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玄学大佬后[穿书]》 作者:D4C   文案:   阮萌一觉醒来在人声鼎沸的客运中心,为了反抗包办婚姻,她和小男友私奔了。   她名义上的未婚夫追来,轻描淡写地问她一句,“还跑吗?”   阮萌狂摇头:“不跑了,不跑了,我们马上结婚,争取三年生俩!”   未婚夫挑挑眉,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   一旁的小男友怒道:“这和说好的不一样,你不爱我了吗?”   阮萌内心崩溃,小老弟怎么回事?!她这是在救他们,要是不回去,未来某一天他会被分尸,分成三十六片泡在福尔 马林里一片片寄给她!   而她会被……   本文纯属虚构,玄学相关咒语来自百度,驱魔咒语根据《圣经》改编   标签: 穿越时空 穿书 玄学 第1章 私奔   “都8102年,真不敢相信还会有包办婚姻这种事,萌萌,别怕,我带你走……”   阮萌晕晕乎乎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男生怀里,男生不过十八九岁,脸庞青涩稚嫩,是个小帅哥,她茫然地看了眼他,再环顾周围,发现他们坐在人声嘈杂的客运中心。   大包小包的旅客们在她面前匆匆经过,大厅里响起了广播声,她扶着头,不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她掐了下手背,疼——   这不是做梦。   “萌萌,我们走吧。”小帅哥递给她两张卡片。   一张是蓝色的高铁票,压在高铁票下面的是身份证,阮萌接过身份证一看,眼睛一下瞪大了,她怎么成00后了!   阮萌心脏狂跳,她这是重生了还是时光倒流了?她明明是90后,今年刚过完28岁生日,公司小白领一个,平时像是机器上的一颗螺丝一样工作着,这年纪没混到管理层,只是普通员工,单身许久,生活平静,父母都有养老金不需要她赡养,处于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状态。   这不,刚结束出差回家休息,说是家,不过就是租的房子,大城市的房价太吓人了,她资历平平,打拼不出什么名堂。   休息的时候,一个人待在出租屋里做做饭,刷刷剧,看看小说,她就很开心了。   睡前,她刚看了一本恐怖灵异类的小说,小说里有个女炮灰和她一个姓名,看到同名的角色总是感到新奇。   女炮灰只在叙述大反派过去的时候提了几句,光是短短的篇幅就震慑住了读者,对这个反派的残忍程度有了了解,传言大反派曾经有个未婚妻,他们素未谋面,女方一听要嫁给不认识的男人,当即连书都不念了,拉着现任小男友私奔。   阮萌低头一看年份,确定自己不是重生回到过去的年份,那不是重生,就是穿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个未知号码,她接起来,喂了一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轻笑声,她心里发寒。   “你是阮萌吧,我是李若非,你的未婚夫,你爸妈和你说了吧,他们把你嫁给我了。”   他清冷的声音划过阮萌的心房,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她就吓得够呛。   见她一脸僵硬,小帅哥一把抢过手机,中气十足地喊道:“这是犯罪!反对包办婚姻,现在是婚姻自由的时代了!萌萌不会嫁给你的,我们远走高飞,你找不到我们的!”   不是啊,小老弟,他早就找到人了。   阮萌抬起眼眸,看见一个高个瘦削的男人站在她正前方,银发白肤,穿着黑色T恤和黑牛仔裤,长相俊秀,他一只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那双浅褐色的眼眸盯着她,唇角微扬,妖气四溢。   他明明是极其惹眼的存在,可周围的人仿佛察觉不到,没人注意到他。   阮萌心脏收紧,她害怕地转开视线,小老弟还在对着手机“喂喂喂——”   小帅哥把手机还给阮萌,他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没事了,萌萌,我会保护你的,我们走吧。”   说着,他去牵阮萌的手,阮萌站在原地不肯动,小帅哥回头看她,再转过头看到一个银发的青年,他离他们很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李若非目光淡漠,淡淡地说道:“我是阮萌的未婚夫李若非,阮萌,你选择和他走,还是选择留下来。”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走了,让开,我们搭的动车要开了。”小帅哥恶狠狠地冲他喊道。他再次拉了下阮萌,发现她的脚步没动,他回头诧异地叫了声,“萌萌……”   “我不走了,我和他回去。”阮萌尽量不让自己声音颤抖。   “萌萌!”小帅哥一听不干了,难以置信地吼道:“你跟他回去,你就要给他生孩子,带孩子,你年纪轻轻就被绑住了,本来是该玩的年纪,你要去带娃?”   李若非眼中一丝讶异,他没有询问原因,很大方地原谅了逃跑的未婚妻,“既然你选择留下来,可不能再逃跑了,否则的话……”   “不跑不跑,我们马上结婚,争取三年生俩!”情急之下,阮萌脱口而出那些不经大脑的句子。   李若非挑挑眉,静静地看着她,没说话,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笑意。   小帅哥一把甩掉她的手,怒吼道:“萌萌你怎么回事!我都说了会保护你,你不相信我吗?你不是说爱我的吗?你要和他生孩子!?还是说——”他像只斗鸡一样瞪着李若非,“你看上这小白脸了!?”   小白脸?李若非面色平静。   “你和他根本没感情!”   “感情可以婚后再培养……”阮萌拿出了她妈以前催婚的那套言论,想想曾经她多么鄙视,如今却用来保命。   “我不信!这小白脸有什么好?”   小老弟你快住嘴吧!阮萌内心崩溃,先不说她和这个小帅哥压根不认识,更别说眼前站的这人是谁了,要是普通人她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可他不是普通人。   故事中,女方和别的男人跑了,给李若非戴了一顶大绿帽,这件事也不能说女方不对吧,他们没有感情基础,莫名其妙要嫁给不认识的男人,换谁都要跑路。   李若非对女人更没感情,追过来就问了一句,女方当然不愿意回去,接着她就和小男友私奔了,他们去了大城市,小男友去当外卖送餐员,租了个小房子,两个年轻人过起小日子来。   可是没过多久双方发生分歧,她人美嘴甜应聘上了一个公司的前台位置,利用下班时间读大专夜校,渐渐嫌小男友没出息,两人分手了。分手之后,她调岗调到了财务位置,生活渐渐稳定下来,又谈了一个新男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件事原本该被淡忘了,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很多个包裹,堆在玄关像座小山。   男友的妈妈也就是婆婆对这个外地媳妇颇有微词,一边嫌弃她花钱大手大脚,一边帮她拆起包裹。   “这么轻,什么东西啊。”婆婆掂了掂重量。   划开纸箱,箱子里装着长方形的玻璃器皿,拿在手里却有重量,玻璃器皿侧边有数字。   婆婆叫她出来,她也说不清楚买了些什么,只觉得很奇怪。那些玻璃器皿放在纸盒子里没重量,拿出来却有重量,而且不是玻璃器皿的重量,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可是左看右看,什么都没有,是透明的。   婆婆和她按照数字把玻璃器皿靠墙排好,排好之后的高度比人高,她凑近看了看,发现里面涌出液体,泛着淡淡的黄色,婆婆在身后突然高声尖叫了下,两眼一翻,人就像土豆堆一样倒了下去。   她慌忙去看婆婆,婆婆是看到了什么东西?她抬起头来,看到那些玻璃器皿中出现了肉块,一部分一部分的肉,横切面异常平整,保留了肌肉的纹理,从脚到头,那是个男人。   有个男人被切成了一片片,装在玻璃器皿中送到她家了!她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尸体脸部惊恐到扭曲,那张脸正是她的初恋小男友!   不知道从哪里飘过来一张纸片,上面写了几个字,新婚快乐。   阮萌想起这段就瑟瑟发抖,李若非他报复心太强了,也不能说是报复心,他根本不爱未婚妻,他就是变态暴君,一个不爽就杀人,反派杀人要什么理由?小男友和他无冤无仇,他轻而易举就杀了他,肢|解一个人和肢|解一只蜻蜓差不多。   不,在他眼里,可能人和蜻蜓差不多。   “你真看上他了?我没想到你是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你不走我走!”小帅哥拎起行李,唾弃她,忿忿不平地跟着乘客们排队进站。   直到人影消失,阮萌才回过神来,李若非拎起她的行李,淡淡地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好,好。”阮萌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从客运中心出来,头顶明晃晃的太阳刺眼,天气炎热,阮萌走了一段路出了一身汗,偷偷瞥了眼旁边穿全黑的人,他一滴汗没出。   司机拉下出租车的后备箱,听到地址之后,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   阮萌看着窗外的景色,阳光把柏油马路晒得发烫,进了一个普通小区之后,她看见有成堆的蜻蜓盘旋低空中。   暴雨将至,这个念头刚闪过,天空立马变阴沉,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把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阮萌手足无措地跟在李若非身后,他打开一扇门,轻柔地说道:“进来吧,这里就是我们家了。”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阮萌哆嗦着走了进去,出乎意料,房子里面很正常,普通的两室一厅,普通的家具,一点也不阴森恐怖。   “阿嚏。”阮萌打了个喷嚏。   李若非看看她,“你淋雨了,先去洗个澡,出来我们再谈谈。”   “哦。”阮萌低头看了下,衣服粘在身上,发丝变成一缕缕,她从行李里拿出干净的衣服和毛巾,走进浴室。   洗完澡,她裹上大浴巾,洗手台上面是面大镜子,擦掉水蒸气,她对着镜子照了照,十八岁的女孩子脸上满满都是胶原蛋白,清纯可人,她左照照右照照,阮萌是小美女类型,小个子,体型偏瘦,头发染了浅棕色,穿搭也走日系可爱风。   阮萌照着镜子,端详着五官,她以前的脸和这脸有七八分相像,只不过五官精致秀气了,像是被精雕细琢过,双眼皮大眼睛,高鼻梁,小巧的鼻子,嘴唇也小,长相更加甜美。这时,她忽然注意到镜子里的她眨眨眼,是错觉吧,她明明没做任何表情。   这次,镜子里的小美女扬起唇角笑了起来,笑容带着邪气,阴森森的。   阮萌一脸惊慌,吓得往后退了几步,镜子里的人依旧在笑,她发出尖叫声,慌忙打开浴室的门,撞上一个人,惊慌失措地抱着李若非,外面电闪雷鸣,光影在他脸上交错,忽明忽暗,她抬起头,看到他如鬼煞,再俊美也吓人,这次叫也叫不出来,直接吓晕过去了。   李若非托住她的身体,大浴巾不知何时松开了,白嫩胴体映入他的眼帘,他毫无感情地看了一眼,抬起头来,镜子里的人影忽然不见了。 第2章 美白01   “镜子里有人!不,有鬼,有鬼啊!”阮萌抱着李若非,慌不择言道。   “是这样吗?”   阮萌抬起头来,面前的俊秀男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咧嘴笑了下,这一笑,嘴巴直接开到下颚,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下颚像是脱臼般,整个头颅从中间打开,她张大嘴巴发出害怕的呜咽声。   “鬼,鬼啊!”阮萌腾地坐起来,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坐在床上。这间卧室整的像是自如那种极简风样板间,除了床就只有一个衣柜,空空荡荡的。   “你醒了。”李若非下|身围着一条白色浴巾,裸|着上半身走了进来,他拿着另一条毛巾擦着头发,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阮萌见到他的半|裸|体,内心受到不小冲击,他看着瘦,该有的肌肉都有,属于精瘦精瘦的那一类,只不过他皮肤白的没有血色,像是吸血鬼一样惨白,她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身上的浴巾掉了下来,慌忙拉过浴巾挡住身体。   “浴室里……”阮萌紧张到咽口水,李若非和她静静对视着,她接着说道:“是不是有脏东西?我看到有人在镜子里笑。”   “那是你的错觉,你今天太累了。”李若非淡淡地说道,他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可违逆力量。   阮萌不自觉被他说服了,她喃喃自语着,“对,一定是我太累了。”   “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既然你答应嫁给我。过去的你是怎么样的,我不在乎,也不追究,只不过从现在起,你得记住一条。”   什么?阮萌紧张到胃痛。   “我绝不原谅背叛。”   难怪时隔多年,人家女方找了新男朋友谈婚论嫁,这人还要追杀过去。   阮萌胆寒,她点点头,用委婉的语气询问着,“除了这一条,是不是其他的事情可以商量下。”   “你想商量什么?”李若非轻声问道。   “比如说,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立刻就坦诚相见,这发展是不是太快了,我想是不是可以慢慢来,感情先培养起来。”见他看了过来,阮萌后背一阵发凉,她拢紧了胸前的毛巾,双腿交叠在一起跪坐着,“你看,我们都不了解对方,就因为祖先的事情绑在一起……”   “你知道?”李若非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眯了眯,“传闻你的祖先救了我的祖先,他们定下一门亲事,若是同辈中出了一男一女,这两人就结为夫妻。”   知道知道,这儿戏一般的设定,阮萌刚要摆出不屑的表情,瞧见李若非的脸色后,立马收了起来。   “你说我们要互相了解下,可白天是谁说要三年生俩的?”他淡笑着,伸手解下浴巾。   阮萌连忙转过头,看向旁边的衣柜,脸上不自觉地发烫,她怕的是眼前这人不是人,小老弟,他们可能有生殖隔离啊!   当然这话她是打死不敢说出来的,等她回过头,看到李若非穿好了裤子,他挑了下眉,“让一让,我要睡觉了。”   阮萌这次连同被子一起抱下去,麻溜地下床,李若非侧躺下来,手枕在脑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声音凉凉的,“被子留下来,人可以走了。”   阮萌赶紧捏着被子一角放到他床上,离开时顺便替他关上灯关上门,当室友到了这地步,体贴至极。   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有一间房间空着,经过洗手间时,看到她衣服放在那,可她不敢再进去,拖着行李箱来到另一间房间。   这间房间和刚才那间一样,装修的像样板间,床单被子都没有,这些无所谓了,她可以自己去添置,重要的是她不用和那男人睡一起了。   她把行李箱摊开,找出内衣和棉质长T恤套上,擦干净头发,现在是盛夏,头发没一会就干了。   她继续整理行李,除了重要的证件在身上,她在夹缝中找到银行卡,打开手机app一查,里面有几万块钱。   还好,还好,她不是一贫如洗。   再往下翻,翻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一看报到的时间,不就是明天吗?阮萌心里大喜,年轻10岁不说,可以再上一次大学,还能暂时摆脱那可怕的男人,这也太棒了吧。   她仔细看了看,报到的专业是艺术系美术学专业,她不由笑起来,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可是爸妈嫌她学画画太花钱,家里供不起,就不让她继续学下去。   高三的时候她班里好多个同学去学素描进行艺考,她羡慕不已,她也想读艺术。可她只能按部就班的高考,考入一所普通大学,念了公共关系专业,毕业后进了家公司做公关人员,时常出差。   换了个年纪学想学的东西,对阮萌来说,这真的是天赐良机。   她一下把穿过来的焦虑和恐慌暂时淡忘了些,没高兴多久,一阵冷风吹来,她身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站起来搓了搓手臂,关上门,她赶紧默念几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防身。   往床上铺了条毛毯,把坐高铁带的U型枕当枕头,她靠在床头,拿着笔记本电脑上起网来,这里的网站和从前的没什么区别,她点开一部经典美剧看了起来,边看边笑,很快把刚才经历的恐怖事件忘得一干二净。   阮萌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快到夜里十二点了,困意席卷而来,她把视频按了暂停,合上电脑准备睡了。   就在这时,她耳边出现一个细微声音,非男非女,就像是在她耳边讲话一样。   【再看一集】   救命——   是错觉吗?阮萌完全清醒了,身体僵住了,她胆战心惊地转过头,床旁边没有人,那就是……   耳旁边像是有人在吹气,阮萌心脏发紧,她腿发软,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她颤抖着手把笔记本电脑再次打开,按了播放键,她就这样僵住脖子盯着电脑屏幕,不敢有所动作。   这房子有古怪,真的有脏东西。   第二天,外面天大亮,刺眼的阳光穿过薄薄的窗帘照射进来,阮萌费力地睁开眼皮,发现笔记本电脑放在一旁,黑屏了。按了按开机键,开不了,看来是没电了。   一切都很正常。   她扶着僵硬的脖子坐起来,整晚上以一个怪异的姿势睡觉,不落枕才怪。   阮萌走出房间,她对进入洗手间心生恐惧,不想跨进去,可是她想上厕所,她别扭地站在门口,看看外面的大太阳,狠狠心,不管了,就算有鬼,也不能打扰别人上洗手间吧!   上完洗手间,她神色放松下来,闭着眼睛去洗手台洗手。回到房间翻出了化妆包,里面有旅行用的洗漱用品,她不由高兴起来,幸好她私奔把所有该带的,不该带的都带了。   她胆子大了些,走进洗手间洗漱,一开始不敢看镜子,但久了之后,人就放松警惕,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照了照,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果然大白天没什么好怕的。   阮萌洗漱完,听到大门那传来关门的声音,她走出去一看,李若非拎着早餐回来了,他这副模样就像是寻常少年,很自然地和她打招呼,“起来了?过来吃早餐。”   “哦,好的。”阮萌坐了过去。   早餐很简单,豆浆搭配包子,两人面对面坐着,他吃完后,慢条斯理地说道:“待会陪你去超市买点生活用品,你不是要去大学报到吗?”   “你怎么知道!”阮萌惊讶道。   李若非笑了笑,没说话。   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浮现在阮萌心头,既然他肯让她去上学,那再好不过了。   吃完早餐,他们出发去附近的超市,早就有过四年大学住宿经验加好几年合租经验,阮萌飞快地采购完自己需要的东西。   李若非淡淡地说道:“你和我想的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更加成熟,很有条理和计划性。我来付,你现在是我老婆。”李若非淡然地说出这一句,收银员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眼两年轻人,小声嘀咕了句,“这么早结婚,英年早婚啊。”   阮萌脸顿时红了,没想到她有一天能被人说太早结婚。   结完账,阮萌眼睁睁看着李若非轻松地提着袋子,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在网上看到有些人坐个高铁就能脱单,喝个咖啡也能脱单,而她是那种怎么脱单都脱不了的人,渐渐的,她也习惯一个人,被同事戏称女汉子都不会生气,只会平静地笑笑。   “你怎么会让我去读大学,你不怕我跑了?”她问道。   “不是你说不跑了。”李若非淡定自若地侧头看她,“要是跑了的话,后果你自己承担。”   他说话语调柔和,可阮萌的脑海中总能冒出各种血腥的片段,回小区一路胆战心惊,她快速上楼拎了行李箱下来,迫不及待地迎向校园生活。   两人打车到了大学,大学门口前车水马龙,年轻人聚集的地方就是不一样,阮萌在志愿者的帮助下顺利完成报到手续,拿到了寝室钥匙。   校园里到处都有学生志愿者,只要问一两个人就找到了宿舍区,有学长想过来帮忙,可一看她身后有男生,悻悻地退开了。   “是这里了,四号楼四楼404室,好不吉利。”阮萌随口说了句。   楼道里很暗,上上下下的除了女学生,还有学生家长,李若非跟着她到了寝室。   阮萌一看她的床位,四床,更加不吉利了,她欲哭无泪。李若非朝她扬扬下巴,递给她一张卡,“接下去一段时间我要外出出差,你一个人可以吧。”   “恩,没问题。”阮萌忙不迭地点头。   送走了李若非和家长,寝室里的四个女孩子整理好东西,进行第一次谈话。   谁都知道,同在一个屋檐下,室友非常重要。   按照床位,靠门口的女孩子第一个自我介绍,她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朴素,个子不高,方脸,她腼腆地说道:“你们好,我叫朱雨辰,雨是下雨的雨,辰是……”   “刚才送你来的帅哥是谁啊?你男朋友?你们两个异地恋啊?”二床的女孩子说话像机关枪一样,对着对面的阮萌问问题。   阮萌不由一愣,她尴尬地点点头,“对,我男朋友。”   “你都脱单了,好羡慕啊,我还是单身狗,我也想要这么帅的男朋友。”女孩子说完话,吐吐舌头,“对了,我叫徐梦。”   徐梦个子挺高的,皮肤很白,人又瘦,长相秀丽,只不过总是扬着下巴,看上去有些傲慢和不好说话,从她刚才打断朱雨辰说话就看的出来。   三床的女孩子简洁干练地说了两个字,“任薇。”   “阮萌。”   “你名字真可爱,和你人一样软啊。”徐梦笑着说道。“你是本地人吧,听口音听的出来,不像某人,说话带外地口音嘻嘻。”   一旁的朱雨辰拖了下椅子,埋头进书桌,翻看起学校发的手册。   “呵呵。”阮萌尴尬地笑了下。   徐梦拖着椅子,坐到她那边,亲热地说道:“你男朋友好帅啊,他有没有和他一样帅的朋友,介绍给我认识下,我们以后好一起出去玩。”   “那我得问问他。”   “我加他微信号问他,行吗?他做什么的?刚才直接给你一张卡,这么大方的男朋友可少见,我朋友那些男朋友扣扣索索的,出门玩还要和女生AA制。”徐梦面露鄙夷。   李若非是做什么的?阮萌想到他之前说出差,他会驱邪除魔,看风水,定阴宅,最擅长杀人于无形……   “哼。”三床的任薇冷笑了下,她转过头对阮萌说道:“你小心点,有些女的不要脸,专门撬别人墙角。”   徐梦这下不干了,怒道:“你什么意思?我和阮萌说话,碍到你什么了。”   “你碍到朱雨辰看书了,刚才自我介绍还打断别人说话,有没有礼貌啊?”任薇毫不客气。   “她用得着你当她代言人?她自己有嘴不会说啊?况且刚开学看什么书?”   “我就看不惯,替她讲了,怎么样?”   “你这个死黑皮,往桌上摆那么多美白产品,自己还不是黑得像印度阿三。”徐梦反唇相讥。   任薇气得够呛,脸涨得通红,只不过她的肤色不太看出来,就像徐梦说的,她肤色很深,五官应该是端正的,可是肤色一深,人就显得脏脏的。   阮萌倒吸一口气看着这两个女孩子吵了起来,她发现一点,看来这两个室友不好应付。 第3章 美白02   “你们别吵了。”朱雨辰转过头说了一句。   徐梦和任薇像两只斗鸡一样别过头,徐梦拖着椅子回到她那边,刷起手机玩,和朋友语音聊天,故意聊的很大声。   “你们军训几天了?我们明天开始军训,要晒死人的,要是我晒黑了怎么办?”   “你天生白,我们才是要晒成非洲人了。”   “非洲人哈哈哈,对了,我们寝室有个皮肤很黑的女生,我都怀疑她是非洲来的留学生。”徐梦斜睨了眼任薇,冷哼了声。   阮萌忙安慰她,“别生气,别生气,下午要开班会了,我们出去吧。”   任薇点点头,拿起遮阳伞。   一旁的徐梦怪叫道:“诶哟,你都这么黑了,还要拿遮阳伞?有什么好遮的,反正一样黑。”   “你个死八婆!说什么呢!”任薇骂道。   “好了,好了,徐梦少说两句,我帮你去教室占个位置,任薇我们走吧。”阮萌赶紧背上包,拉着任薇离开。   走到寝室楼下,任薇握着遮阳伞的双手颤抖着,她气得发抖,想上去手撕掉徐梦,她咬牙切齿道:“那个贱人……”   “她可能说话就是这样的,你别和她一般见识,现在审美多元化了,谁说白就好看,欧美最流行美黑,肤色健康的女生更受欢迎。”阮萌安抚她。   没想到任薇非但没领情,反倒是高声怒道:“你自己白才这么说,你和我一样黑的话还会这么说吗?”   任薇上下打量了下阮萌,她穿了件宽松的米色上衣,搭配了条牛仔短裤,腰线拉高,透着随性的可爱感,两条腿又细又白,脚指也白白嫩嫩,她嫉妒地移开视线,“你懂什么,你根本不懂我的痛苦,就在这里说大话,虚伪。”   她打着阳伞离开了,阮萌目瞪口呆地立在原地,这下倒好,她里外不是人了,这些小女生是怎么回事,个个嘴巴利索的很,她上大学的时候,至少大家表面功夫要做做的。   “阮萌,你还没走?”从她身后传来一个中性的女声。   阮萌回头一看,是朱雨辰从楼上走了下来,她背着双肩包,手里拿着一把伞,她走到她面前,笑了笑,说道:“徐梦讲电话声音太大了,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看书。”   “可是现在才开学,你在看什么?”阮萌和她边走边聊。   “我是调剂到这专业的,本来想学动画专业,现在没机会了,就想着把英语学学好,雅思分数刷上去,申请国外大学转专业。”   “厉害,厉害。”阮萌佩服她,从聊天中她知道朱雨辰想走学校这边的国际交流生项目,她目标明确,刚进大学就确定人生方向,实在是难得。   两人在食堂吃了饭,到了开班会的班级,同班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交谈着,女生居多,男生很少,徐梦很快和几个女生打成一片,她们发出嬉笑声。   阮萌不好意思过去了,她只好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   “同学,你怎么不过去和她们坐一起?”教室后面走进来一个男生,他见女孩子一个人坐在后排,低下头询问了句。   阮萌抬起头,看到男生后愣了下,在她前面的女孩子发出不小的感叹声。   “好帅啊。”   “是我们班的吗?”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男生个子高高的,剑眉星目,一头黑发,干净简洁,皮肤白净,穿搭走韩系风格,帅气得如同从漫画里走出来。   幸好阮萌早就过了犯花痴的年纪,再帅的年轻男孩在她眼里都是小孩,她淡定地说道:“我就坐这了,不过去了。”   “好吧。”男生见状,也不继续追问,他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弯了起来,很温暖。   他迈着长腿往教室前走去,在黑板上写上几个字。   “他是谁。”男生走后,教室后面又走进来一个人,任薇眼睛直愣愣地盯着男生,她头也没转,坐到阮萌旁边的位置。   阮萌摇摇头,“不知道。”   男生拍拍手,笑道:“我知道你们在猜测我的身份,很可惜的是,我不是你们的同班同学,我是你们的学长,今年大四,正在准备考本校的研究生,目前当辅导员的助教,你们在大学中碰到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我的名字是贝逸明,手机号和微信号在这里……”   马上就听到微信提示音,贝逸明拿出手机,确认加好友,看到手机上出现的一条微信,他把手机拿起来,屏幕对着学生们,“谁发的这条——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那到底有没有啊,我们只关心你这一点。”徐梦大声问了出来,其他几个女生附和着她,教室里响起了起哄的声音。   任薇直直地看着贝逸明,眼神闪烁,小鹿乱撞。   “没有,我目前单身。”   他的回答让教室里吵闹的声音变大了些,帅哥的魅力果然是无穷大的。   “学长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徐梦直白地问道。   “咳。”贝逸明正想打哈哈,瞧见辅导员推门进来,神色立马严肃起来,他走到讲台旁的小桌,偷偷说道:“以后再和你们说,这是学长的秘密。”   “怎么这样——”女孩子们带着撒娇的声音在教室里响起。   辅导员乐呵呵地看着,幽默道:“别忙着打探你们帅哥学长的终身大事了,我先自我介绍下,待会轮到你们自我介绍。”   接下来的班会,辅导员讲了之后几天的安排,学校里安排了军训,为期一周,果不其然迎来哀嚎声。   “军训的服装过几天会发下去,我会发微信给你们,女生们到宿舍楼下拿,男生的我会帮你们带到宿舍。”在辅导员讲完后,贝逸明帮忙解答一些小事。   开完班会,学生们三三两两从教室离开,有活泼点的女生比如说徐梦,早就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一片,建了个微信群。   “诶,同学,你要不要加一下,我们在群里聊帅哥,聊美食,聊美妆博主,什么都聊。”   有个女生喊了下阮萌,被徐梦制止了,徐梦笑嘻嘻地说道:“阮萌她不一样,她早就脱单了,忙着和男朋友亲热,怎么会和我们玩。”   阮萌笑了笑,把正要掏出的手机再次塞进裤子口袋,她在心里赞同任薇的话,徐梦比她之前的同事更讨厌啊啊啊。   晚上回到寝室,朱雨辰去图书馆了,任薇早早洗完澡,在寝室里抹身体乳,阮萌在一旁上网刷剧。   她本来想着既然年轻了10岁,她要把握好机会,争取挣一套上海的房子出来,一看房价,她顿时萎了,这得天赋异禀成什么样子,才能靠自己在大城市买上房。   她奋斗什么?奋斗的终极目标是一套房?那奋斗的意义在哪里?   况且她什么金手指也没有,也没有回到过去的年代好把握机遇,她怎么奋斗。不是她不思进取,没有上进心,而是从前的她奋斗了,在公司里勤勤恳恳的工作,争取做新时代的独立女性,可是后来想想,有女生要独立,也有女生想建立家庭,前者往往看不起后者,认为她们太没用拖后腿了,她不想做后者,努力往前者靠拢,结果什么也没混出来。   阮萌想想还是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了,随缘吧,俨然是新时代的佛系青年。   寝室里很安静,她戴着耳机,没听到开门声。   徐梦推开寝室门,看到任薇穿着吊带短裤,把脚搁在桌上擦身体乳,她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道:“涂什么呢,弄的身上黏黏糊糊的,再抹都没用,和炭一样黑。”   “你说什么!你再说,你欠揍是不是!”任薇火气上来,她拍了下桌子,站了起来。   阮萌赶紧摘下耳机,“你们不要吵了。”   “怎么样,我就说了,哟,SK2的前男友面膜,一片不便宜吧,敷你脸上不是浪费吗。”徐梦讽刺地笑笑。   阮萌低头看了看任薇的桌子,发现她的护肤品大多是大牌子,SK2小灯泡,神仙水,资生堂新透白,CPB产品,还有pola的产品,美白丸,美白口服液,这已经不是大牌了,都是贵妇级品牌。   这任薇家里应该挺有钱啊,阮萌转头再看徐梦,这才发现她针对任薇的原因,小姑娘虚荣心作祟,见人家用的东西高档,心里嫉妒。   她心理年龄早就超出十八岁,见到好东西脸色也不会变,可这对十八岁的女孩来说太难了。人家一瓶精华就抵得上她一个月生活费,心理怎么能平衡。   那边的两人互相瞪了一眼,徐梦叫阮萌一起去浴室洗澡,她在路上说了不少任薇的坏话,说靠近她就闻到一股印度咖喱味,又说着,她给任薇取了个绰号叫非洲人,整个系都知道了。   阮萌瞠目结舌,她知道徐梦是想拉拢她,在系里拉帮结伙,搞小团体孤立任薇。   洗完澡回寝室,阮萌立刻到阳台打电话,朝徐梦暧昧地笑了笑,“给我男朋友打电话,查岗,看看他在做什么。”   “哦哦,果然女生一有男人就忘记朋友。”徐梦揶揄地笑道。   其实她是不想待在寝室里!阮萌苦恼地握着手机,不知道要打给谁,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接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清冷的男声,伴随着一些古怪的声音。   那些声音就像是恐怖片里的音效,仿佛是从炼狱里传来,偶尔传来的敲击声令人毛骨悚然。   “李若非……?”阮萌迟疑地问他,“你在哪里?”   “在一幢房子里,帮人家看看。”   他说的房子肯定不是普通房子,是鬼宅!阮萌讪讪地应了声,“哦,那我挂了。”   “等一下,不是你要查岗,知道我在做什么吗?”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我不想知道了,你忙,你忙。”   “阮萌,你知道的,我在……”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恐怖的凄厉声音。   阮萌赶紧把电话挂了,她惊魂未定地想到,李若非为什么能知道她在做什么,她把浑身都摸了遍,没发现不对劲,赶紧回到寝室里。   就在这时,灯一下子灭了。 第4章 美白03   寝室大门砰的一下打开,有个人影立在门口,一束光从下而上照在脸上,如同鬼影。   “啊啊啊——”阮萌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任薇不耐烦地喊道:“鬼叫什么,熄灯了!”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阮萌,你没事吧。”朱雨辰歉意地说道。她把双肩包放到椅子上,“我刚从图书馆回来,一回来就熄灯了,楼梯里太暗,我开了手电筒照,吓到你了,不好意思。”   “哈哈哈哈,萌萌你胆子好小,熄灯都怕,那这样呢。”徐梦打开手机后的手电筒照在自己脸上,伸出舌头翻着白眼,鬼气森森。   原来是朱雨辰回来了,阮萌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都怪李若非那通电话,搞得她疑神疑鬼。   她爬到床上去,拉好蚊帐,靠着枕头玩手机,看会沙雕新闻。   朱雨辰拎着小篮子去洗澡,很快就回来了,这中间寝室里很安静,等她锁上寝室门,爬上床。   四个人都在床上躺平了,阮萌想着可以睡觉了吧。   她拿出耳塞,塞在耳朵里,这简直是合住必备的神器。   半梦半醒间,听到一个尖利的女声,阮萌腿一抽,猛地吓醒了,颤颤巍巍地睁开眼睛,发现对床的徐梦坐了起来,她床另一边的任薇也坐起来,两人发生了争执,正在吵架。   阮萌无奈地取下耳塞。   “吵死了,我都要睡着了,你怪叫什么!”任薇愤怒地喊道。   “我就笑了一下,关你什么事情,你管的可真宽,我就习惯晚睡,你管得着吗?”徐梦很欠揍地回了一句,“再说,阮萌和朱雨辰都没意见,就你被我弄得睡不着,你自己心理有毛病,早点去治。”   “你这个贱人!”任薇气得发抖,“都熄灯时间了,你发出那种怪笑,谁都会被你弄醒,她们两个胆小怕事,我可不怕。再打扰我睡美容觉,我弄死你。”   放狠话了……阮萌无语地翻着白眼。   “你以为早睡早起就能变白啊,哈哈太好笑了。”徐梦冷嘲道。   阮萌拎起被子盖住脑袋,可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得更凶了,年轻人精力就是好。   寝室门突然被人大力地敲了几下,两个人立刻安静下来,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门外传来宿管阿姨中气十足的声音,“404的!大晚上吵什么吵,楼上楼下隔壁都有意见了!听到没有,别吵了!”   “知道了,阿姨。”阮萌从被子里探出头,朝门口喊了一句,她看看两人,“听到没有,你们不要吵了,这还没开学呢。”   “哼,开学了我就搬出去。”任薇冷哼了声。   “切。”徐梦不屑地发出啧声,她躺到床上翻了个身,床板咯吱咯吱响。   终于安静下来了,阮萌被她们弄的心力交瘁,她想着要不她也搬出去住,李若非给她的卡里有几万,他给她这么多钱做什么?脑子里很乱,七想八想间她渐渐睡着了。   隔天,阮萌和朱雨辰眼底下一圈黑的,明显没睡好,任薇的脸更黑了,只有徐梦精神奕奕。   有女生的地方八卦传的快,整幢寝室楼或者说整个艺术系都知道这404宿舍不和,已经闹出矛盾了,只要她们经过,女生们就发出窃窃私语。   阮萌收到微信,下来拿军训的迷彩服,她抱着衣服上楼,准备洗一洗再穿。   贝逸明在寝室楼外叫住她,年轻大男孩站在阳光下,白T恤和浅蓝牛仔裤,干净清爽,笑容快晃花她的眼,他笑道:“阮萌是吧,听说你们寝室里闹矛盾了?”   “她们第一次过集体生活,可能没习惯吧。”阮萌委婉地解释了下。   “这样啊。”贝逸明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他看向旁边的花坛,“我一个男的,也不好意思对女生说什么,阮萌,我看你人比较成熟,你就当帮我个忙,找她们谈谈,别闹得太僵,大家都是同学。”   这是让她当知心大姐姐,阮萌压根不想掺和,她勉勉强强地应了声,“我尽量。”   她这才站了一会,和贝逸明说了几句话,经过的女生就用比阳光更刺眼的目光扫向她,她们经过了还在讨论她,和学长在说话的女生是谁,然后发出不屑的嘲笑声。   “那拜托了,下次请你喝奶茶。”贝逸明自然而然地拍了下她的肩。   阮萌抱着迷彩服上楼了,回到寝室,徐梦的视线就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直勾勾盯着她,“萌萌,你刚才和学长在说什么呢,要知道,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啊,别乱勾搭男人。”   话里带刺的,阮萌尴尬地笑道:“你误会了,他找我是聊聊我们寝室的气氛,昨天晚上你们吵太厉害,都传出去了,他希望大家不要吵架,好好生活。”   “还不是你这个贱人,生活习惯糟糕,自私的要死,一点也不为别人考虑。”任薇立刻向徐梦发难。   “你骂谁贱人呢,死黑皮,非洲人。”徐梦反唇相讥,她扬起唇角,笑道:“班会时我问学长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他晚上回我了,我那是开心得笑出来。”   任薇一愣,咬了下唇问道:“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徐梦得意道:“他喜欢皮肤白的女孩子,你这种压根不是他的菜,死心吧。”   贝逸明成为了大一女生中的男神,和他谈恋爱一定像是偶像剧,女生们争着想上位,当他女朋友。   任薇神色一下子失落起来,她转过身,戴起耳机,对着电脑屏幕发呆,徐梦见扳回一城,痛快地笑起来,哼起歌来。   朱雨辰又去图书馆了,阮萌去水房洗衣服,她摇摇头想着,男色害人,男色误人啊。   第二天就开始军训,一大早,天刚亮,整个校园响起了广播声,提醒她们该起来了。阮萌被吵醒了,心情烦躁,她爬下床,看见有个人坐在位置上,一抬起头,脸上惨白,吓得阮萌一脚差点踩空。   她战战兢兢地问道:“任、任薇,这么早你就敷面膜?”   “不是面膜,是防晒,我看美妆节目说,防晒霜要提前三十分钟涂,最好厚厚地抹上一层。”任薇解释道。   “哦。”阮萌拿着洗漱用品走出寝室。   等她回来,寝室里的人陆续起来,徐梦穿好迷彩服,她皮肤白,穿什么衣服都不会出错,看到任薇穿上迷彩服,她嘲讽地笑了下。   任薇照着镜子,左看右看,迷彩服显得脸更黑了,她沮丧地把衣柜门翻过去。   阮萌也不好意思安慰她,她干嘛吃力不讨好。   早上还好,到了十点、十一点,外面的日头更加毒了,女孩子们站在大太阳下列军姿,一个个汗流浃背的,可是谁都不服输,因为贝逸明站在阴凉处,拿着盐汽水,笑着看她们军训。   “你,出列,去把脸洗洗。”教官让任薇出列。   “教官,我不用去洗脸,洗脸的话会把防晒霜洗掉。”   女孩子们发出嬉笑声,其中徐梦笑得最大声,她用不大不小的音量说道:“都这么黑了,还涂什么防晒。”   任薇咬了下唇,她低着头跑向操场旁的洗手间,一进洗手间,她看到自己整张脸都花了,防晒霜化成一条条,黑白交错,混合着汗水流下来,自己这副鬼样子被贝逸明看到了,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谁会想在帅哥面前出丑呢。   洗了脸,再补一层防晒,任薇回到队伍里,眼睛时不时瞥向贝逸明,偶尔视线相交的时候,她心跳加速。   经过一星期的军训,饶是阮萌都晒黑了一圈,一黑,皮肤就容易发黄,再加上她的棕发,显得人气色特别不好,她倒是不在意,等冬天捂捂就白了。   徐梦在大太阳下晒得脱了层皮,可军训好了之后,她皮肤依旧很白,亚洲人里最白的色号了吧。   任薇就惨了,本来就黑,现在更加黑了,三天两头被徐梦打击,抹最昂贵的护肤品都没有效果,她气疯了。   “我要去打美白针。”任薇拿着手机在小红书上搜美容机构。   阮萌吓一跳,“这个对肾不好吧,这些东西你没必要尝试,放宽心,你可以换一种风格,欧美风格不错。”   “你知道什么!”任薇抬起眼眸,她的眼神偏执到了可怕的地步,“我要变白,我要变白……”   阮萌见说不动她,悻悻地住嘴了,她拿起手机一看,李若非发信息问她为什么不回家。   她赶紧收拾东西,基本上本地的学生周末会回家过,徐梦早就回家了,她本来不想回去,可大佬发话了,她只能回去。   在她走后,任薇加了小红书上的广告微信,咨询疗程,她不知道加了多少人,就在这时,有一个微商加她了。   【亲,你想变白吗?我这里有一款精油很有效果,不用打针,不用吃药,不用忌口,不用宅在家里,只需涂抹即可达到美白的功效。】   任薇心动了。   翻看了微商的朋友圈,里面的广告图片是两张手的对比,一张黑的要命,另一张照片上皮肤非常白皙,肤如凝脂。   【这是不是P的照片?】   任薇回了句。   【不是的亲亲,是真实效果】   微商没有进行穷追猛打的推销,这反倒是勾起任薇的好奇心,她看了下价格,一千块一小瓶,不贵,二话没说微信转账,留下学校地址。   【你什么时候发货?发什么快递?】   任薇在微信上问微商,结果对方就没消息了,她以为是被被骗了,气的要死,这种事情之前也发生过几次,她找代购买护肤品,结果就没下文了。还好这次损失不大。   晚上了,她洗完澡回来,刚走到寝室楼下,宿管阿姨就叫住她,“404的任薇,你要搬出去住是哇?这里几份文件你看一下签个字。”   任薇走过去签名,这时阿姨递给她一个纸盒,“对了,这里有你的快递。”   任薇签好名字,拿着快递盒上楼,拆开一看,里面被泡沫纸塞满了,泡沫纸中间有个深褐色的小瓶子,没有任何标识,她拧开瓶子一闻,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冲脑门。   这精油,真的能美白? 第5章 美白04   阮萌走进这片小区,往上看了眼,心理压力顿时增大,那房子很古怪,镜子里有“人”,晚上还有东西在旁边和她一起看美剧,按照她看过的欧美恐怖片,套路都是从搬家开始,通常这时候,她就想吐槽主角,别管有钱没钱,先搬家吧。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她接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为什么还不上来,你在楼下徘徊什么。”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阮萌颤巍巍地抬起头,看见李若非靠在阳台上,一只手拿着手机,那双眼睛直视着她,令人后背发凉。   “我不想上去。”阮萌硬着头皮说道。   “为什么?”李若非微眯着眼眸,表情冷凝。   阮萌露出个想哭的表情,她提议道:“我怕……房子里真的有东西,我们搬家好不好?要不今晚先去住酒店?”   “……”李若非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问她,“你邀请我去酒店开房?”   “不,不是。”阮萌尴尬地回道。   “上来。”李若非强硬地说道。   过了一会,又觉得这样的语气太严厉,他放缓了语气,“我向你保证,有我在,没有东西敢动你。”   这句话的潜藏意思不就是他承认那房子有古怪了吗!阮萌脑子转的飞快,可不敢违背他的意思,她做好心理建设,上楼回家。   李若非从阳台走出来,他盯着阮萌看了一会,狐疑地问道:“钱不够吗?不够的话和我说,生活费。”   “啊?”阮萌歪下头,不解了,李若非给她的卡里有好几万,怎么会不够,她早就过了乱买的年纪,在学校里就只要出吃饭的钱,就算不刻意省钱,也存下很多。   “够的,够的。”阮萌忙应了声。   “那好,我每个月会给你打生活费。”   每个月都给她打几万,阮萌眼睛瞪圆了些,那不是等大学四年毕业后,她就攒好首付了?   “那你怎么变黑了,像难民。”李若非看看她的脸和裸|露的手臂,她整个人变得干瘦干瘦的,不像一周前白白软软的,他蹙眉道。   阮萌不自在地搭着手臂,解释道:“上个礼拜是在军训,天天大太阳下晒着,我擦防晒了,可是没什么用。”   她伸出手,把手放在他手臂旁,黑白分明,对比惨烈,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李若非垂眸瞥了一眼,没说话。   “男生是不是都喜欢皮肤白的女孩子?”想到任薇对美白的执着,阮萌小声嘀咕了句。   李若非毫无求生欲,没第一时间回答这问题,阮萌就回自己房间了,在她把房门关上的一瞬间,房子里突然发出一个怪笑声,若有似无。   “你敢笑我。”李若非直直地盯着某处,冷冷地开口道。   阮萌看看晒黑的手臂,和腿上的皮肤作了对比,真的好黑啊,显得皮肤很脏,她搓了两下,心情很不好,拿出手机赶紧下单了美白精华。把手机放下时,她想起对任薇说的话,果然不是本人,无法体会她的心情,下周开学后,向她道歉吧。   李若非敲了敲门,“出去买点东西,顺便吃个饭。”   “哦,来了。”阮萌扬起头喊道。   两人来到附近的商场,在家具店里逛了下,阮萌买了四件套,买了沙发,地毯,这一买就收不住了,想着这柜子可以放客厅,那个咖啡机放厨房,这副艺术画也不错。   导购跟在他们身后,笑道:“小情侣同居啦?怪不得这么兴奋。”   “不是,我们要结婚了。”李若非淡淡地说了句。   导购面露惊讶,“这么年轻就结婚,你们一定很相爱。”   “是啊,我们很相爱。”李若非说这话时,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阮萌,阮萌面色惊悚地点点头。   等家具店买家具送上门,两人在附近的餐厅吃了些,饭后阮萌去买杯奶茶喝,李若非陪着她排队,在满是人的队伍里,她偶然听到有人的小声谈话。   “那个女生她刚从泰国回来吗?她男朋友好白啊,两个人站在一起好搞笑。”   “别说了,被她听见了嘻嘻。”   她晒黑了碍着谁了?阮萌一脸莫名其妙,转念一想,她才晒黑几天,就先后被贴上“难民”,“从泰国回来”这些标签,任薇过去肯定遭受更多的嘲笑。   “31号!”   “来了。”阮萌把这些念头抛开,递上小票,接过奶茶,把其中一杯给李若非,“喝吗?”   李若非接过奶茶,看了一眼她。   两人从商场散步回小区,送家具的师傅等在楼下,把家具搬了进去。客厅的沙发很重,阮萌想挪动下位置,把地毯压下面,可是她不好意思说。   把房间收拾出来,阮萌出了一身汗,拿着换洗的衣服进了洗手间。   听到浴室传来淋浴声和女孩子哼歌的声音,李若非淡淡地瞥了一眼,客厅里的家具漂浮起来,沙发自动变换了位置,正对着电视机。   阮萌出来后,发现地毯铺好了,没多想,她踢开拖鞋,踩在地毯上,坐到沙发上看电视。   李若非在她之后用浴室,洗手间的镜子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就是之前阮萌洗澡时的影像,他盯着镜面,冷冷地说道:“找死。”   镜子中的影像一下子消失了。   男人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身上带着水汽,自然而然地坐到沙发上,阮萌从综艺节目中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银发的青年,“你洗好了?这么快?”   原本不觉得有什么,可男人离她越来越近,一只手臂从她身后伸过去,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   阮萌顿时紧张起来,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这太快了。”   她感觉到男人亲了下她的头发,这么亲密的举动,她又害怕又紧张,青年不断嗅着她的气息,用鼻尖蹭她的下巴,她不解地看他,他闭着眼睛,神情貌似很陶醉。   男人是不是都是下|半|身控制的动物,阮萌现在可以很肯定地点头,她被逼到了沙发边缘,她推着他的头,手指触碰到他柔软的银发,“不行,不行,我不同意的话,这是婚|内|强|奸!拜托你讲点道理。”   洗手间那边突然传来声音,阮萌抬起头一看,李若非正从浴室出来,单手擦着头发,见到眼前的景象,冷若冰霜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   阮萌诧异地睁大眼眸,那、那她身上的这个,是什么东西!   “啊啊啊——”阮萌赶紧往后退了些,上半身往后倒。   “李若非”一把抓住她的手,原本闭着的眼睛睁开了,眼睛里没有眼珠,只有一片灰白色,像僵尸一样,更恐怖了!   阮萌七手八脚地打开他的手,“鬼啊——”她从沙发上跌了下来,连滚带爬地跑到了另一个李若非身后,瑟瑟发抖地躲了起来,手指着沙发上的“李若非”,“看到没有,有脏东西,搬家,快搬家!”   “你把我叫脏东西?”李若非侧头看了她一眼。   阮萌不说话了。   他目光冰冷地盯着沙发上的东西,冷道:“你活腻了是不是?”   “李若非”腾地站在沙发上,接着一道白光从阮萌眼前闪过,她条件反射地紧紧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阮萌发现自己身处在客厅里,李若非不见了,她喊了几声,依旧没人。   她只好抱着膝盖,小心翼翼地坐在沙发上。接着,到了白天,她换好衣服出门,原本应该人来人往的小区里一个人也没有,马路上空空荡荡的。她飞快地跑到学校,发现学校里静悄悄的。   整座城市像是一座死城,死气沉沉,一个人也没有,连动物也没有了。   全世界就剩下她一个人了,日复一日,她可以在便利店、超市随意拿东西吃,在商场穿名牌衣服,拎名牌包,电影院里看电影,把书店当成家,在游乐园里闲逛。   好,好孤单,这正是应了那句话,孤独至死。   “原来你心底的不安是这个——【我会孤独至死吗?周围的人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可我呢,随着年纪增长,一想到未来就不安。】”   非男非女的声音响了起来。   “醒过来。”   一句话如同冷水浇到了阮萌头上,她再次睁开眼睛,看到李若非,第一次感觉,见到他真好。她感动地抱着他的脖子,“太好了,总算还有一个人,呜呜呜呜……”   李若非一怔,双手摊开,没有回抱她。   “到底是怎么回事?”阮萌不肯放开他。   “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李若非没办法地说道。   阮萌悻悻地放开他,他神色淡漠地说道:“是镜妖。”   “镜妖?”   “传闻日本有一类妖怪为付丧神,指的是器物放置不理100年,它们吸收天地精华,或积聚怨气,变为精怪。镜妖就是镜子的妖怪,它只会待在镜子里,能够穿梭在反光物体中,平时最喜欢恶作剧。”   “恶作剧,怪不得……”阮萌皱眉想到她第一天到这房子,在洗手间里看到的景象,镜子里的自己做了怪表情,那是镜妖在恶作剧。   后来她看剧的时候,有个声音对她说,要多看一集,它附在她的眼睛上。   李若非之前站在客厅中,它则附在电视机屏幕中,发出嘲笑的声音。   “那,那道白光是什么?”阮萌急急询问着。   “镜妖是没有灵魂的,它变成人类,也没有眼睛,和它对视过的人就会被它知道最害怕的东西。”李若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阮萌讶异地说道:“不就是哈利波特里的博格特。”   “……”   阮萌拉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着李若非,“那只镜妖呢,你把它收了,收在哪里?”   “我把它收进了一个它逃不掉的地方。”李若非神秘地笑了下。   原来这间两室一厅的公寓房一直传出闹鬼的传闻,是镜妖在恶作剧,经历多任房主,最后被李若非以极其便宜的价格买下。   解决了这个心头隐患,阮萌不再害怕待在这房子里。   周日晚上,她回学校去,收拾东西时,顺手把一个气垫BB霜扫进包里,气垫BB霜动弹了几下,消停了。 第6章 美白05   李若非送阮萌回学校,大学校园里有不少情侣,他们置身其中,好似也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只不过男生比较潮,染了银发,不过在艺术院校,这不足为奇,用夸张发色表达自我的学生不在少数。   开学了,男生在女生寝室楼下止步,在宿管阿姨虎视眈眈的目光中,阮萌朝李若非挥挥手,“我上楼了。”   “去吧。”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旁边一对情侣依依不舍地分开,男生抱着她,女生亲了下他的嘴,像啄米似的,两人腻歪在一起,透着浓浓的爱意,女生恨不得做男生的腿部挂件。   而在旁人眼里则是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味,相比他们,阮萌这对实在太不像情侣了。   李若非冷漠地看了他们一眼,收回视线,那边的阮萌正好看到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   她不可思议地想到,难道他也想那样?大佬也想让她主动亲他?   好吧,豁出去了,阮萌跳下台阶,快步跑了过去,在李若非震惊的目光中,飞快地亲了下他的脸颊,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你满意了?”   李若非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开,他张张嘴,最后没说话,沉默了下来,那柔软的如同花瓣在脸上拂过的触感,从未体会过,他皱着眉,他本来是想威胁她不要逃跑,他对她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   阮萌跑上楼,打开寝室门,三床任薇的桌子收拾的干干净净,被褥倒是还放在那,她迟疑地问正在打游戏的徐梦,“任薇搬出去了?”   “恩恩。”徐梦不耐烦地应了声,她摘下耳机,懊恼道:“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切,搬出去正好,有钱了不起死了,那些护肤品一瓶瓶摆出来,显摆什么,自己还不是黑得像炭。”   “不说了,不说了,我正在和学长组队玩吃鸡游戏,他好菜啊哈哈。”徐梦洋洋得意地说道。   好吧,阮萌不声不响地收拾了东西,洗好澡换上家居服,窝在寝室里看剧,她把包里的东西放到桌上整理,发现误拿了个气垫BB霜回来,本来拿回去放家里又不小心拿了出来。   晒黑之后,色号就不配了,这气垫颜色太白了,她随手扔进了抽屉里。   晚上临睡前,徐梦和阮萌开起了卧谈会,徐梦的语气带着小女生的兴奋和憧憬,“萌萌,你有恋爱经验,你说学长是不是对我有意思,他找我一起打游戏,我能当他女朋友吗?”   其实她的恋爱经验少的可怜,阮萌话到嘴边咽下去,她斟酌着说道:“男生和女生不一样,男生很直接,如果他对你有意思,约你出去之后,前几次就会有所表达,比如说拉拉手这些小动作,对了,他还会紧张,如果没有,那你就没戏了。”   徐梦看向阮萌的眼神多了几分其他的意味,“没想到你这么懂,你和你男朋友是怎么在一起的。”   “呃……我们就这么在一起了。”阮萌尴尬地回道。幸好黑暗之中,徐梦看不到她的表情。   “怎么这么敷衍,说说嘛,谁主动的,谁先告白的?你男朋友好帅,就是那种高冷禁欲系,气场好强,家里很有钱吧。”   原来徐梦的重点在最后一句,阮萌为难地编造着谎言,“没人主动,我们自然而然在一起了。”   “真的假的?”徐梦狐疑地感慨了下,追问道:“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高中同学?怎么认识的?”   阮萌被她问的头都大了。   “咳。”朱雨辰轻咳了一声,“不好意思,我想睡觉了,你们可不可以不要聊天了,明天白天继续,好吗?”   她好声好气的,徐梦也不好意思骂她,别扭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这才十一点,你是老人吗?”   阮萌太感谢朱雨辰了,这寝室里总算有个好相处的人。   一夜无梦,第二天新学期开始了,阮萌收拾好书本和画具去美术楼,这学期上午的课基本都在画室,主要有色彩基础、造型基础、透视学、色彩学,下午就是大学英语,大学计算机这些普通课程。   来到画室,教室中间摆着几样水果和陶器,老师已经到了,让学生随意找一个座位,这节课是色彩水粉画静物。   老师先让学生们画线稿,再用水粉调色画画,他讲完课,离开了一会,教室里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阮萌听到任薇的名字频繁出现在她们口中,她好奇地环顾一圈,因为有画架挡着,她没找到任薇。   晚上回寝室,徐梦忿忿不平地问她,“萌萌,你今天看到任薇了吗?”   “没注意。”   徐梦神经质地冷笑了下,“不知道她是不是把粉底全涂身上了,好像没那么黑了,才两天时间,什么美白产品这么神奇?”   “有啊,美白针,她之前在想着打美白针。”阮萌随口说道。   “哈哈,她去整容了?怪不得。”徐梦夸张地怪叫一声。   “那不是整容,最多算医美。”阮萌生怕引起误会,补充了一句,“你不要到处乱说。”   徐梦笑笑,“嗯哼,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结果没过几天,学校里到处在传美术学专业大一新生任薇去整容了,谣言四起。   阮萌内心崩溃,这种职场中的勾心斗角没想到在学校里提前体会了,她也确定了一点,徐梦这个人不能交朋友。   中午,阮萌从食堂出来,正准备去上下午的大课,她在教学楼门口被人堵到了。   “阮萌!你站住!”   有熟悉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   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皮肤白皙,长发飘飘的高个子女生朝她气势汹汹地走来,对方白到什么地步呢,在阳光下,她就像是在发光一样,周围的人纷纷停下脚步,注意到了她,看起好戏来。   等人走近了些,阮萌瞪大眼睛,惊讶道:“任薇!?”   “没错,是我。”任薇拂了下长发,一双美目怒瞪着阮萌,“是不是你在学校里乱传,说我去整容了?那天我只对你说过我想去打美白针。”   徐梦这个大嘴巴,阮萌心里无奈,她马上诚恳地道歉道:“对不起,我不小心对徐梦说漏嘴了,没想到她会闹到整个学校都知道。”   任薇瞥了眼阮萌,咬牙切齿道:“我就知道是那贱人。”   阮萌直勾勾地望着任薇,她个子高挑,穿了热裤,一双大长腿又白又直,黑发柔顺地披在身后,穿了件黑色民族风上衣,显得她更有气质,俗话都说一白遮三丑,她变白了之后,五官突出了,很漂亮,身材又好,完全是女神级人物,真正的白富美。   在她的衬托下,阮萌反倒变得平平无奇起来,她又黑又黄,个子矮,像只丑小鸭站在白天鹅旁边。   任薇的虚荣心被满足了,她怜悯地瞥了阮萌一眼,“算了,我不和你计较。”   在众人欣赏的目光中,她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阮萌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不舒服,女孩子都希望自己能从人群之中脱颖而出,没人想当丑小鸭。   上课的时候,阮萌赶紧在网上搜索美白功课,势要白回来,美白精华一个赛一个贵,可她缺钱吗?   她怎么会缺钱呢?   等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失心疯一样买了好几千的护肤品。   心理失去平衡的不只有阮萌,还有徐梦,她本来是天生的白,可任薇比她还白,白得富有光泽,白里透红,肤如凝脂,皮肤状态Q弹。   暗中伸出手臂去比了下肤色,她的肤色瞬间显得黯淡无光。   这节课下课后,贝逸明让班级里的学生留一下,在他们班要选出一个班长,平时负责班内事务。   谁都知道,大学的班长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职务,可是一听,班长对接助教,能和贝逸明同进同出,女生们的心思活络起来了,纷纷举起手来。   “我也想当班长。”   一只白皙如藕般细嫩的手臂伸起,贝逸明望了过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他很快收起心思,温和地笑道:“那就公开竞选,投票决定,我把名字写在这,晚上在这教室开班会,大家务必出席,选出你们心怡的班长人选。”   两人隔着人群对视了一眼,任薇娇羞了下,白皙脸颊飞起红晕,看上去很美。   徐梦等女生气得半死,她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讨论任薇到底用了什么医美手段才变得这么白。   有个女生灵光一闪,神神秘秘地说道:“她是不是修仙了?听说修仙会把毛孔里的脏东西排出来,洗髓,对,就叫洗髓。”   阮萌抽了下嘴角,她收拾书本回寝室,想了想,给李若非发了条信息,“现代社会有神仙吗?”   “没有,呵。”   他回的很快,那个呵字充满嘲讽,呵呵,呵什么呵!   趁着下午和晚上的时间,任薇在同学之间拉起票来,她给一些女孩子下单买了口红,女生们立刻答应投给她。   “阮萌,你最近有想要的东西吗?比如说TF的口红?要不YSL气垫?”任薇笑眯眯地问她。   阮萌可没忘记中午的事情,她那么趾高气昂的样子,她笑了下,拉开抽屉,“你看我像缺这些东西的人吗?”   “那你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要,就算想要我自己也买的起。”阮萌挥挥手,“我弃权行了吧,别找我拉票了。”   “不行。”任薇一想到徐梦也在拉票,她绝对不能输给那贱人,她想了想,说道:“我看你上课的时候在搜美白功课,我告诉你我怎么白的?”   阮萌狐疑地看她,“真的?”   “真的。”任薇咬咬牙,心一横,“但是你不能告诉别人,尤其是徐梦。”   阮萌点点头。   晚上任薇如愿当选了班长,和贝逸明站一块,两人郎才女貌,帅哥配美女,很般配,气得女生们牙痒痒,又嫉妒又艳羡地望着他们。   结束班会回到寝室,趁着其他人都不在,阮萌偷偷拿出任薇给她分装的美白精油,问任薇东西哪里买的,她说微商那,阮萌有些嫌弃,肯定是三无产品,这么有钱都买三无?   可是……真的有用吗?   想想任薇一下从黑炭变成了白雪公主,阮萌再照照镜子,看着自己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她都嫌弃自己。   小心的拧开瓶子,一股刺鼻的气味飘了出来,她皱着眉赶紧盖上了。透过台灯的灯光,看到里面是油的质地,她想想放到桌上,洗完澡之后再决定用不用吧。   徐梦和朋友分开,回到寝室,看到一个人都不在,阮萌桌上的灯亮着,半打开的抽屉里堆满了大牌化妆品和护肤品,她鬼鬼祟祟走过去,试试这个试试那个,心里想着,她用一点也没什么吧。   她瞥到桌上的小棕瓶子,拧开,往手背上滴两滴,抹开之后闻闻,油很快渗了进去,等过一会再看,那块皮肤变得更加细腻紧致,好像比之前更白了!   徐梦偷偷摸摸把瓶子里的油倒到自己的分装瓶里,往阮萌那瓶子里灌了点矿泉水,晃了晃,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7章 美白06   不知不觉间,学校里的学生目睹任薇和贝逸明同进同出,他们一起在食堂吃饭,在图书馆看书,在校园内散步,贝逸明邀请任薇当他毕设作品的模特,每当下课,她们就看见任薇像只漂亮的小鸟一样扑进他的怀里。   “等很久了吗?教授拖堂了。”任薇撒娇道。   贝逸明摇摇头,摸了下她的头,顺手摸了下她的脸颊,“宝宝今天皮肤真好,走吧,吃饭去。”   两人在教学楼演够偶像剧了,贝逸明牵着阮萌的手离开,阮萌正好从教室出来,看到这养眼的一幕,排除之前和任薇间的不愉快,平心而论,这一对看起来确实赏心悦目。   任薇趾高气扬地搂着贝逸明,骄傲得像只孔雀,对女生们投来的嫉妒目光视若无睹。   “她怎么变这么白?我记得开学的时候她明明很黑的。”   “果然白才是王道,亚洲人的审美就是白,更何况亚洲人五官又不像欧美人,欧美人五官轮廓深、立体,肤色健康点没什么。你看任薇,一白就光彩照人,她在人群里都像在发光。”   “冷白皮加上她瘦,她真是美得没天理。”   “徐梦,我发现你好像也白了点。”   几个女生的话茬突然转向徐梦,阮萌不经意间看了一眼,发现徐梦真的变白了,皮肤状态特别好。   徐梦打哈哈,仰起下巴,故作傲娇,“我本来就白,才不像任薇,打美白针变白,花钱买罪受。”   女生们嘻嘻哈哈地聊天,一路走到食堂,正好是饭点,食堂里人很多,阮萌拿着餐盘坐到一桌,和其他女生拼桌。   女生在的地方八卦就多,这不,这一桌不知道是大二还是大三的女生,她们用很小的音量说着八卦,阮萌偷偷竖起耳朵听。   “看到没有,刚才我看到贝逸明搂了个大一的女生过去。”   “这么快下手了?”女生恨恨地拿筷子戳了下盘子,“死渣男,也就新生会被骗。”   “不然怎么是渣男呢。”另一个女生语气不屑,“不过他的审美十年如一日,喜欢皮肤白的女生,刚刚那个女生皮肤白得像灯泡,在人群里很显眼,人很漂亮。”   “他当初发微信夸我皮肤白嫩,我高兴很久,结果一个班里有三四个女生都收到他发的勾搭微信了,一个系里收到暧昧微信的就是十几二十个,后来我一问别人,其他系的女生都收到过他的暧昧微信,垃圾。”   阮萌吃惊地张大嘴巴,她暗搓搓地转过头,避免自己惊讶的模样太显眼。   怪不得贝逸明之前发微信给徐梦,两人一起打游戏,仔细想想,他先前在寝室楼下找她,举止轻浮,那个时候她以为这男孩只是自然熟,没想到他是在撩妹,故意做些令女孩误会的举动。   这根本就是广撒网,再等鱼儿自己上钩。   她们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小,阮萌集中注意力听八卦,听到她们说,贝逸明的审美就是皮肤白皙的女孩子,他从大一进来就是校草,再加上学艺术的气质特别,涌向他的女生前仆后继,有学姐有学妹,有微博上认识千里送X的,还有微信上摇一摇的,数不胜数,喜欢他的女孩子实在是太多了。   阮萌听的饭都不想吃了,女生压低声音,她也埋着头,竖起耳朵,比听四六级听力还认真。   女生看看周围,人声嘈杂,没有人注意她们这里,她小声说道:“我听说认识的学姐说,以前有一个女生为了他自杀,比他大几届,后来退学了。”   “啧,渣男出这种事不足为奇,肯定还有为他打胎的女人。”另一个女生嫌恶地说道。   几个女生收拾收拾东西,起身离开了,阮萌这才回过神,她回到寝室,撞见徐梦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门,她高兴地笑道:“萌萌,我出去玩了。”   “哦。”阮萌望着她的背影,徐梦穿了件露背露腰的短上衣,美背雪白雪白的,她再看看自己黑黄暗沉的手臂,立刻被刺激到了,翻箱倒柜找出了上次任薇给她的美白精油,准备带回去使用。   周末阮萌收拾了东西回家,李若非见到她回来了,脸上闪过一丝讶异,她很自然地说道:“你在啊,上星期你不在。”   “出去办点事。”李若非含糊地说了句,没有详细解释。   阮萌打开冰箱翻找出食材,“你上周不在,我买了很多东西,我还买了一台洗碗机,超级好用。”   听着她一边碎碎念,李若非一边环视了下这间公寓,两室一厅的公寓,因为有了女人居住,瞬间变得不一样了,变得更加温馨和有人情味。   晚上阮萌煎了两块牛排,餐盘里摆上烤土豆和西芹,简简单单的一顿晚餐,李若非垂眸切着牛肉,吃饭的模样特别乖。   吃完后把盘子往洗碗机里一塞,什么矛盾都没有,完美。   饭后在房间里玩了会手机,阮萌想想,要是结婚的对象这么好说话,每个月给她生活费,不干涉她的决定,人长得帅,干净清爽,结婚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俗话都说,人是对比出来的,经历过数次相亲的阮萌被那些个“极品”男人虐够了,李若非的表现反倒是没那么差。   阮萌洗完澡,坐桌子前抹护肤品,对着镜子左照右照,脸、脖子和身体上的皮肤有色差,她从包里拿出那个小棕瓶子,打开瓶子,凑近闻了闻,这次的味道好像没上次那么冲。   她不疑有他,往掌心倒出来一两滴,怎么水油分离了?三无就是垃圾!阮萌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东西上脸,她回想起徐梦的美背,任薇白嫩的肌肤,心一狠,上脸吧。   为了美白拼了!   用手指抹上脸,均匀地涂开,她仔细观察着皮肤,看看皮肤有没有吸收进去。   台灯的灯光很明亮,就在这时,她发现,她脸上皮肤的下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皮肤鼓起了一小块,在灯光下特别明显,涂着护肤品的那块皮肤动了起来,有东西在皮肤下爬行!   “啊啊啊啊——”她尖叫起来,她皮肤下面有东西在钻来钻去!   “别叫了。”房门一下被打开,李若非冷冷地开口道。   房间里,阮萌正拿起修眉刀,犹豫着要不要往脸上戳,她看见李若非像看见了救星,结结巴巴地哭喊道:“我室友给我的护肤品里有虫子,虫子钻进我皮肤里了!我看恐怖电影里一定要把虫子取出来,不然就钻到我脑子里去了呜呜呜呜!”   李若非静静地看着她,“那你怎么还不往脸上戳。”   “我不敢。”阮萌哭唧唧地对他说道。“谁会划自己的脸……”   “我来。”李若非往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握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从她手里拿过修眉刀,一双浅色的眼眸垂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小心点,不要划到动脉。”阮萌屏住呼吸,声音带着哭腔,“口子划得小一点。”   李若非没说话,他的手往下伸了些,阮萌赶紧喊道:“等一下!”   他看着她,眼神似乎在说“又干什么”。   “我是说,我毁容了,你还会和我结婚吗?”阮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心这件事,眼眸湿漉漉地望着他。   “会。”李若非淡淡地回道。   阮萌心脏猛地一跳。不对啊,要是毁容了,这小老弟对她没兴趣了,她反倒是逃出一劫,她为什么会问他那么傻的问题。   “准备好了吗?”   阮萌点点头,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发现李若非的手掌上躺着一只虫子,细长条,呈透明。   她吓得快晕了,颤声问道:“你不怕它钻进你身体里吗?”   “怕?”他朝她笑了下,笑容柔和,“我怎么会怕呢,它是我养的。”   阮萌头皮发麻,后背发凉,她瞬间想明白了,“是你把虫子放到我体内的。”   怪不得她在做什么,她在想什么,他都一清二楚,她的心立刻提起来了,往后退了几步,往后退了几步,不小心打翻了桌上小棕瓶子,瓶子里的油倒出来,那条虫子飞扑了过去。   “别担心,这种虫子无毒无害,平时会静静地潜伏在人体内,你永远不会察觉到,只有碰到一种东西能引它出来,尸体或者……”   随着他的话,阮萌把视线放到那条吸满油的虫子上,虫子在那摊液体里愉快地翻滚着,她害怕地离远点。   “或者尸油。” 第8章 美白07   阮萌的心快提起来了,她离一滩液体更远了些,本来想责怪李若非把虫子放她身上,但眼下有更紧急的事情,那就是——她把那尸油抹在脸上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脸会不会烂掉?”   李若非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不会,这东西被人稀释过了,主要成分是矿泉水,只有表面一层是油,它闻到尸体的气味才那么欢喜。这东西你从室友那拿来的,比起你来,你室友更该担心下她自己。”   “我室友用它来美白的,她真的变得很白。”阮萌一想到任薇往全身抹尸油才变得那么白,她差点吐出来,捂着唇干呕,眼泪汪汪地问道:“现在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不要用就好了。”李若非凉薄地说道。他挥了下手,那条虫子就不见了,不知道它去哪里了。   阮萌后背发凉,她先前怎么会觉得能和他生活在一起,他太可怕了。   她身体贴着衣柜,看着李若非把棕色瓶子碎片扫掉,听他说道:“尸油,发源于泰国,巫师会用白蜡烛烧孕妇的下巴,提炼出油脂,至于美白效果,可能混合了其他巫术,它还有一个最大的功效是……”   “我不想知道。”阮萌捂着她的耳朵猛摇头,“我不要听,不要听,你弄好没有,快走开!”   她推着他,把他往门外推,然后猛地关上门,惊魂未定地坐下来,她取出洁肤水擦了好几遍脸,见脸上没事,才放下心来。   在惊怒交加中,阮萌睡都睡不着,她仔仔细细回想了下过去两星期发生的事情,任薇把瓶子交给她之后,她放在寝室的桌上,还有谁能把里面的油换掉?   是徐梦。   阮萌马上打电话给她,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徐梦那边很吵。   阮萌不得不大声质问她,“徐梦,你是不是动了我桌上的东西?”   “萌萌,你在说什么?”徐梦装傻道。   “就是那个棕色的小瓶子,什么标识也没有的那个,是不是你?”阮萌焦急地喊道:“你不要再用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打扰我玩。”徐梦声音冷了下来,把电话挂了。   “喂喂喂……”阮萌拿着手机,一脸无奈。她早就不想责怪徐梦偷用她护肤品了,只希望她不要再用那么邪门的东西。   接着阮萌打电话给任薇,询问她那个微商的联系方式,并嘱咐她不要再用那个精油了。   电话那端传来任薇歇斯底里的吼声,“阮萌你这个贱人!凭什么不让我用,你看我变这么白,又有学长这么帅的男友,你嫉妒我是不是!我不会告诉你那个微商的联系方式的,我要一个人变这么白!你别想比我白!”   阮萌经历了今晚第二次被人挂电话,她气呼呼地把手机扔床上。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门外传来李若非冷淡的声音,“阮萌,何必自讨没趣。”   阮萌心跳如雷,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看李若非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他只会这样,轻笑着看他人坠入恐怖的深渊。   “是谁打来的电话?”贝逸明端来两杯鸡尾酒,递给徐梦一杯。   徐梦赶紧收起手机,朝他笑了笑,“我朋友,问我在哪玩呢。”   他们正在大学附近的一个清吧里玩,酒吧并不吵闹,放着欧美流行音乐,灯光柔和,是个休闲的好地方,最适合男女约会。   两人并排坐着,徐梦着迷地望着贝逸明帅气的脸庞,她抿了下酒,靠近了他,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若有似无地撩拨着男生。   贝逸明自然而然地搂过她的肩膀,两人低笑着聊天,气氛更好的时候,他抚着美背,赞美她的白皙皮肤,在灯光下显得很诱人。   一切发生的那么顺理成章,徐梦和贝逸明来到酒吧旁边的酒店开|房,激情过后,她撒娇道:“学长,你什么时候和任薇分手,我可不想当备胎。”   “下次我就和她说,乖。”贝逸明哄着小女生,他迷恋她牛奶般丝滑的肌肤,皮肤白就是不一样,给他强烈的视觉刺激,激起他的性|欲。   年轻男女再次结合在一起,他们以为是荷尔蒙的作用,却没想到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要归于尸油。   折腾了大晚上,给两个室友发了微信,讲明白那精油是什么东西,又查了会资料,至于用不用就是她们的事情了。   没人回她。   阮萌心累地躺到床上,她闭上眼睛,很快睡着。   李若非站在门外,抬起眼眸,沉沉地扫了房门一眼。   现在正处于夏秋两季换季的季节,不用开空调,电扇吹出凉风,阮萌依旧觉得很燥热,她踢开了被子,掀起了上衣的下摆,露出白嫩的双腿和腹部,燥热没有散去,反倒是更加强烈。   她紧皱着眉,不舒服地哼哼着,头侧着,磨蹭着枕头。   过了一会,一双男人的手伸了过来,他轻柔地亲吻着她的额头,脸颊,温柔细致,电扇的风徐徐吹着,她躁动不安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阮萌费力地睁开眼睛,对上男人冰冷的双眼,她心头一跳,欲拒还迎,过了会,还是舒服地仰起下巴,发出难耐的喘息。   她的腿一抽,猛地惊醒,外面的天大亮,她一个人躺在床上,床上凌乱,检查了下身体,没有异常。   阮萌心惊,难道昨晚她做了个春梦,春梦的对象竟然是李若非,梦里的男人性感强势,她懊恼地捂住脸,发出无语的呜咽声。   一早上,她都埋着头不敢面对李若非,把身边的人当作春梦对象,对她来说,特别羞耻。   看到她像只鸵鸟一样,李若非平淡地说道:“不是说了吗,尸油最大的功效不是美白,而是让喜欢的男人喜欢自己,传闻在泰国,一些妓|女会将尸油擦在眉上,借此吸引男人。”   “所以说那不单单是美白,里面还下了降头?”阮萌抖了下,“那我室友,她们两个该怎么办?你能不能救救她们?”   李若非瞥了她一眼,“请我的价格很高。”   “没事,任薇家里很有钱,可是……”她看上去不相信那是尸油。   阮萌的手机响了起来,在李若非的注视下,她接起电话,电话那端传来任薇暴怒的声音,“阮萌,你给我发的是什么?”   “那个精油是尸油,千万不要再用了。”阮萌劝道。   “尸油又怎么样!只要能美白,管它是不是尸油!有用就可以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我警告你不准再多管闲事,也不准说出去。”任薇警告她。   什么叫不管是不是尸油,有用就行了,女人对于美的追求实在是太恐怖了。   “你大惊小怪什么?国外早就有蜗牛爬脸美容,用人血敷脸这些美容手段了,孤陋寡闻。”任薇说着把电话挂了。   阮萌瞠目结舌,餐桌对面的李若非扬起唇角,发出淡淡的嘲讽声,她脾气一下子上来了,为她们好,她们还不领情,不管了!   在家里度过一个周末,周日晚上,阮萌回宿舍,推开门见到任薇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两人对视一眼,没打招呼。   寝室里静悄悄的,两个人安静如鸡,过了会,任薇语气缓和地说道:“阮萌,星期六你打电话过来是我语气不好,因为我和学长吵架了,今晚来学校等他开完会,请他原谅。”   “你们吵架,然后你把气撒我身上。”阮萌不爽地哼了声。她转过头,看着任薇,“我问你,你不觉得那精油很吓人吗?”   “还好吧……”任薇迟疑地回道。她拿出镜子左看右看,检查这皮肤状况,看到皮肤上有一块斑点,她心情瞬间不美丽了,连阮萌在说什么都没注意。   “你和贝逸明发展得好吗?”阮萌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根据她听到的八卦,贝逸明实际上是个大渣男。   “阮萌,你有气垫BB或者粉底吗?要白一点的色号,我要补妆。”任薇翻了下包,发现自己没带底妆产品。   阮萌随手打开抽屉,拿出一款黑色气垫BB,“这个吧,色号对我来说太白了。”   任薇很快补完妆,看了下手机,拎起包就跑。阮萌无语地摇摇头,把她的气垫收起来,不小心对上气垫的镜子,镜子里照出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刚才任薇的脸。   任薇的脸突然变成另一张女人的脸,阴森地朝她笑着,把阮萌吓得半死,心脏一抖。 第9章 美白08   是她眼花了吧?阮萌颤颤巍巍的,想拿起那块气垫BB,可她好怕啊,生怕那女鬼从气垫里跑出来,直到听到那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它呵呵地笑着。   “让你吓我,让你吓我!”阮萌立刻反应过来了,是那只镜妖,李若非把它封在里面了,她把气垫霜扔到地上,泄愤般地踩了好几下。   那个声音又出现在她耳旁,它懒懒地说道:“还没看出来吗,你的朋友被女鬼附身了,你没有阴阳眼,我只不过把她真实的样貌给你看。”   “她会怎么样?”阮萌心一紧,颤声问道。   “脸上已经有尸斑了,你说呢。”   那岂不是糟糕了,还有徐梦,她也用了美白精油,阮萌焦躁地在寝室里转圈,她没有灵力,该怎么帮她们。   她把视线看向那块气垫,“你一定有办法,快说说看。”   这实在是很奇怪的一幕,阮萌对着一块气垫BB霜自言自语。   “没有,但你可以找李若非。”镜妖笑嘻嘻地给她提意见。   “请他很贵的,我现在靠他养着,再说出以后还他钱这些话,你当我是霸总的女人啊?”阮萌敲了敲气垫霜的壳子。   不行,她还有办法,上百度搜——【被下降头怎么办?】搜出来一堆渗人的东西,特别是寝室里静悄悄的,她捂着眼睛不敢看,太恐怖了。   看她这么怂,镜妖笑得更大声了。   外面楼道里突然传来女生们的脚步声,她们边往下跑着边对不明所以的女生说道:“寝室楼下有撕逼大战!”   “404室两女的为了贝逸明吵起来了!快去看啊!”   阮萌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来,她穿着拖鞋,往门外跑,一路小跑到楼下,发现寝室楼下非常热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他们拿出手机举着拍。   “战况发展到一女的骂另一个是小三,插足他们之间!”   任薇正在大骂徐梦贱人,她一下寝室楼看到徐梦亲密地搂着贝逸明,向他索吻,心头顿时起火,上去揪徐梦的头发,贝逸明挡在两人中间。   “修罗场啊修罗场。”   “翻船了,学长翻船了。”   围观的人抱臂感慨,“两女争一男,哈哈,话说这两个女的是姐妹吗?怎么长得有点像?”   长得像……阮萌倒吸一口气。   有个男生看不下去了,他上前去劝架,拉住任薇,“同学,别激动,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当街打小三,值得吗?”   “滚!”任薇气愤地转头吼了句,有个阴森的女鬼脸在她旁边一同吼,男生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旁边有个学生神色惊恐,不顾看热闹,连连往后退,甚至重心不稳,跌了一跤,手撑在地上,连滚带爬,学生们让开一条路,奇怪地看着他。   他往前跑,边回头喊道:“鬼啊!有鬼啊!”   “神经病啊。”旁人发出窃窃私语,像看神经病一样看那人。   这人肯定知道什么!   阮萌连忙跟上去,她越跑,那人跑得越快,他回头喊道:“你谁啊?追着我干什么?”   “同学,我想问你一件事……”阮萌跑得累死了,好在那男生体力不太好,跑了一段距离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她靠在自动贩卖机旁,买了两听饮料,递给他一瓶,“同学,同学,你是不是觉得那两女生眼熟?”   “你怎么知道!”男生惊诧地抬起头。   聊过之后才知道,男生是这所学校的研究生,研二在读,他紧紧握着可乐罐,手止不住地颤抖,牙齿打颤,“她们很像,很像我认识的一个女生,可是那个女生已经死了,我,我参加过她的葬礼。”   “她叫什么?你有没有她的照片?”阮萌询问道。   “有的吧,我找找。”男生滑了半天手机,在朋友圈找到以前的合照,“我们一起去黄山采风时拍的。”   阮萌接过手机,看到照片上是一群年轻学生,其中有个女生很出挑,她特别白,是美女,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她。   “她叫夏妍,我和她是一届的同学。”   “她和贝逸明交往过,两人不久分手了,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事,但从她朋友那知道贝逸明劈腿了,结果她一时想不开,在学校自杀,抢救过来后,学校怕弄出事情,让她退学。”男生渐渐冷静下来,“后来,她在家里烧炭自杀了。”   “我从那两个女生的脸上都看出她的影子,有一个特别像,就像是她的双胞胎姐妹。”   原来是这样,阮萌把手机还给了男生,她走回寝室楼,发现人群散开了,那三个人却不见踪影。   她连忙打电话给她们,电话没人接。   “同学,刚才吵架那三人呢?”她拉住一个女生问,女生不解地摇摇头。   阮萌急得团团转,回头看到李若非站在路灯下,他长身玉立,她跑过去,喘着气问道:“你怎么在这?”   李若非没说话,他意味深长地看向一个方向。   寝室楼旁边那幢楼是图书馆,阮萌二话没说拉起李若非的手,“你跟我走,快去帮帮我的同学。”   李若非嘲讽地扬起唇角,不紧不慢地说道:“凭什么我要帮她们?”   “你就当帮我这个忙,拜托了。”阮萌头也没回。   “为什么呢,你和她们非亲非故,她们对你也不怎么好,帮她们做什么。”李若非冷漠地说道。   “我总不能看到认识的人死吧,见死不救也太过分了!”阮萌回过头。   两人在夜色中对视着,李若非开口说道:“你能给我什么。”   她能给他什么?阮萌不知所措起来,她不知道能给他什么,她面色为难地说道:“我现在没钱,等我毕业后再还你?”   口袋里的镜妖发出恶意的笑声。   她露出个小心翼翼的表情,“能不能分期付款?”   李若非扬起唇角,一如既往的嘲讽笑容,“我要你陪着我,永远。”   “好好好。”阮萌忙不迭地应了声,回头看图书馆,等她说完这句话,心脏像是被无形之物束缚住一样,跳动得飞快,令人眩晕,她猛地睁大眼睛,突然意识到,她刚才是不是答应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来不及细想,她拉着他往台阶上跑。   经过的朱雨辰讶异地问道:“阮萌,你也来图书馆了?我刚才看到任薇和徐梦也来了……”   她话没说完,阮萌激动地握着她的肩膀,“她们去哪里了?”   “去那间自习教室了。”朱雨辰手指了个方向,她奇怪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你快点回寝室吧。”阮萌挥别她,拉着李若非往那间教室跑。   教室门怎么都推不开,她费力地推了几下,一旁的李若非不耐烦地推了下,门立刻打开了。   阮萌以为会看到极其恐怖的一幕,没想到教室里的三人齐齐转过头,他们没有打起来,她失望起来。   啊,不对。   “你们没事吧?”阮萌关切地问了句。   “正在谈分手。”贝逸明温和地朝阮萌说了句,随后摆出一副不耐烦的面孔对任薇,“既然被你看见了,索性说开,我们分手吧,和你在一起没意思了,而且看见你的脸,总让我想起不好的回忆。”   “那我去整容,学长喜欢什么样的,我整。”任薇焦急地拉着他的手臂,哀求道。“是我不好,我不该偷看你的手机,我再也不会了,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对你没感情了,你烦不烦。”贝逸明厌恶地皱眉道。   “就是啊,你不要缠着学长了,他不喜欢你了。”徐梦在一旁帮腔道。   “你这个婊|子,抢别人的男朋友,贱人!”任薇恼羞成怒。   “活该,你看看你这副母夜叉的模样,这周末我和学长在酒店开房了。”徐梦仰起下巴,得意道。   任薇气得浑身发抖,头发几乎竖起来,阮萌震惊地捂着唇,露出不忍心的表情,看任薇头顶有点绿。   任薇看样子想去手撕了徐梦,扑了过去,被贝逸明挡住了,他厌恶地把她推开,任薇倒在地上,她无助地哭了起来,“为什么要和我分手,我做错什么了?你说喜欢皮肤白的女孩子,我努力美白,你看我,我变得这么白,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任薇神情失控地站了起来,她的半边脸上突然出现紫红色的斑点,在白皮肤上异常显眼。   在场的三人倒抽一口气,李若非冷漠地看着。   “你们为什么这么看我?”任薇捂着脸,她看看贝逸明,他往后退了几步,看到恋人是这副反应,伤透了她的心,她突然扑向阮萌,怒吼道:“镜子,给我镜子!”   阮萌抖着手,把封印镜妖的气垫霜递给她,她一照镜子,镜子里出现一张陌生的脸,清秀漂亮,可不是她的脸,任薇睁大眼睛,喃喃道:“这是谁……”   阮萌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贝逸明,她不忍心地对任薇说道:“她叫夏妍,是贝逸明的某一任女友,她已经死了。任薇,那精油是尸油,而尸油其实是没有美白功效的,它会让夏妍上你的身,你正在变成另一个人啊!”   这么短的时间里,阮萌理清楚了大概,李若非赞赏地看了她一眼。   “不对,不对,我是任薇!我才不是夏妍!”任薇辩驳道。   怎么回事?阮萌直觉不对,她抢过任薇手里的镜子,照到徐梦身上,顿时倒吸一口气,有个鬼影正附在徐梦身上,朝她笑着,笑容灿烂又阴森。 第10章 美白09   夏妍什么时候上了徐梦的身!?阮萌震惊地想到,难道是上周末的事情,那天晚上她打给徐梦电话的时候,电话里不知道为什么很吵闹。   上周五,徐梦穿着短上衣露出美背,和贝逸明约会,他搭着她的肩膀,抚着她的美背,浑然不知实际上身旁的女生被鬼附了身。   徐梦握着贝逸明的手,晃了晃,自然地撒娇着,“学长,我看她疯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你和她说清楚,你们分手了,我们走吧。”   “好。”贝逸明收回视线,他表情僵硬,像是摆脱了个大麻烦,拉着徐梦的手准备离开。   渣男!垃圾!阮萌气愤地瞪着他,她小声问李若非,“要是让他们离开了,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会发生什么事情,最多他从此以后每一任女朋友都是她。”李若非无所谓地说道。   阮萌却不甘心,“那他根本没受到惩罚啊,他不是换女朋友换的很开心?”   “恐怕那女鬼一开始的目的也不是向他复仇,她下的咒是永远和他在一起。”   都闹到为渣男自杀这地步了,还看不清渣男的真面目,阮萌真的好想打醒那个叫夏妍的女鬼。   “你们站住!”阮萌挡在门口,拦在门口不让他们离开,她冲徐梦说道:“徐梦,不对,夏妍,你清醒点,这渣男不停给女生发微信聊|骚,给女生们分别建了个群,全国各地都有他的炮|友,为了这么个百人斩,值得吗?你活着的时候把命搭进去,死了还不醒悟!”   “你知道什么!”徐梦搂紧了贝逸明的手臂,她警惕地瞪着阮萌,“你想干什么,你也想抢走他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从徐梦身上突然蹦出来一张面目恐怖的女人脸,她的上半身像是拉长了一样,直接冲到阮萌面前。   阮萌倒吸一口气,望着这一幕,牙齿不由打颤,贝逸明也被吓坏了,他脸色煞白,想把手从徐梦怀里抽出来,可是人像是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我不会让你抢走他的,我知道,女生们都对他有意思……”夏妍的声音沙哑尖锐,仿佛从地狱传来,时高时低,像是指甲在刮着人的心房,听着难受,“他进大学那一年,加了我的微信,我主动向他告白,他接受了。逸明和我在一起了,可是那些婊|子还是不断勾搭他——”   随着夏妍的话,阮萌似乎看到了三年前的景象,贝逸明作为大一新生刚进学校就受到女生们的关注,原本就是女多男少的艺术系,他变得更加抢手和热门。   在进社团的那一天,大男生推开门,阳光帅气的模样一下子吸引了夏妍,他的长相、性格符合她对美好爱情的所有向往。   哪怕她是他的学姐,她主动表白了,他们顺理成章地在一起。   可是好景不长,她发现他的微信里加了很多女生的微信,微博上有女人给他发穿着内衣露沟挤胸的照片,更过分的是出去吃饭,总有女生搭讪他,视她于无物。   “帅哥,这是我的电话,等你分手了打电话给我,你就当给我爱的号码牌。”女生说这话的时候,轻蔑地看了眼夏妍,转身离开了。   哪怕贝逸明后来解释了,夏妍依旧不能放心,总是有下贱的女人想靠近她的男朋友,主动勾搭聊|骚。   “贱人,见到男人就走不动路的贱人,我知道,谁都想和逸明在一起,包括——你!”女鬼阴狠地瞪了她一眼,面容变得更加恐怖,眼眶撑大渗出血来。   阮萌连呼吸都不敢了,吓得她噤若寒蝉。   李若非瞥了她一眼。   阮萌朝他猛摇头,“我对他没兴趣,不是谁都想当他女朋友的!我不想在垃圾桶里找男人,更何况这么个百人斩,要是染上病就不好了,我劝你快去医院检查下!”   李若非这次神情讶异地看了阮萌一眼,似乎没想到这种情况下她还说的出话,再次刺激到了女鬼。   “住口!”女鬼凄厉地叫了起来。   自习教室的灯突然一下子灭了,不只是自习教室,整幢图书馆的灯全部灭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阮萌什么都看不见了,当黑暗降临的瞬间,她呆立在原地,轻声叫道:“李若非?”   没人应她。   过了会,她想起来可以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她抖着手拿出手机,刚打开屏幕,屏幕那点微弱的光照出一张鬼脸,大约看的出是个女人,只不过全身漆黑,脸上有严重的烧伤,下巴一块肉掉了下来,隐约可见骨头,她黑洞洞的眼睛盯着阮萌,下巴上正滴着油。   “呜啊啊啊——救命啊——”阮萌快吓哭了,她哭喊道:“夏妍,你到底要干什么啊?你为了个男人值得吗?怀着孩子自杀——”   那个研究生对她说过,夏妍是烧炭自杀的,结合李若非先前说的,尸油需要用白蜡烛烧孕妇的下巴,所有的一切都连了起来。   夏妍为了和贝逸明永远在一起,对自己下了咒。   “只有这样,只有这样,他才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别的女人再也无法抢走他了。”女鬼伸出一条漆黑的舌头,舌头伸长快要卷到阮萌的脸上了。   阮萌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去看这恐怖的一幕,这时,耳边响起一个淡漠的声音,“涂了尸油会做春梦,那晚你春梦的对象是他?”   都什么时候了!李若非干嘛关心这些无聊的事情。   “不是!”阮萌急忙否认,“怎么可能!”   “那是谁?”   阮萌悄咪咪地睁开眼睛,妈呀,眼前的一幕恐怖到她心脏快停了,可是她还是有羞耻心的。   李若非循循善诱,“你说出来,我帮你驱邪。”   那条黑色舌头马上要卷上阮萌的脖颈,她闭着眼睛,自暴自弃地回道:“是你,是你!你满意了?”   听到答案后,李若非抬起手,微扬起唇角,他平静地说道:“赦令,神鬼显灵,赐好运,急如谕令。”   女鬼的动作停了下来,以自习教室为中心,所有的灯再次亮起来,阮萌这次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幕,在徐梦脚下有个婴儿形状的小鬼扒着女鬼,将她慢慢拖了下去,女鬼发出凄惨的叫声。   “不要——我不要离开他……”   女鬼深情地望着贝逸明,被拖入地下之前,喃喃道:“我爱你。”   “爱?”李若非冷笑了下,“爱男人胜过爱自己的孩子,怪不得被你杀死的孩子有那么大怨气。”   女鬼离开之后,徐梦一头栽倒在地上,阮萌上去探探她的鼻息,还活着。   贝逸明恨不得自己晕过去,一旦能动之后,他转过身就去吐了,一脸不能接受,“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和我在一起的都是这个恐怖的女鬼?”   “那个女鬼是你之前的女朋友夏妍,她为了你搞出泰国巫术,死掉了,你一点懊悔都没有?”阮萌不满地朝他喊道。   贝逸明白着一张俊脸,无所谓地笑道:“她爱我,我就要爱她吗?搞笑,我们曾经可能有过爱情,可是现在早就没了,我对她没有感情,一想到和鬼上|床,我就想吐。”   阮萌为女鬼怒其不争,她恨不得上去捶他,李若非伸出手拦住她。   贝逸明推开自习教室的门,在他的脚旁边有个黑色小鬼,他抬起头叫了声,“爸爸。”   阮萌面色惊悚地睁大眼睛。   小鬼转过身看了眼阮萌,跟着贝逸明离开了。   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听说过一句话吗,小鬼难缠。”   404寝室因为这件事一战成名,寝室里的四个女生大名传遍了学校,处于话题中心的任薇直接退学了,听说去国外休养加上学了,阮萌后来就没再见过她。   听其他人传,有人在教务处见到过她一次,她皮肤是白了,只不过斑点更多。   “人一白就不能长斑长痘,这样太明显了,还是肤色健康点好。”女生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徐梦没有任薇这样的家境,休养过后,她就回学校上课了,只不过被整个系的女生孤立了,没人愿意和她当朋友。   她也不介意,很快搭上另一个系的朋友,连寝室也不回了。   任薇父母向学校施压,贝逸明因为作风问题被开除了,在校园里远远看到他,他气色非常不好,阮萌悄悄拿出那块气垫,装作补妆,实际上是在看他的背影。   他的肩膀上趴着一个黑色小鬼,他回过头,伸出黑漆漆的小手,朝阮萌挥了挥手。   阮萌心头一跳,啪地把盖子合上。   校园生活重新回归平静,下了课,阮萌从教学楼走出来,手机在裤子口袋中发出震动声音,她没顾得上看人名,接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一个惊恐的男声。   “萌萌,萌萌,我、我好像撞鬼了。”   “你哪位?”阮萌被他的开场白吓了一跳。   “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你这个狠心的女人!”   阮萌一看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谢飞舟,这不是她之前的小男友吗。 第11章 外卖01   大学附近的咖啡店里,一个长相帅气的小哥哥走了进来,负责点单的女大学生笑了下,“请问要点单吗?”   “两杯拿铁。”小帅哥低着头,不去看那个女生,小声地点了单。   服务生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替他点了单,扫二维码的时候,男生把头低得更低了,将手机递上前,他怪异的举动引得经过的学生频频侧目。   好好一个帅哥,怎么搞得和智障一样。   点完单,谢飞舟端着两杯咖啡坐到靠窗的位置,阳光照射最猛的地方,隔着窗户,他看到阮萌走了过来,朝她挥挥手,“萌萌,这里。”   阮萌走进咖啡店,坐到他对面,再次打量了下小帅哥,他头发很短、剃着寸头,清爽利落、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小麦色肌肤,平时应该是个开朗阳光的帅哥,只不过现在表现得有些神经质,他总是回避着和人的对视。   “谢飞舟?”阮萌迟疑地叫了他一声。   谢飞舟盯着一个走过的女孩子,在女孩奇怪地转过来后,他慌忙移开视线,“萌萌,我最近老是撞鬼……我好怕啊,我不知道该找谁,在大城市又没认识的人,只好回来找你,你过的怎么样?”   “还不错。”阮萌最近死命抹之前买的美白精华,皮肤恢复到了以前的程度,甚至更白了些。   谢飞舟看她气色不错,脸蛋白里透红的,他有些忿忿不平,谁见到前女友过这么好都不开心。于是他小声问道:“你和他还好吗?就是你家里给你安排的对象。”   “恩,他不错。”   “你回答的好敷衍。”谢飞舟不满地嘟囔着,“算了,不说这些了,我找你是因为别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找谁商量,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你撞鬼的事情?”经历了先前的事情,阮萌再也不敢说自己是个无神论者了,在恐怖灵异的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你相信我!”谢飞舟惊诧地望着她,他一脸感动,哭唧唧地说道:“我和别人说,他们都说我有毛病,萌萌,只有你信我。”   他伸手握着阮萌的双手,阮萌不适地抽回手,她装作去拿咖啡,喝了一口,“你可以和我说说看,不过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   一接到谢飞舟的电话,阮萌想着是不是李若非在搞鬼,不对,是驱鬼去吓他,具体怎么回事还得听他怎么说。   “对,对。”谢飞舟拿起吸管,也喝了口咖啡,酝酿一下说道:“事情还要从我坐上高铁开始,你抛下我,我就一个人去大城市了。在高铁上刷手机订了家民宿,下车时我发现没保存民宿地址,结果这时候我手机没电了。”   “我想找个充电的位置,看看哪里能充电,弯下腰找插座,好巧不巧的,在旁边的座位下看到有一只手机,我鬼使神差地把它捡起来了,它电量很足,我就用它查了下民宿地址。等我想问谁丢了手机,再抬起头,发现车厢里的人走光了。”   车厢里空荡荡的,上一秒车厢里人头攒动,下一秒人就全消失了。   “然后我就带着手机离开了……”   阮萌听到这,神情不满,“你把别人丢了的手机占为己有?”   谢飞舟面色尴尬,俊脸微红,“我想还的,可是一时忘记了,高铁到站了,我又急着下车,而且你听我说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跟着人流出了站,第一次到大城市,到处都是人,我也是晕了头,连地铁都坐反了,匆忙下车,后来一摸裤子口袋,那只手机掉在了地铁座椅上。”   地铁可不会等人,门一关,早就开走了,谢飞舟亲眼看到手机搁在地铁座椅上,地铁载着手机离开了。   “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我也不心疼,只不过等我到了民宿,打开行李之后……”谢飞舟咽了下口水,他直愣愣地盯着阮萌,“那只手机又出现了,最新款的XS Max,银色的。”   原来是看手机价值高,又是最新款,他才会把它占为己有,阮萌对他的小心思有所了解,顶多在心里鄙视下他的行为,“然后呢?会不会是你自己记错了,其实你把它放在包里了。”   “不可能的,我记着把它塞在了裤子口袋里,亲眼看到它在地铁上,如果说这件事是巧合,那么接下去就不是巧合了。”   “我承认我是利欲熏心,想把手机拿了卖钱,但随着时间过去,渐渐的,我觉得这样不妥,良心不安,我放下行李,就去了附近的派出所报案,把手机交给警察了。”谢飞舟回忆着说道。   “警察还给了我一张案件回执单,你看。”他从裤子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   阮萌接过来一看,日期对上了,手机型号也对上了,手机确实交给警察了。   “你说用这手机查了民宿的地址,不对啊,现在的手机都是面部识别或者指纹识别,你怎么可能开的了机呢?”阮萌奇怪地问他。   谢飞舟左看看右看看,低下头小声说道:“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后来那只手机又出现在我身边,它阴魂不散啊!”   无论他把手机扔到垃圾桶里,或者交给民宿前台,又或者吃饭的时候故意留在店里,手机总会跟过来。   幸好这只是只手机,它不能对人造成什么伤害,谢飞舟就随它去了,把它锁进了柜子里,后来他很快找了份送外卖的工作,骑着小电瓶车在城市里穿梭。   别看外卖送餐员辛苦,可是回报也不错,他一个月能有个万把块的收入,谢飞舟也就做了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晚上去跑送餐,给手机充电的充电宝都没电了,正好是晚高峰,他会损失很多单子,他急着去餐饮店充电,一摸口袋,那只手机又出现了。   “当天是特殊情况,我就用这手机接单了。”谢飞舟的脸色越来越白,连声音都打颤,“我接到一单是送到附近小区,刚送上去敲门,门里伸出一只手把外卖拿了进去。我还对那人说,记得给五星好评。”   “接下去一连三天,我都送到过这家,我最多吐槽下这人是有多爱吃外卖,而且单子都分配给了我。但是到第四天的时候,我送餐到楼下,发现楼下到处围着人,有警察站在那。”   谢飞舟一停车,想上楼,被警察拦了下来,警察询问他送到哪间,一听他说的地址,警察脸色立马变了。   “人早就死了四天,你不要胡说!”   附近的居民七嘴八舌地说着,那家人早就死了,天气热,尸体发出难闻气味,邻居报警,这才发现一家人早就死了。   那是谁叫的外卖?谢飞舟感觉身体发冷,他胆战心惊地把外卖扔到了垃圾桶,单子也不跑了,回到出租房。   阮萌听的一愣一愣,她神色紧张,哪怕周围是热闹的咖啡馆,她也觉得浑身发冷。   谢飞舟神色凝重,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中透露出无声的恐惧,“我不信邪,后来去警察局问了,正巧警察在找送餐的人,他们对我说,从三名死者的胃里发现出三天的食物量,但他们明明四天前就死了!”   警察们脸色一白,面面相觑,警告他不要把事情发到网上,引起恐慌。   “死者的胃液把前两天的食物消化了,可是从尸斑尸僵的反应程度看,他们明明早就死了,那我把餐送给谁了……”谢飞舟哆哆嗦嗦地说道。他欲哭无泪,“出了这事,我怕都怕死了,我就把工作辞了,正好经常拿餐的快餐店招人,我就去帮忙收银了。”   “结果收银的时候又发生怪事。”   阮萌用充满怜爱的眼神看着谢飞舟,好好一个小帅哥莫名其妙遇到这些怪事,要是没遇到的话,几年之后,他会被切成一片片。   谢飞舟双手扒着脑袋,他神色痛苦地说道:“事情要从那天晚上开始,有个女孩子来打包外卖,对,没错,又是外卖。”   打工的小餐馆盒饭味道好,价格公道,是附近白领小员工常来的地方,午餐晚餐的时间人爆满,女孩子到的时候正好是用餐高峰过了,谢飞舟忙着看电脑有没有收到钱,抬头看了她一眼,她不算特别漂亮,充其量就算是个清秀的女孩,只不过裸|露在外的手腕和脖颈上有红色的细痕。   可能被什么东西勒的,谢飞舟没多想,他将打包好的食物递给她,“鸡腿饭外卖好了,谢谢惠顾。”   女孩微笑着接过了,“谢谢。”   没过一会,店里的生意就结束了,和老板打了招呼,谢飞舟骑着小电瓶回出租房,在十字路口停下的时候,前面拉起警戒线,交警忙着疏导交通。   “前面发生车祸了,真惨啊,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这么死了。”   “身体正好撞上隔离带,尸体变成一块一块的,你瞧,法医正在隔离带里找剩下的尸块。”   谢飞舟顺着路人的视线望过去,明明是大夏天,他后背发凉,视线所及之处,有一只手腕静静地躺在那,就像是有条红线将她切割开了,他逃也般地离开了车祸现场。   阮萌搓了搓手臂,后悔没带件外套过来,她浑身发毛,难以言喻地说道:“你是说,她被撞死之后来店里叫了份外卖?这是什么样的吃货精神啊。”   “一定是这样的。”谢飞舟神神叨叨的,“我一直在撞鬼,你说我是不是灵异体质?这些事还没完,等我回到出租屋后,又遇上怪事了,我一直遇到死了的人出现在我面前。”   阮萌紧张地咽口水。   “叩叩。”   有人敲了敲他们旁的玻璃窗,两人齐齐转头看。 第12章 外卖02   李若非笑眯眯地站在窗外,银发在阳光下显得柔软且富有光泽,只不过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一片冰冷,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们两个。   阮萌手忙脚乱地往后退了些,和谢飞舟拉开一段距离,她举起双手,朝他摇摇头,以示自己是清白的。   那条蛊虫扑腾的虫影再次回到她的脑海中,她惊恐地摇头,用嘴型告诉他,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瞎想。   谢飞舟吓了一跳,他紧张地问阮萌,“我记得他叫李若非,萌萌,你说他是人吗?”   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啊,她只知道李若非肯定到达了非人的程度,有人能玩转蛊虫,把鬼叫出来,这种人至少不是普通人。   “我现在好害怕,我怕遇到的人都是鬼变的,也许他在过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谢飞舟欲哭无泪,“萌萌,我只相信你,你肯定是人,不是鬼。”   “谢谢你哦。”阮萌无语地说道。   原来他在担忧这种事,阮萌想了想,灵光一闪,她从包里拿出气垫BB霜,飞快地说道:“这个送你了,你要是遇到什么人,吃不准对方是人是鬼,你拿镜子照一下。”   谢飞舟接过黑色的气垫BB霜,他好奇地研究着,女孩子用的东西他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带着,他想还回去,抬起头看见阮萌和她现任男友离开了。   他心里有些不舒服,随手把气垫霜塞进了口袋里,他得去找工作了。   在谢飞舟离开后,李若非回头看了眼他的背影,阮萌见状,大着胆子问他,“他最近一直在撞鬼,是不是你……?”   那双浅色的眼睛看向她,视线慢慢移到了阮萌脸上,他似笑非笑地说道:“你怀疑我。”   “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可是他最近真的很倒霉。”阮萌慌忙解释了下,“我对他没感情了,我这是作为朋友听他倾诉下,你千万不要误会。”   “你怕我对他做什么?”他柔声问她。   阮萌只得露出一个礼貌且不失礼貌的微笑,四两拨千斤,把话题拨了回去,“我相信你不是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李若非很感兴趣地问她。   “睚眦必报、锱铢必较……”阮萌随口说了两个词,在他冷淡的目光中赶紧把话题换了,“这家店好像是新开的,我们进去坐一坐吧。”   她指了指一家新开的甜品店,店里的招牌是比利时松饼。   李若非跟着她进去,店里都是一对一对的大学生情侣,看起来是个约会圣地。   他不由深深地看了阮萌一眼,淡淡地说道:“我没有驱鬼去骚扰他,我说过了,只要你陪在我身边,过去的事情我不追究,更不会计较。”   “恩恩,我知道。”阮萌哪管那么多,她见话题转移了,翻看着菜单,“让我看看,要点什么?巧克力味的还是香草味的,草莓味,还有抹茶味,抹茶味这颜色不好,看着像是原谅色。”   她自言自语了下,随后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李若非,像是被抓包一样吐了下舌头,试图蒙混过关。   “……”李若非撑着手臂看她,微扬起唇角。   “不过就算不是我搞的鬼,我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阮萌心惊了下,惊讶地问他,“这话怎么说?难道你看出他印堂发黑了?”   李若非被阮萌的话搞得不知道该笑还是生气,他冷笑了下,“我不告诉你。”   他抬起头对服务员说道:“一份巧克力味,一份抹茶味,再加两杯美式,对,抹茶味的是我的。”   服务员神色微妙地看了眼李若非,再看看阮萌。   小气鬼!竟然给自己点抹茶味的松饼,这不就是怀恨在心吗?阮萌想了想,她实在很想知道谢飞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阮萌,你知道隔壁的老爷爷为什么活到九十岁,那是因为他从不多管闲事。”李若非警告道。   可是……谢飞舟这孩子太倒霉了,明明不是什么坏人,年纪轻轻就知道赚钱养活自己,养活女友,虽然他读书不好,可人真没有太坏的心思。   阮萌不知道该怎么撬开李若非的嘴,她郁闷地支着下巴,看旁边的小情侣打情骂俏,学生党和成年人谈恋爱果然不一样,成年人的世界中没有那么多浪漫,只剩下现实的压力。   她突然想到什么,坐到李若非旁边的椅子,他用眼神询问她要做什么,她拉着他的手,晃了晃,撒娇道:“你告诉我,好不好嘛。”   甜腻的嗓音,漂亮的脸颊微红,阮萌被自己的动作羞耻到了,可是她发现李若非真的很吃这一套,他连阻止的动作都没有做,眼神看向他们对面的一对情侣,那边的女生坐到了男生腿上,搂着男生的脖颈撒娇。   大佬你难道想体验情侣撒狗粮的互动,阮萌心里震惊,她不情不愿地坐到他腿上,内心有些羞耻,但发现那对情侣自然地亲了下,旁若无人的,她想着抛掉羞耻心,这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心跳声越来越大,阮萌红着脸,坐在他结实有力的大腿上,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她头晕目眩,幸好,他应该是人。   她抬起眼眸,对上他面无表情的俊脸,主动亲了下他的唇,“拜托了,告诉我吧。”   阮萌心想,她现在应该装萌妹子装得够好了吧。   柔软的身体主动靠近,他怔了下,洗发水混合着少女的馨香,气味淡淡的,闻起来很舒服,因为不好意思她脸颊泛红,眼睛闪闪发光。   李若非垂着眼眸,淡淡地说道:“我刚才的意思是,你坐回原位,我就告诉你。”   结果她误会成,他也想像那对情侣一样。   阮萌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尴尬地想从他身上起来,他单手握着她的腰,轻描淡写道:“这样也好,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真的?”阮萌凑近了些。   “他不是阴阳眼,更不是灵异体质,却一直遇到鬼的缘故是……”   谢飞舟面试完,回到自己暂住的旅馆,房东把房子分隔成了一小间一小间,在房间内放了两个单人床,他躺到其中一张上,没过多久,另一张床上的人回来了。   对床也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小青年,他坐到床边给手机充电,很自然熟地问道:“兄弟,你也出来打工?找到工作了没?”   “没呢。”谢飞舟笑了笑,“不过要找的话,肯定能找到,就是看肯不肯干了。”   “说的也是,年轻嘛,时间多体力好,干点苦力活没什么。”年轻人边打着手机游戏边和谢飞舟聊天。   两人聊了聊找工作的情况,又聊了下这里的房价,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女朋友。   “分了。”谢飞舟一脸苦涩,“她上大学去了。”   年轻人叹了口气,“没房子谁跟你,你说对不对?没事,再找就好了。”   “是啊。”谢飞舟想起阮萌给他的气垫BB霜,他搞不明白,她给他这东西做什么。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气垫霜,对床的年轻人一下子乐了,“送女朋友的?不对,前女友的?小兄弟挺懂啊,送女人化妆品不会错,何况这么高级的。”   谢飞舟模棱两可地应了下,实际上这是阮萌送给他的,他不好意思对刚认识的人说那么多,他耳边回响起她的话,再看看对床的年轻人,他打开气垫BB,放到腿边,将镜子朝上,照了照那年轻人。   他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怎么会信萌萌的话呢,他笑了下,正准备把盖子合上。   突然之间,他看到镜子里对床的年轻人变成漆黑一片,身上似乎在冒着黑气,他心一抖,牙齿打架地抬起头。   坐在床边的年轻人明明正常的很,谢飞舟再低头一看,那个年轻人明显不是人的模样,浑身漆黑,眼睛充血,在镜子中怪笑了下。   妈呀!   谢飞舟腿一下子软了,使不上力气,他费了好大力气,站起来,挪到门边。   “兄弟,干嘛去呢?”年轻人笑眯眯地问他。   “上厕所,上厕所。”谢飞舟慌忙打开门,他一路跑到了房东待的前台,“有鬼!我房间里有鬼!”   正准备入住的几人一听,立刻把钱从房东那抽了回来,背着包赶紧走了。   “你看你,嚷嚷什么呢!把人都赶跑了!”房东不满地冲他喊道。   “真的有鬼,我对床坐着一个浑身烧焦的人,他身上还冒着黑气。”谢飞舟手忙脚乱地描述着。   房东神色一变,他从抽屉里拿出钱,递给他,“你别住这了,我把钱退给你,再多给你五百块,你别说出去。”   谢飞舟拿着钱和行李离开了旅馆,房东老板对他说,他那房间里确实死过一个打工仔,那天晚上外面下雨了,年轻人没关好窗户,导致雨水打进来,他又习惯在床边充电玩手机,结果被电死了。   电流瞬间通过年轻人的身体,他浑身焦黑,冒出黑烟。   谢飞舟越想越觉得惊恐,他惊魂未定地走在街上,紧紧抱着双肩包,生怕经过的人都是鬼,他其实穿梭在鬼的街道中。   