的活动都是她俩在一起。   她来这边的第一天,和黎溪第一次见面,貌似也是这个女生说了一句“不用道谢吗?”   然后她顺手才讽了黎溪一顿。   女生看着江慕提面色不善,冷笑一声:“没事,我就想问问抢人家的青梅竹马,还有男朋友,到底要脸不要了?”   江慕提闻言,饶有兴味了——   “嚯?” 第29章   这间教室的位置也并不是在走廊尽头, 而且周律把她从教室里叫出来的时候本身就动静不小。   加上两个人在年级乃至全校基本算得上无人不识,所以一路走来下课后在走廊走动的学生也不少人看到。   估计就是那时候有好事之人通知了黎溪,然后对方找过来的吧。   说到底虽然她现在的处境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 不过一路上开罪的人还是不少, 即便不说直接得罪, 她这种嚣张的姿态也难免扎人眼的。   不过碍于她的强势正面是不敢说什么,背地里咀嚼一下还是有的。   这当然不奇怪,一旦变成聚焦点,肯定不可能四面讨好。   不过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绊脚,江慕提根本不会当回事。   只是黎溪这朋友的话就耐人寻味了。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抢别人青梅竹马还有男朋友?”   “这种说法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呢, 来,具体说说让我涨涨见识。”   对方一噎,知道自己情急之下有些说错话,不过话既已出口, 那就硬着头皮也得说下去。   只是她也聪明,强调道:“你少在这里扭曲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破坏人家这么多年的发小情,你是怎么理解的?果然能干出抢别人男朋友事的人, 心眼就是肮脏。”   “一开始你对乔喻棋什么态度?表白被拒绝之后有人欺负你还是黎溪帮了你, 你倒好不怨欺负你的人, 倒是反手把黎溪损了一顿, 接下来又是各种不屑, 每次遇到他俩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你要能一直这样我反倒佩服你, 可乔喻棋出名之后你又什么嘴脸?你不觉得自己前倨后恭的样子很难看吗?我不知道你背地里说了什么, 让人家从小一起长大的人闹了这么久的冷战,只能对你说佩服,十年的感情都能被你离间了,你怎么不去做挑拨专家呢。”   女生说完,见江慕提还是那副玩味的表情,对她的指责全然波澜不惊,是半点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耻。   顿时对她的厚脸皮自叹弗如,也心道果然不能和这种人讲什么三观。   于是她将教室的门拉开,两人对峙的场面就这么暴露在众人眼中。   走廊里本来就来来往往都是人,一开始只觉得这边有点动静好奇瞄一眼的,现在就干脆有些人驻足下来。   女生接着道:“如果说乔喻棋的事还能理论,那你抢人男朋友这种事总是铁板钉钉的事实吧?”   “你明知道周律已经有女朋友了,跑去跟他订婚,仗着家里有两个钱就不把别人的感情当回事啊?别想否认,刚才周律都亲口说出来了。”   “我真怀疑你和黎溪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你这么针对她,没听说过帮了人还反倒被人记恨的,那这么说见识过你狼狈的人多了去了,你是不是一个个的都要把大伙儿搞得痛不欲生?”   “还有你一边和乔喻棋眉来眼去,一边和周律订婚,你这当自己小说女主角呢?脚踩两条船才得挺利索,都不耽误你走路的。”   江慕提听完,直叹这不得了啊,听她的说法对很多事情了解的也只是片面。   黎溪应该是很多事情,比如乔喻棋的事业和她的微妙关系,更不用说她和周律之间本就没打算瞒着黎溪的假配合默契。   黎溪的很多地方虽然让江慕提不敢苟同,但毕竟作为女主角,性格方面的闪光点还是必不可少的。   那就是绝对不会嘴碎到什么事都说得人尽皆知,当然黎溪也有自己的骄傲,这些事让别人知道她也会感觉难堪。   所以即便身为黎溪的朋友,恐怕这女生所知道的也就是平时在学校大家都显而易见的交集还有一些黎溪对此事的心情感受而已。   可凭着这些对方就能自我脑补出一套逻辑,涵盖了前因后果,并且自己对自己的推论深信不疑。   端看她打开门把两人暴露在众人之中,典型一副让大家都来看清江慕提真正面目的作态,最能看出她有多想当然。   江慕提看着女生咄咄逼人的架势以及周围的人看热闹的姿态。   笑了笑:“我一直觉得狗拿耗子不是想多管闲事,而是它本来就把自己代入了猫,所以一旦有事真就比猫还义愤填膺。”   “你什么意思?有话直说,少阴阳怪气。”女生道:“你不就是欺负黎溪不擅长跟你这种人胡搅蛮缠吗?告诉你,我不怕。”   “嗯?你不明白吗?”江慕提笑道:“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的。”   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明白了,看你现在一副为朋友仗义执言的样子,想必挺自我感动的吧?感动着自己也就信了自己毫无私心。”   “哈哈!要说人为自己开脱那真是无师自通,不错不错,你是不是觉得这会儿保护朋友的自己特别伟大?”   女生冷笑:“我可没说自己伟大,但好歹我是个正常人,和你没得比就是了。”   “别!”江慕提嗤笑道:“客气两句你还抖上了,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能和我相提并论?要真和你站在一个等级,我会觉得人生无望,失败到极点,我会哭的。”   女生一噎,咬牙:“你还真自以为高人一等?高人一等的人挑拨离间撬人墙角左右暧昧你可真高尚啊。”   江慕提不跟她车轱辘:“其实从刚才我就有点好奇呢,别的先不提,就挑拨人家青梅竹马这条,你这斩钉截铁得就好像我和乔喻棋说话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呢?”   “我不记得我俩任何一个人说话还会固定邀请人参观啊,你怎么得出结论的?”   “那你怎么解释黎溪最近因为你们越来越难过?”女生道:“你想抵赖,可事实就摆在这里,真就只是普通朋友交流会那样吗?”   “对啊,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难过。”江慕提疑惑:“也就是说我和乔喻棋如果是普通朋友交流在她那里就没事,如果超出普通朋友范围,就会让她抑郁伤心。”   “诶?这是什么理论?都快十八岁的人了,自己都有男朋友了,难道对男发小的占有欲还这么强烈吗?那我很好奇啊,要是乔喻棋真的交了女朋友会怎么样?”   “按照她现在已经难过成这样的架势,到时候会不会无法接受啊?可是不对啊,她明明自己就交了男朋友,这——”   周围的吃瓜群众倒吸一口气,然后开始有了些骚动,毕竟乔喻棋以前就是校园偶像,现在更已经成为了热度不小的新人明星。   这样一个约定成俗大家都只能仰望不敢染指的人,竟然有人敢对他抱有这么霸道的占有欲,并且视为理所当然。   当时就有周围的女生看她眼神不善了,当然这份不善更多的是针对黎溪,但女生现在为黎溪出头,自然也就作为代言人收到了实时反馈。   女生也不是傻的,只是她没料到江慕提会这么阴险,强行颠倒黑白。   她急道:“你简直胡说八道,少歪曲理解倒打一耙,我从头到尾说的都是你挑拨离间的事。”   江慕提点头:“对啊,所以我问你我俩说话的时候你旁听了吗?就这么张口定论?据我所知能让人这么盲目的要么就是蠢要么就是毫不容人的霸道了。”   “再来说我抢她男朋友的事,你是从哪点定义我抢的呢?”   女生有心解释刚刚的话题,只是江慕提已经擅自将其盖棺定论,并用更重要的问题打得她不得不接过话头——   “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我是不知道你们有钱人家是怎么想的,可你明知周律都有女朋友了,你还对和他订婚欣然接受,呵呵!你这叫第三者插足,你也不膈应。”   “如果要分先来后到的话,怕黎溪才是后来者吧?”江慕提若无其事道。   女生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什么?”   “毕竟和我订婚可代表的是周律生养他十几年的父母的意志,你黎溪真有那为爱不顾一切的魄力,倒是找上门和周律的父母理论呗!所以这是在怪我没有为了她的方便拒绝?”   “喂那你们可够意思的啊,又想要好处,又想别人把结果担了,我不接这担子,到你们这里反倒成罪过了?”   “可你明知道——”女生还待强调。   江慕提却笑:“你得搞清楚,我什么决定,从不用为黎溪负责,我答应与否只对我的家庭和父母负责而已。”   “还是那句话,你要不满该去掰扯也是去和周律还有周家,关我们家屁事?谁告诉你我同意订婚是喜欢周律的?”   周围一片哗然,十几岁的学生,其实多少观念上还是更偏向于两情相悦别人再插入是不对的。   可江慕提的态度太过理所当然了,细想下来也对,都是被家族逼着的,你要追求真爱,不去找男方那边解决问题,反倒怪人家女孩子答应订婚。   自己的恋情不想着怎么杀出重围反倒怪订婚对象没有抵死不愿,现实到底不是小说,没有隔着一块屏幕人人都把自己代入主角所以觉得配角但凡没眼色就是错的。   于是看问题相对客观,也更讲个理字。   而且听这说法,那就是黎溪对乔喻棋也想占有,对和男朋友之间的事也指望别人抬手给自己清路。   虽然江慕提平时的个性颇有些嚣张跋扈,时时让人敢怒不敢言吧,看着她倒霉有些人心里暗搓搓也挺乐的,不过另一个黎溪怎么就这么想好事占尽呢?   而且就现在了,自己都还没出面,而是由朋友出头,这更让人觉得真是什么方面看来都是想坐享其成了。   女生想要的不是这个结果,一见弄巧成拙,朋友的身上被一下子泼了这么多脏水。   而且平时黎溪为人一向低调,甚至在学校不怎么和乔喻棋打招呼的,就是怕被那群疯女生给针对。   这会儿看周围的态度,那江慕提本身背地里给人的感官就平平,多的只是对她模样和家世的羡慕而已,但性格跋扈为人霸道根本就没有好印象可言。   她一通话下来,即便干的事不算妥当,但也在情理之中能让人理解。可黎溪就不一样了,她的名声哪儿是这妖艳贱货能比的?   正要说什么替黎溪解释,可却不知道,江慕提这里黎溪根本不是主要的。   说白了黎溪的心思她看在眼里,要说女孩子周围这么两个优秀迷人的帅哥,左右摇摆那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   自己关着门来矫情只要别到她面前来,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可这次她朋友要多事,站出来自以为伸张正义,那她这边说话自然也不会善良到有所估计。   可黎溪虽说是当事人,但到底只是顺带,真叫人不悦的却是面前这女生。   江慕提又开口道:“啊!说起来这些私事就这么大门敞亮的让人人都听去好吗?毕竟我这里虽然无所谓,可你朋友的问题倒是挑开来看可就不怎么好听了。”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自己打开门把周围的人吸引过来的,就好像巴不得要把事情闹大一样。”   “可你这张口闭口的为朋友着想,替朋友伸冤的架势,我看着怎么是巴不得把朋友的事全抖出来让人指指点点背后议论呢?”   “你放屁,明明是你在这里颠倒黑白。”女生见她不但无耻的抹黑黎溪,还想把责任甩到她身上。   顿时就怒了:“谁不知道你江慕提的大名?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什么到你这里都能阴谋论?在你眼里就没有真正的友情是吧?”   江慕提耸耸肩:“别人我不知道,不过你嘛——,躲在朋友后面意/淫/窥探,还屡次借着维护朋友的名义替朋友得罪人的,这友情可真叫人感动。”   “我没有——”   “可结果就是这样啊,你可别说那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说你蠢呢,可黎溪本人都没说话,你倒是自觉自愿的把两个男生的所有权都归于她。”   “一般人是不会这么想的吧?我上一次看到这样的,还是把自己代入少女游戏的游戏宅而已。”   “呵呵!你该不会是把黎溪当做你攻略的投影了吧?醒醒啊,这可是现实,黎溪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能把她当做操纵完成自己意/淫的载体道具呢?”   女生被这么强行诬赖都快哭了,可她在当事人都不在的情况下多管闲事,并且摆出想闹得人尽皆知的做法是众人可见的。   即便江慕提的话不知真假,可她的行为就结果来说,对黎溪的负面影响最大这也是事实。   这时就有周围看热闹的女生不知道谁嗤笑了一声,嘲讽道:“每次看到一有事黎溪还没说话呢,她就跳出来叫,以为关系多好,结果还是塑料情。”   “说起来好像每次一到那两人的话题,她比黎溪本人都还要激动。”   “正常,白莲花嘛,什么都想要又想优雅干净,只得找个身先士卒的打手啰,就是可惜打手也是心怀鬼胎的。”   “呵!上次我想拜托黎溪出面说服周律做我们社团的友援,人家本人还没说话呢,她就跳出来把我一顿骂,活像我在麻烦她去和男朋友为难一样。”   周围的窃窃私语让女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没想到人的恶意是这么容易煽动的。   一抬头,就看到江慕提那悠然自若的眼神。   就是她,她故意的,这婊/子一开始就没打算讲理过,她那一句句似是而非,看着冷静理智的话,全是各种埋下陷阱等她一头踩进去然后抓住一点偏颇无限扩大扭曲煽动的结果。   她从一开始自己打开门被众人围观的时候,针对的就不是要洗清自己插足事实或者把责任甩到黎溪身上,这些都是顺带的添头而已,最终结果全是为了让自己这个出头的被扣上用心险恶的帽子,最终有嘴说不清。   就因为自己怼上了她?简直比皇帝还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江慕提看她的表情,微微一笑,径自从旁边打开的大门中走了出去。   心里砸了砸嘴,话说回来,她穿越以来,很多行为上已经叫一个改过自新了。   像上辈子那些更过分的门道她也没玩了,端看黎溪他们的事情屡次波及到自己,也是不咸不淡的把皮球踢走。或者周围有优秀的男孩子对她产生好感,她居然都没有吊着人家当备胎。   可以说上辈子的她如果看到这辈子的自己,真会惊骇自己也有这么乖巧的时候。   来这边大半年,基本上跟人的冲突和纠纷也是别人惹我,我反手还击这样。说是乐于兹事,实际上家里哥哥看着,学校云朵看着,前面大部分精力和时间都是用来减肥,倒是没怎么惹是生非。   可能这就给人造成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她真的不过如此而已。   呵呵!还想着宣之于众让她给她打上无耻标签不成?先给你戳一个看看你满不满意吧。   课间时间毕竟短,江慕提回到教室就上课了。   不过到底是一本小说的男女主待的学校,有时候江慕提真就怀疑他们学校这么好的排名和率取率是怎么来的。   要说总体成绩吧,确实在整个市都算最靠前那波,可平时闲事也是没少干的。   就比如传播八卦,到中午的时候,基本上那事整个年级已经知道了。   吃饭的时候云朵还在问她:“早说了让我和我哥去套周律一顿麻袋,让他有点破事就把你牵扯进去,这下好了吧?你跟他要订婚的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了。”   “有说你介入人家关系的,有觉得你可怜未婚夫一边和你订婚一边和女朋友黏黏缠缠不分手,听着让人头大。”   江慕提把碗里的鸡翅夹了一块给她,又从她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无所谓道:“这算什么事?不议论这个也会议论别的,要真不想听了,想办法让老师多布置点作业就行了,小孩子不要计较。”   云朵想抽她,老一副把人当小孩儿的样子小看人。   又道:“不过既然她们先找茬,那也别想独善其身,搞毛呢?又不是你的错。”   “她黎溪也不看看自己男朋友麻烦了多少人,还有那女生更莫名其妙,总之要被议论就大家都被议论,指望把所有事怪在你身上,她们怎么不上天呢?”   “哦?你们楼上都已经知道得这么细了?”江慕提问。   云朵点头:“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说你脸皮厚的,说黎溪贪心又白莲的,说她那个朋友狗拿耗子套路朋友借着朋友身份觊觎人家男朋友和发小的。”   又看了眼江慕提,无奈道:“算了,你也不是怕这个的。而且你和她们不一样,你本身就到处是争议,只要不是一边倒的原则性错误,对你这样的,包容度还是很高的。”   “可她们就不一样了,这就是所谓的胖虎效应?”   江慕提哈哈笑着搓她头发:“我发现你最近聪明了不少啊,这都看得明白了?不错不错,多学着长点心眼,反正以后用得着。”   这倒不是想教坏小孩子,只是和在学校不一样,学校环境单纯,与人为善基本上别人也会用善意回馈你,毕竟没什么利益相关。   可出了学校就不一样,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恶意都可能经历,即便自己坚守底线,但总得看得明白才是。   正说着话,乔喻棋走了过来,顺势坐在她对面。   神色有些复杂疲惫道:“一上午的功夫,怎么发展成这样了?”   江慕提摊手:“这你不能够不明白吧?说实话每次和你们说两句话,就被人一副第三者的眼神看着,我也很不爽啊。”   “不爽归不爽,我可没主动挑起火吧?那边可倒好,直接咬上来了,那崩坏了牙齿怪我啰?”   乔喻棋也是头痛,所以说他永远不和蠢货做朋友,又到底觉得黎溪现在被人指点着有些狼狈。   便道:“那你也不用太过——”   江慕提知道他的未尽之意,眼神颇有深意道:“嚯,心情不好的时候误伤也是在所难免的,更何况这还不是误伤。”   乔喻棋立刻明白她这是在说之前他拒绝她导致被欺负的事,这家伙的意思很明显。   就是人人都可以说这话,但你乔喻棋是最没有资格的。 第30章   乔喻棋也自知没有立场, 说实话换位思考,如果他站在江慕提的这个角度,怕就不是被人指名道姓挑上门来才一脚踢回去的事了。   都是小气记仇的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比江慕提还要更心黑, 所以实在讲不起理来。   不过现在既然事已发生, 对过程刨根问底也于事无补,只能在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江慕提见他神情,就知道这家伙还是如往常一样有眼色的。   不过按照这个黑心莲的逻辑,青梅竹马该帮还是得帮,而她江慕提他又支使不动, 最后倒霉的是谁可想而知了。   对此江慕提没有什么好同情的,人不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吗?莽撞可不是你得罪人之后的开脱词。   是高高拿起还是轻轻放下,就端看人心情了。   果然几天过后校内的风向就变了,对黎溪的嘲弄和针对倒是少了很多, 主流说法已经往朋友这边擅自挑拨,假借出头之名扣黑锅在她身上的说法。   毕竟黎溪在学校确实和乔喻棋无甚交集,已经够避嫌了,所以乔喻棋稍加引导暗示, 也顺理成章就将投注在她身上多余的注意力给转移了过去。   不过她那朋友就倒霉了, 江慕提不会关注这些, 不过据说是已经绝交了。   校园的事只是日常的调剂而已, 江慕提回到家就不会想这些事。   这天她和她哥在书房, 边喝茶边商量事情。   “也就是说, 除非他出现重大决策失误, 才有可能让股东们联合解除他的职务?按照常规的拉拢话语权不成吗?”江慕提道。   江允隽摇摇头:“首先他的持股比例是最高的,我虽然继承了亲生父母的股份,之前这么多年的操作下来,已经被稀释了不少。”   “而他专横是一回事,经营这么多年下来,总归公司的利益是一直发展健康的,股东们没理由在这种前提下站在我这边,更何况董事会也不会同意。一个公司最重要的是稳定,内部争斗是良性发展的大忌,所以权利更迭往往是动荡之时。”   江慕提点点头,这方面当然是她哥的判断比她权威得多,她以前处的角色就是普通吃红利的股东而已。   由专门的经理人负责将她的财富变多,自己倒不是专业的。   不过她想到上次在季非时那边听到的电话,还有结合原著内容的一件事。   于是便道:“哥,我们家和周家是不是在决定订婚的同时共同开启了什么项目?如果有的话,或许这就是一个机会,我也不知道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总之,这次周家的方案,在某些人眼里看来比较冒险。”   江允隽脸色一变:“你从哪里知道的?”   接着不用她回答就猜到了:“季非时?”   随即手指捏着自己的下巴,颇有些陷入了沉思。   江慕提也不打扰他,说实话她哥现在在家族的话语权也仅次于江父而已。   江父就是再看重利益和权柄,为了家族的后继,总归得下放权力的,不然等他干不动的时候,继承人却没能得到足够的历练,自己辛苦经营一辈子的锦绣繁华,也没人替自己延续下去了。   不得不说他这根深蒂固的老封建家族血脉,辉煌延续的做派还是让江允隽受益不少的。   而江允隽之于江父,差的只是时间的积累。   现在公司任何一个重大决策,哪怕江允隽不是项目负责人,但也不可能绕过他去。   所以对于江慕提的消息,她看到的或许是通过小说的结果见微知著而已。   可江允隽却一下子把所有脉络都联系起来了。   沉吟过后,他才轻笑一声道:“周家的方案嘛,虽然大胆,但也算各方面因素都算进去了,而且类似的项目不止这一回,经验算是丰富。”   “看没想到人终究算不过天,呵!天意如此。”   江慕提眼中也闪过一丝兴味,问道:“哪个天?”   江允隽见妹妹明白,欣慰赞赏的摸了摸她的脑袋:“以后毕业来公司帮哥哥吧,不过在这之前,我会让你不用看任何人眼色的。”   否则怎么对得起这天赐良机?   江慕提悚然一惊,忙摆手:“别别,你别指望我干活。”   又凑过去悄声问道:“就季非时一个人的电话里的只言片语而已,你确定?”   江允隽无奈笑道:“当然不可能,但只要有一丝脉络,就知道往哪个方向查实了。况且季家嘛——,他们在首都的经营不是说着玩的,上面的风声到他们这里基本没例外的。”   “两手准备吧,到时候端看季家下不下场就知道了。”   江慕提点头,如果小说的剧情那段关于周家的动荡还会发生的话,那基本上这事就算是稳了。   前面江父的决策面临的重大损失,后脚她哥再一己之力力挽狂澜,这已经不是信号了,是明明白白的表示公司已经到了权利交替,去旧迎新的时候了。   “对了,我妈那边怎么办?”江慕提又想到:“她手里的筹码不足以帮着他翻盘吧?”   江允隽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以为爸妈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好?”   江慕提张了张嘴:“诶?”   这——,她倒是没想过,不说她才过来这么短时间,满打满算和江父江母相处不到十几天。   就连原主对于父母的了解都有限。   只是他俩看着都不想重感情的人,不过回家或者离开都是同进同出,就不提夫妻感情这些虚的,两人总归是利益共同体吧?   江允隽像是知道她想什么一样,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某些事上,他们却是是立场一致的,不过除此之外——”   这些年这两夫妻基本已经到了貌合神离的地步了,甚至他得到的一些消息,合理推测的话,更不堪的结果都有。   他们每次相约一起回家也仅仅是维持家庭表面的和谐体面而已,毕竟一旦回来还伴随着不少场合重要的社交。   离开后便是各自忙各自的去,犹如陌生人一般。   江允隽全然不担心江母会成为他的绊脚石,说不定她的某些打算也正需要江父倒台之后才能方便行事。   只是到底是亲生父母,更深的便不适合告诉妹妹了。   于是含糊道:“妈那边的股份并不多,她这些年也有经营自己的生意,对于公司的影响微乎其微,放心吧。”   江慕提不禁咋舌,还好她不是原主,不然知道自己看到的还算相敬如宾的家庭或许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么乐观,估计会懵——   诶不,等等!之前她一直还在吐槽原主为点破事就放弃生命让被人替她活,让她捡了便宜。   之后倒是一直没想过这个问题,该不会是事情根本没那么简单吧?   不过江允隽现在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只得耐下心来,总会水落石出的。   兄妹俩聊着篡位夺权的话题,一壶茶也喝得差不多了。   江慕提见她哥要接着工作,便起身替他倒了杯水放他旁边:“中午想吃什么?饺子吃吗?”   江允隽笑笑:“你要亲手包吗?我妹妹包的我就捧场,如果不是就随便。”   江慕提不满道:“你还真把我当厨子使唤啊,本来我还想回房间试试之前送来的秋冬新款的。”   有想着那些秋冬新款高定就是眼前的人给她买的,便道“成!我把云朵叫过来帮忙,顺便叫云丞过来,他能吃,不用怕剩。”   江允隽很是受用,哄妹妹伺候自己也是越发得心应手了。   这个时间两兄妹应该不在宿舍,江慕提分别在健身房找到云朵,在狗舍那边找到了云丞。   好家伙,所以说当哥哥的亲呢,不但平时各种陪弟弟们疯玩,还对于弟弟的居住环境格外上心。   经常帮忙打扫狗窝,把人饲养员的活儿都抢了,就连狗玩具都没忘擦,睡觉的垫子别说脏,就是潮了一些都得换。   他整理的时候他俩弟弟就在旁边乖巧的伸着舌头围着他打转,也不捣乱,三兄弟那叫个其乐融融。   云朵看到这场面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她哥上去就是一脚——   “我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哥?让你替我打扫房间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勤快?上次趴我床上吃薯片弄脏我的床单让你换,你还让我自己送到洗衣房去,我这么多年做的饭喂了狗了,我踹死你信不信?”   “诶诶!妹,有话好说——”正想安抚妹妹,俩狗弟弟见哥哥有难,疯女人它们又干不过,只得叼着哥哥的衣服拼命往窝里拉。   “卧槽,松手——不,松口啊俩二傻子,我躲狗窝里干什么?我不要面子的?衣服,衣服再咬咬碎了。”   江慕提和云朵看着他这傻样,也没有人动怒了,反倒是不约而同的掏出手机,对着他这会儿的样子就是一顿咔嚓咔嚓。   “喂——,来救我啊,你俩魔鬼吗?”   可魔鬼已经走远了。   包饺子的肉馅剁的要比机器打的好吃,食物就是这样,手工的风味是无论再精密先进的科技都无法模拟的。   江慕没用,剁两下就手掌发麻,倒是云朵力气挺大,接过两把刀哐哐哐就是一阵猛剁。   江慕提则把其他的配菜切成细丁,有配菜的中和,肉馅也不会太腻。   就是饺子皮她就不会擀了,不过家里的厨师是各大菜系中式西式会做的都有,这倒不是事。   让白案师傅擀了百多张皮出来,张张均匀劲道。   江慕提和云朵俩人,也没花多少工夫就包好了饺子,下锅煮熟后有好几大盘。   让人送了一盘到老云的管家办公室做午餐,其他全端上了桌,果然最后没剩一个。   吃完午餐江慕提拉着云朵回房间试衣服,却听到她告诉自己一件事。   “我听到我爸打电话,还是决定去见那女人一面,不知道我爸怎么想的。”   云朵郁郁道:“我告诉他不用管她,放她自生自灭就好,那人还有他们一家就是吸血鬼,可我爸还是坚持己见,又不跟我说具体自己怎么想的。”   江慕提闻言道:“无非是怕对方撕破脸来你们学校纠缠影响你们学习不说,还会被同学看笑话嘛。”   “那家人现在已经被山穷水尽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永远别高估了无耻之人的底线。”   云朵愤愤:“她来一次我就敢撵一次,看热闹算什么?真当我们欠了她的?”   江慕提摇摇头:“还不止呢,这只是最轻的,狗急跳墙的事,你们爸也是不想赌那一丝可能性。”   这话还真不是江慕提恐吓她,虽说她有点轻微的被害妄想症,平时又老爱得罪人,所以很多事关自己安全的事,还是想得比较全面的。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可她曾经经历过的事实也可以证明她的话不是无的放矢。   上辈子轰轰烈烈的家族撕逼大战以她拿了钱和所有亲戚决裂后,也不是真就从此半点膈应事没遇到。   她有个伯伯,平时看着还是挺温和体面的一家子,当然这温和体面在爷爷奶奶为他们家刨失去双亲的孙女的财产,作为利益既得者绝口不提以往的风骨,放任父母在前冲锋陷阵的时候,就看着有意思了。   总之断绝关系之后,没多久大伯家里生意失败,欠下巨债。   爷爷奶奶又登门让她替大伯一家还了债务,讲真那点债务在她这里确实算不了什么。   可她就是不乐意,一家人有手有脚的,欠的也是正规渠道的贷款,只要自己认真工作省吃俭用,也不是还不了债。   但人家第一反应就是不自己努力,降低自己生活品质哪里有从侄女这里抠钱来得轻巧?   因为她的死不松口,爷爷奶奶对她方法都用尽了,最终破口大骂她想逼死自己伯伯一家。   江慕提当时坐在沙发上,对跌坐在地的爷爷奶奶没有半点不忍。   她冷笑:“说得好像让他们欠债的是我一样,是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自己蠢,那种投资都能相信,我一个小孩子都不会上的当他们巴巴觉得自己能发财呢。”   “以前我爸在的时候,事事指点两句,能帮的地方顺手给他方便,一个个才过上了有房有车的日子,别忘了当初我爸从老家出来打拼的时候,身上不到一百块钱,一大家子人还挤在瓦房里。”   老家农村是那种比较贫困的地区了,走出来的年轻人不少,但真正能带着一大家子发家致富的,她爸在当地也算头一份了。   穷山沟里的小年轻出来打拼,自己工作努力脑子也灵活还善于学习,这样的人怎么都不可能混得太差。   一开始什么脏活苦活都做过,搬过钢筋倒过馊水,甚至守过太平间,就因为能省下每个月几百块的房租。   艰难的时候一个馒头就能管一天,这些她爸不会跟自己闺女讲。   喜欢在自己闺女面前维持无所不能的父亲形象呢,是她妈偷偷告诉她的,母女俩有时候看不惯她爸嘚瑟就喜欢背地里讲他糗事。   她妈倒是城里殷实人家的女孩儿,两人机缘巧合下自由恋爱,当时外公外婆对于自己家女儿要嫁给山沟里出来的穷小子是死活不愿意。   不过她爸是真有本事,不坑不骗不用怀孕等等低级手段套住她妈,只自己拼命努力,终于一两年后攒下来足够让外公外婆松口的条件。   如果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大多以惋惜收场的话,她爸妈确实少见的例外,一辈子恩爱亲密,给她一个绝无需憧憬其他的家。   可就是两人去得早,不知道一直靠他们帮扶指点着一起过好日子的亲人,在他们死后会如狼似虎的想吞他女儿的血肉。   江慕提最后道:“如果真要说我想逼死他们,这也没错,毕竟当初你们想逼死我的时候,可毫不含糊。”   然后不理会爷爷奶奶把事情背到自己身上,妄图摘干净大伯一家的念头,直接让家里的保姆把人撵出去了。   等着父母从孙女那儿吸来的血反哺的东西,手上倒是干净,就是心里太脏。   后来大伯一家当然不甘心,堵到她的学校撒泼散播她冷血看着家人死的膈应事不是没有。   不过手脚也麻利,既然闲得每天有空来找事,那就给他们找点事做,让人别这么闲就是了。   事后她大伯走投无路,竟然想出来与人合谋想绑架她的事。   江慕提既然敢跟人撕破脸,就不会傻乎乎的高估人家的底线,那边正商量完,买了工具还没动手,她这边就把掌握的证据递了上去。   再托了点关系,直接送她大伯进去唱铁窗泪了。   她死之前都还没出来,不过江慕提一早就立好了遗嘱,得学她爸万事早做准备。   她死后自己的所有财产都会捐给慈善机构,她那些亲戚一毛钱都得不到。   估计也没人会为她的死伤心,不过想到那帮子人前一秒欢天喜地满以为能仗着血缘关系继承遗产,后一秒知道自己又一次颗粒无收,江慕提就觉得好笑。   所以这人绝对不要抱侥幸,得惜命,你能想到的可能就尽量去规避。   云朵听了她的暗示,目瞪口呆:“不,不能够吧?”   得!又是一个把世界想得如此美好的宝宝。   她摸了摸云朵的脑袋:“哪怕九成九的不可能,可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你敢去赌吗?”   “人家现在是烂命一条了,你俩多光明璀璨的人生?但凡有点意外吃亏的是谁?”   “乖啊,与人为善是好事,但得多提防。”   云朵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你这么说,我更担心我爸了,你应该有人随时注意动向吧?之前你也说了你不会放任她,现在是时候了,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江慕提换了一件白色大衣,雪白的羊绒面料,手感比奶油还细腻,腰带随意系上,经典的版型和剪裁让这简单的单色大衣真漂亮到了极致。   她转了一圈:“好看吗?”   云朵扔了一顶帽子给她:“配顶绒线帽更好,又华丽又可爱,让人想搓。”   接着催她:“问你话呢,你快说啊。”   江慕提也不指望她的耐心了,便道:“约的明天周末对吧?那咱们也去拜会下一个人呗。”   “别让人家以为就他们能找我们呐,我们这里也是可以很热情的。”   云朵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总归这家伙不会干好事,这也正是她想要的。   不过她和她哥想象力有限无非就是套人麻袋,然而这套方案从来没被采取过。   快到晚上了江慕提才和云朵从楼上下来,这会儿已经十一月份了,天气已经转凉。   江慕提就穿着最后试那套衣服下来,她以为之前云朵说的评价是开玩笑,结果没料到居然不是她一个人觉得看着好搓。   一下楼进了餐厅,就被她哥拉了过去,仔细的看了看她戴着毛茸茸帽子的脸,然后一双大手上来就是一顿搓。   不管搓帽子和头,还把她小脸搓得差点变形。   几经挣扎才终于放开她,江允隽心满意足道:“我让人多送点绒线和皮草面料的过来。”   江慕提气得够呛,压着她哥的背就是一阵猛捶:“送送送,送来还让你撸毛是吧?要搓搓你的狗狗去。”   她倒是忘了,能养猫狗的多少都是绒毛控的。   咦?那这么说起来,和狗狗们都好成自家兄弟的云丞——   正想着她,云丞就从外边进来,他是在健身房泡了一下午,这会儿顺便来叫妹妹一起回家了。   结果一进来眼睛就亮了,扑过来拉着江慕提转了好几圈,又是一顿搓,还揪她帽子上的球球。   云朵冷眼旁观,淡定道:“我说过了,让人很想搓。”   可见是有过自己穿绒线衣服惨遭哥哥毒手的惨痛经历的。   江慕提连忙抽手揍云丞:“呸呸!滚!满身的汗还没冲呢,你黏上来个屁,你再来,你再来——”   好在她哥自己搓得欢,对别人折腾他妹妹还是极为看不惯的,一眼刀过去把云丞逼走了。   她也不图方便了,立马上楼换了衣服,并琢磨下次穿类似的衣服得带电击棒防绒毛控了。   什么?不穿?怎么可能,漂亮的衣服那么多,哪儿能因为两个绒毛控因噎废食?   第二天果然老云罕见的修了假,借着办事的缘故出了宅邸。   三人等他走后不久,互相对视一眼,也出了门。   那一眼,里面满是狼狈为奸的阴谋在滋生。 第31章   其实从拿到云朵他们亲妈现有家庭的资料开始, 江慕提一直都难以置信。   然后不得不叹服有些女人的价值取向你根本难以理解。   首先是那个当年和她出轨的男人。   按说老云这般能做一家豪门的顶级管理的门面人物,不但长得好,而且气质儒雅风度翩翩。   管家也是豪门社交中重要的一环, 所以这不光是有能够胜任的才能就行的。   别看老云这会儿都快五十了, 可不管脸和身材都跟三十来许似的, 还有着而立之年的男人没有的那种时间沉淀的魅力。   她们家背地里偷偷暗恋管家,想给云丞云朵当后妈的员工多的是。   就跟欧美男明星年纪越大魅力反倒被提炼出来一样,可想而知人家年轻时多受欢迎了。   而云朵他们妈那出轨对象,年轻的时候就油头粉面一副低廉的轻浮样,这才十多年过去, 立马就成了油腻发福的猥琐大叔。   就先不说别的,这份自律性两相比较都是天壤之别。   据江慕提得到的资料,从回国这段时间,一直是云朵妈在到处奔走。   不管是联系以往的亲戚旧友, 还是琢磨儿子上学的事,更甚至想办法给家里寻找资金来源,全是她一个人忙前忙后。   对方倒是成天在家睡到日上三竿,然后下午和晚上经常跑到年轻女孩子多的酒吧四处撩骚。   为此两夫妻还吵过架, 显然是在国外就老早开始的纠纷, 不过那男人别的本事没有, 就是会哄人。   云朵他们妈妈还就吃嘴上功夫这一套, 看来这辈子是被那男的套得死死的。   再有就是她和现在的丈夫生的孩子, 那孩子年纪不大, 当时离婚的时候怀上的, 现在也就十二三岁。   可别管年纪小,他们生活那个国家青少年早熟,该学的做派是一点没落下。   反正就回国这段时间来看,不要说好好看学习资料准备进私立中学,没有跟着他爸成天去夜店,那是他年龄小别人不让进。   每天就跟他爹一个德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说,睡到大中午起来就是往外面网吧钻。   正规营业网吧自然是不让进的,不过有那种挂羊头卖狗肉,面上用维修铺之类打掩饰,机子不多,摆放混乱,被查到也可以说自己隔壁小孩儿来玩。   这样是收未成年的,不过也亏那孩子短短时间连这种门道都找得到。   真叫一天生混三教九流的人才。   和人家的机灵一对比,云丞和云朵就要迟钝多了,除了长得好学习好有一二特长之外,完全就拿不出手跟人家比较。   至今为止这俩笨蛋兄妹搞人的想象力还停留在套人麻袋上面。   江慕提说出这话的时候被兄妹俩按住联手削了一顿。   不过这还是让人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感情的出发有时候和外在的条件优秀真的没多大关系。   怎么看云家这父子三人都是珠玉,而对方两父子是烂泥,可人家云朵妈妈就爱烂泥,搂在怀里成天打滚,珠玉对她来说反倒只有买卖价值。   说话之间,车已经开到了两人相约的地方。   老云和云朵他们妈妈就坐在靠窗的地方说着什么,三人没有下车,就隔着一条马路看了一会儿。   女人神色时而哀凄时而愤怒,像是在哭诉什么又时不时的指责老云几句。   这连消带打的作态倒是还和上次在学校门口给她们的印象差不多,只是老云从刚才开始一直老神在在。   时不时的抿一口咖啡,面无表情的回两句话,每当他说完话对方就会卡壳或者尴尬。   想来在嘴皮子功夫上是没有占上风的。   这是肯定,女人那点花招也就欺负一下云朵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人家老云每年要接待多少刁钻客人?   又得处理多少突发状况?尤其豪门之家宴会多,协调情绪那是炉火纯青,岂会被一个好吃懒做一辈子的无赖给唬住?   不过老云这边相当于女人一家的救命稻草,她就是再怎能难堪也不可能知难而退,所以这边且还有得时间掰扯。   江慕提道:“好了,他们先谈着,咱们也可以开始干活了。”   云丞和云朵看着玻璃窗里的女人正愤恨又复杂,冷不丁听她这话,不解道:“不下车闯进去掀她桌子吗?”   云朵撇嘴:“我爸好不容易休息一天,我都快不记得他上次休息的时候是几个月前了。难道今天就得跟她耗下去?我宁可他在家睡觉。”   云丞也道:“她不是会拿我俩要挟我爸吗?也得看我们干不干。”   江慕提道:“哦!然后呢,今天把她轰走,然后她就能识相不找你们爸了?你们不乐意摆明立场她就老老实实听话了?”   一人敲了他们脑门一下:“我可跟你们说,他们现在一家人连下个季度的房租估计都拿不出来,国内的亲戚这么多年没联系回来就借钱能借到多少?”   “你们不乐意被吸血她就不会黏上来?你当蚊子和吸血水蛭是讲理的啊?”   云丞和云朵对视一眼,神情里满是无力,道:“就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我们这会儿出来就是为了让事情一劳永逸啊。”江慕提翻个白眼——   “谁耐烦长期盯着一家破落户,还得防着他们三不五时骚扰?当然得根源上解决问题。”   云丞悚然一惊:“你,你你不会想——”   “做掉他们吧?”云朵接了她哥哥的话。   亲兄妹,亲的!连傻都是傻得同一款。   江慕提脱力道:“说你们聪明吧,这想象力又不够看,说你们蠢,还往往一开口就惊为天人。”   “我特喵的当然知道做掉他们是最一劳永逸的,可就这几片破瓦值得担风险吗?配吗?”   谁知云丞和云朵也舒了口气:“这就对嘛,处理尸体还是很麻烦的,你又指望不上,那俩父子又胖的跟猪一样,咱俩弄也得弄好半天呢。”   “喂!你俩这会儿真的不是在耍我?”江慕提盯着他们。   结果两兄妹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纯良:“没有啊,你不是说了咱要做坏事吗?我们只是现在配合你的思路。”   江慕提啧啧嘴:“还好我们家不是混黑的,要有你们这样的家族成员,咱们这一辈就完了。”   有两人的插科打诨,阴险挑事的气氛彻底变成了三个笨贼抢/银/行的前奏。   江慕提觉得自己的格调一下子被他俩拉低了很多很多。   索性老云他们约的谈事地方离女人家附近不远,江慕提这边是早做了准备,只等最后收网而已。   开车来到了一条小巷,三人下车,转到了小巷后面。   这里是平时没什么人来,因为在黑/网吧后门,所以偶尔聚在这里的都是三三两两抽烟,或者游戏上没打够转战到现实来一场的小混混。   江慕提绕进来后,就一个黄毛蹲在那里抽烟,看到他们三人过来便站了起来,摁灭了烟头。   “谁是话事的?”黄毛问。   “我!”江慕提回答,然后问道:“那边也已经准备好了吧?”   黄毛笑了笑:“您是大主顾,交代的事哪儿能怠慢?放心吧,那边我们老大亲自出马。”   江慕提点了点头:“那行,你去里面把长得像□□的小学生揪出来。”   黄毛得了吩咐,也不多话,立马就进去了。   云丞忙拉过江慕提:“我知道这些人很好使唤,可你就不怕沾上了自己麻烦?还亲自跑过来干什么?平时见你机灵怎么这么不长心眼呢?”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一般人想干点脏事,如果仗着自己有几个钱贸然和这些三教九流扯上关系的,碰到讲道义的还好,要碰到无孔不钻的无赖,自己反倒惹上一身骚。   江慕提以前为了应付那堆亲戚,找过她爸的朋友,一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他就告诫过自己不要常常剑走偏锋,容易反噬。   如果真的没办法要用非常手段的话,第一该考虑的并不是怎么把事情办成,而是怎么从头到尾的把自己摘出去,想抽身而退的时候绝对可以抽身而退。   这两点不能保证的话,那就干脆不要做。   江慕提拍了拍云丞:“放心吧,是通过家里的路子,你以为这事我哥不知道?”   “本来根本就用不着咱们的事,不过我看你挺不平的,所以让你们看看乐子而已。”   一家已经破产的破落户需要她一个豪门千金亲手出马吗?那是笑话,实际上都不用她们露面,动动嘴皮子的事。   而且她敢说今天他们前脚出门,后脚江允隽那边就有人盯着他们保证安全。   只是这些人立场上的特殊,云家两兄妹不说,其实江慕提知道他们对这对父子是极其好奇的。   人总有无法释然的事,面对了或许才会发现不过如此。   没一会儿人就被揪出来了,那小孩儿一开始还在边挣扎边中外语混杂着骂。   一句话里面带出的脏字估计比云丞字典里的都多,好歹这家伙之前在国外家境还算殷实,没有住混乱的贫民窟呢。   黄毛欺负弱小的事情估计干得挺多的,对处理这种人得心应手,一拳道肚子上,那家伙就安静了。   随即一把将弓成虾米的小胖子扔到江慕提三人面前——   “人带来了,是要卸耳朵还是手指头?”   要说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呢,和江慕提平时这种雷声大雨点小就是不一样。   说话间人家连刀子都掏出来了,灵活的转了几下,吓得小胖子涕泪横流,裤子都尿了,哪里还敢嚣张?   江慕提抽了抽嘴角:“不用!”   黄毛这才哦了一声把刀子收了起来,然后看江慕提他们的表情就有些微妙了。   江慕提明白,这是看人杀鸡用牛刀的奇异表情,一个小学生如果只是想揍一顿或者骂一顿还用得着他们?   这大小姐旁边的小子不就人高马大的嘛,把人揪出来揍一顿难道还有谁拦着不成?   搞不懂有钱人的调调。   云丞这会儿莫名的觉得有点羞耻,事实上慕提如果用的家里的路子的话,还是靠谱的。   每个豪门多少都有点灰色手腕,像黄毛这样的,估计是这条路子里最最底层的成员了。   可一般人家干的脏活也没有欺负小学生的,所以云丞作为三人中唯一的男孩子,人高马大的感觉极其丢人。   欺负小学生都还要雇人。   江慕提示意把人拎起来,三人这才第一次直接看到这小孩儿的样子。   老实说,江慕提这人,嘴巴毒,眼睛也挺毒的,还真像个蛤/蟆。   尖尖的脑袋脸蛋却很胖,然后不知道是国外垃圾食品盛行还是怎么,才十二三岁据满脸的痘,这就更像了。   要说那男的现在油腻又头秃,那是因为被岁月的杀猪刀无情宰割过。   年轻的时候光看脸还是成的,云朵他们妈长得也好——   “怎么就,生出这么个玩意儿?”江慕提忍不住感叹出声。   “可能是怀孕的时候踩了癞/蛤/蟆吧?”云丞面无表情道。   江慕提和云朵悚然看过来,他脸一红,嗫嚅道:“我那会儿知道她出轨离婚后,抓过蛤/蟆扔他们身上。那蛤/蟆还尿了他们一手。”   江慕提和云朵还没反应,一旁揪着人的黄毛倒是肃然起敬:“卧槽,厉害啊兄弟。早知道我当初也扔屎在我妈身上了,她生出的杂种不定就长成一坨屎了。”   三人看过来,黄毛小哥你貌似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黄毛自知多嘴,做了个请的手势,表示不打扰。   不过云丞和云朵在看到这孩子的那一刻,便有些兴致缺缺了。   云朵走过去,低头和那孩子视线持平道:“你家还有别的孩子吗?”   那小孩儿被吓坏了,不过还是回答道:“没有!”   “没有?”   “本来就没有!”小孩儿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脚:“我妈说了,只有我才是她最疼的儿子,什么哥哥姐姐我不知道,谁稀罕以后有他们帮忙?我们在国外好好的,为什么突然要回来?fxxk!”   看来是对自己家里的状况没什么更具体的理解了,不过他亲妈为了安抚儿子以后可能会多出两个哥哥姐姐,说了什么话倒是可见一斑。   云朵笑了笑,仿佛多年来束缚自己的某样东西,彻底散去不再留下一丝痕迹一般。   她点头,冲小孩儿道:“嗯!我家除了我和我哥以外,也没有别的孩子。”   “一个都没有。”   说完就回到她哥旁边,云丞揽过她的肩膀,拍了拍。   见两兄妹这么快就释然了,江慕提也不浪费功夫,掏出手机。   对小胖子道:“笑,不笑让他卸了你耳朵。”   小胖子立马又吓哭了,眼泪鼻涕糊在一起但还是怕得不敢不笑。   结果整个一表情根本不能看,跟绑匪劫持了人质正在经历着惨无人道的精神虐待一样。   江慕提咔嚓拍下照片,让黄毛用自己的手机给他妈发过去。   又砸了小胖子的手机,然后这才把人扔这里扬长而去,   正在咖啡厅和老云死磨硬泡的女人收到陌生信息提示的时候本来不想管的。   可刚才被一句话怼回来,只得翻翻手机掩饰尴尬,结果打开看到的就是自己儿子和社会混混站在一起,哭着又强笑的样子。   她立马着急上火了,也没了刚才好声好语,尖声道:“姓云的,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居然搞我儿子?”   老云眉毛都没抬:“你保证了这次谈话一定平静理智,我才会答应出来的,如果你来这套的话,那就没必要再谈了。”   “谈?你好意思说在跟我谈?我知道了,是江家那丫头对不对?上次她就煽动云朵说了不讲血脉亲缘的话,那副无法无天的做派,肯定是她对不对?”   老云笑了笑:“客气了,犬女不才,高攀不上另公子的亲缘,至于我江家的大小姐。”   他说着神色转冷:“她的名誉不是谁都能无故诽谤的,如果你再说这样的话,我会马上让律师和你谈。”   女人一噎,这副狐假虎威的做派让她恨得牙痒,但又实在不敢贸然挑战豪门的能量。   便恨恨的看了老云一眼,忙跑了出去。   路上女人给儿子打电话,显示已经关机,这更让她心情沉到谷底。   又忙报了警,虽然时间尚短,不过有提供的照片,警/察也不会忽视报案,于是也立马派了两位警/察出警。   女人又打电话给老公,电话倒是打通了但就是迟迟没有人接,连打好几个都是这样,让人着急上火。   她估计这人恐怕又去酒吧花天酒地了,估计是音乐太吵没有听见,只得心里翻出祖宗十八代骂。   结果回到家却发现人在家里,就是整个人在急匆匆的收拾行李,一副后面有人在追的样子。   “你干嘛收拾东西?”女人走上去:“先不说这个,儿子可能被绑架了,你怎么看孩子的?他去哪儿了都不知道。”   男人不耐烦道:“先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为什么?儿子还没找到呢。”   “那帮人找上门来了。”男人着急道。   女人头皮一麻:“不可能,他们手再长不可能跨国追债吧?这里可不是他们国家,他们敢闹事吗?”   男人见她唧唧歪歪,手里的东西猛的往床上一扔:“我他妈哪儿知道?你们这里有跨国追债公司,那边根本不用耗费太大人力物力,只用派一个人过来就行。我说去别的地方,你非要说姓云的有钱有两个崽子在他那里不愁榨不出一星半点。”   “你榨出来的钱呢?反倒是上窜下跳的让人找着了。”   “肯定是江家那死丫头”女人恨声道:“我不信这里面没有她搞鬼。”   “问题就他妈在这儿!”男人道:“以前姓云的才去豪门工作多久?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一家上下什么便宜没捞够?只要平时对小丫头哄着抬着,有什么事不能替你解决?”   男人好吃懒作,但脑子还是颇有点灵光的:“这什么跨国讨债公司,很可能就是他们知道咱们的事过后临时注册的,只要确认合法的债权关系,让那边过来一个人。国外那边只用花一两个人的路费成本就能有人免费帮着为他们追债,搁谁不乐意?”   “人家搞你都不用走阴私路子,光明正大的就能让你万劫不复,你还想鸡蛋碰石头。”   女人也不乐意了:“现在出事好怪我头上了?那当初你怎么不也是双手赞成的?”   “行了行了,先不说这个,快去找儿子。”   “你不是报警了吗?”男人不耐:“儿子那边估计也是警告咱们快走,第一次应该不会做得太极端,应该没事的。”   女人不可置信:“你寄希望给他们?不对,我们都没回来你一个人收拾干什么?”   “你打算一个人走?”   不可置信十几年的夫妻,到最难的时候她一个人到处忙前忙后,这人想的却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女人上去就是掀开行李箱一顿砸:“你他妈畜生,居然想抛下我们母子,那他她可是你亲儿子。”   男人一把将女人推开,冷笑:“你跟我说这个?不还是跟你学的吗?我离开反倒不拖累儿子,哪儿比得上你把亲儿子女儿卖个好价钱的?”   女人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个笑话,她声音都有些飘:“那钱,是用来干什么的?啊?是用来干什么的?”   是用来两人一起开始崭新的生活的,可剥去虚假的外衣,得到的现实却是他内心里的轻鄙和不屑。   两人正吵着架,门被敲响了。   他们以为是追债的,一个激灵,放轻脚步来到门边,从猫眼看出去是两个警/察。   这才松口气,忙打开门,没想到儿子突然从警察身后跳了出来。   警察道:“在楼下就碰到小孩儿了,说是在网吧上网被欺负了,你们先安抚一下孩子吧,我们还得去查查那家网吧呢。”   又对孩子的父母教育道:“孩子没事是好事,不过你们父母也太心大了,大白天都没去工作还看不住孩子往混乱的地方去。”   总之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至于说威胁什么的,孩子身上没有半点伤,也不可能就凭家长猜测就海里捞针找一个混混。   *   而此时老云回到家,首先就是来到主宅这边,找到了三个孩子。   这会儿江慕提他们也刚回来,正在游戏室玩桌上足球呢。   老云推开门,见三个孩子看过来,无奈道:“你们啊!”   江慕提笑嘻嘻道:“就是我们小孩儿家家的没耐心,看着比较心急而已,越俎代庖了。”   老云要想知道整件事也不难,知道找谁问得到,只是没想到大小姐早就准备好了,在他还没下定决心的时候就出手。   不过这也好,他本来束手束脚的原因就是那女人到底是孩子们的生母,轻了重了都不知道会不会伤到孩子们的心。   但很多事同龄人反倒是更能说开的,所以他家这两个,估计也是看开了。   老云走后,云丞问江慕提:“你说那男的要是自己跑了怎么办?留他们母子在这里,麻烦还是在啊。”   江慕提笑笑:“怎么可能,人家可是众叛亲离卖儿卖女也要在一起的真爱,哪里会分开。”   “怎么能让他们分开,一家人不就是要齐齐整整的吗?” 第32章   这次过后, 江慕提的手笔也就算过了明面了,之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的江允隽,后续再帮妹妹扫了扫尾。收藏本站   那一家人就不知道被扔到那个角落自生自灭去了, 想必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云家兄妹面前。   云家的事告一段落, 只不过江慕提自己的事就不那么好操作了。   毕竟江父执掌家族一辈子, 现在不说还年富力强,至少宝刀未老是担得上的,所以行事得非常小心——   话是这么说,但具体做事的是江允隽而已,江慕提能起的作用实在有限。   不过她有自知之明, 自己的长处不在这里,虽说目标一致,但凡是瞎掺和,外行指导内行是大忌。   所以再怎么无所适从, 也只得耐下心来,办好自己的事,剩下的就是相信她哥了。   不过作为联姻对象,双方父母明显是不怎么满足于学校的见面频率的。   其实照江慕提说, 在学校时不时的碰到周律这家伙, 已经让人发腻了, 两人的班级就在斜对面, 走廊上一天就得碰到一两次。   她怀疑周家时不时有定期关注学校的动向, 知道周律还和黎溪黏黏缠缠, 所以假期时间也给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只是江慕提就不乐意了, 她认为自己是被周律牵连的。   于是在被安排这周末要和他单独吃饭后,见面就毫不留情的骂了这蠢货一顿——   “我是做错了什么,好好的一天假期得看着你这张脸度过。我说咱们在这件事上好歹也算半个同盟,不求你这蠢货有多少建树,至少别给我拖后腿吧?”   “简直了,我觉得现在过的每一分每一刻都是对时间的无情浪费。”   周律也不乐意了:“这怎么能怪我不小心呢,谁知道几个大人破事这么多?我们都已经这么乖巧说什么是什么了,怎么还要在后面推?烦不烦?”   江慕提给他气笑了:“乖巧的是我,别带上你自己成吗?要脸不要了?你那叫阳奉阴违,你父母那是傻子才会由得你这样。”   “那能怎么办?我不可能在这期间真的跟黎溪分手吧?那只要咱们还在一起,总不可能瞒得过的。”周律振振有词道。   江慕提牙酸:“行了行了,别讨论这个了,是我天真,既知道你蠢,还指望你能处理好自己那边的事。”   “先说好今天黎溪不会又突然出现吧?说实话我真对这场面有些疲惫了,再有一次真的要暴躁。”   周律摆了摆手:“不会,我又不傻,她这会儿还对你耿耿于怀呢,我没事给自己找事干什么。”   看来这点共识至少是有的。   于是两人疲惫道:“那就,开始吧!”   “你爸妈怎么说的?反正我家只让我今天出来和你一起。”   周律回答:“总之吃顿饭,下午去看个电影或者听个音乐会,要不球场马场也行,晚上再随便吃点什么一天不就混过去了?”   “啧!行吧。”江慕提道:“其实每一样都挺好玩的,要是云丞和云朵陪我就好了。”   周律也不甘示弱:“那我还觉得是我女朋友陪我就好了呢。”   “不过你看着吧,要是咱俩敢喊多余的人出来一起玩,绝对会挨抽。”   “挨抽的是你。”江慕提翻个白眼:“我父母又不在家怎么抽?就算委托我哥代劳,他也只会给我挠挠痒就过去了。”   “艹!有哥了不起啊,我还有姐呢。”   “那你姐会在你父母揍你的时候拦着或者帮忙糊弄吗?”   “不会,每次我挨揍她可高兴了,我妈有时候只想用鸡毛掸子抽两下,她立马就递一支高尔夫球棍到我妈手里。”   说完周律就抑郁了:“有哥真好。”   江慕提乐不可支:“拉倒吧,这得看人,就你这样的要是成了我哥的弟弟,估计都活不到成年。”   这番你踩我我踩你胡搅蛮缠过后,气氛也稍微轻松了一些。   两人被司机送到预约好的餐厅,餐厅的主厨是闻名世界的厨神,旗下分店遍布全球,最近来到本市。   能尝到他亲手制作的料理可遇不可求,所以很多上流社会的人一早就定了位置,不过失望而归的还是占绝大多数。   美食带来的满足感又冲掉了几分不快,吃饭的时候两人没怎么交流,自顾自的玩手机,居然头一次凑一起能安静这么长时间不吵不闹的。   果然手机是好物。   吃顿饭磨磨蹭蹭了两个多小时,两人这才起身。   周律道:“电影院?球场?马场?要不游乐场也行。”   江慕提回答:“最好不要去人人都能去的地方,游乐场电影院首先排除。”   虽说是在问她意见,不过周律这就好奇了:“为什么?你该不会怕这两个地方碰到熟人吧?”   说着嘲笑她谨小慎微:“怎么可能,你以为整个市区是咱们学校呢?去哪儿都可能碰到。”   江慕提挑了挑眉,心道要别人和她一起呢,她准不会这么想。   可你周律就不一样了,和男主在一起什么时候没可能触发剧情?   本来现在气氛不错,互不干扰的就当个安静的玩伴把今天糊弄过去就是了,要是在碰到什么人,上演一出狗血三角大戏,她得杀人。   最后上述的几个地方都没去,江慕提道:“我不听说你好像还赛车吗?”   “好玩不?”   周律立马来劲了,篮球和赛车是他的最爱,这个人人都知道——   “好玩,可好玩了,尤其是——”   说到一半提防的看着她:“你不会想去赛车场玩吧?”   “我跟你讲,是不是每次不跟你计较你就真当我傻了?要让我爸妈知道我带你去赛车手,他们得抽我。”   江慕提这时是真兴致上来了:“那我要是现在转身就走,回头放话你约会的时候和还没分手的女朋友信息聊天,你爸妈只会抽你更惨你信不?”   周律给她竖了两个拇指:“行,你狠,不过看可以,你不能摸方向盘。”   江慕提理他:“你当女生就不喜欢驾驭速度的快感了吗?”   上辈子她倒也跟朋友玩过赛车,只不过水准上来说就是个菜鸡,但这不妨碍她每次玩的时候都挺痛快的。   这辈子原主是没这么广泛的爱好的,而这些地方一般都是会员制,她偶尔想玩还得过她哥那关,挺麻烦的。   于是就趁这机会让周律带她去了,又问他道:“你们在山路上飚过车吗?”   周律一听,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有些讪讪。   江慕提了然,那就是飚过了,只不过被父母逮住打一顿后,秋名山老司机的梦想就这么随风消散而已。   理解理解!多少孩子的梦想死在了父母的鸡毛掸子晾衣架挠痒棍晾衣棍上。   到了赛车场,因为最近没什么赛事,所以这边挺清净的,虽然有不少业余爱好者平时回来玩,不过场地太大,也就显得人群三三两两了。   周律取了自己寄放的装备,刚换好赛车服,就看到江慕提也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一惊:“不是说你不能上车的吗?你哪儿来的衣服?”   这边不是对外开放的,除比赛期间不会放闲杂人等进来,会员的服装和设备都是寄放在这里专门保管,是没有租借项目的。   江慕提道:“我刚刚碰到一个小姐姐,长得漂亮人也好,身材更好,她借给我的。”   说话间就有人走了过来,是个短发女人,看着要比他们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   不过气质魅惑帅气,应该有东欧的血统,眉眼格外深邃,简直比大部分男生都帅。   她直接来江慕提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吹了声口哨:“不错啊,小美人!如果有急事,我都绝对会为你留下来。”   江慕提得意的扭了扭肩膀:“衣服到时候怎么还你?”   短发女人不甚在意道:“扔更衣室就行了,上面有我的编号,他们会收起来整理好的。”   江慕提自然再次道谢,看那穿着黑色皮夹克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赞叹道:“果然女人帅起来就没有男人什么事了,又体贴又大方又有风度,还不吝赞美。”   接着回头看了眼周律,眼神一言难尽。   周律心里直搓火,咬牙:“这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男人,难不成你还能拿来比较不成?”   江慕提浑身起鸡皮疙瘩:“说话就说话,别催吐。不过你别不服气,你这种谈恋爱是什么德行,啧啧!要你有人家小姐姐一半功夫,也不至于把现状搞成这样了。”   说着两人来到了赛场,周律有自己的赛车寄存在这边,比场地的赛车性能要好得多,而且不止一辆。   江慕提当然不会放着好的不用,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各自的车,周律率先跑了出去。   他速度快,技术成熟,而江慕提就只是个外行玩个乐子而已,所以没几秒距离就拉开了。   好在她也不是跟他比赛,只是享受这种高速之下,平时在普通马路上不可能放肆的畅快感。   要真跟人竞争这里随便拉一个人出来估计都能吊打她,那不得气死。   玩了好一阵,江慕提先停了下来,回到指挥中心,也不去看计时,反正没眼看。   把头盔摘下来放一边,松开捂成一团的头发,让风吹过发隙之间透透气。   据听到背后有人叫她:“江慕提?”   江慕提回头,看到季非时穿着白色的赛车服,身量修长,气质干净,和平时通常看到的学校制服或者球衣给人的感觉大不一样。   看起了又是一种风格截然不同的帅气。   江慕提正赞叹这人真的穿什么都好看,永远能给人一种新鲜可口之感。   就见他走了过来,对于看到她心情似乎不错:“我没想到你居然回来这里玩,和云丞他们一起来的吗?”   话才说完,一辆赛车就停到了附近,车门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季非时下意识以为是云丞,但下一秒对方就取下了头盔,居然是周律——   不,原来是周律。   季非时眼神里面就变了,刚才看着还轻松带着微不可查的雀跃的表情,仿佛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   周律却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他,快步走到江慕提面前。   急道:“刚你说你没学过车几个意思?没碰过车你就敢开赛车?不要命了你?我懂了,你今天是不让我挨抽不算完是吧?”   刚才两人跑的时候时不时的用车内通话系统在通话,聊到驾龄的时候江慕提说漏嘴了。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家里豪车无数,院子又大,在自家私人跑道里也就顺手把车学了。   一般根本不用等到年龄才会开车,江慕提上辈子是老早就学了车,但这辈子却没怎么摸方向盘。   原主更是压根没学过,她倒是在这些自身经历和原主有冲突的地方,对外说法会尽量以原主的经验为主。   然而开车的时候开得太嗨就忘了里面的逻辑问题了,当场变成了一个手没摸过方向盘却大喇喇混进来开赛车的胆大包天的家伙。   周律差点没被她吓死,虽说她速度不快,就算撞到什么障碍甚至翻车,在重重安保措施的前提也不至于出什么大事,可光是这样也已经够吓人了。   于是他继续数落道:“你还真会装啊,我看你驾轻就熟的样子全没想过这个问题,诶我说你分得清哪个是油门哪个是刹车吗?着急的时候不会不分左右弄错了吧?”   江慕提不耐烦道:“倒霉玩意儿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你看我那样像没学过吗?肯定在家里练过啦。而且我速度又不快,你玩你的去,嚎什么嚎。”   这倒也是,她能平平稳稳的开这么多圈实在不像新手,而且平稳起步平稳停车全程稳得很。   不过周律实在是怕了这家伙成天说话不知真假,便道:“不行,我得确认一下,问问你家里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不然倒霉的可是我。”   江慕提悚然一惊,这事能让她哥知道?那控制狂妹控要知道了她敢在外面这么疯,不知道会怎么收拾她。   忙对着这蠢男主赔笑脸道:“也,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你自己就是经验者,肯定能判断的对吧?行了行了,约会就约会,别麻烦家里,不然家里还以为你是个一辈子只能被远程遥控的宝宝,你乐意?”   可周律这时候就精了,他坏笑了一下:“这么怕把这事告诉你家啊,看来也不光你说的那样,只有我给你添麻烦吧。”   说完见江慕提脸色憋屈,居然一下子心情大好。   然后这才腾出注意力打量旁边的人——   “季非时?你怎么在这儿?”周律顿时好心情大打折扣了。   季非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他脑子里刚刚两人的对话。   这两人可能会订婚的消息对他的冲击虽然大,但他们同框的最近一次印象还是好几个月前各含厌恶的纠纷吵架。   可现在——   这已然熟稔甚至说话间颇有些默契甚至能开些私人之间的玩笑的相处气氛,就像是对他最近的犹豫和纠结赤/裸/裸的嘲讽一样。   在自己无所适从的这段时间,世界可不会停留下来等他,梳理思绪这么奢侈的余裕,他似乎没有。   季非时的瞳孔变暗,但脸上却扯出一抹笑,凭空多了分尖锐和危险。   他回答周律道:“你说得就跟我们第一次在这里撞见一样。”   他俩又几项爱好有些重叠,又都是这个圈子的人,偶尔遇见在所难免。   周律晦气道:“上次的账还没算呢,要不是今天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季非时似笑非笑:“这不正好有个理由吗?”   “你什么意思?”周律皱眉。   季非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不受控制,这对于一贯游刃有余的他来说,是只有自己能感受到的狼狈。   他吸了口气,这才稳定住自己道:“女孩儿不想你刨根问底的事,你偏要拿出来要挟,这就有点难看了吧?”   “这关你屁事!”周律不可置信道,他好不容易从江慕提这里掰回一筹,立马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出来指责。   就跟他是什么不得了的人渣一样,话说这家伙也江慕提很熟了吧?而且他亲眼见的江慕提怎么埋汰人的场景就不止一场两场吧?   把她代入被欺负的小可怜角色,他那些被戳爆的肺管子找谁哭去?   季非时笑笑:“所以了,来一场吧,输了就给我好好闭嘴。”   周律哪里是能咽这份气的,当场就撸袖子上了车。   这也亏得他是真对江慕提没有半点别的想法,这才没有察觉季非时说的话有多不可思议。   要通常情况看,人家未婚夫妻正常互相了解互相深入的步骤,这家伙才是真正妨碍的人。   江慕提抱着偷窥看这俩人说一出是一出的立马就消失没影了,颇有些无语。   不过赛道也就几公里而已,两人一圈下来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好歹结果也是和她相关,她也不好就这么离开,只得等。   最终两人的车以肉眼分辨不出的差距同时停下,还得去看电子计数才能知道谁输谁赢。   “绝对是我赢,哪怕一个指甲盖的差距也是差距,别以为你所有东西都能比别人优秀。”   “呵!我不可能输给你,任何事,任何人。”季非时说着,最后几个字语气极其冷冽道,   周律总觉得这家伙今天有点不对劲,平时一副高高在上不把人放眼里的样子就让人火大,但今天又不一样。   从刚才开始就有很强的针对意味,周律不禁思索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这么刺激的好消息,怎么竟然自己不知道?   结果在计时中心查了时间,周律就偷乐不起来了,他输了!   “这他妈什么差距?不到一秒。”   季非时居高临下的冷笑:“有些人不是说过吗?一个指甲盖的差距也是差距。”   周律恨得牙痒痒,可说好的事倒也认,对江慕提道:“成,这事我不拿来当把柄,不过我总会找到你短处的,别以为就你成天能那我说事。”   这是奔着结仇来了,江慕提对他竖了个倒拇指,以表达自己的感激。   季非时强忍住把周律踹出天际的念头,拉过江慕提的手。   道:“走吧,再待下去也没意思。”   说着不由分说的把人拉走了。   周律起先还不觉得什么,等人走了好一阵才想起来。   特么的今天出来玩是有指标的,晚上的晚餐过后妥妥当当把江慕提送回家才算完。   季非时突然搅进来发疯,把人带走倒没什么,可他回家怎么面对追问?   还有他那什么反应?怎么越琢磨越跟抢女人似——   哦~   周律恍然大悟,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   *   不要说周律,就连江慕提都没反应过来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   等她回过味了今天的任务指标后,已经换了赛车服船上自己的私服坐季非时车上了。   “诶!不是,我们正在约会呢,就拌了两句嘴,不到不欢而散的地步吧?你带我出来干什么?”   说着准备起身下车,季非时双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按了回了位子上。   皱眉道:“只拌了两句嘴?你不是这么委屈求全的人吧?为什么要这么迁就,难道家里的命令你就会无视自己意愿和喜恶全力迎合?”   江慕提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是墨色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决堤。   她一直很了然,也很理智,但此时,不知道是因为受他的情绪共情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江慕提心中闪过一丝病态的破坏欲,她此刻犹如瘾症患者发病一般,迫切的想要摧毁这个人的理智。   她似笑非笑道:“哦?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那就应该知道,我有多讨厌一厢情愿的认为我会做什么又不会做什么吧?”   她伸出指尖,点在季非时锁骨中间,手指越发用力,仿佛言语中的尖刺般——   “这是我家里给安排的联姻对象,各方面都合理优秀,不管是家族还是个人条件的对比,未来都很可期。这是肉眼可见的积极现状,我为此努力,希望经营更好的未来,难道很不合理吗?”   季非时因为他的话瞳孔渐渐变大,最终仿佛黑色填满了整个眼瞳。   他深深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女孩儿,她并不是自己的理想型,尖锐刻薄,危险矛盾。   他看对方第一眼就知道,可她又是如此的吸引自己。   在这之前,季非时把这归咎于对方强烈的存在感和时刻高调的闪耀感,这很合理,毕竟她很夺目,这是客观事实。   可如今的事实对他当初所下的定论一层层翻开,不断的嘲讽。   最终在听到她那已经好好经营甚至考虑到未来的话,心中时刻纷乱不堪的律动反倒停了下来。   季非时轻笑了一声:“未来?你怎么知道你们能走到那一步?” 第33章   江慕提自己的事自己知道,她和周律有个屁的未来可讲, 不过对外的口径却是对这段联姻抱着积极接触的态度的。   哪怕云丞和云朵都无从得知, 她和她哥才互相默契的真□□头。   可她知道是一回事, 由别人这么笃定的说出来,那就值得深思了。   季非时显然不是从她和周律发展感情的可能性做出发点, 那么——   江慕提一下子提起了精神,面上却不显, 只皱眉道:“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这时候的江慕提, 只想着从季非时手中套点蛛丝马迹的情报出来。   哪怕是侧面的一个暗示, 都有可能为他们的成功添加一层砝码。   却没有注意到季非时眼中已经趋于浓墨的黑, 如同漩涡一样搅动,但凡她将注意力多放一点在这上面, 就能够发现里面让人头皮发麻的卷噬力。   季非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话,反倒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她的脸,她的眼睛, 里面有直击人心的攻击性,以及被掩饰后和耐心一起蛰伏的探究。   放任黑色将自己浸染之后, 整个人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纷乱重重的思维好似被快刀斩乱麻般。   季非时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从容有度, 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己。   他勾了勾唇, 对江慕提道:“看来你也不是对家里的事一无所知,难怪!”   “我收回前言, 你的做法由始至终都在逻辑之中, 是我判断失误了。”   江慕提觉得有什么东西全然脱离了掌控, 朝着未知的放向去了,可让人不安的是她明明发现了端倪,但掌握缰绳的好像不是她。   