他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他拿出气垫BB霜,萌萌给他的东西是真的,是真的有用。   旁边经过一个人,撞了下他的肩膀,气垫霜啪地一下掉在地上,谢飞舟来不及骂那人,心疼地捡起来,镜子裂开了,一缕白气从中间飘出,钻进了谢飞舟的身体里。   作者有话要说:  大声告诉我,是不是甜文   不要忘记点下收藏~ 第13章 外卖03   谢飞舟捡起气垫,把气垫放到眼前,镜子裂成好几片,他紧张地说道:“怎么办?怎么办?这镜子会不会坏了。”   路人经过的时候看到他一大老爷们对着气垫BB照,偷偷笑了起来,有人更是嘲弄地说了一句,“女装大佬?”   女装个P!谢飞舟气得想揍人,他怒瞪了一眼,那人面色悻悻地离开了。   谢飞舟把气垫塞进裤子口袋里,他抬起头来,不知道为什么,看街道有点不同了。   原本就热闹的大街上变得更加拥挤,谢飞舟不得不躲闪着来往的人,他转过头,从地铁口正走出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眼看要撞上,那上班族视若无睹。   两人就要相撞的时候,上班族从他身上穿过去了,谢飞舟瞪大眼睛,面色惊悚。   天哪!这次他直接看到了。   他哆哆嗦嗦地走进地铁,还没走进去,看见两个穿着橙色衣服的建筑工人往下走,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地铁中。   他想要开口说话,但话却堵在喉咙口,惊慌失措地转身就往上跑,手扶梯上的人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   谢飞舟一口气跑出地铁口,转身进了一个商场,商场内灯火通明不说,人气也旺,他准备点杯奶茶安抚下自己受惊过度的小心脏。   拿了取餐号排到另一边,有人戳了戳他的肩膀,他转过头,是一位面目温良的女士,她和蔼地问道:“请问你有没有看到我的手?”   手?什么手?   谢飞舟朝下一看,她缺了一只手,手部有一个横截面,上面的红色纤维清晰可见,他差点被吓晕过去,回过头一看,在一楼珠宝柜台上有一只血淋淋的手,他颤颤巍巍地往那里指了个方向。   “谢谢。”女士道谢后,慢慢走了过去,从柜台上拿起手。   谢飞舟拿了奶茶找了个位置坐下,他的手抖的厉害,奶茶都溢出来了。他理了理发生的事情,还是想不出个大概,被吓得六神无主。   【怎么这么笨呢,还没阮萌聪明】   “谁,谁在说话?”谢飞舟神经质地站了起来,接受到经过路人的眼刀后他才再次坐下来。   【笨啊你,你刚才看到的上班族,他跳轨自杀了,之后见到的两个工人,在施工的时候莫名消失了,地铁运营结束后会有一辆空车,载的就是这些鬼魂。】   【商场里的那个女人,从顶楼跳下来,身体碰到金属柜台,直接被截肢了。】   旁边一桌的人窃窃私语着,边喝奶茶边发出貌似惊恐的笑声,“这里前段时间有人跳楼自杀了,就这样砰的一声摔在珠宝柜台上,尸体被玻璃柜直接切开分尸,新闻都有,我找给你看。”   “求那天来这里玩的顾客的阴影面积。”   谢飞舟这下相信脑海中的声音了,他拿出耳机,装作在打电话,“你是谁?你能帮我吗?”   【帮?我为什么要帮你?你能给我什么?】   那个声音直接传进了谢飞舟的脑海里,他突然想起之前看过的无数本起|点小说,他恍然大悟,难道说他是起点文男主角!他有了异能阴阳眼,从此就能走上爽文人生了。   他咬咬牙道:“我把身体给你!”   镜妖嗤笑了声,他的意识渐渐吞没谢飞舟的意识,两者的意识融合在一起,对镜妖来说,附在人身上能够掩饰掉妖气,混迹在人群中,和人没有两样。   对谢飞舟来说,他的意识猛地打开,他可以看到远处的景象,听到远处人的声音,看到生命体和非生命体从眼前经过。   谢飞舟的眼睛朝上翻了下,眼眸内白茫茫一片,过了一会,眼珠再次翻下来。   他不再畏畏缩缩,挺直腰板,拿起桌上的奶茶,喝了一口,满是糖精的味道让他很嫌弃,二话没说扔进了垃圾桶。   “我现在有阴阳眼了,马上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谢飞舟喜滋滋地问道。“我们去哪里转转,对,去古董市场,找几件古董然后卖掉,没准能遇到有钱人。”   【我们?】镜妖重复了遍,它嬉笑着。   【我为什么要去古董市场,再去撞见有钱人啊?】   “可是小说上都这么写,撞见有钱人有困难,他们会求着大师你去除魔,然后我们就有钱了!钱、美女立马就会拥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镜妖发出了猖狂的笑声。   谢飞舟继续往前走,直接上了楼上奢侈品柜台,接待他的销售狗眼看人低,正想轰他出去,看到他的眼睛后直接愣住了。   销售马上开了瓶香槟,递给他一杯,陪着他购物。   谢飞舟换了一身高级西装,皮鞋呈亮,对着镜子照了照,他直接走出了店门,后面的销售追过来,他冷冷地回头说了句,“账单寄回我家里。”   气势惊人,销售不知不觉就被唬住了,他恭敬地送他离开。   谢飞舟转身进了另一个奢侈品柜台,一块手表价值二三线城市一套房,他戴上名表,再次来到一楼,直接在4S店里提了展示用的银色跑车。   他开车出去,打开敞篷天窗,路边经过的美女有几个朝他搔首弄姿起来,他不屑地冷哼了下。   【你是不是傻逼?为什么我要遵守人类世界的规则?】   “说,说的也是。”谢飞舟自言自语着。不对啊,他看的小说都是主人公利用异能发家致富,再收几个妹子,到了他这,他一下子跃至顶点,他好不习惯哦。   他戴起墨镜,跑车一路飞驰,开到了一所大学门口,和门卫对视一眼,门卫立刻放行,他开车到了教学楼下。   下课铃声一打,学生们从教学楼里涌出来,她们好奇地打量着青年,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像言情偶像剧里的男主角了。   阮萌从教室出来,就听到前面的女生在兴奋地讨论,外面有帅哥,不知道他在等谁。   她对此毫无兴趣,正在琢磨之前李若非对她说的话,他说——   “不是谢飞舟在撞鬼,而是鬼在主动找他。”   可是为什么呢?鬼为什么要找他?   “萌萌!”   有人在叫萌萌,阮萌条件反射地抬起头,在一众女生杀人的目光中,她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谢飞舟穿着剪裁得体的深蓝色西装,斜靠在银色跑车旁,他单手拉下墨镜,朝她邪气地笑了下,“过来我这里。”   阮萌难以置信地走了过去,上午见他还是个怂包,怎么这会就变成纨绔子弟了,她打量了下跑车,又看到他的手表,“你哪来的钱?中彩票了?”   难道物极必反,倒霉久了然后走财运,阮萌发散性地想着。   “萌萌。”谢飞舟深情地叫了下她。   阮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结巴道:“干嘛。”   “萌萌,我一定是起|点文男主角。”   阮萌的表情有一瞬间空白。   “我现在给你一个后宫位置。”   “你要好好把握。”   “……”小老弟,你是不是疯了?阮萌一脸震惊。 第14章 外卖04   谢飞舟洋洋得意地看着阮萌,他扬起唇角,露出坏笑,从前是他没钱没能力给她好生活,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钱,不对,还是没钱。   没关系,有了异能,钱还会是问题吗?   看看他这身打扮,他很骚包地摆了个姿势,听到女生们发出尖叫声,心情大好,没想到有一天他也能slay全场!   “走,我带你去兜风。”谢飞舟扬了下下巴,指了指这辆崭新的跑车。   对此,阮萌露出一个敬谢不敏的神情,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他怎么就成沙雕了?   “为什么不呢?”谢飞舟握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我们一起去兜风,羡慕死那群吊丝!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去!”   阮萌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小老弟,要是我真陪你去兜风,你怕是几条命都不够了。   一想到李若非的手段,蛊虫、分尸、驱鬼,她就打了个寒颤。   “萌萌,萌萌,他是谁啊?”徐梦从女生堆里跑出来,从远处看到谢飞舟这身打扮,再看看他身后的跑车,立刻两眼发光,他肯定是有钱人,富二代没跑了。   她亲密地搂着阮萌的胳膊,朝谢飞舟笑道:“帅哥你好,我是阮萌的室友,也是她的好朋友好闺蜜,我叫徐梦。”   “你好,我叫谢飞舟。”他冷淡地打招呼。   阮萌暗中嘴角抽了下,徐梦都不回404寝室,说什么那寝室不吉利,住在那会被同学们害怕,可想想看,她做过什么事情才会让同学们不齿。   还有什么叫和她是好朋友,她没有这种喜欢抢别人男朋友的闺蜜。   “不是的……”阮萌正想解释。   徐梦抢先一步,“萌萌,你有这么帅的男生朋友怎么也不介绍给我认识,对了,萌萌都有男朋友了,你可不能破坏他们的感情哦。”   “小哥哥,你不会不知道吧?萌萌有个大帅比男朋友,银发,是个酷哥。”她语调自然,尽力展现着自己娇俏可爱的一面,对她的外表她还是很自信的,看到男生明显皱眉了,她窃喜,当他知道阮萌有男朋友,他显然不高兴了。   “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去兜风吧,我都没坐过这么好的车,你好厉害啊。”徐梦自然而然地吹捧着男生,眼中冒着小星星。   谢飞舟看看阮萌,见她确实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欲|望,他头上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之前飘飘然的心思收起来,他沉声道:“你喜欢上他了吗?才那么短的时间你就喜欢他了吗?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吗!”   听到他的质问,周围的人发出不大不小的惊呼声,有人小声说着,这是什么狗血偶像剧情节。   还有人用谴责的目光看向阮萌,更有人同情地望着谢飞舟的头顶,这年头,这么帅这么有钱的都会被绿,世风日下啊。   阮萌欲哭无泪,她面色尴尬地往后退,“我真的有事,先走了,至于兜风……”   她是为他的小命着想,要是被李若非逮到,几条命都不够。   一旁的徐梦毛遂自荐,充满期待地看向谢飞舟。   “好,我和她去兜风,我气死你。”谢飞舟孩子气地瞪了阮萌一眼,他看向徐梦,张口就来,“梦梦。”   这音节听上去和在叫萌萌没差别,徐梦面色古怪,她不是很乐意当阮萌的替身,可是看看他的穿着打扮,再看看他帅气的外表,和贝学长不是一个类型,不带一丝女气,很爷们,很阳刚,少见的正统帅哥。   她小鹿乱撞,心想阮萌是个傻的,她可不是,她一定要把握好机会,争取上位,当他的女朋友。   谢飞舟气呼呼地打开车门,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对徐梦说道:“上车!”   徐梦兴高采烈地上车了,突然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推了出去,她想跨上车,可是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推她离开。   眼看着徐梦三番五次上车,却被挡了回去,经过的人发出嘲笑的声音,她脸色涨的通红,不信邪了。   “你搞什么鬼?”谢飞舟不耐烦地瞥了徐梦一眼,“你戏精上身啊?”   “不是……”徐梦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挡着,我上不来。”   谢飞舟紧蹙着眉,心想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环顾校园,听说学校大多建在坟场上,难道说……他紧张地咽口水,在脑海里呼唤大师。   【别叫了,我不要她。】镜妖不满道。   【我要阮萌,本来就是看在我们目标一致的份上,我才附在你身上,没想到你这么没用。】   “她都有男朋友了,算了吧。”谢飞舟委屈巴巴道。   【有男朋友又怎么样,就算是李若非又如何,我们把她抢过来!】   有道理啊,谢飞舟眼神一亮,既然他都不遵守人类世界的规则了,这些感情上的规则,他也不必遵守。   想通之后,谢飞舟下了决定,转头看见徐梦还在尝试上车,他烦躁地说道:“你上不上车?不上车我走了,再见。”   跑车们砰的一下自动关上了,谢飞舟一踩油门,跑车引擎发动,在众人的目光下飞驰出去,只留下灰头土脸的徐梦,同学们笑嘻嘻地望着她,看她出那么大糗,个个乐的不行。   “拍什么拍!”徐梦朝拍照的人吼了声,不甘地望着跑车离开的背影,有什么了不起,她咬了下下唇。   徐梦知道阮萌每周末都会回家,周日晚上她男朋友会送她回寝室,看样子他们都同居一段时间了。   周日晚上,当李若非出现在寝室楼下的时候,徐梦故意偶遇他们,她佯装惊讶,“萌萌,我以为你和谢飞舟和好了,没想到你……”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若非,特意没把话说完,给人想象的空间。   阮萌偷偷瞥了眼李若非的脸色,他依旧是面无表情,她朝他摇摇头。   “你们后来又见面了?”李若非淡淡地问道。   阮萌没办法,只好点点头。   “是的呀,谢飞舟开了辆很酷的跑车找萌萌去兜风,他对她好好哦。”徐梦添油加醋道。   嘻嘻,生气了生气了,徐梦心里高兴,面上却露出担忧的神色,好似在谴责阮萌脚踏两船。   李若非这才把视线挪到徐梦脸上,他只是瞥了她一眼,徐梦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发冷,话也说不出口了,她不由害怕起来。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离开。”李若非沉声道。   他一发话,徐梦的双腿自己动了起来,她惊恐地望着阮萌,阮萌回给她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因为她自身难保。   “准头细小,心胸狭窄,心肠冷,妒忌心重,眉心窄,气量小,薄唇微开,虚伪做作,心术不正,小人之相。”李若非冷冷地评价了徐梦的面相,接着转头看向阮萌,他的肩膀上突然出现一条白色的大胖虫,它爬啊爬,立在他肩头,朝阮萌露出一个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阮萌觉得它笑得好邪恶,就是那种笑出弧度的感觉,她瑟瑟发抖地往后退了几步,“你都说了徐梦是小人,她说的话你不能信,我没有和谢飞舟藕断丝连,我走了,拜。”   阮萌二话没说跑进寝室楼,一楼大厅过去有另一个逃生楼梯,那里人少不说,平常人不知道有这个通道,她赶紧跑过去,紧张关上门。   正准备喘口气,抬头一看,李若非正站在她眼前,浅褐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呜呜你怎么比我还快。”阮萌背贴着门,颤声问道。   “茅山之术,可日行千里。”李若非抽空解释了下,他侧头看了下那只蛊虫,“看来它还是得回到你身体里,不然我不放心。”   “别,别了吧。”阮萌僵硬地笑了下,她偷偷溜到一旁,手腕被他握住,那只蛊虫从他肩头慢慢往下爬。   阮萌的心脏随着它爬行的距离而慢慢收紧,眼看着它就要爬过来了,她豁出去了,抬起头说道:“你就直说你在吃醋好了,为什么要拿虫子吓我!”   “吃醋?”   “没错,你就是在吃醋。”阮萌垂眸看了一眼,那虫子停下动作了,“你怎么这么黏人,你知道吗,现在这种男友类型叫小奶狗,不对,你根本就是女友狗。”   李若非面露困惑,他不解地问道:“你说我是狗,你骂我?”   “不是啊。”阮萌生怕他生气,她紧张兮兮地望着他,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想做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她踮起脚尖,手抚着他的胸膛,吻了上去。   阮萌眼睛睁大了些,分出点注意力给那条虫子,很好,它真的不动了。阮萌这次确定了,它是根据李若非的意识在行动,只要他的意识被打断,那虫子就不会过来。   李若非对她的小心思了若指掌。   她一离开他的唇,虫子又动了起来。   试了几次之后,阮萌只好仰起下巴,主动吻着他。 第15章 外卖05   两人分开了些,李若非垂眸看着她通红的脸颊,比以前看更漂亮更可爱了,他刚离开一会,她生怕他再驱使蛊虫过来,踮着脚,双手捧着他的脸颊,亲吻他。   阮萌心思压根不在接吻上,可渐渐的,主动一方换人了,他吻得越来越投入,越来越强势,他紧握着她的双臂,微微弯下腰,无师自通,像是在汲取空气一样忘情地吻着她,她被吻得双腿有些发软,分开之后,见他果然不再提放虫子到她身体里这件事。   那只蛊虫应该没到她身体里吧。   阮萌一开口发觉自己声音沙哑,耳朵发烫,她说道:“你不要再拿虫子出来了,好不好?”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朝上,一条大白虫正在里面打滚,他握住手掌,那条虫子消失了。   他在用行动告诉她,他没有把虫子放进她身体里。   阮萌不由松了口气,看来美色还是有点用的,男人果然吃这一套,再强硬的态度都会有所软化。   李若非低哑道:“我走了。”   “恩恩。”阮萌迫不及待地点头。   他前脚刚迈开,突然想到什么,转头问她,“你们在哪里见面的?”   阮萌在心里大叫,大佬为什么要在这问题上穷追猛打,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女孩子讨厌的!   “在教学楼下,公共场合。”阮萌特地强调了下,回想起那天的谢飞舟,她奇怪地说道:“他突然像变了个人,穿了高级西装,开着辆跑车来炫耀,不知道他是不是中彩票了。”   李若非沉吟了下,“你把镜子给他了?”   “对,因为他说他不知道撞见的是鬼还是人,我看他可怜,我真的是看他可怜,没有别的心思,我就把镜子给他了。”   “怪不得。”李若非扬起唇,冷笑了下。   “什么?”阮萌不解。   “你说他换了个人,其实并没有,镜妖附在了他身上,它有了灵魂,难怪我找不到它了,它的气息一下子消失了。”   也就是说,谢飞舟突然变成有钱人是因为镜妖的缘故,阮萌紧张道:“他以后会怎么样?”   本来就一直在被鬼追,这下又被镜妖附身,阮萌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谢飞舟真是太倒霉了。   李若非不悦地冷哼了下,“你关心他?你刚才说和他没关系。”   “我这是基于朋友关系,讲点道理,我都主动吻你了,你能不能别那么小心眼!”阮萌不由有点抓狂。   等大佬一个眼刀过来,她又害怕起来,瞬间怂了,脸上带着讨好笑容,“你不信任我,所以我才生气的,恋人之间要彼此信任嘛。像你去哪里,我从来不多过问,指不定你去找别的小妖精了。”   “呵。”李若非冷笑了下,平静地说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用不着我动手,谢飞舟自己就完了,我那天看他就一脸死相,要是你没把镜妖给他,他也许能多活几天,可是现在……”   “恐怕他活不过今晚了。”   不是吧!阮萌听到他的话心里一惊,“你一定有办法的吧。”   李若非似笑非笑,慢吞吞地说道:“我为什么要救他,无论从哪个立场来说,他都不值得我救。”   “……”真是太坏了,阮萌气得够呛,她马上给谢飞舟打了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谢飞舟的声音听起来兴高采烈的,“萌萌,你是不是改变主意了?还是觉得我最好对吗?”   “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市郊的别墅区,萌萌,我买了幢别墅住,正收拾呢,这里环境特别好,你要不要过来?我来接你,顺便一起去吃个夜宵。”   “哼。”李若非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小老弟,你少说两句吧!阮萌精神紧张,她找他要了别墅的地址,马上在手机软件上打了辆车,等她到校门口,出租车正好到了。   阮萌拉开车门,对司机说了个地址,她正要关上门,旁边后座上来一个人。   “你来做什么?”阮萌诧异地看着李若非。   “有人当着我的面勾搭我的女人,我能不去看看吗。”他冷声道。   前座司机一脸惊讶,好似听到不得了的八卦,他小声说道:“两位同学,还走吗?”   “走,走,师傅,快开吧。”阮萌转过头说道。   “好嘞,你们要去的是别墅区,有点远,开过去一个小时左右。”司机踩下油门,车子驶出校门。   谢飞舟挂了电话,把手机丢在沙发上,他躺到另一张沙发上,四脚朝天,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萌萌答应过来了,你说,我们今晚能不能……她应该会同意吧,我们之前谈恋爱都好清纯的,就牵牵手,连吻都没接,今天能直奔三垒了!”   “不行,我得提前洗个澡,再刷个牙。”他从沙发上蹦起来。   【没出息】   镜妖斥责了声,它眼珠一转,在他洗澡的时候,故意把阮萌洗澡时的影像放到他意识中。   浴室淋浴间中,玻璃门上半部分是透明,下半部分是磨砂玻璃,女人的美背出现在谢飞舟眼前,瘦弱无骨的肩头,漂亮的蝴蝶骨,中间是性感的脊柱沟,线条柔美,她侧着头,将湿发甩到身后,水顺着发丝往下。   谢飞舟流着鼻血从浴室里出来,他套了卫衣和运动裤,躺到一楼沙发上,鼻子里塞着纸巾,镜妖发出嘲讽的笑声。   看看时间,他躺在沙发上玩手机。   原本很安静的环境,这时,楼上突然出现小孩子跑步的声音,小孩子腿短,跑起来都是噔噔声,声音很大。   楼上有没有公德心,管好自己的小P孩,他住过很多间旅馆,也住过合租房,隔音不好,楼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声音。   不对啊,可他现在是住在别墅里。   别墅三层的!都是他一个人的!   谢飞舟立刻警觉起来,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想了想,去厨房拿了把菜刀。   他慢慢走上楼,二楼传来走动的声音,他怀疑是别墅进小偷了,他才买这别墅没多久,就来小偷光顾了?   他蹑手蹑脚,打开靠楼梯的一扇门,没人。   等他将二楼所有房间的门打开,里面空无一人。   谢飞舟抬起头往上看,难道在三楼,他鼓起勇气,手挥舞着菜刀给自己壮胆,他可是要当起|点文男主角的男人,怎么能怕小偷。   他往上走,检查完三楼,房间依旧空无一人。   脚步声往下了,谢飞舟没了之前的轻松,紧张道:“大师,大师,你在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镜妖也搞不明白,他的意识占据上风,快步跑下楼。   眼前的一幕令谢飞舟惊恐地叫了出来,一楼客厅里有一家人围坐着,威严的父亲,温柔的母亲,大女孩乖巧可人,小儿子非常萌,他们看上去是非常典型的中产家庭,而令他胆寒的是他们衣服上带着血迹。   他们已经死了!谢飞舟倒吸一口气,在这家人整齐的视线中,小声说道:“打扰了。”   他扶着楼梯赶紧往上跑,坐在客厅的鬼马上追了过来,谢飞舟往二楼跑,结果发现从一间间房间中走出来一个个鬼影。   “大师!救命啊!我现在该怎么办!”   谢飞舟往三楼跑,镜妖控制着他的身体跑到三楼主卧的洗手间里,他躲藏到了镜子中,再通过反光物体跑到了二楼,再到一楼,三层楼里挤满了鬼。   并且数量越来越多了!   这些鬼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谢飞舟。   镜妖来到一楼,试图通过车窗玻璃逃离别墅,结果被挡住了。   【有东西挡住我了,不好,难道说这里是个阵】   镜妖试了好几次都离不开,只得躲在镜子里,望着那群鬼走来走去,谢飞舟瑟瑟发抖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找李若非,只能找他了,他很厉害】   一听要找情敌帮忙,谢飞舟哼哼唧唧道:“要是他真那么厉害,让我叫他爸爸都行。” 第16章 外卖06   出租车行驶在郊区的路上,越往郊区开,路上的车就越来越少,道路两侧渐渐出现了浓雾,阮萌胆战心惊地望着窗外,外面就像是寂静岭一样,从表世界到了里世界。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吓了一跳,身旁的李若非沉声道:“接。”   阮萌赶紧拿起手机,电话那端传来谢飞舟惊恐到变声的声音,“爸爸,救我!”   “……”阮萌一言难尽,“谢飞舟,你糊涂了是不是,我不是你爸,我是阮萌。”   “萌萌,快叫你男朋友李若非来呜呜呜呜!我这里有好多鬼啊!”   “他看的见鬼了。”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凉薄道:“他能看见鬼了,现在他那边一定很热闹,鬼就像猫闻到猫薄荷一样往他那里聚集。”   阮萌探出头看了下,外面白茫茫一片,雾越来越大了,她着急道:“师傅,还要多久?”   “小姑娘,那么大雾,车开不快,开快了要出车祸的,安全第一。”司机回道。   “谢飞舟,你再坚持下,躲躲好,千万别躲床底下,那更恐怖!”阮萌以看恐怖片的经验告诉他方法,“你现在躲在哪里?”   “我躲在镜子里,他们还没发现,萌萌,你听我说,我待的这幢别墅里有一个阵,不光是鬼出不去,连我都出不去了,你不要进来。”   都这时候了,他倒是不忘记提醒前女友,阮萌有些吃惊,他竟然不准备拉人当垫背,这孩子可真实诚。   谢飞舟乐观地说道:“大不了我等到明天,天一亮,他们一定会消失的。”   “也要你有命等到。”李若非阴恻恻地说道。   听到李若非的声音,谢飞舟非但没有抬杠,而是大声喊道:“爸爸,救命——”   “谁是你爸。”李若非不爽地冷哼了下。   阮萌在中间调和,讪笑道:“你听,他都叫你爸了,要不,救救孩子?”   李若非没笑,前座的司机倒是噗嗤笑了出来,他摇摇头想到,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有意思,原本以为是三角恋,现在他都吃不准了。   正这么想着,眼前出现一个浑身白色的人影,在路灯的照射下阴森森的。   就要撞上了!   出租车突然一个急刹车,李若非抱着阮萌,避免她撞到头。   司机瞪大眼睛,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地说道:“我,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色人影。”   跑出租的,特别是晚上跑出租的都害怕遇到事情,求神拜佛去烧香,车上总会放些平安符佛像之类的保命玩意,就算不信,也保个平安。司机有点迷信,他生怕遇到了什么灵异事件,在这行,就算道听途说,也听到过许多离奇的事情。   他想着吃饭时同行讲的鬼故事,额前不由渗出一些冷汗,紧张地转头道:“再过去就是别墅区了,同学,你们下车吧。”   “可还没到呢。”阮萌不敢置信地说道。   司机朝她猛地摇头,“不开过去了,你们要下就下,不下的话,我开回去了。”   “下下下。”阮萌无奈地说道。   李若非抬起浅褐色的眼眸看了前方一眼,侧头对阮萌说道:“你下车,我来付车钱。”   “哦。”阮萌依他的话,下了车,站在浓雾之中,她不安地搓了搓手臂,生怕从浓雾中跑出来什么怪物。   出租车车厢内,李若非掏出钱给司机,他不知道对司机说了什么话,神情肃穆,阮萌心想,有什么话好说的,快点下车来陪她啊,她好害怕。   这个念头刚从脑中闪过,她愣了下,从什么时候起,李若非的存在给她安全感了。   李若非下车了,司机赶紧转了个弯,轮胎擦过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下就钻进浓雾之中,转眼就消失了。   阮萌和李若非走在公路上,她低头看着李若非白皙的手掌,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他的脸,纠结许久,伸出手握住他的手。   他低头看了眼,没说话。   公路上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令人不安。   阮萌没话找话,问道:“你刚才对司机说什么了,他好像很害怕。”   “我对他说,他撞见的白色鬼影是凶兆,他今晚会发生车祸,车毁人亡。”李若非直视着前方,声音清冷。   他这么好心?竟然警告别人?阮萌诧异地看了眼他。   “然后呢,我知道了,你向他收钱,告诉他破解方法了?”她轻松地说道。   “没错,我告诉他破解方法了。方法就是,回去的路上找一个人买他的衣服,把衣服放在地上车轮上碾过去,那个人就会成为他的替死鬼。”   李若非神情冰冷,“你说,他会怎么做呢?是为了活命,找一个替死鬼,还是说认命,知道自己的死期可不是件好事,人求生的本能会让他抓住一切活命的机会。”   “啊,我忘了告诉他,枉死的人通常怨念极大,就算他找了替死鬼,鬼也会找他复仇。”说着,他扬起唇角,心情不错地笑了起来,那笑容怎么看都很邪恶。   阮萌后背发凉,她松开了握着李若非的手,李若非一把抓着她的手,强硬地握着,她脊背僵硬地跟着他往前走。   眼前的雾越来越大了,他们像是在原地打转,始终没有走出公路,别墅区连个影子都没有。   李若非有些不耐烦,他横抱起阮萌,阮萌不由惊叫了下,“李若非,我走的动,不用你抱我。”   “安静。”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在他双腿上施术,他虚空地划了符,双腿立刻动了起来,一下就跑出了一段距离。   耳旁是风声,阮萌不由惊讶地睁大眼眸,转眼之间,他们到了别墅区的大门口。   出租车往回开,司机一直在想着男学生的话,找一个人买他的衣服,那他就不用死了。   他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出的汗打湿了方向盘,他精神高度紧张,脖子前倾,看看附近有没有人。   他不要死!不要死!   司机继续往前开,突然看到一个黑色人影,他定睛一看,那是个高大的青年,他停下车,摇下车窗,“要打车吗?”   “附近应该有个别墅区,你知道在哪里吗?”英俊青年冷冰冰地说着,他的语调毫无起伏。   司机不由咽了下口水,怎么今晚搭车的客人都往别墅区跑,他忙不迭地点点头,“知道,知道,我带你去吧,不过……”   “不过?”青年侧头问了他一句。   “不过你要把你的衣服卖给我,我看你这黑衬衫挺好看的,想给我儿子买一件一样的。”司机编着谎话。   青年冷冰冰的,英俊得如同雕像,一点人味都没有,黑漆漆的眼珠直直地盯着司机,司机冷汗一下子下来了,难道说,难道说……他不是人?   “不行。”青年立刻拒绝了,他凝视着司机,“不过我可以帮你驱魔。”   要是以前跑晚上的班,遇到这两拨人,司机肯定大骂他们神经病!可是今晚实在是特殊情况,他颤颤巍巍地说道:“什么魔?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不载客了,下班了下班了。”   青年垂下眼眸,手腕上缠绕着十字架,受难的耶稣钉在十字架上,他冰冷地说道:“以主耶稣基督的名义命令你们来自地狱的恶灵,离开我们。”   “以耶稣基督的大能攻击他的仇敌,救他脱离恶灵的陷害。”   他伸出手指,在司机眼前划着十字,动作缓慢,那声音却震撼人心。   随着青年的话语,司机旁边的副驾驶位置上出现一个白色鬼影,司机疯狂且惊恐地大叫起来,鬼影双目漆黑,神情狰狞,紧接着发出尖叫声。   犹如困兽的尖叫声。   “以圣子圣父圣灵的名义。”   司机吓得六神无主,差点就要翻个白眼晕过去,旁边的鬼持续发出高亢的尖叫声,直到一道白光闪过,他彻底消失了。   “阿门。”   作者有话要说:  驱魔话语根据《圣经》改编 第17章 外卖07   阮萌跟着李若非进到了别墅区,别墅区非常大,谢飞舟买的别墅不知道在哪里,她想找保安问问。   不远处有个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正在走过来,阮萌扬起手,“师傅,请问下……”   等人走近了些,她渐渐发觉不对劲,手僵在半空中。   保安对这两人视若无睹,他继续走着,动作僵硬地如同僵尸,手指像鸡爪一样僵直,经过两人的时候,他的嘴艰难地张了张,发出含糊不清的音节。   咦——阮萌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惊恐地抓紧了李若非的手,身体紧紧贴着他。   因为这个保安实在是太不对劲了!   此刻他正在倒退着走路,正常人谁会倒着走路啊?在经过的时候,阮萌清晰地看到他双目呆滞,口水顺着嘴唇流下来,他刚才说的是——   【救……救我】   他整个人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往后拖,保安整个人身体是抗拒的,却无法反抗。   阮萌怯生生地对李若非说道:“我,我们走吧,看来他有事要忙。”   “跟过去看看。”李若非侧头看了她一眼,波澜不惊地说道。   “不要!”阮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的提议,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们的孩子还有难,不对,差点被带进这设定了,谢飞舟怎么办?他被困在满是鬼的别墅里,我们都到这了,你就帮帮他吧,拜托了。”   李若非若有似无地笑了下,“有镜妖在,他暂时死不了,更何况他说别墅里有一个阵,让你不要进去,既然如此,那么我们只能从外部来破坏掉阵。”   “跟过去看看情况,或许有转机也说不定。”   见到这么诡异的场景,他依旧处变不惊,大佬就是大佬,脑子动的就是快,阮萌僵着脖子附和他,“你说的对。”   静悄悄的别墅区内,绿植覆盖面积大,一条的长长林荫道被浓雾笼罩着,在朦胧的路灯光下,保安僵直着身体倒退走着,阮萌和李若非往前走,正好呈现面对面的情况。   阮萌死死抱着李若非的胳膊,把头埋在他的臂弯中,她实在不想和保安对视。   保安眼神中闪现出无声的绝望,那种眼神令人不安。   就这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个花坛,保安整个人往后折了起来,脊柱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痛苦地呜呜呜呜着,发出凄厉的悲鸣声。   从声音就能听出来,他有多痛苦。   阮萌抬起头看李若非,小声说道:“要不帮帮他吧,你有没有办法?”   “不能。”李若非果断拒绝。   怎么可以这样,眼看着一个人被折磨,他却视若无睹,阮萌不知道是该害怕他,还是害怕眼前恐怖的情形。   保安向后弯曲着,四肢着地,他的头不断撞击着花坛边缘。   咚、咚、咚   敲击声越来越沉重,他头上满是鲜血,他正在忍受着难以言喻的痛楚,要死不能死这是最痛苦的,他呜咽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到最后嚎啕哀求起来,“我错了,是我错了!”   凄厉声音穿透耳膜,阮萌不解地看着这一幕。   “我不能救他,这是一场因果。”李若非站得笔直,眼前的景象越来越诡异,他却感兴趣地扬起唇角。   保安四肢着地往花坛里挖,满手是血,他感觉不到痛楚,一直挖,一直挖。   挖到一半的时候,痛苦的呻|吟声停止了,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李若非往前走了几步,阮萌畏缩地缩在他旁边,不得不跟着他往前走。   她伸长脖颈,等看到花坛里的景象后,发出惊恐的短促音节,“啊!”   花坛中间埋着一具白骨,尸体化成白骨,可见尸体埋在这有些年份了,阮萌来回看看,她恐惧地说道:“难道说是这个保安杀了他,然后将他埋在花坛中,他在复仇?”   李若非浅笑了下,“你说对了。”   在他的视野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刚死掉的保安旁站着一个鬼魂,从鬼魂的衣着来看,他是工人,他头上被砸了个口子,鲜血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流,他硬拖着保安往花坛走,从身后扼住他的喉咙,将他对折起来。   保安不是因为求生本能撞击花坛,而是在磕头求饶,他知道他难逃一死,只求死的痛快点。   偏偏鬼魂不让,控制保安挖出了自己的尸体。   他立在死掉的保安旁,鬼气森森,阴森地望着两人。   李若非看着天空,越来越多的鬼魂从四面八方赶过来,他们想起了自己是怎么死的,想要复仇,想要作恶,想要残害人。   与此同时,别墅里挤得满满当当,谢飞舟真的被吓哭了,他口中念念有词,圣母玛利亚如来佛则都被他供了一遍,镜妖听的无语了,这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引得鬼魂全都聚集起来。   “呕……”谢飞舟突然停了下来,他条件反射地用手捂着嘴,一看掌心,一口鲜血在上面。   他不断吐着血,呜咽着问道:“大师,我会不会死?我是不是快死了?”   【你不会死的,你死了,我也活不了。】镜妖烦躁地说道。   “你别骗我了,你可以待在镜子里,我不行。”谢飞舟眼神茫然,镜子外面满是全身发黑的鬼魂,他们神色凶狠且狰狞,一旦找到他,他会被撕烂。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谢飞舟吐了几口血,神志模糊,他摸了下全身,从裤子口袋中摸出一部手机,最新款的iphone,“又是这玩意,要不是捡到它,接过一次外卖,我可能就不会遇上这些事。”   别墅区中心花坛,阮萌只听到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又仿佛是窃窃私语,好多人在讲话,十分恐怖,她害怕地搂住了李若非。   李若非低头看了一眼,他淡淡地说道:“走吧,我知道破解的方法了。”   “好,好。”   阮萌和他走出一段距离,回头说道:“那个怎么办?就让尸体留在那吗?还有那只鬼……”   “明天警察会来的,至于鬼,就待在那吧。”李若非毫不在意,哪怕他知道鬼以后会害更多的人。   两人话音刚落,从他们身后出现一道白光,鬼发出凄厉叫声,转眼就被消灭了。   李若非皱着眉,一脸不满,他特意把鬼留在这的,是谁将它消灭了。   “你的表情就像是我破坏了你的玩具。”青年冷冰冰地开口道。   青年一身黑色,清冷禁欲,漆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李若非,手里握着的十字架项链落了下来。   阮萌睁大眼睛,讶异道:“沈牧洵!?” 第18章 外卖08   沈牧洵将视线移到阮萌的脸上,平静地说道:“我不认识你。”   在李若非可怕的视线中,阮萌讪笑了两下,她知道这人当然是因为他那标志性的神父装束,以及手腕上的十字架项链,他是灵异小说中正义的那一方,与主角一起对付大反派。   而那个大反派自然就是……此刻冷笑地看着她的李若非了。   只要他一踏足某个城市,城市中的灵异事件数量快速飙升,他虽然不是始作俑者,没有参与到任何一起事件中去,可他隐藏在事件背后,愚弄着世人,嘲笑着世人,看着世人陷入恐慌之中。   李若非看上去很想将蛊虫放到她身上,阮萌支支吾吾地解释着,“他是神父,以前去哪间教堂的时候见过,他长那么好看,很多人都议论他,我才知道他名字的。”   那股可怕的视线终于挪开了,李若非不动声色地拉着阮萌的手往谢飞舟的别墅方向走,不想和沈牧洵发生正面冲突。   阮萌奇怪起来,神父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他的到来难道和谢飞舟有关系。   浓重的白雾之中,一身黑色的男人跟在两人身后,他声音沉着有力,“他捡到一只手机,随后被恶灵附身了,成为了附魔者,他的身体正从内部开始崩溃。”   “要怎么做才能救谢飞舟?”阮萌回头问了一句。   “附魔者的名字是谢飞舟吗?”   踏着夜色走过来的男人英俊得如同雕像,阮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而与之相对的,身旁的李若非像夜叉一样盯着她,她吓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李若非转身冷冷地警告道:“不要向我的女人搭话。”   “这位小姐想救人,她和你的目的不一样。”沈牧洵沉声道。   李若非扬起唇角,冷笑了下,他扬起手,口中念着咒,从地上瞬间爬出来三四个鬼魂,黑手从地底下直直插|出来,他们紧紧扒着沈牧洵的裤脚,要是阮萌碰到这种事,早就尖叫起来,神父动都不动,任由鬼从他的裤脚往上爬。   沈牧洵低声念着圣经中祈祷文,不慌不忙地划着十字,白光从鬼魂身体内部出现,黑洞洞的双眼和嘴中溢出白光,最终被白光彻底吞没,消失在空中。   妈呀!阮萌往后退了几步,躲在李若非的身后,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在神仙打架!   一个在驭鬼行凶,另一个在消灭鬼。   可是……他们忙着斗法,完全忽略了快死的谢飞舟,沈牧洵说谢飞舟的身体正在崩溃……   阮萌看看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她着急地跺跺脚,转身就跑,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她去救人!   顺着门牌号,她终于找到了谢飞舟买下的别墅,她没忘记他叮嘱她不要进别墅,于是她跑到一楼的窗户口,敲了敲窗,“谢飞舟!谢飞舟!你在哪里?”   没有人应她。   别墅里陷入一片死寂,里面很暗,阮萌不得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里照,看不清,最后她脸贴在窗户上往里望,这模样一定蠢透了。   “萌萌,别看了,你快走!”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谢飞舟的声音,他的声音听上去在发抖,阮萌踮起脚往里看。   谢飞舟神经快崩溃了,从他的视野中,他看到阮萌正站在窗外,而她脸贴着的地方围着一群鬼,他们神色狰狞,漆黑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伸出手臂,他庆幸她看不见,不然说不准以后每晚她都会做噩梦。   实在找不到人,阮萌往后退了些,那群鬼隔着窗户渴求着眼前的活人,面前的窗户发出指甲刮黑板的恐怖音效,像是刮在人的心脏上,令她感到不适。   阮萌搓了搓手臂,她觉得越来越冷,“谢飞舟!你再坚持一下,一定有办法的,你别放弃!”   鬼魂们在抓窗户,他们想要出去,听到阮萌的话,谢飞舟顿时急红了眼,他感到脸上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流下来,用手一抹,手指上一片温热。   原来是鼻血。   他低头看手里的手机,这只手机到底是谁遗失的,按住屏幕,脸部识别功能开启,识别成功,谢飞舟不自觉地睁大眼睛,他终于发现,他为什么能打的开来路不明的手机。   屏幕中的人脸分明是另一个人的,一个中年男人,面目慈祥,气质是那种会令人心生好感的儒雅,谢飞舟反应过来,从镜子中出来,打开拍摄模式,对着镜子拍了一张,他划过去一看。   “这个男人是……”   谢飞舟打开手机,滑动手机屏幕,里面有一个app叫HOLY BIBLE,“bible,bible是什么意思,我想起来了,是圣经!”   “你终于发现了。”恶灵缓慢地说道。“本来是想等完全占据你的身体,可看起来,来找我的鬼越来越多。”   “为什么呢?”谢飞舟愣了下,“你不是神父吗?鬼怎么会来找你,鬼明明应该怕你啊!”   “一开始,你遇到鬼都是天主教教徒,他们对你没有恶意,希望借由你的手获得平静,而后来我成为了恶魔祭司,他们想要借由你的身体复活。”   “你的身体会成为鬼魂的容器。”恶灵慢吞吞地说道。“逃不掉的,你的意识有点奇怪,可没关系,你们最终会被鬼的恶意吞没。”   谢飞舟突然从镜子里扑了出来,身体违抗了自己的意志,一整面镜子碎掉了,落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聚集的鬼魂如同鲨鱼闻到人血味,汹涌地朝他扑过来。   镜妖虚空地划了符,抵挡住了前来的鬼魂,可他知道这抵抗不了多久,越来越多了,要是能从别墅里出去还好说。   他这么想着,转身跑到门口,手握在门把手上,谢飞舟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恶灵发出猖狂的笑声,“没错,外面有个女人,有你的前任小女朋友,只要你把门打开,那些鬼的目标会换成她,一旦被鬼上身,她就再也不是她了。”   谢飞舟恼怒地捶了下门,他的手自己动了起来,开始转动门把。   “住手——”谢飞舟低声喊道。“不要伤害她!”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这么倒霉?我什么大错也没犯,为什么是我?你就没有一丝一毫这样的念头吗?”恶灵蛊惑着他,“为了让你自己好过点,你该把其他人卷进来,拖下水,让他们变得和你一样!日日活在担惊受怕和恐惧之中!”   门把手转动了下,他的脸惊恐到变形,镜妖试图夺回身体控制权,却败在恶灵手下,因为恶灵的恐吓威胁,魔鬼走进了谢飞舟的心中,恶灵主宰了他的身体。   谢飞舟握着门把手,门把手持续转动,门缝开了,他突然清醒过来,把门抵住。   阮萌听到咯吱一声大门打开的声音,她忙跑到门口,“谢飞舟?是你吗?”   “萌萌,是我。”谢飞舟背靠着大门,死死抵着门,不让门打开,在他面前,无数双眼空洞洞的鬼魂正贪婪地朝他伸出手,他侧着头贴着脸,“我唱歌给你听吧?”   “啊?”阮萌无语了,小老弟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情唱歌?   “要不等我们离开这里再唱,我请你去蹦迪,总之你快出来啊!”   “不行,你就让我唱个歌缓解下情绪。”谢飞舟还真唱了起来,“说不上为什么我变得很主动,若爱上一个人什么都会值得去做……”   是一首《简单爱》,阮萌听着他不着调的歌声,神色古怪,心情微妙。   “这是我向你表白时唱的。”   阮萌不由愣住了。   谢飞舟唱着唱着,手里举起之前捡起的镜子碎片,对准自己喉咙的位置,“我想大声宣布,对你依依不舍……”   恶灵察觉到他的动作,变得躁动不安起来,“住手,你死了对谁都没好处!”   “我是笨,人不聪明,从小就不爱读书,可我不是傻瓜,我死了,对你最没好处。”谢飞舟扬起唇角,坏笑了下。   在他要把自己处以割喉时,背后的门打开了,阮萌从外面把门打开了,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诶?”谢飞舟诧异地回过头,他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漆黑的鬼魂们贪婪地伸出手,神情狰狞喜悦,就在碰到她身体的瞬间,他们发出凄厉的惨叫。   阮萌眨着眼睛,在她正前方有一张符箓,它悬浮在空中,抵御住了所有想要往外跑的鬼。   李若非站在不远处,浅色的瞳仁一片冰冷,眉宇之间有化不开的冷冽,他冷笑道:“唱的难听死了,还敢勾引我的女人,你找死是不是。” 第19章 外卖09   阮萌伸手揪住谢飞舟的领子, 一把将他拉了出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能拉动一米八几的小伙子, 把他从别墅里拖了出来。   身后的沈牧洵立刻上前,将十字架按在他的额头上。   谢飞舟额头冒出一股白烟, 一张俊脸皱了起来, 神情狰狞,他四肢疯狂扭动起来, 阮萌吓了一跳,惊慌地站在旁边,沈牧洵沉声说道:“把他按住, 我要对他进行驱魔。”   “哦、哦。”阮萌按住他的手臂,可是谢飞舟人高马大,她才一米六多点, 根本按不住,她咬咬牙,索性跪坐在他的胸膛上, 死死摁住他, 一边像哄孩子一样哄他,“谢飞舟, 谢飞舟,你清醒点, 看着我, 看着我。”   “萌萌——”谢飞舟直起上身, 他的双眼中一片漆黑,眼珠子黑洞洞的,黑色纹路从脸颊两旁向眉心蔓延,阮萌吓坏了,她本能就要往后退。   “按住他!不要退缩!”沈牧洵厉声喝道。   阮萌闭上眼睛,别开脸,手再次摁住谢飞舟,她悄咪咪睁开眼睛,发现李若非走到了前面一幢别墅,他去哪里干什么?   也许是她停留在李若非的目光太久了,沈牧洵抬头看了一眼,他神色一凛,加快了手中动作,他从裤子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子,倒出圣水,将水洒在谢飞舟脸上。   凡是圣水撒到的地方,冒出一股白气,谢飞舟的叫声更加凄厉,阮萌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声音听上去不是他本人的声音,而是来自一个更年长的男人。   “萌萌,我好痛,你让他走开,如果你还有一点喜欢我,你就让他走开。”谢飞舟发出微弱的乞求声。   阮萌低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谢飞舟脸上的黑色褪去了,他可怜巴巴地恳求她,就像是一条淋了雨的大狗狗,惹人心疼,很能激发起女性的母爱。   沈牧洵撒完圣水,将十字架往下按了些,贴在谢飞舟额头,他冷声道:“恶灵在迷惑你,不要被迷惑。”   鬼真狡猾啊。阮萌心里骂了句,她更加用力地摁住他,小老弟,她可是为他好,落到沈牧洵手里总比落到李若非手里好。   要是落到李若非手里,下场会现在更糟糕,一想到把人切成三十六片,她的眼神坚定起来。   恶灵见蛊惑不了阮萌,女人的脸上没有一丝迟疑迷茫,他将蛊惑的对象换成了沈牧洵,他的声音低沉稳重,“牧洵……”   沈牧洵的手一抖,他加快了动作,在谢飞舟身上划着十字,低声念着:“全能的天主,我们的保护者,在这里有恶灵骚扰你的仆人,求你快来。”   “以主耶稣基督和战斗天使的名义,请为我战斗……”   “牧洵,我第一次在教会见到你的时候,你还这么小,只有七八岁,个子只到我的大腿,你从小对谁都冷冷的,其他小朋友都不敢靠近你,我知道,你只是不想和其他人有牵扯,你太善良,一旦别人受难,你就会伤心。”   沈牧洵的动作不知不觉停下来了,随着恶灵的话语,他的脑中闪现出小时候在教会时生活的经历。他从小孤僻,没有人和他玩,看到他孤零零一人,和蔼的神父坐到他身边,和他说话,“没关系,不要觉得孤独,有主陪在你的身旁。”   “老师……”   阮萌讶异道:“你为什么停下来了!快点动手啊!”   她看沈牧洵神色闪过一丝茫然,再次低头看谢飞舟,从谢飞舟脸上闪现出一张鬼脸,中年人,头发花白,神情慈悲,这是沈牧洵在教会的老师?那他怎么成恶灵了?   “你是那么善良,见不得别人痛苦,可你的老师,我也有痛苦,你能否看在我痛苦的份上,放过我这次呢。”恶灵可怜地哀求着他。   沈牧洵难免动容,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着阮萌,低下头说道:“不能,老师,我放过你这次,有人会因为谢飞舟死去而伤心的。”   “老师,你已经死了。”   “可我还有信仰,我不想坠入地狱,不能升入天堂,就只能活在人间。”恶灵低喃着。   一列行驶在铁轨上的高铁中,一位神父去另一个城市布道,因为心脏病发,他痛苦地倒在座位上,到站之后,急救人员将他抬走,他的手机掉落在了座椅下面,他的鬼魂附在上面。   直到某一天,年轻人捡起了那只手机。   “守护天使保护我免受敌人的诱惑,主啊,你是强有力的大能者,使他避免陷入第二次死亡的深渊中。”   “将他驱散。”沈牧洵眼眶微红,声音沉着有力。   恶灵持续发出高亢的尖叫声,阮萌快要压不住谢飞舟了,他的身体痉挛抽搐起来,紫红色的血管从皮肤上显现,看上去血管要爆开了。阮萌有些不忍,她死死地摁住他。   谢飞舟猛地坐起来,把阮萌掀到一旁,他口中吐出大量的鲜血,原本漆黑的眼珠往上翻,变成一片灰白色,如同僵尸。   这副景象却是阮萌熟悉的,她喃喃地说道:“镜子?你是镜妖?”   “还有恶灵在。”沈牧洵额头落下汗水,他取出十字架正要念驱魔咒。   阮萌挡在了谢飞舟前面,“等等,那就是他,没有恶灵了,你的老师消失了。”   吐完一大口血,谢飞舟虚弱地躺在地上,从后面扯着阮萌的衣服,嬉皮笑脸道:“还是萌萌对我最好。”   要是镜妖从谢飞舟身体里离开了,谢飞舟被恶灵侵蚀过的身体支撑不了多久,他活不了多久。   阮萌和沈牧洵直直地对视着,从她的意识中,在驱魔这件事上,沈牧洵可以说是一个执拗到变态的人。   果然……   “让开。”沈牧洵沉声道。“必须消灭所有恶灵和魔鬼。”   阮萌被他一喊,心一抖,但还是摇摇头。   在双方僵持的时候,旁边的符箓动了几下,鬼的叫声响彻夜空,沈牧洵的黑眸不由睁大了,顾不上阮萌,他飞快地跑向李若非之前消失的方向。   阮萌赶紧把谢飞舟拖出院子,放到马路上,然后她也跑向对面的别墅。   在对面的别墅中,李若非正在研究一个佛龛,木质佛龛供奉着神像,旁边贴着大大小小的符纸,符纸上用朱砂画了符,他掀开其中一张,研究起来。   “这是什么?”阮萌气喘吁吁地问他。   “是一个佛龛,摆放位置正对着闹鬼的别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闹鬼别墅四个方向的别墅都摆放佛龛,用来封印住里面的鬼,因此里面的鬼只进不出。”李若非淡淡地解释道。   阮萌不由感到一阵恶寒,谢飞舟这是什么运气啊,买别墅都买到一幢闹鬼的别墅。   “听刚才杀死保安的鬼说,那幢别墅里死过一家四口,从那天起,该别墅附近的人总能听到奇怪声音,晚上撞见那一家四口,能住的起别墅的自然是有钱人,他们请来法师,做了个阵,将鬼困在别墅里。”李若非扬起唇角笑了起来,伸手要揭开符。   “你从一开始就发现谢飞舟身上潜伏着恶灵,他买了别墅,引诱鬼聚集,别墅里聚起更多的鬼,你全都猜到了,若非,你到底要干什么?”阮萌不解地问他。   “那当然是破坏掉阵,给他们自由了。”李若非轻描淡写地说着。   “不要!”阮萌发出尖叫声。   一旁的沈牧洵念出攻击咒,李若非冷笑了下,“你那套对鬼有用,对我没有用。”   “住手!你知道会害死多少人吗!”沈牧洵紧张道。   “那关我什么事情。”李若非凉薄道。   沈牧洵见说不动他,转头对阮萌说道:“请你阻止他。”   阮萌收到他的请求,她只得慢慢走过去,软声对他说道:“人也救到了,要不就算了吧,把他们关在那就好了,放出来怪吓人的。我们回家了好不好,我昨天买的投影仪应该到了,放家里正好看电影。”   她紧盯着李若非,见他神色缓和了些,虽然他面无表情的,可看的出他是高兴的。   “看在你的份上,算了。”李若非握着她的手,警告地看了沈牧洵一眼。   阮萌不由松了口气,“沈先生,那我们走了,再见。”   两人走到马路上,李若非施了个咒,谢飞舟悬浮在空中,跟在两人身后,沈牧洵离他们不远不近的距离。   他们走出别墅区,大门口停着一辆出租车,司机赶紧下车帮忙,把谢飞舟安置好。   出租车驶离了别墅区,在公路上行驶着,浓雾渐渐散去,天快亮了。   沈牧洵到了机场,他搭上飞机,从这座城市离开。谢飞舟被送去了医院,除了失血过多,做完全身检查,他一点事情都没有。   阮萌以为事情过去了,她窝在沙发里看电影的时候,好奇地问道:“沈牧洵的老师为什么会附在手机上?我以为神父会附在圣经或者十字架上。”   “梵蒂冈的驱魔祭司早就用手机驱魔了,他们更新设备了。”李若非见怪不怪道。   “啊?”阮萌简直哭笑不得。   夜里,市郊别墅区的一幢别墅中,佛龛上的符纸突然发出电击声,紧接着符纸烧了起来,佛龛啪嗒一声裂成两半。   被困在那间别墅中的鬼魂们瞬间倾巢而出。   李若非在查看符纸的时候抹掉了一些朱砂,将咒改成了五雷咒,等夜深人静,佛龛自己裂开了。   他淡淡地笑了下。 第20章 瘦身01   天气越来越冷, 冬至未到,一场初雪已悄然落下,阮萌最爱这样的场景, 她坐在静悄悄的画室里画画,外面雪花飘落, 路面、教学楼渐渐被白色覆盖, 整个世界安静下来。   她集中注意力在画画上,画画很枯燥, 但很有趣。   上午的课结束后,她和朱雨辰结伴回寝室,路面湿滑, 两人互相扶着才到寝室楼。   发现女生们都往一个方向跑,这个时间点,不是该去食堂吃饭吗?怎么都回寝室了。   “她们干嘛去呢?”阮萌奇怪地问道。   “你不知道?也对, 你好像不吃外卖。”朱雨辰温和地笑了下,她摘下口罩,“学校出规定不让学生点外卖, 说是外卖小哥开着小电瓶在学校里横冲直撞, 撞到过学生,为了大家的安全以及食品安全问题着想, 才出了这个规定。”   “哦……”阮萌点点头。   当了几年社会人,阮萌觉得食堂里的饭菜真是太便宜了, 就算不爱吃普通的菜色, 也有其他选择, 比如砂锅、冒菜、麻辣香锅、石锅拌饭、瓦罐汤等等,价格公道分量十足,比当上班族时幸福感强多了。   几个女生手牵着手,小跑过去,“那个帅气小哥哥来送外卖了。”   谁?   阮萌好奇地跟了过去,她往前走,距离寝室楼不远处有铁栏杆围起来,骑手小哥们就把小电瓶车一停,对上手机尾号后,从栏杆缝中递过去外卖。   这热火朝天送外卖的场景令阮萌抽了下嘴角,这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其中有个外卖小哥最显眼,他个子高高的,身材修长,黑色运动衫黑色运动裤,正弯腰从银色跑车中把外卖一个个拿出来,女生们在栏杆那边排着队从他手里接过。   “尾号,干嘛呢,手机尾号。”   “谢飞舟,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徐梦,阮萌的朋友,你开跑车来送外卖啊。”徐梦的眼神停留在他身后的车上,她笃定他肯定是富二代,富二代来体验生活的,这不是送一趟外卖还不够他油费吗。   谢飞舟没搭理她,抖了抖外卖的袋子,不耐烦地说道:“还要不要?接着,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徐梦从他手里接过外卖,她转身时见到阮萌,赶紧打招呼道:“萌萌,你也来拿外卖啊。”   一听到萌萌两个字,谢飞舟耳朵竖起来了,他赶紧把外卖递给那些女生,往旁边挪了几步,挥着手,露出一个傻气的笑容,“萌萌,萌萌,是我啊,谢飞舟。”   阮萌本来想悄无声息离开的,这下也没办法了,她走了过去,“怎么来送外卖了,有镜妖在,你应该吃穿不愁。”   哪怕是去倒卖凶宅,这日子过起来也不会比普通人差。   “诶,你别提了,一到冬天他动都不肯动。”谢飞舟苦恼地说道。“之前的东西谢镜不肯还,说是还回去会露出马脚,就留了下来。”   “谢镜?”阮萌一想,这是谢飞舟给镜妖取的名字啊。   “现在我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就干干老本行,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谢飞舟特实诚地说道。   阮萌抬头看他精神的模样,想着他有没有考虑再回学校念书,她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神情有些古怪。   谢飞舟却误会了,他释然地说道:“萌萌,我想通了,也放下了,我们当朋友也挺好的。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来纠缠你的。”   他想到李若非一张符箓就抵挡住了整幢别墅的鬼,那个男人实在是太厉害了,男人天生对强的人有慕强心理。他望着阮萌白净可爱的脸蛋想,要是萌萌被这样的家伙抢走,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举起一只手发誓,“真的,我肯定不是社会新闻里那些跟踪狂前男友,我不会伤害你的,要是你感到困扰,你就和我说。我保证不出现在你面前了。”   话是这么说,可阮萌真要是毫不留情地嫌弃他,他也是会伤心的。   阮萌看他忐忑的表情,笑了出来,“我知道了,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被发了张好人卡,谢飞舟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阮萌和他聊了会,天气太冷,室外她待不下去,向他告别,转身回了寝室。   谢飞舟回到车上,搓了搓双手,唇角止不住地上扬,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瞧你傻的,你刚才的话不是把自己的路全都断了,你明明还喜欢她的】   谢飞舟目视前方,打着方向盘,说道:“废话,有女人奋不顾身地救你,你能不感动吗。”   镜妖想想也是。   阮萌回到寝室,一打开寝室楼,扑面而来一股浓郁的饭菜味,原来是徐梦在寝室里吃外卖,她关上门,朱雨辰正在那收拾双肩包,把保温杯和手绘板往双肩包里塞。   前段时间徐梦混在其他系的寝室,不回来了,朱雨辰和阮萌在寝室里也是各干各的,互不干扰,阮萌安静地戴上耳机听歌看剧,走路静悄悄的,不会有什么声音,寝室毕竟比图书馆自在些,朱雨辰就在自己座位上画画看书。   可徐梦一回来,这寝室就热闹了。两人相视一笑,只不过笑容有些勉强,打过招呼,朱雨辰背着包去图书馆了。   阮萌拿下午上课的书,再去食堂吃午饭,那个时间段人少。   对面正在吃外卖的徐梦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她激动地把饭喷了出来,身体往后一转,抽了阮萌桌上的纸巾,把饭菜吐了出来。   阮萌往后退了些,无语地抽了下嘴角。   “萌萌,你快看微博热搜!”徐梦拿着杯子从饮水机倒水,时不时咳嗽几声,吃饭时呛到了。   什么事情这么激动,难不成是流量小生公布恋情,微博瘫痪了?   阮萌拿出手机一看,实时热搜第一条——【帅气小哥开跑车送外卖引发热议】   这下,她眼睛都瞪大了。   徐梦喝了口水,音量很足地说道:“谢飞舟送外卖的情形被谁拍了,传到抖音上,立马就火了,现在微博和豆瓣都在讨论他,他火了!”   点开视频,从远处驶来一辆银色跑车,一个急刹车停在栏杆外,车上下来一个长腿帅哥,他弯腰从副驾驶位置上取出一份份外卖,再递给女生,女生们排着队,有几个镜头拍到了他的正脸,评论无不是在夸他长的帅。   “热度很快会降下去的。”阮萌都不知道看过多少个烧烤帅哥,洗头小哥,卖包子的美女了,这些热度昙花一现。   “有人说他是在作秀,目的是为了走红。”徐梦指着一条评论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小哥哥,都这么有钱了就别当网红了。”   阮萌摇摇头,背上包,扬声道:“我去上课了,先走了。”   徐梦朝她挥挥手。   等下午的课上完,阮萌再看微博热搜,头条依旧是谢飞舟,不少家新媒体追着他要采访他,被他拒绝了。   看来他还是有点脑子,或者说镜妖在帮他,要是接受采访,他只会沦为一件消费品。一旦网友对他没兴趣,就被抛弃他,转到下一个热点。   职业本能作祟,阮萌脑子里替他想了好几条发展的路,不过这些都是想想,她不能替他的人生做主。   下课回家,又是一个周末,晚上雪再次飘落下来,阮萌走出学校,看见银发的青年站在路灯下,李若非一身黑色大衣,身材挺拔,他没有撑伞,却一点也不狼狈,雪花在碰到他身体时四散开了。   阮萌踩着雪,快走到他旁边的时候,小跑了几步,脚下打滑,他伸出手扶住她的手臂,手在她眼前晃了下,雪就落不到她身上了。   这太神奇了吧,不过……   “这一点也不浪漫,要是走在雪中,又不会冻感冒就好了。”说话间,呼出了白气。   李若非又施了个咒,阮萌身上变得暖和了些,他牵着她的手走在雪中,雪花飘落下来,她抬起头感受着,雪花轻柔地落在她头发上,脸颊上,她露出了甜美且孩子气的笑容。   那种笑容特别吸引他。   回到家,下雪天自然适合吃火锅,一顿火锅端上餐桌,热气腾腾,阮萌吃的特别开心,李若非心情不错。   等吃完饭,阮萌就不太开心了,洗澡前惯例上称,冬天才刚开始,她就胖了不少,她痛苦地说道:“为什么我不是越吃越瘦的体质,我胖了好多。”   她嫉妒地看向沙发上的李若非,他身材保持得特别好,哪怕周末顿顿大鱼大肉,他连一丝浮肿都没有。   阮萌突然想到什么,像只小动物一样接近李若非,眼神中带着期盼的光。   “你想干什么。”李若非从电视上移开视线。   电视新闻正在播一外卖小哥因开跑车送外卖意外走红,他不屑地冷笑了下,把电视关了,转头看向阮萌。   “我就想问一下,有没有能帮忙减肥的法术。”   “有。”   闻言,阮萌喜悦之情难以言表,想想她以前因为上班活生生胖了十斤,怎么减都减不下去,减肥这件事太痛苦了,要是能大吃大喝,还能保持身材,这也太棒了。   她期期艾艾地说道:“那可不可以……”给她施这个术啊!   “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另外……”李若非站起来,一把将她从沙发上抱起来,阮萌惊呼一声,他横抱着她,掂了掂重量,低声说道:“不重,肉一点好,抱起来更舒服。”   她脸顿时红了,手忙脚乱地下来,“别抱着了,我吃太饱,会吐出来的。”   阮萌赶紧跑回自己房间,好一会才冷静下来。   李若非望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扬起唇角笑了下。   过完周末回到学校,发现女生们都在讨论谢飞舟,有好几人想通过阮萌拿谢飞舟的联系方式,被她拒绝了。   他突然变得这么受欢迎,阮萌不解了。   她在寝室里待了一会,拎着小篮子去洗澡,决定早早上床休息。   对床的徐梦见阮萌手机屏幕亮着,赶紧按住,不让手机锁屏,她偷偷摸摸地关上寝室门,把谢飞舟的电话号码抄了下来,等看到李若非的号码,一并抄下,想到那个银发的冷酷青年,她哼了下,有什么了不起,迟早让他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21章 瘦身02   一到冬天, 人就容易缩成一团,不想动不说,还想补充热量, 阮萌正排队买热奶茶,拎着奶茶, 她走向美术楼。   学生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往一个方向走。   半路看见徐梦,她没有走进美术楼, 而是直接从校门口出去了,阮萌站在原地不由奇怪,要上课了, 她这是翘课了?这都快期末了,她还有胆子翘课。   上课铃声打了下,再加上冷风一吹, 阮萌赶紧跑进楼里。   徐梦一大早就起来,细心地化了妆,她皮肤白, 脸上的斑点有点明显, 遮瑕遮了好一会,她想着, 等傍到富二代,她就去做镭射美白和光子嫩肤, 把这些讨厌的斑点都去掉。   她昨天以阮萌的名义加了谢飞舟, 骗他说, 她的号码是阮萌另一个手机号码,他立刻就信了。   今天她就约了谢飞舟在咖啡店见面。   谢飞舟现在可是网络红人,网红随随便便接个广告就三四万块钱,更何况以他帅气的外形,进娱乐圈也是有可能的。   传闻早就有网红孵化公司和经纪公司接触谢飞舟,凭他富二代的身份,再加上赚钱能力,这么好的人脉,只有阮萌这个傻瓜才不好好把握。   就算当不成他女朋友,她也要利用他,蹭他的热度,在朋友圈里炫耀一下,满足她的虚荣心。   走近咖啡店,靠窗位置坐着一个样貌清爽的帅哥,徐梦停下脚步,拿出口红,补了补妆。   她推门进去,微笑着说道:“等很久了吗,谢飞舟。”   谢飞舟听到声音,正想笑脸相迎,一看到来的人不是阮萌,嘴角的弧度立刻向下,“怎么是你!?”   他被这个女人骗了!   “不要生气嘛。”徐梦娇柔地撒娇着,“我从萌萌那里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就是想见见你,你不要这样子,搞得我好难堪,既然都出来了,我们去约会吧。”   谢飞舟站起身要走,徐梦拉住他,她不相信有男生会拒绝主动送上门的女人。   “我对你没兴趣。”谢飞舟冷冷地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阮萌,可她已经有男朋友了,你别这么死心眼,你看看我,我哪里比不上她呀。”徐梦可怜兮兮地摇着他的手臂,发着嗲。   谢飞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镜妖也受不了了,他低头看着徐梦,双眸突然变成一片灰白,徐梦来不及吃惊,人就愣住了,直挺挺地坐了下去。   总算摆脱这麻烦的女人,谢飞舟赶紧从咖啡店出来,唯恐避之不及。   服务生过来收杯子,看徐梦一脸呆滞,轻轻推了下她的肩膀,“同学,同学,你没事吧。”   徐梦这才如梦初醒,秀丽的脸皱在一起,慌张地站了起来,等走出店门外,发觉一切都没有变,她才松口气。   过了一会,被谢飞舟狠狠拒绝的羞耻才涌上心头,这么不留情面的拒绝,阮萌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他死心塌地的!还有李若非,那么大一个帅哥,有钱又好看,是阮萌的男朋友。   她越想越不甘心,抬起头来,对着橱窗照了又照,她明明这么年轻漂亮,个子比阮萌高,腿比她长,自认为长的比她好看,可是帅哥们怎么都像眼瞎一样,往她身旁凑。   徐梦唉声叹气了会,挎着包离开了。   在她离开后,深色橱窗中映出一个鬼影,她惨白着一张脸,全身漆黑,穿着条夏季的连衣裙,嘴角露出渗人的笑容。   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坐下吃午餐,徐梦吃了会,刷起手机来,刷刷小红书,再看看微博。   网红们去高级酒店打卡拍照,在高端洋气的时尚派对,说做就走的旅行,头等舱,跑车,精致昂贵的奢侈品包,时装周前排看秀,和明星模特合影,一排排高级护肤品和化妆品,令她眼红不已。   好像全天下都是有钱人,就她一个穷人。   她眼珠一转,想着既然傍不到富二代,那她就自己成网红,到时候,钱有了,富二代男友也会有的。   可是……微博粉丝只有400多个,平时放了精修过的自拍照,美食照,绘画作品,下面评论小猫两三只,都不涨粉,涨粉怎么这么难。   徐梦唉声叹气,想想算了吧,做这些事好麻烦,还不如努力交个有钱有势的男朋友,有了男人,一下就能脱离原来的阶层。   刷着手机玩,她鬼使神差地点开市面上流量最大的抖音,把手机架在前面,拍下她吃汉堡、喝可乐的视频。   一顿饭吃完,徐梦点了下结束键,一看粉丝人数,眼睛瞬间瞪大了。怎么多了这么粉,下面的评论还一个劲地夸她吃的香。   【看小姐姐吃这么香,我都饿了,小姐姐不如去B站当吃播up吧,保准红】   这条评论一下进入她的视线,徐梦心动了,寻思着要不要试试。   她点开某些吃播的视频,发现有大胃王噱头的吃播更受欢迎,以她的食量肯定吃不了这么多,她皱着眉想,看来这条路又走不通了。   徐梦给谢飞舟发了勾搭的微信,没想到谢飞舟把她拉入黑名单,气得她想摔手机。再次尝试着加李若非,好友申请依旧未通过。   这些男人太可恶了,连带着她看阮萌也不顺眼了。   退出微信,继续刷手机玩,微博广告位中出现了一个视频,是讲揭秘大胃王吃播的,抱着好奇的心态,徐梦点了进去。她看完之后,又翻了几个相关的帖子,原来有些大胃王不是大胃王,她们是“兔子”啊。   原本没有干劲的徐梦突然有了动力,她跑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堆零食和盒饭,微博上推荐的热门款全买了,以她目前的财力只能买这些了。   她回到寝室,上课时间寝室里没人,于是她就开始了直播吃饭。盒饭的味道原本就不怎么样,她趁着去楼下用微波炉加热,偷偷跑进厕所,把之前吃的都吐了。   吐完之后,舒服多了,徐梦端着盒饭再次上楼,对着手机吃了起来。   一场直播下来,她收到了几百元的打赏钱,立马把之前的花销抵销了。   徐梦再把视频剪辑了下,加速下,上传到视频网站上。   刚传上去,很快就有点击了,并且点击越来越多。   第二天一觉醒来,徐梦一看她在B站的粉丝数破万了,这可比在微博发自拍照吸粉多了。   评论都夸她是最好看的大胃王,看她吃东西很有食欲,好羡慕她吃不胖的体质。   徐梦不由得意起来,她就知道,她长这么好看,肯定能成网红。   再加上视频爆了,光是点击量就有一千多元的收入,她尝到了甜头,信心满满地开始拍摄第二个视频,在食堂里点了超大份的麻辣香锅,回到寝室直播起来。   下课后,阮萌一打开寝室门就闻到麻辣味,呛得她打了个喷嚏,听到徐梦在自言自语,她走过去一看,她竟然在直播,而且手机正对着她的床位,那岂不是她做什么,都会直播出去。   这不是侵犯了她的隐私吗!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生活展现给他人看的。   阮萌越想越生气,她开了阳台的门通风,对她说道:“徐梦,你别在寝室里弄这些,影响我们。”   徐梦从座位上起来,走到阳台,“我在自己床位上做这些怎么了?我看别的寝室也有人做直播,有人直播美妆,有人直播打游戏,怎么我就不能播了,阮萌,别以为帅哥喜欢你,你就高人一等,小心被人甩了,到时候你哭都来不及。”   “你看朱雨辰就一直待图书馆,要不你也去图书馆吧,别打扰我。”徐梦轻飘飘地留给她一句,回到手机面前直播去了。   阮萌二话没说,把书桌上的东西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塞包里。   临近期末,该上的课程都上完了,大多数老师都让学生自己复习,阮萌索性从寝室搬回去,李若非神色有些奇怪,她主动解释道:“我室友在寝室里拍什么吃播视频,冬天又不开窗通风,味道大不说,她连垃圾都不扔,催了好几次才扔。”   每次对徐梦说,吃剩的食物残渣好好处理掉,她却不耐烦地让她和朱雨辰上课时带下去。   阮萌越想越生气,难道徐梦拿她和朱雨辰当佣人啊,还是她以为垃圾放在那,会有家养小精灵帮忙扔。   要是大佬还有可能驱使鬼来做这些。   “不说那室友了,我回房间复习了。”专业课需要交画作,其他大学英语、美术学等基础课程,可是要考试的,阮萌不想挂科,肯定得认真看书。   李若非神色淡淡地朝她点头。   阮萌回房间看书,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再次确信,人和人之间相处很重要,难得能碰到生活习惯合拍的人。   她复习到夜里,有点饿了,起床翻冰箱,泡了杯热可可,拿了盒曲奇饼干当夜宵。   期末考试周很快就结束了,考完最后一门,李若非来学校替她搬行李,她早就将床铺收进了拉杆箱,他只要拉着行李箱就行了。   “终于考完了,我们今天去吃什么,附近开了家肉蟹煲,去吃那个吧。”阮萌拿出手机搜索了附近的美食餐厅。   “别吃了,萌萌,你看你双下巴都出来了,脸都圆了一圈,腿快成象腿了,好胖啊。”走进寝室的徐梦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   “你人又不高,小心变得又矮又胖,你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阮萌照了下镜子,发现真的有双下巴了,一定是最近可可奶茶喝太多,热量爆棚。她欲哭无泪,沮丧地说道:“那算了,我不吃了,点个蔬菜沙拉好了。”   李若非寒着俊脸,冷冷地看了一眼徐梦,她立刻背后发凉,感觉室内的温度又降了几度,伸手拿过旁边的围巾围上,小声嘀咕着,“我又没说错,我在帮她啊,不然她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了,别以为有了男朋友就可以松懈。”   李若非牵着阮萌的手离开,“走吧。”   阮萌的全部心思在减肥上,没注意到李若非的动作,他回过头,手虚空地划了符,淡定地转过身。   回家的出租车上,阮萌被徐梦一刺激,想起了之前李若非说的瘦身法术,握着他的手撒娇道:“你告诉我嘛,用到我身上好不好。”   李若非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行。”   阮萌失望了,最近她胆子变大了,转过身生起闷气,不搭理李若非了。   “我不会在你身上用术。”李若非沉声道,“术这种东西,本质是等价交换,它不会让你变幸福,而会让你变得越来越贪婪。我也不会让其他人在你身上动手脚。”   随着他的话,阮萌慢慢转过头,大佬这意思,不就是变相在说,我保护你吗。   见她不再生气,专心研究起减肥食谱,怎么才能减得健康,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笑容很快收起,他不会把术用在她身上——   但他会把术施到其他人身上。 第22章 瘦身03   寒假到了, 大学校园里一下空了下来,徐梦早就回了家,她在家里继续搞吃播, 赚到了些钱,这下她不用看爸妈脸色了, 她索性从家里搬出去, 在学校附近的小区租了间小公寓。   B站上的粉丝数转眼就破了10万,光是过往视频的点击量就抵得上普通上班族工资, 徐梦想着,要赚钱,要赚更多的钱, 那她就能过上网红的生活了,过上流社会的生活,过上让其他人羡慕的生活。   随大流, 她做了个Q&A的视频,有一个问题是【小姐姐是怎么实现经济独立的?】   徐梦对着手机,笑着说道:“我刚上大学, 花父母的钱肯定不能大手大脚, 我就想着有什么方法能赚钱,看到拍视频能赚钱, 恰巧我喜欢吃,又发现大家都对吃东西很感兴趣, 我就开始拍了。我现在的生活都是靠我自己, 我最不喜欢有些女生靠着男朋友生活, 那太没主见了。”   “偷偷说一下,我有个室友就是这种人,她人普普通通,吊着两个高富帅,靠他们给钱生活。”   屏幕上飞快地飞过去一些弹幕,诸如【好不要脸】,【竟然有这种女生】,【还是羡慕小姐姐的生活,独立自信】,【我更羡慕up主吃不胖的体质】,【小姐姐是大胃王里最好看的】。   徐梦满意地笑了起来,可是当看到某些弹幕后,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这个up主的吃播视频都是剪辑加速过,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她可能吃一天啊】   【没错,我看过她的直播,她吃到一半总会消失,以前说去寝室楼下热食物,室友找她谈话,现在她一个人住了,总不用跑上跑下吧,可人总会消失】   【去洗手间催吐了吧】   这个词一出来,徐梦心头一跳,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   为了打破谣言,她在微博上写到——【下次去学校食堂直播吃小吃,我们学校有好多好吃的哦~~~】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阮萌一进寝室楼,发现女生们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她和其他人又不熟,只好找朱雨辰问问。   朱雨辰看看周围,把她拉到角落里,瞥了眼不远处的李若非,小声说道:“徐梦在视频里说你靠男朋友生活,八卦传得到处都是,她们才会用奇怪的眼神看你,你别放在心上。”   话是这么说,可是徐梦这个大嘴巴……不仅造谣说她脚踏两条船,一条是男网红,还说她是掘金女,阮萌气得不行。   “徐梦呢?她怎么还不来,我要找她说清楚。”阮萌气呼呼道。   朱雨辰朝她摇摇头,“她退宿了,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幸好她搬走,不然我都准备向辅导员提出换宿舍。”   把东西放下后,正好是中午,阮萌和李若非一起去校外的店吃饭,她最近这段时间有少吃多动,身材很快恢复到原来纤瘦的体型,到底是年轻,新陈代谢快,不过阮萌再也不敢多吃了。   两人经过食堂的时候,里面很热闹,阮萌一眼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徐梦,她面前摆着一大堆美食,热气腾腾的,有冒菜,砂锅,炸鸡桶,石锅拌饭,牛肉面等等。   “她以前食量没那么大,不可能吃的下去的。”   普通女生正常吃一份就饱了,哪怕是胃口大一点的男生,吃两三份也撑死了,怎么可能吃的完。   望着徐梦在那勉强地塞食物,李若非手悄悄动了下。   就在徐梦以为自己吃不下,连弹幕都劝她别勉强,挑战失败的时候,奇迹般的,她觉得自己又饿了,食物一样样地塞入口中,她吃的下了,胃就像是个无底洞般,食物吃下去都不觉得饱。   阮萌惊讶地拉了下李若非的手臂,“她吃得下诶。”   连周围经过的同学都惊讶地望着她,她吃起来超级满足,原本普通的饭菜看上去也可口了些。   一顿饭吃完,围观直播的人不得不信服徐梦,她是真大胃王,而不是那些催吐的。   出了学校,阮萌还在困惑,她奇怪地说道:“不可能啊,她这么瘦,我以前和她一桌吃过饭,她食量很小,经常说自己是大胃,实际上吃的比我还少。”   “可能是胃不好,吸收不了。”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也许吧。”   最近徐梦胃口大开,看到什么都馋,看到什么都想吃,不仅是网购进口零食,她经常去出外景,到外面餐厅吃饭。   吃那么多好吃的、高热量的食物,她依旧不胖,长相清丽,很快从大胃王吃播中脱颖而出。   有新媒体联系到她,进行了采访,她的粉丝数量破了30万,也就是说观看她吃播视频的人越来越多,她真的红了。   红了以后钱赚的更多,从前那些买不起的,用不起的,她一一买下来,用来满足自己。   她在学校里成了名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她,她享受这种出风头的爽感。   这天,收到品牌公关寄来的精美化妆品后,她想着要化一个美美的妆,早就有帅气小哥哥发微博私信给她了,忙了这么久,她要去约会,享受恋爱。哪个女生不喜欢被帅哥争夺,捧在手心里,被其他女生羡慕嫉妒恨,光是想想,就爽死了!   冬天早就过了,今天温度挺高的,有二十多度,徐梦穿了件连衣裙,露出纤细白皙的长腿,外搭一件薄针织开衫,拎着名牌,她满意地照照镜子,恩,看上去很像有钱人。   不对,她现在就是白富美。   她出门以后,打了辆车来到西餐厅。   这间高级西餐厅一看就很贵,徐梦不由露出欣喜的表情。   和她约会的小哥邀请她一同进去,徐梦搂住他的手臂,撒娇道:“来这么贵的地方,你不怕我吃穷你啊。”   “你可以试试看。”男生笑了下。   两人在服务生的引领下入座,徐梦翻看着精致菜单,价格贵到令人咋舌,耳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今天为什么要到外面来吃饭,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阮萌低头看菜单,随口问了句。她本来在学校里待的好好的,李若非找她出来吃晚餐,挑了间法式西餐厅。   对面的李若非低着头,灯光打在他俊美的脸上,他淡定地说道:“看你减肥减这么久,为了奖励你,不是有一天是cheating day,随便吃什么都可以。”   “你连欺骗餐都知道。”阮萌嘀咕了声,察觉到某道炙热的视线,她抬头一看,发现是徐梦,对方很快将视线转移。   她不由冷哼一声,自从知道徐梦在背地里说她坏话,这已经不是背地里了,是在网络上传播,同一个学校的人肯定都能猜出她说的是谁,阮萌背着掘金女这个锅一直到现在。   她以前当公关专员的,最清楚这些谣言的杀伤力,她不去解释,反倒不会给人落话柄的机会,要是一解释,谣言只会越传越烈。   餐点一道道上来,阮萌和李若非聊了会天,不知不觉聊到谢飞舟目前的职业。   自打红了以后,谢飞舟接了一档综艺,当起了古董鉴赏师,刚开始网友都不信,这小年轻能懂什么,直到他们一个个被打脸。   谢飞舟转身就被一家大型拍卖公司挖角,当上了最年轻的中国古董拍卖师。   “镜妖百年来颠沛流离,附身过许多人用的镜子上,自然清楚些门道,但要是让他去驱鬼除魔,算了吧。”连附身的身体里有另一只恶灵都看不出来,李若非嘲讽地笑了笑。   阮萌点点头,知道他过的不错,她总算放下心。   餐厅里突然有了骚动,阮萌抬头一看,原来是有个女顾客扔下刀叉用手抓着食物吃了起来,她对面的小哥被这粗犷的举动吓得往后退了些,碰到桌子,杯盏发出刺耳的声音。   “饿,饿,我饿……”徐梦吃了几道前菜,等正餐上桌,那么点鸭肉摆在大盘子里,她一口就吃完了。   “才这么点肉!”   饿到双目通红,她直接伸手抓了对面男人盘子里的。   可是那饥饿感非但没消退,反倒是愈演愈烈,理智被饥饿感吞噬,她拿起切好的蒜蓉法棍,大口吃了起来,吃相惊人。   阮萌双眼瞪圆了些,一脸难以言喻地说道:“她胃口……变得真好。”   一旁的服务生赶紧上前提醒徐梦,“客人,您这样影响他人就餐了,请不要这样。”   “我就是饿啊,你们这家店怎么回事!不让人吃饭是不是!”徐梦撒起泼来,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视线一转,看到旁边一桌上有未动过的食物,她像只野兽一样扑了过去。   和她对上视线,犹如是在动物园里被猛兽盯着一样,那桌的客人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往后退。   “客人,客人,请回到你的位置上,你吓到其他人了!”   徐梦双手抓着一只鸭腿啃了起来,往嘴里倒着蘑菇浓汤,整个餐厅的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她看。   和她一起来的男生看见她生猛的吃相,着实反胃,转过头就吐了起来。   李若非扬起唇角,若有似无地笑了下。   餐厅经理不得不出来,小心翼翼地接近她,“客人,客人,请不要这样,你的行为吓到其他人了,我们要叫警察了。”   经理拍了拍她的肩膀,徐梦这才如梦初醒,她低头一看,她正抓着羊排在啃,周围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她,饶是她厚脸皮,也羞耻起来,赶紧放下羊排,落荒而逃。   为了安抚顾客,经理提出赠送水果和甜品,以及打折的服务,可没几桌的人敢留下来。   阮萌更是惊讶得不得了,徐梦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下李若非,他正气定神闲地将信用卡夹在账单上,服务生礼貌地接过。   难不成是他…… 第23章 瘦身04   幸好是在高级西餐厅出了洋相, 那里的客人注意隐私,餐厅对服务生要求严格,没人拍下视频, 只不过和徐梦约会的小哥吓了个半死,她再发微信回去, 人早就把她拉进黑名单。   在男人这件事上屡屡受挫, 徐梦越发不甘心,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阮萌了, 怎么她的男友对她死心塌地,还有一个帅哥当备胎。   好,既然好男人找不到, 钱总不会背叛她,她要赚钱,赚很多很多钱, 她要暴富!   徐梦接下去一段时间拍了好几个吃播视频,稍不留神,人也像吹气球一样胖了起来。   学校里的女生们在背地里笑了出来, 有几个女生以前被她嘲讽过, 眼看徐梦胖成球,痛快得不得了。   经过她的时候当着她面说道:“哟, 这谁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猪精投胎呢。”   “吃, 吃, 吃, 就知道吃,能不胖吗嘻嘻。她以前怎么说我的,看看现在谁才是猪精女孩。”女生给了徐梦一个白眼。   “仗着自己吃不胖,一天到晚说别人胖,象腿,粗腰,没男人要,这些话原封不动还给你。”另一女生恶狠狠地说了句。   徐梦很杠地回了句,“我吃胖了,但我赚钱了,你们呢,哼,又穷又胖,还黑,嘚瑟什么,我马上就能瘦下来!”   话是这么说,可夏天到了,衣服再也藏不住肉,望着满校园女生纤细修长的双腿,徐梦只有干瞪眼的份。   前座的阮萌今天穿了件短衫和高腰牛仔短裤,露出白皙的小细腿,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肉都被牛仔裤勒出来了,好胖啊,她恨恨地掐了下自己的腿。   有没有什么减肥的方法?   少吃多动。   可是她没办法少吃,她要靠当吃播赚钱,但她现在一点都不美了,眼看自己越来越胖,心情好抑郁。   洗澡前脱光衣服站在全身镜前,她掐了把腰上的肉,侧过身,屁股好大,腿也粗了,上半身虎背熊腰,下半身整个就是只大梨子,臃肿肥胖,脸上肉都掐的出来,连拿画笔的纤细手指都胖乎乎的。   【up主肉眼可见的胖了】,【小胖手真可爱】,【up主用实际的肉告诉我们她不是催吐的】   视频中飞过去的弹幕一条条扎进徐梦的心,她回想起阮萌的小细腿,顿感焦虑,咬牙切齿地想着,不能输给她。   现在国内大环境对女性的审美要求是什么,简而言之,高瘦白,她原本三样全占了,就是没钱。现在有钱了,她一定要瘦下来。   徐梦上网搜索减肥攻略,一搜索,五花八门的帖子全都出来了,每个人将各自的减肥经验讲的头头是道,她像个无头苍蝇一样找不到方向。   滑动着鼠标,有一个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标题是不用刻意节食也能瘦下来,大吃大喝更不会胖,原本以为是个宣传减肥药的帖子,她点进去,页面干净清爽,是一个博主的博客日记。   她疑惑地歪了下头,自言自语着,“这样真的能吃不胖吗?不管了,试试看。”   夜里12点,外面静悄悄的,仅开了一盏台灯的卧室中,徐梦坐在书桌前,用指甲钳剪下自己的手指甲,真的要这么做吗?   她皱着眉,动作迟疑了。   【别犹豫,夏天不减肥,你拿什么去赢过别人】   【你看看你胖成什么样了,想想女生们嘲笑的眼神,她们心里一定很得意很高兴,你要沦为笑柄吗?】   【你明明肤白、高挑、有钱、有独立事业,你是女生们崇拜羡慕的对象,除了瘦……】   耳边仿佛有个女人在说话,徐梦抬起眼眸,心里下了决心,她说的对,她以前那么瘦,一定要瘦下来,不能让人家笑话她。一旦瘦了,她就是人生赢家。   徐梦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二话没说,把自己的指甲吞了下去,小声地默念着,“我要变瘦,我要变瘦,我要变瘦。”   心诚则灵,做完这件事,她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神情。   在她从椅子上离开后,赫然是一个女鬼坐在旁边,她惨白的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你的请求我收到了,我一定会……替你达成心愿。”   第二天,徐梦起床后站在镜子前,一照,她顿时傻了。   她不敢置信地跑到体重秤上一称,体重变为4开头了,她现在45kg,身高170cm,双腿变得笔直细长,锁骨精致突出,脖颈修长,腰肢纤细,转过身一照,美背依旧。   她欣喜若狂地大喊大叫起来,那个方法有用的!虽然恶心了点,但是好有效啊!   这堪比整容的瘦身!   徐梦迫不及待地换上小吊带和短裙,脚踩着凉鞋,化好妆喷完香水,气势汹汹地出门了。   她要打那群嘲笑过她的小婊砸的脸,也要让谢飞舟和李若非这些帅哥看看,错过她,是他们的损失!   徐梦走在大学校园里,果不其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瞩目,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在人群中极其显眼,昨天刚嘲笑过她的女生们大眼瞪小眼,窃窃私语着。   “她是不是去抽脂了?”   “抽脂不要恢复时间啊,明明昨天还胖成一头猪,今天就瘦了。”   “不可思议。”   享受着她们讶异嫉妒的目光,徐梦坐到了阮萌的旁边,她翘起一条长腿,眼眸向下,瞥了眼阮萌的穿着,冷嘲道:“腿那么短,露出来给谁看啊。”   这人抽什么风,阮萌瞥了眼徐梦,发现她气色不错,瘦归瘦,精神很足,前段时间看她明明有点疯的,她不由纳闷起来,心想着,要找李若非问问。   “不给谁看,穿着凉快。”阮萌不冷不热地讽了回去。她最烦那些对女生穿着打扮评头论足的人了,爱穿什么是个人自由,只要不有伤风化就行。   “你男朋友呢,分了吧,好久没看见他了。”   “我们好着呢。”阮萌故意说道。“上次我们不是在西餐厅遇见了?”   徐梦愣了下,她不甘地冷哼了下。   阮萌直截了当地警告她,“你在西餐厅里毫无形象的样子我可一点都没说出去,我不是爱说别人是非的人,也请你不要散播关于我的不实谣言,听到没有!”   被当面警告,徐梦不由被阮萌的气势唬住,她赶紧笑嘻嘻地握着阮萌的手臂,笑道:“萌萌,萌萌,不要生气嘛,我这个人管不住嘴巴,不仅爱吃还爱乱说话,下次不会了。”   阮萌把手臂从她怀里抽出来,往旁边挪了几个位置,不想同徐梦打交道。   嘚瑟什么?徐梦转过身翻了个白眼,她在课上搜索到一家新开的美食店,下了课她就去探店,顺便拍个视频。   她一直播,粉丝瞬间大呼她瘦了,难道说up主这一星期没播的缘故是去减肥了。   徐梦边吃了口蹄膀肉边笑道:“是啊,最近我有健身,效果显著,我体质是吃不胖的类型,运动一下就恢复了。”   顶上来的弹幕都在说羡慕up主的体质,徐梦的虚荣心大大地被满足了。   就这么连播了几天,她发现她非但没胖,反而越来越瘦了。瘦身效果真是太神奇了,反正不会长肉,之后她索性放开了吃。   周末回家,夏季吃的清淡,桌上摆放着蔬菜沙拉和冷面,李若非吃着饭,神色淡淡,阮萌放下筷子,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抬起头来,凝视着她。   “你觉得我最近的身材怎么样?瘦了吗?”阮萌先是提出一道送命题。   李若非放下筷子,微微侧头,似是不解,接着打量了下她,减肥成果显著,脸小了,五官轮廓深,更加精致,细手细脚,夏季染了新发色,衬得皮肤又白了,整个人更可爱了。   “胸大了。”   啊?阮萌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她低头一看,因为之前胖过,罩杯也升了,在家里穿了无钢圈运动背心和运动短裤,他,他为什么一眼就看出来了,果然是直男,就注意这些。   阮萌缓了一会。   她这才开口,“徐梦,就是以前我对床的室友,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我知道你想替我出气,可是伤害人不好。”   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我什么也没做,是她强烈的欲|望在改变她。”   阮萌一脸不信,上次他明明说过有一种法术是能让人变瘦的,他一定把术施在徐梦身上了。   可是,媒介是什么?是通过什么方法变瘦的呢。   星期一一到,阮萌在美术楼下堵到徐梦,询问她,“徐梦,你怎么瘦的?”   徐梦脚步一停,上下打量了下阮萌,“萌萌,我看你不用再减肥了吧。让开,我上课要迟到了。”   她利用身高优势肩膀撞了下阮萌,走进教室,阮萌跟着进了教室,她想起了任薇,既然她不肯说,她也没办法逼迫她,只能再旁敲侧击下。   因为是夏季的缘故,学校里女生穿的很清凉,她们坐在一起抱怨说:“最近我好像胖了。”   “我也是,明明顿顿是蔬菜沙拉,菜叶子吃的我快吐了,晚上又去操场跑圈,一斤没瘦,还长了几斤肉。”   “你看我的手臂,好粗啊。”   “我也好郁闷。”   减肥这个课题真是女人永恒的话题,阮萌抱着画具从她们身边走过,她走在校园里,正准备去食堂吃饭,在林荫道上见到一青年,这么大热天,他穿着黑衬衫、黑西裤,身材高挑挺拔,路过的女生都望向他,轻叹着,好帅。   “沈牧洵?”阮萌讶异地叫了下他的名字。   沈牧洵转过身来,在林荫道下,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两人对视着。 第24章 瘦身05   “是你。”沈牧洵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他的语调没有起伏,整个人跟画室里的雕像没什么差别。   他走到阮萌面前,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 指着屏幕上的女生说道:“我在找这个女人,你认识她吗?”   阮萌低头定睛一看, 这是一张视频的截图, 而截图上的女生正举着美食大快朵颐,是徐梦。   可沈牧洵找她做什么?   她抬起眼眸看着沈牧洵, 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你为什么找她?”   “我从视频中看出来她是个附魔者,恰好我在这附近, 过来驱魔。”沈牧洵平静地解释着,他的眼神坦然,很有说服力。   阮萌想想也是, 总不可能沈牧洵因为看了视频而喜欢上徐梦,千里追妻来了?他可不是那些异想天开的宅男,因为抖音上一个女的说找男朋友的要求是能让她吃饱就可以了, 不少人真搭飞机去找那女人。   “我帮你发个微信问问她在哪里, 不过我和她关系不好,她可能不会回我。”阮萌拿出手机飞快地发了微信, 果不其然她被拉黑了,打电话过去, 她的电话也被拉入黑名单。   她气极反笑, 无奈地朝沈牧洵摇摇头, “看来我帮不上你了。”   “没关系,下一节课是什么,你告诉我地点,我在楼下等。”沈牧洵点点头。   下午是一节在教学楼上课的大学英语,阮萌如实相告,她往前走了几步,又退回来,“你该不会像上次帮谢飞舟那样驱魔吧,徐梦她肯定不相信她鬼上身,她不会同意你驱魔的。”   除非他使用美男计,阮萌在心里补充道。   “能说说她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沈牧洵礼貌地询问她。   其实阮萌早就有所怀疑,李若非是不是动了手脚,借这次机会,正好查清楚。   “就像你在视频上看到的,她在做吃播博主,按道理说,她的食量没那么大,可她胃口一下子变超大,能吃很多,你看视频就知道了。”   两人找了个座位,坐下来聊,沈牧洵视线向下,盯着手机屏幕。   他再次抬起头,漆黑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阮萌,被他这么盯着怪渗人的,阮萌干笑了下。   他嗓音低沉,“你有没有怀疑过你的男朋友。”   被他猜中了,阮萌叹了口气,“他说不是他做的,是她强烈的欲|望在改变她。”   “偶然的机会,座位旁边的人在看她的视频,她非常古怪,我看的出她着魔了,并且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成为附魔者了。”   阮萌惊讶于他的敏锐,“她早前被鬼上身过,是一位学长的前女友,她涂了尸油美白。”想到那个尸油,她就一阵恶寒。   “原来是这样,这样子的人极易被恶灵钻空子,她一定是位心胸狭窄,嫉妒心强的人,过强的欲|望驱使她向恶灵妥协。”沈牧洵关上手机,他再次问道:“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还有就是,她吃了这么多东西,后来我们大家都看得出她长胖了,可是第二天,真的就在第二天,她瘦身成功了。”阮萌想想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太神奇了,比抽脂手术更神奇。”   “目前她依旧在做吃播博主,可是身材纤瘦,我都不敢相信那些肉长哪里去了……”   沈牧洵沉吟了下,思索着怎么回事。   阮萌见他不说话了,起身去自动贩卖机买两瓶矿泉水,她刚站起来,有几个同学跑了起来,撞在她肩膀上,她人小,一下子重心不稳,跌坐到旁边椅子上。   她抬起眼眸来,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睛,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坐到了他的膝上。   这下连空气都尴尬得凝固了,他们静静地望着对方。   两人对视一眼,阮萌慌忙从他腿上站起来,她来不及说些什么挽尊的话,又被一同学撞了下。   她回过头一看,同学们不知道为什么在校园内狂奔,她赶紧拉了一人,问道:“同学,同学,发生什么事情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啊,我朋友发微信说有人在食堂发疯,还是个网红,她疯了一样在吃东西……”   阮萌放开手,那同学赶紧跑去看热闹了。   沈牧洵和她对视了下,沉声道:“我们过去看看,是不是附魔者?”   两人跟着大部队往食堂方向跑,食堂一楼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阮萌踮起脚来,只看见徐梦毫无形象地扒着装着剩饭剩菜的桶,往嘴里大塞特塞。   那些剩饭剩菜都是别人吃过的残渣,汤汤水水洒了食堂一地,负责这块的阿姨目瞪口呆,惊叫着:“中邪了!中邪了!这人肯定中邪了!”   食物残渣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徐梦狼吞虎咽地吞着。   不少人反胃起来,别过脸干呕出声。   “她干什么呀?是不是疯了?吃泔水桶里的东西!”   “谁知道,本来吃饭吃得好好的,她突然发疯一样,吃别人盘子里的饭菜,吃完这些还不满足,跑到倒剩菜的桶,用手抓起来就吃,呕——”   “别说别说了!好恶心!”   同学们露出不忍的表情,窃窃私语着,紧接着令所有人都惊悚的一幕出现了,徐梦整个人突然像吹气球一样胖了,肥肉挤出了衣服,脸变得越来越圆,她却浑然不知,用手抓着饭菜吃,吃得特别香,不断发出“好吃,真好吃,我好饿”的声音,众人惊恐地往后退了些。   徐梦吃着吃着,脸对上不锈钢餐盘,餐盘上映出她此刻癫狂的表情,低头一看,她的注意力全被身上多出来的肉吸引了。   “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样,怎么又胖了!不要啊!”徐梦双目赤红,发狂般叫了起来。   保安们迅速出动将学生们隔开,他们小心翼翼地接触着她,忍着呕吐的表情,“同学,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要想不开,冷静下来——”   他话还没说完,更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徐梦张口咬住自己的食指,狠狠地咬了下去,她唇角带血,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我没事,只要吃掉食指,我就能瘦回来的。”   保安连忙跑过去阻止她自残,她用蛮力挣脱开,大吼道:“干什么!你们想阻止我变瘦是不是!你们想看我的笑话,我怎么能让你们如愿呢!”   “啊。”阮萌捂着眼睛,众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她捂眼的瞬间,徐梦一口咬下了自己的食指,连筋带骨,手指露出一截白骨,她拎着手指要往自己的嘴里塞。   这一幕已经不是恶心,而是令人感到恐惧,头皮发麻。   沈牧洵反应最快,他扯下阮萌头上绑头发的皮筋,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上前包住徐梦受伤的手指,用皮筋捆住。   他口中低喃着几句咒语,徐梦发出野兽般的叫声,呲牙咧嘴地瞪着他,她张开嘴,作势要咬,沈牧洵抽出她口中的手指。   “帮忙。”沈牧洵对保安喊道。   保安们被这诡异的场景吓得手脚发软,女学生那眼神,那眼神分明是要吃人的眼神啊。   他们手忙脚乱地将她按住,正巧这时,救护车警车一同赶到食堂门口,医护人员进来,学生们纷纷让出一条通道。   徐萌被绑在担架上抬进了救护车,她不断发出“我饿,我饿”的哀嚎声。   直到救护车的笛声远离,留下惊魂未定的学生们。   食堂地面上残留着饭渣,一小滩鲜血,触目惊心,阮萌越想越害怕,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慌张地回过头,看到是沈牧洵,她咽了下口水。   “你还好吧。”沈牧洵低声问道。   阮萌脸色惨白,摇摇头,“不好,见到任何一个认识的人发生这样的事情,都让人觉得恐怖。”   “你不要害怕,因为我与你同在。”沈牧洵专注地盯着她,嗓音低哑。   啊?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个大帅哥说着暧昧的话语,女生难免会自作多情,她眼睛瞪圆了些。   他继续说道:“不要惊惶,因为主是发慈悲的神,我必坚固你,必安慰你。主赐各种安慰于你。”   阮萌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心跳加快些后迅速恢复正常,原来他在念祈祷文,她不由松了一口气。   “感觉好点了吗?”沈牧洵冷声问她。   “恩,好多了。”被他吓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刚才说那话时,她的脑中就冒出李若非充满杀气的俊脸。   沈牧洵沉着地点了下头,“我还没问你的名字。”   “阮萌。”   沈牧洵轻念着她的名字,低头说道:“阮萌,我要去医院替她驱魔,你能帮我向老师问下,她被送到哪家医院了吗?”   “没问题。”阮萌二话没说答应了,她打电话给辅导员,出于同学爱,她也得关心下徐梦目前的处境。   辅导员将医院告诉了她,他也在赶往医院途中。   “在区中心医院。”   “谢谢。”沈牧洵迈着长腿,往校园外走去,当他走到校门口准备打车时,一辆出租车按了下喇叭,阮萌坐在车后座,“上车吧,我和你一起去。” 第25章 瘦身06   沈牧洵不想将普通人卷入进来, 他来回看看,校门口除了零散的学生外,此时没有一辆出租车开过。   他只得拉开车门上车, 低声道:“麻烦你了。”   “没事。”阮萌微笑了下。   出租车很快驶到区中心医院,一进医院, 阮萌就失去了方向, 医院内人来人往,大部分人的神情冷漠, 她跑到咨询台去问护士,“请问刚才送来的病人,女的, 大学生,她把自己食指咬掉了……”   “你说那个,送进急救室, 正在缝合手指。”护士低头查了下,告诉她病房号。   一听缝合这两个字,阮萌觉得自己手指隐隐作痛, 十指连心, 徐梦怎么想不开要吃自己手指。   她转过身告诉沈牧洵信息,两人来到病房外, 徐梦已经做完手术,被护士推进了病房, 走廊上辅导员正在打电话, 向校领导汇报情况。   护士告诫他不要在病房区打电话, 会影响医疗器械的使用。   辅导员转身看见阮萌来了,指了指病房里的徐梦,“你替我看一下她,我还要打电话给她父母。”   “好的,老师。”阮萌乖巧地应道。   她往后看了眼沈牧洵,青年走到病房门口,透过门中间的玻璃窗,两人一起往里看,躺在病床上的徐梦手指打了石膏,被包了厚厚一层纱布,人不再纤细,胖了许多,整个人像一摊肉泥般摊在床上。   阮萌惊恐地捂住唇,怎么会变成这样。   沈牧洵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个透明小瓶子,他蹲下,在门口洒了一层白色粉末,对上阮萌好奇的眼神,他解释道:“是盐。”   噢噢,用盐驱魔。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阮萌问道。   沈牧洵直起身,瞥了一眼病房内的情形,“等她醒来,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能强行驱魔。”   两人只得等在病房外的座椅上,到辅导员回来,换人看着徐梦,阮萌和沈牧洵去医院食堂吃了午餐,下午回来时,徐梦的爸妈来了,徐母抹着泪,徐父在一旁安慰。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霞光洒在沈牧洵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神圣光辉,他闭着眼睛,表情冷凝,英俊得如同神祇。   有这样子的神父在,连阮萌都想要信天主教了,听说神父将自己终身供奉给了天主,不能结婚。   阮萌忍不住惋惜起来。   病房内,徐梦幽幽地醒来,她半起身,挪动着肥胖身躯下床,她的双脚变得浮肿,发现自己变成这样了,她的表情扭曲起来。   【别害怕,只要吃掉食指,你就能瘦回来。】恶灵在她耳旁窃窃私语,如同伊甸园中的毒蛇,吐着蛇信子。   【什么,你不想吃掉自己的,那样就变残疾人了?没关系。】话语如同蛇信子,分叉的舌头在舔着她的脸。   【去吃其他人的手指。】   徐梦走到门边,双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冒出黑烟来。   门外,沈牧洵睁开眼睛,冷声道:“她醒了。”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推开门,发现徐梦正缩在床上,她见到沈牧洵,眼睛一亮,等看到他身后的阮萌,眼神变得怨毒起来。   黑色在她眼中蔓延,眼白转瞬就全黑,她嬉笑道:“萌萌,这是谁呀,难不成是你的新男朋友。”   “不是的,他是神父,来替你驱魔的。”阮萌跟在沈牧洵身后,她胆战心惊地回道。   “驱魔?阮萌,你搞什么鬼?”徐梦的声音瞬间变得刺耳起来,“你是不是有病!找神父来?”   沈牧洵不声不响地取出圣水,他朝她身上撒了上去,圣水一撒上,徐梦发出尖利的叫声,她梗着脖子,作势要往阮萌身上扑。   “有病的是你,你冷静点!”阮萌急忙叫道。   徐梦跳下床,肥肉抖动了下,她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   “萌萌,我好饿,好饿,你让我吃一点怎么样!”徐梦舔了下唇,声音时高时低,“我想通了,我不能没有食指,那就——”   她以极快的速度突然冲到阮萌面前,“吃掉你的。”   徐梦张口就要咬,阮萌被她一通如丧尸般的操作吓坏了,她忙往后退,“你疯了是不是?吃我的手指干什么!”   一个十字架贴到了徐梦额头上,她瞬间像被开水烫到一样叫了起来,“吃了食指,我就能变瘦!我不要以这副凄惨的模样活下去,萌萌,把你的手指给我!”   “我才不要。”阮萌捂着手,赶紧回了句,她的目光在病房内扫视着,她跑到病床边,解开拘束带,冲沈牧洵喊道:“把她捆住,你再进行驱魔仪式!”   沈牧洵会意,他将十字架按在徐梦额头上,一步步把她逼退,阮萌从她身后拉她的肩膀,把她摁到床上,在绑拘束带的时候,徐梦如同疯狗一般要咬她。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疯了,疯了,阮萌真想让医生给她打狂犬病疫苗,她手脚麻利地捆拘束带,可徐梦被恶灵附身后,一身的蛮力,她疯狂挣脱着。   张开大嘴就要咬到阮萌,沈牧洵眼眸一缩,急促地喊道:“小心!”   情急之下,他整个人扑到阮萌身上,徐梦一口咬在他的肩头,他痛呼出声,她这副咬法,是要活生生从他身上咬下一口肉。   血腥味蔓延在病房中,尝到滋味的徐梦更加疯狂,阮萌侧过头就看见沈牧洵痛苦的脸,她用眼睛搜寻着,从他手里抢过圣水,全部泼到了徐梦脸上。   “啊啊啊——”徐梦脸上冒出一股气体,肥胖身躯在病床上扭动着。   两人得到暂时喘息的时间。   “没事吧?”阮萌一看沈牧洵的伤口,他右肩被咬的皮开肉绽。   “没事。”沈牧洵忍着痛,站起来,他迅速整理好情绪,念起了驱魔的咒语。   “主耶稣基督请听被迫害者的心声,请看遭受到的苦难,我谦恭地恳求你——”   他立在病床旁,闭着眼睛,嗓音低沉地念着。   “主耶稣基督和大天使弥额尔请为我战斗,以你的德能驱逐她灵魂的恶者,把她从痛苦中救出。”   徐梦挣扎得更厉害,在她身上出现了另一张女人的脸,她神色狰狞地吼叫着,“阮萌,把你带来的人带走,阮萌,你敢这么对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这个贱人!”   阮萌头上满是问号,她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你找人对付我,你等着——啊啊啊——”   沈牧洵伸出手,修长手指在她身前划着十字,“恳请天上军队的领导者,驱逐魔鬼。”   “阿门。”   伴随着他的话音,病房门一片寂静,阮萌贴着墙,心提到嗓子眼,她望着眼前的景象,说不出话来。徐梦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绷紧了身体,眼神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失败了?阮萌用眼神询问沈牧洵。   沈牧洵一瞬不瞬地盯着徐梦看。   突然之间,徐梦从床上坐起来,吐出一大口鲜血,她大声咳嗽起来,眼睛中的黑色褪去了。   驱魔成功了!恶灵被消灭了,阮萌不由扬起唇角,笑容紧接着就消失了,她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一幕,徐梦身上的肉正在急速消失,她变得干瘪起来。   可没一会,她身上的肉又多了起来,周而复始,她痛苦地呻|吟起来。   沈牧洵抬起头望着半空中,沉声道:“是怨念,好多人的怨念集中在一起。”   阮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可那里什么也没有啊。   两人站在病房内,走廊内传来了医生和护士急促的脚步声,阮萌赶紧打开门,溜出去。   医生们迅速确认着病人的情况,可看到徐梦的情况,被骇得说不出话来。   徐母直接晕了过去,徐父在一旁发着抖。   静悄悄的病房内,实习医生小声说了句,“这不是医学范围内能解释的事情啊。”   被年长的医生一个眼刀过去,他悻悻地闭上嘴。   阮萌扶着沈牧洵找到急救室,医生一看伤口,立马消毒缝针,又开了疫苗去疫苗站打针。   等医生来的过程中,沈牧洵想穿上衣服,伤口牵动着肩膀,他抬不起手来,阮萌见状,上前拿起他的衬衫,“我帮你。”   她将黑衬衫覆在他半|裸的身上。   恰好这时候,沈牧洵转过头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心脏悸动,她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有点熟悉,从他的眼神中,她看出了他也有这样的困惑。   他艰难地抬起手臂,穿上衣服,扣着纽扣。   “你刚才说的怨念是什么?”阮萌没话找话,问他。   “不知道。”沈牧洵低声回道。他抬起黑眸,看着病房门口,“我想可能要问他了。”   阮萌顺着他视线看去,脸色立刻变了,她猛地站起来,和沈牧洵保持距离。   病房门口站着一个银发青年,浅色眼眸微眯着,嘴角上扬着,可谁都看的出他眼里闪过暴虐的情绪。 第26章 瘦身07   阮萌强装镇定, 她右手捂着左手,在心里说,手啊手, 腿啊腿,别抖了, 别怂。   “我室友把他咬伤了, 我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来陪他看病的。”她干笑了两声。   李若非若有似无地瞥了眼沈牧洵,眼神带着几分轻蔑, 他看向阮萌,笑道:“病看好了,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恩。”阮萌赶紧迈开步, 一走,发现自己腿软了,李若非上前托住她, 扶着她。   他轻柔地说道:“小心点。”   沈牧洵站起来,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个女人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 她不断地长肉, 肉又凭空消失了。”   “放开。”李若非头也没回,冷声道:“如果你还想要这只手。”   那只手没有放开, 沈牧洵一动不动,病房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阮萌心脏狂跳, 她知道李若非真的做的出来。   比起一心要驱魔, 将身心奉献给天主的沈牧洵,李若非更加无法无天,他总是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瞰着被鬼玩弄的人,没有什么能约束住他。   李若非口中念着咒语,一双浅色双眸毫无感情,念完咒,他扬起唇角笑道:“传闻这所医院是建在刑场之上,没想到是真的。”   他的话没头没尾,什么意思?   阮萌转过身,随即惊悚地睁大眼睛,在病房中突然出现一个面圆耳大,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他手持一把巨型的宽刃大刀,刀柄上的鬼头栩栩如生。   大汉穿着古代的服饰,看来是一名行刑的刽子手,他朝沈牧洵挥起大刀,眼看要斩下他的手臂,沈牧洵放开手,急忙往后退了下。   “小心!”阮萌惊叫了下。   察觉到头顶冰冷的目光,她小心翼翼地看李若非一眼,对上他的视线,她吓了一跳,“若非,把那鬼弄回去吧。神父想搞清楚事情而已,他只是来驱魔的。”   沈牧洵不断躲避着大汉,可是伤口牵动肩膀,阻碍到了他的行动,他的行动迟缓了些,手中的十字架在对抗刽子手时,只能暂缓他的行动。   李若非充耳不闻,轻描淡写地说道:“刽子手杀的人多了,最具邪性,你的驱魔咒对他有点弱了。”   病房里的医疗器械被打翻在地,发出丁零当啷的响声,阮萌焦躁地看着沈牧洵,他虽然被动,不断闪躲着,却没有一丝狼狈,脸上连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反倒是李若非,他神色越发恐怖,见刽子手没有按照他的心意立刻斩下沈牧洵的手,他再次念咒。   阮萌惊恐起来,她该怎么办?怎么办?情急之下,她想到了老方法,她伸长手臂,捧过他的脸颊,封住他的唇,目的就是不让他再念咒。   果不其然,李若非不再念咒了,他似乎没想到阮萌会这么做,浅色眼眸微微睁大,神色很快恢复正常。   鬼头刀停在半空中,大汉的动作停止了,沈牧洵立在房间一侧,得到半分喘息机会,他抬眼看过去,那对情侣正在接吻,他的眼眸闪了闪,心脏不知道为什么收紧了些。   两人分开之后,李若非挥了下手,大汉消失了。   阮萌不由松了口气。   恰巧这时,病房门被人打开,医生低头看着病历板,问道:“是哪一个被人咬了,要打疫苗?”   他抬起头,看看气氛诡异的三人。   沈牧洵举起左手,“是我。”   医生收起病历板,皱着眉道:“跟我来吧。”   等他们走远了些,阮萌隐隐听到医生在问沈牧洵,“你们三个人争风吃醋,不要砸医院的东西,知道了吗。”   她尴尬不已,转头看到李若非的表情,握着他的手,安抚道:“走了,走了,我们回去吧。”   李若非审视地盯着她,过了好一会,才轻轻恩了一声。   两人走出医院,阮萌尝试用轻松的语调和他搭话,“打车吧,医院门口很好打车的。”   “不打车了。”李若非单手拥着她的肩,另一只手虚空划了符,转眼就回到了小区。   阮萌讪笑了下,没话找话,“这个法术还挺方便的。”   回到家里,这个普通的两室一厅莫名给她安心感,好似这诡异的生活中唯一正常的,就是这个家了。   “你跟我来。”李若非淡淡地撇下一句,他打开卧室门。   阮萌心一紧,纳闷道:“做什么?”   难不成大佬是想学霸总睡服她,她胆战心惊地抱着双臂。   出乎她的意料,李若非没有像影视剧里的霸总一样将她往床上一带,他神色正经,走到书桌旁,从书桌里拿出一枚古钱币,拿在手里把玩着,“阮萌,我是不是对你好过头了,让你不知道我的手段,你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吗。”   阮萌欲哭无泪,好声好气解释道:“我和神父没暧昧,神父又不能结婚,我们之间什么也不可能啊。你相信我好吗?”   他修长的手指将那枚钱币翻来覆去地玩转着,久久没说话。   他不说话,更加恐怖,阮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这种压抑的沉默更折磨人。   “我都说了不可能,你能不能别这样吓人,和你在一起心理压力好大!”阮萌忍不住暴躁道。   一想到徐梦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再想到他肆意叫出刽子手的鬼魂要斩掉沈牧洵的手,还有之前,他只是想让谢飞舟成为鬼魂的容器,那样子对他有利。   恐惧染上了阮萌的眼神,她往后退了几步。   就是这几步,李若非抬起眼眸,他将钱币往上一抛,古代的钱币中间有一个四方的孔,自上而下,阮萌整个人被吸了进去。   原本她站着的地方只剩下一枚钱币在滚动着,扑腾几下后,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李若非将它捡了起来。   阮萌压根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突然之间就来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大宅院前,这里的建筑就像是她从前去日本旅游时在京都所见的,木质建筑,恢弘得不得了,只不过此刻她没心情欣赏这别致的园林。   她不断地奔跑着,好不容易跑出大门,庭院前有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水中有各色荷花绽放着,湖边栽种着紫色的绣球花,庭院一侧有一棵精致松树。   “有人吗?李若非,这里到底是哪里!?”阮萌简直被吓傻了,这么大一个园林,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的。   可她刚才明明在公寓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阮萌晕头转向的时候,从天空上方出现一只巨大的眼睛,她吓得跌坐在地上。   那只眼睛往后退了些,露出整张脸,阮萌这才看清楚,那是李若非的脸。   她掉进了钱币的孔中,而这个孔中藏着这么大一间庭院。   阮萌要哭出来了,她以前还想说,李若非大隐隐于市,哪怕是大佬,一点也不显山露水,房子车子对他来说都不重要,结果人在钱币的四方之孔中置办了一幢古董建筑。   “我说过,我绝不原谅背叛。”   声音从天空上方传来。   “我又没有劈腿,你讲点道理啊!”阮萌朝天空大喊道。   “难道肉体在一起才叫劈腿吗?劈腿的那一瞬间一个目光对视就足够了。”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阮萌神情一窒。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如果敢逃,后果自负。我会将你关进这间庭院,这个空间内也有一年四季,从此以后,无论春夏秋冬,你只能见到我一人。”   阮萌不断摇着头,她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里。   她这次是真的怕了,眼泪快要掉下来的时候,她从钱币中出来了,人坐在李若非的大腿上。   “你想要这种生活吗?”他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来。   “不想……”阮萌不由呜咽了下。   李若非亲了下她的脸颊,温柔地吻掉她脸上的泪水,好像刚才威胁恐吓她的人不是他一样。   自从被李若非吓了之后,过了好几天,阮萌才把心态调节好,回到学校,同学只当她也是受惊过度,请假几天在家,毕竟徐梦那天在食堂的表现把大伙吓死了。   听说她现在在加护病房,靠吊着营养针续命。   上课时,女生们摇摇头发出感慨,“怎么能为了搞吃播赚钱就不要命了,一天到晚催吐,肯定要闹出人命,不过她到底是怎么变瘦的……”   下了课,阮萌接到谢飞舟的电话,他在电话那头惊恐地说道:“萌萌,你是不是有个叫徐梦的室友,你千万不要接近她,不然你会倒大霉的!”   “你为什么这么说?”阮萌不解地问道。   “我正好看到她的视频,她的视频里有很多小鬼啊呜呜呜呜。”谢飞舟害怕地说道。   “不是一个女鬼吗?神父替她驱魔了。”   电话那边没声了,过了一会,换成一个更为稳重的声音,“女鬼是女鬼,小鬼是小鬼,那些小鬼是饿死鬼,只要她吃下自己的食指指甲或者食指,她就与饿死鬼达成了协议,把肥肉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阮萌睁大眼睛,怪不得系里的女生们无缘无故的胖了,原来是肥肉转嫁了。   李若非淡淡的声音犹在耳旁,“……术的本质是等价交换。”   谢镜漫不经心地说道:“但是被转嫁肥肉的女人们肯定不甘心,可不能小看女人的怨念,她们的怨念集中在一起,术会反噬。”   原来是这样,阮萌一下子想通了。沈牧洵驱魔成功,驱除的是那个蛊惑人心的女鬼,可徐梦还与饿死鬼达成契约,契约执行之间,她要不断地吃,不断地吃,因为吃而长出来的肉会转嫁给其他女生。   怪不得她能一夜变瘦。   而变瘦之后,不断被她增加肥肉的女生们心怀怨念,形成一股怨念,怨念找上徐梦,导致她再次变胖。   胖了的肉会被饿死鬼吃掉,肥肉再次回来,饿死鬼吃掉,如此反复,她要活在这种长期的折磨之中,直到女生们的怨念消失。   她挂掉电话,走到食堂,食堂一楼被打扫干净,她想了想,走到旁边的餐饮店,点了份蔬菜沙拉,减肥果然没什么捷径。 第27章 秀发01   404寝室里一个出国, 一个在医院,学校里渐渐传出这寝室不吉利,很凶的传言。   每当阮萌和朱雨辰走在校园里, 她们就能听到这样的窃窃私语。   “就是她们两个啊,住404的, 不怕死啊。”   “隔壁寝室的都怕死了。”   更夸张的传言是不知道阮萌和朱雨辰什么时候会倒霉, 系里其他学生纷纷避开她们,免得惹祸上身。   这就形成了一个尴尬的局面, 期末考试结束后的暑假里,学校组织去隔壁省的山村进行为期两周的采风,学生们自行组成小组, 没一个小组愿意接纳她们两个。   幸好朱雨辰长期泡在图书馆,认识了一位即将升入大四的学姐,学姐不相信那些传言, 招收两人进小组。   朱雨辰叫上阮萌一起,约了学姐在食堂见面,“真是太谢谢安蕾学姐了, 不然我们两个就要落单了。学姐, 这是我室友阮萌。”   “学姐你好。”阮萌微笑着打招呼。   安蕾是个干净清爽的女生,扎了个马尾, 五官偏大气,性格带着几分直爽, 看上去不难相处。   “你好。”安蕾和阮萌打了声招呼, 很爽快地说道:“学校里那些八卦太夸张了, 说是住404寝室的就会撞邪,据我所知,我刚进学校的时候,上一届就没事。你们别被流言吓到才是真的。”   阮萌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只要有李若非在她身边,她应该是出不了什么事的,这也是最吊诡的一点,明明他才是最可怕的人,却能给她安全感。   “采风写生的时候你们两个跟着我就行,住宿的话,根据经验,我记得学校会安排好的,不要担心。”安蕾说道。   “那就好了。”朱雨辰欣喜地说道,和阮萌对视了一眼。   朱雨辰接着问了学姐外出写生的经验,以及需要带的东西,生活用品必需品都带着,画具对于他们这些美术生也是必带的,问了些零零散散的东西,聊天顺利结束了。   阮萌回家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再到校门口集合,学校安排了大巴车送他们去高铁站。   收拾短期出差的行李,对阮萌来说几乎是本能,她迅速理好行李箱,再给ipad充好电,明天坐车时可以看看剧。   “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清冷的男声在门口响起,她抬起头一看,李若非站在门边,垂眸看着她收拾行李。   阮萌对他心情复杂,她没好气地说道:“你那是陪同吗?根本就是监视,你是不是怕我跑了?”   她站起来,迎上他淡漠的视线,“那你就想多了,我怎么敢跑呢。”   阮萌走出房门,经过李若非的时候,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他的手冰冰凉,她敏感地抽了下手,他浅笑了下,亲昵地抱住她,语气缓和了些,“你知道就好。”   她不说话,表情像是很委屈一样,李若非淡淡地说道:“还生气?”   阮萌很想回他一句,她怎么敢,可是这话太冲,像是要找骂,两个人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她不能再激怒他。   “没有。”打定主意后,她软言细语道,“这次是和同学们去采风,一起去的人有90多人,你就让我去散散心,好不好?”   那双浅色双眸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李若非点点头。   他松开她,她走进洗手间,关上门,他望着那扇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阮萌起了个大早,和李若非打了声招呼,她打了辆出租车来到校门口。   时间虽然早,可夏季的阳光明晃晃,晒的人脸上发烫,同学们个个兴高采烈,带着笑容,被他们感染,阮萌久违地高兴起来,这就像是班级集体去旅游一样。   上了大巴,大巴车很快开到高铁站,众人从小组组长那接过高铁票,按照座位坐好,一节车厢基本都是她们学校的学生。   女孩子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着天,时不时发出哈哈笑声,互相交换零食吃,或者看看剧,很快就到了另一个省。   远离城市,高铁经过了一大片农田,阮萌拿下耳机,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心想,这次的采风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她脸色一变,对自己说快打消这念头,这不是在立flag吗!   从谢飞舟的事件中,她得谨记一点,路边的iphone不能捡,不对,管它是什么东西,都不能捡。   在她七想八想的时候,高铁到站了,学生们拖着行李箱走下高铁,阮萌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了大巴车前,按照小组分组,坐上车。   车子晃晃悠悠地行驶到了一座小镇上,小镇再过去的乡村,有一部分保持着江南水乡的建筑,形成了一个古老的村落,附近有山有水,还有大片农田。   小镇上没有太多的现代建筑,都是低矮的楼房,街边商店看上去像是九十年代的风格,仅有一幢旧宾馆立在中心位置。   这就是他们要入住的宾馆了。   宾馆虽然大,可是装修陈旧,不少同学抱怨出声。   拖着行李箱下来,阮萌远远地望过去,正好有乌云挡住太阳,天空陡然变得黑沉沉的,宾馆一间间房间里开着小窗,黑漆漆的,就像是殡仪馆里放骨灰盒的存放架。   她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看看周围,大白天的,人又这么多,瞎想什么呢。   阮萌后悔没找李若非要点什么护身符之类的东西,走进宾馆一楼大厅,幸好旧归旧,地方还算干净整洁。   “阮萌,你和朱雨辰一间,房卡拿好。”安蕾将房卡交到了她手上。   1502号,阮萌回头看了眼朱雨辰,两人拖着行李来到电梯,来到房间,宾馆房间很普通,标准间,两张单人床,装修特别简洁。   收拾好行李,休息了会,已经是黄昏了。   今天是自由活动,她和朱雨辰决定去宾馆附近走走,顺便吃晚饭。   出门前,阮萌给李若非发了微信,告诉他,她到住宿的宾馆了。他很快回了个恩。   什么嘛,明明上次是他不对,他不能主动点,难道又要她求和,阮萌心里不由生出些怨气。   “你和男朋友吵架了?”朱雨辰瞥了她的神色,笑着开口道。   “没有。”阮萌哼了下。   “我看你就是在生男朋友的气,你刚才的表情好小女生,和我看的动画里一样。”   她们聊着天刚从房间里出来,遇上了大三的学姐们,走进电梯里,有个学姐开玩笑地说道:“不知道这里的水质怎么样?我最近头快秃了。”   “我也是,别再掉头发了。”   掉发秃头俨然成了新时代青年的一大问题,阮萌不由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无语地笑了笑。   因为是采风,又没什么负担,大家的心情都很轻松,聊着天。   就在这时,电梯下降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停住,哐当一声,里面的灯熄灭了,女生们发出“啊啊”的尖叫声。   四周静悄悄的,她们待在一片黑暗之中,过了好一会,有人问道:“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啊。”另一个女生声音带着几分哭腔。   阮萌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借着光,按了紧急按钮,那边立刻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   “电梯停了,麻烦快派人过来。我们这里有六个女生,电梯正好停在8楼。”阮萌冷静地描述了目前的情况。   “我们马上来。”   阮萌回头对惊慌失措的女生们说道:“不要害怕,宾馆的人很快过来,把门打开就能出去了。”   “哦哦……”女生胆战心惊地哦了一声。   眼睛适应了黑暗,女生们各自站着,大眼瞪小眼,贴着电梯墙壁站着,听说这样的话,哪怕是电梯下坠,也能赢得些生存几率。   “萌萌,你刚才很冷静,好厉害啊。”朱雨辰低声说道。   阮萌愣了下,想想她心理年龄比这群小姑娘都大,心理素质也上升不少,再说,这和前几次遇到的事情一比,都不算什么。   她在心里腹诽了下,嘴上说道:“没什么。”   电梯外传来一些动静,门外传来男人说话的嘈杂声,接着传来整齐的喊声一、二、三,电梯门缓缓拉开。   一下子见到光,阮萌睁不开眼睛,用手背挡住眼睛,穿着制服的酒店工作人员将她们一一带出来,“小心脚下,对,跨一步,来。”   六个女生都从电梯里出来了。   得知没事了,有个女生吓得直接哭了出来,情绪激动,“吓死我了,我以为要交代在这里了,这什么破电梯啊。”   “没事了,没事了,学生们没事吧。”保安大叔安慰她。   在酒店大堂闻讯赶来的安蕾忙安慰起哭着的女生,她指责了宾馆方几句。   宾馆工作人员解释道:“待会我就让人来检查下,大家不要惊慌。”   幸好是虚惊一场,没有人受伤。   阮萌正要离开的时候,突然,耳边听到一个女人若有似无地冷笑声,“呵。”   就像是有人在她耳边吹气一样。   阮萌心脏不由一紧。   错觉吧。   “萌萌,我们走吧。”朱雨辰叫了她一声。   阮萌赶紧跟上她的脚步,两人走出宾馆,外面空气燥热,在附近的小吃店解决了晚饭。   两人回到房间,洗漱之后,到晚上十一点,关灯睡觉。   到了夜里,阮萌转个身,迷迷糊糊地看到朱雨辰把她那边的台灯打开了,她只得翻个身,不想对上灯光。   她干嘛把等灯打开啊,阮萌心里想了下,过了一会,她听到隔壁房间传来小孩子的闹腾声,嘻嘻哈哈的尖叫声。   天哪,这都几点了,隔壁都住了什么人啊,小孩子不用睡觉吗?   阮萌紧紧闭着眼睛,突然想到,不对啊,这一层都是她们学校的学生,不可能有小孩子的。   她腿一抽,把自己吓醒了。 第28章 秀发02   早晨的时候阮萌抵挡不了睡意, 又睡了过去,朱雨辰叫醒她之后,她先出门了。   阮萌走进洗手间, 打着哈欠洗漱,眼底下有黑眼圈。   她快速整理了下, 换好衣服, 背上包,匆匆出门了, 离开的时候特地看了下隔壁的1503,安蕾正好推门出来,她一大早也没什么精神。   “早上好, 学姐。”阮萌打了声招呼。   安蕾打了个哈欠,恹恹地说道:“早上好。”   两人一同乘电梯下楼,在餐厅里吃了早饭, 坐上大巴前往附近的山村写生采风了。   阳光太灿烂,女生们找了大树下阴凉的地方架起画架,对着风景画了起来。   画到一半, 时不时听到女生们在聊天, 阮萌转头问旁边的朱雨辰,“昨晚睡觉你怎么开着灯啊, 我以前没发现你有这习惯啊。”   “其实吧……”朱雨辰欲言又止,她看看周围, 拉着阮萌来到人少的地方, 她神色带着几分恐惧, “昨晚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阮萌奇怪地问道。   朱雨辰低着头,轻轻吐出一个字,“……鬼。”   “啊?”   见阮萌一脸惊愕,朱雨辰急道:“真的,昨晚睡觉的时候,我一直看到一个黑乎乎的人影站在我的床侧,我害怕地打开台灯,一有灯光,那个人影就消失了,把灯关上,那个鬼影就出现了。”   “我们都没有住在尽头或者转角的房间,怎么会遇上这种事情。”朱雨辰有些害怕。   阮萌忽然意识到什么,她拿着矿泉水喝了一口,“昨晚我也觉得不对劲,我一直听到隔壁1503有小孩子的声音,可是1503是安蕾学姐和另一个学姐住的,不可能有小孩子。”   两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确定,她们没有说谎。   突然有人拍了下阮萌的肩膀,她吓得哇哇大叫起来,回头一看,是一脸惊讶的安蕾。   “不好意思,我吓到你了。”阮萌看着,安蕾才像是被吓到的那个,她脸色都白了些,于是主动道歉了。   “不,不,是我的问题,不声不响拍你肩膀。”安蕾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找你们是想一起去吃饭,我们在附近发现有村民开农家乐,大家凑钱凑一桌怎么样?”   “行啊,没问题。”阮萌一口答应了。   一行人去附近的村居吃饭,这里的村民看起来热情好客,因为每年有美院学生过来采风,带来了客流,学生在村里吃饭买水,算是为村里带来了附加的收入。   上来的鸡汤味道鲜美,蔬菜新鲜美味,就连米饭吃着也香,本来夏日炎炎,她们没什么胃口,可饭菜很好吃,饭后有西瓜和冰镇的绿豆汤当甜点。   阮萌吃的很满意。   吃完午餐,一部分学生选择回宾馆午睡休息,另一部分选择继续留在这画画。   回宾馆的学生拼了几辆车,都是成年人了,这块也不需要辅导员太过操心。   阮萌选择回去午睡休息,她在电梯里碰到了安蕾,两人对视一下,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刷房卡进门的时候,阮萌顺口提了句,“学姐,你们昨晚是不是忘了关电视?”   “没有啊,我们没看电视。”安蕾回道。   “那就奇怪了。”阮萌蹙眉道。“我一直听到有小孩子的尖叫声和嬉闹声,很吵。”眼看着安蕾神色越来越奇怪,她赶紧打住,“可能是我听错了,你别当真。”   安蕾点了下头,推门进房间。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拉上窗帘,玩了会手机,她就准备睡觉了。   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安蕾很快陷入了梦境之中,她站在游乐园之中,周围都是小孩子,这个梦她昨晚也做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玩了旋转木马,和她一起玩的都是孩子,小孩子的分贝比较高,他们发出尖利的叫声和笑声。   安蕾想着,阮萌怎么会听到呢。   她知道自己在做梦,可控制不了,她抬起头,看着巨大的摩天轮,她走进其中一间,摩天轮转动起来。   安蕾坐在一侧,忽然之间,她的对面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小孩,他裂开嘴朝她笑了下,笑容怪渗人的。   她猛地被吓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在宾馆的小床上,她惊魂未定地拍着心脏位置,抬起头一看,床边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女人垂着头,一头黑发挡住了她的面容,手脚漆黑。   这次,安蕾牙齿开始打架,心悸了下,黑色鬼影朝她扑了过来。   “啊啊啊啊——”安蕾发出惊叫声,她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次,她依旧坐在宾馆的小床上,床边没有任何人影,她赶紧把窗帘拉开。   阮萌是被一阵尖叫声吵醒的,她听着尖叫声发出的方向是隔壁安蕾的房间,她穿上拖鞋,跑到走廊,敲了敲门,“学姐,学姐,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门才被打开,阮萌看见脸色惨白的安蕾,唇色毫无血色,双眼失去了焦距。   给她倒了杯热水,安蕾握着杯子,神色不安道:“刚才我做了个梦中梦,梦里的我在做梦。”   “盗梦空间?”阮萌讶异道。   “唔,盗梦空间好歹能自己操控梦境,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梦到那些。”安蕾喝了口热水,“梦里的我梦到自己在游乐园里玩,坐摩天轮的时候有个小孩坐在我对面,男孩,全身都是黑色的。”   她边说着,边拿过素描本,握着画笔,三下五除二就画出了梦里的情形。   在摩天轮的座舱中,安蕾坐在一侧,那个小男孩坐在对面。   “接着呢,我被他吓醒了。醒来后我发现自己躺在宾馆床上,还没放下心呢,床旁边又出现一个女人的黑影,这次活生生把我吓醒了。”想到朝她扑来的女人,安蕾不寒而栗。   她环顾着四周,焦躁不安道:“这里太恐怖了。”   “其实我和朱雨辰也碰到些诡异的事情,我们中午就在说这事。”阮萌想了想,说道:“学姐,我们去前台,要求换房间吧。”   “行,我们一起去。”安蕾同意了阮萌的意见。   两人从房间出来,来到电梯处,电梯缓缓下来,停在她们这一层,门打开后,有一对三十多岁的夫妻在里面,他们礼貌地退开了些距离,站到里面。   阮萌和安蕾走了进去,电梯里没人说话,安静地向下。   然而……   哐当一声,电梯停了下来,灯暗了,里面一片漆黑。   不是吧,阮萌心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她干笑了两下,“我这什么运气,第二次遇到这件事了。”   “宾馆的人肯定敷衍我们,看我们是学生好欺负,没找人过来检查。”安蕾不爽地说道。   她按了下紧急按钮,喊道:“我们被困在电梯里了,就是昨天出事的那部,快点派人来!”   保安处很快会派人过来,但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阮萌抽空看了眼那对夫妻,他们一言不发,神色看上去很紧张。   她虽然奇怪,但没有贸然搭话。   电梯门外很快来了几个男人,他们像昨天那样,喊着口号,使劲拉开电梯的门。   偏偏这次的电梯停在7楼和8楼中间,不上不下,电梯悬在中间。   保安朝他们伸出手,喊道:“从下面跳出来,我们会接住你的。”   阮萌脸都青了,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被电梯处以腰斩的恐怖片段,“不不不,我不要,要是电梯突然下降,卡住我怎么办?”   “小姑娘,不会的。”保安苦笑了下,他对着对讲机说道:“电梯制动停下了对吗?”   “对的。我们在顶楼电梯间,电梯关了,不会突然运行的。”   “听到没有,小姑娘,来,你把腿伸出来,我们几个托住你,很快就会没事的。”   阮萌还是不敢,安蕾见状说道:“要不我先下去,阮萌你放心吧,待会我在下面接着你。”   安蕾蹲下|身,把腿伸了出去,保安大叔们抱着她的双腿,慢慢地将人抱了出来。   见她顺利地出去了,阮萌回头看了眼那对夫妻,“那我先出去了,你们不要害怕。”   两人木然地站着。   她看了他们一眼,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没多想,注意力集中在脚下。   阮萌感慨今天幸好穿的是牛仔长裤,不然好尴尬,她个子小,体重轻,保安稳稳当当地将她托了下来。   阮萌双脚刚着地。   在她出来的那个瞬间,身后的电梯突然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坠落。   只听到轰隆一声,电梯坠入到了最底层,压扁了,在场的人个个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死人了——   李若非在家中看古书,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喂。”   电话那边传来女孩子恐惧的呜咽声,阮萌想要镇定点,可镇定不下来啊,“若非,你能不能过来陪我啊。”   她就差像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拜托他快点来啊,这里太诡异了。   “好。”李若非回了一个字,挂了电话,他淡淡地笑了下。 第29章 秀发03   外出采风的学生们陆陆续续回来, 见到宾馆前停着警车和救护车,他们疑惑起来,打听一番才知道, 是昨天出事故的电梯,今天又出了事故, 一对夫妻直接落到电梯井里, 死得透透的。   而最诡异的是电梯明明关了,不可能运作, 在前面的女生逃离后,自己动了起来。   有人提出了诡异的猜测,这摆明了是要那对夫妻死, 不然两个学生怎么会没事。   阮萌吓得半死,要是她和安蕾晚一步出来,现在死的是不是就是她了?   年轻的警察见小女生吓得面无血色, 做笔录的时候安慰了几句,“同学,你还好吗?”   不太好, 阮萌笑容难看, 她在宾馆大厅里做完笔录,握着手机, 双眼无神,不知道该打电话给谁, 想了想还是打给了李若非。   刚挂掉电话没多久, 那位年轻警察走过来, 递给她一杯热饮,轻声说道:“受到惊吓后喝点甜的,缓一缓。”   “谢谢。”阮萌接过纸杯。   年轻警察转身离开了,她喝了一口,抬起头一看,李若非正站在门口,他淡定地走了进来,接过她手里的纸杯。   “啊,我喝过了。”   就着她喝过的地方,他毫不嫌弃地喝完了,将纸杯丢进垃圾桶,见阮萌疑惑地望着他,他淡淡地解释道:“术用的太急,一下子跑过来,我有点脱力。”   她不由睁大双眼,他这是从家里跑过来的,茅山之术,也太牛逼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若非问道。   他一问,阮萌就像只兔子一样从沙发上蹦起来,全身打了个哆嗦,搂住李若非的手臂,神经质地说道:“这宾馆不干净,我和我同学都遇到奇怪的事情了。那些事情先不说,今天有两个人在我的面前死掉了。”   “我和学姐乘电梯下来,电梯里有一对夫妻,电梯出故障了,我们四个人被困在电梯里,正好在7层和8层之间,学姐第一个下去,我是第二个,然后电梯就下坠了。那对夫妻当场死亡。”   她望着他俊美的脸,神色惊惶,“要是他们两个先下去,死的是不是就是我和学姐了,要是我成了鬼,你就更好拿捏我了。”   “……”李若非眼睛一亮,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阮萌赶紧把手放开。   李若非浅笑了下,温柔地说道:“怎么会呢,人鬼殊途。”   “我怎么觉得刚才有一瞬间,你真的这么想过。”   “你还挺敏锐的。”   “!”   大厅里聚集了不少人,一个警察低声说道:“从前台查到了身份信息,证实这两个人确实是夫妻,他们原本是楠溪镇的居民,先前外出做生意,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回来了。”   “刚回来就发生意外了,唉。”给阮萌热饮的年轻警察惆怅地说了一句,他转过头,看到她正在和一个银发青年说话,心想这男生发色这么夸张。   当他看到李若非的脸后,神情陡然一变,走上前,拉过李若非的肩膀,他难以置信地说道:“是你。”   阮萌和李若非聊天聊的好好的,那个警察走过来把手搭在他的肩上,神情像是见了鬼,她来回看看两人,这两人认识吗。   “我是施雨泽,你不记得了吗?我是施雨泽。”这位年轻的警察再次重复了遍。   听到他名字后,李若非面无表情,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丝端倪,反倒是阮萌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灵异小说中正派那方的另一人吗!她再次打量了下施雨泽,他五官端正,帅气,看上去是很有正义感的那一类人,笑起来脸上会有两个酒窝,有亲和力。别看他现在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警察,在处理的灵异事件多了之后,他逐渐成长为令人信服的存在。   李若非淡淡地说道:“我不认识你。”   “没错,李若非,就是你,你不要装了。”施雨泽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看。   气氛变得僵硬起来,施雨泽脸部抽动了下,愤怒地回头看着电梯的方向,“你在这里的话,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杀害了那两个人?”   “你在说什么。”李若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一定是你,一定是你——”施雨泽拎起李若非的领子。   他是不是疯了!阮萌睁大眼睛,赶紧把他的手拉下来。   施雨泽这才将视线转到阮萌脸上,他愕然道:“同学,你为什么要维护他?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是……”   她哪里是维护李若非,大佬用得着她维护吗?她怕的是,这警察的手是不是不想要了,他还敢拎着他的领子。   阮萌握着李若非的手,抬头说道:“我想出去走走,这里人太多,空气好闷。”   “走吧。”他侧头看了她一眼。   两人手牵着手从宾馆大门走出去,直到走出一段距离后,那如芒在背的视线才消失,阮萌松了一口气,她很想问问两人有什么样的过去,毕竟原书中没提及,可是她不敢。   在小镇上找了家茶馆,坐到靠河的位置上,李若非垂眸,“你不认为是我干的吗。”   “怎么可能。”阮萌干笑了两下,李若非是接到她电话才来的。   仔细想想,入住这间宾馆之后就发生了不少怪事,先是电梯发生故障,她听到有女人的冷笑,在她耳边吹气。而且今天在电梯里,那对夫妻表情也很怪异。   那种表情怎么说呢,就像是临死前的动物一样,眼神透露着对死亡的恐惧。   死亡?他们明知会死,为什么不抢在她和学姐之前下去?   “不要瞎想了。”李若非微扬起唇角,“就算他们在你们之前下去,保安们也救不到他们,他们会直挺挺地坠入电梯的缝隙中,直接坠到电梯井中。”   “鬼要人死,人不得不死。”李若非凝视着阮萌的眼睛,“这不关你的事情,你不要为他们的死纠结。”   阮萌的心不由放松了些。   在茶馆待到晚上,顺便吃了顿晚饭,阮萌接到朱雨辰的电话,说是辅导员要开班会,她踌躇地看了眼李若非,把人叫到这里来,却把他撂在一边,是不是不太好。   察觉到她的犹豫,李若非浅笑了下,“你去吧,我会找个住的地方,暂时住下来。”   “恩,那我先回去了。”阮萌放下心来。   在她离开后,李若非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收敛起来,他眼神冰冷。   回到宾馆,学校借了个会议室来开会,因为人数过多,有些学生站在会议室两侧。   “这次的采风活动发生意外,幸好学校里的学生没有发生意外,我们和宾馆沟通过了,帮你们换房间换到低一些的楼层,大家出行的时候走楼梯,注意安全。”   原来是要换房间,学生们顿时发出好麻烦的感叹声,有几个同学举起手说道:“老师,不如把住宿费退还给我们,我们一个小组准备去附近租一个民宿。”   “对啊,这也不错。”   “这里刚死了人诶,我才不要住这里。”   “我们又不是小孩子,大家都出去旅游过,更何况发生这样的事情,宾馆方难辞其咎,他们应该赔偿我们。”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发表着意见,学校那边自然是不同意,学生在学校组织活动中的安全由校方负责。   最后的方法是要出去租房的学生签订免责协议,他们是自愿出去租房,一旦出事,和学校没任何关系。   宾馆住宿重新安排,偌大的会议室里,有几个小组签完字上去收拾行李离开了。   阮萌对着手上的A4纸犯难了,她悄悄问朱雨辰,“你准备怎么办?学姐那里怎么说。”   “学姐说她正好要换宾馆房间,这样正好。我也觉得出去住民宿不如住宾馆,不过昨天电梯里出事的女生们死活不肯住了。”朱雨辰小声回答她,“阮萌,你呢?”   “我还是不要住这了,正好我男朋友来了。”话说到这里,她刷刷签下自己的名字。   “好吧,我们这组剩我和安蕾学姐了,我们两个住一间。”朱雨辰耸耸肩说道。   阮萌把纸交给了辅导员,辅导员对她的决定表示理解,毕竟她和死亡仅一线之隔。   她上去收拾了行李,拖着行李箱来到楼梯,望着蜿蜒而下的台阶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回头看看那电梯,她打了个哆嗦。   得,还是走楼梯吧。   正要拎起行李箱,有人帮她提了起来,男人礼貌地说道:“我帮你。”   阮萌侧头一看,是施雨泽。   “谢谢。”   施雨泽拎着行李箱往下,阮萌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他来找她,肯定不只是电梯意外那件事,何况他现在脱下警服,穿了便服,他找她是为了李若非的事情。   “你和他……我是说,李若非,你们在交往吗?”果不其然,施雨泽开口问道。   “恩,是的。”   施雨泽脚步停了下,他定定地望着阮萌,警告道:“不要和他交往,他不是好人,我知道要劝恋爱中的女人离开男人,女人通常是不听的,但我还是要说,离开他吧。”   “不然的话,厄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临到你身上。” 第30章 秀发04   一辆黑色的车在路口调转了车头, 慢慢驶离了村落,大门从里打开,阮萌望着这白墙青砖的小院, 感到很新奇,江南水乡的建筑, 水墨色是这里的基础色调。   李若非花了一点时间就租下了这间小院, 他替她拎着行李箱,搬到了楼上, 打开走廊尽头的木窗,后面就是一条小河,台阶上布满青色苔藓, 古代以及民国时期的人就在河里洗衣服。   河对面的人家里升起了炊烟,白雾升腾,如梦似幻。   “你怎么租到这里的?”阮萌靠着窗沿问他, 其他同学都在镇上找了民宿,他一下就找到村落的房源了。   李若非站在她身旁,视线向下, 盯着缓缓流动的河水, 轻描淡写地说道:“有人告诉我的。”   “谁?”见他一直望着一个方向,她立刻懂了, 他哪是问人,根本就是问了落水鬼才知道的。   阮萌搓了搓手臂, 想起施雨泽的话, 心情稍微有些复杂。   “有个游客不小心踩到青苔掉入河水中, 尸体打捞上来后,自那天起,这家人家的人晚上就会梦到失足掉落的游客,游客一直徘徊在他们的梦里。”李若非扬起唇角,轻笑了下。   “哪怕他们搬离了这里,她依旧会出现在他们的梦里,缓慢地折磨他们。”   阮萌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她又明白了,这哪里是租的房子,根本就是别人不敢踏进来的鬼宅。   两人相对无言,静静地吹着风。   “总有原因吧,她不会无缘无故地缠着他们?”阮萌奇怪地问道。   “唔,你真的挺敏锐。”李若非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游客来这里写生采风,付房租住进他们家的阁楼,可这家人家见财起意,把她骗到河边,老太太趁机推了她一把。”   “扑通。”   河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入其中,阮萌心里发毛,往李若非那边靠了会。   “不说了,我们休息吧。”   李若非转过身,阮萌突然拉住他的手臂,他回头,静静地看着她,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拉住了他,突然间手足无措起来,脑袋里一片空白,就听见自己说道:“你眼里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一直看到那些,你会不会很痛苦?”   想想谢飞舟看的见鬼几天,就被吓的魂飞魄散,分不清眼前的是人还是鬼,不真实的生活能把人逼疯。   月亮悄然越上夜空,朦胧的月光穿过窗户洒在阮萌身上,李若非眼眸动了一下,他握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一个吻过后,他扬起唇角轻笑道:“很可惜,我从小就对奇异的事情感兴趣,越离奇越好。”   白心疼他了!阮萌忿忿不平地想着。   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毯子,幸好她有轻微洁癖,不习惯住酒店房间,酒店房间的卫生状况都堪忧,她每次都会准备好两条毯子,一条铺下面,一条盖着。   折腾好了床铺,去洗手间洗了个澡,她擦着头发,坐在椅子上玩会手机。   住这里不好的一点就是wifi都没有,手机信号也不好,她刷着微博,一条新闻刷了半天才出来。   她低头看着那些文字心里一惊,手机啪地掉在地上,那是一则社会新闻,告诫网友夏天请勿到河边游泳,老人小孩更不要靠近河边。   老太太带着小孩在公园里散步,突然手一松,小孩掉进了河里,路人把他救上来的时候早就咽气了。   老太太立刻就疯了,大喊着:“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找上我的孙子!我来了,我把命赔给你!”   没头没尾的话过后,老太太一下跳进了河里,没一会就溺死在了河里。新闻最后,主持人唏嘘地说着,小孩送进医院抢救过来了,可老人却一命呜呼了,要是再等等,也许悲剧不会发生。   阮萌心一抖,她赶紧吹干头发,往床上一躺。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下,原来是朱雨辰发信息告诉她明天的安排,她回了信息,躺在床上,越想睡着越睡不着,辗转反侧。   她抱着毯子,敲了敲旁边房间门,李若非打开门,神色淡淡地看着她,她纠结道:“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他想了会,“进来。”   一人躺到一侧,阮萌还是睡不着,她的脑海像电脑一样反复播放着白天的情形,目击到有人在眼前死去,心里总不太舒服。   脑海中突然出现沈牧洵的身影,她是不是应该找他告解下,可她又不是教徒。   七想八想之后,阮萌转过身侧躺,目光顺着他的脸往下,她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她贸贸然地跑来找他,是不是给了他另一个信号,可是他们都待一起一年多了,普通情侣早就到了更亲密的环节。   “你睡着没有?”阮萌轻声问道。   “没有。”他没睁开眼睛,声音懒懒的,“但是你再看下去,我不能保证不做点什么。”   不看了,不看了,阮萌再次翻了个身,这次她很快入睡,睡着之后,她无意识地翻身,向温暖的那块地方挪动,头埋在他的胸膛,舒服地蹭了蹭。   一夜无梦,阮萌睡得特别好,她醒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埋在李若非怀里,他结实有力的手臂环抱着她,掀起的衣服下摆露出肌理分明的腹肌,往上看锁骨突出,下颚线条完美,银发柔顺,安静睡觉的他看上去人畜无害,她心猿意马起来。   阮萌脑中瞬间蹦出一个词,男色害人。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挪开,下床离开,床上假寐的男人缓缓睁开眼睛。   一大早从村里出来,阮萌和同学们在路口集合,他们一起去附近搞农家乐的地方叫了早餐,她想想,买了一份,借了老板的自行车,送回去给李若非。   等她回来的时候,小笼包正好上桌,老板和老板娘正在讲八卦,“同学们,你们住的宾馆是不是出事情了?”   “是啊,老板怎么知道的。”众人边吃饭边议论着。   老板娘索性坐到椅子上,和他们聊了起来,“小地方,一点小事情就传遍了,镇上那家宾馆之前也出过事情,我们本地人都不会住那,也就外地过来的人会住,就算这样,生意还不错的样子。”   阮萌留了个心眼,问道:“出过什么事情?”   “有个女人在宾馆里上吊自杀了,她是我们这的人,年纪轻轻,有稳定工作,想不出为什么要自杀,而且不在家自杀,去人宾馆里自杀,半夜自杀的,尸体吊在窗外,一大早经过的人都快吓死了。这件事传了好久,老王,那天你也看见了对哇?”老板娘朝另一桌的中年男人喊了声。   中年男人低声骂了句,“晦气!一大早提这事干什么!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老板娘看看学生们,干笑了两声。   众人一阵恶寒,纷纷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她自杀的房间是哪一间?”阮萌问老板娘。   “忘记了,总之是高层,15楼吧。”老板娘随口回道。   阮萌和朱雨辰对视一眼,脸色一白。   吃完饭,学生们去郊外写生,下午结束的早,不少学生赶着要换房子住,这破宾馆压着这些事情,这鬼地方怎么住的下去!   朱雨辰和安蕾赶紧退房间,和之前的组员一起住民宿。   她们搬完东西,阮萌和女生们一起去镇上的超市买食材,回家做饭,女生们在一起总是热闹的,大家嘻嘻哈哈地聊了一会,转眼就把恐怖的事情忘记了。   阮萌从超市出来,一眼就看到施雨泽,他靠在车子旁,见她出来,朝她挥了挥手。   她疑惑地看看周围,指了指自己,施雨泽点头。   “那个警察好像找我有点事情,找目击证人再询问下吧,我过去了,你们先走吧。”   “我陪你去吧。”安蕾说道。“我也是目击证人。”   “不用了,这大白天的。”阮萌朝她笑了笑。   她走到对面,施雨泽见状,说:“买菜回去做饭呢?我送你过去吧。”   “恩……”阮萌犹豫了下,点点头。   上车之后,施雨泽果然聊起了昨天的案子,“案件线索有了,那对夫妻是收到一个人的电话和微信才回来的,确实不是李若非。”   施雨泽打开车窗,呼出一口气,“你说的对,不是他。”   “那是谁打的电话,发的微信?”阮萌问道。   “事情就怪在这个地方。”施雨泽猛地一踩刹车,车子颠了下,他紧张地说道:“是一个原本死掉的人。”   “当年在宾馆1503号房间上吊的女人。”施雨泽从车后座拿过一个文件夹,首页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黑发,长相清秀,给人很温婉的感觉。   安蕾她们在民宿里煮起火锅,大家在一桌上涮起食材,她吃着吃着,发现头发散了下来。   没多想从椅子上起来,进了洗手间,随手拿起一把梳子梳了下,把头发绑起来,夏天她不绑头发难受。   安蕾绑完头发回到餐厅,洗手间的镜子中赫然出现一个女人的身影,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头漂亮的黑长发。 第31章 秀发05   晚上吃完饭后, 大伙在民宿里聊天,这里独门独户的,也不怕影响其他人, 女生们开着电视机,边喝着饮料边聊天。怪不得大家都要出去住, 这样住一起像开派对, 比在宾馆里好玩多了。   到十一点,安蕾先回房间洗澡了, 洗完澡后,她对着梳妆台,拿起梳子梳了下, 朱雨辰抱着换洗的衣服进洗手间,看了她一眼。   等朱雨辰洗完澡出来,她看见安蕾学姐还在梳头, 奇怪地问她,“学姐,你要梳到什么时候?”   洗澡加上洗漱的时间, 少说有半小时了, 安蕾就一直坐那梳头吗?   朱雨辰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座位上的女人一动不动, “安蕾,安蕾?”   她再次拍了拍, 心里生出些疑惑, 女人缓缓转过头来, 她不知为何,心里瘆得慌,心悸了起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爽气的声音,“学妹,你干嘛呢?”   安蕾在她身后!   朱雨辰惊悚地看向安蕾,那她刚才碰到的人是谁!?   “怎么了?我在隔壁和她们聊天呢,想着你是不是要睡了,就回来了,你怎么了?”安蕾看她神色惊慌,纳闷地问道。   “没,没什么。”朱雨辰胆战心惊地摇摇头。   她吹干头发,很快上床睡觉,过了一会,安蕾将屋里的灯关了,屋子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隔壁房间女生的谈话,她们讲了一会话,声音渐渐小了,只剩下电扇的声音。   朱雨辰睡不着觉,她想给阮萌发微信,想问她那里能不能多加一人,过了会还是把字删掉了。人家情侣两人,她去打扰不太好,而且这样子频繁换房间,别人会不会觉得她这人很折腾,不好相处。   纠结再三,她强迫自己睡觉,快睡吧,睡着了,马上就是第二天,天一亮,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可是越是这样想,越事与愿违。   朱雨辰晚上醒了一次,看了眼手机时间,凌晨两点半,她翻个身,借着月光,她看到旁边床上的安蕾学姐不见了。   上厕所去了?   这念头刚出来,她就被看到的景象骇得说不出话来。   安蕾正坐在梳妆台上梳着头发,她一下一下地梳着,照着镜子,害怕和镜子中的女鬼对视,朱雨辰颤颤巍巍地把头埋进被子了。   好不容易熬到早上,天蒙蒙亮,听到外面鸟叫声,朱雨辰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就出门了。   她出门的时候,安蕾躺在床上睡的正香。   白天,学生们在村落外写生,阮萌这两天睡的不错,很快集中注意力,沉浸在绘画的情绪中,反观朱雨辰,她勾勒出村落的线条后,对着画纸发呆。   “想什么呢?”安蕾见她一动不动,拍了下她的肩膀。   朱雨辰发出短促的惊叫声,她望着安蕾,欲言又止,最后咬咬牙说道:“学姐,你昨晚睡的怎么样?”   “睡的不错啊,总算不做噩梦了。刚开始隔壁在讲话,后来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安蕾笑了下,“怎么了?”   “你有没有梦游的习惯?”朱雨辰问道。   “不知道,应该没有,我爸妈没和我提过,我室友也没说过。”安蕾奇怪地看着她,“怎么问我这事,难不成我昨晚梦游了。”   她开玩笑地说了句,朱雨辰脸色发白地摇摇头,安蕾见状也不再说什么,走到自己画架前,画起画。   她们的对话陆陆续续传到一旁阮萌的耳中,阮萌停下动作,动了动肩膀,小声问旁边的朱雨辰,“你昨晚撞见学姐梦游了。”   朱雨辰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阮萌,神色凝重地点头,“晚上我醒了一次,撞见她在房间的梳妆台前梳头发。”   阮萌倒吸一口气,大晚上梳头发,这得多吓人啊,她不忍地看着朱雨辰,“难为你了。”   “阮萌,我想再换房间,可是这样子太折腾,中午你能不能和我回去,帮我向房东阿姨说下。”朱雨辰恳求道。   “好。”阮萌想了想,点头。   朱雨辰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平时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可是最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又撞见死人。”   对她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死亡是那么遥远的事情,有些人活到现在,可能都没遇上过一起关于死的事件。   阮萌表示理解,她安慰道:“我和你住了一年,能不了解你吗,放心吧,中午我陪你去说说。”   实在不行的话,她只能去拜托李若非了,让他画个符保平安之类的,阮萌在心里补充道。   “谢谢。”朱雨辰笑了笑。   上午写生的时间一晃就过,中午日头最烈的时候,阮萌和朱雨辰回到镇上,她们在镇上的小吃店吃了凉面,吃完饭,拎着饮料回到房子。   学姐们租的房子是一幢三层楼的农村自建房,看外观有些年头,里面倒是收拾得干净。   等房东阿姨过来的时候,阮萌走进二楼的房间,朱雨辰在一边收拾东西,她坐到梳妆台前,观察着。   梳妆台前摆着一把梳子,这把梳子应该不叫梳子,叫篦箕。   按道理00后都不会知道篦箕是什么,阮萌小时候见长辈用过,篦箕齿密,主要用于篦头发里的虱子。现代人越来越爱干净,头上长虱子的情况很少发生,篦箕就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如今变成了工艺品,主要用途是观赏和收藏。   听说古人送篦箕,代表着男人对女人的相思之情,他们之间存在一种亲密关系,每当女人梳头发时,即是挂念着男人。   这也算是一种定情信物,代表着爱情。   阮萌鬼使神差地拿起梳子,往头上梳了下,她猛地回过神,她在干什么?   想把梳子放下,可她的手不听使唤,缓慢地梳着头发。   救命啊!她在心里大喊着。   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同她一起梳头,动作温柔缱绻,她战战兢兢地不敢抬起眼眸,生怕旁边有个女鬼在帮她梳头。   直到一声温润的男声传到她耳中,“娘子。”   这是什么鬼称呼?   俗话都说好奇心害死猫,阮萌止不住好奇心,她紧张地抬起眼眸,眼前的梳妆台变成了一方葵形铜镜,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缓缓侧过头,只是一瞥,却看清了身旁立着的男人。   为什么会是他呢!   “阮萌,阮萌!你醒醒啊!”   朱雨辰不断晃着阮萌的肩膀,过了一会,阮萌才回过神,她从那段绮梦中回过神来,眼前出现了朱雨辰惊慌的神色。   阮萌赶紧把梳子扔到桌上,叫道:“这梳子不对劲!”   惊魂未定的两人跑到楼下,门口停着一辆警车,施雨泽和另一位警察正在对房东阿姨进行询问。   “你有没有用你女儿的手机给受害者发过微信,打过电话?”施雨泽询问道。   房东阿姨可怜地摇摇头,“手机号码是没停掉,我就是想留个念想,也许有一天女儿还能给我发微信,叫妈妈,妈妈我给你发红包。我真没有去骚扰别人。”   她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再说,对不起我女儿的是他们!都是他们逼死了我女儿!啊啊啊——”   阿姨伤心地嚎啕大哭起来,施雨泽尴尬了下,赶紧安慰起她来,阮萌和朱雨辰面面相觑,她们默默地退到邻居中。   “可怜啊。”   “谁说不是。”   从邻居们的话中,阮萌拼凑出个大概,原来是阿姨的女儿被小三了,已婚男骗了她,她不明不白被当做小三,被已婚男的妻子找上门。流言蜚语之下,后来她郁郁寡欢,在镇上的宾馆自杀了。   “电梯事故中死的两个人就是那对夫妻。”   怪不得,阮萌总算明白当时在电梯中他们脸上的神情是怎么回事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阿姨,施雨泽正准备回车上,抬起眼眸看到人群中的阮萌,他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子里,阮萌倒了杯水给房东阿姨,“阿姨,喝点水补充点水份。”   “谢谢,我好多了。”阿姨望着两人,“同学,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是我,我想换下房间。”朱雨辰赶紧说道。   “没问题,你看看哪间空着就住进去吧,我帮你打扫下。”阿姨说着起身,“对了,是原来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朱雨辰看了阮萌一眼,阮萌咬咬牙说道:“阿姨,我觉得你女儿没离开,她是不是很喜欢梳头发,有一个篦箕。”   “是那个骗她的男人送的……”阿姨直愣愣地盯着地面,“可是连同她的遗物一起,我全都烧了。”   “不可能啊。”阮萌急了,“就在梳妆台上。”   三人跑上楼,阮萌在梳妆台上找了下,在地上找,三人里里外外都找了一圈,愣是没找到。   那梳子不见了。   梳子这件事就埋在阮萌的心头,房东阿姨见有人看到她女儿,再次住进老房子,她想着有一天自己能看见女儿。   接下去的采风写生活动顺利进行,两周的时间飞快闪过,到了回去的时间了。   阮萌和同学们在镇上的酒家吃饭,其他人准备去镇上的KTV唱歌,她就不去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施雨泽,他抽完一根烟,把烟灭了,走过来对她说道:“你的男朋友,他这个人很危险,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为什么你这么觉得呢?如果说能看见鬼的话……”阮萌不解地说道。   “不是这件事!”施雨泽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他纠结了好一会,抬起头,直视着阮萌的眼睛。   “他是弑父弑母的杀人凶手啊。” 第32章 成仙01   “在他十几岁还是少年的时候, 他就用邪术杀了自己的父母,在那场事故中一同死掉的还有我的父亲,我父亲也是一名警察, 接到报警,前往他家, 他无缘无故死了。”   “案子最后不了了之, 李若非彻底消失。”   “可我知道,一定是他害的……”   施雨泽的话在阮萌的脑中响起, 坐在回程的高铁上,她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的风景,外面下起了大雨, 豆大的雨点打在车窗上,车厢内的气氛轻松欢乐,同学们大声聊着天, 时不时发出哈哈大笑声。   “你在想什么?”   略显冷淡的男声在身旁响起,李若非转头看了她一眼,阮萌收回视线, 看了看他, 努力装作若无其事,摇了摇头, “没什么。”   阮萌拉着他一同搭乘高铁回去,见他面无表情,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真的没什么。”   李若非不追问, 他打开她的素描本, 翻看着她的画作,看完之后,撕下一张白纸。   修长的手指动了动,转眼就叠出一个小人,像姜饼人一样。   “哇,你手好巧。”阮萌夸了一句。   李若非没说话,他伸出手指在纸人的身体正中间轻轻点了下。   “啊——”   正在办公室中写报告的施雨泽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声,他的同事们闻讯而来,纷纷问道:“小施,小施,你怎么了!?”   “好痛,好痛啊!”施雨泽五官皱在一起,大口喘着气。   “哪里痛?”同事们手足无措,有人拿起手机拨打急救电话。   施雨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肚子像是被人痛揍了一拳,紧接着他吐出些胃液,五脏六腑扭在一起。   “是不是盲肠炎?”   “不知道啊,怎么痛成这样了。”   高铁上,李若非觉得没什么意思,把纸人给阮萌玩,阮萌接过之后,扯了下小人的手臂。   “手,手像是要断了。”施雨泽痛得呼吸不了,他闭紧眼睛,神情痛苦,额头冒出冷汗。   手像是被扭断一样,接着是脚,紧接着他自己动了起来,他大摇大摆地行走着,哪怕撞到桌子,脚步没停。   “别吓人啊,小施!”   “是不是撞邪了?”老警察皱眉猜测着。   玩了一会,阮萌也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刷手机玩,把纸人还给李若非,他垂眸看了一眼,将纸人放到手心中,纸人的脚开始燃烧起来,一点点变黑,直到几秒后,变成黑色的灰。   他打开车窗,让灰被风吹走了。   施雨泽的疼痛停止了,他躺在地上缓了一会,对同事说道:“不用叫救护车,去医院没用的。”   同事把手机放下,“小施啊,你没事吧,我看你要去庙里拜拜了,电梯那案子就挺邪门的,我和你说,有些事情用科学解释不了。”   施雨泽被人搀扶着起来,他神色凝重地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他自然清楚谁是始作俑者,是李若非,因为他向他的女友泄露了他的秘密,他在警告他。   从少年时代起,那个人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李若非在学校里是个独行侠,这样孤僻的人应该会被人欺负,成为校园暴力的对象,可没有人敢惹他,哪怕是学校里的小混混。   听那几个小混混讲,他们有一次放学后去堵人,想把他胖揍一顿,可是他嘴里念着奇怪的话,像是在念咒。   他们哈哈大笑起来,骂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可是没想到,真的有鬼,他们一动不动,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开始揍他们。   被动挨打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而是李若非喃喃自语的话,他说——   “力量有点弱。”   什么有点弱,自然是叫出来的鬼有点弱,要是厉鬼出来……小混混们顿时吓的屁滚尿流,再也没有欺负他的念头。   李若非从那个时候起就在练习他驭鬼的能力。   见施雨泽没事了,同事们纷纷回到自己的办公位。   施雨泽从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这个U盘里的文件夹存放着全国各地发生的怪事,他把这些收集起来,他总觉得有一天会派上用处。鼠标箭头点到最后一个文件夹,点开来,他的神情变得伤感起来。   有几张是当时死者的照片,他活生生被冻死的,死的时候脸上露出安详的笑容。后面几张照片是报告,因死因太过离奇,被归纳到突发疾病死亡的范畴中。   可他知道,事情不是那样的。   高铁到站了,李若非拖着行李箱,走在阮萌的身旁。他们淹没在出站的人群中,就像是最普通的一对情侣。   回到家,阮萌放松了一段时间,终于不用再握画笔了,她和李若非像普通情侣一样去看电影吃美食,逛商场的时候她看中什么,眼睛眨都不眨就可以买下来,这可比以前的生活过的爽多了。   只不过施雨泽的话依旧萦绕在她的心头,她苦思冥想了下原书的剧情,发现这些事情都没有提及,只说了正派和大反派势不两立。   她有点想了解李若非的生活了,想进入他的世界。   “我要出差一段时间,尽快回来。”外出回来后,李若非说道。   “哦。”阮萌应了声,她上学的时候,他时不时会离开一段时间,她见怪不怪。   但,这是不是个好机会,她观察了下他的表情,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我能一起去吗?你看,现在是暑假,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呢,我在这里都没朋友。”   这是假话,她一个人宅着就很爽。不过想想,一离开李若非,她就碰上不少怪事,还是和他在一起保险。   至少那些鬼不敢惹他。   李若非淡淡地说道:“你不害怕?”   “怕,当然怕。”阮萌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不是有你在吗。”   他挑了下眉,扬起唇角,轻笑了下,“走吧。”   “现在?”阮萌讶异地望着他,赶紧从沙发上起来,“我去收拾下东西。”   李若非绅士地等在客厅里,在阮萌理东西的时候,他抽空叠了一只纸鹤,就是那种最普通的千纸鹤。   阮萌尽量精简行李,背了个双肩包,实在不行,到当地再买就行了,带钱才是王道,她弯腰穿好运动鞋,“我好了。”   走出来一看,李若非手心里有只纸鹤,他干什么呢。   李若非走到阳台,将纸鹤往空中一抛,他转过头说道:“阮萌,过来。”   阮萌不明所以地走了过去,她站在他身旁,不明白他在做什么,还未开口,突然之间,有一只白鹤从阳台下方飞出来,它扑扇着大翅膀,翅膀尾端有几缕黑色羽毛,脖颈修长,白鹤亮翅之后,乖顺地停在阳台旁。   他一跃而上,在月色中朝她伸出手,“来吧。”   那只白鹤栩栩如生,像真的一样,她睁大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望着他俊美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坐到他的前方,坐好之后,白鹤挥舞着翅膀,飞行了起来。   整座城市在她的脚下,人就像是一只只蚂蚁,这种感觉和坐飞机是两种感觉,夏日的风迎面吹来。   “我的天哪!!!”阮萌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象,这简直比哈利波特还哈利波特,她不断发出老天啊的惊奇叫声。   李若非扬起唇角,笑了下。   在惊喜过后,阮萌忽然想到一点,她身体一僵,回头问他,“你上次折的纸人不会也是个人吧?”   她说话的时候,唇正好擦过他的下颚,她不自在地挪了下位置,被他一把圈住腰,垂眸说道:“小心,不要掉下去。”   阮萌立刻不动了,安安分分地窝在他的怀里。   他不回答,相当于默认了,阮萌在心里哀嚎,不知道哪位小老弟受罪了,她在心里默默说了句抱歉。   白鹤飞行到了附近一座城市上空,穿过云层,阮萌全程保持着惊讶的表情,早就将事情全部忘记了,她时不时往下望,俯瞰着城市的景色,又张开双臂,感受着风。   “看,我在飞了。”阮萌不由露出个孩子气的笑容,她童心未泯。   身后有一双手臂伸过来,环抱着她,李若非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在她转过来的时候亲吻了她。   大概是气氛太好,他垂着眼眸,格外吸引人,阮萌对这个吻有点着迷,睁开眼睛的时候,从他眼中看出了另外的情绪。   在她想开口询问时,李若非朝下一看,淡淡地说道:“到了。”   两人脚踏到地上,白鹤挥了几次翅膀后再次变为纸鹤,稳稳地落到了李若非的手上。   从山上下来,他们走进县城的旅馆,开了一间房间,时间太晚了,先在这里应付一晚。   李若非去洗澡了,阮萌打开电视机,百无聊赖地翻看着桌上的手册,上面介绍了这座县城的大致情况。   这是一座以煤矿开采为主的县城。   凌晨时,阮萌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窗户上映出一片火红色,她下床拉开窗帘看了眼,远处的山林好像发生了大火。   只是……为什么消防车和急救车没有前往?按道理说,会隐隐听见这些车的鸣笛声,没听到动静啊。   外面一片寂静。   她想了想,没想出什么头绪,再说大晚上去看热闹没必要,她也帮不上忙,她爬上床,闭上眼睛。   一觉醒来,阮萌看了下手机,发现上午十点了,不小心又睡过头了,身旁的李若非早就不见了,她慌忙从床上起来,进洗手间洗漱,换衣服。   等换好衣服出来,李若非正好回来,替她打包了一份早饭,这里的主食以面食为主,夏天天热,阮萌大概吃了点。   “吃完就走了,我去退房。”李若非撑着手臂看她吃面条。   “恩,你去吧,我一会就下来。”阮萌点点头。   他站起身,去旅馆的一楼退房了,阮萌背上包,她出门时关好房门,碰到一个前来打扫的保洁阿姨,顺口问道:“阿姨,昨晚这里是不是发生了山火?”   保洁阿姨拉着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阮萌误以为她听不太懂普通话,她自顾自地笑了下,转身就走。   等她走后,阿姨拿出房卡打开门,自言自语道:“什么山火?没听说山里发生大火啊。”   阮萌走下楼的时候,李若非从沙发上站起来,在他前方有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他朝两人鞠了个躬,抬起手臂引路,“请到这边来。”   西装男看着像是保镖一类的人物,平头,浓眉大眼,肤色黝黑,长相刚毅,腰板挺直。   阮萌默默地看了眼李若非,没说话。   旅馆门口停着一辆黑色宾利车,引得经过的人频频侧目。   西装男恭敬地邀请两人上车,阮萌第一次见这架势,堪比豪门偶像剧,只不过昨晚坐了白鹤,坐再贵的车,她都没什么新奇感。   她望向窗外,发现道路和路旁的建筑很新,这个县城发展得不错的样子。   只不过这里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看上去很不好,PM2.5肯定超标了,刚这么想着,她打了个喷嚏。   车子一路行驶,开到一座山上,随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路上遇到两个保安,西装男向他们点了下头,一扇铁门缓缓打开,再往上开了一段路,阮萌的眼睛不由瞪大了些,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座宫殿,不是中西结合的宫殿,是挺洋气的宫殿,奢华大气,宫殿四周是草坪。   车子绕了喷泉一圈,停在恢弘的大门口。   正巧这时,一架直升飞机盘旋在空中,降落在了旁边空地上的停机坪。   连直升飞机都有!   她小心翼翼问李若非,“这里的主人是什么人?”   西装男耳聪目明,他解释道:“徐宏达徐先生是这里的矿主,是宏达集团的老总,也是一位慈善家。他开矿赚钱后,将一部分钱捐给县城开发,我们刚才开过的路全是由他捐款修建的。”   阮萌很给面子,噢噢了两声,这才是真——家里有矿。   李若非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带着淡淡的嘲讽。   “那这位徐先生找我们来做什么?”阮萌好奇地问他,她转过头看了看李若非。   西装男这次不说话了,车子停稳之后,他下车替两人开车门,低声说道:“等二位见到徐先生,他会说明情况,我这里不方便多说。”   富豪的秘密,阮萌心头划过这样的字眼。   她跟着李若非走到宫殿门口,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立刻迎了上来,他双眼发直,口中喃喃道:“大师,大师,你总算来了。”   李若非对这个称呼很淡定,倒是阮萌抽了下嘴角。   “这位是……”徐宏达看了看银发青年身旁的女生,一听说是大师的女朋友,他立刻露出友善且慈祥的微笑,说道:“二位真般配。”   客套过后,他立马进入正题,“大师,我们去书房详谈。”   “好。”李若非点点头,一双浅色眼眸打量着徐宏达,阮萌发现他的眼中闪出感兴趣的光,她抖了下。   一行人来到书房,让佣人离开后,徐宏达见阮萌跟在李若非身旁,面露难色,“大师,你女朋友是不是可以回避下?”   “你有什么好回避的。”李若非淡淡地说了句,“要是再不动手,你没几日好活了。”   徐宏达咬了咬牙,想想也是,他不想死,赚了这么多钱,他为什么要死,他要活得越久越好,好好享受人生。   这么想着,他缓缓脱掉西装外套,松开领带,解开袖扣,慢慢脱下衬衫。   阮萌转过头,不去看他脱衣服,她打量着书房内的装修,书房里摆放着不少瓷器,那是貔貅的石雕,那边那个是……除了一些古董,柜子中摆放着不少荣誉证书,荣誉奖杯,锦旗,合影。   原来他不仅捐钱修路,也建了希望小学,看起来确实是个大慈善家。   直到听到低沉的喘息声,在安静的书房尤其明显,她才转过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徐宏达脱下衣服后,露出中年男人肥胖臃肿的身体,在他左胸的位置赫然是一张人脸。   “呼……呼……”   那张人脸吐着气,双眼,鼻子,嘴巴栩栩如生,五官立体,分明是一个男人。   一张人脸长在他的胸口!   “大师,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某一天醒来我的胸口就长了这张人脸,他口中吐出的气很臭,胸口疼痛难忍,我知道这是人面疮,赶紧去找认识的大师想办法,做手术把脸割了,可是脸还是会长出来,在手术台上就长出来了,大师,大师……”   徐宏达说着说着扑通一下跪了下来,恳求道:“我好不容易通过人找到您,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   “您要多少钱都可以!或者有其他要求,只要我能办到的,就算办不到,我也会想办法,只求您出手!”   在徐宏达下跪磕头的瞬间,那张人脸依旧吐着浊气,发出嘲讽的笑声,阴森森的声音回荡在书房内。   阮萌后退了几步,离徐宏达远了些,她心里发毛,望向李若非,他神色淡定,轻声说了句,“有意思。”   徐宏达见李若非说了句话,他高兴来不及,可是下一秒李若非的话就将他打入地狱。   “不过我要钱做什么,我也不需要任何东西。”   这是实话,大佬哪需要钱,哪用得着暴富,光是房子,他在钱币里就有一幢古代的庭院。   徐宏达脸色惨白,他抬起头,望见阮萌,和她对视了一眼,他眼睛一亮,跪着爬到了阮萌脚下。   阮萌吓了一跳,往另一个方向跑,神色惊慌,嘴里叫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要是传染给她,那可怎么办啊!   阮萌抓着李若非的手臂,躲到他身后,李若非侧头看了眼,扬起唇角笑了下。   “阮小姐,拜托,我拜托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求你劝劝大师,拜托拜托了。”徐宏达苦苦哀求道。   一大老爷们跪在地上,这场景难免令人唏嘘,何况这人是当地赫赫有名的富豪,是慈善家,做过善事,捐钱修公路,建小学。   阮萌抬起眼眸看向李若非,他忽然想到什么,张了张嘴,“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阮萌睁大眼睛,手指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李若非扬起唇角点点头,她无奈地点了下头。   “好,我帮你。”他发话了。   李若非伸出手指在空中画了个符,符咒自发降落到了人面疮上,突然之间,人脸的眼睛张开了,他怒瞪着李若非,开口喊道:“徐宏达!你不得好死!年轻人你为什么要帮他!就因为他有钱,你就要帮他吗!”   “徐宏达,你这个伪善的人,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该死!你该死!”   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打磨过一样粗糙,口中的恶毒诅咒说到一半,嘴巴被一股无形力量封住,闭的紧紧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喊声。   徐宏达低头看着胸口的人脸,他惊恐交加,额前流下豆大的冷汗,大口喘着气,过了好一会,眼睛闭上,嘴巴和鼻子缩了起来,那张脸渐渐消失,只在胸口留下淡淡的痕迹,像是纹身一样。   啥,就这样?阮萌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她给了李若非一个疑惑的眼神。   徐宏达长出一口气,他很快缓过神来,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镜子照了照胸口,那张脸不再突出,皮肤摸上去平整。   他顿时喜笑颜开,“大师不愧是大师,那些狗屁大师对此束手无策,大师一出手,就是不同凡响。”   不愧是生意人,拍马屁起来一套一套的,徐宏达见李若非扬起唇角,浅笑了下,他以为拍马屁成功了。   “大师,不如今天留下来住一晚,我请你吃饭,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我欠了你人情,往后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是这顿饭一定要留下来吃。”   生怕李若非反对一样,他赶紧打电话给佣人,“帮忙收拾出两间,不对,一间大客房,我有两位贵客要住。”   他接着又说了些客套的话,见李若非神色有些不耐烦,徐宏达小心翼翼地送他出门。   有个人急匆匆地跑上楼,朝徐宏达喊道:“徐董!不好了,有人……”他话说到一半,就徐宏达脸色难看得像夜叉,注意到有其他人在,赶紧把嘴闭上了。   徐宏达朝两人笑了笑,朝男人挥了下手,示意他进来。   阮萌只听到男人低语了一句,“开矿的负责人昨晚被发现烧死在山林里,奇怪的是根本没发生山火啊!”   书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第33章 成仙02   佣人带李若非和阮萌去房间。   说是客房, 其实算是一栋单独的洋房,一看就很昂贵的家具,装修很有设计感, 露台上摆满了茂盛的绿植,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花香味, 这里空气清新。   “阮小姐, 小心脚下。”佣人指了下台阶,礼貌地说道。   佣人是位中年妇女, 有些年纪,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她笑道:“阮小姐, 不用阿姨阿姨的叫,你们是先生的贵客,你叫我阿姨, 那先生就没面子了,你就叫我阿兰吧,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提, 徐先生吩咐了, 你们想要什么都可以。”   阮萌尴尬地笑了下,“不用了, 我们可能待一待就走。”   “那怎么行,厨房正在做菜, 二位一定要留下来吃晚饭。”阿兰笑了笑, 她见阮萌是个小姑娘, 看上去比那位青年好说话些,悄悄和她说道:“阮小姐,你们两位是来给先生驱邪的吧。”   见阮萌不回答,阿兰也不着急,她端了精致的餐点和冰镇饮料进来,细心地摆放在露台的餐桌上。   露台视野开阔,墙上爬满了不知名的鲜花,阮萌不由赞叹一句,“这里环境真好。”   阿兰看了她一眼。   吃完饭,徐宏达见完了他的下属,过来和李若非攀谈,三人坐在沙发上,他的保镖西装男立在他身后,他看向阮萌,笑道:“阮小姐,要是喜欢这间房子,我送给你可好。”   阮萌吓了一跳,赶紧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不用不好意思,我名下的房产不少,这里只是其中一处,我把这间房子送给你们当作婚房,也算是我的小小心意。”   这少说1亿元的房子是小小心意,有钱人的世界她真不懂。   李若非淡笑了下,徐宏达琢磨不出他的意思,见他不表态,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不过阮萌在心里纳闷,他干嘛送他们房子,她有表现出对这房子的热爱之情吗?   徐宏达接下去还有事,要去矿区看看情况,他坐了会就走了,走的时候热情地要两人留下来吃晚饭,阮萌无奈地答应了。   房子不能要,吃顿饭应该可以吧。   两人在客厅里坐了会,百无聊赖,到楼上的卧室去。   “我想休息会。”李若非转身对她说道。   夏季人容易困乏,大佬也不例外啊,阮萌点点头,心想你去睡吧,可看见他目光一直停在她脸上,她奇怪地歪了下头。   “你让我救徐宏达的时候,答应了我一个要求。”   “所以呢。”   “过来。”李若非朝她勾勾手指头。   阮萌跟着他来到卧室,房间内有一张双人床,他轻轻推了下她,她一下坐在床上,她脸顿时红了下,“大白天的,而且是在别人家里,你确定要做这件事?”   “我确定。”他扬起唇角笑了下,爬上床。   床的一角陷落了下去,阮萌心跳猛地加快,脑子里乱成一团,察觉到他的气息渐渐靠近,她紧紧闭上眼睛。   预想之中的吻没有到来,大腿上反倒是有些重量,她悄咪咪地睁开眼睛,发现李若非枕在她的腿上,过于凌厉的眉宇此时舒展开,他闭着眼睛。   啥?阮萌莫名其妙,他的要求就是要躺在她大腿上睡觉?不知道为什么,她反倒是觉得这举动有点萌。   不好,阮萌侧过头,捂着唇,脸颊有点发烫。   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问道:“徐宏达的人面疮是怎么来的?是有人诅咒他?”   “和他有仇的人。”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那你救了他,那个施术的人会怎么样?”   李若非像是睡着了,阮萌小心摸出手机,靠在床头,刷手机玩,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   “谁说我救了他。”   这是什么意思?阮萌不太理解,她想再问他,可他发出均匀且绵长的呼吸,看样子是真睡着了。   她就这么坐了一个小时,腿发麻了,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头挪到枕头上,阮萌走下床,走下楼,她从背包里拿出素描本,握着铅笔,将白天看到的景象画了下来,特地运用了日本浮世绘的风格,人物表情夸张,将胸口的人脸画得更加狰狞。   “啊。”   身后忽然出现一个女人的惊呼声,阮萌回头一看,是这里的佣人阿姨阿兰,她手里端着饮料,两人对视一眼,她将饮料端到茶几上,笑道:“阮小姐,请喝咖啡。”   阮萌默默地把素描本合上,挪了下位置,她发现阿兰眼中有着隐秘的兴奋,那种眼神和以前同事们在一起聊八卦没差别。   阿兰瞄了眼那素描本,开口道:“你们二位这么年轻,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不是先生的朋友,再说句不动听的,两位穿着打扮也很普通,肯定不是先生朋友的孩子,我一猜就知道二位是来替先生驱邪的。”   “果然啊,先生胸口竟然长了张人脸,真恐怖啊。”阿兰倒吸一口气,摇摇头感慨道。   “呵呵。”阮萌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她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冰咖啡。   阿兰像是自然熟一样握着阮萌的手,把她吓了一跳,“阮小姐,你再详细说说情况,那张人脸是怎么来的?是不是先生得罪的人,还是有人和先生有仇?您二位是怎么驱邪的?我看先生今天精神抖擞。”   这人怎么这么八卦,阮萌无奈地想到,她被动地被阿兰握着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兰倒是自顾自地说起来了,“阮小姐,我告诉你……”她看看外面,偷偷摸摸,一副贼眉鼠光的模样,“我就觉得徐宏达一定是以前作恶太多,不然他发达了之后为什么要做善事,肯定是心虚啊。而且我和你说,先生和太太结婚好多年都没孩子,我猜是太太生不了,他们吵架吵过好多次。太太骂先生在外面养女人,先生骂她是下不出蛋的母鸡,唉哟可精彩了。”   “后来两人去庙里拜拜,又请了大师来,孩子生出来了。”   “那是好事啊。”阮萌尴尬地接了一句。   阿兰嘴角露出窃笑,“指不定是别人的孩子,先生在外面养女人,那些个女人也没生出来,我看是太太不甘寂寞。”   阮萌抽了下嘴角,她在这里工作,这么说主人的是非,好吗?况且人家生不出孩子,你说是太太的问题,太太生了,你又说孩子不是徐宏达的,到底要哪样。   传来一阵脚步声,阿兰回头一看是那个银发的年轻人下来了,他看上去很冷漠且不近人情,她站起来的时候拍了拍阮萌的手,“阮小姐,你不要说出去,这些都是先生的私事。”   那你刚才说徐宏达的隐私说的那么眉飞色舞!?阮萌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阿兰端着盘子离开了,临走时看了李若非一眼,很快垂下眼眸。   阮萌总算明白为什么徐宏达想送她房子了,就因为她说了句,这里环境真好,被阿兰听见了。   阿兰转头就告诉了徐宏达。   这个阿姨真喜欢聊八卦啊,被她看到她画的画,指不定会说成什么样。   “你醒了。”阮萌抬头对李若非说道。   李若非看了一眼阿兰的背影,讽刺地笑了笑。   “富豪的隐私总是吸引人的。”她尴尬地说道。   李若非从冰箱中拿出一瓶矿泉水,喝了两口之后,从门外进来一个男人,正是那个西装男,他大步走到李若非跟前,低声对他说道:“李先生,既然您在这,先生想请你去矿区看一看,矿上出了件奇怪的事情。”   他看了眼阮萌,见她有兴趣,轻轻点下头,“走吧。”   西装男请两人一同去,车子行驶了半小时左右,在一个矿场停了下来,他们一下车,扑面而来的灰尘把人呛的不行。   阮萌不由皱着眉捂着鼻子和嘴巴,西装男递给她一个口罩,她赶紧戴上,跟着他来到矿区旁边的厂房,厂房里围着不少工人,徐宏达站在中间的位置,里面赫然是一具尸体。   一具焦黑的尸体。   “是不是你们把人烧死了,扔到了山林里?”徐宏达质问道。   工人们都不服气,灰黑的脸上忿忿不平,“你凭什么说是我们杀的人?”   “再说你把死人拉到这里算是什么意思!”   工人和徐宏达之间发生了矛盾,阮萌不太明白,她又听了会,终于理清楚事情大概。   死的人是开矿的负责人,负责人按照徐宏达的意思下达开采矿区的要求,可工人们不肯加班,因在这里长期劳作,他们中有些人得了尘肺病,要求宏达集团赔偿他们医药费,除此以外,更多的是心理恐慌,不知道自己何时会得病,他们沮丧地等待着死亡的到来,但又不甘心。   两方就闹了起来,工人们虽然抱怨,可还是得养家糊口,不然连最基本的工资都没有。   在长期的拉锯战中,昨晚这位负责人死了,被山火烧死了。   一位戴着眼镜的男人,看上去像是律师之类的人,拦在两方之间,喊道:“你们闹也没用!宏达没必要赔偿你们医药费,怕得病,不想干的人就走!结清工资立刻就离开!”   “你说的容易,没工作的话我孩子怎么办?我妈80岁高龄啊,怎么活下去?”   “家里的农田早就荒废了,我靠什么生计。”   “我初中没读好就过来工作了,除了当矿工,我还能做什么?”   所有工人一动不动,阮萌看得心里难受。   那个律师模样的人又出来发话了,“既然如此,大家就做下去,你们想想,徐先生给县里捐这么多钱,给你们建房子,替你们修路,给你们的孩子造学校,别说学校里的电脑,就连一支铅笔都是他捐的!”   工人们面面相觑,没人再说话了。   “这样好像奴隶。”阮萌不由鼻子发酸,她有些难过地说道:“他就是在压榨他们的劳动力,一代又一代,把人送到矿上,替他工作。他捐款修房子修路,看样子生活的环境变好了,其实并没有,因为开矿的关系,空气中灰尘很大,工人的孩子们呼吸着含有重金属的空气,这是一个死循环。”   她有点后悔,之前不该答应徐宏达的请求,李若非瞥了她一眼。   “既然如此,大家就好好工作。”律师伸出手臂安抚着工人。   等人群散了,徐宏达请李若非过去看那尸体,他望着李若非,察言观色道:“大师,查过监控,他开车回家的路上下车去山林里解手,没想到就被烧死了。”   西装男递过来一个ipad,播放了一段监控视频,视频中这个男人下了车,在树林中方便,突然之间大叫起来,他不断用手扑着身上,到后来在地上打滚,最后一动不动了。   看起来就像是身上着火的情形,可树林就是普通的树林,没有山火,矿区负责人活生生被烧死了。   李若非淡淡地说了句,“炉炭地狱。”   他这话一出,旁边的徐宏达脸色变了下,他不懂,不过这不妨碍他害怕。   徐宏达追问道:“大师,这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被谁害的?和我的人面疮有关吗?要是大师不来,我是不是和他一样要死了?”   李若非没有说话,他朝阮萌伸出手,“走了。”   阮萌赶紧牵着他的手,虽然只是很细微的动作,可她感觉到了,李若非在颤抖,他的手抖了下,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回过头再看看那具焦黑的尸体,比这尸体更恐怖的景象不是没见过,他连个表情都懒得施舍,但这次……   “大师,大师,别走啊,你不愿说就不说。”徐宏达追了出来。   他身后跟着律师、西装男等人,一行人踩在泥泞的路上,矿区上方正在工作的工人们脸色漠然地盯着他们经过,人人脸上带着黑污,身上脏兮兮的,分辨不出谁是谁,白色手套发黑。   阮萌抓紧了李若非的手,生怕发生什么意外,比如说脚手架倒塌,正在作业的大型工业设备发生故障,或者……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这里的工作环境真的太糟糕了,这些工人根本是在拿命换钱。   她以前觉得自己工作的单位毫无人权,比不上欧美公司的福利制度,现在想想,那些念头,根本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才有的想法,这里的人活得那么辛苦,她有什么资格抱怨。   在工人们冷漠的视线中,他们走到豪车旁,徐宏达打开车门时,突然手指着上空,发出叫声,“啊啊啊啊你干什么!”   阮萌抬头一看,只看到一个工人将熔铜炉倒了下来,她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啊——”   矿石在熔炉中经高温提炼,工人一把拉下固定的仪器,熔炉整个往下倾倒,火红色的液体就悬在他们头顶上方。   在这种危急的时刻,阮萌想也没想,脚自发动了起来,拉着李若非的手转身就跑,“快点跑啊!你在发什么呆,你不是最有办法的吗!”   她往前跑着,中间被人撞了下,是徐宏达。   他像是老鼠一样抱头鼠窜,高喊着,“救命!救命!”   阮萌抬起头一看,铜矿融化后高温的液体如同火焰雨一样砸在徐宏达身上,有几下砸到他身上,徐宏达在原地转着圈,发出杀猪般的叫声,那些液体不断往他身上浇,将他团团围住,他整个人像是蜡烛融化了一样,他转过身,步履蹒跚地朝阮萌走过来。   伸出来的手转眼变成白骨,他被熔掉了,肉块经过高温,很快被烫没了,这里空一块,那里空一块,脸上被烫了个洞,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他的后槽牙,他正艰难地说道:“阮小姐,救我,救我……”   “你不要过来啊!!!”阮萌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叫道。   这一次熔化的铜水包彻底围住了徐宏达,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血水和铜水融合在一起,他疼痛难忍,不断地叫着,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直到咽气的那一刻为止。   阮萌不由胆寒,她倒吸一口气,甚至听到自己的喘气声,想看看周围的人怎么样了。   站在原地,发现西装男和律师等人呆愣地望着她。   她抬起头,那些工人停下手里的动作,脸上带着明显的奇怪神色,有两个人对她指指点点,“她疯了是不是?和老总一起发疯。”   “他们两个人在跑什么?我还以为地震了。”   “不知道啊。”   阮萌慌忙回头看着李若非,露出了一个想哭的表情,她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刚才没看见吗?那些铜水在往下倒,全都浇在徐宏达身上。”   “没有。”李若非摇摇头。   律师干笑了两声,搓搓手解释道:“小姐,在场的人中,只有你和先生疯了一样要逃跑,其余人都搞不清楚情况。”   在其他人的视角中,他们从办公室走出来,正要上车时,徐宏达突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叫起来,可那个方向什么东西都没有,接着是阮萌叫了起来,把他们吓坏了,两个人像逃难一样往外跑,大家都搞不清楚状况,一头雾水。   怎么会这样……阮萌惊讶地张了张嘴,她明明看到了,那铜水往徐宏达身上倒。   那些火红色的液体像是火焰一样从天而降。   西装男走到徐宏达身旁,探了探他的鼻息,动作一僵,接着抬起头来,神情凝重地说道:“徐先生死了。”   阮萌猛地低头看,那具尸体脸上的表情惊恐到变形,痛苦万分,好似在被地狱的业火炙烤。   她抬头看向李若非,“我真的看到了,熔铜炉倒了下来,为什么你没看见呢?难道只有我和徐宏达看见了。”   李若非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说道:“熔铜地狱。”   “从天而降的铜水像下雨一样砸向罪人,熔化的铜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将罪人困在其中,使他到达地狱。”   “所有人不许动,等警察过来!”西装男站在尸体旁发话了。   这个矿区一连死了两个人,很快引起了当地警局的注意,他们成立了专项调查小组。   徐宏达的尸体被送到了警局,接受法医尸检,至于目击者人数太多,分别进行询问。   因为出了命案,阮萌和李若非暂时离开不了,他们只能回到徐家的那幢宫殿,以便随时接受调查。   她一回去,阿兰便兴匆匆地赶过来,她端来了晚餐,煎牛排和蔬菜沙拉以及搭配的红酒。   阮萌一看牛排切开后,泛着红血丝的肉,她感到一阵反胃,摆了摆手,去洗手间吐了。   “阮小姐,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医生过来看看。”阿兰看看李若非的脸色,他神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真不对劲啊。   等两人吃完晚饭,阿兰端着餐盘回到宫殿的厨房,这里的厨房占地面积大,几个在这工作的员工都戏称,厨房比他们几个人的家加在一起都大。   “先生死了,出去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你说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另一个阿姨无所谓地笑了下,“谁说不是呢,肯定是为富不仁,遭报应了,上次我还见有工人上门来闹,被轰出去了。”   “对了,先生到底是怎么死的?”几个阿姨齐齐望向阿兰。   阿兰摇摇头,说道:“不知道,我想去问那个小姑娘,小姑娘脸色惨白,转身就去洗手间吐了,吐得很厉害。”   她故意停顿了下,见几人神情期待地望着她,她鬼鬼祟祟道:“小姑娘是不是怀孕了,因为我看那个银发的年轻人不太高兴。”   “不会吧。”   “是不是因为见到死人,所以才吐的?”   她们聊着八卦,从徐宏达一家八卦到了新来的小情侣身上,几个人嘴碎地八卦了好一会,干完活,回去休息。   第二天一早,西装男率先去警局做好笔录,他和矿上工人以及律师的笔录一致,徐宏达像是看见了什么幻象,活生生被吓死了。   另外值得注意的就是那个女孩子。   他们的笔录和提供的监控视频不谋而合,当时现场,只有徐宏达和阮萌神色惊恐,动作怪异,他们两人到底看到了什么呢。   “我去做笔录。”一名年轻警察举起手,主动向组长申请。   组长看着连夜申请调过来的年轻人,他皱眉问道:“施雨泽,你所在的派出所离这里有一段距离,案发之后,你为什么第一时间申请到调查小组。”   其他人齐齐转头看向施雨泽,他的手握了握拳,下颚紧绷,声音带着压抑的痛苦,“因为我爸死的同样蹊跷,他在大夏天被活活冻死了。我追查这些离奇事件有一段时间,不少案子悬而未决,有些被当做意外事故处理,但我总觉得这些案子的背后不简单。”   组长沉吟了下,他同意让施雨泽前往徐家调查。   西装男领着施雨泽和另一位警察来到客房门口,阮萌这时候已经起来了,也收到提前通知说是警察来做笔录,只不过见到施雨泽后,她讶异了下。   施雨泽负责做阮萌的笔录,另一位警察做李若非的,两人分开,不在一个地方。   阿兰端着咖啡进来,碰巧听到阮萌对施雨泽说了句,“你怎么在这?”   “我主动申请过来的,就是为了来见一见你。”施雨泽抿了下嘴唇,神色有些痛心,“到现在,你依旧不肯离开他吗?”   阿兰轻手轻脚地放下咖啡,转身就走,她心里异常兴奋,瞧瞧她听到什么了,这三个年轻人的八卦同样精彩。   到了厨房,她神动色飞地描述着三人的八卦,“今天来做笔录的小警察和小姑娘认识,哦哟,你们知道我听到什么哇,警察问小姑娘怎么还没离开男朋友,这三个人肯定是三角恋。”   “这么说,小姑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小警察的?”   “没准。”   全然不知道成为八卦中心的阮萌对着施雨泽讲述了当天的景象,他一再追问,包括各种细节,他神色严肃地问道:“徐宏达死的时候,李若非在做什么?他有没有什么小动作,各种细微动作都有可能致人于死。”   他倒是知道的听清楚,阮萌看了施雨泽一眼,她摇摇头,“不可能,我握着他的手,他不可能施术的。”   施雨泽睁大了眼睛,“你既然知道他是个危险分子,为什么选择和他在一起?你清醒点吧!”   “你这是在带着偏见查案。”阮萌说道。   “小施。”另一位警察做完笔录,从房间出来,听到施雨泽和目击者吵了出来,他喊了他一声,叫他一起走。   李若非淡淡地说道:“这位警察,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向我询问,不要为难我的女朋友。”   “好,你跟我过来!”施雨泽厉声说道。   一旁的警察摇摇头,“小施,我在车里等你。”   李若非跟着施雨泽来到露台上,阮萌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听不清楚两人在谈什么,只听到施雨泽讶异地高声说了句,“……寒冰地狱!?”   她拿出手机,将从李若非那里听到的地狱名输入百度,一查,她惊讶地捂着唇。   道教中的二十四地狱。 第34章 成仙03   比十八层地狱还多六层, 阮萌震惊了下。   徐宏达死于熔铜地狱,矿区负责人死于炉炭地狱, 如果阮萌猜得没错,施雨泽的爸爸就是死于寒冰地狱,那么是谁在按照道教的二十四地狱杀人呢。   还是说,这些单纯就是灵异事件,无法解释。   阮萌想不明白,她回到客厅,施雨泽一脸失魂落魄地走了下来, 他垂着眼眸,径直走出了这幢小楼。   过了一会, 李若非也从楼上下来,阮萌欲言又止, 她想开口问问,他冲她摇摇头。   她不由更加奇怪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外露的情绪, 最多皮笑肉不笑, 用讽刺的态度对待人。   阮萌去外面的花园走了走,正巧见到一架私人飞机降落, 从飞机上走下来一个贵妇, 她急匆匆找到西装男,西装男带她见了警察, 警车开在最前方, 后面跟着辆豪车。   她看了一会, 随口问旁边的阿姨,“阿姨,那是徐太太吗?”   “是啊,太太和先生平时不住在这里,他们的儿子也不在这里,在国外读书。”负责花园的阿姨瞧了瞧阮萌,见她漂亮娇小,看上去挺好欺负的,于是她问道:“小姑娘,和你一起来的是你男朋友,还是那个小警察是你男朋友?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哪个男孩子的呀?”   “啊?”阮萌不明所以地望着她。   园丁阿姨放下修剪树枝的大剪刀,捂着唇笑了下,挥挥手说道:“不要装了,这件事都被阿兰传遍了。”   “什么事情?我根本没怀孕啊。”阮萌焦急地解释道。   “那你吐什么吐啊,不就是孕吐吗?小姑娘你不会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吧?”园丁阿姨一脸惊奇。   她要是怀孕了,那她就是圣母玛利亚了!阮萌气得脸都青了,她又不是纯情少女,以为和男人接个吻,牵个手,同睡一张床就能怀孕,可她又不能说自己和李若非的隐私,没必要对个陌生人解释太多吧。   结果不解释,那阿姨反倒是露出一脸欲说还休的表情,面露鄙夷,好像她这个人有多不检点似的。   阮萌无语地回到客房,她越想越生气,她确定那个叫阿兰的一定是个长舌妇,这人真爱嚼舌根。   “八婆。”她骂了一句。   莫名其妙地编排他们三人的关系,传的到处都是,是徐家的八卦满足不了她,还是电视剧不好看。   阮萌起身倒了杯冰水,冷静了下来,她现在只想回家,可是……她抬头看了眼李若非待的卧室。   她敲敲门,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李若非躺在大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她将门关上,只听到不远处传来尖叫声,好几个人发出高亢的尖叫声,李若非立刻下来,打开门一看,发现阮萌站在门外,他低声说道:“走,去看看。”   “好。”   李若非和阮萌赶到主宅的时候,只看到大理石地砖上零星地分布着血,顺着血迹往前走,偌大的厨房内,几个阿姨缩在一边瑟瑟发抖,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刚才见过的园丁阿姨此时拿着修剪树枝的剪刀,只不过这次剪的不是树枝,而是阿兰的舌头。   她一把扯出阿兰的舌头,阿兰死命抵抗着,她双眼含泪,表情痛苦,手指胡乱地摸索着台面,她摸到一把金属叉子,一下插|到园丁阿姨的眼中。   噗嗤一声,血液溅在阿兰的脸上,她从喉咙中发出惊恐的呜呜呜声。   园丁阿姨动都没动,什么声音都没发出,好似阿兰扎到的不是她的眼球而是一块死猪肉。   那剪刀咔擦一下就剪掉了她的嘴唇,园丁阿姨嫌麻烦,用剪刀卡住她的牙齿,伸手将她的舌头拉了出来。   “啊啊啊啊——”尖叫声此起彼伏,保安们很快赶过来,他们抽出警棍不断打着园丁阿姨。   那阿姨像是毫无知觉,她双目赤红,宛如夜叉,一只手狠准快地拔出了阿兰的舌头,鲜血飞溅,那条舌头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落在瓷砖上。   舌头扯出些许红色的皮肉,肉块在地上扑腾了几下,很快就不动了。   阮萌惊恐交地往后退了些。   “哈哈哈哈哈哈哈!”园丁阿姨发出猖狂的笑声,她笑完之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身体抽搐两下,没动静了。   她死了。   阿兰捂着鲜血淋漓的嘴,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围观的人,她的喉咙不断涌出血,粘腻的血液落的到处都是。   她每往前一步,众人齐齐往后退了些,她捂着喉咙,痛苦地倒在地上,眼睛依旧没有闭上。   目睹了这血腥的一幕,所有人脸色煞白,惊魂未定。   李若非凉凉的声音响起,“拔舌地狱。”   “凡爱挑拨是非,离间害人,说谎造谣的人,皆入拔舌地狱。”   只听到有个阿姨发出高分贝的尖叫,“死人了!又死人了!阿兰死了!这徐家一定有鬼啊!”   佣人们听了之后,慌作一团,有几个赶紧把围裙扯下,逃命似地离开了。   保安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拨打了报警电话。   阮萌心慌得不行,之前的幻象只有她和徐宏达能看见,可这次不同,在场的人都看到了。   她手脚发凉地跟着李若非回去,看着他的背影,她终于忍不住问道:“他们为什么会死?施雨泽爸爸的死和这些有什么关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他说他爸爸,还有你的爸妈都是你杀的?”   走在前方的李若非脚步一顿,他回头说道:“你想搞明白这些,得先听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阮萌停下脚步,她诧异地发现那双浅色眼眸中多了些伤感的情绪。   在警察来之前,两人坐到客房的沙发上,李若非酝酿了下,便开口道:“从前有一个男人,他是个民俗学家,对离奇的事情很感兴趣,受他的影响,他的儿子对这些也很有兴趣。他们经常在一起研究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同时他们发现,他们一族自唐朝开始就研究驭鬼术,体内拥有血脉,通晓鬼神。”   阮萌微张了下唇,他是在说他爸爸的事情。   “男人时常外出旅游,收集些怪谈异闻,研究符箓丹药,他经常不在家,妻子对他渐渐产生不满,她向他下达了最后通牒,要是不好好生活,再研究这些恐怖的事情,她就要离开这个家。”   “男人的妻子一开始只是想吓吓男人,恰巧这时她单位有一个男同事对她展开了热烈追求,哪怕她已婚。有一天男人从外面回来,看到妻子和另一个男人离开了,怒火中烧。”   “男人刚从一个道教的分支教弥勒教中回来,得知一项秘术,于是他决定试试看。”   “他把妻子抓了回来,不顾妻子的解释,拿出了四根铁钉,在儿子面前将四根铁钉分别钉在了她的双手和双脚上。”   阮萌大脑一片空白,后颈发凉,她惊恐地看着李若非,那不是他爸爸杀了他妈妈吗,还是当着他的面。   那个时候他几岁?十一、十二岁?   “妻子不断挣扎,在此期间,她拨打了电话报警,有一位姓施的警察过来,男人让鬼上了警察的身,警察被迫回去,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惨剧发生,却无能为力。”   “女人不断发出惨叫声,周围的邻居没有一个听到,三天之后,她活活疼死了。”   “接着他让儿子再拿一枚钉子钉在妻子的喉咙,封住她的鬼魂。儿子照做了,只不过他偏离了原来的位置,厉鬼出现,带走了男人的灵魂。”   李若非垂着眼眸,面无表情,“我妈妈死于四铁钉钉身地狱,传闻是为了惩罚背叛的女人。”   “施雨泽的爸爸在这之后死于寒冰地狱。”   “我说完了。”李若非转过身望着脸色惨白的阮萌,她不断发着抖,看上去很害怕,他柔声说道:“你害怕吗?被铁钉钉死。”   怕啊,怎么可能不怕,阮萌抖得更厉害了,明明是炎炎夏日,她手脚冰凉,不得不伸出手握住他的手,“你和你爸爸不一样。”   “我不知道。”李若非叹了口气。   她抖得更厉害了,像只可怜的小猫一样,李若非揽过她,将她抱在怀里,过了好一会,她才停止颤抖。   阮萌抬起头,望着他线条完美的下颚,“我有个疑问,这个弥勒教的秘术,为什么要用道教的二十四地狱手法来杀人?”   “那是因为——”李若非抬起头,眼神凌厉。   “有人要成仙。”   “成仙!”阮萌不由惊讶地出声,“你不是说没有神仙吗?”   “可架不住有些人想要尝试,有些人想要长生不老。”李若非冷淡且不屑地说道。   长生不老,这个词在阮萌脑中出现,她想了想,确实,如果说长生不老这个词过去和巫术、宗教联系在一起,而在现代,越来越多的有钱人开始尝试长生不老。   美国有一位富豪往自己身体内输送年轻人的血液,为的就是保持年轻。国内各大互联网科技大佬也在研究“永生”,他们拥有数不尽的财富,崇高的社会地位,社会规则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他们唯二害怕的便是衰老和死亡,他们想从智人过渡到神人,将人和机器结合在一起。   阮萌拿出手机,看着这新款手机,手机中的app,她平时花很多时间在这些东西上面,获得短暂的快乐,可她没想过这背后的意义,这些科技让人变得越来越平庸。   “聪明的人以平庸的人为食,吃掉无数的白痴,白痴们却浑然不觉。”李若非扬起唇,讽刺地笑了下,“我猜是有人向徐宏达提供了这个长生不老的巫术,徐宏达没来得及施术就死了,他没想到自己也是其中一环。”   徐宏达死于熔铜地狱,可是他胸口上的人面疮是怎么回事?   警局的法医室中,法医检查尸体表面,发现大大小小烧伤的痕迹,皮开肉绽,呈现焦黑色。   助手手握手术刀将他的肚子打开之后,几乎是瞬间,一股血腥气直扑而来,哗啦一声,一包血水喷涌而出,洒满了地上,惊得助手往后退了几步。   法医惊奇地发现,死者的内脏和铜水血水混在一起,早就辨不出器官了。   法医同助手对视了一眼,确定一点,死者确实死的蹊跷。   值得注意的还有一点,就是死者胸口上的人脸,经过成分提取后分析比对,确定这人脸不是纹身,法医拍下照片,连同照片将报告交给了专案调查小组。   从庞大的数据库中进行人脸识别,很快锁定到一个男人身上,人脸照片和男人的身份证照片比对了下,确定是同一人。   “小施,你再跑一趟县里,去找找看这个人是不是还在这。”组长将地址抄下来,递给刚回来的施雨泽。   施雨泽扫了一眼地址,和当地的警察一同前往所在地,警车开过公路,来到一片农房前,他们查看门牌号,来到纸上的地址。   警察敲了敲门,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的男人不断咳嗽着,脸色灰白,黑洞洞的双眼无神呆滞,看见是两个警察前来,他咳嗽着说道:“咳咳咳,既然警察来找我了,徐宏达是不是死了。”   施雨泽和警察对视一眼,“是的,他死了。”   “哈哈哈哈咳——”男人发出狂笑声,笑到一半咳嗽起来,咳出血来,唇角渗血,他擦掉血迹,笑道:“大快人心啊,他该死,该死啊。”   说着说着,他吐出一口血,“说说看,他是怎么死的?”   “这是我们要问你的问题。”施雨泽严肃道。   他拿出尸体照片,指着徐宏达胸口的人脸说道:“你的脸为什么会出现在徐宏达的胸口?”   “咳咳。”男子痛苦地喘着气,他疲惫地回道:“就像你看见的那样,我得了尘肺病,丧失了劳动能力,我和其他矿上的病友一起去找徐宏达讨个说法,可被他轰了出去。”   “要见个有钱人有多难,我们好不容易买通了在徐家里面工作的人,让他放我们进去,见到徐宏达,他二话不说就赶走我们。我们就像是狗一样,不对,比狗还不如。”   “你看看这里。”男人伸出骨瘦如柴的黑色手指,指了指远处,“徐宏达经营矿区,把那些铜水排放到河里,造成污染,害得农田枯死,再也种不出粮食,男人们不得不去他的矿上打工。”   “可去他的矿上打工,开采矿石,又会得尘肺病,无论走哪一条路,都是死,我们就像是活在地狱里一样备受煎熬。”男人咳得撕心裂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上报给环保局?”施雨泽问道。   另一警察默默地摇摇头,男人看了眼说道:“你是外地人,不知道情况,宏达集团是这里最大的企业,一旦关停,这个县城的经济会下跌,政府也是看到这一点,对徐宏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徐家出来,我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掉徐宏达,把造成这一切的徐宏达杀了!有人告诉我这个法术,我反正要死了,为什么不试试呢!”那人激动起来,他咳嗽得越发厉害。   那种咳嗽像是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我给他下蛊,人面疮附在他的身上,让他呼吸和我们一样肮脏的空气哈哈哈,徐宏达怕死了,去找那些个大师帮忙,那些个大师都是狗屁,只有那个银发的年轻人有真本事,他暂时压制住了人面疮,只不过这人面疮会复发。”   怪不得李若非和阮萌出现在这个地方,原来是徐宏达托人找他来的,施雨泽明白了。   男人灰白的脸上露出渗人的笑容,“怎么样,他是不是被人面疮折磨至死的。”   男人眼中迸发出期待的光彩,在他暗淡的脸上特别显眼。   施雨泽沉吟了下,冷静地回道:“徐宏达死于某种幻象,你下的蛊并不是致命的。”   他和另一名警察对视一眼,两人转身离开,只剩下男人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重复了几遍之后,没有声音了。   施雨泽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回头问男人,“是谁教你下蛊的?”   男人斜靠在破旧的门框,眼睛闭上了,施雨泽伸手探了下,男人咽气了。   线索中断了,施雨泽刚上车,接到组长电话,让他们再次赶往徐家,徐家那幢宫殿中又死人了。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县城的民众听到传闻,生怕下一个死的是自己。   警车一路飞驰到了山上的徐家,施雨泽二话没说就去找李若非,他冲进去,握着李若非的肩膀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凶手还要杀多少人?”   李若非不耐地拂开他的手,蹙眉冷声道:“一共要杀二十四个人,你不是警察吗?自己去查查死了多少个,再算一下。”   “为什么是二十四个?”施雨泽不解地问他。   坐在沙发上的阮萌站起来,拦在两人中间,她生怕李若非一个不爽就去折磨施雨泽,她看得出施雨泽很焦急,开口解释道:“凶手是按照道教的二十四地狱在杀人,今天死的阿兰,就是这里的佣人阿姨,死于拔舌地狱,她的舌头被活生生地拔了下来。”   这令人不寒而栗的死法让施雨泽想到了他U盘中的资料,那些人都是莫名横死,他原本以为是李若非在背后搞鬼,但似乎不是……   “对了,凶手为什么杀害了二十四个人才能成仙,按照那些修仙小说,不都是洗髓修炼吗?”阮萌转头问李若非。   “成仙!?”施雨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叫了一声。   他这一叫,李若非眉头紧皱,一脸嫌弃,他淡淡地说道:“修仙者在找替身,将这些替身打入地狱,他就能飞升成仙,达到长生不老。”   “荒谬!”施雨泽厉声叫道。“杀掉二十四个人就能长生不老,这是哪传来的迷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李若非无所谓道。“可你的爸爸确实死于寒冰地狱。”   阮萌看看脸色一会红一会青的施雨泽,他看上去受到了不小的冲击,神情挣扎,过了一会,他低下头,咬牙切齿道:“为了这巫术,就要杀人吗。”   “搞清楚,成仙的最终目的是长生不老。”   施雨泽抬起头,说道:“李若非,你和我一起去找出那个凶手,不能再死人了。”   “不。”李若非淡淡地拒绝了。   “为什么!?”   李若非俊美的脸上面无表情,他轻声说道:“死的人其中有罪人,就像徐宏达,他压榨这个县城里的劳动力,让女人和小孩呼吸着充满重金属的空气,而他,全球各地都有豪宅,就连他在这里的房子,也山明水清,空气新鲜。”   “他死了,死因成迷,矿区会关掉,这难道不是件好事。”说着,他看了看阮萌。   “还有那个叫阿兰的长舌妇,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她散播的谣言而郁郁寡欢,死了不是更好。”   这话戳中阮萌所想,她抿了下唇,低下头。   李若非看着若有所思的两人,他扬起唇,浅笑道:“再说,你让我帮你,那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杀掉那个修仙者……”   阮萌心头一震,施雨泽同样也是,他们诧异地望向他,李若非笑得很讽刺,他淡淡地说道——   “请问,杀掉一个连环杀人犯是犯罪吗?”   “一定要杀了他吗,我们可以把他绳之於法。”良久,施雨泽干巴巴地说了句。   他的话逗笑了李若非,他笑了起来,看向阮萌。   阮萌脑中闪现各种思绪,有些谜题解开了,有些谜题还没有解开,比如修仙者是谁,这个秘术真的能成仙吗,她脑子很乱。但想想,要是李若非和施雨泽一起去抓凶手了,那他就不会成为反派了,反倒是和正派一道去处理灵异事件。   “二十四个地狱全部完成了,他就会成仙了吗?”阮萌艰难地问道。   “会,不过他还得完成一件事。”李若非沉声说道。   “这也是他引我和你来这里的缘故。”   “你说人面疮是他故意为之,引我们来?难道他要杀掉我们?”阮萌突然害怕起来,“他傻吗?他不知道你很厉害?”   李若非摇摇头,浅色双瞳直直地盯着阮萌,“他的目标不是我,是你。”   “我?”阮萌更加不解了,她心慌起来,看看李若非,再看看施雨泽,“为什么是我呢?难不成他要我死?”   “不,他得找一个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来杀他以此完成术。” 第35章 成仙04   阮萌心悸了下,眼睛瞪大了些, 李若非他知道,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很惊讶吗?”李若非浅笑了下,“我知道, 你跨越了一个维度过来,所谓的鬼神,不就是另一个维度跨越过来的,有些人能看见,大多数人不能看见, 你有没有想过鬼神所在的维度?”   她张大嘴巴,吃惊地摇摇头。   “世界可能是多维度的, 所谓的成仙不过是从这个维度飞升到另一个维度, 仙所在的维度时间过的比较慢,他就达成了长生不老的境界。”   阮萌越听越觉得有道理,恍然大悟道:“我懂了,我懂了, 也就是说我们的时间过的比神仙、鬼神所在的时间过得快, 因此人生老病死,最多活一百多年, 可其他维度不同,时间过得慢,他们才能长生不老。”   “他设局引我来, 就是让我来帮他成仙!?”   施雨泽一脸玄幻, 他越听越不明白, 为什么李若非说他的女友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难不成她是鬼?还是什么精怪?   他上下打量了下阮萌,想不出个大概,只知道修仙者的目标是阮萌,那就好办了,只要守住她,就能抓到犯人。   “事不宜迟,我马上找同事来保护你。”施雨泽严肃地说道。   阮萌摆摆手,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情况了,她一点也不想卷进这件事,更何况他们对付的了修仙者吗。她不由眼巴巴地看向李若非,寻求他的帮助。   她讪笑了下,“若非,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李若非扬起唇,笑容温柔,“那是当然,只不过你得明白,你会成为某些心术不正修道者的目标,你觉得除了我,还有谁有能力保护你,这样的话,你还想着离开我吗。”   阮萌紧张兮兮地看了眼施雨泽,原来他们两个人的对话,他都知道,他这是在用另一种方式警告她。   “是你。”施雨泽想到那天莫名其妙的腹痛,“就是你害得我全身疼痛,肚子像被人揍了几拳,手像断掉一样,人中邪般动了起来。”   高铁上的那个纸人原来是施雨泽,阮萌心虚了下,不敢去看他,她赶紧握着李若非的手,识时务才是第一件事。   “阮萌!”施雨泽难以置信地叫了下。   阮萌准备和他好好讲道理,“你找再多的人保护我也没用,没准反倒是连累别人,你走吧,若非会保护我的。”   这是为了你的小命着想!阮萌朝他使了个眼色。   “不行,我不能看着他继续杀人,我一定会抓住他,在此之前,你告诉我,他进行到第几个了?”施雨泽问李若非,见他摇头,他生气地说道:“你肯定知道,不要装了。”   他忽然想到什么,从裤子口袋中取出U盘,走到电脑旁边,将资料夹一个个打开,他转头对两人说道:“这些是我收集的离奇案件,有的已经结案,有的没有,你帮忙来辨认下。”   李若非一动不动,看上去不想帮忙。   一旁的阮萌抱着他的手臂,把他拖了过去,“若非,过去看看,知道修仙者进行到哪一步了,我们也好应付,你说对不对?”   李若非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大屏幕的电脑中出现了一张张恐怖的死人照片,阮萌吓得捂住眼睛,过了一会才敢看。   施雨泽赶紧放大照片,第一个案件是人被机器卷入其中,活生生被碾成肉泥,死状恐怖。   “铁床地狱。”李若非低声说道。   “剑林地狱。”   “锯解地狱。”   眼看着一个人被从中间锯开,直面这血淋淋的照片,一想到都是真实案件,阮萌捂着嘴巴想要吐。   施雨泽一边放照片一边记下案件和地狱名,他问道:“你怎么分辨出来的,有些是真意外,有些是修仙者将人打入地狱?”   “催命符。”李若非淡淡地说道。“他们的身上都有催命符,你们看不见。修仙者找好目标之后,会在人身上画上催命符。”   几句话让施雨泽闭嘴了,他紧蹙着眉,似乎想不通。   所以,他明知徐宏达身上有催命符,却假装替他治人面疮,阮萌偷偷瞥了他一眼,他果然不是来救人的。   案件看完之后,加上徐宏达和阿兰的死,施雨泽脸色发青,“他已经完成了二十三件,也就是说,还差一件……”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电话那边传来组长的声音,“小施!又死人了,这次死的是宏达集团的律师,他去矿区对工人说要关闭矿场,回去的时候去树林里解手,结果被毒蛇咬了,不,不是简单地被蛇咬,我把现场照片发给你。”   李若非打开微信,看到照片后,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阮萌凑过去一看,顿时头皮发麻。   一个大坑中盘旋着数不清的毒蛇,花花绿绿的,它们纠缠在一起,啃咬着律师的尸体,边上的人对此毫无办法。   “毒蛇食身地狱。”李若非凉薄地说道。   “他将最后一人打入了地狱,也就是说……”阮萌战战兢兢地咽了下口水,声音有点颤抖,“他要来找我了。”   “他会怎么出来呢,是从门里进来,还是从天花板啊呜呜呜呜。”