她皱眉:“有话直说,我不明白你这样是什么意思。”   “你应该明白的。”季非时道:“那块地的的开发价值太大,周家仅凭一家之力是吃不下的,所以拉拢了你江家。”   “但中间的操作,那些放出来引导外界的□□,还有协商好让相关的官员背书的事,每一环都是兵行险招。”   “所以为了确保中间没有背叛,周家和江家无论法律层面还是人情要害都做了层层保险,所有有了你和周律订婚的事。当然就客观来看,年龄相仿的优秀下一代,产生这样的打算也绝不奇怪。”   全中,江慕提眼神幽深的看着他,突然有些庆幸她和她哥的目的不在于此,所以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需要格外清明,甚至得做到冷眼旁边。   但不知道她便宜爹和周家如果听到这消息,会不会脊背发凉。   他们以为运筹帷幄,一手自导自演的戏码上面实际正看在眼里。   她哥说得对,再多的老谋深算,都不如上面的一纸政策。   江慕提笑了笑,唇角有点僵:“就这么告诉我好吗?如果是别的年轻人这么说,我父亲他们可能只会认为是年轻人看了两张报纸就自以为能指点江山,东拼西凑的臆断。可你季非时么——”   “只要我把你不看好这话告诉家里,他们或许立马会引起重视甚至重新判断该把宝押在那边,然后又该把想分蛋糕的人撵到哪边。”   “无非就是那两处地方,二选一的前提下,那些老谋深算的狐狸只要稍有点蛛丝马迹,还是把得很准的。”   岂料季非时对这无动于衷:“这次的政策并没有针对性,你们两家动作与否都与之无关,问题是借着政策牟利的行为。”   “虽然把控机遇无可厚非,不过真算起来,已经有了扰乱市场无视规则之嫌吧?而你们两家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进去,现在已经不可能抽手离开。”   “这会儿如果改变方案,牵一发而动全身,上面就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可能无动于衷了吧?”   “还不明白吗?你们还有周家,现在已经是进退两难了。”   江慕提看着他的表情和眼神,然后笑出了声:“而你早知道这一切,却放任我们两家一脚踩进去。”   季非时听这话就明白了,那次私人庆生打的那通电话,她是听到了的。   只是对于她的诘问,心中一刺,却仍然道:“我有善意提醒的理由吗?”   谁知江慕提听了摆手:“不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仗着咱们微妙的交情责怪你的意思。”   “只是——”江慕提又笑了,与之前震惊于季家那俯瞰棋盘的能量不同,这次却是真心实意的。   “你一边为不受控制的内心动摇烦恼,一面却全然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冷酷和居高临下贯彻到底。看来果然大人们的眼光果然老辣。”   “比起现在还容易被感情左右的青涩稚嫩的周律相比,你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真的是无坚不摧。”   季非时最初以为她仍在讽刺自己,心中闪过一丝无措。   但这份无措很快就被黑色席卷了,这个傲慢璀璨的少年此时的微笑竟透着妖冶和诡谲——   “无意义的愤怒和感慨能改变现状吗?这种时候难道不是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   江慕提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准备准备好了静听高见。   季非时却顺手勾起了她耳边的一缕长发,深棕的发色透着巧克力一样醇厚的光泽,就像最华丽高档的缎面。   而掀开缎面后,露出的是白玉般仿佛散发着光辉的脖子,就像打开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   季非时呼吸一滞,仿佛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眼中的清明淹没。   他轻声的开口,声音在车厢的狭小空间内,如同在侵犯人的耳朵——   “你可以试着求我。”   江慕提觉得,好像真的出事了,如果说之前叫不受控,现在根本已经完全脱离轨道了。   但这种失速感又让她整个人感觉被抛上了云端一样,这是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体验过的感觉。   只是嘴上却仍然不影响发挥,她深吸了一口气。   低下头,好似疲惫妥协一样,然后开口:“我求你——”   随即抬头,在季非时唇角已经微微快意的往上扬的时候,接着道:“求你一定继续冷眼旁观。”   季非时嘴角的弧度僵住了,他试图在她脸上找到逞强的迹象。   没有,完全没有,非但如此,那眼中的戏谑明明白白的诉说着她对局面早已了然于心。   可见当初在会所听到的只言片语,对于她来说也并不是过过耳朵就算了的。   然而她却对此无动于衷,这已经涉及到家族利害的关系,与她能够为了家族利益欣然同意联姻的态度完全是两回事。   季非时那种闪过无数种猜测,最终排除不可能的,剩下那个却尤为不可思议。   他眯了眯眼睛,颇有些不可置信,语气却笃定道:“这局面本来就是你想要的。”   “你要你的家族重重的受创——不,这对你并没有好处,这种程度的打击绝对会致使你家的财富缩水,公司说不定也得缩小规模才能自保,不论你要做什么,作为利益既得者也不必如此玉石俱焚。”   接着他笑了:“看来你早就活用了情报,那么放任掌权者做出这种重大失误的决策,目的就只有一个了。”   让新的掌权者上位。   暗度陈仓力挽狂澜,到时候他江家不但可以闷声发大财,还能一举改朝换代,简直一石二鸟。   江慕提不置可否,只季非时却已经明白了,周律乃至周家不过是她们江家篡权的一颗□□。   周家图各种好处,不管是生意上,还是儿子感情上的事,想好处得尽的利用江家。   而他们何尝不是在被江家兄妹利用?   江慕提挑了挑眉,颇为无情道:“真遗憾,我暂且没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呢?趁火打劫好像用错了地方。”   但季非时的内心却全然不像之前那样阴郁了,虽然不到神清气爽的地步,但主要的症结已消。   他点点头:“嗯,下次一定不会看错状况。”   好像哪里不对,这是胁迫成瘾了?还是这家伙已经坏掉了?   就听他接到道:“我们去吃晚餐吧,我预约了一家不错的店。”   这回轮到江慕提不可置信了:“亏你刚刚才打完危险的主意还敢若无其事的请我吃饭呢,要不要脸?”   接着突然想到以前这家伙自恋的认定她喜欢他的事——得,不要的。   说话间车已经来到了目的地,季非时边拉着她下车边道:“你如果太早回去,家里人询问也很麻烦吧?倒不如晚点回去,想必周律那边也明白该怎么做的。”   貌似也有点道理,不过抬头看四周,江慕提才发现季非时预约的地方竟然就是中午和周律用餐的地方。   看来厨神的魅力确实不凡,不过晚餐应该比中午还要难预约,但这些于他们来说倒还好。   江慕提虽然中午有幸品尝过,可再来一次也挺乐意。   只是中午和周律吃饭的期间双方自顾自玩手机,这会儿不知道是刚才的危险话题太意犹未尽还是怎么样。   倒是感觉有说不完的话。   而且刚刚那踩过界的试探之后,仿佛很多话题说起来都可以无所顾忌一般。   总之,时间都感觉格外快一些,觉得好像没说两句话,主厨就过来亲自上菜了。   主厨看到江慕提,居然还记得她。   当然江慕提外表显眼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从事服务业,对于人脸的辨识能力很强。   主厨一开始还挺高兴的打了个招呼:“hey,漂亮女孩儿——”   可话说到一半,就发觉坐她对面的男伴并和中午的男孩儿并不是一个人。   这位主厨一生性格刚直无比,又以对妻子专一著称,当然达到他这种高度的人物,也是不怕得罪人的。   因此老爷子立马脸色就没那么随和了,倒不至于把顾客赶住去。   只是上菜之余,说了一句:“年轻人,专注是美德。”   江慕提只觉得一口锅扑头盖脸的冲她脸糊了过来,看着若有所思的季非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迁怒道:“谢谢你让我在人家眼里成了脚踩两条船,还敢带人去同一个地方的人渣。”   季非时立马明白过来,想必中午她和周律就是约在这里了,顿时心中憋闷。   他沉默半天,然后闷闷道:“那这次不算。”   “什么不算?”江慕提切下一块牛排,完美的色泽,充盈的肉汁,即便被噎得够呛,但这并不影响这道绝品料理的美味。   季非时道:“不算我们第一次单独用餐,下次我约更好的地方。”   江慕提老脸一红:“你——这是为了追求仪式感无视客观事实吗?”   接着又幡然醒悟道:“还有下一次?就你这趁火打劫的,碰到别的姑娘早就被扇了,也就我脾气好。”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季非时笑:“好脾气的江大小姐。”   *   餐后江慕提决定回家,说实话今天算不得一波三折,但也足够心累了。   季非时见她如此便送她回家,江家的路他顺带稍云丞回去走过无数次,自然驾轻就熟。   走到一半的时候,季非时突然道:“我不喜欢这样。”   他转头看着她,江慕提也看了过来,两人视线再度缠绕在一起。   “刚才还好好的,当我得知你和周律的一切只是障眼法的时候。可才过了几个小时,我就不满足于此了。”   他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深邃:“我发现就连你和他人前做样子配合,都是一件极其不快的事。”   江慕提笑了,带了一丝微妙的恶意:“所以呢?你的心情又不在我的迁就范围内。”   “如果真这么不适,咱们就少在一个场合出现了,减少碰面机会,这不就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所在了吗?”   “啊对了,过不就你的生日宴,我可以不去吧?”   江慕提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神情变得危险,嘴唇微张,呼吸深沉,好似再压抑什么,自己心里却有种病态的愉悦。   季非时沉声道:“你如果不来——”   话没说完,车子颠簸了一下,然后一个急转弯。   本就说着话无意识距离凑得很近的两人,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突然嘴唇触到了一起。   江慕提心尖一跳,恍惚中好像听到一根弦崩断的声音,心中暗道不妙,然后被扑面而来的清冽气息所淹没。   一开始还能感受到唇舌被侵犯强烈触感,可过了一会儿大脑的缺氧和那束在浑身乱窜的电流,就让她神思恍惚了。   江慕提都不知道重新呼吸到空气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多久。   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看了眼季非时,抽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不是,为什么你这么无耻?”   季非时挑了挑眉,毫无悔改之意:“是吗?那你怎么不先把手从我衣服里拿出来?”   江慕提低头一看,就看到自己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下面伸进了他衣服里,抓着他结实的腰侧。   江慕提剁了它的心都有了,连连解释到:“这是刚才车子颠簸的时候我下意识抓的,根本没反应过来。”   季非时点点头:“下意识就伸进衣服里面去了。”   “那我抽出来不就行了?”   说着正要抽手,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季非时脸一红,妥协道:“那我也不是不让。”   眼看着这狭小封闭的空间越来越透露着小孩子不宜久留的气氛,车停了下来,江家到了。   江慕提忙挣脱手,拽上自己的小包,又气不过推了他一下才下了车。   才关上门,车窗就降了下来,季非时的脸出现在哪里。   再三强调道:“生日宴那天得来,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呸!滚!再磨蹭放狗咬你,我家有三只狗。”   季非时也怕把她惹急了,倒也听话,就是回程的路上,食指和中指常时不时的摩挲自己的嘴唇,心中雀跃。   江慕提一进去,发现居然人都在,不但她哥,就连云丞他们都在等她。   见她回来就迎了上来,云丞这二缺眼睛倒是尖:“你嘴怎么了?又红又肿,跟被抽了巴掌似的。”   江慕提心里把季非时轮了个遍,嘴上若无其事道:“哦,晚上吃了麻辣香锅,点的重辣。”   这时江允隽走了过来:“我刚刚接到周家的电话,说你和周律下午就分开了,怎么不回来?和谁一起玩去了?”   江慕提这会儿对周律只剩下深深的鄙视了,特喵的这点事都瞒不了。   不过估计也是他父母特意交代人注意着他的,毕竟黎溪那事还没过去呢,就怕儿子甩掉联姻对象反倒跑去找那女孩儿,得罪江家。   既然都知道了,江慕提也不隐瞒:“就是中途碰到季非时,两人又是吵架又是飙车的,回过神来就已经分开了。”   “季非时?”江允隽虽说不高兴妹妹得例行公事的和周律出去,为了应付两边的家长那边。   但也不代表他就乐意看到季非时那家伙中途把人劫走了,对他来说和哪个臭小子搅在一起都没差别。   可云丞就乐了:“诶不愧我哥们儿,就是机灵,想必他当时是看到了你内心的渴望了。”   “这个办法好,咱们不好做什么,可非时不一样啊,下次要让你和周律出去,咱还这样。”   又乐颠颠的掏出电话:“我这就跟非时商量,让他长期帮这个忙。”   帮个锤子哦!   这二逼以后是想做他哥们儿埋在家里的眼线吗?今天已经够怄还来?   可不待她说话,云丞已经走出去了。   她只觉得脑壳子疼,对她哥道:“哥我先去睡觉了。”   江允隽见她真挺累的,一腔嘱咐的话也就咽了回去,让她先好好休息。   回房洗完澡倒床上,刚想闭上眼睛,电话就响了。   江慕提烦躁的摸过电话,罕见的上面显示的居然是江母的号码。   她方一接通,那边就开始喋喋不休的数落,就没有她插话的地方。   总结意思就是对她今天中途离开的不满,江慕提把手机放一边,任由那边叨叨。   等差不多了才又重新拿起来,安抚道:“这不就一个意外吗?您看我们玩都玩到一半了,有什么相处不下去的啊。”   “行了,这次我知道不妥,下次不会了。”   江母道:“下不为例啊,对了,下周你小姨他们回来,要在咱家住几天,她家萱萱你还记得吧?跟你差不多大,你可得好好招待。”   “谁啊?”江慕提一脸茫然。   江母不悦了:“你才几年就不记得了?那可是你亲小姨。”   江慕提头大,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立马装作恍然大悟:“哦——哦!小姨啊,记得,我姨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就是刚没听清楚。”   “圈圈是吧?行,来了我肯定招待,就这样啊,我睡了。”   江母强调:“是萱——”   话没说完那边已经挂电话了,气得她肝疼。   江慕提挂断电话后舒了口气,认真在记忆里翻了翻,发现原主对于小姨一家印象也不深。   江母也是普通家庭出身,不过她娘家人口单纯,除了早就去世的外公外婆,现在剩下的近亲也就一个妹妹,那就是这里说的小姨了。   不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江家现在豪富,当然作为关系好的近亲过得也不会差。   小姨家多年前就已经搬到国外定居了,很小的时候倒是见过几次,可如今印象已经不深了。   以原主的孤僻,家里人尚且不亲近,怎么可能和隔着海洋的亲戚有来往,总之也就江妈和那边一直保持着频繁的联系而已。   亲戚来做客这倒没什么,江慕提没当回事。   梳理了一遍便闭眼打算睡觉,可刚才还很累的她不管怎么样都没法睡着。   折腾了大半个小时候,她猛地掀开被子,烦躁的啧了一声。   好半天平复心绪之后,她才试着用指尖轻触了一下自己的唇。   她的嘴唇长得好,和上辈子一样,细腻丰润,食指按上去像是要被充盈的弹性弹开一样。   轻轻舔了舔嘴唇,随即自恋叹息了一声——   果然,连她自己都有些把持不住,更何况对她有意的人。   冷静下来想想,自己当时也有点失控,邪门了一样不断的挑衅刺激,最终有点玩脱了。   下次可切记不能这么作死了。   不过这会儿江慕提不知道的是,失控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即便没有第二次,实际上催化也已经完成了。 第34章   江慕提以为昨天那事,她便宜妈打个电话过来数落一顿也就算完了。   可没料到第二天她便宜爹也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不过江父的看法到和江母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想来一晚上过去, 他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比起江母的数落, 江父的说法就是:“季家的那孩子虽然很不错,不过目前阶段来说, 江家和周家已经密不可分,生意人最忌讳见异思迁。”   说着又抱怨她:“你怎么不早点——, 算了, 事情已经这样, 如果没有别的造化, 你就给我安分点。”   江慕提心中冷笑,这位真是卖女儿卖得有水准的, 当然比起小孩子之间的好感,肯定是家族之家的默契和实打实的利益比较重要。   所以哪怕季非时这边比他们有高出好几个等级,江父依旧坚持原有的选择。   之后最后一句话就值得玩味了。   如果没有别的造化——也就是说要是有的话, 他是毫不介意一女多卖了。   江慕提面上乖巧称事,一副为家族利益为先的样子。   这时江允隽出现在她房间门口, 本来是想叫她起床, 但见妹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顿时觉得心疼。   江慕提也早看到她哥, 冲他比了个小意思的手势,又说了几句话才挂了电话。   对待江父就不能像江母一样敷衍了, 得时时刻刻打起精神, 不能说错一句话。   不过好在人家贵人事忙, 一大早的也不可能花太多时间数落女儿。   江慕提倒是矫情,就几分钟的事她这会儿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趴床上不起来,无非是想赖她哥。   江允隽无奈,倒也自觉的上去把人拉起来,然后半抗半背的把她弄下来楼。   “怎么越来越懒?”   “咱家勤快人多了,少我一个不愁。”   “别生气,他一辈子就那样,但哥哥不会让你为了家族利益早早嫁人的。”   江慕提这才笑了:“就是嘛,十几岁结个屁婚,要结婚至少也是二十五以后。”   话才说完,就感觉她哥背上一僵。   江慕提反省了一下,好像二十五也挺早的,随即改口道:“那就三十——”   背还僵着!   “三十五?”   “四十?”   见她哥始终不放松,江慕提受不了道:“你总得让我到穿婚纱的时候美貌和身材都还在吧?”   江允隽这才不情不愿的接着往前走,闷闷道:“没,只是想到有一天我要把我妹妹的手交到另一个男人手里,我就想在衣服里藏两把枪。”   江慕提乐不可支,不光是他哥这么可爱,而且在他的概念里,这种大事已经完全抵走了江父,没他什么事了。   早餐的时候江慕提跟她哥说起昨晚江母的交代——   问她哥:“你对小姨一家有什么接触吗?”   江允隽摇摇头:“几年前去那个国家考察,倒是和他们一家吃过一顿饭,但毕竟相隔太远,他们这些年也没回来过。”   这倒是,江慕提这个亲女儿都没什么交集,更不用提江允隽了,江母就是有心想让养子和自己娘家人亲近。   可地理位置摆在这里,太过刻意的也显得尴尬。   江慕提点点头,那就是都不熟了,这就只有按客气稳妥的方法接待了,这方面老云自会料理好,也就用不着她太过操心。   吃完早餐也各自上学上班,分开走之前江慕提碰到云丞。   那家伙二逼兮兮的比了个一切搞定的手势,江慕提直想抽他。   来到学校后,在走廊碰到周律,两个人那是两眼一对上,都同时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同一个信息——   呸!猪队友。   周律走过来,咬牙道:“就因为你中途撂挑子,我回家又被抽了一顿,不管怎么解释不是我的错都没用,我姐又给我爸递了球棍,我大腿现在还是青的。”   “那是你自己蠢!”江慕提也压低声音:“身边跟着的人都收买不了,往上汇报那叫一个事无巨细,难道你就没有反思过自己吗?”   “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巨婴,巨婴就给我好好躺老妈怀里,追求什么自由恋爱?”   周律不可置信道:“你好意思说我啊?哎哟之前那叫一个冠冕堂皇,我还当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麻烦呢。结果昨天姓季的看到我那德行,你俩早就暗度陈仓还把责任甩我头上,活像你在帮我一样。”   江慕提嗤笑:“那太受欢迎了又不是我的错,你少把这事当把柄,你信不信只要你告诉你爹妈,非但你得不到好处,他们还会立马有危机意识不停的让咱俩见面。”   “高三啦!成天看着讨厌的人心情郁闷影响学业,还是你觉得多和我见面无所谓?诶这我可就得跟黎溪好好理一下了。”   周律见她这么毒辣,是把他往绝路上逼啊,不认怂也得认怂道:“行行!昨天就算我倒霉,你离黎溪远点,我那事本来就还没扯清楚呢?”   话没说完,就看见江慕提看过来的眼神,里面明晃晃的鄙视让他后牙槽都快咬碎了。   不过这周是期中考试,大伙儿也都忙着复习。   拜随处可见的紧张学业氛围所赐,江慕提也在课外的时间多翻了翻书。   这次考试出题挺难的,不过最终结果江慕提还是稳居前三,她哥为了奖励她,送了她一匹马。   据说血统高贵纯正,也不知道她哥哪儿搞来的。别说这种马在她这里虽然有明珠蒙尘之嫌。   但江慕提还真挺喜欢的,时不时的就骑着它去高尔夫草坪那边散步。   把云丞看得眼馋,也各种磨缠让江慕提同意让他也试试了,这小子倒是容易和动物亲近,居然和马熟稔得比江慕提快多了。   还给马起了名字叫罗斯!   江慕提当时就笑了:“杰克,玛丽,罗斯,你想让咱家的动物修罗场呢?”   说着又愁道:“啧!大丹犬能让你养成了二哈,要是马儿也这样,咱家不就四条二哈了吗?”   云丞乐滋滋的和马玩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挨了涮:“诶!你说谁二——”   转眼看,俩女孩子已经跑小树林里摘橘子去了。   江家占地面积太大,主宅那边的建筑群暂且不提,后面的高尔夫球场和私人树林才是大头。   除了观赏性的植被,家里的园丁们也侍弄了很多应季的水果,要是风从这边吹过去,在主宅那边都能闻到阵阵果香风,很让人神清气爽。   和云朵摘了不少橘子回来准备榨果汁做橘子酱,就见老云走进来。   然后告诉她小伊一家已经确定了航班,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这里了。   因为他们住的国家不是热门的移民国家,挺远的,飞机单程都要十几个小时,挺劳顿的,所以提前就得做好准备。   讲道理因为对江父江母感官不好,连带着对近亲的来往江慕提也很是敷衍。   反正事情有下面的人办好,不至于失礼就成了,态度极其凉薄。   而且比起小姨一家过来,反倒还有更让人头痛的一件事。   因为明天就是季非时的生日宴了。   老实说江慕提其实对这种社交挺热衷的,跟小孩儿显摆新裙子差不多。   可一想到上次的事,真要去了就显得自己气虚一样,所以临到第二天下午。   云丞和云朵这边都收拾好了,江慕提还老神在在的没有动。   云丞看到她,奇怪道:“你怎么还没换礼服呢?快点快点。”   江慕提道:“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去吧。”   “哪儿不舒服呢?”云丞忙问。   江慕提还没编好借口,这时就见老云走了进来,说是季家的少爷亲自来接他们了。   得!这家伙还真是——   以免到时候扫云丞和云朵的兴,江慕提还是随便拉了件礼服裙子出来,没几分钟换好,又梳了梳头发就这么一起下楼了。   也亏得是十几岁青春无敌,皮肤没有半点瑕疵,精神状态也饱满。   要换了上了年纪的,这么敷衍恐怕宴会上得给人留下一个疲倦的疯婆子形象。   三人一上车,云丞就乐颠颠的撞了撞季非时的肩膀——   “成啊兄弟,够仗义,还特地来接我。”又笑道:“怎么?生怕我不来对不对?哎哟早叫你平时说话别这么嘚瑟,临到关头还是怕寂寞的嘛,没事没事,我怎么可能不来呢。看把你紧张的。”   季非时本来就不是把自己今晚会失望与否寄托在江慕提小心眼上的人,这才特地跑了这一趟。   好在她也出来了,嘴角正往上勾,就听到这二缺一席话,差点没把他腻歪死。   一胳膊把人怼开:“要不你现在就下车回去?”   “别啊,这会儿还逞什么强?我要真下车了你该得哭了。今天哥们儿不跟你计较啊。”云丞依旧毫无自觉道。   江慕提唯恐天下不乱道:“这门亲事,老云同意吗?”   云丞悚然一惊,双手捂住自己肩膀,往后退了退:“我,我只拿你当哥们儿的。”   季非时气笑了:“可我没有啊,我还得为我人际圈子里的平均智商负责。”   “可拉倒吧,我家云丞可是能改变物种的男人。”江慕提嗤笑:“也就某些人不自知而已。”   季非时看着她,突然笑了:“昨晚阿丞拜托的事我已经同意了,以后请多指教。”   江慕提一噎,后牙槽没咬碎,这混蛋得了便宜还卖乖。   季家严格来说和江家离得不是很远,不到半个小时的车程而已。   这时候时间还早,已经到的客人大多是和季非时家或者他本人私交不错的。   这其中当然也有人认识云丞,所以方一到场这家伙就被人叫走了。   季非时便拉过她:“走,上去帮我选套礼服。”   江慕提有些懵:“这关我——”   话没说完已经被不由分说拉走了。   她这才注意到这家伙仍然是一身常服的打扮,只是他容貌俊美,气场华丽,即便着装和场合有些不符,但却一眼看不出违和感。   也不一定是女孩子的衣服才需要单独开辟房间来搁置,像他们这些时长需要社交的,其实也不遑多让。   季非时把人领进衣橱,就双手朝后撑着桌子,略倚在上面:“人交给你做主了。”   “那按在地上摩擦行吗?”江慕提道。   谁知对方仍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江慕提觉得自己被小看了,区区迟钝得能和云丞比拼的傻逼,难不成还能一夕之间变了个人不成?   于是她慢慢走过去,步子不快,但始终笔直朝着他靠近,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但她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接着她的手重重的往旁边的桌子一撑,这声响让季非时心尖一跳。   他俩现在距离很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她的气息和温暖的体温。   这让原本从容的季非时一下子就心思杂乱了,然后滋生了一分不可遏制的期待。   他这个角度低头就可以看到她的脸,白皙,素净,和身上华丽的礼服有些不搭,但又让人觉得其实不用刻意装扮修饰也好。   以及她的嘴唇,丰盈细腻的触感和清甜的味道让人无法忘怀。   季非时情不自禁,正要低头,就感觉旁边的抽屉被拉开。   江慕提从里面抽了一条领带出来,然后若无其事的从他身前退开。   看着他不禁撩拨的样子,似笑非笑道:“嗯?不是让我帮你挑礼服吗?我只是选了条领带而已,为什么脸这么红?就对我的品位这么满意吗?”   季非时偏过头,有些狼狈,哪里还不知道被这家伙耍了。   他又是尴尬又是气恼,同时还有些委屈,为什么这家伙总能轻易的搅乱人的思绪。   让所有的从容和悠然都不复存在?   季非时回头,见就这么短的时间,她这边已经选好了。   只得心中憋屈的去换衣服,等他从更衣室里出来,江慕提抬头那一瞬间,真有种自己是搭配大师的错觉。   讲道理这么短的时间,她只是选了色系不冲撞的搭配而已,创意平平,只能说一句保守不出错而已。   低调内敛的暗色礼服,本以为和这家伙的气质不会很合适,没料到却意外的——   果然好看到这份上,那就根本不是衣服的问题了,真就什么都能驾驭。   季非时竟然也不挑剔,就这么带着她下了楼。   此时宾客已经来得差不多了,季非时这边要忙于应酬,江慕提也终于脱开了身。   云丞那边已经和自己的熟人玩上了,江慕提便自己去找云朵。   结果云朵先没找着,倒是碰到了周律,这家伙是满脸写着不情愿,不过还是得来。   两人一对上,正要装看不见错开,就被眼尖的周母看到了——   “呀!这不是慕提吗?原来你也来了,早说嘛!还可以让阿律来接你。”   接着就把俩孩子赶到了一堆,强行让周律好好照顾她。   要不是事情必须小心谨慎,讲道理放平时江慕提还真不一定给这些喜欢擅作主张的长辈面子。   可事实是她不得不和周律一人端一杯饮料,站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要不,我去替你拿点吃的?”周律被她的眼珠子盯得发毛,觉得这女人发起疯来不一定会做出什么,便缓和气氛道。   江慕提回答:“行啊,去拿吧,两个小时后再拿回来。”   “姐们儿!我妈时不时注意到这边呢,你想把我一个人推出去挨揍?”周律对她没有半点同分担的革命情谊感到不满。   结果周律还是去拿了不少食物,一般这种场合他都不怎么吃东西的,可形式逼得他只能这样。   两人坐在小桌两边,只能这么有一搭没一搭互相不搭理的混时间。   “怎么在这里坐着?”季非时找到江慕提的时候,看到她对面坐着的周律,顿时脸色就不好了。   可周律不同,他是第一次觉得季非时来得这么及时的,他已经无聊的开始数三文鱼的纹路了。   急忙做颜色让季非时把人带走,真的,别人找她的话,他妈总不可能说是自己不主动的错吧?   季非时不理会这傻货,对江慕提道:“我带你去找云朵?”   江慕提这会儿真是觉得真的人都是对比出来的,本来吧她还觉得季非时恼人,可生生跟周律待了一会儿过后。   转眼看到季非时真叫一个心情畅快。   这是这家伙并没有第一时间带她去找云朵,反倒是对她道:“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   “嗯?”江慕提捻起鸡尾酒里的装饰樱桃放进嘴里。   “在我的地方让人受人辖制,做了不乐意的事。”季非时像是对这一点非常介意。   他认真道:“如果亲生父母的操控都是你无法接受的事,那更何况别人的父母,你不该遇到这种不快的。”   江慕提看着他,心中微微一动,一贯的伶牙俐齿这会儿像是找不到言语一样。   长了几次嘴,也没说一个字。   这时他们身后又传来了声音:“季非时,原来你在这儿,大伙儿找你呢。”   两人回头,那是个漂亮女生,江慕提也有印象,当初参观云丞他们学校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对方实在是集女孩子所有的优秀为一体的天之骄女,让人见之难忘。   季非时听到她的话,微微点了点头,却没有急着走。   反倒接着刚刚的话题和江慕提道:“你先在这边待一会儿吧,我让人想办法把周家的人支走。”   他这么郑重其事,反倒让江慕提有些不好意思:“也用不着这么麻烦,我随便躲别的区域避开就成了。”   季非时笑了笑,眼神却很严肃:“你不用在这儿躲着任何人。”   江慕提觉着这家伙这时候可真他妈的帅。   此时后面的声音又催促了一下:“快点啊,季非时,大家都等不及了。”   季非时这才又道了一句:“我先去了。”   江慕提点点头,真不能让他待在这里了,不然氧气不够用。   目送他离开,谁知来找季非时的那女孩儿却没有一起走。   反倒是踱着优雅的步态走了过来,冲她友好的笑了笑——   “江小姐,幸会!我是郁薇。”   “你好!”   介绍完后,女孩儿笑道:“上次一别,江小姐的风采就让人念念不忘,刚刚本来想找你说话的,可见你和未婚夫在一起,就不好打扰。”   说完又带上些许自然而然的好奇道:“你未婚夫呢?怎么转眼就没看见他了?放任女伴被别的男士带走可算失职。”   江慕提挑了挑眉,哟这姑娘有趣,真叫一个骂人不带脏啊。   别说不带脏,还一副把责任往周律身上引的样子,可一口一个未婚夫的,倒是直戳她名花有主还左右顾盼。   要脸皮薄的女生被这么暗指,脸上得挂调色盘了。   可江慕提却拨了拨头发,无可奈何道:“就是啊,我也纳了闷了,旁边明晃晃站着男伴呢,这些人过来找我干什么呀。”   “我又没过钢琴十级,不学无术的只有脸能看而已,这吸引力,什么时候才能冷却。”   说完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郁薇笑道:“对了,上次的音乐会钢琴独奏还没恭喜你呢,虽然我没去看,但是肯定很精彩。”   郁薇脸都红了,就没见过哪家名媛千金会以不学无术仅以皮囊吸引男人为荣的。   她咬了咬唇,转身离开,江慕提对这种开胃菜都不够格的挑衅兴致缺缺。   不过在这之后,一场晚宴倒是波澜不惊的渡过了。   第二天小姨一家就要到来,不过倒是没妨碍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事。   说是下午的飞机,不过老云早早的就已经安排了车去接机,不知道是路上耽搁还是怎么。   总之等到接人的车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了。   江慕提哪怕敷衍到不亲自去接机,但人都到大门口了,还是得拿出礼貌来的。   所以得到车子驶入范围内就亲自出了宅邸等在那了。   待车停下后,首先下来的是她便宜小姨,一眼见之便知道是江母的亲姐妹,两人长得挺像,年龄也差不多。   只是比起江母的雍容气度,这位小姨气质更温婉一些。   接着下来的是小姨夫,一个保养良好的中年美大叔,和小姨站在一起真算得上让人称羡的夫妻俩。   最后下来俩孩子,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漂亮少女,也就是江母口中的萱萱了,另一个是只有五六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几人一下车就看到江慕提,她小姨顿时就热络的上来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慕提吗?哎哟要不是你妈妈给我我照片,我都不敢认了,真的女大十八变,长着漂亮姑娘了。”   总归是夸自己的,江慕提自然以热络报之:“小姨才是,这么多年一点没变,我妈得跟您学学。”   气氛正好,就听一旁的小男孩儿大声道:“这里真漂亮,我可以和姐一起住在这里吗?”   嗯?江慕提挑眉,这话可耐人寻味了啊。 第35章   虽说是小孩子的童言无忌, 不过往往倒是最能透露出真实信息。   按照江母的说法, 小姨一家也就在这里住几天而已,难道现在改主意了还要长住不成?   而且和姐姐一起是什么意思?一家人到时候还要分开?   要说这位小姨一家, 当然如今生活的富足和优渥肯定和他们家的帮扶有关。   可既然能在国外待这么多年不回来, 而不是选择就近讨好, 以便掏取更多的利益, 那么现在除非家里有重大变故, 否则也不至于啊。   果然小姨闻言呵斥了一下儿子:“没礼貌, 平时是这么教你的?”   小孩子估计平时也是娇惯的, 被骂了不但没反省, 反倒是冲妈妈做了个鬼脸。   小姨也不理他, 对江慕提不好意思道:“是这样的,你妈之前来说让阿萱就住你家,说是你俩年龄差不多,也好玩在一起,就被这小子听过去了。”   “小姨的意思呢, 虽然咱们是血缘至亲, 住我姐姐姐夫外甥女家里,住个十天半个月我天经地义。但哪有拖家带口长住的?”   “可你妈是我姐, 在我面前是说一不二惯了的,回头你劝劝她——”   小姨话没说完, 就被一个甜美的声音打断了:“妈——, 你这刚来跟表姐说什么啊, 把人家尴尬的。”   江慕提注意力这才落到了这位被她妈反复提及过的萱萱身上。   说起来, 江慕提和江允隽的长相是随了父系这边,除了江允隽的眼睛是凤眼,江慕提是桃花眼,两兄妹长得还是有三分相似的。   所以对江家家世不明的,鲜少会怀疑两兄妹其实不是亲生的。   而刚刚开口说话的小表弟,长得又随小姨夫,抛开顽皮不谈,也是个可爱孩子。   倒是她这位和自己仅相差一岁的表妹萱萱,倒是随了母系这边的长相,和江妈还有小姨都很像。   只是她长得还要精致一些,又有少女的青春无敌,看样子也是个有眼色会说话的人。   当然现在这个家做主的还是江父和江母,江母或许是对和自己长得像的外甥女格外偏爱三分呢?人家想留着在这里长住,江慕提也管不着——   当然,最好动机只有这么单纯。   热络的打完招呼,又互相认了人,小姨夫姓钟,所以表妹的全名是钟筱萱,表弟叫钟昊。   不过小姨夫倒是除了打招呼之外话不多,看着是温文儒雅的性子。   客观来说,初次照面一家人的个性都不怎么难相处,哪怕小表弟有点顽皮童言无忌,也不是那种太熊的。   进了屋,让佣人们把一家人的行李规整到各自安排的房间,又稍事休息后,才重新齐聚。   这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了,江允隽今天也颇为准时的回了家。   他回来的时候江慕提正陪着客人在小厅里闲聊,十多年没回国了,小姨一家一路过来发现家乡的变化挺大的。   正说着兴头上,江允隽就走了进来。   小姨是善交际的,一见他就乐了:“哟!阿隽回来了。”   江允隽也笑道:“小姨,上次见面还是五年前,您真的一点没变。”   小姨笑得花枝乱颤:“咱们阿隽这张嘴,别看成天冷着脸,其实是最会哄人的。”   “来来,你俩和表哥打招呼,昊昊你还记得表哥不?”   记得就有鬼了,小表弟看着也就五六岁的年纪,江允隽和他们上次见面是五年前,不到两岁的孩子指望他什么?   不过江允隽的气场强大,估计小男孩看着既害怕又有些憧憬。   脸红的急匆匆道了声“表哥好”就转头埋进妈妈怀里了,羞涩的样子被他爹妈连连取笑。   倒是表妹萱萱落落大方,还特地站起来,看着江允隽道:“表哥,好久不见,上次你送的发卡我很喜欢。”   江允隽也微笑着点点头:“阿萱也是大姑娘了,这次回来,学业怎么打算的?”   毕竟这个年龄,不管国内还是国外都是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候。   萱萱道:“我打算就在国内上大学,所以到时候也会参加高考。”   又看着江慕提笑笑:“我上学比同龄人早一年,到时候会直接念高三,到时候还得麻烦慕提呢。”   江慕提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小姨的态度不像假的,她看着是真心觉得在别人家长住不好,而且当时说起这个话题就颇有些烦躁喋喋不休的感觉。   但这位萱表妹却话里话外透露的是和自己妈妈完全相反的意愿。   虽然不知道江母在想什么,不过萱表妹嘛——主意挺大的。   这种半开玩笑似的拜托,一般但凡客套点的,都不会拒绝,不但不会拒绝,更多的是当场胸脯拍得直响。   可事后如果人家真麻烦上门,那就轮到自己傻眼了,这种无伤大雅的人情无奈其实绝大部分人都经历过。   但江慕提是从不接茬的,不但如此,她哥还煞有介事道:“是吗?国内外的教育偏差很大,如果要参加明年的高考,现在就得早做准备了。”   “慕提那点本事我知道,要不替你找几个私人教师吧?”   萱萱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她小小年纪倒是厉害,那份尴尬还没显开就被收敛了去,随即岔开了话题。   在外看来从头到尾都相谈甚欢,没有半点话题的滞涩的。   此时老云出来告诉他们晚餐已经准备好了,一行人便起身去餐厅。   中途江允隽递给江慕提一个小盒子,江慕提脸上立马露出惊喜的神色。   迫不及待的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颗硕大的粉色钻石,当然大小没法和那颗曾经拍出数千万美金的举世粉钻相比。   不过彩钻本就是钻中珍品,这颗粉钻大小和品相,绝对也价值不菲了。   江允隽低声道:“喜欢吗?”   江慕提点头,江允隽便道:“这是助理今天陪客户出席了一场拍卖会,看到后通知我,他知道我最近在收集宝石,问我要不要拍下来。”   江慕提心里美滋滋:“那这会儿我就差黑色了。”   江允隽无奈的笑笑:“好,我找找有没有不错的。”   女孩儿爱珠宝无可厚非,不过他妹妹倒是对彩色钻石尤为偏爱。   相比普通钻石,彩钻要稀有得多,大概100000:的发现比例吧。其中品相好的就更是难得。   所以江允隽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让下面的人注意相关的宝石信息,又隔三差五的带回来一些珍稀宝石,时不时的江慕提就能收到礼物乐上一乐。   当然她哥估计除了对她的事上心之外,最近被迫联姻的事也让他格外内疚,所以拼命想着补偿。   江慕提跟他说过其实这种程度的虚与委蛇并不算什么,索性江父江母都不在家呢,可她哥认定自己在安慰他。   江慕提就打开盒子看了一眼,因为有客人也不好显摆。   可落后他们一步的萱萱却是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轻轻咬了咬唇,神色有些不明。   *   因为提前了解过小姨一家的口味,所以准备的晚餐都有照顾到客人的习惯,一场下来倒是宾主尽欢。   不过毕竟大半天都是在飞机上度过的,一家人应该也累了,所以晚餐过后便没有多闲聊,便由江允隽亲自带着小姨和姨夫还有小表弟。   而江慕提则负责表妹,双双把客人带到客房安顿。   也不知道江母怎么想的,小姨他们和小表他们给安排的房间倒是正常,都是一般安顿客人的地区。   可表妹就不一样了,直接住在江慕提隔壁!   这要是大清没亡那会儿,江母的意思倒是好猜。可现在大清都亡了,要说为娘家争取利益,可江父江母都是微末出身,家里人丁凋敝。   就这么几个近亲,怎么也不可能让他们过差了,有必要特意挑战普世的价值观和道德标准吗?   最重要的看小姨的态度两姐妹貌似还没打成共识。   江慕提拿不准她便宜妈到底琢磨什么,只得平常以待。   她打开门,将萱萱让了进去:“房间之前就特地打扫了一遍,床单被子也换了新的,床头的电话可以直接打到值班室,随时都有人,需要什么都可以直接找他们。”   “那我有事可以找你吗?慕提。”萱萱看着她,有些怯怯道。   很符合女孩子到一个新环境的不安与忐忑。   可江慕提却道:“可你找我我最终还是他们啊,总不能你半夜想吃东西我还能去下厨或者要添被子指望我找得到储物室吧?”   这次倒不是江慕提针对她,虽然她对萱萱感官微妙,但也不至于一上来就带刺。   实际上她是真的从上辈子就不擅招待的,这几年还稍有长进了点,小一些的时候是亲戚来家里都是父母催着才打招呼的。   宴请朋友反倒游刃有余,但亲戚之间既有血缘维系,但实际关系不怎么熟络着互相打扰的时候,便能见识到她的笨拙了。   可这话萱萱听在耳朵里,再加上之前的印象,却是完全推翻了来之前大姨给打的预防针。   在她出国之前江慕提就已经发胖了她是知道的,后来也据说一直没瘦下来,所以性格敏感自卑。   但性子还算好,别人对她主动三分,便会回别人十分,听着就是个好相处的人。   虽说今年减肥瘦下来了,人也开朗自信了不少,想来本质上差别也不大。   可从她下车进入这片宅邸之后,所见的情况压根和大姨说的不一样。   这哪里是敏感自卑了十多年的纯善姑娘一朝破茧成蝶的样子,根本就像是个从小被惯坏的大小姐。   凡事只考虑自己,但凡不乐意的事,就是表面客套也不讲的。   萱萱认为这可能是大姨常年不在家的认知有偏差,也对,金堆玉砌养大的大小姐,可不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心里有些复杂,为了掩饰思绪,便去拉开了窗帘。   窗外的景色很好,一眼看下去就是偌大的漂亮花园,虽然这会儿已经是晚上了,但仍能稳健淡淡的幽香。   江慕提这么多年来就连入睡都有这高雅的花香作伴,实在是让人望而兴叹。   结果她往后退了一步,就正好撞到了走过来的江慕提。   江慕提一个趔趄,萱萱忙下意识的扶了一把,就看到一个盒子从她口袋里跌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回头。”萱萱边道歉边把盒子捡了起来。   江慕提挥挥手:“没事,我自己也不小心。”   萱萱正准备把盒子还回去,但突然想到刚刚在兄妹俩身后瞟见的那独属于珍稀宝石的璀璨一角。   便情不自禁的的打开了盒子,这才仔细的看到了那颗粉色钻石的全貌。   萱萱家里其实也算富有,因为有江家的方便,这些年在国外的投资多少也有些赚头,所以在她自己的朋友圈子里,都算得上中心的存在。   可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的彩色钻石,国外那些国际品牌的珠宝店,也不会将镶嵌着这种级别的宝石在店内展出。   即便她妈珍而重之锁在保险柜里的珠宝,价值都不敌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女孩儿随手得到的一颗的十分之一。   萱萱只觉得自己是生生把一口浊气咽下去的,然后若无其事的笑道:“对不起,它实在太漂亮了,没忍住。”   江慕提耸耸肩,表示并不介意。   萱萱又问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表哥还特地给你带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又不好意思道:“我们都不知道,也没能给你庆祝。”   巧妙的将真正询问的意图隐藏在了不安内疚之下。   江慕提也是心眼坏,她早察觉到这表妹对她有种没由来的对比心和嫉妒之意。   本来可以含糊过去的事,她非要炫耀扎人的心。   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没,我前段时间说想要攒点珠宝,但世面上的又不够独一无二,所以让我哥到处搜集宝石自己设计。这颗还行吧,不过我最想要的是黑钻,他老是带别的颜色回来,啧!真是进度感人。”   萱萱只觉得自己脸上的笑有些僵硬,低声呢喃道:“还行——”   又突然回过神来,客气的笑道:“人家表哥每天工作也忙,能腾出时间帮你找这么多很不容易啦!唉我就羡慕你有这么好的哥哥。”   江慕提却越发矫情,撇了撇嘴道:“工作忙可不是借口,难不成他还亲自跑不成?我倒是觉得他该好好反省反省,什么破事比自己妹妹的真正诉求还重要?”   说完又突然疑惑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脸色有点难看啊。”   萱萱只觉得自己现在用尽了毕生修养,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   她艰难的笑了笑:“嗯!有点晕机,刚才不觉得,现在倒是昏沉沉的。”   “你也回房休息吧,我这边没事了。”   江慕提点点头:“成,别客气啊,要什么就给值班室打电话。”   直到江慕提离开房间,关上门,彻底消失在她眼前。   萱萱才从嘴里吐出了一口浊气,然后脱下身上的外套重重的扔在地上。   最终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莫名的话——   “凭什么——”   江慕提回到房间后没多久她哥也回来了,没有先回房间,反倒是先来了她这边。   这会儿江慕提才把刚刚得到的钻石放好,她房间才重新装修过,除了原本的面积,还打通了隔壁的房间做衣帽间。   当然首饰区自带保险系统,又不影响展观。   江慕提最近得到的大批宝石还没有找设计师设计,不过光这样看着就很赏心悦目了。   她哥进来的时候,她还没从刚刚在萱表妹那边的矫情中回过劲,一见他就指着钻石区道:“看看,就差黑钻了我就集齐神龙了。”   这是催她哥动作快点呢。   江允隽又好气又好笑:“真要买现在也不是买不到,不过品相好的可遇不可求,给你你也不会满意,耐心点等等吧。我让人打定一下有没有好的私人收藏。”   江慕提觉得再给她哥这么养下去,不得矫情成什么样,不过心里却实在美得很。   又问道:“小姨他们都安顿好了?”   江允隽点点头,笑她:“你不像是会这么操心客人的啊?我今天回来之前还担心你会和人家闹不愉快。”   “嗯?”江慕提兴致立马上来了,本来还觉得自己成天琢磨太多,可现在看来——   “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见她哥但笑不语,江慕提咬了咬唇,干脆道:“我妈,又是把人安排在这儿,又是让人长住的,而且还单拎住萱表妹来,这安排可有意思啊。”   “不过看小姨也像客气的人,不至于像我想的那样吧?”   谁知江允隽却点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诶?”江慕提悚然一惊,没料到这种埋了上百年的狗血剧目会在她家上演。   这特么——可够尴尬啊。   见她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江慕提忙拉着他坐下:“可不对啊,这种事总还是得大人达成共识吧?要说小姨那一开始那态度是装的,那她演技就真太好了。”   江允隽笑了笑,摸了摸妹妹的脑瓜子:“谁告诉你妈和小姨立场一致的?”   这话就跟他当初若无其事的道出江父江母之间实际早已貌合神离一样。   只是江慕提觉得这次更没有那么简单,她问她哥:“就算立场不一致,也没得撇开人家母亲直接和孩子达成共识的吧?”   “而且你这么一说我才发觉,小姨像是不怎么管的了萱表妹一样。”   江允隽见她聪明,也不瞒住她。   主要是要瞒也瞒不住,她既然这么会儿的时间就已经察觉出不对,凭萱表妹那点道行,露馅也只是时间问题。   江慕提见她哥表情突然变得为难,随即叹了口气:“其实如果可以,这事我希望你永远不知道的,可妈的打算已经到这份上了,想瞒着你也是不可能的。”   于是便凑到妹妹耳边面前,低声的说出了一件事。   江慕提随着他的话,眼睛逐渐睁大,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真的?”   她哥没有说话,可意思很明显。   江慕提垂头,咬了咬指甲盖:“这真是——,难怪了。”   江允隽以为她伤心,把她抱过来,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没关系,你不需要感到不平衡,我们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再不会被他们支配。”   江慕提把脑袋从她哥怀里拱出来,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看,但也并没有他预想中的哀伤难过。   她摆了摆手:“我知道,他们卖女儿之后我就不会对他们抱有期待了,我又不傻。不过这事对于我们来说,反倒是好事。”   江允隽以为她故作坚强,又一把将她抱回来:“没事,哥在呢!”   江慕提没办法,摊上这么个哥,成天想的就是有人要害我妹,有人亏了我妹,有人教坏我妹。   真的,谁要敢说她德行烂,直接把他哥这个熊家长推出去,保证让人哑口无言。   估计还会夸她这样都没有长歪实属奇迹——当然这就是江慕提自个儿想得美了。   第二天因为头天大伙儿都挺累,所以小姨一家起得不算早,江慕提自己要上学,所以早上倒是没见着他们。   中午碰见乔喻棋,听他说最近有面试了一部偶像剧的选角,不顾这次不是客串了,是正儿八经的男主角。   江慕提不得不感叹他蹿红速度之快,还有他们公司会运作。   她点点头:“不错,你演戏上也挺有天赋的,不过得会挑戏,哪怕对演技没要求的作品,至少得攒点好口碑。”   乔喻棋笑了笑:“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上次客串或者mv你就又知道了?”   “那你眼睛简直比专业经纪人还尖呢。”   江慕提笑,不是她眼睛尖,是小说里明晃晃写着呢,不但歌手领域大获成功,以后还会那国际电影奖。   拿奖之类的虽说一般有公关成分在吧?可至少你能入围就已经代表了一定的实力,更何况这家伙还不是科班出身。   估计从小到大坑的人太多,在现实中凝练的。   一天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过去了,只是下午她和云朵回家的时候,正好在大门口碰到她哥的车。   江慕提还在心道她哥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就见她哥下车手,她家那位娇客萱表妹也跟着从后座下来——   “嚯?”   江慕提兴味的叹息了一声。 第36章   江允隽看到江慕提的车, 直接走了过来, 亲自打开车门把妹妹牵了下来。   而且江慕提这家伙矫情,门都替你打开了, 还是不动身, 让她哥伸手请, 这才伸出手搭在她哥手上, 跟皇太后下辇似的。   两厢一对比, 就越发显得对表妹这边的随意, 毕竟她这边不要说扶她下来了, 就连车门都是她自己开的。   萱萱见状, 心中有些恼火江慕提在客人面前都矫情作秀, 被人看着也大喇喇的让人伺候,真是半点不知羞的。   不过脸上还是带着微笑走了过去,便听到江慕提问:“表妹怎么会跟你一起回来?”   江允隽淡笑:“今天让人带小姨他们到处转转,也这么多年没回来了,刚刚表妹的车路过公司, 就上来看看。”   江慕提猜也是, 便好奇道:“小姨他们呢?没一起吗?”   萱萱笑嘻嘻道:“妈他们这会儿正在商场血拼呢,我就是不耐烦给她拎包, 所以留下爸和昊昊溜了。”   江慕提笑了笑:“表妹居然不喜欢购物吗?要我妈血拼的时候带上我,我可得乐坏, 可以蹭多少卡刷啊。”   “大小姐你可别逗了, 你买什么非得大姨带着你啊。”   “这倒是, 每个季度还没开始, 我哥就让人把东西送来了。”江慕提撇嘴:“关键是他不知道哪里找的顾问,每一样都挺合我意,偶尔想去商场逛逛,结果发现看得上的都已经在衣橱里了。”   说完瞪了江允隽一眼:“生生剥夺了我一个属于女人天性的乐趣。”   江允隽闻言轻轻拍了拍她脑袋:“合着我做什么都是错了?”   江慕提看着他:“你觉得你不该反省一下?”   江允隽摊手:“行行,下次我得好好考虑怎么在不完全剥夺惊喜的情况下满足我家大小姐的物欲。”   萱萱本来看到江慕提的时候就一再提醒自己要淡定的,这家伙什么德行昨晚又不是没见识过。   可是再怎么有心里准备,依旧没人能在她这种跋扈中保持平衡。   那隽表哥这么好的哥哥,英俊能干又体贴,成天这么忙于工作,还要伺候你小公主,为你一句话又是搜集珠宝又是定期给你一个女孩子挑选饰物着装。   别的女孩子的哥哥哪怕有表哥这十分之一,都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就你江慕提矫情,劳心劳力在她这儿还得不到一句好话了。   萱萱深吸了一口,然后笑着状似开玩笑道:“慕提你这会儿这么使唤表哥,以后有了表嫂她可就不乐意了。”   就差明着说你这种逼事多难伺候的妹妹以后人家有自己的家庭后,铁定会被嫌弃。   江慕提闻言却若无其事道:“嫂子?那是什么?难道我哥伺候我觉得累了,要找个同事分担工作吗?”   “诶你——”萱萱没料到一个人居然能说出这么厚颜无耻的话。   可隽表哥的反应却更让人不可置信:“暂时还不需要,不过真有那么一天,我会先让你面试的,毕竟能合你的眼缘才是大前提。”   萱萱整个人都懵了,她是有听说过有些女人识人不清,倒霉嫁了人之后像是成了别人家免费保姆的。   可万万没想到能把未来妻子是否能伺候好妹妹当做第一前提考虑的。   而且还这么理所当然的说出来!   她之前一直觉得江慕提这样的德行,以后绝对会是那种极其不讨喜的小姑子,可看着稳重的表哥居然也这样。   萱萱只觉得后牙槽有些痒,就听江慕提回答她哥道:“别的暂时还没想好,反正如果要找嫂子,不能亏了我不能打扰你工作这两条是必须的。”   “不能亏了我这是必须的,不能打扰你工作,那是因为你不工作我哪儿来这么优渥的生活条件?你看我都只在家里折腾不会在你上班的时候打扰你呢,人得搞清楚自己的东西怎么来的,不然就叫拎不清——”   “你说对吧?萱表妹。”   萱萱顿时脸上火辣辣的,她咬牙抬头,没料到江慕提这就突然给她难堪。   连这种小事都霸道的要说三道四,可隽表哥却一副没听出她意有所指的样子。   男人确实对女人的口角交锋比较迟钝,她也不能指望,见江慕提咄咄逼人。   想着在这大小姐面前不服软是不行了,不然她这不要脸面的能当众闹到餐桌上。   于是萱萱难看的笑了笑:“是啊,说什么也不能打扰工作。”   见江慕提彻底把对方的头按下去之后,云朵这才开口:“你把大少爷当老黄牛?”   江慕提闻言差点没笑出来,心说这丫头到底是给她大少爷喊冤呢,还是补刀的?   江允隽也无奈的拍了拍云朵的脑袋:“学什么都好,别学你哥说话,乖啊!”   但有些人就是说不得,一说就道。   江允隽话音刚落,就看到一辆车驶入视线之内,没一会儿便停在了他们面前。   云丞率先从上面下来,看着大门外站的一排排人就乐了——   “哟!你们鼻子够尖的啊,知道我带了好东西一个个的站在这里等我呢?”   “你能有什么好东西?”   云丞示意她俩把手伸出来,江慕提和云朵互看了一眼,一人伸出一只手掌。   接着云丞就放了个东西在她们手心,居然是锹形虫——和独角仙外形很像。   虽然也是昆虫,不过因为浑身都是光滑坚硬的外壳,外表也威风,倒是不吓人。   一般就算怕昆虫的女生也鲜少有怕它的,比如江慕提。那云朵就更不可能怕了。   而云丞抓回来献宝的这两只又格外漂亮,一只甲壳甚至泛着绿幽幽的金属质感,另一个更稀奇,居然是金色的。   江慕提乐道:“你哪儿搞的啊?这放在网上拍卖都能卖个好价钱呢吧。”   云丞也笑嘻嘻道:“学校看到的,估计在冬眠——”   话还没说完,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尖叫,把云丞吓一跳。   众人偏过头,就见萱萱好似这才反应过来一样,忙退忙挥手道:“为什么要玩虫?快拿走拿走。”   云丞顿时觉得委屈,拿过江慕提手里那只,凑近她道:“不是,这有什么好怕的?又不是蜘蛛毛毛虫,长得这么漂亮。”   萱萱见他把虫子递到自己眼前,只觉得头皮发麻,闭着眼睛又开始尖叫。   云丞被江允隽拎着脖子拉了过来,抽了他后脑勺一下道:“怕就是怕,哪有为什么?成天缺心眼干嘛?”   又让他把东西收好,这才对萱萱道:“不好意思,他没恶意的,就是小孩儿性子。”   萱萱心里一暖,虽然严重怀疑这家伙是受了江慕提授意故意的,不过好歹表哥是明理的。   江慕提看了看她的表情,撇撇嘴,这位表妹对她是天然的敌意和对比心,倒是对她哥标准要宽松得多。   明摆着她哥明着安抚她,实则替云丞说话呢,还搁这儿自我感动,这差别待遇真是——   随即就看到送云丞回来的季非时下了车,信步朝他们走来。   萱萱此时正好回头,那一瞬间甚至感觉那半边的天空都明媚几分,对方嘴唇勾出了似笑非笑的弧度,步态优雅稳重,明明是同龄人,却有着不输给表哥的气场,和一种令人望而兴叹的气度。   可下一秒一个声音就毁了这一切——   “又送云丞回来?”江慕提道。   这普通的一句话在萱萱耳朵里怎么都听出了一点别的深意般。   对方回答:“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喜欢他下车在后面追,坐车里实在太吵了。”   云丞听了就不乐意了:“那我有病啊,回家还特意追着你的车回家?要你绕这趟路为了什么啊?”   季非时耸耸肩,看着江慕提:“你看到了,没办法。”   江慕提对他想过河拆桥但又拆不掉的样子逗笑了,最近很长一段时间季非时都天天送云丞回家。   虽然以前也时常送他回来,不过那一般是训练晚了不方便坐车的情况。   而且时间卡的准,老是和江慕提她们一前一后到达大门口,让人严重怀疑他是比着时间来的。   可江允隽倒是一直不知道,他工作通常比家里几个小的都晚回来,这会儿才知道季家这小子居然天天上门制造交集机会。   顿时就不怎么高兴了:“阿丞,你怎么天天麻烦人家?”   云丞没听懂他隽哥的言外之意,还乐颠颠道:“我也没办法啊,受欢迎又不是我的错,最近去训练营交了几个新朋友,估计我哥们儿怕我忘了他吧。”   江允隽和季非时同时一噎,真的觉得人说话还是不要带狗子玩的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江允隽忍住现在就抽他的冲动,舒口气道:“麻烦你了,这就不耽误你回家了,谢谢!”   季非时却道:“先不急,现在时间还早,其实我想和江先生谈点工作上的事。”   “比如环境污染,生态保护之类的。”   江允隽瞳孔一缩,神色有些凝重,看了季非时一眼:“进来吧!”   江慕提见两人转身往里走,一把抓住落后江允隽一步的季非时的胳膊。   脸色也颇为不好看,低声道:“你怎么敢?”   季非时回头,轻笑了一声:“放心吧,是好事,只是我不喜欢老是被这么横眉冷对,被你以外的人。”   老实讲江允隽是个什么样的兄长,几番接触后,季非时也不是不明白。   他一向不喜欢把自己置于弱势的一方,对江慕提那是没办法,心不听使唤。   可对别人就不一样了,当然优势都是自己争取过来的。   江慕提觉得这家伙真的骄傲得无可救药了,可他和哥哥的对话又显然比她从中侧面的一星半点揣测要有用得多。   烦躁之际就叫过云丞:“你的锹形虫呢?咱们来玩逗虫。”   云丞忙捂着自己的宝贝:“你是魔鬼吗?人家可是在冬眠。”   两人拉拉扯扯的也进了院子,萱萱走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梗得不像话。   有什么东西想一吐为快,就看见云朵手里拿着手机,边玩游戏边慢悠悠的往里边走。   就忍不住道:“慕提,平时都这样吗?你们一定挺辛苦吧?”   云朵耸了耸肩:“没啊,看她装逼挺有意思的。”   萱萱不知道云家这两兄妹说话的尿性,那是说有意思就真的觉得有意思,反倒以为她也是受不了江慕提的大小姐脾气,然后立场在这里没办法,所以只得当乐子看。   顿时觉得总算找到了一二知音,便问道:“刚那男生是谁啊?”   “我哥的同学。”   “那慕提可真挺受欢迎的。”萱萱复杂道。   可以说现实中她真的没见过那么优秀显眼的同龄人,又因为很早以前的耳提面命,她欣赏男人的标准反倒是偏向成熟有能的。   但见到那么一个光彩夺目的人,都围着江慕提转。   萱萱心里有些说不尽的失望和烦闷,一会儿又觉得果然好男人看人的眼光也不尽然都是好的,一会儿又觉得她江慕提除了命好会投胎还有个啥?   如果换她受惠于这家世的话——   进屋没多久小姨他们就回来了,一家人大包小包的看来是买痛快了的。   还给江慕提带了几样小东西,虽然对比她自己的东西不算什么,不过心意也不错了。   小表弟拆开新买的玩具水枪,装上水就跑到院子里到处滋,大伙儿也不管他,索性有人看着。   但是看到萱表妹,小姨的表情就有些不乐意了,尤其听说她下午去表哥公司玩之后。   便数落道:“你说你,让你一起逛街买东西你嫌累,累就回来休息呗,你去扰你表哥工作干嘛?人家阿隽成天这么忙,小孩子家家就不知道懂事。”   萱萱之前才被江慕提按了一通,这会儿听到这话更烦躁:“我累了,先回屋去。”   “诶你!”   正要骂,小姨夫忙拍了拍她:“算了,高高兴兴的你在慕提他们面前说这些干嘛?吓到孩子。”   小姨脸色复杂的将话咽了回来。   江慕提也不想掺和人家一家人的尴尬,便拿了个橘子来到院子。   见小表弟还拿着水枪到处滋,便心里一动,叫道:“钟日天小朋友。”   小表弟回头,见她冲自己招手:“过来过来!”   “我不叫钟日天,表姐。”他撇了撇嘴:“我姐说你不乐意我在这儿,是不是啊?”   江慕提心道她这表妹还真会见缝插针,不过已经吃过小孩子嘴巴不把门的亏了,还敢背后乱说话,就这素质她便宜妈咋想的?   又笑眯眯对表弟道:“你想在这儿啊?为什么?”   “房子大又漂亮,还有姐姐说她能住但是我不能。”最后小脸红了红:“还有表哥也住这儿。”   得,她哥不到一天居然还收了个小迷弟。   不过从小表弟的侧面话还是了解得到,她那表妹还真是心里早认定好了,半点没有别扭的。   甚至事都还没成呢,就已经开始嫌弃弟弟拖累了。   江慕提摸了摸小表弟的脑袋:“表姐没有不乐意你待在这儿,要是下次你姐再这么说,你就告诉她,如果二选一的话,表姐绝对是宁可看到你而不是看到她。”   说着拍了拍他的小胸脯:“抬起头来啊,肯定是你比较可爱受欢迎嘛。”   小表弟顿时腰板挺直了:“我就说嘛,我在咱们社区可多人喜欢我了,我姐就只有几个朋友,她还好意思说我。”   江慕提站起身来,回头就看到季非时从里面出来,表情并不像拨回一筹的轻松。   他来到江慕提面前,叹了口气:“不愧是惊才绝艳的江允隽,我父亲对他的评价也一直很高呢,以后有机会一定和他合作一场。”   江慕提得意,塞了以瓣橘子进嘴里:“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哥。”   季非时挑了挑眉:“既然他已经有完全之策,那我就不多事了,不过总会有交集的。”   江慕提挥挥手:“知道了知道了,赶紧走吧,还想留下来吃饭不成?”   季非时一噎,觉得这家伙真是一旦没有用途了就半点没良心。   可她身上这会儿正散发着一股柑橘清香,让人无论如何也生不起气来。   最后季非时找到了源头,然后一把夺过她手里吃了一半的橘子。   “吃饭不比了,半个水果不至于舍不得吧?”   “喂!那是我吃过——”话没说完,那家伙就背朝着她挥了挥手里的橘子走了。   坐上车的季非时看了看手里的半个橘子,从橘皮里起了一瓣果肉出来,轻缓的塞进嘴里,柑橘的清甜和饱满的果汁立马在口腔里绽开。   “果然很甜!”他低哼道,声音里有些委屈郁闷,但过一会儿嘴角又止不住的往上勾。   *   晚饭的时候萱表妹也没有下来,估计是之前被江慕提下了面子气得够呛。   她觉得自己在这里举步维艰,父母靠不住不说,江慕提的任性跋扈周围人只会哄着捧着。   人家一有不高兴就可以把你面子剐了让人下不来台,她还没做什么呢?   前面有这么个拦路虎,真不知道大姨是怎么想的。   可这份对她来说完全属于碾压的局面很快就被打破了,因为江母回来了。   江慕提来这里快一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单独回来,而不是和江父一起。   说实话和江父站子一起时,江母的存在感要低得多,看着就是个普通的有点自己小事业的贵妇人。   不过那是因为江父的气场太强,实际上单看江母的话,这才会发现,她是个极有主见且行事利落的女人的。   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拒绝了小姨一家搬走的打算,并且利落的给萱表妹办了入学手续。   对!就是江慕提学校。   小姨其实当时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这不太好吧?你说住十天半个月我也住得,可这儿再大那也不是我家啊,我倒是高兴姐你不拿我当外人,可姐夫怎么想?”   江母道:“他能怎么想?难不成你们出国十多年,回来多一起住一阵还有说头不成?你姐夫也不是小气人。”   “再说了,你不嫌麻烦,总得想想萱萱吧?她既然要在国内上大学,现在的时间可就是争分夺秒,你们搬个家,打理新房子成天这么多事还让不让她安心学习了?”   “再说了,让慕提天天带着她,也好多接触一些人,对她未来也好。”   江母是在两姐妹之间一向说一不二,见小姨面有为难,拍板道:“就这么说定了。”   又对江慕提道:“慕提,你以后天天就和表妹一块儿上下学,在学校多照顾着点啊,你俩可是亲表姐妹,咱们整个家就你俩女孩子了,你们就相当于我和你小姨一样,比亲的还亲,要多疼表妹啊。”   江慕提笑了笑:“这——,还是别了吧?我什么时候会照顾人过?我自己都还是个宝宝呢,妈你疼外甥女是一回事,可你总不能抢了小姨的工作吧?人家当妈的自有打算呢,您在这儿大包大揽算什么?”   江母是万万没想到女儿居然敢当面给她抬杠让她下不来台,正要呵斥她。   一旁的萱萱就开始滴眼泪了:“表姐,我知道我个性不讨喜,我也不指望你喜欢我,可从到这里开始你就对我当面指桑骂槐,背地鄙薄不清的,昊昊还说你就是一点也不想看到我。”   “大姨,要不我们还是搬走吧,本来住您这儿也是为了等你回来看看你的,可人都得有眼色,我也不是不长眼睛的人。”   江母一听,这才知道自己因为工作晚回来这段时间,女儿早就明里暗里的把客人得罪上了。   小姨一看她姐要发火,忙呵斥萱萱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慕提哪儿有怠慢咱们了?”   说着正准备把人拉回来,就被江母一把推了回去:“你给我坐回去,别以为两边都是孩子就想和稀泥。”   训斥完妹妹正打算收拾女儿,就看到女儿伸手抓住了汤碗的碗沿,然后轻轻一掀。   整整一大碗汤就兜头浇在了对面外甥女的头上。   “你——”江母失声,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女儿。   就看到江慕提抽出餐巾,慢慢的擦了擦嘴角,对着对面狼狈不可置信的萱萱道:“第一,我讨厌谁在餐桌上哭,你当你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吗?在我这里只能联想到眼泪鼻涕恶心得吃不下饭。”   “第二,说自己有眼色的,那不就应该利落的打包滚吗?又是哭诉又是告状的这叫有眼色?”   说完她起身,缓缓踱步到萱萱旁边,看着她耻辱愤怒到极点的表情,低下头轻声在她耳边道:“以为我妈回来了,就有人收拾得了我了,今后就能在这儿畅快为所欲为了?”   “做什么梦呢?太太身边的洗脚婢还是洗脚婢,呵!居然以为有太太撑腰就能变大小姐了。你说这种人呢,得蠢到什么地步?就算太太肯,体统也不肯呢,是吧?”   有那么一瞬间,萱萱觉得好似一盆冰凉的水浇了下来,整个人犹如彻骨寒冬被冻住一般。   这话甚至比她被汤兜头浇下来还让人难受。   江母这才反应过来,她女儿真的已经不是那个虽然拿不出手,但好歹省心的女儿了。   短短一段时间居然跋扈成这样。   她站起来就要捞过女儿教训,可江允隽却先一步挡在了妹妹面前。   “阿隽?你让开,她是哪儿学的这德行?一定得给她掰过来。”   江允隽道:“妈,你们常年忙于工作,家里只有我们两个,妹妹是好是坏都是我教的,她不好,肯定就是我没教好。”   “你就是这么教她没教养对客人动手的?”江母质问道。   江允隽点点头:“嗯!我教她,如果有人敢当面说她坏话,就上去抽烂对方的嘴巴,看来她还是心软了点。毕竟是表妹嘛,还是得讲亲情血脉的。”   江母一噎,看着自己的养子,仿佛第一天认识一般。 第37章   其实从收养江允隽这快20年来, 江母都没有认真的了解过他。   江允隽当时失去双亲,而江母又痛失爱子,江允隽的到来并没有让她的痛苦得到一些安慰, 或者有什么移情作用。   反倒是一开始极其痛恨他的运道,认为他夺走了本该是自己儿子享受的一切。   如果她儿子哪怕有一个还活着, 坐在江家继承人位置上的就不会是江允隽,更不可能在她的家跟她强硬对峙, 忤逆她的意愿。   小时候江母倒是不至于苛待他,但从来都是视而不见的冷漠。   稍微过了些年, 慕提出生了,家里的气氛有所缓和, 江母也明白和养子关系太过僵硬不好,所以从那时候开始维持了表面上的母慈子敬的平和。   这么多年下来, 即便不算亲密无间,但江允隽从始至终都是知礼端方的, 江母内心怎么偏颇,也不可否认这孩子客观上来说真的是个极好的。   这也是她最终决定这么做的原因,可显然照现在的样子来看, 自己还是想得太天真了。   她不确定江允隽撕下一贯对她的尊敬顺从, 到底是真的宠妹妹, 还是只借着这个由头露出他掩藏了多年的利爪。   但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的是,按照他这么多年的经营下来, 自己回过头, 居然发现如果硬碰硬的话, 手里的资本对比养子的却是处于绝对劣势。   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江母心思千回百转,就听到萱萱尖声道:“大姨,照表哥的说法,是不是我还得把嘴凑过去让江慕提抽烂才甘心?”   “我说她一两句就受不了,所有人兴师动众,那她作践我的时候就是应该的?”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江母一时间又是头疼又是愤怒又有些更深层面的惊惶。   便挥了挥手:“慕提太不像话了,回房间反省去,明天也不用去上课了,我带萱萱过去整理一下。”   江慕提翻了个白眼,无所谓的回了房间,她倒是可以一怼到底,这会儿就把家闹个天翻地覆。   不过出结果也就这几天的事了,江父也马上就要回来,所以发脾气可以,但既然对方打算暂时偃旗息鼓,她也就不横生枝节了。   江允隽自然是陪妹妹上楼去,整个餐桌现在还剩小姨他们一家三口,气氛着实尴尬。   匆匆喂小表弟吃完饭,一家人也下了桌。   小姨夫有些担心道:“这样不好吧?”   小姨却摆了摆手,眼睛里颇有些幸灾乐祸:“人家家务事,让他们自己闹吧。”   出了门回到房间,又偷偷跟老公道:“我姐也就在我面前强势霸道一辈子,真当所有人都顺着她呢?儿子这么大眼看着改朝换代的事也就这几年,还真当人家是能让你控制的小娃娃呢?”   “还有女儿也是,经年到尾的见不上两次面,冷不丁的窜出来个外甥女倒是亲香得要命,搁哪个小姑娘受得了?人家慕提好歹才是真正豪门长大的千金小姐,我姐夫那样的性子生的女儿能有软和的?”   “我看我姐真的是越长越回去了,这吃相难看的,同时儿子女儿都得罪了,她要是真聪明,这会儿就该好好去安抚女儿,而不是对萱萱耳提面命。”   小姨夫无奈道:“你也别说萱萱,她也——”   小姨瞪了丈夫一眼:“她什么?那丫头我是管不了了,小时候还有个小姑娘的样,自从我姐让她生了不该生的心,根子就彻底坏啦。”   “见天的心比天高,你是没看她那样,她处处拿自己跟慕提比,可是不甘心得很呢。也不想想自己——”   说着顿时也觉得没意思:“算了,总归是我姐的事,大不了最后咱们带昊昊回去。”   “当年出国的时候心里不忿,住这么多年,反倒是习惯那里了。”   这时小表弟闻言就不干了:“回去?我不回去,表哥说我生日的时候送我小马呢,就跟表姐那个可以长成大马的小马。”   “还说我上小学了就可以做他助理了?”   小姨和小姨夫面面相觑:“做什么助理?”   小表弟得意道:“助理的工作就是在表哥出门的时候,帮他把包拎到车上,妈你们怎么这个都不懂?”   两夫妻差点笑出来,小姨夫拍了拍日天小朋友的屁股:“准是你成天缠着表哥,你要真喜欢表哥,就好好学习,别只看表哥怎么威风,要看他怎么能干,知道吗?”   小表弟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乐滋滋道:“反正我姐肯定得眼馋坏了,她老说我没用。”   小姨和小姨夫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可那又如何,这里是江家了,只得告诫儿子别调皮。   要说房子大也有房子大的好处,要是打心底想避开人,哪怕同住一个屋檐下,十天半月不见面都有可能。   他们一家就暂时躲着点吧。   *   萱萱从浴室里出来,虽然浑身洗了好几遍,但她还是老觉得头发上一股汤味。   江家的厨师都是在各地挖的顶级主厨,用自然生长的鲜美食材熬的汤香浓四溢,在餐桌上绝对让人食指大动。   可沾在头发上,闻着这味就不怎么美妙了。   她拿着毛巾拼命的搓头发,时不时的又在头顶喷一些香水,但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见大姨拿着干净衣服走了进来,便发脾气的抱怨道:“你看江慕提给我弄的,凭什么她就能这么嚣张?您不是说她很好相处吗?”   “我也不知道我就晚回来几天,你怎么就能把事情搞成这样。”江母把衣服放床上。   坐下道:“直到现在你还归咎于慕提的不好相处,我一直说你像我,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我年轻的时候也没你这么蠢。”   萱萱把毛巾往地上一扔,不可置信道:“妈——”   “嘘!”江母忙喝止了她:“你知道这里是哪儿?你想死吗?”   萱萱咬了咬嘴唇,不甘不愿道:“行,表哥偏心就算了,你也偏心?你不看看她这些年过的什么日子,我过的什么日子?”   江母对这自己上辈子欠了她的外甥女头疼了,以前觉得两个孩子吧,萱萱才是机灵的那个,相比慕提就要木讷蠢笨得多。   可今天这事闹出来,倒是让她重新审视了一遍两个孩子。   到底是生长环境不可同日而语,慕提那性子不好,可真摊上事那魄力和气度,还是只有些小聪明的萱萱比不上的。   可这样一来就让她更为内疚。   她好言好语道:“我要是偏心能一年但凡有个休息的就跑来陪你?慕提一年才见我几次?我要偏心什么都不告诉你,就让你在你妈家过平平凡凡一辈子,那我现在也不会被两头埋怨。”   “可你一开始心态就没摆正,我送你过来,就是看着你和慕提差距大,以后还会越来越大,她这辈子会一路做人上人,从豪门小姐到豪门太太,我就不告诉你她未婚夫多帅多有钱了。”   萱萱咬牙道:“是,不光是未婚夫,还有那么优秀的追求者呢,就算婚后想出墙,那也是琉璃白玉墙。”   江母掐了她一下:“谁教你的这么不检点的话。”   萱萱似笑非笑:“您教的呗!”   江母有些尴尬,正回话题道:“你现在倒是嘴皮子利索,可没见你办事有这能耐。”   “我摆出这差距,是让你了解道,你该往哪儿使力。同样是——,你甘心以后一辈子庸庸碌碌吗?”   “所以我想方设法的想把你塞回江家,哪怕起/点不一样,最终我还是能一碗水端平。”   “可你倒好,自己的正事不努力,盯着慕提嫉妒倒是心力充足。你一开始就没摆正自己的位置,你当谁是傻的?都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谁不比谁敏感?慕提能喜欢你才怪。”   萱萱冷笑:“也就是说我还得跟丫鬟一样讨好她?您没听见她刚刚骂我什么吗?她根本没拿正眼看过我。估计在她眼里管家那俩孩子都比我这穷亲戚高贵。”   江母这是真的上辈子欠了她,换别人说这么多话还蠢成这样的,她早扔一边自生自灭了。   可还得掰碎了理给她道:“别说当丫鬟,就是当你是条狗,你也得笑脸相迎的冲她摇尾巴。”   萱萱倒吸一口凉气,来这边的向往和憧憬如果说是在江慕提那里碰壁的话,那么江母的话就彻底将她的天真碾了个粉碎。   只见江母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尤为冷硬:“你当这是什么容易的事?躺平了就有好事送上门来,一点点的委屈和挫折都受不了,你真当江家的女主人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说着江母站了起来:“你觉得慕提脾气不好难伺候,可你信不信即便她再磋磨人十倍,都有的是比你优秀比你漂亮的女孩子愿意排着队讨好她,只要有一丝够到这个位置的可能的话。”   “可外面的人连讨好她的机会都没有,你倒好,可劲的得罪。你那套在她面前吃第一个亏的时候就该给我好好收敛起来。”   “江允隽和慕提虽然不是亲兄妹,可你也看到了,整个宅子一年到头就他俩,兄妹俩感情能不浓厚?”   “你既琢磨着好事,又满心不甘的想对比。那我今天就告诉你,如果单是我的话,我是巴不得一碗水端平,你俩都一样的。”   “可怪就怪在你不会投胎,没个能白手起家让你当上豪门千金的爹。你不甘心也没用。”   “要么,你就控控脑子里的水,摆正位置也好,忍辱负重也好,总之我这里自然是一力帮你上去。要么,你就可劲作,可劲得罪人,到时候被撵出去慢慢躺自己伸不开脚的小床上控诉命运不公。”   “来,选吧!”   萱萱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白一阵,过了良久,最终才低下了头。   *   江慕提回到房间后倒是胃口又重新回来了,于是江允隽吩咐厨房做了两碗面,兄妹俩在她的房间客厅这边重新吃了晚饭。   临近结果之际,饶是江慕提坚信他们这边胜算巨大,但还是免不了心中忐忑。   最终她还是道:“哥,那天我可以去吗?”   江允隽想了想:“嗯!可以,不过爸估计不会好受,你确定你——”   江慕提嗤笑,她对江父又没有感情,他的英雄退场或者雄狮没落的颓败肯定也不会让她不忍。   不过对她哥却道:“好歹还是太上皇呢,而且要真难受,我也可以劝劝他。”   江允隽知道自己妹妹的尿性,心道你别把自己爹生生劝出脑溢血来。   却最终认真的看着他妹妹道:“你能站在哥哥这边,我很高兴,真的。”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合适,但这确实让他夺回自己的东西之前,没有了任何后顾之忧。   江慕提听到她哥没头没尾的说这话,有些疑惑。   说起来仔细想想的话,她哥和她便宜爹妈之间真的有太多微妙的细节被她忽略了一样。   有什么东西像是要呼之欲出,但一时又抓不到关键的头牵出来一样。   正要问的时候,她哥已经收了碗,拍了拍她的脑袋,让她去刷牙之后早点睡了。   江慕提只好按下这没由来的思绪,要说江母禁她的足也不是没好处。   她就在这几天趁机留在家里安心观战,省得去学校也成天心思在家里。   不过正准备去洗漱的时候,江母却找到她房间来了。   一进她的房间倒是被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格局惊了一下——   “你重新装修过了?”又看了看扩充的衣帽间,还有鞋柜首饰柜。   点了点头:“还不错,这才是女孩子该置办的东西。”   江慕提有些不耐烦应付她,便道:“怎么?萱表妹那边哄好了?”   说着嗤笑道:“您这当大姨的可真够精心,比人家妈还疼人,自己女儿不管反倒先就着外甥女嘘寒问暖。”   江母以为她在吃醋,笑道:“人家是客人,在自己家里孩子闹了起来,我能偏帮你吗?不看你表妹面子也得看你小姨面子,不都是先揪着自己孩子抽吗。”   江慕提心道人家小姨可没有管这些,可怜替你背了十几年的锅,真是里里外外利用得不客气。   江母见她脸色还是不予,便苦口婆心道:“妈知道这话你不爱听,可我和你爸我们两家都这样了你又不是没看到,拢共这么几个人。”   “我们也不可能陪你们一辈子,等到最后,咱家就还剩你和你哥,还有萱萱昊昊四个孩子,真算起来,萱萱的血缘跟你比阿隽还要近到哪里去了。”   “小姑娘家的攀比心严重,有时候闹点小心眼小矛盾是常有的。我和你小姨,亲姐妹那时候还因为谁多一条新裙子打过架呢。可这一辈子下来,到底还是她什么时候都站我背后,你小姨家是比不上咱家,真说起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可我就是安心。”   “血脉亲情是难得的缘分,萱萱那边呢,我已经训过她了,她也知道自己错了,你看你今天发这么大的脾气,最后还是她低头,这一步差不多也够了啊,不然人还以为我们家仗势欺负孩子呢,你让你小姨他们怎么自处?”   “明天她跟你认个错,你也就顺着梯子下来,以后好好处吧。”   要说果然是见过世面的女强人呢,端的是拿得起放得下,脑子清晰判断敏锐。   一开始回来主母派头压着人说一不二好不威风,可一旦意识到自己的话语权在自己计划的事上面起到的作用极其有限,而正面硬刚不但会得罪未来肉眼可期的女儿,还会得罪已经羽翼丰满的继承人之后。   就立马换了别的政策,半点不带犹豫的。   这一通通感情牌打下来,跟刚才在桌上无视妹妹的提议那强势的样子,简直就是两个人。   并且把江慕提捧得高高的,一副便宜让她占尽的样子,一般心软点或者不那么咄咄逼人的,估计也就顺着她的梯子下了。   可江慕提却是知道这里面包藏了多让人不齿的算计的。   她也不和江母撕破,不是时候,只矫情的打太极道:“哎呀~,人家也不是故意发火,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脾气,你数数这么多年,我有没有不讲理过?”   江母点头,确实她这个女儿别的好处没有,脾气好倒是绝对称得上的,以前好得都能算懦弱了,这也是她一直不喜欢慕提的原因。   不过最近应该是女孩子减肥瘦下来,好看了,虚荣心和自信心都回来了,所以脾气见长,有些触底反弹的样子。   萱萱也就是正撞枪口上了,换以前哪有这么多事?   不过嘴上还是哄着女儿道:“是是,你小姨也是不怎么会教孩子,不光是萱萱,听说昊昊也是喜欢乱说话。我明天就找她聊聊孩子的事。”   嗯?说好的相互扶持一辈子的姐妹呢?   江慕提似笑非笑,嘴上道:“反正这次是念着妈你的面子,我就不跟她计较,下次你让她再敢搁我面前多嘴试试?您是不知道,她成天在后面看着我,眼睛都是红的,我哥给我买衣服买首饰,她那巴不得是给她的,什么人呐,当谁看不出来似的。”   “还成天往我哥面前凑,关键是明知道我哥工作忙,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随即像猜到什么似的,惊诧道:“妈!您说——她该不会?”   “啧啧啧!应该不会吧,能打这个主意的,那得多不要脸呐!那得多无耻啊!那真是想钱想疯了的也没这想象力吧?”   江母听着女儿说这些,虽然针对的是她表妹,可莫名的自己脸上也有些辣辣的。   下意识道:“这当然不能够,不过要真讲起血缘伦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女儿看过来,江母强调道:“客观就事论事而已,你看你哥的亲爷爷和你亲爷爷就是堂兄弟,到你们这一代,已经出五服啦,更何况你表妹和你还隔了一层呢。”   “那也不行!”江慕提跋扈道:“我不管什么五服不五服,我哥就是我亲哥,哪有亲哥和表妹的?呸!也不嫌丢人。”   江母被女儿这棒槌不转弯的死脑子也噎得够呛,但又知道跟她理论这套没意识。   随即却心里一动,道:“慕提,你哥是不是跟你说什么了?”   江慕提眨眨眼睛,心里升起了一股钓鱼的念头:“没有啊,而且就算说什么,肯定也是为我好,他说什么我就照做什么了。”   江母一听果然急了:“我就知道——”   这蠢闺女,真叫当枪使的时候用得利索:“你也别什么都听你哥的,凡是得自己也动动脑子,就好比他教你那些话,尽是得罪人的,这是要把你整个人养废啊。”   江慕提笑了:“妈你倒是有趣,对表妹呢你就只让我往好处想她,怎么对我哥你反倒用心揣测?至少出事的时候挡在我前头的是我哥。”   江母烦躁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就是运气好,要不是你俩亲哥哥没了哪儿轮得到他?”   “我可告诉你,别真以为自己永远能做小公主,长点心,你爸要是退下来了,咱们母女估计就得看他脸色了,你要一直想当然的不做打算,到时候万一情况有变,你别傻眼。”   到这一步倒是和江慕提料的没错,江母痛失两个儿子,本应她儿子继承的家业全都便宜了养子,就算表面功夫再好,心中难免会郁闷。   可她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便做出一副缺心眼的样子道:“怎么可能?我哥不是没良心的人,爸妈你们把他当亲生的养大,我哥这些年哪天不是在勤勤恳恳的工作替我们创造好生活,我在管理公司上又没什么天分,以后还不是只有搂着属于我的股份坐享我哥的劳动成果?”   “咱家上上下下意见一致,又没什么矛盾,你说得我哥就跟爹死了就变脸的后妈一样,这完全是空穴来风的揣测嘛。”   江母闻言,眼神却突然变得有些悠远:“怎么没有?”   虽说女儿的说法才是真的,客观来说,以江允隽的品行心性,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倾尽所有的培养之义,连最终家产也是他的。   可江母总无法彻底信任他,究其原因她也知道,不过是自己心中有鬼而已。   江慕提见她妈果然泄露了一点口风,忙追问道:“什么?”   可江母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叹口气道:“要怪也只能怪你爸。”   “他做的孽,报应在了你两个哥哥身上,呵呵!偏偏江允隽就是他老江家最后一条根,女儿在他眼里是没法续香火的,结果为了他的基业,还为了重整他江家世世代代的在他爷爷那时候没落下来的门耀,只能一口一口的把苦果咽回去。”   “老,老江家的香火?”江慕提虽然早知道江父封建守旧直男癌,但这也——   江母冷笑:“行了,也别指望你爸,在他眼里老婆女儿什么都不重要。”   又来来去去聊了一会儿,江母才离开。   可江慕提这边却心绪不平了,虽说真正重要的江母没有透露一星半点,可从她的只言片语,就可以知道。   她爸总归是干过什么损阴德的事的,或许这还和她哥有关,不过她两个亲哥哥没养住,她爸又是门楣守旧的直男癌,一生冷血无情,在乎的只有他的野心和恢复并延续江家的荣光。   这份观念与江母甚至江慕提来说,或许是受害者,可她哥江允隽绝对是受益的一方。   但她哥那边,貌似好像也有什么难言之隐,江慕提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东西将要呼之欲出。   而就在这期间,江父回来了。 第38章   江父回来那天天气不错, 作为家族的大家长,拥有绝对话语权的掌权人。   他的回来,甚至能让整个宅邸蒙上一层肉眼可见的压力。   像之前闹剧般的撕逼吵闹, 通常是没人敢闹到他面前的。   江慕提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从不指望撒泼打滚能在他这里达成什么目的。   不过之前江允隽告诉她的, 父母的关系冷漠,以往只在子女面前还有重要社交场合同进同出时, 两人相敬如宾倒是没看出来。   像这次有时间差的一前一后回家,就立马让人品出味来了。   因为小姨一家回国住进他们家也有快半个月了, 而江父居然不知道。   当他回来看到小姨他们时是颇有些吃惊的,不过到底是近亲, 一瞬的诧异后就热情的表示了欢迎。   又看着钟浩道:“孩子看着挺机灵啊,好好学习, 以后来帮你表哥。”   大人们只当客套话,倒是把小表弟高兴坏了, 众人见他屁颠屁颠的傻乐样,顿时被逗乐了。   至于萱表妹除了人家给他打招呼那客套,倒是从头将人无视到尾。   这重男轻女倒是不分彼此的, 江慕提对她便宜爹的顽固做派也端的佩服。   她估计江母和萱表妹的事, 江父该是不可能知道的, 具体操作虽然她还没问她哥,不过也得亏于江父对于家族女孩儿们的漠视, 这种漠视也导致不会将眼神轻易放这上面。   当然某些需要深究才能明白的事实也就错过了, 一个人不管如何手眼通天, 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换句话来讲,要是江父知道表妹这事,以他的独/裁,萱表妹能不能活到这么大都是一回事,江母也不可能有现在的风光了。   所以那小姑娘从进江家开始就各种嫉妒矛盾,对她产生了严重的对比意识,在江慕提看来简直可笑。   她的优渥生活是建立在江父这边的,又不是江母,江母那些生意不靠着江家的大树也不可能成什么气候。   饭桌上,当江父得知江慕提被禁足后,皱了皱眉:“你惹什么事了?”   “你可都是要订婚的人了,别跟个小孩子毛毛躁躁的,在家里有父母哥哥由着你,去了比别人家哪有这么舒坦?”   “再说周家中意你可是让你去做他们家的当家女主人的,我可不想到时候人家说我江志德教养出来的女儿扶不上墙。”   江慕提心中嗤笑,合着就跟你有教过自己女儿一天似的。   嘴上却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小孩儿之间闹了点矛盾嘛,我已经知道错啦,我妈让我反省这两天也让我意识到脾气急躁难当大任的,也冷静想了很多,关于咱们家的或者以后在周家怎么待人接物,梳理关系的。”   “也正好最近你们不是有计划落成吗?我也想待着家里好好庆祝。”   这话江父听着倒是舒坦,女儿能长进当然很好,心里明白又知道为家族着想,已经很不容易了。   相比外面那些生意伙伴家的不省心的闺女,他的女儿偶尔只在家闹闹小脾气倒是无伤大雅。   便高兴道:“听你哥说最近你在收集珠宝,我那儿有几块翡翠,给你玩吧,那是真的好东西,不过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喜欢的不多了。”   “不识货!”   江慕提顿时乐了,刚才的膈应也一扫而光:“喜欢!怎么不喜欢?爸你说好了就不许反悔啊,好不容易得您几件好东西呢。”   江父笑着摇了摇头,一时间倒是颇有些父慈女孝的融洽。   江慕提自从开始收集置办以来,狠是攒了一笔私房。   抛去衣橱里那些动辄数万美金的高定成衣鞋子还有更加昂贵的当季礼服,大头还是这些珠宝。   先是一开始瘦下来江母给了她不少自己的私藏,然后这么长的时间以来江允隽也在到处替她搜集,然而能够得上标准让江父收藏的玉石。   这当然是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好货。   江允隽见妹妹这财迷样,也只得无奈的拍了拍她脑袋。   江母瞪了江父一眼:“你就惯着她吧,合着我这禁足还是给她送好处来了?”   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谁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扫兴。   唯独萱萱看到这众星拱月,豪奢奖励,只江慕提轻飘飘几句嘴甜话就能得到时。   即便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但还是被排山倒海的嫉妒淹没。   只是这会儿她学聪明了,知道自己表情不会太好看,只低头喝汤而已。   之后几天果然江慕提明目张胆的就没去上学。   而且她也是心眼坏,不但不去上学,大清早的还要跑大门口打着呵欠送云丞云朵上车离开。   “慢走啊~,你们辛苦了,我一会儿再回去睡个回笼觉。”   “哥!可不可以揍她?”云朵木着脸道。   “还是别吧,到底她还是借了我们车呢,放学回来再揍。”云丞回答。   这几天江慕提虽然没上学,不过车子还是接送他们了的。   有次萱表妹见了说了句他们家员工福利这号,子女上学都有私家车专门接送。   不过没人理她,江允隽和江慕提拿云家的人当家人,自然不会小气这个,而江父江母就更不会心眼细到盯着女儿借了谁车用。   反倒是萱表妹晚上又被江母单独拉着训斥了一顿,这想要跟慕提弄好关系,离间和她这会儿走得最近的云朵取而代之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可是眼皮子太浅了,浅得让人发笑,人云管家在这儿尽心尽力工作这么多年。   稳妥能干是江父都赞赏不已的,所以连年提高待遇,甚至有利益分红,正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就连江母平时待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你个小丫头真当人家是你呼来喝去的佣人了?用这么点屁理由酸人家子女。   简直是膈应主雇之间的默契和体面。   这在江母看来简直蠢得没眼看的蠢招。   萱萱不耐烦了:“是,我眼皮子浅,那是我见识也只有这么点,对我来说配司机坐私家车就是少爷小姐才有的待遇,我上学的时候都没人接送呢,谁知道这里佣人的孩子都比我好。”   又哭着对江母道:“你把我送我妈那儿,还不如从小让我跟下人一样养在这里呢,江慕提闹完脾气只要假假的说两句好听话,就是上千万的玉石当石子一样逗她开心。”   “她随手送个那两兄妹戴着玩的耳钉,是我念了好几年家里也不肯买给我的。”   江母脑壳疼,知道这丫头无非是真金白玉的诱惑心里又不淡定了,不过念在她这几天表面功夫做得还算好,和慕提之间相处也平和轻松下来了。   江母琢磨这会儿人都住到家里了,补她点东西也找得到由头,不至于被江志德怀疑,毕竟女孩儿大了,做大姨的给添点东西也自然。   便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我那儿有几套适合你们年轻女孩儿戴的,一会儿送给你。”   “这些东西,只要你够聪明以后多的是,别成天的眼皮子浅,见多了也就那样。”   萱萱觉得她大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过等东西送过来,那大颗大颗的钻石还是让她的抑郁消了很多。   第二天萱萱就戴了一副耳坠出来,耳坠设计精致小巧,日常戴也是没问题的。   但江慕提看到后就吩咐佣人道:“去我房间给表妹选两套礼服,粉色或者白色最好,她适合这个颜色。”   萱萱一开始还有些受宠若惊,江慕提那些礼服她是知道的,那是动辄数十万的起底的,并且每一条只能穿一次,正要论起价值来,不比寻常的珠宝首饰差,关键是珠宝还不是只能戴一次的。   见她这么大方,心道果然大姨说得对,这家伙只要和她处好了,自然手里散漫,顿时破觉得一开始的自己处处流露出针锋相对确实太蠢。   等到礼服送下来后,萱萱立马就被那美轮美奂的设计给惊艳了。   高兴道:“谢谢表姐!”   江慕提摆了摆手:“小意思,我妈也真是的,就知道添首饰,这些东西是能单独用的吗?礼服鞋子包包哪一样不得配套?”   “当初给我准备的时候没见她这么缺心眼的,对了鞋子我俩尺码不对,你可以什么时候出去玩的时候自己去专卖店看看,挂我妈账上就行了,包包也一样。”   说完江慕提就上楼找她哥了,留下萱萱一个人五味陈杂。   她昨天晚上还为收到这些珠宝雀跃不已,谁成想这就是随手用来打发的。   连江慕提都想得到的事,大姨口口声声说偏向她,可对自己何曾有像对江慕提这样尽心细致的?   *   江慕提途中撇了撇嘴,这种欲壑难平的蠢货,你对她好十分她是不会记得的,倒是稍有疏漏,她能记你一辈子。   她便宜妈不是一心为人家打算吗?就看看你俩这情分,经不经得起多年的不平不甘的推敲了。   反正人家心是江母自己养大的,倒是好好品品自己的成果吧。   上了楼,推开她哥的书房,没料到她爸也在里面,两人在谈工作。   见江慕提过来,江父有些不悦:“没事外边玩去,来书房干什么?”   江允隽笑道:“应该只是来问问咱们中午想吃什么,她也是一片孝心,知道爸你回来才特意亲自来问呢。”   江父果然脸色好了很多:“那以后也得注意一下,人在工作谈事的时候就别过来了。”   才说完,江父就接到一个电话,听完内容后,立马脸色大变。   他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都有些转白,这还是江慕提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位商业巨擎失去从容的。   挂掉电话之后,他立马对江允隽道:“去公司,股东和理事们应该也在路上了。”   江允隽在江父看不见的视角,和江慕提对视了一眼,两兄妹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角。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江父和江允隽两人不吃饭匆匆离开家,而且江父脸色十几年没这么难看过了,这让江母还有在家的其他人都有些无措。   见江慕提后一步从楼上下来,江母忙拉过她:“你爸这是怎么了?”   江慕提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估计是哪个项目投资失败,亏了一大笔钱吧?”   江母见她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想抽她,呵斥道:“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女儿,你想气死你爸啊?自家生意出了问题你不说跟着担心还这么漫不经心的,你当你这日子是怎么来的?个缺心眼的。”   江慕提耸了耸肩,一副滚刀肉的样子:“担心也于事无补啊,吃饭吧吃饭吧,我饿了。”   江母差点没被她气死,被小姨劝了下来,一旁萱萱心里冷哼。   这就是大姨口口声声的眼界高的女儿呢,真可叫何不食肉糜。   一顿午餐人人都没什么胃口,倒是只有江慕提一个人连吃了两碗饭,看着还比平时吃得香,活像家里有什么好事一样。   江母本来就心焦,看着她这样就更怄得没胃口。   只是江慕提刚放下碗,外面就进来一人,是江允隽的随行助理之一。   他冲餐桌上的人微微鞠躬打了个招呼,然后直对江慕提道:“大小姐,是时候了,车已经准备好。”   “行,走吧!”江慕提放下碗,抽出餐巾优雅的擦了擦唇角起身打算出门。   江母闻言有些茫然:“你这会儿想去哪儿?先不说家里有事,你还在禁闭呢,哪儿都不准备去,给我回房间待着。”   江慕提笑了笑:“虽说只是个敲边鼓的,但我怎么说也是玩家之一,结果出来的时候怎么能不到场呢?”   这话掐头去尾的更是让江母云里雾里,不过她心里产生了不妙的预感,尤为强烈,甚至焦虑得盖过了对公司的担心。   没由来的她就是猜到了江慕提或许要去公司,于是忙拿好外套:“你要去公司?那走,我也一起去,等在家里确实只有干着急。”   可这提议却被助理拒绝了:“夫人,少爷只让带大小姐一个人过去,请您在家里静候佳音。”   江母不可置信道:“他敢限制我的行动?”   又看了看江慕提,心里越发狂跳:“你,你和你哥是不是在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你俩趁早收手,你是我亲女儿我不会害你,真当你爸是好惹的?惹怒他他可不会心软。”   见女儿还是那副滚刀肉的样子,江母都上火了:“你图什么啊?你知不知道江允隽他——,你不相信你亲爹反倒站在你养兄那边,傻子啊。”   江慕提笑了笑:“妈!我出去透透风而已,您这着急上火的,自顾自的都补出一出戏来了,一会儿让医生过来给我妈看看,疏导疏导。”   “您好歹也是跟着我爸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这点场面都稳不住让我爸知道了可得说您不像话了。”   “家里还有客人呢,你让小姨他们也跟着你担心,有你这样的吗?”   小姨一家尴尬的笑笑,心道这会儿是真的卷入了多事之秋了。   “你别打马虎,给我回来——”江母还在喊她,可江慕提已经离开餐厅出门上车了。   江母实在不明白这倒霉闺女脑子是哪里搭错了,只能暗恨江允隽阴险,撺掇妹妹一起闹事。   正通知人给她准备车,也打算跟去,结果得到那边的回馈——   大少爷已经下了命令,除了他的安排,今天任何车辆不得进去宅邸,相当于真是把她拘在家里了。   *   江慕提是慢悠悠的吃了一顿午饭才出发,她到公司的时候股东和理事们早就来齐了,而紧急会议也已经进行了一半。   她被带进了去的时候,虽然有人为此吃惊,不过却没人搭理她,毕竟会议的内容才是刻不容缓的重大事项。   江父也看到了她,这时候项目负责人正在发言,他皱了皱眉,虽然不满女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却也没因为这个打断会议。   “众所众知,计划是完美的,从一开始的选址,到对竞争对手的引导,以及上面的沟通,每一步都没有出过纰漏,谁会想到首都那边直接下派了文件,直接否定了已经决定好的选址,这并不是操作失误,而是——”   “我们没耐心听你的借口。”有股东道:“结果就是咱们投入的钱打了水漂,而被你们放出的□□转另一块地投资的反倒赚了盆满钵满。”   “这么一大笔钱,公司的流通资金砸了一大半进去,现在政策出来了,那块地无人问津,还有谁会买?”   “周氏那边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刚刚接到的消息是他们已经和北省的霍家联系上,想必他们有后路争取资金注入,那我们呢?难道要靠缩小公司规模?”   江志德沉吟了半天,没有说话,说实话江家和周家的合作既牢靠又脆弱。   牢靠是因为利益关系,可一旦项目失败,没有利益可言,那么合约和默契已经自动失效了。   就比如刚刚周家这会儿联系上的霍家,江志德当然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在和江家有联姻打算之前,周家率先考虑的是霍家的,而霍家那边对于周家的某个产业也是垂涎已久,早就很积极的想促成此事。   可因为这次的项目,江家才是最优的合作人,所以周家的第一选择变成了江慕提。   但现在嘛——   江志德看了看坐在会议桌末尾的女儿,这场婚事估计是无疾而终了。   但这个时候最优先的还是安抚住股东们还有在场的利益共同体。   江志德开口道:“行了,事已至此,不过是区区几十亿,你们都是公司的老人了,这么多年走过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次只是决策失利,甚至可以说时候老天让我们亏损这比,谁能想到市内的开发项目上面会突然插一脚进来?”   “撇开这点不谈,我们公司操作成熟,经验丰富,业内竞争力首屈一指,难道仅仅因为一次,你们就对公司,就对我江某人失去信心吗?”   股东们面面相觑,私下细微的交谈声一时间充斥着整个大会议室。   有人小声质疑:“那可不仅仅是几十亿,资金链断裂咱们的现状可没这么乐观。”   又有人客观道:“断裂倒不至于,迅速回笼资金的办法也不是找不到,就是公司确实得亏损一笔。”   “银行那边的问题倒是不大,我们公司一向信誉良好,又有别的利民项目,还关系到这么多人的就业机会摆在那儿,上面也不可能让咱们倒。”   总之现在公司的现状确实伤筋动骨,但远还不到绝望的时候,就是确实得狠狠的休养生息一番了。   这时便有人质疑:“难道决策的失利不需要人负责任吗?”   江志德闻言早做好准备的,确实这么重大的打击,要想股东对他的信任不动摇肯定不可能。   但他掌控公司数十年,已经拥有了舍我其谁的魄力,便道:“难道处于我这个位置,当时谁还能做得更完美吗?”   “是放着这么巨大的利益不去分割?还是操作过程有能做到毫无失误?你们得承认,成功的因素,我们已经做到了能做到的极致,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所以几十年来我们江氏能一步步扩大到现在。”   “这次——”江志德叹了口气:“天命不在我们这边而已。”   果然这堵上了众人的嘴巴,确实这么多年,江志德的手笔鲜少失误,这次也是政策猝不及防,他们的手还是够不到那最上面的,本来这种规模的开发,都是市内的体制就能拍板做决定的,那简直就是他们能操作策划的事,谁知道最后结果上面会横插一杠。   会议到此差不多就已经确定走向了,但此时却有一个声音,突兀的响了起来——   “不,您并没有做到完美。”   众人差异的抬头,发现说话的人居然是太子爷江允隽。   江允隽的能力在场股东是有目共睹的,江氏后继之人如他这般优秀的,也是他们对企业信心如此凝固的原因之一。   只是两父子一向口径一致,决策很少出现分歧,这会儿突然在差不多快稳定的局面公然质疑他父亲,实在让人震惊。   江志德对于儿子的拆台很是不悦,脸色沉了下来。   可江允隽此时却站了起来:“您说上面的决策不可控,实际并不是这样的。”   “只要您做了足够的调查,就会知道最终被选定那块地是首都方首长的老家,同样的开发机会面前,他肯定是为自己的家乡争取。”   “虽然他不足以直接决定,但这点影响还是有的。”   “再比如,即便这些细枝末节不可能面面俱到,但季家在此全无参与,他们作为一个风向标,您和周家那位,就半点没有觉得异常吗?还是说仅仅是上下打点,里应外合已经让您心力交瘁,力所不逮了?”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说他已经老了,可以退位了。   江父震怒,冷笑了一声:“阿隽,生意上的事,成败只看结果,事后诸葛亮可于事无补。”   要这还看不出这小子想趁机篡位,江志德就白活这么些年了。   只是他想趁自己威信动摇的时候拉拢人就想把他撵下台,还嫩了点。   可随即江允隽却抽出了一册文件放到他面前。   江志德但是看到文件封面上那几个字就已经脸色大变了。   抬头就看到江允隽笑了笑:“爸!在您看来这么多年的教养,就教出了个只对事后推卸责任的儿子吗?这是对您自己的侮辱。”   说着又转过头,面向会议室里所有人道:“先生们,项目并没有失败,公司虽然有所损失,但相信政策宣布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能数倍的赚回来。”   “因为政策划下的那块地,被我收拢整合买下了。”   此话一出,顿时整个会议室陷入了震惊的窃窃私语中。   唯有江慕提由始至终老神在在的坐在末尾的椅子上,和她哥相视一笑。 第39章   在场的股东们都到这一步了, 谁不是人精?当下明白这是掌权者之争了。   不论立场如何, 当江允隽抛出规划那块地实际已经被公司收入囊中,那么之前动荡只是虚惊一场, 甚至他们江氏还是这场策划的受益人的时候。   全场无不是先松了口气, 继而为即将来临的利益欢欣鼓舞的。   江志德千算万算, 在知道事情黄了之后设想了一切对他不利的可能。   也不是没想过养子会在此时发难, 他教出来的继承人,不会缺了野心, 也不会放着好好的机会不去争取。   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 事情的一开始他这好儿子已经做好了局眼睁睁的看他往里跳了。   他看了看文件, 确定真实有效后,沉声道:“实在荒谬, 如果一开始对方案有意义的话, 就应该用你洞察的条件说服我们更换选址, 而不是眼睁睁的看着公司亏损,然后补救。”   “诚然照结果来看,我们算是最终获益,可你这样的做法, 还有动机, 凭一己私欲, 将公司的利益置于不顾, 你觉得你这样的狭隘冒进能够带领公司?”   江允隽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老狐狸, 事到如今都能三言两语颠倒黑白。   他回答道:“并不是一己私欲, 如果您以为我会拿数十亿冒险,甚至仅仅因为想要促成现在的局面,眼睁睁看这么多钱打水漂,爸您实在太小看我了。”   “恕我直言,之所以放任计划进行,那是因为这是必须的。没有真正资金的流入,周家也不是傻子,不把他们死死的按在那块地上,我们是无法独吞开发地这边的利益的。”   “正如同一开始周家为什么要联合我们?非是资金不足,而是他们明白这场闻腥而动的分割中,他们是没法单独应付得到所有对手的,他们吃不下。”   江允隽又拿出了一沓资料放在江志德面前:“您或许会觉得这种说辞仍不足以解释,可正是因为那几十亿的落实,我后期整合收购规划地的时候,将价格压到了最低,因为人人都以为无力回天。”   “所以到了这一步,已经将风险成本又控制了一大截,再加上事后并没有一个周家来分薄利润——”   “并且,即便我的策划失利,规划的结果是选择你们操作的地皮,我买下地的价格也远低于市价,并不存在任何亏损。”   “爸!这才是考虑到了任何能考虑的环节,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一切,然后听天由命。”江允隽笑了笑——   “而您,并没有做好。”   这番话,让会议室内的股东和理事们彻底明白了,甭管两父子嘴上怎么说。   总归这次的计划,是老爷子一早就被算计过太子爷,不管是结果,整个过程环环相扣,是真的把两大家族掌权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生意人不会在意你家庭伦理,什么父子决裂兄弟阋墙都不是他们关系的。   他们只关心谁带领他们才是长远的利益,就现在来看,显然是一飞冲天,年富力强的太子爷要比刚愎自用,垂垂老矣的老爷子更有胜算。   江志德将所有人的神色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是无力回天。   江允隽确实沉得住气,先前从未搞过小动作,但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   他往后面一坐,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他抬头,看着站在会议桌上首,身姿挺拔精力强盛的江允隽。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接着又开口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计划有问题的?”   江允隽看了眼周围,道:“诸位,接下来我和家父有点私事,今天就暂且散会,明天继续那块地的开发事宜探讨。”   众人闻言有眼色的起身离开,这是对已经默契的新任掌权人的命令的顺从。   不过来的时候内心沉重,开的事危机应对会议,走时却带着利益可期的好消息,步出会议室的人一个个都面色轻松,心情愉快。   也就没人替老爷子的没落感同身受了。   偌大的会议室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只剩下江父,江允隽,还有坐在原位的江慕提。   她一进来开始江志德没空理她,后面接着的事就更忘了她还在现场。   这会儿看她一个人留了下来,江父皱眉道:“谁让你来这儿的?我跟你哥要谈事,出去等。”   江慕提站了起来,慢悠悠的走到江允隽对面坐下,父子女三人占了上首的三个位置。   江慕提这才开口道:“您不是现在要梳理这件事的来回经过,看看自己败在哪儿吗?虽说出力微薄,不过好歹也有我的一份,一起听听啰。”   “你?”江父诧异的回头,神情有些不可置信,像是第一次审视自己女儿一般。   印象中他这女儿天资不佳,个性不讨喜,以前更是连联姻价值也有限,本以为靠着自己的股份分红平庸度日一辈子额女儿。   老实说最近一年她的长进真的很大,可没想到这长进可真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居然联合她哥一起篡位。   他倒没有生气,就连权利坍塌他都没有失态,就更不会为个小女孩儿绷不住了。   好奇道:“你哥哥这么做我能理解,作为继承人,如果永远不想着更进一步,我才是该头痛自己培养失败。”   “可这关你什么事?难不成你哥哥上位和我当权对你有什么差别不成?”   江慕提耸耸肩:“没有啊!反正我又想插手公司,你们谁干活都一样。”   她这么说江父更疑惑了,却听她说了个更不靠谱的理由:“我这不是更喜欢我哥嘛,是人都有偏向的啊。”   “您老是用利益选择揣测别人的动机,当然通常情况这也没错,不过就您说的,你俩当权没差别的话,我当然选择自己更喜欢的人跟着走了。”   江父有些无语,正要说话,见江慕提转过头来看着他。   眼神里再没了刚才说话的吊儿郎当,黑沉严肃道:“至少我哥不会拿我这个还没满十八岁的妹妹就迫不及待的卖钱吧?”   江父这下明白了,只是他对于女儿这理由嗤之以鼻——   “你要指责爸爸卖女求荣,好歹也先打听一下行情再说。客观来看,周家那小子哪一点配不上你?就不提财势能力,你们小女孩儿爱颜色,那孩子难道长得不好?”   “你让你年龄相仿的名媛闺秀们说说理,谁会说爸给你的选择亏了你的?”   江慕提挑了挑眉:“可他有女朋友,而且人家不乐意分手,你让我就这么舔着脸插/进人家中间了。”   江父不以为然:“优秀的男孩子自然不止你一个人能发现他的好处,偶有竞争也无伤大雅,要是无人问津,那是庸才。”   这反应和江慕提料想的一模一样,江父是打从心里觉得自己给女儿找了个难得的好归宿,并不觉得自己何错之有。   并且在他看来,男人有本事有魅力的,身边莺燕围绕是很正常的事,女人如果没有独到之处把握住对方,那是自己没本事。   哪怕这个女方是他女儿,也不会让他的观念有所偏向。   江慕提摊了摊手:“所以了,一开始我就没指望能说服你,还是把你拉下来比较快,比较彻底。”   又对他笑笑道:“你一向对女孩子看不起,也不会花心思关注,恐怕是不会明白,即便是不错的选择,真正让人喘不过气来的事你们自以为是的支配吧?”   “哦不!在你眼里孩子是没有自尊和自我意识的,别说得那么好听。周律看着确实还行,但我敢说,如果换一家合作伙伴,他们家里的儿子是个人渣,你也会眼睛不眨的把我送到相亲桌上。”   “现在,你们的合作关系破裂,之前我在会议上听到说周家已经在接触霍家。”江慕提哪怕一贯不喜欢周律,这会儿也实在替他感到悲哀——   “周家看来是打算单方面解除婚约的意愿了,那么周律还得被卖第二次。啧啧!爸,如果不是我哥背后留了一手,咱家现在的局面,你打算卖谁争取一笔巨额流动资金?”   江父沉默了半响,没有说话。   再抬头时,反倒是略过江慕提,对江允隽问到:“那么你呢?”   “不是谁都能未卜先知,知道上面有可能横插一杠的,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江允隽点了点妹妹:“慕提啰,如果不是这条消息,我也不会选择这么大胆的方案。”   “您看不上家里的女孩儿,可慕提虽然天赋不在于经商,但却是个极其敏锐细致的人,所谓闻一斑可窥全豹,很多似乎别人不明就里的只言片语,在她这里就能整合有用。”   “爸,您只把慕提当稳固利益关系的筹码,您太小看她了。”   慕提被他哥说得有些脸红,她本来就是蹭功劳的,说到底基本算得上屁事没干,这夸得她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江父看了看两兄妹,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江允隽又接着道:“您和周家那位,其中的手笔也实在让人拍案叫绝。”   “从上面的打点到中间联合注资,再到利用用舆论让那群乌合之众自己方寸大乱,那位的车祸,还有他父母妻子的上诉大闹,再踹掉真正下手留下把柄罪证的利益分割者。”   “您们两位,一场仗真是打得漂亮,多年没看到您这么不择手段的手笔,再次一见,果然还是那么干净利落,从不脏自己的手。”   话说到这里,江慕提是真的震惊了。   虽然她也不会天真到觉得这能带来数百亿利益的交锋中,中间能少得了灰色的手段。   就连她哥最后趁着风向越吵越热一致唱衰开发地那边的行情,趁机压到最低价买进也是让无数本打算分蛋糕的人亏损惨重。   可她也没想到这中间居然还有人命,而且照这么听来,这出人命还并不是意外,也是两个老狐狸操作舆论的一环。   只是他们聪明,手笔干净,从不自己上手干脏活,所以他们是体面的商业巨擎。   而这份成就下有多少被他们抛弃的棋子就不得而知了。   江父听了却笑:“老谋深算,也不过被你这稳坐钓鱼台的看在眼里。”   他看着江允隽,神色很复杂,各种复杂交织的情绪中居然最后透露一丝欣慰。   江志德突然哈哈大笑:“阿隽,你小子!居然这么能忍,我以前一起遗憾子嗣凋敝培养你实属无奈。”   “现在看来,或许哪怕我那两个儿子还活着,你也是最佳选择,我江家后继有人,我很开心。”   “至于当年的事,我依然坚持你爸是错的,时间证明了我的选择是对的,我也不会后悔。”   这话一出,一向从容有余的江允隽神色变得阴沉冷硬,他深黑的眼睛盯着江父,头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的仇恨和危险。   这报复的姿态一览无余,可江父却如同放下什么似的身心轻松。   他站了起来,拍了拍江慕提的肩膀:“你确实是个聪明孩子,我以前小看你了,光是你这份机灵通透和抉择的魄力,以后也不会过得差。”   又对江允隽道:“阿隽,公司交给你了,好好干,重振江家门楣不光是我的责任,也是你爸的梦想,不管那边你都得继承下去。”   说完就拿上外套,离开了会议室。   如同一贯平常一样,这个独/裁霸道了一辈子的大家长,即便在这时候依旧从容体面。   江慕提两兄妹虽说目的达到了,可颇有些一拳打进棉花的感觉。   只能叹服江父无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对自己的严格和以及在子女面前对尊严的维护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可就是永远不会深深处地的体谅子女的尊严。   她冲她哥摊了摊手:“这,现在公司就是咱们的了?”   江允隽对江父最终都毫无悔意感到心底发寒,血液倒流,多年积攒的气愤和仇怨无处发泄。   见妹妹过来,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按住她的脸不让她抬头,以免看到自己这时候的表情。   深吸了好几口气候,他才道:“爸很聪明的,对他来说公司才是最重要的,他甚至不会容忍自己的固执毁了公司,所以他知道是时候休息了。”   江慕提叹了口气:“老实说,我有点开始欣赏他了,能将体面和魄力从一而终贯彻的实在太难得了。”   就是太无情,所以只能做个冷血君王,遭到子女的不满和反噬了。   至于两父子最后那几句话,让江慕提越发确定了她哥和她爸之间有别的官司。   不过既然两人都选择将这些掩埋进尘埃,她也就识相的不会当面挖掘。   出了会议室就听助理汇报江父已经乘坐直升机离开了,肯定不会是回家。   不过一朝大权旁落,想去清净的地方反思一下也是自然,因此江慕提他们没有理会。   回到家,江母虽然被限制了出行,但好歹作为江家的女主人,不可能没有自己的门路的。   在兄妹俩回来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公司开会所谓何事,并且最终的会议走向如何了。   当然,以她的立场,肯定是江父当权,她才更有利。   可现在事已至此,连江父都无力回天的事,她肯定也没法扭转结果。   所以这个聪明的女人第一时间替自己做了打算,待江允隽一回来,就表示要和他谈谈。   江慕提道:“妈!我哥从中午开会到现在,您倒是吃饭了,他们干活儿的人还滴水未沾呢,什么破事非得现在谈?先吃饭再说。”   江母一噎,心道吃个屁,气都被你气饱了,除了你一个缺心眼的,谁现在不是空着肚子?   江慕提不理会江母的脸色,先按着她哥吃了饭,老云早备好了饭菜,进餐厅就已经摆好了。   江慕提有提着小表弟让他陪着她哥吃饭,之前因为饭桌上气氛凝重,小姨一家也没吃什么,倒是委屈了小孩子。   见她安排好,江母才把人从餐厅拉了出来。   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自己闺女:“你,你们还真成事了,最近你爸这个案子我也没参与,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江慕提似笑非笑:“您最近忙着安排表妹呢,哪儿有空关心公司的动荡盈亏啊。”   江母气得想抽她:“你说不说?”   江慕提耸耸肩:“事情也简单,无非是市里面那个项目的选址问题,合适的地方有两个。只要先一步确定选址在哪边,买下来,到时候就有巨大利润。”   “然后周家就打上了主意!”   “只是这明摆着的商机又不是只有他周家有眼睛,周家自觉自己一家无法应对这么多竞争对手,又希望找个伙伴分担风险,所以选定了咱们家。”说着对她便宜妈道:“我说,你女儿可要为此跟人联姻呢,你连来龙去脉都不知道?”   江母有些讪讪:“我知道有这回事就行了,公司的生意又没我掺和的份,你接着说。”   江慕提这会儿是真的确定原主为什么会那么绝望放弃身体了,亲爸不拿自己正眼看,亲妈也差不多,而且显然人家觉得你大小姐生活在豪门没什么忧愁的,反倒是对另一个女儿愧疚无比时刻想补偿呢。   不过话已经说一半,她接着道:“然后两家一拍即合,开始干活,一边放出各种□□舆论把其他想分蛋糕的指向另一块地,二来两家自己偷偷买进了真正市里打算开发那块。”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更上面的一纸通告下来,最终规划的却是我爸他们当诱饵的那块地,那咱们两家的投入可就算打了水漂了。”   “可我哥棋高一着,那块地在先前市里即将下发文件,一致唱衰的时候,他就已经从那些人手里压价买了回来,所以最终获利的还是咱们。”   当然江慕提所说的只是表面的大致流程,至于如何操纵舆论,又如何让市里的选择跟着自己的意愿走,还有中间牵扯的别的黑色手段,这些周家和江父一起老谋深算的手笔,就只能心照不宣了。   江母也不是傻的,稍微想了想,又琢磨一下两兄妹的态度,便知道这两个小的估计是中途就发现了问题。   但是他们没选择告诉江志德,而是顺便借着这机会扳倒他,自己当家做主。   江母颓丧了好一阵:“我真不知道你掺和进去有什么好处,你哥也就算了,没见过你这么指望这亲爹妈倒台的,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江慕提忙道:“可别啊,肯定不止一个,想开点啊!”   江母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这时江允隽用完餐也从餐厅里出来了。   她也没空理会女儿,便对江允隽道:“阿隽,妈有话跟你说,你跟妈上来一趟。”   江允隽也没拒绝,点点头便和江母上了楼。   刚才在旁边听得一知半解的萱萱见两人离开后,突然问江慕提道:“我刚听大姨说,这事里你也没什么好处,为什么啊?”   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么一个凡是不用动手,只顾在家里锦衣玉食的大小姐,又不用上班,也没到争权夺利的年纪,怎么就一天到晚的不消停。   先前萱萱还觉得这家伙处处针对自己,更条疯狗似的成天不让人好受。   可现在看来,对比和自己那些小纠纷,真是小巫见大巫,这家伙不声不响的连家里最终话事权是谁的都要掺和。   江慕提这次倒是没用应对江母那套敷衍她,直接到:“这个嘛,当然是为了自己当家能自己做主了。”   “比如不用嫁不想嫁的人,不用在家里看到不愿意看到的人,也不用想撵走谁,却还要脸上和人笑嘻嘻的应付一些蠢到极点的问题。”   萱萱顿时脸色不好看了:“你什么意思?”   话才说完,就见江慕提打了个响指,然后几包行李被从楼上扔了下来。   萱萱看过去,她认得那是她的行李箱,突然火气上涌悠的站起来——   “江慕提你别欺人太甚,你爸妈还没死呢?表哥现在管公司家里也轮不到你做主。”   江慕提却笑了笑,没有理会她,只对身后的佣人道:“怎么?我不想看到她不想听到她声音的意愿在脸上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她还能站在这里?”   佣人立马道:“对不起,大小姐,立马处理。”   然后楼下一片兵荒马乱。   江母关上书房的门的时候,稍微听到了点骚动,还以为是谁打翻东西了,并没有理会。   而是进来就对江允隽道:“阿隽,我知道明天的会议会重新抉择谁是公司的领头人,但你别小看你爸经营一辈子的人脉和能量。”   “我可以站在你这边,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允隽挑了挑眉,他这养母,一辈子还真是——   嘴上却漫不经心道:“哦?愿闻其详。” 第40章   江母也知道自己现在筹码不多, 不过仅仅如此就放弃争取的话, 那么她也就不会是稳坐江家女主人之位这么多年了。   她对江允隽道:“很简单,你想掌权当家做主, 妈也想老来有所依。”   “你的年纪其实也早该考虑这个问题了, 不过之前你说工作忙, 爸妈也都依你。所谓成家立业, 你现在已经是江家的领头人了,总不好继续任性了吧?”   江允隽笑了笑:“妈考虑得这么周到, 想来是已经有打算了?”   江母也不怕脸红, 道:“明说吧, 咱们母子关系到底隔了一层,这虽然不是人尽皆知, 倒也不算什么秘密。”   “我的要求很简单, 就是想有儿媳妇孝顺, 可别家族心高气傲的女孩儿妈是信不过的,但你表妹倒是——”   说着笑了笑:“我毕竟是她姨妈,她就是再没良心,总不会不孝顺我。”   即便江允隽早看透她的打算, 可真由她亲口说出来的时候, 还是叹为观止——   他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浅抿了一口:“妈, 我没听错吧?表妹?难道这些年我哪里做得不好, 让您始终无法消除隔阂吗?我把你们当亲爸妈, 当慕提也是我亲妹妹, 自然萱表妹也是我的亲表妹。您说这话,首先伦理上就不对吧?”   江母听她跟自己打太极,有些心焦。   心道要真当亲爹妈,哪个亲儿子会想着迫不及待的篡权——随即又想到楼下糟心的亲女儿,一时更憋闷。   她笑道:“妈当然知道你孝顺,可你爸那人你是了解的,他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别说现在这小场面,年轻的时候更大的打击都有,最艰难的时候公司欠下巨债,孤立无援,他还不是想办法转圜过来了。”   “所以你真别觉得他暂时退了就真的认输了,妈在公司拥有的股份虽然不多,但和慕提的加起来,还是有点分量的。”   “对了,说到慕提,我自己女儿什么德行我清楚,她是被宠坏了的,就她那样,除了萱萱,还有哪个嫂子能容忍她?别家的千金也是娇生惯养的,来咱家肯定不能够伺候她这大小姐。你也不想以后妹妹和老婆之间闹得难看你在中间不好做人吧?”   江允隽抬头,强调道:“慕提很好,她虽然脾气烈,但不是无故发火的人,要和别人有冲突,肯定是别人的不对。”   江母听着话就有些替江慕提脸红,也就江允隽能睁着眼睛说出这样的话的。   但嘴上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你不可否认妈的担忧也不是空穴来风吧?”   江允隽却对这个话题不置可否,转而抓住另一个重点道:“妈,您刚刚说您和慕提的股份加起来拥有话语权。”   “这个说法是不对的,实际上拥有话语权的是慕提的份额,爸虽然不指望慕提能继承家业,但到底是仅剩的血脉,该给她的东西不会少。”   “倒是您那点微薄的份额和慕提比起来不值一提,当然妈您有自己的事业这也无可厚非,不过您确定慕提愿意拿自己的股份给您的目的添加筹码吗?”   江母挥了挥手:“慕提那边我自然会说服她的,她现在和萱萱相处得不是挺好的?先前我还听萱萱说慕提看到她的耳坠,怕她没礼服搭配,就从自己那里选了几条给她呢。”   “我这个大人都没她细心,可见亲人到底是亲人,即便一开始闹点小矛盾,可到底血浓于水,你看过不了多久就亲得谁也离不开谁了。”   “你要是真在乎慕提,怕以后她被人欺负的话,选萱萱不才是正确的选择吗?”   江允隽这会儿是真不得不佩服他这个养母的自说自话和异想天开了。   当然,她和江父还是有共通点的,虽然谋略和气度天差地别,可同样的他们都有一颗时时只为自己着想的心。   对比慕提从小富足优渥的生长环境,她或许对寄养在妹妹家的另一个女儿颇为愧疚。   所以想千方百计的把她塞回江家,极力拉低萱萱和慕提的差距。   可要说她真的全是在为萱萱考虑吗?恐怕不尽然。   她同时也需要一个可以受她掌控的儿媳妇,江家下一代的女主人。   难道她看不出来自己对表妹无意吗?或者正如她所说的,慕提就是那种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喜欢的小姑子类型,跋扈嚣张又受不得管教。   萱萱本就比慕提低一头,按照他养母的说法,恐怕以后一辈子都得对慕提低声下气。   江母看不出来吗?不,她看的明明白白的。   但比起女儿的幸福,她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正如她能眼睛不眨的让慕提联姻,并打心里满以为那是她的好归宿一般。   江允隽其实比起江父,更讨厌的是他这个助纣为虐又狭隘自私的养母。   江父同他有血海深仇,但同时也尽心竭力的栽培了他,江允隽对于江父的感情是有不小矛盾的。   可江母就只是个毫无气量和长远之计却想着坐享其成的小人了。   江允隽也不耐再跟她虚与委蛇,直接放下手里的水杯道:“恐怕慕提不会答应的。”   江母才要说我女儿我知道,她那边我去说之类的话。   接着外面走廊就传来一阵骚动,然后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萱萱满脸泪痕,头发碰乱,衣服也皱巴巴的,整个人狼狈的冲了进来——   “大姨,江慕提她疯了,简直欺人太甚,您是她亲妈,您还没死呢,她就想着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了。”   江母一开始见她这样吓了一跳,随即又对她口不择言颇为不悦,什么死不死的?   接着就听萱萱尖声道:“她让人把我的行李扔出来,现在要撵我出去呢。”   “我是来我大姨家做客是吧?她凭什么赶我出去?”   江母这才在说两女孩儿最近关系多好多亲近,不到两分钟就被江慕提打脸。   肺管子差点没被戳炸,这时候又听江允隽笑出了一声——   “妈,看来慕提并不支持您的打算呢。”   江母脸色难看的拉着萱萱出了书房,来到客厅。   刚出走廊还看到几个佣人,显然是驱赶萱萱,只不过让她逃进书房,但书房重地不能冒进,所以站在外面不敢乱来的。   江母从二楼往下一望,见江慕提也没管趁机跑走的萱萱,反正一个小女孩儿,这么多人总能逮得住她。   正漫不经心的边用指甲锉磨指甲,边指挥着佣人把行李扔出去——   “都扔出去,扔大门外边,啧啧!我说你们没收错吧?才几天她哪儿来这么多东西?”   有女佣回道:“专卖店那边送过来的,说是萱小姐到店试了,然后挂的太太的账。”   江慕提啧啧称奇:“你说啊,但凡有点教养的女孩子,谁会因为人家一两句客套这么不客气啊。”   “我看看,这些牌子,香家的,雕家的,杜嘉的,这里加起来几十万不止吧?我就说这两天怎么出门这么勤快呢,你们说说自己有见过这么吃相难看的吗?”   佣人们齐齐摇头,又有人问道:“那大小姐,这些东西——,还有您送的礼服。”   “啧!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江慕提嗔道:“虽说人家不客气,不过毕竟是说出口的话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况且表妹也没机会穿——”说着用修剪圆润,粉嫩修长的手指掩住嘴巴笑道:“也只能在家里穿着,想象一下走红地毯或者在高档宴会推杯换盏的感觉了。”   萱萱刚下楼就听到这话,直接又被气哭了——   “江慕提你这个阴险小人,自己说过的话,反倒事后羞辱我,别一副我贪得无厌的样子,我就是逛街顺便买了几样而已,加起来的价值都不及你一条高定裙子。”   江慕提摊手,对周围的人道:“看吧,人就是贪得无厌还不自知,人家觉得但凡比不上我的,就不算什么呢,可就是没想过我有再多关你屁事。这就跟有人冲马先生说‘反正你有几千亿,给我一个亿又怎么样?’似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呢。”   萱萱还有闹,被江母喝止了——   “够了!”   随即走到江慕提面前,冷声道:“慕提,这是怎么回事?”   江慕提指了指行李箱和萱萱:“如您所见,我不想看到她,撵她走咯。”   江母没料到她连借口都不找,怒道:“你疯了?还嫌家里不够乱?你爸现在坐上飞机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你还有心思跟你表妹闹,这阵子不一直好好的吗?”   “妈你标准可真够低的,我几天不骂她你就当我喜欢她了?是不是还挺欣慰最近越来越关系好了?您把事想得挺美啊。”   “少跟我阴阳怪气,去,你亲自去把你表妹的行李给我捡回来,一件都不能少,什么教养——”   萱萱听了这话,看着江慕提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可这笑还没完全展开,就见江慕提慢悠悠坐下,漫不经心道:“您有病吧?我去给她捡行李?那我和我哥费心费力的把我爸撵下来是为了什么?”   “你觉得这样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江母不可置信道:“你这个不孝女,你亲爹亲妈还没死呢,你信不信我马上把你爸叫回来?”   “还是别了吧!”江慕提道。   江母以为她服软,松了口气,正要接着说话。   就见江慕提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倒是无所谓,可你确定你现在真的能见我爸?”   江母第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江慕提下一句话却让她脸色大变——   “现在我们的事情已经料理完了,就不用担心节外生枝,那妈你的事我们也就不用特意瞒着了。”   “不过要我说妈您可真能干,我爸那样的人你居然能一瞒瞒这么多年,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半城啊,你这成就够吹一辈子的。”   “索性现在我爸也退下来了,有的是时间,有什么陈年旧事正是这时候正好拿给他梳理梳理。”   “说起来我还没见过我爸真正发火的样子呢,听我哥说过他以前的做派,啧啧啧!可惜无缘得见。”   江母听完女儿的话,眼睛渐渐睁大,脸色逐渐煞白,仔细一看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   江志德是退下来了,可他人只要还在,就永远不可能把他当没牙的老虎。   作为他的枕边人,江母是最清楚对方到底有多心硬,也清楚他的自尊有多强。   也正是因为他的冷漠忽略,生下慕提后不久她就没经得住别人的撩拨,犯了错怀了孕。   本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她才生产不到一年,身体经不起折腾,只好留了下来。   好在那段时间江家有一个长期工程,而且夫妻俩一年半载见一次面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又让当时还在国外留学的妹妹借生病之顾,躲出了国外。   期间做的一切检测,或者生产流程全用的妹妹的名义,两姐妹长得像,倒是就这么瞒天过海了。   生下来的孩子自然塞给了妹妹,这件事只不要成心起疑调查,不然谁会联想得到?   就连江父都被骗了这么多年,可江慕提是怎么知道的?她没道理会知道啊?   江母心中惶惶,又是害怕又是畏惧,在她看来这个时候的女儿就像一个追着要她命的怪物一般。   这时江母抬头,看到江允隽从二楼悠然的走下来。   她突然间就明白了,这两兄妹是早打好了主意,早做了根本想象不到的准备。   不但是江志德,就连她也是在那份排除名单里的。   她咬了咬后牙槽,对萱萱道:“你走吧,我让人给你定酒店,你先去那边住几天,我再给你安排住处。”   萱萱眼看胜券在握,却不知为何大姨会突然退让,二话不说让自己走——   “大姨——”   “行了,走吧!”这次不待人来拉,江母自己据先把萱萱拉了出去。   等出了外面,萱萱就彻底崩溃了:“凭什么?你还要委屈我到什么地步?我最近都跟条狗一样了,结果还是被撵出来,我是不是本来就该去死?”   江母这会儿自己都害怕得要命,也不耐烦安慰私生女了。   低声呵斥道:“你要死要活的吓唬谁,你要是不走,指不定还能不能活着,我没跟你开玩笑。”   说着嘴唇发白道:“江志德那可是连——,别说你,就连我到时候都自身难保。”   萱萱也不至于蠢到这点都想不过来,便骇然道:“江慕提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不可能啊?姨夫都不知道的事她怎么可能。”   “是江允隽!”江母肯定道:“江慕提在这之前都把你们一家忘到脑后了,哪里会联想到这个?肯定是江允隽。”   “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起了怀疑,顺着查了出来。”   这事虽然瞒天过海,但到底血脉基因没法作假,说不容易暴露,那是因为一般人根本不会往这方面想。   可一旦起了疑心,要查出两人的母女关系也容易。   萱萱不甘不愿的准备离开,可这时候却看到有人匆匆的进来。   是老云,他神色凝重焦急,在这里工作这么多年,什么大事没有遇到过?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失态的。   江母直觉有大事发生,也顾不得萱萱,忙跟了进去。   就听老云走到江允隽身边,低声告诉了他什么消息,江允隽听完也是脸色大变。   这会儿江慕提还在和小姨他们一家说话。   萱萱虽然是她姐的女儿,可小姨养了这么些年,自己怎么也有责任的。   当初本来就不赞同姐的事,不过到底是自己亲姐姐,总不能看着她去死吧?   结果现在倒好,十多年的养育,不及亲妈几句话的煽动。   虽说本就已经打好万事不管,只他们自己的事情自己折腾的心思,可现在既然闹得这么难看,小姨一家也不好再住下去了。   所以萱萱才被撵走,小姨他们也听到消息找了过来,准备和外甥外甥女告别。   江慕提忙挽留道:“别啊!小姨我是绝对欢迎的,您也知道我脾气直,喜欢不喜欢都是摆在脸上。小姨您就算长住我也是乐意的,血脉亲缘呢,怎么就客套起来了?”   江母本来进来看发生什么事的,结果听到江慕提这话,想到她平时也是用血脉亲缘这话一直劝慕提和萱萱搞好关系的。   结果这丫头原来是什么都看在眼里,就看着她亲妈跟跳梁小丑一样做戏呢。   一时间重新听到这话有些郝然。   小姨还要推辞,江慕提接着道:“那您可以和姨夫先准备住处,昊昊你们不方便成天带着到处跑吧?先在这里玩吧。”   钟日天小朋友也道:“还有表哥答应我的小马呢?”   之前萱萱才要了人家这么多东西,昊昊又说这话,就跟她养的孩子都是眼皮子浅没教养似的。   小姨有些讪讪,却见慕提对于姐弟俩同样的事确实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   她摸了摸小表弟的头:“有呢,罗斯你也可以骑着玩,不过得阿丞哥哥带你才行。”   小表弟欢呼一声钻了出去,不用说是去讨好阿丞哥了。   江慕提知道小姨的心思,说来她也是倒霉摊上这么个姐姐。   比起江母,小姨的个性虽然圆滑会做人,但本质上还是老实本分的。这点端看她替江母养这么多年女儿,也没见开口跟姐姐勒索就可见一斑。   虽说以前留学的钱,还有和小姨夫的事业的第一桶金肯定少不了江家的方便,可如果真贪心的,掌握这么个把柄,就不可能仅仅只是普通中产阶级家庭了。   加上最近一段时间相处,刨除萱萱这个因素,其实和小姨一家还是宾主尽欢的。   江慕提这人呢,自己的东西要看自己乐意给谁,让她喜欢的,给多少她都乐意。   那些盯着她想吸血,心里还骂娘的,她就是扔了都不想便宜对方。   安抚好了小姨一家,江慕提抬头,就看到老云和她哥说了什么,然后两人神色凝重。   江慕提疑惑道:“怎么了?”   江允隽抬头,脸上的表情看得江慕提一滞。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哥这么复杂的表情的,甚至比之前在公司的会议室还要复杂。   似喜似悲,好像支撑他的某样东西突然坍塌一样,又像是一脚踏空的彷徨无措,还有莫名其妙的茫然。   他听到妹妹的声音,看了过来,内心仿佛在做着无畏的挣扎。   良久之后才颓然道:“爸的飞机失事,连同驾驶员在内,三人都——”   机毁人亡!   江慕提也有一瞬间的茫然,脑子像被套了一个巨大的钟,然后谁在上面重重的敲了一下一样。   耳边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她和江父没感情,即便是共情感也不可能这么强烈。   江慕提明白,或许是有一个致使原主绝望的原因在此刻触发,发出了共鸣。   偌大的宅子,气氛一下子就沉重了下来。   即便篡权成功,上一刻还尾巴翘上天的江慕提,这会儿也不由得颓丧的垮下了肩膀。   电话是打到管家室的,那里负责对外的往来交涉,说是坠机之前发出过信号,但空难这玩意儿,无法迫降成功的话,那也就意味着。   等人赶到的时候已经只剩残骸了,确认了身份之后便联系了他们。   实际上这么长的时间,飞机已经飞出了我国境内。   最后江允隽做的决定:“我去接回爸的遗体,妈和慕提就在家开始准备吧,有老云帮忙。”   江慕提对这个安排没有异议,只是她下意识看了江母一眼。   就发现她的神情比她哥还要复杂,这其实能理解,她现在私生女的事刚刚暴露,要让江父知道了,那就是要完蛋的节奏。   现在江父直接死了,就算她这事捅出来,也就风评上受损,实质损失不大。   可到底是多年夫妻,一朝殒命怎么可能不沉重的。   只是让江慕提在意的是,为什么江母会时不时的看向她哥?而且眼神迟疑恐惧?   不待她多想,就听到一声细细的惊呼。   回过头,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回来的萱萱,她自然也听到了这个噩耗。   只是她也能联想到既然江父去世,那么她的危机也就自然解除了。   没有江父的威胁,江慕提总不能逼着她妈把自己撵出去了吧?   脸上正露出轻快的神色,就见江慕提指着她道:“说了把人丢出去,这都丢了大半个小时了怎么还在这里?”   “接下来家里乱,可疑的闲杂人等不清掉,到时候发生失窃怎么办?”   佣人们忙涌了过来,这次没让人挣扎,直接把人架到了大门外,扔上了车。   连江母都没空顾及这边。 第41章   人没了自然得办丧事, 虽说除了十几年前家里夭折过两个孩子后就没死过人,不过死者为大,一般只要按照规矩走, 也不会有人特意挑理。   有老云在,家里接人待物什么的倒不至于乱, 需要江慕提她们做的也有限。   只是守灵堂,应付吊唁的宾客, 也不是轻松的活儿。   还要有小姨照应着,因为家里的沉重气氛, 就连最爱动爱闹的小表弟都安静得厉害。   江慕提和江允隽都穿着里外纯黑的丧服,并排站在一起。   她看得出自从江父去世之后, 她哥整个人就萦绕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低落。   可他不愿意说,自己也只得默默陪着他而已。   江慕提拍了拍她哥的手:“哥你先去吃点东西吧, 我守着,你都好几天没正经吃顿饭了。”   江允隽冲她笑了笑, 那笑容有些疲惫,但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你去吃吧,我不是很饿。”   江慕提不赞同道:“不饿也得吃啊, 你看你都瘦了, 最近公司的事也多, 你不顾惜身体啊?”   江允隽叹口气:“只是没料到,爸这一辈子, 什么苦头吃过, 什么事都做过, 也享受过一切,也曾经翻手为云,就连输也输得这么坦荡体面。可这样一个人物,说没就没了。”   江慕提也不禁感到唏嘘,照理说江父这样的人,按照一贯的小说套路来看,绝对是最后都不一定落幕的大boss,和他相比,反倒是江母萱萱之类的小角色眼看着什么时候都可能退场。   可现实到底比小说更加不按套路出牌,曾经再怎么风光厉害的人物,在这种意外面前,也显得渺小无力。   她抱着她哥的腰,头埋进他怀里:“我知道比起我来,可能哥你对爸的感情更为深刻。”   虽然中间肯定有更深的牵扯导致了这份感情的复杂:“他养育你,教育你,栽培你,现在又是咱们的所作所为,间接导致了他的离去,可——”   说着江慕提喉咙有些发堵:“可你真不用一个人背负这些,说到底还是我,我半点亏都不肯吃,但凡一点不合我意,我就不惜搅得天翻地覆,我——”   江慕提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慢慢安抚说话越发急促的妹妹。   他轻声道:“不,不是你,你根本不知道哥一开始在打算什么。”   “我也没把这场意外归咎到自己身上,只是——,爸虽然是座难以撼动的大山,但不可否认,一旦没了,心里倒有些无所适从。”   “我没事,我还有妹妹要养呢,肯定不会倒下。”   江慕提这才稍微安了安心,又道:“那你先去吃点东西。”   江允隽无奈,又想说点什么,只是这次他妹妹已经不听了。   直接对不远处的云丞使了个眼色,那狗腿子立马上来架住他——   “隽哥,我带你去吃点东西,厨房里熬了粥,可香了。”   别看平时只有他收拾这蠢小子的份,但真说起来云丞体格还比江允隽这个成年人要壮实,这会儿心力交瘁的江允隽哪儿是他的对手?   连说带拽的就被拉下去了,气得他的牙抽抽直想削人。   而江母冷眼将两兄妹的表现看在眼里,只觉得脊背发凉。   她不相信事情就有这么巧,她和江志德这辈子坐了多少飞机?