阮萌吓得眼泪汪汪,想起上次谢飞舟竟然在有鬼的别墅坚持那么久,她就佩服他。   李若非捧起她脸颊,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他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别怕,不是还有我在吗。这下知道了吧,如果离开我,你会遇到什么事情。”   这种情况下,阮萌像被洗脑了一样,她忙不迭地点头,李若非说的对,她怎么能离开他呢。   “他在蛊惑你,阮萌,清醒点!”施雨泽大声说道。   李若非恼怒地看了他一眼,他伸出手,冷声道:“施雨泽,我让你活到现在,你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住手!”她以为他又要召鬼来,赶紧止住眼泪,握住他的手,阮萌朝李若非露出个难看的笑容,“我不是没主见的人,怎么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呢。我刚才也是心慌了下,让我冷静下就没事了。”   施雨泽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扼住了喉咙,他眼睛死死盯着李若非,没有露出胆怯的神色,李若非和他对视了一阵,才放下手。   阮萌松了口气。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特别是当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什么时候来,这种心理上的折磨更磨人。施雨泽死活不肯离开,坚持要留在这里。   随他去吧。   今天的晚饭没人送来,徐家里的佣人跑的一个都不剩,一听说家里的佣人死了,徐太太连大门都不肯进,接着得知律师死了,她晕过去之前要上飞机,等她醒来,应该在大洋彼岸了,就算这徐家邪门,鬼也不可能跨越大半个地球去追杀人吧。   阮萌翻了下客房的吧台,吧台设置得和酒店差不多,里面摆了些小零食和饮料,她把吃的喝的抱到了客厅中,施雨泽靠在窗前,观察着外面的动静,李若非躺在沙发上,神情淡定自若。   她拆了包零食,两个人齐齐看向她,特别是施雨泽的眼神无声地说道:“都这种关头了,你还吃的下?”   她欲哭无泪,看了看眼色,“吃点东西,转移下注意力,不然我好害怕。”   两人将视线收回,客厅里只听到阮萌吃零食的声音,她吃了包薯片,吃的口干,喝了瓶可乐。   过了一会,阮萌想上洗手间,她站起来。   “你干什么!”施雨泽突然开口,吓了她一跳。   “一惊一乍的做什么。”李若非神情不满。   阮萌赶紧打圆场,“我去洗手间……”   等等,恐怖片里都这么演的,率先脱队的那人必死无疑,她想了想,还是坐回沙发,可是越是不去想那些,就越想上洗手间。   双腿紧紧合并,她在沙发上逐渐坐不住了,尿意越来越强烈,要是修仙者来了,她当场被吓尿,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能不能陪我去洗手间。”阮萌小心地拉了下李若非的手指,见他挑眉看她,她慌忙说道:“我害怕,你待在洗手间门外。”   李若非站起来,低声说道:“走吧。”   阮萌跟在他身后,见他站在门口,心里定了些,她叮嘱了句,“一定不能离开哦。”   银发青年见她这么依赖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扬起唇角,若有似无地笑了下,“别怕,我就在门外。”   阮萌点点头,她打开洗手间的门,走进去,关上门,把水龙头打开,发出水声,水哗啦哗啦的,不至于太尴尬,她上完洗手间,洗手的时候看看四周,一切都很正常。   “若非,我好了。”阮萌打开门,发现他站在一旁,他点点头。   两人一同走到客厅,这时,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阮萌吓了一跳,惊魂未定,看了看来人,是徐宏达身边的西装男。   西装男笑道:“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想着你们可能还没吃晚饭,带了点吃的过来。”他举了下手里的快餐。   哦,原来是来送吃的,这里毕竟是在山上,买东西也不太方便,附近更不可能叫的到外卖,他考虑得挺周到,阮萌舒出一口气。   叫上施雨泽,四个人坐到了餐桌边上,西装男打开两个炸鸡桶,里面有面包、炸鸡,还有可乐,他动作停了下,难过地说道:“没想到徐先生就这么不明不白死了,警察先生,凶手找到了吗?”   “没有。”施雨泽摇摇头,他见其他两人都没吃东西,警惕起来,他的手悄悄按在自己的配枪上。   西装男咧嘴笑了下,看了眼阮萌和李若非,“二位真是不好意思,等凶手抓到之后,我负责送二位回去。”   听着像是送你们上路,阮萌抽了下嘴角,尴尬地应了声。   西装男拧开一瓶可乐,往纸杯里倒可乐,他抬起头,讶异地说道:“怎么不吃啊,快吃吧。”   炸鸡的香气蔓延着,西装男热情地招呼他们吃,阮萌紧张地看了眼李若非。   李若非坐在西装男对面,他冷冷地开口道:“是你吧。”   施雨泽立刻拔出手|枪对准西装男,西装男淡定地笑了下,对这个情况临危不乱,他笑道:“是我,我以为瞒得挺好的。”   徐宏达有钱有势到了一定高度,普通人的追求早就不满足他,他的欲|望越来越大,和古时候的皇帝一样,他向几位玄学大师讨教长生不老的方法。   “为什么我要把这么大的集团公司,数不尽的财富一代代传下去呢?后代有什么重要的,我这个人长生不老,不就行了。”   西装男趁机向他透露了一个秘术,果不其然他心动了,只不过在这期间,西装男假装被尘肺病工人买通,让工人往徐宏达身上下蛊,徐宏达身上长人面疮,别说是来不及实施长生不老之术,只怕没多久时间就要死,西装男再向他推荐李若非。   李若非来了,他带着阮萌一起来了。   计划到目前为止都很顺利,西装男站起来,施雨泽大喝道:“别动!我警告你别动!不然我开枪了!”   只听枪保险打开的声音,阮萌紧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呵呵呵呵。”西装男低笑了几下,狂笑不止道:“开枪?用你手里的东西吗?”   施雨泽垂眸一看,他手里的枪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只鸡腿。   还是一只炸至金黄色的炸鸡腿。   “哈哈哈哈哈哈——”西装男捂着肚子,笑了起来,施雨泽的脸色越来越糟糕,被如此戏弄,他脸色狰狞了些。   “笑够了没有。”李若非抬起手,眉头皱了下,他又念了遍咒,发现鬼没有召唤出来。   笑过之后,西装男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衣服,他沉着地说道:“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猜到了。”   “我们都在你的幻象之中。”李若非接了一句。   西装男赞赏地点点头,“没想到你的本事大到这个地步,不如我们来好好谈一谈,我不会伤害你的女友。”他转头看向阮萌,和善地说道:“小姑娘,我不会害你的。”   “我只需要你来杀了我。”   阮萌抽了下嘴角,真没想到有人会向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要她去杀人,这更恐怖好不好!   “李若非,一旦我成仙了,我带你一起离开,你就不想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吗?”西装男蛊惑道。   “别听他的!”施雨泽大声喊道。   “啧。”西装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他伸出手,比了个一字,像是将人的嘴巴缝上一样,施雨泽只能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我们继续聊,成仙可以摆脱这人世间的一切束缚,生老病死,超脱轮回,游离在次序之外。徐宏达曾要用钱来收买你,让你为其卖命,简直是可笑,比起钱来,看世间一桩桩悲事,不是更愉快吗?”西装男微笑着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确实很感兴趣。”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   两个人虽然都是在微笑着,可给人的感觉是阴恻恻的,阮萌看着李若非,他不会真的打算听西装男的话,成仙去了吧?   “不过,我还是要留下来。”李若非看了一眼阮萌。   他这话一出,西装男讶异了下,施雨泽呜呜呜的抗议声停止了,西装男拍拍手,大笑道:“没想到是个痴情种子,这可不好,道教最讲究无欲无求,你却被爱困住,可惜,可惜啊。”   “谈判失败了,那么——”西装男抬起头,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阮萌。   她吓了一跳,没反应过来,身体先动了起来,她抬起手,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手|枪,直接瞄准了他的头。   “来,小姑娘,只要你动动手指,杀了我就行,我会感激你的。”西装男笑了下,“这只是个很简单的要求。”   “这根本不简单啊!”阮萌生气地喊道。   西装男歪了下头,仿佛很不解,“为什么,不过是杀人而已。”   “这是杀人啊!你这家伙把人命当成什么了!是你成仙路上的踏脚石吗?把那些心存期望的人耍的团团转,实在是太过分了!不仅如此,你竟然要我成为杀人犯!”   阮萌越想越愤怒,她不顾一切地喊道:“就算是杀了一个连环杀人犯,也是犯罪,你别来脏我的手啊。”   西装男收起笑容,神情狰狞起来,他眼中集聚着怒气,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不杀我,那我就杀了他们两个,李若非在我的幻象中无法施法,我杀他们易如反掌,唯一能阻止我的就只有你。”   说着,他手一抬,李若非和施雨泽面露痛苦之色。   “不要!”阮萌举着枪,瞄准的对象一直在变,枪口一下对准西装男,一下对准施雨泽,她的大脑飞速旋转着,思索着,这是西装男的幻象,那到底是什么时候才进入到他的幻象之中。   是施雨泽来的时候?还是在吧台里翻零食,亦或者是去上洗手间的时候?   她的心脏越跳越快,偏偏西装男用言语不断逼迫刺激着她。   “小姑娘,你以为你是圣人吗?不,没一个人是圣人,每个人都有阴暗面,就连你的心底也有恶意,你看到那些被压榨的旷工,你希望徐宏达这富豪赶紧倒霉死掉,当你得知自己和这两个男人被阿兰编排造谣,你希望阿兰这长舌妇受到报应。”   “我杀了这么多人,二十四个?当然不止了,那个得尘肺病的矿工早就死了,我教他的人面疮会反噬。你难道不想为民除害吗?”   “将你心里的怨气发出来,对,对准我的额头,只要你动一下手指,你爽快了,我也就死了!”   西装男喋喋不休地蛊惑着她。   阮萌神经紧张,她忽然想到一点,主动权应该是在她的手上。   虽然这话有点奇怪,但是是西装男求着她杀他,她不应该被他威胁。想通这点,她的神情放松了些。   “快,杀了我!”西装男的语气带着威胁意味。   见威胁不起效,他换了个方法蛊惑她,“不然我就先杀了这个警察,你忍心看着他死掉,又或者,我杀了你的男朋友李若非,他就算再厉害,此刻身处我的幻象,也无济于事。”   他伸出双手,扼住了两人的喉咙,两人的呼吸渐渐变得困难起来,面露青紫,阮萌心惊肉跳,幻象到底要怎么解开?她急的团团转,慌乱之中,她想将枪往下压,手里的枪自己动了下,后坐力震得她手发麻。   她惊恐地叫道:“不要!”   西装男面露喜色,正要迎接这颗子弹之时,施雨泽动了下,子弹直直地打穿了他的心脏。   “哈——”阮萌睁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气,从幻象之中出来了,她发现她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李若非在旁边,此时也清醒了。   她赶紧去查看施雨泽,他胸前的衣服竟然破了个洞,他大口喘着气,眼神涣散,虚弱地说道:“抓人,快抓人!”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拿出手铐,一把将仍处于晕厥状态的西装男铐住。   李若非冷嘲道:“用手铐能铐住他?能不能用脑子想下。”说罢,他伸手画符,在他身上画上五雷符,只要西装男一动,他全身就如同被雷电打到动弹不得。   他冷笑了下,“什么无欲无求,你所求的不过是生命,害怕生命短暂,像是早晨的露水一般转瞬即逝。你成不了仙的。”   “咳咳。”施雨泽望着西装男,神色暗淡,他低头看了下伤口。   阮萌赶紧将他的伤口捂着,“撑着点,我马上叫救护车!”   “不用了。”李若非淡淡地说了句。   “你快点帮忙啊!”她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素描本,“快叠个纸鹤,送他去医院,快点啊!”   “他死不了。”   “若非,你站着做什么!拜托你……”阮萌低头撕掉一张白纸,听到李若非的话,诧异地抬起头,“啊?”   旁边的施雨泽冷静了下来,他摸了下伤口,除了衣服损坏之外,一点血都没有流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抬头看李若非,“是你做的?”   从他的裤子口袋中滑出了一个纸人。   “原来是替身,你算到了!你算到了!”西装男此时醒了,看到眼前的景象,说了一句,他恨恨地看向李若非,随后又摇摇头,“你能成仙,可惜,可惜啊。”   前不久的高铁上,李若非叠了个纸人,欺负够之后,纸人化成灰,让窗外的风带它到了施雨泽的身旁,替他挡灾。   “你父亲因我父亲而死,你父亲最大的心愿便是要你好好活下去。”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施雨泽愣了一下,眼眶不由发酸,“爸,爸……”他喃喃低语了几声,擦掉眼泪,只不过眼睛有红。   幸好人没事,阮萌虚脱般地坐在地上,李若非扶着她从地上起来,两人走到室外,室外有一只白鹤正在扑扇着翅膀,见他们出来,鸣叫了几下。   乘坐在白鹤身上,阮萌回头问他,“那个西装男会怎么样?”   李若非没说话。   西装男被关进单人牢房,他丝毫不惧,这牢房对他来说根本没有威胁,只不过当他躺到床上的时候,床旁边突然出现了徐宏达的身影,徐宏达拉着他跑啊跑,他不断被滚烫的铜水浇,身体像蜡烛一样融化,紧接着又复原。   第一天是这样,第二天是被毒蛇啃咬,第三天是身体被锯成两半,第四天,第五天……西装男在他的幻象里不断重复着死亡。   施雨泽在那之后给阮萌发了条微信,让她代为转达,他别扭地感谢了李若非的救命之恩,但最后一句写到——   “让他别再拿人开玩笑了!我上次像是中邪一样,被同事们笑好久。”阮萌把这条微信念给李若非听,想到那个景象,她哈哈笑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问他:“那个西装男为什么说你不能成仙,如果你成仙了,那可是仙诶……”   李若非摇摇头,“因爱生忧,因爱生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惧。”   “这世上没有无欲无求的人。” 第36章 室友01   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逍遥的暑假结束了, 阮萌对得来不易的假期一开始特别珍惜, 天天想着如何充实自身,学英语学日语,练习画画, 制定健身计划,后来就故态复萌,当起了佛系青年。   某一次阮萌提出要进到那个钱币世界,李若非诧异了下,接着就看到她准备了很多东西, 带着电脑手机充电宝进去了。   大宅的走廊蜿蜒得像是看不进尽头,木质走廊上一尘不染, 阮萌踩在上面, 一路走到了榻榻米厅堂,拉开日式木门, 面前是精致的庭院, 松树、势头、桥梁、郁郁葱葱的植物, 各种元素融合在一起, 美得不可思议。既能感受大自然, 又能从中感受到平静和祥和。   她忍不住拿起笔画起了风景素描, 画完之后, 休息时间, 拿起笔记本看视频, 仰躺在榻榻米上, 享受着独处的宁静。   李若非不知道阮萌在打什么主意,钱币静静地躺在抽屉里,他想了想,也进入到钱币之中。   走廊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阮萌试图从榻榻米上坐起来,李若非推开一扇门,看到女友像咸鱼一样艰难翻身,她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想起来。   他沉默了会,淡淡地说道:“我看你挺喜欢这里的,不如一直住下去。”   “不不不,主动选择和被迫住下是两码事,前者是宅,后者是囚禁,我还是想上学工作的,偶尔和人交流下。”阮萌赶紧爬起来向他解释。   李若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   “没错,何况你不能对我抱着这种想法,这也太恐怖了。”阮萌抱怨了下,“你得信任我。”   她朝他露出了个笑容,李若非神情放松,表情温和,阮萌大着胆子凑近他,亲了下他的嘴唇。   对于这么亲昵自然的举动,他怔愣了下。   阮萌拉着他坐到走廊边上,一边晃着双脚,一边说道:“要是有冰镇西瓜就好了,我就带了可乐过来。”   李若非默默回头,看到榻榻米上摆着汽水罐和零食,回过头来,她的话刚说完,旁边出现了一碟西瓜。   “西瓜真的来了!”阮萌拿起一块西瓜,正要咬下的时候,动作戛然而止,小心翼翼地问他,“等等,你这西瓜是从哪里来的?”   李若非没说话,扬起唇笑了笑。   “到底是哪里来的?你总不能凭空变出来吧。”阮萌摇了摇他的肩膀,忍不住撒娇道:“告诉我吧,不然我吃的都不安心。”   她一再晃着他的肩膀,他心情不错地开口道:“五鬼运财。”   “你用五鬼从别的地方运来了西瓜。”阮萌吃惊了下,随后笑了出来,咬了口冰凉的西瓜,“不知道是哪个倒霉鬼,被你偷了西瓜。”   夏日炎炎,外出回来的谢飞舟打开冰箱,正准备享用他的冰镇西瓜,他一开冰箱就看见五个小鬼搬着大盘子吭哧吭哧地哼唧着,五只鬼十只眼睛齐齐望向那个人。   大眼瞪小眼,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谢飞舟只看到有五个青面獠牙的小鬼在他冰箱里,他直接懵逼,他“啊啊啊”地鬼叫起来,赶紧把冰箱门关了。   小鬼们也发出“呀呀呀呀呀呀被发现了!”的尖叫声,脚步乱窜,慌里慌张。   过了一会,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谢飞舟大喊道:“谢镜你看到没有!有小鬼在偷我的西瓜,难道我的冰箱是地狱的入口,不行,我得再看看。”   谢镜很生动地翻了个白眼,接着他整个人钻进了双门冰箱里,喃喃着,“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入口……”   “谢、谢先生你在干什么?”   谢飞舟从冰箱里钻出来,见到保姆阿姨像是看弱智一样看向他,他慌忙从冰箱里出来,结巴道:“你误会了,我就是……啊,我就是想凉快下。”   保姆阿姨面露鄙夷,表情像是在说,瞧这个小伙子年纪轻轻仪表堂堂年入百万,没想到却是个傻的,天热他不会开空调啊!   谢飞舟欲哭无泪。   “哈哈哈哈哈——”阮萌边吃西瓜边看着这一幕,笑到打嗝。   李若非从大宅里找出了一面云外镜,和镜妖不同,它不能照出妖魔鬼怪,但能照出远方的景象。   笑够了之后,他将云外镜收了起来,阮萌缠着他说道:“再看一会。”   “不行。”李若非很宠地摸了摸她的头,转身把云外镜放回了原处。   不看就不看吧,她能真人秀综艺,反正都是看人家的真实生活,没什么差别。   阮萌吃完西瓜,在外卖app上下了一单。   有嘴也说不清的谢飞舟放弃了向保姆阿姨解释,门铃响了下,他打开门一看,外卖小哥送了只西瓜过来。   他纳闷道:“我没订西瓜,是不是送错了。”   “是有人送你的,备注上写了,你看看西瓜送过来都是冰凉的,赶紧吃吧。”外卖小哥送到后,拿机器扫了下码,确认送达,转身就走了。   谢飞舟纳闷地看了下备注,发现是阮萌送来的,她在备注上写到,赔你一只西瓜。   还是萌萌对他好,谢飞舟喜上眉梢,哼着歌去吃西瓜了,谢镜忍不住再次翻了白眼,瞧这个小傻瓜,自己的西瓜被谁吃了都不知道。   这暑假没外出旅游,阮萌直接将钱币世界当成了度假胜地,这个想法让李若非也措手不及,他再次怀疑,他女友的脑回路是不是不一样。   在阮萌还没过够暑假时,微博上频繁出现一条微博,大V们齐齐转发——您的假期余额已不足。   她收拾好行李箱,恋恋不舍地离开庭院,踏进了大学校园之中。   开学后她就是大二了,课程反倒是比大一轻松了些,校园生活也不再新鲜,转眼就到了国庆假期。   国庆周朱雨辰没有回家,她在寝室里待着,最近很少去图书馆,在自己书桌上对着数位板画画,学习英语。   手机响了下,她低头看了下微信,转身对阮萌说道:“阮萌,阮萌。”   “啊?什么事?”阮萌摘下耳机,回头看她。   朱雨辰走到她身边,说道:“安蕾学姐发来的微信,她问我们有没有空去一个学姐家玩,明天不是正好国庆周第一天吗?其他人不是去旅游,就是回家去了,再说要是约外面,人山人海的,不如去她家里聚会。”   阮萌想想自己也没什么事,与其出去人挤人,不如去同学家玩,于是就答应了,“行啊,没问题,那明天我们一起去,我晚上不回去了。”   “好,我发微信给学姐。”朱雨辰低头发微信。   阮萌拿着手机到阳台去给李若非打电话,一听到她今晚不回来,他倒是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   “我后面六天都赔给你,你可不要生气哦。”她从善如流地哄着男友。   见他没有生气,她满意地挂掉电话,一方面她认为他们之间相处的距离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腻歪又不会没神秘感,另一方面她知道,情侣之间相处也是要调|教的。   国庆周开始了,走在校园里,冷冷清清的,阮萌和朱雨辰叫了辆车,车子开到了一幢新建的大厦前,她们下车后按了门铃。   乘坐电梯上楼,正在找门牌号,一个房子的门打开了,安蕾朝两人挥挥手,“这里,这里。”   阮萌和朱雨辰走过去,换拖鞋的时候和这里的主人打了招呼。   “你们好,我是王思佳,现在大四。”   王思佳是个模样可爱的女生,剪了齐耳短发,说话带着小奶音,讲话字正腔圆的。   她招呼她们到客厅坐下,客厅里铺着毛茸茸的地毯,接着去厨房拿了冰饮料过来,再从茶几下翻出零食,她招呼道:“别客气啊,尽管吃。”   阮萌打量着这套loft公寓,上下两层,上面是卧室兼书房,敞开式的,下面是客厅,客厅旁边就是洗手间和厨房,小而精致,当窗帘拉开,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洒满客厅,高层公寓的视野开阔,风景也好。   王思佳拉上窗帘,打开投影仪,对面的白墙上出现了电影画面,四个女生边看喜剧电影边聊天,嘻嘻哈哈地聊天,很快就混熟了。   从聊天中,阮萌知道王思佳已经签了工作合同,工作单位是一家儿童美术培训机构,主要是教小朋友画画,做陶瓷手工,基本工资加上课时费,月薪很不错。   就是休息时间不稳定,周末要上班,周一周二才休息。不过王思佳想着能多赚钱,这也没什么。   之所以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也是为了离工作单位近一点,上班方便。   “我肯定是不考研的,打死也不考研,还是早点工作赚钱。”王思佳看了眼安蕾,“你好好复习,争取考到心仪的学校。”   “看到你工资这么高,我都怀疑自己要不要考研了。”安蕾产生了自我怀疑,内心动摇了下。   “这件事嘛,还是要好好考虑,你和你爸妈再商量下。学妹们,学姐们给你们做出了参考,我,毕业就工作,她,考研党,你们早点考虑起来,大学四年时间太快了。”王思佳感慨着,“你们呢?有没有想过以后往哪个方向走?”   “我想申请国外交换生,走学校的交流项目。”朱雨辰举起手,率先开口道。“学姐们身边有出国的吗?”   安蕾和王思佳对视了一眼,点点头。   朱雨辰不由高兴起来,可安蕾的表□□言又止,让她心里没有底。   安蕾迟疑地开口道:“有肯定是有的,不过很少,一来名额有限竞争激烈,二来费用很贵,奖学金很难申请到。”   “这样啊。”朱雨辰闷闷地回了句,看来要走交换生项目是有挑战性的。   “你别太担心了,美国不行,可以去日本,你不是最喜欢动漫了吗。阮萌,你呢。”安蕾问了句。   原本安静听她们聊天的阮萌忽然回过神,她笑了下说道:“我还真没想过找工作这件事,要是能当插画师就好了。”   “你这个啊,属于家里有矿才行。”王思佳喝了口水,“你看啊,我们学校最有天赋的是进游戏公司当原画师,混出名堂之后那个年薪啊啧啧啧,高不可攀。还有的当美术老师,像我一样当培训老师的也有,当插画师前期要养活自己太难了,一开始没收入,很难坚持下去。”   阮萌没有辩解,王思佳说的有道理,她早就过过跑招聘会的大四,为了找工作,那段时间真是忙的前仰马翻,不断地投简历不断地被刷,看着其他人找到工作,她却没有着落,那心情比冬天的天气更冷。   “怎么越聊越不开心了,你们还有两年时间呢,再不济学姐推荐你们来培训机构。”王思佳很快换了个话题,气氛再次轻松起来。   “好,学姐到时候成了经理,早点升职,好帮我留条后路。”阮萌幽默地说道。“我指望学姐早日升职加薪。”   “哈哈哈哈。”王思佳笑了起来,安蕾和朱雨辰也笑了,四个人吹了会牛,说说工作的事情,说说恋爱方面的话题,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到了中午,她们叫了一大份的香锅牛蛙,王思佳大声说道:“我请客,谁也别和我抢,你们要是不好意思,待会的奶茶你们包了。”   阮萌负责点了奶茶,朱雨辰点了下午茶的蛋糕,安蕾学姐负责晚上的火锅,四个女生玩得开心极了,聊聊八卦,看看电影,吃吃外卖,一晃就到了晚上。   “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叫车走了。”阮萌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晚上九点,不知不觉玩得有些晚。   “对啊,我得回学校了,不然宿管阿姨不让进去了,安蕾学姐,你回去吗?我们一起叫车吧。”朱雨辰说着站起来。   安蕾一想也是,“行啊,我们两个人一起拼车回去,思佳,那我们走……”   她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到王思佳神经质地叫了一声,“不行!你们不要走!”   见三人惊呆了,齐齐看向她,王思佳舒缓了下僵硬的表情,笑道:“太晚了,大家就住下来好了,大晚上打车不安全,要是碰到变态司机怎么办!两个人睡这里的沙发,沙发拉出来就是床,安蕾和我睡楼上,行不行?”   “可是我们没带换洗的衣服。”阮萌小心翼翼地提道。   “这个不用担心,我这里有好多优衣库的T恤,新的,都洗过的,我还没来得及穿,大家一人一件。”王思佳走上楼,去衣橱里翻出T恤来。   阮萌和其他两人对视了下,安蕾摇摇头,小声说道:“我待会问问她怎么回事,你们先走。”   “哦。”阮萌和朱雨辰背起包,走到玄关处穿上凉鞋,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卡塔一声,门这边的动静引起了王思佳的注意,她赶紧跑下楼,大声喝道:“不准走!”   “快走快走。”朱雨辰推了下阮萌,两人刚出门,就听到后面传来砰的一声,以及安蕾的惊叫声。   王思佳刚才跑的急,最后两节台阶没看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安蕾急忙上前查看,“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这下闹得阮萌两人不好意思离开了,她们折返回来,扶着头发散乱的王思佳坐到沙发上,她脚疼得一抽一抽,眼睛都红了,因为太疼了,眼泪都给逼出来了。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不知道王思佳抽什么风。   “思佳,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安蕾坐到她旁边。   “没事,没事。”王思佳抽泣了下,她抬起头看着三人,“我就想你们留下来陪陪我。”   “哈?”阮萌一脸不可思议,为了把朋友留下来,急到从楼梯上摔下来,“学姐,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知道!”王思佳惊讶地看着她,她慌乱地握着安蕾的手,神情有些愧疚,“其实我让安蕾找你们来,就是为了给我壮胆。”   “壮胆!?”   “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我晚上睡得很不安稳,半夜老是起夜,有好几次我半夜从床上醒来,看到一个黑色的女人影子,在我的房间走来走去呜呜呜。”王思佳眼睛直愣愣,害怕地说着。   “你傻啊,搬家不就行了,或者搬回宿舍来。”安蕾无语地说道。   王思佳摇头,“学校离我工作单位太远,坐公车通勤时间太长,再说我这里是押一付三,付了一万块呢,要是退租,房东连押金都不退给我,我不是亏大了。”   “所以你就继续住下去了。”阮萌知道刚毕业的大学生在经济上不宽裕,不是谁家里都有矿,不在乎一万块,因此理解她的决定。   王思佳双眼通红地点头,“这次国庆找你们过来玩,也是想帮我房子里增加点人气,晚上睡觉我也不至于太害怕。”   听完王思佳的话,阮萌再次打量这间loft公寓,公寓是新建的,王思佳是这里的第一批住客,房东添置的家具也是全新的,因此排除了有人在这里自杀,成为凶宅的可能性。   那么难道说这块土地曾经是医院或者刑场之类阴邪的地方。   她把这个猜想告诉了其他三人,三人愣了下,大家不约而同拿出手机查这个地区前身是什么地方。   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查找灵异事件原因的聚会。   “我问了房东,房东说这个地方以前是农民房,就这幢大厦里还有拆迁户呢。”王思佳放下手机,告诉她们结果。   “那你最近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朱雨辰问这话的时候特地看了眼安蕾,上次安蕾大半夜坐梳妆台前梳头发,给她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王思佳否定了这个猜想,“我刚找到工作,每天就工作单位和家两点一线,没去过什么怪异地方。”   那和住的地方没关系,也许和物品有关。四个人在房间里翻找着奇怪的物品,这里的家具小摆件大多是宜家的,要么是网购的,绝对没有奇奇怪怪的物品,或者是老物件。   到底是什么缘故呢?   四个人忙活了大半天,找不出原因,看在王思佳脚受伤都要把她们留下来,阮萌和朱雨辰同意在她家住一晚。   轮流进洗澡间洗好澡,换上了line friends的大T恤,女生们的心情又好了起来,住在朋友家里合宿,感觉比住校好玩。   睡觉前,阮萌给李若非发了微信,关上手机,她躺在一张沙发上,过了一会,听到旁边沙发上朱雨辰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听着空调吹出的冷气,她闭上眼睛。   楼上没有讲话声,两位学姐也睡觉了,一切都很安静。   睡到凌晨,天蒙蒙亮,阮萌看见有个黑色人影从楼梯上走下来,她无意识地看了一眼,接着就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她没当回事。   直到天大亮,她迷糊地坐起来,发现安蕾和王思佳神情紧张地走了下来,朱雨辰埋在毛毯里睡觉,那早上出去的人是谁?   她瞪大了眼睛,看看门口,再看看两位学姐,一脸不敢置信,安蕾朝她点点头,“阮萌,你看到了没有?昨天晚上我看到了,有个黑色人影一直在走来走去。”   “啊啊啊啊!”王思佳叫了起来。   她一叫,把朱雨辰吵醒了。   阮萌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想着要不要把李若非叫来,可是他性格恶劣,比起直接帮人,更喜欢看人被鬼玩弄。   “我陪你去找房东,这房子不能住,换一个吧。”安蕾安慰道。   “要是换一个,她跟着我来了,怎么办?那岂不是换几个房子都没用。”王思佳搓了搓手臂,她手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阮萌摸出手机,找到谢飞舟的微信,“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找朋友过来看看,不过他是男生,你们不介意吧。放心,他人算正直,不会对女孩子做什么出格举动。”   “不介意。”王思佳抱着双臂摇摇头。   四人都没什么心情吃早餐,洗漱过后待在客厅里,直到听到门铃响,阮萌跑过去一看,谢飞舟神采飞扬地站在门外,她打开门。   就听到他高兴地喊道:“萌萌,你吃早饭没有,我在楼下帮你买了吐司,刚出炉的。”   他提了下手里的面包,再看到后面三个女生,赶紧把手放下,他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女生聚会,叫我一大老爷们来干什么。”   “用你的眼睛帮忙看看,这里是不是有古怪。”阮萌和他咬耳朵,“昨晚我见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哦,原来是这回事。”谢飞舟朝女生们笑了下,把吐司面包递给其中一个,“你们早饭吃了没,给你,不介意我参观下吧。”   王思佳点点头。   谢飞舟在一层看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他走上楼,女生们提心吊胆地跟在他身后。   他径直走到白色衣柜前,用眼神询问了下王思佳。   “这是房东置办的衣柜,新的啊。”王思佳慌张地望向安蕾,抓着她的手臂,安蕾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紧张地盯着衣柜门。   “我打开了啊。”谢飞舟征询了下她的意见,看到她点头,他轻轻打开衣柜门。   阮萌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衣柜门打开,里面是女孩子的衣服,衬衫T恤连衣裙一类,很正常。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这样的衣柜。   谢飞舟扫了一眼,扬起唇角,笑道:“找到了。” 第37章 室友02   找到什么了?四个女孩子头顶着问号, 眼看着谢飞舟从衣柜中拿出一条复古连衣裙, 阮萌瞪大眼睛,诧异道:“不会吧, 一条裙子?”   “没错, 就是它。”谢飞舟斩钉截铁地点头, 回头问道:“你从哪里买到这条裙子的?”   “从一家二手古着店。”王思佳老老实实地回道。她恍然大悟,“我上次和同事去逛街, 买了这条裙子,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买了这裙子开始发生的怪事。”   “学姐,我听说,二手古着不是洋垃圾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朱雨辰恐惧地说道。   “我哪知道啊, 只以为这些都是谣传,哪有那么多死人衣服, 再说这家店消毒都做好了,店里还有vintage的奢侈品包, 我还加了这家店的公众号。”王思佳拿出手机给他们看。   店看着确实很正常, 一些古着衣服特别漂亮,包包复古有型,这种vintage风格听说在日本和欧美很流行,喜欢的人喜欢, 不喜欢的人接受不了。   光是看着店里的摆设, 阮萌就看中一款vintage包, 她回头看那条连衣裙, 有点像50年代风格的,领子设计复古,可一想到这裙子可能是从死人身上过来的,她就抖了下。   “下次别买这些二手衣服。”谢飞舟垂眸看了下,“你看到的人影可能是之前穿这件衣服的人。”   几个女孩子齐齐往后退了些,王思佳神经兮兮地问道:“她,她还在吗?你看的到?你是阴阳眼吗?”   “不在,她认为自己没死,每天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也许在她的意识中,你才是鬼。”连衣裙上附带着几缕黑气,谢飞舟避重就轻,没有回答阴阳眼那个问题,抬头说道:“有礼品袋子吗?我带走拿去烧掉,不放心的话,跟我一起去。”   王思佳看看阮萌,阮萌朝她点点头。   一行人去了个公园,公园里有租烧烤的摊位,国庆周人山人海,不时传来小孩子们嬉笑的尖叫声。   谢飞舟租了一块空地,把炭放入烧烤架里,点燃之后,将裙子连带着礼品袋一起烧了。   黑烟升起时,衣服很快烧成灰,王思佳的心同样揪起,阮萌安慰她说:“没事了,没事了。”   王思佳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看看谢飞舟,这个帅气高大的男孩,再看看阮萌,“谢谢你男朋友过来啊。”   “啊?他不是。”阮萌慌忙摆手,她小声地说道:“他是我前男友。”   “噢噢。”   这下尴尬了,不过这尴尬的气氛冲淡了之前的恐惧,几人的心情放松了些。   “来都来了,要不我请你们吃烧烤吧,我再去租个烧烤架,买点炭,这个就放在这。”谢飞舟爽朗地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看了看阮萌,眼中闪着期待的光。   “不了,谢谢你,我昨晚都没睡好,既然没事了,现在想回去睡觉了。”王思佳摇摇头,紧张的神情放松下来后略显疲惫。   阮萌朝他摇头,“没心情吃烧烤了。”   谢飞舟也不勉强,他笑了笑对阮萌说道:“萌萌,那我先走了,再见。”   “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小事一桩。”   阮萌朝他挥了挥手,旁边的安蕾拉了下她的衣服下摆,小声说道:“他不错啊,你们没考虑复合?”   未走远的谢飞舟听到这句,沾沾自喜起来,前段时间萌萌还给他订了西瓜,现在碰到事情也找他,她可能还是对他余情未了。   要是阮萌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要对他说,快打住吧小老弟,她一点也不想死于四铁钉钉身地狱,光是想想,手心里就会传来灼热的疼痛感。   四个人分道扬镳,各自打车回去,阮萌回到家,看到李若非坐在家中,神情淡淡的,她扬起嘴角,语调欢快地对他说道:“我回来了。”   “恩。”李若非瞥了她一眼,不可否认,听到她的这句话,心情很不错,他唇角微扬。   “我昨晚睡的一点也不好,沙发太软了,现在去补觉了,待会我们去外面吃饭吧。”   “好。”李若非应了一声。   阮萌回到自己房间,倒头就睡。   另外三人也差不多是这个情况,回到寝室的安蕾换了身衣服,爬上寝室的床,戴上眼罩就睡觉。   解开了最近困扰她的心结,王思佳睡得特别好,特别是当她听到另一人均匀的呼吸声时,她想,有安蕾这朋友在,感觉好多了,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时候,从她的床底下慢慢伸出一只漆黑的手,手指干瘦,人影立了起来,立在床旁边,那只黑漆漆的手拿起王思佳放在床上的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对着她拍了几张照片。   一觉睡到傍晚,王思佳很久没睡这么好了,一看时间,她急急忙忙起来,晚上有她的课。   她赶紧起床冲了个澡,化个淡妆,在换衣服的时候,犹豫了下,特地选了最近才买的新衣服,不敢穿旧衣服,换好之后,急急忙忙出门了。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来到培训机构所在的商场,看着其他人欢欢乐乐地出门吃饭玩耍,她忍不住想,在培训机构上班就这点不好,家长放假她上班,家长上班她放假,忍忍吧,赚钱才是大事。   电梯到了4楼,她赶去上班的培训机构。   上完第一节 课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休息半个小时,八点开始第二节课,一直到九点下班,中间她回办公桌上吃饭,打开盒饭,刷会手机玩,保存了几张粉的男偶像照片,看了会沙雕新闻,她退出界面回到照片库去看帅气小哥哥的照片。   奇怪,怎么有她的生活照。   当她看到手机里保存的照片后,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后背发凉,她眼睛瞪大了些,照片库里是全是她睡觉的照片。   等等,不要自己吓自己,王思佳自我安慰着,阮萌的朋友已经找到黑影的元凶,这可能是安蕾拍的,昨晚她们睡一张床上。   她的心稍微放松了下,再一看拍摄时间,是10月2号的白天!   白天她家里明明没有一个人啊。   那是谁拍的照片?   哐当一声,王思佳往后退了下,办公椅滑出一段距离,盒饭打翻在地上,她脸色煞白,旁边的同事连忙询问她,还好吗?   王思佳陷入了惊恐的情绪中,听不到同事的话,她突然抬起头,把同事吓了一跳,她忽然想起来,白天睡觉时听到另一人的呼吸声,她以为是安蕾在,可是安蕾明明回宿舍了。   那是谁!那是谁啊!?   “阿姨,你过来打扫下。”同事见她神色惊恐,打开门让保洁阿姨进来打扫下办公室的地面。   王思佳恐惧地咽了下口水,神色惊慌,她找到领导,请了假,也许是因为她的表情实在是很不对劲,怕她吓到小朋友,领导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她走出培训机构,找了家咖啡店坐着,吵闹的环境莫名给她安全感,她给安蕾打了电话,神经质地说道:“安蕾,我的公寓里还有脏东西,有鬼,有鬼啊!”   惊叫声让四周吵闹的顾客们安静了下,他们看了眼这个女孩子,神色诡异,王思佳忽然就害怕起来,他们为什么这么看着她?为什么?   寂静只是一瞬间,咖啡店内很快恢复了热闹,王思佳却再也待不下去了,她赶紧给房东发了要退租的微信。   她颤抖着双手打字,押金不要了,把另外两个月的租金还给她就行了。房东考虑了下,很快同意了。   王思佳舒出一口气,转头看窗外,天彻底黑了下来,她不敢回那个家,打电话给安蕾,“我想想,还是搬回宿舍好了。”   “没问题啊,我先帮你去向宿管阿姨那说一下,最多被她说两句,没事的。”安蕾爽快地说道。   有朋友的安慰,王思佳感觉好了点,她去附近的美食店打包了零食和奶茶,打车回了学校。   学校的居住环境肯定没有自己租的loft公寓环境好,要考虑室友们的生活习惯,不能大半夜发出声音,可是和室友们住在一起,至少安心了点。   回到寝室,王思佳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安蕾,安蕾听完后同样心惊肉跳,特别是看到照片时,她后颈一凉,难以言喻地说道:“阮萌的朋友不是说问题出在那件连衣裙上吗?怎么还会有……”鬼。   最后一个字她小声地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总之那公寓我肯定不会回去了。”王思佳赶紧摇摇头,她也不怪阮萌他们,他们是好心,只不过这种事情太邪门了,正常人哪会有应对方法。   “那先住校,你交了住宿费,总不能赶你走。等过一段时间,你找同事当室友,这样安全些。”安蕾安慰了下她。   她点点头,和安蕾在寝室里看了会综艺,准备洗漱睡觉了。   晚上熄灯后,王思佳睡到了她原本的床铺上,白天睡太多,以至于她现在睡不着了。   寝室里只剩下她和安蕾两个人,四人寝其他两人不在,安蕾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特别明显。   王思佳越想睡觉却越是睡不着,她拿出手机,刷手机玩,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块屏幕,如果她转头看一下,会发现床旁边有个漆黑的影子,坐在一旁,低头看着她刷手机。   一直到早上,寝室外传来各种杂音,女生的交谈声,洗漱声,脚步声混在一起,把王思佳吵醒了,她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了。   起床后洗洗弄弄,换身衣服就到了中午,在食堂吃了饭,王思佳坐上学校前的公车前往单位上班。   今天的课程要教小朋友们捏泥人,泥人烧制之后,进入烧窑,就能做成一件瓷器作品,这个课特别受小朋友们的欢迎。   王思佳捏了个男人的形象,烧制完成后,作品出来了,一个面容模糊的石膏人像,身材细长条,四肢干瘦,像火柴人一样。以前画素描的时候经常会画雕塑作品,不知为何,这形象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下班后她接到房东的电话,和他扯皮扯了一会,双方约定了还钥匙的时间。她本来想打车回去,可一想到要损失两千五百块的押金,心痛了下,大四了她不能再伸手问爸妈要钱,算算生活费,发工资的时间,只好改坐公交车。   公交车一路开到了学校门口,王思佳回到寝室楼,她推开寝室门,里面漆黑一片,她把灯打开后,随口问道:“安蕾,你今天这么早就上床睡觉啊?”   没人回她。   王思佳奇怪了下,走到安蕾的床铺前,将手伸进栏杆,推了推床上的人,“安蕾,安蕾,你没事吧。”   隔着薄薄的棉被,只觉得那人很僵硬,王思佳顿时紧张起来,把被子一掀开,那人正好转过身来,极为模糊的一张脸,赫然是她之前捏的雕塑人形象。   “啊啊啊啊——”她惊恐地叫了起来。   人整个往后退,重重地撞在了对床的衣柜上,顾不上后背的痛,她赶紧把寝室门打开,一连开了好几次,那门像是被从外面锁住了一样,打不开。   身后,那个雕塑人从床上慢慢地坐起来,他扶着栏杆往下爬,倒立着往下爬,手先攀着栏杆,整个人倒立了起来,如同一只蜘蛛般。   这一幕吓得王思佳心跳加速,肾上腺素狂飙。   “救命啊!快开门啊!有没有人!”声音带着凄厉的哭腔,她不断握着门把手尝试开门,可门就是开不了,她不小心回头看了眼,雕塑人离她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她惊恐地尖叫着。   就在雕塑人要碰到她的时候,寝室门一下打开了,安蕾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她纳闷地说道:“思佳,你回来了?”   王思佳眼睛瞪大了些,惊魂未定地跪坐在地上,安蕾伸手想要扶她,她慌张地避开,眼神带着警惕和畏惧。   “思佳,你怎么了?”安蕾不解地伸出手。   “别过来,别过来。”王思佳害怕地望着她,她真的好害怕,她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个疑问,那就是——   你的室友真的是人吗?   晚上的商场人头攒动,阮萌提了两三个袋子,其他袋子李若非拎着,两人逛了一天的街,逛逛街买买衣服,再买点家居用品,她总算明白谈恋爱的好处了,就算再单调的事情,两人在一起也有趣多了。   逛完街,找了家甜品店休息下,冰激凌刚上桌,阮萌正拿着小勺子要吃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发现是安蕾。   “学姐,有什么事……”   电话那边传来安蕾焦急的声音,“阮萌,能不能请你的朋友再帮忙看看,思佳今天又遇到恐怖的事情了!”   阮萌看了眼李若非,他扬着唇角,心情不错的样子,她偷偷侧过身,用手挡住嘴巴,轻声说道:“她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   “电话里一时半会说不清,反正很恐怖。”安蕾语气不太好,她回头看了眼神经兮兮的王思佳,“她现在精神状况很不好,我打电话通知她父母了,可是他们飞过来也要时间,更何况他们过来也没用。”   “再说了,我们现在大四,毕业证就差临门一脚,她在这里找到了收入不错的工作,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安蕾不由急了,为朋友的遭遇感到痛心,“放弃这一切,没那么容易。”   “我明白。”阮萌神色也变了,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按王思佳现在的情况确实应该休学回家,可是休学后,毕业证的事情怎么办,工作的事情怎么办,这些灵异事件打乱了她的人生步骤。   她忍不住生气起来,到底是什么东西要这么害人。   挂了电话,阮萌朝李若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她拿起桌上的勺子,挖了一勺冰激凌递到他唇边。   李若非扬起眉,没说话,他张开唇,吃了口冰激凌。   “好吃吗?”阮萌放下勺子。   “说吧。”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你一定要帮帮忙,其实是我学姐,她最近刚签了个工作单位,搬到外面去住,loft单身公寓,女孩子都很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是她半夜老是看到一个黑色人影走来走去,我昨晚在她家过夜也看见了,然后我就找了……”阮萌察言观色了下,看他笑得温柔,心慌了下,她模棱两可地说道:“就找了人过来。以为事情结束了,可没想到——”   “等一等,找了谁过来,你没说清楚。”李若非看着她说道。   话题被他一下打断了,阮萌干笑了两声,“这件事不重要。”   “这件事很重要。”   “真不重要。”阮萌伸出双手讨好似地勾着他的脖颈,“你帮帮忙。”   “不帮。”李若非轻笑了下,很快拒绝她。   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所以她才找了谢飞舟来帮忙,古着衣服的解决了,为什么还有东西在缠着王思佳呢。阮萌放下双手,和李若非保持一段距离,小眼神无声地控诉着他。   李若非慢条斯理地吃着盘子里的冰激凌,他垂眸说道:“我警告你,不要去多管闲事。”   “谢飞舟二话没说就过来帮忙了。”阮萌不怕死地说了句,故意气他。   没想到李若非没有任何吃醋的表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她好奇地问道:“你不生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你对他又没感情,最多当他是小朋友。”李若非瞥了眼正迈着小短腿跑过去的小男孩。   感情他认为在她眼里,谢飞舟和这小男孩没什么差别,他抬起头,冷淡地说道:“我能感觉的到。”   什么感觉的到?阮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总之,你不要再查下去了。”李若非警告她。   不查就不查,阮萌刚冒出来的想法被他一句话浇灭,告知谢飞舟后,她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了安蕾。   她放下手机,眼神期待地望着李若非,李若非静静地看着她,她小心翼翼问道:“要不你送她一个开过光的符箓?”   他被她逗笑了。   符箓自然是没有的,阮萌回去后,翻遍了家里的每一处角落,没找到任何和玄学相关的物品,别说玄学了,就是连一张画符用的黄纸都没瞧见,他到底是把那些东西放哪了。   什么东西都没找到,阮萌不甘心,她想着,一些贴身的物品能代替原主,要不从他头上剪点头发,小眼神不断往他头发上瞄,直到李若非察觉了,她心虚地说道:“我看你发根呢,你看我的,头发长很快,黑发长出来,马上要变布丁头了。”   李若非轻轻推了下她的小脑袋,语气略显无奈,“你啊,想什么呢。”   剪他的头发无异于是从老虎头上拔毛,要不剪指甲,咦——阮萌马上一脸嫌弃,想想就不舒服。   她坐到沙发上,期期艾艾道:“你能不能给我个什么护身符,我好怕遇到这些诡异的事情。”   李若非总算明白她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地打扫房间,以及用炙热的眼神盯着他,看他的头发和手指,原来是为了这个。他轻笑了下,“没必要。”   他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鼻梁,“小呆子。”   “你说谁小呆子!”阮萌立马不干了,扑了上去,闹着闹着,李若非动作敏捷地翻了个身,将她压在沙发上,四目相对,气氛正好,他俯下|身,两人相拥在一起。   迷迷糊糊的时候,阮萌总算找回一丝神智,她呓语着,“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其实如果他再霸道强势点,阮萌很可能就招架不住,结果没想到,李若非撑起手臂,浅色双眸直直地盯着她,他嘴唇动了动,声音很轻,只是温柔地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她眨了眨眼睛,暗想,他是不是生气了?她想了很久,李若非刚才要说的话,回房间里反复琢磨着,想明白之后,她慌乱地看向他房间的门,他好像是在说,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想着谁?阮萌不解地想到。 第38章 室友03   国庆周一晃就到了最后一天, 阮萌回学校,刚到寝室, 朱雨辰赶紧从书桌上起来,她心事重重地说道:“阮萌,王思佳学姐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她现在整晚整晚的不睡觉, 白天睡一会,这样下去, 人肯定不行的。”   “她现在在哪?”阮萌放下包。   “和她爸妈在学校里的宾馆。”朱雨辰难受地摇摇头,“明明之前都好好的, 怎么会这样呢。”   阮萌深吸一口气, 她就是没办法看着认识的人陷入危机之中,“我去看看。”   “那你小心点。”朱雨辰叮嘱了声。   阮萌走出寝室楼, 听到几个女生在谈论大四有个学姐突然疯了, 她心里一紧, 加快了脚步,赶到了宾馆。   问了下前台, 她走到4楼, 刚到走廊,就听到女生尖锐的叫声,“我说了不回去!要是我回去了, 我的毕业证怎么办!大学没毕业我能找什么工作?你们到底是我爸妈还是我仇人, 我知道, 你们想把我送进老家的精神病院去!我告诉你们, 我不会如你们愿的!”   往前走了几步,争执声越来越大,阮萌一看,声音竟然是王思佳发出来的,看起来和和气气充满童心的学姐竟然暴躁异常,她惊愕了下,也许是她的目光太过明显,王思佳转过头来,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和她对了个正着。   见到阮萌,这个不太熟悉的人在,王思佳的态度收敛了些,人总是这样,对着熟悉的亲近的人发火,对陌生人却不能发泄情绪。   “学,学姐,你没事吧。”阮萌艰涩地说了句。   王思佳往前走了一步,赤红的双眸盯着她,阮萌莫名有些慌。   “阮萌,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就我遇到这些事情!为什么是我!我本来过的好好的。”她仰起下巴,眼泪流了下来,哭得一抽一抽的,脸颊抽动了下,“有工作有住的地方,人生才刚刚开始,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啊啊啊啊!一直有怪东西跟着我!”   她疯狂地摇晃着头,齐耳黑发散乱,她父母在身后露出不忍的表情,王思佳突然抬起头,怨恨地盯着阮萌,她口中低喃着,“为什么不是你遇到这些事……”   阮萌惊悚地往后退了下,搞什么,她和她非亲非故的,最多是刚认识的学姐,她又没害人,连一丝坏心眼都没有,她干嘛诅咒她!   王思佳不断逼近着她,她脚自动后退,直到后背撞到一具温热的身体,她回过头一看。   从她身后走出来一个青年,一如既往的黑衬衫黑西裤,他沉着地念道:“人仰望耶和华,静默等待他的救赎,你当默默地倚靠主,耐心等候他,你当及时停止恶意,离弃愤怒,不要心怀不平,以致作恶。”   脖子僵硬地梗着,双眼通红,神情狰狞的王思佳听到他的话后,浑身抽搐了下,她闭上眼睛,人一下栽了下去,沈牧洵轻轻拖住她,把人交给了王思佳的父母。   她爸妈惶恐地望着沈牧洵,“你,你哪位?”   “两位好,我是神父。”沈牧洵面无表情地回道。   为了增加可信度,阮萌在一旁狂点头,“叔叔阿姨,他真的是神父。”   王父和王母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出惊诧,神父?外国的宗教?外国的神父能对付中国的鬼吗?   王母抹了下眼泪,干巴巴地问道:“那个,神父,您能解决佳佳中邪的症状吗?她这个样子一看就知道是中邪,本来我们想骗她回去,找米婆看看。”   米婆?阮萌讶异地张大嘴巴,不是,他们准备找灵媒了,看来她小看民间对迷信的信仰了。   虽然现代社会,大家都说相信科学,可架不住一部分人相信有鬼的存在,就算不是相信有鬼,也相信灵异事件确实存在。香港还有黄大仙庙,台湾崇拜妈祖,泰国更不用说了养小鬼的传闻就没断过。   “我们那的米婆真的很灵。”   王父将王思佳抱回了房间,王母站在走廊上同两人说话,“有个男人死了,他死了之后家人收拾遗物,发现他在银行的存款单,去银行一问,取钱要密码,不然就取不出来。这怎么办呢?这家人就找了米婆,米婆让男人的鬼魂上身,一下就说出了存款密码,钱也顺利取出来了。”   “灵啊真灵啊。我就托人找了米婆,可佳佳却不肯回去,非说我们要把她送精神病院去。”她说着说着哭了起来,眼看着女儿变成这样,能不伤心吗。   看上去确实没他们什么事了,阮萌安慰了阿姨几句,“那我们走了。”她抬头看了眼不发一言的沈牧洵。   他点点头。   两人转身离开了,走出宾馆,阮萌这才问起,“你怎么来了?”   “谢飞舟说他没办法解决这件事,于是找了我,我正好有一场祭司要准备,他说你出事了,他说的不明不白,祭司结束后我就过来了。”沈牧洵平静地盯着她。   她被他看的心慌了下,避开他的视线,为了不让气氛变得太尴尬,她故作轻松地问道:“不是我有事,刚才你也看到了,是我刚认识的一个学姐。你说,她是不是附魔者?”   “有些许痕迹证实她曾被恶灵缠身,但情况已经开始好转,按道理,再过不久,她就能恢复正常生活。”   阮萌蹙眉道:“不对,她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了,如果说一开始她只是睡不好觉,焦虑敏感,现在则变得歇斯底里,暴躁不已。”   “这也是我奇怪的一点。”沈牧洵沉思了下,“你把关于她的事情再详细和我说说。”   “恩。”阮萌严肃地点点头。她把从国庆周第一天见到王思佳的事情,以及后来通过安蕾得知的怪事告知他。   他沉吟了片刻,“这么说一开始的恶灵是附在那条裙子上,裙子由谢飞舟找到并烧掉了,那么也就解释了她身上只剩下淡淡的黑气。”   经过安静的林荫道,阮萌不由想起上次和沈牧洵见面时的景象,她脸莫名发烫,肯定是尴尬的,偷偷瞥了眼他英俊神圣的侧脸,她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能亵渎神父呢,这是罪恶。   “她后来在自己家中遇到怪事,我想去她的家里看一看。”见她正发呆,沈牧洵耐心地叫了她的名字,“阮萌,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阮萌。”   “啊?”阮萌总算回过神来,她不敢直视他的黑眸,移开视线后说道:“好,我带你过去。”   沈牧洵原本想说,他一个人去就可以了,可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   到校外,打了车,晚上路况状况良好,出租车很快驶到了大厦前,这一路上两人无话,各自看向窗外。   阮萌纯粹是尴尬的,她觉得自己那种念头特别罪恶,正在自我反省中。漆黑的车窗上映出他的侧脸,难道越是禁欲清冷的人,越让人有犯罪的念头?她在心里哀叹,顺便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阮萌啊阮萌,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想到李若非,她先打了个寒颤,那些念头像水蒸气一样立刻消散了。   大厦门口的房产中介开着,灯火通明,阮萌在外面张望贴出来的房型时,房产中介小哥走出来,笑呵呵地招呼两人,“美女,帅哥,是买房子还是租房子?”   阮萌一眼看到王思佳之前住的房子已经放出来出租了,她指了指,“我想看这间。”   “没问题,我这里有钥匙,马上带你们去看。”中介小哥回到办公室,取了一串钥匙出来。   阮萌和沈牧洵跟在他身后,中介小哥没话找话道:“两位是情侣?是不是找房子同居啊嘿嘿嘿,不用不好意思啊。”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沈牧洵冷声道:“不是。”   “哦。”气氛一下子变冷了,中介小哥再次寻找话题,“你们是哪里人啊?”   “这和看房子有关系吗。”沈牧洵神情冷漠,黑眸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电梯到了,中介小哥走在前面,他自顾自地嘀咕着,“问问怎么了,瞧把你能耐的,行,行,不问了不问了。”   走到门口,他拿出钥匙,打开门,转身朝两人说道:“就是这了,之前住的是一小姑娘,她东西还没搬,你们确定要的话,我找人过来先搬走。”   这间楼层挑高的loft公寓和阮萌之前见的没差别,有些地方落了点灰,加上空气不流通,看来王思佳有段时间没回来。   沈牧洵走进房间后,来回打量了下,他看了眼中介小哥,“我们想仔细看看。”   “你看吧,看吧。”正巧中介小哥来了个电话,他一接起电话,眉飞色舞地说道:“董先生,那套别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他把门关上到走廊去打电话了。   门一关,沈牧洵迈着长腿往上走,他跪在床前,往床底下看,看不清楚大概,他起身把床推出了一段距离。   阮萌急忙跑上楼,紧张地问道:“看出什么了?”她也学着他的动作,将床往一个方向推。   “这里有些许恶灵的痕迹。”沈牧洵说着抬起头,恰巧这时,阮萌也抬起头,彼此的距离非常近,四目相对,那种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他暂时忘记要追查恶灵,而是奇怪地问她,“我们以前见过?还是……”   “不可能的。”阮萌急忙脱口而出。   他的黑眸沉了沉,低声说道:“说的也是。”   阮萌心悸了下,低下头,不敢去看他,她说谎了,她上次在菱形铜镜里见到的男人就是沈牧洵,他替她梳头发,还有那声娘子的称呼,难不成他们前世是一对夫妻?   不要了吧,情况已经够复杂了,她在心里哀嚎。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阮萌一看来电显示,转过身去接电话,“喂,若非。”   听到她的话,沈牧洵抬起头,定定地盯着她纤弱的背影,他抿了下唇,低头继续查看,这块木地板不断散发着黑气,黑气几缕几缕地往外冒。   “我在哪里?我当然在寝室里。”阮萌又说了次谎,她可不敢告诉李若非,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哪怕他们正在追查灵异事件,要是被他知道,恐怕这次要把沈牧洵的四肢都砍了,一想到这,她心抖了下。   “寝室?”电话那边的李若非微蹙着眉,“那为什么我听到有男人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阮萌心惊肉跳地回头看沈牧洵,他一句话都没说啊。总不会是中介小哥讲电话的声音传进来,被他听到了,那他的耳朵是多尖啊。   “可能是寝室楼外的吧。”阮萌打着哈哈。   “不是。”李若非的语气不由加重了些,他神情变了,紧张地说道:“阮萌!快离开那里!你快回来!”   “你说什么?你到底听到什么声音了,没有男人在讲话啊。”阮萌盯着沈牧洵,他一个字也没说,嘴唇动都没动。   总不会是旁边有人……阮萌手指一动,不小心按掉了电话,眼神无声地恐惧着,内心动摇不止。   从电话里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男人们讲话的声音混在一起,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电话挂断了。   李若非转身跑了几步,从阳台跳下,他稳稳地落在地上之后,对双脚施术,一下子跃到了她的学校。   “喂喂?”阮萌看了看手机,她奇怪地说道:“他说有男人的声音,是不是误会了?”瞧见沈牧洵冷漠的神情,她心虚地说道:“我会向他解释的。”   “恩。”沈牧洵轻点下头。   他指着地面说道:“黑气就是从这里发出来。”   阮萌紧张地咽口水,她惊悚道:“总不会像恐怖片里一样这里面埋了尸体吧,要砸开看吗?”那房东不得把他们揍死。   她正这么想的时候,从地板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漩涡,非常小,紧接着变大,沈牧洵的脚一下子消失在其中,她惊恐地睁大眼睛,“你的脚!小心!”   伸出手去拉沈牧洵,那个黑色漩涡一下子变大了,他的双腿陷入了黑色之中,她慌忙伸手去拉他,触碰到了他的手。   他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下,抬起头来,厉声喝道:“不要碰我!你快离开这里!”   可是来不及了!阮萌心慌意乱。   当她的手碰到他后,他试图甩开她的手,就在这时,整块地板变成了一片黑色,将二人直接吞噬进去。   中介小哥打完电话,推开门,“两位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兴趣租下来?”   他抬头看看二层,再看看洗手间,纳闷地说道:“奇怪,人呢?走了也不说一声,真讨厌。”   中介小哥退到门外,将门锁了起来。   简洁温馨的loft公寓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片风平浪静。   阮萌惊恐地尖叫着,紧接着她重重地跌在一个地方,好在身下的触感很柔软,缓冲了下,她头晕目眩,站起身来,脚像是踩了棉花一样,她一下栽倒,扶着旁边的柜子才不至于跌倒。   这什么鬼地方?她环顾了下四周,雕花大床,带着铜镜的梳妆台,古朴却精致的家具,她顿时倒吸一口气,这特么不是穿越必备吗!   马上就会有个丫鬟模样的人推门进来,冲她大喊:“小姐,你终于醒了。”   她刚这么想着,木门一下就从外打开了,阮萌紧张地往后退了些,那些个仆人鱼贯而入,为首的一个急匆匆地说道:“诶呀,小姐怎么还没梳妆打扮,这要误了吉时了。”   妈呀,真的被她猜中了,阮萌胆战心惊地被她们拖到了梳妆台前,有人给她描眉,有人给她梳头。   “小姐怎么一动不动啊。”   “真奇怪。”   奇怪的明明是你们!阮萌在心里大喊,要是见到四五个无脸丫鬟,穿着古代服饰往她身上招呼,她敢动吗?她当然是吓得不敢动了。   她内心战战兢兢,不知道是该配合她们演戏,还是哭出来,这么想着,她真的害怕地哭出来了。   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沈牧洵在哪里啊?她偷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好了,这里连讯号都没有,直接变成无服务了。   “快,快换上衣服,再耽误就来不及了。”   两个无脸丫鬟替她穿上青衣,戴上一顶帷帽,视线被遮挡,阮萌被无脸丫鬟领着往前走,周围都是穿着古装的无脸人,这也就算了,她还被门栏绊了两三次。   往前走,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她听到不少人的催促声,似乎是在催促新娘子快点出来。   她偷偷抬起帷帽的纱布,想看一眼到底是怎么情况,立刻被旁边一人按下。   “这可不行,不能让外人看见。”   被丫鬟一碰,阮萌身体僵硬,接着被扶上了一辆马车,外面哄闹的声音更大了,哄闹过后,马车向前行驶。   到底是怎么回事?阮萌心急如焚,还没等她想清楚该怎么办,马车停了下来,她被人搀扶下去,从仅有的视线来看,她踩着青布穿过前厅,来到了大堂一类的地方。   她就这么站着,然后只听到拜堂这个词,她心一惊,人还是站着,没人胁迫她跪下,旁边身着红衣的男人重重地跪了下来,双膝跪地。   阮萌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她着青衣,男的穿红衣,红男绿女,红配绿,这搭配真是精彩。   结束这诡异的礼仪之后,阮萌被带进了一间房间,她不敢摘掉帷帽,怕一抬头,那些无脸人齐齐望着她,她岂不是以后做梦都要被吓醒。   喧闹的情况戛然而止,无脸人们退出了房间,她只听到另一人的呼吸声,有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眼前,她决定自己动手,摘下帷帽,瞧见对面的人是谁后,眼睛瞪大了些。   沈牧洵站在她跟前,一脸纠结。   “你在这里就好了,幸好没走散。”阮萌松了一口气,她看看周围火红的装饰,打了个寒颤,“这里到底是哪里?我们是不是不小心来到了影视城?”   “影视城?”沈牧洵从桌上拿起一个瓢。   阮萌见状,拿起另一个,“什么东西,葫芦?”   “是合卺酒。”沈牧洵刚要放下,没想到被一股力量牵扯住,他拿起酒壶往里倒酒,往另一半的葫芦里也倒了酒。   “古人成婚时要喝的酒。”阮萌眼看着他往自己杯子里倒酒,她奇怪地看他一眼,他脸色难看,眼神挣扎。   两人身体自发地动了起来,像是提线木偶一样被人摆弄着,阮萌不敢喝这里的东西,要是喝了这酒,永远留在这里怎么办了,恐怖电影都是这套路。   他们惊愕地对视着,酒从唇边滑落,红蜡烛流下了泪。   好不容易以为这茬完了,阮萌又被控制着坐到了梳妆镜前,她的面前是一面菱形铜镜,赫然和之前看到的没两样,她拿起梳子梳着头发,手上覆盖着另一只大手,她惊恐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不知道。”梳完头发,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拿起一把剪刀,剪了一束阮萌的头发下来。   接着抬起手,剪了自己的头发,沈牧洵接着将两撮头发缠绕在一起,放入一个红色布袋之中。   “我们明明是在那间loft公寓了,这里到底是哪里?”阮萌欲哭无泪。   结束了这一系列诡异行为,沈牧洵精疲力竭,他摇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这里应该是异世界,那个公寓的床地板下面是异世界的入口。”   “你的学姐所遇到的怪东西,是从那里出来的,对方也许认为她是他的室友,拍照确认过后,一直跟着她。”   这室友可没人敢要,阮萌无语地想着。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股力量暂时消失了,阮萌能自由活动,她转过身问他。   沈牧洵冷静地思考着,他环顾着四周,“找出口,找这个世界的出口。”   出口会在哪里?这里根本不是正常的世界,要是被留在这里,光是想想,阮萌就不寒而栗,眼眶红了些。   沈牧洵察觉到后,低声说道:“不要害怕,我和你在一起。”   虽然知道这是安慰人的圣经文,但至少有个人和她一起,不是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被扔进异世界。   门外忽然又响起了嘈杂的声音,只听一声响亮的铜锣声,有人喊道:“二位新人,该洞房了——”   红蜡烛上的火猛地熄灭了,两人再次对视了一眼,面色惊悚,齐齐被推入大床上,红帷帐落了下来,自动合上。 第39章 室友04   “说, 人呢。”李若非神色阴沉,他面前的谢飞舟整个人腾空而起,接着被重重地甩了下来, 谢飞舟正想起身, 无数鬼魂将他团团围住,从头到脚围了个严实,它们弯着腰, 空洞洞的眼睛盯着他, 漆黑的嘴巴一下子张大,好似很关切他。   妈呀!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大佬,拜托你讲点道理, 我真没见到萌萌,我就国庆第二天的时候见过她, 我们也没单独相处,还有她的女生朋友在, 我绝对没有撬你墙角。”谢飞舟不敢起身了,索性闭上眼睛,他越解释越觉得忿忿不平,他可什么坏事都没干。更何况是李若非先撬他墙角的, 男小三还打上门来, 他的苦找谁说去。   “谁问你这个了。”李若非手一挥, 他拎起谢飞舟的衣领。   谢飞舟睁开眼睛, 眼睛立刻变成一片灰白。   “镜妖, 你竟敢……”   四周瞬间变成一片黑暗, 李若非抬起头,只见两个人影在前方,他清楚地看到阮萌挽着沈牧洵的手臂,对另一个男人笑靥如花,沈牧洵低头朝她微笑了下,两人相携离去,只留下背影给他。   “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镜妖发出猖狂得意的笑声,对他能钻进李若非的内心感到非常兴奋。李若非灵力强大,欺骗他,试图窥探他的内心,从来没有成功过,可这一次,竟然让他钻到了空子。   可见他是真的慌了。   谢镜笑嘻嘻地说道:“哦,原来你怕被人戴绿帽啊,别担心,只要是男人都不能忍,我理解,我理解。”   幻象一下子消失了,李若非清醒过来,他一张俊脸绷紧着,神色恐怖地盯着谢飞舟。   他阴恻恻地问道:“有何遗言?”   谢飞舟手撑着地面,往后退了些,“大哥,大哥,爸,有话好好说,刚才那个是谢镜在恶作剧,真不是我的错。”   “你怂什么怂!”谢镜大喊道。   “拜托,人家好歹救过我,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目睹谢飞舟像个精分一样自言自语,李若非不耐烦起来,他冷声问道:“她同学的房子在哪里?不说的话,你就死在这算了,以后成为我养鬼的容器,反正阮萌也发现不了。”   “我知道!”求生欲发作,谢飞舟忙不迭地点头,“我去过那房子,她同学后来又找过我,可是凭我的能力解决不了这怪事,于是就把这事告诉神父了,神父不知道去了没有。”   神父,沈牧洵,李若非眼眸缩了下,他神情狰狞道:“快带我去。”   谢飞舟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他一边挨着镜妖的骂一边接受着李若非恐怖的视线,他拿起车钥匙,心想,他这是造了什么孽。   没几分钟,跑车很快开到了这幢大厦,谢飞舟拿出手机看萌萌发给他的微信,确认了下房号,带着李若非来到房门前。   很普通的白色大门,谢飞舟正想着要怎么开门,哪知李若非手一抬,门锁自动打开,他只看到一只小鬼钻出锁眼,抬起头朝他呵呵冷笑了下。   谢飞舟权当自己没看见。   “大哥,这不是在私闯民宅吗,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谢飞舟说归说,跟着李若非的脚步,他赶紧闪身进去,把门关好。   李若非对他视若无睹,在房间里看了一圈,径直走上楼,垂眸看着地板上的痕迹。   “床被人推到旁边了,为什么呀。”谢飞舟探头探脑地问道。   “你怎么还没走?”李若非冷冷地瞪了眼谢飞舟。   谢飞舟噤声不说话了,他给阮萌打电话,发现打不通,心里觉得奇怪,“萌萌去哪了。”他这才想起李若非找他的事情,一下子慌了,焦急地问道:“萌萌真不见了?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李若非检查完了地板,发现上面一丝黑气都没有,就在阮萌挂掉他电话的瞬间,他失去了与她的联系,无法感知到她,只知道在那之前,她的心情有过波动,原来是和沈牧洵在一起。   他的表情越来越冷,谢飞舟抱紧了双臂,明明才十月份,怎么会有寒意。   入口应该是在这里的,可是被人封住了,一丝黑气都没外泄,李若非站起身来,脸色阴沉。   “她那个被鬼缠身的同学,你知道在哪里吗?”他转头看向谢飞舟。   突然被问,谢飞舟吓了一跳,想了一会,反应过来,“知道,知道,我有萌萌学姐的电话,好像是叫安蕾的,她给我打过电话。”   他拿起手机,拨打了安蕾的电话,从她那里知道王思佳正在学校的宾馆里。   得知地址之后,李若非转身就走,谢飞舟握着手机跟在他身后,喊着:“等等我,我也一起去,萌萌出事了,我不能袖手旁观。”   上次她奋不顾身地救他,这次知道她有危险,他不能置身事外。   李若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说话,谢飞舟被他看得心虚了下。   跑车驶向学校的方向,李若非为了节省体力和灵力,不再施术,他沉着脸,想的是阮萌和沈牧洵进到了什么地方,一想到这两人相处在一块,他的神色就狰狞了下,语气森然地命令谢飞舟,“再开快点。”   谢飞舟无奈,不可否认他也心急,一踩油门,跑车轮胎划过地面,配合着引擎声,在夜色中发出刺耳的声音。   红帷帐中,望着身上男人痛苦压抑的表情,阮萌有种恍惚感,好像是她在强迫男人一样。   两人目前衣衫整齐,只不过双方动作僵硬,阮萌像是被钉在了床上一样动弹不得。   沈牧洵高大的身体僵硬至极,他梗着脖颈,英俊的脸扭曲着,嘴里念着圣经,他正在和那无形力量进行着对抗,那力量不断迫使他往下压,去接触近在咫尺的女孩。   两人像是磁铁的南极和北极一样互相吸引,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触碰在一起,硬是把情况变成了磁铁的南极和南极,相互排斥。   冷汗从他的额前滑落,滴落在阮萌的脸颊上,她瞬间回过神来,一不小心,她就晃神了。   她试图从床上起来,翻个身滚到床下去,可是一股吸力牢牢地将她禁锢在床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喜欢窥探这种事情。   “放开我。”一想到被莫名的力量强迫,阮萌忍不住恼怒起来,背部暂时离开了床铺,和这力量对抗,使劲时她脸不由涨红了些。   沈牧洵痛苦地维持着动作,不与她有所触碰,视线向下,看到她绯红的脸颊,他心思有一瞬间的恍惚,魔鬼在这瞬间进入了他的内心。   【你喜欢她的吧?你喜欢她的善良,她的勇敢,她的单纯。】   【哪怕知道你是个驱魔祭司,她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你,也没有厌恶你,她和那些惧怕你的人都不一样。】   【我想她也是喜欢你的,不然她不会为了救你,抓住你的手,被拖进这个世界。】   是这样吗?   沈牧洵眼神变了,不,不对,他很快恢复过来,痛苦地哽咽道:“不,这是亵渎主神,我不能违背我的信仰。”   【低头看看,你看,她真可爱。】   有只无形的手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低下头。   视线从她漂亮的脸蛋到纤弱的脖颈,再到精致的锁骨,她皮肤白嫩细腻,泛着健康的红色,看上去异常可口,双眼湿漉漉的,惹人怜爱。   不,他怎么能有这种邪恶的念头,沈牧洵惊悚地睁大黑眸,他不断往后退,那股力量陡然变强了。   他的脑中突然出现阮萌和李若非接吻的画面,那时他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为什么会不舒服呢。   他不知道,不知道啊。   【傻瓜,是嫉妒,而这是情|欲,这些是人的本能啊。】   这声音就像是伊甸园中诱惑亚当夏娃的蛇,从他的身后滑行而上,附在沈牧洵耳边窃窃私语,向他诉说着七宗罪,纯洁的白色渐渐染上黑色。   【你和她已成婚,男女结合,这一点也不肮脏下流,这是件神圣的事情。】   阮萌感觉束缚着她的力量渐渐变弱,取而代之的是她看见沈牧洵的眼睛变得越来越不对劲,他的眼神直愣愣的,邪恶正在侵蚀他的内心。   这正是被蛊惑时的表现,她慌得不知所措,在心里想着李若非,要是他给她张符箓,来个护身符之类的,情况会不会就没这么糟了。   事到如今,她不能等待着李若非伸出援手,或者期待沈牧洵能从恶灵的蛊惑中走出来,紧要关头,还是要靠自己。   慌乱之中,她瞥见沈牧洵手腕上的十字架项链,她伸出手要取,可那股力量像是察觉了,手像是被千斤重的东西压住一样,动弹不得。   那股力量消失后,她白皙的手腕上赫然是血红色的爪印,她内心颤抖了下,眼神染上了恐惧。   现在该怎么办?   她脸上浮着红潮,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眼神像鹿一样惊慌,有种凌|辱之美。   眼看着沈牧洵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陌生和恐怖,阮萌心悸了下,她猛地摇头,叫道:“沈牧洵,你清醒一点,不要被这里的鬼同化了,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你不能背德!”   她也不能背叛男朋友,一想到四铁钉钉身地狱,她不知道该害怕这鬼还是李若非。   这实在是太可怕了,不知道这个异世界的鬼在打什么主意,它看透了人心,看到了他们害怕的地方。   要是他们两人真的按照它的心意结合,这一举动直接伤害三个人。   她的声音令他清醒。   沈牧洵全身颤抖了下,他像是回过神来了,艰难地举起手腕,咬着十字架,他咬字模糊,失去了以往的清冷,费劲地念道:“ 上主是我的保护者,是我生命的支持者,求你从仇敌手中拯救我。”   “阿——门——”   那股无形力量一下子消失了,沈牧洵翻过身,气喘吁吁地躺在床的另一边,望着头顶上方红色的帷帐,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坚持住了,坚守住了内心,没有被恶灵蛊惑。他侧头看了眼同样放松下来的阮萌,女孩子娇小柔软的身体,散发着好闻的香气,明明近在咫尺,他痛恨自己心里的肮脏念头,他觉得他在用精神亵渎她,在脑海中玷污她。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令人作呕的人呢,他为自己心底的邪恶感到羞愧以及羞耻。   阮萌浑然不知他的纠结,她翻过身,直接从床上掉了下去,这一摔,反倒是把人摔清醒了。她拍拍衣服,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瞧见沈牧洵黑发湿透了,她关心了句,“你还好吧?”   “我没事。”他一说话,就吐出一口血,血沿着唇边滑落,“我们快点找出口。”   可是出口在哪里?   阮萌试图打开木门,门被关得死死的,外面像是一个人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要是若非在这里就好了,他也许能有办法。”阮萌喃喃地说了句。沈牧洵专攻驱魔,对付西方的超自然现象有办法,可这是东方的灵异事件,可能还是李若非更懂一些。   这轻喃声若有似无地飘入沈牧洵的耳中,他身体震了下,眼神复杂地盯着她的背影。   阮萌以为他没听见,她也是随口说的一句,没有别的意思,要是知道自己会遇上这种事,要不她也干脆转系算了,转到民俗学专业,跟着大佬研究玄学。   可这碗饭,有那么容易吃吗?讲的是血脉和机缘,不然就不叫玄学,叫科学了。   她七想八想,这边碰碰,那边摸摸,愣是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他们像是被关在了这个洞房之中,被遗弃在异世界。   她找累了,坐到他旁边,沈牧洵闭着眼睛,试图平稳呼吸,将那些不堪念头赶出脑海。   他突然抬起头,一向冷淡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惊恐,他冷冷地说道:“阮萌,闭上你的眼睛,往上看。”   阮萌照他的话做了,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双手撑在床上,不自觉地想要握住他的手。   在他们的头顶上方,赫然是一张巨大的鬼脸,闭着眼睛反倒能看见狰狞鬼脸,睁开眼睛却是古代房屋的房梁。   “原来是这样。”阮萌倒吸一口气,她手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他的手像被针扎到一样立刻缩了回去。   她尴尬地收回手,以为是被沈牧洵讨厌了,对他的态度更加小心翼翼和礼貌。   “我们走,你……”沈牧洵拿起系帷帐的绳子,递过去,“你牵着这头,我拉着这头,闭上眼睛,不要被恶灵蛊惑,我们走出去。”   “好。”阮萌点点头,心想,牵个手不是更方便,可想想他要避嫌,这样也好。   闭上眼睛,一下子失去了空间感,阮萌迈开步伐走动着,一想到头顶有张巨大的鬼脸,她头皮发麻,只想快点出去,脚步不自觉加快了些。   按照走过的距离,这里应该是一堵墙,她喉咙动了下,紧张地跨了过去,跨出去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   学校的宾馆内,当谢飞舟敲开房门后,王思佳的父母面露诧异地看着这两个男孩子,“你们是谁啊?”   李若非理都不理这两人,走进房间,来到了王思佳的床旁边。   “诶,你谁啊,不声不响地进来干什么?”王父问道。   “叔叔,叔叔,别生气。”谢飞舟拦住王父,陪着笑脸说道:“我们是王思佳她朋友,知道她出事了,过来看看。”   “看归看,你们别吵醒她呀,她好不容易睡着。之前有个神父过来,念了几句,她才冷静下来,要是醒了……”王母焦急地念叨着。   “明白,明白。”谢飞舟赶紧安抚他。   话刚说完,床上的王思佳直挺挺地坐了起来,这一举动令在场的几人吓了一跳。   “别急,我把她摁回去。”   谢飞舟正要动手呢,李若非口中念道:“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开口,万鬼伏藏,急急如律令。”   王思佳父母惊讶地对视了眼,感情他也是个灵媒,可是灵媒不是要开坛做法,准备好吗?怎么一下就开始了?   宾馆的灯砰的一声灭了,以这个房间为圆心,逐渐扩散,整个宾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王思佳父母心不由揪起来。   从床底下慢慢爬出一个人形的黑色生物,他伸出干瘦手臂,朝李若非呲着牙。   借着路灯的灯光,谢飞舟看清了这人形怪物,吓了一跳,旁边的阿姨惊叫一声,直接晕倒了,她老公接住她,心里也骇然,不断往后退,张口结舌。   “回。”李若非表情都没变一下,冷冷地说了一个字。   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他是要用这个方法逆向找到入口。   瓷砖地面上瞬间升起一缕缕黑气,黑色人形生物狰狞地叫着,如火柴棍般的双腿陷入了黑色之中,像是被沼泽吞没,它不甘心地尖叫着,类似于人的咆哮嚎叫,在黑夜中显得瘆人无比。   像人却不是人,这才是最恐怖的。   谢飞舟很怂地说道:“我想我要回去换条裤子。”差点被吓尿了!   李若非咬开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血符,暂缓了洞口的关闭,符咒还不够,他瞄上了一旁的谢飞舟,“你过来,站在这里。”   “啊?为什么?”谢飞舟不明不白地迈开腿。   镜妖一下子喝住了他的动作,“别过去,你是不是傻逼!他在借你的阳,让符咒的效果增强,阳气耗尽,你会死的。”   “给我过来。”李若非哪会管谢飞舟的死活,他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可违抗的力量,压迫感十足。   谢飞舟身体僵硬地走了过去,他一脸惊恐,如果镜妖说的真的,那他会不会死啊。   李若非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是你非要跟过来救人,临到关头,怎么后悔了。”   谢飞舟欲哭无泪,咬牙点点头。   李若非定定地看他一眼,也算认可他的这股傻劲了。   “放心,借阳这件事我有分寸,要是你出事了,对我的气脉会造成损伤,为了我自己,我会掌握好分寸。”   一听到他这话,谢飞舟稍微安心点了,他只要站这就行了,镜妖大骂他被骗了,没用的家伙,他左耳进右耳出,守好这个洞口。   李若非直接踏入洞中,他开了慧眼,眼看着各种魑魅魍魉从身前经过,他渐渐感应到了阮萌的所在,朝她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阮萌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彻底失去空间和时间的感知,对人来说,这是非常恐惧的。   她试图朝沈牧洵搭话,就算他再讨厌她,她也只能找他说说话,才能制止住自己的恐惧。   “沈牧洵,你在吗?”阮萌开口说道。   “我在。”清冷的男声在她前方响起。   “我们走了多久了,会不会一直走下去啊。”   “不知道。”   过了一会,沈牧洵说道:“你很爱你现在的男朋友吗?你刚才提到他了。”   难不成他刚才听到了,以为她在贬低他,阮萌心一紧,她不是那么不知好歹的人,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知道的,术业有专攻,他对这方面了解点,你的方法更适合西方,像是招魂、驱魔啊超自然现象之类的……好吧,我解释不清楚,在这里把我脑袋都搞混了。”   “我要问的不是这件事,我在问,你爱他吗?”他厉声问道。   她想到李若非,其实一开始,肯定是害怕更多,后来发现,和他相处起来也不难,她渐渐习惯了和他相处。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的话步步紧逼,语气带着命令的形式,不像是沈牧洵会有的语气。   “回答我。”   他的声音好不对劲。   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阮萌心慌了下,悄咪咪睁开眼睛,只看见天空中伸出无数只漆黑的手,不断挥舞着。   “啊——”   她抬头看见一个黑长发,穿着古代服饰的男人站在她的前方,他双目通红,眼白呈现黑色,神情狰狞,灰白的脸上布满了青紫色甚至是黑色的血丝,她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啊啊啊——”   “回答我!”他伸出双手,尖利的黑色的手紧握着她瘦弱的肩膀,她的衣服变成一片焦黑,肩膀像是在被火烧一样,灼热的疼痛感袭来。   “好痛!”阮萌感受到痛楚,神情痛苦。   那双手忽然放开了她的肩,他仓惶地往后退了些。 第40章 室友05   阮萌很想撒腿就跑,她也这么做了, 可没跑几步, 一只脚被地面上伸出的黑手抓住了, 脚腕上传来火烧般灼热的疼痛, 她重重地跌在地上,她赶紧闭上眼睛,快速从地上爬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她顾不上什么了, 嘴里慌乱地叫道:“妈妈, 妈妈, 救我!”   人潜意识中是将妈妈当作一个避风港, 寻求妈妈的保护是天性,当想到还有谁能保护她, 阮萌大喊道:“若非!若非!李若非!”   “不准叫他的名字!”身后的鬼步步紧逼, 他神情越发暴戾。   阮萌跑出一段距离, 慌乱中想起沈牧洵人呢, 她低头一看,那根绳子握在她的手中,那他人在哪里?   仔细想想,刚才惊魂未定,她没注意绳子的另一头握在哪里,现在想来, 绳子是握在那鬼手里。   沈牧洵被鬼上身了!   阮萌停下脚步, 不再跑了, 她回过头,努力镇定了下,尽管她双腿发软,她强迫自己挺直腰板,声音颤抖地说道:“你从我朋友身上出来。”   “我们已成婚,你随我回去。”鬼见她停下逃跑的脚步,原本暴虐的情绪收敛了些,他敛神,猩红色的双眼沉沉地盯着她,伸出手,一看到自己尖利的爪子,在碰到她脸颊的时候收了回来。   阮萌狂摇头,不不不,她一点也不想当鬼新娘,她结巴道:“我,我已经结婚了,这是重婚,这段婚姻无效的。”   他身后瞬间涌起一团黑气,那张巨大的人脸张开漆黑的嘴巴,“你说什么。”   吓得阮萌噤若寒蝉,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说的是实话,我已经有一段事实婚姻……”   “住口!”   黑气从沈牧洵身上出来,他正常的上半身逐渐显现出来,阮萌一下子掌握到了窍门,她稳了稳心神,继续刺激鬼,让鬼从他身上出来,“真的,我已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了,我们还是算了吧,他的名字是李……”   “不准叫他!”黑气瞬间涌到她的跟前,扑面而来,张开大嘴如同要将她吞噬,明明没有风,她的头发却被吹得散乱。   鬼从沈牧洵身上离开了,只不过他依旧呆立在原地。   阮萌紧紧闭上眼睛,不敢去看那团黑气,完了,她是不是会永远被困在这里,与鬼为伴,这种恐惧牢牢揪住她的心。   就在这时,一张黄色符箓从天而降,黑气被打散了,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黑气落到不远处,逐渐凝成了一个人形,先是头颅,那双恐怖的红眸盯着走过来的男人,他一头银发,身材瘦削,神情冰冷。   “李……若非。”阮萌说完了人名,见那鬼盯着不远处,她回头一看,顿时欣喜若狂,她撒腿跑了过去,伸出双手,像是归巢的鸟儿一样回到他的怀里,一下抱住他。   她呜咽着喊道:“我让你给我个护身符,要是有护身符也不至于这么惨了,你总算来了呜呜呜——”   她语无伦次,但她的举动毫无疑问是依赖着他的,李若非收起了那些危险的念头,他低下头,手抚着她的脸颊,与她耳鬓厮磨了会。   这温存的动作令阮萌惊讶不已,她抬起头来,几乎忘记了呼吸,因为他的眼神从没这么有感情过,不是那种淡淡的嘲讽,而是温柔中夹杂着贪恋,她简直要溺死在他的视线中。   两人如鸟儿般互相梳理羽毛,这伉俪情深的举动让目睹这些的鬼怒火中烧。   那些插在天空中的黑手停止了摇晃,一只只手撕开天空,露出了完整的漆黑的身体,它们落到了地面上,将两人团团包围住。   “这特么都是什么啊!”阮萌惊恐地抱紧了李若非的手臂,她将脑袋缩在他怀里,她一点也不想被这些鬼分尸啊。   “过来——”低沉的声音响彻整个天空,“阮萌,你过来——”   别叫她的名字,阮萌紧张地摇头,鸵鸟般地埋在他怀里,吓得瑟瑟发抖。   “别叫她的名字。”李若非冷冷地说道。   他轻轻将她推开,朝她使了个眼色,让她带上沈牧洵,“走。”   “李若非!”黑气形成的人脸色狰狞暴戾,像是响应着他的怒吼,那些漆黑的怪物将李若非围成一团,朝他咆哮着。   李若非脸色不变,他从掌心里抽出一把唐刀,长柄横刀,刀身笔直,手柄上雕刻着一条龙,一段金色一段是银色,金银相交显得无比华美,剑柄上挂着穗饰。   怪物高高跃起,张开漆黑大口,他神情冷漠地挥起刀,手起刀落,转眼就将那些怪物斩杀,其余的怪物见状,不敢靠近。   竟然是有智慧的吗,阮萌见状,惊恐地往光亮的方向跑,在不远处有一团类似于阳光的光线照射进来。   沈牧洵总算回过神来,他很快搞清楚状况,拿起手腕上的十字架,白色的光从怪物的身体内部出现,它们发出痛苦的嘶吼。   李若非断后,眼看着怪物们胆怯地不敢上前,那鬼发出咆哮,他不甘地大喊道:“这一世,本该是我和她在一起的,李若非,你这个无耻小人……”   察觉他要说出些什么,李若非眼眸一缩,他飞快地跑了起来,没有任何犹豫,快速地挥出一刀,黑气被砍成两截,他居高临下,视线冰冷,“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他挥了下刀,将刀收回去,回头看到阮萌已经从出口出去了,他垂下眼眸,心里松口气。   宾馆的地板上突然伸出一只白皙小巧的手,把谢飞舟吓了一大跳,接着是另一只手,他正要往后退,想到李若非的嘱托,他不敢离开,紧张兮兮地盯着洞口,心想,这次又要出来什么了。   眼看着棕色头顶露了出来,接着是双棕褐色的眼睛,他又惊又喜,“萌萌!萌萌!你出来了!”   他赶紧伸手去拉她,将她从地上拉了出来,阮萌惊魂未定地跪坐在地上。真怕洞口突然关闭,那她不是只剩下半截了,她总是会被这些念头吓个半死。   “你去哪里了?”谢飞舟关切地问道。   “好说,好说,也就地狱一日游吧。”   “哈哈,萌萌,你这笑话真冷。”   阮萌露出了个难看的笑容,猛地想起什么,大力拍了下他的肩膀,“谢飞舟,沈牧洵和若非还在里面!”   “哦哦,我马上拉他们出来。”谢飞舟就这么大喇喇地把手伸进去了,他也不怕遇到什么鬼怪。   沈牧洵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无边无际的黑色世界,这里异常压抑,他黑眸微动,听到阮萌在叫他,他伸手拉住谢飞舟的手臂,一下子从异世界出来了。   最后一个出来的是李若非,他镇定自若,出来后,对着这个入口念了咒,洞口越收越小,很快消失不见了。他擦掉血符,画上另一个符,将这里永久地封闭住。   “萌萌,缠着你同学的怪物是什么东西?”   “你就别问了。”阮萌想到那成群结队的怪物,堪比一大群蟑螂在脚边乱窜,那种世界末日感,她现在心有余悸。   她脸色煞白,只顾着关心李若非,谢飞舟不爽地哼唧了下,转头去关心神父。   沈牧洵神色一黯,低声说道:“我先走了。”   “要不我送送你。”谢飞舟赶紧跟上他。   两人从宾馆房间出去了,王思佳的父母神色惊恐地盯着他们,这个穿黑衣服文质彬彬的青年不是神父吗?他不是走了吗?怎么又从房间里出来了!   等阮萌和李若非出来的时候,他们表情更加恐怖,眼睛瞪地大大的,这个小姑娘又是从哪里来的!   房间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的!还是说他们不是人!   “叔叔阿姨,你们进去看看学姐吧,她应该没事了。”阮萌走过一段距离,对着吓坏了的两人说道。   王思佳父母赶紧进去看女儿,见她迷迷糊糊地醒来,神志清醒了些,不由哽咽出声。   阮萌扶着李若非走出校门,看他一脸疲惫,想必是耗费太多体力和灵力,她打了辆车,司机接单后,一直不敢看她,战战兢兢地问道:“去哪里?”   阮萌报了小区的名字,司机总算回过神,自言自语着,“幸好不是去墓地,吓死我了。”   这什么话啊,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仍穿着那件青衣,肩膀处破了两洞,露出肩头,怪不得司机要害怕,他生怕自己遇上什么千年女鬼。   李若非闭着眼睛靠在她的肩膀处,柔软银发戳在她的脖颈,这副模样倒是乖巧极了。阮萌瞬间母性泛滥,主动环抱着他,抚摸他的头。   他立刻睁开眼睛,看到她的笑容,心又放松下来。   出租车开进小区后,阮萌半抱着李若非的腰,尽力扶着他上楼梯,走到门口,打开门之后,把他扶进了卧室。   他瘦归瘦,重量真不是盖的,她稍作喘息,打开冰箱喝了罐饮料,一想到刚才才经历过惊魂一刻,她吓得汽水罐都握不住。   低头看看那衣服,她顿时觉得凉飕飕的,赶紧去浴室快速冲了个澡,水沾到伤口,她痛得呲牙咧嘴。   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干,她穿了吊带衫和短裤,方便看伤口,手腕上,双肩,还有脚腕上都有漆黑的爪印,像是在提醒她,她刚从鬼门关回来。   “阮萌。”   浴室门忽然打开,阮萌慌忙转过身,李若非站在门口,视线从她的肩头一路向下,落到了脚腕上,他双眼微寒,淡淡地说道:“跟我过来。”   “哦。”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要帮忙治疗,按照恐怖片的套路,被鬼抓伤之后,上面会留有鬼气,紧接着伤口溃烂,一想到这个,阮萌赶紧加快了脚步,她可不是讳疾忌医的人。   李若非拉着她的手进入到了钱币世界,他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草药膏,眼睛看了看前方,示意她靠近些,“坐这里来。”   阮萌很乖顺地坐了过去,两人面对面,他低下头,凑近了些查看伤口,她忽然说道:“你不用画个符,烧了之后兑水,让我喝下吗?”   他抬起那双浅色眼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带着淡淡的鄙视,她悻悻地住嘴了。   “那伤口上面有没有鬼气、阴气或者瘴气?”阮萌紧张兮兮地问他。   “没有。”他的语气略带嘲讽。   没有就没有,有什么好嘲的,阮萌忿忿不平地想着,他退后了些,修长手指蘸取了些药膏,往她的伤口上抹,动作轻柔,先是手腕,然后是脚腕。   伤口处传来些许刺痛感,她敏感地缩了下脚,“疼。”   “你就不能安慰下受伤的女朋友吗?果然是大直男。”阮萌嘟囔了句,怎么会撩的都是别人家的男朋友。   李若非神情阴沉地看了她一眼,讥讽道:“我让你不要查下去,结果呢。”   好了,吵架没吵过他,理亏的确实是她,可是不查的话学姐太可怜了,好端端地让鬼给害了。阮萌生自己的气,扭头不说话了。   “你对别人好没用,以后只对我好,听到了没有?”他淡淡地说道。   “……恩。”阮萌别扭地应了声。   处理好了手和脚的伤口,接下去是肩膀的,李若非凑近了些,他的头发触碰到她的下巴,痒痒的,他盯着她的纤弱肩头,手上动作依旧,只不过一旦视线向下,就会看到一片白皙柔软的肌肤,因为受了凉,吊带衫底下勾勒出一个暧昧的弧度,他的呼吸不由重了些。   裸|露的肌肤感受到灼热的气息,她回过头,敏锐地感知到了他略显侵略性的眼神,她心悸了下,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脸颊发烫不说,刚洗完澡的白皙肌肤变成迷人的粉色。   “药,药涂好了吗?”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他抬起眼眸,四目相交,几乎是一个眼神就确认了,他捧起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唇,贪恋地吻着她。   好不容易有个喘息的机会,两人额头抵着额头,他目光缱绻,她眼眸水汪汪的,含情脉脉地望着他。   呼吸缠绕在一起,身体被传递了另一个人的体温,阮萌神志不清的时候,脑中灵光一闪,“避|孕|套,要用避|孕|套……”   “你不是说三年生两个吗?”李若非手撑在她两侧,嗓音低哑。   他这时候还不忘记她随口编的话,她可怜兮兮地说道:“我说谎了,其实我根本没准备好当妈妈,我还不想当妈妈,我害怕。”   “别怕。”李若非怔了下,他俯下|身,亲吻了下她的额头,“我知道了。”   她情不自禁地搂住他的脖颈,在他耳边说道:“那你去便利店买,不能用五鬼,这太尴尬了。”   温软身体在怀,李若非鬼使神差地点点头,他点完头,才反应过来。再接了一次吻后,不情不愿地起来,他离开后,阮萌捂着绯红的脸颊,手扇了好几下,试图降降脸上的热度,她在榻榻米上翻了几圈,心里好紧张。   过了一会,她想着去找个被子铺到榻榻米上,她拉开纸门,寻找着储藏室之类的地方。   这里大的不可思议,她顺着走廊走了一段距离,随手打开一间房间的门,一面镜子端端正正地摆放在木柜上。   啊,就是前不久见过的云外镜,它能照出远方的景象,像是看真人秀综艺一样。   她好奇地拿起它,擦了擦表面,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段影像,一间狭窄的毛胚房,屋子上方开了一扇小窗户,里面空空如也,清冷的月光从小窗户中照射进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吓得阮萌赶紧把镜子丢开,这是恐怖片的前奏。   视线触及到一个男人,他全身黑色,漆黑的头发垂在眼前,是沈牧洵。她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景象。   他对门外的人轻声说了句,“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阮萌这才注意到墙上挂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应该是教堂的修行室,或者说忏悔室更合适,小房间里什么也没有,简陋压抑。   沈牧洵慢慢解开黑色衬衣,她慌得不知道是要不要看,镜子拿在手里像是个烫手山芋。   他脱下衣服,露出精瘦身体,胸肌和腹肌结实有力,身材匀称,阮萌看了看,比电视上的男明星身材更好。   可这种感觉和看明星不一样,他是她身边认识的人,窥视到他的身体,好似是亵渎。   当他转过身体后,她不由惊呼了下,他宽阔结实的脊背上布满了鞭痕,毫无疑问,沈牧洵不可能是S|M爱好者,也就是说……   沈牧洵叠好衬衣放到一旁,他跪在十字架下,闭上眼睛,念着圣经的忏悔经文,“……应当回想你是从哪里堕落的,并及时悔改,你若不悔改……”   他在忏悔什么?阮萌百思不得其解。   紧接着他站起来,拿起一旁的三头皮鞭,他执起皮鞭抽在他的背上,背上顿时起了三条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鞭痕交错在他宽阔又强壮的脊背上,和过往的伤痕融合在一起,残忍之余,意外的性感撩人。   鞭子抽在身上,自然是极其痛的,他咬紧牙关,冷汗不断从他额前滑落,接着他虔诚地念着忏悔词,可是之前的景象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之中,他痛恨自己的无耻,下手越发重了些。   没一会儿,他的后背变得血淋淋的,阮萌惊悚地捂着嘴唇。   哪怕知道这是教徒的一种修行方式,但现在都什么年代,他竟然还执行着这么极端变态的自我鞭挞。   一鞭一鞭地抽在身上,声音清晰尖锐。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沈牧洵的动作猛地一顿,他回过头,黑眸深邃凌厉,冷声道:“谁?”   阮萌慌忙将镜子合上。   原本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被他一鞭子一鞭子地抽没了。   阮萌抱着棉被回到榻榻米厅堂,铺好之后,装作睡着了。   等李若非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女友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他没办法,只得抱着她,和颤抖的她一起入睡,其他什么都不能做。   “怎么怕成这样?”   他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阮萌知道他误会了,结果想着想着,又回想起那个鬼,以及无数双黑手从天空中挥舞的场景,吓得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胆怯地说道:“恩,现在安静下来,我又想起那恐怖的景象了,那里是什么地方?”   “酆都。”   鬼城?阮萌讶异了下,“入口怎么会在学姐家呢,那么普通的loft公寓,不是应该在阴气重的地方,比如晒不到太阳的电梯或者剧院之类的地方。”   “不要想了,睡吧。”李若非的声音带着某种神奇力量,听到他的话后,阮萌感到非常困倦,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异世界的入口会出现在任何地方,在某个时刻,它会再次打开。   阮萌翘了一星期的课,在家休养,再回学校上课,听安蕾说,王思佳的情况好多了。   不过经过这件事后,王思佳决定跟爸妈回去,回自己的家乡发展,准备考教师编,当个美术老师,对她来说,家才是安心的地方,再住别的地方都会很不安。   这周有一个课程是去博物馆看展,课外活动总是格外有趣,阮萌和同学们搭地铁来到博物馆,进场之后听着老师讲解画作。   上完课后,自由活动时间,阮萌和朱雨辰一路逛到了纪念品商店,她看中一款浮世绘风格的帆布袋,神奈川冲浪里这个图案广受追捧,她拿了一个,准备逛逛后再结账。   朱雨辰在看手账本,两人逛着逛着,看到柜子里摆着的小摆件,对视一眼笑出声,那是小型的锦鲤雕塑,实心有分量,橙红色的主色调,鱼身胖胖的,胖墩墩的,精致小巧,充满手工质感。   “这还真是与时俱进。”   “我看看价格,恩,不贵,二十块。”   见朱雨辰拿了一个,阮萌想想也拿了一个,锦鲤雕塑被装在黑色小盒子里,很精致。   拎着购物袋,两人踏上回学校的地铁,在地铁上研究买的周边物品,看到锦鲤的介绍时,上面写到——【可以对着锦鲤许三个愿望,愿望会成真。】 第41章 锦鲤01   阮萌和朱雨辰对视一眼, 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幸好地铁里声音嘈杂, 不会被人侧目, 她们笑够之后, 阮萌从包装盒里拿出锦鲤,把玩了一会,笑道:“这太好笑了, 怎么可能成真。”   “那你上次微博转发什么锦鲤图片。”朱雨辰也觉得好笑,这说明书写得太一本正经了。   阮萌看她一眼,“我是在求我不要挂科, 增强精神力,保证我事半功倍, 这只是辅助手段,何况我认真复习了。”   “对,转发锦鲤,怎么说呢, 就是期待好事会降临到自己身上,谁会没事喜欢丧, 对吧。”   地铁正好到站了, 人潮涌进来,朱雨辰站起来,朝阮萌挥手, “我回学校了啊, 拜。”   “拜。”阮萌挥挥手, 等地铁再次开动,她盯着这锦鲤雕塑左看右看,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顶多做工精致点的装饰品,怎么可能会让愿望成真。   “如果愿望能成真,那我肯定许个一夜暴富啊。”大部分普通人的愿望不就是一夜暴富吗,阮萌随口说了一句。   她把锦鲤放回盒子里,扔进了袋子里。   和所有在地铁上的人一样,她低头刷起手机,刷了会微博,看了会b站up主的视频,地铁到站了。   阮萌随着人流走出地铁站,经过商场的时候,她晚上不想烧菜,索性去餐厅打包点吃的。   商场三楼美食餐厅云集,她给李若非发了微信,问他晚上吃什么,他回了句家常菜,正好她也不想吃太重口味的,径直进了一家本帮菜馆,点了两道荤菜,两道素菜,等打包的时候,她坐在位子上,转头就看见商场里张灯结彩。   可能是国庆的热闹劲没过,国庆节的时候这里人山人海,每人都提着购物袋,就连吃饭都要等位,这会人又多了起来。   没等一会,服务员提着袋子走过来,“美女,这是你打包的菜,拿好,小心烫。对了,这是小票和抽奖券,满88元可以去一楼大厅抽奖,买的越多,抽奖机会越多。”   “哦,谢谢。”阮萌笑着接过袋子,搭乘手扶梯的时候,低头研究了会抽奖券。   果然是趁着国庆节的余热,商场想再增加一波销售额,搞出了周年庆的活动,这家大型商场的店全都参加活动,奖品丰富,光是电子产品就令她心动,有最新款的苹果台式机,最新一代的iphone,投影仪,戴森吹风机,连家具店都提供了高级床,高级沙发,更别说超市提供大额预存卡,丝芙兰提供了礼品卡,美妆柜台的护肤品化妆品。   这可真是下了血本。   阮萌走到一楼,张望了下排队的人,没几个人,过去排了会就轮到她了,抽奖形式是转圆盘,她随手拉下圆盘,心里想着估计是安慰奖。   指针停了下来,现场的人震惊地望着圆盘,见有人看着她,阮萌纳闷地想,他们看着她做什么。   紧接着一声铜锣声,把她吓了个够呛。   “这位美女抽中了特等奖!锦鲤出现了!”   特等奖!阮萌眼睛瞪圆了些,那岂不是后面这些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品都是她的了!   “天哪!啊啊啊!”阮萌瞬间惊喜起来,她被工作人员拉到一旁进行登记,在这个过程中,她大脑一片空白,肾上腺素狂飙,满脑子就飘过去一句话,“我中奖了!我中奖了!”   只是来打包个晚饭就能抽中特等奖,这也太幸运了吧!   正在家里等阮萌回家的李若非看了看时间,距离她给他发微信,已经过去一小时了,就算是用餐高峰,她也该回家了。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李若非站起来,打开门,蹙眉道:“怎么这么慢……”   门外是抱着电器的送货人员,他愣了下,就听到楼梯后面传来阮萌兴奋的声音,“对,对,就是这里,放里面去就行了。”   “小姑娘买那么多东西啊。”下楼散步的阿姨不得不避开送货人员,以免被磕到碰到。   “不是买的,我抽奖抽中的!前面那商场搞抽奖活动,我抽中啦!”   光是在楼上听她说话,她最后一个音节都要飞起来了。   “侬运道老好诶,这就是网上说的,人形锦鲤。”阿姨笑呵呵地说道。   阮萌满脸笑容,高兴得忘乎所以,   李若非让开些,把门打开,送货人员鱼贯而入,往里搬东西,眼看着客厅摆不下,堆到了厨房,等人离开后,阮萌提着外卖回来了,人一高兴,她变得逗比起来,拉着他的手臂,“亲爱的,看到没有,这是我为你打下的江山。”   她挥着手,手在琳琅满目的商品上挥过,她喜上眉梢,见他没什么反应,她冷哼了下,喜滋滋地坐地毯上,拆包裹了。   人生一大快乐事,拆包裹,拆不花钱的包裹,更开心!她想着想着,又笑了起来,“我真的太幸运了!锦鲤附身啊!”   “等等,明天家具店会送床和沙发过来,我要把它们放哪里。”   “哇!YSL口红,我all了,我all了!我要发小红书,气死那帮炫富的!”   阮萌拿起手机,这里拍拍,那里试用下,整个客厅都被她的物品塞满,她简直是太开心了。   “高兴吗?”李若非柔声问道。   阮萌头都没抬,眉飞色舞,“高兴,高兴,怎么能不高兴呢!我太快乐了!若非,我和你说,旅行社还附赠去日本的旅行套餐,头等舱机票,五星级酒店,什么时候去都行,太爽了!”   “你高兴就好。”   处于兴奋之中的阮萌总算回过神来,听着他的语气好像不太高兴,她抬起头,看到他皮笑肉不笑的阴冷表情,她收敛了下,嘟囔道:“干嘛不高兴,抽奖抽中特等奖,我就不能高兴下。”   “过来吃饭了。”李若非没说什么,招呼她过来吃饭,她踩着客厅的缝隙,艰难地走到餐桌边上,外卖早就冷了,不过这都不是事情,阮萌连吃饭的时候,嘴角都是上扬的。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拆包装。   她突然想到,她可以把身后那些东西放进钱币世界。   吃完饭,她走到李若非身后,讨好地替他捏了下肩膀,脸上的笑容是标准的“我有事相求”。   “你说,我把这些东西放进钱币世界里,好不好?那里的东西一点也不现代化。”   李若非听到她这话,嘴角若有似无地抽了下,现代化……亏她想的出来。浅色的眼眸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他不说话,从这段时间的相处,阮萌知道她这男朋友是故意的,故意在等她撒娇。   情侣之间的相处又不是合伙开公司,没必要太公式化,她很顺其自然地搂着他的脖子,撒娇道:“好不好吗?不然我自己去买房子了,反正我存的钱也够了,买间loft公寓正好。”   李若非拉过她的手臂,她一下坐到他腿上,他脸色阴了下,似乎在说,你敢。   他扬起手,从地上出现了五只小鬼,他们很快行动起来,吭哧吭哧把那些物品搬进钱币世界。   从阮萌的视野中,她看不见小鬼,只看到箱子一个个动了起来,消失在了卧室之中。一个接着一个,客厅恢复了原样,就连桌上的外卖盒子也收拾起来,自动飞入垃圾袋中。   这也太神奇了!   阮萌沉浸在兴奋之中,转头看到手机上蹦出的微博提醒,她站起来,去拿手机,当看到微博上的私信时,她激动地跳了起来,“我抽中一台跑车了!是真的跑车!天哪!”   发布抽奖的是一位超级富二代,他名下超跑无数,是超跑俱乐部的一员。   阮萌抽中的是一台玛莎拉蒂,富二代发来私信问她,什么时候准备提车,还是把车子折现。   折现的话……她眼睛一亮,少说有200万。   “壕无人性。”阮萌感慨了句,她的眼睛里出现无数个零。   她看向李若非,询问他,“要车子吗?我们好像是缺辆车,去哪里都打车,等一下,你有驾照吗?”   “没有。”李若非回道。   阮萌一下子泄气了,“那还是折现吧,我有200万了!”   话刚说完,她的手机响了起来,一个陌生号码,她接起来,对面竟然是那位超级富二代本尊,他态度礼貌,但稍显冷淡,听到阮萌说要折现,二话没说就给她打了钱过来。   有钱果然为所欲为。   听到支付宝的提示音,阮萌心脏快跳出来了,她捂着嘴不敢置信,挂了电话,去确认余额,几个0来着,她不能这么没见过世面,可是这次真是她存款最多的一次。   太爽了吧!天降横财!阮萌趴在桌上捶了会桌子,把脸埋在手臂里,免得扭曲的表情吓到李若非。   李若非看她高兴得快疯了,他扬扬眉,没说话。   阮萌乐不可支,跑进钱币世界,在榻榻米上撒欢,她发出高兴到极点的尖叫声,一会看看手机余额,一会拆拆化妆品,心情激动,又是捶榻榻米,又是发出惊悚的笑声。   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李若非站起来,走近沙发,沙发上放着阮萌随手丢在一旁的包,他打开旁边的购物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黑色盒子,取出那只锦鲤雕塑,眼眸微眯。   一夜过后,情绪激动的阮萌没睡多久,她猛地睁开眼睛,生怕这一夜暴富是个美梦,睁开眼睛看到东西好端端都摆着,她安心了。   到了这会,她才开始疑惑,愿望成真了,难道她真是条人形锦鲤?锦鲤,一想到锦鲤,她立刻想到了在博物馆买的锦鲤雕塑。   “不会吧……”要是对着那锦鲤许愿都能成真,那岂不是没有穷人,人人都实现愿望了。   从钱币世界出来,阮萌翻找着那只锦鲤,三个愿望还剩两个,她都好好想想,许什么愿望。   “若非,你有没有看见我袋子里的东西,一个黑色小盒子。”阮萌找不到它了,她边翻找着家里边打电话给朱雨辰。   “雨辰,你知道吗,昨天我对着锦鲤许愿一夜暴富,结果我在商场抽中了特等奖,超级爽的!今天商场会送家具过来,那沙发就要好几万,我太开心了。”   “对了,对了,你不是想换个手绘板,我有两个一模一样的,送给你一个新的。不客气,室友带你飞。”   “微博上那个超级富二代发的微博,转发量过1000万那个你知道吗?”   “对啊,跑车是我抽中的!”   阮萌兴奋得和她分享这些事情,挂了电话,她看见李若非手里拿着那只锦鲤雕塑,“原来在你这里,你快还给我,我还要许两个愿望。”   “不行。”李若非冷冷地说道。   “为什么不行?”阮萌走上前去抢他手里的锦鲤雕塑,“本来就是我买的东西,怎么处置是我的事情。”   李若非定定地看着她,“这是邪术。”   阮萌动作一顿,她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随后噗嗤一下笑出来,李若非和她对视一眼,她笑道:“你不要吓我了,我运气好而已,干嘛拿邪术来吓我。这雕塑就二十块,不可能有邪术的。”   她伸手去拿锦鲤雕塑,李若非不给,阮萌忍不住生气了,他非要挑事是不是?   他仗着身高优势,手伸高了些,她只得像短腿柯基一样蹦起来,握住他的手,这举动令她恼羞成怒,她声音不由提高了,“李若非,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李若非垂下眼眸,淡淡地看着她。   空气一下子像是凝固了,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声音,两人齐齐往门边看,阮萌走过去几步,打开门,一只毛茸茸的布偶猫乖巧地喵喵叫着,湛蓝的猫眼无辜地望着她,她的心顿时化了。   “猫咪,你从哪里来的呀?走丢了吗?”阮萌抱起布偶猫,撸着它的毛,把刚才的愤怒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她完全沉浸在天降布偶猫的喜悦之中,她一会挠挠猫咪的下巴,一会拿出手机给它拍照。   检查了半天,没看见它戴着项圈,它很自然熟地躺在地毯上,扒拉着她的脚。   阮萌发了微博,圈了几个大V宠物博主,谁家走丢的布偶猫,这布偶猫可不是普通品种,价格昂贵,一看就知道是宠物猫。   她逗着猫,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李若非阴沉地扫了一眼那只猫,冷声道:“这只猫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家门口,你觉得是巧合吗。”   “可能是谁家的门没关,它偷偷跑了出来,是不是呀,宝宝。”阮萌奶声奶气地哄着布偶猫。   宝宝?李若非诧异地看她一眼,“你叫一只猫,宝宝。”   “那叫宝贝,小可爱,怎么叫都可以,谁叫它这么萌。”阮萌完全无视他,沉浸在了“我有猫了”的喜悦中。   “不行,我得带它去宠物医院,如果它生病了怎么办,再买点猫咪用品。”她起身去找猫箱一类的包包,要把猫咪带到宠物医院去。   李若非冷着脸看她为一只猫忙进忙出,布偶猫轻巧地跳到沙发上,坐在他旁边。   等她从昨天中奖的礼品中找到一只猫箱,把猫咪哄进去的时候,李若非再次问她,“你许愿了,对不对。”   阮萌赌气地说道:“没错,许了,我许愿希望有猫,谁会想到真有只布偶猫走失到了我们家门口。”   “你还许了什么愿望!”李若非一把抓住她的手,厉声问道。   他从来没有这么凶过,阮萌害怕地把手一缩,她往后退了些,“没有了,这些都是巧合,你为什么要吼我,你这个样子好可怕。”   李若非神情一窒,他恢复了以往的面无表情,“邪术会让你的每个愿望都事与愿违,这些东西都是受过诅咒的。”   “你胡说!锦鲤怎么可能受过诅咒。”阮萌不相信,她觉得一切都是巧合,她恰巧抽中了商场的特等奖,恰巧抽中了微博上的抽奖。要是这些都是诅咒,那其他人形锦鲤不都过的好好的。   “阮萌,你的第三个愿望是什么?”李若非沉声问道。   阮萌抿了下唇不说话,拎起猫箱往外走,她才不信,这些都是她人品好,运气好才抽到的,布偶猫也是偶然走失的。   “不要说我没警告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打了辆出租车去宠物医院,隔着猫箱,阮萌伸出手指碰了碰猫咪粉粉的鼻子,她心情马上好了起来,“你这么可爱,怎么会是被诅咒的呢。”   到了宠物医院,挂了号带着猫进了办公室,医生检查了下这只猫,发现它肚子上的毛被剃掉过,他蹙眉道:“这只猫我好像见过。”   “我捡到的。”阮萌赶紧说道。生怕医生怀疑她偷猫。   医生看了她一眼,低头检查布偶猫,猫咪很乖,人碰它,它都不会伸爪子,只是睁着蓝□□眼看着,偶尔轻轻地喵一下。   护士走进来,给猫咪肚子上涂了一层液体,医生握着医疗器械检查着,盯着电子屏幕,对阮萌说道:“小姑娘,你捡到的这只猫有病,它有HCM,就是心肌肥大症,它是被遗弃的。”   阮萌睁大双眼,急忙问道:“那能治好吗?我想要治好它。”   医生放下医疗器械,朝她摇摇头,“它原来的主人是从后院买的猫,那里不正规,布偶猫无序□□,近亲繁殖,带出来的毛病多,现在啊,都被网上洗脑了,什么家里有猫就是大户,要么是看它们可爱就养,要么是就想撸猫,一点准备都没有。养猫和养孩子一样,同时做好心理和物质上的准备,要用心对待他们。”   一想到这么漂亮的布偶猫要死了,阮萌有点难过,她伸手摸了下它的头,柔软的毛发,触感极好,它伸出舌头舔了下她的手指,蓝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没了。”医生说道。   阮萌抿了下嘴唇,神情伤感,给猫咪选了个火化的套餐,这家宠物医院同时有安葬服务,骨灰会作无害化处理。   她把猫箱送给了宠物医院,坐车回去的路上,脑子里突然蹦出李若非清冷的声音,他说,“每个愿望都会事与愿违的。”   她抬起头,忽然想到什么,慌张地给朱雨辰打电话,朱雨辰正在寝室里看新番动画,她接起电话。   “雨辰,你没对着锦鲤许愿吧?”   阮萌的语气特别不对劲,朱雨辰奇怪了下,“没呢,怎么了?”   “没许愿就好。”阮萌不敢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只是叮嘱她,“千万不要拿它许愿。”   “阮萌,你怎么了?”   “没什么,你继续看动画吧,我们星期天见。”她心有余悸地挂了电话。   听阮萌这么说,朱雨辰打开抽屉,她把买的小东西和手账本、胶带放在一起,她拿起那个锦鲤看了看,把它放进抽屉里。   阮萌胆战心惊地回到家,走到公寓楼下,发现楼下围了一堆人,里三层外三层,消防车也开了进来,她加快脚步,发现着火的那家人家正是她家。   浓烟从窗户不断涌出,呛人刺鼻的气味令人窒息。   她心悸了下,惊慌失措,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她想要冲上楼,旁边的消防队员一下拉住她,“小姑娘,你干什么!”   “我男朋友在里面!你有没有看到一个银发的男人,大概这么高,瘦瘦高高的……”阮萌向他描述着李若非的身形。   “好,好,我们会救出你男朋友的!你不要进去!”消防队员拉住她,不让她往里跑。   “都是我不好……”阮萌抽泣着说道。眼泪无意识地掉下来,她不该许愿,一想到愿望成真是有代价的,这些天降的财富,她宁可不要,因为即使不中奖,她也够幸运了。   “阮萌。”   从身后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阮萌急忙回头,李若非站在不远处,正如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微扬起唇角,笑起来带着邪气。   阮萌急忙跑了过去,一下抱住他,“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会因为锦鲤的诅咒……不对,不对,你怎么会有事呢。”   她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李若非抱着她,他抬起头,朝空中吹了一口气,念了几句咒,乌云很快聚集起来,雨一下子落了下来,空气潮湿之后,火很快被扑灭。   这场火火势不大,除了李若非和阮萌住的公寓被烧焦了,东西全都烧没了,其余人家没受任何损失。   “这是在给你抽奖抽到的物品腾地方。”李若非往上望了一眼,客厅的地毯突然起火,接着火势蔓延,他很淡定地从火中走了出去,顺便设了个结界,将火控制在公寓内,以免烧掉整栋建筑。   阮萌吓得六神无主,因为她向锦鲤许愿,抽中了奖品,奖品没地方放,锦鲤就要烧掉原来的物品吗。   两人找了家酒店暂时住下,李若非牵着阮萌的手走进房间,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了换洗的衣服出来,递给她,“先去洗个澡。”   “恩。”被淋了个落汤鸡的阮萌乖巧地接过衣服,正好她需要冷静下,整理下心情。   洗完澡出来,阮萌拿起吹风机吹头发,李若非进浴室了,她放下吹风机,看到正在充电的手机屏幕亮了下,是个未知号码。   “喂。”阮萌声音沙哑。   “你是阮萌吧,我是肖之然。”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冷淡高傲的男声,肖之然是谁?阮萌想了一圈之后才回想起来,是微博上那个高调的超级富二代。   肖之然轻笑了下,对着正要起劲看热闹的同伴们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他笑道:“是这样的,我看了你微博,你在上大学吧,我和朋友们开车来到这里,正好在你学校附近的餐厅,方不方便过来吃个饭,面基下?”   这是个和富二代们接触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肖之然的想法中,想要凑上来的女孩子一定立刻答应,他朝同伴们得意地笑笑,脸上的表情似乎在说,瞧好吧,今晚就拿下。   同伴摇摇头,“这家伙,又祸害一个。来来来,开赌了,你们猜他多久能拿下这女的。”   “一晚。”   “三小时。”   “肖之然!肖之然!我把钱还给你!我不要钱了!”   哪知道对面的女孩子惊恐地叫了起来,他听到一声提示音,一条信息跳出来,那个叫阮萌的女孩子把200万转回给他了,连钱都不要了。   “喂,喂——”肖之然难得惊讶了下。   旁边的同伴们勾肩搭背,哈哈大笑起来。   肖之然摩挲了下手机屏幕,勾起唇角笑道:“你们懂什么,她这是在欲擒故纵,不过,她真的引起我兴趣了。” 第42章 锦鲤02   “谁的电话。”   李若非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阮萌转过身,看到他赤|裸着上半身, 正用毛巾擦头发, 她看了一眼, 慌忙转过身, “不认识的人。对了, 我把钱转回给那个富二代了。”   他坐到椅子上,浅色双眸看了眼她手里的吹风机,阮萌立刻明白了,她打开吹风机, 给他吹头发, 纤细的手指穿梭在银发间,动作轻微温柔。   李若非愣了下, 他本来的意思是, 她用好了就把吹风机给他, 结果她误会了。   误会了也好,他闭上眼睛,放松身心享受着,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明明用的是同一种沐浴露, 可是闻着她的味道, 他觉得很安心。   他不会睡着了吧, 阮萌垂下眼眸, 心里嘀咕了句, 手指下的银发柔软,触感很好,像是在撸猫一样,一想到这个,她又想起那只布偶猫,心情有些失落,还要什么比刚得到就失去,更心痛的。   “没用的。”李若非突然说了句。   什么没用的,阮萌关掉吹风机,桌上的手机响起一条提示音,她拿起来一看,在心里骂了句脏话,那个叫肖之然的富二代又把钱转回来了,余额竟然从200万变成了500万!   阮萌看到这么多钱,气得快要昏过去了!   500万!那她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李若非这时抬起头,朝她温柔地笑了下,“一夜暴富。”   阮萌欲哭无泪,哭唧唧地说道:“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以后一定听你的话,现在该怎么办?钱越来越多了,它会怎么报复我?”   还有那些受到诅咒的商品,她越想越头疼,有钱真烦恼,她总算体会到这让普通人羡慕嫉妒恨的烦恼了。   “我得查一下这种邪术的起源。”李若非沉吟了下,他说道:“在那之前,你先试着把钱花掉,最好是用在做善事方面。”   “好,好。”阮萌立刻就答应了,做善事还不容易吗?她明天就去慈善机构,把钱给捐了。   第二天一早,阮萌直奔城市里最大的慈善组织,她事先做过调查,这家非盈利机构每个月都会公开善款的去向,口碑良好。   她一口气捐出了500万,机构负责人讶异的同时一定要留她做采访,阮萌直接拒绝了。   “阮小姐,那合张影可以吗?和我们的工作人员一起,放心,不会放到网络上。”负责人笑眯眯地征询着她的意见。   阮萌犹豫了下,合影好像没什么大问题,更何况人都这么说了,她点点头。   从慈善机构出来,看了眼余额,阮萌心里放松了些,连带着人也阳光了。   一辆跑车与她擦身而过,驶进了大门,驾驶座上的男人瞥了眼出去的女生,没当回事。   他停好车,直奔负责人办公室,敲了下门,办公桌前的机构负责人抬起头来,他笑道:“严叔,最近怎么样?”   “是之然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严叔站了起来,他笑呵呵地走了过去,“一段时间不见,你爸和你妈好着吧。”   “他们啊,老样子。”肖之然笑了笑,他随手拿起桌上的照相机,“严叔,你在看什么?”   “哦,在看照片。就刚才,有个年轻女孩子一下过来捐了500万,做个采访都不愿意,怕在网上引起议论,这样的女孩子现在少啊。”严叔感慨地摇摇头,“有些明星捐点钱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   500万?肖之然眉头一跳,这数字太巧合了,他问道:“捐款人的名字是叫什么?”   “阮萌。”严叔将照相机里的照片放大,给肖之然指了指女孩子,他笑道:“就是这个女孩子,人小小的,很漂亮。”   温柔的棕色长发,皮肤白,身材纤瘦,穿了件宽松衬衫,笑容不是很放得开,眼睛大,眼神清亮,确实是个可爱的女生,莫名有种惹人怜爱的气质。   肖之然眼眸微眯,他放下相机,说道:“严叔,我有事先走了,这个月的捐款会让助理打过来的。”   “这孩子……”   肖之然开了车,心里想着,人应该没走远,他边开车边在路边张望着,不时有女生停下来朝他搔首弄姿,有人认出他是网上有名的超级富二代,举起手机偷拍了起来,他全然不在意,戴上墨镜继续找。   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那个女孩子,她捧着一杯奶茶,一边喝着,一边戴着耳机走路,走路时候不忘看手机,他放慢了车速,跟在她旁边,时不时打量下她。   和他以前的那些女朋友不同,他的女友名单中有明星有模特,要不就是戏剧学校的女生,个个高挑,长相出众漂亮,阮萌虽然不是那么完美,可是气质却令人怦然心动。   原来她要把车折现是为了帮助其他人,而不是买包包买化妆品,肖之然不知不觉间给阮萌增加了一层滤镜。   他越看她越可爱,越看越喜欢,这么想着,找个温柔可人的女朋友似乎也不错。   阮萌忧心忡忡地想着那些奖品该怎么办,先把答应朱雨辰的手绘板送给她,也算是帮助了人对吧。其他的东西呢,她怎么知道谁是真正需要的人。   不知道李若非查的如何了,她低头看了眼微信,若非发来信息说,那是从非洲传来的巫术,好好的锦鲤怎么就被施了巫术呢。   阮萌打了辆出租车,再次回到博物馆,她买了票进场,来到售卖纪念品的商店,在那里找了半天,她记得,那天她在这个位置拿了一个帆布包,接着就看到摆放着锦鲤雕塑的柜台。   可是那里空空如也,她询问了这边的工作人员,有没有卖锦鲤雕塑。   “不好意思,博物馆官方没有出过这款商品。”工作人员歉意地回道。   这个答案让阮萌脸色一白,难道就她和朱雨辰买到锦鲤了,为什么是她们呢?   阮萌走在博物馆中,对着前方一幅画发呆,她终于有点害怕了。如果说一开始是狂喜的话,现在察觉到不对劲,那种期待落空的窒息感紧紧抓牢了她。   她对着一幅画看了半天,身后的肖之然想到她是美院的学生,恍然大悟,怪不得气质这么好。   她看上去很喜欢那副画。   肖之然找到工作人员,买下了那幅画。   “小姐,小姐。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工作人员戴着白色手套将画作取了下来,阮萌让出一段距离。   “小姐,包装好之后是您带回家,还是我们送到你家里?”一位工作人员走上前,温声询问道。   “哈?”阮萌指了指自己,“为什么给我?”   “是这样的。”工作人员温和地笑笑,“有位先生把这幅画买下来送给您了,您真幸福。”   阮萌惊诧地瞪大眼睛,她慌忙摆摆手,“不行,我不能要。”   这是要逼死她啊!好不容易花掉500万,又来一副100多万的画作,阮萌吓得脸色煞白。   “那位先生猜到你会这么说,他在露台等你,这是他的号码,他说你一看就会明白。”   工作人员递给她一张便签,阮萌扫了眼手机号码,看上去有点眼熟,拿出手机一对比,这不是那个超级富二代肖之然的电话吗!   他到底要干什么!?跟着她来到博物馆了?   阮萌一脸纠结,她走到露台,露台上绿植茂密,如同一个空中花园,服务生端来两杯咖啡,一杯放到了男人的手边,男人抬起头来,朝她笑了下,“你好,阮萌,我是肖之然。”   “你好。”阮萌生硬地打了下招呼。   肖之然微笑了下,“请坐。”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来和你说,那幅画我不能要,你还是收回去吧。”   “咖啡都上来了,喝杯咖啡总可以吧,不然我会被服务生笑的。”肖之然放缓了语气,语气中带着些恳求。   阮萌最受不了被人求,她无奈地坐下来,拿起咖啡杯,眼睛偷偷打量了下肖之然,他长相不错,算是富二代中的帅哥了,标准的高富帅,以前被网友戏称是九亿少女的梦,在微博上叫他老公的女生有一堆。   这种富二代是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身份上差距太大了,平时压根不会遇到。   她放下咖啡,尴尬地说道:“我喝好了,我该走了,谢谢你请的咖啡。”   “其实我是有事想对你说。”肖之然沉默了下,“那500万……”他以为这个女生会欣喜若狂地购买奢侈品,对于这种超出她原本家境的奢侈行为,他是鄙夷的,但没想到她……   想到这,他的目光炙热了些。   事到如今,他不会是想把500万要回去吧?阮萌神情紧张地盯着他,她去哪里再找500万给他。   “是我不对,我不该看轻你的。”   “啊?”阮萌奇怪了下,这富二代在说什么?   “是我以小人之心揣测你了,认为现在的女生都很虚荣,我买下那幅画是想当作赔罪的礼物,送给你,也请你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肖之然淡定自若地说道。   “……”她是不是听错了,这个富二代说要追求她?阮萌倒吸一口气,眼睛睁大了些,神色惊讶。   “我知道这很突然,但我是真心的,不是开玩笑。”   阮萌的神色越来越惊悚,事情已经开始超出发展,超出控制范围了!一夜暴富,光是几百万怎么算暴富呢,嫁给有钱男人才算真正的暴富,实现阶级跨越。   她惊惶地站起来,赶紧摇头,“我有男朋友了,不对,我结婚了,这件事就当作没发生,再见。不对,再也不要见了。”   望着她仓惶逃跑的背影,肖之然愣了下,过了会,他扬起唇角,笑道:“她怎么这么可爱。”   阮萌不知道的是,他们见面的事情被路人拍成视频发到了网上,网上很快扒出了她是抽中跑车的幸运儿。   现在被肖之然公然追求,网友大呼,“人形锦鲤!”   有人在肖之然微博下求证,得到了肯定的回复,转眼之间,阮萌就上了一次头条。   网上戏称她是现代灰姑娘,很快就要嫁入豪门,堪称锦鲤中的锦鲤,两人的相遇比偶像剧还要偶像剧。   数不清的人在阮萌微博下许愿,希望她这个人形锦鲤能带给她们好运,许下脱单,工作上升职加薪,变白变瘦变美成女神,考试过过过,面试过过过,考上公务员之类的愿望。   阮萌的微博快要爆炸了,她莫名其妙成了网红,很快有经纪公司找她,希望签下她。   “阮小姐,我和你说,现在的明星都是包装过的,你先拍一部电视剧进入娱乐圈,拍戏很赚钱的,接着接代言,代言更赚钱……”   不要啊!她不要钱了!阮萌赶紧把电话挂了,接着学校里的辅导员给她打电话。   “阮萌同学,学校的投资人看中你的潜力,想出钱买你的画作,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一定要把握住。”   “我们公司想把你培养成美女画家,画作拿到佳士得拍卖会上拍卖,你意下如何?”   那些电话像是夺命连环call,阮萌吓得关掉了手机,她头晕目眩,躺到酒店的床上休息。   李若非外出查解决这巫术的方法,她突然很想他,拿起酒店里的座机拨打他的电话,她才发现,她把他号码记下来了。   电话还没接通,酒店里突然响起火警警报,阮萌吓得把电话一挂,来不及穿拖鞋,赶紧往外跑。   跑到大堂之后,酒店工作人员对惊慌的人歉意解释着,是酒店内部人员失误,按响了警铃,虚惊一场也就罢了,为了安抚顾客,顾客能获得免费入住一晚的机会。   “免费入住?”阮萌重复了遍。   酒店经理看到阮萌光着脚跑下来,脸色惨白,再加上她住的房间是VIP,以为她对这个处理方式不满意,他说道:“阮小姐,如果你不满的话,我们额外提供你一个月的免费入住。”   又是免费?这么幸运,她狂摇头,赶紧跑回房间。   阮萌对今天发生的事情感到精疲力竭,洗漱之后,她吃了粒治疗头疼的药,很快昏睡过去。   星期一,再怎么不敢面对,阮萌都得上学去。   果不其然,一到学校,她就受到了各种目光的洗礼,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难以言喻的,有看好戏的,她一下子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学生们没忘记404寝室受诅咒的事情,有个别的人抱着阴暗心思,想看她倒霉。   不过在那之前,阮萌先是被辅导员和导师夸赞了一通,夸她的画有灵气,接着就要让她和学校投资人见面,她苦着脸说道:“我现在才大二,就开个展,拿得出手的画都没几幅,先不要了。”   “这是机会,老师们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你要好好把握机遇!”   天降投资人,硬是要给她塞钱,爽是很爽,可阮萌有苦说不出,不敢违背学校方面的意思,僵硬地点点头。   辅导员带着阮萌去见投资人,在学校的画室里,校长正和一位投资人谈笑风生,见女孩子过来了,校长笑道:“年少有为啊,一看就是很有灵气的女生。”   一旁的投资人看向阮萌,轻笑着颔首了。   阮萌在心里腹诽,在昨天以前,她没出名以前,她就是个普通的美院学生,专业能力甚至不过硬,现在却把她吹出了彩虹屁的效果,她压力好大。   “这位先生姓肖。”校长引荐着。   “肖先生,你好,我是阮萌。”阮萌礼貌地打着招呼,既然是校长等人都礼遇的人,肯定来头很大,还是再找个机会和他说明白吧。   “阮小姐,你好,请问meng是朦胧的朦,还是……”   “草字头下面是明,明白的明。”   投资人笑了起来,他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头发全部往后梳,黑发服服帖帖,精致优雅,毫无疑问是精英级的人物,年纪大约在三十多岁,斯文成熟,视线温和,不会让人觉得被冒犯,反而带着些长辈对晚辈的包容,他低笑了下,“是很萌。”   这是撩吧。   阮萌只得露出一个礼貌且不失得体的笑容。   校长和肖先生聊了起来,她站在一群大老爷们中特别突兀,却不得不站着。   过了会,像是察觉到她的走神,看了下时间,肖先生提出去附近的日料店吃饭。   她就不用去了吧,正想告辞的时候,辅导员推了下她,“一起去吧。”   走出教学楼,坐上一辆低调的豪车,阮萌旁边是那位投资人,她尴尬地说道:“肖先生……”   “我的名字是恩慈,恩惠的恩,慈悲的慈,肖恩慈。”肖恩慈微笑着,哪怕他觉得这女孩子有些木讷,有些无趣,只不过以他的年纪,早已不会将情绪暴露出来。   “大二,19岁啊,真年轻。”他的视线落在她纤细白嫩的手指上,手指上有颜料的痕迹,“我的年纪是不是可以当你叔叔了。”   “呵呵,怎么会呢。”阮萌感觉聊不下去了。   “熟悉我的人都叫我肖三,我在家里其实排行老二,上面就一个哥哥,因为我妈怀我的时候胎不稳,算命的说要骗过死神,假装第二个孩子被他带走了,就叫我肖三了。其实我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有两个哥哥,缠着大人问,二哥在哪里。”   身旁的女孩听到这件事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眼神都不同了,肖恩慈感觉这个女孩子有点古怪。   “你可以叫我三叔。”   对此,心理年龄接近三十岁的阮萌在心里冷笑了下。   下了车,进到高级日料店,阮萌发现校长和辅导员压根就没来,她神色不自然地说道:“我还是回学校吧,我下午有课,至于您说的去法国深造赞助,您还是找个更好的人选吧,我才能有限。”   阮萌一口气说完了这些,正要站起来,包厢门打开了,穿着和服的服务生恭顺地端着餐点进来。   肖恩慈微笑着看她,示意她坐到对面,“为什么要急着走呢?你想要什么,我会满足你的。比方说开一家属于你的画廊,每个月我向你买一副画,如何?”   这一瞬间,阮萌忽然想明白了,这老男人把她当成了投怀送抱的掘金女。他要包|养她。   怒气一下子上来了,她生气地说道:“肖先生,校长他们敬重你,我才不敢大声说话,我知道自己的才能,没有异想天开到现在就开画展,至于投资,你投资别人去吧。”   “恼羞成怒不是明智的选择。”肖恩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举起酒杯朝她轻笑了下,“不要冲动,否则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你会后悔今天的举动。”   阮萌狠狠瞪了他一眼,他以为凭借他的身份了不起,她要找若非借个纸人,回去再折磨他。不对,她要去打小人。   “哼。”阮萌冷哼了下。   她正准备打开木门,门一下从外面打开了,青年看到她身后的男人,讶异地说道:“三叔!?”   阮萌看了眼肖之然,再看看肖恩慈,她头有点发晕,这个锦鲤是不是要弄死她!一个富二代不够,富二代的叔叔也冒出来了。   “三叔,明明是我先要追求她的,你想对她做什么?”肖之然警惕地问道。他拉着阮萌站到一边。   肖恩慈段位高点,处变不惊,“过来坐。”   肖之然坐到他对面,他想了想,说道:“三叔,你也看到了,她不是那种虚荣的女孩。”   阮萌看看两人,她丝毫不爽,也没有感受到身为玛丽苏的快乐,她只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个荒诞的异世界里,这个世界看上去很正常,对于她来说很魔幻,锦鲤的诅咒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更魔幻的还在后面,肖恩慈放下酒杯,淡淡地说道:“谁说我是来试探她的,我就不能和她交往吗,我喜欢年轻女孩,萌萌清纯可爱,我想追求她。”   “三叔,你年纪都快当她爸了,阮萌,你说对不对?”肖之然看向她。   被两双眼睛齐齐盯着,阮萌面上一窒,肖恩慈主动解围道:“年龄不是问题,我贪图她的年轻美貌,她贪图我的钱,没什么问题。”   肖之然被他三叔的厚颜无耻震惊了。   “不,不是这个问题,我早就结婚了,我劝你们停止这诡异的行为。”不然她都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死,阮萌在心里补充完这句话。   肖恩慈一下子笑出来了,“小女孩,我现在觉得你有点意思了,你才多大,结婚?法定年龄没到呢,你这是在蒙我们。”   “对啊。”肖之然这才反应过来,结婚,亏她说的出口,“你男朋友是谁?可以认识一下吗?”他和三叔对视了一眼,得出一个结论,先把她男朋友处理掉,再公平竞争。   阮萌心里呵呵了下,心想,你们真的很不怕死诶。   学校的复印室里,朱雨辰正在打印申请出国交换的资料,上午没见到阮萌,但她收到了阮萌送的手绘板,她想换板子很久了。   她听同学们说,她和一个英俊有钱的老男人离开了,那个男的是学校最大的投资人。   “真好命,来找她的好像都是有钱人。”   “诶呀,别说了,我要去她微博下拜拜了,顺便求桃花,给我一个高富帅吧。”   “对了,这次出国交流的名额定了没有,肯定是阮萌了吧。”   听到这个,朱雨辰动作顿了下。   “怎么可能,阮萌连意向都没有,申请表都没交过,她都有富二代追求了,微博上那个超级富二代,哪会去国外交流。”   “说的也是。”   两个女生说笑着,其中一个看了眼朱雨辰手里的纸,嗤笑了下。   那种带着轻蔑的笑让人不舒服,朱雨辰回到寝室,坐在书桌前发了会呆,拉开抽屉看着那个锦鲤。   这个锦鲤,真的那么灵?   阮萌为什么告诫她不要许愿,是怕她也获得好运,被高富帅追求?她想要独享锦鲤的好运和福气吗?   她握着锦鲤,许下了第一个愿望。 第43章 锦鲤03   等待李若非来的过程中, 阮萌和肖之然面面相觑,肖恩慈淡定自若地邀两人用餐。   望着眼前的顶级日料, 她心想,不吃白不吃,她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刺身送入口中,见阮萌吃起来,肖之然索性也吃起来, 随口问道:“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学生?”   学生的话太好办了,还没踏入社会,他轻而易举就能拆散这对小情侣。   这个问题把阮萌难住了, 她总不能说人家是玄学大佬, 最擅长驭鬼,最喜欢看人间惨剧吧。   她微蹙着眉, 为难的模样落到那叔侄两人眼中,肖之然一想就放心了。   “恩……自由职业?”阮萌想了想,回道。   肯定是无业游民,肖之然不屑着想到, 面露轻视。   肖恩慈不像他,他微微一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什么行业的自由职业, 或许我能给他些建议,我手上也有好几个项目, 涉及各个行业, 新媒体行业还是电子商务行业?”   阮萌露出个尴尬的笑容, “你们待会问他吧。”   这笑容在叔侄两人看来极其勉强,她的这位男朋友到底是做什么的,这引起了他们的兴趣。   肖之然认为对方一定是个喜欢打游戏,不学无术的废宅青年,肖恩慈则不然,像阮萌这样的美院女生追求风花雪月,她男朋友应该是人体模特之类的帅哥。   三人各怀心思地吃了会饭,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服务生拉开和室的门,叔侄两人没了吃饭的心思,放下筷子,等着人进来。   门拉开后,李若非站在门口,浅色的眼睛先是看向阮萌,随后淡漠地扫了眼肖家两叔侄,他淡淡地说道:“走了。”   “哦。”阮萌赶紧站起来。   “等一下。”肖恩慈浅笑着,“阮萌的男朋友是吧,我是肖恩慈,我有这个荣幸认识一下你吗?”   目光落在李若非身上,肖恩慈自带上位者的威压感,不少人会在他面前露怯,可眼前的年轻人,他一头时尚的银发,外形俊美,比电视上的明星更有存在感。   那双极其浅的眼眸扫了肖恩慈一眼,李若非脸上神色变了一下,只不过这情绪一闪而逝,肖恩慈却捕捉到了,那是厌恶的情绪,对着肖之然,他却没有这样的情绪。   李若非垂着眼眸,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想认识我?”   “是的。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我想追求你的女朋友。”肖恩慈站起来,从容不迫,好像他说的话很平常。   住口吧大哥!阮萌一脸惊讶,她怕他待会怎么死都不知道。   肖之然则是被他三叔的不要脸再次震惊了,要撬墙角,给人戴绿帽,用得着这么明目张胆吗。   李若非转头看了眼阮萌,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带着嘲讽,看的阮萌心里发虚,腿发软,他讥屑道:“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啊?”他突然发问,阮萌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愿望是甩了我,然后嫁入豪门。”李若非声音清冷,他扬起唇角,冷笑道:“阮萌,你的贪婪会让你付出代价。”   他误会了,她惊慌失措地朝他摇摇头,她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四铁钉钉身地狱的恐怖画面,她如果不向他解释清楚,只怕她会死的很惨。   偏偏肖恩慈上前挡在阮萌身前,他优雅地说道:“何必呢,女孩子想要过富足奢侈的生活,这不是她的错,你既然知道了,就放手吧。”   他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阮萌急忙说道:“不是这样的,我第三个愿望不是这个,若非,你误会了!”   李若非充耳不闻,他定定地看着肖恩慈,微仰起下巴,带着些许冷傲,“有何遗言?”   “哈?”肖恩慈一下子笑了,“你要杀我,年轻人,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就你刚才这句话,我可以告你有谋杀意图……”   肖之然也笑了出来,他笑道:“你这家伙是不是搞笑啊,莫名其妙的!”   只有阮萌白着一张脸,李若非说的是真的,他杀个人比切颗大白菜还容易。   他们二人还没笑完,以为遇到了中二青年,肖之然只见桌上的杯盏晃动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音,接着晃动得越发剧烈,哐哐声不断,是从矮桌底下发出来的。   肖之然奇怪地弯下腰,只见黑洞洞的桌子下,突然出现了一只鲜血淋漓的人头,人头朝肖之然笑了下。   “啊啊啊!!”肖之然惊悚地叫了一声,一下掀翻了矮桌,往后退了一段距离。   汤汤水水洒在榻榻米上,肖恩慈皱眉道:“之然,你搞什么鬼?”   “不是,不是,三叔,我看到我自己的人头在桌子下面。”肖之然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就在刚才,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头在桌子底下。他赶紧摸着自己的头,看看脑袋还在原来的位置吗。   他深吸一口气,惊魂未定,这里实在是诡异了,他要离开,拉开和室的大门,准备去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   一打开门,他就见到一颗硕大无比的人头在走廊里晃动着,正对着他的是后脑勺。   那颗人头慢慢地转过来,他的心脏像是提到了嗓子眼,眼珠不断往上跑,人头的模样正是他自己!   他发出短促的惊叫声,声音像是被压制住了一样,啊啊的惊叫起来,“啊啊啊啊——”   他自己的人头朝他扑了过来,肖之然惊恐万分,愣是谁见到自己的人头,都会吓一跳,特别是那颗人头上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在确认他自己一样。   这下,肖之然叫都叫不出来了,他腿一软,直接瘫倒在了榻榻米上。   “之然,之然!”肖恩慈皱着眉,上前托住侄子,他眼看着肖之然像中邪一样,先是把桌子掀了,接着对着外面的走廊又吼又叫,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   阮萌心脏一紧,看向男友,不管肖之然看到什么,肯定是李若非做的。   李若非扬起唇角,轻笑了下,“他很自信,正是因为自信,才会出现自己的幻象,要知道,自信过头那就是自满了。”   肖恩慈抬起头,他看了眼那个叫若非的年轻人,“你对他做了什么?你的名字是……?”   “没必要告诉死人名字,接下去,轮到你了。”李若非不屑地冷声道。   什么叫轮到他了,肖恩慈脸色一变,眼神警惕,只见他所在的地方变成了一间别墅,地上到处都是血迹,砰砰砰,从厨房传来清晰的撞击声,他慢慢走过去,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一家日料店,怎么会突然回到这里。   肖恩慈循着声音来到厨房,砰砰砰,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声音是从冰箱里传来的,他朝冰箱伸出手,正要打开冰箱门——   一切戛然而止。   眼前的景象变了,他又回到了那家日料店,对了,之然呢,他的侄子呢。   他赶忙搀扶起肖之然,要送他去医院。   可是他从走廊这头出去,转眼又回到了和室的包厢,重复了几遍,皆是如此。   这下,他心里对那个年轻人有了不一样的认知。   那个叫若非的青年,不是普通人。他心下骇然,没想到能遇到这样的奇人。   阮萌眼看着肖恩慈扶着肖之然,两人在包厢里走来走去,像是鬼打墙一样,她在旁边出声叫他,他置若罔闻,眼神直愣愣的。   他陷入到了另一个诡异的世界里,阮萌战战兢兢地瞥了眼李若非,李若非察觉到了,他的眼神无声地透露出一个讯息——该你了。   阮萌吓得身体一缩。   李若非手一扬,她整个人就飞进了旁边一间房间,四肢被牢牢钉在了墙壁上,她惊恐地看着他走过来。   “我说过,我讨厌背叛。”李若非伸出手,微凉的手指抚过细腻肌肤,他眼神微变,“我不该小看女人的,也不该小看女人的欲|望。”   “你期待吗,待会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   当然不期待了!阮萌欲哭无泪。   双手被固定在墙上,无论怎么挣脱都挣不开,光是听着他的话,她后背就升起一股凉意,他粗暴地握住她双手,紧贴着她的身体,这个高度正适合他接吻,他的亲吻变得霸道,不像以前那样温柔。   阮萌是真的怕了,她想要开口辩解,刚一张唇,却被他更加强势地吻住。   灼热的男性气息覆盖过来,令她恐惧地扭动着,想要逃离,可是跑不掉。她急得眼眶通红,好不容易分开了些,被他带着杀气的眼神吓了一跳,她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没想要嫁给有钱人。”   “第三个愿望是什么?”李若非垂着眼眸,轻柔地问她,“告诉我。”   阮萌侧过脸,踌躇了下,看了看他,眼神欲言又止。   “是关于我的吗?”   她点点头,眼眶和鼻尖通红,唇被吻得肿了些,看上去楚楚可怜,他捧着她的脸颊,在她唇前呢喃着,“是什么?”   “希望若非善良一点点,至少有点共情……”她沙哑着声音,声音低低的,带着几分委屈和不安。   伴随着她的话,那股束缚住她的力量消失了,她整个人从墙上摔了下来,落在了他的怀里。   李若非心情复杂地抱着她。   危机解除了,阮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俊美的侧脸,顿时放声哭起来了,“你吓死我了,我真的没想过离开你,更没想过嫁入豪门。”   她控诉着他的行为,这种只属于情侣之间的争执,他莫名觉得甜极了。   阮萌一会就止住了哭泣,她感觉自己好丢脸,这么大个人了,莫名其妙被吓哭了。   “你会有事吗?我向锦鲤许了这个关于你的愿望。”她抽噎着问道。   “你希望我有事吗。”李若非握着她的手,反问她。   阮萌急忙摇头,“我不希望你出事,拜托,不要出事情,我不要重要的人受到伤害。”   重要的人,那种被她爱着的感觉令他心脏一动,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说道:“不会的,愿望用在做好事上就没问题的。”   “真的?”听到他这么说,她稍微放下心来。   两人牵着手走出餐厅,等回到暂住的酒店之后,阮萌猛地回想起肖家那两叔侄,“肖恩慈和肖之然还在那鬼打墙!”   她看向李若非,双手交握,做出祈求状,“你应该会放过他们吧?”   李若非扬起唇角,若有似无地笑了下,等满足他的报复心了,他自然会放了他们。   第二天,阮萌到了学校以后,同学们依旧会用怪异的眼神看她,上午,辅导员又叫她去办公室。   她心里有些害怕,该不会是肖恩慈说了什么,学校要把她开除吧。得罪他们两叔侄,以有钱人的小心眼程度,她肯定会被报复的。   阮萌在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要是被退学了,她就出国念书去,反正存的钱也够了,李若非应该会同意一起去,去哪个国家好。   各种念头从她脑中闪过,她敲了下办公室门,里面传来“进来”的声音,她打开门,果不其然看见肖恩慈正坐在沙发上。   见她来了,辅导员殷勤地招呼她过来,“阮萌,肖先生为我们学校投资了一幢美术楼,设立了奖学金,又请来了著名大师级画家当导师,指导你们这一届,还不快谢谢肖先生。”   阮萌张了张嘴,话没说出口,肖恩慈摆摆手,笑意盈盈,“我考虑过你的意见了,你说目前开个展有些勉强,那就等你毕业后,按情况再说,好吗。”   “恩。”阮萌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辅导员看看两人,他站起来说道:“咖啡怎么没送来,我出去催催。”   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了,肖恩慈长腿交叠,双手交握,温和地望着她,“很惊讶?我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   “你们后来没事吧?”阮萌询问道。   “之然住院了,他吓坏了。我还好。”肖恩慈不紧不慢地说明情况,眼神落在年轻女孩充满胶原蛋白的脸蛋上,“放心,我收回之前的话,我不会追求你的,你就把我当成可以聊天的长辈,好吗?”   他这态度转变得太快了,阮萌一时之间适应不了。   “其实是这样的,我不会傻到得罪你男朋友这样的能人异士,不然怎么死都不知道。之然那边我会说服他的,你也该清楚,对他来说,不是非你不可。”   阮萌抽了下嘴角,总觉得她莫名其妙被贬低了,她站起身,“这样最好了,大家相安无事,谢谢肖先生为学校做的一切,我要去上课了,再见。”   “阮萌,有机会能认识下你的男朋友吗?他姓什么。”肖恩慈问道。   “李。”   “李若非。”肖恩慈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对上阮萌奇怪的视线,她好像误会了,他笑道:“你男朋友占有欲很强,很辛苦吧。”   阮萌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走出办公室,她悄悄溜回了课堂,讲台上的教授正在讲课,她神游起来,肖恩慈是想结交李若非,才这么息事宁人的吧。   有钱人都很相信玄学那一套,想通这点,她反倒是放心了。   下课后,阮萌想找朱雨辰一起去食堂吃饭,结果朱雨辰避开了她的视线,她再看其他同学,同学们各自收拾好了物品,没人搭理她。   好像一下子被所有人讨厌了,这种微妙的感觉让阮萌心里不太舒服,如果可以,她还是想像以前那样,在学校里不太起眼,过着普通的校园生活,而不是现在,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不是每个人都喜欢被关注。   她刚出教学楼,林荫道下停着的一辆黑色豪车,后车窗慢慢摇了下来,露出男人英俊的脸,肖恩慈朝她笑了下,她想装作没看见。   “阮萌。”   阮萌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肖恩慈递给她一张纸条,她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一个地址,附加一串数字。   “这是什么。”   “我刚才得知你们住的公寓被烧了,在这附近有一套我的房子,你们需要的话可以暂住,当然,我知道你们完全有能力找地方住,这不过是我的一点心意。”肖恩慈委婉地说道。   “不要急着拒绝,回去和男朋友商量一下。”   他说完这句,对司机说了声,“开车。”   黑色豪车从她眼前驶离,阮萌把纸叠好,塞进包里。   下午的绘画课上,教授有意无意地向她询问肖恩慈的情况,“肖先生在艺术品投资方面最近有什么计划吗?”   阮萌为难地摇摇头,她抬起头来,发现同学们都用冰冷的目光看着她,有人窃窃私语着。   “她被有钱老男人包了吧。”   “老师们对她殷勤得过分了,都什么教授啊,为了钱眼睛都红了。”   “别说了,人家现在可是校长眼中的亲闺女,有她在,学校发展越来越好。”   女生之间的流言蜚语传得尤其快,阮萌不想回寝室里,她收拾了行李,和朱雨辰擦身而过。   朱雨辰想开口叫住她,可是没有,她心里也有点不舒服,阮萌让她不要向锦鲤许愿这件事,她怎么可以这么自私,独享好处。   阮萌回到入住的酒店,刷卡开门前,深吸一口气,打开门后,她扬起笑容说道:“我回来了,我决定走读了,反正晚上没课,不住校了。”   李若非面色淡淡地看着她整理东西,她装作若无其事,“住校一点也不好,床上床下的爬来爬去,真麻烦,硬板床也不舒服,还是酒店的床舒服。”   “对了,今天肖恩慈来学校了,他给学校捐了栋楼不说,还说要借给我们房子住。”阮萌从包里翻出纸给他。   李若非瞧了一眼,把纸放到桌上,他从身后搂过她的肩膀,温柔地与她耳鬓厮磨,她笑着的表情一下子绷不住了,难过地说道:“好吧,其实我在学校被排挤了,我都这么大人了,还以为压根不在乎校园暴力,没想到有一天这事会落到自己头上,很不开心。”   “得到了什么东西,相对的,要失去些,这是能量守恒。”他蹭了蹭她的头顶,安抚着她。   “我以前不明白那句话,要感恩现在所拥有的一切,现在总算有所体会了。”   两人安静地拥抱了一会,肢体接触令她感到安心,李若非抚摸着她的长发,她心情缓了过来,感觉好多了。   视线不经意间落到桌上,她问他,“这个房子,也是锦鲤带来的?”   “你想去看看吗?”   阮萌狂摇头,可是住的地方怎么办,他们总不能长期住在酒店里。她放开他,打开手机下了租房app,在上面找起房子来,兴致勃勃地说道:“租房子我还是有点心得的。”   李若非笑着看了她一眼,手一扬,那张纸瞬间变成了灰烬,他的眼眸莫名变得冰冷了些。   接下去几天,阮萌和李若非忙着看房子,他们最后选中了大学附近的别墅区,小区环境很好,绿树成荫,入住的人少,安静不吵。添置家具的时候,她想到抽奖抽中的那些,免费的诶,不用白不用,可是想想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她还是不要了吧。   她将抽中的奖品放到网上拍卖,商品全新,定的价格低,加上她粉丝众多,一会就全拍完了。   她把善款再次打给了慈善机构,做完这些,她才算放心,希望锦鲤的诅咒能赶快过去。   医院的病房中,眼看着最后一件拍品送到了,肖之然看着手机屏幕,满意地点点头。阮萌她真的好善良,这么低的价格拍卖,卖掉东西是为了做公益。   “之然!你无缘无故买那么多东西做什么?”肖夫人不满地盯着地上的东西。   “妈……我买点东西怎么了。”   “他啊,为了追女孩子。”肖恩慈推门进来,他一下就戳穿肖之然,“大嫂,那个女孩子有男朋友,他没脸没皮地凑上去。”   “三叔,哪有你这样的,你自己放弃的,还不许别人追!”肖之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生气地说道。   肖夫人这下不乐意了,她四十几岁,保养的很好,身材瘦高,皮肤白不说,一点也不松弛,脸上一条皱纹没有,看着年轻,打扮得体有品位,俨然是一位令人羡慕的冻龄贵妇。   以肖家的家境,儿子什么样的女朋友找不到,非得找个有男朋友的吗。她拍拍儿子的手,“下次宴会我给你介绍王阿姨家的千金,她出身好,人长的漂亮,知书达理,又是剑桥学霸,你们两个生下来的孩子一定很优秀。”   “算了吧,我和这圈子的女的不来电。”肖之然一脸抗拒。   “你和那些个野丫头就来电了!?”   肖恩慈微笑着看他们母子吵架,待了一会,回公司上班了。他从助理那得知,阮萌和李若非并未入住他提供的别墅,而是另找了一处。   助理奇怪地说道:“他们的经济状况成谜,李若非定期会给阮萌的账户打生活费,费用不低,可他的经济来源,我查不到。”   “这世上总是有天赋异禀的人。”肖恩慈扬起唇角,淡淡一笑,“所以我才那么羡慕他们。”   助理听不懂老板的意思,他弯了下腰,转身离开了。   校园内关于阮萌的闲言碎语逐渐消散了些,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学校出国交流的名单定了下来,辅导员找朱雨辰过去,通知她去美国的事宜。   “真的吗!他们会给我全额奖学金!?”朱雨辰惊喜地叫道。   “是的,学校那边看了你的自荐信和作品,他们对你很有信心。”   “太好了!”朱雨辰高兴不已,她心情激动地出了办公室,迎面遇到了阮萌,她没有犹豫地叫住了她,“阮萌,我要出国了,还拿到了全额奖学金,啊啊啊啊我好开心。”   她惊喜的态度感染到阮萌,阮萌也为她感到高兴,这是朱雨辰进学校的最初目标,如今她实现了。   “太棒了,我真为你感到高兴!”   阮萌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作假,朱雨辰迟疑了下,她歉疚地说道:“之前真对不起,我不该人云亦云,人家说什么我就信什么,我相信你不是那种女生。”   “没关系的,哪有人一点都不受外界影响。”阮萌高兴地说道。“为了庆祝你得到出国名额和全额奖学金,我请吃饭,走吧,走吧。”   “好的,不过是我请。”   两个女生很快和好如初,她们聊了聊,路上遇到了正从考研自习室出来的安蕾,叫上她一起去吃饭。安蕾是少数几个没带有色眼镜看阮萌的人,正如她当初不相信404寝室闹鬼一样。   “真的啊,恭喜你,你太幸运了。”安蕾一听朱雨辰要去出国交流,赶紧恭喜她。恭喜完之后,她有些失落,“我好茫然,不知道考研这个决定做的对不对。”   “学姐……”朱雨辰感觉自己高兴过头,没有顾及到别人的感受。   安蕾察觉到之后,很快打圆场,开玩笑道:“别担心,我这是间歇性的考研焦虑症,对了,我还去阮萌微博下求好运了,人形锦鲤就在这,快分我一点好运气。”   阮萌尴尬地笑了下,朱雨辰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三人来到学校附近的烤串店,点完单等烤串上来,隔壁一桌的学生聊嗨了。   “我今天就和你们说这个诡异的事情,瞧见外面的路障没有,以前我们不都坐外面撸串吗,知道大家为啥现在不坐外面了吗?’’   旁边听的人齐齐摇头。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绘声绘色地说道:“就前不久,有几个女生坐在外面吃烤串,一辆车开过的时候,轮胎他妈的飞了起来,好死不死砸中坐中间一女生。你想想看,我们撸串撸的好好的,一轮胎从天上掉下来,正好砸在朋友头上,砸得那个叫血肉模糊,你不得带一辈子阴影啊。”   阮萌倒吸一口气,不自觉地往头上看看,那位同学还像说书一样在那说。   “司机也懵逼了,这事情太可怕了,听说那女生挺漂亮的,美术学专业的,正准备出国当交流生呢,人直接就没了,太可惜了……来,接着喝呀。” 第44章 锦鲤04   这惊悚的八卦听得她们都没心思撸串了, 安蕾不自觉地抱着双臂,阮萌也觉得阴气森森,要不是烤串上来了,她真想拔腿就走。   “我们吃吧,别听恐怖故事, 阮萌,快和我说说有钱人是怎么样的。”安蕾开玩笑地问道。   “能怎么样啊, 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阮萌拿起一烤串,眼睛瞄了下朱雨辰,朱雨辰浅笑着拿着烤串吃, 她心想, 应该是巧合吧。   三人吃了一会, 那恐怖故事渐渐淡忘了, 安蕾在那一个劲地撺掇阮萌分手, 她掰着手指数, “你是我见过最吸引帅哥的女孩子了, 一个谢飞舟,前男友, 上次那个神父也是,思佳说他帅得惨绝人寰,因为太禁欲高冷了, 堪比行走的春|药。一个肖之然, 超级富二代, 和他谈恋爱, 你就算骗他套房子也好啊,还有一个有钱老男人,给我们学校捐了栋楼。天,你不是人形锦鲤,谁是啊?”   知道安蕾是在开玩笑,阮萌没当回事,她哈哈笑了起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我才不敢,如果我出轨,我男朋友会先杀了我,再杀了奸|夫。”   安蕾回想起阮萌的男朋友,采风的时候偶然见过一次,帅是帅,就是太阴冷了,那种气质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她撑着手臂笑呵呵地往阮萌身上凑,“快给我点桃花运,快点,快点!”   “什么啊,别闹了。”   朱雨辰笑眯眯地看着她们玩闹,她对桃花运啊脱单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是纸片人更好,她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旁边位置上突然坐下一个女生,她旁若无人地拿着烤串吃起来。   “同学,你是不是坐错位置了。”朱雨辰惊讶地环顾了四周。   女生自顾自地吃着烤串,笑意盈盈的,她皮肤白,人纤瘦,乌黑的长发披在身后,她笑着说道:“出国交流的名单下来了,我刚从教授那里回来,第一手消息,我通过了,还拿到了全额奖学金。”   不会吧,朱雨辰表情一变,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清秀漂亮的女生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五官被砸没了,颅骨凹下去一块,一只眼球跳动着蹦了出来,蹦到了朱雨辰手边的饮料中。   眼球在晶莹剔透的汽水里起起伏伏,棕色瞳仁死死盯着朱雨辰。   “啊——”朱雨辰慌张地伸手,打翻了那杯汽水。   她的惊叫声引起阮萌和安蕾的注意,她们望向她,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不就打翻了汽水,没事的,老板,麻烦再拿个杯子来。”安蕾朝老板招了下手。   朱雨辰脸色煞白,惊魂未定地喘着气,趁着老板过来,她面色难看地要结账。   结完账,她问道:“你们吃好了吗?我想先回去了。”   “好了,我们陪你回去吧。”阮萌看她的脸色实在是差,陪她回寝室。   路上,朱雨辰一把抓住阮萌的手腕,惊恐地说道:“阮萌,我刚才在店里看到了那个女生的鬼魂,她掉了只眼睛,那只眼睛蹦在我的汽水里,吓死我了。”   她见鬼了!怪不得她脸色那么差,阮萌安慰地拥抱了下朱雨辰,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不是从店里出来了,出来了就没事了。”   阮萌拍着她的肩膀,过了一会,朱雨辰抬起头,她眼中带着感激,“谢谢你,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不计前嫌,还对我这么好。”   “这又不是什么原则性大问题。”阮萌放下手,她笑道:“其实呢,做人并不是非黑即白,就因为一个缺点或者失误,一棒子打死一人,认定那人是坏的,老死不相往来,事情不是这样的。学校里的人际关系比较简单,等你到社会就明白了。”   “哦……”朱雨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她看向阮萌,眼神带着几分崇拜,“你有时候好成熟,遇到事情很冷静,上次在电梯里也是这样。”   “这些都是经验,等你出国见了世面,处理事情肯定比我更游刃有余。”她打了个哈哈过去。   送朱雨辰回寝室的路上,两人聊了一路,朱雨辰心情轻松了些,回到安静的寝室,她拉开抽屉,看着那个锦鲤,她捏了捏锦鲤雕塑,心想,一定是巧合,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出国的手续办起来极其复杂,要去学校的行政楼敲章,但凡有点常识的都知道大学里的行政人员一概不好惹,他们身后不知道有什么背景,有几个甚至眼高于顶。   朱雨辰趁着下午没课,去行政楼敲章,她每次去敲章,总是碰到一个人给她难堪,要么是说工作时间没到,要么是说她要敲的章没有,她低三下四地说了好几声拜托了老师,那人才不情愿地让她下次再来。   她走到行政楼下面,抬头往上一看,高楼的窗边坐着一个人,她瞪大了眼睛,紧接着就看到那人一跃而下。   “啊!”她发出短促的惊叫声。   连忙跑过去几步,仔细一看地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摔下来,难道是她眼花了?   朱雨辰走进行政楼,她敲了敲办公室的门,礼貌地说道:“老师,我这里有几份文件要敲学校的章,麻烦了。”   “又是你。”工作人员鄙夷地瞥了她一眼,“这次又要敲什么文件,你能不能一次性敲完。”   “对不起。”朱雨辰好声好气,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前几次是为了申请国外的大学,这次是为了大学报到用的文件。”   男人斜睨了她一眼,低头看文件,把朱雨辰晾在了一边,他不屑地说道:“原来是你啊,顶替了原来出国的女生,这交流名额啊,本来怎么也轮不到你,没想到那个女生出了意外事故,才轮到你的。按道理说……”   这话太过分了,朱雨辰不甘心地咬了下唇。   他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道:“长相不如那女孩,成绩也没她好,人家作品一流,人美嘴甜,可惜啊。你真是走了狗屎运。”   朱雨辰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尴尬地笑了下,“能敲章吗?”   “急什么,你的时间很宝贵啊。”男人拉开抽屉看了下章,“不巧了,章被隔壁科室借走了,你明天再来。”   被数落了一通,还没办好事情,她一把从男人手里抢过文件,气得转身就走。   男人在她身后冷声说道:“一堆狗屎,什么玩意。”   朱雨辰很想转身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她是一堆狗屎,把她贬得一文不值,为什么看不起她。可是她不敢和校方的工作人员撕逼,她脚步停了一下,没吱声。   走出行政楼,朱雨辰走到食堂外面,她把文件塞进双肩包里,突然看到那个锦鲤雕塑,她不是放在抽屉里吗,怎么顺手把它带出来了。   她握着锦鲤,在心里默念着,去死吧,去死吧,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看不起她的家伙,去死吧!   “雨辰,你怎么在这?你不是敲章去了吗?”阮萌来食堂买杯饮料,她拿着饮料出来,看见朱雨辰一脸呆愣地坐在外面,走近了,注意到她眼眶有点红,连忙问道:“你没事吧,出什么事情了?”   “没,没什么。就是行政楼的人不给我敲章。”见阮萌这么关心她,朱雨辰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好好对她,她整理了下心情,露出个勉强的笑容。   “不就是敲章,我陪你去。”阮萌拿出老油条的架势,“你不好意思说,我帮你说,我脸皮厚,没关系。”   “谢谢。”朱雨辰感动地说道。   “小事情。”   阮萌和朱雨辰再次走回行政楼,还没走近,她们发现学校里走动的学生停了脚步,个个抬头往上看,伸出手指了指。   上面有什么呢?   只见行政楼某一层的窗户上坐着一个男人,他的双腿晃啊晃,紧接着就跳了下来。   众人惊呼了一声。   啪嗒一声,男人重重地摔在了阮萌和朱雨辰面前,一滩鲜血从他身下蔓延出来,他摔死了!   “啊啊啊啊!”阮萌惊恐地拉着朱雨辰往后退。   朱雨辰惊吓之余,睁大了眼睛,她吓得牙齿打架,怎么会这样呢,她刚许了愿,这个男人就死了。   巧合吗?   保安很快到了现场,救护车把尸体拉走了,警察到学校拉起警戒线,派了几个警察找目击者做笔录。   “阮萌?”   听到有人叫她,阮萌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眼睛好不容易聚焦了,她惊讶地啊了一声,“施雨泽?”   施雨泽朝她笑了笑,“是,我调到这里来了,真巧。”他说这话的时候,望了望那摊血迹。   这个巧合没人想要。   例行做完笔录,阮萌询问他,“是自杀吗?”   “从目击者的笔录和监控来说,可以认定是自杀。”施雨泽点点头,“只不过,他没有自杀动机啊。”   没有自杀动机的人,却死了。   阮萌回头看了眼毫无血色的朱雨辰,她做笔录的时候吓得不行,语无伦次的。   “你们学校……”施雨泽盯着阮萌,意味深长道:“最近死的人有点多啊。”   阮萌第一反应是他怀疑李若非,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她都许愿让李若非变善良点了,上次的火灾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没让整幢楼都烧了。   “他和这件事没关系,他又不认识我们学校的工作人员。”   施雨泽悻悻地闭嘴了,他倒是注意到阮萌旁边的女生神情不对劲,留意了下她。   阮萌扶着朱雨辰回到寝室去,这个消息很快传的到处都是,有受过那老师气的人,哼哼着大快人心,有人觉得学校最近很邪门。   “有女生被从天而降的轮胎砸死,有刻薄的老师自杀,最近怪事很多哦。”   “教务处都出通知了,学生们不准对外谈起,更不能发微博,确实很邪啊。”   学校行政楼工作人员跳楼一事,暂时认定为自杀案件,施雨泽却不这么认为,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   特别是询问科室里的老师时,有老师说,自杀者和一学生发生过争执,因为自杀的老师平时嘴巴毒,为人刻薄,她们没当回事。   “那个女生叫什么?”施雨泽问道。   被问到的老师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学校里学生这么多,不过我后来看到她和阮萌在一起,阮萌可出名了,应该是阮萌的朋友吧。”   施雨泽愣了下,赶紧去翻笔录,是叫朱雨辰啊。   这个名字似乎和另一起意外事故联系在一起,他回到警局,一查档案,果然找到了这个名字,她顶替了原先出国交流的女生。   这两起案件都和朱雨辰有关,这是巧合,还是……施雨泽眼眸微沉,他主动给阮萌打了电话,向她打听,只不过她防他防得很紧,没那么容易套出讯息,对此,他苦笑了下。   从阮萌的口中,施雨泽逐渐拼凑出朱雨辰的性格特征,她是个普通女孩子,涉世未深,喜欢动漫,很宅,不爱出去玩,人际关系简单。   “你为什么要问她的事,你怀疑她?”阮萌难以置信地问道。“不可能的,老师跳楼的时候我和她在一起,她怎么可能跑到楼上把人推下去。”   “也许是邪术。”施雨泽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点。   这怎么可能,朱雨辰见到鬼都吓死了。阮萌想要脱口而出这句话,突然卡壳了,她想到了那只锦鲤,难道说她许愿了!?   “阮萌,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施雨泽直觉她知道点什么。   阮萌心慌了下,“我不和你说了,挂了。”她赶紧把电话挂了。   她的举动更证实了施雨泽的怀疑,他决定把侦查方向放到阮萌室友身上。   阮萌心神不宁地回到家,把学校里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李若非,李若非蹙眉,沉吟了下,“他也到这里来了。”   “先不说施雨泽了,你说我的室友会不会拿锦鲤许愿了,只有我们两个人买到了锦鲤,锦鲤是不是冲着我来的,她碰巧遭殃。”阮萌不安地问他。   “你的室友向锦鲤许了两个愿,第一个是拿到出国交流名额。”他浅笑着,“然后原本拿到名额的女生死了,她顺利顶上。”   也就是说,那女生原本不用死,阮萌心颤了下,有种微妙的负罪感。   “第二个是许愿老师死掉。”   李若非都这么说了,可是阮萌不相信,她不信朱雨辰会做出这种事情,“你可以把鬼叫出来问问吗?”   “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搞不清楚。”李若非讽刺地笑了下。他抱着女友,想对她说,不要管别人死活了,可知道她会不高兴,他明智地没有开口。   接下去的几天,阮萌一直想找朱雨辰问清楚,奈何找不到机会,朱雨辰忙着交资料,拿签证,对去美国充满了期待,阮萌把这个疑问压在心底。   办完出国手续,提交完各种资料,朱雨辰总算松了口气,对于陪她去办签证的阮萌,一起跑来跑去,她很感谢,有个人在身边支持,会给她无形的力量。   两个女生回到学校,在咖啡店的室外坐一会,阮萌心想,这是个好机会,她可以提一下锦鲤的事情。   正要开口,一辆豪车停在了旁边,从上面下来一个美貌贵妇,她出场的气势堪比韩剧里的贵妇,香奈儿高级套装搭上高跟鞋,拎着一只鳄鱼皮的铂金包,她气势汹汹地走向阮萌那一桌。   豪门贵妇出场了!来者不善!同学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看起了好戏。   贵妇走到阮萌前,摘下墨镜,倨傲地问道:“你叫阮萌,就是缠着之然的女生吧。”她毫不掩饰自己上下打量的目光,那目光好似是在看鞋子上的灰尘。   这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令人不舒服,阮萌皱眉,她站起来,毫不怯懦,“我是阮萌,可是我没有缠着肖之然。”   “哼。”贵妇冷哼了声,“不是你缠着他,难道是他纠缠你?你们这些女生脑子里在打什么主意,我一清二楚,满脑子都被名牌包和化妆品塞满了,一天到晚钱钱钱。”   旁边有同学发出了嗤笑声,不屑地看向阮萌,这种拜金女被骂,活该啊。   “你说我缠着他,我做什么了,还是跑你们家了,女士,你说这话的时候不觉得可笑吗!”阮萌生气地说道。   “是啊,阮萌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室友最清楚,你不要跑学校来污蔑人。”朱雨辰在一旁帮腔道。   贵妇美眸一瞪,面色微愠。   校长等校领导收到消息赶过来,打招呼道:“肖夫人,您怎么有空过来?”   “哦,我就是过来看看,不是我说,贵校学生的素质真是堪忧。”肖夫人戴上墨镜。   校长等人看了一眼阮萌,紧接着簇拥着肖夫人离开了,肖夫人临走的时候,不忘说一句,“这两个学生品德有问题,有辱贵校校风。”   “您说的是,我们一定好好教导学生,是我们当老师的不好。”   “教导?她们还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吗。”肖夫人冷笑了下。   “是是是……”   等人走远了,朱雨辰呐呐地问道:“她的意思……是不是要开除我们两个?”   阮萌神色一冷,她勉强地笑了下,“不会的,她哪有那么大的权力。”   朱雨辰听出了阮萌话里的不安,她安慰地拍了下朋友,另一只手中握紧了锦鲤雕塑,盯着肖夫人远去的背影,眼神逐渐染上怨恨,去死吧,凭什么看不起人,这种狗眼看人低的家伙,欺负她朋友,去死吧,去死吧!   得不到校长开除阮萌的保证,肖夫人不太高兴地回家了。晚上她有一个宴会,造型团队在家里等她,两个发型师替她弄头发,一人替她涂指甲油。   听着悠扬的音乐,肖夫人思忖着让肖恩慈把对这所大学的赞助停了,逼校长答应她的要求。   不就开除两个无权无势的学生吗!她要让她们知道,想麻雀变凤凰会有什么下场。   肖之然推开门,朝她喊道:“妈,你今天去找阮萌了?”   “你大呼小叫的做什么,我是去警告她这种麻雀女孩不要痴心妄想,想着嫁入豪门。她一没出身,二没样貌,三没学历,要什么没什么,这种女人玩玩可以,你不能认真。”   “我还没有和她发生什么呢,她也不是那么一文不值,你贬低她做什么。”肖之然解释道。   “好了,好了,你不要在这里吵我,吵的我头疼。”纤手扶着额头,肖夫人眼眸闭上。   回来拿套西装的肖恩慈经过,好笑地问道:“你们吵什么呢。”   “我妈竟然去阮萌学校找她茬,你让她在学校里以后得多难过,风评被害啊。”肖之然很伤脑筋。   “风评?什么风评!这种女孩子要什么风评!”肖夫人厉声问道。   “我不和你说了,我交怎么样的女朋友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肖之然喊道。   “你要去哪里?晚上家里有宴会。”   “我出去玩!”   肖夫人气了个半死,肖恩慈敷衍地安抚了几句,他倒是很感兴趣李若非的反应,得知女友被当众羞辱,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晚上的肖家别墅,名流人士齐聚一堂,肖恩慈特别留意着他大嫂,目光时不时停在她身上,眼中带着几分热烈,像是期待着什么事情发生。   期待着厄运降临到她身上。   宴会接近尾声,肖夫人送宾客到门口,一行人在门口寒暄了下,在场的人很多,有宾客,有服务生,有司机,就在这时,肖夫人像是被枪击一样,手捂着胸口,胸口流出鲜血,紧接着身体直直地倒了下去,她的瞳孔逐渐涣散。   就是这个!肖恩慈兴奋起来,他眼眸一缩,装模作样地呼喊,“王院长,快过来看看!”   在场有一位宾客是医院院长,他从人群中挤出来,做了下CPR,低头听了她的心跳声,脸色严肃地朝众人摇摇头,现场的人士瞬间慌成一团。   “有杀手!”“是枪杀!”   尖叫声此起彼伏。   惜命的名流贵客们躲进了宴会厅,直到警察到来,一一询问,查明死因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肖恩慈仔细回想了下,他当时并没有听到枪声,难道杀手装了□□?   “不是枪杀,死因很离奇。”警察局长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是陨石。”   “陨石?”肖恩慈重复了一遍,他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心头涌现出的是狂喜,难道是李若非做的,他竟然能召唤陨石。   “没错,一颗很小很小的陨石以光速穿过了肖夫人的心脏,伤口像是枪击一样。”   陨石从天而降,刺穿了大嫂的心脏,这么扯又这么荒唐的事情,肖恩慈手掩着唇,低下了头,他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局长以为他是吃惊过度,忙安抚着他,哪里知道他是怕笑出声来。   实在是……太神奇了。 第45章 锦鲤05   别墅的门铃响了下, 阮萌不得不放下画笔, 她在别墅里弄了一间画室, 地方大就是好, 可以把作品带回家, 在画室架了画架, 她正在室内创作。   被肖恩慈一激,她铁了心要在毕业的时候开个展,而且是凭自己的实力。她在画画上投入的时间和精力更多,创作的方向是日本浮世绘风格, 将自己遭遇的灵异世界用绘画的方式表现出来。   眼前正在画的一副是地狱业火燃烧的画作,她构图就构思了很久。   为了积攒作品,除了学校必修的科目,其余时间都待在家里。   李若非也不管她在执着什么,她留在家里的时间越多,他越高兴,只不过不会表现出来。   门铃不间断地响着,阮萌活动着肩膀走下楼,她烦躁地说道:“来了,来了。”   什么人这么急!   门一打开, 门口站着的人令阮萌惊讶了下, “施雨泽,你怎么来了?等等,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她鄙视地看着他, “你滥用公权力查我, 我要投诉你!”   “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家地址的。”施雨泽神色紧张,“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阮萌侧身让他进来。   他走进别墅中,没来得及坐到沙发上,他语气严肃地说道:“肖夫人死了。”   阮萌惊讶地啊了一声,不过也就惊讶下,毕竟她和这位肖夫人又不熟,就像是在新闻中看到某个陌生人死了,死就死了,除了亲属感受到悲痛,其他人没什么感觉。   “昨天有目击者目睹你们发生了争执,肖夫人当众羞辱你,紧接着她就死了,死因还特别离奇,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刺穿了心脏,你让我怎么能不往他身上想!”施雨泽说话的音量提高了些,他抬起头来,看向楼梯上的银发青年,眼神锐利。   阮萌心情复杂地看向李若非,男友为自己出头是很好,可用不着杀人吧。   “你认定是我干的了?”李若非轻笑了下,他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施雨泽脸色凝重地点点头,“不是你还有谁,谁有那么大的能耐,从天上召陨石下来。”   “不是我。”李若非走到他面前,表情冷凝,和施雨泽对峙着。   施雨泽转头看向阮萌,他的眼神像是在说“难道是你”,阮萌赶紧摇头,就算她被肖夫人骂了几句,也没想过要她死啊。成年人,哪个没经历过生活的折磨,挨点骂,根本不值得放心上。   “怀疑人,也要有证据。”她色厉内荏地说道。“凭什么怀疑我,凭什么怀疑若非,搞得天底下的坏事都是他做的。”   听到她这么维护他,李若非身上的冷漠淡化了些,冷静阴沉的眼神逐渐带上温度,他握着她的手,看向她的神情温柔。   阮萌握着他的手,心里七上八下。   莫名其妙被秀一脸的施雨泽恨铁不成钢,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和你说不清楚,你沉迷于爱恋,被他的私心和计谋骗的完全没了理智。”   他什么意思,这是在讽刺她恋爱脑吗,阮萌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说,不是你的话,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阮萌昨天被肖夫人羞辱,当天晚上她就因陨石降落而死,如此荒谬的杀人手法,除了你,还有谁能实现。”施雨泽直视着李若非,毫不胆怯。   李若非垂下眼眸,轻描淡写地说道:“我都说了,不是我,你不是还有一个怀疑对象吗。”   “你是说……”施雨泽顿了下,惊愕道:“朱雨辰!?”   听到朋友的名字,阮萌惊悚地捂着唇,她回忆起昨天的情形,难道是雨辰再次向锦鲤许愿了,许愿肖夫人死掉。   施雨泽一把握住阮萌的肩膀,强迫她回过神来,“阮萌,你知道是不是?她是怎么杀人的,你快说出来,现在已经死了三个人了,要是越来越多的人死掉的,怎么办?”   他眼中的焦急不是作假,阮萌知道他不想让更多的人死掉,她扯起唇角,艰难道:“既然死了三个人,以后应该不会死人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施雨泽神情一窒。   “我和她手里都有一个锦鲤雕塑,向锦鲤许愿的话,能实现三个愿望。”阮萌娓娓道来。   “我许的三个愿望分别是,一夜暴富,有猫,还有和若非有关的愿望,它们全都实现了,但是前两个愿望事与愿违,我是有钱了,可是房子被烧了,接着我在学校里被孤立排挤。第二个愿望我得到了一只布偶猫,然而它很快就死了。至于第三个,我把它用在好的方面,锦鲤没有报复我。”   这是什么荒诞的故事,施雨泽一脸玄幻,如果阮萌说的是真的,那朱雨辰许的愿望分别是,第一个,得到出国交流名额,导致一个女生出意外死了。第二个是许愿为难她的老师死掉,第三个是让欺负她朋友的肖夫人死掉。   全都对上了,可是也太奇怪,他把脸埋在双手中,思忖着要怎么抓人。杀人手法难道要写用锦鲤许愿吗?   太荒唐了!   李若非讽刺地笑了下。   别墅内极其安静,阮萌也不知道这情形该怎么办,她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安蕾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学姐欣喜若狂的声音。   “萌萌啊啊啊,你真是我的锦鲤,我保研了!保研了!”   “学姐,恭喜你。”阮萌连忙送上恭喜,可是一想又觉得不对劲,安蕾正在兴头上,她不好意思泼她冷水。   挂了电话,阮萌看向李若非,脸上的笑容笑不出来了,“若非,难道锦鲤的诅咒在扩散?”   “不是,你的朋友又向锦鲤许愿了。”李若非淡淡地说道。“许愿学姐顺利保研。”   “可是三个愿望早就用完了啊!”阮萌抓狂地说道。   听明白他们谈话的施雨泽突然出声,严肃道:“这是不是意味着还会有人死掉,不行,我一定要抓人。”   “朱雨辰没有真的杀人,按照法律来说,她只是起了念头,谁都会有这样的念头,比如我要杀了老板,这个难搞的顾客去死吧,大家平时都会说去死吧这句话,没人会当真的!”阮萌为朋友辩解道。她也觉得这情况很难办,表情懊恼,那些人本不该死的。   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这可怎么办好呢,施警官,法律判不了。”   施雨泽的三观受到了冲击,明知道犯人是谁,却不能抓,就算抓了,法律也判不了。   那三个无辜枉死的人怎么办!不能因为死的人和他们没关系,他们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就在这时,别墅内响起另一个青年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压抑的愤怒,“是谁杀了我妈?就算法律判不了,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人。”   三人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没想到是肖之然。他在外面疯玩了一晚上,和以往一样,没想到回家时,见到的是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别墅,从佣人那知道了情况,他慌慌张张地去警察局。   到了那,只见到他妈妈冰冷的尸体,他爸直接打了他一巴掌,他连妈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三叔,怎么会这样呢,从天而降的陨石杀了我妈,这也太扯了!”肖之然痛苦得眼眶通红。   肖恩慈悲痛地说道:“法医以及现场勘查的人一致得出这个结论,真的是意外。”   “怎么会这么巧,晚上那么多的人,为什么死的是我妈?”肖之然崩溃地喊道。   肖恩慈摇摇头,不经意地提道:“或许是有人在报复大嫂,大嫂昨天去阮萌的学校,晚上就死了。”   肖之然眼眸一亮,里面像是有火燃烧一样,他立刻想到阮萌的男朋友,“三叔你的意思是她男朋友干的,不行,我要去找他问清楚,为什么要杀我妈!就因为她和阮萌发生了口角,就要杀我妈吗!”   当他来到别墅外,紧接着就听到别墅里的三人在争执,到底是什么人杀了他妈妈?   哪怕法律制裁不了人,他要通过暗|网去□□,找驱魔师,找风水大师,他的脑中闪过各种阴暗的想法。   “是谁!到底是谁杀了我妈!”肖之然双目赤红,咆哮着,阴冷的眼神盯着阮萌,“是不是你?”   阮萌被他一瞪,狂摇头,“不是我。”   “那就是你了,李若非,我要杀了你!”肖之然气势汹汹地走过来,他脖颈梗着,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施雨泽拦住他,劝他,“我是警察,你冷静点,不要冲动!”冲动的后果是这富二代承担不了的!   “我他妈要怎么冷静,有人杀了我妈!你妈死了你还能冷静吗!”   施雨泽被戳中了痛处,他爸爸就死的不明不白,哪怕知道这事不关李若非的事,可两人的命运莫名其妙纠缠在了一起。   “给老子滚!”肖之然死命推开施雨泽,两个人转眼扭打在一起。   李若非轻蔑地看着他们,神情略显不耐。   肖之然趴在施雨泽身上揍他,“告我袭警,你去告啊!”他伸出拳,突然有一股冰冷感爬上他的手臂,他低头一看,腰上的皮带俨然是一条长蛇,蛇头攀爬上了他上半身。   头脑发热的他瞬间冷了下来,惊恐地尖叫着,“蛇!有蛇!啊啊啊!”   施雨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和阮萌对视了一眼,两人奇怪地看着肖之然手里拿着根皮带乱挥。   她小心翼翼地瞥了眼李若非。   李若非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个,把别人的家当成什么地方了。”   肖之然眼看着自己被一条大蛇缠绕起来,蛇头面向着他的脸,嘶嘶地吐着蛇信子,他差点被吓晕过去,咒骂着李若非,“肯定是你杀了我妈!不然谁有那么大本事,你这个垃圾!你不怕有报应吗!你等着,我一定要杀了你!”   快住口吧!阮萌在一旁干着急,肖之然依旧在那叫嚣,放狠话。   等他骂累了,他冲施雨泽喊道:“你不是警察吗?帮我啊!”   施雨泽一动不动,阮萌也不动,因为李若非伸出了手,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面镜子。   是云外镜。   “报应。”李若非嗤笑了声,“遭报应的不是你妈吗。”   “你胡说什么!”肖之然暴躁地吼道。“我们肖家不知道做了多少好事,捐了不少的钱,救助了许多人!”   “这样啊。”李若非淡淡地扬起唇角。   他将云外镜翻转了下,接着念了咒语,四个人陷入了一个异度空间,肖之然惊慌地左顾右盼,生怕再见到鬼。   场景忽然变成了诊所的手术室,简陋的手术台上,清秀女孩躺在上面,她脸色惨白,眼睛瞪着天花板,双腿支起,手指无助地扣着身下脏兮兮的床单。   “这个女孩是——”施雨泽惊愕地说道。   他反应很大,阮萌奇怪地看他一眼,“是谁?”   “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也是美术学专业的,她前不久死了,在路边吃烤串时被从天而降的轮胎砸中。”   原来是她,阮萌倒吸一口气。   医生弯腰在做手术,从女孩身体里取出胎儿,婴儿看的出人形了,小小的、血红色的一团,被丢在了银色手术盘里。   而那个女生,她大出血死了,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   阮萌看的浑身发冷,在场四人只有她是女生,她紧张地捂着腹部,颇有几分感同身受,她看向李若非,她不想生孩子,恐婚是治好了,可她依旧恐育。   这个女孩在堕|胎。   手术结束后,医生取下口罩,露出的脸令施雨泽和阮萌惊讶了,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行政部的老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别说他们两个了,肖之然看的一头雾水。   李若非淡淡地开口道:“别急。”   医生用黑色塑料袋装着胎儿的尸体,带了回去。   他把尸体带回去要做什么!   场景一下从诊所变成了一间宽敞厨房,有个女人正在那冲洗婴儿的尸体,洗干净之后,把她放在砧板上,拿出菜刀。   不会吧,阮萌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啪的一声,手起刀落,像切鸡一样把婴儿切好了。   “呕……”阮萌条件反射性地干呕着,她双手捂着嘴巴,抑制不住地呕,身旁的施雨泽和肖之然脸色铁青。   哪怕是未成形的婴儿,那也是个人啊!   加入中药之后,灶上的砂锅炖得噗噗直响,女人掀开锅盖,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   炖了一晚的砂锅汤被小心地装入保温箱中,一个中年妇女来到厨房,带走了箱子。   “她是……我家的佣人!”肖之然惊讶地睁大眼睛。   中年妇女离开后,一对夫妇来到了这,丈夫抄起菜刀砍死了医生和女人,妻子痛苦地喊着女儿被庸医故意弄死了,孙女被人煮汤了,她捶着胸口的位置,浑身发颤。   厨房被弄得到处都是血迹,俨然变成了地狱。   中年妇女带着箱子回到一幢别墅中,场景再次转换,变成了装修奢华的餐厅,一位贵妇正坐在餐桌前,打开砂锅盖子,一股热气冒了出来,她喝了几口汤,接着吃肉,吃得津津有味。   她,她在吃人!阮萌生理性地吐了出来,喉咙涌出一片血腥。   “妈,你在干什么啊……”肖之然难以置信地摇摇头,他接着看到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小男孩天真地问妈妈在吃什么。   贵妇朝他摇摇头,小男孩沮丧地转身就跑。   那个小男孩正是肖之然他自己!   施雨泽神色骇然,他看向面色如常的李若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以为死掉的人无辜,其实他们不无辜。”李若非扬起唇角笑道。“是惨死的婴儿在报仇,前世,她没来得及出生,就被女生堕胎,她心怀怨气。”   “没有出生也就罢了,结果被黑诊所的医生带回去,做成了人肉汤,拿给肖夫人吃。”   “肖夫人听说吃胎盘和成形的胎儿能永葆青春,她欢欣鼓舞地吃了下来,事实也确实如此,你妈看着很年轻。”   肖之然心一颤,他没想到妈妈这么年轻是因为这个,他只以为妈妈保养的好,生活富足,没有烦心事,哪里知道……   “被吃掉的婴儿轮回转世之后,成了朱雨辰,这是她的前世。堕胎女生转世成了你们同学,医生转世成了行政老师。前世仇,今生报。”李若非看向阮萌,“不是你牵扯到了她,相反,而是你被殃及了。”   “那,那她会变成什么样?”阮萌颤着声音问道。   “不知道,前世死的太惨,她身上怨气越来越多,她逐渐开始使用鬼神的力量,也许会成为邪神也不一定。”   “这怎么行!”施雨泽厉声喝道。“以后再死人怎么办?照她这样,许一个愿死一个人,不能这么下去了!”   李若非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   “是啊,要不帮帮我朋友吧。”   李若非定定地看着她,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阮萌,也许只有你可以帮她。”   施雨泽眼睛一亮,他充满期待地看向她,“试一试吧,拜托了,你试一下的话,无形之中能救很多人的!”   被这么期待,阮萌压力好大,她勉强地说道:“我尽量试试吧。”   三人很快商量好了,只剩下被打击得够呛的肖之然,他不相信自己的妈妈会吃人,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为了避免他做出点什么事情,打断她的计划,阮萌把他关到了别墅的一个房间里,李若非教她设下结界,就算肖之然出来了,也只会鬼打墙。   目睹这一切的施雨泽受到了冲击,他觉得阮萌正在跟着李若非学坏,可是为了完成计划,他只得对肖之然说道:“你忍耐一下,等事情一了结,我会放你离开的。”   “你们这些混蛋!”肖之然在房间内怒吼着,“知道我是谁吗!你这是在知法犯法。”他拎起一把椅子往窗口砸,窗户的玻璃和椅子摔碎了,很快又恢复原状。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施雨泽用这句话说服了自己。   恰好以帮安蕾庆祝为由,阮萌把朱雨辰约了出来,两人买了奶茶,到附近的公园闲逛。   找了个长椅坐下,阮萌瞧了瞧朱雨辰的脸色,只见她面色如常,高兴地说道:“太好了,安蕾学姐能保研,我感觉自己最近心想事成,锦鲤真的能带来好运。”   心想事成,阮萌内心抖了下,如果她没猜错,这次死的应该是前世那医生的老婆。   “阮萌,你有什么愿望?你对我这么好,趁着我去美国前,要是能帮上你的忙就好了。”朱雨辰毫无心机地说道。   “不,不用了。”   “对了,那追求你的富二代。”朱雨辰露出担忧的神色,“他妈妈后来为难你了吗?”   阮萌摇摇头,神色紧张地说道:“雨辰,那个肖夫人死了。”   死了?朱雨辰惊讶了下,随后弯起嘴角笑了,死了活该。   “你是不是向锦鲤许愿了?”阮萌询问道。她的视线落到朱雨辰的手中,她的手牢牢握紧,察觉到后,把手藏到了身后。   “不要再许愿了,你每许一个愿,就有无辜的人死掉。”怕她不相信,阮萌将自己的经历告诉她。   “怎么会呢,这些都是巧合而已!”朱雨辰站起来,大声说道:“你对我好,我才对你好的,你不领情也就算了,还说是我害死别人,真这么灵验的话,你怎么不去……”   死。   阮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见到她那么害怕的表情,朱雨辰怔愣了下,最后一个死字没有说出口,她想对阮萌说,不要害怕她,她是开玩笑的。她们是朋友,她怎么会想阮萌死掉呢。   从她身后突然出现一张黄色符箓,封住了她的嘴,她睁大眼睛,发出呜呜的声音。   天空一下子阴沉下来,乌云聚集在她的上方,隐约可见闪电,路上的行人加快了脚步,躲进了商场中。   雷电发出轰隆轰隆声,朱雨辰双手扯着符箓,试图把它扯下来,她看向阮萌,眼神恳求,求她来帮忙。   “雨辰,别再许愿了,给命运留点悬念吧。”阮萌从椅子上站起来,她往后退了几步。   见阮萌不肯帮忙,朱雨辰眼中染上了几分怨毒,雷电闪烁着,在她脸旁边隐约可见一个婴孩的身影。   阮萌深深地看了眼李若非,眼神蕴藏着情感,她不希望他按照书里的命运走下去,命运已经不同了,无论是她的,还是他的,亦或者是施雨泽的。   “呜呜呜呜——”   李若非镇定地念着五雷咒,雷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到了朱雨辰身上,她发出痛苦的闷哼声,阮萌不忍,施雨泽拉住她,不让她上前。   “……先杀恶鬼,后斩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当,急急如律令。”李若非从手心里取出了一把唐刀,横向一挥,眼看着朱雨辰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握紧的手打开,露出被雷电劈裂的锦鲤雕塑,它浑身漆黑,一点也不可爱。   倾盆大雨瞬间落下,阮萌赶紧上去把朱雨辰扶了起来,颤抖着手探鼻息,还好,人还活着。   施雨泽把车开过来,他将人抱上车,送往了医院。   得知她没什么大碍,并且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阮萌放下心来,要不然朱雨辰以后瞪谁,谁就死,邪神附体,这也太可怕了。   回去的出租车上,阮萌忍不住看看李若非,其实还别说,她早就有邪神保佑了。   李若非假装体力不支,靠在她的身上,阮萌心疼极了,亲了亲他的额头,她想,一定是她许的愿望成真了,若非真的变善良了点。   两人回到家,在门口见到等候已久的肖恩慈。 第46章 着魔01   肖恩慈规矩地坐在沙发上, 没有打量这间别墅, 只不过他对面没人,阮萌把他请进来之后, 就拉着李若非进了厨房, 两人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久久没露面。   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冷遇的肖恩慈, 心情微妙,他无论去哪个地方, 都会被奉为上宾,也只有在这, 连杯水都没有。   他拿出手机, 看了下助理发给他的照片, 照片是宴会当晚拍摄的, 肖夫人珠光宝气,笑靥如花,只不过身旁始终跟着一个黑色影子,小小的一团,仔细辨认下,发现是个婴孩。   被婴儿的怨灵缠上了啊。   厨房内,李若非喝着矿泉水,补充些水分, 旁边的阮萌说的口干舌燥, 说来说去, 在烦恼一件事, 该拿肖之然怎么办?   “我室友马上要出国了,要是被他报复的话,她这一世也完了,有钱人什么都干的出来,而且干坏事都不用受法律惩罚。”阮萌脑中闪过几条社会新闻,恨恨地说道。   一下子被感染到了仇富的心态,她眼睛一亮,“让他失忆怎么样?忘掉这些事。”   “好,我去把他的脑前叶切了。”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那肖之然不是变成了快乐的白痴,除了能呼吸,和行尸走肉没差别,不行不行,这好像太坏了点。   阮萌赶紧摇摇头,“有没有更神奇的方法?”   “有。”   阮萌充满期待地望着他,眼睛里写满了好奇。   李若非微微一笑,“在他睡觉时,让枕虫吃掉他的记忆,慢慢的,一点点的,他会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渐渐地,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还是会变成一个快乐的白痴……有没有没那么极端的方法,阮萌认真思索着,想着想着,整个人变得惊恐起来,她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她竟然觉得这些事习以为常了!   “不行,我要不去和他谈谈,让他放弃报仇。不过我觉得不可能。”思来想去,阮萌最后决定把肖之然留在他们这,等朱雨辰顺利出国后,再放他离开。   阮萌郑重地点点头,“就这么办吧。”   一听到要留个男人在家里,李若非一脸不情愿,他拉过阮萌小巧的下巴,渡了一口水给她喝,见她呆愣,他又喝了几口水,喂到她口中。   她张着嘴,表情可爱,水从她唇边溢出来,他眼神暧昧,吻掉了水珠,轻轻说道:“说这么多,你口不渴吗。”   惊讶过后,阮萌后知后觉地脸红了下,等李若非转身离开后,她赶紧用手扇,试图让脸上的热度下降点。   肖恩慈被晾在客厅好一会,总算见到李若非出来,他站起来,想要结识下他,李若非略显嘲讽地瞥了他一眼,那双浅色眼睛中的鄙夷显露无疑。   好像将他的一切都看透了,肖恩慈淡定地收回手,扬起唇角浅笑着,这可真有意思。   楼上一间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闹得筋疲力尽躺在地上的肖之然猛地蹦起来,那个警察还说会来放他走,结果呢!   肖之然气愤地走下楼梯,见到三叔后,他转悲为喜,“三叔。”   “什么都不要说了,跟我走。”肖恩慈看出他欲言又止,及时呵斥住他,免得他在李若非面前乱说话,害得两人都倒大霉。   肖之然忿忿不平地跟着肖恩慈离开了,他眼中带着怨恨,出了别墅,进到豪车中,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报仇,三叔,妈妈死了这件事,没完。”   肖恩慈波澜不惊地瞥他一眼,“你要报复,可是你被李若非关了一天,这种奇人异士,你要怎么对付?”   肖之然咬咬牙,仇恨填满了他的内心。   “从长计议,报仇也要谋划,你说对吗。”肖恩慈低声劝解着。   肖之然想起他妈妈,眼眶一红,从今天开始,从妈妈死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人会像妈妈般对他那么好了,他终究是哭了出来,抱着肖恩慈,痛哭道:“三叔,三叔,我没有妈妈了,妈妈走了……”   肖恩慈轻拍着他的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宽容和关心,只不过他的唇角扬起,露出了一个不屑的笑容。   司机在前面看到两叔侄,心想肖家真是和睦,肖恩慈真关心侄子啊。   “先将你妈妈的后事处理好,其他的事放一边。”肖恩慈低声说道。   哭得像个孩子一样的肖之然点点头。   肖夫人的葬礼很快举办了,关于她的死因被瞒得严严实实,无论是亲戚还是媒体都得到一个消息,肖夫人是突发疾病去世的。   葬礼那天,天空阴沉沉的,身着全黑的家属们站在绿色草坪上,听着神父诵经文,英俊神圣的神父声音委婉动听,他身后是一个精致的十字架。   诵经结束后,沈牧洵合上圣经,退到了一侧,棺材入土。   葬礼结束后,家属们一一离去,唯有肖之然留在原地,一身黑色西装的青年神色憔悴,他花了很多时间才走出悲伤,接受妈妈已经死了的事实,只不过……他的神情越发狰狞,低喃着,“妈,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你可以发怒,但不要犯罪,若日落还在动怒,让魔鬼有机可乘。”   身旁突然出现一个声音,肖之然转过身,见到了主礼神父,肖夫人是天主教徒,为宗教传播提供了大量金钱支持,他却不是天主教徒,和大多数年轻人一样,他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从来不信。   他愤怒地说道:“要是上帝真的存在,为什么不惩罚害我妈的人!”   “你习惯了仇恨,你就陷入了魔鬼的诡计,应当……”   “闭嘴!”肖之然撞了下沈牧洵的肩膀,他生气地离开了。   沈牧洵稳住身形,他盯着青年怒气冲冲的背影,神色冷漠。   “神父,你没事吧?我侄子没接受事实,依旧不相信大嫂这么走了,我代他向你道歉。”肖恩慈走到他身旁,关切地问了一句,和他一同望着肖之然的背影,他转过头,笑道:“我是肖恩慈。”   “他对妈妈的死耿耿于怀,有一方面是痛恨自己,他认为是自己引了灾祸过来。他曾经追求过一个美院女生,在网上闹得轰轰烈烈,没想到她男朋友不是普通人,最终遭致厄运,唉。”肖恩慈感慨着摇摇头,随后他微笑道:“我先走了,神父。”   沈牧洵微颔首,他在墓园里站了一会,从墓园离开后,他搭上了一辆巴士,坐下后,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表情淡漠。   车子停了几站,乘客上上下下,上来几个女孩子,女孩子们叽叽喳喳,欢快得如同鸟儿一样。   “肖之然他妈妈死了,那不是太爽了!”   “爽什么啊?”   “你想啊,他妈死了,嫁给他不就没有婆媳问题了!”   女生们笑作一团,他人悲痛欲绝的事情在她们这成了娱乐八卦,沈牧洵垂下眼眸。   “对了,他上次追的女生呢,现在正是她嫁入豪门的大好时机,她可以安慰丧母的肖之然,乘虚而入,要是有了孩子,妥妥地嫁进去。”   “她微博是什么来着?微博名是一点也不软萌,哇,她粉丝有100多万了,果然是真锦鲤!”   阮萌,沈牧洵的心头震了下,巴士经过一座教堂,他下车了。   车上的女孩子们眼看着他走下去,发出压低的叫声,“好帅啊!”车门关上时,她们恋恋不舍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一个不留神,就下车了,沈牧洵原本的计划是飞回去,可鬼使神差地留了下来。   也许是因为肖之然的话,给他带来不好的预感,他担心肖之然会去报复阮萌。   他迈步向前,敲开教堂的门,在静谧神圣的耶稣像下做着祷告。   最近学校里有不少外来的人,听说是有个剧组来借学校的景拍戏,也招收学生去当群演。   对于这些事,阮萌一点兴趣没有,只不过她不去凑热闹,流言蜚语非要往她身上赶。   剧组的投资方是肖恩慈,他时不时来探班,前几次会来见见阮萌,后面几次就去探班剧组的女演员,一位混血脸的美少女,饶是艺术系的男生们自诩审美极高,都对她十分向往。   浪漫的棕色长卷发,身材高挑纤细,穿着件泡泡袖的一字领连衣裙,锁骨精致,纤腰长腿,皮肤白皙,脸蛋漂亮,可盐可甜,女生们羡慕嫉妒恨,男生们将她奉为女神。   “苏蕊是娱乐公司新签的女生,正主推呢,她好漂亮啊。”安蕾坐在树荫下,望着不远处在图书馆门前拍戏的女生。   阮萌捧着素描本画草稿,随意地应了一声。   安蕾瞧了瞧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最近那个人没来找你吗?”   “哪个人?”阮萌头也没抬,她奇怪地问道。   “给我们学校捐楼的那个。”   “你说肖恩慈啊,我让他不要找我了,我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阮萌随口说道。肖恩慈一直不间断地找她,搞得她很烦,她又不是李若非,管他是求财还是转运,拜托去找她男友,不要来烦她。   没给他几次好脸色,肖恩慈总算消停了。   安蕾松了口气,“我就说嘛,她们都说你被金|主抛弃了,金|主厌烦你了,转头去包苏蕊了。”   “哈?”对于这个八卦,阮萌敬谢不敏地摇摇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收拾好了,你们等很久了吗?”从寝室楼下来的朱雨辰走过来,精神很好地说道:“今天晚上的飞机,你们不要来送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行,你上飞机前,我们再聚一下,走吧,去吃什么,学姐请客。”安蕾豪爽地扬了下下巴。   阮萌合上素描本,和朱雨辰对视了下,两个女生笑出来,跟在学姐的身后。   三人经过图书馆的时候,有个男人叫住了她们,“喂,同学,同学,对,就是你。”   男人小跑了几步,走到她们面前,对着阮萌说道:“你有兴趣来当群演吗?你很适合这个角色。”   什么角色?阮萌皱了下眉,她正要摇头,那个混血美少女苏蕊朝她们走来,甜甜一笑道:“你们好,我是苏蕊。”   周围围观的学生们发出了不小的感慨,“她真漂亮。”   “好美啊”,“小仙女”,“女神”之类的赞美声此起彼伏,阮萌望向苏蕊,不可否认,被她的美色冲击了下,她脸好小,腰好细,皮肤很好,腿又直又长。站在她身旁,没那么漂亮的女生很容易产生自卑心理,自惭形秽起来。   “是这样的,我们需要个人演苏蕊的跟班,跟在她旁边。”剧组的工作人员说道。   他这一话一出,周围发出了不小的哄笑声,众人用奚落的目光看向阮萌,学生们窃窃私语着。   “哈哈没错,她只配当苏蕊的跟班,看她那样!”   “站一起对比太残忍了,明星就是不一样啊。”   直白的贬低令阮萌心里不舒服,她脸色不太好地摇头,“不好意思,我没兴趣。”   男人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恼怒道:“给脸不要脸,别人想露脸都没机会,以为自己是谁啊,什么玩意!你这女生也就只能给苏蕊做配角!”   苏蕊捂着唇,轻蔑地笑了下。   “你什么意思!”安蕾脾气比较冲,她大声质问工作人员,“你脑子有问题啊,我们安安分分地读书,不想露脸不想出名,还是错的了!?”   “这里是学校,不是名利场,不是每个人都爱抛头露面。”阮萌脸色冷了些,对着男人毫不客气,“你待在捧高踩低的娱乐圈太久了,自以为高人一等,别忘了人间是怎么样的。”   “你说什么!”男人厉声喝道。他以为学生妹会被他骂哭,没想到是个硬茬子。   “呵。”阮萌冷笑了下,“这里是学校,你们不过是来学校借外景,什么时候学生也要听剧组的调遣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我要向学校投诉你们!”   “没错,我要发微博曝光你们这个垃圾剧组!”安蕾说着要拿手机拍照,男人伸手去抢。   阮萌眼疾手快,赶紧拉住安蕾,冷冷地说道:“学姐,我们还有事,别管这些人了。”   她给朱雨辰使了个眼色,两人赶紧拉着安蕾走了。   围观的人自觉看了一场好戏,正要离开时,驶进来一辆豪车,车上下来的男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肖恩慈下车后,从工作人员那听说了事情,当众斥责了苏蕊。   苏蕊可怜巴巴地哭了起来,偏偏她还很倔,眼眶通红,不服气的模样,更惹人心疼了。   路过的人全都用谴责的目光看向阮萌,这种狗仗人势的女生太讨厌了!苏蕊小仙女哭起来真让人心疼。   走出学校,来到旁边的餐厅,安蕾无语地抽了下嘴角,“看起来我们三个人要被骂死了,我还好,反正毕业了,过段时间去实习,雨辰去美国,阮萌,接下去的日子你要怎么过啊。”   “对啊,那女生太可恶了,你一个人在学校里会被孤立的。”朱雨辰忧心忡忡地说道。   阮萌对此感到头疼,但不想让朋友们为她担心,她笑道:“别想不愉快的事情了,这顿聚好,不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能再聚。”   三人在餐厅聚完餐,回到学校,朱雨辰想去美术楼拿自己拉在教室的画具,阮萌和安蕾在食堂里等着。   她坐在位置上,拿出手机刷了会,微博头条是那个叫苏蕊的女生,粉丝夸她盛世美颜,恃美行凶,美得惨绝人寰,哪怕有传闻她被肖恩慈包了,也不影响舔狗舔她的颜。   阮萌看了会,不爽地退出微博,转而和李若非发了会微信,他今天会来学校接她,再一起去逛街看电影。   有男朋友在,就算身旁没有朋友,感觉也好多了,阮萌不由笑了下。   屏幕上突然出现来电显示,是朱雨辰,她接起来,“喂,雨辰,你拿好东西了吗?”   电话那边没有传来朱雨辰的声音,反倒是传来一个男人威胁的声音,“你是怎么害我妈的,说啊!你有本事来杀我啊,快动手啊!”   是肖之然!   阮萌神色一凛,她赶紧往美术楼的方向跑,安蕾拉住她,急道:“出什么事情了?”   “雨辰出事了!你去找保安过来!”阮萌大声说道。   安蕾反应很快,转身就去找保安。   抬起头的瞬间,阮萌远远望见学校林荫道下,银发青年面前站着的高瘦女生,李若非和苏蕊……他们怎么会碰到?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顾不上这两人了,她全部心思集中在脚下,快速跑上楼,跑上楼之后,她双腿发酸,气喘吁吁地推开教室的门。   朱雨辰正惊慌地后退着,看到阮萌,如同看见了救星,“阮萌,这个人疯了!他非说是我杀了他妈妈,我根本不认识他!”   肖之然举起石膏雕塑,朝她砸了过去,阮萌慌忙上前,抱住朱雨辰,拉着她的手就跑,石膏雕塑被摔了个粉碎。   阮萌喊道:“肖之然!她不记得了,这件事不是她的错,她是无辜的,是前世的她在报仇啊!”   “她不记得了,事情就没有发生吗!你是她朋友,你当然维护她,可我呢,要是我认识你比较久,你是不是就站在我这边了!”肖之然一把拉住阮萌的手,将她往旁边一扔。   “啊!”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双眼发黑地抬起头来,只看见男人完美的下颚线条,她愣了下,心脏扑通地跳快了几分。   沈牧洵放下她,抬头冷声道:“停止作恶吧。”他冷冷地盯着肖之然,局面顿时僵持住了。   朱雨辰趁机躲到神父身后,她瑟瑟发抖着,阮萌抱着她,两人躲在沈牧洵的身后。   “你想说让上帝惩罚她吗?可是我等不及了!我要杀了她,为我妈报仇!”肖之然神色癫狂,一脚踢翻了教室里的画架。   讲不通了,但他又不是附魔者,没办法驱魔,沈牧洵侧头看了眼两个女生,“你们快走。”   “别想走!”肖之然大吼了声,他试图冲过去,被沈牧洵拦住了,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他怎么会在这里?阮萌焦急地想着,她拉着朱雨辰跑,可是又担心沈牧洵,她让朱雨辰赶紧往下跑,她又返回了。   教室里两个男人打得不可开交,原本以为这个富家公子很容易制服,没想到他练过拳击,纠缠了好一会,沈牧洵没有制服住他。   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晕肖之然,阮萌左看右看,试图找个趁手的工具,肖之然见到她后,举起一个画架朝她砸去。   “小心!”沈牧洵叫了一声,急忙过去抱住她,将她整个人抱在怀里,画架狠狠砸在他背上,他发出了闷哼声。   她拖后腿了,阮萌心一颤,她露出了想哭的表情,“对不起……”   “不要说了。”沈牧洵知道她是为了他的安危再次折返,她关心着他,这个认知让他心情复杂。   肖之然瞅准时机,要从门口出去,阮萌一把扯住他后背的衣服,不让他去伤害朱雨辰,肖之然手一挥,打在她的头上。   三个人在教室里扭打起来。   不远处的校园林荫道下,穿着清凉的美少女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对着银发青年说道:“你是这学校里的学生吗?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苏蕊。”   “不是。”李若非冷淡地回了句。   他迈步向前,苏蕊不依不饶地说道:“加个微信好不好?”   “不好。”   “你这么帅,有没有女朋友?”   “有。”李若非不耐烦地说道。“你不要挡着我。”   “凶什么凶,不过你生气也好帅啊。”苏蕊语气软软的,哪怕是抱怨,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个大美女如此殷勤,普通男人只怕骨头都酥了。   她跟在李若非身后问东问西,不经意地说道:“这学校里帅哥可真多,我刚才还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帅哥过去,打扮得像神父。”   神父,沈牧洵,他竟然如此纠缠不休,心脏莫名动了下,李若非的脸色微寒。   他继续往前走,苏蕊突然抬起头,望向美术楼的某一个窗户,惊声叫道:“你快看啊,那里有人,他们打起来了!”   李若非抬起头,眼看着一个人从楼上摔了下来。   “有人摔下来了!”   他扬起手,原本想救人,可定睛一看,掉下来的那人全身黑色,黑发飞扬,是沈牧洵,李若非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他眼眸中一片冰冷。   “沈牧洵!!!”阮萌扒着窗沿,向下张望,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表情惊恐到了扭曲,只听到重物掉落的声音,神父从楼上被推了下去,视线往前挪,她见到李若非站在不远处。   他没有救他。 第47章 着魔02   阮萌心情五味陈杂, 她望着楼下,李若非身材挺拔, 站在不远处, 距离太远, 她看不清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视线往旁边, 他身旁站着那个混血美少女苏蕊。   她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 血一下子往头上涌, 热血沸腾, 肖之然狼狈地倒在旁边, 气喘吁吁,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没有真实感,他本来是想把阮萌推开,没想到神父护住她,从窗口摔了下去。   他杀人了!?怎么办!肖之然现在有些后怕, 表情惊惶。   阮萌一把揪起肖之然的衣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一巴掌不够,反手又给了他一巴掌,她深吸一口气, 吼道:“你满意了!?非要杀个人泄愤, 要是沈牧洵死了, 我也不会放过你!”   两巴掌下来, 肖之然懵了。   当他回过神来时,眼神聚焦在阮萌焦急的背影上,他扯起嘴角阴森地笑了下,心情同样复杂。   阮萌着急地往楼下跑,心跳声如雷,她急得眼眶忍不住红了,到了楼下,恰好遇到安蕾带着保安过来,朱雨辰也陪在旁边,目光穿过人群,她一眼就看到沈牧洵的身体,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睛闭上了。   她不敢去动他。   保安通知了警察和救护车,警察先到了,施雨泽穿过人群,拉住阮萌的肩膀,“阮萌,清醒点!”   脑袋一片空白的阮萌总算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对施雨泽说道:“肖之然在上面的教室,他本来要伤害朱雨辰,神父过来帮忙,他为了保护我,不小心被肖之然推下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上去控制住肖之然。”施雨泽和他的同事对视一眼,两人往楼上跑。   “雨辰,你快出发去机场,不要让这件事耽误你的行程。”阮萌开口叮嘱她。   惊魂未定的朱雨辰顺从地点点头,阮萌再转向安蕾,“学姐,你在这里向警察和学校的人说明情况,我陪神父去医院。”   “好的,你放心吧。”安蕾神色严肃地点点头。   救护人员到达后,将沈牧洵抬上担架,阮萌主动要求上车,作为陪同人员一同前往医院。   救护车经过林荫道的时候,从小小的车窗玻璃中,她看见了李若非,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无表情,身旁的苏蕊不断晃着他的手臂。   她的手搭在他手臂上,这一幕刺激到了阮萌,她收回视线,看向脸色惨白的沈牧洵,几缕黑发落在他额前,他呼吸微弱,她双手合十,忍不住祈求上帝。   请不要带走他,拜托,不要死啊。   到了医院急诊室,阮萌慌里慌张地去办手续交费,眼看着他被推进了抢救室。   施雨泽随后赶了过来,给她做了笔录,陪她等待结果。到这个时候,她反倒是冷静得可怕,仔细描述着事情的发展,中间收到告别微信,朱雨辰顺利上飞机了。   她不由松一口气。   抬起头来,抢救室的灯灭了,医生们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说道:“哪位是沈牧洵的家属?”   “我是。”阮萌赶紧迎了上去。   “病人没什么大碍。”   她放下心来,然而伴随着医生的话,一颗心又提了上去。   “只是他大脑受损,陷入了昏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家属做好心理准备吧。”医生说完这句话,大步往前走了。   阮萌完全懵了,什么叫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也就是说一天,两天,一周,一个月,一年或者是更久,都有可能,也有可能,他永远醒不过来了。   护士们将担架推了出来,把人送到了ICU特护病房,阮萌没有消毒,不能进去看望他,只能隔着一扇玻璃窗看他。   英俊苍白的男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就像睡着一样,没人会将他和植物人联系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她双眼无神,喃喃道。   施雨泽安慰地握着她的肩膀,他安抚道:“你也没想过会出这样的事情,冷静点,这不是你的错!”   “都怪肖之然!”阮萌愤怒地说道。“他妈妈吃人的那一刻就该想到自己死的那天!用那种邪术永葆青春,能不遭报应吗,他偏偏不依不饶,害无辜的人受伤!”   肖之然闯了祸,来收拾烂摊子的永远是肖恩慈,他歉意地说道:“抱歉,我没想到他这么不冷静,神父的医药费由我这边来承担,务必会请世界上最好的治疗团队来治好他。”   她气得浑身发抖,施雨泽赶紧抱住她,以免她冲动做傻事。   肖恩慈离开后,阮萌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只不过气得手发抖,头也疼,脑子里像是有根神经在一跳一跳,头痛欲裂,施雨泽忙叫护士过来看看她。   “怒火攻心,她需要静养。”护士给她开了药,安排了间病房。   阮萌吃了药很快昏昏欲睡,昏睡之前,她忽然想到,要是李若非那个时候能救沈牧洵,哪怕只是搭一把手,也不会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而且到了现在,李若非都没有出现在医院,他到底是有多恨他。   她迷迷糊糊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眼皮很重,头依旧很痛,她费劲地睁开眼,侧头看到的是守在旁边的施雨泽。   他惊喜地说道:“你醒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睡到什么时候?”   阮萌想要开口说话,声音发不出来,施雨泽忙倒了杯水给她喝,干渴的喉咙经过湿润之后,总算能说话了,她沙哑道:“若非呢。”   陪在身旁的竟然是警察先生,而不是她的男朋友。   “他啊。”施雨泽心虚地说道。“他过来看了一下,先是看了沈牧洵,又看了你,现在有事出去了。”   凭借女人的直觉,阮萌觉得他在撒谎,她懒得追问了,起床去看了沈牧洵,他依旧处于昏迷中,头上绑着厚厚的纱布。   到了晚上,阮萌的情况好多了,她尽量不去思考事情,让大脑放空,病房外传来争吵声,她依稀听到肖之然的声音。   施雨泽拦住他,没什么好脸色,“她不想看见你,你害得神父受伤昏迷,把她弄得怒火攻心,你现在进去,她又发怒了怎么办?体谅下生病的人吧。”   “你谁啊?”肖之然推了一把他,“要拦我,也该是她的正牌男友,你有什么资格拦我?”   “我是警察,保护公民是我的责任。”施雨泽严肃地开口。   肖之然恨恨地瞪着他,随后转身离开。   外面的动静小了,护士来查房,给阮萌吃了药,她再次昏睡过去,天蒙蒙亮时,她醒过来,这次感觉好多了,头不再痛了。   打开手机,安蕾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她在回朋友微信的时候,微博跳出一条提示,微博头条是混血美少女苏蕊公开恋情,她被拍到在学校拍戏时和一个大帅哥同进同出。   阮萌看到这个名字就心烦,她直接往上滑了下,没想到点了进去,微博上的九张照片中都有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有着显眼的银发。   刹那间,一股冰凉从头窜到脚。   她想起来,她生病这两天,李若非都没有露面,施雨泽撒谎说他是在她睡着的时候来看望她的,阮萌讽刺地笑了下。   阮萌办了出院手续,离开医院前,她隔着玻璃窗看了下沈牧洵,他依旧沉睡着,转身时,她碰到了神父和修女们,他们在病房外做了祷告,祈祷他早日醒来。   她回到别墅,没见到李若非,他该不会又在她的学校吧?   别墅的门铃响了下,阮萌走下楼,打开门一看是肖之然,她厌恶道:“你来做什么?”   她说着,要将门关上。   肖之然强硬地推开门,他恶劣地说道:“你以为你同学去了美国,我就拿她没办法了,美国可是一直发生校园枪击案。”   “你有病是不是!”一听他的威胁,阮萌索性把门打开,“你妈妈的事情根本就是意外,报应,随便你怎么想,和旁人有什么关系!你不要再来纠缠不休了!”   “我纠缠?”肖之然上前握住她的肩膀,怒道:“我妈是无辜的!”   “你妈妈才不无辜!”   两人吵了起来,有人拉过肖之然的肩膀,直接给了他一拳,阮萌一看,是施雨泽。   肖之然手撑着地,他伸手擦掉唇边的血迹,看看施雨泽,再看看阮萌,“我小看你了,你这女人勾引男人的本事倒是挺大的,连神父都为了保护你摔下楼,现在又蹦出来个警察,你可真厉害。你是不是给他们下|降|头,让他们对你死心塌地,还是说用肉体……”戏谑下流的视线游移在阮萌的身体上。   女性对这种视线特别敏感,阮萌浑身不自在。   “你神经病!