可就这一次,就卡在这个时机出了事。   而江允隽却一副比亲女儿慕提还要难过的样子,反倒要妹妹觉得他更内疚安慰他。   这到底得多深沉的心机才会作秀到这个地步?   待江允隽下去之后,江母终于忍不住拉了拉江慕提,悄声道:“你最近说话注意点,别老跟你哥讨论你爸。”   江慕提挑了挑眉:“这会儿可就是我爸的葬礼呢,不讨论他讨论谁?”   江母是又惧又气,但这事又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跟和江允隽撕破脸似的,如果事要真的是他干的,那对于她,相比也没什么好留情的。   于是只得咬牙道:“让你闭嘴就闭嘴,成天哪儿这么多话?妈难道会害你吗?”   江慕提似笑非笑:“害我倒不至于,就是替我想的也有限了。”   “哦对了,表妹在酒店住得还好吧?酒店的毛巾用得惯吗?要不要让人给她送点牙膏香皂什么的过去?”   江母脸色一讪,这几天从老江的遗体被带回来,再到葬礼期间一些列的忙碌,还有她心里惶惶不可终日,倒是差不多已经忘了另一个女儿了。   只是当时既然是家里的车把她送走的,又言明了让她去住酒店,自然有人会负责安顿好她,倒是不用担心。   因此江慕提也颇为讽刺的一笑:“看,除了您自己以外,您从来真正操心过谁没有?”   所以也就别说什么为子女好的话。   据江慕提的了解,这两天倒是小姨还抽空打电话给萱表妹问了问她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住的吃的有没有问题呢。   虽说那边怨气深重,每次说话都是不欢而散,可好歹人家养母还知道嘘寒问暖。   可号称要为对方一辈子考虑,要带她过上好日子的生母就——   江母在女儿面前狼狈的败下阵来,只觉得这女儿太凉薄了,对爹妈没有半点孺慕,看待感情也是冷眼旁观。   只是她的想法如何,显然江慕提是不在意的。   江母借故头晕让人扶下去打算休息会儿,其实也是为了躲开糟心女儿。   她走后不久,倒是又一个熟人来吊唁了。   说起来最近季非时天天借故送云丞回来,会经过他们家,也顺便见一见他。   从出事到现在,也仅仅只有几天没见而已,可这会儿却有种隔了很久时间的感觉。   季非时献上花吊唁结束后,来到江慕提面前,轻声道:“你还好吗?”   江慕提耸耸肩,不置可否。   要说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除了江家兄妹当事人之外,别人不得而知,但他倒是冷眼看透了全程。   也知道两兄妹是怎么一步步把自己家的老爷子撵下台当家做主的。   现在老爷子在出去散心的途中飞机失事,作为子女的,但凡没有丧尽天良,这会儿心里复杂内疚是肯定的。   季非时也不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安慰好,最后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话,我力所能及的范围,都可以尽管开口。”   江慕提诧异的抬头,不知道怎么会突然歪到这上面。   不过这种承诺,由这家伙做出来的话,其中包含的分量可不能轻易视之。   饶是现在不合时宜,江慕提也颇为心动。   她点了点头:“谢谢!”   季非时也不多打扰,找到云丞打过招呼之后,便退了出去。   虽说是气氛沉重的葬礼,可江家整个圈子的人该来的都来了,半点没有江家领头人骤然离世的颓败没落之感。   因为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江家不要说没落式微,在今年最大的开发案中,他家是唯一的赢家,能最终一口吃下众所垂涎的蛋糕。   虽说其中不满的大有人在,可生意场上的交锋,这等手笔和大胆的谋略,一气拉下两位上一代的巨擎做自己的踏脚石。   时机也正正好,江老爷子的离去倒是并没有造成了什么动荡,不要说动荡,因为肉眼可见的利益,最近开发文件下来,江氏的股价甚至还节节攀升。   比上一代更年富力强,手腕高明的继任者接班,整个利益集团如今也是信心十足。   可以说刨除主观情绪,客观上江家江允隽两兄妹现在的状况是更上一层楼的,不管哪方面来说。   倒是之前与江家黏黏缠缠的周家,整个葬礼居然没有露面。   不过江允隽坑爹的同时别人家也没客气,现在他家倒是丝毫无损反倒赚得盆满钵满,可周家如今立场狼狈。   没有找他们算账那是因为人家现在分/身乏术,但面上的友善那就别想了。   只是可怜了家里的女孩儿,这亲事还没正式开始就黄了。   江慕提期间就听到好几位夫人明里暗里安慰她别难过的。   她听了只觉得这些女人脑壳有包,虽说联姻之事算是周家撇下江家抽身不干的。   可就这样把她看做一个可怜被退的女人真的没毛病?看清楚,老娘现在身价又涨了一倍,更因为死爹接下来正式继承了遗产眼看就要从十亿级别变成百亿级别。   别说周家在这次的策划中是彻头彻尾的输家,即便她真有点什么心思,难道数百亿的身价不足以让一切伤口变得渺小吗?   不过江慕提是知道有些女人发给她们一块裹脚布,她们就能完美还原大清地主太太的。   也不怎么理会这些人奇妙的脑回路,匆匆应付过后便不再理会。   葬礼过后,果然她哥还是很快振作了起来,那块地所带来的利益运转也热火朝天的忙开了。   可再忙有一件事还是要办,的那就是宣读遗嘱。   这天到场的除了江家母子三人,小姨和姨夫也在,据说遗产也有他们的份。   虽然不多,可毕竟近亲就这么几个人,也难漏掉谁。   遗嘱倒是并不会让兄妹俩担心,江父这辈子都是个做事早有谋划的人,肯定不会让明明可控的事到头来起变故。   偌大一家公司,牵扯这么多利益纠纷,肯定不会让公司在内斗中消耗,早做了安排。   律师团队宣读遗嘱的时候,内容大部分也在意料之内。   江允隽本来就有继承自亲生父母的股份,虽然在成年前被江父稀释不少,但仍然可观。   至于江父自己的所有遗产,公司的股份按照一定比例分给了两个子女,总之既能保证江允隽的绝对话语权,又能保证倒霉闺女一辈子躺金山上不用伸懒腰都能吃香喝辣就是了。   除此之外名下的不动产,基金,其他地方的所持股份,收藏的古董珍玩——   江慕提现在才知道她爸居然在太平洋还买了两座岛,用了她俩夭折的哥哥的名字命名的,兄妹俩正好一人一座。   这些东西便是也比例分给了母子三人,其中倒是江慕提得的最多,估计也是知道女儿没用所以给这些实惠的。   江慕提之前不觉得江父有什么好,这会儿人死灯灭,倒是某些好处就突显出来了,不得不让人感慨万千。   其中小姨和小姨夫得了一定金额的现金还有市内的两套别墅,虽然不多,倒也算姐夫的一点心意。   众人都对这遗嘱挺满意的,可唯独江母不满意了。   她忍了很久,直到最后遗嘱宣读完,确定没有特意留给她的东西之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这就是遗嘱的全部内容?我,作为配偶,得到的只有这点?公司的股份没有我的份,别的资产连女儿的一半都赶不上?”   律师翻了翻文件:“这就是遗嘱的全部内容,真实有效,我们是反复确认过的,请江太太不要质疑我们的专业性。”   江母神色扭曲,顿时大笑出声:“江志德啊江志德,跟了你一辈子,替你生了三个孩子,到头来三瓜俩枣就给打发了,没流着你江家的血就不被当人看是吧?”   江慕提早知她便宜妈贪婪,不过客观的说,江父在财产分配上却是对妻子颇为苛刻。   首先他并不知道江母出轨有私生女的事,否则估计连一分钱都不会给她。   不过这样分配的原因也不难猜,一来两夫妻早已形同陌路,自然不会用心为其考虑。   二来也如江母所说,像江父这么对血缘传承执着的人,肯定会尽可能的将财富凝聚在江氏血脉之内。   还真被她说中了,在江父眼里,没流着江家的血,就是不被他正眼看。   可江母现在这副要死要活的作态也真的颇为难看,她并不缺钱,江氏除了江父持有的股份没有分给她,这并不代表她在江氏就没有自己的股权,虽然不多,但毕竟是这么多年走来的。   而且她也经营了自己的产业,说她生意平平规模不大,那是跟江氏比,实际上她那数十家连锁店,开遍本省,也是不可小觑的。   再说江父分配的财产,她的份额和江允隽差不多相当,只是比江慕提少,这些财产加起来,市值也是极其可观的。   无非是欲壑难平而已——   当然这话不适合江慕提说,作为利益既得者,这就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谁知江母估计这几天一直心中惶惶本就压力巨大,这时候的财产分配又给了她吐血一击,整个人终于失去理智了。   她笑了半天,然后指着江允隽大声道:“是不是你?全部都是你安排的,你就是想把整个江家夺过去。”   “哈哈哈哈哈!江志德,你没算到吧?当年你处心积虑,最终还是报应不爽,最终这江家还是他江未绸家的。”   江未绸就是她哥亲爹,江慕提她堂伯的名字了。   好么,这下可以确定了,当年她爸是坑了堂伯的,至于怎么个坑法——   这时江允隽却不会容忍江母发疯下去了,对一旁的佣人道:“太太累了,送她下去休息吧。”   佣人才一接近她,就被江母推开:“少来这套。”   “你是想不声不响弄死我是吧?就跟弄死你爸那样——不对,你那里把我们真当过父母?是江志德太自负了,以为你那时候年纪小就什么都不知道。”   “看看,人家全记在心里呢,几岁的时候就有能耐装傻充楞瞒过大人,隐忍这么多年,这点手腕何曾在话下?”   江允隽随着江母的话,拳头渐渐握紧,再看到妹妹若有所思的表情,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放任养母多嘴了。   使了个眼色,就有人过来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江母就软软的失去了意识。   小姨见状吓了一跳,准备去扶姐姐,就被佣人先一步把人架走了。   经江母这一通闹,整个房间又是一套尴尬气氛。   不过律师们倒是见惯了类似场景,利益面前更失态的也不是没有,所以面无波澜的收拾好东西,又交代了一些后续,便离开了。   小姨虽然刚得了一笔财产,可这会儿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提出去看看姐姐的要求都被外甥拒绝了。   “母亲现在精神不稳定,等她平静下来再说吧。”   至于什么时候平静下来,小姨也知道这是外甥说了算了。   夫妻俩离开房间,最后就只剩下两兄妹。   江慕提摊了摊手,一副‘你懂的’的表情看着他哥,等着他给出解释。   可他哥却搓了搓她的脑袋:“妈胡言乱语的,别放在心里。”   江慕提却不好打发:“可这两天她见你真的像被吓破胆的兔子,要不是财产分配不公,我完全不意外明天一早她会飞到地球另一端躲起来。”   随即江慕提就问出了事后每每想起都恨不得抽烂嘴巴的话——   “哥,那——不会真的有你手笔吧?”   她问完这句话,就见她哥瞳孔一缩,随即眼神在复杂中渐变。   但江慕提看得分明,这却不是被戳破真相后的动摇,更像是什么不足为人道的事暴露之后的瑟缩。   只见她哥看着她,神色笃定道:“那只是个意外,你得知道,哥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江慕提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作死试探玩脱了,她和江父没感情没心没肺,可江允隽不会这么想。   他现在只会为妹妹的怀疑感到悲哀。   江慕提忙抱住他:“别别,你别难过,我不是人,不该说这么伤人的话的,也没有怀疑你,我就是——”   说着她难以启齿道:“我就是看我妈说得那些话,想套一套到底发生过什么事而已。”   江允隽只有自己知道松了口气,随即又对妹妹的敏锐感到无可奈何。   他摸着她的头:“有时候倒是希望你笨一点。”   接着严肃的对妹妹道:“那些都是早该尘封的往事,上一代确实要理论起来很复杂,但现在所有人都不在了,我们没必要再被过去牵绊。”   “你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无忧无虑的过完这一生,过去的事不会缠上你,你也答应哥哥,有些事要学会视而不见,好吗?”   江慕提怔怔的看着他,虽说他哥一再强调让她向前看,但他自己却没能做到,一直被过去束缚着,这点很明显。   她不是不知道有时候无知是福,如果真刨根究底的话,只差临门一脚的功夫,她也不是不能达成目的。   可既然到这地步她哥都不希望她过问的事,想必在他看来,造成的结果是比类似她妈还有另一个女儿这种晴天霹雳还要具备打击性的吧?   所以江慕提选择了装傻,她知道或许真相她无所谓,但她哥不会这么想。   她现在终于注意到她哥两次强调过的那句话——   “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当他把亲情的概念全部灌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这份小心翼翼的呵护便是双向的。   他满身鲜血也要维护妹妹眼中明亮无忧的世界,那么她也无论如何不会允许自己破坏他的经营。   当天江允隽等江母醒来的时候去了她那里,两人对话良久,接着第二天江母就离开了家。   走的时候气色还好,说是要去国外长期度假,走的时候看着自己女儿。   倒是发出了一句来自真心的感慨:“也不知道你这丫头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   江慕提耸耸肩:“我自然是幸福的。”   江母想了想:“也是,你像你爸,这样的人哪有过不好的?”   江慕提一噎,倒是没想到会得到这评价。   之后不久听说江母走的时候也带走了萱萱,这次倒是没忘记她,现在江父死了她的身份也不是绝对不可泄露之秘,江家有江慕提在就不可能有她的地儿。   江母想要补偿的话,自然只得自己带走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禁闭加上公司的改朝换代再加上死爹,江慕提在葬礼结束一周后,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学校。   这时候都快要期末考试了,她本来还想赖在家里,被她哥拎出来了,又有嫉妒已久的云丞云朵帮忙,是一早就被按上了车。   只不过一到学校,江慕提就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虽说休课快一个月回来关注在所难免,不过江慕提什么人?   用她的说法,别人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代表了什么意思,那是有味儿的。   现在江慕提就明显闻到了八卦探究,同情幸灾乐祸的味道。   她随手抓过一人,是班上著名的百事通,直接问道:“说吧,最近关于我的话题有哪些?”   百事通一开始还极力否认:“这,哪儿有的事,不过是你消失大半个月,大家看稀奇呗。”   这不打自招的,江慕提笑了,顺手抽了两张钱出来。   百事通立马竹筒倒豆子般:“都在说你爸刚去世,这边周律还解除了婚姻,转头和外省的千金联姻,说你可怜呢——不是我说的啊,我只负责客观陈述。”   江慕提闻言把钱给对方,打发了他,随即再一次感慨不愧是剧情学校,真的不论什么情况,八卦的传播都半点不带含糊的。 第42章   江慕提本来倒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到她现在的地步,真犯不着什么事都一一去计较。   一来最近闹哄哄的经历了太多事, 人也懒散不少。二来正如她之前说的, 在她继承的这么多钱面前, 很多事都渺小得不值一提。   像她这样存在感强烈, 在一个圈子里备受瞩目的, 芝麻大点的事都会成为谈资, 又被无限渲染扭曲。   这个年纪的学生, 消息来源有限, 摄取的信息片面,江家的大获成功, 属于商业新闻版块的没有人会关心, 至于家里的财富分配之类, 这属于自家私事当然也不会随处嚷嚷。   所以传播得最广的也就是她最近死了爹,她和周律的婚约告吹这回事——当然一般人也只对这种消息感兴趣, 并且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最近要期末考了, 学校再怎么热衷传八卦, 考试压力还是存在的。   江慕提回来第一天一上午的基本上都是在测验考试中渡过的。   她在家偷懒这么久, 乍然恢复这么密集的考试强度,多少是有点适应不良的。   不过好在基础在这儿,稍微影响发挥也不至于一落千丈。   成绩出来之后, 名次稍有掉落, 也不多, 前三掉到前十而已。   然后就各种花式流言又出来了, 这成绩的掉落仿佛就是印证她最近落拓颓然的铁证一样。   中午江慕提吃饭的时候和云朵突发奇想的刷论坛,居然还有不少隐晦的探讨楼。   当然不会明目张胆提她的名字,不过说的是谁大伙儿都心照不宣。   江慕提看到有些楼层:“昨天看到她从厕所里出来,眼眶有些红,疑似哭过。”   “今天在走廊也精神恍惚,撞到人也没反应。”   “但凡周律出现的地方,她都避开了,可见是真的伤心。”   “客观的说,虽然平时不喜欢她的为人,但确实太可怜了。”   下面一片附和声,仿佛找到了什么精神上的高度——   “是啊,高中都没毕业,又是家里亲人过世,又是退婚雪上加霜,真是人情冷暖。”   江慕提无语的摊了摊手:“这小可怜说的是谁?”   “你啰!”云朵道,然后夹了好几块自己碗里的肉给江慕提:“来,乖乖多吃点,别伤心了啊,为那种男人不值得的。”   “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前大半个月天天穿着睡衣送你俩上学?”江慕提眯眼睛。   “怎么会?我是那种人吗?”云朵一脸正直道。   不过这大冬天的,房间里暖气充足,被窝里更是天堂,他们兄妹俩每天裹着大衣围巾瑟瑟发抖出门。   这家伙却穿着厚厚的睡衣一副和被窝只是暂时小别而已,等他们走了还能回去继续缠绵。   换了谁不得牙痒痒?   江慕提道:“老实说,我怎么就没发现上个厕所还有这么多人看着我呢?还有周律,我和他这两天有撞见过?”   云朵耸耸肩:“你俩教室这么近,不可能没同过框,只不过不是你避着他,是他有意避着你而已。”   “这怎么讲?”江慕提疑惑道?   她和周律要真有那回事也就罢了,可一开始两人就有在家长面前做样子的共识,而且就这次的生意来说。   虽说江慕提自己没啥愧疚心,但到底说起来还是江家不地道,真不该是周律躲她。   云朵道:“我也不清楚他怎么想的,不过最近这么一看,他在学校的人缘倒是比你好多了。”   “明显你成天吃好喝好,而那家伙最近才是真正神思不属的那个,你没回学校之前,他和黎溪甚至都没怎么走在一起看,偶尔同时看到他们,也是各自神色不对的样子,这状态说他们分手了都不奇怪。”   江慕提无所谓:“切,男人嘛,这种事上肯定是舆论优势比较大的。”   周律不见得比她受欢迎,但是对这种流言蜚语感兴趣,或者说传播主流肯定是女生,女生时常喜欢互相为难,对于异性,尤其是优秀的异性倒是宽容不少。   两人正聊着八卦下饭,乔喻棋走了过来。   和周律最近的失意相比,他的最近的发展用炙手可热形容都嫌谦虚了。   正式专辑发出来之后,其高质量让业界叹为观止,单拎出来简直每一首都可以霸占音乐榜首很久的级别。   而这些优秀的歌却被放在了一张专辑里。   最近连续好几个月音乐榜单上前十大部分都是他的歌,区别只是每周的位置变动而已。   乔喻棋算是彻底火便全国,大街小巷的咖啡厅,商店,酒吧,都可以听到他的歌,街头艺人们也挺喜欢用他的歌献艺,甚至出现了很多翻唱版本。   据说海外发行成绩也不错,近几年因为国内音乐圈的颓靡,已经很少出现这种盛况了。   江慕提见他坐下,也不禁调侃道:“哟!大明星。”   乔喻棋倒是从不羞怯,貌似期末过后寒假期间,他因为学业推掉的工作就得成倍完成。   不过正如他之前所说的,在这么高的热度面前,仍然坚持正常的学业。   既把控了市场的新鲜感和饥渴度,理由还是最政治正确的,完美塑造了一个低调努力有天分,在成功面前毫不浮躁的正面偶像形象。   公司是打算把他培养成长久摇钱树和未来业界招牌的,自然不会让他过度曝光,消费自己的潜在价值,所有对他的规划还是很有耐心的。   乔喻棋过来找她明显是因为最近的事,他看了看江慕提手臂上还没摘的黑纱,先道了句:“节哀!”   江慕提耸耸肩,没有说话,她满打满算没见过江父五次,实在伤心有限,真要说为江父哀悼的人,恐怕只有她哥了。   对,哪怕是他老婆,恐怕得知他死的那一刻,也是庆幸大过难过,这会儿正哀悼不公的财产分配了。   当然这些就如同家财分配一样,不便与外人道之了。   乔喻棋又道:“我这两天回学校才听到那些流言,挺不知所谓的。”   他之前有请假,基本宣传还是要的:“不过不用担心,觉得不爽的话,我可以放别的消息替你压下来。”   若论话题度,江慕提在这一亩三分地再怎么受人关注,也远比不上现在的乔喻棋。   确实如他所说,只要他随便放出点别的消息,分分钟把关于江慕提的讨论给转移开。   江慕提笑了笑:“啧啧!这会儿说话可真豪迈。”   乔喻棋道:“我以前难道很谦虚吗?”   “那倒没有!”江慕提回忆了一下以往这家伙的德行,又道:“不用,偶尔看看不如自己的人精神上自娱自乐也挺有趣的。”   乔喻棋点头:“嗯,我也这么想。”   云朵有些受不了这两人一凑堆就各种人心险恶的画风,扒饭的动作快了几分。   “周律的事你清楚吗?最近——”乔喻棋无奈的耸了耸肩。   显然是黎溪那边不对劲了,他工作再忙也不至于住对门的青梅竹马这么大的事都注意不到。   虽说传言满天飞,可这些学生消息来源再灵通也只一知半解,真正想了解作为源头的周律怎么回事,还是得问问和他在同个圈子的江慕提。   江慕提也不瞒他:“他家最近处境,你问问你工作周围的大人应该知道,周家需要资金,x省霍家垂涎他家的某份产业,就一拍即合了。”   “不过人家霍家千金估计就没我这么好说话了,她可能是真对周律有意思。”江慕提耸耸肩:“女孩子嘛,一旦在意了,占有欲肯定是不消说的。”   “而且周家父母估计在我这儿吃了阳奉阴违的亏,自然收起来一开始的从容,对周律的要求严苛起来,和女朋友藕断丝连是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他俩现在的处境肯定和我那时候不一样。”   之前江慕提说黎溪矫情,那真不是她眼光刻薄。   先前她和周律那事,明摆着糊弄家长,也没有瞒着她,周律在第一时间也先跟她解释了。   虽说这事你黎溪要膈应也无可厚非,可她江慕提在你们这破事里面真算仁至义尽了,但黎溪就成天一副她介入自己的生活大肆破坏的眼神看她。   那行,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联姻对象的立场,好好品一品被当做第三者甚至攀高枝女孩对待的滋味。   乔喻棋想了想,自然也明白婚约者换一个人之后黎溪会是什么彻底尴尬的处境。   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之后,他也对此无能为力,只能从黎溪方面安慰一下她了。   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那既然是这么个原因,从时间上算,两家应该才开始达成共识吧?就这么快?”   他话只说了一半,但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楚了,就是才建立默契,两人估计也没见过几次面。   怎么对方小姐就这么死心塌地的认准周律了?就算他确实很优秀,但大家千金见识也不会浅薄,岂会像学校花痴周律的女生一样?   江慕提不负责任道:“万一人家一见钟情呢?”   其实理由她是知道的,说来有意思,原书的女二就姓霍,本该到了成年才有的联姻剧情,因为蝴蝶的翅膀提前了。   作为恶毒女配,这位霍小姐虽说后来会坏事做尽,但她对男主的心意却是真的。   据说是小时候有过一段交集,于是就从小心仪那位周家哥哥,她哪里会容得下黎溪?   她靠原著开的天眼肯定只能自己知道,但乔喻棋闻言就挺无语了——   “一见钟——”他梗了一下:“算了,左右不关我的事。”   他工作忙得要死,要不是最近黎溪难过得不成人形,他不可能看着不管,不然是真连看周律倒霉的精力都没有的。   又和江慕提聊了聊他工作进展的事,午饭时间快过一半,餐厅里也渐渐空了下来,三人才收拾餐盘也离开。   不过无巧不成书,江慕提和云朵回到教室,才看着云朵上了楼,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周律。   周律看到江慕提第一眼,就下意识的又想回避,可估计是人已经面对面撞见了,他的自尊也不允许自己当面犯怂。   于是扯了扯嘴角,打招呼道:“回来上课了?”   江慕提懒洋洋笑道:“我都回来几天了,你可别说今天才看到我。”   “毕竟最近关于咱俩的话题还挺多的。”   周律虽说无心关注学校的八卦,不过传得这么厉害,多少也听到一点风声,知道这人是不爽了。   不过这种事换了谁能受得了?   周律最近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很多,知道老这么躲着不是办法,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这么逊。   于是干脆道:“来聊聊?”   江慕提挑挑眉:“不怕又被黎溪抓到?”   周律神色顿时变得复杂:“我们已经分手了。”   江慕提这次是真的诧异了,这真正的女配才上场,女主就成为过去式了,虽说江慕提敢拿脑袋赌后面绝对还有牵扯,可周律对黎溪的心意还有对爱情的执着是不可否认的。   没想到他居然会就这么放弃?   两人来到楼下自动售货机旁,江慕提买了两杯热的饮料,递了一杯给周律——   “你还好吧?说真的我没料到你会这么听话,尤其是你爸妈这还是把你二卖。”   周律嗤笑一声:“也不想想害得我被卖的是谁?”   江慕提毫无愧疚:“在商言商呗!”   周律默默的看了她一眼:“老实说,这怨不得你甚至怨不得你们江家,如果换我家提前知道这风向,比起告诉合作伙伴一起规避风险,还是趁机独吞利益,肯定也会选择后者。”   “但是,真正让我挫败的是你,江慕提。”   “嗯?”江慕提抬眼看过来。   便听周律接着道:“我作为继承人养大,从小家里就灌输了属于我的责任,我也觉得自己早已做好准备,除了自己的感情破格想要争取,实际上我是很清楚自己的义务的。”   “我以为你就是个万事不知,责任有哥哥代劳,一辈子坐享其成,生活里最大的事就是与人攀比和人作对而已。”   见江慕提挑眉看过来,周律摊了摊手:“无意冒犯,可你的表现实在难以让人高看。”   “可最近我才知道,真正天真的是我,你才是真正强大的人。随时能够为自己投入战斗,并且对自己尚且不能触及的等级毫不畏惧,最不可思议的是你居然成功了。”   “一开始你得知你父母拿你交换利益时失态片刻就恢复冷静,从没有想过像我一样吵闹反抗,并且引导了我的态度,想必当时就有所成算吧?呵!我那时候居然窃喜的是你和我处于同一处境,便有了共同应对的帮手。”   “和你一比我的反抗逃避得过且过简直是过家家。现在家族的困难摆在面前,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我和黎溪分手,我们早该分了,现在的我给不了她任何承诺。”周律抬头,用对自己及其严苛的冷酷道:“现在的我,不配拥有任何任性。”   江慕提看着他的脸,还是那熟悉的长相,俊朗中带着深刻的霸道和肆无忌惮。   可现在的江慕提心里却不会将他和先前老若无其事骂出的蠢货画上等号了。   看来家族的困境,同龄人的刺激,以及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无力,确实让这个暴躁不羁的少年一夜间蜕变。   原著中周律最终会成为一个成功的总裁,无可挑剔的家族领头人,想来他本身是有这份才能的,只是剔除自身天真的代价不可谓不惨烈。   或许是在让自己颠覆了认知,意识到自己愚蠢的人面前一吐为快的缘故。   说完话后周律整个人看着轻松多了,仿佛释然了什么一样。   最后他笑了笑道:“不过没关系,我只是起步晚而已,我会终有一天可以掌控一切的。”   江慕提点了点头:“那你可得抓紧点。”   一中午的就这么在各种闲聊中过去了。   下午有体育课,一般临近考试,体育课都会被主科老师以各种名目占了。   比恶霸少爷强抢民女的时候还要猖狂霸道不讲理。   学生们每每只能眼看着这么惨无人道的事发生,敢怒不敢言。   然而最近估计是考试太多了,用脑比较密集,老师今天居然齐齐良心发现,所以大家有了放风的机会。   也是巧,一个年级大半的班级的体育课都集中在这会儿,整个操场热闹极了。   男生们一散开就呼啦啦打球踢球去了,女生们干什么的都有,不过多的还是三三两两的聊天。   江慕提找到云朵,正打算去找个台阶坐着打发时间,要不是环境实在不允许,她都想摸出手机来两把游戏。   却被几个女生拦住了去路。   江慕提眼见对方这架势明显来势汹汹,也不像是想约她去打羽毛球的。   又一看居然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点眼熟呢,顿时乐了——   率先开口道:“嗯?你们分属好几个班级,居然能这么巧玩到一起?不会私下里有一个‘江慕提受害者互助协会’吧?”   原因无他,来的几个女生都是或多或少在江慕提这里吃过亏的,比如之前那个替黎溪打抱不平的,还有云朵班上那个被她羞辱过的。   总之就是些完全有动机落井下石的人。   几个女生都还没说话就差点被她气死,这表子还是一副对伤害他人毫无负担的样子,而且照她的说话,她们就跟可怜兮兮聚集起来的loser协会一样。   其中一个女生冷笑道:“只是出于同学之意,关心一下你的状况而已,毕竟你最近看着并不好受。不过既然还有心思注意这些,想来父亲离世,和被解除婚姻对你的打击可有可无吧?”   又有人接口道:“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不是说钱能解决一切烦恼吗?以前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你们别这样戳人伤疤,江慕提同学为了维持自尊每天在学校强颜欢笑已经很不容易了,非要她哭出来吗?”   最后之前为黎溪出头的那个女生啧啧快意道:“当初你不是说真要算起来黎溪才是介入的第三者吗?呵呵!现在当第三者的滋味怎么样?”   “都解除婚约了,中午还和周律黏黏糊糊的,你当初说别人的时候没料到自己有这天吧?”   江慕提看着这一个个的表情,脸上带着如出一辙般落井下石的快意。   几人说话刻意将声音放得很大,不但是周围三三两两的女生,就连不远处本来在玩的男生们都感觉到这暗潮涌动般跃跃越试的八卦气氛。   偌大的操场大部分的注意力投向以江慕提为中心的这边。   江慕提见状笑了笑,一下子戏精上身,眼神突然忧郁,颇有些黯然神伤的样子。   几个女生看了更是痛快,正要再说些什么。   就听江慕提声音清晰的叹道:“怎么说呢,最近家里确实发生了不少事,让我痛不欲生。”   “我父亲走了,虽说家里又一个项目成功眼看就要获利上千亿,可我没了爸爸啊。”   “虽说继承的遗产光是固定资产的市值就能买你上百个你家那样的小区,可我没了爸爸啊。”   “虽说我得了好多古董美玉,钻石珠宝,每天换着花样戴也得一百年才戴得完,可我没了爸爸啊。”   “名下突然多了一座太平洋上占地千亩的小岛又怎么样?我没了爸爸啊。”   “光是这些已经够让人难过了,还因为身价涨了十几倍,和以前的婚约者拉开了等级缘分破灭,你们知道我的感受吗?”   “我难过啊,我都没爸爸了。”   我——日!   在场只要有耳朵的人都是成千上万的草泥马轰鸣而过。   所有人都不能直视‘可我没了爸爸啊’这句话了,明明死了爹,这完全让人可怜不起来,还莫名拳头痒痒,后牙槽松动的感觉是什么?   之前是谁传她死爹又被退婚,凄惨可怜又无助的?滚出来挨打。   也就是说这家伙现在还不到十八岁,身价已经可以直接排进全国女富豪前列了对吧?而且还因为家里最近又要更上一层楼已经和周律不在一个等级了。   嗯!当然,她死了爹。   好一个悲伤无助被打击得回不过神来,只能搂着自己亿万资产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伤中无可自拔。   完全不对劲!   至此,学校关于江慕提的流言画风就变了个样,及其诡异。   上一秒各种渲染她失意颓丧,煞有介事保证绝对看到她有诸如走神抹眼泪面带忧郁的。   下一秒就有人接过话:“是啊,真惨,还有可以买下几百个小区的固定资产呢。”   “还有一百年戴不完的珠宝首饰呢。”   “还有一座岛……”   “切,有钱难道就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吗?有钱人也有有钱人的悲哀啊。”   这时就有人对视:“我也好想体验这样的悲哀。”   这种情况,他们除了念书还能做什么?   于是一两天之后,因为从各个角度都榨取不到再讨论这件事的快感,这话题也就渐渐无人提及。   聊八卦是让人开心的,谁会专门自找打击?   再一次金钱的胜利,碾压级别的。   这边江慕提放学和云朵出校门,还没到就看到校门口有些骚动。   走进一看,居然是一个高挑惹火的美女倚在一辆火红的跑车旁边,像在等什么人。   看得出对方应该和他们同龄,但打扮成熟时髦很多,但不可否认对方漂亮美艳,在一堆清汤挂面的学生中很抢眼。   江慕提不是喜欢人挤人看热闹的,远远看了一眼便和云朵径直走向自家的车。   可百无聊赖正在等人的美女却突然从人群外发现了什么,径直冲她走来。   “喂!你是江慕提对吧?之前和周律有婚约那个?”   对方语气张扬而嚣张,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嫉妒和挑剔——   “我叫霍欣,现在我才是他的未婚妻了。” 第43章   这位霍小姐, 说起来江慕提一开始得到穿书机会的时候,还自信满满的以为这就是她的穿越角色。收藏本站   客观来讲, 江慕提并不讨厌她, 相反甚至对她的一切自身或家庭条件都倍有好感。   家里有钱, 长得漂亮, 性格乖张霸道, 做事颇有些不择手段——   江慕提当初是自信满满的觉得如果自己穿成恶毒女配的话, 是半点没有违和感就能顶替对方的身份的。   毕竟要说共通点, 明显是女配和她本人重叠的地方比较多, 而女主或者之前的江慕提才是半点和她没有相似之处的。   当然,这份好感仅限于隔着纸张书页的, 绝大部分来源于对方有力的条件, 是经不起推敲的。   就比如现在, 江慕提立马就不会看着对方觉得可爱了。   江慕提没料到这位霍小姐不去警惕女主,反倒来她这里耀武扬威。   随即又反应了过来, 人家隔着一个省了, 肯定不可能对周律的私生活和感情史了解得事无巨细。   反倒是同一个圈子里, 她和周律有过联姻进展的事倒是不可能不知道。   她跟周律两人联合起来糊弄大人们, 事到如今周家父母不可能不知道这回事了,但毕竟他家生意的失败就是被江家涮了一把,以及江慕提的所作所为就是这计划中的一环。   这么丢人的事肯定死死地被捂在周家人自己锅里, 而周律又和黎溪分手了。   那么现在在霍小姐看来, 确实面上她江慕提貌似才是周律唯一仅有的感情史一般。   江慕提品过味来, 对霍小姐的主权宣告报以微笑:“恭喜!”   说完就要径直离开, 可霍欣却颇有些不依不饶。   横行霸道惯了的大小姐,心里对于江慕提优先于她成为周家的选择,一直是无法释怀的。   高傲的自尊心让她自信不输给任何女孩子,虽说现在是得偿所愿,但她要的是绝对胜利的姿态,而不是别人轻飘飘可有可无的一句回答。   于是霍欣顿时更添三分懊恼,脚步一抬又拦住了江慕提——   “我听说了你们两家的事。”她此刻看着江慕提的眼神,和之前的审视打量不同,这会儿满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你们江家简直厚颜无耻,作为合作伙伴,却没有半点契约精神。合作的基本是共赢,你们家却为了利益基本的规矩都不讲。不愧是近几十年才发家的暴发户,贪婪短视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江慕提可以不理会小女孩儿心想事成急着得意炫耀的姿态,毕竟有钱真的能让人脾气大度很多(……)   可这不代表她风度真的就大到能容忍别人这么咄咄逼人。   她挑了挑眉:“我说,这位霍金小姐,你莫不是把饭桌上大人之间的场面话当真了吧?”   “是霍欣!”对方强调道。   江慕提无所谓道:“随便,反正你不管叫什么我十分钟后还是会忘。”   “你看着一脸聪明相原来脑子里装的全是豆渣的?据我所知你霍家的经商风格也是一贯以狡诈油滑著称,x省霍泥鳅的外号你爷爷顶了几十年了吧?”   “你现在一脸大义凛然,怕不是忘了自己家是怎么发家致富的了?”   按说隔了一个省,两个家族交集并不多,不过到底顶级的富豪圈也就这么些人,那么一个省的距离就不算太远了。   江慕提虽说就指着她哥干活儿养她,不过现在慢慢回归社交圈了,再加上父去世母远走。   在她哥找到嫂子之前,江家的社交责任相应的也大部分落到了她头上,虽说碍于年龄她能做的也不多,不过前期准备是必不可少的。   那么将整个圈子了解透彻就是最基本的大前提,对于霍家甚至算不上特意了解。   霍家和周家既然已经敲定合作,又有联姻之意,最近餐桌上的交集肯定不会少。   为了缓和气氛,聊聊天气,骂骂江家肯定是不错的选择,霍家既然如今和周家一个立场,那么提到江家的时候自然不免同仇敌忾。   只是这霍小姐,连江慕提都想不到她会真情实感的把这些话当真。   可没毛病吧?姑娘你的人设可是狡诈机智的女配,女主在你手里吃过不少亏呢,你这样真的让人有种一脚踏空的酸爽感啊。   霍欣听这家伙说出自己爷爷的外号顿时脸上就不悦了。   泥鳅可不是什么好的形容,滑不溜手又无孔不入,霍家的经商风格也确实如此。   只是她家势大,在x省饶是大家心照不宣,也是不敢当面在霍家人面前说出这不雅的外号来的。   霍欣沉声道:“闭嘴,我强烈怀疑你江家的家教,你父母是教你这么对长辈评头论足的吗?”   江慕提耸肩:“可我看你对我的家族评头论足的时候挺自然的啊,你爸妈难道是教你不但质疑长辈还双重标准的?”   霍欣一噎,直道:“果然小人得志的暴发户,和你讲体面格调是我的错。”   “刚刚不戳破你,是看你自我高/潮太可笑可怜了,本着人道主义精神,不想打扰你坐井观天而已。”江慕提似笑非笑——   “我江家虽说有过小几十年避世而居,那是顺应时代低调收敛而已。你既然来到这个城市,怎么难道脑子里就全是汽水泡,觉得你霍家在x省那套横行霸道还能在别人的地界用?”   “不指望你去了解一下这座城市的历史,可好歹挑事之前查查对方的名牌吧?我江家几百年前在这个省就是现在的地位,经历三个朝代。”   “不说追本溯源,就论一百年前,你霍家还不知道在哪个坑里刨时呢。我还头一次听到有不知所谓的白痴叫我暴发户的,而且即便是暴发户——”   江慕提拉长生意,捋了捋自己的一头长发:“我他妈也是身价比你高十倍不止的暴发户。”   霍欣倒是不知道这一重,她们这个年纪的名媛千金,又自己年龄对应的圈子,很少有江慕提这样稍有不顺就合谋亲哥干倒父母的奇葩。   成天过着公主般无忧无虑的生活,自然也不会了解太多应酬上的事。   她听了这番对自己乃至霍家的居高临下的羞辱,气愤得不能自己:“你简直就——”   话还没说完,江慕提又突然开口纠正道:“哦不好意思,我算数不是很好,预估错误了。这才想起你们霍家人口兴旺,光是您家老爷子就有五六个子女吧?我记得。”   “然后你霍大小姐的父亲虽然是老大,但你头上还有几个哥哥呢,再加上你家那些叔叔姑姑和堂兄弟姐妹——”   “嗯——,最后能落你手里的。”江慕提顿了顿,一脸歉意的对霍欣道:“不好意思,刚刚确实是我太尖刻无礼了。”   “我怎么能对贫民窟女孩这么刻薄?我不是这么缺乏同情心的人的。”   说着不顾霍欣红一阵青一阵的脸,胳膊戳了戳云朵,嗔怪道:“你咋就不拦着我呢?”   云朵一脸茫然:“所以我现在还拽她头发不?”   江慕提摆摆手:“别了,让人看见还以为咱们欺负人了,要今天圈子里传出富家女当街欺负乞丐的消息,我还要不要做人了?”   又在霍欣爆发的边缘接着滋了一盆油下去:“放心吧,我和周律之前那事呢,你就别多想了,好好跟人家处吧,毕竟贫贱困难时候的相互扶持才是最难得的。”   霍欣这辈子都是她把周围的同龄女生刻薄得说不出话来,即便家族的兄弟姐妹也得在她的公主脾气面前退一射之地。   甚至长辈们也轻易不敢出言训斥她,就是因为她牙尖嘴利又脾气霸道,往往能开口将人气死。   可今天是猝不及防一脚就踢上铁板了,关键是踢的时候脚上还没穿鞋,疼得她五官扭曲那种。   她还头一次见到比自己还要跋扈嚣张,嘴巴恶毒,自我感觉良好的碧池。   种种愤怒难堪让她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阵脚早已打乱:“你,你居然敢说我霍家是贫民窟?”   江慕提忙善良的安抚道:“冷静冷静,别太在意啊!所谓贫富也是需要相互参照的,虽说你们和我江家比起来就是人口众多粥都分不够的贫民窟,可你们可以和别人比较一下回复一点信心呢。”   霍欣肺管子没被戳炸,这时不等她做出反应,周围本来因为她亮眼的外表和高调的出场方式一直来来去去颇有关注的同学们,顿时发挥了让江慕提一直诟病的八卦精神。   人群里不知道谁忍不住说了一句:“啧啧!又ko了一个,这年头脑壳有包的人真是什么时候都不缺啊,源源不断的上来送菜。”   然后就有人接口道:“别说,看久了莫名的有点痛快不止我一个吧?”   “嗯嗯!枪头不对准里面对准外边的时候还是挺好的。”   又有女生第一眼就对霍欣这种攻击性美貌的长相没什么好感的。   趁机落井下石道:“出场这么装逼,结果也是个塞了草的花瓶。”   “都不打听清楚就上门耀武扬威踢场子,还当自己多了不得,结果还不是被损得屁滚尿流。”   “那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贫富差距这么大,万一是故意找人碰瓷的呢?”   接着就有好事者冲江慕提喊道:“喂——,江慕提你要不要站远点?一会儿她要一屁股坐地上赖你可怎么办?”   江慕提顺嘴道:“这不有你们作证嘛!”   这倒是,江慕提再讨厌,那也是学校的人,大家八卦她,嫉妒她,羡慕她,但不管私下何种想法,这种任何方面上都高高在上的人的一句话,还是往往会让人受宠若惊的。   哪儿能让外人给欺负了?   霍欣怒目而视着开口的人,恨声道:“你们成天教你的就是怎么成群结队刻薄嘲讽扭曲事实恶意揣度?”   “也是,毕竟和这家伙待在一个地方三年,实在让人对这里的素质产生不了期待。”   老实说一般人在霍欣这样一看就有钱跋扈的千金小姐面前还是有点怂的,小学生都能理解的阶层差异高中生不可能理解不了。   人多了聚众淹在人群里跟着嘲讽也就罢了,但要对方的眼光直直看过来的时候,一对一的情况下还是息事宁人比较多。   那个学生没有说话,这时云朵却对江慕提道:“看,她还真像你说的,在你这儿意识到贫富差距后,去别的人那儿找自信了。”   “你——”霍欣收回视线怒视云朵。   先是江慕提,后是看热闹嘴巴大的学生,紧接着又是江慕提的跟班,感觉站在这里源源不断的就是跟她作对的人。   好在这时候周律终于出来了,看到霍欣和江慕提呈对峙的姿态,顿时头都痛了。   他直接走上来,也没管其他人,沉声对霍欣道:“走了!”   霍欣一看见他顿时眼睛一亮,被江慕提削得只剩米粒大小的气焰也跟着突然暴涨。   只是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听江慕提叫住周律道:“按说这话我不好说,不过怎么的咱也有过几天的可能性,所以——”   周律心道咱俩有鬼个可能性,不过这么久以来他对江慕提的尿性也颇有体会了。   这家伙绝壁又在要膈应人,果然听她这什么‘有过一段’‘可能性’诸如此类的理论霍欣就嫉妒上火了。   这还没完,江慕提接着道:“刚刚你姓未婚妻好像说过咱们学校素质不敢恭维,这里面的人都挺不堪的。这其中好像也包括你吧?虽说这不关我的事吧,可对于联姻对象怀着这么居高临下的轻视态度——周律你没问题吧?别这么委屈自己啊。”   “你要不回去告诉一下你爸妈,他们就是再为难,也不至于乐意看到儿子这么被糟践吧?”   “你血口喷人!”霍欣顿时慌了,忙回头看周律的脸色:“我没有!”   周围就有不知道谁开口道:“明明说了,刚刚这么多人都听见了呢。”   霍欣气急,对这里的人简直恨得咬牙,见周律若有所思的眼色,心里更是不安。   不过好在周律同样是吃过江慕提亏的,先不提现在的状况,估计事情的前因后果八成是霍欣不知天高地厚把江慕提当假想敌,在自己一亩三分地横惯了就出来挑事。   结果江慕提是什么人?周律可以负责任的说,这家伙是他见过的和人作对上战斗力最强的女人。   简直为撕逼而生,那什么最近大火的一部讲述名流千金撕逼的电视剧,周律都怀疑是谁以江慕提做了蓝本写的剧情。   霍欣虽然看着也是这个类型,但到底和江慕提比起来还不是一个段位上的。   周律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也没听霍欣解释,自顾自先上了车。   霍欣见他这样就更着急了,不知道他是信了江慕提的话还是什么意思,瞪了江慕提一样,终归还是和未婚夫解释比较重要。   一场来势汹汹的挑衅就这么以夹着尾巴败退收场。   江慕提和云朵倒是浑身舒泰的坐上自己的车回家。   不顾在路上云朵倒是奇怪的问道:“周律吃过你这么多次亏,干嘛不戳穿你挑拨离间,还一副默认的架势走了啊?他不像这么圆滑的人啊。”   “他现在聪明着呢。”江慕提道:“他知道自己这会儿该做的是尽快把人带走。而且我没有提及黎溪转移目标给那姓霍的添堵,他该感谢我才对,更不会和我对着来了。”   周律虽说和黎溪分手了,但更希望的事安静的彼此淡忘。   霍欣是什么德行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江慕提这个有过家族意向联姻的她都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更不用说要是知道周律有过真正相爱交往的女朋友会是什么光景。   而且黎溪和江慕提可不一样,先不说能不能招架得住霍欣,就她的普通人家境,要是这个任性千金突然醋意难耐想搞点什么小动作,也就抬抬手指的事。   江慕提是不喜欢黎溪,也挺厌烦老是被卷入他们之中,不过如非必要,倒也不至于拿人家整个家庭的前途开玩笑。   当然要哪天黎溪真暴露在霍欣面前,也不关她的事就是了。   回家之后又再花园外的大门口碰到季非时的车。   江慕提道:“最近你们都回来挺早啊,不训练了吗?”   季非时回答她:“都快期末考试了,最近社团活动都停了。”   又问她道:“寒假你有什么安排?有度假计划吗?”   江慕提听他这么一说,倒是突然有些心动:“嗯——还没想好呢,大冬天的去阳光明媚的地方晒晒太阳也好。”   别说,她穿过来过完这个冬就整整满一年了,因为平时要上学,之前两个月暑假又窝在家里减肥,还真没出去玩呢。   她其实挺热衷度假的,上辈子世界上热门的度假胜地都快跑了个遍。   季非时听她这么说,也颇为心动,不过暂时倒是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云丞倒是来劲道:“出去玩吗?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又怼了怼江慕提的肩膀:“你不是有座岛吗?咱们什么时候去看看?”   江慕提也挺有兴趣的:“也是,什么时候我也该去巡巡我的领地了。”   “哦对了,我先去问问我哥那岛有没有所属国界,不然咱们还可以宣布成立一个国家,我是皇帝,云朵是公主,你就是□□总理。”   云丞不满道:“你这是怎么算的啊?太乱了吧?那小朵是公主,我怎么也得死皇太子吧?”   江慕提怼她:“哦你轻飘飘上嘴皮碰下嘴皮就想继承我遗产呢?美什么呢?”   云丞琢磨了一下:“也是,怎么就感觉我突然比你低了一等一样,那这样,你封我做大教皇,听说教皇和皇帝一样大的。”   “那至少得有信众才能立教吧?先说好,我是无神论者。”江慕提摊手。   云朵也举手:“我也不要信我哥,好挫。”   云丞撇嘴:“稀罕你们,我还有非时呢。”   说着就舔着脸回头道:“非时,你和她们没良心的不一样,会挺我对吧?”   季非时嘴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家十岁大的远方侄子估计都不会玩这么幼稚的家家酒,这三个家伙倒是越说越来劲。   不过话又说回来,能有人让你永远在对方面前相互幼稚的,也挺让人羡慕的。   结果江慕提的建国/大/业还是胎死腹中,因为他们三个兴冲冲的告诉江允隽的时候,他告诉他们那里是有国籍的地界。   江慕提肉眼可见的失望下来:“我都想好国名和国旗样式了。”   云丞也跟霜打茄子一样:“哪怕做总理大臣也好啊!”   云朵:“眼看就是真正的公主了!”   江允隽看着这三个小傻货,忍俊不禁——   “不过那边有修建好的度假别墅,海上的风光也很好,还有未经开发的原始风貌,倒是可以去那儿玩玩。”   三人果然又来劲了,拉着江允隽让他在过年之前腾出一段时间出来,一家人一起去度假。   然后再回来过年!   江允隽想了想这好几年因为公事到处跑,当然每次也有盛情招待他游览当地的东道主,可真正这样私人的度假却很久没有了。   便点了点头,承诺到时候尽量多腾几天时间出来陪陪他们,虽说不一定能一起度完假,不过聊胜于无。   很快到了期末考试时间,江慕提刚回来那几天被密集的考试打得有点措手不及。   不过适应这么些天后,又恢复了平时的状态,考试发挥得不错。   最终成绩下来依旧是稳居前三,这两学期每次涉及大考,名次出来后老师都喜欢拿她做正面迎头赶超的例子,激励学生努力学习。   听多了江慕提再厚脸皮都有点脸热,她这是有上辈子的基础再加已经上过大学更开阔的思维,作弊的。   因为最终考试结果,家里三个孩子成绩都不错,按照这稳定趋势的话,明年夏天高考,要进国内的一等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老云也挺开心,难得的大方一回,知道孩子们要去度假,大方的给你云丞一张卡,让他有些么度假用品要买自己去添。   云丞第二天就买了一套昂贵的潜水装备——   老云:“……”   万事俱备,正打算离开家坐私人直升飞机去往目的地的时候。   却有件事找上门来,阻碍了他们的行程。 第44章   其实事情也不算大事, 就是之前江父去世后,小姨一家也得到了一点遗产。   正好他们也打算回国定居, 本来还在到处相看合适的房子, 这样一来也不用折腾了。   过户到他们名下那两套别墅, 选了一套位置和风格自己中意的, 稍微打理一下也就住了进去。   那两套房子都是精装修好了的, 也不用费什么功夫, 就添点日常用品, 也就花了几天的时间。   所以江父葬礼过后没多久, 小姨一家便搬离了江家的宅邸,正式开始了回国后的生活。   小姨夫也很快找到了工作, 小表弟也给找好了不错的学校。   因为别墅属于高档社区, 居住体验很好, 一家人的新生活富足而安稳,除了偶尔姐姐会打来电话抱怨些有的没的。   不过小姨这人挺知足常乐, 自己冷不丁得了这么多好处, 那糟心闺女又被她亲妈领走, 也省了成天两厢抱怨, 与之相比这也就微不足道了。   本来一切都好,可再高档的社区,邻居再怎么有钱人, 也不能保证中间就没几个素质低的奇葩。   也是倒霉, 这天一家三口吃完晚饭出门散步的时候, 正好撞见附近一家住户也在遛狗。   狗是大狗, 还没有拴牵引绳,狗的主人是一对看着挺富态的中年夫妻。   本来倒相安无事,只小表弟这年纪和家长出来散步哪儿有老老实实跟后面的,一个人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走走停停。   接着就被迎面而来的狗扑了!   那场面当时没把小姨吓死,还好夫妻俩虽然由着儿子往前跑,眼睛却一刻没错盯着他呢。   小姨夫反应也是快,三两步跑上去一脚把狗踹开,这才没让孩子被咬到。   他们是松了口气,可养狗的主人不干了,那女主人顿时尖叫起来对小姨夫破口大骂,男的也不遑多让,直接上来要动手的架势。   看着是没得好好沟通的可能的,不但男的浑,女的眼见狗被踢开,更是上来就伸手想挠小姨夫的脸。   小姨才把儿子捞到背后,就看到两边都快打起来了,立马报了警。   结果对方眼见她报警更是激怒,那女主人直冲过来要踹小表弟,扬言她儿子被踹了那也得踹回你儿子才行,别以为报警句不用负责了。   小姨的体型本来就不能和对方比,又要护着表弟,一时间被人在身上重重的踹了好几脚。   等社区的人来把他们拉开的时候,小姨已经被揍得够呛,小表弟被她死死搂怀里倒是没受伤,但是受到惊吓哇哇大哭。   等江慕提她们接到消息赶到医院的时候,小姨倒是已经做完了全身检查。   只是小表弟明显被吓坏了,窝在妈妈怀里抹眼泪,小姨夫神色愧疚的低垂着头默不吭声的给老婆削水果。   见江慕提他们进来,小姨夫忙把椅子让给了他们。   江慕提摆了摆手:“您坐,不用起来,小姨没事吧?”   小姨脸上有块青紫,笑起来抽抽疼,不过还是安慰外甥女道:“没事,就是些皮外伤,这点算什么?”   “也就这些年没跟人起过纠纷,没用了,以前我和你妈跟人打架没输过,那胖子也就看着比我扎实,我心里有数呢。”   小姨夫却愧疚道:“也是我不好,光顾着自己这边的了。”   小姨嗨了一声道:“哪儿是你的错,那男的胳膊当你两倍粗,你光拦下他已经不错了,要你顾着我这头,让那男的碰到我昊昊,我才饶不了你呢。”   江慕提见小姨还有心思打趣,看着是没什么大事了,心里松了松。   道:“放心吧,小姨,你们以后不会再遇到这种邻居了,、。”   小姨两夫妻一愣,就听江允隽道:“你们那里每个路段都有监控的,现在已经充分取证,这是一起需要他们负全责的恶性暴力事件。我已经交代律师了,他们不可能还住在那里。”   江氏的律师团队是出了名的厉害,条件不利往往还能反败为胜呢,更何况这板上钉钉的绝对有利立场,不客气的说想告得人倾家荡产那也不是不具备操作可能的事。   江慕提点了点头:“自己遛狗不栓牵引绳,狗袭击人被踹开也属正当防卫,他们还敢上来就动手,真以为马路是他家的?”   严格说来那马路是江家的,小姨他们那别墅区本来就是江家开发的。   俩即没素质又不知天高地厚的暴发户居然在那里打了人开发商的近亲。   能住那边富人区的,虽说不能和顶级豪门家庭比,但也绝对算得上藏龙卧虎。   那两人不知道以前在哪里嚣张惯了,不说这次是小姨他们,换了别的业主,那踢铁板的概率也是很高。   就连社区管理那边被上面打电话骂了一顿,虽然社区不禁养宠物,可不栓牵引绳这种事第一时间发现就该引起重视。   小姨和小姨夫两个大人倒是情绪恢复得快,就是小表弟小孩儿一个,先是被狗扑,又眼睁睁看着妈妈挨打,整个人都恹恹的。   江允隽把他从小姨怀里抱出来,拍了拍他的屁股:“怎么,吓坏了?”   小表弟嘴巴一撇,眼睛都红了,但又在崇拜的表哥面前逞强道:“才没呢,要不是我妈拦着,我能用昨晚跟奥特曼学的一招把她打飞。”   一屋子人差点喷笑出来,小表弟见表哥笑却急了:“真的,我说真的呢,表哥你别不信我。”   江允隽也绝对再笑下去就不是安慰小孩儿,而视欺负他了。   抿了抿嘴,收起笑意,点头道:“嗯!表哥信,你这次做得很好,都没让爸妈操心,等你很快长大了,肯定能保护妈妈。”   小表弟这才不急了,反倒害羞的低下头,脸上喜滋滋的。   又连忙问道:“那表哥,说好的我还做你助理吧?”   江允隽笑道:“嗯!位置给你留着呢,你没来上班,每天都得我自己拿东西,可麻烦了。”   小表弟顿时觉得责任感丛生,一副舍我其谁的小样儿看得江慕提差点笑喷。   她怼了怼她哥的胳膊道:“你信不信要不是小姨拦着,表弟得屁颠屁颠跟你回去当童工。”   江允隽把表弟还给小姨他们,见儿子精神好了很多,夫妻俩松了口气。   见兄妹俩穿的衣服不像这个季节的,猜到他们可能正要出门。   忙道:“好孩子,我们这儿已经没事了,一会儿就出院,在家养两天就成,你们要有事的自己先去忙吧。”   小姨夫也点头:“刚刚我接了好几个电话了,警局还有社区那边的都有,事情基本已经定性了,接下来就是律师那边的事,你们放心吧。”   正说着话,一个医生走了进来,准备交代一些出院后的注意事项。   两兄妹下意识看过去,对方在看见江允隽的时候却是一愣,随即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   “江允隽?”对方快步走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随即又觉得自己问这话挺傻,来医院不就是要么自己生病要么亲人朋友生病吗?   江允隽也拍了拍他的胳膊:“徐潇,好久不见了,都做医生了。”   徐潇笑道:“哪儿啊,还在规培呢,等着猴年马月熬出头,哪儿像你,我最近是天天在财经版块看到你。”   接着打趣道:“诶我说,这年头该不会财经新闻也像娱乐新闻看齐了吧?见你长得好看就可劲曝光,还是哪家主编迷上你了?”   徐潇和江允隽是初中到高中的同学,当初高中的时候关系不错,只是后来去了不同的大学,联系也就渐渐淡了下来。   到现在也快□□年没见过面了。   江允隽对他的打趣无奈的笑笑:“你说话倒还是那么幽默,你应该去儿科的。”   徐潇连连摆手:“别,那就是群魔星,我还是别去挑战那难度。 ”   又道:“高中的同学你还有几个在联系?”   “不多了。”江允隽道,他毕竟从大学开始就在逐渐接手公司的事务,数年如一日的繁忙,又有自己社交圈里面推却不得的应酬。   没什么时间给他经营太过广阔的交友关系,除非占着地利人和的,不然曾经学生时代的朋友还真没几个箱子还在保持联系的。   徐潇感慨道:“知道你大忙人,不过咱们也就算了,该不会修佳你也这么多年没联系吧?”   江允隽笑了笑,不置可否。   徐潇却顿时明白了,啧啧道:“你这家伙,心还是又冷又硬啊,人家那么一大美人,当时全年级所有男生都恨不得按着你的头让你答应呢,你怎么就忍得下心?”   “找的理由也是够欠的,什么你家妹妹就是你的恋人,大伙儿都快吐了。”   话才说完,就见旁边一个看着年龄不大,但格外显眼漂亮的美女挽住江允隽的胳膊——   抬头对他道:“这理由有什么不妥吗?”   徐潇一噎,就听江允隽道:“这是我妹妹。”   实行医生回忆了一番当年惊为天人的校园女神的美貌,再看了眼面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小美女。   沉吟半晌,然后木木的对江允隽道:“那啥,咱们国家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我在德国有认识的骨科医生朋友,要不要先替你预留一间病房?”   江允隽听了想抽他。   乱七八糟聊了许久,两人交换了现在的联系方式,算是恢复了联系。   临走前徐潇道:“过段时间正好有同学会,你记得来啊。修佳也回国了,反正你现在也单着,互相看看有没有机会呗!”   江允隽笑了笑:“再说吧!”   等离开医院回到家,家里所有东西都已经齐备,直升机也早就待命,他俩一回来就可以出发了。   这次去度假的就他们两兄妹和云丞两兄妹四人,老云虽说大伙儿一直劝他一起去玩几天,可他固执的要在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看家。   经过长时间的飞行后,四人终于到达了位于太平洋上属于江慕提的那座私人岛屿上。   讲真江父办事不喜欢和孩子商量,继承遗产的时候,江慕提才对于他的私藏有了个具体概念。   这座岛作为私人岛屿来说,面积不算小,开车环岛也要近一个小时,甚至中心地区的森林他们作为主人都了解不多。   因为远离尘嚣,海岛的风光还维持着最原始的风貌,细白如面粉一样的沙滩,清透湛蓝可见度惊人的海水。   广阔无垠的天空没有任何东西阻挡视野,沙滩卷过来的浪花没有半点膈眼的污染。   满目只有世界最干净清透的颜色,掏出手机随意哪个边角拍出来的照片,都是典型的唯美屏保。   江慕提下直升机的时候整个人也是愣了,虽说已经适应了富豪的生活。   因为她上辈子就家境优渥,其实日常之中倒还适应良好,哪怕继承遗产那刻,虽然价值是上辈子自己拥有的资产的数百倍。   可到底只是文件上的一项项数字,惊喜无比是肯定的,但却没什么实感。   直到此时此刻,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土地,人间仙境般的美景却就属于自己。   江慕提终于绷不住了,愣愣的喃喃道:“真不敢相信这是属于我的。”   云朵和云丞嘴巴也张圆了,云丞碰了碰江慕提的胳膊:“你说继承了一座岛的时候,我只以为是那种几千平米的小岛。”   又问江允隽道:“隽哥,咱真的不能注册一个国家吗?你看着面积,世界上国土最小的岛国叫什么来着?咱们差不多也够了。”   江允隽不理会他犯傻,低头对妹妹道:“晚上这里的星空很美,咱们先休息一下,到时候可以到露台上自己烤东西吃。”   云丞欢呼一声,拎着自己的行李就往别墅里边跑:“那你今天可不能禁我们喝酒。”   其实说是度假,但岛上也不光只有他们几个人。   早有佣人和食物淡水还有各种物资早已经先一步运过来了,就等着为他们服务。   其实这么大座岛屿的购入价格倒不算厉害,反倒是后期的开发成本。   这里远离大陆,唯一的运输方式是直升机和邮轮,光是各种材料的运输成本都不菲,更不提人工以及建筑难度。   江慕提一进去就绕着这座宅邸走了一圈,别墅有三层楼,一共二十来个房间,加上客厅厨房娱乐室等区域,面积实在不算小。   这次随行的佣人有五个,两位厨师,一位负责起居的佣人,还有一个管理维护设备的,最后一位是水手,负责带他们出海玩。   因为想要清净,所以一再精简了人数。   江允隽让大家想休息一会儿,可正是十几岁精力旺盛的时候,又突然来到这么新奇漂亮的地方,哪里又沉得住?   三人脱下冬季的服装,换上了短袖短裤,就撒丫子跑了出去,叫都叫不住。   踏进沙滩就甩飞了鞋子,这里的沙一点也不硌脚,不过倒是时不时的会踩到贝壳。   贝壳都特别漂亮,江慕提一路走过来都忍不住捡了好几个。   云丞倒是对那些没兴趣,他呼啦啦来到海边,脱掉上衣就窜进了海里。   等上来的时候,还顺便捞了好几只海参和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龙虾上来——   “嘿嘿!看我给咱今晚加餐了。”   结果人才一冒头,就被江允隽揪上来一顿削。   “来之前跟你说过什么?随便哪儿就敢一个人下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撵你回去?”   云丞讪讪道:“我不是看这儿是浅水区嘛,我又不傻,肯定不会往深水区游的,再说有水手兄弟看着呢。”   说着冲黑皮肤的外国籍水手挥了挥手,明明还没跟人家说一句话,求生欲可谓强烈了。   江允隽知道这家伙就是得意忘形容易皮痒,但出来玩的,也不想扫兴。   索性也自己脱了上衣和这傻小子一起下水。   这时佣人已经把躺椅和遮阳伞给搬来了,还打了不少冰镇饮料放在盛满冰的箱子里,玩累了就可以来躺一躺和冰镇饮料,特别痛快。   江慕提拿了一瓶鲜榨的果汁,才喝一口就看见她哥也脱衣服下水。   顿时流氓的冲他们吹了声口哨——   江允隽,云丞:“……”   就这江慕提还不消停:“哎哟,你俩身材更好了,小心下水被住在这儿的美人鱼给抓走。”   江允隽和云丞对视一眼,一个精英人类,一个蠢萌二哈,连个不同的物种此刻却出奇的默契。   直接走向江慕提,把人从躺椅上撕了下来,把人扛着丢进了水里。   江慕提倒是会游泳,家里有游泳池时不时也会下去游两圈,倒是不讨厌下水。   就是俩人站在她面前:“这不水里就有美人鱼了吗?来抓我们吧。”   江慕提见身上都湿了,也干脆脱下外衣,穿着比基尼和他们在沙滩上追逐起来,云朵喝完一杯果汁后也加入了。   和之前三人美好的肉体就是刺激江慕提的动力不一样,她自己这会儿也处于美好肉体之列。   一时间整个海滩因这些年轻美貌的男女增色不少。   云丞下水抓东西的能耐简直让人怀疑他上辈子就是吃这碗饭的。   要说海参龙虾螃蟹贝类也就算了,他居然还抓了好些鱼,都不知道他怎么徒手做到的。   云丞抹了把海水:“那些鱼没见过人,傻乎乎的,反正我一抓就抓到了。”   云朵学她哥的样子下水试了试,过了一会儿湿淋淋的上来——   看着他哥道:“你骗人。”   “真的啊,不信我再抓给你看。”说着又猛扎了进去。   但这会儿江慕提注意却在云朵被打湿的比基尼上衣上。   她走过来,摸了摸云朵的胸:“你最近好像大了诶。”   云朵低头,有些迟疑道:“是,是吗?可我没感觉啊。”   “你天天看着自己哪儿察觉得到?”江慕提又握了握,肯定道:“绝对大了,你自己最近穿内衣都不觉得紧?”   云朵想了想:“好像——是紧了了那么一些。”   江慕提又摸了摸她的屁股,云朵嗔道:“你干嘛呢?”   “没事,曲线更加明显了,要随时注意,记得换合适的内衣啊。”   “我知道了,回去你陪我逛内衣店。”   “成!”   这会儿云丞从两人中间窜了上来,摸了把水,问道:“你俩干嘛呢?在水里就看见你们又是摸胸又是摸屁股的。”   江慕提挥挥手:“没你事,咱们在讨论发育问题。”   “诶诶!怎么就撇开我啊。”云丞不干了:“别性别歧视啊。”   又得意道:“说到发育你们还是太慢吞吞了,我要做运动员,对身体数据的记录很严格的。”   “告诉你们,这个学期我身体又结实不少,真算起来你俩胸都没我大。”   俩女孩子默默的看了看自己,作为高挑类的少女,确实身体曲线相比成熟女人来说还有些青涩。   而云丞这家伙个高体格又强,甚至远超很多成年人,因为长期的肌肉训练,胸肌也是结实有型,虽说男女肯定视觉形式上不同,可真论数据和当时年龄的发展指数的话——   俩女孩子顿时备受打击,云丞真得意,后脑勺就又挨了一下。   回头看到他隽哥脸黑黑的看着自己:“你在女孩子面前说什么呢?”   这才不到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挨了两顿削了。   白天收获颇丰,几人本想拿自己捞的鱼虾晚上就这星星烧烤来着,结果却罕见的下起了雨。   这个计划只得作罢改明天,晚餐吃了厨师精心烹饪的料理,虽然依旧美味,可心里总惦记着。   飞行了将近二十小时,到了又撒了这么久的欢,一行人也累了,晚餐后也没再提议玩什么游戏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毕竟这才第一天,后面有的是机会。   岛上空气很好,气温湿润温暖,江慕提挺喜欢这种气候的,睡得很好。   第二天一早起床,见外面的天已经放晴,江慕提心情不错的下厨亲自准备早餐。   这里是岛上,新鲜的海鲜很多,江慕提准备做个海鲜粥。   正熬着米,其他人也下了楼,见她在下厨就乐了,一人倒了杯水边喝边围着开放式厨房和江慕提说话。   接着外面传来一阵直升机降落的轰鸣声,几人一开始还以为是物资运输。   结果一想不对,昨天就已经运过一遍了,他们才待了一晚上,有什么损耗?   放下东西出了别墅,来到外边,就看到已经停稳的直升机上下来一人。   却是本应该在首都的季非时。   江慕提有些懵,不知道他怎么就来了。   不是,他怎么找到的?怎么找到这座岛的坐标的?   疑惑才冒上来,旁边的云丞就乐颠颠的跑过去:“我就发个坐标而已,你还真就来了?”   哦!这会儿知道该挨削得蠢货是谁了,江允隽黑着脸心道。 第45章   云丞估计天生后脖子皮厚, 完全没感觉到刮在上面的飕飕凉风。收藏本站   他还乐颠颠的把季非时迎了过来,一口白牙露着灿笑道:“他一放假就去首都他爷爷那边了, 我俩昨晚聊天的时候, 他说他在那儿挺无聊的, 天天都是聚会。”   “我不就炫耀说我这儿清净又好玩嘛, 还给他发了坐标, 让他有本事就自己找过来, 没想到真的找过来了嘿, 真厉害。”   江允隽这会儿甚至有些后悔在岛上装了信号塔, 让这二缺隔着太平洋也能搞事。   不过碍于上次的事,季非时的缄默无语和冷眼旁观, 即便没要他做什么, 但单是这两条, 在那会儿稍有差池就计划破产的状况下,也不得不领情。   尤其开诚布公谈过之后, 江允隽倒是不好再对人家横眉冷对, 只皮笑肉不笑道:“呵!稀客, 我这不毛之地您也能看上眼, 真让这儿蓬荜生辉啊。”   季非时哪儿能不知道这妹控对自己的天然敌意没法扭转,根本不以为意。   “叨扰了,云丞非要我来, 正好家里无趣, 若有不便, 请一定担待。”   江允隽不知道这小子是性格本身就这么厚颜无耻还是仅针对他。   意思就是你不乐意我来都来了, 你也别想撵我走,忍忍吧。   光这样还不算,云丞这二缺还帮腔:“对啊我一直撺掇他呢,这家伙一回他爷爷那去过的就是小老头的生活,九点钟就睡觉,像话吗?”   要不是这儿有外人,江允隽都想当面削他了——   叫你事多!   季非时心里正满意小伙伴好使,却听他话风一转道:“不过我没料到他真的会眼巴巴的找来,哈哈哈!果然除了哥你就没有别的朋友玩了,这兴师动众的,等明年上大学分开了你可怎么办哟!”   “该不会天天给我打电话才能睡得着吧?”   季非时脸上的笑就这么一寸寸僵了下来,此时对于这二缺的感官倒是和江允隽出奇一致——   要不是人多可真就先削一顿了。   江慕提是深觉只要有云丞在,人间就永远不会缺乏欢乐。   而且在有人牵制或者场合不适的情况下,这家伙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无敌的。   毕竟削人要看场合,他犯二可是从来不看的。   想着厨房里锅还烧着,便对他们道:“云丞你先帮季非时把行李拿进去,安排一个房间,放好东西下来吃早餐。”   云丞得命去安排了,江慕提也回了厨房,江允隽见事情已经这样了,只得悻悻的跟着妹妹进了厨房。   锅里的米已经熬得差不多了,云朵在帮忙处理海鲜。   虾仁烫好剥开去线,海参和蛤蜊都是昨天云丞捞到的,在无半点污染的海域中产出的食材,新鲜又美味。   最后把海鲜放粥里一起熬,再加上姜丝和葱花,光闻着这鲜美的味道就让人食指大动。   江慕提又炒了俩佐粥小菜,拍了根黄瓜做蒜泥黄瓜,还凉拌了个海蜇皮。   这时候季非时他们也下来了,飞行了这么久,刚下飞机就能吃到暖胃清淡的食物,还出自某人之手,这让人心情很愉快。   一锅粥五个人吃得干干净净,云丞还嚷嚷不够,江慕提还得再给他下一碗面条。   比起江慕提两兄妹喜好广泛的口味,云丞倒是独爱中餐,尤其是下饭的家常菜或者地道的小吃美食。   眼看他今后要出国发展的,有时候自己都在愁到了国外怎么解决长期伙食问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时间临近,这个担忧也越来越迫切,总之这家伙最近对于吃饭的执着更为凶残了。   就跟被抢了食盆的二哈!   吃完早饭大伙儿决定一起去森林里探险,江慕提本来见季非时才到,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过显然他性格虽然不如云丞跳脱,但同为运动员,体力和精力是远胜常人的。   江允隽见这小子不识相,开口强调道:“森林里不比海滩,蚊虫多,穿好衣服。”   “尤其你们女孩子,别图凉快,长裤和外套穿好,知道吗?”   江慕提心道也是,要是被咬了顶着一身包回来就乐子大了,所以立马和云朵上楼换了长衣长裤,还带了驱蚊水在身上。   云丞撞了撞季非时的胳膊,贼兮兮道:“昨天她俩穿比基尼呢,比咱们学校的女生漂亮多了。”   “我发朋友圈,那群家伙一个劲要我拍照,我又不傻,能让他们占便宜了?炫耀是要的,但自个儿家的女孩子便宜也是不能让人占的。”   浑然没发现最该地方的人其实已经在这里了,季非时想了想,又实在没忍住期待——   “那,那好看吗?”   “当然好看?你在小看我家女孩儿的颜值?那腿又长又直,腰又细又结实,尤其是慕提皮肤特别好,我昨天带她下水的时候试了试,比嫩豆腐还光滑,我两只手一握就差不多掐住她腰了。”   说着回味似的感叹道:“美少女啊!就跟动画片里走出来似的。”   季非时本来只是问他视觉上的感受,对于心仪女孩子的清凉着装有期待肯定不假。   可万万没想到冷不丁这二缺就道出了不得了的细节,这混蛋到底在一脸若无其事的耍什么流氓?   季非时一下子脸就黑了,声音里透露着杀狗危险道:“你成天就是这么占人便宜的?”   云丞若无其事道:“呸!怎么说话呢?我告诉你啊,别拿普通标准套我头上,她俩买内衣的时候都非得让我跟进去拎包呢,想过我的感受吗?”   说着云丞回过味来了:“嘶——,这么一说,她俩是不是压根没把我当男人啊?”   这时正好江慕提她们换好衣服下了楼,云丞立马道:“我说,下次我不陪你们逛内衣店了,越来越丢人,老实说咱们也这么大了,是时候保持一下距离,今后我也会注意一点的。”   江慕提耸耸肩:“好啊,下次我和云朵出门你别一脸被排挤的衰样哭就成。”   云朵也道:“我俩搂搂抱抱的时候你倒是别每次都非要挤进来啊,推你脸你还说咱们差别对待越大越嫌弃你。”   季非时木着脸总结出来了,原来这傻货就是个自己黏糊还不自知的大狗。   不光在他这儿,在家里也是明明被嫌弃却自我感觉良好的德行。   果然云丞讪讪道:“那不是非时说我占你俩便宜嘛,其实也不是我故意强调的,没得这么矫情。”   两女孩子的视线又落在季非时身上。   季非时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明目张胆甩锅的,他木着脸转过头,看着云丞:“你怕是忘了自己多少把柄捏在我手里吧?”   云丞一见两边都得罪不起,叽咕一声,撒丫子奔了出去,三两下窜进树林没影了。   云朵见状估计是怕她哥跑不见被岛上的猴子抓走,也跟了出去。   倒是江慕提对云丞得糗事很好奇,边和季非时进了丛林,边问道:“他又在外边犯了什么傻?”   季非时道:“我以为你们对他的了解,他再犯什么傻都不会意外”   江慕提摇摇头,一副此言差矣的表情:“我是知道他二,但我相信他的二是没有极限的,改天如果太多了,还可以给他出一套二哈犯傻集锦,多好玩!”   一路开着玩笑走进了丛林深处,讲真这全未有人踏足过的地方,植物的密集程度可想而知。   树大多是椰子和棕榈还有香蕉,别的品种大部分江慕提就不认识了,但物种很丰富。   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漂亮花也将这里装点得越发炫目迷离,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下来,打在仍残留朝露水汽的绿叶上。   就跟电影里下一秒就会出现丛林妖精的美丽画面一般。   江慕提被这美景震得连呼吸都轻了几分,接着就感觉自己的手被牵住了。   她回头,看到季非时的脸在如梦似幻的光影中更英俊得不像话。   江慕提没由来的心想,如果真的有丛林妖精的话,也会在这华丽美型的容颜中自惭形秽不敢出来吧?   可她任没有放任事情就这么静静的发酵,她开口道:“你干嘛呢?”   季非时若无其事的回答:“哦,刚刚看到窜过去一条蛇,怕你踩到所以拉着你。”   江慕提顿时有点发毛,可她严重怀疑这家伙在撒谎,僵硬的呵呵两声道:“蛇也是怕人的,听到声音早溜走了,我有什么好怕的。”   季非时不相信她的胆子这么肥硕,眼中带着戏谑的笑意:“真的?”   江慕提其实特别怕蛇,光是联想头皮就发麻,也不敢不依不饶讨论这个话题。   看着椰子树上扒着的龙虾,立马转移话题道:“嘿!云丞还去海里捞,树上就有。”   说着就把那硕大的龙虾捉了下来:“这么大的个子,两只就够咱们五个人吃一顿了。”   季非时见她转移话题也不戳破她,笑了笑:“这是椰子蟹,最大能长到一米长,通常一只两三公斤,味道是不错。”   接着环顾了一下周围,颇为欣赏道:“你这座岛确实不错,风景漂亮,物种也丰富。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类似的岛屿,我也有些想入手一座了。”   江慕提嗤笑:“这还能做邻居不成?据我所知离这里最近的岛也有几十海里呢。”   季非时点点头:“还行,快艇也就一个小时的事,直升机更快。”   江慕提心道这家伙不会认真的吧?但不及多想,两人装上了云朵和云丞。   云丞见到他们,乐颠颠的举起手里那只巨型螃蟹。   献宝道:“看,这么大个的,这家伙还想逃,让我给摁住了。”   云朵在一旁凉凉道:“你倒是胆子大,那钳子连椰子壳都能轻易撕开,你要不小心以后别想打篮球了。”   云丞讨好的冲妹妹笑笑:“这说的,你哥我有那么不小心吗?”   云朵不理他,又对江慕提道:“他刚刚差点跟猴子干了起来。”   冲着身后指了指:“看到没?那猴子现在还偷偷摸摸跟着咱呢,我觉得它是为了跟着我哥找到他晚上睡得房间,好冲他窗户上扔粑粑。”   江慕提看过去,果然隐隐约约的能在茂密的树丛中看到个猴子脑袋。   她噗嗤笑道:“不能够啊,四舍五入的你哥跟人家也算是一个物种了,而且他动物缘这么好,万一人家喜欢他呢?”   云丞对于这家伙老是不分场合的涮他感到很不满:“你说谁物种——嗯?”   抱怨到一半发现了别的端倪:“你俩为什么牵着手?”   江慕提闻言立马才反应过来似的把手挣脱开,睁着眼睛说瞎话道:“这家伙腿脚不行,老是被绊着,我怕他摔倒。”   云丞就是这二也不能够这么好骗的,幽幽道:“腿脚不行?要不要我提醒你他和我是队员?而且这家伙的假动作还有过球都是极其厉害的。”   “你说他平衡感不好?”   这才质疑完,就听季非时道:“对,我确实好几次差点摔倒。”   云丞眼睛木木的看着他:“哥们儿,三年的篮球赛事,我寄托了多少希望在你身上?这会儿你说你容易绊倒?”   “我现在想起之前那些比赛都一身冷汗好吗?”   几人打打闹闹的在周围转了个遍,也没有跑太远,毕竟这里太大,光凭脚力一天估计也走不完。   不光抓了几只椰子蟹,还采了一些不知品种的蘑菇,摘了些椰子还有野果,一些香料植物也没有放过。   倒不怕有毒,因为同行的两个厨师中就有一位是生活在附近群居岛屿的当地人。   对这边的植物很熟悉,可以分辨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回到别墅那边,才把东西放下,江慕提找到他哥,居然发现她哥给她在临近海滩的大树上做了个秋千。   江允隽见她过来,再次确认了绳子的稳固道:“我在杂物间找到一个小轮胎还有一些工具绳子,就给你们女孩子做了一个。”   江慕提高兴坏了,直接跳到了她哥身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香了一口:“怎么办?哥!我爱死你了。你再这么好下去,我对对象的标准会越来越高的,以后谁都看不上嫁不出去怎么办?”   江允隽托着她的腰以免她摔倒,闻言挑了挑眉,若有所指的看了季非时一眼。   随即宠溺道:“那就不结婚算了,哥哥又不是养不了你一辈子。要是这点标准都达不到,那也就没资格肖想我妹妹了,你同意我也不会同意的。”   季非时根本没有怀疑,这家伙就是在存心挑事,借着身份之便全然挑不出破绽来。   他笑了笑,走了过来:“江先生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哥哥,真让人羡慕。我作为独生子女,从小就希望有这样的哥哥呢。”   江允隽脸都黑了,滚你的哥哥!他不想和这小子扯上半点关系。   两个男人暗潮汹涌,针锋相对,这边江慕提他们已经坐上了秋千。   秋千很高,也不知道他哥怎么系上去的,肯定很辛苦。   但坐上去可以荡很高很远,江慕提拜托云朵在后面使劲推她。   最高的时候就像要飞进海里一样,看着愈发接近的海水,江慕提作死的身体前倾。   果不其然一下子被甩了出去——   但是因为惯性直接扎进了海里,特别痛快。   可她这突发奇想却把另外几个人吓个半死,慌慌张张的跑下水,正好江慕提从水里钻出来。   江允隽脸黑得难堪,没等妹妹来得及得意,揪着她就一顿训。   江慕提被训得抬不起头来:“可是,我真有分寸啦!昨天早摸清这片海水到什么距离有多深,肯定不会有事的,再说不你们在旁边看着嘛。”   江允隽还要修理她,就被她挽着胳膊撒娇道:“你把绳子系这么高是怎么系上去的?相比起来你这儿还更危险呢。”   江允隽一噎,旁边云丞还不争气。   见江慕提这么好玩,也喜滋滋的坐上去了,催他妹妹到:“快快!推我,使劲推。”   云朵也想玩:“那怎么不是你先推我呢?”   “我这不是想替你试试水的深浅吗?快快!”   云朵撇嘴,还是推着她哥荡了起来。   江允隽:“……”   他这会儿特别后悔为了某些暗搓搓的目的安这秋千,自家的小孩儿什么时候都这么喜欢作死?   晚上找机会一定砸了!   他念头才到这儿,江慕提便有所感应道:“不许拆了啊?你拆了我们就自己重新做。”   “再说了,这么软的沙滩呢,就是摔上面也没事的,净瞎操心。”   得!还被嫌弃上了。   江允隽看着跑过去和云丞他们争秋千的妹妹,一时觉得无力。   四人一直玩到大中午,其中还是江慕提玩的次数最多。   云丞和云朵两兄妹因为你推我还是我推你的次数分配不均而掰扯,而季非时却是紧着江慕提玩,自然占便宜。   等厨师将他们带回来的食材处理好,做出一顿丰盛美味的料理后,这才和新宠秋千暂且告别。   厨师很有心,给他们制作的是地道的本土风味美食,就连盛椰子蟹的餐具也是用岛上一种植物编制而成的。   据说是厨师现编的,这时他们家乡每个人都会的技能,某些有村落居住的岛上,岛民的生活来源往往只有寥寥几种产业。   捕鱼打捞,种植香料,还有就是用这种柔韧久存的长条形树叶编制生活用品和工艺品了。   不说盛放食材的器皿,斗笠箩筐篮子甚至小挎包都可以变,当然也能做头发的装饰物或者编动物形状的玩具。   这点倒是和我国的草编藤编差不多,其实严格说来还是我国的编制工艺更加精妙复杂。   只是远在万里之遥的地方,截然不同的民俗风情让人倍感新鲜有趣。   因此午饭过后江慕提还真和云朵一起,采了不少那种树叶回来让那位当地厨师教他们怎么编。   先让人家替自己编了发饰,云朵因为是短发倒是只能戴那种类似皇冠的发饰。   江慕提哈哈大笑:“这,真公主做不了了,好歹戴个皇冠安慰一下吧。”   云朵瞪了她一眼:“照这么说你不也应该缅怀一下你那有缘无分的女王之位?”   哦!也是啊。   顿时俩女孩子郁闷了几分。   不过两人学得还是挺快的,像简单的器皿编法在指导之下试了几次手就已经可以编得细密紧实了。   两人便编了好几个小篓小筐之类的东西,平分给了五个人。   云丞得了个渔筐,云朵亲自给她编的:“喏,不是喜欢下海抓东西吗?有这个就不用每回用衣服兜了。”   江允隽得了他妹妹给他编的一串手链:“这种红色的果子据说不敲开可以保存好几年呢,当地也都是从来做装饰的。”   江允隽看了看颜色鲜艳的手串,虽说要在平时的场合不合时宜,但最近度假整个人也穿的清凉朴素,倒是挺合适的。   季非时看两兄妹黏糊了半天,那江允隽收也就收了,一串手链刨根问底这么久干什么?   等两人终于说完话,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表情眼神却很明显。   一直看着江慕提,那三个字就差说出来了——   我的呢?   江慕提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筐,递给他:“喏!换洗的衣服可以放里面。”   季非时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很好,接过东西里里外外看了好几遍,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   云丞看他这阵仗,有些怀疑同样受到的筐子,慕提是不是偷偷在给非时那家伙的里面塞了珍珠。   不然他为什么这么高兴?   说着便拿着自己的渔筐在季非时面前晃了晃:“喂喂!我也有呢,你这么得意干嘛?又不是仅你一个人的。”   季非时白了他一样:“你懂什么?我的和你的肯定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云丞道,还拿着两样东西比划:“你看,形状,收口,大小,哪里不一样了?”   “就是我的用来打渔,你的用来装衣服而已。”   季非时鄙视他:“这就不一样,出发点不同心意自然也不同。”   “你妹妹给你打渔,是看你用衣服兜太埋汰。我这确实被生活起居的细节被考虑进去为前提。本质上就不一样,别相提并论。”   云丞眯了眯眼睛:“虽然不知道乱七八糟在说什么,怎么我觉着就这么不舒服呢?”   江允隽却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年轻人,妄想是病,得治! 第46章   这天晚上天气不错, 没有下雨,繁星当空。   江慕提两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美的夜空, 整个人兴奋极了。   天一黑就在露台上架上了烧烤架势, 就地取材的虾蟹鱼贝还有下午男生们去森林里砍的椰子和香蕉。   其他相应的食材早他们一步已经空运过来, 也很新鲜。因为昨晚下雨而搁置的烧烤派对这会儿终于重启了。   云丞立马机灵的搬了一箱啤酒过来, 见他隽哥看过来, 还没说话呢, 就先一步道:“说好了准喝酒的啊!”   江允隽削了削他后脑勺, 笑骂道:“喝吧, 你这酒量还敢馋。”   云丞嘿嘿一笑,揽过季非时的肩膀:“你来得是时候, 本来昨晚就打算弄的, 可惜下雨了, 啧啧!就跟老天都特意等你一样。”   季非时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个小插曲,因为下午收到手工礼物心里正美, 这会儿听了越发得意——   “说不定就是这样呢。”   说话间女生这边已经开始烤东西了, 龙虾和生蚝对半剖开, 按照个人的口味做了芝士或者蒜蓉的。   各种肉类也烤得逐渐上色, 发出滋滋的声音,不时有油溅到烧得通红的碳上,窜起一星火光, 不吓人, 还挺好玩的。   还有穿成串的玉米青椒土豆洋葱等各类蔬菜, 上午采的蘑菇剩下的也穿上去直接烤。   还没熟透, 四溢的肉香就让人食指大动。   尤其是云丞,他已经拿好盘子眼巴巴的望着架子上的东西排队了,不到三分钟问了五次‘好了没?’。   活像叼着食盆等饭的二哈!   江慕提怕了他,挑了两串易熟的肉串打发他,这才没人在耳边念叨了。   等菜好差不多后,众人便帮忙传到小桌上,开了啤酒和饮料,围坐起来就着绝美的星空夜景享受美食。   云丞一口一个皮皮虾——不是,一口一块龙虾肉,嘴包得跟仓鼠一样。   江慕提戳了戳他的腮帮子:“我发现你最近吃东西更凶残了,难不成你妹妹还饿着你了?”   云朵翻了个白眼:“老早就这样了,说是未来几年在国外日子肯定不好过,要提前把断头餐吃饱。”   江慕提憋笑:“那也没提前一年就开始吃的啊。”   云丞吃着东西含糊道:“你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我已经打听过了,今后要训练的地方,唐人街都离得老远,周围全是汉堡薯条披萨,那些东西偶尔吃着玩还行,连吃两顿我就受不了。”   “要么就是给运动员特地定制的营养餐,那叫一个难吃。”   “啧啧!越说越可怜了。”江慕提闻言又给他切了一块牛排。   他妹妹云朵倒是不动如山:“别管他,他现在用这套骗吃的已经用顺手了。”   云丞直呼妹妹没良心。   不过既然说到毕业后的事,江慕提便问云朵:“你哥这边已经确定了,你怎么想?”   云朵还没说话呢,云丞先眼睛一亮:“跟我走,朵儿!跟我一起去留学。”   云朵一把甩开她哥的手:“你就是想要个随身厨娘对吧?”   反问江慕提道:“你怎么打算的?”   江慕提见她有跟着自己的意思,心里也高兴:“我就在国内,国外常去玩我倒是喜欢,但要我长期住我不干。”   她又没什么一定要远走他乡才能实现的理想和目标,况且她哥这里也需要她的帮忙。   于是范围就更加小了:“我就在咱们这里上大学,反正也是top10,又不是只有国外的大学才厉害。”   江允隽当然知道她的打算,摸了摸她的脑袋:“想出去就出去吧,家里的事你现在还小呢,不用操心。”   江慕提撇嘴:“你还当我委屈求全了?我才没那么贴心呢,怎么选当然是为了自己过得舒坦。”   江允隽说不过她,而且内心里也是希望妹妹别远走的,这一走就是好几年,想想家里就冷清得难受。   于是便问云朵道:“小朵呢,你也和慕提一样待在本地吗?以后想做什么工作?”   如果有什么事业计划,倒是念大学的时候就得具有选择性,小女孩儿家的关系好喜欢腻在一块儿正常,但也别耽误了前途。   云朵点点头:“我们市的学校挺好的,不过我以后想做项目负责人。”   “嚯!!”几人调侃般的惊呼。   她的意思是以后想成为高级管理层了,没想到这妞居然对事业上这么野心勃勃。   江允隽却很欣慰,觉得云朵倒是更像老云,便道:“以后你可以来我身边实习,学点东西。”   云朵惊喜的抬头,江允隽便强调:“不过我对你的标准会比对别人更加严苛。”   云朵更高兴了,拼命的点头。   说实话,大少爷在家里人很好,但工作上却是个要求特别严格的人。   甚至有个说法就是,你要是能在他手下达到标准,那么就能胜任同行业的任何一家公司的工作了。   然后江慕提心中一动,问季非时道:“你呢,你大学怎么安排的?”   这家伙本来就是高中才回本市的,作为继承人,学业说到底是服务于家族事业,那么他高中毕业后回去哪儿那还真说不准。   季非时笑了笑道:“其实这次去首都,爷爷和我说到了这个话题,长辈的意思是让我最好回到首都。”   “我还没觉得要不要答应,不过我从小在那边长大,生活习惯反而比这边契合,社交圈子也在那边,很不好说。”   江慕提心想也是,季家这些年的发展重心虽然在他们这个全国数一数二的经济发达城市。   但说到底他家的根基是在首都,那里的人脉和影响力才是最举足轻重的,怎么经营都不过份。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江慕提突然之间就没了胃口。   她一贯不是会为别离太过伤感的人,可云丞也决定出国深造了,这家伙也要回首都的话。   每天她和云朵回家,就没有另一辆车不偏不倚的刚好卡着时间停她们旁边。   装作送人回来正好遇见的样子,拙劣的借口让人心里发笑但又忍不住会升起雀跃些许了。   嘴里刚刚还滋味鲜美的烤肉顿时变得干巴巴的,江慕提突然站起来——   “我去拿点水果出来。”   云丞还指着自己旁边一堆椰子道:“这儿不有吗?”   可江慕提人已经进去了。   此时季非时也站了起来:“我去帮帮她。”   江允隽看着两人一前一后消失,眉头紧皱,张了张嘴,不过最后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只郁闷的抽了云丞的脑袋一下:“那酒也给我一瓶。”   江慕提进了厨房,打开冰箱,拿了点葡萄西瓜草莓出来,见旁边的西柚不错,又准备弄点西柚汁。   正切着水果,季非时就走了进来。   江慕提这会儿看到他是无端的有股烦躁,便闷声道:“你进来干什么?我又不至于端个水果都会走丢。”   季非时却轻笑了一声,捉过她拿刀的手:“是你问的话题吧?为什么我说一半就走?”   江慕提不想自己变得窘迫,便若无其事道:“你这说的,本来就是闲聊而已,我口渴了进来拿点水果,你这被打断了还要特意跟进来,倾诉欲也太强烈了吧?”   她这么说,但比起之前他从赛车场将她带走那天的无措和理不清条理,现在的季非时已经很清楚自己要什么了。   所有这要稍有破绽,他也会紧紧抓住不放过。   他凑近江慕提,用只有两人听到的音量低声道:“之前因为你家里的事,这么说不合时宜,但这句话我一直憋着——”   “恭喜你联姻失败,恢复单身。”   江慕提闻言,对他毫不收敛的得意感到愤愤,只觉得他今天格外讨厌。   她是不喜欢周律,也对那场联姻膈应至极,并且最终搞黄了那事。   可这家伙一副表现得比她自己还开心的样子,端的嘴欠。   江慕提回过头,张口就要怼他,却看到了他的表情。   嘴角微勾,眉梢的弧度变得平缓,眼睛里满是对此真切实感的庆幸和喜悦。   他早已收起来戏谑之色,看着她,神情中不乏惊叹于那不需宣之于口就能让人察觉的情愫——   “我第一次看见你这个年龄,先前还从未有过自主权的女孩子,不是通过无谓的大吵大闹,或者不得要领的拙劣反抗。毅然决然的釜底抽薪,在没有任何胜算之前。”   “在这之前,我从不知道时刻尖锐攻击性强烈的女孩子这么迷人。”   他从小生活的社交圈子,女孩子们大都含蓄高雅,落落大方,极少与人发生冲突。   即便偶尔见到性子烈性尖锐,把气氛闹得难看的,也仅仅只是眉头微皱,掩下心中不喜。   所以一开始季非时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会喜欢上这家伙。   因为他本性沉稳,崇尚优雅的从容,并不觉得自己会欣赏生活氛围激烈,惯会与人冲突的女孩子。   可真到那时候,一切的标准和原则都可以顷刻颠覆,这甚至不已自己喜好为转移。   江慕提听了,虽说在周律那边听到过类似的话,但却不得不说,这边让她尤为得意。   崩了崩不听使唤想要上扬的嘴角,江慕提作势撇了撇嘴:“可拉倒吧,我倒是觉得你本质上就是个喜欢看热闹的。”   “那次我跟人起冲突的时候你不是兴冲冲的就围过来了?”   季非时自然不可能在这里反驳她,又道:“大学我不会回首都。”   “嗯——嗯?”江慕提诧异的抬头,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眼里有些难掩的惊喜。   这份惊喜却取悦了季非时,他神情越发柔软:“本来我过来就是为了逐渐接手这边的生意,否则就过来念一个高中意义何在?”   江慕提最后得靠咬嘴唇才能忍住不露出傻乎乎的表情:“在这边上大学就上呗,咱们市的大学也是全国顶级的好不好?说得跟辱没了你一样。”   季非时笑道:“当然没有,我荣幸之至。”   最后两人把切好的水果端出来,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   云丞看着他俩:“切个水果怎么这么久?喏,再不来吃东西都凉了。”   江允隽却注意到的是妹妹比之进去时显得轻松得多的表情,心里咯噔一声,只能长叹彻底坏了。   于是看季非时的眼神就越发不友善,甚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弄得迟钝的云丞都注意到了,并且心里发毛:“那,那啥,隽哥,非时是不是借了你钱没还?”   本来江允隽就一腔邪火不知道怎么发泄,正好这蠢货撞枪口,当下又是一顿削。   把云丞冤枉啊,又让江慕提给他烤了好多肉串才找补回来。   期间昨天跟了云丞一路的猴子不知道又从哪儿窜了出来,在露台下面偷偷看他们。   云丞不喝酒都犯傻,喝了酒就更不得了了,非要下去跟猴子单挑。   不过等他下去一猴一哈不知道怎么交流的,不但没打起来,云丞还回来拿了不少烤蔬菜和水果给它吃。   看来动物界人缘最好的名头他可以去竞争一下了。   众人一直玩到深夜才散去,东西倒是不用自己收拾,明早有佣人会料理好。   只是炭火烤味浓郁,回房首先就得浑身狠狠洗一番才能去味睡觉。   江慕提站花洒下,热水冲过全身,浑身的毛孔都通透舒畅。   可她的心思却跟绕迷宫一样一会儿一个样。   一下因为季非时不加掩饰的爱慕迷恋感到得意雀跃,那家伙可是自恋傲慢到能若无其事说出类似‘我知道我优秀,你喜欢我是肯定的,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抱歉了。’这样的话的人。   可最终在她这里却能自打脸的耐住羞耻和傲慢把自己说过的每一句嚣张的话咽回去。   这让江慕提的虚荣和骄傲得到了大大的取悦。   但另一方面,她又察觉到自己现在和他两人的距离很危险,不管是现实层面还是内心层面上的。   季非时背景和能量,如果仅仅只是在他身上索取虚荣和满足的话,最终自食其果的人只是她。   江慕提一直觉得他有种没由来的危险感,所以潜意识的在克制自己不能踏过某个底线。   当然这其中也有上辈子的教训在。   而如今不管哪个原因,即便脑子里谆谆提醒,好像那条界限都越来越模糊了,什么事情正在失控。   这种感觉又让江慕提烦躁和不安。   最后不知道在浴室里待了多久,出来的时候江慕提看自己的十个手指尖已经被泡得有些发皱了。   这才吹干头发,换上睡衣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事情一时半会儿理不清楚,江慕提便决定抛开不想,第二天睁眼又是明媚干净,充满海岛风情的一天。   然而江慕提万万没想到的是,当自己醒来的时候,睁眼看到的却不是自己房间那吊顶风格独特的天花板,也不是窗外一眼看过去那一丛丛芭蕉树的风景。   而是一望无垠的蓝天和大海,视线之内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江慕提初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做那种清醒梦,一时间还觉得挺美。   以天为被,以海为席!   接着就觉得吹在自己身上的海风有些真实得过了头了,露在外面的皮肤凉飕飕的。   江慕提一个激灵就翻身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正的就正处在海中央。   “我他妈——”江慕提炸裂之余爆了口粗。   骂归骂,她这人遇到危急状况反应能力还是强的。   一边懵逼一边理解状况,这会儿她躺一艘快艇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先不说她怎么被神不知鬼不觉挪出来的,她睡得再死也不可能被挪了一路没半点反应,肯定被借助了什么药物手段。   而且现在茫茫大海就她一个人,带她来的人去哪儿了?动机又是是什么?   如果想害她大可不必这么迂回,可如果想靠她获利,把她扔这儿又不保险。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就是快点回去,她身下这种小型快艇驾驶起来并不难。   就算没自己试过,琢磨两下应该也能弄明白,可她准备点燃发动机却一点就熄火,几次过后干脆打不着了,明显油被放空了。   这是故意要把她放在海中央等死?   大海里危险重重,她一个小艇遇到稍大点的风波都有可能被冲毁,更何况即便什么事都没有,到了晚上气温骤降,待久了她也可能被冻死。   江慕提从没像现在一样感到绝望过,一如她上辈子发生车祸那时。   她不怕和任何人发生争斗,哪怕暴力冲突,只要对手是人,总觉得自己能做些什么。   可人力在灾难和自然面前却是如此无力渺小,只能寄希望于别人,自己什么都办不到的感觉让人窒息。   江慕提拼命压下疯狂涌出的负面情绪,告诫自己不能因为一时的无助放弃希望。   生命的不易,可贵,幸运,还有奇迹没人比她更加深有体会。   她现在的命是白得来的,但江慕提却如此珍惜。   正当她在海面上茫然四顾时,别墅这边也已经翻了天。   *   早上江允隽准备去隔壁叫妹妹起床,一开始发现房间里没人时他还以为对方已经起来又去厨房亲自准备早餐了。   可下了楼却发现一楼空无一人。   江允隽皱了皱眉,顿时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又回到妹妹房中。   结果发现她今天要穿的衣服还整齐摆在床头柜上,顿时心沉到谷底。   焦急和不安并没有影响他的判断,江允隽第一时间回房,打开保险箱,拿出里面一把枪,上了膛拿在手里。   然后依次敲开其他人的房门,云丞迷迷糊糊的来开了门,但云朵还有季非时却同样和慕提一样没在房间。   江允隽简单的给云丞说了下状况,还迷迷糊糊的云丞立马清醒了。   随手捞了一根棍子两人分头找人。   结果分别在厨房和储藏室找到了被打晕的佣人和水手,还用其中一个当地厨师。   唯一还没迹象的那个从国内跟来的厨师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可整栋别墅都快翻遍了,都还没找到其他人。   这时楼下传来响动,二人飞快跑了下去。   “别动!”江允隽拿枪指着对方。   “是你们别动!”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只见他手里挟持着云朵,薄薄的刀片就架在她脖子上,稍微一动就可能拉开她的颈动脉。   云丞立马急了:“你他妈放开我妹妹。”   对方嘿嘿一笑:“放心,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你妹妹就暂时没事,不过这就要看大少爷能不能因为佣人的女儿,放弃找自己的妹妹了。”   “什么意思?”江允隽声音很沉:“你把我妹妹弄哪里去了?”   “现在不是你们问话的时候。”对方道:“把枪扔过来,再用绳子互相把自己绑上,不然这女孩儿脖子上就得开条口子了。”   江允隽只得慢慢把枪扔了过去,然后示意云丞把自己绑起来,但两人的眼神在空中有一瞬的交汇。   接着云丞便拿过那人扔过来的绳子,把江允隽绑起来,并打了个牢牢的结。   然后又将自己的双腿绑了起来,匪徒这才稍微松口气,将云朵绑了双手扔地上,又绑上云丞的手,这才彻底制住这帮人。   可此时他突然道:“不对,还有一个人呢?”   话才说完,背后传来一阵重击,对方拦腰打过来,力道之重差点让他内脏吐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明明已经被死死捆住的江允隽却突然挣开绳索,顺着他因为被重击前倾的力道抓住他的肩膀,一膝盖重重顶在他肚子上。   那人前后被重创,整个人弓成一只虾米。   感觉自己头发被拽住拉了起来,却有谁道:“别打头,小心他晕过去,得先把慕提的下落套出来。”   “知道,所以我特地没有打他后脑勺。”   等那人内脏的痉挛过去,稍微好一点之后,整个立场已经颠倒过来了。   江允隽解开云丞的绳子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真怕你理解不到。”   云丞从小跟江允隽后面,什么射击骑马搏斗野外生存全蹭着学过,绳子的各种打结也知道,刚才那套结看着紧,实际江允隽只在需要的时候自己就能松开。   倒是匪徒给他们兄妹绑的普通死结还一时间无法挣脱,这点默契他们还是有的。   云朵这会儿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云丞边把她扶到一边坐着喂她喝水,一边听江允隽他们审问慕提的下落。   可对方显然不为求财,他好哥们儿季非时家里显赫,来路神秘自己是知道的。   可他平时在自己眼里也没什么特别,但这一刻云丞才真正见识到他兄弟不为人知的一面。   十几岁的不到二十,和他一样的年纪,就连他隽哥的反应都没有这么狠辣利落。   只见季非时直接塞了一张毛巾进那人嘴里,一开始他们不知道是为什么,不是要套消息吗?为什么堵住他的嘴?   马上他们就知道了,因为季非时直接掀起那人一根手指头,反手一折生生掰断。   剧痛的惨呼虽然被毛巾堵住了大半,但那人满头的冷汗光看就能想象有多疼。   可季非时却无动于衷,他的表情冷酷残忍,和平时耀眼高雅的贵族少爷气势完全是两个样子。   数秒过后他才把毛巾从对方嘴里拿出来,声音轻飘,无端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他轻声道:“说吧,你有十根手指,十根脚趾,就算折完了,其他骨头也可以充数,别因为无谓的坚持受苦,相信我,你的忍耐力没你想的那么强。”   对方痛得脸上肌肉抽搐,然缓过劲来后,却大笑出声——   “哈哈哈……,不愧是一群惜命的天之骄子,本事倒不小,出师不利算我认栽,不过那小丫头也别想活命,你们要再敢动我一个手指头,我同伙马上要她的命。”   “你不可能有同伙!”江允隽冷漠的拆穿他的虚张声势。   “你甚至不敢弄坏信号接收器,如果信号中断,立马就会有人赶到这里,同理如果有任何陌生的船只靠近,也会有警报。我虽然想清静度假,却不会连这点安保措施都不做。”   “结果呢,近身团队里却混进了这么一条毒蛇。”季非时凉凉道。   江允隽脸色一沉,但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只接着道:“你只有一个人,既要藏好慕提,又要偷袭打晕别的员工,还要挟持一个人以防我们反击,所以分/身乏术没办法在夜晚就制服我们所有人。”   “你还是乖乖交代人在哪里吧,不到一个小时安保团队就会赶来,不管你什么目的,现在已经输了,不要做无用之功。”   那人却笑道:“一个小时?那你们不是马上人就要来了吗?就让他们搜遍这座岛把你妹妹搜出来啊。”   “不过你可得快点,那小姑娘在的地方可不是一直安全的,哈哈哈哈,你不是想问我有什么目的吗?”   “不怕告诉你,我就是要看着你江家的人,也亲自感受一下,自己妹妹就在附近,却无力挽救,最终只能孤零零死去的滋味。” 第47章   信号发出去之后, 不到一个小时已经有救援赶到了岛上。   江家的人手还有季家的人手,加上当地的救援, 一时间安静的岛屿顿时变得人声鼎沸。   直升机的轰鸣声, 机械仪器的声音, 还有搜救犬的动静, 整个空气都弥漫着紧张危险的气息。   那人也是端的硬气, 为了问出江慕提的下落, 江允隽和季非时可半点没有手软, 可他就是硬生生的挺过来了。   因为这些画面太过不合时宜, 早早的江允隽便让云丞把云朵送回了房间。   又给他安排了把其他工作人员弄醒的工作,总之来来去去的支使兄妹俩没让参与审问歹徒的事。   他们还小, 而且太纯粹干净了, 连江慕提都比他们更扭曲, 实在不适合参与这种不干净的手法。   等人手到达之时,这人的资料也被查了出来。   果然对方不是为求财, 甚至不单纯是为加害他们, 所以做事的时候固有一套自己的仪式感, 虽说正是这种不干不脆才是被立马反杀的原因, 可就动机来说,也只有这样才能宣泄心里的怨愤。   几年前这人和自己妹妹乘坐游轮出海度假,结果不幸遭遇意外, 虽说救援搜救及时, 但当时天气条件和海面状况恶劣, 救援速度极其缓慢。   又因为有优先救援的达官显贵, 所以最后他虽然获救,但却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妹妹消失在海中央。   当时在他们之前优先获救的就是江父!   得知对方显赫身份的他多年来一直被不甘和这被权贵掌握的腐朽制度所折磨。   也因此放弃了自己前途光明的专业,转而做起了厨师,之前江父虽意外亡故,可这份沉淀多年的仇恨便转移到了他子女头上。   正好他们也是两兄妹,而且身处海中央,简直天时地利还愿了当时的场景。   所以他无论如何争取到了随行的工作机会,他并不求财,也不单单要他们死。   甚至他希望在经历妹妹无助孤单死去而自己毫无作为这个事实后,江允隽还能活下去,究其一生品尝这份痛苦。   就如同将自己的痛苦原封不动复刻一份到仇人身上一样。   江允隽知道这个消息后,想起好几年前确实他爸有过一段海难经历,只不过到底有惊无险。   说到底遇到这种意外,社会地位的优势在关键时刻难免起到很大的作用,人都想活下去,江允隽也不觉得他爸当时因此获救有什么可耻的。   但换了此人的立场也并不妨碍他怨恨抢走自己妹妹生还希望的人。   正如现在他为了自己妹妹,可以无视对方的悲惨遭遇一般,无非是立场不同而已。   见实在套不出话,江允隽把人交给了已经赶来的专业的人。   他们不清楚慕提现在到底在哪儿,处于什么处境,耽搁一秒都有可能产生他们追悔莫及的后果。   别墅早被赶来的人翻了个底朝天,甚至找到两个他们都不知道的阁楼密实,但均一无所获,然后搜寻范围有沿着别墅往外扩散。   季非时站在江慕提房间窗户的楼下,看着拖拽下来的绳子想着什么。   有化验组的人递来报告,在两个女孩子房间里发现了空了的牛奶杯子,在残留的牛奶中化验出了致人昏迷物质。   这也是为什么江慕提大晚上被从窗户带走也没有醒来,云朵早上被挟持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原因。   要知道他们每个人的房间都是指纹密码锁,其中江慕提和云朵互相交换了密码,可以随意进出对方的房间。   江允隽和江慕提两兄妹也一样,据说他俩时常有互相叫早的习惯。同理云丞云朵两兄妹肯定也是互相设置了的。又因为晚上有时候云丞要找江允隽问些事情,两人也交换了。   说来说去,其实好像他们几个都有互相房间的进入权限,当然江允隽作为家长,是别墅所有门的进去权限都有的。   除此之外就是打扫卫生的佣人可以密码解锁了,但密码解锁具有时效性,只有白天有效。   这也是基本的安保常识,所以对方下手其实在没有充分准备的条件下并不容易。   昨晚他们几个男生都喝了酒,睡得很沉,可女孩子们却只喝了果汁,按理来说应该比他们警觉,岂料却喝了陷入昏迷的牛奶。   季非时忍不住问:“为什么她们会同时喝牛奶?”   闻言云朵恨恨的瞪了她哥一眼,云丞脸上一白,哭丧着脸道:“你来的头一天,我们在海边玩,我说她们俩的胸还没我大来着,她们就开始早晚喝牛奶了。”   季非时饶是这么紧迫的状况,依旧被噎得不轻,他阴测测的看了云丞一眼。   视线着重聚焦在他胸上:“胸大是吧?信不信我再给你塞两个气球进去?”   云丞刚才还见识了他哥们儿不得了的一面,当下吓得半死,可还是忍着害怕咬牙道:“成,别说气球,盐水袋都行,只要先找到慕提,我再也不嘴欠了。”   季非时看他都快急哭了也不理他,又问旁边的江家的远程负责人道:“药品那人是怎么带进来的?你们该不会这点都把控不好吧?”   负责人连忙道:“没有没有,所有上岛服务人员的私人物品一率是统一配送的,不可能带任何违禁物进来。”   “我们查到他转行之前是专业的药剂师,迷/药应该是就地取材提取的,但由于条件有限又需要掩人耳目,所有得到的剂量极少,也紧够两个女孩子而已。”   所以见昨晚几个男人喝了酒,应该会睡得比往常沉之后,这才有了充分的时机。   先在两杯牛奶里下药,然后通过窗户艰难的爬进二楼的房间,再负重一个人下去。   把江慕提藏起来之后,还得重复这个过程挟持云朵,好让几个人在醒来之后乖乖听话,以达到对方设想的眼睁睁知道妹妹失踪死去却无能无力的条件。   不是对方不想一口气把所有人放倒然后游刃有余的办事,实在是条件有限。   季非时的房间就在云朵旁边,早上他听到了些许动静,起床探出窗外一看,便发现云朵惊险的被人从房间窗户里带出来。   他没有出声,怕对方惊吓之余会将人摔地上出意外,于是不动声色的偷偷出了门,又因为对方的武器一落地就架在云朵脖子上。   所有等了好久才找到可趁之机出手救人。   前因后果算是捋清楚了,可这些都没有人多在乎,现在最重要的事先找到江慕提。   搜寻的猎犬已经进去森林里层层推进了,但还是一无所获。   江允隽见有人从临时关着那人的房间出来,烦躁道:“问到了吗?”   但对方的表情便知道没什么进展,见大少爷面露不满,忙道:“就快了,说到底只是普通人,我已经联系外面送一些辅助性药物过来,最多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不行,多一分钟大小姐都多一分危险。”江允隽沉声道:“去告诉他,除非现在他已经举目无亲,否则我不会再有什么道德底线和人性原则。”   手下背上一寒,立马又进了审讯房间。   现在来岛上的人已经很多,但众人仍有中人不够用的感觉,岛上面积在这一刻显得尤为大。   云丞随着搜救队来来去去帮忙,这时候之前那只猴子来到他面前,吱吱的想拉着他走。   云丞以为这家伙来找他玩,哪儿有心思,便道:“你怎么拜托就跑出森林里了?被阵仗吓到了?没事没事,自己玩儿去,不会伤害你们的。”   猴子却不依不饶,云丞有些烦躁:“去去去!这会儿没空和你玩啊。”   可猴子依旧跑过来边拉他,边指着海边,还做出一个刨水的姿势,各种手舞足蹈的乱叫。   云丞都着急上火了,这家伙偏这时候耍宝,正要撵它,就听季非时突然道:“等等,之前的调查说那个人的妹妹怎么死来着?”   “海中央被卷走的!”有人答道。   众人沉默了片刻,互相看了一眼,最后季非时大胆的下结论道:“这个人的报复具有强烈的仪式感,力求在内心层面上还愿自己当时的心境,所以——”   江允隽道:“现在的人手已经是我们短期内能调用的极限了,慕提等不了这么久,两边也无法兼顾。去海面找,就意味着放弃岛上大部分搜寻。”   接着他停顿了一下,艰难道:“但我的判断和你一样。”   更何况还有猴子的反常,动物不会说话,但很大可能是当时把人带走的时候它看见了,现在的焦虑气氛让它意识到了什么,所以跑出来告诉他们。   但饶是如此,一旦选错,浪费的时间又不知道将江慕提的危险推进了几重,所以季非时哪怕七成的概率相信人会在海面上,但仍然没法从容。   *   而此时远在海中央的江慕提却也没有闲着。   好不容易压下内心的恐慌,她琢磨按照这种小型快艇的速度,应该离自己的岛不算太远。   带她来人应该是绑着另一艘快艇把她扔海中央,然后独自回去的。当然一开始她也想过对方把她劫持出来去不幸掉下去淹死的可能。   不过立马被她否定了,要是那样柴油不可能被放得这么干净。   想通这点让她好受不少,快艇动力有限,要保证来回就更不可能跑太远,或许她可以试着划回去——   没有开玩笑,总得做点什么。   首先江慕提用太阳确定了时间和方位,再通过自己在岛上这个时间的日照,确定了大致岛的方向。   接着就开始往那边划。   快艇里基本上是一无所有,估计是修建别墅期间遗留在这里的旧船,浑身多出生锈,好在不漏水,不然她这会儿已经进入死亡倒计时了。   但幸运的是里面有一些树叶和树枝,就是之前当地厨师教他们编手工编织那种树叶。   柔韧性来说和竹篾差不多,江慕提一根一根的搜集起来,混合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桨。   光这样还不行,太阳已经越发毒辣了,会不会晒脱皮这种奢侈的事情早已不在考虑范围内。   首先她还得保证自己的体力和身体水分。   所以剩下的一些树叶,被她小心的撕成了极细的条状,质感和有点像串烧烤的竹签。   再做了一个简易的弓,劈开表皮做成的弦,不怎么牢固,但应该勉强能用。   因为那位当地厨师给她们讲了不少这种树叶的妙用,除了编织,当地人还会削尖了它下海捕鱼。   削尖后类似竹签的柔韧和锋利不但在水里不会有阻力,还能一下扎穿一些表皮细嫩的鱼的身子。   不过和人家海生海养的当地人相比,江慕提就是个辣鸡。   她花了快半个小时,才终于射了两条鱼上来,还不如云丞徒手捞来得快。   索性两条鱼体积不算小,小的那只两公斤的样子,大的身子有三公斤多。   不过话又说回来,小了凭她的眼力也射不到。   其中一条是鲑鱼,也就是三文鱼,另一条江慕提就不认识了。   她从醒来到现在没进食,其实这会儿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另一条鱼不知道能不能吃,反正鲑鱼是能吃的。   当下也顾不得,立马生啃了几口,要说饿她现在也不算太饿,可自救就不能任性,得随时保持体力充沛。   就这样一路慢悠悠的往前划,有时候碰到顺便往那边的海流,事半功倍,但有时候一个风吹歪了船向,在海上没有着力点,往往修正也很费力气。   她感觉自己的额头脸蛋鼻子,还有露在外面的胳膊小腿火辣辣的疼,出了汗更是感觉酸爽,估计是被晒伤了。   可怜这成天臭美虚荣,连裙子皱了都受不了的人呐。   就这么一路往那方向划,饿了就咬几口鱼,饿了也咬几口鱼(鱼:……)   江慕提不知道自己往前走了多少,不过她都已经累得快脱力了,按日照来看,却还没到中午。   现在两只手臂摆动全靠毅力撑着,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就在此时,远处天空传来了直升机的轰鸣声,江慕提顿时来了精神。   那声音越来越近,自发现她后,直接朝她开了过来,扩声器里传来安抚的声音,江慕提这才确定自己真的被找到了。   紧接着又有快艇从别的方向迅速靠过来,虽然海面漫无边际,但江慕提切实的感受到周围不断有飞机和船向她靠了过来,并且相互之间在不断沟通确认位置。   心情放松之际,她终于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松开了,整个人脱力的坐了下来。   捞起一旁还成一小半的鱼,又是狠狠的啃了两口,本来她还计划稍微节约点的。   接着就有船停到了她旁边,有人跨到了她这艘破旧的快艇上。   “江慕提?”   江慕提抬头,只觉得自己鼻子酸胀得厉害,咬在嘴里的鱼肉也特别咸。   可在季非时的角度,就是这家伙头发凌乱,满脸被晒得通红,边啃着三文鱼便瘪着嘴流眼泪,看着可怜坏了。   季非时心疼得够呛,平时多嚣张一人啊,生生被折磨成这样,看她手里还有一个破烂的简易桨,可见是努力到了什么程度的。   他喉咙里堵得厉害,轻轻将人抱住,把她散在脸颊又被汗水和海水濡湿的头发别过耳后,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你安全了,看!这么多人。”   季非时只要一想到她在这漫无边际的海面上绝望无助的待了这么久,还得一个人压下所有的负面情绪,在看不到头的大海中用人力一点一点的往前划,就心疼得喘不过气来。   但同时又打从心里,发自内心和灵魂的感到震撼和佩服。   这会儿的她没有平时的优雅体面,浑身带着清冽的香风的从容,反倒是满身的汗水和海水的咸腻,可季非时却觉得尤为可爱。   这时江慕提终于意思到自己嘴里的咸味是自己流的眼泪,伸手抹了一把眼眶,被晒伤的皮肤光是这样一碰就生疼。   她嘶嘶的抽了两下,然后一把扔掉手里的桨:“我他妈这辈子再也不划船了。”   “好好!不划船了。”季非时忙道。   “抱紧我!”   “嗯?”季非时第一秒没反应过来。   江慕提又接着道:“抱紧我,箍紧会感觉到痛那种。”   话才说完,就被紧紧的箍进了怀里。江慕提立马就有些后悔自己说的话了。   她没想到原来这家伙手臂认真收拢时这么有利,像两根挣脱不开的钢筋一样。   可这强烈的压力和实在的体温却让她感到安心,而季非时此刻的眼神却深邃中带着狂喜的雀跃。   等过了良久,江慕提的情绪终于平定下来,季非时才要了张毛巾给她披上,把她挪到自己来时的船上。   谁知刚才还号称再也不划船的江慕提临走时却不忘道:“把那桨给我带上。”   想来是对这和她同甘共苦好几个小时的桨产生感情了。   季非时无奈,自然听她的,带上了那只破破烂烂的桨。   回去的途中已经通知了江允隽那边人找到了,因为分头到了不同的方向扩散出去,所以江允隽那边与其赶过来,还不如回岛上汇合比较快。   但他不放心,非得和妹妹通了话才安心。   江慕提拿过手下递过来的对讲机,跟她哥说了好久的话,听说是猴子拼命指引他们往海边后,便道:“好,这座岛以后是它的山头了。”   船全速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岛上,江慕提再一次踏上陆地时,不免感叹:“照我那速度,不知道要多久才划得回来。”   还没感叹完,就被已经收到消息从森林里回来的云丞和云朵扑了满怀。   云丞红着眼圈道:“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你们胸小,不然你们也不会没事喝牛奶,也不会被扔海中央,也不会被拿刀架着脖子。”   云朵一上午拧得她哥胳膊都紫了,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又拧了两下,眼睛里泛着泪光点了点头没说话。   江慕提挥了挥手:“嗨,不喝牛奶也找得到别的东西,他是厨师,这个防不胜防。”   “不过刚刚季非时说你要去隆胸,这个倒是拭目以待。”   云丞警惕的捂着自己胸口,然后艰难的衡量半天,咬牙道:“成,但能不能小点?”   江慕提噗嗤一笑,脸上又火辣辣的抽疼,季非时忙道:“先去擦药吧?”   又瞪了下云丞:“别逗她笑。”   云丞立马闭嘴了。   在上药的时候江允隽从另一个方向的海域回到岛上,一进屋就看到妹妹被包成木乃伊的样子。   顿时脸色变得狰狞:“你被划伤了?”   江慕提忙道:“晒伤而已,刚用了特效药,为了好得快点得捂着。”   江允隽这才松了口气,过来轻轻抱着自己妹妹,顺便把季非时拉着她的手给怼开。   “对不起,这次是哥哥不好,我太大意了,以后再不会让你遇到这种状况,绝对!”   江慕提知道以她哥的个性现在不知道得多内疚,便拍着她哥的背道:“别人有心算无心的,世界上哪儿有完全没有漏洞的安保?吸取教训就行啦。”   可江允隽哪里是这几句话能劝住的?回去之后又给江慕提安排了更严密的安保系统,当然这都是后话。   不过当江慕提得知自己是在替江父受过之后,也是颇有些无语。   跟她哥道:“咱爸也真是,这辈子不把任何人放在心里,到最后惦记他的人反倒不少,死了都还有人惦记。”   江允隽无奈:“谁说不是呢。”   这么一闹腾,度假也毁了,江慕提倒是在岛上修整了两天,晒伤全好了之后才离开的。   其他人也陪着她,不过她这样,谁还有心思玩?   倒是那只猴子从那之后被列为功臣,时长来这边玩,云丞会拿水果和吃的喂它,还给它起了名字。   从海岛回家后,江慕提这事倒是被捂得紧没让别的人知道,即便近亲之人也没告诉。   除了云管家,老云知道她遭了这份罪心疼坏了,一回来给他们准备了最喜欢的好吃的接风洗尘,还特意准备了柚子叶泡的水。   本来打算度假放松的,结果反倒遭了通罪,不过江慕提倒没有因为迁怒卖掉那座岛。   她还真觉得那岛听不错的,不过她哥的意思是安保升级之前,是不会再去那里了。   寒假的时间肯定不能跟暑假比,这么折腾几天,然后回来修整几天后,就得开始准备过年的事宜了。   而正缝佳节,也是上流社会的社交频率频繁的时间。   江慕提虽被打击一通,但倒是不妨碍她对派对的热衷,而派对嘛,自然喜欢的不喜欢的人撞在一起,有事也在所难免。 第48章   之前也说过, 因为江母觉得遗产分配不公,且背地里不知道和江允隽达成了什么共识。   总之现在这个家, 算是上一辈彻底退场, 掌权人变成了江允隽。   那当然江慕提这货就实打实的在自己一亩三分地上充起了大王。   她哥除了对她有些保护过度, 基本上就是无原则溺爱。   尤其从岛上回来之后, 因为愧疚和补偿心理, 真的江慕提有种直觉。   哪怕她现在跑去纵火伤人, 估计她哥都可能若无其事的先给她递火柴, 再收拾残局。   江慕提上辈子的父母就对她溺爱非常, 这辈子又摊上这么个重度熊家长的哥。   以前她还觉得自己脾气不好,现在却越发觉得自己没有长成社会败类, 可见骨子里是多么正直了。   而云朵对于她这份无耻的自我感觉良好, 报以了深切的鄙视。   绕得有点偏了, 总之现在整个江家是江慕提称王称霸,不过与此同时, 某些社交义务她还是自觉自愿接了过来的。   虽说江允隽的意思是让她就在家休息, 不用操心这些, 不过江慕提却不不愿在家闲得发霉。   并且最近除了各种宴会, 她们又找到了个新乐子,那就是折腾云丞。   之前关于胸的话题,他被季非时恐吓过给他塞盐水袋进去, 后来被当做笑话讲给江慕提听。   结果好死不死, 最近有部大火的动漫剧, 讲的就是三个黑帮成员做错事被送到泰国变性, 然后成为少女偶像出道的故事。   就这样,每周播出的时候,云丞就得被江慕提和云朵按在椅子上,俩人把他挤中间,强迫他陪着一起追番。   一遍一遍的对人家实施惨无人道的精神折磨,还若无其事的大声讨论各种变性操作问题。   云丞每每离开的时候脚步都是虚的,连撸他俩弟弟都没以前带劲了。   江慕提现在每每赴宴也会特意带上云朵,和之前兴致使然不同,既然云朵以后有事业上的野心。   虽说原则上她也不会开后门,不过在各种社交圈里露脸,也相当于增加了她日后的隐形筹码。   这天参加的宴会就是本省著名食品业大亨的品牌五十周年庆祝,这种场合的气氛虽然比较喜庆轻松,但因为主流宾客的年纪在那儿,也特别中规中矩。   江慕提选了优雅乖巧的风格礼服,其实她真正热衷的还是年轻人自己相对轻松,打扮上也可以自由发挥的派对。   挽着哥哥的手来到现场,现在江家因为那块地的项目大获成功,未来几年内的开发政策围绕着那边,整个家族很是火热。   一到场就有人竞相恭维,没有半点因为江允隽年轻的缘故摆长辈架子的。   毕竟江氏一门的改朝换代,在外人看来只是长辈亡故继承人顺势顶上,可真正明白的这些人眼里,即使了解得不那么事无巨细,也总能品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   更何况在这之前江允隽便已经成名已久,早被看做了对等的生意人。   有这边的花团锦簇,江慕提这里讨好的人当然不会少。   她虽然在圈子里辈分低,人也年轻,可身价在在场的女人中,可是首屈一指的。   有人私底下甚至颇为酸意道:“真是天生公主命,家里生意旺,人口少,那么大的家底只有两个人分,两个人!”   这年头就是再人口简单的家族,也没得这么便宜的,不说越有钱越讲究人丁兴旺。   上一代老爷子大房二房小三小四的生,那个年代甚至不算违法。接着第二代又开枝散叶。   虽说也有家风清净的,但这种情况真不能算少,有钱就有了做很多事的资本,所以某些问题其实心照不宣。   像之前江慕提嘲讽霍家那位小姐人口多分到她手里的钱有限,但其实真要算起来,霍家在类似的上流圈子里还已经算人口脉络比较简单的了。   更猛的江慕提自己知道的就有个本市的实业大亨家族,老爷子在当年五个老婆,不过那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几个妻子都是合法的。   然后老婆们又平均每人添了三个以上的子嗣,子嗣又娶妻生子,到现在孙子辈都已经长大成人很多也结婚生子。   还别说旁系亲眷,光是直系继承人,就有浩浩荡荡上百人,着实恐怖。   所以相比之下,可见江慕提这命有多好。   江慕提是最喜欢这种伴随着嫉妒的艳羡恭维的,这就是她的精神粮食,所以整个社交季一直心情不错。   不过人就是不能念叨,刚刚还想到霍家小姐,立马人就出现在了视线范围内。   别说,因为社交圈重叠,很多场合江家和周家同时在场在所难免,最近江慕提时长会碰到周律,但霍小姐倒是今天才碰到。   上次在学校门口交锋过后,这位实打实的女配倒是没在上门自取其辱过。   江慕提以为好歹会忌惮点,没想到看到她之后,对方倒是直接朝她走了过来。   “瞧瞧这是谁,落难美人鱼?”   “瞧瞧这是谁,捡了别人高跟鞋混进来的柴火婢?”   江慕提想都没想就戳回去道。   她在岛上遇难的事,虽说不会特意宣之于众,又发生在数万里之遥。   不过毕竟在别的国家行事,搞那么大阵仗,中间也需要通一些关节才能迅速高效的方便行事。   再者也一定限度了借助了当地警方的能量,掺和进来的人太多,也不算什么能真正封口的事。   虽说不会有人特地关注,但真有时刻盯着她家的人,拥有一定能量和信息来源的,倒也不是难知道的事。   江慕提倒是没感到意外,因为以这霍小姐的性子,不要说现在还一直把她当做头号假想敌。   但是之前在她这里吃的憋,自尊极强的她都会回去做好功课再回来找场子。   果然像是有所倚仗,霍欣就连被当面嘲讽贫穷寒酸都没有之前那么动怒了。   倒是冷冷一笑:“我倒好奇你的遇难题材大电影什么时候上映,一个人远离尘嚣融于水天之间想必滋味不错吧?对了,你有没有和海豚嬉戏或者与鲨鱼追逐?”   “想想都浪漫啊,就是听说船小了点,还没有食物香槟,”   “江大小姐不是号称财大气粗吗?怎么?出海玩一趟连一艘小游艇都没有吗?要不要我赞助你一艘?”   这要是别的千金小姐,从小娇生惯养的遭逢这般打击,这会儿患上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都毫不奇怪。   情况好的也需要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毕竟无垠的海中央一个人时刻面临死亡的孤独绝望,仿佛被世界抛弃的滋味光是想象都不好受。   并且还有极大可能伴随着是深海恐惧症。   有句话说得有道理,你觉得你自己不恐高,那可能是你站得还不够高。套用在深海中央一样的。   所以霍欣如此戳人痛处,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但江慕提道不会从道德层面上指责她,因为她想的话,真可以干出比这还恶毒的事。   只是她好歹是真正经历过死亡的人,死亡会让她更加珍惜生命,但既然能被选中幸运儿,并且第二次人生也经营得有声有色的。   当然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个强人,端看她还能活蹦乱跳出来应酬,就可见区区言语刺激那真是打错算盘了。   江慕提冲她晃了晃酒杯:“嚯?赞助?我倒不知道已经为周家掏空钱包,连鞋子都要靠捡,就为了倒贴人家便宜女儿还能抠出几毛私房钱赞助。”   “霍小姐怕不是养在深闺太久,没怎么翻过自己的钱包吧?别这么大方,尤其是跟我大方。要知道你倾自己之力抠索出来的我也不一定看得上,等级不一样标准也不一样这个道理你该懂的吧?”   “那到时候多尴尬?我既看不上还得感激你的好意,拜托行行好吧,我可是刚刚遭了难的人,怎么就这么残忍呢?”   霍欣见她脸皮厚,不但对自己遭难若无其事,还各种角度刁钻的嘲讽她贫穷廉价倒贴和她不是一个等级。   心里气急,同时又对消息来源产生了一丝怀疑,就她这样活蹦乱跳的,又形容的那么惨吗?   别就是自己作死划着皮艇飘远了还兴师动众找了回来而已。   可还在迟疑,却忘了周围也并不只有她和江慕提两个人。   之前在学校门口被群嘲的事还历历在目,但霍欣绝不会料到这种场合也有人迫不及待的跑出来做江慕提的狗腿子。   只听旁边一刚刚正和江慕提寒暄的女生道:“这位是x省霍家的千金吧?虽说大方慷慨是好事,不过来到一个新地方,难道不该讲究行事吗?”   这还算说得极其客气了的,又有人接口道:“可不,别是在自家打发人习惯了,真当咱们这儿比你x省贫困不成?还需要您的接济?”   “不是,级别都不一样哪儿来的信心?以霍小姐的年龄和家族构成,这会儿当家的还是您爷爷呢,那么您能自己动用的资源,也就千万级别吧?”   “可江小姐自己能动的资源可是百亿级别,您要赞助她怕不是逗咱们姐妹笑?”   “网上最近有个新词,这种情况就叫做‘登月碰瓷’。”   说着周围的千金纷纷掩嘴轻笑。   她们倒不一定喜欢江慕提,可父母授意讨好,并且霍家来势汹汹,本来霍欣最近的高调都颇为惹眼。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有几个看得惯的?既然有江慕提打头阵,那就顺道踩一脚了。   霍欣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青,正要开口骂回去,突然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好久。”   江慕提回头,就见是季非时走了过来。   从岛上回来后,他回了首都一趟,这两天才回来,这倒是那之后第一次见面。   季非时在这个圈子的瞩目程度显而易见,江慕提本来还没撕得尽兴。   可他一出现,众位名媛千金注意力就不在霍欣那头了。   季非时客气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我找江慕提有些事。”   人家都这么说了,众千金也只能压下心里的艳羡妒意嘴上连连表示不在意。   江慕提见气氛已经没了,便也不理会霍欣跟季非时打算离开。   却突然听到霍欣的声音——   “对了,听说江小姐有过狂减一百多斤肉的壮举,最近逢年过节,我也感觉自己有点胖了呢,所以想向你取取经。”   她看了看季非时,又不怀好意的对江慕提笑道:“您是怎么从两百多斤减下来的?”   其中两百多斤那几个字咬的尤为重。 第49章   霍欣从那次回家之后, 本就非常介意她优先于自己成为周律联姻对象的事。   一场撕逼后更好,直接从介怀看不顺眼的假想敌, 升级为这辈子迄今为止最讨厌的女人。   实在是就没有在哪个人手里受到过这样单方面的严重羞辱, 因为这种体验一般都是她给别人的。   而且因为姓江的造谣, 说她无差别贬低那所学校的人, 当然也就包括在学校念书的周律, 这让霍欣在周律面前小心翼翼的解释了很久。   并且至今周律都好像对她擅自去学校和江慕提对上的事颇为不满。   霍欣将之理解为周律对江慕提旧情难消, 哪怕不是这样, 至少低这个曾经的联姻对象在他心里也不是毫无触动的。   这让霍欣更加嫉妒了, 所以拼命的搜集江慕提的一切消息,不然远在太平洋的事也不可能被她知道。   然后她发现这家伙在不到一年以前, 居然是个胖成猪的肥婆, 这就更可乐的。   刚刚上来就是打算将之前的羞辱加倍奉还, 可姓江的嘴皮子利索加上周围跪舔她的贱人多,一时居然没反应过来。   之后季非时找过来, 才让被江慕提牵着走的思路和气氛有了一时的喘息之机, 让霍欣想起了利用这件事。   霍家虽远道而来, 不过既然准备在这边打开市场, 功课也是做足了的。   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季家,只是倒没见过这位据说各方面评价甚至在周律之上的同龄人。   如今见到了,而且对方看江慕提时不加掩饰的情愫, 两人之间肉眼可见的暧昧气氛。   这让霍欣更觉得江慕提朝三暮四, 和周律的事才告吹多久转头就和别的男生眉来眼去——   不对, 指不定和周律在一起的时候就有那苗头了呢。   所以少女心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江慕提段时间内移情别恋在她看来不以为耻,但要是江慕提还对周律念念不忘,估计霍欣就更要发疯了。   总之估计得江慕提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而周律对她冷漠决绝,然后自己作为最终的感情赢家这种状况才能取悦霍欣吧?   反正她在看到优秀的男生对她露出青睐那刻,是极为不服气加碍眼的。   所以特意点出了她不堪回首的黑历史,重新提醒所有人这家伙以前一身肥肉的事实。   那男生今晚和她约会的时候每每想起来不觉得腻得慌,算她输。   果然江慕提闻言回头,霍欣迎接她的视线,挑衅一笑。   可意外的事,姓江的并没有羞耻或恼羞成怒的反应,反倒是冲她挑了挑眉:“减肥?我倒是并不吝啬跟人分享经验啦,不过我原则是要减肥先得全面了解自己的身体状态才行。”   “像霍小姐这样颧骨高,眼窝深,下巴尖成鞋拔子的,我觉得浑身还是长点肉中和一下刻薄的面相吧。”   “讲道理你现在也是有未婚夫的人了,虽说个人审美是私人问题,不过你真的不怕周律大晚上看到你吓得做噩梦吗?”   “家里的家庭医生的意见还是多听听吧——哦,不好意思,我有些想当然了,你家人太多,医生可能有些忙不过来。”   霍欣见连这事都妨碍不了她那张毒嘴,冷笑道:“可不是,我等小门小户哪有江大小姐的魄力?”   “听说你减下一百斤仅仅只用了五个多月啊,不愧是有专业医疗团队的,说实话看到你之前的照片和现在对比,简直是两个人,眼睛也大了,鼻子也挺了下巴也尖——”   说到一半掩嘴深吸一口气:“该不会趁机修了修吧?啊!不好意思,这种事想想就好,不应该说出来的。”   江慕提闻言好笑,深觉这女配别的本事没有,但既然是恶毒女配,倒是这种事学得快。   上次她在校门口扭曲生事,让这位在周律面前百口莫辩,今天人家就聪明的用了同一招。   江慕提耸了耸肩:“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特效药,连脸上动刀都不用恢复丝毫不影响上学上班的,想必霍小姐见识过吧?”   “不过说到这个话题,难道霍小姐对现代的医学美容还抱有偏见吗?”   霍欣觉得这家伙已经是强弩之末,连解释都苍白无力,颇为体味到了当初被这碧池造谣得无力解释的快感。   便有些得意道:“呵呵!整容就整容,还医学美容,不过外力改变自己的劣质基因罢了。”   江慕提啧啧道:“这么严格?那你对这个范畴的定义呢?打美容针什么的也不行吗?”   霍欣还以为这家伙年纪轻轻已经开始在自己脸上瞎搞了,自己说不定还是歪打正着,眼神鄙薄的看着江慕提:“自然也是算的,你不觉得靠那样才能维持光鲜美貌的女人,真的挺可悲吗?”   江慕提点点头:“这样啊——”   然后大声对几米之遥和别人聊天的周律道:“周律,你过来一下。”   周律一回头就看到霍欣和江慕提站在一起,顿时头都大了。   这尼玛一个不招摇会死的挑事精,一个千锤百炼杠精,就不该让她俩同框。   周律是真不想理他们,但又知道江慕提这货不按照她说的做丢人的估计是自己。   于是不情不愿的走了过来,然后江慕提就拉过他。   在霍欣醋意顿生的眼神中道:“这事虽然我作为小辈来说不合适,但你还是回家劝劝你妈别定期打针补水保养皮肤状态了吧。”   “哈?”周律一脸茫然,这关他妈什么事?女人们化妆保养进美容院他可是一窍不通的。   就听江慕提解释道:“之前伯母跟我妈聊天两人一直在交换保养心得呢,还互相介绍美容医生,你知道,上年纪了嘛,总是对皱纹还有皮肤状态挺在意的。”   “不过刚刚跟霍小姐聊了聊这方面的事,她好像对现代医学保养特别反感的样子,刚刚还说用医美手段全是劣等基因的出路呢。”   说着为难的看着他:“你看这,虽说有些委屈伯母,不过老话说得好,姻亲是两个家庭的事,肯定要互相磨合的。”   “就是你这劣等基因生下来的劣等基因,人霍小姐能看上你真是三生有幸,以后可得好好珍惜人家。”   周律闻言果不其然这家伙无差别攻击又会带上她,脸有些黑。   霍欣这才反应过来姓江的又阴险的给自己话里下套,反驳道:“你少偷换概念,我什么时候说过——”   “那打针保养的事在你这里归类为整容是你自己说的吧?人家周伯母定期保养也是客观事实吧?怎么能说是我偷换概念呢。”   说着挥了挥手:“行行行,知道你霍小姐伟大,这样的劣等基因都舍身下嫁,可见对周律是真爱了,我这个前联姻对象自叹不如,当然只能祝福你们了。”   霍欣眼看周律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当下着急,可吸取过上次的教训,强自压下惊慌,觉得不能被江慕提带着走。   眼睛一下子看到季非时,突然灵光一闪,勉强笑笑道:“江小姐真是的,光在操心我,自己的事倒是忘了。”   “我也没恶意,就是担心人言可畏,咱们女孩子听听也就算了,要是男生,比如你旁边这位季少爷,相比家风严谨,要是介意怎么办?”   谁想一直安静没掺和女生话题的季非时却立马道:“不介意啊。”   打脸来得太快让霍欣表情有些扭曲:“是,是吗?看季少爷默不作声的在这里站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对江小姐知之甚少想借此机会深入了解一下呢。”   季非时耸耸肩:“这倒没有,我只是喜欢看她跟人说话的时候神气活现的样子而已,所以没有出声打扰。”   这他妈是说话?这是撕逼吧?周律腹诽季非时原来还有这癖好,专喜欢搅事精。   就听季非时接着道:“就是有些辛苦霍小姐了,特意跑过来既让她说得痛快,又让我看得开心,挺不好意思的。”   “你们——”   霍欣从没被同龄男生这么下过面子,因为人长得漂亮,哪怕别人名草有主,对她也是殷勤客气的。   但同时对比起人家季非时的无原则维护,想起老对她不冷不热的周律又觉得心酸,顿时更恨江慕提了。   周律见这家伙屡次自取其辱,关键还撕不过,便颇为不耐烦的咳了咳。   霍欣本就心里郁郁,气势衰竭,到这步只得恨恨的偃旗息鼓。   江慕提这才一如既往得胜的姿态同季非时离开了这里。   今天的宴会是包了这里最好的酒店,偌大的厅中宾客盈满,不过人集中在这里,要躲清静倒是容易。   江慕提被季非时带到外面走廊转角的地方,这里有摆放猫咪的花束,还有供人临时休息的沙发,倒算安静。   江慕提因为他刚刚会说话,颇有些取悦到了自己,便也没提出质疑。   季非时便问道:“这几天怎么样?还好吧?”   “你说得就跟每天没跟我联系一样。”江慕提道。   虽然这是岛上回来以来第一次见面,不过两人都有对方的电话,社交账号也全加了好友。   最近云朵陪她参加宴会,也要一起选礼服设计妆容,几乎时刻待在一起。   见了他俩的聊天频率,都有吐槽:“人家谈恋爱的都没你们频繁。”   季非时笑了笑:“那怎么一样?我想要的是真正见到你。”   又道:“我记得年后就是你的生日,之前说好一起出去,但一直有事情绊住了,明天你有空吗?”   自从那次在赛车场从周律面前带走她后,江家就大事频出,说重新约会的事也一直没机会。   江慕提闻言也想到这重,不过她觉得现在的距离越来越危险了。   若说自己这边还在混乱不堪,那季非时的态度简直就像。   她抽了抽嘴角:“你,你这都不问我愿不愿意出去就直接问我有没有空,搞得咱俩好像已经成事了一样,是我的错觉吗?”   季非时一听却理所当然道:“难道不是吗?”   见江慕提看着他一言难尽的表情,季非时脸有点黑:“难道你还要否定这回事?在你要求我抱了你之后。”   这尼玛什么糟糕的对话?要有第三个人听了,不得以为他俩已经那啥一样。   江慕提也知道这会儿是自己不地道,可她真脑子乱得很呐。   这时季非时便捧过她的脸颊,深色的眼睛直视她道:“你是喜欢我的,我知道,我以为从海上回来那段距离已经足够让你看清内心了。”   江慕提自己也知道自己不得劲,可面对这样的咄咄逼人,还是逞强道——   “你别想多了,吊桥效应你懂吧?当时要换一个人,肯定我反应也和这差不多。”   话才说完,江慕提就敏感的察觉到气氛骤变,空气都粘稠了几分。   她抬头,看进季非时的眼中,里面有黑色正在剧烈反而翻涌——   “呵,吊桥效应?” 第50章   江慕提这会儿心里是有点毛的, 她这人有眼色,既然能敏感的早早察觉季非时对她有好感。   那就没道理感觉不到现在气氛中平地陡然变成悬崖走钢丝一样的危险感。   她说完那破理由其实立马就有些后悔的, 但上辈子吊备胎的手段多了, 这借口其实在她这儿根本算不上过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被一股汹涌的罪恶感和不安给淹没。   这时, 即使她再怎么刻意回避, 也清楚的明白季非时在她心里是特别的。   以至于全然不能以平常的套路待之。   被这令人窒息的气氛折磨得苦不堪言, 江慕提打算稍作让步道:“不是, 其实也没那——”   话没说完, 嘴唇就被封住了。   和上一次在车里颠簸的意外不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季非时的气息覆盖上来的时候。   她有种被猛兽堵在墙角一口吞噬的感觉, 紧接着被夺走了呼吸, 大脑突然变得恍惚。   失去所有思考余力的她当然更没有力气考虑内心的复杂和纠缠, 一切纷扰褪去之后,只剩下本能的抉择。   江慕提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捉住, 箍了起来, 贴着墙按在头顶上。   腰被揽了过去, 杜绝了她一切挣扎逃跑的可能。   可她的注意力却没在这边, 整个脑子里只剩下柔软触感,纠缠的气息,以及此刻从肢体中泄露出来的让人脊背生寒的占有欲。   江慕提越发觉得不对, 想咬他, 可身体从未像此刻一样擅作主张过, 不知道为什么。   等反应过来之后, 别说反击了,连回应的说法都稍显苍白,真那动作说她先动的手都绝无违和感。   时间在这种时候总是显得毫无意义,不知道过了多久,季非时伸出手。   擦了擦她嘴角晕染开的唇膏,少女系浅淡自然的颜色在此刻形成了最完美的吻唇妆。   季非时欣赏着她的失控和狼狈,眼神犹带攻击性,尖锐的问道:“现在呢?也是吊桥效应吗?”   说着不待江慕提回答,就笑容略有些病态道:“但是现在我们既不在吊桥上,也不处于海中央,甚至不再颠簸的汽车了,没那么多理由给你做借口呢。”   江慕提咬牙,耳廓发红,抬头瞪向他。   却见他低头,清冽的气息就打在耳朵尖上,却没有一丝降温的征兆,反倒像在烧红的铁上浇一层油。   江慕提只觉得火辣辣的热意直接蔓延到脸上。   又听到了那家伙近在耳边的声音:“你老是做让人不快的事,给我希望又让我七上八下,每次将将要触及到的时候,你都会一把打开我的手。”   “我能忍受这份忐忑,反正我把说过的话咽回去开始,在你这里就没什么尊严可言了。可你明明也渴望着我,会因为我可能离开难受不安。”   “但你为什么就总能在现状平稳过后这么若无其事?”   江慕提闻言,既挠心又有些恼羞成怒。   她想推开他,手放在他胸膛试了试却纹丝不动,恼得她咬牙道:“你知道我这么狡猾差劲吊着你不上不下的,还捉着我干嘛?”   “你季大少爷这么聪明通透凡事尽在掌握,还用问别人?可惜这事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你放开我。”   季非时轻嗤一声:“不放!”   江慕提见他还卯上了,气急败坏道:“你还真以为我是死磨硬泡耍流氓就能妥协的?我像是那么软的家伙吗?”   “哼!那你觉得我是好说话的吗?动了我想抽身而退,你哪儿来的自信?”   江慕提对这话有些懵:“你,你什么意思?”   季非时笑了笑,半张脸上都是黑气:“可以的话我自然愿意你一直只看到我体面从容的一面,但你得知道,我真正想要,无论如何不想放弃,并且明知放弃后随着时间的推移,遗憾会成倍累积的——”   “那倒不如一开始不择手段。”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直觉有所预警,所以才会摇摆不定,但你就没发现这时候已经晚了?”   江慕提倒吸一口凉气:“我要是没听错,你这是在威胁我对吧?意思是我不跟你你之后就会各种作妖?”   老实说这情况比江慕提最初设想的还要坏,她一开始只觉得这家伙不是可以玩弄的人,所以有意识的保持距离,但偏偏事与愿违。   可她这会儿什么都没做——好吧,这么说有些亏心。可仅仅是拒绝的意向已经让事情这么不可控吗?   谁知季非时回答道:“我想想让事情稍微好听点的措辞——”   “嗯!算了,就是威胁。”   江慕提一噎,声音有些轻飘:“你觉不觉得你自己现在就是个神智不正常的变态?”   “你居然这才发觉?”季非时勾唇一笑:“我以为你一早就知道的。”   江慕提耸拉下肩,和他对视良久,沉默半晌才突然开口道:“你是不是以为就你才不好惹?”   季非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紧接着就感觉她脚步一转让两人调换了方位,然后顺势一压将他压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然后整个人又覆了上来,撩开长裙礼服的裙摆,坐在他身上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   这突如其来的主动,饶是现在季非时心里浸满淤泥,也本能的感到受宠若惊,不争气的内心开始恢复雀跃的悸动。   这还没完,江慕提随即又凑近他,两人近到呼吸都在纠缠。   却听到她的声音戏谑道:“不接你这茬,是为你好,你真以为要是有什么事,吃亏的会是我啊?”   说着她的手碰到他的脸,指尖轻触,然后在五官和轮廓上游走——   “真帅,这眉眼,这鼻梁,这嘴唇,这下巴。啧啧!纯看脸都是我见过最好的,更了不得的还有那么绝无仅有的气质。”   “你这样的,比小说里的男主角还要好。”这一点倒真是有事实依据的:“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想不开看上我?”   季非时眼神怔怔的,随即脸一红:“你突然这么说,早乖乖的不折腾不就没这回事了吗?”   “你别急着荡漾,我骂你瞎呢。”江慕提强调道。   “你知道跟我在一起是什么后果吗?”江慕提笑眯眯道:“你将变成我炫耀的物品,就像我新得到的限量版包包或者礼服一样。”   “这还不算完,那些至少得我自己去买,自己花代价得到。而你,不但是自己送上门来的,除了用于炫耀,还有无穷无尽的任性和义务等着你。”   “你真以为我好伺候?不是,越亲近的人我越喜欢作,你还不能有意见。我的嘴上功夫你是知道的,顶嘴这种事怕是得从你字典里彻底删了去。”   “讲道理这个词同理。”   “你觉得我对你会有纯粹的感情吗?看看你自己,看看你自己优秀的条件,你一辈子都会和我的虚荣和索取无敌捆绑在一起。”   “你真确定自己能承受这一切?”   “所以说你看事情简单,你还——”   “能!”   江慕提还在喋喋不休,她这算是罕有的掏心掏肺了,这就是她的德行。   可冷不丁的听到这家伙肯定的回答,又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她奇异的看着季非时,就见他坦然道:“炫耀和虚荣,我本来就优秀,有什么好内敛谦虚的?索取无度的前提是索求大于供给,但你可以试试看,你所谓的贪婪会不会对我造成负担,既然我完全能够供给,那就不存在无度这个说法,只是正常需求。”   “至于需要讨好和唯命是从,我现在正在做。”   江慕提听了,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有什么东西打破了桎梏宣泄出来。   随即她就感觉到一股迫切无法阻挡的念头,在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开口了——   “那就在一起吧!”   在惊讶于自己说出的话时,江慕提同时也看到了他转为狂喜的眼神。   那里面的神采如此耀眼,仿佛生平的璀璨和华丽都凝聚在此刻一般。   江慕提被这美色晃得回不过神来,想着反正是自己人了。   便往前倾了倾,准备亲吻他。   