思想龌龊!”她气地拿起手边的抱枕砸他。   施雨泽同样气愤,他冷声道:“我是来保护她的,没有任何暧昧关系,注意下你的措辞!”   “没有暧昧?”肖之然讽刺地说了句,他忽然看到门口的男人,声音戛然而止。   李若非一脸淡漠地站在门口,他淡淡地说道:“闹够了没有,请你离开。”   肖之然眼中流露出兴奋的情绪,他残忍地说道:“李若非,小心你女朋友给你戴绿帽,她不知道和多少个男人纠缠不清了!”   越说越离谱了,阮萌举起花瓶砸他,肖之然赶紧闪开,脚边是花瓶碎片,他往门外退,“真是个暴力的女人,你们这些男人怎么忍受她的,还是她在床上特别野。”   “你胡说什么!你这个贱人!啊啊啊!”阮萌发出尖叫声,被人荡|妇|羞|辱,她还能冷静下来才有鬼了。   “冷静点!”施雨泽对此感到头疼,女人发起火来真不是盖的,他接收到李若非的眼神,经过他时,对他好声好气地说道:“好好哄哄你的女朋友,她生病两天你都没有露面,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生气的。再加上肖之然嘴里吐不出象牙,她……”   李若非冷淡地关上大门,将他隔在门外,碰了一鼻子灰的施雨泽摸了摸鼻子,转身回到车上。   阮萌气呼呼地跑到自己房间,她趴在床上,一个人生着闷气,过了很久,李若非都没有来找她。   她心里涌起失望的情绪,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就算再过分,他也会照顾她的情绪。   他怎么忽然变了,难道说……她的心头浮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蒙头捶床发泄了一会,阮萌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她打开门,来到他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门从里打开了,李若非站着,离她一段距离,他垂下眼眸,俊美的脸一半藏在阴影中,淡淡地问她:“有事吗?”   天哪,他这是什么语气,这么冷淡,他袖手旁观,不关心沈牧洵的事情也就算了,就连她被肖之然诽谤这件事,他都不放在心上了。   阮萌越想越心酸,眼眶再次红了,她努力不哭出来。   李若非低头看到她伤心的脸庞,眼眶和鼻尖红红的,神色憔悴,几缕发丝湿了,他甚至清晰地看到有水珠顺着她的脖颈往下滑,纤瘦的身体裹在衣服里,空荡荡的,她诱人极了,想欺负她的念头从心底窜起。   她突然动了下,主动扑到了他的怀里,柔软的,小小的身体令他措手不及。   李若非浑身僵硬,阮萌抱了他一会,他伸手将她的手拿下来,冷静地说道:“你病刚好,去休息吧。”   他轻轻将她推出门外,把门关上了。   阮萌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他竟然连亲密接触都不愿意了,在她抱他的那一瞬间,他身体僵硬得可怕。   被男朋友厌恶了,这种无声的拒绝令她既羞耻又伤心,她沮丧地回到房间。   房间里有洗手间,她脱下衣服,准备洗澡,站在全身镜前照了照,现在的她特别憔悴,脸色苍白,嘴唇干涩,眼睛通红,好丑。   她忍不住捂着脸,她还记得她军训那阵变黑了,他说她是难民,他是觉得她不可爱了吗,所以对她这么冷淡。   第二天,阮萌出门去探望沈牧洵,尽量避开了遇到李若非,从医院回学校,她在学校里见到他的身影,他和苏蕊一同进了美术楼。   事发之后,美术楼被警察的警戒线封锁了。   他们进去做什么?那些可疑的念头再次出现在她脑中,和所有怀疑男友劈腿,疑神疑鬼的女人一样,她跟了上去。   他们走进了美术教室,空旷的大楼内不断传来苏蕊撒娇般的软糯声音,阮萌身体僵了下,不敢上前了,她转身离开。   美术教室内,李若非蹲下,仔细探查着物品,苏蕊坐在柜子上,晃着一双诱人长腿,“若非,你要查到什么时候?这确实是意外。”   “这不是意外。”李若非沉沉地说道。   “就是的。”苏蕊轻巧地从柜子上跳下来,从身后搂住他的脖颈,“你就接受事实吧,况且,昏迷躺床上的人又不是你。”   她迷恋地望着他俊美的脸,连那股冷淡她都好喜欢,“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和阮萌分手,和我在一起,好吗?”   李若非侧过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从美术楼出来,阮萌向辅导员请假了,连课都不想上了,她走在路上,心思很乱,情绪接近崩溃。   他们在没人的美术楼里做什么?   有人发了张传单给她,她毫无知觉地接过,低头一看,是美容院的广告,对上橱窗的镜子,她照了照,是不是该好好折腾下自己。   她一直忙着画画,好久不打扮了。前段时间也一直忙着朋友的事情,因此忽略了她的男朋友,他觉得自己受到冷落了,她不断反省着。   推开美容院的门,温柔的服务生过来接待她。   阮萌染了新的发色,棕色发丝富有光泽,再接受了全身护肤,敷了脸,皮肤变得更加细腻水润,做完按摩,她整个人像是活过来了。   失心疯一样办了张美容院的卡,她从美容院出来,容光焕发,只不过心情依旧不好。   回到别墅,李若非已经回来了,他听到开门声,看到她进来,神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这太可疑了!   “我回来了。”阮萌观察着他的神情,他眼神游移,不和她对视,她在心里痛哭,他真的要劈腿了,要不就是在劈腿的边缘试探。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明占有欲超强,超级粘人的,怎么会这样?   阮萌试探地说道:“我今天去看沈牧洵了。”   李若非表情微妙,总算对沈牧洵这个名字有点反应,他望着她,“你在意他吗?”   “唔,再怎么说,神父也是为了保护我才摔下去的,我要是不去看望他,我不就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了。”阮萌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   他没有生气,反倒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一样,明明之前会生气会吃醋,现在连醋都懒得吃了,他是想让她主动提出分手,给苏蕊让位子吗?   阮萌生气地跑回房间,连晚饭都没有吃。她反省着自己,到底做错什么惹他讨厌了,思来想去,得到的结论就是男人一旦不爱了,对女人就十分冷酷。   要是一年前,她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深,他肯放过她,她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为什么要在她喜欢上他后,对她这么残忍。   阮萌不想分手,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她想做最后的努力,试图挽回男友的心。   回房间洗了澡,耐心地抹上身体乳,吹干头发,头发蓬松柔软,换上了法式风情的睡衣,她在房间里点了香薰蜡烛,让氛围变得浪漫些。   她发微信让他过来,用的手段还是很老套的那种,故意装病。   “阮萌,你哪里不舒服?”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李若非淡淡地问道。   过了一会,房门打开了,李若非见到人,神色一变,原先的冷静自持在眼中崩塌了,她穿了件白色睡裙,胸前用绑带松松地绑着,裙子只到大腿,很可爱很软萌的款式,特别是她洗完澡后的皮肤变得粉粉的,布料略透,玲珑有致的曲线若隐若现,隐约可见迷人的粉色皮肤。   他侧过头不去看她,低声问她,“要不要去医院?”   阮萌摇摇头,一想到要主动勾引男朋友,她羞怯得后背发麻,嗓音沙哑地说道:“不要去医院,我想你陪我睡觉。”   “不行。”李若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为什么?我们以前一起睡的啊。”大眼睛中弥漫起水雾。   听到她这么说,李若非神色变得怪异起来,阮萌抱着他,柔软的身体贴着他,她全身都软绵绵的,抱起来一定很舒服,他的呼吸粗重起来。这个念头刚从脑中闪过,他浑身一颤,像被雷击了下,把她推了出去。   连抱一下都不肯了,阮萌惊讶地望着他,雪白的双手缠着他脖颈,她踮起脚要去吻他,他慌忙避开。   “你到底怎么了!?”   李若非看向她的目光有几分躲闪,阮萌生气极了,难堪和气愤混杂在心头,搅得她伤心难过,她推了下他的胸膛,质问他,“你是不是变心了?你对苏蕊一见钟情了?”   “不是这样的。”他辩解道。   “就是这样的,苏蕊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你喜欢上她了!我就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根本就是见到漂亮女生就走不动路了,什么原则都没了,连你也不例外!”阮萌生气地把他往门外推。   门砰的一下关上了,阮萌靠在门上,她气急败坏地脱下睡裙,感觉自己的举动很可笑,她在干什么?要用身体去挽回男人的心?   她对自己的举动感到可耻又可悲!   阮萌思考了一晚上,是人都会变的,更何况是男人,有什么感情能一生一世呢。   她想到最后,决定分手。   他不许她去接触其他男人,他倒是可以劈腿,她嘲讽地笑了下。   连夜收拾出一个行李箱,阮萌决定搬去和安蕾合租,她拖着行李箱出门,在客厅见到了李若非。   他魂不守舍地坐在沙发上,见到她身后的行李箱,神情变了。   “我们分手吧。”阮萌冷静地说道。她递过去一张卡,“这是你以前打给我的生活费,没动过,还给你,分手以后,拜托你不要用邪术来害我,就这样吧。”   李若非伸手接过卡,他表情闪过痛苦,“等一下,不是这样的……”   阮萌警惕地望着他,他不会小气到要把花在她身上的钱都要回来吧。一想到他那些可怕的手段,她语气缓和地说道:“你送我的东西我不可能一一还给你,要不我适当补偿你的经济损失,等我以后赚钱了,好吗?”   这是摆明了划清界限,李若非身体一震,眼看着她拉着行李箱离开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身体比脑子更快行动,拉住她的手。   阮萌回头怒道:“你还要怎么样!是你变心的!”   她脸上挂着泪,双眸通红,神情脆弱,楚楚可怜的模样令他心神动荡,他像是投降了,从身后拥抱住她,嗓音低沉地说道:“不要离开我。”   他拥抱着她,神情如同解脱了一般,低头吻住了她娇嫩的唇,他的吻变得极其青涩,略带羞涩感,阮萌奇怪了下,她捧着他的脸颊,和他接吻。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她纤细的腰,让她侧坐在他的腿上,缠绵地拥吻着,他身体绷紧着,俊脸潮红。   阮萌不自觉地逗他逗上瘾了,他生涩的模样特别撩人性感。   那双浅色眼眸中有过挣扎,不过很快被温柔所掩盖,女孩子全身心地依赖着他,柔软的唇亲吻着他,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   除了……心里那微妙的负罪感。   “不要生气了,我不喜欢她。”他低声说道。   “哪个她?”阮萌忍不住作起来。   “苏蕊,那天她目睹了意外的发生,我找她是为了调查。”李若非解释道。   好吧,这也说的通,阮萌依旧忿忿不平,声音很酸,“那你为什么不碰我,连抱一下都不肯了。”   李若非抚摸着她的头发,将她禁锢在他的胸膛之中,握着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握,目光温柔,柔声道:“以后不会了。”   就这样抱了一会,阮萌忽然想起上午还有课,大叫着惨了,从他身上起来,离开前不忘亲下他的唇。   李若非怔愣了下,随后露出一个笑容,在她离开后,他走上楼,从抽屉里拿出一根项链缠绕在他的手腕上,十字架垂了下来。   他低声说道:“主啊,请宽恕我。” 第48章 着魔03   一连几天去学校的美术楼探查, 依旧查不出什么名堂,李若非在阮萌离开后,去医院看了看沈牧洵,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没有苏醒的迹象, 他转过身,在走廊遇到了施雨泽。   他淡淡地看了警察一眼。   施雨泽走到他旁边,“如果你当时肯念个咒,或许情况就不会这么糟了, 你为什么就不肯帮人呢?”   “李若非,你明明有那么大本事, 为什么不能用在做好事方面?”施雨泽快走几步, 挡在他面前。   李若非神情淡漠, 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望着他冷漠的背影,施雨泽叹气, 他也知道李若非是那种利己主义者,现代社会不是每个人都热心肠,和他一比, 阮萌显得好心多了, 也许这两人在一起,是互补也说不定。   没有将那警察的话当回事,李若非来到学校, 学校里查不出什么东西, 他将调查对象改到了苏蕊身上, 这个女人身上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他坐在咖啡店外,盯着不远处的剧组。   周围有不少学生在围观拍戏,一幕拍完之后,眼看着苏蕊欢快地跑了过来,她坐到李若非对面,笑道:“你来看我拍戏吗?”   银发青年冷漠地摇头。   “什么啊。”苏蕊嘟囔了下,容貌出众的她做这个表情显得可爱极了。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看到后,心都快融化了,怎么有人能长这么漂亮,他们对李若非怒目而视,这男的是不是眼瞎,竟然敢冷落小仙女!   苏蕊狡黠地笑了下,“你要是和我交往,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听到这话的李若非,总算有所反应了,浅色眼眸沉沉地盯着她。   从教学楼走出来的阮萌一眼就看到李若非,她扬起唇角,笑到一半,看到他对面的人,脸色沉了下来。他对面坐着苏蕊,女人本能的危机感作祟,她走过去,亲密地搂住他的手臂,故意发嗲道:“你等很久了吗?我下课了,我们回去吧。”   “好。”李若非任她挽着手臂,脸上的冰冷消融了,神情温柔。   目睹他这一转变的苏蕊气得牙痒。   阮萌朝她冷哼了下,“你长这么漂亮,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就别惦记别人的男朋友了。”   周围一片哗然,竟然是苏蕊要抢阮萌的男朋友,先是抢走金|主,再抢男友,她是和阮萌有仇吗?   女生们立刻调转方向,和阮萌同仇敌忾,女生最恨的就是小三,特别是有被抢过男朋友经历的女生,鄙夷地看着苏蕊,“不要脸,人品真差。”   “仗着自己漂亮,连做人的底线都没有了。”   “最恨这种喜欢拆散情侣的女人了,她是不是很得意啊。”   苏蕊一下成为人群议论的中心,从来只听到赞美的她,这次听到了不少骂声,她阴森地盯着阮萌,看到她脸上幸福的笑容,更加生气,怒道:“李若非,要是不想我把你的秘密告诉阮萌,你就和她分手!”   她竟然敢威胁人!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起来,看向苏蕊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   原本走远了些的阮萌听到这句话,怀疑地看向李若非,她甩开他的手,“你被她抓到把柄了?你是不是和她上|床,然后被拍了视频,她拿这个威胁你,以后要你帮她拿影后。”   李若非那么大能耐,别说帮苏蕊拿影后了,就是帮她拿奥斯卡影后都没问题。   本来想要和好如初的念头猛地被人打散了,苏蕊的话犹如当头一棒,阮萌脑补了一出又一出,她脱口而出道:“还是分手吧!我才不要和别的女人分享男人,你这个大渣男,装的一往情深,实际上是个双标狗!”   “不是这样的。”李若非原本冷峻的神情一下子慌了,“你误会了,我和她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秘密是什么啊!”阮萌崩溃起来,最近的猜忌和怀疑搞得她疑神疑鬼,她觉得谈恋爱好累好麻烦啊,果然还是以前的单身生活好,至少不用这么心累。   “你到底怎么回事!变了不止一点点!你以前不是这么优柔寡断的人啊!”她忍不住伤心起来,“你是不是喜欢她,喜欢的话,我们就分手啊,别吊着我,又去追她,别让我看不起你,李若非!”   情侣吵架引得经过的人频频侧目,同时她们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苏蕊果然不是善茬,被她一搅和,阮萌这对看来快散伙了。   李若非一瞬不瞬地望着阮萌,他内心同样挣扎,“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瞎想。”   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内心叹息了下,温声道:“我不会来找她了,也不会来学校。”   “恩。”阮萌窝在他的怀里,低低地应了一声,“你不准再和她有牵扯,不准和她说话,更不能看她的照片。”   “好,我答应你。”李若非低下头,亲吻了下她的头发。   他投降了,他不想她伤心,即使是要他扮演好李若非这个角色。   止住哭的阮萌从他怀里退出来,她觉得恋爱真的会让人变傻,以前都没想过自己会吃醋吃成这样,心情随着他而起伏,她变得患得患失。   她紧紧牵着他的手,离开学校后,两人来到附近的商场,他们好久没约会了。   来到一家平时吃惯的餐厅,香锅牛蛙端上来之后,麻辣的气味窜进他的鼻间,他忍不住皱眉,阮萌拿起筷子又放下,关切道:“怎么了?”   他从来不吃这么重气味的食物,更不爱吃辣,几乎不吃荤类,可在她的目光中,他拿起筷子,艰难地夹了片香锅内的藕片。   阮萌看出他的勉强,歉意道:“我忘了问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去吃。”   “没关系,这个就好。”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   “不行,还是换一家吧。”阮萌结了账,拉着他出去。   两人来到一家咖啡店,李若非点了牛油果三明治和矿泉水,他一点调味品都不要,甚至连沙拉酱都拒绝添加,阮萌咬着干巴巴的三明治,心想他口味变得好清淡。   吃完午餐,下午去看了一场电影,李若非盯着大屏幕,肩膀忽然有了重量,他侧头一看,阮萌抱着爆米花睡着了。忽明忽暗的光影照在她的脸上,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看样子她昨晚一夜没睡。   就为了他的事情,他神色复杂,眼神幽深,轻轻地吻了下她的眼睛。   电影结束后,阮萌不好意思地冲他笑道:“我竟然睡着了,明明这电影是我要你一起过来的。”   李若非浅笑了下,她挽着他的手臂,感觉他现在变得好温柔。   从商场出来,两人散步回家,走进别墅区,听到树丛那边传来小猫的咪咪叫,声嘶力竭的。   循着声音走过去,阮萌弯下腰,在草丛中发现了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咪,她惊喜道:“是只橘猫,哇,猫猫你怎么在这里?”   小橘猫喵喵直叫唤。   李若非温柔地看着她,阮萌抬起头,目光期待,期期艾艾地说道:“我们带回家养,好不好?”   “好。”李若非从她手里接过橘猫,猫咪伸出尖利的爪子扒拉着他的衣服,他神情温和,另一只手牵着阮萌。   阮萌高兴地差点蹦起来,她没想到李若非这么好说话,一向被他拒绝的她真不习惯。   “我们要当铲屎官了,这只橘猫会不会把家给吃没?”   “喵喵——”小橘猫叫声变大了些,像是在说“它才不会把家吃穷”。   阮萌哈哈大笑,手指点了点它粉粉的鼻头,李若非很宠地看着她们,回到家后,他给猫咪驱虫,喂了羊奶粉冲泡的牛奶,小橘猫抱着奶瓶喝了起来。   “怎么这么可爱。”阮萌忍不住逗它。   小橘猫吃饱以后在家里上蹿下跳的,扒拉着李若非的裤腿,他低头看一眼,随它去了。   他怎么变这么善良,难道是她向锦鲤许的愿望真实现了,阮萌有点奇怪,她伸出手指,拉过他的下巴,仔仔细细地摸着他的脸,见他没有生气,又大胆地扯了下他的脸颊。   “不要乱动。”他伸出结实手臂,将她禁锢在胸膛之中,她发出笑声,在他身上不断乱动着。   “我就要动。”她的手作乱,撑着他的胸膛,抬起头来时,四目相对,他俊脸微红,眉目染上情|欲,她心一动,后背有股电流窜过的酥麻感,他吻了下来。   阮萌呼吸凌乱,他抱着她往楼上的房间走,将她放到了床上,双手撑在她身侧,低头就看见她娇俏可人的模样,淡淡的香气蛊惑着他。   他能够在她身上为所欲为,这个认知令他身体一颤,心神动荡。   喉咙动了下,他艰难地起来,低声说道:“婚前不可以有性|行|为。”   “哈?”阮萌一下子懵了,先前的旖旎气氛再次消散。   李若非眼眸微垂,轻声道:“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才不后悔。”阮萌扯着他的衣服,“都什么年代了!天哪!”   “乖。”李若非吻了吻她的额头,转过身整理衣服。   阮萌不敢置信,二十岁这个年纪的男人正是渴望的年纪,况且他们是男女朋友,他却只接吻,不进行下一步,要么是外面有别的小妖精了,要么是……他不行?   难道真的是这样,为了照顾大佬的自尊心,她还是什么都不要说,阮萌同情地看着他,“你以前都没提过这件事,难道你邪术会太多,那里出问题了?”   男人的身体僵硬了下,阮萌睁大了眼睛,不会吧,被她猜中了,怪不得一有男人接近她,他就吃醋,怕她跑了。   “其实呢,这件事……”阮萌努力组织着语言,她不会因为房|事这方面不和谐就跑了的。   她话没说完,李若非再次压了过来,他眼神恐怖地盯着她,嗓音沙哑道:“你说什么。”   阮萌感受到了他身上某一处的变化,惊恐地摇摇头,她哭唧唧地说道:“是我误会了,我不敢挑衅你了。”   “我是怕伤害到你。”李若非抚着她的脸颊,亲了下她的额头,“等以后……”   他的目光极其复杂,阮萌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   自从吵过架之后,李若非真的不去学校了,他每天会去看望下沈牧洵,阮萌知道后,感觉更奇怪了,难道他对没有救沈牧洵感到愧疚?   她望向病床上的英俊男人,沈牧洵从ICU病房转移到了普通病房,每天有一段时间可以探望他。   肖恩慈信守承诺,承担了全部医药费,就算是他在这里住一辈子,也住的起。   可是谁会想在医院住一辈子呢,望着沈牧洵,阮萌忍不住为他难过,她想他是神父,最喜欢念圣经,于是下了个圣经的app,在他床边给他念圣经。   她念了两小时,口干舌燥,起身去饮水机倒了杯水,喝完水回来,看到他的手指动了动,她顿时惊喜起来。   果然是他最喜欢的圣经。   阮萌坐下后,继续念着,她观察着他,他眼皮动了动,看样子要苏醒了!   她念着圣经,床上的男人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眸失去焦距,渐渐聚焦到了床边女人身上。   “你醒了!”阮萌喜极而泣,没想到圣经这么有用,“上帝保佑,阿门!”   男人的脸颊抽动了下,表情变得狰狞起来。   “你不要急,你受伤了。”阮萌赶紧去按床头的铃。   “……”沈牧洵启唇,发出微弱的音节,阮萌注意到后,低下头,耳朵凑到他唇边,可是依旧听不见。   他要说什么?阮萌急了起来,她看看周围,没人注意,索性把脸贴到他唇边。   “你想说什么?慢慢来,不要急。”阮萌耐心地哄道。   床上的男人恨恨地盯着她,张开嘴,一口咬在她的脸颊上,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脸颊一痛,阮萌本能地往后退,她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咬我干什么,我做错什么了,沈牧洵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男人冲她笑了下,笑容带着邪气,这一笑,阮萌莫名后背发凉。   医生和护士推门进来,对他进行身体检查,阮萌忙往后退,只不过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她身上,那种疯狂的炙热的目光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个洞,和他以前禁欲清冷的模样判若两人。   一定是摔下楼后,他脑子不正常了!阮萌在走廊里来回转,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等医生出来后,阮萌委婉地询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他脑子……”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毕竟是年轻人,再休息下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看看她,她看上去不那么高兴呢,真是奇怪。   阮萌反应过来,勉强地笑了下,“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后,她转身就看到肖恩慈,她没好气地说道:“人醒了,你侄子不会被控谋杀罪了,拜托你管好他,不要出来乱咬人。”   肖恩慈目光沉沉地盯着她的脸,轻笑了下,“乱咬人的,好像不是之然吧。”   阮萌捂着脸颊,警惕地瞪了他一眼。   “醒了就好,我还有事,后续需要复健或者找营养师的话,我这边会负责到底的。”肖恩慈往后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助理迅速递给阮萌名片。   阮萌本来想扔掉,可想想决定给沈牧洵,她看他脑子坏掉了,有笔赔偿金傍身也是好的。   “那,我先走了。”肖恩慈笑了下。   这笑容怎么看怎么邪恶,阮萌浑身不舒服,她搓了搓双臂,打开病房门,沈牧洵静静地躺在床上。   她走到床边,把名片压在花瓶下面,低声道:“你为了救我,从楼上摔下来,让你咬一口就咬一口吧。这是肖恩慈的名片,我建议你狠狠敲他一笔,好治治你的脑子。”   她嘀咕完,转头一看,男人正睁着黑色的眼眸,定定地看着她,唇角微扬,表情嘲讽。   吓了她一跳!阮萌忙堆起笑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他没说话,那双眼睛透着无声的讥讽。   神父怎么变成这样了?她心里奇怪,装模作样地看了下手机,她站起来说道:“我有事先走了,明天再来看望你,需要我给你带本圣经吗?我马上去书店买。”   提到圣经两个字,沈牧洵的脸扭曲了下,那双眼睛像是在发怒,阮萌提着包,赶紧离开了。   不对劲,不对劲,神父是不是又被鬼上身了?   阮萌回到家,李若非从楼上走下来,小猫咪憨态可掬地在楼梯上玩闹,只不过它走一级台阶都费力,他蹲下,让小猫爬到他手上。   银发青年对待猫咪的模样实在是太温柔了,阮萌扬起笑容,高兴地朝他说道:“我回来了。”   李若非放下猫,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阮萌,“这是赔礼道歉的礼物,不要生气了好吗?”   “我早就不生气了。”阮萌唇角止不住的上扬,他竟然会买礼物哄她了,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超级高兴。   她打开礼品盒,一条做工精致的白金项链摆在里头,吊坠竟然是个小小的银色十字架。   怎么是十字架,她心里纳闷,可是没有表现出来。   李若非轻声问道:“喜欢吗?”   “喜欢。”   他拿起项链,要给她戴上,她撩起头发,表情欣喜,白皙细长的脖子上戴着项链,转过身,她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下他的脸颊,“谢谢亲爱的男朋友。”   她抱着他的身体,他目光温柔,“我们就这样过一生,好吗?”   “好啊。”阮萌抱了他一会。   “脸上怎么回事?”手指触碰了下她柔嫩的脸颊,上面有一个浅浅的牙印,像是什么人咬上去的?   “这个啊……”阮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今天我去医院了,神父醒了。”   李若非眼睛不由睁大了,呼吸有一瞬间的凌乱。   “你知道了不要生气,他像是要告诉我什么,我凑近他去听他说话,然后,他就咬了我一口,不明不白的,我又不能对救命恩人生气,你说他奇不奇怪。”阮萌委委屈屈地说着,她见李若非神情恍惚,以为他不高兴了,搂着他的手臂撒娇。   别墅的门忽然从外打开,阮萌转头看过去,高大英俊的男人站在门口,向来扣到第一粒扣子的黑衬衫敞开着,露出大片胸肌和些许腹肌,黑眸阴沉地盯着银发青年,视线接着转移到两人勾在一起的手臂,他黑眸一缩,神情狰狞起来,恶狠狠地盯着阮萌。   “呜哇——”阮萌被神父吓了一跳,搂紧了男友的手臂,“我就说他不正常了,他脑子坏掉了。”   两个男人对视着,目光在空中相撞。   神父大步走了过来,边走边阴森地说道:“阮萌,你竟敢在我旁边念圣经,活生生地把我吵醒了。”   “我错了,我再也不念了,你这是要干什么啊!”阮萌很怂包地躲在男友身后。   看到她这副胆小如鼠缩在其他男人身后的模样,神父怒火中烧,“你给我过来!”   他一把从银发青年身后像捉小鸡一样,揪住她纤细的脖子,阮萌吓了一跳,惊恐地望着他,抖着声音道:“神父,我建议你去精神病院看一下。若非,若非,你快阻止他……”   “不要叫他!”神父恼火至极,他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怒气冲天,伸手一把将项链扯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你是不是疯了!这是我男朋友送的项链!”阮萌惊叫道。   她话没说完,对上那双漆黑阴沉的眼眸,吓得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她实在是搞不懂了,欲哭无泪地寻求男友的帮助。   “住手,她什么都不知道。”李若非在一旁出声了。   神父阴森地瞥了他一眼,“占着别人的身体,和她相亲相爱,你爱上这种感觉了,你迷恋上普通人的人生了,是吗?”   他在说什么啊?阮萌一头雾水,祈求地看向李若非,快让这个黑化神父冷静下来。   偏偏男友一动不动,他搞什么鬼?   阮萌感觉不可思议,下巴忽然被人抬起,紧接着柔软的唇覆上,她睁大眼睛,沈牧洵吻她了,还是当着她男朋友的面!   他恶狠狠地咬着她的唇,像是要将唇瓣咬下来一样,阮萌吓得快哭了,这次她死定了。   出乎意料的,李若非什么动作也没做,只是神情恍惚地看着他们接吻,毕竟在他的视野中,看到的是黑发男人拥吻着阮萌,他抬起手,捂着唇。   “你干什么啊!”阮萌挣扎了下,总算推开他,她看看李若非,眼神染上委屈,像是在控诉他都不帮她,反倒是让黑化神父占了便宜,声音带了哭腔,“你怎么这样袖手旁观……”   “我是李若非。”   听听黑化神父说的什么话,他怎么这么无耻,竟然当他是她男朋友,“啊?”阮萌回过神来,脸上接连闪过不敢置信,惊悚,不确定,她眼睛瞪圆了,看到李若非沉重地点头。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的灵魂互换了,李若非的身体里沈牧洵的灵魂,而沈牧洵的身体是李若非的灵魂。   她手按着额头,这么扯的事情都被她遇上了,她往后退了好几步,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那到底是谁把谁绿了,还有她算不算精神出轨啊,她内心崩溃,脸上的表情如实反映出了这一点。 第49章 着魔04   “啊啊啊啊啊!”   阮萌突然尖叫了起来, 把两个男人吓了一跳, 李若非顶着沈牧洵的身体狠狠地看了她一眼, 语气带着淡淡的威胁, “不要叫了。”   习惯了神父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现在这样,英俊的脸上带着讥讽,她极其不适应,再看看银发青年, 她潜意识地认为自己在做梦, 索性转过身跑上楼。   回到房间, 将房门关上, 逃避现实, 阮萌扑到床上, 盖上被子, 心里想着,她一定是在做梦, 梦中梦, 没错,肯定是这样的。   快点醒来, 让一切都恢复正常吧。   在她祈祷的时候, 楼下两男人对峙着,李若非阴冷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那天, 我看到你从楼上摔下来, 紧接着我的灵魂就跑进了你的体内,陷入了沉睡。”   “是,当我清醒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站在校园里。”沈牧洵沉着地说道。事发那天,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发现自己好端端的。   看到坐在救护车中的阮萌,他心里很疑惑,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什么他站在这里,那被救护车拉走的人是谁?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当他透过玻璃窗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时,震惊不已。   他成了李若非,那李若非人呢?   直到自己的身体醒来,他才明白,他们的灵魂互换了。   李若非走上楼,沈牧洵想要阻止,被他冷漠的眼神钉在了原地,望着自己的背影,他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是啊,他有什么立场阻止,他们才是真正的男女朋友。   他不过是顶着别人的身体,享受着她的爱,沉浸在这段虚假的恋爱中,并且着迷了。   房门一下子被打开,阮萌从被子里探出头来,见到的是黑发男人,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她赶紧往床头缩,呜咽道:“你别过来啊。”   她要从床上下去,被他一把拉住脚腕,拖到了身下,他冷声道:“想跑?”   阮萌转头看看他的俊脸,还是很不习惯,她欲哭无泪,她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了。仔细回想下,这段时间的“李若非”确实很奇怪,一些小细节都能体现出来,比如说他爱吃清淡的,从不喝饮料,只喝白开水,对小猫很有爱心,会送她礼物,性格温柔体贴,这些细节都在提醒着她。   可是她被男友可能喜欢上苏蕊这件事搞得醋意大发,完全忽略了。   “你,你真的是若非?”阮萌询问道。“你们灵魂互换了?”   “不然呢。”黑发男人俯下|身,表情扭曲了下,“直到今天你都没有发现身边的恋人换了个人吗?你真的喜欢我吗?还是说,你的喜欢不过如此。”   他突然生气起来,神情暴戾,伸出手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他对视,她眼里的心虚一览无遗,他恨不得掐死她,修长的手指往下滑了些,按在她的脖子上。   “你这个女人,连我和他都分不清。”   阮萌颤颤巍巍的,紧接着想到,不对啊,她明明是被蒙骗的受害者,为什么他反倒怪起她来了。   她色厉内荏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以为锦鲤的愿望实现了!再说了,要是你当时肯帮神父,施以援手,你们就不会互换灵魂了!也就没后来这些事情了,你老是说因果因果的,这件事不就是有因才有果吗?”   按在她脖子的手不由一松,阮萌知道他动摇了,“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竟然会被人换了灵魂,这关我什么事,你干嘛凶我。”   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阮萌看他收回了手,知道他动摇了,赶紧再撒娇,他最吃服软这一套了。   果不其然,他放下手,把她抱起来,抱在怀里,阮萌搂着他,心里放松了些,当见到梳妆镜里的景象时,心又提了起来。镜子中,她抱着另一个男人,黑发男人宽肩窄腰,脊背结实,想到他背上交错的伤痕,她呼吸不由一窒,手忙脚乱地从他怀里退出去。   “怎么了。”李若非阴恻恻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他更好?”   阮萌慌张地摇摇头,“不是,现在这样好奇怪,你们快点换回来吧。”   “沈牧洵这个废物,查了这么久还是没查出来。”李若非不屑地说道。   阮萌心虚地低下头,是她不让他再去找苏蕊,不让他去学校的。   他低头看她神色,冷声道:“你被他占多少便宜了。”   哪里是他占便宜,阮萌一想到前几天自己做的事情,耳朵通红,羞耻感爆棚,她埋着头,像只小鸵鸟,哀嚎道:“还是让我死了吧,你掐死我算了。”   这个反应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李若非强硬地抬起她头,生气地吻了过去。   近距离地见到那张英俊神圣的脸,她诡异地生出些负罪感,忙捂着自己的唇,“不行,不行,这样真的太奇怪了。我认识神父,现在你顶着神父的身体,我这是在犯罪啊。”   李若非轻蔑地嗤笑了下。   阮萌突然僵硬了下,神情恍惚地问道:“你知道我不是原来的阮萌,那她的灵魂去哪里了?我顶着她的身体,拥有了她的人生,她去哪里了?去我所在的空间维度吗?天,一切都乱套了。”   她神情愧疚茫然,李若非伸手点在她的额头,目光复杂,他低喃道:“傻瓜,只有你……”   只有什么?阮萌正想问清楚,门口传来了轻咳声,她循声望过去,看到李若非,不对,沈牧洵站在门边,他看了一眼,淡淡地说道:“李若非,出来谈谈。”   沈牧洵转身下楼,看到刚才那一幕,心头浮起怪异的感觉,眼看着自己的身体和阮萌拥抱在一起,雪白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高大的男人和娇小可爱的女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们在一起,也许挺和谐的。心莫名动了下,他将这个可耻的念头赶出脑海。   两个男人在客厅商量了一会,李若非被困在这具身体里,特别是死对头的身体,他极其郁闷,思忖着要怎么将苏蕊挫骨扬灰。   “你掉下来的那刻起,被我看到了,不是有传闻吗,眼睛能映出一个人的灵魂,闭眼的那一刻,将你的灵魂困在我的体内了。”李若非找沈牧洵拿回自己的手机,给谢飞舟打了一个电话。   “谢镜,明天到这个地址来,我有事找你。”他淡淡地吩咐道。   谢飞舟对着手机纳闷地自言自语,“大佬的声音怎么像神父的,还有他的语气听着好欠扁。”   “就算她伤害了我们,请你不要伤害人。”沈牧洵沉声道。   “你倒是圣父。”李若非站起来,漆黑眼眸紧盯着他,对方冷静地回望着他,“要不是怕损坏自己的身体,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他突然笑了起来,沈牧洵看着自己的脸露出邪气的笑容,这种感觉很奇怪。   李若非讽刺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他呆坐在沙发上,轻声呢喃道:“就算你不放过我,也许上帝已经在惩罚我的背叛。”   就这样呆坐了好一会,沈牧洵慢慢走上楼,他走到二楼,脚步停了下来,不知道该下楼还是回房间。   阮萌正和李若非展开拉锯战,她坚决地说道:“不行,你不能和我一起睡。”   “我受惊过度,你在我耳边念圣经的事情该不会忘了吧。”李若非挑了下眉,声音略带寒意。   “我又不知道那是你!”阮萌烦躁地回他,眼神不经意间落到另一个人身上,被他静静地注视着,她浑身不自在,“等你们换回来再说吧。”   门关上了,被女友拒绝,李若非神情不太好,他冷冷地瞥了眼沈牧洵,打开一间房间。   一夜无梦,准备点说,阮萌脑子里各种念头飞过,她不时地哀嚎出声,感觉自己好丢脸,亵渎了神父,又对不起李若非,罪恶感和羞耻感几乎淹没她,她要是当个没心没肺的渣女就好了。   她期望他们快点换回来,好把这诡异的一切拨回原位。   凌晨的时候,她勉强睡了一会,第二天索性翘课了。   穿着睡裙,打着哈欠走下来,她习惯性地对银发青年打招呼,“早上好。”   “……”沈牧洵愣了下,回道:“早。”   等他打完招呼,阮萌才察觉到现实,她灰溜溜地上楼换了套外出的衣服,梳好凌乱的头发,再次下楼。   餐桌上摆放着面包和咖啡,她拿起一个,眼睛瞄着两旁边的两个男人,她明智地选择不说话,气氛却变得越来越压抑,试想一下,神父用那张英俊神圣的脸皮笑肉不笑,她全身发寒。   怪不得,她生病的时候,他没有来医院看望她,那个时候,李若非自己躺在病床上。   这时,门铃响了起来,她飞快地跑过去开门,一看是谢飞舟,谢飞舟很自然熟地提着吐司面包进来,他打量着别墅,“萌萌,这房子真不错,这副装饰画是你画的吗?哪天你能给我画一幅吗?”   “下次吧。”   等谢飞舟经过餐厅,看到里面的景象,下巴差点掉下来,“这是唱哪出!?”   两个男人在吃早餐,通常一个女人留男人吃早餐,这意味着昨晚他们一起过夜了,而现在是两个,谢飞舟惊愕地张大嘴巴,发出短促的音节,“啊,啊,怎么会这样。”   他惊悚地望着阮萌,眼神透着不敢置信,阮萌朝他苦笑了下,这笑容的含义在他解读出来,隐含那层意思。   他立刻变得羞涩起来,扭捏地说道:“其实,我也可以……”   “可以什么?”阮萌奇怪地问他。   谢飞舟给她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你要开后宫啊,我可以主动献身,反正都两个了,再加一个也不多嘛。”   阮萌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开你个头!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不正经的!”打了一下,还是不解气,她打了好几下发泄情绪,“拜托你正经点,我已经很苦恼了。”   谢飞舟吃痛嚎了一声,她的手腕被他握住了,谢镜神情冷了些,灰白色的眼睛看向那两人,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灵魂互换了,这可真有意思。   眼睛很快恢复正常,谢飞舟惊恐地大叫起来,“他们,他们怎么回事!?”   “一惊一乍的吵死了。”李若非冷着脸斥责他。   谢飞舟倒吸一口气,望着发怒的神父,浑身不自在,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温柔的女友结婚后一下子变成母夜叉了,货不对版啊!阮萌深有同感,点点头说道:“总算有人能理解我的感受了。”   李若非拿出手机,打开一段苏蕊的视频给谢飞舟看,淡淡地问道:“看出什么了吗?”   安静的室内顿时响起苏蕊甜美的声音,谢飞舟的表情先是奇怪地咦了声,紧接着是惊悚,随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李若非。   “她,她,她——”谢飞舟舌头打结了。   不就是美女吗,至于看这么久,这么惊讶吗。男人果然都喜欢漂亮的,阮萌忿忿不平地想到。   “我的天哪!”谢飞舟露出了复杂的表情,他难以言喻道:“怎么会这样,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哼。”李若非冷笑了下。   三人在餐厅商量了下,一同去学校找苏蕊,阮萌摆摆手,坚决不掺和,和他们三个人走一块,明天的微博头条肯定是她的头条,她决定待在家里画画。   “这样也好。”李若非点点头,阮萌太心软,反而会误事。   谢飞舟开车在路上时,遇到了开车过来的施雨泽,他奇怪这三人的组合是怎么回事,车子转了个弯,跟上他们的车。   原本热闹的别墅一下子空了,幸好有只小橘猫喵喵叫着,阮萌给它喂了羊奶粉,它在客厅里玩耍着,一会把沙发当猫抓板,一会跳上茶几,玩的不亦乐乎,她上楼去画室画画。   别墅区静悄悄的,一辆黑色豪车停在树荫下,车里的混血美少女阴森地盯着二楼的阮萌。   透过巨大的窗户可以看到阮萌的身影,她把头发松松地扎起,穿了条深色围裙,正在那挤颜料调色。   一旁的肖恩慈收回视线,笑道:“真的要这么做吗?你舍得你现在的身体。”他伸手抚着她的脸颊,容貌端丽的少女无论做什么表情都显得楚楚动人。   动作虽然暧昧,然而他看向她的目光不带一丝暧昧。   “当然舍不得。”苏蕊难过道。   “我这么漂亮,以后的人生一定会很轻松。肖先生,你知道吗,之前的我出身在一个普通家庭,原生家庭一般,父母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一个月的生活费都抵不上别人一瓶美白精华,长相呢,也不是特别出众,打分的话6,7分吧,不是能当明星的地步。”   “出身,美貌,财富,社会地位,运势,男人,怎么样才能最快获得呢,我想了很久,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苏蕊甜甜地笑了下。   “换个身体就好了。”   她抚摸着自己的脸,这张脸美若天仙,眉眼深邃,身材曼妙,走在路上就会被星探搭讪。   “是啊,你的容貌就是进入豪门最好的敲门砖,那些豪门贵公子,他们会为你发狂的。”肖恩慈毫无感情地看着她。   “豪门奢侈生活,英俊富有的老公,活在镁光灯下让女人羡慕嫉妒恨,这种幸福生活,我死也不想放弃。”苏蕊目光发直,神经质地说道。   “可是,阮萌身边有好多帅哥,我想要成为她,被有钱好看的帅哥们包围。”   “就因为这个吗,世上的帅哥很多。”肖恩慈浅笑道。“这世上的美人更多,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呢。”   苏蕊睨了他一眼,他确实很帅,同时阅尽千帆,有钱英俊的老男人,什么样的美女都拥有过了,就像是一个陷阱等着女人往里跳,“你尝试过了才这么说。”   “看来说服不了你了。”肖恩慈放下手,体贴地替她把发丝挽到耳后,柔情得好像是最好的情人,“去吧。”   车门打开,苏蕊走了下去,一步步地接近别墅,而在别墅内的阮萌对此毫无感觉。   她戴着降噪耳机听歌,专心致志地调色。   有个人打开大门,走进别墅,率先看到一只小橘猫,橘猫好奇地咬着那人的脚,被她一脚踢开了,它害怕地呜呜呜呜起来,接着尖声叫起来。   “咪——咪——”   苏蕊一把拎起猫咪的后颈,她盯着幼小的猫咪,突然笑了起来,笑容诡异。   她走进厨房,架起一口锅,往里倒了水,等水烧开后,她拎着猫咪,猫咪伸出尖尖的小爪子死命抓着她,她毫无同情心,一下把它丢了进去,猫咪发出凄惨的叫声,扑腾起来,试图从沸水里逃出,她一把将锅盖盖上,死死按住,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没过一会,锅里的猫就没动静了。   咔、咔、咔。   她关掉燃气灶的开关。   阮萌摘下耳机,她好像听到什么动静,是幻听吗?地方大就是不好,她又调了会颜色,看看手机,到中午了,她下楼准备弄个三明治随意应付下午餐。   嘀嗒、嘀嗒的声音在空旷别墅里回响着。   “咪咪,你在哪里?”阮萌在客厅找了找,没在角落找到小橘猫,嘀嗒的水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她循着声音,走到厨房,原来是水龙头没关紧,她伸手把水龙头拧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有点恶心,她皱着眉,门口忽然走过去一个人影,听到轻微脚步声,她转过身一看,没人。   心理作用吗,她转回来,看到燃气灶上有口深红色的炖煮锅。奇怪,早上的时候明明没人用它煮东西。   锅上正冒着热气。   阮萌毫无戒心地打开锅盖,只见水面上覆盖着一层黄白相间的毛,一只如同老鼠的动物尸体浮了起来。   她顿时尖叫起来,“啊啊啊啊!”   小橘猫被煮了!这么残忍的虐猫手法,她又惊又气!来回看看周围,摸出手机要找李若非回来。   门口进来一个人,从她身后用手帕捂住了她的鼻子,是谁!?阮萌拼命挣扎着,很快动不了了,眼睛朝上翻,晕了过去。   谢飞舟开车到附近的大学,三人没见到剧组,询问之后才知道,这里的戏拍完了,剧组撤了。   “你们是来见小仙女苏蕊的吧,太遗憾了,这里追不到星了。”学生感慨道。   “现在去哪里找她?”谢飞舟焦急地问道。   李若非蹙着眉。   “你们三个人聚在这里做什么?”停好车的施雨泽下来后,十分纳闷,三个大老爷们来追星?   他忍不住要说李若非几句了,“他们两个发癫去追一小姑娘也就算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你这样,阮萌不是要伤心的?要是对人没感觉了,趁早分吧,别祸害人了。”   他一副苦口婆心,沈牧洵略微有些尴尬。   “施雨泽,你是八婆吗?管这么多。”李若非讥讽道。   “你说什么!”施雨泽瞪了眼黑发男人,“我敬你是个神父,没想到你嘴巴这么坏,刚从医院出来就追星,你怎么这么闲?”   “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谢飞舟从中调和。   李若非忽然想到什么,“施雨泽,带我去看一个人的尸体。”   “你说看就看?你把警察局当成什么地方。”施雨泽没好气地说道。他觉得这个神父太惹人讨厌了,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像极了……他看了看一旁眉眼柔和的李若非,心里奇怪。   “快带我去。”   “警察先生,我们真的有急事,麻烦你了。”谢飞舟双手合十,拜托他,“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们发现这个女孩不是自杀,是被杀啊。去看一下尸体,可能会有线索。”   “……”施雨泽看看李若非,见到他轻点头,他走到车边,回头朝他们喊道:“还不快点。”   车子飞驰在前往警局的路上,没一会开到了警局,打了招呼,施雨泽才带着三人进到停尸间,从冰库拉出一具冷冻的尸体,女性,二十岁,身材肥胖臃肿,面容丑陋狰狞,死因是割腕自杀。   “她以前是个瘦高个的漂亮女孩,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发胖了,忍受不了自己的样貌自杀了。”施雨泽翻完报告,抬起头问道:“你们说是他杀,那么是谁杀了她呢?有怀疑的对象吗?”   施雨泽看向沈牧洵,心想,一向不爱管闲事的李若非竟然要看尸体,他主动查案,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她杀了她自己。”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施雨泽像看傻瓜一样看向神父,“神父,你不是在说废话,她是自杀。”   李若非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她还活着,身体却死了。”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施雨泽搞不明白了,选择性地忽略神父无礼的态度。   李若非不耐烦道:“她杀了她自己的肉体,灵魂跑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体里,占据了她的人生。” 第50章 着魔05   别墅的画室内, 苏蕊站在一幅幅的画作前, 她翻着作品, 翻到了一幅画后, 手顿了下,她拿起画,仔仔细细地欣赏着,瞥了眼被绑在椅子上的阮萌。   她走上前,抬起阮萌的下巴, 一巴掌挥了上去, 阮萌猛地睁开眼睛, 只不过脑袋还懵着, 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是哪个混蛋打她?   眼神聚焦到了眼前的人身上, 前面竟然是一个身材纤细的美少女, 阮萌睁大眼睛,惊讶道:“苏蕊!?”   她低头一看, 苏蕊绑住了她, 难道是小橘猫也是被她杀的?这女人怎么这么残忍。   “是我。”苏蕊朝她笑了下,拂了下长发。   “你是不是疯了?快放开我!”阮萌挣扎了几下, 绳子绑的很紧, 她不得不与她周旋起来,“你想想看, 你是个明星, 又是公众人物, 风光无限,要是被粉丝知道你做出这种事,还怎么在娱乐圈待下去,何苦背上绑架犯、虐猫狂的名声。”   “是啊。”苏蕊低下头,仿佛是在思考,“那我该怎么办呢?”   “放了我,我和你无冤无仇的……”阮萌试图说服她,话没说完,苏蕊美目一瞪,扬起手要扇她巴掌。   阮萌眼眸一缩,反应很快,抬起脚,往她膝盖上一踹,苏蕊双腿特别细,被她一踢,重心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她恼火地盯着她,“阮萌,你这个贱人敢踢我!”   “你打我一巴掌怎么算,就许你打我,我就不能踢你吗?你以为你长的好看,在我这里会得到优待,做梦去吧!”阮萌赶紧站起来,哪怕她身后背着个椅子,模样可笑。   谢天谢地,苏蕊人美脑子不好,没把她脚绑上。   阮萌冲她喊道:“你有毛病啊,一个大明星跑来绑架我一个良好市民,要是上了微博,你肯定是头条!”   “那又怎么样。”苏蕊追不到阮萌,先去将画室的门锁上,她转过身笑道:“到时候被万人唾弃的就是你了。”   什么就是她,阮萌一头雾水,她奇怪地看着她。   “等我的灵魂进入到你的身体了,我就成了你。”苏蕊用甜美的声音说着耸人听闻的事情。   灵魂互换,她是要她的身体,她是想取代她,成为阮萌这个人!有李若非和沈牧洵的事情在前,阮萌不得不相信她的话。   她不断往后退,惊悚地说道:“苏蕊,你是不是疯了?你现在这么美,身材好,又是明星,你要成为我?拜托你想想清楚啊!”   “我想的很清楚。”苏蕊手握着美工刀,朝前跨了一步,阮萌吓得哇哇大叫,她见状,哈哈大笑起来。   “你何必呢,我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你本身就这么优秀了!”阮萌搞不懂这个大美女的脑回路。   “谁说这是我本来的身体。”苏蕊直勾勾地盯着她。   听到这句话,有一股凉意从头窜到脚,阮萌抖了下,起了层鸡皮疙瘩,她颤抖着声音问道:“那,那你是谁?”   苏蕊转过头,视线落到了那副画上,顺着她的视线,阮萌望过去,呼吸都快停了,她牙齿忍不住打架,难道说……   这是她创作的画作其中一幅,画上有一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女人坐在桌子后面,一半的身体被无数小鬼啃食着,变得消瘦,另一半却是肥胖无比,桌上摆满了美食和精致化妆品,桌子一侧是一台相机。   画作刚发表的时候,在网上引发了热议,因为阮萌是微博红人,很多新媒体作者靠追着她的热度而活,她一发表这副画,就被夸到天上去了,夸出了彩虹屁的效果。   网上的人称赞她的画极具讽刺意味,同时兼具现代主义,讽刺了物欲横流的现今,被消费主义和朋友圈、Instagram社交网络控制的女性,为了热度和博眼球,被欲|望驱赶着,做出违背意愿的事情。   旁人不清楚这幅画创作的背景,可阮萌再清楚不过,她是从室友事件中得到的灵感,而那个室友正是——   “徐梦!!!”这个名字脱口而出,阮萌倒吸一口气,表情震惊不已。   “是我。”苏蕊朝她微笑起来,笑容很快收起,阴狠地说道:“看吧,我们不是无冤无仇的!”   “萌萌,我要成为你,你怎么这么幸运,有谢飞舟和肖之然这两个又高又帅又有钱的富二代追求你,你男朋友李若非很酷,就连那么英俊的神父都喜欢你,你真的好幸福。”   阮萌狂摇头,“事情不是这样的……”   “你什么都不用做,微博粉丝就有100多万,我当初拼死拼活吃那些恶心的食物,努力让观众喜欢我,也不过几十万粉丝。”苏蕊尖叫起来,“凭什么啊!你什么都不付出,轻轻松松就获得了我羡慕的一切!你的人生怎么这么轻松!”   “你,你现在的微博粉丝有好几百万呢。”阮萌小心翼翼地提道。   “不是这个问题!凭什么你轻而易举地获得,凭什么,凭什么啊。”苏蕊眼红得快要滴血了,她神情越发狰狞,原本漂亮的脸蛋扭曲起来,变得一点也不可爱了。   阮萌吓得声音变小了些,“性格?”   “你说什么!”徐梦大吼了一声,“你说我性格不可爱!”   “呜哇哇,徐梦你嘴巴那么坏,那么毒,一天到晚偷用我的东西,又善妒又虚荣,你这性格哪里可爱了!”阮萌赶紧跑到画室的另一角。   她气喘吁吁,警惕地瞪着徐梦,她总算明白,为什么苏蕊要针对她了,因为徐梦对她特别执着,她想要压她一头,想要她的男朋友李若非。   “阮萌,我非杀了你不可!”徐梦取出美工刀,她阴森地盯着她,过了一会,神经质地笑道:“等我成了你,我就能拥有你的人生了。”   “害我变成那副凄惨模样,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方法能变美。”徐梦笑嘻嘻地说道。“只要在你快死的时候,我就能进入到你的身体里。”   也就是说……   “你杀了原本的苏蕊。”   “嘻嘻嘻……是的。”   她承认了!   从医院出来的徐梦整个人都变了,她每天被肥肉折磨着,自残了好几次,手指不能灵活活动,从此变成了残疾人,心情抑郁暴躁,神情阴郁,她不敢到外面去,每天就蹲在自己的房间里,成了一只阴暗的老鼠。   直到有一天,她在网上看到阮萌被超级富二代肖之然追求的消息,脸上的肥肉不断颤动着,她咬着手指,咬牙切齿道:“混蛋,混蛋,把我害成这样,她竟然这么好命,凭什么凭什么啊!”   她在房间里疯狂地砸东西,发泄过后,肥胖的身躯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阮萌她过着令人羡慕的生活,她有高帅富追求,有个展要开,而她呢,这副模样哪个男人会看得上她,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凄惨。   换上了加大号的运动套装,戴上帽子和口罩,口袋里揣着一把美工刀,直奔以前就读的大学,她要去杀了阮萌这个贱人,这个贱人把她害成这样,凭什么过得春风得意!   她要划花她的脸,让她再也勾引不到男人!   就在徐梦走到学校门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一辆豪车一个急刹车停在她面前,她跌坐在地上,旁边的路人纷纷捂着唇轻笑,瞧那个胖子,站都站不稳。   后座的车窗玻璃慢慢摇下来,车里英俊的男人朝她微微笑了下,眼中没有任何鄙夷的情绪。   原本的恶意和杀意猛地消散了,男人朝她笑道:“不好意思,没吓到你吧。”   徐梦好久不开口说话,话都说不清,畏畏缩缩着,“没,没有。”   男人带她回去换了身衣服,哪怕穿上昂贵的衣服,徐梦的心情依旧不好,她现在这么丑,望着这富丽堂皇的家,漂亮的奢侈品,英俊的男人,她这么丑根本配不上。   “其实,再美丽也不过是一具皮囊。”   男人给她介绍了他的女性朋友们,他的通讯录里有好多美女,有娱乐圈的新晋小花,有高级脸的超模,有精明能干的高级白领,有女大学生,有艺术家,有夜总会的小姐,她们接到他的视频电话,欣喜若狂,朝他发着嗲,好像她们能成为他的唯一,殊不知他把她们骗的团团转。   “你喜欢哪具皮囊?”男人温和地问她。   随意地像是在快餐店问她要点哪份套餐。   徐梦选了混血美少女苏蕊,她出身真好,中英混血,妈妈是模特,爸爸是公司总裁,一出生就是富三代,继承了父母优良的基因,肤白貌美,她太完美了,完美得——让人恨不得成为她。   之后他将苏蕊骗到别墅,苏蕊一进来就被徐梦迷昏了。   她力气极大,将苏蕊绑在椅子上,在她面前割腕自杀了。   苏蕊惊慌至极,又哭又叫的,她怎么也没想到,有人会在她面前自杀,并且让她眼睁睁地看着,随后一道白光在脑中闪过,她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的时候,徐梦抬起纤细的双手,她成功了,她变成苏蕊了。那副臃肿丑陋的身体朝她爬了过来,像是一堆肉山在移动,每动一下,身下就拖出血迹,苏蕊被困在徐梦的身体里,她艰难地求救着,“救……救我……”   徐梦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厌恶地抽回脚,“你真丑,去死吧。”   苏蕊的呼吸越来越微弱,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房间门打开,男人温柔地解开她的绳子,低笑了下,“这个秘术看来是成功了。”   “是啊。”徐梦甜甜地笑了下,对面的镜子中映出一张艳若桃李的漂亮脸蛋以及男人英俊的脸庞。   听完整件事的阮萌不敢置信,“所以,你就为了得到美丽而杀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   “死的本来就是我啊。”徐梦不解地望着阮萌,好像她说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   疯了,疯了,徐梦她这副样子简直是着魔了,为了美丽的皮囊,为了奢侈的生活,为了英俊的男人们,她完全疯魔了。   “萌萌,割腕很痛的,我割过一次所以知道,我不想痛了,你就让我割吧。看在我们是室友的份上,我让你待在这具漂亮的身体里。”徐梦笑了下。   这个笑容怎么看都令人毛骨悚然,阮萌好不容易挣脱开了一边的绳子,她另一只手腕上绑着椅子,行动不变,她的大脑快速飞转着,突然说道:“没用的!”   徐梦的动作停下了。   “其实我也不是原来的阮萌,我是不小心到这具身体的。”阮萌见她神情变了,继续唬她,话也是半真半假,“我不骗你,你知道的谢飞舟,其实是这具身体以前的男朋友,我一过来就和他分手了,接着找了另一个男朋友李若非。”   徐梦狐疑地盯着她,“你怎么也会……”   “真的,我是从平行宇宙中另一个世界过来的。”阮萌说的口干舌燥,她舔了下嘴唇,“你用了邪术吧。据我所知,这个术不可以实施两次。”   “真的?”徐梦半信半疑地问道。   “真的。”阮萌赶紧点头,她稳了稳加速的心跳,“你照下镜子。”她指了下画室中的一面落地镜,“你看看你现在多漂亮,这么深邃的五官,身材前凸后翘的,这么白皙的皮肤,亚洲人根本没办法做到,你舍得吗?你这么好看,要找什么男人找不到。你放几张照片到ins上,无论是欧美明星、韩国偶像还是足球明星都想发私信勾搭你。你换到我身上,除了现在的这几个男人,你还能搭上谁?”   徐梦着迷地望着镜子的少女,这个漂亮女孩是她,她简直心花怒放,“说的也是……”   见她上套了,阮萌呼出一口气,赶紧解下手里的椅子,快速往回跑,打开窗户,往外爬,大喊道:“救命啊!!!有没有人!快来救我!”   “贱人!你骗我!”徐梦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她探出窗户,阮萌正攀在窗户外,脚努力够着旁边的阳台。   看你往哪跑,徐梦得意地笑了下,伸出美工刀去戳阮萌的手,“让你骗我,去死吧!”   阮萌不得不把手往旁边挪,她心跳飞快,大声呼救着,期望巡逻的保安能快点过来。   美工刀戳到了她前面,阮萌不想让手受伤,努力够着阳台的边,期望能踩在上面,可是她毕竟不是特工之类的人物,手快要使不上劲了。   手使劲到了抽筋的地步,阮萌一个恍惚,双手松开,直接从二楼摔了下去,徐梦从窗户中探出头,心想,这样也好,她掉下去的瞬间,她能和她灵魂互换。   “啊——”   阮萌表情惊恐地往下坠,她是不是要死了?在那之前,她紧紧闭上眼睛,不想让徐梦的计谋得逞。   心脏吓得快要麻痹,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身体像是被风托了起来,紧接着落到了一个温暖怀抱中,她悄咪咪地睁开眼睛,对上的是黑发男人略显嘲讽的黑眸,心悸了下后,才想起来,他是李若非。   李若非将她放下来,阮萌脚刚踩在地上,双腿发软,直直地跪在地上。旁边的谢飞舟连忙搀扶起她,关切道:“萌萌,你没事吧?”   “快吓死了。”惊魂未定的阮萌摇摇头,脸色苍白,唇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你们怎么知道她在这里?”阮萌哑着声音问道。   “哦,我们去停尸间看了她原本的身体,她的外貌虽然是苏蕊,可她的灵魂依旧是徐梦啊。”谢飞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看到了。”   “然后大佬就画了符,寻踪寻到这里。”谢飞舟解释完了,省略了李若非差点要把神父这具身体的膝盖骨挖掉的事情。   挖掉膝盖骨,可遁地而来,比日行千里更快。   其他二人慌地阻止他,最后还是施雨泽开了警车过来。   幸好她给自己争取了时间,阮萌庆幸地想到,她指了指楼上,“徐梦在画室,她想和我互换灵魂,把我绑起来不说,她还煮了我的猫!我的小橘猫!”   “太发指了。”谢飞舟和她同仇敌忾,“这女人就算换了漂亮的皮囊,心思那么歹毒,哪个男人敢喜欢。”   阮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讪讪地笑了下。   施雨泽用对讲机通知了附近的巡警过来,他拔出枪准备上楼,被李若非一把推开,他顿时愣了,“诶?神父,你搞什么鬼?”这个神父脑子肯定不正常,反倒是李若非没搞事。   慌乱的徐梦正准备从后门离开,她一看到那么多人来救阮萌,心里极其不服气,凭什么她出个事情,有这么多男人赴汤蹈火的,凭什么啊!她正准备拉开门,手如同被针刺了一样缩回来。   脖子忽然像是被人揪住一样,她死命扣着脖颈处,身体不由自主被往后拉,她困难地张着嘴巴,如同离开了水的鱼一样。   “说,这个邪术是谁教你的?”李若非沉声问道。   徐梦疯狂地摇头,双腿乱蹬,眼球突出,脸涨成了紫红,旁边的施雨泽打断他,“够了,你打算杀人吗?”   沈牧洵握住了李若非的手臂,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放开她。”   徐梦被放开之后,她不断地咳嗽着,声嘶力竭地吼着:“你们想干什么?我可是公众人物,我什么也没干。”   “你杀了苏蕊。”施雨泽冷声道。   “苏蕊不是活着吗,我就是苏蕊。”徐梦朝他笑了下,笑容狡猾。   “你——”施雨泽神情一窒,他恼火极了,又碰到这种事情了,法律没办法判的事情。他说这个人是徐梦,可是无论是样貌还是DNA都显示她是苏蕊。   一个无辜的女人就这么活生生被害了,始作俑者顶着她的身份逍遥自在。   “哼。”李若非冷哼了下,淡漠地瞥了眼施雨泽。   徐梦站起来,慢悠悠地拍了下裙子,“我已经打电话给经纪人和律师了。”她笑容张狂,直到手铐铐住她的手腕,笑容戛然而止,她怒道:“臭警察,你干什么!”   “非法入室和故意伤人,也能关上一段时间。”施雨泽冷冷地说道。   “放开我!”徐梦疯了般地朝他叫道。   施雨泽把她交给了过来的巡警,带她去派出所,在她离开后,李若非查看了别墅周围,发现了一个阵法。   脚踩在松软的土地上,他眼眸沉了沉。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天在学校的美术楼中也有一个阵法,沈牧洵触动了阵法。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依旧没有换回来。”沈牧洵问道。   “要是换不回来了,你会很高兴吧。”李若非嗤笑了下,眉眼冷冽。   仿佛被戳中心中最隐秘的一点,沈牧洵心神一动,他故作镇定道:“不是这样的。”   “阮萌说的没错,有因就有果,要是那天我救你了,你不会到我的身体里,我也不会提供给你们相处的时间。”李若非喟叹了声,他轻松地跃到了别墅顶层。   他盯着楼下的沈牧洵,冷声道:“别眨眼。”   “神父,你干什么呢!”正准备离开的施雨泽看到这一幕,惊慌地叫了声,他一叫,吸引了阮萌和谢飞舟的注意。   他们慌忙抬头,只见黑发男人张开双臂,直直地摔了下来,风拂起黑发,黑衬衣被吹开,然而他的神情特别淡然,仿佛看惯了生死,那般的冷漠。   在离草地半米左右距离的时候,身体悬浮在了半空中,两人闭上了眼睛,紧接着,沈牧洵就摔到了地上,幸好柔软的草地起了缓冲的作用,他发出闷哼声,从地上爬起来后,他望着自己的双手,换回来了。   沈牧洵转过身,眼神直直地盯着阮萌,阮萌脚步一顿,跑到了李若非的身边。   虚惊一场,施雨泽松了一口气,他拍了拍沈牧洵的肩膀,“你也不用为了怄气,再跳一次楼吧,要是李若非这次不帮忙怎么办,不过幸好,经过这次事件,他肯帮忙。”   一旁知道全部情况的谢飞舟抽了下嘴角。   阮萌和李若非走进别墅内,施雨泽再次帮她做笔录。   沈牧洵将小橘猫的尸体埋在了院子中,修长白皙的手指丝毫不嫌弃泥土,穿梭在黑色土中,将土覆盖在小猫尸体上,同时将那条十字架项链埋了进去,在土堆上方放上一个十字架,他垂着眼眸,黑发落在额前,神情肃穆地做了祷告。   在客厅内坐着的阮萌察觉到了,发呆似地望着他虔诚的动作,透过落地窗,两人对视了一眼,沈牧洵抿了下唇,转身离开。   等人离开后,阮萌脑子里一片混乱,经历了生死,她哪那么容易冷静下来。   偏偏在李若非看来,她是在心虚,他握着她的手腕,“你心动了。”   这是陈述句,阮萌不想和他吵架,她确定地说道:“没有,我才没有,我差点被人杀了,哪那么快情绪稳定,和你嘻嘻哈哈聊天啊。徐梦明明杀了人杀了我的猫,却什么惩罚都没有……”   “谁说没有。”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   阮萌忽的后背发凉,他这个表情许久没见到了。 第51章 死缠01   苏蕊, 也就是徐梦, 在经纪人和律师的帮助下,她一点事都没有,戴上墨镜, 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脸,从警局出来,钻进了黑色保姆车中。   “真漂亮啊。”   “不愧是女明星。”   施雨泽一巴掌拍在同事头上,“快把口水擦擦吧,没出息。”要是让他们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停尸间那具女尸, 看他们还能对着她发痴吗。   “这次多亏了肖先生的人脉,没事了没事了。”经纪人在一旁谢天谢地, 要不是肖恩慈出钱出力把事情摆平,现在苏蕊只怕上了微博热搜,被万人唾骂。   经纪人送她回家, 一听有肖恩慈在, 徐梦毫无负担, 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她怕什么,她有什么好怕的,她有钱有事业不说,还有这么美丽的外表, 比起阮萌来, 她现在就是人生赢家了。   起床后对着镜子照照, 徐梦感觉自己气色有点差, 她打电话给助理,“帮我找个美容师过来,对了,还有按摩师。”   助理很快领着人过来,徐梦洗了澡,过着浴袍,躺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享受按摩,按摩完后,她昏昏欲睡。   美容师进来了,给她的脸部做皮肤护理,手法力道一如以往,她低下头,温柔耐心地说道:“苏小姐,接下去要往你脸上打玻尿酸针了,会有一点点疼,您做好心理准备。”   “恩……”徐梦慵懒地应了声。   美容师很小心地将针打入徐梦的脸部皮下,她动作娴熟,打完针后拎着箱子出去了,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对助理说道:“她睡着了。那我先走了,再见。”   助理点点头。   美容师拎着箱子离开了,打开门后,她脱下口罩,解开头发,露出一张艳丽的脸,随手将身上的白大褂扔进了垃圾桶,径直走进了一辆黑色豪车中,她笑道:“收尾结束。”   黑色豪车缓缓驶离。   徐梦一觉醒来,没觉得有多舒服,反倒是脸上的刺痛感弄得她痛苦非常,她痛苦地嚎叫着,“我的脸,怎么回事,脸好疼啊——”   她从床上起来,来到洗手间,一照镜子顿时尖叫起来,“啊啊啊啊,怎么回事,我的脸!”   原本白皙的脸上渗出了油水,掺杂着些许鲜血,红一块黄一块的,像是在流脓一样,怎么会这样,她漂亮的脸蛋怎么会变成这样,徐梦又生气又害怕。   她情绪一激动,脸上顿时鼓起了一个个脓包,它们啪啪啪地裂开,从里面流出血水,她疼痛难忍,痛苦地嚎叫起来。   身体内部也越来越痛,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要钻出来,痛到骨髓,痛,好痛,她艰难地呼吸着。   助理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看看情况,她关切道:“苏小姐,你没事吧?你……啊啊啊鬼啊!”她一见苏蕊恐怖的脸,顿时惊叫起来。   怎么办,怎么办,全身都好痛,徐梦表情狰狞,血红色的眼眸盯着前面吵闹的助理,对了,对了,只要换个身体就行了。   她突然朝洗手台上摸索,找到一把修眉刀,顾不上什么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手腕上割,追着助理咆哮,“看着我,快点看着我!”   “呜哇哇哇!”助理害怕到双腿发软,只见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朝她嘶吼着,她颤抖着手拿出手机,拨打了应急电话,侧着头紧紧闭上眼睛,连滚带爬地往洗手间外爬。   到这时候了,助理两手两脚并用地爬着,朝手机大喊着,“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   “不许跑,过来,你快过来啊!”徐梦想要追过去,可是她的身体好痛好痛,内脏搅在一起,她说了几句话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哗”的一声,光洁地板上铺上一层红色秽物,呈现喷射状,一些血液粘在了助理的裤腿上,她惊恐地哭泣起来,往回一看,徐梦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双目圆睁。   死,死了?助理赶紧打开大门,在门口遇到了接到报警前来的警察,语无伦次地说了发生的事情。   “肖先生,苏小姐在家中暴毙而亡,死状恐怖。”   肖恩慈接到了助理的这通电话,他随手打开了ipad,打开最近一封邮件,邮件照片中的女人没了以往漂亮的皮囊,皮肤溃烂,黄色的油混合着鲜血流得满地都是,还有一张照片是她往自己的手腕上划了好几刀,深可见骨。   “死因是什么?”   “根据警方初步的尸检,美容师给她注射的不是玻尿酸而是玉米油,油渗入了皮肤之下,接着进入内脏,损坏了身体机能,因此她很快死了。”助理冷静地猜测着,“是不是李若非在报复她?她羞辱了好几次他的女朋友。”   肖恩慈没有回答,他挂了电话,低笑了几下。   低调的黑色豪车一路驶向郊区的别墅区,开进车库之后,从车上下来一男一女,两人走进别墅,肖恩慈立刻迎了上来,他态度亲切地伸出手,“天师,你回来了。”   被称为天师的男人样貌俊秀,五官分明,只是脸上的笑容略显油腻,眼神乱转,有几分轻浮感,他受宠若惊地握住肖恩慈的手。   他身旁的女人不像他那么恭敬,娇蛮地冷哼了声,“你现在相信了吧,我家令正可不是那些骗人的神棍,他是真有本事的,不然谁还能使出灵魂转换的秘术,有了这个秘术,你想活多久就多久。”   “是,闻人小姐说的是。”肖恩慈颔首,态度礼貌。   “小可,你不能这么和肖先生说话。”方令正斥责了声,闻人可赌气地转过头,他满脸笑容道:“我理解肖先生的顾虑,有很多人打着茅山后人的名义行骗,我有这个义务让先生相信我。”   “其实我是担心有人冒充你师父的名声,我母亲受过你师父的恩惠,我也受过,他为我取名肖三,躲过一劫。”肖恩慈浅笑着,“现在误会解除就好,我相信你。”   佣人端来了茶水,三人坐在沙发上,闻人可恨恨地说道:“这次差点就可以杀掉那恶人,没想到他命大,反过来利用阵法,换回了原来的身体。”   “不急,我知道一切都讲究因果。”肖恩慈稳重地说道。他抬起头看向方令正,面露犹豫。   闻人可漂亮的脸蛋上露出不耐,“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扭扭捏捏的,烦死人了!”   “我还有一事相求。”肖恩慈郑重地说道。   “肖先生尽管直说,这么多年过去,你来寻我师父,可见你是重情重义的人,师父他老人家故去了,留下我这么个半吊子徒弟,你不嫌弃我,把我接来住别墅,送我房送我车,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方令正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   肖恩慈感激地点点头,“我的侄子肖之然,他刚经历丧母,依旧走不出来阴影,能否请我大嫂的鬼魂上身,让他们母子说几句话也好。”   这是要找他跳大仙啊。   “我当是什么事情,肖先生,你不用这么客气。”方令正笑了起来,“这好办,明天我就上门去。”   “那就谢谢天师了。”肖恩慈站了起来,“我公司里还有事情,先走了。”   “您请。”方令正送肖恩慈到了门口,目送车子开走后,他关上别墅大门。   眉开眼笑的脸一下子收了起来,他放肆地躺在沙发上,一双腿搁在茶几上,搂过一旁的闻人可,他哈哈大笑道:“没想到那个老头子认识这么有钱的人,肖家,那是肖家啊,我要发了!”   他打量着这间别墅,眼珠滴溜的转,“这房子可值几千万吧,要是我以前,打一辈子工都住不了这么好的房子。”   方令正想想之前,他一个普通人,在求职这条路上处处碰壁,愤而离开公司之后,原本交往的女友嫌弃他没本事,连房子都买不起。他攒了好久的钱,可就是追不上房价,连个首付都付不了。   谈婚论嫁的女友跑了,结婚就别想了,于是他把钱投资到理财app,没想到P2P爆雷,他的钱血本无归。   他是个彻彻底底的loser.   穷困潦倒的他起了寻死的念头,被一个老头救下,老头子竟然是搞算命的,他起初还嫌弃,这是什么封建迷信。老头子没多久就老死在家中,他在老头家里翻了半天,只找到一本古书,记载着一些法术。   他将信将疑地试了五鬼运财,一下子就发达了,在同学会上出尽风头,顺利把到了曾经可望不可及的小辣椒校花。   在这个春风得意的时候,肖恩慈找来了,方令正喜出望外,他竟然有如此机缘,结识到肖家这样的富豪。为了让肖恩慈相信他的本事,为他所用,他翻了古书,研究了阵法,总算弄出了灵魂转换这个秘术,取得他的信任。   “这么一来,肖恩慈肯定信任我,我顺利进入上流社会,从此让那些有钱人跪舔我。”方令正得意忘形,“要房子有房子,要票子有票子,要马|子有马|子。”   以后他一定要开个后宫,把那些美女都收了,一想到苏蕊,他遗憾道:“可惜那个美女了,不过一想想她的灵魂是个丑陋的胖女人,反正是灵魂,啃我还是啃的下去的。”   “阿正,你怎么这样!”闻人可捶了下他的胸膛,“你怪我杀了她。”   方令正笑嘻嘻地亲她,“我说笑呢,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我都把自己发达的经历告诉你了,我心里当然只有你一个。”   “这还差不多。”她娇羞道。   方令正顿时淫|邪起来,抱起闻人可往楼上走,卧室内不断发出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等等,肖恩慈说让你召肖夫人的鬼上来,你召的出来吗?”   “怎么可能,我不会啊,我骗他的,再说肖之然那种妈宝男,你随便糊弄下,假装他妈上身。”方令正急不可耐地亲着女友。   闻人可搂住男友,“说的也是。”   两人亲热起来。   车内,肖恩慈摘下耳机,原本的斯文温和完全收起,变成了残毒阴狠,过了会,他笑了出来。   第二天,方令正来到肖家,肖恩慈向肖之然介绍了他们,“这位是天师方令正,他是救过三叔那位算命先生的徒弟,旁边那位是……”   “是我的助手,她是灵媒,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鬼魂之类。”方令正笑道。   两个跳大神的跑到他家来,肖之然蹙眉看向他三叔,他不好意思当面让他们滚,暗中给肖恩慈使了个眼色,“三叔,你什么时候相信这些江湖术士了。”   “李若非给你吃的苦头不够,加上你妈妈的事情,你还不相信?”肖恩慈淡淡地说道。   “……”肖之然回过头再去看看那两人,他开口道:“我想和我妈说会话,我最遗憾的是没有见到她最后一面,她走的那天,我还和她吵架了。”   方令正和闻人可对视一眼,他点头,“可以,我会让你妈妈的鬼魂上她的身,你有什么话可以对她说。”   对于他的话,肖之然持保留态度。他潜意识里是不太信方令正,有了李若非这尊大神在前,他说话的功夫,就把他拉入了异世界,看到自己的人头,在他家里,他和阮萌等人看到了过去的影像。   “肖夫人最常待的房间是哪间?我们需要去那里招魂。”   肖之然带两人上楼,经过盘旋的楼梯,方令正张大嘴巴,瞧瞧这里的装修,不是他没见过世面,而是有钱人的世界实在是太壕了。他努力压制着心中没见过世面的那套嘴脸,等打开二楼一间房间的大门,整排整排的奢侈品几乎晃花了闻人可的眼睛。   站在楼下的肖恩慈见他们的身影消失了,他微微一笑。   “这是我妈妈的衣帽间,她平时最爱在这里待着,要是她的灵魂在这……”肖之然将人领到之后,望着两人,用眼神催促他们快点行动。   “咳。”方令正轻咳了一声,他歉意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需要探查一下,再引魂上身,不太方便让你看到。”   肖之然郁闷地退出去,将门关上。   门一关,两人跑向饰品柜,里面有钻石戒指,蓝宝石项链,各色宝石应有尽有,还有好多名表,一块手表就是一套房子啊,两人看的眼睛都红了。   方令正咽了下口水,眼神直愣愣的,闻人可同样如此,她是女人,女人最爱的一切在她眼前展示着,一排排的香奈儿包,铂金包,满柜的奢华饰品,就连Gucci在这都变成了便宜货,有这么多美好的东西,假装给肖之然当妈,那根本就是小意思!   她瞥了眼方令正,心想,跟着个神棍能有什么出息,既然前路有了,她要不惜代价进入肖家,不管是勾引儿子,还是勾引老子,总之她一定要进豪门。   这衣帽间令人眼花缭乱,方令正缓了好一会,说道:“开始吧。”   “好。”   方令正装模作样地探查了一下,从怀里抽出古书,照着书上画的,在地上画了一个阵,随后默念咒语。   原本站在一旁的闻人可突然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拿出一套衣服,她旁若无人地换起衣服。   方令正见状,赞同地点头,“还是小可想的周到,先换套肖夫人的衣服。”   整幢别墅内突然阴风阵阵,肖之然不自在地环顾了下,这时候,衣帽间的大门朝他打开,他望过去,只见一个女人穿着香奈儿套装,对着镜子戴上珍珠耳环,她低头找了找,朝门外喊道:“阿姨,我的拖鞋呢。”   不会吧,肖之然惊讶地看着她,真的招到了?   阿姨纳闷地上来,肖之然让她去拿他妈妈惯用的那双来,等拖鞋来了,她抬起眼睛看他,“哟,今天起那么早,昨晚没和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   她斜睨了他一眼,再次回到梳妆镜前。   那副表情特别自然,和妈妈如出一辙,肖之然几乎要脱口而出妈了。   女人摆弄好了桌上的瓶瓶罐罐,拉着他的手臂,这个动作也是他妈妈常做的,“走了,陪妈妈去吃brunch.”   肖之然发愣地被女人拉走了,身后的方令正奇怪地歪头,随后咧嘴笑了下,嘿,他家小可真会演戏,这演技根本就是奥斯卡级别的啊。   “妈,brunch里我最喜欢吃什么?”肖之然为了求证,故意问她。   女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黄油煎厚吐司,煎完之后要在上面撒上炼乳和蜂蜜,这个热量不得了,你还要加一杯热巧克力,和你那个爸爸一样,你们两个嗜甜。”   她说对了,不是亲近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们父子其实嗜甜如命,肖之然渐渐放下戒心。   轻食沙拉端上桌,那是他妈妈最常吃的三文鱼沙拉,搭配解压宁神的康福茶。   无论是吃的东西还是用餐仪态,和他妈妈都很像,肖之然的内心不自觉动摇了。   花木繁盛的私人花园中,肖之然向身旁的女人诉说着来不及说的话,不远处,方令正和肖恩慈站在一块,望过去,可以看到肖之然眼里的怀念。   方令正在心里打鼓,他以为会穿帮,没想到小可这么厉害。   “之然那是心理病。”肖恩慈淡然地说道。“我提前拜托了闻人小姐,告知她大嫂的生活习惯,希望能治好他的病,求个安心。”   “……”方令正心里七上八下,他羞赧道:“还是肖先生考虑的周到,是我学艺不精,连我师父的皮毛都没学到,在您面前出了这么大个洋相,我以后一定好好钻研,能帮上肖先生最好。”   “你当然能帮上我的忙。”肖恩慈微笑着,“事情是这样的,肖家前段时间投资了一块地皮,在上面动工时,怪事频发,工人们都比较迷信,不敢再施工,我想请天师帮忙看看。”   “没问题。”方令正一口答应。   一阵风吹过,花园内的月季掉落了几片花瓣,闻人可慈祥地看着肖之然。   “那么劳烦方天师了。”肖恩慈温声道。   苏蕊被杀的消息很快传的到处都是,但仅仅过了一天,热搜就换了,阮萌从施雨泽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她是被人杀的。   被人杀,也就是说,不是鬼杀的。那和李若非一点关系都没有,阮萌听说后松了一口气。   经历了这件事,幸好她的心智不是真的二十岁女孩,否则真要得被害妄想症了,休息了段时间,总算从阴影中走出来。   两人本来是分房间睡的,之后李若非搬进她的房间,抱着她睡觉,腻歪在一起,她伏在他身上,缠绵地接着吻,有时候看到他微红的脸颊,她会有一瞬间的恍神。   “你又不专心。”李若非翻过身,将她压在身下。   “我哪里不专心,你故意这么说,明明受惊吓的是我,你干嘛指责我。”阮萌推开他,从床上起来,她埋怨道:“你都不哄我。”   静静地盯了她一会,李若非起身道:“走吧,出去逛一下,今天一天我都听你的。”   “真的?”阮萌眼眸一亮。   他点点头。   这可真是难得的机会,阮萌思索了下今天的安排,“上午我要去买颜料和画具,中午要去吃我最爱的餐厅,下午我要去美甲。”   李若非蹙眉,不过话都出口了,他同意了。   下午来到了市中心的商场,阮萌走进一家美容院,难得臭美下,来做美甲,她正选择美甲款式时,迎面出来的一男一女吸引了她的注意。   男的是肖之然,女生没见过,明明和她差不多年纪,打扮得很成熟很名媛风。   “妈,要去旁边逛逛吗?”   阮萌瞪圆了眼睛,等等,她听到什么了,这个肖之然是不是疯了?他恋母情结发作吗?   她本想避免冲突,把头转到一旁,没想到李若非推门进来,两人碰了个正着。   “是你。”肖之然厌恶地皱眉,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阮萌,他不爽地说道:“让开。”   李若非露出个嘲讽的笑容,眼眸若有似无地扫了下闻人可,肖之然经过的时候,他淡淡地说道:“招魂招出来的,真的是你妈妈吗?”   “你什么意思!”肖之然厉声道。   身旁的女人眼睛往上一翻,她缓过神来,不明状况,肖之然对她的态度一下就变了,淡漠地说道:“闻人可,走了。”   “哦。”   闻人可!!!阮萌惊悚地看着她的背影,心头一震,她不是,不是那本书里男主收的第一个妹子吗!她怎么和肖之然在一块了! 第52章 死缠02   阮萌顾不上做美甲了, 拉着李若非从商场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问他,“肖之然旁边的女人是不是不对劲?”   “你知道。”李若非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个怎么说呢,阮萌灵光一闪, “我听见他叫她妈,这能对劲吗!”   “呵。”李若非冷笑了下,他牵着她的手,另一只肩膀上背着礼品袋, 里面装满了她逛街买的东西,见她充满好奇地望着他,他才开口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阮萌赶紧踮起脚亲他, 见他不说话,她又亲了下他,像是个要不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撒娇着, “快说啊, 别发呆了。”   “他以为他妈妈的灵魂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阮萌吃惊了下, 肖之然请了灵媒, 让他妈妈上身到闻人可身上,怪不得他叫闻人可妈。既然闻人可出现了, 也就是说这本书的男主方令正在肖家!   方令正虽说是男主, 可实际上他很普通, 普通到就像是阮萌身边的那些直男一样,明明沈牧洵比他英俊,又是神职人员,施雨泽是警察,比他有正义感,全都要给他作配,就是因为他普通才让人有代入感。   他在机缘巧合下进入这一行,毫不掩饰对金钱的渴望,走的是收钱办事的路,他遇到的灵异事件越来越多,每次赶鸭子上架偏偏运气爆棚,堪比锦鲤,一路上还收了不少妹子,有钱有女人,地位越发崇高。   阮萌低着头思索着,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她晃了晃李若非的手,“我快放暑假了,我们去旅游,我想去日本玩。”   “不行。”   就知道会被他拒绝,十次请求有九次会被他拒绝,阮萌不甘心地想到,“为什么不行?”   李若非朝她温柔地笑了下,她顿时毛骨悚然,他揽过她的肩膀,低下头,两人动作亲密,他柔声道:“肖之然不知道他招出来的是什么东西,这多有意思啊。”   果然是这样,阮萌战战兢兢地抬头,“他招出什么东西了?”   他的笑容更加温柔了,带着几分邪气。   阮萌好不容易稳住颤抖的身体,她尝试性地说道:“不然我们去采风,给我找点灵感,你负责抓鬼,我负责画画?”   李若非像看白痴一样看了她一眼,他讥讽地说道:“我抓鬼干什么。”   “你有时候不是要用到它们吗?先把它们抓起来,免得它们害人。总之都放暑假了,我们去旅游吧,老是待在这里多无聊。你不陪我去的话,我和学姐一起去。”阮萌软磨硬泡。   “你学姐在工作,她没空。”李若非一下戳破了她的话,“而且你很宅,平时懒得动弹,无缘无故要去旅游,不就是想让我远离肖家。”   天哪,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讨厌,他就不能崩下人设,阮萌内心崩溃,无论她怎么撒娇都没用,他打定主意,要看肖家的好戏了。   不过有方令正在,再怎么样,也不会让肖家太倒霉吧。   这几天,在肖恩慈的引荐下,方令正见了不少的世面,他出入高级场所,见到的人都是名流权贵,这是一个从前和他压根没关系的新世界,富豪阶层的世界,而现在,上流社会正在朝他打开大门,他双眼放光,同时野心勃勃,再也不甘心回归普通生活。   回肖家的车上,方令正迫不及待想在肖恩慈面前大展身手,他酝酿了下说道:“肖先生,你上次说的工地闹鬼那件事,什么时候……”   “哦,这件事啊,工地暂时停工了,没关系。”肖恩慈微笑了下。   好几十亿的工程说停就停,方令正被他的财大气粗给吓到了,他讪讪地陪着笑,“什么时候动工,我义不容辞。”   “好。”   豪车一路开进了肖家,车刚停下,肖之然走了出来,神色奇怪地朝肖恩慈说道:“三叔,我找你有点事。”   肖恩慈看了一眼方令正,方令正很懂眼色,忙摆出“你们聊”的脸色,进了大屋,他去找闻人可了。   看着青年的背影,肖之然很不屑,他就是看不上这个叫方令正的神棍,他眼里的贪婪和渴望太露骨了,倒是衬托得李若非仙风道骨起来。   李若非明明可以过顶级富豪的生活,阮萌也是,可是两人的生活普通平静。   肖之然将今天遇到李若非的事情告诉了肖恩慈。   肖恩慈沉吟了下,“他说,招魂招出来的不是你妈妈的灵魂?”   “是啊,那招出来的是什么东西?孤魂野鬼?”一想到自己叫孤魂野鬼妈妈,肖之然神色越发不爽。   肖恩慈突然笑了出来,他拍了拍侄子的肩膀,“三叔和你说实话,其实是我和闻人小姐串通好了,让她给你当心理治疗师,你说出来之后,心里是不是好受点了。”   什么!都是骗他的?肖之然先是恼怒,随后是松了一口气,细想一下,他最近确实没有为妈妈的事情烦心了。   他不满地瞪了眼肖恩慈,“你是我三叔,我才不揍你的。”   肖恩慈朝他笑了笑。   两叔侄很快和好了,肖之然说道:“三叔,那你留着方令正干什么,他什么都不会啊。”   “是啊,到现在,他只会一种秘术,不过就这个秘术,够他吃一辈子了。”肖恩慈收起笑容,“先留着他吧。”   既然三叔说留着方令正有用,肖之然也不敢说什么,他转身回了大屋,拿出手机,朋友找他出去玩,有个朋友像是兼职拉皮条的,问他最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帮他物色下。   他抬手摸了下脸颊,想起阮萌给他的两巴掌,他放下手,恨恨地想到,本来以为是个温顺可爱的女孩子,结果呢,她朋友害死他妈妈,她给了他两巴掌,这种泼妇也就李若非这神棍吃的下去了。   他正低头回朋友的微信,走廊上忽然有个皮球过去,他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哪来的皮球。   接着,一辆黄色的车从他脚边开过去,是变形金刚中的大黄蜂,再往前走,小孩子的玩具到处都是。   家里又没有小孩,玩具搬出来做什么。   肖之然蹙眉道:“阿姨,谁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   佣人很快跑了过来,蹲下收拾着物品,“不知道啊,明明是放在仓库里的东西,这些都是少爷你小时候玩的玩具。”   “快收拾好。”   肖之然没当回事,他上楼回自己房间,打开电脑戴着耳机打了会游戏,沉浸在游戏中的时间过的很快,房门忽然开了下,他摘下耳机,奇怪地看着。   门像是被风吹开一样,可是室内哪里来的风。   他站起来,想把门关上,在门外见到女人,他挑了下眉看着她,闻人可换回自己的衣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她笑道:“我看你没下来吃饭,上来问问你要吃什么?”   肖之然上下打量了下女人,女人漂亮是漂亮,不过他阅女无数,她没那么惊艳,再加上心术不正,还是个投怀送抱的女人,他冷笑了下,“你不是方令正的女朋友吗。”   “他忙着发财,根本顾不上我,而且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闻人可抬眼看他,娇怯地说道:“我发现我喜欢上你了。”   “神经病。”肖之然一把将门甩上。   闻人可气得脸快变形了。   他回到电脑前,正准备戴上耳机,门外传来了挠门的声音,肖之然不屑地想,这女人怎么这么烦人,摆明了要拒绝她,还死命贴上来,他戴上耳机,将声音隔绝。   又打了会游戏,时间很晚了,肖之然洗了个澡,上床睡觉,他困得不行了,迷迷糊糊中听到有小孩子跑动的声音。   怎么会有小孩呢。   难道是那个女人死缠烂打?   肖之然翻了个身,凌晨时分,他被饿醒,晚上光顾着打游戏没吃什么东西,实在是太饿了,他越来越清醒,索性从床上起来。   他下楼,在走楼梯时,听到“咚、咚、咚”的声音,这是从哪里传来的?他来回看看,皎洁的月光从落地窗洒进屋子中,四周静悄悄的。   难道是佣人起来弄早餐了?   肖之然循着声音,一步步来到厨房,声音像是从冰箱里传出来的,他紧张地咽了下口水,随后自嘲起来,经历了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他也疯了不成,还真不信邪了,稳住心神,他一鼓作气打开冰箱门。   里面什么也没有。   准确点说,冰箱里的情况很正常,他拿出火腿片和芝士片,从柜子上方取出吐司,随意做了个三明治,倒了杯橙汁,坐到餐桌上,在吃东西的时候,他老是听到小孩子跑动的声音,可转身一看,什么都没有。   肖之然心里觉得奇怪,他吃完后,回房间,躺在床上,他忽然感觉耳旁有一阵凉风吹过。   他转过身来,一个小孩子躺在他的身旁,小孩朝他甜甜地笑了下,他顿时惊叫起来,“啊啊啊——”   肖之然从床上蹦了起来,他惊恐地问道:“你是人还是鬼!?”   “之然,你怎么不和我玩了。”小男孩委委屈屈地问他。   玩?玩什么?你玩我吗?鬼玩人?肖之然脸色煞白。   “你小时候的时候,我们经常一起玩的。”模样俊秀的小男孩从床上跑了下来。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肖之然赶紧往外跑,跑出房间后,他把门从外锁上,惊魂未定的他心里还没松一口气,转过头一看,小男孩站在一旁,朝他招手,“来玩啊。”   “鬼啊啊啊!”肖之然惊慌失措,转头就跑,他跑着跑着,不知道跑到哪里,随手打开一间房间,躲了进去。   在黑暗中,他的喘息声放大了很多倍,他不得不捂着嘴唇,借着月光才看清楚这间房间。   堆满了杂物,这是间储藏间。   他走到一个货架前,拂开沾灰的相册,这是他小时候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轻女人抱着男孩,是妈妈年轻的时候。他不自觉有些怀念,靠墙坐下后,翻看了起来。   好多张都是他们的家庭照,突然一张照片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他小时候的单人照片,他在花园里抱着一条小金毛,旁边站着另一个小男孩。   他是谁?是他童年玩伴吗?   肖之然无意识地侧了下头,吓得全身僵硬,连呼吸都停了,那个小男孩正趴在他的脚边,伸长脑袋看相册,他赶紧把相册一合,跑了出去,锁上门后,转头一看,小男孩还跟着他。   “之然,你和我玩捉迷藏?”   不是捉迷藏啊,肖之然有苦说不出,肖父平时不在家,他住在公司附近的高级公寓,肖恩慈也不在,佣人们睡在后面的房子里,他就这么被鬼追了一夜。   直到早上,那个小男孩消失了。   肖之然气喘吁吁地回到自己房间,打电话给肖恩慈,“三叔,家里,家里有鬼!”   肖恩慈答应让方令正过来看看,肖之然挂了电话后,想到李若非的话,他忽然反应过来。   难不成是李若非这厮在折磨他?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肖之然打电话过去,电话过了很久才被人接起来,传来一声软软糯糯的“喂……”   他神情一窒,怒道:“阮萌,我答应你不会伤害你朋友,我妈死这件事我也放下了,你干嘛让你男朋友吓我。先是说招魂招出来的不是我妈,晚上就让我遇鬼,你们别欺人太甚!”   什么和什么啊,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刚醒来的阮萌脑袋一片空白,神情茫然,睡意完全俘虏了她,她把手机交给身旁的李若非,埋到枕头里睡觉。   李若非轻笑了下,抚着她凌乱的发丝,他对着电话那边的肖之然冷笑了下,“不是我。”   “你说不是你,我就信吗?”肖之然吼道。   “你找人招出来的东西,下次记得问问他叫什么,一大早不要扰人清梦。”   “喂,喂,喂——”电话被挂断了,肖之然恼怒到差点把手机扔了,哪是他扰人清梦,根本就是他打扰他们办事了!   阮萌翻了个身,抱着李若非,他身上温热,抱起来很舒服,她情不自禁地蹭了蹭,往他怀里钻。   她柔软的身体不断乱动,他声音沙哑道:“抱着舒服吗?”   “恩。”阮萌毫无戒心地应了声。   “喜欢这样?”   “喜欢。”   “抱起来的感觉,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都差不多……”阮萌忽然反应过来,她浑身僵硬,战战兢兢地从他怀里退出来,那双浅色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她被坑了!   李若非强硬地抬着她下巴,冷声道:“你和他拥抱了。”   “可我抱着的是你的身体。”阮萌立刻醒了,忙为自己开脱,她赶紧转移话题,“肖之然打电话来说什么,说他撞鬼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话一出口,李若非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阮萌赶紧捂着嘴,好吧,她又说傻话了。   “肖家。”李若非顿了下,“不是有个天师坐镇吗。”   他知道!阮萌这次是彻底清醒了,后背发凉,难道李若非知道方令正的存在,他到底要干什么啊?   肖之然来到洗手间,照了照镜子,洗了把脸冷静了下,别墅里渐渐有动静了,佣人们起来上班了。   下楼吃完早餐,他去健身房锻炼了会。他边在跑步机上跑步边想着李若非的话,问那个鬼叫什么?他这是什么意思。   从健身房出来,洗了个澡,他本来打算去公司露下面,想起来他请了长假,索性就不去了。   方令正登门拜访,肖之然让他进来看,他跟在他身后,不屑地想,看这个神棍能搞的定吗。   “你说你看到一个小男孩的鬼魂,他一直要你和他玩,会不会是你小时候认识的孩子,是你家亲戚之类的?”方令正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询问道。   “这怎么可能……”肖之然理所当然地反驳,话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小男孩说过的话,他说他们小时候一起玩过。   他神色有疑,方令正明智地没有说话,让他慢慢思索。   走到肖之然的房间,方令正一推开门,顿时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地指着天花板。   “搞什么啊,你这什么反应。”肖之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上看,也吓了一跳。   整个天花板上布满了黑色的小脚印,密密麻麻的。   不光是这样,连旁边雪白的墙壁上都印满了脚印。   肖之然推了下方令正,对方猛地一个哆嗦,他心里鄙夷,“你既然是天师,今晚就拜托你把鬼抓住,我到别的地方去住了。”   “啊?”方令正惊惶地望着他,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好吧,我一定尽力。”   肖之然翻了个白眼,经过一间房间时,脚步顿了下,是储藏间,他走进去把那本相册带了出来,开车去了他在市中心的一处住所。   他再次翻开相册,看到那张花园内和金毛的合影,照片上却没有了小男孩的影子。   把照片翻过来,照片背面只有他歪歪扭扭的字,是他小时候写的。   肖之然思索着自家的亲戚,他想的那些堂哥表耳的全都健在,打电话给肖恩慈,“三叔,我小时候有没有什么童年玩伴,老来肖家玩的。”   “我不太记得。”肖恩慈笑了下,“你怎么说起这事。”   “因为那鬼说小时候和我一起玩的,但我没印象了,会不会他死的时候是小孩子,念念不忘小时候的事情。”肖之然耸耸肩,猜测道。   “有可能,可是我们家除了逢年过节,没有别的小孩。”   “是吗。”肖之然挂了电话,他再打电话回家,问了家里帮佣里最年长的阿姨。   “没有这个孩子,少爷你平时一直是一个人,家里就你一个小男孩。”   那他见到的小男孩到底是谁?肖之然辗转反侧,翻了个身,睁开眼睛,看到天花板上又出现了一排黑色小脚印,他吓得从床上翻了下来,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回去。   “方令正,你这骗子,那鬼跟到我这里来了!你马上给我过来!”   方令正待在空无一人的别墅里正害怕呢,听肖之然这么说,赶紧夺门而出,边骂这富二代事多边踩着油门。   开到一半,他心想,他这么急着去干什么?不是去送死吗?   拐了个弯,索性开回家,叫上闻人可,他开着车,说道:“小可,你这次假装被一个小男孩上身。”   “啊?又要装神弄鬼?”闻人可皱眉道。   “你上次演肖夫人演的可好了,你怎么之前没告诉我,和肖先生串通好了?”方令正转头问道。   闻人可越听越不对劲,“没有啊,我没有和肖先生串通。”她想着想着,脸色一白,转头问方令正,“如果不是肖夫人,那上我身的鬼是哪个啊?”   方令正尬笑了下,强装镇定,“小可,别吓你的亲亲老公了,你这演技越来越好了,是不是要往娱乐圈发展啊。”   “没有,我没有和肖恩慈串通啊!”闻人可尖叫着,她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颤音。   肖恩慈说他和闻人可事先串通,但是小可说没有,难道,难道真的招魂招到了别的鬼,这个鬼附在闻人可身上,装作是肖夫人。   这鬼的智商也太高了吧!   方令正吓得嘴唇发白,慌乱间一抬头,从后视镜中看到一抹黑色影子,他眼前一黑,一双黑色小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啊!!!”   “怎么还不来。”肖之然在公寓里来回走着,时不时看看门铃,他甚至想着找李若非来了,可是他拉不下脸,对方也不一定会来。   他回头看着那本相册,往后翻了几页,后面有几张照片泛黄,是他爸爸小时候的照片,祖母抱着爸爸和三叔。   他仔细盯着照片,心里惊了下,小时候的三叔为什么和他昨晚见到的鬼长相一模一样。   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肖之然本能地说服自己,三叔活的好好的呢,他瞎想什么。   就在这时,公寓里所有的东西都开始震动起来,肖之然站在中间,表情惊慌,他对着空无一人的公寓大喊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缠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天花板上突然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裂痕,紧接着又来了一道。   两道裂痕。   是“二”这个字。 第53章 死缠03   二?肖之然紧盯着两道黑色裂痕, 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难道说, 你是我二叔?”   他马上低下头, 不断摇头,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那不是算命先生为了骗过死神才编的谎话,你这个鬼可真狡猾, 别想骗我!”   对,一定是这样的,他曾听祖母和三叔说过这件事,根本没有肖二这个人。   没有的!   他试图说服自己, 门铃忽然响了下,肖之然浑身一抖,他回过神来, 从可视门铃中看到了方令正和闻人可, 赶紧打开门,“你们怎么来的这么慢!肖家养你这个天师有什么用!”   把人放进来后, 他疲惫地按着额头, 没有注意方令正僵硬的脸色,他不耐烦地说道:“方令正, 把这鬼赶走也好, 消灭也好, 快点动手!”   听到这话, 闻人可委屈地望着他,肖之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厌恶地看着这女人,这女人戏精上身啊。   没想到女人可怜巴巴地开口,“之然,你为什么要赶我走,你之前对我那么好,陪我去逛街,陪我吃饭,我们在一起多开心啊。”   “你胡说什么,那是我妈妈附在你身上,你以为我喜欢你,你做梦去吧。”肖之然毫不领情,冷酷地拒绝道。   方令正无奈说不出来,朝他使了好几个眼神,不断往闻人可身上瞟,肖之然又气又无语,“方令正,管好你女朋友,别让她痴心妄想!瞟什么瞟,你眼睛抽筋啊!”   急死他了!方令正咬到舌尖,血瞬间涌出来,疼死他了,他顾不上疼,忙说道:“鬼,鬼啊!他不是你妈妈,他是那个小男孩的鬼魂!”   “啊!”肖之然连忙往后退了几步,那鬼附在闻人可身上,脑中猛地响起李若非的话,招魂招出来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也就是说,这鬼一直在他身旁,游荡在肖家,鬼知道他们家所有人的喜好。   他和他妈妈是如何相处的,这只鬼早就看过千百遍,因此才演得那么自然。   肖之然惊恐地说道:“一直都是你,我妈妈从来没出现过!?”   闻人可朝他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就算不是你妈妈,二叔我也会疼你的。”   “根本没有二叔!没有这个人的!”肖之然一把抓过桌上的车钥匙,他转身就跑,经过电梯的时候脚步一顿,想想恐怖片里的桥段,他索性跑楼梯。   他快速跑下楼,开了车出去,直奔一个目的地。   开车的时候,他打电话给肖恩慈,“三叔,三叔,我有话问你!”   电话那边却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助理回道:“肖先生正在应酬,没空接电话,有什么事情我可以代为转达。”   肖之然气得把蓝牙耳机扔到一旁,他紧盯着前方,时不时超车,从后视镜中看到方令正开了车追过来,旁边坐着闻人可,他惊慌地踩下油门,加速行驶。   车子一路飞驰,经过一所大学恢弘的校门,驶入了附近的别墅区,他一下撞坏了门口的栏杆,轮胎在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连车门都懒得关,赶紧跑到门口按门铃。   “李若非!李若非!阮萌!救我!”肖之然拍着门大喊道。   大门从里打开,阮萌讶异地望着神色焦急的肖之然,他神经质地往后张望着,脚步不停,见门打开了,慌里慌张地进到里面,不顾她讶异的视线,转身把门锁好。   “肖之然,你又擅闯民宅,不要以为你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阮萌不爽地说道。   “好好好,是我错了,对不起。”肖之然从善如流地道歉。   这么容易就道歉了,这可不像是他这个张狂富二代会做的事情,阮萌神色奇怪地跟在他身后。   肖之然一来到客厅,见到李若非,他正坐在沙发上,神态自若地看电视,他坐到对面的沙发,神经依旧紧绷着,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带着颤,“我实在没办法了,我知道你本事很大,有个鬼一直缠着我。”   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神情似乎有所预料。   “那你现在过来……”阮萌纳闷地望着他。   “对,他跟着我过来了。”肖之然惊魂未定,不断喘着气,脸色苍白道:“我知道,只有这里是最安全的。”   他把鬼引过来了!阮萌气得浑身一抖,咬牙切齿道:“你真是好棒棒,把鬼带到我们家来。”   “你们还会怕鬼吗?”肖之然无辜地朝她眨眨眼。   他真厚脸皮,阮萌想揍他,神父的仇她还没忘,只不过沈牧洵不追究他了,在相处的过程中,他还劝她向善,对她说吃亏并不是件坏事。每每回想到这些事,她当时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这两个人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肖之然没了以往的嚣张气焰,放下身段,恳求道:“李若非,求你把他收了,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那好,你发誓不许再追究我朋友朱雨辰,不能伤害她,不能找她麻烦。”阮萌见状,立刻说了一个要求。   李若非不满地扫了她一眼,她朝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笑容可爱有元气。   她一说要求,等于断了条路,这下李若非不帮都得帮了。   肖之然看了眼阮萌,目光复杂,他明白她这是为了帮他,他不小心打过她,害神父摔下楼,她竟然还愿意帮助他,她怎么这么善良。他稳了稳心神,沉声道:“我发誓。”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鬼来了!   阮萌赶紧缩到了李若非身旁,抱着他的手臂不放,“我们不开门,鬼是不是就不能进来了?”   “什么时候一扇门都能挡得住鬼了。”李若非嘲讽了句。   “他附在闻人可身上,同时控制了方令正。”肖之然慢慢挪到了李若非身旁,好似有这尊大神在,任何妖魔邪祟都不敢靠近一样。   什么,方令正也来了!阮萌瞥了眼李若非的表情,只见他扬起唇角浅笑了下,她的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吧。   他要把方令正除掉?他引方令正来是为了什么?   别墅内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李若非从沙发上站起,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把他送回去。”   “好,好,送回去,送回去。”肖之然忙不迭地点头,他猛地反应过来,表情呆愣,“送哪里去?”   “当然是送他回他该待着的世界。”李若非像看弱智般看了他一眼,好似他说了句蠢话,眼神轻蔑。   从来只被人捧着的肖之然哪受过这个气,他脸上一会青一会红的,阮萌拉了拉他的衣服,安慰他,“习惯就好,习惯就好,大家都是被他鄙视着过来的。”   这哪里像是安慰人的话,肖之然神色更加诡异。   “之然,你跑到人家家里做什么,我们回家吧。”女人温柔的声音传来,她穿过墙壁,走了进来,大门的锁啪嗒一声自动解开,方令正神色僵硬如同木偶般推门进来。   “回什么?那是我家,不是你家!”肖之然怒道,“你别再缠着我了!”   闻人可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委屈的神色,“我也是肖家的人啊,我是你二叔,我为了肖家……”   “胡说八道!根本没有肖二这个人!你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冒充肖家人!”   肖二!?阮萌诧异地看着肖之然,她也奇怪了,“肖恩慈对我说过这事,他说是有个算命先生算出他妈妈胎像不稳,为了骗过死神才这么说的。”她觉得这也很有可能,像是农村这些地方,为了小孩子好养活,顺顺利利长大,会取些狗蛋这样的名字。   “你小时候经常和二叔一起玩的,你怎么不记得了。”女人的声音中夹杂着孩子稚嫩的声线,听起来毛骨悚然。   不可能的,肖之然猛地摇头,他看向李若非,“你上次那面镜子呢,它是不是能让人看到过去的影像,我要看!”   “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过既然你想看,我就让你看。”李若非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云外镜。   周围的场景一下子变了,这次是在一个花园之中,小男孩正和一条金毛犬在玩,他丢出去球之后,金毛跑过去叼回来,它跑到一半冲着空气大叫着,“汪!汪!汪!”   “怎么了?”小男孩转头一看,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肖二,过来一起玩啊。”   随着小男孩的视线,阮萌望过去,那里明明空无一人,忽然在空气中凝出一个男孩的身形,两人长得很相似,肖二摇摇头。   “什么啊,原来你怕狗,真没用。”另一个小男孩得意起来。   年轻女人走近了些,那是肖夫人,她手里拿着相机给儿子肖之然拍照,肖二正好站在一旁,入镜了。   阮萌看看一旁的肖之然,惊奇道:“你小时候真的和他一起玩过。”   “我不记得了。”肖之然惨白着脸,他竟然和一只鬼当了童年玩伴,后背不由窜起一股凉意。   “有些人小时候能看到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狗啊猫啊同样能看到,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李若非轻描淡写地说道。   伴随着他的话,小男孩渐渐长大了,他上学后,交了不少朋友,早就将肖二忘在脑后。   见肖之然不像之前那般惧怕,肖二脸上露出笑容,“既然想起来了,你这是相信我了吧,我们回去好吗?”   他态度乐观,语气温和,对着肖之然也没有坑害的意思,只是想和他一起玩,阮萌不自觉地对他有些怜悯,他这么小就死了,肖家却没人记得他,真可怜。   “等等。”阮萌忽然出声,“他既然是你二叔,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啊,肖家从没人提起过。”   李若非再将镜子翻转了下,场景变了,时间线回到了更早以前,肖之然惊愕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男孩怒气冲冲地经过他,他不由开口叫人,“爸!”   “这是我爸小时候。”   阮萌看着眼前的景象,她无意识地挽着李若非的手臂,一旦陷入了异世界,时间和地点变得不再重要,维度变了,她突然意识到,如果说她原本是处在三维空间,那么李若非他处在二维空间,她从三维穿越到了二维。   就如李若非所说,仙所在的是另一个维度,鬼神在的是另一个维度,到了这个维度,他们能看见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发生的事情,也就是到了五维空间,有科学家认为有更高维度的空间存在,难道说她所在的空间不是二维,而是更高维度的空间,她拥有的时间是不同的?   阮萌正思索的时候,男孩和家里人发生了争执,就像是所有要生二胎的家庭一样,大孩子刚开始接受不了。   但他只能看着弟弟们出生。   “双胞胎!?”阮萌惊悚地望着他们的名字,一个叫肖恩回,一个叫肖恩慈。她不由想起肖恩慈某次对她说过的话,他说他小时候以为有肖二这个人,老是去找他。   原来真的有这个人。   双胞胎渐渐长大,年纪大约在五六岁左右,肖家出现了变故,面临破产的境地,为了挺过这次危难,肖家找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算命先生。   阮萌看到之后忍不住吐槽,“这时候不该是去找银行贷款吗?找神棍来有什么用?”   一旁的肖之然面子上挂不住,尴尬地咳了下。   算命先生摇摇头,他见肖氏夫妇苦苦哀求,看向外面正在玩耍的三个男孩子,“转运的办法有是有,同时可保肖家日后的财运,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你得放弃一个男孩。”算命先生面无表情,“你们好好想想,是要财,还是要孩子。”   要是他们只有一个孩子,夫妇二人断是不会同意的,不过家里有三个孩子,他们对视一眼,就当是一个男孩夭折了吧。   两人咬咬牙同意了,算命先生出的点子让阮萌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养小鬼,还是养自己孩子的鬼。   “你祖父祖母竟然用自己的孩子去转运,你们家吃人的传统可真是历史悠久。”   听到她讽刺的话语,李若非轻笑了下,肖之然则是面色苍白,他没想到肖家的发迹史中有这么残酷的一笔。   肖氏夫妇对第一个孩子倾注了极大的爱意和期望,自然舍不得大宝去死,那就只能在双胞胎中选一个了。   两个长相完全相同的男孩站在面前,眉眼精致,相貌漂亮,女人蹲下,平视着他们,哽咽道:“恩回,恩慈,家里出了点事情,我们要送走你们中的一个,谁愿意牺牲下?”   “为什么要对我这个小孩子说这么沉重的话。”其中一个冷声道。   女人似乎也愣了下,没想到孩子会说这样的话,“恩回……”   “我是恩回,妈妈你还是分不清我们,不然就我去吧。”肖恩回露出一个善良的笑容,“我是哥哥,自然是要保护弟弟的,我去吧。”   肖恩慈静静地注视着肖恩回,苦恼地抿着嘴唇,肖恩回安慰他,“没关系,长大了我们就能相见。”   肖恩回被女人牵着,离开了肖家。   晚上,肖恩慈从睡梦中醒来,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咚、咚、咚”的声音一直在耳旁回响,他来到厨房,视线落到了冰箱上。   声音是从冰箱里传出来的,他踮起脚,打开上层的冰柜,冰柜里是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小男孩,黑发上结着一层冰霜,他双目瞪着,眼中满满是不可置信,皮肤变成了鲜红色,肢体僵硬。   肖恩慈吓得往后一退,双手撑在地上,不断地往后爬,晃过神来后,他感觉到不对劲,赶紧把冰箱门关上,回到自己床上,捂着嘴巴,瑟瑟发抖起来。   “爸爸妈妈把恩回杀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小男孩害怕的声音在漆黑的房间内回响着,大而清澈的眼睛中无声地透露着恐惧。   哪怕肖恩慈现在是成年人,是上位者,这一幕深深烙印在他的潜意识中,他最害怕的是这个啊,李若非微扬起唇角,上次在日料店,他原本会重温这一幕,可惜被阮萌打断了。   在那之后,肖恩慈发起了高烧,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他要找肖二,他哥哥在哪里,家人骗他说哥哥去了另一个地方。生病到后期,他的记忆逐渐出现了偏差,为了让自己好过一点,他编织了一段自己能接受的记忆。   “他为了逃避父母杀了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将他献祭了,他自行编织了一段记忆,谎言说到后面,肖恩慈对此深信不疑。”阮萌一针见血道。   肖家养了小鬼以后,运势一下子转好,生意发展得如日中天,一下子跃至顶级富豪行列。   “你真的是我二叔?”肖之然这次不再害怕,他神色不忍地看着闻人可,眼中多了几分温度。   见侄子相信自己,肖恩回高兴起来,他亲热地握着肖之然的手,“你从小是我看着长大的,乖,二叔也会疼你的。”   不得不说,这场面看起来可够诡异的,漂亮女生像长辈一样握着肖之然的手,阮萌在旁看的浑身不对劲,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若非不冷不热地问道:“肖之然,现在你还要将他送回去吗?”   “我——”肖之然犹豫了起来,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理智上应该将肖恩回送回去,他是鬼啊,可情感上呢,他已经这么惨了,没来得及长大,就被祖父祖母杀死,被算命先生炼成小鬼,只为了保证肖家的财运。   在他纠结的时候,方令正咬破舌尖,好不容易能出声,他艰难道:“把,把鬼送走啊,你在想什么,他附在小可身上,我的小可怎么办?”   肖之然吓了一跳,松开了手,是啊,他附身在闻人可身上,就算他厌恶这个虚荣的女人,也不至于让她死。   “呃。”方令正忽然头朝上,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一样,发出了痛苦的呜咽声。   “之然,这个女人不但心术不正,她身上还背着一条人命,她杀了一个女明星。”肖恩回冷声道。“她是恶人,不然我也不会找上她。”   很快,孩童天真无邪的声音响起,“从前我只活到六岁,一直保留着孩童模样,我想长大,想和正常人一样生活,想和家人在一起呜呜呜呜……我不会害人的,我向你保证……”   他哭得可怜,联想到他的遭遇,阮萌不由心里一软,更不要说肖之然了,他望向李若非,犹豫地说道:“不然就算了,不要送他回去了。”   “不,不行啊!”方令正惊恐地喊了一声,他的女朋友怎么办,这不是间接在杀掉小可吗!   李若非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合上镜子,将镜子收了起来,淡淡地笑道:“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没理由送他回去。”   周围的场景一下子变成了别墅,回到了现实世界里,肖之然得花一段时间才能接受二叔附身在闻人可身上的事实,他还得想想怎么向家人解释这件事。   阮萌的眼神不自觉地往方令正身上飘,从刚才的话中,她得知了一点,是闻人可杀害了苏蕊,也就是徐梦,她走到动弹不得的男人面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你,你想怎么样?”方令正身体不能动,只可以开口说话。先前的一切对他来说都诡异非常,他差点就被那小鬼害了,莫名其妙被鬼控制来到这间别墅,看到了以前的景象,原来肖家繁荣的背后竟然藏着这么肮脏的事情。   肖家请的那个算命先生,他认出来了,正是救他的老头子。原来这其中有这样的渊源,等他能动弹了,他一定要把小可救回来,可,要是她回不来了怎么办?她从此以后就是肖之然的二叔了,他得想想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无数个念头从方令正脑中闪过,他思虑的太多,反倒是什么头绪都没有。   那边肖之然带着他二叔正准备离开,李若非叫住他,“把这位天师带走。”   肖之然回过头,嫌弃地扯着方令正的领子走,将他塞到车后座。   三人离开后,别墅里恢复了安静,李若非坐到沙发上,他按了下遥控器,电视画面出现了。   阮萌坐到他旁边,试探性地询问他:“你知道刚才那人是谁?上次灵魂转换的秘术是不是他搞出来的?”   “是的。”李若非微颔首,“你想说,留着他是个大麻烦,对吗。”   “那你……”就不想除掉他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反派,给主角一线生机,等他打怪满级之后,卷土重来,再斗法吗?阮萌奇怪地想到。   电视中出现了黑白色的电影画面,这是一部恐怖电影,他们正准备要看,肖之然却闯进来。   阮萌抬起头,看着屏幕,屏幕中出现几行字。   “恶灵附身的三个步骤,第一出现,第二骚扰。”   “第三,附身到心理脆弱的人。”   阮萌看着看着,脸色突然就白了,她胆战心惊地瞥了眼李若非,李若非侧过头来,朝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她一下想明白了,灵魂转换,肖之然遇鬼,肖恩慈有个双胞胎哥哥,肖家养小鬼致富,这些全都不是重点,真正的重点是在方令正身上。   方令正一下子失去了他的女友闻人可,见识到了肖家背后隐藏的可怕事件,心理防线暂时崩塌,恶灵乘虚而入。 第54章 死缠04   “记住, 肖家的事情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要是你说出去的话, 我会永远缠着你。”闻人可说完这句话,一脚将方令正从车上踢了出去。   肖之然开车回肖家,路上时不时看看闻人可,她看向他的目光温和中带着长辈的纵容, 他心里怪的很, 琢磨着该怎么对爸爸和三叔说件事。   车子开到肖家, 前面三叔的车刚停下来,肖恩慈从车里走了出来, 他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忽然,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连走带跑地扑进他的怀里, 充满惊喜地叫他,“恩慈!”   年轻女孩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笑容,“长大后我们真的相见了,我是你哥哥恩回啊。”   肖恩慈扬起唇角,浅笑了下, 脸上没有丝毫讶异, 他淡淡地说道:“你回来了。”   “是啊,不过我现在是女孩子了, 好奇怪。”年轻女孩在他面前双手托着胸部, 低头看了看, “我果然还是想当男人。”   “这两个人中不是有个男人吗。”肖恩慈提醒他,“你为什么不附身在方令正身上。”   女孩子露出个委屈的表情,这表情显得她娇俏可爱,撒娇般地说道:“我也想啊,可是他的身体已经被预定了,我争不过他的,只好勉为其难用这个身体了。”   “噢。”肖恩慈这才讶异了下,“是谁?”   “是那个老道啊。”女孩子轻快地说道。   被扔在马路上的方令正好不容易能动弹了,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房间,将门锁上,他从怀里抽出那本残破的古书,边翻着页边喃喃自语着,“我一定要报仇,肖家算什么东西,还不是靠这种阴邪的手段发达,竟然把亲生儿子炼成小鬼!虎毒都不食子,他们可真狠!”   还有今晚在别墅里见到的一男一女是谁?那个银发青年也是天师吗,那女孩子是谁?他脑子里疑问很多,盯着书上的文字,看也看不进去,最后啊啊啊啊啊的嚎叫起来。   他气愤地把书往地上一扔,用力踩了好几脚,怒吼道:“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小可被鬼附身了,一想到这件事,他就如情圣附体一样,想到了学生时代偷偷暗恋的过往,他流下了几滴鳄鱼眼泪,过了会,颤抖着手想把书捡起来,“算了,女人还会有的。”   现在更重要的是学好本事,到时候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地位有地位。   他正准备捡起书来,书被一只布满皱纹干瘪的手捡了起来,方令正心头一震,只见手的主人是一位形容枯槁的老人家,老头子拍了拍书上的灰,哀叹着,“浪费啊浪费,这怎么能踩呢。”   方令正一见对方,腿顿时软了,一下跪倒在地上,双手合十哀求着,“老人家,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还是看不下去,来提点他的?方令正一想到这个,心头一喜,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要是老头子把他的本事传授给他,他不是发达了!   老道朝他和蔼地笑了笑,“我知你是个有天赋的,吃这碗饭,最讲究天分,否则都是白搭。你照着书上所说,就使用出五鬼运财和灵魂转换的法术,要是再过段时间,前途不可限量。”   真的是来指点他的!方令正两眼放光,“我拜您当师父可好。”   “你不是早认我当师父了吗。”老道微微一笑。   想起他曾经对肖恩慈吹的牛皮,方令正脸都不带红一下,他忙不迭地磕个头,“师父,师父,求您教我法术,我好驱魔除鬼……”他抬起头,看到老道摆摆手。   “我教不了你。”   “为,为什么啊?”方令正干巴巴地问道。他一头雾水,同时不解。   老道朝他慢慢走了过去,佝偻着身体,方令正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渐渐往后退,神色惶恐,“你,你要干什么?”   老道朝他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你以为我是平白无故救你的吗?”   “你以为我为何要当着你的面死去?”   “你以为当时的房间没有阵法?”   方令正惊恐地喘息着,他眼睛瞪得大大的,过往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从老头子救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打了灵魂转换的主意,他要换到他的身体里!   “那当时为什么没换,而是等到现在?”   老道冷笑了下,“当时没办法,你命格强硬,命大不说,一生好命,可现在不一样了。”   “不,不要,不要啊啊啊!”方令正尖叫起来,他爬起来,打开房门,往楼下跑,在奔跑的时候,看到老道一直飘在他身旁,阴恻恻地笑着。他快要发疯了,他跑到大门口,“救命啊救命!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装神弄鬼,再也不敢用这些法术了,我不要钱了!再多的钱也不要了!不要房子!不要女人了!啊啊啊啊!”   “晚了。”老道低沉的声线从四面八方笼罩过来。   别墅一侧的小门开了下,佣人走进来问道:“方先生,您怎么了?我听到有叫声……”   方令正转过身来,淡笑道:“没什么,是手机铃声太吵了,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的。”佣人点点头,关上了小门。   方令正的灵魂想要重新占据他的身体,无奈精神力抵抗不了老道,在这个拉锯战的过程中,他看到了老头的记忆。   昏暗的小屋里,已是暮年的老道得到了不少报应,他的生命走向油尽灯枯,在快要枯萎的时候,一个银发的年轻人走进了他的这间屋子,两人说了一会话,他将一本古书递给老道。   老道伸出干枯的手颤巍巍地接下。   那个年轻人转过身来,赫然是今晚见到的银发青年,他叫什么来着,他叫李若非!   李若非朝空无一人的地方淡淡地笑了下。   “啊啊啊!”方令正恐惧地哀嚎起来,他本能地恐惧着,他所经历的一切都被人算计好了,绝望侵蚀着他,他放弃了抵抗,任由老道的灵魂吞噬着。   从被老道救起,老道死亡,如果他不是贪心去翻老道的遗物,就不会发现这本古书,也不会学着上面的法术,用了五鬼运财,他一下子就踏入了灵异世界中,这个常人不敢也不能进入的领域。这是第一张催命符。   肖恩慈的电话是另一张催命符,他让他见识到了顶级富豪阶层,他不甘心回到普通生活,他的欲|望越来越大。   他和闻人可不惜杀掉两个女人来实验法术,蔑视生命是第三张催命符。   接着是招魂,却招出了肖家的小鬼,带领他到了异世界,邪气一步步入体,他的精神力逐渐崩溃,早已等候多时的老道趁机占据着他的身体。   那最后一点属于方令正的灵魂正在熄灭,没过多久,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老道微微笑了下,适应着年轻人的身体,重获年轻,真是太棒了!他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书,还给你。”   他虚空地画了个符,那本古书的一角燃烧起来。   与此同时,站在窗户边沐浴着月光的银发青年挂掉电话,他扬起唇角笑了下,桌面上忽然出现一本书的一角,渐渐的拼凑出完整的书。   卧室里的阮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打开抽屉取出了钱币,进入到了钱币世界中,在偌大的庭院内一间间地寻找起来。   在一个房间找到了云外镜,她不知道该怎么催动它,没想到它的镜面自动播放了一段画面。   公园,不远处有很多穿着大红大绿的大妈,她们兴高采烈地跳着广场舞,公园对面是一幢摩天大楼,年轻的白领们进进出出,异常忙碌。   坐在长椅上的老头子旁边坐下一个银发的年轻人,两人望着热闹的场景,李若非侧头问他,“你说,他们最想要什么?”   同样头发灰白的老道睁着浑浊的眼睛,他微笑了下,“我在你这般大的时候,我自然最想要成功的事业、崇高的社会地位、漂亮的女人、豪宅和金钱。”   “那你现在呢。”李若非淡淡地问道。   “现在。”老头望着他,“我最想要——年轻。”   他最后两个字吓了阮萌一跳,她明白了,所有的事情她都明白了,李若非是如何除掉方令正的,他不会去杀他,而是设下很多局,投下很多的饵,引诱他上钩。   原本对李若非快要淡忘的恐惧再次升起,他是多可怕的人啊,阮萌从钱币世界出来之后,害怕地缩在床上,床上的一侧渐渐塌陷,一双手臂从她身后伸过来,搂着她。   “怎么发抖了。”他轻声问道。   “我冷,空调温度太低了。”阮萌翻个身,主动埋在他的怀里,贴着他健硕的胸膛,他抱着瑟瑟发抖的她。   黑暗中,阮萌睁着眼睛,眼睛中弥漫着惧怕。她整个人很矛盾,她是喜欢他的,可是他有时候的行为好可怕,这些行为是不会伤到她,然而她依旧会害怕,对他怀着恐惧和怀疑。   向锦鲤许的愿,根本就没成功。   一连几天,阮萌心思恍惚,她时常待在画室里,每天都恍恍惚惚的,幸好是暑假,不用出门,李若非以为她在思索画画的事情,没有太过在意。   到后来,连阮萌都受不了自己的纠结了,她抬起头望着乱成一团的画作,颜色早就乱套了,青黑色的一团团糊在画纸上。   她生气地把纸扯了下来,扔到垃圾桶,正好这时,安蕾发来微信,问她有没有空出去玩,她成为了社畜,对来之不易的周末特别珍惜。   在家里待着也没用,阮萌很快同意了,她化好妆,换了件轻薄的法式连衣裙,戴上复古耳环,拎上小包,出门的时候对李若非说了一句,“学姐找我,我在家反正也没灵感,出去玩了。”   “去吧。”李若非瞥了眼她的打扮,微微颔首。   安蕾约阮萌到市中心的商场见,天气很热,两人都不愿到外面瞎逛,不如在商场里吹空调。   尝试了美国过来的快餐店,喝着冰爽的可乐,安蕾大吐苦水,“社畜真不是人当的,我真怀念暑假。”   “等你开学就是研一了,再忍耐下。”阮萌吸了口香草奶昔,笑眯眯地说道。   “工作好累,我不要工作,还是读书开心。”安蕾瘫倒在桌上,“可不可以不工作。”   阮萌看她苦恼的样子笑了起来,她当初工作的时候也像她那样,嘴上会抱怨,可一到周一,还是得上班。   “你至少在赚钱啊。”   “是啦,是啦,只有这个动力,可是实习工资好少。”安蕾突然想到什么,她抬起头,定定地望着阮萌,“说起来,你好像没打过工,也没见你缺钱,你该不会是隐藏的富二代吧。”   “怎么可能,都是我男朋友的。”阮萌心虚了下,她一到这里,就过上了梦幻的生活,不用为生计发愁,不用担心钱,她可以做想做的事情,上大学学画画。   这么一想,李若非对她好好,她怎么能觉得他可怕呢。   “好好啊。”安蕾双手相握,做祈祷状,“请给我一个有钱的帅哥当男朋友,恩,最好他还眼瞎。”   阮萌被她逗的笑出来了。   两人在商场逛了会,等日落后,去附近的马路闲逛下,经过一间教堂,安蕾不忘记要祈祷,哪怕她是个无宗教信仰者,拉着阮萌走进去。   教堂里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长椅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虔诚地祷告着。   她们不自觉地怀着敬畏之心,动作放轻了些。   阮萌转悠了会,来到后面的小教堂,望着十字架,总会联想到一个人。   往里走,有一间木质的告解室,她推开木门走进去,墙上钉着金属十字架,受难的耶稣则被钉在上面,中间被一层黄色帷布挡住,一侧是跪凳,另一边应该是神父坐着。   “有人吗?”阮萌出声问道   “你愿意告诉我你的罪恶吗?”   从帷布那边传来低沉的男声,阮萌吓了一跳,她赶紧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信徒,误闯进来的,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就走。”   她转过身正想走,黄色帷布忽然拉开了,她的动作不由一顿,僵在了原地。   黑发男人沉静地望着她,黑色衬衫扣到了第一粒,英俊的脸上神色冷峻。   是沈牧洵,他们有段时间没见了,现在突然撞见,阮萌觉得尴尬极了,回想下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她羞耻地后背发麻,脸不自觉发烫,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然而不能,她只能举起手,尽量让笑容自然点,“嗨。”   沈牧洵垂下眼眸,冷静地说道:“非教徒不得到告解室告解。”   “我知道了,我马上走。”阮萌逃也似地想跑,想跑之前,她转过身对他歉意地说道:“那个,对不起。”   从门口能看到她离开的背影,她和另一个女生汇合了,两人勾着手臂离开了。   她的背影却一直留在他的脑海里,白皙的皮肤,瘦弱的肩胛骨,柔美后背中间的脊柱微微突出,显得性感撩人。   罪恶的念头刚刚涌出,沈牧洵闭上眼睛,该忏悔该道歉的应该是他,他正在一步步迈入邪恶的深渊。   向教友说明了原因,沈牧洵来到了一间忏悔室,他跪在十字架下,诵念着经文,在这时,一团黑色的气体从他的背后慢慢往前,黑气拥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庞,低沉地说道:“我说过,你们早已成婚,你该去占有她。”   沈牧洵没有回应,他是不能结婚的,那都是虚假的,是狡诈的恶魔使出的伎俩。   他的额前涌出汗水来,打湿了黑发。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梦吗。”   声音纠缠不休,他刚说出这句话,沈牧洵心神动荡,他最近频繁地做梦,梦里只有一个人。   在神圣的教堂中,女人单薄的背影映入他的视线中,他缓缓走过去,手上的十字架垂了下来,披着白色蕾丝头纱的女人抬起头来,他的呼吸不由粗重了些。   阮萌穿着那件白色睡袍,漂亮可爱的脸上楚楚可怜,她朝他缓缓说道:“神父,我有罪。”她一边说着,一边褪下了两侧的肩带,小巧的柔软被包裹在蕾丝胸衣里,皮肤白的像雪一样。   “你犯了什么罪?”他听见自己这么问她,喉咙艰难地动了下。   她侧过头,瞄了一眼他,“你不想感受一下吗?”   沈牧洵脸颊抽动了下,身体一动不动。   她咬了下唇,脸上挂着泪痕,脆弱无助的模样,朝他伸出雪白的手臂,要抱抱。   他清楚地看到细肩带从她圆润的肩头滑落。   他快要疯了,挣扎着从梦境中出来,可是好些天都做了这个梦,经历过的现实在梦境中被扭曲了,营造出一个诡异的梦境,每次梦到,他都痛苦异常。   沈牧洵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一堵墙壁,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又被罪恶感淹没,他念着忏悔的经文,希望能让自己好过点。   黑气慢慢从他身后撤退,消散在了空气中。   和安蕾分开后,阮萌坐上地铁,地铁车厢上的电视屏幕正在播放最新的社会新闻。   肖氏集团拍到的土地正准备动工,对房价的上升是否会有影响,民众得静待结果。这个结果有什么好等的,房价肯定会上升,旁边的乘客早就骂了出来,房子太贵了。   肖家拍到的土地施工现场,肖恩慈望着工人们挖出来的几十件青瓷,沉默了下。他朝方令正笑了笑,“大师,你看这下面……”   方令正摆了摆手,“是大型古墓,没必要开坛做法了。”   本来以为工地上闹鬼,请来老道帮忙,为的是让工人们安心,没想到下面是古墓。   “可我要在上面盖房子。”肖恩慈冷声道。   老道,也就是方令正,摇摇头,“不可。”   这块土地闲置了一段时间,就是这个项目亏了,肖恩慈有点不甘心,他想找人进到古墓里去,他看了眼方令正,对方朝他笑了下,“没错,我正有此意。”   找几个人下到古墓中,可又不能阿猫阿狗都下去,大张旗鼓自然不可以,会被政府察觉,与其找些所谓的雇佣兵,不如找些有能力的人。   肖恩慈回去将这件事告诉了肖之然,肖之然自然是兴奋异常,他平时爱打游戏,要是去真体验一把盗墓,对以后的游戏开发肯定有帮助。   “三叔,你就让我去吧,我的公司正好要开发手游,给我找些灵感。”   “你真是不怕死。”肖恩慈拒绝了,“就算我答应,你爸也不会答应。”   “不是有方令正吗,实在不行,你让他把李若非找来,有他在,总不会出问题了。”   “不行。”   肖之然的话倒是给他提了醒,不用肖恩慈去交涉,方令正就先找了李若非,“年轻人,有兴趣下去吗,我不为财,但这里面肯定有奇珍异宝。”   “好。”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   他挂了电话,对阮萌说,他最近要出差。   好吧,又是出差,听上去像是要去古墓一类的地方探险,阮萌看了看他的神色,没说话。查了下地址,就在市中心的地方,离这里很近。   肖家虽然将这个消息封锁的严严实实,警方那边仍旧收到一些线索,最近一段时间,施雨泽负责在附近盯梢。   这一晚上,先后来了一大波人,先是李若非和方令正,他们神情泰然,受邀而来,接着是肖之然和一个年轻女孩,这两个人是偷偷摸摸的,紧接着是谢飞舟、安蕾、阮萌和沈牧洵,他们四个就更奇怪了,谢飞舟和安蕾神色激动,像是小孩子进到了迪士尼乐园一样,沈牧洵面无表情,阮萌脸上则带着勉强的意思,明显不想进去,可无奈朋友们要进去。   他坐在车子里,差点把水喷出来,这些人是怎么回事?这些人的组合又是怎么回事?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里面肯定不对劲!   施雨泽怎么能坐得住,他走下车,成为最后一个进入古墓的人。   等他走进去后,古墓入口缓缓地合上了。 第55章 再会01   阴暗的石道中, 由于长期闭塞,空气不流通,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阮萌极其不情愿待在这里,可是安蕾兴致勃勃,她们来之前正好在看一部盗墓电影,看完出来后,在商场里偶遇了谢飞舟。   谢飞舟非常高兴地过来打招呼, “你们来玩啊, 一起吧。”   三个人到商场的咖啡店坐着聊天,谢飞舟端着饮料走过来, 他问道:“萌萌,李若非呢?他怎么没陪你?”   阮萌接过一杯饮料,回道:“他去出差了。”   一说到出差,安蕾发现谢飞舟的表情怪怪的, 她喝着饮料, 小声问阮萌,“对啊,你男朋友是做什么的?我好像从没听你提起过,难不成又是个隐藏的富二代?”   “哪来这么多富二代。”阮萌无奈地回道。   “那他做什么的?我太好奇了。”   阮萌看看一脸求知欲发作的学姐, 她踌躇了下, 轻声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信, 我信的!”安蕾狂点头。   “……”阮萌瞥了眼谢飞舟,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该怎么编才显得有理有据些。   对面的谢飞舟嘴快地说了句,“是天师。”   “天师?”安蕾奇怪地重复了遍,随后兴奋地问道:“是港片里的捉鬼天师,哇,这么神奇的,现在他们这行发展的如何啊?”   天师是天师,只不过他从来不捉鬼,只会喊鬼出来。   “学姐,你干嘛这么激动?”阮萌抽了下嘴角。   “我能不激动嘛!这么传奇性的行业,萌萌啊,我能不能找你男朋友学几招,最好是打小人,我要打死那些个甲方,一个logo要我改148遍,他们是魔鬼呜呜呜,改的我头都秃了!”安蕾哭诉道,“甲方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阮萌从安蕾的表情中看出了绝望,她应该同情的,但她忍不住想笑,学姐竟然不想着求财求桃花,就想着打死甲方,“哈哈哈哈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笑的。”   对面的谢飞舟早就笑得肩膀抽动。   “你们两个还笑!”安蕾装模作样地打了几下阮萌,轻轻的,做做样子而已,“说真的,真的那么灵吗?”   谢飞舟点点头。   安蕾不由诧异了,谢飞舟她是知道的,据说他有阴阳眼,上次思佳买的vintage连衣裙上附着鬼,他一眼看出来。网上对他的经历也传的神乎其神,有人扒出他才高中毕业,在当拍卖师之前,只是个送外卖的,却突然像是开窍了,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物历史说的头头是道,令专家们自愧不如。   阮萌的男朋友比谢飞舟还神,这也太酷了!   “我听他讲电话,肖家最近要动工的工地下有一个古墓。”阮萌压低了声音,“他今晚就去了。”   “哇——”安蕾发出小小的惊讶声,“我也好想去探险。”   谢飞舟一听有古墓,古墓里有宝贝,职业病作祟,他同样蠢蠢欲动,他和安蕾对视一眼,两人一拍即合。   看着他们邪恶的笑容,阮萌心里一抖,他们该不会是想……她后悔告诉他们了!   “走吧,走吧,去看看啊,你不是觉得最近生活无聊,画画又没灵感。”安蕾撺掇她,“去找些灵感也好,我们最需要灵感了。”   “我最近是没什么灵感,可也不代表我要主动去寻死,我才不去!”阮萌一万个不同意,义正言辞地拒绝。   那边的谢飞舟不知道打电话打给谁,他兴高采烈道:“我打给神父了,他正好在这附近,答应陪我们一起去。”   一听沈牧洵也去,阮萌心里咯噔一下,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要是她不去,她担心他们会不会发生意外,去的话,又怕自己遇上意外。   在她纠结的时候,四人在商场前汇合,谢飞舟开车载着他们到工地,安蕾坐副驾驶位置,和他聊的眉飞色舞,“我好期待啊,不知道古墓里是不是像电影里小说里写的那样,哪个朝代的墓,葬的是谁啊。”   “放心吧,这些事情就交给我,我一眼就看的出。”谢飞舟得意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这两人聊的热火朝天,后座的阮萌和沈牧洵安安静静,不是她想安静如鸡,实在是太尴尬了,她偷偷瞥了眼他,“你怎么同意过来,他们就想着寻找刺激。”   其实她也理解,年轻人嘛,过惯了普通生活,变着花样寻求刺激。   沈牧洵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他只是听到说她也在,本能地答应了谢飞舟的请求。   于是他们四人进到了古墓探险,阮萌回想完了,她搓了搓双臂,可怜巴巴地说道:“看好了没有,我们回去了吧。”   在墓穴中,她的声音不断回响着,吓了她一跳。   “什么都没看到,大门都还没进去,萌萌你也太胆小了,亏你男朋友是天师。”安蕾在前面笑道。   李若非厉害,不代表她也厉害啊,阮萌忿忿不平地想到。   走在一侧的沈牧洵听到这话,心里止不住的难受,脸上仍是面无表情。   不知道走了多久的路,阮萌越来越不安,耳边不时有阴风吹过,前方的安蕾和谢飞舟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她偏偏听到从她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并且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后背发凉,脸上的表情越发不安,害怕地去揪前面那人的衬衫。   沈牧洵身体不由一顿,任由她抓着他的衣服。   “我怕。”阮萌总觉得身后有脚步声,天哪,各种恐怖的念头从她脑海中闪过,她就不该跟来,可是不跟来,她在外面更不安,担心朋友们会不会出什么事情。   进去的是人,要是出去了成鬼怎么办?还有后面,到底跟着的是什么啊?阮萌欲哭无泪,紧紧攥着沈牧洵的衣服。   谢飞舟停下脚步,“走不通了,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伸出手摸了摸,感觉摸到一层灰,手渐渐往上,摸到一张纸,他随手撕了下来。   安蕾拿出手机,屏幕一亮,特别刺眼,好不容易适应了,她一看这里没信号了,再将手机的手电筒照过去,只见眼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他身穿绢布甲,面容溃烂漆黑如腐尸,两只眼球凸出,瞪着她,她惊恐地叫了起来,“啊啊啊!”   安蕾一叫,旁边的谢飞舟也叫了起来,被手电筒的光一照,看清眼前有四具僵尸,而他前面那具听到叫声,僵硬地动了起来。   “啊!”他们两人的尖叫声瘆得慌,阮萌心里一紧张,条件反射性地从身后抱住了沈牧洵。   “快回去,快回去啊!我就说不要来!”阮萌悄悄探出头,伴随着手电筒的灯光,她看清了前面的情况,她正想转过身,仔细一想,后面好像一直有东西在跟着他们。   进退不得。   僵尸动了起来,他伸出手臂追着谢飞舟,现场乱成一团,只见僵尸突然停了下来,谢飞舟也停了下来,四个人站在一块。   “他,他要干什么?”安蕾问道。   阮萌紧紧抱着安蕾的手臂,等看清了之后,说道:“他要把他同伴脸上的符拿下来,天哪!刚才那符是谁撕下来的!”   “他!”安蕾指了下谢飞舟。   谢飞舟满脸无辜,“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手这么贱!这些符要么是李若非画的,要么是方令正的,他们都给我们开好路了。”阮萌高声说道。   在他们说话的间隙,四具僵尸朝他们走来,四人反应很快,赶紧往回跑。   在奔跑的过程中,突然出现一个人,厉声喝道:“都不许动,这些文物是属于国家的!”   阮萌举着手机一看,竟然是施雨泽,他装备比他们齐全点,至少带了只手电筒,原来她听到的脚步声是施雨泽,吓了她半天,竟然是人。   “给你!给你!全都上交国家!”谢飞舟的声音都变调了。   “你们有这个意识是好的……”   施雨泽一看他身后跟着的东西,脸色铁青,跟着他们跑了起来,“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你要的文物啊!”谢飞舟飞快地回了句。   五个人往回跑,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尽头,发现大门关上了,施雨泽惊道:“不可能,我进来的时候门是开着的!”   四具身着侍卫服饰的僵尸齐齐走来,安蕾突发奇想,“用黑驴蹄子!”   “学姐,没人会带这玩意的!”阮萌面色惊恐,她是不是要被僵尸咬死了,要是咬了,她会不会也成僵尸?   安蕾在那责怪谢飞舟,“都怪你手贱!”   谢飞舟被揍了好几下,他的眼睛突然成灰白色,握住安蕾的手腕,恶狠狠道:“女人,你不要得寸进尺。”   对啊,还有镜妖这个金手指,阮萌期待地看着他,只见他眼睛一翻,又变回了人的眼睛,谢飞舟嘿嘿地笑了下,“僵尸没有意识,我的能力对他们没用。”   “死到临头,你皮什么啊!”阮萌崩溃道。   “你们让开!”施雨泽实在看不下去了,拔出枪,站在前方,尽管他也挺害怕的,但他想起他可是个警察,应该保护普通民众。   他对着僵尸开了几枪,砰砰砰几声枪响,然而没用,僵尸们继续朝他们逼近。   “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在墓中的肖之然抬起头说道。他脖子上挂了个相机,时不时照几张,有李若非他们在前面,他只管跟着就好,再说有他二叔在旁边,这会他倒是不怕了。   走过一段路后,后面的石门关上了,将外面的声音隔绝得干干净净。   阮萌和安蕾转过身在大门上寻找机关,看看有什么机关,两人摸到一块凸起的石块,想也没想,使出吃奶的力气按了下去。   这一按,脚下的土地立刻空了,一行人纷纷往下坠,下坠过程中,沈牧洵一把拉住了藤条,另一只手拉住阮萌的手,阮萌惊慌失措地看了眼下面,这下面好像很深。   只听到几声重物摔到地上的声音,她抬起头,看到施雨泽拉住了安蕾,谢飞舟紧紧抱着另一根藤条,幸好大家都没事。   但是这么不上不下的算怎么回事!阮萌恍神了下,身体不由自主往下落,沈牧洵紧紧握着她的手,她抬起头来,为了不拖累他,她使劲攀着藤条往上,突然间,从头顶掉落几块碎石来,她埋着头,死死抱住他。   “不要害怕。”沈牧洵低声安慰她,实际上他也很难过,她软绵绵的身体紧贴着他,他喉咙动了下。   藤条忽然松动了下,她只觉得一股失重感袭来,整个人往下滑,本能地抱住了沈牧洵,这形成了一个尴尬的位置,她的脸贴到了他的腹部,隔着衬衫,她能感觉到他身体绷得紧紧的。   他身上有淡淡的冷冽味道混杂着男性荷尔蒙,她心脏都跳快了几分。   现在这个情况,谁也顾不上尴尬了,她往下望了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她害怕地闭上眼睛。   “晃过去!快!”施雨泽借力晃动着藤条,谢飞舟反应很快,他最先到达下方的一个平面,接住了安蕾,施雨泽放开藤条,滚了几圈后,顺利到达平面。   沈牧洵借力晃动着藤条,他低沉地喊道:“数三下,我把你甩过去!一、二。”   “三!”   “不不不要啊!”阮萌惊叫了起来,她整个人被甩飞了出去,其余三人在下面给她当了垫背,发出短促的哀嚎声,她一咕噜爬了起来,沈牧洵放开藤条,晃过来后,那些藤条像是坠落到了地下深处,连同几块巨石砸下去,一股灰尘往上飘,顿时寂静无声。   阮萌惊恐地咽了下口水,她现在只想回家,她就不该来啊。其余几人脸色发白,面面相觑后,施雨泽咳了声,拿着对讲机试图通知同事来救援,可对讲机始终联不上人。   低成本恐怖片都是这么演的!一行人作死进入了某个地方,然后一个接一个地死去,阮萌吓得不行。   “没办法了,我们只能试着找出口。”施雨泽转过身对他们说道。“或者找李若非,他在我们前面。”   “对,还是去找若非吧。”阮萌真想举双手赞成,关键时刻,还是大佬靠谱,她对他又爱又怕,感情复杂。   “他应该在我们前面,我们去找人吧。”施雨泽打开手电筒,他走到前面。   走了一段路后,双眼适应了黑暗,从墓穴中出来,看到底下的情形,几人惊讶地哇了一声。   只见这块平面下面,有一大片的古典建筑,气势恢弘,谁也不会想到就在土地下面有古代建筑群。   沿着陡峭的石阶,他们慢慢往下走,阮萌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石壁,发现手掌在黑暗中散发着光,怪不得能看清那些建筑,这石壁上不知道附着了什么东西,在黑暗中闪烁着蓝光。   “说起来,这是什么朝代的建筑?”安蕾从一开始的兴奋到害怕,再到平静,经历了情绪的起起伏伏,总算稳定下来。   谢飞舟沉声道:“木质结构建筑,加上斗拱,看上去是唐代的。”   好久远的年代,阮萌感慨了下,她现在只想出去,要是出不去,他们迟早会饿死在这里。运气好的话能遇到李若非,运气不好的话,等他找来,他们早就死了。   从上面走到下面,近距离看这些建筑,更加震撼,他们像是置身在古代一样,跨入了第一道门。   一跨进去,周围的场景立刻就变了,明明是在地下的偏殿,眼下却到了CBD中,怎么回事?   阮萌奇怪地低头一看,连衣服都换了,他们本来个个灰头土脸的,现在却穿着职业套装。   不止是她,连沈牧洵都换上了简洁的商务套装,他们被推进了电梯里,在人挤人的电梯中,施雨泽举着胸牌,“这什么?我怎么成广告人了?我不是警察吗?”   “不知道啊。”谢飞舟低头一看,咧嘴一笑,“好巧,我也是设计部的。”   “好奇怪啊,我们都在上班,难道刚才的事情都是我在做梦?”阮萌对着镜子照了照,她上身穿了件藕色针织吊带,下身是深蓝色半裙,外搭一件灰蓝色西装,佩戴了别致的饰品,略显干练的职场OL打扮,胸牌上同样是设计部的工作人员。   “不要慌。”沈牧洵冷静地说道。“我们陷入了某种幻觉,找到破除幻觉的关键就可以了。”   阮萌左看右看,“学姐呢?”   电梯门打开了,他们四个人被挤出了电梯,顺着人群往前走,只见设计部这几个大字挂在上面。   周围的人忙碌起来,“快,快,甲方要来了!”   “开会了啊,你们杵在这里干什么!”   顺着人群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安蕾一身干练打扮,她走进会议室,走到中间的位置,哈哈大笑起来,“我终于成了甲方,哈哈哈哈,你们,快叫我甲方爸爸!”   阮萌抽了下嘴角,看来学姐真快被工作逼疯了,在幻觉里体验了一把当甲方爸爸的快|感。   “不行!重做!”   “颜色不好,要现在热门的莫兰迪色系!”   “logo再改!”   安蕾提着要求,她一拍桌子,员工们忙点头哈腰,“是是是,爸爸说什么都对。”   “当然,我是甲方。”安蕾得意地扬起下巴,她看了看阮萌,“你的设计图呢?”   图,什么设计图?阮萌一头雾水,转头看沈牧洵,英俊的男人朝她摇摇头。   “不要以为你是我学妹,我就会对你特殊照顾,今晚留下来加班,做不好不准下班。”   “啊,不要吧。”阮萌脱口而出。   安蕾扬起唇角笑起来,“求我啊,你求我,我就让你早点下班,不然这一个月都让你看早上的太阳。”   “太斯巴达了,这什么鬼工作!”谢飞舟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不满意就辞职!”安蕾站起来,恶狠狠地怼他。   “辞职就辞职,不就一份工作。”   “现在的大学生刚毕业就眼高手低,以后有的你哭!”   谢飞舟和她吵了起来,阮萌站在中间,弱弱地说道:“你们别吵得这么真情实感,这一切都是假的。”   站在一旁的沈牧洵冷静地观察了一会,他转头对施雨泽说道:“我们在安蕾的幻境中,把她劈晕。”   施雨泽二话没说,上去一个手刀劈晕了安蕾。   安蕾是晕了,周围的场景一下子转变了,施雨泽纳闷道:“怎么还没从幻境中出来!?”   这次的场景不在CBD了,而是到了警局的作战室,阮萌身上的衣服变了,她穿着防弹衣,戴着黑色战术手套,一副特警的打扮,身旁的沈牧洵同样是特警装扮,宽肩窄腰的他穿上黑色防弹衣,黑色战术靴,下半张脸掩藏在黑色面罩之下,眉眼冷冽,他握着散弹枪,有股独特的魅力。   谢飞舟嘀咕道:“搞什么鬼,这次的幻境是不是危险了点。”   上一秒还是白领,下一秒就变成了特警,难度系数一下子加大。   “难道说,我们是在他们的梦境之中,不同的人会编织出不同的梦境。”沈牧洵拉下面罩,冷冷地说道。   “盗梦空间吗,我们正在梦的世界穿梭?”阮萌觉得不可思议。   “听清楚了,毒贩在大厦的三十六层,很有可能持有武器……”施雨泽在前方讲解了一通。   他们跟着大部队往楼上跑,施雨泽贴在门口,握着□□,“物业,有人投诉你们家噪音很大。”   他仔细听着动静,等脚步声近了,一下踹开大门,警方和里面的毒贩展开了火拼,遭遇反抗之后,施雨泽凭借着精准的枪法,击毙了毒贩,他对着对讲机说道:“任务成功,收队。”   施雨泽深吸一口气,谢飞舟笑嘻嘻地跑了上去,恭维道:“老大,厉害啊,枪法够准啊,子弹都拐了个弯。”   “小兔崽子!”施雨泽笑骂了句,等骂完之后,他自己都愣了,咦,他打出去的子弹怎么会拐弯?这不是违背了物理规则吗?   “骂我?那是因为你在你的梦里,子弹才能拐弯啊!”谢飞舟趁他不注意的时候,一个手刀下去,施雨泽瘫倒在地上。   干的好,阮萌在心里叫道。这下总能从这些诡异的梦境中出去了吧。   这次的场景变成了一幢别墅,推开大门,阮萌和沈牧洵对视了一眼,他冷声道:“我们来到了谢飞舟的梦境。”   “你说,他会梦到些什么呢?”阮萌越看这里越普通,可往往是普通的场景才让人害怕,生怕从里面钻出个大妖怪。   房门一下子打开了。 第56章 再会02   阮萌心跳加快了些, 不由自主地揪着沈牧洵的衬衫,出乎意料的, 门里没有出现什么大妖怪,而是谢飞舟眉开眼笑的俊脸, 他笑着招呼道:“神父,你来了啊, 快请进。”   她不想进去啊, 鬼知道谢飞舟梦到了什么,她拉着沈牧洵,同样不希望他进去。   沈牧洵低头看了她一眼,朝她摇摇头, “梦是有检验功能的, 他一定梦到了他最希望发生的事情。”   谢飞舟梦想的事情是什么呢?阮萌放开手。   两人慢慢走进别墅,谢飞舟这时揽住阮萌的肩膀,对沈牧洵歉意地说道:“萌萌得了产后抑郁症,现在还没好, 神父你不要介意。”   啥!?阮萌惊悚地瞥了他一眼,接着和沈牧洵对视一眼, 她敢肯定, 从沈牧洵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上看出了惊讶。   她为什么就从一个未婚女变成了得产后抑郁症的女人?   谢飞舟很快收起伤感的情绪,兴高采烈起来, 推着两人来到一个小房间。   小房间的门打开, 里面竟然是一个布置温馨的婴儿房!   阮萌倒吸一口气。   只见并排的婴儿床上躺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孩子, 脸颊肉嘟嘟的, 粉嫩粉嫩的,眨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陌生人。   谢飞舟轻手轻脚地抱起其中一个婴儿,让阮萌用手托住婴儿,“神父,给我们的孩子洗礼吧。”   阮萌内心闪过各种脏话。   “他会读懂上帝的旨意的。”谢飞舟低下头,表情温柔,从一个毛头小伙子转变成了成熟稳重的父亲。   可这些关她什么事情,阮萌不断朝沈牧洵摇头。   好不容易缓过神的沈牧洵点点头,他从口袋中拿出装有圣水的瓶子,象征性地撒了些在婴儿身上,婴儿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眸,小手无意识地抓着阮萌的袖子。   “我信我全能的天父……”沈牧洵用低沉磁性的嗓音念着。   阮萌浑身僵硬,老天,谢飞舟做的这是什么梦,婴儿真的好小,小小的,软软的,像是没有脊骨一样,她好怕会弄疼他。当两人对视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任何母性的天性,而是害怕。   “我奉圣父圣子圣灵之命为你施洗。”   总算结束了,谢飞舟将婴儿抱回婴儿床,抱起了另一个孩子,这套流程又走了一遍。   阮萌环顾着四周,谢飞舟一脸慈爱地聆听着沈牧洵的话,两个小婴儿困得打哈欠,他的这个梦境太荒诞了。在他的梦里,她和谢飞舟结婚了,然后生下双胞胎。   谢飞舟将孩子放到婴儿床里,他双手握着阮萌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亲爱的,辛苦你了,我们再生一个孩子好不好,生个女儿,好吗?”   “不,不,不要啊!”她不要生孩子!阮萌吓得浑身一颤,条件反射性地拿起一个婴儿玩具,砸向谢飞舟的脑袋,只听他痛呼一声,晕了过去。   这次该出去吧!?阮萌正想放松下来,她所处的环境变了,身上的衣服一点点剥离,换上了她在家穿的法式宽松睡袍,而眼前是庄严肃穆的十字架,她正跪在教堂里。   还没有到梦的最底层吗!?   阮萌跪在十字架下,抬起头来,哥特建筑中,上方有大天使的石膏雕塑,中间是耶稣受难的雕像,两侧摆放着白色蜡烛,栩栩如生的石膏雕像后是彩色玻璃窗,阳光从窗户中洒进来,色彩波澜,视觉上很震撼。   她的面前还有一张桌子,上面铺着红色刺绣毯子,精致华美,金线在烛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身处教堂,不自觉会被它的气场所感染,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精神力量令人产生敬畏之心,神圣感扑面而来。   阮萌正想站起来,她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索性跪在原地,余光瞄到了男人的黑色西裤,她抬起头,见到的是沈牧洵。   她来到了沈牧洵的梦境里?   不愧是神父,做梦呢还在教堂里。   阮萌半起身,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因为沈牧洵看向她的眼神特别复杂,那是一种隐忍的、痛苦的目光。   她心里不由一顿,她怎么他了?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你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沈牧洵沉重地说道。   阮萌不由睁大了眼睛,她折磨他?什么时候?她只见过他自己折磨自己,鞭挞自己,虽然那是教徒的苦行模式。   “我没有啊。”她无辜地回道。   漆黑的眼眸紧盯着她,眉目间闪过挣扎的情绪,“你有。你总是在我忘记你的时候出现,搅乱我的心神,用你那无辜单纯的面容哄骗我,堕入你的陷阱之中,你是恶魔的化身。”   这是什么鬼话,阮萌震惊了下,她觉得她得替自己申辩下,“我真的没有,这是你的梦。”   “梦?”沈牧洵困惑了下。   阮萌站起来,她努力解释道:“是的,我们正在你的梦里,你说梦具有检验功能,也就是说是内心欲|望的释放,然而你知道这是不对的,梦里的一切都是扭曲的。”   “这里是梦?”沈牧洵伸出双手握着她的肩头,当他触碰到她裸|露的皮肤,双手像是被火烫了下,猛地缩回来。他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是虚假的,可是触感为什么那么真实。   她不像以往,没有做出任何勾引他的举动,眼神清澈地向他解释着。   他垂下黑眸,喃喃低语,“你快要把我逼疯了,这是你希望的吗?让我为你发狂。”   什么?光是听着他的话,阮萌就羞耻得脸红,“沈牧洵你在胡说什么啊。你快醒来,要是不醒来,我们就永远在梦境里了。”她看向旁边,试图找什么东西砸晕他。   她往后退了些,身后突然撞到一个人,这不可能,他的梦境中还有第三个人?   一双手臂从身后环抱住她,将她禁锢在胸膛之中,陌生的男性荷尔蒙令她本能地瑟缩了下,那只手慢慢往上,抚摸着她的脸颊,她僵硬地抬起头,对上的是黑色的眼睛,没有眼白,眼睛全都被黑色所笼罩。   他英俊苍白的皮肤上蔓延着青紫色的血管,黑色长发披在身后,是那个恶灵!   阮萌吓得呼吸一窒,特别是当他低下头,亲她的脸颊时,她吓得动弹不得,像是被蛇圈住了一样。   “过来,你想要的答案就在这里。”黑影朝沈牧洵开口道。   沈牧洵茫然地抬起头来,朝她走过来,仅仅是几步的距离,他充满柔情地抚着她的脸颊,他们两个长相一模一样,一前一后地将她圈在怀里。   难堪、羞耻、罪恶、恐惧笼罩着阮萌,她朝面前的沈牧洵摇着头,见他不为所动,神情像是被蛊惑了,他侧过头,要在神圣的教堂中亲吻她。   “你心跳的很快。”黑影在她身后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揶揄。   这是错误的!她有男朋友,他是神父,他们两人的身份不能做这些事情。   阮萌慌乱地推开他,转身的时候不小心绊倒了,脚腕被人握住,往后拖,她惊慌地高声喊道:“这是不对的,我们会受到惩罚的!”他违背了主的旨意,她则会被铁钉钉死。   “没有人会受到惩罚,你说过了,我们在梦里,这只是个梦。”沈牧洵冲破了道德的枷锁,他从她身后拥抱着她,着迷地亲吻着她的头发。   他弯下膝盖,跪在她的面前,虔诚得如同最忠诚的信徒,他俯下|身,卑微得像是她的仆人,在她的脚背上印下一吻。   阮萌又惊又羞耻,然而更诡异的发展还在后面,她被抱到了那张桌子上,黑影牢牢握住她的双手,她平躺在桌上,而这上方,是耶稣和天使们的雕像,威严的面容冷漠地盯着下方即将发生的淫|行。   “不,不要,你真是疯了!”他做的是什么梦!这根本就是反神的梦!违背了他长久以来的信仰!   一切都失控了。   沈牧洵敞开着衬衫,露出健硕结实的身体,他亲吻着她,她的唇一如既往的柔软,他的内心像是被填满了一样,得到了渴望的平静。   “对,没错,扯掉你虚伪的面具,显露你的本性。”黑影在一旁兴奋地说道。   “这一世原本是我们在一起,李若非他篡改了命运,扭曲了一切。”   阮萌眼眸闪动,沈牧洵即将走向一条黑暗的不归路。   好不容易离开他,她艰难地呼吸着,望着上方的黑影,软言细语道:“你不想享受一下吗?”   黑影的面容扭曲了下,“你这个下流的女人。”   在他俯身的那一刻,阮萌趁机拿了旁边的烛台,猛地砸向沈牧洵,鲜血顺着他的脸流下,神父,原谅她吧,这里的一切都疯了。   教堂一下子消失了,黑影消失了,沈牧洵也消失了,阮萌不安地环顾着周围,她到了梦的最底层,可她自己却出不去了。   “哈——”沈牧洵猛地睁开双眼,他大口地喘息了下,从诡异的淫|靡梦境中清醒过来,他的视线无法聚焦起来。   “他醒了!”   有人喊了一声,其他几人纷纷聚过来,沈牧洵见他们脸上戴着防毒面具,施雨泽解释道:“你中毒了,不对,是我们都中毒了,从上面下来的时候……”   他话没说完,就被另一个人打断,他嘲讽道:“你们是不是疯了?什么装备都不带就进来,这里不是迪士尼啊。”   肖之然折了根荧光棒,他凑到阮萌身旁,“她还没醒。”   “现在怎么办?”安蕾把阮萌扶起来,让她的头枕在她的膝盖上。   “要么等毒性消散,要么去找丹药。”闻人可冷静地说道。   沈牧洵翻了个身,试图从地上起来,刚一起来,他头晕眼花,眼睛死死盯着阮萌沉睡的脸,她呼吸轻微,神态安详。   “丹药?”施雨泽不解地看向她。   “没错。”闻人可指了指陡峭山壁上的发光物体,“那些是霉菌,它们会致幻,用来防止盗墓贼,让人产生幻觉,盗墓的人会陷入沉睡之中,还是他们最期待的梦境。”   怪不得他们的梦跟着心意。   谢飞舟低头看了一眼,奇怪道:“萌萌她笑了,她梦到什么了?”   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梦境了,施雨泽收回视线,“再说回丹药,既然是致幻的霉菌,这里又怎么会有丹药?”   “我也是猜测,但你们不觉得这里的建筑有点像道观?”   她这么一说,从外观来说,好像确实有点像。   闻人可,也就是肖恩回环顾四周,“道教分为两个派,一派是符箓派,李若非和方令正都擅长画符,而另一派是丹药派,传闻药王孙思邈就擅长炼丹制药,连李世民都要找他讨教长生的方法。”   “难道说这里是唐朝帝王的坟墓!?”施雨泽惊讶不已。   肖恩回没有说话,他让肖之然再打了一枪,枪声回荡在死气沉沉的古墓中。   “你做什么呢?”谢飞舟不解地问道。   “探测下氧气含量,顺便通知李若非他们,如果他们还在的话。”   “噢噢,小姐姐你真厉害。”谢飞舟真情实感地夸道。   肖恩回无奈地说道:“我不是小姐姐。”   肖之然无语地抽了下嘴角,他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再次折了根荧光棒,语气严肃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墙壁正在向我们靠拢。”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全都安静下来,静静地观察着周围,墙壁正在一点点地靠拢。   施雨泽顾不上盘问肖家这两人了,他高声道:“快走!”二话没说抱起地上的阮萌。   谢飞舟急了,“你干嘛,是不是想借机占便宜,我来抱她!”   施雨泽没好气地回道:“我是警察,当然该保护普通民众。”   看这两人争个没完,肖之然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阮萌就算昏睡着还能让男人们吵起来,这女人厉害。   “别吵了,轮流背她。”安蕾生气地说道。她现在慌的不行,除了慌,还有就是后悔,她一定得把阮萌完好无损地带出去。   当他们走出去之后,墙壁靠拢了,接着地面发出了轰隆轰隆声,偏殿整个下沉了,望着身后弥漫起的灰尘,他们脸色难看。   也就是说返回已经不可能了。   就算肖之然用无线电通知了他叔叔肖恩慈,他们也不能从入口出去了,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期望能和李若非他们会合。   向前走了一段距离,进入一个偏殿,从偏殿的后门穿出,再次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偏殿。   循环着这样的过程好几遍后,沈牧洵察觉到不对劲,“不能再走了,我们就没有从大殿中走出来。”   “鬼打墙?”安蕾问道。她突然害怕起来,就算没看过几部恐怖片,她也知道,有种类型是一行人进入某个地方,时间和空间扭曲了,他们永远也走不出去。   谢飞舟一直背着阮萌,她睡的很沉,他们走的都有点累,更不要说背着人的他了,负重前行,体力消耗不是一般的大。   暂时休整一下,几人在大殿周围检查着,期望能找到破除鬼打墙的机关,谢飞舟气喘吁吁地将阮萌放到了石桌上,想让她好好躺着。   他扬声对他们说道:“听说遇到鬼打墙的话,尿一下就好了。”   “你来。”肖之然嫌弃地说道。在外上厕所,这就像是小狗在标记领地一样。   “我来就我来。”   “啊!不要脸!”安蕾不好意思地骂道。   “咳,有女孩子在,还是不要了。”施雨泽尴尬地说了一句。   “这也没什么,试一下吧。”肖恩回淡淡地说道。   安蕾恶狠狠地瞥了她一眼,“你是不是女生,太奇怪了。”   肖恩回无辜地朝她眨眨眼,“我确实不是女生。”   他这话吓了谢飞舟一跳,女装大佬?他拍拍肖之然的肩膀,“你女朋友难道是女装大佬?”   肖之然烦躁地甩开他的手,“他不是我女朋友,是我二叔。”   他们在这里聊着天,讨论走出去的方法,只有沈牧洵注视着石桌上的人,阮萌静静地躺在上面,突然间,石桌下陷,四周石块凸起,形成一个石棺,沈牧洵眼睛一缩,三步并作两步,急忙上前,可是石棺猛地下沉,只留下一个长方形。   “阮萌!”沈牧洵惊叫一声,其他人这才缓过神来,他们站在四周,面色煞白,下面黑漆漆的一片。   安蕾一下子就哭了起来,“怎么办?谁把她放在桌上的啊!”   谢飞舟脸色苍白,往后退了几步,想要下去找人,沈牧洵比他更快一步,人就跳了下去,被施雨泽一把拉住,他困难地说道:“神父,你疯了是不是?下面不知道是什么,你摔死了怎么办?”   肖恩回找了个石块,丢了进去,他朝他们比了个嘘的手势,所有人屏住呼吸。   只听“噗通”一声。   下面是地下水!   “我去。”沈牧洵二话没说,跳了下去。   谢飞舟紧接着要下去,被施雨泽拦住,他厉声喝道:“别乱,越是紧急的时候越不能乱,一乱,原本有生存的机会,也会忽略掉。”   “我下去找沈牧洵,你们留在原地。”施雨泽边说着边接过肖之然递过来的绳索,绑在了腰上,他很快跳了下去。   站在上面的安蕾和谢飞舟心急如焚,他又急又气,气的自然是自己,捶了自己好几下。安蕾都不好意思骂他了,她眼睛一下子红了,“都怪我,要不是我要来的话,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怎么能怪你一个人,我也有份。”谢飞舟咬了下唇,他围着长方形转了好几圈。   肖之然将绳索栓到一旁的石柱上,调试了下无线电,“别自怨自艾了,那让我这种主动进来的怎么说?你们放心,肖家肯定会不计一切来救我的。”   “可是萌萌……”   石棺掉落到了水中,阮萌从里面飘了出来,她渐渐往下沉,毫无知觉,脸上挂着笑容,她对这险象环生的境遇毫无知觉,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   沈牧洵跳下去后,没多久施雨泽就跳了下来,两人在水里遇到之后,朝着阮萌漂浮的方向游。   越往她的方向游,就遇到一股阻力,施雨泽想要拉沈牧洵上去,可他执拗地不肯上去。   紧接着出现的一幕令施雨泽惊恐到脸变形,他见到一具熔化了的尸体往他的方向飘,一侧头,一张扭曲的脸贴在他面前,吓了他一跳,又是一具尸体,那些在他档案出现的尸体不断往上飘,还有肖夫人、苏蕊的。   不能过去!那是另一个异世界!施雨泽脑中警铃大作。   他扯着沈牧洵的衣服往相反的方向游,不断晃动着绳索,上面的谢飞舟和肖之然开始拉动绳索了。   “不!”沈牧洵一开口说话,一股气泡往上窜。   两人在水下发生了争执,沈牧洵要去拉住阮萌,可是一碰到她的手,他的手从她身体中穿越了过去。   施雨泽伸出手敲晕了他,将绳索绑到他腰上,他再去拉阮萌的时候,她的身体在水中变成了透明。   接着整个人消失了!   他惊悚地睁大眼睛,本能地畏惧着这发生的一切。   等出了水底,呼吸到了空气之后,施雨泽大喊道:“快拉我们上去。”   绳索不断向上,将湿漉漉的两人从水里捞了上来,施雨泽呛出一口水,难以置信地说道:“我们找到她了,可是她消失了。”   “什么叫消失了?你把她拉上来啊!”   “消失就是消失了!我碰不到她,她没有实体了!”施雨泽从地上起来,愤怒地喊道。“你以为我不想救她吗!”   “消失?”谢飞舟喃喃自语着,一旁的安蕾终于敌不过恐惧,小声抽泣了起来。   “萌萌失踪过一次,和神父的那一次。”谢飞舟忽然说道。他眼睛一亮,“她会不会再次去了异世界。”   “我去找找。”肖恩回突然说道。   找?怎么找?谢飞舟他们讶异了下,只看到闻人可身子一软,肖之然扶着她的身体,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干等着。   他很快回来,神色凝重地摇摇头,“她不在酆都。”   那她在哪里? 第57章 再会03   阮萌一觉醒来, 感觉自己睡的特别好, 甚至不愿从这个甜美的梦中醒来,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翻了个身, 想赖会床, 外面传来断断续续的交谈声。   “孙大夫, 为何她还没醒?”   “她吸入的毒过多, 服用我的丹药后, 再过不久就会苏醒。”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娃娃脸的年轻人, 他看着年轻,可举止老成, 见她醒来,朝她露出个和蔼的笑容, 吓得阮萌赶紧闭上眼睛, 她一定是在做梦!   因为这人穿着古代的服饰,和上次进入酆都一样,她是不是又一次来到了异世界中。她本能地逃避起这个现实。   “对了,我想将小娘所中的毒带回去研究,写进我的书中。”   “孙大夫不愧是神医。”   “谬赞谬赞。”   这两人互相吹捧了会,令阮萌崩溃的是她还是没回去,在此之前她明明是和朋友们在古墓里探险, 怎么一下就穿越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偷偷从床上跑下来, 这里的布置和她在酆都见过的一模一样,古色古香。有了前一次的经历,目前为止她反倒不会太过惊慌,她只想快点从这里出去。   她贴在木门上,听到外面的婢女在聊天,她们说话的口音带着粤语的腔调,依稀听明白了大概,原来她是这家的主人从湖中发现的神秘女子,一查,她没有身份,在京兆府没有报备,查不到来历。   主人一想,这下好了,正好小姐和人私奔了,留她在这是为了顶替原来的小姐嫁给宰相。   阮萌内心崩溃,比第一次穿的时候更崩溃,好歹那次的一觉醒来,她是在火车站,是现代,这次竟然是古代,她也没有电视剧里的穿越女主睿智,而且为什么每次一觉醒来都面临嫁人的命运?   留下来的结果无非是嫁给宰相,再给他生儿育女,过着古人的生活。她回过头环顾着家具摆设,打开小窗的一条缝,望出去四周是高高的青瓦白墙,墙内有几株桔梗花开的正艳,那么高的墙,她怎么跑的出去?   阮萌想了想,索性回到床上装睡,装睡的结果就是这家的主人心急如焚,他让丫鬟给她换上外出的衣服,戴上帷帽。   “怎么还没醒,带去给孙大夫看看。”   她被人扶上了马车,马车一路颠簸,很快停了下来,再次被扶了下去,安置到了太师椅中。   孙思邈也奇怪了,明明见她睁眼了,怎么又昏睡半日,他出去和那家的主人说话。   人一下子全走了。   趁着这里没人,她睁开眼睛,赶紧推开门跑了出去。   一出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里的马路比现代可宽多了,两旁栽种槐树,大街上什么也没有,一眼望过去就是一段段的白墙,根本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小摊小贩会推出车子在主干道上叫卖。   没有,什么都没有!   她拐进了一条巷子里,站在一个楼上看清了这个地方,每个区域都被白墙围着,星罗分布,像是一个棋盘。   她七转八拐,早就把自己绕晕了,只见一个城门上写着金光门,门口有身披铠甲的士兵驻守,她不敢出城,只得绕回去,走到了一个名叫西市的地方,里面好不热闹,小摊小贩推着车在叫卖,不仅如此,她还见到了金发碧眼的异域女人,竟然是胡人。   她再迟钝,都知道自己来了什么地方,以前学的唐诗没有忘记,李白就有一首诗形容西市的热闹,这里有从日本高丽等地过来的奇珍异宝,按现代的话来说,这里都是进口货。   旁边的礼泉坊里传来一阵阵香味,酒楼林立,她望着洒满芝麻的烧饼惊呆了,连芝麻都有。   沿着小河,阮萌走走停停,往前走,往左边看了一眼,皇城,正巧有皇亲出门,路封住了,百姓们待在原地站着。   等车马走过了,道路重新开放,她走着走着,来到了平康坊,走近了些,一阵阵脂粉香味袭来。   她明白了,这里是古代的烟花之地,红灯区啊。   转个身就想跑路,帷帽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她不得不撩起一角,光顾着低头看路,她一下撞到了某个人身上。旁边有人推了她一把,趾高气昂道:“你怎么回事,不看路啊。”   她被人一推,跌坐到了地上,只听到有人冷淡地说了一句。   “无妨。”   声音意外的耳熟,等前面的人散了,她偷偷看了一眼,被男人的长相惊呆了,黑发高高扎起,用一个发簪盘起,身穿黑袍,侧脸英俊风流,举止优雅,他竟然是沈牧洵。   见到长相相似的人,她总归是有点熟悉感,小心跟着他走进了庭院里,一路跟着,竟然没遇到什么阻拦。   直到他走进了一间屋子参加宴会,她躲到一旁的木柱后偷瞧着,看着这么正经的人竟然来逛花楼,虽然知道不是同一人,她心情还是复杂。   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女人的剪影映在窗户上,行酒作乐,时不时传来男人们压低的交谈声。   沈牧洵低声说道:“长安城内频发命案,被杀的均为男子,而且男子的首级不知在何处,巫师,你怎么看?”   “妖魔横行。”另一个男人低语了一句。   这声音听上去也很耳熟,阮萌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她皱着眉。   “你是说,是妖魔所为。”沈牧洵沉吟了下,似乎在思考。   阮萌低着头思索这一切,从他们的交谈中,她隐隐约约拼凑出了个大概,这里是长安城,再结合之前的经历,她捂着唇,不敢置信地想到,难道沈牧洵的前世就是那宰相,怪不得在酆都,他会逼她和自己的转世成亲。   在她头脑混乱的时候,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一个小厮站在她身后,恭敬地笑道:“小娘,这是我家大人吩咐我给你准备的点心,你从家里偷跑出来,想必饿了吧。”   他提着一个木盒,打开盖子,里面是些精致的点心。   “你家大人?”   小厮指了指那间屋子。   阮萌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路畅通无阻,原来是沈牧洵吩咐了下人避开,说起来,他又是怎么知道她是谁的?她低头一看衣袖,衣袖上绣着字,太尴尬了。   她没有接过木盒,慌慌张张地逃跑了。   身后的小厮伸手叫了下她,可她转个弯就消失不见了,小厮也摸不着头脑了。   天色不知不觉暗了下来,月色朦胧,浓雾笼罩着长安城,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大门紧闭。   阮萌走了很长时间,她饥肠辘辘,不敢吃这里的东西,生怕吃了东西就得被迫留下来,况且她也没钱买。饿到后面,她头有些发晕,转角的时候扶着一面墙。   不远处有一个年轻男人,他身旁站着一位妖艳的大美女,女人肤如凝脂,柳叶眉,穿着一袭烟霞色的长裙,她不断发出动听的笑声,把男人勾的五迷三道。   “郎君,为何这么晚了还不归家?在街上游荡。”   “为了能再见到你。”年轻男人着迷地说道。“自从三日前见到你,我满脑子都是你。”   “哈哈哈哈。”女人掩面轻笑了会,露出一双狡黠灵动的双眼,“郎君可真会说笑,你这么说,家中的妻妾会伤心的。”   “我哪会管她们。”年轻男人跟着她往前走。   在阮萌看来,他就像是吸了毒一样,伸出双手不断朝妖艳女子走去,等走到一处之后,他突然不动了。   “郎君,你怎么还不过来?”女人娇娇地笑了起来。   “这就来了。”   年轻男子忽然抽搐了几下,从逆光中,阮萌看到男人所在的地方被无数看不见的细线缠绕住,他往里跑,更像是一头钻进了蜘蛛网中的猎物一样。   妖艳女子忽然腾空而起,手脚并用地攀爬在蜘蛛网上,她唇角扬起,发出得意畅快的笑声,一双藕臂柔情地抚摸着男子的脸颊,像是深爱他的女人一样,突然间,她手一扯,男人脖子以下的部位从网上掉了下去,只看到他的脖子不断冒着血,四肢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女人深情地抱着男人的头,抚摸着他的头发。   妈呀!妖怪杀人了!阮萌吓得头脑立刻清醒了,她转身就跑。   一辆马车行驶在寂静的道路中,马车忽然停了下来,马车内的男人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挥着马鞭的小厮回头道:“大人,有个女子挡住了去路,咦,是阮家那位小娘子。”   莹白修长的手指掀开帘布,他从车上下来,被马惊扰到的阮萌惊恐地揪着他的衣袖,“有妖怪!”   沈牧洵皱了下眉,扶着她起来,她惊慌地说道:“我看见了,有个女人勾引诱惑男子,取下了他的头。”   “在哪里。”他沉声道。   阮萌拉着他往前走,身后的男人动作突然一顿,声音冷淡,“我怎知你不是那专骗男人的妖物。”   “我骗你做什么,吃你的头?再说,我骗的了你吗。”好歹要那容貌倾城的妖娆美女吧。阮萌生气地掀开帷帽,双眼直视着他。   借着月色,他这才看清了她的样貌,原本两人的初见应该是在婚嫁之日,没想到这就见面了。   两人静静地对视着。   月光洒在她白瓷一般的脸上,眉眼精致,眼神清澈明亮,透着一股灵气,气质尤为特别。她丝毫没有避讳,牵着他的手赶往事发之地,他正想甩开,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具无头男尸。   他这才信了她的话。   第二天,沈牧洵请她一同前往平康坊,他在车中静静地品着茶,阮萌掀开车帘,津津有味地望着东市,只听钲敲了三百下,市集结束了,逛完街的人们散去。   到了昨日的庭院,阮萌跟着沈牧洵,见到了里面的情形,一张张矮桌上摆着精致的食物,有个人斜靠在榻上,望着庭院里的景色,听到动静,他转过身来。   男人戴着一顶乌帽,身穿白色狩衣,裤子是蓝色蝶纹,姿容清隽,见年轻女子直直地盯着他看,打开一把折扇,虚虚地掩着下半张脸,轻笑了下。   “阴阳师?”阮萌看到方令正这副打扮,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她无助地望着沈牧洵,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怪不得听沈牧洵叫他巫师,他竟然是从日本来的阴阳师。   “这位小娘昨夜见到有男子被杀。”沈牧洵坐到一旁。   阮萌照着他的动作,也坐了下来,只不过眼睛一直盯着方令正,他柔声问道:“可否详细告知。”   她只得将昨夜见到的场景再说一遍,其实她大概知道了那妖怪是何物。   “专门诱惑男子,取男子的首级吃,蜘蛛丝,美貌的女人,这妖怪是——”方令正停顿了下。   “络新妇。”阮萌直言道。“阴阳师大人,你快去收了她吧。”   方令正很感兴趣地看着她,“小娘竟然知道此妖物,见到之后也不惊讶。”   她有什么好惊讶的,她最惊讶的是她竟然穿越到长安城好吗!   “络新妇是……”沈牧洵面露困惑。   “也称作女郎蜘蛛,传闻是由领主的美女所化成,领主撞破了她和奸夫的奸情,将她投入到装满毒蜘蛛的箱子中,她的怨念和蜘蛛混合在一起,成为了狩猎男人的妖物。”方令正缓慢地说着,他轻笑了下,“长安城内外,果真妖魔横行。”   他们正说着话呢,门外传来了些动静,一位美女推开了木门,娇笑道:“殿下,他们在这谈事情,我们还是到别处去。”   “噢,他们在谈什么?”   从门外进来了一个青年,他身材如青竹般修长,黑发梳起,眉目如画,身着华贵服饰,他身旁带着另一位姿容秀丽的女子,就这么堂堂正正地进来了。   李若非,不,可能是他的前世,阮萌眼中闪过惊讶的情绪,她看着他坐下,目光直愣愣的,原来他黑发是这副模样的,笑语晏晏,翩若惊鸿。   方令正瞧见她这副模样,用折扇挡住了唇角的笑容。   像是知道他在嘲笑她一样,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gay里gay气,不管是前世还是转世,都那么惹人厌。   “殿下,昨夜又有一男子被杀害,首级失踪。”沈牧洵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若非不感兴趣地点点头,他的目光落到了沈牧洵身旁的阮萌身上,他充满兴味地问道:“是哪一位都知?”   都知是什么?阮萌看向沈牧洵,眼中充满求知欲,他脸上闪过愠怒,“她不是。”   “噢,我见她姿容平平,以为是都知。”李若非随意地说道。“不是便不是吧,这女子如此木讷,怎能当的了都知。”   旁边的女子娇笑了起来,说不尽的妖娆,玉手拿过酒杯,为他斟酒。   阮萌心中闪过一连串脏话,她靠近沈牧洵,再次问道:“都知是什么?”   她离的太近了,他俊脸微红,往后退了些,只觉得她和一般的官家女子不同。   最后还是方令正替她解惑了,都知,妓|院头牌,通常不是□□的那种,是宴会上的席纠,诗词歌赋要样样精通,懂得周旋,营造出欢乐的氛围。   阮萌听了之后,心里莫名涌出一股火,看向李若非的眼神恶狠狠的。   “殿下,我看那女子的目光像是要吃了你,你是不是负了她。”莹白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   李若非斜睨了阮萌一眼,“我怎知啊。”   “郎君可真坏,不知不觉就勾了女儿家的芳心。”女子抚着他俊美的脸颊,目光如水般泛起涟漪,“可莫着了那长安城内吃人妖物的道。”   “听闻那妖物倾国倾城,就算是被摘了脑袋,又何妨呢。”李若非笑了起来。   阮萌脑海中飘过去一长串句子,我男朋友的前世风流的要命,我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分手得了。   那也得她回的去,她想想不由伤心起来。   沈牧洵和方令正在讨论事情,她从宴席悄悄离开,往外走去,走到外面,到处是香艳的场景,有波斯女子在翩翩起舞,有一群人在行行酒令,处处歌舞升平,贵族们特懂得享受。   这个时代不讲究礼法,极其开放,包容外族人,各种世界观,各种宗教,极其自信,历史上最巅峰的时刻,太繁华了。   阮萌走到一处花园,正诅咒李若非今晚就遇到络新妇,眼看他搂着一位美貌女子,踏过红色的小桥,往庭院深处走去。   这才没一会,又换了个女人,气死她了。   她鬼鬼祟祟地跟了过去,待他们走进了屋子,两人相拥的身影映了出来,她心里有些发酸,转身正准备离开,屋里传出了吵闹的声音。   这动静不小,听起来不对劲。   阮萌神色一变,一下将门撞开,见到的场景令她吓了一跳,屋子里到处是蛛丝,盘根错节,犹如是一个盘丝洞,而被蜘蛛丝绑住的李若非一手握着唐刀。   他奋力砍了几下,蜘蛛丝无法砍断,见她呆愣,高声道:“还不快走!”   “不准走!”那美貌女郎早就现出原形,裙子底下足足有八条美腿,朝阮萌爬来。   妈呀!这么多的美腿!阮萌吓得没回过神来。   李若非挣扎了下,试图去救她,丝线割破了他的衣服,鲜血涌出,阮萌这才晃过神,她眼疾手快地拿起长廊下挂着的灯笼,一把拿出蜡烛,用火烧断了那些蛛丝。   “你竟敢用火烧,你怎么会知道的!”女郎蜘蛛尖叫起来,她手脚并用地爬了过来,“住手!”   快点,快点啊!阮萌顾不上了,集中注意力,加快速度烧掉了蛛丝,李若非讶异地望着她,她神色焦急,白嫩双手被滚烫的蜡烛烧出了一个个水泡,可她连疼都没叫。   蜘蛛丝总算全被烧断了,李若非赶紧挣脱出来,他拉起阮萌要走,她喊道:“等一下!”   她将灯笼点燃,一把扔向那些蛛丝,女郎蜘蛛发出了凄惨的叫声。   两人赶紧出去,将木门关上。   一扇木门又怎么抵挡的住妖物,阮萌咬开手指,在地面上画上了李若非曾经教给她的符。   她是道士?李若非讶异地看着她。   砰、砰、砰。   女郎蜘蛛不断撞着木门,可是被结界挡住了,火势越来越大,拎着水桶的佣人们赶来,沈牧洵和方令正闻讯赶来。   看到地上的符咒,方令正眼眸一亮,“没想到你未过门的娘子竟有如此的本事,我一定要与她讨教一二。”   未过门的娘子……李若非心里一动,他目光沉沉地那盯着容貌清秀的女子,她的手被烧得通红,一碰,她嘶了一声,沈牧洵轻轻握起她的手,掏出一块手帕,耐心地为她缠上。   他们亲密的举动烧的他心头起妒火。   火熄灭以后,有人在后院挖出了不少男子的头骨,妓|女们发出尖叫声,纷纷躲回自己的院里。   “原来殿下是为了查明此案,才夜夜眠花宿柳。”方令正轻笑了下。   他根本就是自己当诱饵,知道有美貌女子专门狩猎男子,亲自来狩猎妖物,没想到被这女子所救。   “多谢这位小娘,你是哪家的小娘,为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想要什么?”李若非朝阮萌说道。   “多谢殿下的好意,她只是碰巧。”沈牧洵在一旁淡淡地拒绝了。   “这怎么可以。”李若非盯着阮萌,循循善诱,“你想要什么都可以,不然我许你一个妾室之位。”   呵呵,给他当妾,亏他想的出来。   一旁的沈牧洵怒道:“殿下,请慎言。”   阮萌赶紧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她心里气的要命,随口说道:“不然就让我们的子孙在一起吧。”   说完之后,她自己都愣住了,这个傻气设定是她自己挖的?   “是啊,看来今生我们有缘无分。”李若非意有所指,他看了眼沈牧洵。   沈牧洵领着阮萌来到了医馆,娃娃脸的年轻人迎了出来,他温和地说道:“什么事?”   “孙大夫,劳烦看一下她的手。”   阮萌伸出双手,大夫小心翼翼地揭开手帕,看到她的伤势,感慨了下,手上起了很多泡,有几处被割破,血肉模糊,“阮家小娘的手,怎么变成这样了。”   大夫替她处理着伤口,阮萌随意地瞥了眼桌上的纸,看到一个落款,孙思邈。   药王孙思邈?   敷上了药,缠上厚厚的绷带,阮萌被沈牧洵送回了阮家,那家的主人向他千恩万谢,回头就把她关进了院子里,不准她再偷跑出去,就等着嫁人了。   养伤期间,阮萌过了一段好吃懒做的生活,直到一道拜帖递了过来。 第58章 再会04   沿着朱雀大街一路往郊区, 阮萌掀起帘子, 好奇地往外瞧,不时见到高鼻深目的突厥人, 另一边则是血气方刚的游侠们,要不是马车旁有侍卫,只怕要冲上来抢劫。   “小娘,何不掀开帘子, 让我瞧瞧你长相如何?”   一匹马逼近了她所在的车队, 有个男人在外高声喊道,他的话很快得到同伴们的响应,他们发出起哄的声音。   “若是长的好,我便上门当你家的女婿!”   这可真是一群小混混,阮萌心里想到, 要看是吧, 她掀开帘子。   外面的游侠儿没想到她真的会掀开帘子,他挥了下马鞭, 马靠近了马车, 他正对着车窗, 突然间从窗口露出一张黑面獠牙的面孔, 竟是昆仑奴的面具, 吓了他一跳, 差点从马上跌下去。   “哈哈哈哈!”活该!阮萌大笑了起来, 笑声爽朗, 丝毫不扭捏。   阮萌透过面具中看到了外面那人的长相, 他随意地把头发绑成马尾,黑发随着风吹拂着,男子惊慌过后,恼羞成怒,他冲后面的兄弟喊道:“笑什么笑!”   竟然是施雨泽,没想到他这一世竟然是游侠,他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策着马往前奔。   阮萌突然也想骑马了,只有这样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在她出神的时候,施雨泽一下掀起她的面具,见到她之后愣了下,眼前的女子面若桃花。   突然间,一支箭射了过来,要不是他躲闪的快,只怕手臂就要中箭,马受到惊扰,他不得不拉起缰绳,安抚着马儿。   “不能再过去了,那里是……”身后的兄弟提醒了他一句。   望着马车离去,他调转了马头,往回奔跑,只是女人那略显惊诧的表情留在了他的脑海中,连同那欢乐的笑声一起,他扬起唇角,笑声肆意,“走,我们去平康坊!”   马蹄声哒哒地远去,游侠们离去了。   此处的风景越发秀丽,附近有一处处庄园,她不由想到这蓝田别墅,可是教科书上大诗人们梦寐以求的住所,他们都想住在这享受。换做是她,也想啊,想想这生活有多逍遥,天天住着别墅,闲着骑骑马,再作诗两首,晚上去平康坊夜夜笙歌。   在她七想八想的时候,马车到了门口,她从车上下来,旁边的丫鬟给她戴上帷帽,领她进屋。   她望着眼前的庭院再次惊呆了,一下摘掉帷帽,不顾丫鬟的叫声,她摸着门前的松树,踏进里面,这座庭院和钱币世界里的一模一样。   像是为了确认一样,她在走廊里走着,身后的丫鬟急急忙忙地跟来,等那人出现的时候,丫鬟赶紧停住脚步,行礼。   阮萌一下撞进了他的怀里,他轻笑了下,“这么急着见我,你是有多想我。”   从他怀里退了出来,她往后退了几步,李若非今天穿了件金纹直衣,俊美的脸上带着浅笑,眉目如画,她不由看直了些,过了会才想起他找她来做什么。   “传闻你这宅院里闹鬼?”阮萌奇怪地问道。   “是,在此的仆役吓疯了几个,前来调查的人神志不清。”他淡淡地说道。“偏偏他们所见的鬼都不同,有的人见到吊死鬼,有的人见到落水鬼,到底是何故,我请你来看看。”   她跟在他身后,心里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她心里不由得意起来,嘚瑟道:“你求我啊,你求我,我就帮你。”   话一出口,空气像是凝固了起来,面前的男人神色冷峻地盯着她,玩味地重复了遍,“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错了。”阮萌温顺地朝他笑了下,赶紧转移话题,“要从哪里调查?”   李若非推开一间屋子,他淡淡地说道:“就是这里。”   这间屋子极其普通,连把椅子都没有,阮萌无语地想着,怪不得日本人总是席地而坐,学的就是唐朝,榻榻米上放置了矮桌,上面摆了些珍奇古玩。   她打开一副画作,惊讶地捂着嘴巴,“真迹啊,天哪天哪!”浮世绘说起来也受唐朝文化影响,这副仕女图画得惟妙惟肖。   “你爱画画?”他一眼看出她的眼神不同了,眼睛发亮。   阮萌这段时间正好处于灵感缺乏的阶段,画什么都没劲,就像是脑子被掏空了一样,眼看到仕女图,一下子有了灵感。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帮这位殿下找到鬼。   她小心翼翼地卷起画轴,放回原位,找了半天没找出什么奇怪的地方,看看外面的天色,她说道:“我现在看不出不对劲,不然让我待到晚上。”   “你不怕?”李若非问道。   “当然怕啊。”阮萌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可是不是你让我来捉鬼。”   “你的意思莫不是我比那鬼更可怕。”他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   阮萌只觉得毛骨悚然,她讪笑道:“怎么会呢,我这个人呢最喜欢查找真相,真的,让我留下来查个明白,不然我不会死心的。”   “既如此,你就待在这。”李若非收起笑容,甩了下衣袖,转身离去。   到了晚上,他邀请她一同用餐,矮桌上放着菜肴,阮萌勉勉强强地吃了下去,吃了好些天这里的饭菜,她觉得这里的餐饮文化实在是太寡淡了,她想念麻辣火锅。   “怎么,不合胃口?”李若非放下筷子,黑眸望着她,“说实话。”   “味道太淡了。”阮萌小心翼翼地说道。   太淡了……李若非抬起头说道:“要不用一下烤鹿肉。”他站起身,示意她跟上,两人走到了后院的一处,只见几个昆仑奴正在将猎捕到的鹿剥皮,架在火上烤,他们动作麻利,油脂的香味很快飘了出来,再撒上西域来的香料,香气四溢。   昆仑奴割了烤好的肉放到盘子上,旁边婢女呈上,阮萌吃了一口,连连点头,她很自然地夹了鹿肉递到他的唇边,“你尝尝?”等见到他怪异的表情,她才缓过神来。   这下误会了吧。   没想到他张口吃了,眼睛却没有离开她,火光映衬下,她脸颊微红,看起来娇俏可人。   晚上吃了顿烧烤,总算把她的味蕾炸开,阮萌向李若非借了纸和笔,回到了那间屋子,跪在榻上作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很快她的双腿麻痹了,不时起来走动。   屋子对面的李若非望着她的身影,神情淡淡,这些天,她的脸时常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垂下眼眸,看着手里的纸,她来历不明,身上又没有市井女人的畏缩,也没有虚张声势的贵气,那种气质该怎么说,很明媚,很舒服。   可惜她很快要嫁给另一个男人。   一想到这件事,他抬起眼眸,眼眸中满是阴狠,他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阮萌再次坐下,画了一会画消磨时间,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睁开眼醒过来的时候,她依旧在原位。   搞什么,她睡着了。   她拉开门,想找婢女要杯水,外面没人,在空空荡荡的庭院转了一圈都没有见到人。   “若非,若非!”她颤着音叫了几声,没人。   难道他们一起走了,不对,现在是宵禁,不可随意外出。   冷静下来,这种情况好像不是第一次发生,阮萌给自己打气,再次回到屋子里,她打开一个盒子翻找,从里面找出一面镜子,“原来是你啊,老朋友。”   镜子纹丝不动,她将镜子丢到地上,狠狠踩了好几下,这次,终于有个声音出现了,“住手!住手!你要干什么!”   一缕白气从镜子中出现,非男非女的声音惊恐地叫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是因为她上过一次当了!同一个boss打第二次能不知道套路吗?   “说,是不是你在吓那些仆人,他们看到的不是鬼,而是心里最恐惧的东西。”阮萌高声问道。   “嘻嘻嘻,没错,有人看到了吊死鬼,其实不是的,他逼死了自己的原配妻子,好让自己续弦,同时博得一个好名声。”镜妖在阮萌的耳边窃窃私语。   “落水鬼?压根没有这种鬼怪,他和朋友一同来长安,路上朋友露财,他见财起意,将朋友推入了河中,说是朋友失足落水,将那朋友的财产、老婆孩子一同占为己有。”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人人见到的鬼怪不同。   “至于你——”镜妖忽然卡壳了,它难以言喻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纯良的人,竟然没有害人之心,深宅后院的女人嫉妒心最重,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奇怪。”   “废话,那是因为我压根不是这时代的人,而且你不知道我是佛系青年吗?”阮萌无语地回道。   “佛系青年是什么。”镜妖缠着她问。   “中心思想便是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和我没有关系。”   “怎么会这样,人生在世,就是要赢过别人,就是一个争字啊。”   阮萌侧过头,对它说道:“可这样不是太累了,你说人是一个争字,可我认为,人说到底,就是一个欲字。”   “欲?”   “对,欲|望是无穷无尽,普通人要财要权势,女人要爱要美,上位者要保持荣华富贵,那这里的皇帝呢,要永生,我也有,我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活着。每个人都有欲,你看透了罢了。人说到底,是和自己的欲|望在做斗争。要赢过别人?不对,自己的敌人从来是自己。”   镜妖第一次和人说这么多的话,它原本就有灵性,现在听着她说话,似乎有所顿悟,“你说我的欲是什么?”   她怎么知道?   门一下子从外面打开,李若非提着一把唐刀站在门外,从刚才起,他就听到女人在和无形之物对话,心下骇然,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妖物作祟。   黑眸冷冷地看向阮萌,视线聚焦到她手里的镜子,他蹙眉道:“竟然是一面镜子在装神弄鬼。”   他一把拿过镜子,摔在地上,提起唐刀就要刺入镜子。   阮萌一下扑到了镜子上,她急忙说道:“等一下!不能杀它!”要是杀了镜妖,千年以后她遇不到镜妖了,遇不到镜妖,谢飞舟会死的,她不能让时空失控。   “让开!”李若非厉声喝道。   “不行!”阮萌趴在镜子上,用身体护住镜子。   镜妖不由痴了,喃喃道:“你为何对我这么好。”   阮萌焦急地看着镜子,把它放在怀里,往后退了些,“真的不能破坏它,弄坏了会出事的,会有蝴蝶效应的!”   蝴蝶效应是什么?李若非不解,他只知道眼前的女人极其维护这面镜子,他挥了下唐刀,刀尖直指她细白的喉咙。   锋利的刀口近在眼前,阮萌紧张地咽了下口水,视线向下,身体紧绷着。   唐刀挑起她小巧的下颚,李若非仔仔细细地看她,烛火下,经过这些天的休养,脸蛋倒也清纯动人,有股我见犹怜的气质。瘦了,腰盈盈一握,从领口隐约可见迷人的粉色皮肤。   他垂下眼眸,手动了下,唐刀沿着衣领向下,挑开她的衣领,冷冽的神色逐渐消融,轻声问道:“你这么维护这只妖物,说说看,你是什么妖物?”   “我才不是妖物。”阮萌紧张地不敢呼吸,生怕刀尖刺入她的胸膛。   “你怎么不是妖物,根本不是阮家的小娘子,来历不明,是阮大人在游湖时发现的,京兆府没有你的报备文件,他偷偷摸摸将你藏在家中,就是为了偷梁换柱,让你去和宰相成亲。”   锋利的刀尖轻而易举地划破了布,他的眼眸陡然变深。   全都被他说对了,阮萌喘息了下,胸口随着呼吸起伏,他紧紧盯着她的柔软看,等她发现,脸上不由一红,她手动了下,想捂着滑落的衣衫。   衣衫从圆滑的肩头掉落,他故意威胁她,“别动。”   可是不动的话,衣服要掉了,阮萌又惊又耻,他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模样,眼神中带着兴奋,看来是很喜欢这前|戏。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李若非。   她搂紧了衣服,转身就要跑,脚下不注意,踩到了裙子,身体整个往前倾,李若非扔掉手里的唐刀,从她身后扶住她,只不过他的手的位置放的不对。   他扬起唇角,揶揄地笑道:“人生的娇小,这里可不小。”   非礼啊!阮萌眼睛一下就红了,内心惊叫一声,出于女性本能的反应,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   李若非没想到会遭到一巴掌,脸上的神情突然就暴戾起来,黑眸阴狠地盯着她,阮萌后背发凉,她打了他,现在该怎么办?这里可不是现代,一个贵族要杀个人是多简单的事情。   她定定地望着他,额前不由渗出些冷汗,心跳加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想到一个安抚他的办法。   雪白的手臂缠着他,娇嫩的唇主动送上,她闭上眼睛深情地吻他。他起初有些诧异,可没一会就进入状态,这滋味真的不坏,他将她的发髻弄下,浓密的棕发放下,他眼睛眨了眨,她有异族的血统吗?   他拥着她倒在榻榻米上,手背抚着她脸颊,细滑柔嫩的触感令他心神动荡,他喜爱她看他的眼神,那么的柔情,仿佛有化不开的爱意,这种爱意会让他心脏有种酥麻感,这就是爱情吗。   “你到底是什么妖物,要是妖,估计也是没用的小妖精。”   你才没用!阮萌轻咬了下他的唇。   “咬我?”他发出了低沉的笑声,“莫不是只兔子精,让我看看,发|情了没有。”   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太羞耻了,阮萌脸上发烫,开始挣扎起来,她翻过身,连走带爬,要往外面跑,李若非权当是情趣了,饶有兴致地踩住她的裙子,她摔在榻榻米上,他从她身后覆上,手握着她的下颚,强迫她转过来。   陌生的火热的男性身体令阮萌打了个寒颤,她没忘记自己还有个正牌男朋友,眼前这个是他的前世,就算这样,她也算是出轨。   “不行,不行,放开我。”阮萌转身推开他,“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李若非被她的欲擒故纵一下勾起了火,“你勾引了我,还想着别的男人,你以为我会让你嫁给他吗!”   他误会了,阮萌不断摇头,伸出手试图稳住他的情绪,“以后我们会在一起的,我不能背叛他,他就是你的转世。”   “以后,转世?”李若非沉声重复了遍,见她不住的点头,他有理由怀疑她说的话,长安城内宗教各异,有佛教道教景教,有些宗教会宣扬转世之说,难道这是真的?   “你是说,我的转世和你在一起,那不就是我吗?”   “不是啊,你们是两个人。”阮萌虚弱地辩解道。   “我的意识不灭,肉身是哪个又如何,你是和我在一起,这个我即是本王的意识。”李若非眼眸幽深。   阮萌有种被他说服的感觉,她神情怔愣,他趁机亲了过来,不对,他说的不对,那是不一样的。这里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她是不是还在做梦,她不自觉地喃喃道。   “我快分不清了,哪里才是现实!?”阮萌眼中流出了眼泪,到底是二十八岁的白领阮萌是真实,还是十八岁的美院学生阮萌,亦或者是穿越大唐的穿越女,哪一个现实才是现实啊!她神色痛苦,陷入了纠结之中。   李若非拥着她,“无法分辨真假又如何,你只需接受我。”   他说的好像有道理,人就是一直分不清真假的生物,有些人在现实中装的道貌岸然,而在虚拟网络中戾气十足,掀掉了现实中温和的面具,做回了自己,到底什么是真实的自己,恐怕这些人自己也忘记了。   现实中的自己戴上面具生活,在网络这个不为人知的角落中暴露自己真实的一面。   她放弃了挣扎,任他亲吻着,他将她压在身下,忽然间,头上被人砸了下,身体顿了下,倒在阮萌身上。   镜妖幻化成了谢飞舟的人形,他睁着灰白色的眼睛,手里拿着个烛台,“我从你的记忆中看到了我的这个形象,我变成人了?这衣服好奇怪。”   他一身现代装束,和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他拉起阮萌的手,扒下李若非的外衣披在她身上,“快走!”   镜妖牵着阮萌在走廊上奔跑着,跑了一段距离后,阮萌忽然想到一点,要是这位殿下没人管,会不会死了?   至少叫仆人来吧。   阮萌停住脚步,回头要去看他,镜妖拉住她,“别管他了,我们走,从此以后,我们在一起,永远。”   两人正在争执,从他们身后出现一个声音,犹如从地狱中传来。   “你……做梦。”   阮萌脸色苍白地回头一看,只见他扶着头,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眼神恶狠狠的,鲜血从他的脸庞滑落,妖气四溢,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呀呀呀!”这次是阮萌吓地牵住镜妖的手,尖叫道:“快跑啊啊啊啊!”他不但没死,而且还很想砍死他们。   李若非见她这副惊吓的模样,气了个半死,高声喊道,“阮萌!你给我过来!”   一听他的叫声,阮萌停住了脚步,回头望着他,他扶着木柱,抬起眼眸死死盯着她,他叫她的名字了,而这里的殿下按道理不知道她的名字。   她紧张地转过身,面对着他。   “你干什么,快跑!”镜妖扯着她的手臂。   “等一下。”她都确认下,难不成,难不成……阮萌紧张地叫道:“若非?”   “还不快过来扶着我。”李若非冷冷地说道。   他真的来了!她马上反应过来,连奔带跑地扶着他的手臂,搂着他,“我要吓死了呜呜呜,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还有你怎么会过来?”   “在我回答这些问题前——”李若非盯着她,扬起唇角,温柔地笑笑,“我头上的伤是谁砸的?”   总觉得他不怀好意,阮萌战战兢兢的,她都不敢看镜妖,干笑道:“你自己摔的。”   “哦?”他唇角带了几分讥诮,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手在空中画符,一道光闪向镜妖,另一道则闪向阮萌。   阮萌的头立刻就痛起来,她低声哀嚎起来,“头疼。”   镜妖就更惨了,抱着头瘫倒在走廊上。   “茅山的转嫁之术,三分之一的疼痛你承担,三分之二的疼痛由镜妖承担。”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她这才注意到他站得笔直,头上的伤口消失了,太神奇了!可是连女朋友都不放过,把疼痛转嫁到她身上,令人发指!   “本来你说实话,我就放过你,可谁让你骗我。”   “……”   确认了,他就是她那个睚眦必报的男朋友。 第59章 再会05   李若非不顾阮萌的意愿, 将镜妖暂时封印在镜子之中,他拉着她回到卧房, 搂着她,心不在焉地听她讲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她转过身,趴在他的胸膛上, 手指卷着他的青丝,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而且为什么我是身穿, 你是魂穿?”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若非蹙眉,他握住她作乱的手, “我的一缕意识附在这具身体上。”   俗称鬼上身。   阮萌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握着她的下巴,轻描淡写地说道:“既然之前在做那事,不如现在继续。”说着,他吻了上来。   从她趴着的角度,她胸前的风景他一览无遗, 那么白那么软,从前在家中, 她习惯穿没有胸垫的法式蕾丝内衣,柔软的白色蕾丝布料包裹着身体, 清纯又撩人。   “没穿内衣。”他嗓音低哑, 黑眸深邃。   “这里哪里来的内衣!”阮萌为自己辩解道。又不是她不想穿, 这里没有内衣。   她抱起来软绵绵的, 真舒服,李若非喉间发出舒服的叹息。   虽然交往期间,他们同睡一张床,除了最后一步,把不该做的都做了一遍,可是现在……阮萌惊讶地睁大眼睛,手撑着他的胸膛,“可他不是你啊。”   “傻瓜,意识不灭,肉身是哪具又有什么差别,我就是我。”   听上去很有道理,可她总觉得这件事应该在更浪漫的场合下发生,李若非眼神幽深,亲热这件事,她总是磨磨唧唧,到最后,还是让这个小滑头溜走了。   李若非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莫负好时光,及时行乐。”低哑磁性的声音撩得她心跳加速,她眼神逐渐迷醉。   他亲了上来,绵密的吻令她有种被珍惜的感觉,她抚上他的脸颊,黑发的他有着以往不同的魅力,听着他发出难耐的喘息,她心里像是有蚂蚁爬过般,酥酥麻麻的,最后在欲海中沉浮。   后面几天,阮萌对这个决定极其后悔,一旦开荤后的男人是没有节制可言的,他们在近郊的庭院中醉生梦死,颇有几分这时代人的风流。   饮酒、作诗、民风开放,就连道观也是文人骚客们的聚集处,阮萌不由受到了自由风气的影响。   他们闲的时候游山玩水,这天,李若非穿了件红色直衣,黑发束起,骑在马上,经过繁花时,阮萌看得眼睛都直了,鲜衣怒马少年时,她一下就痴了。   骑马到了湖边,李若非拉过缰绳,指着湖泊,对她说道:“这便是曲江池,你要回去,需要通过这个湖。”   难道说,这个湖和她进的地下古墓有什么联系,可是以她的游泳水平,也许还没回去,就淹死在这大湖之中了。   “你想回去,还是留下呢?”李若非垂着眼眸问道。   “回去。”阮萌毫不犹豫,“你呢,你什么时候会回去,你的意识何时消散,千万不要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我知道了。”李若非点点头。   他下马,决定去探一探湖,阮萌独自留在原地,抱着红衣忐忑不安起来。   李若非下了湖,阮萌盯着平静的湖面,不远处有人在泛舟游湖,雅兴十足,波光粼粼的湖面中忽然出现一个美貌女子,她娇柔地恳求着,“小娘,小娘,救我。”   “诶?”阮萌惊讶地蹲下,她找了根马鞭挥了过去,试图让她抓住鞭子,她问道:“你是那艘船上的女子吗?”   女子没有回答,伸手抓住了鞭子,不断哀求着,“小娘,小娘,小娘……求你,我不想死……”   “我知道了,我拉你上来。”阮萌将鞭子搁在肩膀上,背过身,准备拉她上来。   在她背过身的那一刻,湖中的女子慢慢地升起来了,女子头顶盘旋着尖利的牙齿。   她怎么这么重,反倒像是要被她拉过去了,阮萌奇怪地转过身,见到眼前的一幕,吓得立刻松开了手,手脚并用地往后退了些。   美貌女子悬浮在空中,贴近她。   “你别过来啊!”   阮萌惊声尖叫起来,忽然之间,一道白光闪过,美貌女子被劈成了两半,重重地摔入湖水之中。   李若非手持唐刀从湖中走了出来,他施了个术,让身上保持干燥清洁,慢悠悠地穿起衣服。   惊魂未定的阮萌赶紧抱住男友大腿,“那是什么怪物啊,它的舌头是个美貌女人!!!”   李若非慢条斯理地整理完衣服,“鬼一口,女人是诱饵,专门骗人去救她,再将引诱来的人一口吃掉,那艘船上的人都被它吃了。”   这什么鬼地方啊!阮萌迫不及待地要离开。   从近郊骑马回到长安城内,他们进了一家酒楼,阮萌听到楼上有个说书先生正在那说书,长者声音低沉,“话说从那平康坊的某个院中挖出不少男子首级,事情刚过去不久,这离奇的事件又发生了一件。”   “有个大汉手持利刃,竟直直闯入了玄武门,当场被乱箭穿心射死。”   “长安城内外,不太平,不太平啊……”   这故事也太无聊了,阮萌想到,她真想把八条美腿的女郎蜘蛛告诉说书先生,好增加故事的精彩程度。   用过饭后,阮萌想去看看说书先生,李若非似笑非笑地说道:“真要看?”   “恩,看一下又没什么。”阮萌问了店里的伙计,结果人家奇怪地摇摇头,又不好得罪权贵,主动让他们上楼去一探究竟。   摇头是什么意思,阮萌往上走,手牵着李若非,等到了楼上,她才明白伙计摇头是什么意思,楼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可她明明听到说书人在说书了。   “看来是一位有缘人,小娘,你爱听我的故事吗?”一位长者的声音忽然出现。   阮萌正想着她果然没听错,等见到长者之后,脸色瞬间发白,说书人怀里抱着一句白骨,白骨被他死死按在怀里,他低头说道:“这故事好听吗?客官你看,这小娘特别喜欢。”   “其实,我只是来给你提供点素材。”阮萌战战兢兢地说道。   她边说着边往后退了些,这他妈不是个人啊!   说书人抬起黑洞洞的眼睛,“太好了,小娘要对我说些什么?”   阮萌紧张地瞥了眼李若非,见他表情淡淡的,好似没当回事,知道这里的情况没那么危险,“关于男子首级丢失的事情,有一蜘蛛精幻化成美貌女子,在夜晚勾引年轻男子,男子自以为艳福不浅,着了迷,妖物便用蛛丝将男子首级割下,带回巢穴中食用。”   “竟有如此奇事。”说书人讶异了下,他手抚着胡须,“确实是个好故事。”   他听到这故事后,欣喜地表示要回去研究下,怎么说才最得劲,很快消失在空中,连同那具白骨一起不见了。   见他消失了,阮萌赶紧拉着李若非下去,“吓死我了,这是什么妖魔鬼怪?”   “是说书灵,生前是个说书先生,没人爱听他的故事,他死后便抓人听他讲故事,掐死人后,把死尸抱在怀里讲给他听。”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他翻身上马,拉阮萌上来,她不由抱紧了他,这说书灵可真执着,死了也不忘讲故事。方令正说的没错,长安城内外,妖魔横行,走哪哪里就有妖,堪比平安京,十步一妖怪。   李若非一手搂着她的腰,安慰地亲了下她的唇,丝毫不顾忌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挥起马鞭,马跑了起来。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青年男子目睹,他面上闪过惊诧。   沈牧洵前去阮家询问,阮家的主人颤颤巍巍地回道:“小女被殿下请去捉鬼,直到今日还未归家,我再三催促,可殿下不放人,我人微言轻,不如请大人……”   难道是那位殿下强行掳走她了,沈牧洵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看了下天色,不顾宵禁,他执意出城去,到达蓝田庭院的时候已是月上枝头。   仆人通报之后,沈牧洵来到前厅等候着。   李若非正在桌前写字,听闻他来了,笔不由一顿,他浅笑了下,“请他到偏殿。”   沈牧洵由仆从领着来到偏殿的房间,他不解地问道:“这是何意?”   “殿下说,夜深了,大人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就请先安置吧。”仆从行礼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沈牧洵想想也是,他洗漱过后,脱下外袍,看了会书,吹灭了灯,就寝了。   阮萌沐浴完后,走到他的房间,凑上前看,“你在写什么啊?”厚厚的一本,都是些什么?   她盯着纸,脸色白了几分,李若非他在写那些法术,凭着记忆全都写了下来,包括他教给她的结界之术,其他有遁地术,纸人的用法,驭鬼术,招魂,五鬼运财,灵魂转换术,符箓的画法,所有的所有的,最可怕的是他写下了成仙的法术。   他时常看的那本古书,用来研究的法术都是他自己教给自己的?等他的意识离开之后,这个时代的殿下便开始研究。   “怎么了。”李若非放下笔,轻柔地问道。   阮萌面色惊悚地摇摇头,对他的怀疑在心中再次冒头,他好可怕,难道说进入古墓,是他故意为之,为的就是回到唐朝,这一切都接上了,他画了一个圆。   “没,没什么,我们休息吧。”阮萌胆战心惊地提道。   “好。”他搂着她来到卧房。   远处的烛火动了下,那双狭长锐利的眼眸盯着她,仿佛透过衣服,看到了内里,阮萌这才惊觉自己挖了个坑,一听要睡觉,他根本就是迫不及待。   她期期艾艾地说道:“今天骑马骑累了,要不算了吧。”说着,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不行。”他亲昵地抚着她的脸颊,眼神看上去要吃人,比那湖中妖怪还可怕。   “别了吧,我受惊过度。”阮萌找理由拒绝他的求欢。   李若非充耳不闻,密密麻麻的吻再次落了下来,他模糊地说道:“那就更需要安慰下你受惊的心了。”   “恩……”   不远处的屋子里,沈牧洵听着女子压抑着的喘息声,似痛苦似欢愉,他辗转反侧,淫|荡下流的话钻入他的耳中,不堪入耳,于他们是调|情,于他是折磨。   “明天还去骑马吗?”   “不去了,不去了,我好累,浑身酸痛,要不你去骑一天再回来。”最好把这浑身的精力挥霍完,他就没精力想这件事了。   “我不是正在骑着……本王的小母马。”   这怕不是个假的李若非,他崩人设了!阮萌惊讶之余,用力咬上他的脖子,不依不饶地骂道:“你才是公马!下流!无耻!”   传来男子疼的嘶声,就算是疼痛,想必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喜欢我吗?”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远处的烛火晃了几下,灭了之后,四周一片黑暗,沈牧洵在房中坐了起来,身下像是着了火般,英俊的脸上情|欲奔腾,他睁开漆黑的眼眸,在黑暗中独自坐着,殿下占了他未过门的妻,有意让他听见,目的在让他主动退婚,想到这,他的俊脸不由绷紧了。   她沉沉地睡过去了,李若非望向窗外,眼中满是阴郁。   第二天一早,仆人前来告知,大人天一亮就离开了,李若非点点头。   沈牧洵赶回平康坊,已是午后,他在成群的美姬之中找到了风流的阴阳师,冷声道:“为我算一算姻缘。”   “哦?”似醉非醉的方令正从女人堆中出来,他起了一卦,朝沈牧洵摇摇头。   摇头,那就是没有了。   沈牧洵想要放下,可是心底隐隐约约有不甘心,想起那夜,她牵着他的手,在月色下奔跑,于理不合,他却喜欢上了这种放纵的感受,喜欢上了她。   为何她要喜欢上另一个男人,背叛了他,他们本该成亲了,就因为他是太子殿下吗。晃神的时候,他来到了另一位皇子的住所,皇子亲切地接待了他。   “殿下可知,前段时间有人闯入玄武门,陛下越发疑神疑鬼,长安城内外妖魔横行,恐怕有人是想对陛下施巫术。”沈牧洵眼神恭敬,献上了自己的计策,“我识的一位阴阳师,可助我们一臂之力。”   皇城内的皇上近日频频生病,召了孙思邈进去看病,没看好,孙大夫认为这不是皇上身体出了毛病。   晚上,皇上就寝时总能梦到有纸人挥刀朝他砍来,纸人变成了人,他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   于是又召来了阴阳师,方令正言之凿凿,“陛下是中了巫蛊之术,有人在诅咒陛下,方向是城外东南方向。”   言下之意,直指城外的太子殿下,有大臣上奏,有人看到太子在研究这些邪门巫术。   沈牧洵眉眼冷冽,冷冷道:“恐太子要造反。”   长安城内外一片混乱,大军顷刻间从朱雀大门一路往郊区,在太子的宫中搜出了大量的纸人,太子殿下却不见踪影了,他携着他最近爱上的美人一同骑马逃跑。   沈牧洵带着人马追到了曲江池,只见湖中有一艘小船,太子殿下和阮家娘子正站在船头,他一下将女人推入了湖中。   “不要!”沈牧洵心下大骇,对上李若非讥讽的眼神,他心里五味杂陈,他就是不让他得到她,他握紧了手里的缰绳,神色冷凝。   说实话,当李若非算好时间可以离开的时候,阮萌压根没准备好,就被他推到了湖里,要是结界没打开,要是她被妖怪吃了怎么办。   她手忙脚乱,身体不断下沉着,湖里的怪物涌了出来,她惊恐地赶紧游啊游。   在她被一个血盆大口的怪物追上时,怀里抱着白骨的说书人出现了,他明明没有开口,她却听到他的声音。   “小娘,你给我说的故事很是有趣,我会报答你的。”   他怎么报答?阮萌回头看去,说书人挡住了那些妖魔邪祟,他怕是要给那些妖怪讲故事了!   不管了,她只管闷头往前游,游啊游,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她不知道穿过了什么地方。   船上的李若非念完咒语,沈牧洵所在的船靠近了他的船,他厉声问道:“你为何要杀她!?”   “我可不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李若非低沉地笑了下,“这下面是双界湖,你可知长安城内外为何妖魔横行?”   “为何?”沈牧洵问道。   “结界打开了,妖魔随着她一同来到长安城,只有送她离开,结界才能关闭。”   “胡说!”沈牧洵冷冷地盯着他,“你抢夺了我未过门的妻,强占了她。”   “呵。”李若非朝他冷笑了下,“你知我与她是相爱的,何必再骗自己。”   她那一声声的喜欢,甜腻的发紧,沈牧洵下颚绷紧,朝手下的人说道:“太子谋反,幽禁到蓝田庭院,不得出来。”   手下的士兵前去押人,将人带到了庭院之中,等李若非的生魂离开了肉身,他慢慢清醒起来,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人生头一遭尝到了爱情的甜蜜。   矮桌上摆着一本书,上面详细记录着道法,最妙的便是旁人竟无法看到这本书,看到的是普通道德经。   太子谋反,被圣人终身幽禁在庭院之中,民间谣言四起,有一游侠想起那日惊鸿一瞥的小娘,他走马来到庭院外,飞身上墙,只见偌大的宅院之中空无一人,听到一年轻男子和一面镜子在说话。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她?”   “不知道,要经过很长很长的时间,那里的人们不像现在,唯一没变的便是人的欲|望嘻嘻。”   “这么久的时间,要是我忘了她怎么办。”   “你也得有命等到那时候,像我就不同了,我能活千年万年,到最后,一定是我和她在一起。她对我那么好,我要与她生儿育女。”   “你做梦。”男子讥讽地说道。“你连肉身都没有。”   他忽然恍然大悟,参透了天道,“原来如此,永恒是指这个,所谓的永生不过是一股意识,我的灵魂不灭,总有一天,我会与她相见。”   废太子真的疯魔了,游侠施雨泽提着刀来到屋外,只见到年轻男子一人,他身着红衣,披头散发,对着一面镜子讲话。   他挥起刀,年轻男子的头颅滚落到了榻榻米上,鲜血染红了他画下的符咒,他一甩刀,几滴血溅到了镜子上,血液融进了镜子中。   施雨泽收起刀,喃喃自语道:“小娘,这样,也算是为你报仇了。”   他翻墙出去,一下骑到马上,拎起酒瓶喝了起来,他大笑道:“酒酣白日暮,走马入红尘!”   阮萌回过意识的时候,她看到有一处有光亮,死命往那光亮的地方游,双臂几乎没感觉,她好不容易游出来,见到有根绳索,一定是朋友们留下来的,她冲上面大喊着,“有没有人!?”   留在古墓中的几人正走在一块石碑前,读完了上面的字,花了一段时间消化,肖恩回说道:“原来这座古墓竟是一位废太子的,太子谋反纯属是遭人陷害,皇帝过后才明白,将牵连其中的宰相、阴阳师等人满门抄斩,为太子修建了这座古墓,听闻太子爱修道,连道观也一起建了。”   “是啊,唐朝本来就推崇道教。”谢飞舟应了一声,脑海中突然多了很多记忆,有人捧着它,春江水暖的季节,在草地上策马奔腾,他看见了萌萌的脸,看到了一旁的李若非。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他的眼睛变成了灰白色,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灰色的眼睛流下了眼泪,逐渐有了灰色的眼珠。   他喃喃道:“我想成为人,时间太久连我都忘了,我的欲就是变成人。”   什么是人呢,人有自我意识,人有七情六欲,有灵魂,通常都说眼睛是灵魂的窗户,他没有眼睛,也就没有灵魂。   他问阮萌,他的欲是什么,他的欲便是当人。   在众人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安蕾搓了搓手臂,“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仔细听着,忽然激动起来,“是萌萌的声音!” 第60章 百鬼夜行01   他们齐齐回头, 一起走了过去,石洞下面有个人正握着绳索往上爬,沈牧洵定睛一看,赶紧拉绳子,其他人反应过来一起来帮忙, 眼看着阮萌从地下出来了, 安蕾激动地搂着她,又哭又叫, “太好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痛心又自责的表情, 阮萌看在眼里,哪怕精疲力尽,还是朝学姐笑笑, “我没事啦。”   肖恩回脱下了外套, 披在她的身上,阮萌看了看突然出现的肖之然和他,奇怪道:“你们一直留在这里等我?都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吧。”   “什么好长时间, 距离你失踪才过去十几分钟。”肖之然看了下手表。   十几分钟,也就是说两边的时间不一致,她明明在唐代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而现实世界不过十几分钟,这里的时间更慢。   “你到底去哪里了?吓死我了, 要是你不见了, 我要恨死我自己, 都怪我出的馊主意。”安蕾用衣袖擦她脸上的水。   “不是你的错, 真的。”阮萌神情复杂地看向安蕾,这件事还真不能怪学姐,她再看看谢飞舟,他俊脸上焦急混合着茫然。   “下面那个湖是怎么回事?”施雨泽沉声道。他下去的时候看到了已死的人,那里好像有很多恐怖的东西。   “有结界。”阮萌点点头,“通过结界是另一个地方。”   “是什么地方?”施雨泽问道。   见他们好奇地盯着她,阮萌实话实说,“是长安城。”   长安城……沈牧洵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谢飞舟神情怪异,他的脑海中多了很多段记忆,回忆鲜明,印象深刻,施雨泽也是低头沉思着。   肖之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嘲讽道:“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霉菌吸太多,你到湖里玩了一把穿越?”   “你不信就算了。”阮萌没好气地说道。她休息了会,力气逐渐回来,站起来,问道:“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我?你好意思问我,这里是我家的产业,我怎么不能来?”肖之然充分解释了什么叫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他挑衅地看向她。   一旁的人民警察不干了,施雨泽严肃道:“不对,这是属于国家的财产,不是你肖家的。”   两人互瞪着,直到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一起转过身,讶异地看向来人。   “谁说是你家的。”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浅色的眼眸看向肖之然,眼神阴冷,他身后的肖恩回朝侄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肖之然不甘地冷哼了下。   阮萌见到他,心里莫名有点发虚,其实他们才没分开多久,可她就是怵的慌,轻声叫道:“若非。”   他施了个术,让她身上恢复干净整洁,施雨泽忙凑上去,“还有我和神父。”   李若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施术了。   没过一会,方令正也过来了,他面色奇怪,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你们有没有找到什么?”肖之然向他询问道。   “你想看?”李若非转过身,看向他。   “这不是当然的吗?探险寻宝重要的就是宝物啊。”   “那就带你们过去看看吧。”   