季非时也因这主动而受宠若惊,迫切的等待距离的缩短。   然而此时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声音:“慕提?你在干什么?”   江慕提浑身一个激灵,要不是姿势不便,她能一下子窜沙发后面躲起来。   僵着脖子回了头,就看到她哥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旁边还站了个知性的美女,像是一起出来透气的。   江慕提头次耍流氓就被家长逮住,心中尴尬自是不言而喻,她抽了抽嘴角:“哥,哥!出来透气呢?”   江允隽这会儿已经看清楚被她妹妹坐腿上的是季非时,整个人脸有些扭曲。   他是早看这混蛋不顺眼,可眼前这情况,明显是他妹妹在犯浑呐。   但熊家长是什么?就是在任何铁证如山的情况下,也能替自家孩子找到开罪借口。   所以江允隽开口就是倒打一耙,他恨恨的瞪着季非时:“你敢勾引我妹妹?”   季非时这会儿正高兴得心都要跳出来,正巴不得全世界炫耀。   听了江允隽这话,看着他的黑脸,尤为感到痛快。   便回答道:“嗯!毕竟是我,她想要也不能怪她意志不坚。”   浑然忘了自己刚刚被拒绝的时候浑身翻卷黑泥的样子。   江允隽差点没被气死,但他旁边的美女好不容易将人约出来,可不是为这些破事耽误时间的。   但笑眯眯道:“算了,都是大孩子,你做哥哥的管得太紧反倒适得其反。没事,你们继续玩吧。”   这话听着没问题,对于现在江慕提尴尬的处境还挺善解人意的。   可她眉头一皱,就是怎么听怎么感觉不爽。这人都不认识就擅自/插进来包揽调和,一股子替别人大事化小或者转移视线的做派。   可能平时为人工作是个八面玲珑特别会调节气氛的人,可这会儿他们三个一个是她亲哥,一个是她新上任的狗,有什么需要外人插嘴的?   江慕提作劲犯了,不仅不领情。   还道:“哥!这位小姐跟你很熟吗?连咱们的事都可以做中调解?” 第51章   “哥!这位小姐跟你很熟吗?连咱们的事都可以做中调解?”   这话无异于指着对方的鼻子骂她多管闲事了。   修佳和气温婉的笑容一瞬间变得很僵, 随即饶是以她现在成年人的肚量和修养,也忍不住对这小丫头滋生出难以言喻的厌恶。   她上学的时候就追求过江允隽, 当时对方拒绝她的理由很不走心。   修佳一度以为所谓家里有妹妹之类只是挡箭牌, 正常的谁会理所当然的拿这么羞耻的借口当回事?   不过理智上如此, 但仍不免觉得那个存在膈应。   最近回到国内, 听了一耳朵江家在这半年的骤变, 以及江允隽是怎么又提前他们这些同龄人彻底成为掌权人的, 心中崇拜之余, 也不免听到江家另一个人不可忽视的存在。   就是江允隽那个年纪轻轻, 身价已然不斐,还备受宠爱的小公主。   修佳其实一开始就做好了这大小姐不好相处的心理准备, 不说从小兄长溺爱着长大的妹妹一般都对哥哥拥有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但是现在父丧母远走, 十几岁的小女孩儿正是对环境不安的时候, 唯一在身边的哥哥无异于她的救命稻草。   这样的妹妹在任何一个对她哥有意的女孩子眼里,都极其碍眼, 简直能跟男朋友心里杵着个白月光这种程度比扎心。   这些年修佳在国外不是没有交往过男朋友, 但始终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而且下意识的就会拿现任和江允隽比较。   比较的结果就更加不甘, 于是她既然选择回来,那就是做好了即便不得不忍耐讨好小丫头,也要咬牙坚持的准备的。   谁知道把人从会场约出来就正好撞见小丫头和男孩子不知检点的黏黏糊糊。   修佳在第一眼的时候是高兴的, 小女孩儿嘛, 自己谈恋爱了, 心思就全在男朋友身上, 便没空掺和哥哥的事了。   于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放松和急迫,然后事情就坏了。   她没料到的是对方比她想的还要刁钻霸道,就一句话的事都这么不饶人。   心里怄得慌,修佳面上还得笑笑道:“不好意思,是我逾越了,我叫修佳,是你哥的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光顾着兴奋有点失礼了,原谅我好吗?”   江慕提对她的反应倒是有些意外,老实讲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千金,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   想这样干脆利落的就伏低退让,并且话说得这么圆融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这反倒让她不好太过咄咄逼人了。   不过这会儿她先该担心的其实是自己,江允隽看他们这样早不顺眼了。   不满的咳了咳:“成什么样子,还不下来!”   江慕提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扫兴’就要从季非时身上下来。   可季非时却不乐意了,见她要起身,搂住她的腰往下一压,人就从正坐换成了侧坐,但总而言之还是坐他身上。   江允隽见状差点没气死,这小子现在是连当着他的面耍流氓都敢了。   便脸色黑沉道:“你什么意思?放开我妹妹。”   季非时搂着她,笑眯眯道:“我女朋友我自己会照顾好的,您就放心享受宴会吧,不是还有同学叙旧吗?别让人家久等了。”   “女朋友?”江允隽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俩,虽说都这样了,两人关系发展到某种程度理所当然。   可江允隽下意识的就拒绝往那边想,结果冷不丁的就被这小子炫耀了一脸。   江慕提看他哥一副自家白菜被拱了的龟裂感,有些讪讪道:“哥,你换个角度想,就当时我拐了条便宜狗回来,还能免费看门守户。”   “这么一想是不是高兴很多?”   江允隽先是比季非时扎的那刀还没回过神,又被自己亲妹妹迫不及待的撒了把盐。   气得他指着自己妹妹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你还让我高兴?”   江慕提见她哥提取不到其中的幽默,知道是真在怄气了。   缩了缩脖子,嗫嚅道:“那我不是也没有找花天酒地不成器的二世祖,或者倒贴甜言蜜语哄人的穷小子嘛。”   “大家都是熟人了,这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江允隽气急,但又一时真找不出什么理由呵斥他妹。   拿年龄说事吧,上流社会这个圈子里可没有这说法,这个年纪好多千金已经订婚了,这么说起来他妹妹其实都有过一次联姻流程了。   拿季非时说事就更不可能,即便江允隽再怎么吹毛求疵,也找不出他身上的短板来。   江允隽一急,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想的,脱口而出就道:“不是说好了四十岁才结婚吗?”   此话一出,不但是季非时,就连一旁见识了江慕提尖锐沉默不语的修佳都惊得脸上一抽。   可江慕提却松口气,要不怎么说是兄妹呢,某种意义上脑回路真的衔接流畅。   只见她潇洒的摆了摆手:“原来你担心这个啊,吓我一跳,早说嘛。”   “我现在只是谈恋爱而已,哪儿扯那么远?以后的事谁说得准,保不齐下个星期就分了哈哈哈哈哈,想太多。”   江允隽一听好歹心里好受点,看向季非时的眼神也转为轻蔑。   可季非时整个人就懵了,他僵硬的低头,看着这家伙神采奕奕的样子,脸色根本不能看。   江慕提见识不对,立马凑到他耳朵边低声哄道:“你是想让我哥马上走还是就和他在这儿纠缠?”   季非时只得面色悻悻的忍气吞声。   一旁将这闹剧看完全程的修佳,只觉得自己出国几年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现在的小丫头都功力这么深厚,能轻而易举的将俩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给驯得服服帖帖吗?   当面哄哥哥一套话,背地哄男朋友又是一套话,关键是这俩人还都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就跟傻了一样被个小丫头捏手里。   修佳叹为观止的同时,又对这小丫头的难缠程度又调高了好几个等级。   好不容易江允隽走了,江慕提见她新上任的狗心情值不佳,黑化值危险。   一双眼睛暗沉沉的盯着她,大有刚那事不说清楚不算完的架势。   要江慕提心思纠结的时候可能会觉得难办,可现在都确定关系了,那事情就简单了。   她凑过去,舔了舔他的耳朵尖。   肉眼看见的怒气值下降,红晕从脸上蔓延开来。   江慕提悄声道:“这里太吵了,我们去车里怎么样?”   那只要是个男人,能拒绝喜欢的女孩子提出的单独的,幽闭的,只有两个人的空间邀请吗?   不能的!   季非时事后回想起来自己当时脑子里都找不着北,反正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把人拉车里了。   顺便还不忘把司机撵下去,司机当时都是懵的。   等宴会结束,云朵从里面出来,得知两人在车上,来敲车窗时。   打开车门看到的画面就是江慕提在若无其事的补口红,而季非时把人抱在怀里。   时不时的摸摸她的头发,亲亲她头顶的发旋,眼神比看刚出生的小奶猫还要柔软。   云朵对他俩的之间的气氛多少有些察觉的,这会不禁惊讶不过消失一两个小时,就已经这样了?   可随着这惊讶让她更介意的,倒还是两人之间这时候有股说不清道不明,总之让人多待片刻都有些羞耻的气氛。   也不知道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感觉。   云朵连说话都有些讷讷:“那,咱们该回去了吧?”   江慕提点点头,拍了拍季非时,示意他放开自己。   季非时有些舍不得,但也只能依依不舍道:“明天我来你家接你。”   江慕提琢磨反正明天没事,便点了点头,这才感觉到腰上的胳膊被松开。   回到自己家车上的时候,她哥已经坐上面了,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见她回来,嘀咕道:“没见过哪家知礼的带着人消失这么久的。”   江慕提安抚道:“这倒不是,真说起来还不定是拐带谁呢。”   江允隽一噎:“你是女孩子,好歹收敛点。”   江慕提翻白眼:“不说好我怎么乐意怎么来嘛,我要是个男的还有这么多事?”   到时候她哥估计担心的就是自己会不会欺负人家小姑娘了。   江允隽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江慕提见他还要唠叨,便转移话题道:“刚才跟你在一块的那小姐呢?不会就是之前在医院里说的疯狂追求过你的吧?”   江允隽倒是没什么感触道:“老同学聊聊最近聚会的事而已。”   倒是没否认江慕提的猜测。   江慕提点了点头,转头就跟云朵八卦了刚才的事。   云朵听了,笑她道:“你可拉倒吧,什么多管闲事啊,你平时是这种话都会挑回去的人吗?不就是看人家对大少爷有意思,所以故意撅人家而已。”   江慕提倒是不否认,撇撇嘴道:“你没看到她那样,有多迫不及待的想拉我哥走不理会碍事小鬼啊,这么心急,那就给我挠心挠肺的在那儿等着吧。”   又对鄙视她的云朵道:“你还别不信,这套我的直觉很准的,别说眼神,我单凭那气味就能闻出来,人家有多委屈求全了。”   那种明明讨厌她却不得不因为某些目的笑脸相待的,江慕提两辈子周围见识得多了。   修小姐算是道行高深,极其放得下身段的,可这套却骗不了她。   云朵道:“亏你还知道自己到处招人嫌呢,要大少爷以后找对象标准是必须喜欢你才能过你这关,估计大少爷得一辈子单身了。”   江慕提搓了搓她的脑袋:“你这说的,我有那么不受欢迎吗?”   “嗯!你有。”云朵耿直道:“这么说吧,要是现在把你认识的人罗列成一张名单,筛选哪些人讨厌你的话,绝对上面全是大红叉。”   江慕提一噎,悻悻道:“我发觉最近你嘴皮子越来越利索心眼越来越黑了啊。”   云朵耸耸肩:“大少爷说我以后的职业不能缺心眼。”   江慕提回头瞪了她哥一眼:“你把咱家的好孩子都教成什么样了?”   随即嘟囔道:“其实我也不是拦着我哥找嫂子,但一个个都这么聪明,聪明不说把人当傻子,你要不喜欢我无视我不就得了吗?”   “家人的感情也要看缘分,像我亲妈我俩还互相不喜欢呢。只要我哥乐意,那还不是得硬着头皮处?”   “我还没说什么呢,先把我打上架势了,那我不矫情点岂不是让人期待落空?”   这倒不是假话,江慕提这半年多跟他哥参加的宴会聚会不少。   因为江允隽没有女朋友,所以固定女伴通常都是自己妹妹,这是圈里皆知的。   江允隽溺爱妹妹的名声是早有的,再加上江慕提这跋扈的性格。   不单是今天这位修小姐,其实这么长时间来来往往跟她哥示好搭讪的女人很多。   但对她的态度无非就是那几套,既嫌碍眼又认为自己必须要讨好,可想而知背后是什么态度。   久了江慕提是真不喜欢听她哥身边的女人跟她说一句话,真要谁有一是一的态度倒还难得。   可惜人人都当她是个十几岁好糊弄的小女孩儿,江慕提见惯了这些自作聪明的,也是心累。   江允隽闻言颇为愧疚,摸了摸她的头:“是我不好,以前拿你当借口来着。”   江慕提挥挥手:“没事,以后我不想结婚也会拿你不同意当借口的。这样我男朋友的仇恨值就在你身上了。”   江允隽脸又黑了:“能不能别提这个话题?”   到了家,云丞出来接他们,正乐颠颠的牵了他俩弟弟过来。   他妹妹兜头就给了他一记重锤:“以后季非时不用借口送二缺回家来找慕提了,他俩现在已经交往了。”   云丞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足足脑子里花了一分钟消化这信息量之后。   才一脸懵逼的颤抖着抬起手指着江慕提:“你,你们,你们俩,对得起我啊?” 第52章   江慕提一把打开他的手:“怎么说话呢?”   云丞见她这么没有半点内疚, 更不依不饶了——   “嫌我说话不好听啊,那就别干对不起人的事啊, 做都做了还不准我说, 你怎么就这么牛逼呢?”   “江慕提啊江慕提, 我做梦都没想到你能背着我干这种事, 你说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杰克玛丽吗?对得起这个家吗?”   先不说江慕提对他这前言不搭后语, 还有这乍听很混乱, 仔细一品又有些不得了的逻辑感到无语。   江允隽这会儿也刚从车上下来, 兜头听了这话, 顿时脸色又阴沉了。   他目光把云丞钉在面前细细打量半晌,然后问道:“难道慕提之前有在跟你偷偷交往?”   云丞一噎:“啊这倒没有。”   江允隽一巴掌就给他后脑勺削了过去:“没有就别说让人误会的话, 我要没冷静确认一下, 当场剥了你的皮还得跟老云交代。”   云丞吓得捂紧自己的衣服, 瞪了眼江慕提——   你干的好事!   江慕提又好气又好笑:“你说得就跟你是我养了十几年的童养媳没给名分,然后我一朝看上人家大小姐, 转头不认家里的伺候了这么多年的黄脸婆还有俩拖油瓶一样。”   话才说完自己也被哥哥削了:“别乱说话。”   江慕提捂着后脑勺:“唉哥你很烦啊, 就开句玩笑打两个比方你抽我干嘛?从今晚你就看我不顺眼是吧?”   说着不由分说的把人往里推:“去去去, 你自己先进屋, 我不想理你。”   江允隽确实晚上看到她和那小子黏糊并且确定关系后就看谁都不爽,见妹妹推他嫌弃他更是怄得慌。   不过还是加重脚步率先回了宅子,留他们在后面慢慢过来。   云丞见揍他的人先走一步, 忙揽住江慕提的肩膀:“我说, 你还敢说自己没良心?”   “你俩还是我介绍认识的呢, 到头来你俩撇下我拉着手一起走了, 听我妹的意思你俩还想把我扔一边是吧?你自己说,这厚道吗?”   江慕提差点没被这家伙的逻辑笑疯,问他:“所以你的设想是,即便我们谈恋爱,不管是约会还是吃饭,或者出去兜风,都要三个人手拉手?”   云丞理所当然道:“难道不是吗?你们都背着我偷偷好上了,还想一起玩的时候踹开我?”   “那你以后有了女朋友怎么办?”   “我?篮球不就是我女朋友吗?我天天带着它和你们一起玩呢,我难道不够仗义吗?”   “那当然仗义,而且经常当着成千上万观众十个人一起玩呢。”   话刚说完,又被扇了,江慕提恼怒回头,以为她哥阴魂不散。   结果看到抽她的是云朵,云朵嗔她道:“你瞎说什么呢?”   江慕提摆摆手:“行了行了,单纯二逼是珍惜物种嘛,要维护他的纯洁。”   讲道理她还挺期待明天季非时来接她的时候,面对云丞的质问时会是什么表情。   所以也没把事情说清就美滋滋的跑去睡觉了,一夜好眠。   不过如她所料,第二天她因为要约会,一早起来打扮好。   下楼就看见季非时被云丞拉着数落,一副头都被念疼的样子。   就她从楼梯下来这短短数十秒,她都亲眼看见季非时的拳头攥了三下,又松开。   估计是琢磨这地界不好揍人,要对这二逼动了粗,以后江允隽就更有理由不让他进来了。   所以咬牙忍着的。   云丞还不依不饶:“你倒是说啊,你对不对得起我?兔子都不吃窝边草,我给你介绍家里的女孩子是信任你,觉得你和外面那些大猪蹄子不一样。”   “可你呢?你辜负了我的信任,转脸就对我家慕提出手了。这还不出奇,还每次拿我打掩护找借口。”   “昨天晚上回去我特地让我妹妹掰碎了讲给我听,原来你送我回来不是因为舍不得我啊?你就是别有用心!”   “还有之前在岛上,你说得多好听啊,说你在首都一个人多无聊多孤单多么空虚寂寞冷,一副离了我就几天已经不能活的样子,还跟我打赌。”   “原来就是为了诓我把坐标发给你,你不就是看我好糊弄,你有本事管隽哥要去。”   季非时这时候看到江慕提下了,终于松了口气。   胳膊一抽甩开云丞,咬牙道:“这还用问吗?要不是为了追人,谁成天乐意和你个自恋二缺待在一起?”   “知道了以后就别没眼色老挤我们中间了,当谁多喜欢你一样。”   云丞没料到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过河拆桥的家伙,大吼一声道:“季非时,你没良心!”   季非时被他一早上念怕了,忙拉着江慕提就出了门。   江慕提乐不可支道:“哦豁!我又害一对好兄弟决裂了,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   季非时又好气又好笑:“你还得意,你怎么不先告诉我这家伙在犯抽?”   江慕提笑着耸了耸肩:“我昨天也被当负心汉数落了一通呢,我们的原则是有福我享,又难同当,我不能亏了你啊。”   季非时见她这嘚瑟的架势,就知道昨晚是被念烦了,早打好主意让他也尝尝的。   于是一把将人抱过来:“哪有你这样的,不想着怎么解决还煽风点火。”   江慕提抬头往前看,刚急急忙忙上车没注意,这会儿才发现车内环境明显和以往不一样。   她舔了舔嘴唇,笑道:“你换车了?”   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和车厢隔开的驾驶室:“想干什么坏事呢?”   江家家里豪车多,每个家庭成员都有自己的专属司机,季家自然也一样。   不过除非多人出行,平时都不会用这种车厢范围较大,而且与驾驶室隔离的车型。   季非时脸红了红,但还是撑着道:“以后确实要多适应这样的车型,不然也影响司机架势。”   江慕提敢打赌司机都是懵的。   不过两人刚确认关系不到24小时,名副其实的热恋中,就跟两块磁铁一样黏上来就恨不得撕不下来。   总之下山的路上又是一路黏黏糊糊。   因为躲着云丞,江慕提早上也没吃早餐,季非时就带了她去江边的一家茶餐厅。   餐厅开在船上,卖的是广式早茶,可以边吃早餐变游湖,味道很不错。   不过一来收费高昂,二来正经忙的人不会花这么长时间吃早餐,所以船上倒是清净。   季非时点了不少她喜欢吃的,江慕提一开始以为只是凑巧,结果某些菜分咸甜口的,他都能精准分得清。   江慕提自然心里美滋滋的,问他:“你怎么知道的啊?”   “有些是问的云丞,有些是自己猜的。”季非时道。   一个人的口味其实不是无迹可寻,平时喜欢吃哪些菜,仔细些观察的话大致也推测得出一些可能喜欢的菜色,这很正常。   可——   “问云丞?”江慕提有点脑补不出那画面:“难道你们在学校餐厅每次一起用餐,话题都是围绕着我可能喜欢什么什么展开的?”   这先不说有多诡异,要有人听了去,就跟俩痴汉一样。   江慕提脑补了一下——   云丞:“今天吃鸡腿还有羊肉。”   季非时:“江慕提喜欢吗?”   “喜欢!”   “喜欢就帮她多吃点,对了她喜欢什么烧法?烤的炸的红烧的,喜欢在里面放糖或者蜂蜜吗?”   云丞:“哇今天居然有豆腐脑。”   季非时:“江慕提喜欢吗?”   “喜欢!”   “那她是甜党还是咸党或者双担,同理粽子和月饼呢?对了香菜她喜欢吗?对榴莲的感想如何?”   江慕提被自己的脑洞闪了个激灵,就感觉自己额头被戳了一下。   季非时道:“想什么都写脸上了,我是那么二的人吗?我当然问得不着痕迹。”   江慕提笑他:“就你还对自己的语言技巧特自信了是吧?”   说话间点的餐已经上来了,味道确实地道,又因为出来到现在也是真饿了,所以江慕提吃得挺香。   早餐过后他们还特地在船上赏了一会儿湖景,又喂了喂鱼,这才在船靠岸的时候离开。   这时候时间依旧还早,而接下来整整一天都是属于他们的,这让季非时很高兴。   两个人恋爱约会应该做什么?说实话现在他们也漫无目的。   不过这会儿最重要的事想要待在一起的渴望,其实去哪儿,玩什么倒不重要,以现在的新鲜和黏糊劲,就是面对面坐一整天也不介意。   总之一天下来江慕提只依稀记得他们好像去了好几个地方,全程就是换别的地黏糊了。   要云丞云朵或者她哥在,看着他们估计得把隔夜饭吐出来。   所谓阿珍爱上阿强,也不过如此了。   直到晚餐时候,两人才对时间有了概念,觉得一天过得好快。   点菜的时候季非时都在不满:“什么八点门禁,以前有这个说法吗?哪家的派对是八点前就结束的?你哥就是故意的。”   因为早在一个小时前,江慕提这边接到她哥的电话,跟她宣布了一条新家规。   鉴于电话那头她还能听到云丞煽风点火的声音,江慕提当时白眼没翻到后脑勺。   她伸出手,摸了摸季非时手腕,拇指在他手腕内侧摩挲,缠绵而暧昧。   季非时是受不了这种撒娇的,他反握住她的手,扣住手指道:“之前听说你在搜集宝石,我也留心攒了不少,不过那时候没有理由送给你。”   虽说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以他的眼光值得入手的可见简直不菲,这不生日不庆祝又没有特殊关系的。   三天两头送人家昂贵的珠宝那也没这说法,真讲究的会认为你轻浮。   他笑了笑,额头抵住她的小脑门:“这下总算能给你了。”   江慕提心里跟滋了蜜一样,声音一时间又嗲又作:“哎哟~,你们别一有事就让我发比横财嘛,多不好意思啊。”   这要别的女生听了得吐,到底有多得了便宜还卖乖?   可她没自觉,季非时更没有,还觉得女朋友这样可爱呢。   等待他们点菜的侍应都有点看着发腻,碍于职业修养当自己隐形人。   正黏糊这,就听不远处的桌位传来一声巨响。   两人吓一跳,回头,原来是邻桌有一男一女快打起来了。   高档餐厅还鲜少看到这么劲爆的场面,泼酒泼水什么的基本已经算动静大了。   不过江慕提仔细一看,居然其中一个人还是认识的。 第53章   说熟人肯定称不上, 就连说认识都有点勉强。   实在是对方让人印象深刻,所以即便只有过一面之缘, 江慕提还是记到了现在。   就是那才和周律去赛车场, 碰到的一个性感帅气, 还借了她赛车服的小姐姐。   漂亮的女孩子江慕提见多了, 当能让人这么久还印象深刻的, 肯定不单单是第一面好感而已。   实在是对方太帅了, 看着又像混合了东欧血统, 眉眼深邃神秘, 当时穿着黑色皮夹克,真所经之处可以把小姑娘掰成曲别针。   又一种黑色猫科动物的性感撩人之感。   但这会儿那小姐姐和当时的打扮又大不一样, 以至于江慕提差点没认出来。   虽然依旧是短发, 但比起之前往上捋过的不羁, 现在打理的利落靓丽,穿了一条黑色短身连衣裙, 给人反差特别大, 但仍然漂亮迷人, 只是魅力换了一种呈现方式而已。   而坐她对面, 快跟她打起来的男生,江慕提第一反应是担心人是不是被欺负了,但仔细看又发现男生长得居然和小姐姐五分相似。   这时两人吵得越发激烈, 争吵内容也就清晰的传了过来——   “没听说过家里有男丁还有女儿什么事的, 你姐我把屎把尿拉扯你这么大容易吗?现在好不容易你这脑瘫可以自理, 我也能放心追求自己的梦想了, 可不可以有点爱心?早知道有你没你没区别,当初妈生你的时候我就该闯进产房把你塞回去。”   “那你的梦想就是梦想,我的梦想就是咸鱼干啊?你还是长女呢,你这么多年又是帮家里办事又是拉扯弟弟,已经充分说明你的能力了。我资质不佳,做生意还得规避风险呢,更别说传承家业。靠你了啊姐!”   “我当初给你洗澡的时候就该把你倒了,养大胎盘也比你有用。”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胎盘呢?反正都十几年了,养大了你就得认。我跟你说,有我看着,你别想偷跑,你前脚走我后脚就能带着爸妈去机场拦你。”   “哟哟!你真当我没法脱身呢?只要我现在点头同意嫁人,定位就不一样了,我才是有出路那个,你个脑残怕不是在这儿白高兴。”   “姐,姐!没必要吧?不就是工作吗?每天去办公室装装逼,一天也就过去了,至于拿自己的人生大事开玩笑吗?”   莫淇惆怅的抬头叹气:“咱家真的已经后继无人了。”   又恨恨的对弟弟道:“家里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要是妹妹招人疼我苦点累点还乐意,要不你去泰国走一趟吧。”   莫峥一抖:“有那能耐你让妈给你添一个试试?反正我未来的自由就系在你身上了,你别想走。”   江慕提听了觉得有趣,一般家里有所家业的,牵扯到继承人这块,兄弟姐妹之间不说反目成仇,那也明争暗斗了。   像江家这样和平默契的已经实属罕见,没想到还有互相推诿的。   当然确实不是每个有钱人家的小孩都热衷于争权和享受,拥有自己梦想并且为之坚持的也不少。   但闹到当众吵起来这种阵仗的,可见分赃不均——不是,协商不下了。   季非时见她老往那边瞟,注意力也飞过去了,也看了一会儿。   道:“是莫家的这一代的两位,之前家族主要在东欧发展,最近半年才回来,因为项目交接还没来得及正式回归社交圈。”   说着又笑了笑:“不愧是在浪漫自由的国度长大的,是比我们要洒脱得多。”   江慕提没料到还是圈子里的人,一时间挺高兴,便起身走了过去。   季非时都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和人家搭上话了。   莫淇正和弟弟吵着车轱辘的架,抬头便看到个漂亮妹妹走了过来,和江慕提对她印象深刻一样,她对江慕提印象也挺深的。   顿时就乐了,立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殷勤的拉开自己旁边的座位——   “没想到这里也能又碰见,那次之后没再在赛车场碰见你我还老心里惦记呢,也来吃饭吗?坐坐!想吃什么?姐姐请客。”   又是给她让侍应给她倒水,又是拿菜单的,风度得不像话,比起刚才的样子,弟弟简直是捡来的。   莫峥是习惯了他姐对漂亮妹子比他优先得多的态度的,撇了撇嘴没说话。   江慕提笑道:“不用,我和男朋友一起来着,碰到了就想着过来打个招呼,之前都忘了留联系方式,这会儿有缘又遇见了,留一个呗。”   这话深的莫淇之意,她高高兴兴的交换了联系方式,连刚刚被弟弟气得生烟的喉咙都润了不少。   听漂亮妹妹是和男朋友一起来吃的饭,又往他们这边桌看了一眼。   颇有些失望道:“果然漂亮妹妹紧俏啊,稍微错眼就被人追走了,不过现在好了,联系方式也有了,要是分手了一定来找姐姐啊。”   季非时远远听到差点没噎死,倒是能理解国内外环境不一样,说话方式也不一样。   可这会儿看到两个女孩子你来我往的拉胳膊挽手摸头发,就觉得格外不得劲。   等江慕提和那边聊高兴了回来,季非时悻悻道:“现在不但要防男的,女的也一样是吧?”   江慕提得意的拨了拨头发:“长得漂亮招人喜欢又不是我的错,就跟某人说过的,难道需要对自己的魅力自责吗?”   季非时一噎,知道这家伙是在拿以前他说过的话戳他,日常有种想回到过去打死当时的自己的感觉。   细数起来打脸数据简直数不胜数。   晚餐过后把江慕提送回家,几乎是卡着时间到的。   季非时觉得江允隽越来越不体面了,莫名其妙设门禁不说,这么个大忙人,这个点还特意在大门口等。   不说他把人送回来看着对方膈应,想来江允隽看着他俩黏黏糊糊分别的场景也膈应,也不知道到底谁让谁不痛快。   因为有云丞这个‘弃妇’成天哀怨叨叨,江慕提谈恋爱的事在家里就不是秘密了,虽然这事也没人瞒。   总之短短几天后,季非时的车就获得了自由进出江家的权限。   江允隽每每早上从楼上下来,看到这家伙杵自己家里,别提多碍眼睛。   几次过后便跟他妹妹抱怨,江慕提得体贴她哥哥啊。   所以第二天季非时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干脆让人来她房间等。   季非时差点被这突如其来的好事砸晕,一问知道助攻居然是江允隽。   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反思一下,或许他对自己未来妻兄的印象太刻薄了。   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上楼,之前在海上倒是看过她穿睡衣的样子,并且还是湿身。   但当时光顾着心疼了,哪会想这么多?福利来得太突然,季非时生怕第一次忐忑的像做贼一样上了楼。   找到房间打开门,就看到床上还鼓起一个小包,合着这家伙手机里和他联系这么久,居然人还没起来。   季非时走上前,压到床上,连人合着被子抱进怀里,比抱一堆软毛兔子幸福感还高。   他在江慕提耳朵边上轻声说话道:“还不起?”   江慕提其实意识已经清醒了,但就是想赖床:“不睡懒觉,那假期的意义何在?”   又觉得耳朵被他的气息弄得有些痒,在被子上蹭了蹭:“我叫你上来你就上来?其实我倒希望你和我哥在楼梯上撞见的,哈哈哈!你肯定会被追着打。”   季非时狠狠的箍了她两下:“你怎么永远都是这么坏心眼。”   虽然手臂用劲,不过厚厚的被子包着,不但不疼,还有一种别样的舒服感,更是让江慕提昏昏欲睡。   季非时正要说想睡就再睡一会儿,他可以就在这儿陪她。   就突然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   江慕提一个激灵,反应极快的被子一掀就把季非时罩了进来,然后翻个身把人带到了里面的放向,又按住他的脑袋往下推,推到胸口以下的位置,这才紧紧把人抱住。   整个过程没用两秒,季非时整个人被捂进被窝里的时候都是懵的。   但温暖熟悉的心想重重包围,属于她的强烈气息仿佛从每个毛孔渗透进来的感觉实在太过迷醉。   偷偷摸摸的刺激感又挑动着神经末梢,季非时呼吸都轻了几分。   这时江允隽打开门走了进来,才踏进屋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种不爽的感觉。   不过他没当回事,来到妹妹床边,拨了拨她的头发:“还睡呢?好久没给哥哥做过早餐了。”   说着酸溜溜的强调到:“和那小子交往以来。”   江慕提讪讪一笑:“这不是冬天我懒得起早嘛,哥你先去上班吧,明天我起早给你做。”   江允隽道:“就这么盼着哥快点走啊?”   “没啊!就是怕你忙,昨天不还说今天有个重要合同要签吗?说是和哪家有技术合作。”   “嗯!莫家,他们这些年发展重心都在国外,今年才回来,不过不容小觑,改天有个聚会,你陪我去参加。”   以前江允隽倒是没有格外强调妹妹陪她去哪儿,不过是看着最近自己不先预定好,妹妹就成别的家伙的女伴了,所以紧迫感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江慕提自然答应,只不过同意的话刚说出口,膝弯就被捏了捏,显然被子里面这个又不满了。   江允隽见被子在微微动,皱着眉:“这是怎么了?”   江慕提轻轻踹了季非时一脚,对她哥道:“膝盖痒,蹭了蹭,哎哟你别什么都问嘛。”   江允隽实在觉得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见妹妹不满瞪他,只得悻悻的出了门。   下楼碰到云丞和云朵上楼准备去慕提房间找她,交代他们别再房间疯玩就没管。   等坐上车出发去公司,才突然想起哪里不对劲。   出门的时候好像看到一辆陌生的车停院子里,八成的可能是季非时那小子的,他的车在也就是说他人已经来了。   而自己今天却没撞到他,那人在哪儿呢?   不提江允隽这边咬牙暗恨,云丞才是更懵逼的那个。   江慕提在她哥离开房间下楼,确认不会再回来后才掀开被子放出季非时。   可人才出来,气都没透一口,房门就突然被打开了——   “慕提,起来玩雪啊——”   云丞话说到一半,像被闸刀闸断了一样,目瞪口呆的看着屋里床上从被子里钻出来的人。 第54章   四双眼睛大眼瞪小眼, 场面一时非常尴尬。   房间里死一般的沉寂半晌之后,云丞默默的抄起了门边的棒球棍——这还是他自己之前来玩的时候落在这里的。   “我打死你个臭流氓!”云丞挥着棍子要往前, 被他妹妹拦腰死死抱住了。   他边挥舞着棍子边骂:“我和她从小一块儿长大, 我都没和她睡过呢, 就你特么动作快, 脸都不要了, 隽哥的房间就在对面呢, 隔着两扇门你也干得出来, 呸!不是人。”   季非时被女朋友温暖馨香搂满怀, 刚出来的时候心里都是轻飘飘的,但这荡漾还没化开, 就被闯进来的云丞给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客观的说, 他和慕提能走到今天这步, 从邂逅到相识到中间的一系列因缘际会,都离不开云丞的影子, 可以说这家伙在这段感情□□不可没。   不是他季非时过河拆桥, 可真这家伙, 没过河之前是桥, 过河之后就是绊脚石了,还是防不胜防那种。   季非时看着那家伙张牙舞爪的样子,明白早上借着气氛再温存一会儿的美梦算是破灭了。   索性下了床, 来到云丞面前。   要说就体格来讲, 云丞比季非时甚至江允隽都要稍壮实高大一些, 又常年运动, 反射神经极好。   可不知道季非时怎么出手的,就迅速的在他手腕一击,球棍就掉到了地上,又以迅雷不急掩耳的速度捧住他的脑袋,往后一掰。   一声清晰的‘咔嘣’脆响传来,云丞卒!   季非时这扶着江慕提的手,把她从床上牵下来。   云丞颤颤巍巍的从地上爬起来,扭了扭脖子:“脱臼了,绝对脱臼了,我要宰了你。”   季非时嗤笑:“你也得有那本事,江允隽我惹不起,你这家伙还是能可劲抽的。”   云丞大骂:“现在进了门了,脾气硬了是吧?想想当初为了让我带你进来,是怎么讨好哥的。”   “人生黑历史我已经封存了。”   “屁!就一个月之前的事我不信你能忘。”   “打包文件夹,扔进垃圾桶,然后粉粹,有什么难的?”   “你牛逼啊,我几个月前酒店登记写错自己名字的事你都记得,换上对自己不利的就忘得干干净净?”   “有这回事?你不提我都快忘了,现在加深印象了。”   “喂!”   事实证明江允隽一走,云丞就毫无威胁,嘴遁手盾都不是对手。   江慕提懒得听二缺吵架,拿了要换的衣服进了洗手间梳洗。   既然云丞他们找过来,两人也就不急着出门了。   江慕提收拾好后下了楼,大伙儿一起吃了早餐,看到外面果然白雪皑皑。   这里是南方,本来下雪就少,更何况这么大的雪。   整座宅邸被厚厚的银装裹住,犹如童话中的冰雪世界,江慕提和云丞云朵三人都乐疯了。   裹上围巾手套拿着铲子笤帚就奔出了门。   季非时从小在北方长大,对雪景倒是见怪不怪,这种程度在他看来只是冬季天气标配,就跟天晴下雨一样,不会特别在意。   云丞嫌弃他动作慢,邀他快点过来玩。   季非时笑道:“没事,看你们比看雪好玩。”   然后他就被埋了!   自然,看二缺兄弟的笑话怎么都无所谓,看女朋友笑话就得做好长跪不起的打算了。   明显季非时人再聪明,也免不了一早上碰到好事之后得意忘形。   玩了一上午,寒冷的天气大伙儿却出了不少汗,应着这雪景,中午几人就架起了锅子吃火锅。   也就说到过几天就过年的事。   江慕提问季非时道:“年后第三天就是我生日,你时间安排得过来吗?不用去首都陪长辈?”   季非时给她夹了片涮羊肉,才道:“可以的,初一回去,第二天回来,赶得上。”   “你家里没意见?”   “好好跟爷爷说理由的话,他会高兴的。”   江慕提把羊肉咽下去,心里美滋滋的,其实恋爱的初衷是互相吸引,她倒不会想这么远。   不过能告诉远在另一个城市的长辈,又在传统的节日和家里安排相撞的情况下优先这边,可见他对此的在意。   这让江慕提很高兴。   云丞突然道:“听说前几天太太打电话回来了,过年她回来吗?”   提到这事江慕提就撇嘴:“嗯!那是,跟我说了一通过年就得团团圆圆,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话呢。”   云丞和云朵一抖,听到所谓整整齐齐就想起被她搞到远方的他们亲妈那一家子。   便问道:“到底怎么了?”   “想带我那个好表妹回来一起过年呢。”江慕提无趣道。   “你说这些大人,都这样了,怎么对孩子的思维还是那么理所当然呢?闹成这样,她怕不是还以为跟小孩儿抢弹珠,今天打完过两天就能和好一样。”   “那你怎么说的?”云丞还好说,他和萱表妹交集不多,整个期间话都没说两句,倒是日天小表弟因为他会骑马会遛狗,老是跟他屁股后面流口水。   但云朵就不喜欢那人了,萱表妹是江妈私生女的事她倒是不知道。   不过那女孩儿又是嫉妒离间她和江慕提的关系,又时常忍不住和她一起槽江慕提有多难缠难伺候。   云朵性子直接利落,还真没处过这种塑料情一样的相处方式,都烦死她了。   听云朵这么问,江慕提耸耸肩道:“还能怎么说?她敢踏进这门,我就能扔她出去第二次。”   江妈在电话里左右说不通都快气死了,连“现在大家谁不知道谁?到这步萱萱也和阿隽没可能了,财产也分了又碍不着你那份,你怎么就这么不饶人呢?”这话都说出来了。   江慕提就告诉她:“您这说的,我是肚量只有碗口大的人吗?”   “明明只有针尖大,再大也没有了啊。非得这么多原因我才不让她出现我面前?就不兴我纯粹看她脸不顺眼?。”   大过年的差点没把江妈气得当场去世,打江允隽的电话得到的答复又是慕提做主就好,男人哪里有管家事的。   江慕提敢打赌当时电话那头都能听到萱表妹的磨牙声。   因为早上糊弄了江允隽一通,但季非时也有自觉,他只要出了门估计就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估计是公司有急事所以没掉头回来或者打电话,但他要是今天敢大摇大摆留太晚,江允隽回来绝对是要拿刀的节奏。   所以下午的时候,季非时便不舍的和江慕提告别回家。   临了抱着她道:“其实就这样待在家里也挺好玩的,下次你来我家吧,我也让你参观我的房间和藏品。”   江慕提用小拳拳捶他胸口:“怎么说来说去便宜的都是你啊?”   一旁跟着出来送人的云丞和云朵差点没看吐,后悔没事先戳瞎自己眼。   云丞上去把两人掰开,把季非时赶进了车:“行了行了,再黏下去就撕不下来了,一会儿隽哥回来有你好看。”   又把江慕提往屋里拉:“进去了,哎哟齁死我了,给我煮杯咖啡解腻。”   季非时悻悻的看了眼云丞:“煮黄连吧,那个更解腻。”   果然他的车还没离开十分钟,江允隽的车就回来了。   一下车就一副要吃人的表情:“那小子呢?”   江慕提讪讪道:“什么那小子?你说云丞啊?他有点口渴,我正准备煮黄连水给他喝呢。”   云丞瞪了她一眼:“自己装傻干嘛拉我下水?”   又转头道:“我跟你说啊隽哥,今早——”   话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坨黄连,低头江慕提瞪着她:“不用煮了,你生嚼了吧。”   江允隽见她包庇那小子,怒道:“慕提,谈恋爱就谈恋爱,我认为你有自己的分寸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你就是这么回报哥哥的信任的?”   江慕提无奈道:“这不是你每次看到人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所以一时情急嘛,难不成在我自己家我还能吃亏了?”   见她哥要说话,忙打断他道:“成了,你想想看要是自己这些事成天被人念叨你不嫌烦啊?我天天应付完这个应付那个,我容易吗?以后谁都不准给我阴阳怪气啊,我要恼了。”   江允隽被噎得不轻,但看她真不耐烦了,也不敢再胡搅蛮缠惹她发火,他妹的战斗力是有目共睹的,只得悻悻的憋着吃了晚餐。   因为要过年,老云那边已经早早做准备了,不过在过年之前倒是先还有一场正式的饭局得去参加。   就是之前江允隽所说的莫家,其实这个时间挺不合时宜,不过两家有意合作,生意是永远不会因为区区年节而滞停的。   一般生意上的饭局江允隽不会带妹妹去,不过听说对方子女也会到场,江慕提知道了,便主动要求一起了。   来之前听到这家的一些基本信息江慕提就有所猜测,到了场见原来真的是莫家那位姐姐。   她顿时就乐了:“我就猜是你们,所以扭着我哥非要来,还真是,果然不虚此行。”   莫淇本来还百无聊赖,没想到会有这么个惊喜,自然更高兴:“早说就是江家,哪里用得着等到现在?我自己当天就直接上门找了。”   莫家父母没料到这里还有这出因缘,见状都挺高兴。   互相介绍之后,两家人便落座边用餐边闲聊。   江慕提不着痕迹的打量一番,莫父看着就是精明的商人,不过长相挺风流儒雅,不然也不会生出这么好看的子女。   莫母却是一位典型的东欧美人,闲聊的时候了解到对方早年在这里留学,又和莫父结婚多年,并没有和外国人相处的隔阂感。   饭桌上主要是江允隽和莫父聊生意上的事,而其他人则在一旁聊些闲散话题。   只是聊着话题便转到了她哥身上,最后等莫夫人问:“江,像你哥哥这么英俊优秀,年轻有为的男孩子,想必周围追求的女孩子不少吧?”   江慕提便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这倒也不是坏事,更甚至不是第一次,毕竟她哥在同龄人中的优秀是首屈一指的,没有家长看中这才稀奇。   不过江慕提看了眼莫家姐弟的表情,只见莫淇手里的叉子掉盘子里,发出一声脆响,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妈。   而旁边的莫弟弟更有趣,他一把捂住脸,浑身散发一种悲痛欲绝的气氛。   江慕提本来还想说场面话应付莫夫人的,看到这一幕,当场就差点笑了。 第55章   显然两姐弟打算如何, 互相谦让也好,推诿也好, 家里大人是自己有自己的打算的。   要换平时江慕提是挺反感这套的, 不过鉴于她也被父母突然安排过类似的事, 对两姐弟倒是只剩下感同身受的同情。   于是把皮球踢回莫夫人这边:“哪里哪里, 莫家姐姐和哥哥才是真的好看, 肯定追求者都从这里排到东欧了吧。”   莫夫人笑笑, 倒不像一般贵妇一样自谦:“确实是了, 他们从小就受欢迎, 尤其是阿淇,追求她的男孩子女孩子都有, 甚至女孩子还要更多一些。”   江慕提便顺势道:“可不是吗?我第一眼看见莫姐姐的时候就被她迷住了, 又体贴又漂亮又有风度, 比大多数自以为是的男孩子好多了,如果我喜欢女孩子, 肯定当时会追求她的。”   莫淇正为母亲的自说自话而愤怒, 听到江慕提这么一说。顿时心里的不满被春风席卷一空。   她伸手握住江慕提的手:“哎哟, 做妹妹的都是这么贴心的吗?我怎么没有妹妹呢, 让我拿十个弟弟换我也乐意啊。”   “那你也得有十个弟弟啊!”莫峥凉凉道:“我倒是想有九个兄弟呢。”   真要家里有这么多人,这会儿也不用因为谁继承家业的事发愁。   莫夫人倒是习惯自己俩倒霉孩子的不着调,笑道:“我们倒是尊重孩子的性向, 不过他们受欢迎是一回事, 却自由散漫惯了, 让人发愁啊。”   “不过你哥哥办事利落, 想必不用家里人操心这些吧?”   得,话题有转了回来。   江慕提见莫夫人是铁了心要往那边牵头,也只得打哈哈道:“还好啦!”   莫夫人相比一般贵妇的含蓄,因为本身的文化差异,很多事就直白得多。   直言道:“其实我是觉得你哥哥很不错,我挺喜欢他的,如果有机会的话,成为一家人是让人高兴的事。”   “所以想替我的子女问问看,有没有相互接触的可能。”   这话说得不大声,但餐桌就这几个人,饶是和莫先生另有话题的江允隽他们也听到了。   江允隽挺尴尬,但看到莫先生的表情,显然是乐见其成的。   国内除非已有默契,不然这种话题不会说得这么直白,但莫家常年住在国外。   交际风格倒是要坦荡直接得多,很多话题虽然冷不防的,但拒绝了其实他们也不会尴尬,或许还会更加积极的争取。   所以话题既然已经到这儿了,莫先生就干脆道:“这其实也是我的意思。”   “早在之前的联系我就特别欣赏阿隽你,家里子女不成器,难免对别的优秀的孩子有所垂涎。”   “当然,你的回答欣然与否都不会影响我们的合作,毕竟江氏是目前我们最优的选择。”   “只是确实如我夫人所说,这么优秀的孩子,我也忍不住想争取一把。”   “我也我代替我的女——”   “儿子!”莫峥突然开口打断他爸的话:“我爸妈想替他们儿子探探口风而已。”   接着看向江允隽:“江先生,刚才看到你开始我就仰慕非常,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您有没有意——”   话没说完就被自己爹抽了。   莫先生看着他,脸色黑得已经不能看,连莫夫人的眼神也满是不善。   莫淇和江慕提的反应一样,都被莫弟弟这骚操作震懵了。尤其江慕提,她自己就是典型不按常理出牌,这次真有种自觉自愿甘拜下风之感。   而当事人江允隽是调动了浑身的自控力,才憋住了没有抽搐嘴角:“莫公子真会开玩笑。”   而现在灯光聚焦处的莫峥,却是一副死猪不拍开水烫的架势了。   他冲着姐姐挑了挑眉,莫淇作为养大这块胎盘的不二功臣,这家伙一翘尾巴就知道他放什么屁——   【不就是谁嫁人谁就躲了继承家业吗?我来也不会便宜你。】   一场话题就在莫弟弟的横空捣乱中尴尬收场。   回去的时候江慕提在车里都快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我就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家伙要是哥你当时答应他那家伙会是什么表情?”   江允隽搓了搓她的头:“你还笑,都不知道替哥哥解围,你看人家弟弟是怎么做的?”   江慕提是知道一点两姐弟的情况的,冲她哥摆摆手:“不,你误会了,他还真不是替自己姐姐解围,他是替自己解围。”   “哈哈哈……,那家伙真的是觉得与其继承家业,还不如嫁人。”   饶是江允隽见多识广,自己妹妹也时常满是惊喜,也没见过这种举世大奇葩。   他无奈的笑笑:“莫家这风格,倒是独树一帜,姐弟俩无意管理公司,其实也不必太勉强。”   这倒是事实,其实有些富豪,如果子女资质实在平庸,与其让才不配位的人胡乱发号指令,倒不如聘请专业的ceo管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管理的。   不过莫家两姐弟倒不是没有资质,所以父母就不肯如他们愿了。   回到家,江慕提又把这事说给云丞他们听,把云丞乐坏了。   “咱们隽哥就是魅力大,男女通吃哈哈哈……”   话才递到面前就被削了。   不过回房后,江慕提就收到莫家姐姐发过来的一张照片。   上面是她的道歉,说是他们姐弟的任性把弄得连带江允隽也难堪了,实在失礼。   还附赠了一张莫弟弟被揍成猪头的照片。   江慕提看了更乐了,便回她会把这心意转达给她哥的。   又闲聊了些别的话题,言语中江慕提是真为她的幽默洒脱所折服,又邀请他们年后来参加自己的生日派对。   那边莫淇表示到时候一定来凑热闹,之后季非时打电话过来,两人才渐渐止了话题。   饭局过后很快就是年夜,江允隽给老云放了假,三十晚上,江慕提直接邀了云家一家和他们一起过年。   一家人围着饭桌吃了年夜饭,又放了烟火,家里有云丞和另外两只二哈,是永远不会冷清的。   期间季非时还来了一趟,江慕提收到这消息的时候还以为他开玩笑。   毕竟过年守岁,哪家父母会乐意自己孩子乱跑?可那家伙就是来了。   江允隽看见他凉凉道:“家里不用守岁呢?”   季非时笑了笑:“跨年之前我赶回去就行了。”   成,你牛逼!拱白菜拱得猪都成别人家的了,想必你父母这会儿正怀疑儿子替别人养了。   江慕提倒是高兴,把自己手里的烟花分了一半给他四个人玩起来傻不愣登的儿童游戏。   江允隽本来还膈应,但是和老云一起坐在廊下的椅子上喝着热茶,又看着几个小的这么有精力蹦蹦跳跳。   突然就难以抑制的嘴角上扬了——   看不顺眼某人是一回事,不过家里的孩子都健康喜乐的,真好!   期间江慕提再是不情愿,还是在她哥的劝说下主动和江母通了视频。   江母虽然对她的霸道颇为不满,不过估计是最近以来被她这德行虐惯了,见她主动联系,居然有些受宠若惊之感。   又在通讯视频里若有似无的唠叨她和萱表妹远在国外过年有多冷清云云。   江慕提笑道:“您说这话可先看看窗外的盛况吧,我刚刚可是看了新闻了,世界各地只要有华人的地方都热闹着呢。”   “您那儿就更热闹了,冷清什么呀,我爸还尸骨未寒呢,您这么不遗余力的想你女儿进江家宅邸,即便什么都不做吧,也不怕我爸在天之灵膈应。”   江母没想到她大过年的也是说打脸就打脸,脸上有些热辣,恼羞道:“幸亏我没回来,好人也得给你气病了,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一旁占了视频一角本来没打算说话的萱表妹忍不住凉凉道:“哟~,不愧是当家做主的人,说话就是气派,我这都躲到偏远咯吱窝了,还碍着您的眼呢。”   江慕提客气道:“哪儿啊,表妹你这就敏感了不是?以为谁真当你是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其实也就是颗眼屎,揉过之后也就是了,非要把自己想得那么严重。”   “你——”   江母见这两个讨债的隔着半个地球都能吵起来,忙头痛的挂掉了视频。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江慕提出门送季非时上车回家。   季非时抱她的时候趁机给她脖子上戴了一条项链,江慕提低头,见款式和设计都很独特,猜到是他自己设计的。   便乐滋滋道:“这算是提前的生日礼物?”   季非时笑道:“春节礼物,生日礼物另算。”   他又抱了抱江慕提,在她耳边道:“现在有的是各种理由送你东西了,生日,过节,纪念日,我攒的东西应该能送完。”   江慕提傻乐:“算你识相!”   不用提醒节日纪念日的男朋友,要省多少心,要这些都记不住,没有惊喜给她,享尽拥簇的江慕提会满意才怪。   季非时回到家正赶上快跨年,他爸爸见儿子回来,倒是心有相惜——   “这小子,就跟我年轻的时候一样。”   季母也笑笑没有说话,不过一家人跨年之后,各自准备回房间休息时。   季母却突然叫住他问道:“和你交往的女孩子,是之前那位江家的女孩儿?”   季非时点点头。   季母闻言叹口气道:“那孩子啊,圈内的名声挺跋扈的,没有闺秀应有的沉稳和内秀呢,之前和周家的事也闹得难看。”   “你啊,什么都好,居然在这里缺乏眼光。”   季非时闻言挑了挑眉,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漠。   他似笑非笑看着自己母亲道:“是啊,我在这面确实眼光不行,别人觉得不好的我却觉得千好万好。”   “就如同爸爸一样。”   季母瞳孔一缩,随即讪讪道:“非时,你还记挂着那么久的事吗?”   季非时却脸色微笑和煦:“时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晚安,妈妈!” 第56章   季非时回到房间, 心情有些不悦,并不是想对母亲不逊,只是他讨厌母亲插手自己的事。   这并不是少年人的叛逆意识在作祟, 实际上季非时因为常年和爷爷一起生活,养气功夫特别好。   虽有少年人的活力, 却没有与之相伴的鲁莽, 和家里的长辈现在已经能够平等对话,话语权不小。   但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季非时的家庭其实客观来说算得上和谐美满。   父母恩爱,长辈宽和, 彼此之间都没什么大的矛盾。   只是他母亲, 说好听点是有时事情上在远近亲疏之间拎不清,说难听点是被人当了枪头而蠢不自知。   不过小时候某件事过后,饶是父亲再和母亲感情好,很多事也不敢经她过手做主, 这些年季母就在家里安安心心的当她的豪门太太。   而也是从那时候,爷爷将他接到了首都一起生活。   母亲不是不爱他,只是很多事上面太过想当然, 以为所有人都能其乐融融,殊不知利益之前,经得起考验的毕竟不多。   季非时伸出手, 外套的袖口上是一枚精巧的钻石袖扣。   是慕提找设计师帮她设计珠宝的时候亲自设计的, 不算什么太有创意的设计, 就是一个m形, 代表了她的名字。   季非时还记得当时她把袖口给自己戴上时说的话:“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啊,只从车门要关上的缝里看到一只手。”   “又好看又有力,校服的袖口衬着,里面还有一截比校服稍长一点的白色衬衣袖口,裹在手腕上。当时我差点没挪开眼睛,还纳闷自己不是重度手控来着。”   “总之现在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先打上标记再说。”   季非时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吻了一下袖口,不予的心情顿时消散一空。   一夜好眠后,第二天起来一早就回了首都。   因本市离首都并不远,飞行时间不到两个小时,乘坐私人飞机就不用耽误其他时间。   所以季非时和父母不到七点走,九点多就到首都的家了。   季奶奶知道儿子孙子要赶早回来,一早做好了饺子却没有下锅。   家里好几张嘴喊饿都被塞点糕点打发了,直到季非时他们到,才乐呵呵的去煮饺子。   等季非时他们踏进屋,饺子正好上桌,半点不耽误。   闹得季非时几个堂兄弟姐妹都在一边起哄奶奶偏心,被老太太一人敲了一板栗。   季家产业庞大,雄踞在首都的影响力让子女事业得惠,又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所以走的既沉且稳,季老爷子的几个儿子都在不同的地方经营里自己的帝国。   其中季非时的父亲是老大,现在老爷子想退下来过两年清闲日子,所以他不得不接过家族执掌人的位置,那么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产业,就得让人打理。   所以季非时高中开始来到了那边,比起江家的一朝变天,季家这是平稳过渡。   季家几个兄弟都算有本事的,自己就经营的颇有生色,又离得远,不说毫无利益之争,但老爷子还在,行事有章法又安排稳妥。   所以与通常豪门之家的勾心斗角相比,季家虽然人也不算少,但气氛算是干净清明了,家族亲人之间感情也还好。   吃饺子的时候,季老爷子就调侃季非时:“让你陪爷爷过年,非要回去,就待几天也要两边来回跑。”   “生怕缺勤几天就惹了人家女娃不高兴,你爸当初也没你这么没出息的。”   季非时几个堂弟堂妹被爷爷甩了个劲爆大新闻,立马饺子也不吃了。   起哄到:“哥你谈恋爱了?居然有人受得了你的自恋?”   “我一直以为非时哥是咱们中最后一个脱单的,没准到了三十岁咱们都结婚了,他还一个人做他的单身霸道总裁呢。”   “你们没听见呢,爷爷说是大哥在讨好人家女孩子呢,哎哟哟!那是什么盛况,我什么时候去你们那里玩玩参观一下。”   “我也去!”   “我也去!”   “哥你女朋友是谁啊?我们认识吗?是郁薇姐吗?”   “不是!”季非时不理会弟弟妹妹起哄,慢悠悠的吃饺子,这才回答道。   有人顿时有些失望:“居然不是?我还挺喜欢郁薇姐的啊,人漂亮又温柔有耐心,多好啊。”   “没我女朋友好。”季非时给旁边的奶奶夹了个饺子,把老太太哄得乐滋滋。   漫不经心道:“以后你们如果见到她,别在她面前提别的女孩子,也不要擅自对比,即使对比也要说她比较好。”   “咦~~~~”   弟弟妹妹们互搓胳膊:“受不了了,没见过这么霸道肉麻的。”   “也就是说以后要是我们得罪了人家小姐姐,你不问缘由就会站在女朋友那边是吧?”   “不是,我会直接抽你们。”   “哥你太过分了。”   “就是就是,别人见色忘友,你更厉害,都六亲不认了。”   季非时坏心眼道:“那没办法,谁让女朋友只有一个,弟弟妹妹有这么多呢,多了就不稀罕了。”   气得一群小鬼嗷嗷直叫,家长们被吵得脑瓜子疼,纷纷给了自家孩子一下,这才有所消停。   季非时小叔嗔怪季老爷子:“爸,你没事说这个干什么?明知道小鬼头们耐不住,故意引他们闹腾是吧?”   季老爷子哈哈大笑:“这才热闹呢,都跟你们几个似的锯了嘴一样啊。”   季非时的母亲听他们谈了一席这话题,本来不打算掺和。   因为昨晚上的事,她也想过,现在就只是年轻人谈恋爱而已,以后怎么样还两说呢,实在没有掺和的必要,倒惹儿子不快。   可上上下下提起这话题,还居然在老爷子那儿都已经挂上号了,也由不得她不慎重一点。   非时这孩子像他父亲,对感情专一长久,这是好事,但错付给不知所谓的人,就让父母糟心了。   于是她笑笑,柔声道:“你们也别起哄他,小孩子家的这种事拿着家里桌上来说,毕竟不合适。”   季非时的二婶便笑道:“这还小呢?比非时还小的孩子,已经定下来了就不少了,虽说咱们也不急这个,但肯定也不是瞎闹着玩。”   “又不是那些个轻浮散漫的家教,对吧?”   季母的道:“这倒是,不过还是要仔细磨合认真相处的,毕竟是一辈子的事呢。”   又对季非时苦口婆心道:“这谈恋爱的时候,女孩子不管多坏的脾气,哪儿哪儿都觉得可爱,但结婚过日子可不一样。”   季非时没料到昨晚点到即止后,今天母亲还要掺和,心里不高兴之余。   却道:“谁说不是呢。”   这话听着像是对季母的话表示赞同,但在场大人都听得出他意有所指。   “本来我不想没头没尾的这么炫耀,不过坐这儿的都是至亲家人,想必偶尔冒失出丑也没关系。”   季非时笑了笑:“我女朋友容貌漂亮,家境尚可,但配我是绰绰有余了,不为别的,只因为她聪明,明白!”   “妈妈!一个人不管脾性不好,跋扈,或者处事不圆滑,只要大事上明白,遇到问题通透利落,就绝对差不了。”   “与其找八面讨厌,被别人的评价左右的应声虫,呵——”季非时轻笑了一声,带了些若有似无的讽刺:“说实话,那些所谓的评价大多来自闲散得每天只能聚在一起美容打牌的太太,对于她们的眼光,我持保留意见。”   这话出来,季母脸色有些僵,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这孩子就好像知道什么一样。   在场其他人,即便不知道季非时为什么突然撅他妈妈,不过联想到她脑子不清楚又耳根子软易受娘家摆布的常态,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季非时奶奶突然道:“你说得这么好,倒让奶奶想见见那闺女了。”   季非时笑着对奶奶道:“肯定有机会的,奶奶到时候做拿手的菜给她,她会高兴的。”   “你哟!没听说过让奶奶去讨好女朋友的。”又叹道:“听这意思性子有点强啊。”   季母一听正准备应声,就听季奶奶话锋一转:“性子强点好啊,说明有主见,我孙儿的眼神我是信的,你说聪明那就蠢不了。”   “这样的闺女才是真省心的。”又看了季母一眼:“又什么办法,儿子喜欢嘛,啧啧啧!”   季母脸上辣辣的,当年她和丈夫的事情也不是没受过阻挠,婆婆首先就看不起她这据她本人的说法是‘扶不起的性子’,又看不起她们娘家一些做派。   现在拿这说事,明显是警告她自己都拎不清少瞎掺和事。   可她能叫瞎掺和吗?她自己亲儿子,她能打从心里害他?   又觉得儿子实在会糊弄老人,就那么个德行的丫头,成天跟一点就燃的炮仗似的。   霸道又厉害,圈子里的千金挨过她欺负的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真有修养的闺秀谁这么成天挑事?   结果好么,到了她儿子嘴里,还成了这副耿直聪明不可多得的模样了。   季母整个人没给她儿子怄死。   又用胳膊肘撞了撞自己丈夫,结果毫无反应,就跟个死人一样。   季父也是无奈,老婆是自己选的,儿子是亲生的,他能怎么办?   只能多看着点不让老婆脑子上些莫名其妙的当,但总不能真关起来不见娘家人吧?   那自己说不过儿子就别怪他不帮腔了。   吃完饭季老爷子安排新年的活动,说到初三的时候,季非时道:“爷爷!初三我要回去。”   季老爷子挥挥手道:“滚滚滚!真白给别人家养了一样。女娃没带回来过,倒把自己搭了进去。” 第57章   江慕提上辈子就对自己的生日很重视, 按照她自恋的说法,这可是她这么个美人出生的日子。   是为世界的美好和人类平均颜值的拔高起了一丢丢贡献的, 四舍五入那就是世界之所以如此美好, 离不开她的功劳。   关于这份说辞, 云朵是直接吐了, 云丞也被她腻得当天晚上少吃了整整一碗饭。   不管如何, 她的生日是早早开始准备, 颇有些声势浩大的, 就连江母过年不回来她的生日当天也得赶回来的。   毕竟过年家里却个人只有自家知道, 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小姐生日,无所事事的生母不到场, 这就有些脸面无光了。   江母虽然对女儿的冷心冷肺大有不满, 不过到底也是亲生的, 不可能在外人眼里下她面子。   就是不能带萱萱过去,她这个当妈的是想着两边都好, 可慕提那倔驴, 保准干得出当着众人面把表妹撵出去的事。   你大人这边念着脸面, 人家正主可不在意你的苦心呢, 真叫让当妈怄心的。   不过江慕提是永远不会理解她便宜妈的脑回路就是了,这是个无解之题。   果然到了初三,季非时一早就赶了过来, 此时江慕提已经起了床, 正和云朵一起在化妆室里做造型呢。   季非时由佣人带了进来, 看到打扮得光彩照人的女朋友就眼中不掩赞赏。   又把带来的鲜花礼物献上, 江慕提赏给他一个吻后,颇为期待的打开了礼物。   讲真季非时这样的底蕴深厚之家,培养出来的继承人眼界也极高,寻常物件鲜少能入眼的。   一般他要真的花心思准备的东西,一准不会让人失望。   果然打开后江慕提发现是一套惊艳璀璨的宝石首饰,不光是宝石的品相,设计感也是别具一格,极有灵性。   江慕提立马就脱了身上原本戴着的首饰,让造型师给她换上这套。   好在挑选的礼服还有发型风格和这套首饰并没有冲撞,造型师稍微修改了下妆容,一切便完美了。   季非时对这样的互相讨好特别受用,正从后面搂住她准备亲吻她的肩膀,就从镜子里看到江允隽走了进来。   在他虎视眈眈的眼神之下,悻悻的只得松开。   不一会儿小姨一家也到了,日天小朋友率先窜了进来,没先给寿星贺喜,倒是先缠着他表哥说新年吉利话,讨了个大红包。   江慕提逗他:“哟,表姐好可怜呐,生日邀小朋友来玩,结果小朋友不理我,我以后再也不要他来了。”   小表弟一听急了:“有呢,有呢!礼物放兜里带来了呢,你别不让我来啊表姐,我还跟表哥说好了住几天呢。”   江慕提接过他肉呼呼的小手递过来的小礼物盒:“那就看你表现了,”   江允隽戳她额头:“五岁小孩儿你也逗。”   拆开礼物盒,里面竟然是一对陶瓷玩偶,做工很幼稚粗糙,不过明显能看得出是她和她哥。   小姨笑道:“市面上卖的他还看不上呢,非要自己做,缠着人家教陶艺的老师,又形容不出到底长什么样,让他画出来吧,更别指望,不知道折腾了多久才弄出俩能见人的。”   江慕提上辈子每次生日也是一群人围着众星拱月,哪怕后来只剩她一个人了,她也没让自己的生日冷清。   可收到的珠宝首饰,限款名包时的热闹,都觉得不过如此,哪里跟今天似的,东西还是那些,小孩子的稚嫩心意也有,但就是处处是惊喜。   之后云丞也给了她礼物,是一个有着他最喜欢的nba球星签名的篮球。   把东西给她的时候,这货都快哭了,一副被剜了肉的心痛表情。   江慕提无语,这就是典型的直男思维了,他送给你的不见得是你喜欢的,但肯定是他最看重的。   江慕提试探道:“要不,你生日的时候我再送还给你?”   “诶真的?”那家伙当时就跟垂头耸拉着耳朵的哈士奇突然满血复活一样。   一双钛合金狗眼亮晶晶的看着他,让人错觉有根尾巴在后面拼命晃。   云朵对她哥这副傻样看不下去了,推开他递上了自己的礼物。   云朵送的是自己手织的一顶绒线帽,帽子蓬松软乎,很适合冬天戴。   手工帽子不稀奇,但云朵在这之前是压根不会织毛线的。   江慕提拆开后就戴上试了试,捧着自己的小脸:“哎哟,可爱得跟兔子一样。”   云丞哈哈一笑:“这么可爱的兔兔,烧来吃了吧。”   被江慕提赏了个白眼,但江允隽和云朵却眼睛一亮,伸手就摸上来了,揪住帽子上的球球又捏又按。   不对,撸毛就撸毛,怎么还有一只手伸到脸上搓她脸来了?   仔细一看,原来季非时也加入了进来,看着云丞也快蠢蠢欲动。   江慕提一把将帽子摘了下来:“我去,我化着妆呢,你们干嘛?”   又质问云朵道:“你故意的对吧?”   云朵脸一红:“这不是,看你好久都没穿毛绒衣服了吗?”   “我那是防着谁你还不清楚?”说完瞪了她哥一眼。   小姨他们见一群孩子感情好,乐呵呵道:“昊昊先在这儿和哥哥姐姐们玩,不准乱跑,更不准接近泳池。”   又对江慕提他们道:“你们妈一会儿该回来了,她每次赶路后都要喝点甜汤,我去给她炖两盅。”   江慕提不得不感慨她便宜妈也就是运气好摊上这么个再怎么还是对她心软的妹妹,不然私生女的事能瞒道便宜爹死才有鬼了。   一边准备一边笑闹着,客人也逐渐开始进门。   要说江慕提的朋友其实没几个,她这辈子过来先忙着减肥,后又家里事多,又加上遇到这么多让人温暖的人,对上辈子那套人际方式也看淡了很多。   但今天的宾客依旧很多,大部分是圈子里的人,学校也请了一些平时说得上话的。   当然和她交情有些诡异的乔喻棋也赫然在列。   莫家因为最近和江家合作良好,又对江允隽仍抱有期望,必定是比较热情的,也早早就来了。   就是江慕提没料到的是,竟然周家也赫然在列。   江允隽见她的表情,笑道:“生意场上,哪儿有永远的敌人?江家和周家要是长期对立,占便宜的是别人。”   果然周父过来的时候,脸上的笑意融融,浑看不出江允隽是间接坑了几十个亿,以至于资金链断裂颇有一段时间狼狈的人。   不但周家,就连最近和周家黏黏缠缠的霍家也有人到了场。   一来就各种夸江慕提钟灵毓秀,漂亮知礼,江慕提就不信他们不知道霍欣在自己这里吃过的挂落。   不过少年人的任性她有,成年人的圆滑她也不是不会。毕竟这还是她的主场呢。   所以也言笑晏晏的招呼了周霍两家,一时间气氛火热,引得有心人还以为江周两家要抛却成见再度合作。   甚至已经有人偷偷联系助理让打听最近两家有什么项目了。   与之相比这次也到场的霍欣毕竟还年轻,应对起来就显得没这么利落了。   她来这里看见江慕提的时候就神情不爽,见江慕提这么虚伪的长袖善舞,更是又惊又别扭。   霍家来的人正是霍欣的父母,见了自家闺女这样子。   倒也是没少听她在耳朵边念叨江家那女儿多泼辣多喜欢玩弄花招,可同样是小女孩儿打嘴皮子架,人家就拿得起放得下。   与之对比,自个儿闺女还是太简单了,一眼就能让人看明白,吃些郁闷亏也不冤。   快到中午的时候江母回来了,匆匆收拾了一番也一起招呼客人,倒也让江慕提减了压力。   只是当乔喻棋来的时候,江慕提就有些纳闷了。   因为那家伙赫然把黎溪也带了过来!   说起来黎溪最近和她基本没什么交集了,自从和周律分手后,整个人也沉默了很多。   江慕提和她之间是有些言语龌龊,但说到底也算不得什么深仇大恨,勉勉强强只能算互相看不惯对方的个性为人而已。   黎溪来参加她的生日,要一般情况,她的好日子只要不是上了黑名单的,那进门就是客,她当然也欢迎。   可尼玛现在周律和霍欣也在啊,再加上乔喻棋和黎溪,妈的男女主男女配全到底了。   这因缘际会的发展,可别在她家里走剧情啊,她嫌膈应呢。   所以打完招呼过后,她忙拉过乔喻棋,骂道:“我这,我让你来,不是让你挑事的,你特么作死啊在我家搭修罗场。”   乔喻棋讪讪道:“我也为难啊,但是黎溪知道了你和霍欣对上两次的事,学校那次也就算了,话赶话的,之后社交场合你仍然没把她推出去,她觉得挺过意不去,让你提她背了名,又被找麻烦。”   “哎哟我拜托你们,别什么事都这么自我感觉良好成不?她脑子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明白?”   “来来来,你看看我,看看我的脸,你觉得我不把她挑出来的原因,有那么一丝可能实在保护她?”   乔喻棋一笑,和以往流于表面的虚伪不同,有些发自内心的笑意——   “有啊!你不就是觉得霍家那位千金有可能仗势欺负人,黎溪家里普通,挨不起她的折腾,人没道理因为已经结束的感情受到为难,所以顺手就拦了一把吗?”   “我知道的,你虽然不饶人,但真正有事,还是愿意温柔待人的。”   哦温柔你妹哦!江慕提险些没给这家伙气死。   hello?这还是她印象中黑心莲男配吗?谁给他的错觉已经世界大同人间满是真善美了?   江慕提正要骂人,但抬眼一看,貌似有些晚了。   所以主要剧情人物都是相互自带磁铁的,要说她家这么大,今天人又这么多。   黎溪和霍欣两人,就在他们还没说两句话就撞在了一起。 第58章   江慕提一开始还寄希望于彼此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毕竟霍欣只去过学校一次,没和黎溪见过, 黎溪不认识她很有可能。   而霍欣更是至今还以为她才是周律的前任, 仇恨值拉得稳稳的, 两人就算打照面, 要互不之情, 那修罗场也指不定可以避免过去。   可显然她想得太美了, 当时霍欣正百无聊赖的转过来, 看到黎溪的脸, 当场就是一愣。   然后细细的打量着对方,接着神情就变了。   黎溪也是, 本来是去取点食物的, 结果一看到霍欣那张脸, 就眼神复杂。   江慕提就跟泄气皮球一样,这样的, 哪怕她中间错过了什么剧情, 也一眼能看出来, 女主女配已经互相知道彼此存在, 精确对方是谁了。   她忙用胳膊捣了捣乔喻棋,冲那边道:“快快快,你现在就百米冲刺, 把黎溪抱走。”   乔喻棋皱眉道:“她怎么会在你派对上?你不是削过她好几次吗?”   “跟着周律来的呗, 周家和霍家都来了, 所以你把黎溪也带来, 我谢谢你啊。”江慕提咬牙切齿。   乔喻棋叹为观止道:“我觉得我已经够假了,没想到和你们比起来简直——,我记得周家之前那么动荡全拜你家所赐吧?”   见江慕提瞪着他,乔喻棋忙举手投降:“行行,我这就把黎溪带走。”   又递了个小盒子给江慕提:“只是礼物,啧啧!酒水也没蹭到一杯。”   江慕提拿着盒子挥手:“行了行了,学校自动售卖机里的饮料,开了学想喝多少都请你,快滚滚滚!”   然而乔喻棋还没走到,霍欣就突然一把将黎溪推倒了。   黎溪一个不防,整个扯着桌上的香槟塔摔倒在地,酒水浇了她一身,礼服也浇坏了,头发也淋湿了,整个人叫一个狼狈。   乔喻棋脸色一变忙跑过去把人扶起来,怒视霍欣道:“你干什么?”   霍欣冷笑一声:“我能干什么?宴会上裙摆及地的人又这么多,免不了踩到碰到咯,谁让她这么虚弱,一下子就摔地上了。”   “这可真无礼,上万美刀一瓶的香槟浇在你身上,不觉得浪费吗?还是想学人家脱衣/舞娘来一场香槟浴舞?”   乔喻棋听了这话,颇为见识了这位大小姐的嘴毒,同时对于江慕提能把这种跋扈角色摁得死死的感到肃然起敬。   要说乔喻棋自己嘴皮子也利索,他要是以前还能放开手脚与之一战。   可现在是公众人物了,周围认出他的人已然不少,为免事态闹大,他只能选择先带黎溪离开。   但没想到的事黎溪也不是好欺负的,黎溪屡次被江慕提憋得难堪,说得哑口无言。   给人感觉她不过如此,但其实不然,她本人实际上是也是个倔性很高的女生,又有自己的原则和个性,绝不是那种单纯柔弱的小白花女主。   霍欣还没说话就给她玩这招,这让黎溪也彻底怒了。   她推开乔喻棋,顶着一身酒水上前对着霍欣就是一把推。   霍欣背后不是酒水区,更遭!是甜点区,所以一连串盛了蛋糕甜品的盘子冲着她砸下来。   白的奶油,红得蓝的果酱,这些还好,有巧克力的熔岩蛋糕,兜头砸了一脸,整个人比黎溪狼狈不知道哪儿去。   两人这动静顿时震惊全场,连原本和霍欣离得远,没看到乔喻棋和黎溪到来的周律也循着动静找了过来,看到两个女生的惨状顿时就是一愣。   “你快扶我起来!”霍欣尖叫道。   周律虽然烦她烦得要死,不过还是一把将人捞了起来,又看了看黎溪他们,视线在掠过黎溪的时候闪过一丝复杂。   接着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这还用问怎么回事?你看我这一身,这贱人疯了,她怎么敢?”霍欣看着自己一身,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的她抓狂道。   黎溪冷笑:“不是您霍大小姐自己说的吗?这宴会上长裙及地人又多,踩着碰着多正常啊,这都倒乐不全怪自己虚弱吗?”   “所以我刚刚倒香槟上都自认倒霉了,您不过去运气再不好一点,有什么好抱怨的?”   周律一听便品出前因后果了,他深吸口气。   前几天霍欣乱翻他的手机,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让她把密码试出来了,和黎溪交往那段时间的一些照片也就被看了去。   周律自认现在和黎溪已经断的干干净净,在学校也是能避就避,分手后连一句话都没说了。   但到底是初恋,又如此刻骨铭心,双方分手本来就是他的问题,自然很多事不是那么能利落切割。   可霍欣看到照片之后,整个就坏了,一再逼问过这段来历,周律不觉得一段恋情有什么不好坦白的,也就简单说了。   不过饶是看她把江慕提当假想敌都撕过好几场的规律来看,这个占有欲强到病态的家伙,可不是你当时人说过去她就会不介意的。   周律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行了,既然双方都不小心,那就算了,我带你去整理一下。”   谁知霍欣并不领情,她一把甩开周律的手,不可置信道:“我都这样了你还想着息事宁人?这不是护着她?你说你俩已经过去了你骗谁呢?”   又瞪着黎溪道:“我这辈子没人给我这么难堪过,黎溪是吧?我记住了,咱们今天走着瞧。”   黎溪冷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我怎么听说前段时间在校门口,霍大小姐就贡献了精彩的单口相声呢。为我们学校提供了好几天的乐子真的辛苦您了。”   霍欣也冷笑道:“嘴皮子利索,也是,毕竟是做第三者的人,我听说江慕提和周律那时候,你也是一直横插在人家中间的吧?”   “我就纳闷了,这年头,才十几岁的女生,到底什么样的家教,才能教出这么不要脸的女儿呢?不断的恬不知耻的介入别人,介入恋爱关系尚且可以说是竞争,可人家的婚姻关系,这就是无耻了吧?”   “哦不对,也许你的家教了根本没有这一项,毕竟是贫民家的女儿。”   “喂——”周律见她越说越过喝止道。   霍欣却将声音拔得更高,让周围的人都能清楚听到——   “比起人格底线,尊严廉耻,果然还是钱更重要,也就是学生时代受惠于邂逅了,等出了学校,这种等级的男人估计你这样的见都见不到,当然要选择死死抓住了。”   “你知道你这样的女生,我们圈子里有个称呼吗?”霍欣蔑笑一声:“淘金女孩。”   “仗着男人们还年少无知,分不清责任和义务的时候,恬不知耻的冲过来捡便宜,可你知道吗?我们这样的家庭,爱情和婚姻通常可不是主观上的意愿喜好而已。”   “手里资本空空,对别人的人生起不了任何帮助,就想着坐享其成,会不会太不要脸了一点?”   这话说完,周围看向黎溪的眼神,尤其是那些太太和名媛,均是眼含探究和轻鄙。   毕竟霍欣的话虽然极端,但观点确实这个圈子里的主流。   哪家的女儿儿子谈恋爱还行,但真谈婚论嫁的时候找个阶层严重差距的人,也会是人一段不敢苟同的谈资。   当然也不是没有那种出身平平,但能力出众能够,凭自己实力拉平家境上差距的,但毕竟少。   而且黎溪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生,哪里会有别的惊才绝艳的天赋来弥补?更何况才插入人家已经有婚约的人中间,在场夫人太太们最膈应的就是这种女生了。   黎溪坦坦荡荡活了十几年,没干过一件道德有亏的事,她自认不算什么完美善良的女孩儿,但却绝对不该在这里,受到所有人的眼神奚落。   活像她狗苟蝇营的真的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一样。   她一个酒杯砸地上:“我告诉你,你有钱,对你该得意,生在这么优渥的家庭,猪都该偷着笑。”   “但我没欠你的,也没占过你一分钱便宜,你凭什么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来指责我?我和周律谈恋爱那是我们的事,我和江慕提之间有什么牵扯的地方那也轮不到你拿着当借口满怀恶意的渲染。”   “在你和周律开始之前我俩就结束了,我凭什么得对你低声下气?我欠了你什么吗?如果每一个和周律相关的女孩子你都要去找麻烦的话,恕我直言,您真该查查家族有没有特殊病史。”   两人来来往往的就在大厅里撕了起来,江慕提抹了把脸,这特么修罗场真的说开始就开始。   连开始哨声都不带打的,果然是闲置已久的主角碰撞,讲真比起她的撕逼场面,那是招摇又盛大,不能比不能比。   话说这么多,但其实现在离整件事开始还没过去十分钟。   为免自己的生日派对就这么被毁掉,江慕提一个响指:“把这两个碧池给我抓房间里去。”   立马有佣人开始动手,不过那两人岂会这么听话,兼之霍欣这身份,佣人们也不好太过粗暴。   这时候云朵和莫淇走了过去,一人一个捉住俩小妞,也不顾她们挣扎,就把人拖走了。   周律和乔喻棋被这毫不留情的凶狠阵势弄得有点懵。   等反应过来,忙跟着去了她们被带到的房间,好在江慕提来的是化妆室不是小黑屋。   真的,别看霍欣和黎溪撕逼撕得热闹,但在周律和乔喻棋眼里,真的两人加起来都不是江慕提一合之力。   这家伙要是真生气,把两人抓起来抽一顿估计都不是干不出来的。   正打算跟进去,江慕提便开口道:“男士止步。”   周律不信邪,还要往前,江慕提:“非时,阿丞,抽他。”   随即周律腹部就被重重一击,整个人躬了下去,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季非时。   不相信这家伙真的就这么动手了?   季非时耸耸肩:“理解一下,都是听女朋友命令行事的,我也很为难。”   “那你他妈还打这么重?”   云丞看了眼乔喻棋,乔喻棋忙伸手:“别,我不进去了。”   而里面五个女生一进屋,霍欣和黎溪就被按在了凳子上。   霍欣还在挣扎:“江慕提你疯啦,你凭什么抓我进来?我妈爸还在呢。”   江慕提却抬手一张椅子往她面前一扔,就差一点点就差点砸到她。   这番惊吓让霍欣短暂的闭了嘴。   两人抬头,就看到江慕提冷笑着抱臂看着她们:“我说,你俩那点破事敢拿到我的地盘上闹,是看我江慕提今天笑脸迎人所以拿我客气当好脾气了是吧?”   要说霍欣和黎溪两人都是在这家伙手里吃过亏的。   刚还互相骂得痛快的两人,此时不禁同时心里一跳。 第59章   霍欣吃过江慕提两次亏, 不过仅限于口头上,见识过她的战斗力是知道这家伙不好惹的。   但想想她爸妈就在这里, 只是几家的长辈一起去了雪茄房品烟谈事, 没有在大厅而已。   现在动静闹这么大, 怎么的也该传到那里了, 霍欣就不相信江慕提能拿自己怎么样。   于是收敛了一瞬的气焰就又嚣张道:“你这什么意思?刚才动静是大了点, 扫你生日宴的兴了我承认。”   “但你强盗一样把我人控制在这儿几个意思?你江家的待客之道就是当土匪吗?好好和客人交涉都不会?”   “我交涉了啊, 那也得有听得懂人话的啊。”江慕提道:“要不要我找人把监控调出来?你那是动静大点?哎哟光看画面不听声音人家都会当时两条疯狗打架呢。”   霍欣和黎溪闻言脸色一变, 想撅她说话不讲究, 可一想到刚才那样子居然被录下来。   万一这家伙拿出去到处散播,刚才还顶着一身狼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吵的两人, 此刻也不免感到丢脸了。   江慕提见两人终于耸拉下来, 冷笑道:“脑子里的水终于控出来了?这会儿才觉得丢人?”   “不不不, 丢人什么的这才不是关键,更重要的是你俩毁了我的派对。”   “等事后来参加过的所有人回忆起来, 重点都不会是我的生日这回事, 而是两个疯婆子淋了一身酒浇了一身蛋糕还在大厅中央为了男人撕逼。”   “我江慕提十七岁生日只要提起来你俩就是最大的谈资, 你们明白吗?你觉得我家为了今天准备这么久, 花这么多钱,是为了给你俩搭场子唱戏的?”   “简直岂有此理!”江慕提手重重往梳妆台上一拍,上面琳琅满目的饰物和化妆品都被拍得一颤。   吓得霍欣和黎溪心里一跳。   黎溪倒还好, 她今天来本意是为之前的事表示感谢的, 马上就要毕业了, 有些话不说出口憋在心里总是遗憾。   没料到遇到周律和霍欣, 单是遇到还好,真成熟一点大家互相不搭理也不至于把事情发展到这步。   刚刚一时激愤,动起手来不顾场合,这会儿想来是搞砸了人家的宴会,和自己的本意事与愿违,也觉得挺抱歉。   但是霍欣考虑问题的方向就和她不一样了。   她倒不会对此产生什么内疚自责,只是江慕提的说法确实让她心里一跳。   这家伙的报复心和小心眼自己是见识过的,就这种事,搁自己身上也会记恨。   要是江慕提憋着坏,这次的气不咽下去,到事后她有什么大事,比如和周律订婚的时候,她也蓄意破坏,那吃亏的可是自己。   别的不说,要是到时候这碧池把黎溪带来,那不得膈应死她?   家里现在的态度,也是想和江家修好,以后有所合作的,肯定绕不开去。   所以霍欣罕见的服软道:“我,这不是看这贱人竟敢出现在这里,一时没忍住——”   “诶对了,其实说起来你和她也有过不少官司吧?”霍欣试图把火全引到黎溪身上。   “这次我没有一知半解就抽手了,而是把所有事细细的了解了一遍,这贱人之前和周律交往的时候还和乔喻棋眉来眼去,你那时候给乔喻棋递情书差点被欺负,间接不也是拜她所赐嘛。”   “后来她还有逼脸因为乔喻棋和你关系好转生气,还有你和周律当初的事,她也是插在中间,你觉得这么不要脸的人,换了你能忍着不抽她俩大耳刮子吗?”   黎溪自然也不会任由她泼脏水:“所以了,这关你什么事?一出出一件件都是我和江慕提之间的事吧?”   “你突然发疯动手,还当自己正义之士来了?照你的说法你还好几次主动挑衅呢,我是不是也可以代主人家的劳一巴掌把你扇出去?”   江慕提见她俩又吵起来了,笑道:“呵我发现你俩还真一点都不顾旁人呢,怎么,还没打够呢?”   “行,既然你们意愿这么强烈,我江慕提也不是扫兴的人,要不咱们的账过后再算,你俩先捋清楚怎么样?”   “来来!”她站起来,给两人空出足够的位置:“你俩就在这儿打,今天不倒下一个咱们就不进入下一个环节成不?”   “或者觉得空手撕头皮挠脸不过瘾的,我还可以给你们提供道具,折叠凳棒球棍还是菜刀,只要能力范围内包君满意。”   “来,打吧,看着我干什么?开始啊。”   两人面面相觑,哪怕真有活撕了对方的心,这番奚落下也动不起手来了。   霍欣有点不服气,她江慕提什么时候在她面前跟个教导主任似的了?   活像她是犯错了低头挨训的小鬼一般,可一来忌惮她事后照搬清算,二来云朵和莫淇两人也在旁边抱臂看着她们。   这俩短头发女生在刚刚拉扯中已经证明过自己战斗力了,那力气真的不是她们这种普通娇养女孩子能撼动的。   于是霍欣只得认倒霉:“行,今天你是寿星,我对我的行为表示抱歉,这事要怎么算你说吧。”   黎溪也忙道:“对不起,江慕提,我擅自过来还把这里搞成这样。”   江慕提漫不经心一笑:“我接受你们的歉意,既然状况捋清楚了,那就来谈谈怎么为这件事负责吧。”   霍欣不待她开口,就忙道:“放心,今天的损失我会负责的,打烂了多少东西我都可以照价赔偿。”   说着蔑笑的看了眼黎溪:“不过我可不为某些人的那份负责,哎呀!这么说起来,某些人有那偿还能力吗?那些东西可都不便宜。”   黎溪冷笑:“既然不用你出钱,那你操那份闲心干什么?我家虽说不能和你霍家相提并论,自己的事还是担得下的。”   “哦,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倒也不用成天见个人就疑心别人要占便宜。”   江慕提点点头:“行,物质损失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清算精神损失吧。”   “嗯?”霍欣茫然看着她,就听江慕提道:“刚才也说了吧,我现在很不爽,必须得有所补偿才能把这气咽下去。”   “也不为难你们,你俩换了衣服,黎溪去厨房洗碗,霍欣去马棚把今天的马粪铲干净吧。”   黎溪还没反应,霍欣立马尖叫了起来:“江慕提你别欺人太甚。”   “你,你居然让我铲——马粪?”   她大小姐含着金汤勺出身,一辈子娇生惯养,长这么大碗都没洗过一个,去打扫马粪?   霍欣几乎是认定这碧池故意消遣她了,没准就是前两次攒下来的怨。   江慕提却耸耸肩:“要不你俩交换也行,黎溪去马棚,你去洗碗。”   霍欣又尖叫了:“你让我洗碗?”   “对,也不多,今天宾客也就两三百人而已,各种杯盏碗碟也就几千个,况且也不光你一个人,厨房还有那么多洗碗工呢,摊下来每个人也就几百个吧。”   “别摔破了,摔了你还是得照价赔偿的。”   霍欣直接疯了,开口就是一阵尖叫。   外面周律听到了,肩膀一颤,迟疑的问季非时:“你,你女朋友不会真搞出认命吧?”   “人家父母还在这里呢,你倒是进去让她们悠着点。”   乔喻棋虽然知道以黎溪的性格估计不会和江慕提发生太激烈的冲突,但霍欣这惨叫实在太过牙酸,也担心道:“要不你们开一条缝让我们看看里面的情形?”   季非时却笑道:“我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什么?”   周律第一时间没听明白:“你需要担心什么?”   云丞这时候发挥出了作为季非时死党的默契:“毕竟也是大家小姐,弄死了要摆平也挺麻烦,到时候收拾摊子不比你们轻松。”   周律浑身汗毛一炸:“云丞你放什么屁?你丫原来本质上是这种角色吗?”   云丞耸肩:“其实当初订婚那事出来,我就好几次想套你麻袋的,绳子都买好了,可惜慕提没让。”   周律这才知道自己居然在无知无觉中逃过一劫。   这时候几家的大人也赶来了,霍家倒是行事靠谱,一来就连连道歉——   “这不好一次,小女无状,败了大家的兴,让她出来,这个欠是必须得道的,省得这么大个人了还到处惹是生非。”   正说着和稀泥的客套话,就见房门打开了。   几个女孩子依次从里面出来,身上都是没什么激烈冲突的痕迹,这让人松口气。   最先出来的是江慕提,其次是云朵他们,最后才是霍欣和黎溪。   只见这两人已经换了衣服,优雅漂亮的礼服换成了板正简练的工作服。   黎溪面色倒是正常,毕竟她家也是普通人家,也不是娇惯得家务都没做过的,不就多洗几个碗,虽然丢人,但也算赔罪了。   但霍欣整个人就面色恍惚了,见到爹妈的时候,当场就哭了——   “爸,妈,他们让我去铲马粪。”   霍家父母尴尬得脸都在抽,知道自己闺女是受教训了,可闹这么大自己也不占理。   于是便看着江允隽,试图让人宽下手:“小江,你看这——”   却听江慕提轻笑一声:“我说啦,这都是靠自觉,你要是真有那愧意,帮我办点事,我看到了,气也就平了。”   “但你要不在意我的脾气,当场就走人,你霍家堂堂千金,我还能拦你不成?我江家又不是龙潭虎穴,没有进得出不得的道理,看你自己咯。”   霍家父母闻言,也顾不得小女孩儿的倔性,便道:“那改日再登门给江小姐道歉了,我先让司机把这不懂事的送回去。”   岂料霍欣却没动,她听了江慕提的话,像是想到了什么。   又看了看周律,最终还是哭道:“我去!”   她憧憬喜欢了十多年的人呐,所以患得患失小心翼翼,对于每一个和他相关的女孩子都竖起了刺,怎么可能留这么一个隐患在江慕提这里。   好让她有借口破坏她这辈子最憧憬的日子?   大人们见她哭哭啼啼自己去干活了,再怎么不得劲也没办法。   索性有人看着,大人们干脆不理会几个闹事小鬼,自己回去接着谈生意了。   江允隽见莫淇从里面出来,估计是被几个小女孩卷进来,不得不跟着帮忙。   便道:“慕提这里麻烦你了。”   莫淇挥了挥手,意犹未尽道:“不麻烦不麻烦,早知道妹妹这么带劲我先就来玩了,妹妹性格真霸气,嘴也利索,削人不手软,还聪明,比弟弟有用多了。”   “啧啧!你家这么好的妹妹居然有俩。”听到云朵那边在唤她,莫淇整个声音都腻了几分:“诶!就来。”   莫家父母这时提了一句让她注意点弟弟去哪儿了,莫淇顿时漠不关心:“管他去哪儿,这么大个人总不能丢了。”   然后就乐滋滋的跟云朵他们进房间了。   江允隽心道这亏得是女孩子,要是男的这德行黏他家女孩儿身边,早被他撵出去了。 第60章   虽然宴会上出现了让这么大的插曲, 不过江慕提这场生日宴好歹顺利结束了。   其实她跟霍欣算账的时候说得严重,当然那些话也没有夸张的成分。   不过真要说起来, 其实这种当众撕逼的事, 在上流社会的宴会中, 并不怎么少见。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但凡有点钱, 这本经书就格外厚。   什么婚礼现场挑事的, 主母生日小三搅局的, 只要先头利益没分配好, 达不到那块默契,那是什么丑事都有可能掀出来的。   也因此那些富家太太的圈子永远不会失去谈资, 当然她们本人其实大多也是谈资。   所以霍欣才那么怕江慕提到时候搞事, 真想跟你结仇, 到时候自己都不能说自己有理的。   等宴会结束的时候,霍欣才哭哭啼啼的离开, 其实铲马粪用不了多少时间, 不过更多的时间让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去了。   走的时候边抱着她妈哭边干呕, 还念叨道:“我怎么觉得我身上有股马粪味?”   比起她, 黎溪便要从容多了,去厨房帮忙干活虽然有点累,不过里面的工作人员挺好相处的。   不但没把活儿都推给她, 中途休息的时候吃甜品也有她的份, 一起聊天气氛也不错。   要说平时看不出什么来, 但不愧是女主和恶毒女配两个极端的剧本。   两人站到一块儿, 凭空就显得个性鲜明,江慕提对这设定也是服气。   莫家父母因看着莫淇和江慕提玩得好,两人之间互有眼缘,倒也挺高兴。   所有客人都走后,江慕提便问季非时:“明天你还要回首都?”   季非时点点头:“年后的应酬有点多,这两年对我挺关键,避不了。”   江慕提又问:“叔叔阿姨还没回来吧?今晚就你一个人在家?”   见他只是笑,江慕提干脆道:“那要不你今晚别回去吧,明天一早还要赶回那边,现在这么晚了,路上来回折腾能睡几个小时?”   季非时当场心花怒放,就听一旁江允隽凉凉道:“放心,这么多客房,够你住的。”   意思是你小子别想多了。   谁知他妹妹却拆他的台道:“我隔壁的房间就还空着,之前表弟说要住你隔壁,那非时就住我隔壁吧。”   又见她悄声对那小子道:“两个房间的床头是对着的哦。”   “咳咳!”江允隽差点没把肺管子戳到,当着臭小子的面不好说妹妹。   但一回头,两个小的已经荡漾开了,周围的空气像是都泛着粉红泡泡,两人越靠越近。   江允隽眼疾手快的把人划拉开:“既然明天要早起,那现在就回房休息吧。”   见妹妹撇着嘴不情不愿的回了房间,江允隽也是愁。   这还是当着他的面呢,就冲这黏糊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   想着就恶狠狠的瞪着季非时。   季非时刚被哄的心情飘上云端,见了他这黑脸,也不敢表现得太得意,便也咳了两声,去了安排给他的房间。   晚上两人靠在各自的床上,知道对方会在一墙之隔处安眠,心里都有些难以言喻的兴奋,跟小学生要春游一样。   说是让他不用回去省下时间多休息,实际上两人靠着床头拿手机黏糊了好半天。   第二天季非时起得早,江慕提也随之起来了,还特意给他做了早餐。   这还是他第一次吃到亲自为自己一个人做的早餐,之前在岛上的时候倒有过这盼头,不过第二天一早就出了事。   自然没有现在这会儿的悠然从容。   因为是过年,江慕提也不弄别的,亲手包了些饺子,煮好后便和一些佐菜端上了桌。   季非时在北方长大,吃惯了地道好吃的饺子,也就家里老人亲手料理的暖意融融的心意。   不过和此刻的满足和浪漫都不一样。   他抓过江慕提搭在桌上的手,深深的笑了,欢喜和爱慕之意在眼中浓浓的荡开,漫出了眼角。   他说:“你还说你难伺候,但是在一起以来,每天都是你在给我惊喜。”   他的眼睛弯成了新月的形状:“每一天醒来都像是在过圣诞节。”   江慕提心里美滋滋的,但嘴里却道:“你可别因为最近对你好就擅自降低讨好标准,不然我可是不干的。”   季非时心里一动,知道现在就说这个不好,但还是忍不住道:“暑假的时候跟我去首都玩吧?”   江慕提诧异的看着他,随意回过味来这什么意思。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从小在那边长大,与祖父祖母的关系要相对比起父母深厚得多。   那这个提议也就是说——   江慕提有些高兴,但又有些忐忑,不是怕见长辈,而是对这背后的意义感到患得患失。   季非时知道自己很贸然,走之前亲了亲她的额头:“不用急着回答,我有耐心的。”   江慕提看着他上了飞机,忙屁滚尿流的去找云朵。   云朵还没醒呢,就被她从被窝里翻了出来,听了她一顿叨叨,淡定的说了句:“大清早吵醒我就是为了秀恩爱?快滚去结婚!”   就倒头又睡了过去,这次怎么推都推不醒了。   江慕提只得出了房间,就看到云丞迷迷糊糊的从房间出来,他倒是从不睡懒觉,毕竟是运动员,生活自律。   见江慕提突然出现在他们客厅里,突然受到惊吓,连忙想找毛巾裹住自己。   但随即又反应过来这是冬天,他还是穿着睡衣的,没有光着上身睡觉。   松了口气:“你怎么这会儿过来啊?非时走了吗?”   江慕提一脸鄙视的看着他:“你刚刚干嘛来着?还稀得谁会看了你不成?难道你在家居然不穿裤子的?云朵可都这么大了,老云也没抽死你。”   云丞脸一红:“谁,谁这么随便啦,家里有妹妹呢。”   “那你遮什么遮?你上半身那几块腱子肉谁还没看过不成?”   云丞振振有词道:“这不一眼个,就跟你们女生穿比基尼可以大大方方在海滩上玩,穿内衣却被人看到会惊慌失措一样,一个道理。”   江慕提啧啧道:“哟~,还这么讲究,行了不跟你废话,一会儿去马棚看看,霍欣那家伙哭哭啼啼不情愿,我还嫌她打扫不干净呢。”   “昨天罗斯肯定被那婆娘的尖叫吵得心情不好,去多喂几颗麦芽糖,哄哄它。”   “好勒!”一说起伺候家里的宠物,云丞当然是乐意的。   江家没什么亲戚,节日交际有限,整个新年倒是很轻松。整个依然是天天在家和傻逼儿童斗嘴中欢乐度过。   大年还没过,新学期就要开始了,这学期对于高中学生来说重要不言而喻。   受气氛影响,江慕提也投入了不少心思在其中。   这半年就连一贯无视学习工作这些生存要素,仿佛主角永远有时间谈恋爱的剧本都在强大的高考面前失了效。   反正整整一学期江慕提是没听说过半点大的八卦消息。   听说周律会出国上大学,不过自从与江家的事之后,他也成熟到不会因为少了点学业压力就浪费时间。   黎溪本来成绩就不错,在原著中也会考上不错的大学,这会儿也是埋头苦读。   乔喻棋更是忙,一边要工作,一边要创作,一边还得保证自己考上一流大学,维持勤恳天才的人设。   总之原著的剧情仿佛不管中间经历多少弯弯绕绕,仍旧回到了本来的模样。   三人分别,然后重逢时均事业有成!   只是霍欣提前一步出场而已。   不过这些都和江慕提无关,她倒是巴不得几个月一瞬而逝,上大学总是比高中好的。   等毕了业,她也就可以从原著的怪圈中彻底脱离了,少了那些时不时卷进去的事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不少。   因为忙,她这边还好,毕竟有她哥在,但季非时因为爷爷的逐渐卸任,父亲的工作重心转移,今年的事情格外多。   两人连周末出去约会的机会都少,不过季非时已经习惯了天天来他们家一趟。   现在不用打着送云丞回来的幌子,可以光明正大的造访,但这会儿倒是甩不脱云丞的蹭车了。   这样一来,反倒是周末见面的时间少,平时上学还能天天见面。   不过最后的成果倒不负努力,等夏天来临之际,高考结束,他们均有了不错的收获。   江慕提和云朵考上了自己想上的大学,云丞的梦想也更近了一大步,季非时差不多接管了这边的产业。   虽人还年轻,不方便高调,但决策权已经牢牢把控在手里的。   只奇怪的是季母居然没有随着丈夫去首都就任,反倒留在这边,说是多陪陪儿子再过去。   当然母亲想陪着儿子是天经地义的,如果光是这样季非时也高兴。   从新年那时,他郑重表态开始,母亲也有所反思,后来这学期中他招待慕提来家里做客,母亲也态度和善,没有说扫兴的话。   就是父亲一走,外祖家某些人就常来家里做客,让季非时有些不悦。   但毕竟是母族,也不好太过冷漠。   因磨了整整一个学期,慕提终于肯答应暑假陪他去首都,当然这其中要取得江允隽的同意也废了不少功夫。   万事具备,暑假开始后季非时心情一直不错,所以就连他表哥来家里玩,他也客气的应付了一回。   这天江慕提又被他带着回家玩,说是明天有宴会要参加,让帮着给他选衣服。   总之只要想腻在一起,什么不是理由?   两人在外面玩了大半天,下午才回来,只是一到家,进了大厅。   原本说是约了牌局,会在外面打一天牌的季母去在家里,这没什么,江慕提和季母也打过几次照面了,彼此倒是相安无事,面上也能活络说话。   就是除了季母以外,季非时的姨妈还有表哥居然也在。   季非时看到他们的时候,显而易见的情绪变差,脸上虽然没显出来,但江慕提是能感觉到的。   因此疑惑的看向他。 第61章   江慕提是知道季非时和他母亲家那边的关系不怎么样的。收藏本站   这个其实压根就不用问, 日常的一些行为态度就能看出来,他会记得时长关心远在别的城市的爷爷奶奶, 也会常常联系天南海北的弟弟妹妹。   但对于外祖家的人, 江慕提和他在一起这么久, 几乎没见他主动对谁嘘寒问暖过。   季非时不是个凉薄无情的人, 由此对比就可见他外祖家和自己家可见是颇有些沉积已久的龌龊了。   她能感受到季非时有那么一瞬间的不悦, 但是几乎没有滞留的, 仍然礼貌温和的与自己姨妈和表哥打了招呼。   除了季母, 大厅里还有两个中年贵妇, 但比起季母的不谙迟钝,两人的眼神面相就显得精明很多了。   见到季非时回来, 面上带笑热络道:“非时回来啦?有段时间没见了吧?听你妈说你最近太忙了, 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呢?”   季非时笑着点点头道:“大姨, 三姨,表哥!”   “忙点好!”大姨道, 又拍了拍旁边自己儿子的脑袋:“哪儿像你表哥, 比你还大两岁呢, 无所事事的。”   季非时的表哥听了母亲的话却是撇撇嘴, 但是注意力根本不在季非时身上,反倒不停地打量江慕提。   江慕提长得好看被人打量惯了,但是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总是让人不爽的。   只不过也不好一来就太过撅蹄子, 便礼貌的和江母打了招呼:“阿姨!”   江母微笑:“怎么不多玩会儿, 这么早就回来了?”   又介绍道:“这是非时的姨妈们和表哥。”   江慕提笑着点点头, 但没有开口叫人。女孩子去男孩子家本就是娇客, 又年纪小可以那害羞腼腆说事。   她这反应只要不是无视人,也挑不出毛病,不过季家两位姨妈笑容就淡了几分。   感觉那表哥还看着自己,江慕提笑容一收,眼睛直直的对视回去——   “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对方没料到她这反应,一愣:“没——有啊!”   江慕提点点头:“没有就不劳烦你帮忙找茬了,找你妹呢?”   “诶小姑娘怎么骂人呢?”其中一位姨妈不悦道。   江慕提对着长辈又挂上笑脸:“哦没有,找你妹是咱们年轻人流行的一款图片找茬游戏,不是在骂人。”   三人被不轻不重的噎了回来,谁知季家那表哥眼神倒更为兴味。   这家伙长得很高大,几乎和云丞差不多,看气质有种蛮横的侵略性,但年纪轻轻却有些油腻的感觉,总之让人很不爽。   要在外面碰到这种人,江慕提早喷得他妈都不认识了,但毕竟不是自己家,谈恋爱也不是奔着把男朋友周围所有人得罪光去的,所以江慕提罕见的点到即止,没有理会。   但季非时却不乐意,他眼神发沉,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突然开口道:“我记得前几天表哥是不是酒驾出了点事,现在还在和伤者家属交涉吧?”   大姨和表哥闻言脸色一变,季非时接着道:“表哥要引以为戒小心点啊,现在交通法这么严格,也不知道能不能取得对方谅解,如果不能,坐牢都是可能的。”   说着看向他,明明表情温和,嘴角带笑,眼神却一片冷漠:“开车就该看着路,眼睛不要随便乱转,当然平时也是如此。”   说完就道了声失陪,和江慕提回了房间。   季家表哥姓魏,名字叫做魏新,魏家当然不能和季家相比,但也是从小跋扈惯了的大少爷。   小时候和季非时一起玩,因为姨妈的偏爱和客气,从来来这边都是让季非时让着他的。   可没想到这小子长大后越发不顾情面,连威胁他这种事都做出来了。   又明知对方是护着自己女人生的小心眼,一时间又气又愤。   而魏新的母亲也就是季家大姨,岂会听不懂外甥的言外之意?   只是她不敢将错处怪季非时身上,毕竟小妹运气好年轻的时候得了妹夫的青眼,是整个家族里嫁得最好的。   傻子都不会放弃季家这颗大树。   于是只得迁怒到别人身上,对季母抱怨道:“我之前劝你什么来着?你说非时自己乐意,他爷爷奶奶爸爸也不说什么就不想管了。”   “你这亲妈是这么当的?妹夫成天这么忙能知道女人圈子里的事?更不用说老爷子他们离那么远,当然是非时嘴里一夸就千好万好。”   “刚刚看见了吧?来人家里,见了长辈连个招呼都不打,和男孩子搭话的时候倒不见她害羞了?张口就问别人看她,那撩拨劲是哪家正经女孩子会说的”   季母天生对人情往来察言观色缺根筋,这些年又被季父保护得好,没什么长进。   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说几句话就突然闹不愉快了,便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那孩子来这儿玩过不少次了,每次也还好,挺有礼貌的。”   大姨恨铁不成钢:“你也说了是一开始,日久见人心不懂?到底是小孩子,能装一时还能装一世?”   “或者说,咱们没来就没事,咱们在这儿就正正闹出不愉快,怎么?这还没进季家们,就开始嫌弃穷亲戚了?皇帝老子还有几门穷亲戚呢。”   “行行,你要是不乐意听,我也不在这儿碍你,省得你为难,反正再亲厚的姐妹也成家立业几十年,情分早该淡了。”   季母一听,忙拉住她道:“姐你跟我说这些几个意思?我是那样的人吗?”   这才把人哄了回来,又话题转来转去的聊着闲话。   只是时不时的会提起江慕提戳一下——   “她来你家玩两人就这么进房间的?”   “啧啧!哎哟这都多久了还没出来,都是大孩子了呢。”   总之时不时的念叨一句。   而江慕提此时在楼上,倒是不知道长舌妇没命编排她,不过以她的尿性,这种程度的编排也浑不是事。   她打开衣橱,替季非时选了几套礼服出来让他去试,趁他换衣服期间又选搭配的领带领结袖口手表这些装饰物。   季非时出来,看着她若无其事的侧脸,满以为她会问,结果没料到全没那意思。   自己倒是有些憋不住,然后外套也没穿上,就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她坐木桌上,自己则亲密的和她面对面站着。   “对不起,让你不舒坦了。我明明说过在这里你不用忌讳任何人的。”   江慕提看他样子,知道他估计是怕她有气憋心里,等秋后发作。   于是双手插/进他头发里,捧着他的脸道:“最不舒坦的是你吧?说吧,什么过节?”   季非时见自己反应瞒不了她,便笑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是小时候的官司。”   “外公家某些人吃相难看,被我爸爸剁了两次爪子,安分了些,不过仗着妈妈耳根子软好说话,总还是会时不时添些麻烦。后来这些倒是小事,只要他们自己认清楚斤两,很多时候爸爸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是亲戚。”   “但是一方老想着钻营另一方,这难得的亲戚缘分还怎么维系?中间有些龌龊再错难免,你也不用在意,除了我妈妈拎不清还听他们几句话之外,也就是面子情。”   这倒是一点都不意外,江慕提又问:“那你那表哥怎么回事?”   季非时没料到她这么敏感,无奈笑道:“小时候来家里玩,他因为想抢我一个玩具,闹起来把我推进了水里,那时候是冬天,被捞起来后生了很大一场病。”   “我母亲被他们和稀泥几句就也跟着认为这只是孩童之间玩闹,本质上只是意外,就是运气不好而已。”   季非时看她一脸不可理喻的表情,笑道:“她不是不爱我,生病那几天,她天□□不解带的守在病床前,病好之前没一天睡过好觉,煲汤喂药擦汗什么都要亲力亲为。”   “她只是拎不清而已,觉得那些人还是和自己从小扶持长大,彼此毫无私心的兄弟姐妹,所以别人哭一哭,便认为对方也是和她一样心如刀绞,愧疚无比了,却不想人家病房外都没来过。”   “又想着两面都好,舍不得放下任何一方,所以——”   季非时耸耸肩:“之后爷爷奶奶就把我接到了首都。”   不是生母照顾不好人,而是怕这拎不清把孙子脾性养的绵软犹豫。   完了季非时松了口气,低头沮丧道:“啊~,这种事本来一点不想让你知道的,别别别,别让我看见你的眼神,一定跟看小可怜一样。”   “可我不想被怜爱啊,果然我还是希望一直形象帅气。”   然后江慕提就捧着他的脸,舔了舔他的嘴唇,笑道:“你确定不想被怜爱?”   季非时心尖一颤,头皮都麻了,说话语无伦次:“我,我没想到是这样,接下来这么好吗?”   “比这还要好。”江慕提笑得眉眼弯弯。   季非时立马改口道:“请怜爱我吧!” 第62章   一直到晚上了江慕提才从季非时的房间出来, 小脸粉嫩嫩的,嘴唇光彩照人。收藏本站   而随后出来的季非时神色却有些意犹未尽, 他忙把人搂进怀里:“下次你别再手脚不规矩了, 我也不是每次都——”   “那以后不这样了?”江慕提挑眉。   这季非时又不干了, 女朋友主动取悦当然是极致的福利, 就是吧, 这家伙偶尔使起坏心眼来, 真叫生生的磋磨人。   随着交往时间的沉淀, 感情越发浓郁, 本就举止亲密的两人,最近是越发有些肆无忌惮了, 毕竟一切都已经水到渠成。   季非时敢打赌刚刚要不是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发挥了作用, 这会儿估计都被推了。   没错, 两人之间他才是更加保守慎重的那个,要反应慢点估计早就被她生吞活剥了。   他是既欣喜享受, 又得小心防备, 越是珍惜便越是小心翼翼, 以至于很多时候会手忙脚乱无所适从。   倒是她好像从中找到了乐趣, 成天变着法折腾人,并以此为乐。   季非时能怎么办?要让她老实点?那自己首先是第一个不干的,所以只能暂且先熬着吧。   两人亲密的从楼上下来, 那两位大姨居然还没有离开。   季非时本来看天色晚了, 想留江慕提在这里吃了晚餐再送她回去的, 现在也没这心思了。   不说江慕提自己不会乐意, 就是季非时自己都顿时没了晚餐的胃口。   便对母亲道:“妈妈你们先吃,不用管我,我先送她回去。”   季母忙道:“不吃了走吗?我还特意让厨房做了小江喜欢的菜呢。”   江慕提来这边好多次了,作为季非时坦然公开的女朋友,肯定是得举家细心讨好的,所以厨房那边对她的口味也颇有一些了解。   既然长辈都客气到这份上了,江慕提也不好无视人家的好意,于是便留了下来。   季家的餐桌口味和江家差别不大,毕竟除了季非时,季父季母都在这边待了这么多年了,而季非时虽在北方长大,但也过来好几年,口味本身喜好范围挺广,也就适应良好。   和男朋友吃饭与跟哥哥吃饭当然不一样,干活养家的哥哥用来伺候的,但男朋友就是用来伺候自己的。   这亏得是在长辈面前,又有这么多不合时宜的人,不然以江慕提的矫情劲,又刚刚亲密完心里作劲未散,真能干出让季非时喂她的事来。   不过此时季非时也在旁边替她挑刺剥虾,夹菜盛汤不亦乐乎。   季家大姨便掩嘴笑道:“非时这劲头,和你爸当年一模一样,以前你爸来咱家吃饭也是,岳父岳母都忘了讨好,一个劲的只顾着你妈了。”   这话有意思,听着好像是就是句调侃,还是善意的调侃,可季母还有她们两个长辈就在面前,以下午上楼前的气氛微妙,真让人不多想也难。   季非时估计是早已习惯对方有事没事的膈应人,各种角度打着提醒他将父母长辈放在第一位的主意,实际是只是一种低级的感情操控。   正常人听了都只会觉得不耐烦,人家却屡试不爽。   他笑了笑:“我可不敢抢爸爸的活儿,他要是听到自己不在家的时候,别的男人讨好他老婆,会不高兴的。”   季母立马脸色羞红了,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哎呀,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   季母脑子拎不清是一回事,但爱情这回事,又不凭能力性格处事圆融或者外界是否一致好评而决定,这是极其私人的东西。   就像季非时喜欢江慕提,实际上江慕提也不是大众意义上让人称赞的那种家长希望的子女找的类型,相反一般人通常对她这种性格感到头痛。   她太跋扈也太张扬了,极度自我中心,又不怎么考虑气氛,惹她不舒服上来就是一蹄子给你撅回来,相比起季母其实都还让人愁。   只是季非时心里明白,他父亲也明白,父子俩都是明白人,知道自己找的是什么样的,并且随别人怎么说,只管自己乐意。   所以说季父季母也是不掺水分的真爱,知道自己老婆蠢,这些年也保护得很好,娘家的人喜欢占便宜,但只要能哄人开心,时不时丢点蝇头小利也没什么。   所以几十岁的人了,内心还是没什么长进。   能让人护着蠢一辈子也是福气,所以季母一听儿子调侃,立马就羞了,想到丈夫心里也乐滋滋。   本来就听不怎么懂别人的言外之意,这会儿更是把自己姐姐的话忘九霄云外了。   大姨见状一噎,心里撇了撇嘴,她这妹妹一辈子确实是有福气的,傻人有傻福。   却听季非时又道:“表哥离这么近不给大姨布一下菜吗?大姨碗里没东西,嘴都空下来了。”   大姨一听脸上有些热,狠瞪了眼没眼色的儿子。   要说季非时只顾着伺候女朋友没照顾他妈这边,那是因为餐桌太大和对面离得远,但她儿子就坐自己旁边,这就是说人前先抽自己巴掌了。   见惹了外甥不高兴,那女孩儿反倒老神在在的该吃吃该喝喝,全然不觉得尴尬,依旧我行我素让人伺候。   大姨越发看不顺眼之余,也有眼色的不再说话,没见外甥看不得人受半点委屈嘛。   也是这人从小在爷爷奶奶那边长大,和外祖家反倒不亲,到这会儿更是连在他面前说话都不好使了。   季非时对于外祖家态度越是淡淡,他们就越是不安,毕竟季父走了,这边做主的人就是他,要想受惠于此,必定也绕不过去。   所以修复下一辈之间的关系,有着迫切的动机,而季非时这边偏偏油盐不进。   思路苟且之人,自然难免另辟蹊径。   又见江慕提一副冷淡不饶人的德行,要外甥媳妇是这样的人,这门亲戚以后还不越行越远?   所以越是见两人感情好,就越是扎眼,要别的孩子可能不会心急想太远,可有季父的例子在前。   这一门子的男人可都是长情专一不听劝的痴情种。   饭后季非时送江慕提回去,两人都没拿餐桌上的插曲当回事。   回到家后却发现家里正在用餐,不止江允隽一个人,云丞云朵也在,莫淇也在。   江慕提看到莫淇就乐了,连忙上去道:“你也不提前打个电话,不然我也早点回来啊。”   莫淇丝毫不拿自己当外人道:“这有什么?我又不急着走,吃完饭咱们还可以去你房间玩会儿扑克牌。”   “啊对了,暑假已经开始了,你们考完也是该狠狠休息一下,出去玩的衣服准备好了吗?连衣裙小短裤比基尼什么的,试给我看看,我替你们掌掌眼。”   江允隽和季非时闻言,均是抽了抽嘴角,这女人一开始他们还没怎么提防。   自从新年来季家参加过生日派对以来,来江家玩的次数就多了,和江慕提和云朵两个女孩子关系也极好。   莫淇这人性子爽利,非常不拘一格,跟江慕提她们很合得来,兼之大她们好几岁,作为姐姐也极会照顾人,又喜欢宠着女孩子。   一开始他们都还挺欣慰女孩子们又交到了相投的好朋友。   可逐渐的这丫的种种行为就让人抽搐不已了,各种亲密撩人,各种差别对待,各种抢男朋友和哥哥的活儿干。   成天把俩丫头逗得花枝乱颤的,这亏得季非时下手快,不然都得怀疑这家伙会不会以追求者的身份同台竞争了。   如今两人是看到这女人就牙酸,这会儿听她不要脸的又要占便宜,连云丞都不干了。   他倒是肠子最直,当然也最会打直球,直接道:“莫姐?你该不会想追我家小朵儿吧?”   然后莫淇就一把抓住他的手:“谢谢理解,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待她的。”   也不知道是逗他玩还是闹真的。   云丞浑身一抖,甩开她的手:“诶那你不准看我妹妹换衣服,你耍流氓。”   莫淇就喜欢逗他玩:“可是小朵儿都不介意啊,而且你以后去了美国,要是队友之中有不同性向的,难不成你还要撵人家出更衣室吗?”   云丞忙道那不一样,又拿不出什么有力的反驳她,一时急得挠头。   接着三个男人就看着莫淇左拥右抱的的搂着妹子们上了楼,享受着他们都不可能享受的福利,气得牙痒痒。   江慕提和云朵倒是喜欢莫淇替她们看搭配,莫淇品位很好,又在时尚之都受过熏陶,甚至做过著名设计师的实习助理。   对时尚的把控很有一套,只要在她这边点头的,穿出去绝对是大受好评,比专业的造型师想法还有灵气。   三人玩了会儿扑克又聊了天,天色不早了莫淇才起身告辞。   走的时候很是不舍:“这里妹妹多好,为什么要回去面对糟心弟弟?”   江允隽送她出来,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我现在已经对我的决定很后悔了,我答应试试,不是好让你方便骚扰家里的女孩儿。”   莫淇眨了下形状妩媚的眼睛:“你对谁都无所谓,又怕慕提的性子和人处不好,又不讨厌我,所以咱俩才试试的嘛。”   “你成天在外面工作忙,我不陪妹妹们谁陪?自然是当仁不让了。放心好了,咱俩一起疼她。”   江允隽怄得吐血,深觉自己引狼入室。   还要开口说什么,就被莫淇突然凑上来封住了嘴巴。   成年人的交往总是直白迅速得多,一吻之后,莫淇舔了舔嘴唇,在他耳边轻声道:“你啊,总是喜欢操些没完没了的心,你试着喜欢我,我试着喜欢你,更重要的是家里人也互相招各自喜欢,大家高高兴兴的。”   “而且最近下来,咱俩很多事还挺契合的,这么多和美的关系,还有比这更难得的好事吗?”   这说得也是,莫淇是极喜欢她家里的人的,而江允隽也对莫家父母还有她弟弟感官良好。   两人相处下来也越发察觉出了彼此的吸引力,这是极其难得的发展,就连他这些无语和抱怨,其实也是距离越发亲近的表现。   要真一个没有任何感觉,或者和他重视的家人矛盾重重的女孩儿,哪儿还会有这些话题?   只是见她得意劲儿江允隽就有些不得劲,于是一把捧过了她的脑袋,将人按在车门上亲了回去。   江慕提本来见莫淇有东西从包里漏出来了,想追出来还给她。   结果出来就看到这刺激的一幕,下意识的就藏进了门前的柱子里。   惊讶之余又颇觉刺激,又有种深深的欣慰感。   她还以为他哥这么性冷淡,再摊上她这么个作天作地的妹妹,已经很难找到对象了。   颇有种家里的猪会拱白——嗯不对,莫姐姐浑身浓浓的女alpha气息,到底是谁拱谁? 第63章   江慕提在柱子后面笑得正荡漾, 抬头就看见江允隽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   冷不丁看到自己妹妹在这儿听墙角,两人都是一僵,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江慕提觉得她哥不比别的没脸没皮的男人, 脸皮薄,这要是自己不说点什么解除尴尬, 还不得回去怄一晚啊?   于是脱口而出道:“哥, 拱白菜呢——呸!拱莫姐——不是,送莫姐姐回家呢。”   江慕提一时间有点想抽死自己,果然人不能得意忘形,不然舌头就容易快, 说出来的话拦都拦不回来。   江允隽一把按住她的脑袋搓了搓:“你这脑袋瓜, 成天里面都在想些什么呢?”   江慕提见他强做镇定从容,实则脸色还是有些腼腆的,和刚刚亲吻人家女孩子的狂热完全就不能比。   本着妹妹的体贴,也不戳破她, 嘿嘿笑了两声,便跑回了房间。   江允隽知道房间里还有云朵没走,这丫头八成是迫不及待的四处宣扬了, 一时间嘴角抽搐,只觉得没第一时间告诉她果然是对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出门上班碰到云朵的时候, 这丫头也一副欣慰的姨母表情, 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连云丞也这样。   这混小子欣慰的同时还带了一丝安心:“隽哥, 你收了莫姐你就早说嘛, 害我老以为她要打我妹妹注意。”   没得说,两个女孩子让人扎心江允隽只有忍着,可混小子就只有被削一顿的命了。   现在暑期来临,但是比起以往,这个暑假显然更具有特别意义。   不但是成年的分割线,也意味着两个月后,大伙儿就会面临长时间的分别,为了梦想和追求各奔东西——   所以他们决定这个暑假都在一起,好好的享受这分别前的时光。   又因为江慕提答应季非时去首都,顺便见见他的爷爷奶奶,所以干脆四人都去。   首都那边他们几个都不是第一次去,江慕提和云朵还没什么,就是云丞,因为打篮球的原因,每年都能够出线作为省代表,是经常来这边参加全国比赛的。   也早来这边拜访过季非时的长辈,季家爷爷奶奶倒是对他并不陌生。   话说虽热家族显赫,但季家奶奶在家过日子却挺接地气。   平时喜欢自个儿买菜做饭,院子里也侍弄了一些应季的瓜果蔬菜,生活节奏跟个普通的京城老太太似的。   这天一早也是早早的起来了,一大早的去集市买了新鲜的肉菜,知道孙子要带女孩儿回来。   上次给嘱咐的事她还记着呢,虽然嘴上老念叨孙子拿老太婆讨好人家女孩儿,可大清早的回来就开始剁骨头煲汤又准备大菜忙得不亦乐乎。   季老爷子偶尔转到厨房去看看,嚯!好些个硬菜,全都是他家老太婆拿手但是费时费心,平常不怎么轻易做的。   他砸了砸嘴:“我前天还想吃那道菜来着,你怎么不给我弄?”   季奶奶不耐烦挥手撵他出去:“一次至少四五个小时的功夫,没事谁耐烦做?这不是看着非时这两天就要回来了吗,憋你两天你能馋死?”   “去去去,别搁这儿碍手碍脚,有帮不上忙,老是进厨房裹乱干什么?”   季老爷子灰溜溜的被撵了出来,只能端着茶跟鹦鹉玩儿。   而江慕提一行人到的时候正好中午,放下行李小整了一番,正好开饭。   季奶奶看到云丞首先就心里乐,她家孙子孙女也不少,但云丞这样的,长得又高又壮实,性格开朗,朝气蓬勃的,饭也能吃男孩子,是最招老太太喜欢的。   和云丞打完招呼又顺势介绍了俩女孩子给长辈认识,季奶奶见两女孩子都长得干净漂亮。   尤其是非时说的那女娃,端的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厉害劲。   要说退回二十几年前,季奶奶是打死自己也料不到,以后会欣赏看着就不好惹的女孩儿,她的审美一开始也是偏向端方温柔的大家千金。   可长子媳妇太过糟心,没主见耳根子软拎不清让她头痛了二十来年,以至于审美发生了某些极端性的改变。   就这一点来说,江慕提真倒是颇有些受惠于季母。   也因此方一见面,彼此印象都不错,又一方热情精心一方有意讨好,自然是整个饭桌上都和乐融融。   就连季老爷子多偷喝了两盅酒,那边季奶奶都没发现。   她眉开眼笑的看着江慕提,问道:“家里都有哪些人啊?”   江慕提道:“去年爸爸走了,妈妈因为伤心旅居国外,家里就剩下我和哥哥了。”   “哎呀!这话问的,别伤心别伤心啊。”季奶奶忙道:“奶奶不是挑你难过的。”   江慕提笑道:“您别在意,其实最辛苦的还是我哥,我爸走了什么都得压他身上,那会儿公司又忙,还得管我。”   “你哥是个能干的。”季奶奶乐呵呵道。   能干点好,自己能干,眼界也就高,也有本事骨气,不像那些个成天盯着自家人蝇营狗苟没用的家伙。   要说亲人之间当然是要互相帮扶,但自己不用劲,就想着坐享其成,那这亲戚关系还怎么处?   季奶奶不怎么管外面的事,但江家的事也听过一耳朵,去年那场仗打得实在漂亮,连老头子都对这后生赞赏不已。   女孩儿自己家兄弟争气,这不管怎么说,也是让人乐意见到的,又人口简单,想必糟心事也少。   再一顿饭下来,人家女孩子哪里有非时他妈说的这么刁钻?不挺会说话又有眼色的嘛。   只能说江慕提其实真想哄人,除非对她先一步就心怀恶感的,不然还真鲜少哄不下来的。   她又不是没情商,就是大部分人不值得她细心以待而已,人家奶奶是她男朋友心里最重要的长辈,又不拿架子的对你个小辈热情尽心。   不管这里面有多少对比因素,或者说呈惠于季母这些年拉低的标准吧,总之江慕提是领情的,所以嘴巴也就格外甜。   一顿饭下来把人家老太太哄得直乐,中午这顿饭吃了两个小时才吃完。   饭后季奶奶也不让孩子们帮忙收拾,直接撵他们自己出去玩。   几人从饭厅里出来之后,纷纷对江慕提的马屁功夫表示叹为观止。   云丞咂咂嘴道:“这辈子没听过你说这么多好话,腻得我今天饭都少吃了两碗。”   云朵也道:“她要平时就这样,也不至于到处不待见她。”   江慕提翻了个白眼:“那别人有大清早起来花四五个小时忙上忙下给我弄口吃的吗?什么人我都去哄,我的好话可是很值钱的。”   季非时忙笑道:“必须的,是个人都能被这么哄着吗?”   其实对于慕提和爷爷奶奶见面,气氛会这么超出想象还是让他很高兴的。   整顿饭光是听她们说话就难掩嘴角上扬,都是自己最珍视的人,当然互相之间能喜欢是最好。   江家在首都也是有房产的,本来她们还打算住在那边,但季奶奶不乐意,觉得三个孩子出来,到底没在家里舒坦,还要出去住,那肯定照顾不好自己。   老年人总是操不完眼皮子底下的心,别说他们,就连季非时父亲,儿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回来之后也经常被念叨数落。   不过江慕提在这里的这些天,确实感觉宾至如归,季奶奶喜欢照顾人,但并不拘着他们出去玩,反倒让他们把这边好吃的好玩的都试个遍,还会给他们提供本地人才知道的地道美味线索。   从首都离开的时候,江慕提真颇有些意犹未尽。   之后整个暑假他们又去了别的很多地方,有去过人迹罕至的名山大川,也有熙熙攘攘的繁华都市。   旅途上发生的事,认识的人,均让人耳目一新。   等回到家的时候,整个暑假已经快接近末尾,这也就意味着分别的时间越来越近。   云朵平时鄙视她哥哥够呛,看他都是拿鼻孔看的,可最近却是患得患失得要命。   江慕提甚至撞见她抱着自己哥哥哭过,长时间的分别这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归期是什么时候。   而在暑假结束的前几天,江家和莫家这大半年的合作第一阶段也进入了尾声。   双方合作非常愉快,全程进展顺利,互惠互利,下一阶段的合作延续也毫无疑问。   所以两家针对此项目办了个庆功宴,再加上江允隽和莫淇交往的消息也已经公开。   两家的联姻意向也很明显,江家盘踞本地多年,莫家虽然近年发展重心在国外,也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强强结合肯定引人注目,所以捧场的人绝对不会少。   这种性质的宴会,倒是没有江慕提太多事,所以她也就尽情的自己玩自己的。   季非时那边也被叫过去谈事情了,她只好跟云朵一起,还有一些常在派对中打交道的千金们玩。   莫姐姐因为也有自己的交际圈子,又是主角,一时半会儿抽不开身,也说是过一阵才能来陪她们。   结果江慕提这边玩了半天,还是没看到人,正想着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便看见莫姐姐冲她们走来,江慕提笑了笑,忙给她端了杯饮料。   结果半路却杀出个人,把莫姐姐又截了过去。   江慕提仔细一看,好么,还是有点印象的。   正是之前有过几面之缘,更是她和季非时交往那天晚上,第一次打交道的修佳小姐。 第64章   江慕提一见状, 便拉过云朵,悄悄说明了一番。   因为两人的无话不谈,云朵也是知道江允隽有这么一个高调的追求者的, 更何况宴会上也不是第一次遇到。   俩小姑娘蠢蠢欲动,互相看了一眼, 顿时好奇心站了上风, 借着透气的理由也去了那边。   实际上偷听墙角去了,咳!   她们说话的地方在宴会专门设的休息区,江慕提她们靠着鲜花的遮挡,若无其事的坐到了隔壁的椅子上。   便能看见两人的一举一动了。   入目之间, 便能看出两个女人巨大的差别。   修佳是那种典型的传统长相美女, 气质知性优雅,美得不具备攻击性,让人如沐春风,很是耐看。   而莫淇则浑身上下透着血统和文化冲击所特意的时髦性感, 她长相极具风情,身材高挑完美,穿着贴身的露背礼服往那儿一站, 就像个国际超模。   两人在外表上实在是两个极端,而让人意外的是她俩居然认识。   修佳先开的口:“没想到又能和你产生交集,我本来以为上次实习名额竞争过后, 就再不用看到你这张脸了。”   莫淇耸耸肩:“这里好歹也是我的祖籍老家, 在这里与否是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的, 你还和以前一样自我意识过剩啊。”   修佳凉凉一笑:“怎么?你不是同性恋吗?这会儿却和男人谈起了恋爱, 曾经说得那么洒脱,果然还是顶不住外界压力,想着婚姻诈骗?”   莫淇转了转酒杯,并不被她的话所激怒,反倒是有些好笑——   “说起来,我有时候都很好奇你那些体贴随和耐心大度的评价是怎么来的,因为在我看来你就是个装模作样,自我意识过剩,浅薄且自说自话的婊子。”   “你——”修佳没料到她张口就不客气,脸色一变。   这是莫淇却低头,那双深邃的眼睛直直的看着她,让修佳一愣,随即有些不适。   莫淇笑了笑:“我喜欢女孩子你就认定我是同性恋?好吧就算我是同性恋也好,性别认知障碍也好,你们成天一副人心惶惶的样子做什么?”   “难道那些因素存在我就没有审美了吗?我的标准可是很高的,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看得上你这种长相寡淡,灵魂无趣的人?”   这事不难梳理,莫淇从小性格就野,小时候更是跟男孩儿一样,以前念书的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做类似男生的打扮。   国外也不是没有思想狭隘的人,莫淇本身长得漂亮又优秀,大学期间某些竞争对手便拿她的打扮和行为模式说事。   真论起来,莫淇实在是个对女生格外风度的人,所以周围的女孩子也喜欢她,也并不缺乏同性的追求。   然后她各种同性恋,性别障碍的传言就出来了,苗头出自哪里她肯定心里有数。   不过可笑的是这些人自己传的谣言说着说着自己居然也信了,一副在女厕所或者公共浴室对她避如蛇蝎的样子。   莫淇实在是个性格很酷的女人,流言蜚语她不在意,有次干脆直接当众公布了自己的择偶标准。   那要求之高让人瞠目结舌,但反思她自身的条件,长得漂亮身材好能力优秀,还是身价百亿级别的豪门千金,这倒也不算苛刻。   实力打脸某些人,老娘再怎么奇怪,你们这副逼样还是看不上眼的。   修佳闻言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她为了自己的目标回国,去年就回来如今大半年做的努力一无所获。   反倒是曾经有过些许过节的女人一举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这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江允隽那边她不是没去问过,可那个人一贯对什么事都态度清晰,从不拖泥带水。   这也是她欣赏的一点,但这份优点却直接断送了她的期望。   他说他对自己没有同学之外的认知,并且对自己现在的女朋友很满意,想一起和她经营未来并且不希望任何人打扰。   就差明着说她的追求对于他来说不但没有触动也没有让他产半点虚荣心,反而觉得困扰碍事。   强烈的嫉妒和不满充斥了她的内心,所以在晚宴上看到莫淇的时候,她便觉得自己不好过,别人也别想好过。   于是便勾了勾唇角:“好吧,你喜欢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只不过出于同学之宜,不免有些关心而已,这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莫淇不置可否,但脸上的表情却很明显。   修佳又突然笑道:“说起来阿隽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明明喜欢的不是这个类型,还老师强调女孩子就得有女孩子的样,没想到——”   “当年如果我没有出国的话——”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做出一副回忆怅惘的表情。   接着又洒脱的笑笑:“总之如果你们在一起,我是打算祝福的,不过他的性格沉默不喜沟通,有了事通常也只会憋在心里,如果有什么不愉快也不会说出来。”   “唉,可以的话,我真想把我知道的一切说出来,不过算了,估计你也不喜欢听这些。”   一番语焉不详的内涵之后,修佳玩味的看着莫淇的表情。   却见她嗤笑一声:“我发现论给人找不痛快,你果然什么时候都得心应手。”   修佳心里正涌上一阵快意,就听她接着道:“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   “想标榜自己了解我男朋友,还是和他有着一段牵扯不清的过去?”   修佳闻言低头,做出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可还没开始表演就被莫淇打断了。   她道:“但这是不可能的,我倒是不觉得男朋友在认识我之前有别的感情史有什么好介意的,可我知道他和任何人没有过往。”   修佳正准备说你要是愿意这么想才觉得开心的话那就这样吧。   就被莫淇突然凑近了耳朵,低声且暧昧道:“我现在正和他在一起,所以我知道他有多青涩,多迟钝,也有多可爱。”   “当然,他在外面,在事业上是个强势绝对的人,不过你说他生性沉默不知变通?放你的狗屁呢,他体贴起来比谁都温柔,说好听话的时候能把人甜死。”   “你连这些都不知道就想三言两语给人找膈应,当谁都是你周围那些蠢货呢?”   修佳听着她的每一句话,那一个个的字犹如针扎在心里刺得她生疼。   她脸上的从容和做作终于绷不住了,眼神变得狰狞。   她抬头,瞪着莫淇,莫淇也不甘示弱,两人沉默着交锋许久。   然后修佳恶劣的一笑:“你以为事情真的有这么顺遂?那是你不知道他有个什么样的妹妹。”   “哦对了,前面的话确实是骗人的,但接下来可是货真价实。”   “江允隽多次明确表示过他妹妹才是他的理想型,并且以后会结婚的前提,也是妻子能让他妹妹满意。怎么样?比起在我这里占嘴上便宜,你还是想想怎么讨好一个性格跋扈霸道,对哥哥由着强烈的占有欲,敌视一切靠近她哥哥女人的小公主吧。”   莫淇闻言却笑了,比起之前的笑容,这次仿佛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就有意思,他江允隽要是家里没这么可爱的妹妹,我一开始还不一定会考虑他呢。”   “跋扈霸道?或许是吧,不过我发现你这种人真的只看得到别人的矛盾点并且说三道四,对自己倒是一点没有逼数呢。”   “我家妹妹什么都好,就不劳你这种处处不如她的人品头论足了——呵,不过也对,loser惯会在背后贬低远比自己优秀的人,更寻求相同的意见以满足自己的精神/高/潮,要你哪天停止对人的恶意揣度也不现实。”   修佳被一通贬损,见莫淇油盐不进,牙槽咬得直响。   正要反驳回去,就看到从隔壁的卡座出来两个人,正是江允隽的妹妹还有经常和他在一起据说也是家里的女孩子。   修佳脸色有些尴尬,毕竟上一刻她才诋毁过人家。   而江慕提却没有看她,只催促莫淇道:“还没聊好吗?什么无关紧要的人都可以绊住你大半天呢,有这时间你倒是多陪陪我们。”   莫淇忙变了一张脸,和前一秒的攻击性和锐利全然不同。   整个人眉开眼笑的,哄着人道:“哎呀,是我不好,撂着两个美人在一边,怪我,跟人争执起来容易上头,这不好不好。”   说着就一左一右搂住两个女孩儿的腰,干脆利落的抽身离去。   转身之际,却听江慕提故意道:“这有些人呐,确实自己不咋样还喜欢自作聪明,这也就算了,还非要把别人当傻子配合她表演。”   “老远看着你眼睛里都是麻烦呢,还自以为露两个笑说几句话别人就能喜欢她,真当自己天上地下受尽欢迎不成?连三岁小孩儿都能凭直觉知道谁是不是真喜欢自己。”   “别人要不配合她的步调,反倒是别人的错了,张口就是跋扈霸道变态,啧啧啧!知性女神?见识了。”   修佳脸色青一阵红一阵,背后说人被撅回来没得说的。   况且这位江小姐的大名她是早有耳闻,跟人当众冲突还从无败绩的。   修佳最近开了画展好评如潮,实在不适合这个时候跟小女孩当众闹得难看。   只能肝颤发抖的看着那三个女人大摇大摆的离开。 第65章   江慕提挺满意莫姐姐的战斗力, 不过她说的那些话,细细品起来,好像信息量有点大啊。   江慕提也是个不知羞的, 她撞了撞莫姐姐的肩膀,贼兮兮的问道:“我哥的好处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莫淇闻言一愣, 看这丫头的表情就知道完全不是歪打正着, 而是本身就心思不纯。   她也不是保守害羞的女孩子,为了教两个女孩子更好的保护自己,还会时常给她们普及一些成年人的常识。   平时开玩笑也荤素不忌,所以闻言莫淇冲她抛了个媚眼, 舔了舔嘴唇道:“这当然, 我从不拿没有试过的东西说事。”   “嚯~~”江慕提和云朵发出一声若有所思的长叹。   果然是成年人的世界,这才多久?   之前江慕提撞到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是暑假刚开始,据她哥的说法那时候两人也是刚刚在一起。   现在暑假两个月过去了, 就已经把该干的都干了,啧啧!这效率。   江慕提咂咂嘴:“我还以为就我哥那德行,得守身如玉到三十岁呢, 果然长大啦!”   莫淇见她小大人似的样子就好笑,正要口嗨,就冷不丁感觉脖子后面传来一股凉气。   她回头, 之间江允隽黑着脸站在她们身后, 也不知道把她们的对话听去了多少。   只见他一把搂住莫淇的腰, 把人带了过去, 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道:“我带你去见几个生意上的前辈。”   又瞪了自个儿妹妹一眼:“回去再收拾你。”   江慕提才不怕他,不但不怂,还转身从经过的服务生托盘里拿了一杯鸡尾酒,又在旁边餐桌上看到一个蜜豆做装饰的蛋糕。   她挖了一勺蜜豆放鸡尾酒里,递给她哥:“红豆饭回去给你补上,这会儿就先用这个讲究一下?喜庆喜庆嘛!”   江允隽差点没被气死,瞪了眼偷笑的莫淇就拉着人躲妹妹去了,仔细看耳根子有点红。   除了修佳那个小小插曲之外,晚宴很成功。   又因着江允隽将莫淇正式介绍给了生意上的各位合作伙伴,两家有意联姻的事也就基本上坐实了。   这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莫家父母,他们对儿子女儿都愁。   尤其是女儿,都不知道她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定下来。本来都不抱希望了,没想到背地里自个儿却突然就成了。   但相比父母,莫家弟弟最近可谓是生无可恋。   江慕提都好几次在派对上,看着莫峥看他姐和江允隽的表情,充满了‘你们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控诉,好玩极了。   莫父莫母见他这死样子就忍不住收拾他:“你要是真能摊上这么个姐夫,就该偷笑了,要是你以后没本事,有他这么个能干人也能看着你帮衬你。”   莫峥顿时眼睛都亮了:“那干脆让姐夫——”   话没说完,就被爹妈削了。   因为两家关系日益亲密,莫父莫母也来过江家宅邸进行过几次私人宴会,当然江慕提和她哥也被邀去莫家玩过。   莫家父母对江慕提印象还是不错的,外头说这小姑娘不讲道理,不过他们两家相处起来倒是真挺和乐的,尤其是她和莫淇关系好,这实在是难得。   他们家莫淇成天看着不着调,但眼光还是高的,莫家父母都怕她以后嫁人和丈夫家里人谁都不对付,没想到居然这么和脾性。   暑期结束,该到来的分别还是来了。   云丞动身去美国,他走那天不少人给他送行,这二货虽然老被鄙视,不过人缘是真的好。   来的人不但有家里的,球队的队友还有学校的同学也来了不少。   云朵头一次在人前红了眼眶,叮嘱他道:“要天天打电话啊,给你做的肉脯肉干酱肉这些,吃完了就告诉我,我给你邮过来,饭不好吃也不能发脾气,你要是挨了揍,我都不能当时过来帮你。”   云丞抽了抽鼻子,抱着她:“你也是,不能随便找臭小子谈恋爱,靠近你的男人都没安好心,你看慕提就被骗走了。”   云朵捶了捶他,云丞这才正经道:“好好照顾爸!”   轮到江慕提的时候,则是苦口婆心的交代她要照顾好家里的狗狗和马,要是他回来看到几个弟弟掉了毛,非拿她是问。   江慕提把手里的狗绳递给他:“要不你直接带过去?”   “真的?”云丞眼睛都亮了,不过一腔希望被他爸一巴掌抽了下来。   临走时和他两个弟弟真的差点在地上打滚,不舍的架势真就人都不能比。   等云丞走后,江慕提和季非时还有云朵三人也升入了大学。   他们倒是在同一所学校,只是专业不同,一进学校几人就引起了瞩目。   毕竟都是外表耀眼,存在感强烈的人,一开始追求者蜂拥而至,只是知道其中两人已经内部消化后,纷纷扼腕不已。   不过比起其他人,江慕提手脚更快。   大一下学期的时候,她终于成功把某人推了,咳!   由于过程不可描述,咱们可以直接把视线聚焦到事后。   当时江慕提点上了事后烟——当然由于两人都有良好的生活习惯,那玩意儿肯定是不可能出现在卧室的。   所以江慕提便叼了一只巧克力饼干充数,边美滋滋的尝两口,边拍了拍旁边的季非时:“莫慌,事情到这份上,我会对你好的。”   季非时嘴角抽搐:“你,你别逞强,让我看看,让你别瞎乱来,你非不听,明天有你好受的。”   江慕提终于捂住脸,一行清泪潸然而下,抽噎道:“我以为没这么疼的。”   季非时心疼她,这会儿又满是幸福的满足感,把人抱过来一下一下顺着她光洁的背:“那是因为你又急又要硬来,我拦都拦不住。”   “先洗个澡吧,我再帮你擦药按一按全身,下次不准胡闹了。”   随即脖子伸过去,将她嘴里叼着还剩一半的巧克力含进了嘴里。   江慕提才刚为自己的心急吃了亏,这会儿看到美色在前,又有些忍不住。   身体虽说有心无力,但她顺着动作回吻过去,交换了一个巧克力味道的香吻。   第二天回到家,亏得江允隽不在,他去外地开会了,不然江慕提也不敢大胆的留宿在外,非得被念死不可。   季非时的妈妈也已经去了首都,她娘家的人倒是不希望她过去,没有季母这耳根子软的,很多事他们在季非时面前哪里说得上话?   可人家夫妻俩恩爱几十年,又不是感情淡泊两地分居也无所谓的,没有长期分开的道理。   季母一个人在这边待了大半年,也很是想念丈夫了,承诺多回来看他们后,还是收拾东西奔了季父那边。   季奶奶虽说嫌弃她很多时候脑子不好使,但也并不是日常中难相处的人,两人一块儿天天给在外面工作的季父买菜做饭什么的,倒是比这这边天天凑牌局有意思。   暑假之前云丞回来了一趟,他那边训练忙,今年过年都没回来,一年的专业训练,让他体格更为扎实了。   不过本质倒是从不因时间和距离发生改变,一回来就和他弟弟们滚到了一堆,差点把家拆了。   最近的好事还不止这么一件,江允隽和莫淇的婚礼事宜也提上了议程。   本来是没打算现在就结婚的,两人一开始的计划还是等慕提她们大学毕业后。   结果不小心闹出人命了。   要说江允隽,显而易见是个做事很有计划的人,并且不喜欢事情逃出掌控之外。   而莫淇呢,虽说看着个性潇洒不羁,但这种事,足以让任何人懵逼了。   从家里的私人医生那里得到结果的时候,两个人懵在沙发上做了半天。   江慕提端着一盘葡萄就跟个土拨鼠似的边吃边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们。   别说,她还是第一看到真有那种阴云聚集在头顶,然后打雷闪电的特效。   莫淇抹了把脸:“怎么回事?措施不是做得好好的吗?”   江允隽也没脸见人:“我也不知道。”   莫淇头痛:“那现在怎么办?”   “我马上联系婚礼策划,一会儿再告诉叔叔阿姨吧。”江允隽处理事情倒是利落。   可莫淇丧得要命:“怀着孕穿婚纱,一点都不酷。给我支烟冷静一下。”   江允隽从桌上江慕提的零食里抽了一支饼干给她:“吃吧!”   莫淇更欲哭无泪了,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打得懵。   江慕提却翻了翻莫姐姐扔到一边的小包,顿时就给他们破案了。   她从包里抽了几只别针出来:“是不是这玩意儿把那啥扎破的?”   莫淇一看,简直犹如惊雷直劈天灵盖,她做服装设计的,包里肯定会是不是的落些小东西,之前还没扎过两次,江允隽也提醒过她放东西要有条理。   结果——   见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的样子,江允隽忙把人揽过去。   低声道:“虽然意外,但我心里是欢喜的。”   莫淇抬头看了看他,看见他眼神中褪去意外和震惊后,剩下的只有柔软的喜悦。   她的心情突然就变得轻飘飘了,仿佛上了云端。   这时候就听慕提点头道:“嗯嗯!对啊,给我生个小侄女。”   “女儿?”莫淇一听,顿时来劲,整个眼睛都亮了。   哪里还有刚刚颓丧的样子? 第66章   江允隽见妹妹两个字就把女朋友哄来劲了, 又不禁有些发愁。收藏本站   莫淇对男孩女孩的差别待遇那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见的,端看她自己亲弟弟都被嫌弃成什么样了。   这万一是儿子,饶是江允隽也希望有个跟她妹妹一样乖巧可爱(?)的闺女, 这会儿也不禁有些同情一半概率的混小子。   不过这会儿人正在高兴上,他也不好扫兴。   江慕提见她哥居然一本正经的担心这个, 差点笑抽, 哄哥哥道:“要是侄子他妈不能他我疼他。”   几人高兴完后,又忙打电话通知了莫家爹妈,把两人差点乐坏。   虽说女儿谈恋爱以来,因着不像胡闹的样子, 也各自在自己圈子里公开了, 本就是奔着结婚为前提去的,这让他们放下一半的心。   不过按照他们对女儿的了解,那是潇洒人间多少时间都不嫌多的,他们甚至还担心这两人谈着恋爱就一谈几年十多年不正式考虑结婚生孩子的。   但这事吧, 又不好催,莫淇和江允隽都是极有主见的人,你太干涉了, 反倒不好。   可没料到这才一两年,就走到这步了,那江允隽这个女婿算是稳了。   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是晚上, 可老两口没顾时间, 乐颠颠的就跑来了, 当然同行的还有莫家弟弟莫峥。   莫峥和江慕提他们差不多大, 也就相差一岁,现在在上大一,因着两家的关系,几个年轻人之间交集也多。   不过这家伙属性和云丞有点像,但本质上又不尽相同。   云丞是二,各种缺心眼。而莫峥,这家伙就是个脑子有坑的戏精,特别有趣。   他一来,看到姐姐的肚子就扑了过来,扒着他姐的腿就嚎道:“姐,姐,你多生两个吧,我真不行了,你挪一个给我让爸妈重新教。”   这说的是人话吗?这说的是叉烧话。   果不其然又挨了一顿削,就成天被削这点来说,莫峥倒是和云丞差不多。   不过耍完宝他才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他姐的肚子,现在才刚刚查出来,肯定没有任何变化。   但莫峥仍然不可思议道:“好神奇,我姐居然会生孩子。”   见爹妈瞪了过来,忙摆手:“不是那个意思啦,就是,我姐这么强,隔山能打牛,居然还能生孩子?”   莫家父母都放弃跟智障儿子较真了,不过他的意思大家都懂,这家伙从小父母忙,自己也是被姐姐带大的。   估计这会儿心里又觉得神奇,又有些无所适从吧。   江慕提是极有颜色的,当即去自己的首饰柜里拿了一枚钻戒下来,这还是她亲自设计的,本来就打算送给莫姐姐,这会儿用正好。   于是江允隽便用这枚戒指,当着两家人的面,求了婚,感动得莫家老两口直揩眼角。   一旁围观的江慕提和云朵也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   因着莫淇实在嫌弃挺着肚子穿婚纱,所以婚礼的准备事宜进行得很快。   婚礼现场还好,只要肯多花钱,效率不是事。   莫淇也不是特别追求极致独特的婚礼的人,按照她的想法,随便找个教堂,就家里这些人一起做见证就行了。   反正婚礼她真正希望得到的只有这些人的祝福,也只有这些人会单纯为祝福她而来。   不过这显然是做梦,本省的两家顶级豪门联姻呢,这是两个人的事吗?   于是还得乖乖的筹备婚礼!   江慕提和云朵陪着莫淇一块儿选的婚纱,莫淇气质野性不羁,传统东方女人的婚纱倒是不怎么适合她,于是她便选择了修身的极简主义。   露出了性感的肩膀和后背,一路走出来,简直像时尚秀场的大开,让江慕提醉心不已。   又忙给她多选了几套:“来来,再试试这些,哎呀妈呀,太漂亮了。”   莫淇笑也点她们鼻头道:“也别光给我选啊,你们也选,你们是伴娘呢,伴娘服也要穿得美美的。”   江慕提她们当然不客气,三人都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只在乎风格搭不搭调或者喜欢与否。   江慕提还拍了些照片,发给季非时,问题希望当天自己穿哪件。   季非时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复她【这不是看和新娘子的礼服或者婚礼布景搭不搭调吗?】   江慕提牙齿咬着下唇,用手机调戏他【因为到时候会脱下它的是你啊。】   季非时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正当江慕提以为他被自己羞走了的时候。   那家伙闷骚兮兮的发来了一句【粉色薄纱那件。】   江慕提乐坏了,云朵见她这样,和莫淇对视了一眼耸耸肩。   按照她哥的说法,真狗男女的气氛光看一眼都能把人齁腻。   宴会方面的事交给专门的人办理,至于要宴请哪些宾客,莫淇也不在意,全权由她爸妈和江允隽做主。   轮到拍婚纱照的时候,因着江慕提建议找一个无与伦比的风光之地,倒是又联想到了当初度假那座属于她的私人岛屿。   说起来也两年没去了,那时候的意外惊魂早已淡忘,江慕提还挺惦记那只被她封为岛大王的猴子的。   再加上那边的风景实在美妙,所以当即一致同意再度去那边。   这次就不是几个人轻车从简了,而是带了不少人的造型团队和摄影团队。   从白天的碧海蓝天到晚上的星辰美景,甚至海底的多彩世界,各种岛上风光能联想到的主题都有拍。   摄像师在此等美景加俊男美女之下,也是灵感源源不断,还跟江慕提抱怨拍过这般纯粹绝美的风景,以后怕入不了眼的地方又变多了。   期间那只猴儿还跑了出来,江慕提还拉着它也入了不少镜。   又跟已经回了美国的云丞连了视频,把云丞馋的,恨不得当即飞过来。   晚上忙了一天的大伙儿,也不拘是雇主还是员工,在岛上生了一堆篝火,把准备好的食材烧烤架还有各色冰瓶酒饮料堆了出来,围着火举办烧烤派对。   江允隽作为好事将近的新人,很是被人敬了些酒,他今晚心情很好,也不怎么推辞。   等江慕提吃饱了虾蟹和烧烤,又喝了好几杯美滋滋的果汁后,便看见她哥喝得有些脸红了。   因莫淇白天拍照后,作为孕妇有些精力不济,玩没多久就回房休息了,一时不防,竟被灌成了这样。   江慕提忙上去把人轰开,大伙儿笑着一哄而散,疯疯癫癫围着火堆跳舞的跳舞,唱歌的唱歌,玩得好不畅快。   她把自己哥扶到沙滩一旁的浮木上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喝这么多,也不怕明早起来头痛。”   江允隽其实已经醉了,不过他酒品好,醉了并不会说胡话更不会到处撒酒疯。   只是到底心理防线要比平时降低了很多。   他握住江慕提的手,把妹妹抱怀里,对她道:“没事,哥哥高兴,难得高兴怎么不多喝点。”   “哥哥一开始只有有你,后来有了老云还是阿丞阿朵他们,现在又有了阿淇还有宝宝,重要的人越来越多,哥心里被塞得满满的,我高兴。”   江慕提笑着拍了拍她哥的后背,却听他的声音泄露了一丝脆弱:“我有点想爸了!”   她当然知道这个‘爸’肯定不是指他的亲生父亲,能让他唯独在防线崩溃,内心最脆弱时提及的也只有江父了。   父子俩之间的感情,是不共戴天之仇和深如海底之恩糅杂在一起,这么多年的打磨发酵,早已剥离不开。   讲道理比起江慕提这个亲女儿,或许江允隽从他那里得到的感情还要多一些。   精心的栽培,殷切的期待,付诸一切的期望,他把自己的聪明城府以及人生经验全都毫无保留的交给了江允隽。   人说死亡是最好的滤镜,江父活着的时候,他们在他的掌控下,看着那人的刚愎独断,会觉得他面目可憎。   但人死如灯灭之后,这份狰狞会随着时间被冲淡,而他的好却会沉淀了下来。   江慕提拍着哥哥的背,轻声道:“嗯!想就想吧,结了婚生了小侄子,都带到他坟前去让他知道。”   *   从海岛回来后,婚礼的各项事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不得不说效率高,这才大半个月的功夫。   当然这期间也将喜事通知了江母,江母作为男方的家长,自然也是提前几天回来的。   对于江允隽结婚,江母也是感触颇深,还跟江慕提念叨:“你哥刚来咱们家的时候,才五六岁,那会儿还没有你呢。”   “一转眼二十多年,这都要结婚了,他爸妈泉下有灵,也该欣慰了。”   江慕提心道你居然还好意思提人家亲爹妈?不过对于和江母的塑料母女情,维持和平就好,倒也不必徒惹纠纷。   反正这些事都是大家已经心照不宣的秘密,恐怕只有江母想当然的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而已。   婚礼当天宾客满盈,饶是莫淇对这种形式不在意,也不得不承认,顶级的专业团队策划,确实整个场面盛大浪漫,奢华又不显俗套。   江慕提和云朵穿着漂亮的伴娘礼服,陪着走完了婚礼的流程,别说,这从早上就开始折腾半天还挺累。   等终于可以自由行动时,正准备去找季非时,却冷不丁在婚礼上发现了一个人。   已经快三年没见的萱表妹,此刻隔着一段距离,冲她举了举酒杯,但脸上的表情却半点没有纯来祝福新人的意思,颇有些恶意讽笑。   江慕提见状,顿时就脸色不好看了。 第67章   话说萱表妹也已经有三年没见了, 三年期间,乍一看对方变化还是不小。   毕竟这三年都是待在生活条件优渥的江母身边,以前小姨家只能说是中产富裕家庭。   在同龄女孩子中算得上家境不错的, 但要说多有钱,还是有些牵强。   江母则不一样, 她是真正的豪门女主人, 自己的生意也不错,这么多年的私人积累肯定不少。   虽说分遗产的时候拿到手里的不多,但那只是她主观上的评价而已。   实际上就身价来说,江母就算比不上拿了公司不少股份和大部分不动产收藏的江慕提, 但也远可以吊打他们圈子里大部分有钱贵妇了。   江父死后, 萱表妹可以正大光明的作为江母的女儿,享受江母能提供给她的一切。   要说起来,也是从中产平民阶级,一跃成为了拥有亿万财产的母亲的千金小姐。   端看人家现在的气质, 一身优雅的蓝色礼服穿在身上,脖子手腕还有耳垂上都是珠光宝气。   想当年那个盯着人家的好东西就挪不开眼,得几件礼服就找不着北的浅眼皮子丫头, 这会儿看着也气派了不少。   要说江慕提这个性,是周围数不清的人被她撅过,之前也说过她这德行就一标准的恶毒女配模板。   其实也不然, 要有人犯到她头上, 虽然当场就一巴掌抽回去痛快, 但也鲜少再事后追究或者不给人留余地的。   所以和她有过过节的家伙们, 真论起来,实际上也只是吃些嘴皮子和面子亏而已。   就如同萱表妹,江慕提要真是个不留余地的,岂会容忍这个打过她和她哥险恶念头的丫头舒舒服服跟着江母享福?   最近几年逢年过节江母还是会跟江慕提联系,有大事也要回来,做做江家还是从上到下一派和谐的景象给外边看。   偶尔在通话或者视频里,也双方针言讽刺的略交过锋。   只是随着时间过去,江慕提对萱表妹的内心感官已经淡薄,要说以前还多少挺有些厌恶,如今却是无甚感触了。   但显然对方不这么想,恐怕是心里还惦记她这个表姐得很呢。   正想着萱表妹就走了过来,晃着酒杯冲她轻笑道:“好久不见,表姐!这有三年多了吧?”   江慕提凉凉一笑:“是吗?有这么久?我看你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当珠宝架的暴发户审美,还以为没过去多长时间呢。”   “毕竟三年都没什么长进,眼皮子还这么浅的,也实属难得。”   萱表妹脸色一僵,看着江慕提的眼神愤恨不已。   这家伙从来都是这样,仗着自己命好把她轻贱到了泥里,各种鄙视羞辱张口就来,她倒要看看,今天过后,这家伙还能不能自以为还是全世界都围着她的公主。   萱表妹强笑道:“表姐就不好奇我到这里的原因吗?”   江慕提挑了挑眉:“不就是当初攀不上的人结婚了回来找自虐了,抖m的内心哪儿是我能理解的?”   把萱表妹气个半死,又接着道:“不过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回来的。”   “虽说也就一张飞机票的事,不过妈不会脑子这么糊涂,在这大好的日子让你过来膈应人吧?”   这倒是实话,一开始萱萱求着江母带她回来的时候,江母是断然拒绝的。   哪怕她说得再好听,什么表哥人生唯一一次的重要喜事啊,什么冰释前嫌想着送上一份微不足道的祝福什么的。   都没有把江母说通。   到底自己的女儿什么货色自己清楚,两个女儿就没个省油的灯,即便是萱萱真的没存心找事,那江允隽那边还不见得想和你有什么缓和的关系呢。   几年下来,江母倒也认清了。   这两年江慕提都没在听到过江母再说什么让萱表妹回来一起过节的话,只要没了那份想两处都好的天真,江母对于怎么维护排场体面,还是心里很有数的。   所以江慕提敢断定这萱表妹是自己偷跑过来的。   她冷笑一声:“即便妈前脚走你后脚就跑回国,江家的婚宴也不是说想进来就有人放你进来的,说吧,哪个贱人在背后找事?”   萱表妹闻言,背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即便知道今天有制胜的把柄,但还是忍不住对着家伙的敏锐感到脊背发凉。   同时比起以前颇有成熟的她也真正意识到,当年自己输给这碧池真的不冤。   她难看的抽了抽嘴角,语气有些不定,但想了想自己知道的那件事,信心回复了少许。   萱表妹回答道:“比起这个,我有件事想跟表姐你说呢,与其追究我怎么进来的,您不确定先听完了再考虑那件事比较优先?”   江慕提嗤笑:“什么时候你有和我平等对话的资格了?我这么说吧,像这种地方,看到了人,无论三六九等,我打个招呼,闲聊上几句,那是礼节。但有资格借一步说话的,那就是有相当身份或者交情的人了,你觉得你有吗?”   “好歹现在能出入高级场合,草鸡变了凤凰就给我藏起那身秃毛,把规矩学学再出来,首先得有自知之明,呵!算了,跟你说估计你的理解力也有限,我会跟妈提提让她好好教你的。”   萱表妹终于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对谁都能颐指气使的?你一句话妈就得收拾我?”   “我告诉你,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怎么?还想着三言两语打发了让人把我撵出去?”   “那你这次可当心点,我一激动,什么话没忍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最后难看的可不是我。”   江慕提闻言正视的看着她,眼睛眯了眯,里面有不加掩饰的凉意。   这让萱表妹有些瑟缩,但见江慕提一下子不敢轻举妄动的样子,她还是心中闪过得意的快意。   果然这碧池再怎么嚣张,也是怕江允隽的婚宴上闹出丢脸事的,他们两个倒是兄妹情深。   只是——   良久之后,江慕提嗤笑一声,对萱表妹道:“跟我来吧!”   走之前招过来一个人,对他耳语吩咐了两句什么,萱表妹没有听清楚,便被江慕提带到了一个供人休息的房间。   “有什么屁快放吧!”她将手上的花束一扔道。   萱表妹是带着看好戏的得意而来,可这家伙就是有这本人,让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她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怄得够呛,不过想到立马会看到这碧池崩溃怀疑人生的嘴脸,就心里一阵快意。   她道:“说起来姨夫走了也这么几年了,你有和表哥一起去上过香吗?”   “这些就是你要说的屁话?”江慕提不耐烦道。   萱表妹笑了笑:“自然不是,我听说姨夫是葬在老家的坟茔里,和家里的祖宗长辈葬在一起,当然里面还包括表哥小时候就逝去的双亲。”   “所以我就很纳闷了,表哥现在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可以同时给他们上香的?”   听到这里,江慕提有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见她抬头,萱表妹的笑脸更加得意:“表哥的亲生父母死于车祸,这个大家都知道,但为什么会突然发生意外。尤其还是当时公司的重大决策产生分歧,表哥的父母萌生了拆伙退出的时候。”   她笑意越发加深,见江慕提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变得深沉,而不是以往那随意一撇便肆意看轻的蔑视时,曾经在她这里受过的羞辱和委屈,便越发感到畅快。   “表姐啊,我跟你说,这也是我无意中听到妈在教堂做忏悔的时候听到的哦。”   “表哥爸妈的车之所以会刹车失灵,是因为——”   话没说完,就被江慕提一把掐住了两腮。   她下手很重,将萱表妹的嘴巴掐成了一个可笑的形状,萱表妹立马感觉到腮帮子生疼,嘴里的话便也没办法说出来。   她正准备挣扎,抬眼一看江慕提的眼神,顿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江慕提一贯给她的印象,照她的说法是鼻孔朝天,被全世界宠坏了的公主病。   但这种人你不得不承认她整个人生都是光彩照人的,没有接触过半点阴暗面,更不知道天高地厚。   可现在萱表妹不这么认为了,那眼神,如同毒蛇一般紧紧的盯着她。   在这四下无人的空间里,她甚至觉得自己被谋杀了都不奇怪。   只听江慕提声音轻飘飘道:“你以为这种事,可能是你这个蠢货都知道了,我却一无所知的吗?”   “所以说你又蠢又没眼色,大伙儿都选择沉默的事,你非要得意洋洋的到处嚷嚷,没看到妈都只敢在国外才敢稍微排解一下压力吗?”   “我有时候真怀疑你的父系基因构造是不是跟猪一样,怎么?过了三年好日子就飘得找不着北了?你觉得你现在的好日子是托了谁的福?”   “你信不信要是妈知道你嘴里泄露出这件事,她会亲自打断你的腿?”   江母和江允隽心照不宣的默契被这败家玩意儿给捅出来,说到底大家都是背靠江氏过着好日子,而江氏的掌权人现在已经无可置疑是江允隽。   既然已经达成共识,江母也就安安分分的不再碍人的眼待在国外,但是江氏的权利和好处她仍然享受得到的。   萱萱为了一时快意把这事捅出来,诚然她的目的只是为了破坏两兄妹的感情,但在这之前,头一个遭殃的就是没保护好秘密的江母。   个蠢货连这点都想不明白,还好意思跑出来搞事。   不过江慕提不指望蠢货能想明白真正的利弊,她狞笑一声道:“既然当年的事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那你也该明白,说到底我什么流着的是我爸的血,我爸有的魄力,我也不会缺。”   “就比如——,在扫除障碍这点,有时候,我的底线还真没你想象的那么高。” 第68章   萱表妹因江慕提这话睁大了眼睛, 里面是无法掩饰的惊恐。   她怎么样了, 这家伙根本就是杀人犯的女儿。   她爸爸江志德, 据她从她们妈那里得知的,干过的心狠手辣的事就不止一两件。   那可是为了利益,可以杀死自己相依为命长大, 情同亲兄弟的堂兄一家的人。   据说江家百年前家族显赫, 人丁自然兴旺,可一朝大厦倾倒, 连夜从家里逃出来的也就三个人。   就是江慕提和江允隽两人的爷爷和一个太爷爷,三人在偏僻山里避获三十多年。   虽说周围有村民, 但村民排外,况且豪门大族出身的老爷少爷们也不可能打从心里将那些泥腿子看过一路人。   隐忍这些年, 堂兄弟两家可以说是彼此唯一的寄托, 有着同样的骄傲自尊,承载着共同的目标和家族责任。   就这样一起长大的兄弟, 说害死就能害死,他的女儿能是什么好货?   萱表妹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错了, 不但天真, 更是愚蠢。   她倒是和几年前有所长进, 几年前是蠢都不知道蠢在哪儿,现在好歹能看懂了。   这一家人, 江允隽江慕提,包括他们妈,所有人对这血海深仇心照不宣。   人人都知道, 也都明白彼此也知道,但就是保持了一致的默契,维持沉默。   他们为什么还能若无其事的相处?甚至江允隽和江慕提还一副绝世好兄妹的样子,是为了利益吗?   萱表妹以前还以为江慕提就是个不知收敛的任性公主病,我行我素的什么都不管不顾,可现在一切推翻重新审视。   才觉得这家伙的可怕,她到底是怎么对自己爸爸害死了人家父母的哥哥成天任性撒娇,毫无顾忌的?   而且她说得对,自己想当然的只想看兄妹俩反目成仇,让江慕提从此不复往日风光。   但要是事情建立在这个前提下的话,这事一捅出来,首先倒霉的就是她妈,可能江允隽正好名正言顺的收拾她。   她妈完了,她现在优渥的生活,好不容易踏入上流社会圈子的小姐身份,也就跟着完了。   一想到会回到中产阶级做个普通女孩儿,她就觉得人生绝望。   江慕提看着她的表情转变,讽刺的笑了笑:“看来你这猪脑子是已经理清了利害关系了。”   “你想拿这当把柄?呵!你信不信哪怕是你爬出去抢了司仪的话筒,高声把这事喊出来,我什么都不管,我哥的反应也会是把你抓起来,甚至严肃的像外界表明要告你诽谤。”   “三年前我说你是眼皮子浅的蠢货,没想到三年了你还没认清楚我说的话是事实,让你滚出我视线别碍眼,好好在国外过你花天酒地的大小姐生活,你反倒不甘寂寞不知足是吧?”   “行,我江慕提雷声大雨点小嘴把式打多了,人家还真当我不会用棒槌了。”   “你现在的享受的一切你以为谁的?呵呵!你以为没有江家的本金,没有江家的扶持,甚至是江家管理人才的经营。我妈还真能称得上什么女强人不成?你在国外只顾着抽/大/麻都稍微了解一下妈的产业结构是怎么回事?更可况妈从江家这里继承的遗产。”   “你他妈现在享受的全是江家带来的,而你却和奋斗出这些财富的人没有半点关系。”   “你之所以可以享受,是我同意了的,明白吗?现在我不想同意你这个又蠢有毒的傻逼享受这一切了,我也能随时收回来。”   说完江慕提一把甩开她的脸,转身准备出门。   萱表妹却慌了,忙一把拉住了江慕提——   “表姐,表姐我错了,你饶了我这回吧?就当我没来过?别去告诉表哥,我现在就走,马上走,马上去机场。”   江慕提冷笑一声,一脚踹开她:“你真觉得千里迢迢过来挑事,说几句软话就能抹平的?你丫步子都迈这么大了,我不让你扯淡多不好意思?”   萱表妹这会儿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顽强毅力,她死死扒住江慕提的腿不放。   因为她知道一旦让她出了这个门,很可能就真的如她所说那样,从此就与鲜亮豪奢的大小姐日子无缘了。   她妈本来就是个能为了自己把她扔在小姨家里这么多年的人,她是对自己有弥补心态,也不介意让她过上优渥的生活。   但这些都是需要前提的,前提就是她能有余力自保。   就像江志德活着的时候她绝不会泄露她们真实关系的一丝可疑之处,所以说是小姨家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过分的额外补贴,就按照通常女孩儿的生活水准长大。   现在也一样,若是江允隽和江慕提觉得她碍眼了,把意思透露给她妈,她妈在江允隽的支撑还有她这个女儿之间,傻子都知道会怎么选。   萱表妹这会儿是哭得泪流满面,忙道:“不是我,我其实也是想想,是有人撺掇我来的,还给我提供了入场机会,你信我表姐,我一开始也没想回来的。”   江慕提嗤笑:“这还需要你招?只有你这种蠢货才会对自己做的事洋洋得意,屁股都没擦干净还敢出来跳。”   接着就一把打开了门:“给我看着,我这就让敢搞我家的□□不得好死。”   萱表妹惊恐的看着外面泄进来的光,吓得差点尖叫,可江慕提已经自顾自走了出去。   她也只得胡乱擦了擦眼泪跟着跑了出去。   接着就看到一个穿西装眼神精干锐利的保镖助理拿了一份明白过来。   对方恭敬的对江慕提道:“查到了,大小姐!表小姐是作为郑氏二公子的女伴一起进来的,郑二少爷的母亲和夫人关系很好,早年还让郑二公子拜过干亲,所以郑二公子和夫人一直也有往来。”   一个圈子里的阔太太们,要有玩得好的,是喜欢开这种玩笑。   郑氏肯定不能和江氏比,所以这声干妈也就相当于戏言攀交情,实际上肯定不会是涉及家族层面的应酬的,连江允隽和江慕提都不知道江母有这么个干儿子呢。   如果光到这儿,也还可以说萱表妹跟干哥哥撒娇让他带着进来的,可江慕提能点到即止就有鬼了。   助理又接着道:“但是我们刚刚查了那位公子的个人履历,发现他高中和大少爷念一个学校,而大学却是在美国加州念的,这几年学习和工作轨迹对比之下,全部发生交叉的,现场就只有一个人。”   “对了,前段时间的画展,郑二公子也亲自到场捧场过。”   “这个人就是修佳小姐!”   “——修佳!”   几乎是和助理同一时间,一个名字从江慕提和助理两人嘴里说了出来。   萱表妹跟见鬼一样看着她,就听江慕提嗤笑:“你以为我成天得罪人从未被成功报复过是因为运气好吗?”   “是因为你们这些鬼鬼祟祟一看就不安好心的贱人的把柄我全知道。”   “你要是不想回去以后被你妈从此撵出家,现在就给我端一杯海鲜浓汤过去,浇到那□□头上。”   “然后告诉她:我江慕提说的,□□!你今天的新婚贺礼我收到了,回礼已经准备好,敬请期待。”   萱表妹这会儿连自己都保不住,哪儿还会在意暴不暴露修佳?   说到底那贱人联系上自己也没安好心,她倒是不可能知道江家这些事,她要又那么大的能量,早升天了。   修佳只是不知哪里听来的八卦,知道她曾经追求过表哥,想找她过来恶心一下这场婚礼而已,借着她表小姐江家也不好黑脸的身份。   而萱表妹也正愁没有路子进场,两人倒是一拍即合。   本就是互相利用,没什么同伴之情可言。   萱表妹一听江慕提给了她一条明路,自然毫不犹豫的端过一杯浓汤就走了过去。   江慕提甚至没让她用酒或者果汁,呵呵!那些个清透甘甜的汁液,不是她配现在享受的。   修佳这会儿正和几个千金说话,看着萱表妹直直冲她走过来,一时有些不妙。   她可以拐了个弯让别人把这丫头带进来,可不是为了让她暴露自己的。   于是忙和几位千金道了一句失陪,几位千金没走出去几步,萱表妹已经来了她面前。   她低声道:“你过来干什么?自己要做的事忘了吗?”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丫头居然扬起手里的那盏汤,兜头给她脑袋浇了下来。   “哗——”周围看到这场景的想起一阵惊呼。   修佳不可置信的感觉到热热的粘稠的汤从她头发上缓缓流下来,黏腻恶心,她这辈子没这么出丑过。   抬头眼神狰狞的看着萱表妹,就听她低声道——   “我表姐让我转告给你的:□□!你今天的新婚贺礼我收到了,回礼已经准备好,敬请期待。”   原封不动的把交代的话说了出来,修佳瞳孔一缩,脸上闪过一阵慌乱。   这时候已经有人走过来以免她们打起来事态闹大了。   可没料到萱表妹在江慕提面前蠢,这会儿倒是机灵了一把。   她扔到汤盏,又是一巴掌扇修佳脸上:“贱人,要你勾引我男朋友。”   然后顺势被安保当闹事的拖了下去,留下修佳一个人百口莫辩面对周围的指指点点。   她突然感觉到一阵视线,连忙抬头,就看到江慕提站在不远处的人群外,冲她扬了扬手里的酒杯。   嘴角抿出一抹冷笑。   修佳无端觉得浑身一冷。   作者有话要说:  推朋友的文:   推荐下基友的新文:穿成男主的前妻   林西醒来之后发现穿成了男主的前妻,而且是小说中的惨一号。   这个惨一号脑子非常有水,在自己有老公的情况下,还为了爱情出轨,为了爱情自杀,折腾一番后终于和她的青梅竹马在一起了!   但是在一起后的日子过得并不如她想象中的甜蜜,反而非常惨,不仅三五不时的被家暴,从富太太沦为没饭吃的小可怜,最后还被渣男给抛弃了!没多久就郁郁而终了。   很不巧的,林西醒过来的时候正好是因为被这个渣男给打醒的!   林西转眼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痕和女儿身上的伤痕!   林西:你敢打老娘和老娘的女儿!看老娘不把你脑膜打穿!   ……   林西解决完渣男之后,带着女儿林苗苗去找她亲爹解决一下上学的问题。   结果那个男人只是淡淡的看了瘦弱的女儿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是我的孩子么?   林苗苗:qaq   林西:我看你是中暑了吧?! 第69章   修佳在上学的时候是高不可攀的校园女神, 出了国虽然国外的审美和国内有所差异, 但她气质好, 情商高,会经营,到了那哪里都是令人艳羡的成功者。   毕业后又跟随世界知名设计师, 有着极为漂亮的工作履历, 然后放弃时尚专注自己的艺术事业。   照样大获好评!   从国内到国外,再从国外到国内, 她永远都是光鲜体面的优雅美女。   女人们嫉妒她深受男人追捧,男人被她玩弄于鼓掌之内, 只轻轻两句话,就能离间别人长达几年的感情, 她长袖善舞八面玲珑, 所以她以为这次回来会不一样的。   但她错了,难以攻克的人还是对他不为所动, 不仅如此,他身边的人也让她屡屡自尊受挫。   那个幼稚天真, 胡搅蛮缠的小公主, 简直是她人生路上最难磕的石头。   油盐不进, 没有半点眼色,偏还一肚子的尖酸刻薄偏颇无理。   她的聪明, 情商,还有八面玲珑,在这些面前全无施展之地。   修佳当然恨, 她惦记了这么多年的人,偏偏落到了死对头手上,两人联起手来给了她这么大的难堪。   她没有莫淇命好,有个能和江氏比肩的家族,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坐享好多女人梦寐以求的好男人。   也没那底气真的和这些人对上,但给他们的婚礼加点料让他们一辈子印象深刻还是做得到的。   但万万没想到的那个被丢去国外的无知蠢货会放着自己不爽的江慕提不使劲,会发疯攻击她。   而临走时她转达的那几句话,却让修佳如坠冰窖。   她不是个笨蛋,自然一点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八成是那个蠢货手里被抓了把柄不自知,闹之前反被收拾了一顿,并且那把柄八成还不小。   修佳暗恨自己找了猪队友的同时,也忙想着怎么补救。   她不顾周围听了刚刚那句话,刚才还和她抽光交错优雅谈笑的千金们现在眼睛里的奚落和快意。   也顾不得满身的狼狈,随意抽过侍应递过来的毛巾盖在头上,便来到江慕提面前。   江慕提喝了口杯子里的樱桃酒,笑道:“修佳小姐不下去整理一下吗?虽说是不知道哪里闯进来的疯子,但毕竟是在我江家的宴席上遭的意外,我让人带你去整理一下。”   修佳见她装傻,忙道:“我想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   话没说完就被江慕提打断了:“别这么说,我们交集并不多,谈何误会?”   “所以说你这刚刚被泼就来我面前,让人不免有所联想,这对我是不公平的,可以请你现在离我远点吗?毕竟我可不想为你勾引人家男朋友被泼的原因背什么锅。”   “不不,我觉得你对我仍有一些误会,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修佳连忙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受这种待遇,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介意和那个人当面对质。”   “呵!”江慕提轻笑一声:“你以为这里是哪儿?你在美国的学校?”   “你是不是借着那边所谓的民主洗脑,以为不管什么事只要拿到大庭广众之下,通过巧舌如簧将舆论引导到你这边,就万事大吉了?”   “也打过这么几次交道,你看我像讲理的人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是心里认定什么那就是什么不会听别人辩解的吗?”   修佳脸色一变,还待说什么,可江慕提已经彻底没了和她纠缠的兴趣。   在她看来这□□已经是个死人了。   所以她压低声音道:“你要知道,私下作风奔放糜烂的女画家,在国外可能会觉得自由豪迈,可在国内——尤其你的形象团队包装方案还是冰清玉洁的文学美女,呵!”   修佳一开始都无法理解她的意思,她自己做事很小心,又不少什么乱七八糟感情史都会拿出来嚷嚷的笨蛋。   圈子里都没有她不好的流言,可这小丫头怎么会?   等她抬头,看着那年纪不大,一双眼睛漠然的撇过自己一眼,仿佛毒蛇对于已经中了蛇毒必死的猎物不屑一顾般扬长而出。   她突然就心里一揪,可等她还要说话时,已经有人强行将她请下去清理身上的狼狈了。   这时敬了一圈酒的江允隽他们过来,将江慕提站这儿,捏了捏她脸蛋:“也不知道来帮哥哥挡酒,一个人在这儿躲懒。”   江慕提抬头一笑:“看我深藏功与名的笑脸。”   莫淇觉得她可爱死了,也跟着捏了捏:“哎哟这笑脸都快笑烂了。”   又道:“刚刚那谁是不是想找麻烦?”   江允隽和莫淇一致认为江慕提所指的是修佳而已,莫淇撇嘴道:“那碧池上学的时候就是这德行,尽会高些不咬人恶心人的动作。”   “没事,她即便敢在我婚礼上闹,我就敢对她来全武行,几十年后大家提到我的婚礼依旧记忆尤深,这多刺激?”   “是啊,胎教就是学功夫,孩子生下来以后腿脚功夫肯定好。”江允隽凉凉的提醒她道,随即又提出一个方案:“保镖多的事,也不用怕说仗势欺人,我不怎么在意名声的。”   “哈哈哈哈哈……”这是俩哥嫂一妹妹有志一同的笑声。   云朵:“……”   这个家药丸!   聊了一会儿,江允隽他们被人叫了过去。   季非时这会儿才找到江慕提,松口气道:“找你半天了,厅里也没人,也没和你哥他们一起敬酒。”   江慕提递了一杯鸡尾酒给他:“抱歉抱歉,说好一结束就找你的,这是赔礼。”   季非时看了眼手里的酒:“赔礼至少得选我喜欢的口味吧?”   江慕提咬着唇凑他耳边道:“还是选我喜欢的吧,反正一会儿我也想尝。”   季非时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原本不怎么中意的味道喝了下去。   又看着她今天这身打扮,正是上次他给出意见的那条粉色的薄纱连衣裙,裙摆有很蓬松的很多层,显得她露出的小腿光洁白皙,极其漂亮。   脚上穿的是缎带凉鞋,丝绸般的缎带绕着可爱的脚踝两圈打成蝴蝶结。   季非时捉着她的手腕,将人转了一圈,然后将人抱进怀里:“我已经迫不及待的看到你也穿上婚纱了。”   这话却是生生将江慕提吓得一激灵,她,她反正至少是近几年内,不准备把这事放入议程呢。   可季非时什么人,交往两三年了,对这家伙察言观色可谓一绝,不然怎么讨好女朋友?   这会儿见她这反应,立马有些不高兴了,看着她道:“不说现在就考虑,你都不会幻想一下这种事吗?”   江慕提讪讪的,手指放他胸口上滑下来,哄道:“我幻想别的事已经足够了。”   季非时脸一红,闷闷道:“你别一到这种时候就拿好话哄我,原则问题不可能让你转移的。”   江慕提听完,却是慢慢往上牵了牵裙子。   蓬松的薄纱渐渐往上,滑过丝绒般光洁滑腻的小腿皮肤,然后逐渐露出膝盖。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什么事?确定现在先放下这件事先理论刚刚的话?”   季非时随着她将裙子略微撩上去的时候,呼吸都变轻了。   此时听了这话,眼神一暗,拉着人就出了大厅穿过走廊来到江慕提早就准备好的休息房间。   事后季非时亲了亲她白皙的背,又旧事重提道:“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可不能让我等太久。”   话虽这么说,不过现在吃饱喝足,比刚刚说话的架势软得多,更像是在撒娇。   江慕提叼着烟(巧克力饼干),摸了摸他的头:“放心,会对你负责的。”   季非时对她在这上面喜欢逞强装逼的德行是又啼笑皆非又觉得可爱得要命。   又想起了刚刚的事:“对了你婚礼结束后跑哪儿去了?”   “有两个不自量力的碧池想捣乱,被我先头一步把头给拧了。”说完又冷笑道:“真当我是什么事撕一顿就轻轻放下的。”   季非时道:“那你也别一个人就乱跑。”   “放心放心,我的地盘呢,要别人的场子我肯定不会这么不小心。”   对于江慕提怼人,季非时永远只有两个态度,一个是闭嘴欣赏,心里高呼六六六,另一个是前面那个喊累了,接着顶上。   一席话是你砍人来我擦血,好不默契。   由于那啥的时候脆弱的薄纱被弄破了,所以江慕提换了身礼服出去。   江允隽在外面半天没见到妹妹,等重新看到人之后,和季非时那小子站在一起。   好嘛,连衣服都换了,顿时眼色危险的瞪着季非时。   季非时面无异色,眼神却有些讪讪的,这让江允隽觉得这家伙更厚颜无耻。   正打算把人叫角落里训几句,总之妹妹长大了管不住了,但作为男人,这些事如果让他妹妹吃了苦头什么的,是绝对不行的。   莫淇鄙视了新提货的丈夫一眼,这家伙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话题有多重口吗?   要警告也该是她警告啊!   得,显然又是心里没数的。   趁着江允隽离开之后,江慕提找到了江母,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然后江母脸色一变,立马咬牙切齿的掏出了电话。 第70章   江母脸色阴沉的打完电话, 便回过头, 不愧当了这么多年豪门女主人, 就这么会儿脸色已经恢复如常了。   她柔声对江慕提道:“慕提,这事你做得好,别那蠢东西靠近你哥。也是妈管教不严, 不过你放心, 再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又强调道:“你要知道,妈虽然没跟你住在一起, 但咱们娘儿俩的立场是一致的,结果到最后, 也只有你能了解妈的良苦用心。”   “这事就过去了,以后咱还好好过日子, 啊!”   江慕提自是满意她便宜妈的明白, 笑道:“瞧你说的,咱虽然平时没过到一起, 但一家人,自然是希望在家在外都过得好好的, 妈你只要每天开开心心, 不比什么都好?”   江母也笑:“还是你孝顺, 那妈下去一会儿,晚宴的时候再回来。”   “好, 您忙!”   接着江母就带上助理风风火火的走了出去,目标正是萱表妹那边。   等过了大半个小时,江慕提冷不丁往通道那边一瞥, 看到萱表妹几个江母的助理带着匆匆离去。   她看起来有些狼狈,头发乱了,满脸哭痕,脸蛋上还有红色的印子,想来江母是把她收拾狠了的。   不过这也是咎由自取,差一点江母的好日子就被她的亲生女儿给摧毁,能不为动气?   这玩意儿又毒又蠢,蠢才是关键,所谓毒大多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蠢起来就要命了,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蠢货坑一把。   江母这会儿就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没生出来就溺死她,留这么个祸害。   以前还觉得慕提霸道,这丫头不被容人,又有江志德分割遗产的时候的怨气,江母对江慕提多少是抱有一点她全部都有的嫉妒之意的。   所以也想着百年之后,自己的那些东西留给两个孩子的,因为萱萱这边不容易,也就多给她一点,反正慕提什么都有。   现在看来,真是拿去喂狗也不愿意砸在这蠢货的坑妈玩意儿上。   后来江慕提听说萱表妹被江母送到了美国一个乡下小镇去反省。   发达国家的农村小镇虽然设施也算完善,可到底不能和繁华都市的花花世界相比。   萱表妹是在那边狠狠的反省了两年才求得江母同意回到她身边的。   这才让她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成为大小姐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可以顷刻被夺走的。   她妈可以,江慕提可以,江允隽更可以,这些人希望她低调做人不在他们碍眼,只有保持这最低限度的规矩她才能锦衣玉食。   当然真正骄傲自尊的人或许宁可不要这些施舍,也要跳出这个圈子活出自己的人生。   可惜萱表妹不是,她虚荣和物欲以及对上流圈子的执着早就让她抛弃了这些,甚至在几年前应江母的提议想嫁到她们母女本有亏欠的江家之时。   所以这次的教训让她彻底学乖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婚礼过后江允隽和莫淇便开始了为期半个月的蜜月旅行。   其实半个月能玩什么?只是江允隽这边确实太忙,最近的案子进展有比较快,婚前很是加了几天班才把时间挪出来的。   江慕提他们在停机坪前送走了哥哥嫂子,然后转过背就打电话把男朋友叫到了家。   以哥哥不在自己晚上会害怕为由,在家乱来。   虽然显见江允隽回来会被气死,不过现在宅子里都是宠着她的人,又能拿她如何?   江允隽在国外早上和她接视频的时候,都不知道在家里的妹妹旁边其实还睡了个人。   然后还跟她抱怨她嫂子去海边有多少人搭讪,有些没眼色的外国佬,是撵走一个又一个。   有次有个傻缺都看到他们结婚戒指了,还扬言要和他公平竞争,江允隽差点打人。   江慕提听得直乐,没想到她哥也有这么狼狈的样子。   不过自己的日子在过,要做的事江慕提倒是没忘。   婚礼过去没两天新兴女艺术家修佳在国外的糜烂生活就被爆出来了,同时劈腿几个男人简直是小事,为了证明自己的魅力,她甚至和导师还有实习时的上司也有染,对方可都是有妻子的。   果然如江慕提所说,对于感情污点,国内的包容力要比国外低太多。   更何况修佳的定位还是清纯玉女,你若一开始做的人设就是深受国外/性/文化影响,比较随心开放还好。   这可真当/婊/子又立牌坊给大家看着笑的了,一时间网上嘲讽不断,同行也竞相拉踩。   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再加上那些爆料全都是石锤爆料。   照片视频录音应有尽有,修佳转圜与某些富二代之间,忽悠那些当了备胎的傻缺自然不干了,谁能受得了自己追捧的高高在上的女神是这种货色?   修佳回国内经营的一切成果顷刻坍塌,以前她即便没拿下江允隽,但是豪门之中满意她的太太多的是。   觉得她聪明知性有大家闺秀风范,纷纷希望自己儿子娶到这样的媳妇,现在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事业也完了,本年纪轻轻,又不是什么举世天才,不过是美貌和营销炒作出来的成就。   等支撑她的光环消失时,她的作品可经得起推敲?   期间江慕提收到老云的通知,说有位修小姐来找过她。   江慕提直接让人撵走,见一面的想法都没有,她不需要别人在她面前委屈低头或者痛哭流涕来获得快感。   她就是把这些胆敢对她最重要的人伸手的家伙抽掉牙齿而已。   或许她老是雷声大雨点小,得罪到眼前的人嘴炮怼一顿就了事,没有实质性的报复,让这些人以为她真的硬不下心眼了。   之后没多久就听说修佳出国了,打算在国外定居并且重新发展的样子。   江慕提没有理会,不过撵走厌恶的人确实让人神清气爽。   与此同时江允隽也回来了,他还没回来倒是就就听说了这件事。   毕竟是同学圈子里的,修佳估计求到了谁面前,那边也给江允隽打过电话让他差不多了就放人一马。   江允隽稍微一品就知道谁的手笔,不过当然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同学见他装傻也没办法,不过最后江允隽提醒了他一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咱们老同学这些人,还不少都已经结婚生子,不可能做事之前连会承担什么后果都不琢磨吧?”   “有些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肯定是自己的原因,你也别多管。”   同学也不是傻的,琢磨一下便明白恐怕是修佳自作聪明,但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到头了。   他也没脸再求情,只和江允隽拉了些闲话便挂了电话。   心里也是抱怨修佳被男人们捧几句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江家是什么人家?真当人家平时平易近人就好欺负了是吧?   和江家有过节的人家多了,就比如周家这好几年了才缓过劲来呢,可人家敢这么得罪人的吗?   人家家里养的人手真要查起来比专门的机关还厉害,你个女人的手腕在谁面前显摆呢?结果好了,人家一个响指过来你就得包袱款款滚出国内。   江允隽回到家也没问妹妹这事,就让人看了看有没有没收拾好的痕迹,见妹妹做事还算干净,也就不再理会。   反倒是等他回来发现季非时登堂入室在他家里住好多天,当时就差点气得厥过去。   这还不算完,莫淇还嫌弃他:“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成天严防死守的,咱家宝贝儿找这么帅的男朋友,肯定是要多用的啊,不然多可惜?”   “你成天还碍着她,这次好不容易来顿好的,你回来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干嘛?”   江慕提点头:“对啊对啊!”   江允隽颤抖着手指着她们,不知道是老婆和妹妹到底是谁把谁教成了女流氓。   又听妹妹兴奋道:“诶嫂子,你跟我哥谈恋爱的时候也这么想的啊?”   莫淇得意:“那是,我又不是清心寡欲的尼姑,看到这么帅的男朋友不想上,那还是女人吗?”   “嘿嘿嘿嘿嘿嘿……”   “嘿嘿嘿嘿嘿黑……”   江允隽:“……”   他只有眼前发黑的借口给两人切水果冷静一下。   然后季非时本来以为江允隽回来之后会阴阳怪气修理自己一顿的,可下次见到他,那家伙却一副同情的表情看着自己。   把季非时看得莫名其妙,又意外的感觉不爽,好像被小看了一样。   回来之后莫淇便安心养胎,亲家母会常常过来看她,莫峥也经常过来,好在她身体好,又有运动习惯,孕相很好。   甚至孩子都五个月的时候,她的肚子还只是微微隆起,拍的照片特别好看。   不过孩子已经检查出性别了,男孩儿!   当时是把莫淇难过坏了,不过莫家父母倒是挺乐,这都用不着催生二胎的,就她这喜欢女孩儿的劲,肯定会想办法生一个出来。   好在最初的失望过后,莫淇也调整好了期待,又高兴道:“都说男孩儿像姑姑,长得像慕提这么漂亮就好了。”   江慕提乐:“那不就是像我哥嘛,我和他除了眼睛和轮廓哪点不像?”   莫淇想想也是:“对,要长你这样的桃花眼,以后还不知道会祸害多少女孩儿,他要敢乱来我就揍他。还是跟他爸一样长得冷淡点好。”   “你还安排上啦?”莫峥笑:“那凭本事泡的妹子凭什么得挨揍啊。”   莫淇瞪他:“在我这里就是不行,你还记得你以前班上的乔治?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帅,太花,成天乱吊着女孩子,结果后来翻车被几个女孩子扒光掉小树林一晚上。”   等到了寒假,莫淇的肚子已经快足月了,眼看再不久就要临盆。   不过这个时候,依照惯例江慕提又和季非时去了一趟首都。 第71章   江慕提和季非时交往以来, 也来过好几次首都这边季非时的老家了。   他们家的人也认识了七七八八, 虽说年轻人谈恋爱见长辈是一种负担, 但随叫季奶奶做饭好吃啊。   江慕提很没出息的拜倒在人家老太太的锅铲下,每次来还挺乐滋滋。   再加上前面有季母做陪衬,这么说虽然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有季母在, 季奶奶对于家里子孙辈的对象标准越发低可真是太好了。   季母也早已经回了首都自己丈夫身边,虽说在婆婆身边住不如之前自在, 不过婆婆对她不喜倒也不故意挑剔。   又加上丈夫护着,老娘有时候才念了开头, 就被哄了回去,总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有了糟心儿子儿媳对对照组, 江慕提一来立场就占便宜, 二来对她好的长辈她也不吝去哄。   她要是乐意哄起人来一张嘴能把人甜齁,端看她哥怎么成天被她哄得团团转就知道了。   所以一到季家, 便听人说季奶奶一大早就去菜场采买,从早晨一直忙活到现在呢。   季爷爷端着茶杯在廊下喂鸟, 见他们来了, 还乐呵呵道:“我也得沾你们的光才能吃顿好吃的了。”   季非时替他爷爷把杯盏接过去放好, 笑道:“您这身体现在也不能多吃啊。”   “我身体怎么啦?”季爷爷一听不乐意了:“你那拳脚还是我教的呢。”   “嗯!七岁之前,您启蒙得很好。”季非时毫不留情戳破他爷爷。   季爷爷老脸一红, 他就是身手不行,还喜欢显摆,小时候就喜欢在孙子面前卖弄, 然后季非时就对这些真的感兴趣。   便抛弃了花架子的爷爷,老爷子自己资质不行,季非时倒是不错,后来季非时屡屡受到专业老师夸奖。   老爷子倒是每次都点头捻须的自领功劳,觉得他这个启蒙老师那是教的特别不错的。   季非时这家伙也是恶劣,正常的时候呢,就是顺着爷爷得意各种吹捧。   有时候使起坏心眼来,便是各种戳穿挑破,还举例老师当初给他纠正的动作。   每每把老爷子逗得破口大骂不肖子孙。   江慕提心道这可算是破案这家伙腹黑的一面怎么来的了,敢情是从小欺负爷爷惯的毛病。   三人进去又碰到季母,这会儿季父正在外面工作,她倒是在家,在首都不比在那边,家里有公公婆婆,不好天天出去消遣。   然而这也是季奶奶看不惯的地方,该自己玩就出去玩呗,在家又没事需要你帮忙,憋在家里自己的事也没做成,个分不清主次的。   季母对江慕提感官倒是比以前好了很多,估计是这两年少了娘家人的撺掇。   在这边每天满耳朵都是听着她的好,又隔得远几个月见不了一次,久而久之也就只记得起她不错的地方了。   见到儿子带着女朋友回来,季母也是特别高兴。   因知道江家不久前才办了喜事,说起当时季家几个家长还都有礼送过去,于是便拉着江慕提的手问她家的喜事。   知道她家马上就有小孩儿出生了,还过来人一样传授了不少经验。   这是江慕提第一次被季母逼得尴尬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毕竟,要生孩子的是她嫂子可不是她啊——   对着她以一个孕妇的角度说这要注意那要注意,这她就是想矫情,那也没到那个时间呐。   季非时看得之乐,在一旁接着喝茶的功夫掩嘴偷笑。   江慕提冷不丁看向他,视线里散发的射线让季非时整个一激灵,随即放下茶杯,对他妈道:“妈妈,家里她大哥还有医生保姆都细心照顾着呢,不用担心。”   季母就训他:“那哪儿能一样?首先还是得自己精心,合着你们男人不用怀孩子,把事情想得简单是吧?妈当初生你可是遭了罪了。”   季非时本来就想转下话题,结果絮叨变成了挡刀,被揪着数落了好半天。   这下又轮到江慕提吃瓜看着他们乐,他自己灰头土脸了。   还是奶奶从厨房出来,他妈妈才停止了数落。   其实要季非时说,他妈妈大可不必,奶奶这辈子和她唯一的共同话题和一致观念,那就是这一点了。   每每数落起家里的男人来,真跟自己养了几十根大猪蹄子出来一样,儿子孙子全骂进去。   把一家老少爷们回回冤得够呛。   不过为了自己着想,季非时是不敢点破的。   季奶奶看到江慕提就给她数今天又做了哪些好吃的,馋得江慕提当场就跟她进了厨房。   她家里的厨师也是个个能干,可能把家常做到极致的家庭主妇,那滋味又不是同一回事了。   中午一顿饭江慕提是吃了十成饱,便和季非时一起陪季奶奶出门逛街。   季奶奶是极喜欢在外边遛弯的老太太,周围堂口菜市场什么的认识她的人也多。   季非时初中过后离开首都,她揪着孙子陪她逛街顺带炫耀的一大兴趣就被剥夺了。   今天好不容易碰上机会,两个漂亮孩子一左一右跟着,一路上可劲显摆坏了。   一趟下来,江慕提觉得好像她的成人礼晚宴,江允隽正是把他介绍给成年社交圈的时候,都没被介绍这么多次。   和季非时互相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生无可恋。   然后这对情侣就把奶奶半哄半骗的架走了,说是想给她买东西。   要说季家什么没有?但一听孙子们要给她选礼物,老太太立马来了兴致。   三人便来到百货商场,总算摆脱了熟悉的上来就要问两句的大爷大妈。   不过到最后,说是给季奶奶买礼物,反倒是季奶奶给江母买的东西还多。   她乐呵呵的把人牵着到处走,各种衣服鞋子首饰买买买。   又对她道:“我好几个孙女呢,不过都没有在我身边长大的,每年她们回来就老喜欢诓我给她们买东西,我也乐意给女孩儿打扮漂亮。”   又瞪了季非时一眼:“这孩子从小就不乐意我给他选衣服。”   季非时笑了笑:“那是您给我买毛茸茸的。”   他说完这话,却下一步就将一顶毛茸茸的帽子戴江慕提头上,点头夸好看。   季奶奶顿时来了劲:“看,你不也喜欢吗?谁不喜欢毛茸茸的,又暖和又漂亮。”   说着还稀罕的摸了把江慕提:“哎哟,漂亮成这样的闺女,稀罕了。”   季非时也不甘落后,上手摸了两把:“我喜欢是一回事,自己穿又是一回事啊。奶奶你别老忘记我的性别。”   “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些?”季奶奶道:“你看现在电视上的小男孩儿们,一个比一个漂亮,比女孩儿都漂亮,穿裙子的都有,穿什么的没有?”   季非时心说那也不是我啊,结果一低头就看见他女朋友眼神渗渗的看着他。   顿时手上动作一僵,他忘了,慕提是最讨厌别人戴绒线物在她头上然后薅她毛的。   无奈家里人人都喜欢这么做,以前还有江允隽云朵他们分担压力,现在难不成让奶奶跟他分担不成?   果然就见她笑眯眯道:“我觉得奶奶说得对,思想前卫又时髦,比好多小年轻的觉悟高多了。”   “就是啊,男孩子怎么就不能穿毛茸茸了?那你让雄性哺乳动物集体羞愤自尽不成?人家有一身绒毛也不见影响威风啊。”   “就喜欢看别人穿自己不穿,咋就能说出这么不要脸,这么霸道,这么双重标准的话呢?”   季非时听她最后几句话都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可见是被气坏了。   他奶奶更是有眼色,立马乐呵呵的在旁边拿了见男士皮草给他裹上。   是纯黑的貂毛,实际上本身就挺好看的,季非时被拔下外套换上这个。   没想到,意外的——   “好看!”江慕提真情实意的点头道。   刚才在外面还碰到一男的穿着皮草脖子上戴根大金链,看着就像在招呼人从背后拿砖头削他。   可差不多款式的黑色皮草,穿季非时身上就贵气又奢华,毛茸茸的质地掠过皮肤的时候,还多了一些别样的诱惑。   江慕提顿时眼睛就亮了,里面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   季非时哪儿会看不懂?给她使了个眼色,让她注意着点,长辈在呢。   他和江允隽也是一样,被这姑嫂连越来越流氓的行径搞得头痛,虽说到最后受用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多有意见。   谁知江慕提这边还没收到他的信息,他奶奶却乐了——   “我就说你穿这个好看吧?”又问江慕提:“好看是吧?”   江慕提点点头:“嗯嗯!奶奶又眼光。”   季奶奶越发乐呵呵道:“这么帅的男孩子,谁能不馋?慕提要是没办就抓紧时间把他办了吧。”   “……”季非时和江慕提同时被噎得差点咳出来。   咱奶奶,这思想挺时髦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只胖狸花的打赏,么么哒! 第72章   江慕提和季非时听了奶奶的话, 还以为他俩什么时候露出破绽, 让老人家看出什么。   一路上两人都脸色别扭的跟在奶奶后面, 从一开始的神采飞扬到后面的无精打采。   倒是奶奶越逛越带劲,拉着家里两个漂亮小孩一口气买了好多漂亮衣服,尤其爱给他们搭配情侣装。   关键是老太太品味还不错, 对年轻人的时尚信手拈来, 别看她一天到晚在胡同边儿遛弯儿,周围来往的也是一些遛鸟老头老太太, 可她的审美跟年轻人完全无代沟。   这也想当然,季非时就是她带大的, 季家因为老爷子喜清静,倒是没像江家一样雇佣那么多佣人。   也没有给小孩子特地雇佣造型师, 从小替季非时打理衣着外表的就是奶奶。   季非时的审美自然受到奶奶的影响, 不过据说以前奶奶也是一方人物,只不过年纪大了, 倒是越发喜欢在家里经营儿孙的事。   等三人从商场出来,季非时和江慕提两人的手上已经没空处了。   江慕提也是个逛街能耐人, 今天却是被奶奶彻底被打败了。   回到家, 季母和老爷子看到他们的战利品, 均是乐呵呵的调侃他们:“又被老太婆带着绕了一天啊?”   奶奶连忙撵他:“去去,外边的人想蹭着我逛街我还不乐意呢。”   因为过年期间季非时在那边有事被绊住, 今年便不能回来过年,这也是他提前带着江慕提过来玩几天陪陪长辈的原因。   晚上季父回来,见了儿子和儿子带回来的女朋友也挺高兴。   还感叹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你这小子都快要出生了。你这家伙也不听话,当初怀你的时候,可劲是在折腾你妈。”   “她一边还得上学,一边伺候肚子里这个祖宗。”   江慕提冷不丁抬头,刚刚伯父好像如无其事的说了什么信息量不小的话?   既季非时笑着给他爸拨了只虾,调侃道:“为什么您犯的错,责任要推到我头上呢?妈妈辛苦的源头在您这儿,我最多负一半责任。”   季母听这父子俩说话越来越不正经,羞得想找地缝钻进去。   以前被老公一个人揶揄,现在好,儿子长大了也欺负她。   未免尴尬,只得拼命找江慕提说话。   江慕提心道,她家伯母,真算起来的话比黎溪还像女主角。   季父年轻的时候就强势有主见,不像周律一样体会到弱小的无奈才成长起来。   以后他和黎溪不知道结果如何,但过程肯定是曲折的。   可季父和季母就从始之终属于季父单方面的强势和保护了,两人的爱情之中,除了奶奶略有挑剔不满,真可谓什么苦都没让她吃。   这么一比,真的吊打大部分小说女主角。   一大家人其乐融融的吃了这顿晚餐,又聊了些家常话题,才各自散去睡觉。   江慕提的房间就安排在季非时隔壁,她本来没打算在人家家里做客的时候不老实的。   可白天奶奶的话,当时听着是不好意思,晚上想起来就越来越带劲。   果然没憋住一个小时,还是忍不住跑进了季非时的房间。   季非时这会儿正在床上看书,见江慕提摸进来吓了一跳。   连忙从床上下来,把她拉进来关上门,问道:“你怎么来了?”   江慕提打量了他一番,他穿着深色的睡衣,看着又禁欲又舒适又柔软。   顿时整个人就胃口大开,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笑着坐在他身上:“人奶奶今天都说了,他孙子这么遭人谗,让我没办就抓紧时间办了。”   “虽说咱俩早就办熟了,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我怎么好辜负?”   又扯了扯他的睡衣:“对了,今天奶奶买的衣服呢?就那件皮草,快穿上,我要重新把它脱掉。”   季非时见她流氓地急不可耐,还得搂着她怕她摔下去。   这家伙时不时的不说人话,经常让人噎得不轻,可要想拒绝,既费时自问也是做不到的。   他说:“你真的没关系?你信不信你在这儿呆了超过一个小时,明天早上奶奶绝对知道。”   江慕提这会儿正是狗胆包天嚣张上天的时候,哪里会听他这番提醒?   凑到他的耳朵边:“怎么在家里不好意思了?”   “说起来我这像不像采花大盗偷进深闺大小姐的房里?要不我把你绑起来,你挣扎喊救命怎么样?”   季非时见她越来越横,知道这家伙现在是不管不行了。   又想起白天她的眼神,顿时也目光黏着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特殊需要避讳的环境更加让人兴奋,总之江慕提玩到很晚才消停,最后累得干脆没有回房间。   这样一来,第二天在饭厅里遇到长辈们的,气氛也就格外好看了。   吃饭的时候,没什么人说话,但是眉眼官司私下里却打得火热。   老爷子倒是老神在在的喝茶,季父看了好几眼自己儿子,心道这家伙是不是被自己昨晚的话刺激了?   季母看着两个孩子,居然反倒比他们当事人还害羞,偶尔和江慕提目光撞到一起,她到不好意思脸红了。   我奶奶欣慰的看着江慕提,一副好孩子真听话,听奶奶的都不会错这表情。   江慕提白天没有晚上那么尾巴上天了,脸皮厚比城墙的她罕见的感觉这会儿周围的视线有些刮人。   她面上装作若无其事,桌底下踢了季非时好几脚,让他说点什么转移大家注意力。   季非时是头一次看到她居然也有窘迫的时候,虽然这份窘迫估计也持续不了多久,但尤其坏心眼的想多欣赏一会儿。   于是不但没有理会她的暗示,还故意对奶奶道:“奶奶,我们俩今天要洗的衣服,让人都去我房间收吧。”   奶奶捂嘴笑道:“知道知道,就你说的好像什么时候漏收你的衣服一样。“   江慕提差点没被这家伙气死:“看他眉眼那股坏劲,这家伙就是故意让她难堪的。”   她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成,你给我等着,欺负她客场作战是吧?   也就这两天的事就要回去吗,让你回味一下被满屋子的人不顾气氛的追问鄙视的恐惧。   季非时还没得意完,看着她的眼神就有点脊背发凉。这才反应过来他女朋友的心眼是只有针尖大小的,生生脊背上一寒。   几天过后,两人便收拾行装回去。来的时候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   不但有之前奶奶给他们买的东西,还给江允隽他们也准备了不少礼物,以及没有出生的小侄子都没漏。   虽然这会儿还只是年轻人谈恋爱,但季家明显是已经当做亲家来处了,这也完全来自于季非时态度的反馈。   奶奶还亲自做了不少易带易保存的零食,知道江允隽爱喝茶,还把老爷子难得搞到的几斤茶叶都刮了一半过来,心疼的老爷子捶胸顿足。   回到家后,江允隽果然喜欢,交代好几次让江慕提替他感谢老人家这事。   今年过年云丞也回来了,他现在发展得很不错,虽然年轻,但已经进入了公众视线,在国内也已经有了不少球迷。   连去接他的时候都得保持低调,要被认出来了那这几天假期也不得消停了。   这家伙一上车就揭下口罩,忙不迭的倒:“哎哟这帮姐们儿,这么兴奋上头干啥呀?我告诉你们,之前我在国外碰到不少女——反正她们自称是我的粉丝,但丫的根本连篮球规则都不懂。”   江慕提笑的直打颤:“哈哈哈!那个采访我看到了,人家拍你和球迷的互动,你给女球迷科普篮球规则,差点把人家弄哭。”   “那我哪儿知道她们这么不行呢?都不懂,那她们看什么啊?”   “看你啰!”江慕提戳了戳这二傻子:“人家看帅哥篮球明星而已,你这么没眼色的戳破干嘛?”   云丞撇嘴:“经纪人也这么骂过我了。”   江慕提摸了摸他的头:“哎呀,你也别沮丧,你这人设意外的带劲,国内的兄弟姐妹们可喜欢你了,哈哈哈哈……”   “尤其是网络段子和表情包,一会儿回去给你看。”   “我总感觉不是好事。”云丞见她笑得高兴自然心里提起来。   又忙问他妹:“喂喂!有没有臭猪蹄子追我妹?她说没有,我不信,我要你说。”   “要是有你想干嘛?”江慕提挑眉。   “我给他看肌肉啊!”云丞咬牙切齿,瞪了眼季非时:“第一个让我疏忽了。第二个可得好好把关,先把罩子放这儿,看谁以后敢欺负我妹妹。”   季非时笑了笑:“我看你刚回来的份上,不揍你。”   “哈我谢谢你啊。”   回到家,云丞一看到莫淇的肚子就乐了,笑得直打滚——   “哈哈哈……,莫姐想当年在我眼里也是身手矫健英姿飒爽的人呐,现在我觉得我心里的形象在崩塌。”   莫淇没收拾他,因为老云已经先一步动手了,要不是念着还是亲生的,早撕烂这张臭嘴。   一家人该回来的都回来了,正其乐融融讨论晚上吃什么,莫淇突然痛呼一声——   发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只胖狸花的打赏,么么啾! 第73章   莫淇发动的快, 不过好在也早有准备, 家里的医生早就安排好24小时待命。   江允隽直接把人抱到了医务楼, 一到那边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众人在外面焦急的等了好几个小时后,终于从里面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母子平安,众人高兴坏了。本来江允隽还想进去陪产的, 但一开始就被莫淇给踹了出来。   说是绝对不要自己生产疼得大叫这么怂的一面被人看到, 江允隽只能在外面听着惨叫心里揪得打转。   他这辈子除了妹妹在岛上失踪那会儿没这么心焦过,整个心不受控制的被什么攥住了, 随着里面的一点点动静而剧烈起伏。   但要是里面没有动静,就会陷入一股巨大的恐慌。这让江允隽整个人在这几个小时内肉眼可见的烦躁。   江慕提只能不断的安慰他, 不过收效有限,这也没办法, 她自己都还着急呢。   老实说两辈子她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过生产, 以前老听人说女人生产怎么怎么样,但至少这年头来说生命安全是不用太过担心的。   到了点才知道, 这份焦虑不会随着科技的发展,医疗水平的提高而减少的。   这时候医生把孩子抱了出来, 已经做了简单的清理, 不过还是丑, 红红的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儿似的。   兄妹俩却傻乐着接过来, 一边亲香一边鄙视。   “哟!真丑,咱家就没出过这么丑的小孩。”   “就是,对不起他爹妈的长相。”   “哟哟哟!看看, 嘴巴还动呢,更像猴儿了。哈哈哈……”   这话连云丞都听不下去了,对他兄妹俩道:“有你们做怎么做爹做姑姑的吗?有本事嫌人丑就有本事别抱,来!孩子给我。”   正要伸手过来,被江允隽一巴掌打开了:“滚!会抱人吗你就过来蹭,我练习两个月了你练习过多久?不练不准抱。”   这倒是真的,江允隽两口子虽然事业都忙,如果都没打算做甩手父母。   尤其是江允隽,对于亲情的重视,血脉相连的亲人的渴望,他很期待自己的孩子来到世上。   在这几天幻想过很多次如何带孩子,如何教育。莫淇上育婴课的时候他也是经常抽出时间一起的。   江慕提都说过他哥估计是今年全世界最帅的奶爸。   可云丞就不乐意了,撇嘴道:“我手肯定稳,我运球运了十几年了。”   江允隽又抽他,他儿子能和球一样?   这时候医生告知可以进去看产妇了,几人这才进去,就见莫淇已经做了些许的清理,虽然看着很疲惫,但却没有一般产妇的狼狈。   这真是和江慕提一样的人,啥时候都要讲究。   江允隽把孩子递到她面前,莫淇才看第一眼,就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丑,真丑!这玩意儿真的是我生的?”   喂!这一家子三个家长没救了。   但别看江允隽刚刚和妹妹缺心眼儿的鄙视得厉害,这会有人说他儿子丑他又不干了:“谁说的,就是还没长开而已,你看这五官多漂亮。长得像慕提。”   莫淇一看,还真是。便兴奋道:“你说,咱是不是还可以把他打扮成女孩?”   江允隽一想也有趣,连忙点头。夫妻俩用慈爱的看着孩子,小心翼翼的用手摸他的脸蛋。   只有云丞和云朵对他们家第一个小孩儿悲催的童年表示担忧。   想想以后孩子长大了,要是性格像他爸,回忆起这段小时候的黑历史,那画面可就好看了。   不过看着爹妈姑姑没一个靠谱,但所有人看一下他的目光毋庸置疑都是心中最里层的柔软。   他会在爱意的包围下长大,不会有父辈的仇恨,冷漠,利益的折算。   带着所有人的期待,只是单纯的作为生命的延续和爱情的结晶诞生。   莫淇生完孩子也累了,众人聊了一会儿也不闹她,让她安心睡觉,不过江允隽在这里陪着她。   因为家里有喜事,这个年的气氛就格外热乎,江慕提因为多了小侄子,最近一直待在家里逗孩子,连约会都懒得出去了。   把季非时郁闷的慌,只能天天往这边跑。不过还别说,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小孩儿渐渐长开,端的是玉雪可爱,粉嫩嫩的香宝宝,谁抱着都不想撒手。   关键是这小孩特乖,估计是身体好的原因,也不喜欢哭闹,但就是喜欢大人逗他玩,也不怕生,一屋子围着他他反倒乐颠颠。   季非时能不稀罕吗?所以约会的地方也顺势改为了常来江家。   这样一来的话,小情侣亲热难免被撞到,季非时便遭了江允隽和云丞不少的白眼。   江慕提因为在首都那回事儿,对这家伙现在也是刻薄,每次不但不给他缓解尴尬,反倒煽风点火。   弄个季非时现在在江允隽和云丞眼里,就跟看一根讨厌的猪蹄子没什么两样,把积季非时怄得够呛。   接着没两天就是除夕夜,季非时因着只有一个人在这边,江允隽就是再不情不愿,也得松口让这家伙登堂入室。   一想到好像亲自给这家伙定了名分一样,江允隽就怄得很,只能抱着儿子多吸两口解解郁闷。   小包子被他爹拱的直勒,又被姑姑抱了过去摸摸是不是该换尿布了。   江慕提上辈子还真没想到会有这么熟练照顾婴儿的一天,说起来她还并不是特别喜欢小孩子的女生,不过家里这小家伙太可人疼了。   姑侄俩长得也像,不光是他爹妈的兄嫂滤镜,是真长得像。   就连莫家父母和莫弟弟都说这侄儿跟姑姑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江允隽还找出来江慕提婴儿时期的照片。   其实要说江慕提像,倒不如说更像江慕提早夭亲哥哥。   不过江允隽很释然,他还记得小时候和堂兄光屁股追逐玩闹的记忆,不管是像妹妹也好,像堂兄也好。   如果真的明明之中有某种缘分的话,倒也了却一桩遗憾。   除夕夜这天,既然季非时来了,干脆莫家也叫过来一起过年。   比起往年三五个人的冷清,今年的除夕夜可谓是大团圆。不过江母依旧没回来。   她今年也没和萱表妹一起过,显然是被她气得狠了,倒是江慕提从偶尔和她的电话中得知,江母最近居然谈恋爱了。   交的是一个法国籍的男人,和江母差不多大。不过保养得好,看起来成熟有魅力。   江慕提看过照片,居然是电影中那种最让人受不了的大叔类型。   还真别说,江母这日子是越过越滋润。   年夜饭是江慕提亲自下的厨,做的典型的本地风味大餐。   满满一大桌子,咸辣鲜香应有尽有,当然也照顾到莫家长期在国外的口味。   喜得莫母开玩笑道:“慕提真的太棒了,如果不是已经有了季,我都想让阿峥追求你。”   喂喂喂!阿姨,人还坐这儿呢,喘气的,没死。   不过外国人说话直白有时候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倒是莫峥这个嘴欠的,光吃还塞不住他的嘴。听了他妈妈的话,脸上露出一副对啊我怎么没想到的表情。   接着就咳了两声,居然真的开口对江慕提道:“慕提姐,你介意换个男朋友吗?”   被江慕提一猪蹄子塞进他嘴里把嘴给堵住了。   莫峥犯完欠正美滋滋的啃猪蹄,突然觉得有一股视线很刮人,跟要把他身上的肉刮下来一层一样。   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季非时看向他和善的眼神,直把他吓了个激灵。   不过莫峥还没来得及怎么样,先是把江慕提收拾了一顿,就是收拾到最后,也不知道谁更吃亏就是了。   第二天江允隽看到那家伙从妹妹房间里出来,顿时觉得饺子都不好吃。   关键是媳妇还和妹妹眉来眼去的,一副昨晚享受不错的表情。   俩女流氓在后面眉飞色舞的得意不说,儿子还喜欢人家。   昨晚一家三口一起睡的,江允隽婚后也没有搬卧室,他没什么意向搬,莫淇也不让搬,说是一开门就能去对面看慕提,两人选衣服交换意见也方便。   所以一开门小家伙见到季非时,居然还睁眼对他笑,虽说这么小的孩子不怎么会动,可以家人对他的了解,对你笑就是想你抱他呢。   因着今天打算出门,给小孩穿的衣服很讲究,要是大冬天的,怕他吹了风感冒。   早上吃的饺子也是江慕提包的,照样是白案师傅给擀的皮儿,她自己调馅包的。   一大家子吃的都香,尤其云丞这家伙,现在胃口越发大,一口气吃了好几盘。   江慕提就敲他的脑袋:“你别整得就跟吃了这顿没下顿似的,我给你包了好几百个,想办法帮你运到美国去,你还可以请你队友吃。”   云丞心里叫一个美,又干掉了两盘。   江慕提:“……”   吃完饺子云丞云朵有安排,季非时则终于腾出手收拾某个嘴上不把门的小子。   而江允隽带着妻儿妹妹回去祭祖,不但得祭爷爷太爷爷还有他爹妈,还有之前和江慕提说好的,带着孩子一起回去看江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闸蟹和苦咖啡,厄齐尔激动地说的打赏,么么啾! 第74章 完结章   回老家的只有江慕提兄妹和嫂子莫淇以及小宝宝。   说来也讽刺, 江父一辈子不说多作恶多端,也称得上心狠手辣之辈。   掌权大半辈子, 一生的成就也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虽说最后被儿子拱了下来,但又意外的飞机失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祸不单行的惨剧。   但骄傲如江父,人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某种意义上他才是求仁得仁,让别人心里憋了一口气, 永远带着那么些遗憾。   他一辈子心冷心硬, 对于一起长大一起奋斗的兄弟也能下狠手, 和妻子也谈不上什么感情。   对于子女,要说没有半点温情也不至于。可多半是当作他的财产和自由分配资源。如同封建的大家长。   儿子用来继承家业, 让他一手打下的江山千秋万代,所以不遗余力的培养, 哪怕最后被夺权, 心里居然欣慰的是对方青出于蓝胜于蓝。   女儿无甚大用, 婚姻大事是一笔不错的筹码, 按照他给你规划的道路富贵舒坦的过一辈子。钱不会少留给你, 投胎到他家成为他的子女至少富贵无忧是保证的。   要早个几百年,这种爹在世俗意义上估计还是属于那种绝世好爹类型。   江慕提自己感想不多,毕竟她对江父的感情实在有限。   倒是江允隽,对方人死灯灭后,随着时间沉淀下的只有他的好了。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 江慕提觉得江父这辈子真的半点不亏。   这不还在车上的时候,江允隽逗宝宝说话, 都在教他喊爷爷。   这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父子俩生前感情多么好呢。   莫淇倒是知道他们兄妹俩有过篡位历史,毕竟家庭背景差不多,而且因为莫峥的不着调,莫淇的继承人素养相对还要强一些。   就算这些是没有明着捅出来,按当时的项目负责推演也就明白了。   只是她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猜到江父和江允隽亲生父母那一出。   见江允隽对江父身后的态度,只当这两父子公私分明一码归一码,实际上感情还是很好的。   车子没开多久就上了山,来到了江父他们的坟头。   今天村里回老家祭祖的人虽然不少,不过倒也不拥挤,江慕提家的祖坟离他们远,倒是互不打扰。   上去江允隽就把孩子递给了莫淇,亲自挽起袖子清理几个坟头的墓碑和周围的杂草。   又是摆上供品和江父喜欢的酒,和亲生父母的待遇那是别无二致。   江慕提跟在一边帮忙,哼哧哼哧的没几下,倒是把汗忙出来了。   莫淇见兄妹俩劲头高,抱着孩子间或给他们擦擦汗,就是小宝宝老是想往墓碑上爬。   周围虽然都铺了大理石,刚刚也被两兄妹打扫的干净,不过冬天还是冷的,这小家伙皮,看着这边收拾的热闹认识坐不住。   江允隽收拾完就把他抱了过来:“怎么?急着管爷爷奶奶要压岁钱呢?”   根据祖先的辈分,先是给太爷爷,和两边的爷爷上完香。   一家四人除了宝宝被抱着,该行的礼都没少。   然后是江允隽的亲爹妈,拜过之后,江允隽郑重给他们介绍了莫淇和孩子,表示你儿子现在也不是孤家寡人了。   一时间,整个山头虽然就这么几个人,但在江允隽的温声告知下,严寒的冬季也掩盖不了这里温情的气氛。   就他哥亲爹妈坟头的照片,上面的微笑看着都喜悦了几分。   这么说怎么感觉有点惊悚呢,总之就是那意思。   絮絮叨叨半天,莫淇也和公公婆婆打了招呼,小宝宝也咿咿呀呀的吱了几声。   所有弄完,这才来到江父的坟前。   江允隽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复杂,但片刻之后又恢复释然。   仿佛纠缠了他二十几年的心结这一刻才终于松动打开,不再带有一丝勾缠。不管好的坏的,都被归类尘封,珍而重之保存起来。   他笑了笑,对着江父的坟前道:“爸,我来看你了。”   “带着慕提还有你的儿媳妇孙子。”   他们一大早的出来,路上并没有耽搁,到这儿的时候还早。   可是等江允隽絮絮叨叨的和江父说完话,居然已经是大中午了。   一旁的宝宝都喝过两趟奶,最后走的时候,自然是早过了中午的饭点。   不过江慕提和莫淇没一个催他。   看得出来他今天明显的高兴,并且有股憋了很久的话终于一吐为快的释放感。   他和江父絮叨的也不光是好话,夹杂着一些抱怨。不过江慕提猜他们父子俩可能生前的时候对话都没这么和谐。   后来江慕提还笑他:“你这是仗着爸不能说话了,把以前没说出口的抱怨可就说出来呢?”   江允隽想了想,居然也不反驳,实在把江慕提噎的不轻。   到下午一点过去了的时候,三人才收拾好东西上了车,准备回家。   可是才下山,还没出村,就看见有辆车停在那里等着他们。   车周围站了四个人,季非时云丞云朵还有莫峥都来了。   见他们几个从山上下来,云丞招呼道:“怎么这么久啊?等你们半天了。”   江慕提看着他们,就突然感觉一阵暖阳照进心里。山上冰冷刺骨的天气也不能阻挡热乎乎的气往心里蔓延。   她连忙跑下来:“你们怎么都来啦?”   季非时拉过她的手,笑了笑,在江慕提眼里就此冬日的暖阳还要温暖。   “阿丞上午在家抽奖,抽到了一个全家宴,等你们回来一起去呢。”   云丞这会儿可嘚瑟坏了:“什么阿丞?叫什么阿丞?阿丞是你们叫的?叫我欧皇!”   才说完就被众人盘了一通。   一伙人杀到饭店,等菜全部上来,已经接近下午三点了。   老实说,这家店味道一般,不过大伙都有些饿了,心里又莫名其妙的美滋滋。   竟觉得吃什么都好吃。   以前江慕提听过一句话,什么日子跟泡在蜜里一样。   当时她觉得这话怎么这么矫情呢,这回倒是明白其味了。   季非时坐旁边正给她剥虾,便听她突然道:“余生,还请继续担待了。”   季非时一愣,手里都虾掉了都不知道。   好半天才转过头将视线对准她,表情还是一副懵然的,但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星光。   他雀跃道:“你说的太谦虚了,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在求婚。”   话音刚落,江允隽那边的勺子从手里掉下来,其他人也是一懵。   足足静默了两分钟,包厢里的人才反应过来。   哭天抢地的,大骂季非时不要脸自作多情的,撒花庆祝的,总之快给人家天花板掀了。   要不是小费给的多,真得荣升人家最不受欢迎客人黑名单。   江慕提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口水都快说干了,才让季非时接受自己并不是在求婚的事实。   然后整个人就抑郁了,莫名的让她有点内疚。   新年过后没多久,云丞的回美国去。   江慕提和季非时去机场送他,没料却在在机场先后碰到周律和黎溪。   俩人明显不是结伴而来的,但稍微打个招呼,居然都是他们航班和目的地都是一样。   江慕提对这坚!挺的剧情惯性也是服气的。   可能男女主的缘分还有得纠缠。   不过近两年多,她跟周律都这是社交上的联系,跟黎溪更是没碰过面,倒是快忘了自己穿的是一本书这回事。   回去的路上,季非时突然道:“我总觉得,你和他们有种莫名奇妙的巧合。”   江慕提握住他的手,笑道:“以后不会了。”   再是巧合,她也不是别人巨幕里的配角,从来没有自己的生活围着别人转的道理。   她道:“我从始至终都是自己的女主角,而你,是我的男主角。”   饶是两人关系亲密到这地步,季非时还是被这情话深深打动。   他抱住她,也郑重道:“你是我见过的最有趣的灵魂。”   话才说完,就被江慕提怼了:“干什么突然说土味情话?”   季非时:“……”   这不,你先开始的吗?   算了,自己喜欢的人,还能咋地?当然是顺着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鞠躬,谢谢小天使们都担待,这章来得晚了。   其实上章就可以完结,幸福的结局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要写的。   不想写结婚生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龄越来越大的原因,反倒对一语蔽之的人生不那么感冒了。   就让这对闺女儿子停留在最年轻肆意的时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