李若非自然地拉着阮萌的手,旁边的沈牧洵黑眸缩了下,垂下眼眸,不再去看他们。   有了术师在前方带路,他们一路避开了无数陷阱,安蕾大开眼界,对阮萌的男朋友服的不行,同时感慨这座古墓的庞大和精妙。   来到了放置陪葬品的屋子,李若非手一拂,大门打开,映入阮萌视野的是一件红衣,它挂在衣架上,千百年后依旧崭新,仿佛在等它的主人再次穿上它。   另一边的矮桌上有摆放刀的木质托架,只不过刀不见踪影。旁边的桌上堆满了画卷,折扇,打开箱子,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有男子佩戴的玉冠,翡翠扳指,玉雕印章,由黄金、玛瑙、珍珠打造的镶珠宝玉带饰品,奢华无比,满满一箱子的黄金首饰和玉器首饰晃花了人的眼睛。   饶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肖之然都愣了,这里的宝物可以开一个博物馆了,他刚要伸手,被施雨泽握住手腕,“不能拿。”   他话音刚落,谢飞舟越过他们,直接拿起了摆在矮桌上的镜子,他伸出手抹掉了灰尘,神情怀念。   肖之然转过头,无辜地说道:“他碰都碰了,我碰这些,没关系吧。”   “快放下!”安蕾急忙把镜子放回原位,紧张兮兮地说道:“电影里都这么演的,要是碰了东西,触动了古墓机关,我们会被活埋的。”   谢飞舟不依不饶地抱着镜子,像个护食的孩子一样,他和镜子有感应,这是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   “让他拿走吧。”李若非轻笑了下。   “这怎么行!”施雨泽不悦地说道。这些东西应该上交给国家,古墓打开之后,又是研究历史的一笔珍贵资料。   阮萌打开了一幅画,虽然颜色有些失真了,可那画正是她画的,安蕾凑过去看了一眼,正要感慨这八脚蜘蛛女画的惟妙惟俏,瞥到画下面的落款,顿时说不出话来,张口结舌,神情惊悚地望着学妹。   这、这不是阮萌的笔迹吗?   施雨泽拦住肖之然,再抬头一看,阮萌把画打开了,他气道:“你们怎么乱动东西,气死我了!”   她动自己的画怎么了,阮萌收起画来,望见沈牧洵冷漠地站在一旁,对这些金银珍宝毫不动心。   李若非扬起唇角,笑了下,“你们想要什么,尽管拿吧。”   他这话一出,施雨泽伸手指着他,“你这就不对的,什么叫拿吧?这些是国家的,你们拿了,就是盗墓贼。”   “没错,搞得像是你的东西,施舍给我们一样,我不要了。”肖之然不屑地冷哼道。   方令正,也就是老道摇摇头,“我本想找到道法古籍,没想到被坑到这里来……算了算了,至于这些,不用了。”   肖之然看向方令正,表情诧异,这神棍竟然不贪慕虚荣了?   这里随便一件玉器,拿到拍卖会上就价值连城。   谢飞舟可不管他们,他执意要那面镜子,对李若非说道:“这本就是我。”   “胡说什么呢。”施雨泽听岔了,以为谢飞舟在说这是他的。   “是他的。”李若非看了眼施雨泽,“什么都可以拿,没有人会受诅咒。”   这些物品尘封在地下许久,埋着也不过是埋着,他们想要就拿走吧,何必执着于这些金银财宝,最珍贵的东西他已经找到了。   话是这么说,可没人动手,施雨泽琢磨着李若非的语气不对,难道他和墓主达成了协议,让他们随意拿这间屋子里的东西?   至于安蕾,她本来就是来玩的,自从看到阮萌那副画后,她心里翻江倒海的震惊,这可真是玄,她才不要拿物件出去,要是被鬼缠上怎么办?是钱重要还是命重要?还是命吧。   见他们个个对他的陪葬品没兴趣,李若非反倒是笑了。   进来的时候困难重重,没想到出来的时候一帆风顺,沿着石道从地下古墓出来后,李若非在门口念了咒语,那四个守卫从地底下爬了出来,重新站到了原位。   “守好这里。”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四个守卫没有回应他,只不过垂着头,看上去乖巧的要命,阮萌怀疑自己眼花,竟然从僵尸身上看出了乖巧。   石门关上,发出一声闷响,整座地下古墓往下沉,它竟然是一座移动的宫殿。   从地下出来后,天蒙蒙亮,安蕾伸了个懒腰,拍拍沾满灰尘的衣服,“总算活着出来了,我再也不探险了,还不如去加班呢。”   他们各自离开,阮萌和李若非打车回到家,她看看他的侧脸,怀疑他就是故意引他们去的。   回到家后,阮萌避开李若非,闷着头往楼上房间跑,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他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低声问道:“说起来,你吸入霉菌后做了什么梦?”   他竟然还记得这件事,中间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还听说某人夜夜在平康坊眠花宿柳。”   李若非怔愣了下,没想到她还会吃醋,一分神,她赶紧溜回房间。   阮萌回房间痛快地洗了个澡,敷完面膜,闻着香薰的气味,一边吹头发一边想,还是现代社会好,她才不要穿越。   经历了这么惊险的一晚,哪怕是神经大条的人也不可能马上睡着,阮萌整理完之后,真的没睡着,很多念头在脑海中盘旋。   她披了件针织衫,打开画室的门,这次对着画纸有了灵感,她先是打草稿构图,勾勒线条,思忖着将女郎蜘蛛的画画出来,又觉得凭什么灵异志怪的故事里,全是美貌女子化成妖怪,迫害男子,将她们描绘成妖物。   这次她反其道行之,决定画个俊美男子,他专门勾引女子,她越画越精神,拿起调色盘调色后上色,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她才回过神,看着画,神色惊慌。   李若非推门进来,浅色的眼眸盯得她心里发慌,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你别管我!”阮萌故作傲娇,见他走过来,她赶紧将画板翻过去,“我还没画好,你不要看。”   欲盖弥彰,她画了什么,该不会是沈牧洵,李若非眼神微冷,他将她禁锢在怀里,手一挥,画板自己翻转了过来。   阮萌惊诧了下,她都忘了他有多非人,心里咯噔了下。   她难得画了水墨风格的画,暖黄色的色调中有一身着红衣的俊美男子,他骑在马上,回过头来,黑发飞扬,几片红色花瓣点缀在画上,让画面看起来灵动,男子的神色温柔,意境很美。   像是最隐秘的心思被他发现了一样,这比直白地告诉他,她喜欢他,更令她羞耻,她这么喜欢他,他一定会很得意的,这样不好。   阮萌正琢磨个理由把自己的尊严挽回来,她刚开口,唇就被他封住了,他边吻着她,边脱下衣服,她像只猫一样炸毛起来,“好好说话,脱什么衣服。”   “给你看,看了再画。”他捧起她的脸颊,呢喃着。   阮萌脸上立刻烧了起来,她疯了是不是,把男朋友裸|体画下来,眼眸垂了下,望见他苍白的皮肤,肌理分明的精瘦身体,性感的很,她心动了下,后背像是有电流通过一样,很没出息地说道:“也不是不想画。”   他低笑了声,笑声充满柔情和宠溺,声音撩人,将她压在柜子上。第二次的时候,她强烈要求回到房间,像是回到了那段风流的日子一样。   她浑身皮肤变成了迷人的粉色,身上带着他留下的痕迹,就算平时再清冷,此刻的他眉眼染满情|欲,正要搂着她睡觉,忽然想到之前问的问题。   不知道她在古墓中做的梦是什么,李若非理智上认为不要探究为好,克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她是他的,她最好想的是他,否则——   他轻声念了咒语,扩大了阮萌的精神力,只要她的精神力强过他,他就会被带进她的梦中,她梦里的一切会展现给他看。   置身于阮萌先前的梦境中,他见到的是一套loft公寓,对了,她曾经说过loft公寓是女孩子的梦想,她在梦里实现了这个梦想。窗明几净的公寓中,阳光洒了进来,他听到阮萌故作可爱的腔调,像是捏着嗓子在说话,他皱了下眉。   “宝贝,我好喜欢你,你怎么这么可爱,粘人精。”   “我也喜欢你的,你吃醋了是不是?不要舔了,好痒。”   她到底梦到什么了?   李若非往前走去,只见她怀里抱着一只布偶猫,把脸埋在它的肚子上,见到有陌生人,猫咪蓝色眼睛睁大了些,喵喵地叫了下,阮萌抬起头来,握了握它软乎乎的猫爪,又安抚旁边那只胖乎乎的小橘猫。   和两只猫玩的不亦乐乎。   “……”他真没想到她的梦境是这样的。   意识从阮萌的梦境中出来之后,李若非亲了亲她的头发,她想养只猫,他作为男朋友该满足她的愿望,可是猫会分散她的注意力,还是不要了。   接下去的暑假过得异常平静,阮萌沉迷画画,她画了一系列关于长安的作品,和以往的作品一同形成了她的风格,她的作品很有辨识度,专注在灵异神怪上。   再加上她微博上和肖之然、谢飞舟等人互关,粉丝越来越多,她在网络上有了影响力。   一旦有了影响力,势必会面临将粉丝变现的过程,她在不耽误画画的情况上,偶尔会接商业稿,主要为小说画插画,在网络上影响力大了后,日本那边注意到她,邀请她参加一个展,根据展览主题画插画。   阮萌待在家里的时候太久,正好也觉得无聊,学艺术的需要采风,寻找些灵感,她和李若非一起去日本玩。   去之前,阮萌满脑子都是日料、动漫、购物,前面几天她确实玩的非常高兴,在朋友圈里分享了不少,逛了大众都去的景点,买了中古包,参观了展览,看了六本木夜景。   见她在日本玩,谢飞舟心痒也想去玩,他订了张机票飞去,在候机室意外见到了肖之然。两人以前知道对方的存在,一个是经常参加拍卖会的人,另一个是拍卖会上的拍卖师,早就眼熟对方,更别说,在地下古墓的时候有过交情。   一看机票,竟然是同一班飞机,在飞机上聊了起来,肖之然是去买名画,肖家极其注重艺术品收藏,收藏的书画艺术品价值就值100亿,他们聊了一会,聊了些艺术品,又聊到了阮萌的画作。   “会升值。”谢飞舟斩钉截铁地说道。“等她以后成名了,现在这些看似青涩的作品也许价值更高,你买谁的都是买,不如就买她的。”   “我现在花大价钱买她的画,不是给她增加名气,就是在炒作。”肖之然很小心眼地说道。   “你以后别后悔。”谢飞舟低头翻了下肖之然递来的拍卖手册,看到了一些和宗教相关的拍品,不由想到神父。   沈牧洵从地下古墓出来后,他心情看上去很低落,后来再联系他,他去了梵蒂冈,离开了国内,更像是逃一样地远离某个人。   梵蒂冈的圣彼得广场,教徒们和游客们穿梭在其中,沈牧洵经过广场前往修道院,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他跪在十字架下,虔诚地祷告着,希望借由信仰的力量驱散心中的恶魔。   一只乌鸦停在十字架上,它发出嘎嘎的尖叫声,挥开漆黑的翅膀,口中却吐露出话语,“你内心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你多么渴望她,她柔软的身体,她娇嫩的双唇,她芬芳的气息,以及她对你全心全意的爱情,既然渴望,何不去做?”   乌鸦盘旋而下,听在沈牧洵的肩膀上,沈牧洵不为所动,闭着眼睛念经。   “该怎么做?”从他的另一侧,黑影出现了,询问着乌鸦。   沈牧洵心脏抖了下,恶灵,这些都是恶灵,不能被他们诱惑。   “很简单,只需借助恶魔的力量,恶魔甚至能扭转男女之间的爱情。”乌鸦得意地说道。   “扭转男女之间的爱情?”黑影疑惑地重复了遍。   “爱变成恨,无关变成爱,要她爱你,对恶魔来说,易如反掌。”   “我要她爱我。”黑影脱口而出。   乌鸦得意地叫了起来。   沈牧洵抬起手腕,十字架印在黑影的额头,冷声道:“回去!”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说出的不过是你心底最隐秘最不为人知的欲|望。”   “住口!”沈牧洵低声念起了驱魔咒语,黑影很快被他逼了回去,他冷冷地瞥向那只蛊惑人的乌鸦。   它挥起翅膀,敏捷地逃过了沈牧洵抓捕它的手,它再次回到十字架上,啄了下自己漆黑的羽毛,鸟嘴张开:“我会再来的。终有一天,你会抵抗不了这诱惑……”   不,他不会的,沈牧洵在心里说道。可是真的是这样吗?她迷乱诱人的表情掠过他的心头,在古墓中做的梦,他不愿醒来,他甚至卑劣地希望,沉沦下去,顺应他的欲|望沉沦下去吧,这种无休止的斗争和折磨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不行,他心头再是一震。   眼看着十字架下的男人痛苦挣扎,它展开翅膀,翱翔在这座神圣的城市上空。   乌鸦展翅飞翔的身影像是飞机,不,准确点说,飞机外形便是模仿鸟儿。没多久,一架飞往日本京都的飞机就降落了,谢飞舟和肖之然在机场门口分开。   谢飞舟刷了下阮萌的朋友圈,一搜酒店,他立刻订了间。   酒店是日式庭院型,附带天然温泉,泡温泉自然是来日本必须尝试的,阮萌换上浴衣,来到泡温泉的地方,她里面穿了泳衣,正解开带子,发现温泉里有人,她赶紧把带子系上,来回看看,私人温泉应该是订庭院的客人专属的,这人在干什么?难不成她走错了?   回去看了看,没走错啊。   氤氲的水汽缭绕,乌发美人懒洋洋地趴在温泉旁,她没有抬头,伸出手臂,用日语说道:“拉我一把,我泡太久头晕了。”   见她这样,阮萌也不好意思骂她,最多投诉下客房服务,无缘无故让别人使用了温泉。   阮萌伸出手去拉那个女人,她皮肤雪白,容貌秀丽,眉眼间有股妖娆之感,气质妩媚,她只顾着看她的长相,用力一拉,将女人从温泉里拉了出来,顿时倒吸一口气。   因为那女人的胸部以下都是白骨!   上半身是漂亮的女人,下面确是骷髅架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人,是妖物!   “松开!快松开!”阮萌手脚必用,试图挣脱开她的手。   那妖物不为所动,美丽脸蛋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另一只手缠上了阮萌的双腿,脸亲昵地蹭了蹭她的大腿。   “我不搞百合啊!”阮萌崩溃地叫了起来,“若非,李若非,快过来帮帮我唔——”   她话没说完,妖物将阮萌整个人拖入了温泉之中,这妖怪到底要干什么?难不成还打算洗洗再吃?   水下的视线模糊,在温泉里更是不舒服,好闷,喘不过气来了,她不断挣扎着,一柄唐刀突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刀尖直接刺入了妖物的头,妖物惊恐地叫了一声,知道那人不好惹,放开阮萌,翻了个身钻入温泉底下。   李若非面无表情地收起唐刀,从水里抱出阮萌,鹅黄色浴衣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头发湿透了,脸颊通红,不时呛出几口水,她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怎么这么倒霉,老遇上这种怪物,弄个美女来引诱我。”   “美女吸引男人,也容易让女人放下戒心,女人比男人更善良,更富有同理心,对女性施以援手。”李若非将她抱回屋子。   “连现在的妖怪都这么与时俱进,懂得把握用户心思啊。”阮萌无语地说道。   被吓了一跳,温泉也不泡了,她换了干净的衣服,躺在被褥上休息,李若非去泡温泉了,不愧是大佬,有妖怪在都不怕。   阮萌靠着枕头玩了会手机,收到谢飞舟的微信时,愣了下,他也来这玩,一个人孤单,要和他们一起玩。   谢飞舟发了条微信,“求捡走。”附带了一个卖萌的表情。   这……当然不行啊,要是一大帮人一起玩倒是没问题,带他一个,感觉怪怪的。   阮萌正犹豫着怎么不失礼貌地拒绝他,屋子忽然摇晃起来。   又怎么了?难道又是妖物?   会说中文的服务员敲了敲门,“客人,发生地震了,请您快出来!”   阮萌披了件针织衫,握着手机从房间里出来,一出来,走廊上,大堂里站满了人。   真的发生地震了,灯一下子灭了,停电了,整座城市暗了下来,服务员不断解释着情况,让住客们不要担心。   她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赶去温泉那边,李若非已经穿好浴衣,神情淡定,两人来到大堂,服务员分点燃了应急的蜡烛,为了避免意外,建议大家在大厅里休息。   大厅是一间极大的和室,铺着榻榻米,有客人决定回自己房间,也有人决定在大厅休息。   阮萌正准备回去休息时,在前台遇到了谢飞舟和肖之然,这两人拖着行李箱。   “入住登记没办法弄了,他们让我们在大厅先休息会,等恢复电后再办我们弄。”谢飞舟向阮萌解释了下情况,他见阮萌奇怪地看了看肖之然,“哦,我和他在门口遇到的,没想到他也订了这旅馆。站着也不是办法,去里面坐一会吧。”   那也只能这样了,四个人来到大厅一角,阮萌将蜡烛放到身前,看看周围,不少人围在一起聊天,玩手机,有人甚至拿出了扑克牌。   谢飞舟笑道:“这样坐着也无聊,不然我们来讲鬼故事吧,每讲一个故事,就吹灭自己眼前的蜡烛。”   他的俊脸在烛火映衬下忽明忽暗,阮萌心想,她经历的恐怖灵异事件还少吗,就刚刚她才经历了一次,于是主动作死,“我先说这一个,就刚刚发生的。”   肖之然皱着眉看她,李若非面无表情,谢飞舟还算捧场,表情期待。阮萌清了清嗓子,“就在刚才,我准备去泡温泉,结果在温泉里看到了一个漂亮女人。”   “有多漂亮?”肖之然懒懒地问道。   “唔,挺漂亮的,比你以前谈的网红还好看。”阮萌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别打岔。她像是泡温泉泡的头晕,求我把她从水里拉出来,这种举手之劳,我肯定帮啊。我拉住她的手,往上拉,其实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她好轻,特别轻,我想把手甩掉,可甩不掉那只手,接着,我就看见……”   谢飞舟神色紧张地望着她,喉咙动了下,李若非连个表情都没变。   “看见漂亮女人的下半身是一具骷髅,白骨森森,我想挣脱她,她反倒是抱起我的大腿……”   听到这里,肖之然眉头动了下,“这让我想到一个经典问题,你能接受上半身是美女,下半身是骷髅,还是上半身是骷髅,下半身是美腿的物种,两种择其一。”   谢飞舟竟然认真思索起来,他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   阮萌气地打了他一下,男人之间的话题果然无耻下流,她瞥了眼李若非,他安静地坐着,两人对视了一眼,他冷冷地说道:“说完了,该吹蜡烛了。”   “哦。”幸好她男朋友没那么无聊!阮萌拿起面前的蜡烛,吹了下,她面前的蜡烛熄灭了。   “一点也不恐怖。”肖之然这么评价她的故事,“对男人来说,这不是艳遇吗?”   “小心命都没有。”阮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该你说了。”   肖之然思索了下,“那我就说一个小时候的故事,我小的时候有段时间住在英国,和我的三叔肖恩慈一起,他那时候就读牛津大学,我和他住在一栋城堡之中。”   “城堡很大,四面是大片草地,中间有个湖泊,后面是一个大花园,每年花在这上面的养护费都是一笔数字,可花园很漂亮,我妈妈很喜欢,经常邀请朋友来在那搞下午茶。”他说到这里,顿了下,伤感的情绪很快收起,继续说道,“可是有段时间她们不去那里聚会了,说是听到有不对劲的声音。”   “我那时候小,好奇心旺盛,就前去探查。”肖之然故意放慢了语调,营造了一种恐怖氛围,“我来到花园,四周种植了玫瑰,玫瑰的香味真好闻。在这时,我听到有女人欢快的歌唱,她唱的是一首英语童谣,她唱道……”   唱什么?阮萌转过头看着他,肖之然拿起蜡烛,烛火自下而上,形成的阴影很吓人,阮萌往男友那边靠了些。   “Who killed Cock Robin ”   ““I”, said the Sparrow”   “With my bow and arrow.”   肖之然低声唱着童谣,他的英语发音很动听,竟然是谁杀了知更鸟这首童谣。   他简略地唱了下,略过了中间,“到最后,就是童谣的启示,那个时候,花园里空无一人,树叶发出沙沙声,玫瑰花瓣飘落,只有这个诡异的女声唱着,我心里越来越毛,已经感到害怕了,可是腿使不上劲,那时候我才几岁啊。”   “女人继续唱着……告知所有有关者,在此通知,下回鸟儿法庭,麻雀将受审判。”   “我左顾右盼,寻找着声音发出的地点,一步一步,走啊走,最终在一棵树前听到了,我吓的要命,赶紧往回跑,大喊着三叔。三叔听到我的叫声,抱住了我,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树上似乎有一个女人的头在晃动着。”   阮萌不自觉地搂住了李若非的手臂,肖之然这故事确实诡异,黑暗童谣听着就很渗人,肖之然吹灭了蜡烛。   良久之后,肖之然问道:“该谁说故事了?”他轻笑了下,挑衅道:“该不会吓尿了吧?”   “我先来吧。”谢飞舟主动说道。   肖之然转头看他,发现他有一双灰瞳,一个大男人戴什么美瞳,心里虽然嫌弃,不过也没当回事,除去一些小缺点,谢飞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李若非也是。   “他说了小时候的事情,那我也说一件。”谢飞舟缓缓地说道。   “你也有小时候?”阮萌诧异地叫了声,一旁的李若非扬起唇角,忽然笑了出来。   “我当然有。”谢飞舟恼羞成怒,他和镜妖在古墓时融为一体了,他后来想明白了,镜妖为什么会选择寄生在他身体中,原来早就千年之前,它从萌萌的记忆中看到了他的形象,当遇到他之后,无意识地跑进了他的身体中。   服务员端着木托盘进来,上面有茶水和日式和果子,阮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感慨他们的贴心服务,边喝茶边听谢飞舟讲故事,比玩手机有趣多了,还能吸取灵感。   “老家在农村,小时候我经常听到砰砰砰的声音,原来是有人拿□□在打麻雀,不光是大人,连小孩子都会拿着弹弓去打麻雀,我跟着同伴们一起玩,可我一只都没打到,和我一起的有一个是孩子王,他打麻雀打起来很准。”   “不能打麻雀吧。”阮萌说道。“这是犯法的。”   “对,当然不行,现在要坐牢的。可以前的人没这个概念,国家成立后的某一个时期甚至有打麻雀运动,麻雀被定义为四害之一,农村的人听信了这些,相信麻雀是四害之一,打了麻雀之后,拔掉它的羽毛,油炸之后红烧了吃。”   “我的这个伙伴经常打麻雀,他爸爸也喜欢吃麻雀,当下酒菜最适合不过。”   “那天,我照例一只麻雀都没打到,被他们狠狠地嘲笑了一番,他就不同了,拉起弹弓,手一放,一只麻雀从树梢掉了下来,小小的身体早就僵硬了,我看着它黑洞洞的小眼睛,觉得有点可怜,心里很不舒服。”   “小伙伴拎着五六只鸟回家了,他和他爸爸照例拿这些麻雀当下酒菜。我看过他们吃,鸟儿烧成菜之外,只有小小的一点,肉都没有,可是他说嚼起来很香,我不太明白,他最爱吃鸟头,牙齿一咬,里面的酱汁出来,翅膀也很小,嚼两下就吐出来了,肉最多的地方应该是鸟的肚子,看他特别喜欢吃,也要我尝尝,我不敢吃。他说有什么不能吃的,吃猪吃牛吃鱼吃鸡鸭鹅,不都一样吗。”   “后来,镇派出所来人了,教育人们不能再打麻雀,麻雀不是四害之一,如果再发现捕鸟的行为,要抓进去关监狱里。派出所的人一说,人们当然不敢了,风气渐渐停止了。”谢飞舟停顿了下,阮萌知道转折肯定要来了。   “那天,我和伙伴们在玩,男孩子吗,无非是玩些赛车之类的玩具,我们正追着小车子往前跑,比谁的赛车跑的快,那个小伙伴落在后面,他捂着肚子,不断地喊疼。”   “我们停下脚步,无助地看着他,那个时候,我们是小孩子,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见那个小伙伴的肚子里忽然飞出一只麻雀,它用尖锐的鸟嘴啄开肚皮,戳出一个血红色的小洞,展翅飞了出去,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麻雀破开他的肚子,往外飞去。”   “他的身上到处是血,不断发出惨叫声,有鸟儿啄不开前面肚子,就从他的后背飞了出去,接着我看见,有只麻雀奋力从他的眼睛中挤出来,这下他叫都叫不出来,因为一只麻雀从他的喉咙里钻出来。”   “小伙伴们吓坏了,尖叫着四散而跑,不知道谁拉了我一把,我边跑边往回看,无数麻雀从他身体里飞出来,他整个人像是在被麻雀们食用一样。”   好恐怖,阮萌这次脸色苍白了下,手捧着杯子,连水都顾不上喝,更别说吃东西了,一旁的肖之然也是吓了一跳,再也不贫嘴了。   “我惊魂未定地回到家里,家里的大人又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听说是小伙伴的爸爸同样如此,他下班后走着走着,麻雀们从他的肚子里跑了出来,大人们都去看热闹了,农村就是这样,有点事情大家就聚在一起,不管是喜事还是丧事。”   “我说完了。”谢飞舟吹掉了他手里的那根蜡烛。   李若非淡淡地说道:“人肉雀,有一种妖物将卵产进人的体内,这种卵比人的毛孔还小,它们在人体内孵化,等成年后,从人的体内飞出去,也可以理解为麻雀的怨灵,从前它被人吃,后来人被它吃。”   他扬起唇角,浅笑了下,“有意思。”   有意思个鬼啊!阮萌惊悚地瞥了眼他,她战战兢兢地放下了茶杯,没想到只有她是个战五渣,他们的故事一个比一个恐怖。   接下去就轮到李若非了,三个人齐齐望向他,不知道他会说什么。   “你们都说小时候的事情,那我也说件小时候的事情。”李若非神态自若,“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我快忘记了。”   他会说什么啊?另外三人又怕又期待。 第61章 百鬼夜行02   “我爸爸是民俗学家, 有一次他听说国内某一个地方有块土地称为生死地, 死人埋到土地之下就会复活,他对此很感兴趣, 请假前往调查, 我那时放寒假, 央求他带我一起去, 他就带我去了。”   听上去似乎是个封建迷信的故事,可阮萌知道, 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先是搭了飞机,又坐了火车,再转汽车,最后搭了村民的三轮车, 我们总算到了这个闭塞的山村,长途跋涉让我心情很差, 我一到村民家中, 就去休息了。一觉睡到了晚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我起来上厕所, 那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我瞧见屋后的小房子里有个人坐着, 有几只麻雀围在他身旁。”   为什么又是麻雀,你们和麻雀有仇吗?阮萌细想了下, 除了她的故事, 肖之然的故事里提到了麻雀是杀死知更鸟的凶手, 下一次要死的就是麻雀。而谢飞舟故事中的主人公便是麻雀,麻雀吃了人,现在李若非又一次提到麻雀。   “可那是冬天,按道理说麻雀的活动量很小,除非太饿了才会出来觅食,更不会这么亲人,我心里有点奇怪,不过没当回事,回到房间,这次我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爸爸就去寻找那块生死地,村子的成年人肯定不会说出真相,爸爸就让我去向小孩子套信息,小孩子警觉性低。我遇到了一个小孩,她正要把她的狗埋那里,她养的土狗出去玩时被车撞到,后腿遭到碾压,鲜血淋漓,非常痛苦,过了好一会才咽气。她对我说她是偷偷这么做的,大人不让她这样做。”   “对大人们来说,死的不过是一条土狗,反正以后也要杀了吃。可对她来说,不是,狗是她最好的朋友,她不懂大人们的心肠为什么这么坏这么硬。”   “我听她说了很多,于是告诉她,她以后也会变成没心没肺的大人。”   李若非扬起唇角,似乎想起了那个女孩,眼中刚有温度,过了一会,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她抱着狗,把它埋进了土里,就算这狗活不了,也算是埋葬了心爱的狗。”   “她回家后,我和我爸在一旁蹲守着,到了晚上,果真有异变,那里的土地松动了下,有什么东西拱出来,借着月光,我看到了,狗黑色的鼻子率先破土而出,接着它两条前肢用力,费力地从土里钻了出来,拖着后腿往前爬。”   阮萌和另外两人面色紧张地听着。   “它拖着残腿,慢吞吞地往前爬。我不由吃惊了,生死地的事情竟然是真的,因为太晚了,天气寒冷,爸爸拍了照片后,我们就回去了,回去的时候遇到了借住的那家村民,村民见我们没出来,出来寻找我们。”   “这村里的人可真善良纯朴。”谢飞舟笑眯眯地接了一句。   “呵。”李若非冷笑了下。   “别打断他,听的正精彩呢。”肖之然不满地瞪了眼。   “第二天,我和爸爸去看那条狗,走近那家人家,听到里面闹成一团,于是我们躲到墙角。原来是昨天埋狗的女孩死了,他们家正商量着要不要埋到生死地里去,这家的男主人犹豫了下,说反正是女孩,死了就死了,别埋了。女主人尽管不舍,掉了些眼泪,同意了他的做法。”   “他们将女孩埋进了后院的菜地里,等人离开后,我和爸爸把她挖了出来,找了个背筐,将她放进去。我们在村里是外地人,行为不能太瞩目,到晚上,偷偷摸摸地将她埋进了生死地里。”   “又是新的一天,那家的男主人、女主人、儿子连同爷爷奶奶全部死了,一家全被灭门了。”   “村长来了,他准备找人做丧事,抬来六口棺材,将他们放进去后,用木钉钉好,当天就全部烧完了。烧完尸体后,村里的人把我和我爸待的房子围住了。”   “村长说,这两人怎么还在。村民回答说马上马上。他说的马上,便是把我们关进后面的小房子里,我这才看清了房子里的人,第一天到这后,看到的人。那不是人,而是一具僵硬的尸体,他皮肤呈现紫红色,脸上的肉和手上的肉被麻雀被啄走了,怪不得那夜我见鸟儿围着他,原来是在吃他的肉啊。”   “房间里的温度很低,死尸突然站了起来,朝我们扑来,他面目狰狞,张开血口,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原来那家村民留他们父子二人居住是把他们当做喂给怪物的食物了,三人立马想到了这点。   “村民在窗外喊,从生死地里复活的人变成了怪物,一种要食人肉的怪物,也就是僵尸,明知道不可以这么做,可人啊,就是会被感情牵着走。亲人、家人哪怕死了,也想和他们在一起。有人将打工死掉的孩子埋进生死地,第二天领着僵尸回去,锁在家中,这样也算人还活着。一旦开了头,其他人纷纷效仿,成为了村子里要掩藏的秘密。”   “我爸爸将僵尸的头砍掉了,那村民见状,赶紧开门跑进来,我们趁着他查看尸体,从门里偷跑了出去。村民被儿子咬了一口,过一会便感染了病毒,成为了僵尸,我们将门从外反锁。”   肖之然惊讶了下,“生化危机现实版?保护伞公司该挖你过去,而且你们不觉得这其中有联系吗?那些麻雀吃了僵尸的肉,飞到别处去,将病毒传染出去了,也就有了谢飞舟说的故事。”   阮萌细细一想,这其中可能还真有联系。故事的一开头,女孩将狗埋进生死地里,狗复活了,咬死了女孩,后来李若非把女孩子埋进生死地,女孩活了,咬死她一家。村长等人肯定知道对付僵尸的办法,不然不会将尸体封在棺材内,再一把火烧掉。   “后来,我们将事情汇报给了政府,就从那里离开了。到底什么是活着,变成怪物的模样还是生吗?那里的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将所爱之人埋进去。”   到底什么是活着,舍不得亲人、爱人离开,本来就是人之常情,肖之然垂着眼睛思索,他就曾放不下妈妈的死,平时还好,在外想不到她,可一旦生活中出现某件和她相关的小事,他的心里就会止不住难过。他会将妈妈放进生死地从此变成吃人的怪物吗?他不知道。   李若非抬起手,拿起面前的蜡烛,“我说完了。”   说着,正要吹一口气。   他忽然又放下了蜡烛台,轻笑道:“听说在日本有一个叫百物语的传说,说满一百个鬼故事,鬼怪们听完故事后,吸取了阴气,人们的恐惧,鬼门关就会打开。”   “那还是别吹了。”阮萌伸出手捂住他的嘴,“留一根蜡烛吧。”   偏偏这时有个人站起来,经过他们这,带起的风将蜡烛弄灭了。阮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外面不知道为什么极其吵闹,火光人影映在屋子的纸窗上,看看周围,不知道何时人走完了,大家都回去睡觉了?   阮萌站起来,打开窗户,外面像是有祭典一样,这应该是京都这边的传统祭典,她拿起手机拍了一张,转头兴奋地说道:“我们去外面看看,外面好热闹。”   “好啊好啊。”谢飞舟忙不迭地应道。   她拉着李若非,往门外走,穿过大门,阮萌脸上兴奋和高兴的笑容转瞬就没了,笑容逐渐消失。   外面有一条很长很长的队伍,队伍里的妖物向一个方向进发,有红皮肤獠牙的精怪,有拖着长尾巴的妖物,就连之前见到的温泉美女也在其中,有披头散发的女人,她的头发像针一样,有青面尖角面容狰狞的夜叉,有三个头的男妖怪,有白色的老婆婆,还有个秃头的老爷爷衣着破烂,一只手提着包袱,另一只手里提着菜刀,包袱中不断渗出血,往天上看,有黑色翅膀的大天狗,着了火的车轱辘,鬼火也有。   肖之然的表情同样是眼睛瞪大,笑容逐渐消失。   “百、百鬼夜行。”阮萌害怕地往后退,这到底是什么鬼啊!   “传闻平安京时期,京都分为两个世界,一个是人居住的世界,另一个是妖魔居住的世界,两个世界即为阴阳,两个世界互不干涉,很少有人能进入妖怪聚集的世界。”李若非抽出了他的唐刀,冷声道:“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连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李若非都这么说了,阮萌不得不相信,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有点危险。   要不是碍于面子,肖之然也很想抱住李若非的胳膊,他往后退了几步,察觉到一股视线,抬头一看,上面有一黑皮肤的夜叉,张开獠牙对着他们,他就在谢飞舟的上方,闻闻他的气味后,把头转向了肖之然。   肖之然想骂脏话了,“它干嘛不吃你,要吃我?”   夜叉俯冲了下来,它吸引了正在夜行中其他妖怪的注意力,妖物们停下脚步,喜悦地说道:“人,人,人,妖。”   这些精怪齐齐冲过来的场面无疑是震撼的,面对这危险,阮萌吓得动弹不得,谢飞舟一下挡在她的面前,拉着她往庭院里跑。   唐刀刺入夜叉的肚子中,他手一抬,夜叉被分成两半,鲜红色的秽物流到了地上,肖之然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一举动毫无疑问震慑住了那群妖物。   它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不敢靠近。   李若非一刀杀了那只黑皮肤的夜叉,再拿出符箓,在门口设立了结界,挡住这些妖物,他见阮萌不在,低声道:“糟了。”   “糟?糟的是我们吧?我们也快跑吧。”肖之然撒腿就跑。   阮萌被谢飞舟拉着往前跑,她搞不明白情况,明明刚才大家聚在一起讲故事,怎么打开门,外面就是百鬼夜行了。   “难道说讲完鬼故事,鬼门关真的会打开!?早知道就不该听你的!”阮萌恼火地喊道。   谢飞舟突然停下脚步,阮萌以为他生气了,她无奈道:“谢飞舟,别发小孩子脾气了,我就是随口说说的,好了好了,我不怪你,我们去找镜子,藏到镜子里。”   “你知道吗?”谢飞舟突然诡异地笑了下。   “你,你的脸……”阮萌指着他的脸,他的脸像是融化了一样,朝着她狰狞大笑。   “我是故意引你们讲鬼故事的啊。”   他不是谢飞舟!阮萌惊悚地瞪着他,赶紧甩开他的手,那他是个什么东西?   同一时间的谢飞舟刚刚踏入这座日式酒店,在前台登记完之后,拎着行李箱来到他的房间,一推开门,看见阮萌站在不远处,他放下行李箱,高兴地说道:“萌萌,你也在这啊?”   萌萌旁边的人转过头来,谢飞舟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那人穿着的衣服和他一模一样,只不过五官像是蜡烛融化般,他惊诧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人?”那妖物一把拉下脸上的混合物扔在了地上,露出一张俊美的男人脸孔,他笑容邪气,握住阮萌的后颈,“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   阮萌只觉得后颈一凉,她朝谢飞舟说道:“他变成你的样子引我们讲鬼故事,鬼故事一说完,我们就来到了妖怪的世界,你快跑啊!”   “我怎么能扔下你跑了!”谢飞舟急道,他着急归着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那妖物轻笑了下,两人脚底下出现了黑色的漩涡,脚像是踩进了沙子里一样,阮萌使劲抽都抽不出来,她决定和身后的妖怪好好讲讲道理,“你抓我干什么?我真不好吃,要不我们商量下,我带你回中国,领略下我们的大中华美食?”   “谁说我要吃了你。”妖物否定了她这个猜想,语气不屑,“我又岂是那些贪吃的小妖怪。”   “那为什么啊?”   阮萌刚问出口,谢飞舟等不了了,他赶紧跑过来拉她的手臂,妖物见他没落荒逃跑,反倒是过来救人,神情不悦,他抬起手,一瞬间,从天花板中飞出来无数只黑手,黑手伸长了将他往后拖,牢牢固定住谢飞舟的四肢,他动弹不得,其中一只黑手勒住了他的脖子,不断地收紧。   谢飞舟艰难地呼吸着,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阮萌想去救他,可她的身体犹如陷入了黑色沼泽之中,腹部以下的部位被黑色吞噬,她急得眼睛都红了,这妖物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目标为什么是她?   就在这紧急的关头,只听一道清冷的男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伴随着这个声音,从天而降一个发光的五芒星,那五芒星越缩越小,到了妖物身上时,他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阮萌吓得远离他,那五芒星印在妖物的额头上,如同一块烧红了的铁烙在他头上,他不断发出哀嚎声,那是道家的九字真言,配合着咒语要结印,这个咒语是用来除魔的!   果不其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声出现了。   “诛邪!”   白光闪过,那妖物消失在了屋子中,阮萌气喘吁吁地趴在榻榻米上,惊魂未定地喘着气,回过神来后,她赶紧去搀扶谢飞舟,他脖子上残留着被黑手掐住的手印,可见黑手力气之大。   两人休息了片刻,对视一眼,是谁救了他们?   从屋子里出来后,阮萌和谢飞舟遇到了李若非和肖之然。   李若非低声询问道:“没出什么事情吧?”   “一言难尽。”阮萌嘴里发苦,神情难以言喻。   “你小子太不够义气了,跑那么快!还有,那些妖怪说你是妖是什么意思?”肖之然推了把谢飞舟。   谢飞舟被黑手掐的暂时说不出话来,只得摇摇头。   “你装什么哑巴,要不是你让我们讲鬼故事,至于来这个鬼地方吗?”肖之然责怪道。   这次,谢飞舟双手摊开,一脸无辜,什么讲鬼故事?他根本没参与过。   “别怪他了,这件事确实不关他的事情。”李若非沉着地说道。“有一种妖物名为青行灯,专门化作亲密的人或者熟悉的人,引诱同伴们一起讲鬼故事,当蜡烛熄灭了,他就将人拉入地狱。”   “你知道!?”肖之然咬牙切齿,他现在浑身发冷,知道和妖怪同处这么久后,更多的后怕,心里发冷,怪不得那些妖怪不吃他,非来吃他,原来那个谢飞舟是妖物扮演的,根本就是它们同类。   “没错,那妖怪不知为何要抓我,后来我们被一个人救了。”阮萌紧张地舔了下嘴唇,补完了刚才的惊险过程。   “谁救了你?”李若非神色一凛。   庭院上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他站在屋檐上,头顶上方是巨大的月亮,晚风吹来,宽大的衣袖随风作响,狭长眼眸,眼神幽深,俊美无俦,和这浓墨般的夜晚重叠在一起,不远处的身后是正在夜行的百鬼,这一幕意外的壮丽。   “是我。”身穿白色狩衣的男子飘然而下,仿佛能看见樱花在旁落下,年轻俊秀的阴阳师朝李若非行了个礼,“拜见太子殿下,在下安倍晴明。”   安倍晴明?阮萌眼睛不由瞪大了些,历史上最著名的阴阳师,家喻户晓的安倍晴明,他竟然出现在她眼前了。   “你怎知是我。”李若非挥了下唐刀,刀消失了。   阴阳师抬起头来,他笑了起来,这一笑令他的容貌看上去有几分阴柔,阮萌鸡皮疙瘩再次起来,上次见到的方令正也是这样。   “我曾去您的国家学习过三年,习得《金乌玉兔集》。”年轻的阴阳师笑容温和,言语中不难听出对唐朝的怀念。   李若非垂下浅色眼眸,眼神波澜不惊,静静聆听着他的话,察觉不出他的情绪。   另一边的肖之然快疯了,他们在说什么?他们是不是疯了?还是疯的是他?他脸上写着“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谢飞舟睁着灰瞳,灰瞳盯着那阴阳师,他忽然说道:“听说安倍晴明有十二式神,你真的有吗?”   “当然。”阴阳师笑了笑,轻轻叫了一个名字,“红莲。”   十二个式神一一出现,有几个甚至脾气很大,不愿从异界过来,阴阳师望了眼不远处的百鬼夜行,“我送诸位回去吧。”   “快,快送我们回去。”总算听到重点的肖之然急忙说道。   四个人跟着阴阳师往前走,经过一间神社,阴阳师指了指前方的桥,“走过那座桥,你们就可以回到人间。”   “戾桥。”李若非说道。   “是的。”   总算可以活着出去了,阮萌发誓再也不来这旅游了,谁会想到这里的危机重重,一点也不比国内少。   四个人踏上戾桥,阮萌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她看看他们,没一个人动嘴,那是谁在叫她?   “阮萌,你不想留在这里,源源不断地获得绘画灵感?”   声音气若游丝,却传进了她的耳中,阮萌皱着眉想,能得到灵感是很好,可是留在这里算了吧,她要回到人间,回到现实世界去。   就是这么一犹豫,桥上伸出一只黑手将她的脚腕握住了,她心里一抖,着急地张口要叫李若非,话没说出口,一只玉润莹白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她惊恐地睁大眼睛,那边三个男人已经走过了戾桥,跟着他们出去的阮萌是谁啊!!!   “呜呜呜呜!”阮萌死命挣扎着,她不要留在这里,不要啊!   被丢下的绝望感和被桎梏的无力感令她一下子眼眶通红,她不断扭动着身体,试图抽出那只脚,双手死死扒下那只手,她转头看了一眼,俊美男子俯下,在她耳边轻喃着,“嘘。”   她忽然就噤声了,声音被夺取了一样。   李若非等人正要走出戾桥,谢飞舟注意到阮萌身上似乎带着几缕烟气,她察觉到他的视线,朝他柔柔一笑,意外的勾人。   诶?谢飞舟不由愣了,她这是在……难道说……暧昧念头刚在内心闪现,他发现他动不了了。   那前面走着的谢飞舟是谁啊?   李若非和肖之然一走下戾桥,心没放下来,眼看旁边的阮萌和谢飞舟化成了烟雾,吓得肖之然哇哇大叫,“什么鬼!?他们两个人呢?”   怎么回事?李若非转过身来,只见阮萌依旧站在桥上,身后的阴阳师撕开了温润的面具,扬起下巴傲慢道:“唐国的太子,也不过如此。”   他不是安倍晴明!或者说,他伪装成了安倍晴明,骗取他们的信任,从一开始的讲故事开始,再到救人,就是有计谋的行事,阮萌越想越心惊,这人到底是谁?他到底要做什么?   戾桥渐渐变得透明起来,鬼怪的世界逐渐淡去,阴阳师冷傲道:“唐国太子,听好了,要想救你的女人,把返魂香和你的道法古籍带来,缺一不可。”   “你好大的胆子!”李若非俊美的面容闪过暴戾,从他指尖飞出一张符箓,巨大的闪电从天而降,阴阳师不慌不忙地念起咒语,五芒星的结界将雷电挡在外面,他们的身影逐渐消失,连同戾桥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肖之然惊愕地发现,外面是白天了,他们两人正站在京都的小道上,不远处有家咖啡店,有游客出来时捧着咖啡。   回来了,可是阮萌和谢飞舟……   “返魂香是什么?”肖之然怔愣道。   李若非面色如冰霜般,从没有人敢如此挑衅他,对方势必是一个阴狠狡诈的阴阳师,历史上这样的阴阳师屈指可数。他冷冷地说道:“返魂香是一种灵物,香气闻数百里,死尸在地,闻气乃活。”   “意思是这东西能让死人复活!?”肖之然结巴道。   “……”李若非没有明确回答,他神色阴沉地看了原本戾桥所在的位置,“去找返魂香。”   说的倒是容易,这种传闻中的灵物,去哪里找?肖之然想着于情于理,他都该帮一把阮萌他们两个,总不能让他们陷入妖魔世界一辈子吧。他跟上李若非,“返魂香长什么样?你说明白点,两个人找总比你一个人找快。”   李若非斜睨了他一眼,神情似有不屑,表情像是在说“你就别添乱了”,过了会,开口道:“相传有三块返魂香,汉武帝思念他的爱妃曾用了一块,形状是椭圆形,黑色的熏香。”   说到熏香,肖之然拿出手机,打开邮件,下载了pdf文件,在目录单上翻看了下,放大一页,“你看,是不是这东西?”   这是他即将要参加的拍卖会中的一件拍品。   李若非浅色眼眸微微睁大,“是。”   没想到传说中的返魂香就在这里,两人赶紧打车前往拍卖会的地点。   阴阳师将阮萌带回了一间大屋,随手一扔,扔给了他的手下,手下扶起她,竟然是之前假扮谢飞舟的妖物,他恭敬地喊道:“道满大人。”   道满?那是谁?阮萌恨恨地想到,这邪恶阴阳师竟然伪装成安倍晴明,手段卑鄙,太奸诈了。   “唐国太子真的会将他的道法古籍带来吗?”   阴阳师阴冷地瞥了眼阮萌,他冷笑道:“自然。这一次我一定要赢过晴明。”   阮萌撇过头,没想到这举动却惹怒了阴阳师,他抬起手,一下将她拖了过来,像是有无形的手在拖着她,力量特别大,他一把握住她的脖子,“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相信我能赢过晴明?”   阮萌抿着嘴巴不说话,反正他暂时不能撕票,他不能拿她怎么样?   “说。”掐着她脖子的手力量增大了,阮萌痛苦地喘息着,阴阳师这才松开了一些,“我能赢过唐国太子,取得他的道法古籍,就一定能赢过晴明。”   他那是耍诈赢的好吗?连环套,一环套一环,引他们上钩不说,自己还假扮安倍晴明。   “你老是晴明晴明的,可你不如安倍晴明有名,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   “哼,晴明不过是朝廷的走狗。”阴阳师不屑道。他握住她的下巴,“记好了,我是芦屋道满。”   芦屋道满,生前游荡在民间,最擅长诅咒之术,有着与安倍晴明匹敌的能力,阮萌眼中闪过诧异,芦屋道满捕捉到了她这一情绪,“不是知道我吗。”   他顺手将她推下榻,阮萌正要起身,发光的井字结印从上而下,将她困在其中,连刚才的五芒星结印都是假的,这才是他真正的结印之术。   她不敢去碰那发光的线,拿出手机,把手机壳弄下来,丢了过去,手机壳刚碰到结界的线,就被火烧成了灰烬,这火到底是有多高温,她脸色煞白。   “道满大人,他们去取返魂香了,这返魂香真的可令死人复活吗?”那男子询问道。   芦屋道满站起身,他轻笑了下,“返魂香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太子所写的古籍。”   “大人,难道您不想复活吗?”   “复活?肉身不过是累赘,何必多此一举,再说,要复活的话,不如转生到婴孩身上。”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地看了一眼阮萌。   尽量缩小存在感的阮萌后背发毛,他干嘛这么看着自己,而且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返魂香不是道满的目的,那他让若非和肖之然去找返魂香做什么?   “如若你以后生了孩子,想必那孩子的灵力很高,我若托生到你孩子身上,应该不错。”芦屋道满邪恶地笑了下。   别了吧,阮萌这次心里发毛,额头有冷汗流下,她往后退了几步,衣服就被烫出了个洞。   芦屋道满似乎想到了一件很感兴趣的事情,“安倍晴明就自诩他的母亲是一只白狐,因此才会有那么高的灵力,要是你和妖怪产子,会生下什么呢?”   阮萌不断地摇头,吓得连嘴唇都发白了。   “去寻些大妖怪来。”   他这是要做媒吗?还是要做人和妖怪的媒,不只是催婚,还催生,感谢他为少子化的国家所做的努力。   阮萌无语地抽了下嘴角,为了活命,她决定吹捧下这位法师。   “别,别。”   芦屋道满不悦地瞥了她一眼,“你有异议?”   “我听说……”阮萌紧张地说道:“按照人类世界的生物学理论来说,人和妖怪是不能生孩子的,更不能和鬼怪生子,因为有生殖隔离。所以,安倍晴明他一定是瞎编了自己的身世,他就是靠这些谎言,蒙蔽了大众,赢得了超然的地位,唯独您不同,您所坚持的才是真理,而往往呢,少数派是不被大众接受的。”   狭长锐利的黑眸死死盯着她,一股威压感迎面而来,阮萌脸上的尬笑都要保持不住了,他抬起了手,那井字形的结印正在收缩,慢慢、慢慢地靠近了她,她害怕地闭上眼睛,只怕她要变成两截了。   过了好一会,她悄咪咪地睁开眼睛,没死!心里欢呼了下,道满把结界撤掉了。   他仰起头,哈哈大笑了几声,“说的好,可恨明眼人太少。”   “怎么会呢,还是会有您的追随者的。”阮萌拿出了奸|臣的架势,她干笑道。   芦屋道满一甩衣袖,坐在矮桌前,示意她过来,桌上出现了黑底金纹的屠苏器,清酒的甘甜味四散开来,他看了她一眼,“陪我饮一杯。”   “好。”阮萌拎起酒器,倒了两杯。   莹白如玉的手捧起器皿,他抿了一口屠苏酒,“安倍晴明要去唐国学习深造,而我如今却赢过了唐国太子,你说我与他,到底谁厉害?”   “自然是你了。”阮萌面上笑嘻嘻,心里呵呵了下。   芦屋道满脸上的笑容再次消失了,阮萌的心跟着提了上来,他怎么这么喜怒无常,比李若非还难哄,他想干什么?她紧张兮兮地望着他。   “仔细看看,倒是个清丽动人的美人,别有一番风味。”他闭上眼睛,似乎嗅到了芬芳,如同三月里的樱花般,干净独特,竟连一丝污秽之心都没有,唐国太子殿下视若珍宝的女人啊。   他到底想干什么!阮萌内心抓狂,又倒了杯酒给他,“道满大人,您要返魂香是为了什么?”   “哦,你想知道?”他俊脸微醺,手一扬,半空中出现了李若非和肖之然的身影。   “返魂香能令死人起死回生,你猜这是真还是假,真真假假,却是最吸引人,我国有一位公主就极其想得到中国古代的这件灵物,为的是见一见死去的父亲。而如今,这样一件宝物摆在他眼前,他如何能不心动?”   阮萌抬起头,望着拍卖会上的两人,眼神不断在李若非和肖之然两人间来回转悠,脸色攸地变了。   他让他们去找返魂香,为的是玩弄肖之然,他想看看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李若非当然会拿返魂香来换取她的安全,而肖之然呢,他对亡母念念不忘,知道返魂香的存在后,会不会用到使他妈妈复活上。   她看着他笑意盈盈的俊美脸蛋,心里发寒,不得不说,他们都是喜欢顺应人的欲望再害人的法师。   “其实我和太子殿下是同一种人,可为何他到了仙人的境界,而我不能。”芦屋道满眼神迷醉,他轻喃着。   因为你就想着在法术上赢过别人,还很奸诈,阮萌在内心说道。她开始担心肖之然会做出什么事情,李若非最烦别人阻碍他,会不会把他给……   拍卖会上的二人各怀心思,拍卖会之前,肖恩慈和他进行了一次视频通话,侄子屡屡走神,让他有些恼火。   “之然,你听到我说的话没有。”肖恩慈压抑着怒气。   “啊?”肖之然明显心不在焉。   “我刚对你说了预算的事情,你听到了没有?”   “哦,不管预算这件事了,这次我要拍下一块熏香。”   “熏香?”肖恩慈奇怪地问道。他打开另一台电脑,翻看着拍品手册,见到一块黑色椭圆形的熏香。   肖之然想着一定要拍下返魂香,一开始他是铁了心要救朋友,可是一听李若非说这块香能令死者复活,他的心动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之中。他妈妈是按照天主教徒的方式下葬的,尸体并未火化,如果说返魂香真有去腐生肌的功效,他妈妈就能复活了。   想到这,他的心头狂喜。   可是,没有返魂香,阴阳师那边不会放了阮萌和谢飞舟,李若非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到底该怎么做。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他看看时间,对肖恩慈说道:“让二叔过来,借一下三叔你的私人飞机,我有事情拜托他。”   他侧过头,瞥了眼李若非,肖恩回至少能绊住他一下,只要他上了飞机,一切就结束了。   拍卖会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中间休息了好几次,这一次,拍卖师终于将熏香拿了出来,他的介绍词很笼统,介绍说这香味能散发到十公里以外,并且会让人有非常好的体验。   拍卖一开始,肖之然没有先举牌,等着价格一路飙升后,他举牌了,价格令在座的贵宾们面露惊讶,窃窃私语,最后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天文数字拍到了。   返魂香到手了,肖之然从礼貌得体的拍卖师那里接过返魂香,他转身对李若非说道:“现在去一条戾桥,快。”   门口有早已等待多时的黑色豪车,李若非没有停留,他和肖之然一同进入车中。   木匣中放置着返魂香,肖之然压抑着兴奋,他转头问道:“阴阳师说的道法古籍是什么,你写的?”   “没错,是我将一些术记录并改良的书。”李若非回道。   车子经过神社,来到了一条戾桥,肖之然先下车,他刚一下车,车子就变成了一个黑匣,前座的司机转过身来。   李若非愠怒道:“是你。”   “没错,是我。”肖恩回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他快速从车上离开,让肖之然带着返魂香离开。   “你以为这匣子能困住我吗。”李若非神色冷然,他快要失去耐心了,一张符箓破开了匣子。   “好不容易重新回到人间,你就这么想回去。”他淡淡地说道。   肖恩回,也就是闻人可轻巧地退到了戾桥上,她轻笑着摇摇头,“我当然知道你本事很大,我也难得回到人间,可是我生是肖家的人,死是肖家的鬼,我的一切都为了家人。”   “这戾桥封印了不少妖魔在下面,我现在要……”肖恩回咬破手指,在桥上划了一个五芒星,五芒星外是一个圆圈,仔细一看那不是正统的五芒星,而是逆五芒星,“解开封印。”   话音刚落,一阵白光闪现出来。   关注着他们情况的芦屋道满看见后,得意地笑了起来,他最乐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与此同时,阮萌脸色难看,她目前是没有性命之忧,可是那桥底下会召唤出怎么样的妖魔来?   肖恩回眼眸微微睁大,他笑了起来,“李若非,就算是你,也无法和有神格的妖魔斗。” 第62章 百鬼夜行03   有神格的妖魔?李若非抽出了唐刀, 目光锐利地盯着前方, 从桥面中渐渐升起一个女人的头颅,从长相来看, 她极其成熟美艳, 眉眼之中带着女人风情, 她扬起红唇轻笑了下。   一道道符箓盘旋在她的头顶上方, 李若非决定先发制人,不让妖魔有出来的机会, 他不慌不忙地念着咒语,肖恩回见状,伸手去撕那些符纸。   李若非冷笑了下,“不自量力。”   在触碰到符纸的那一瞬间, 肖恩回的双手像被雷电击中一样,明明双手完好无缺, 却冒起了黑烟, 可他发出了凄惨的叫声,往后退了几步, 跌坐在地上。   符箓攻击的是他的灵魂, 而不是这具肉身,肖恩回大惊失色。   “律令!摄!”李若非低喝了两声, 符箓发出金色的光芒,快速往下, 一张张符箓贴到了女妖露出来的身体上, 密密麻麻的符箓, 将她包裹成一个纸人。   女妖再次往下沉,肖恩回自以为解封印失败了,李若非的神情暂时放松了下,然而下一秒,他眉头微蹙,事情没有结束。   那些符箓自顾自地燃烧起来,很快烧成了灰烬,容貌艳丽的女妖从石桥中出现,她身披着一件烟霞色的纱丽,遮住了浓密黑发,露出一双深邃的黑眸,额点朱砂,艳若桃李。   被她竟然跑出来了,李若非面色冷凝,他提起唐刀,飞身上前要斩杀她,女妖轻巧地避开,游刃有余,甚至有闲情同他聊天,“郎君,你有双漂亮的眼睛,可惜瞳色太浅了,原来应该更美,目似点漆。”   “废话真多。”李若非冷冷地说了一句。   他一边挥着唐刀攻击她,另一边念起咒语,几张符箓在女妖身后腾空而起,咒语念到一半,符箓自行烧了起来。   他不由有些奇怪,她是怎么察觉到的,往后跳了些,李若非盯着女妖,观察着她。   “郎君,你我无仇,何不放我离开。”女妖笑呵呵地说道。   放她离开?要是以前的李若非没准真会让开,女妖害不害人,关他什么事情,要是以前的他会将石桥中的封印全部解开,到时候京都妖魔横行,可阮萌一定不希望他这么做,她总是对无关紧要的人抱有怜悯之心,两次救人,两次遇到妖物,她怎么这么傻。   或许就是傻,心思狡诈性情凉薄的人却会被这种单纯执着的人吸引。   他握着唐刀,没有退让,眼眸沉静。   “既如此,看来我一定要先杀了郎君你,可惜了这么漂亮的眼睛。”女妖喟叹了声,很快扬起唇角,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我会挖下来,好好收藏的。”   挖下来?李若非眼眸一缩,对她的挑衅忍无可忍,“大言不惭。”   女妖伸出手,手掌对着李若非,只见白嫩手掌中竟藏着一只人的眼睛,眼睛眨了眨,射出一道白光,令他身体麻痹,突然动弹不得。   她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那只眼睛闭上了,李若非抓紧这一瞬间,她伸出另一只手,这次手背上竟有一只眼睛。   被眼睛注视的时候,他整个人无法动弹。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竟然是只夺取他人眼睛的妖魔,女妖缓缓靠近他,手掌抚着他的脸颊,他清晰地感觉到有眼睫毛扇了下,内心觉得恶心,女妖呵呵笑了下,“郎君竟然不怕。”   他俊美的脸上找不到一丝害怕,有的只是无尽的厌恶。   “果然是看破了天道的人,你本可以进入仙的境界,为何留在人间,是觉得人间有趣,看他人悲欢离合,沉沦于欲|望之中,在俗世挣扎求生吗?你可真坏心眼。”   “天道?”李若非扬起唇角,冷笑了下,女妖见到他的笑容,不由痴了,她着迷地望着他。   “什么天道,什么命运,不过是一条故事线,上天为我们设置了上限,将命运安排好了。”   故事线?听到他说这话,阮萌心里骇然,他知道他的命运,也就是他的故事线,他之前所做的事情,包括方令正的事情,就是要走出他的故事线吗?   阮萌心跳加速,不知道为什么慌的厉害。   “哦?”女妖很感兴趣地问道。“你的故事线是什么?”   李若非沉吟了下,冷笑道:“我只知道你的故事线,马上要终结了,就是被我斩杀在这里。”   他话音刚落,从女妖头顶升起一轮金色的光圈,光极其耀眼,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唐刀的刀尖一挑,挑起了那片纱丽,露出来的景象让阮萌吃惊不已。   “怪不得连后方的景象都能察觉,原来是后脑勺长眼睛了。”李若非挑开她浓密的黑发,她的头颅上生长着几只眼睛,因为这强光照射的缘故,紧紧闭着眼睛。   不止是头颅,她白皙的手臂上镶嵌着不少眼睛,眼球密密麻麻地翻开再闭上,令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身上到底有多少只眼睛啊!   希腊神话中有一怪物名为百眼巨人,浑身上下遍布眼睛,即使睡着的时候也有眼睛睁开,警惕着前来讨伐的英雄,来到日本,竟然化成了百眼的女人,怪不得肖恩回说她有神格。   阮萌不自觉地搓了搓双臂,那些眼球不断翻转着,有些流出了眼泪,她被刺激到了,全身的眼球强行打开,发出刺眼的邪光。   李若非频频往后退,到后来,他转过身,直接跑了,百目妖紧追不舍。   他跑进了一间寺庙之中,百目妖追了过来,她伸出双臂,满手的眼睛不断眨着,“给我眼睛,给我……”   有只眼睛流出了血泪,百目妖直接将眼球从手上抠了下来,扔到了地上,眼球跳动了几下,木地板上绵延出血迹,缓缓停了下来。   阮萌有些想吐。   女妖执着地念着:“我要眼睛,我要眼睛!给我!”   她癫狂起来,身上的光芒更盛,李若非转过身来,冷声道:“你想要眼睛吗?”   “要,我要,有了你的眼睛我就能突破我的上限,我就不会被法师封在桥底下!”   “那好,我给你。”李若非说着抬起了手,“看你能不能突破你的上限,从而觉醒。”   他要干什么!阮萌心里一惊,只见他将手伸到了他的眼睛前,她神色大变,惊恐地喊道:“不要!”   他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眼睛给百目妖!   芦屋道满阴狠地笑了下,他随手一挥,将往外跑的阮萌拖了回来,对她下了禁言咒,她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不要,不要啊,她神色惊慌失措,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若非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声,他将手里的眼球往上抛,百目妖欣喜地去抓那只眼球,趁着这个机会,唐刀将庙里的香灰炉往上挑,无数的香灰洒落在她的身上,她发出惊悚的尖叫声。   他闭上左眼,鲜血沿着脸颊往下,他浑然不顾,一刀刺入了女妖的头颅,抬起手,符箓从四面八方飞来,形成了一个阵,将女妖封印了起来,埋入了诵经堂之下。   李若非走出寺庙,没有丝毫喘息的时间,从口袋中拿出一只纸鹤,纸鹤展翅高飞,肖恩回抬头望见,暗道糟糕了,他赶紧追上前。   “有趣,有趣!”芦屋道满笑了起来,他最乐于看到人们为了自己的欲|望,争夺也好,厮杀也罢。   人的阴暗面无限扩大,贪婪、嫉妒、愤怒、暴力,做出各种坏事,做尽各种坏事,伤害自己,伤害他人,不断地后悔,不断地说服自己,自己也是被逼的啊,不断地重复以上过程,就是这样,人才有趣。   这一点也不有趣,为什么要考验人性,阮萌不断摇着头,她将脸埋在双手之中,不敢去看,他们对返魂香的争夺依旧在继续。   她知道肖之然想要复活他妈妈,李若非则是要拿返魂香来救她。   纸鹤越飞越高,以肖恩回的能力追不上他了,鬼魂从闻人可的身体中脱离出来,附身到了飞机的乘务员上。   肖之然正低头看着返魂香,一旁的手机上有他们家的全家福,很快,很快,就能回到原本的生活,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妈妈会回来的,他不想再陷入失去亲人的痛苦之中,那种痛苦撕心裂肺。   “他追来了。”乘务员突然过来说了一句。   肖之然正襟危坐,果不其然,一转头,在飞机窗外就见到了李若非,他简直不是人!竟然骑在一只鹤上面,风吹乱了他的银发,脸上有凝固的血迹,令他看上去鬼魅至极。   竟然惹到这样的奇人,肖之然知道他最好把返魂香交出去,可是……不行!他死死抱住木盒。   “往上飞,再高一点。”肖恩回吩咐飞行员。   飞行员摇头拒绝了,航线早已确认好,不可以偏离原本的航线,肖恩回抽出一把餐刀,指着他的脖子,冷声道:“听我的。”   遭受生命威胁的飞行员不得不听他的话,他拉动手杆,飞机朝上。   看来肖之然是铁了心要返魂香了,李若非站在纸鹤上,他一只眼睛眼神冷漠,抽出唐刀,横向地刺入机身,接着划开机身,从尾到头,竟将飞机劈成了两半。   飞机震动不止,在空中抖得如同落叶,肖之然面色苍白,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直直地往下坠。   人在术士面前,在大自然面前,力量渺小的不可思议。   “啊啊啊啊啊——”   “之然!”肖恩回想要去拉住他,可他自身难保,他可以离开乘务员的身体,可他不愿侄子死去,他冲下去拉住侄子的手。   木匣以非常快的速度往下坠,李若非骑着纸鹤,直直地往下冲,呈现出一条竖直线,他伸出手,抓住了木匣,将它放入怀中,至于肖家两叔侄,他垂着眼眸,冷淡地瞥了一眼。   纸鹤往京都的方向飞去。   偌大的和室里不断响起芦屋道满的笑声,他扬起唇角,笑道:“惨剧是最好的下酒菜,你说是不是?”   他看向脸色苍白的阮萌,“没想到唐国太子如此珍视你,只不过,他竟有如此大的弱点。”   “你还想干什么?”阮萌笑不出来,浑身发冷,她很害怕,害怕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让我看看,他爱你爱到何种地步。”芦屋道满轻笑了下。   回到一条戾桥,无须李若非念咒,连通两界的结界自行打开了,他踏上戾桥,行至一半,来到了界线处,桥那边出现了白色狩衣的阴阳师,阮萌站在他旁边,被挟持着,他微抬起下巴,“唐国太子,你把两样物品都带来了吗?”   “当然。”李若非伸出手,手上摆着一本古书和一只木匣。   芦屋道满旁的俊秀男子正要上前去拿,他抬起手阻止手下,突然开口道,“我改变主意了,我不要返魂香了。”   李若非神情一变,脸上升起薄怒,“你敢戏弄我。”   他就是在戏弄他们!返魂香不过是诱饵,让肖之然升起夺宝的心,让李若非杀了他们叔侄,而现在,他不知道会提出什么条件。   “不要答应他的要求,答应他,只是顺了他的意,让他看一出好戏而已!”阮萌不顾一切地喊道。   “多嘴。”   “唔。”被结印束缚住的阮萌身上起了雷电,全身都痛,被电流通过了全身,像是针扎一样,她痛苦地哀叫了下。   芦屋道满眼神波澜不惊,看到李若非焦躁的神色,他心里越发得意,“你该搞清楚你的立场,你没有权力拒绝。”   李若非深吸一口气,问道:“这次你要什么?”   “如果你爱她,用你的另一只眼睛来换她。”   听到他的话,阮萌急地摇头,“不行,不行!”   身上再次起了闪电,疼痛感袭遍全身,她忍不住哀嚎出声。   “住手。”李若非沉着地望着一脸诡笑的阴阳师,“不就是一只眼睛,我给你便是了。”   “倒是个痴情的人。”芦屋道满称赞道。   “若非,不要……”阮萌不由惊叫了声,他已经伸出手指,将自己另一只眼睛挖了出来,眼皮瞬间凹陷下去,鲜血从他的脸上滑落,像是两行血泪。   “啊——”阮萌尖叫了起来,头脑一片发白。   “哈哈哈哈!”芦屋道满猖狂地笑出了声,笑过之后,他冷冷道:“可我还是要杀了她!”   他伸出手,手直接插|进她的胸口,她来不及反应,口中涌出一口鲜血,瞳孔渐渐涣散,失神地望向看不见了的恋人。   “发生什么了?”李若非急切地喊道。   芦屋道满拎着阮萌,走上戾桥,他要将尸体还给李若非,要是唐国太子知道他换回了死去的恋人,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唐国太子,你手上有返魂香,你可以将她复活啊。”   “复活的不过是怪物罢了。”李若非颤声道。“有着她外貌的怪物而已。”   “那就不是她了吗?你不爱她了吗?哪怕她变成怪物,你要用人肉、人血供养她,你也会爱她的,对吗?”   “是……”   你也不过是凡人,会犯所有凡人会犯的错误,芦屋道满眼看着他神情哀痛,心里越发得意,他赢了,他赢了!他正要松开手——   突然间,从他身后出现了一道女声,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愤怒,“临、兵、阵、斗……”   手里的女尸陡然变成了一面镜子,悬空到芦屋道满的头顶,散发出光芒,他的手下跑上前,结果被这面镜子吸入其中,两人脚下出现了一个正五芒星的结印。   他费力地往后看,结果看到阮萌从后面走了出来,她好端端地站着,那么之前的阮萌是谁?是这面镜子吗?她们什么时候调换的,明明她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呵。”李若非冷笑了下,笑容嘲讽,哪有刚才的惊慌,“你知道吗,中国有句古语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哦,我想起来了,你根本没来过唐朝,又怎么知道我国的道理。”   他闭着眼睛,拿出一张纸巾,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你们使诈!?”芦屋道满高声说道。   “使什么诈!你让我们去找返魂香,我们就去找?返魂香还正好出现在拍卖会上,用脚趾想想就知道不可能啊。”   一道男声从李若非身后传来,竟是肖之然,他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似乎对骗到这位阴阳师感到很爽,“你竟然让妖物假扮我朋友,那我们肯定也要演一出戏骗过你。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爽。”   “拍卖会上的返魂香是假的?你难道不想你母亲复活吗?”芦屋道满再次刺激他。   肖之然摇摇头,“复活了又怎么样,就像李若非讲的故事那样,成为一个只会吃人肉的怪物吗?那不是我妈妈,那只是怪物而已,披着我妈妈皮的怪物,逝去就是逝去,我已经不想再追回了。”   “别和他废话了!”谢飞舟控制着镜子往下,将芦屋道满和他的手下困于其中。   李若非身前飞出几张符箓,围到两人旁边,结界里电闪雷鸣,他厉声道:“快动手!”   阮萌不知道为什么,双手自发地动了起来,快速结印之后,她喊道:“封印!”   镜子往下压的速度变快了,五芒星桔梗印发出刺眼的白光,把两人一同拉入桥下,耀眼白光闪过,桥面上只留下一面镜子,谢飞舟上前把它捡了起来。   阮萌赶紧从桥上跑了过去,一下扑在李若非的怀里,她紧紧搂着他,娇小的身体颤颤发抖。   “没事了,我们走吧。”李若非轻声安慰道。   连接着人间和黄泉的一条戾桥恢复了原样,那恐怖的异世界正在淡去,阮萌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一个淡淡的身影,他戴着高高的乌帽,穿着白色狩衣,眼神干净剔透,唇角带着笑意,默默地望着他们离开。   他果然是赢不了晴明的。   李若非用苦肉计让芦屋道满放松了警惕,他自认为他把他们这些人耍的团团转,将他骗到了戾桥上,用镜子困住他,安倍晴明的五芒星桔梗印再次发挥了作用。   明明才过了一天,阮萌感觉自己筋疲力尽,谢飞舟和肖之然两人精力很好地聊着见闻。   “哇,飞机坠毁那幕你到哪里去弄的?”   “傻啊你,去一个影视基地,对工作人员说,我想体会下飞机坠毁的过程,他们当然会满足我这个客户的奇怪要求了,至于那些特效,我就知道那阴阳师没见过世面!”   “哈哈哈哈没错,我在那个异世界见到了好多妖怪,有个妖怪有四条美腿,上面是两条美腿,下面还是两条美腿!”   “那岂不是上下都可以!?”   “没错,解决了你的困扰嘻嘻嘻。”   两个大男生聊得不亦乐乎,阮萌听的额头青筋跳动,直接把他们轰了出去,李若非眼睛上缠着一层厚厚的纱布,据他自己所说,损耗太大,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视物。   他们搭了肖家的私人飞机回来,一回到家,阮萌感慨金窝银窝不如自己家,她有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两人各自休息了会,阮萌从行李箱里把衣服和物品拿出来,这期间,她收到了安蕾的微信,问她玩的怎么样。   除了惊心动魄的京都之旅,其他的旅行回忆她快记不起来了,她飞快地回了一句,一言难尽,等开学后她们再详细聊聊,顺便把伴手礼带给她。   她理完东西,下楼去倒杯水,经过他房间时,瞥见李若非正伸出双手,触碰着墙,心里莫名发酸,她立刻走了过去,“你要做什么?叫一下不就好了。”   “我要洗澡。”李若非语气平淡。   “那……我带你进浴室?”   他目前看不见,她身为女朋友,自然要担负起照顾他的责任,再说,他的眼睛,也是因为要救她。一时之间,阮萌心里塞满了对李若非的怜爱,他现在看起来这么无助,都是为了她,才会变成这样的。   阮萌牵着他的手,带他走进浴室,到了他房间的浴室,她猛地想起,卧室的洗手间都是淋浴,只有三楼有一间大洗手间有浴缸,但是夏天她不爱上去泡澡,冬天偶尔才泡一下。   “我带你到三楼的浴室。”阮萌转过身,见李若非触摸着瓷砖,好看的眉头皱起,对他来说走来走去很不方便,他还绊了一下门沿,可是他没有提出抗议。   就算不仔细看,也能察觉到他的失落,他那么冷淡傲慢的人,现在却看不见了。阮萌越想越难过,他们是恋人,又不是没见过彼此的身体。   “算了,别去了,就在这里洗吧。”阮萌拉住他,开始解他身上的衬衫,他回过神来,很配合地把衣服脱了。   打开花洒,热水撒了下来,水蒸气让阮萌没那么尴尬,她拉着他的双手,侧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身体,“对,站那里,不要让水溅到眼睛。”   水珠顺着他结实精瘦的身躯滑落,她忍不住转过头,目不转睛地看了会,过了会,才拿起一旁的浴球,沐浴露散发出好闻的味道,她将起泡的浴球递给他。   没有关掉花洒,她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索性将上衣脱下。   她久久没有出声,他声音中略带不安,“阮萌,你还在吗?”   “我在这里。”她刚一出声,整个人就被他拥入怀里。   李若非轻声说道:“我以为你走了。”   他这么依赖她,阮萌心动了下,再看到他难得脆弱的表情,她觉得此时的他诱人极了,手指轻轻触碰了下纱布,像是怕弄疼他,手一下就缩了回去。   李若非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对我很重要,不要离开我。”   “我知道。”他都毫不犹豫挖自己眼睛了,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诡异,可一想到他为了她连眼睛都不要了,“真的值得吗?你的眼睛受伤了。”   “一双眼睛又如何,能换来你的平安,哪怕一双手,一双脚……”   也许是浴室内的温度太高,她脸颊烧了起来,呼吸混乱,身体微微颤抖着,体温越来越高,他说这么深情的话时,他身体能不能不要有反应啊!   她羞怯得后背发麻,他吻了上来,迷糊中想到,他不是看不见吗,怎么脱她衣服的时候倒是很迅速。   李若非搂着她,两人肢体相缠,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扬起唇角,笑容带着得逞和邪气。   旅行回来的第二天,阮萌毫无意外地赖床了,昨晚她在床上做了很多令她羞耻的事情,事后回忆起来,她鸵鸟般地埋到枕头里,他说他看不见,让她主动,一开始她会弱弱地拒绝,可后来神志不清,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太羞耻了,只知道他像是不知餍足的野兽,不断地索取,不断地进攻,哪里像是受伤的人。   带着温存的吻印在她的额上,李若非轻笑了下,昨晚的她可爱得令他发狂,这么可爱的女朋友只能属于他一人。   李若非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阮萌连学校都不怎么去,开学后大三,课程少了些,一周自由的时间比较多,她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他。   听说生病的人很容易情绪化地发脾气,他倒是很少情绪化,以前还阴晴不定,这段时间连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都少了,天天粘着她。   只不过当她要和安蕾一起去看电影,他神色落寞地说道:“是因为我看不见了吗。”   阮萌一下子心软了,把男朋友宠成了儿子。   谢飞舟过来探望过两次,说李若非是装上瘾了,阮萌不信,他拆掉了纱布,总是闭着眼睛,她决定试一试他,轻轻触碰了下他眼皮的位置,他皱了下眉。   她慌张地把手拿开,“疼吗?”   李若非神色淡淡地摇摇头。   不确定他到底好了没,阮萌拉着他要去医院,他不肯去,轻描淡写地说道:“去了医院,没准会发生很多灵异的事情。”   他这么一说,阮萌立马打消了念头,她好不容易过上正常生活,不想被卷入其中。   这天的课比较多,回到家又赶了下商业稿,阮萌腰酸背痛,决定到三楼的浴室泡个澡,在浴缸里放好水后,去房间取了舒缓心情的洋甘菊味入浴剂,放入浴缸之中,她脱掉浴袍,躺了进去。   一瞬间疲劳像是被消除了一样,她舒服地躺下,拿起手机准备刷一会微博。   浴室里弥漫着令人松弛的香味,她把手机放到洗手台上,闭上眼睛昏昏欲睡。   突然间,小腿无意识地抽动了下,阮萌惊地睁开眼睛,有一股力量拉着她整个人往下,将她拖入了浴缸之中。   “呜呜呜呜,什么东西!救命!”阮萌呛进去一口水,双手扒着浴缸沿,浴缸沿湿滑无比,她根本抓不牢,就算头从水里出来一会,也会被按进水里。   是谁?是谁要杀她?竟然跑到了她家里?没有人,那就是鬼,或者说咒术了。   李若非察觉到动静,径直走上三楼,他转了几下门把手,浴室门竟然打不开了,有一股无形之力在阻挠他开门,他冷声念了咒语,破坏了门把手,里面的无形之物得知他进来了,立马消失了。   “咳咳咳……”阮萌气喘吁吁地咳出些水,她好累,软软地趴在浴缸旁,从里面翻了出来,李若非拿起大浴巾将她一把裹住,她惊恐地说道:“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把我往下拖,是什么东西?难道说,难道说是道满的诅咒吗?”   芦屋道满最擅长诅咒了,一定是他在诅咒她,诅咒她死于意外。   “有没有什么平安符?”阮萌可怜巴巴地询问道。   李若非正要冷笑下,阮萌指着他浅色的眼睛说道:“你看的见了!你明明看的见,非装作看不见,害我说看电影都不行,生怕你难过你看不了,我这么照顾你,平时就听听有声读物,还念新闻给你听。结果你骗我!”   她捶了几下他的胸膛,又觉得不解气,脸红得厉害,“你在床上都骗我!”光是想想那些姿势,她就羞耻地要死了。   她又惊又气,胸前的柔软随着呼吸起伏着,李若非模样乖巧地挨着骂,眉眼染上情|欲,温柔道:“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我怎么能不着迷。”   “那也不能这样。”阮萌拿起浴袍裹到身上,她走出几步,身后传来李若非斯文轻柔的声音。   “不和我在一起,要是再遇上这些事怎么办,还是待在我身边安全点。”   她脚步不由一顿,嘴上说着“我才不怕死”,其实心里怕的要命,她就是个普通人,之前能封印住芦屋道满是因为晴明在帮她。   那种被一股力量狠狠按在水里的恐惧感此刻窜出,是什么东西要杀她?现在的她好似身处一部真实恐怖片之中,死神来了,没错,就是这样。   从三楼回到卧室,阮萌连头发都不敢吹干,生怕吹风机变成凶器,要么勒死她,要么触电身亡,她穿好睡衣,瞥了眼李若非的卧室,逐步逐步地靠近,敲了下房门,他正在躺椅上看古书。   “唔,我想想,这几天睡前都和你聊了微博上的新闻,我再念给你听吧。”   “好。”李若非浅笑了下。   他关了灯,留下床头一盏昏黄的台灯,阮萌打开微博,看下实时热点,刚说了一句话,“诶?今天的热点竟然是明星结婚……”   她话没说完,李若非搂过她的肩膀,淡淡地说道:“很晚了,睡了吧。”   可她什么都没说啊,他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她睡意全无,亲热的心思更没有,“我没这个心情,我只想抱着你睡觉,和以前一样。”   李若非这次连哄骗都懒得哄了,他垂着眼眸,细细地吻她,声音低哑磁性,“不,你想的。”   他的手很灵巧,漂亮的眼睛带着笑意,俯视着她,“做这件事有益于放松身心。”   “……”   窗外的树枝上,有个黑影停在上方,他看不见卧室里的景象,有结界阻挡住了他,望着窗户,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另一道黑影出现在他旁边,“怎么办?有她男朋友在,你杀不了她。”   “还有一个办法,我可以去杀另一个男人,只要他们中的其中一个死了就行了。”黑影声音沙哑。   另一个黑影笑嘻嘻地说道:“好,那我就帮帮你,把他从梵蒂冈召回来,剩下的,就靠你自己想办法了。”   两道黑影很快消失在半空中。   第二天,阮萌去学校上课,她本来草木皆兵,害怕自己会无辜丧命,结果李若非对她说不会有事,邪灵已经离开她,她将信将疑地去了学校。   一路上,果然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哪怕过斑马线也不会遭遇危险,警惕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她逐渐放松下来,可还是不敢马虎大意,恶灵最喜欢趁着人放松警惕的时候作乱。   下午没课,阮萌和安蕾去了附近的商场逛街,秋冬款的衣服已经上了,两人逛了逛,再去书店转了一圈,买了画集,去美术用品商店,购买画具和纸,一直逛到了晚上。   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阮萌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昨晚难道是她腿抽筋,她反应过度?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和李若非打完电话,她看向窗外,斑马线那边站着一位全身黑色的男人,他苍白英俊,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手腕上缠绕着十字架,旁边等红绿灯的女孩子们直愣愣地望着他,他垂着黑眸,像是没有察觉自己的魅力何其大。   当出租车转弯的时候,他抬起头来,目光和阮萌的对上了,她莫名有些发虚,不知道是该微笑打招呼,还是撇过头装作没看见。   听谢飞舟说沈牧洵去梵蒂冈了,他现在是回来了?   念头刚一闪过,阮萌突然睁大了眼睛,朝他大喊道:“小心!”   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是恶灵吗?   沈牧洵望见她惊恐的表情,有所警觉,不知道被谁推了下,推到了斑马线上,他急忙后退,闪避开一辆飞驰而过的车。   这还不算完,后一辆车按着喇叭开了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刚才冒出来下,司机踩了刹车,试图放慢车速,拐弯的时候原本捆的好好的钢管突然散开,掉下来了几根,直直地戳向旁边的沈牧洵,围观群众发出惊呼声。   死神来了,这绝对是死神来了!阮萌马上叫司机停车,从出租车上下来了,她躲开往外奔跑的人群,“让一让,让一让!”   在被钢管戳中的那一刻,千钧一发之际,沈牧洵赶紧弯下腰,躲过了这夺命钢管。   “没事吧?”她上前拉着他的手臂往后。   他很快回过神,沉着地说道:“我没事,只是意外。”   见她神情焦急,心里难免一动,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刚才谢谢你提醒我,不然的话……”   随着他的话,两人一起看向事发现场,货车司机把车停了下来,站到路边,另一边的交警打开鸣笛,赶了过来。货车司机手忙脚乱地向交警解释着事故原因,交警叫了同事过来,先设立路障,再将司机带回去配合调查。   “这看上去不是意外,是有什么东西要你死。”阮萌心有余悸地说道。   沈牧洵没有回答,他沉思起来,不说话气氛越发尴尬,阮萌没话找话道:“谢飞舟说你在梵蒂冈,你怎么回来了?”   “教廷派我回来调查一件事情,具体的我不方便透露,我遇险可能和这件事有关。”沈牧洵冷淡地说道。   从语气上听起来他不是很想和她聊聊,阮萌识趣地说道:“哦,那我走了,拜。”   她转身离开了,沈牧洵也转过身,不去看她,可是就刚刚谈话的瞬间,他的视线不免停留在她纤细的脖颈上,那点点的淡粉色吻痕令他心神不宁。   “嫉妒是骨中的朽烂。”   “你要专心仰赖耶和华,不可心生嫉妒……”他轻声念着经文,强迫自己沉静下来。   穿过人行道,走了一段很长的路,他来到了一间教会。哥特风格的教堂有些年头,久经风霜,外墙斑驳,铁门吱呀一声打开,他走进其中。 第63章 孤儿院01   沈牧洵到的时候已是深夜, 在老神父的带领下,他住进了一间小房间,房间中有一张单人床,床旁边是木桌和木椅,非常简朴, 唯一不变的便是墙上的十字架。   他朝老神父道了谢, 老神父和蔼地笑了下, 很快离开了。   夜很深了, 教会里一片安静,沈牧洵尽量放轻脚步, 他来到走廊尽头的洗漱室。   一楼尽头的洗漱室极大, 嘀嗒嘀嗒的水声在寂静的夜中尤为突兀,水滴滴在水槽中,他拧紧了水龙头。   往里头的公共浴室走去,他脱下黑色衬衫,露出满是伤痕的宽阔背部, 他拧开花洒,冷水洒了出来, 时间太晚,热水已经不供应了。   他快速地冲了个澡,脸埋在双手之中, 拂开脸上的水珠, 不知不觉间, 浴室昏黄的灯熄灭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的水变成了鲜红的血液,那血液正从花洒之中倾泻而下,他如同沐浴在血液之中。   沈牧洵没有惊慌,他关掉花洒,再次闭上眼睛,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这不过是恶灵的诡计。   闭眼后,听觉尤其灵敏,他听到走廊外传来跑动的声音,正要转身追去,从浴室顶部缓缓升下来一个黑影,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近了他身后,沈牧洵果断拿起浴巾,将下半身围上,拿上衣服,从浴室里跑出去,他跑回自己房间,发现门打不开了。   整个走廊倾斜了一般,头顶的灯忽明忽暗,是什么邪灵,竟能进入教会。   难道说……   沈牧洵神色冷凝,他手握着十字架,不疾不徐地念起了驱魔的咒语,很快,黑暗如潮水般退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他打开门,回到房间,换上就寝的衣服,坐到书桌前,他在笔记上记录下今天发生的一切。   这是前来调查的第一晚。   第二天一早,沈牧洵穿戴整齐地出现在大堂,老神父带着他参观,路过的孩子们好奇地张望着新来的神父。   这是一间天主教的孤儿院,由一位天主教耶稣会神父创办,成立以来接受到了来自社会上天主教徒的捐助,肖夫人便是其中之一,教会接收孤儿,创办学校,孩子们可在这里念到高中。   这里的教师是天主教的修士们,教会会为孤儿们提供日用饮食起居,教授他们知识,培养他们成为正直善良的人,而非灌输竞争意识,争强好胜,一定要在外面的社会出人头地,更多的是教育他们为人之道,不要放弃人性美好的那一面。   穿过草坪,来到了教学楼,教学楼是一幢三层楼的红砖小楼,门口摆放着《最后的晚餐》的木雕作品,画中人物栩栩如生,拾级而上,转角处放着圣母玛利亚的木雕。   “和你离开的时候一样,一切都没有变。”老神父胡子花白,脖子上戴着十字架项链。   沈牧洵站在走廊上,颔首道:“是,一切都没有变。”   他是从这间孤儿院出来的,旧地重回,这里的一切一如以往,教廷派他来调查的原因便是这个。   “请带我去事发的地方看看。”沈牧洵说道。   “跟我来。”老神父带着他来到教学楼里的一间小房间,这是供修士和孩子们早晨祈祷、默思的场所,而现在,木地板上出现了一圈黑色印迹。   沈牧洵惊愕了下,望向老神父,对方神情肃穆,他冷声道:“仪式的痕迹。”   竟然是召唤恶魔的魔法阵!   在神圣的教会中,怪不得会有恶灵出没的痕迹,他过来的时候遭遇意外,像是恶灵在阻挠他前来。   “然后我在教学楼后面的空地中发现了……”老神父话说到一半,转身从小房间离开,两人来到教学楼一楼的杂货间,这里摆放着一些打扫工具,工具旁摆放着一台冰柜,白色的,式样有些古老,以前是用于存放夏天的冷饮,后来有捐赠者捐了新的,这款冰箱就闲置在此。   老神父神情凝重地打开冰柜,一股冷气从里窜出,只见几只猫狗的尸体躺在其中,它们睁着眼睛,全身僵硬。   沈牧洵戴上手套,拿出一条狗的尸体,狗的肚子被开膛了,流血而死,“是献祭。”   “是的,它们死后被埋入了空地之中,都是附近的流浪猫,流浪狗。”老神父沉吟了下,“我担心,再这么下去,恶魔崇拜者们会用人来献祭。学校里一共有150个学生,我不知道是谁,也许是个人,也许是小团体,他们正在出卖自己的灵魂,借助魔鬼的力量,达成心愿。”   “因此我向教廷申请,选派你来调查此事,切勿不要张扬,引起社会恐慌。”老神父有他的难处,“孤儿院如果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一定会迫于压力关闭,我们这些成年人没什么问题,可孩子们呢,他们会被送去其他孤儿院,孤儿院的资源本就紧张,他们不知道会遭到什么苛待。”   沈牧洵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暗中调查这件事,查出是哪些人在召唤恶魔。”   “麻烦你了。”老神父转身离开,回到他的院长室。   150个学生的档案摆放在沈牧洵的面前,他得通过档案记下他们,趁着学生们在食堂用餐时偷偷调查,就算如此,还是有学生发现了这位英俊的神父。   他来做什么的?   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有人猜测是他们新来的老师,也有人猜测他只是路过。有几个孩子在图书室里翻出了旧照片,当时的学生们在校舍前的合影,他们发现新来的神父就在其中。   “原来他也是这孤儿院出来的,有什么了不起。”   “可是他好帅。”   “女孩子就知道看帅哥。”   有个女生拿着相册前去找他,沈牧洵冷静地打发了女孩子,他在教会待了两日,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许得等他们再次行动。   他走在教学楼后面,这里有一大片草坪,两旁栽种了松树,在小道上有供人休息的长椅,他走过去,围墙那边似乎蹲着什么人。   “你在做什么。”沈牧洵冷声问道。   被吓了一跳的女生慌忙转身,她看上去十五六岁,脸庞稚嫩,扎了个马尾,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我,我在喂流浪猫,以前都有猫咪过来的,我没有浪费食物,这些猫粮是我向流浪猫公益组织申请的。”   望着那袋猫粮,沈牧洵不由想到,他和阮萌曾经收留了一只小橘猫,可是它被人害了,死状极其凄惨,那些没开封的猫粮也许就被她捐赠给了猫咪公益组织。   他走神了下,眼睛漆黑,那眼镜女孩不由看呆了,他比电视上的男明星更好看,语气不由扭捏起来,“你是新来的神父,会教哪一门课?”   回过神的沈牧洵冷淡地回道:“我只是来修行一段时间,时间到了,我就会离开。”   “哦。”女孩语气中难掩可惜。   “你经常在这里喂猫,有没有见到人抓猫?”沈牧洵问道。   “没见到。”眼镜女孩摇摇头。   沈牧洵问完之后,点点头,正要离开,女孩子鼓起勇气,自我介绍道:“我叫幼恩,韩幼恩。”   韩幼恩不知道他听到没有,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略显失落。她将猫粮堆在洞口,如果有猫咪在她上课的时候来,希望它能吃到,不要饿肚子。   在她走后不久,有什么东西动了下猫粮。   韩幼恩回到教室,她正在念初三,期望能考到外面的学校读书,只是听回来的大孩子说,外面的人对他们的看法有好有坏,有些人会欺负他们,有些人就比较冷漠。去外面上学,学费也是问题,她需要找到资助人,资助她念书,她看向窗外,对自己的未来迷茫又无助。   窗外,相貌英俊的神父经过教学楼,往前面的教堂走去,她不由看痴了。   又是志愿者们来的一天,每个月会有不同的志愿者前来,孩子们对他们的到来既感恩又厌倦,感恩的是他们会带来食物,文具,服饰,玩具,厌倦的是他们的善意仅仅是来到孤儿院的那一刻,离开孤儿院,他们就忘记了,很少有人会经常来探望他们。   他们渐渐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再过分期待他人的善意,神父也教导他们要懂得感激,无论他们的善意出自哪里,善意有多少,都应抱有感激。   志愿者们从大门口进来,头一次来的谢飞舟惊讶道:“没想到这里有个这么大的孤儿院。”   “都快到郊区了,地方能不大吗?”肖之然嘲讽了句,“帮我搬东西。”   他这次是受严叔的委托,给这间孤儿院送些物资,严叔是这里最大的非营利性公益组织的发起者,肖之然时常捐钱,倒是没接触过受捐者。   谢飞舟约他一起打游戏,他说要去孤儿院送东西,这家伙厚脸皮地跟来了。   两人正从车后箱将物品搬下来,从教堂中走出几位神父,为首的老神父自我介绍后,对他们表示了感激,让年轻点的修士帮忙搬。   谢飞舟突然高声道:“神父,你怎么在这里!你从梵蒂冈回来了?”   沈牧洵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低头搬着东西,老神父见他们认识,请沈牧洵带他们去参观。   参观孤儿院的过程中,谢飞舟眉飞色舞地讲着他们在日本的奇遇,末了不忘说一句,“下次叫上萌萌一起来。”   “对啊,她上次给公益组织捐了500万,没准这里就有她的一份捐助。”肖之然说道。   “500万?她什么时候那么有钱的?”谢飞舟惊了。   说到这件事,里面还有个故事,肖之然不耐道:“下次再说。”   “对了,神父,你不回你原来的教堂,来这里的孤儿院做什么?”谢飞舟自然而然地问道。   “教廷派我回来调查某件事情,具体不便告诉你们。”沈牧洵回头望了眼教学楼,窗户上贴满了孩子们好奇的脸,人挤人,将窗户那一排围得满满的。   “要去教室吗,志愿者可以将物资分发给他们。”沈牧洵收回视线。   肖之然一脸不愿意,“形式主义,让神父们分给他们,我过去干什么,接受他们的感恩,让他们记住我啊,无聊。”   沈牧洵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我小时候也不喜欢这个环节。”   他身上穿的,食堂里的饭菜,桌上的课本,脚下的鞋子,都来自捐赠者们,他们一遍又一遍提醒着他这个事实,他不是受到神祝福的孩子,他只是个被神遗弃的,没人爱的小孩。   另外两人惊讶地望着沈牧洵,再抬头看看这教会,肖之然和谢飞舟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愕然,因为沈牧洵表现得极其有修养,性子虽然冷淡,可不是坏脾气的人,他们从没想到他的过去是在这里。   沈牧洵送他们从门口离开,他想要对谢飞舟说,不要让阮萌过来,可是话卡在喉咙中,犹豫再三没有说出来,到底是期望她来,还是不要她来呢,他自己也不明白。   阮萌和安蕾正在美术用品店里,之所以这么短的时间又来了一次,是因为店主又进了一批新的颜料和刷子,她们从店主的朋友圈看到,一下课就过来了。   买好东西,到旁边的店买杯奶茶,等待的过程中,安蕾讶异地指了指对面,“阮萌,你看那里,那里竟然有家古董店。”   整家店以雾霾蓝为主色调,做旧的门框和木门,门口摆放着吊篮,两旁边爬满了爬山虎。   两人拿着奶茶,一起走到街对面的古董店,门口当啷一声,推开门进去,安蕾哇了一声,觉得自己声音太大,赶紧捂住嘴巴,她小声对阮萌说道:“店主太帅了吧,颜值逆天。”   自诩见惯各种男色的阮萌毫不在意,“你就是世面见的太少,能有多帅,我看看。”   “你就是仗着自己有个帅哥男朋友。”   “嫉妒,你这是嫉妒。”   两个年轻女孩嘻嘻哈哈地聊着天,阮萌抬起头来,看向柜台后的店主,他正低头调试着手里的八音盒,神情专注,深棕色卷发,高鼻深目,抬起眼眸来,浓密的长睫毛下是一双漂亮的绿眼睛,长相很有贵族气质,卷发又自带文艺感。   八音盒发出古典音乐,他低头聆听着,再次调音。   “是挺帅的。”阮萌不得不承认。   从见到帅哥的惊艳中回过神,她们看起了古董店的东西,其实在中国,这类的商店并不普及,很少会有二手商店。   商店内摆放着一排衣服,连婚纱都有,另一边是整排的首饰架,项链大多精致复古,再走过去点,就是各种摆件,有树雕,有恐怖面具,布娃娃,水晶球,独角兽的雕塑,小丑娃娃,有拳击手套,有球鞋,皮包,还有猴子的爪子。   古古怪怪的,这些东西不知道是仿真的,还是真的古董,阮萌看着心里发毛,安蕾也不管店主有多帅,反正她肯定是不会买这些东西的。开玩笑,她放着古墓的金银珠宝不要,自己要花钱买这些诡异的东西吗?   “我们走吧。”阮萌拉着安蕾从古董店里出来了,一走出来,站在太阳底下,感觉好多了。   她回头看看,透过橱窗玻璃,绿眼睛的男人朝她微笑了下。   望着女孩子们仓惶离开的背影,男人再次打开八音盒,八音盒上的彩虹旋转啊旋转,他喃喃低语道:“你说什么,你挺喜欢她们的?没办法啊,她们什么都没买。”   随着八音盒里美妙的音乐传出,他身边赫然站着一个满脸是尖利牙齿的芭蕾女孩,她身材纤细瘦弱,从背影看,是一个正常女孩,只不过她的脸,没有眼睛鼻子,只有一张血盆大口,上面长满了鲨鱼般的利齿,这张嘴里又有一张嘴,有五六张嘴,一排排的獠牙,就和一朵花似的,看上去咀嚼能力很强。 第64章 孤儿院02   回去的地铁上, 阮萌收到了谢飞舟的微信,他邀她一起去给孤儿院送物资,她对安蕾说起这事,安蕾拍了下腿,“我们学校有社团要去孤儿院当志愿者, 不然就一起吧。”   “好啊, 你们去的时候带上我, 对了, 去孤儿院要做什么?”   “陪小孩子们聊聊天,他们都很孤独, 再是教他们画画, 最后就是捐款了,不过捐的钱不多,最多尽尽心意。”   这也算是好事呀,阮萌很快回了谢飞舟微信,等学校组织的时候叫上他。   “他对你这么殷勤, 李若非该有危机感了。”安蕾调侃了句。   “什么危机感,他早就是过去式了, 我和男朋友感情稳定着。”   “那位富二代呢?”   阮萌开玩笑地说道:“不然介绍给你认识,你看上去挺感兴趣的。”   “算了吧,豪门里面肯定都是吃人的, 我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况且他对我也没兴趣。”安蕾赶紧摆摆手。   “诶哟, 是谁说骗他一套房也好的。”阮萌拿安蕾以前说过的话嘲她。   安蕾翻了个白眼, 投降道:“说不过你,说不过你,我那是开玩笑的,不过你看他的游戏公司,不知道能不能开后门让我当原画师。”   “那你不是要给肖之然打工了?”   “打工就打工,到哪里不是打工,就是我没那么厚脸皮,要是他觉得我业务能力不过关,把我损一顿怎么办?”安蕾说到找工作的事情,有些脸红,阮萌才大三,但她运气爆棚,商业稿邀约不断,画稿卖出了高价,这样的好运气不是每个美术生都有的,她会不会觉得她太功利。   “对于心仪的工作机会要好好把握,公司里不是有内推吗,好多大四生会去找已就业的前辈,找认识的人,要是肖之然认为你业务水平不错,那就让他推一下,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只不过推荐你的不是普通员工,而是公司老板。”阮萌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她怎么说,安蕾有些诧异,是啊,虽然经过了短暂的实习,她有些明白学校和社会完全是两种概念,听她这么说,她觉得有必要好好审思自己的求职过程。   “学姐,求职是很困难的,你大四的时候,辅导员肯定对你们说过,发动周围一切的人脉,该发动就发动,碰到好机会,至少要试试。”   “你说的对。”安蕾很快转过弯,她奇了,“你怎么倒像是职场人士,给我这个萌新经验啊。”   “那还不是我看不过去,给你点鸡汤了。”阮萌打哈哈道。   地铁到站后,安蕾从地铁下去了,阮萌再坐几站,她低头看到谢飞舟发给她的微信,他说沈牧洵也在那家孤儿院,他似乎在调查什么事情,可是他不说。   这周末,阮萌和安蕾所在的大学有社团组织去那里当志愿者,她套了件统一的志愿者T恤,和同学们一起出发去孤儿院。   到孤儿院的时候是下午,今天阳光不错,有些孩子外出玩了,有一些孩子留在教会中,偌大的草地上,他们坐在树荫下看书,有孩子在一起踢足球,有打篮球的。   见志愿者们来了,老神父招来了孩子们,阮萌来回看看,没有找到沈牧洵。   “阮萌,和我一起去教孩子们画画,颜料画具什么都准备了吗?”   “准备了。”阮萌出来前将颜料准备好,特别选了无毒的。   他们在草坪上架起画架,有几个孩子踊跃举手要尝试下,阮萌耐心地教他们选择一块风景,先勾线,再上色。   没多久,谢飞舟和肖之然也开车来了,两人又搬了些物资,运送过来,老神父邀请他们到院长室聊聊。   “不用了,我们就是跑腿的。”肖之然不动声色地拒绝了,他看向不远处的学生团体志愿者,“比他们还不如呢。”   “你这就说笑了。”   “对了,严叔来让我问问有没有学生升学上有困难的,他决定资助几位学生继续求学深造。”   “说到这件事,确实有。”老神父为难地说道。“有些孩子想念外面的学校,可是情况不允许,其实……我也不想看到他们失望的眼神。”   他看到有个女孩甩着马尾,抱着书正往图书室走去,出声叫住她,“幼恩,你过来一下。”   韩幼恩走到他们面前,老神父介绍道:“她是我们这里考试成绩最好的学生,今年初三,正面临中考,想考外面的市重点学校。”   肖之然没注意她的长相,大约看到是个皮肤有点黑,戴着黑框眼镜的马尾女孩,素面朝天,和普通中学生没什么差别,一眼望过去,分也分不清楚。   他点头对老神父说道:“知道了,回头你打一份报告申请就可以了。”   老神父不由露出笑容,他笑道:“幼恩,你有资助人了,他会供你念高中。”   “不只是高中,以后的大学也会。”肖之然淡淡地说道。   “真的吗?”韩幼恩兴奋了下,她朝肖之然鞠了下躬,“谢谢您,我一定好好读书。”   她高高兴兴地回去了,去图书室的时候经过教堂,英俊的神父没有坐在长椅上祷告,而是望着窗外,他身后的彩色玻璃窗令他熠熠生辉,他在看什么?   韩幼恩循着他的目光望出去,外面是大学生志愿者,有个女生正在低头教孩子们画画,画了一会,孩子们嫌无聊,都去玩游戏了,女生一个人坐在树下画着素描。   他无声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韩幼恩收起了脸上略带兴奋的笑容,从教堂走出去,绕过小道去教学楼里的教室复习。   阮萌画了教堂的素描,她总觉得有人在看她,可转过头,窗户边上并没有人。   “看什么呢。”安蕾走过来拍了下她的肩膀,她手里抱着笔记本电脑,指了指那边的肖之然,“你说,我要不要现在毛遂自荐,我作品都在电脑里,拿过去给他瞧瞧。”   原来是找她来要鼓励了。   “去吧,去吧,加油。”阮萌举了下拳头,做出鼓励的动作。   安蕾走拉过去,她和肖之然说了几句话,他们走到一旁的木桌,阮萌看了一会,再次低下头画素描,不知道为什么,手里的铅笔忽然自己动了起来。   有一股陌生的力量控制着她的手,在纸上胡乱地画着扭曲的线条,最后直接把画纸戳破了。   搞什么鬼!阮萌脸色发白,大白天也会撞鬼,而且这里是教堂啊,鬼怪怎么会到这里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轻微的,像是孩子的声音,“到这里来……”   “到我这里来。”   阮萌放下素描本,鬼使神差地站了起来,经过小道,走到了教学楼,她的手脚自己动了起来,意识也逐渐迷茫,直到另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她突然回过神。   “……我已经献祭了猫和狗,这个愿望很难达成,要献祭人吗?可是孤儿院的孩子都是我的同伴,神父们我无法得手。”   “对啊,志愿者都是陌生人,况且我受够他们虚伪的善意了。”   她在说什么,献祭,愿望,阮萌想转身就走,可那股力量一直驱使着她往前走。   要是可以,她真想哀嚎,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   阮萌直挺挺地飞过台阶,身体僵硬地被拖上了二楼,什么鬼东西,教会里竟然有恶灵!   恶灵一直将她拖到了一间房间门口,门砰的一声打开,小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她猛地被人推进了房间,阮萌惊愕地睁大眼睛,没感觉错的话,刚才那是人的双手。   她重重地摔在了小房间里,没有光线,房间里一片漆黑,她想张口呼救,却喊不出来,对了,手机,她手忙脚乱地找出手机,解锁按电话一气呵成,可速度再快,快不过恶灵。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芒,阮萌看见她旁边有一群穿着黑斗篷的人,他们个子不高,应该是孩子们,手牵着手将她围在其中,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她不断摇摇头,他们吟唱着什么歌曲,地板忽然发光了,那是一个魔法阵!   歌声越来越响亮,阮萌惊慌地按了李若非的电话,刚按下,她就被魔法阵吸入其中。   啪嗒一声,只有手机留在地板上,电话接通后,传来李若非淡淡的声音,“喂,怎么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个人进来,捡起了手机,把手机贴在耳朵旁。   “无论你是谁,要是被我抓到,你会后悔到宁可下地狱。”李若非听到那边的气息不稳,阮萌又不在,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出事了,他冷冷地威胁道。   电话被挂断了。   “啊啊啊——”阮萌恢复意识后,无意识地喊了出来,她被人捂着嘴,眨了眨眼睛,她能说话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   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昏暗的环境,她这才看清眼前的状况,一盏小灯搁在旁边,蜡烛灯光很暗,她身下是一个魔法阵,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以及硫磺的臭味。   捂着她嘴的人是谁?阮萌惊慌地看向他,面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他神色也很慌张,她一把拉下他的手,往后退了几步,“你是谁?”   “你是谁?”   两人同时开口,阮萌注意到他脚下有本书,再看看他,他有着柔软的黑发,服帖地贴在额前,黑色的眼睛很大很明亮,眼神特别清澈,长而翘的睫毛,根本就是个小睫毛精,五官特别精致,他无措地抿着唇,显得特别无助和可怜。   “是你该告诉我的名字。”他严肃地说道。   阮萌奇怪地歪了下头,为什么?   “因为是我召唤你过来,你是我的奴仆,我是你的主人。”   “……”哪门子的主人和奴仆,阮萌表情空白了下。   小男孩见她什么都没说,他垂下眼眸,看上去有点失落,“告诉我,你的能力?”   “……”   “预知?隐身?变身?读懂动物的语言?知识?点石成金?和亡灵对话?”   什么玩意???阮萌一头雾水,他无辜,她更无辜,这些能力她怎么可能有啊。   “天文学?占星?”   阮萌老实地摇摇头,男孩子的话越发无力,“艺术?”   这个勉强沾点边吧,她点点头,男孩失望地叹气,“这有什么用。”   就是因为你们都觉得艺术没用,美术课老是被数学课占据,中国的审美才一直停滞不前,阮萌忿忿不平地想到,审美能力也是一种能力吧。   男孩从地上捡起了书,他提着灯,打开门,转身对她平静地说道:“跟我来,我以后就是你的主人了,虽然你没什么用。”   卧槽!阮萌内心闪过一堆的脏话,她只得跟着他往前走,等出了小房间,男孩带着她偷偷摸摸地来到前面的教堂,来到了一间小房间,这间房间好一点,至少有破旧的单人床和单人书桌。   男孩将灯放到桌上,他钻进了单人床,把书压在枕头下面,闭上眼睛睡觉了。   那她怎么办?阮萌站在狭窄的房间内手足无措,她想看看他手里那本书,找方法把她送回去。   手正要触碰到枕头,男孩眼睛也没睁开,冷淡地说道:“你睡地上。”   阮萌侧头看了下木地板,她不要睡地上,而且她那里明明是白天,怎么到这里就是晚上了?   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盯着他睡觉,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似乎对她没有戒心,到底是小孩子。   阮萌支着下巴看他,睡梦里他喊了几声妈妈,接着偷偷啜泣起来,太可怜了吧。   她从口袋里拿出纸巾,轻轻擦了擦他眼睫毛上的泪珠,这一轻微举动却吵醒他了。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平静地说道:“我不会和你签订契约的,死心吧,你对我毫无用处。”   签个鬼的契约,阮萌一脸难以理解,她只知道这个男孩用他的魔法书把她召唤了过来,又嫌弃她什么也不会。   难道这里是异世界,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她要开始异世界的冒险之旅了?   早晨的时候,阮萌抵挡不了困意,趴在桌上睡着了,睡得腰酸背痛,等男孩离开后,她索性睡到他的床上。   午休回来的男孩就看到女人睡着了,这个恶魔一点戒心都没有,果真没什么用。   下午,阮萌睡醒了,她打开门,发现男孩没有锁门,走出去想找人问问,发现没一个人能看见她,除了那个男孩。   她走出大厅,回头一看,惊讶得不得了,原来她还在那个孤儿院,先前是晚上,她看不清楚,孤儿院对她来说又不熟悉,她一下子没认出来,这里竟然是孤儿院,不是异世界。   阮萌想去找那男孩,让他送她回去,她找了教会的各个角落,在后面的庭院里找到他了。   他正在被几个大孩子欺负,她心想,何苦呢,大家都是苦命的人,连孤儿院都搞校园暴力那套。   他们殴打着他,拿扫帚打他的背,脚踹他,他一声不吭地承受着。   “打他,打他这个异端!”   “神父说了,能看见那种东西的都是异端,他一定就是的!”   “巫女!不对,巫男哈哈哈哈!”   一群熊孩子,阮萌气得要命,她扯过一个孩子的后衣领,那孩子被拖出一段距离,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这家伙叫恶灵来帮他了。”   阮萌拉住另一个小孩子的手臂,小男孩吓得哇哇大叫,“鬼,鬼抓住我的手了!”   “快跑啊啊啊!”   这些熊孩子一拥而散,惊慌地逃跑了。   只剩下那个男孩站在原地,难道说,他召唤她就是为了打倒欺负他的坏孩子?想找人保护他?   阮萌拿出纸巾,弯着腰,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鼻血和灰尘,小心翼翼地抱了抱他。   真好闻,男孩闻到了她身上的气味,连头发都是香香的,她的怀抱真温暖,可是他知道,这是恶魔惯用的伎俩,她对他好,就是为了引诱他签订契约。   他不会让她得逞的。   “神父,神父,有恶灵打我们,就在他身边。”   刚才那群熊孩子拉着神父,向他告着状,年轻的神父见到后,先让孩子们回去,温声说道:“你过来。”   年轻神父牵着男孩的手,带他来到旁边的小教堂,他坐在椅子上,男孩站在他面前,无论神父问什么,他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过来,坐到我的腿上。”神父拉着男孩的手,强迫他走过来,男孩的脸上终于闪现出不愿意的情绪,厌恶和痛苦的神色。   不,不会吧,跟过来的阮萌脸色惨白,没想到教会里有隐藏的恋童癖!真是太混蛋了!   “你想吃苦头吗?”神父把他拉到了腿上,握着他的小手,“来,抚摸我。”   男孩抬起头,看到那个女人震惊的神色,他突然觉得自己很脏,轻声说道:“别看我,别看我啊!”   阮萌气得抄起桌上的烛台砸向那个恶心人的神父,鲜血从他的额上滑落,她赶紧拉过男孩,将他藏到自己身后,拉着他的手,飞快地跑回他的房间。   只听到外面传来了修女的尖叫声,兵荒马乱了一阵,有人来敲男孩的房门,阮萌抵着门,不让人进来。   她既震惊又气愤,门最终还是开了,几个人拎着男孩的衣服,将他关进了黑暗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你在吗?你在哪里?求你出来,我一个人好害怕……”男孩抽泣着,抱紧了双膝。   弱小的孩子,弱小的她,阮萌来到他的旁边,将他抱在怀里,能给他一点安慰也好。   “别怕,两个人的话就好多了,黑暗也没那么可怕了。”   “恩……”男孩沙哑着点点头。   黑暗中,他望着女人柔和的侧脸,他伸手碰了碰,“我可以和你签订契约,不过我要……”   “你要什么?”   “我要他死。”男孩眼中闪过恨意,他愤恨地说道。   阮萌心惊了下,她可以理解那种痛恨却无力的情况,她安慰地拍拍他,“他会受到惩罚的,他一定会的。”   “我好难过,我的手好脏,不干净了。”男孩痛苦地呜咽着。   这是受害者会产生的正常反应,来自他人,来自自己,他会对自己产生厌恶情绪,从而自残自杀,阮萌紧张了下,伸出她的手,将他的小手放到她的掌心中,“现在呢,还难受呢。”   她的手掌也不大,软软的,他捏了捏,摇摇头,阮萌握着他的手,“你的手很干净,一点也不脏。”   “真的吗?”   “真的。”   哭累了,他靠在她的肩膀上,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有人打开了禁闭室的门,朝里喊道:“神父上吊自杀了,证明你没犯事,你可以出来了。” 第65章 孤儿院03   男孩从禁闭室里走了出来, 他回头看了眼阮萌, 阮萌站了起来, 他才转过头, 他的这些小细节怎么这么可爱,或许是因为他是个漂亮的孩子,做什么举动都惹人怜爱。   怎么会有父母把这么漂亮的孩子扔掉呢。   她跟在他身旁,回到他的房间, 他被关了一夜, 去洗澡了,趁他不在,阮萌在房间里找那本书, 枕头下没有,书桌上也没有,床底下……依旧没有。   他年龄小归小,还是对她留了心眼。   “你在找什么?”男孩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苍白着一张小脸,语气平淡地问道。   阮萌尴尬地从床底下爬起来,她正想着要编什么理由, 男孩突然生起气来,瘦小的身体颤抖着, 他愤怒地朝她喊道:“我就知道,你也是骗我的!骗子!骗子!你对我的关心和好意都是假的!”   “你想离开这里吗?我不许!你是不是恨我把你留在这里, 因为我也恨那些把我留在这里的人!”   他吼完之后, 转身就跑了, 阮萌愣了下,赶紧追了出去。   男孩一路跑了出去,半路被那些欺负他的熊孩子们抓住,他饿了一天一夜,又发了次火,头晕眼花,连反抗都没反抗,被他们架着去了教堂。   教堂的正前方,摆放着一具棺材,棺材里躺着昨天见到的那位神父,他双手交叠在胸前,脖子上有明显的青紫色勒痕。   “是你叫恶灵去杀了神父的!你这个杀人凶手!”   男孩奋力地挣脱开他们,换来的是拳打脚踢。   “你不说话,肯定就是你害死了神父!”   “邪恶的巫师,把他绑起来,烧死他,为善良的神父报仇!”   这群熊孩子真是太残忍了,阮萌推了一把长椅拦在他们面前,阻止他们接近男孩,熊孩子们果然害怕了,面面相觑了下,脸上流露出畏惧的神色。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他指了指十字架,“不要怕,这里是教堂,我们先把恶灵驱走!”   另一个孩子马上去拿了圣水过来,他们用手蘸了圣水,朝前方撒去,有几滴滴到了阮萌身上。   男孩惊慌道:“不要撒圣水!”   “他怕了,我们继续,恶灵最怕十字架和圣水了,我们再围起来。”孩子们手拉着手把阮萌和男孩围了起来,男孩惊恐地叫了起来,他紧紧抱着阮萌的腰。   在旁人看来,他这个举动极其诡异,他像是在抱着一团空气。   “真的有恶灵,大家一起念圣经!”   孩子们咏唱起圣经,男童音叠加在一起,男孩不断摇头,恳求道:“不要伤害她,我只有她了。”   “那好。”一个大孩子傲慢地扬起下巴,“你去亲吻神父,我们就不念了。”   让一个孩子去亲吻尸体!   恶毒的孩子,他们为什么这么恶毒,阮萌气得浑身发抖,脸上涨红,男孩误以为她受伤了,回头看了眼尸体,他发着抖,可还是点点头。   这已经不是欺负那么简单了,根本就是在羞辱他,阮萌一把拉住男孩,不让他去做这件可怕的事。   她看着眼前的孩子们,什么孩子是无辜的,孩子的本性是善良的,他们简直是恶魔般的存在,甚至不认为自己在做坏事。   “让我去吧,不然你会消失的。”男孩转过身,手臂被阮萌死死拉住。   “哼。”那些孩子见他不去,他们再次唱起了圣经歌曲。   男孩这下彻底慌了,他绝望地尖叫道:“不要唱了,不要唱了,啊啊啊啊!”不知道的以为是他在被人驱魔,阮萌抱住他,安慰他,“没事的,没事的。”   “你就是想离开我,我不允许!”男孩的眼睛一翻,从他身后突然出现了一股黑气,黑气袭击了那些孩子,他们手牵着手倒下了。   噗通,噗通,各个一头栽倒。   阮萌惊讶地发现男孩的眼睛变成了全黑,这是被附魔的症状,她拍着他的脸颊,喊道:“我没有离开,你看着我,我在这里。”她忽然想到一点,“手,手在哪里,我们牵手,你看。”   她握着他的小手,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上去特别渗人,她后背发凉,下一秒,他翻了下眼睛,晕了过去。   阮萌将他抱在怀里,再探了下其他孩子们的鼻息,没死,只是晕了过去。   她懒得管那些恶毒的熊孩子,抱着男孩回到他的房间,他看起来又累又饿,这时候最好补充点营养,她去这里的食堂偷偷煮了燕麦粥,燕麦有膳食纤维,再从捐助的箱子中拿了爽口的小菜罐头,一些水果用来补充维生素,她没什么育儿经验,只能照着以往的减肥经验来。   等男孩醒来的时候,见到女人正在书桌前挤橙汁,她慌忙放下橙子,扶起他,给他喂了点温水。   “饿吗?”阮萌掀开盖子,端起燕麦粥喂他。   勺子里盛着软糯的燕麦粥,怕他觉得没味道,搭配了酸黄瓜,他张口吃了下去,一口接一口,吃饭的模样很乖巧,乖得阮萌母性上来,要是她以后生了孩子,孩子这么乖就好了,千万不能像那些熊孩子。   “我吃好了。”一碗燕麦粥见底,男孩有了些力气,他漆黑的眼睛闪闪发亮,阮萌又拿了橙汁给他喝。   他喝了几口,说道:“圣水对你没有效果。”   “恩。”什么没有效果,她又不是恶灵,怎么会有效果呢。   起初他想召唤一个厉害的有能力的恶魔,替他教训欺负他的人,把他从痛苦无力的深渊中拯救出来,可是现在他发觉,有一个能照顾他的恶魔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个恶魔看起来一点也不邪恶,还很关心他。   他笑了起来,阮萌见他难得笑了,也微笑起来,他钻进被子里,撒娇道:“头疼,你陪我一起睡。”   大概是孩子的天性,对他好,他就记住了,她靠在枕头上,隔着被子轻轻拍着他。   他闭上眼睛,很快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沉沉地睡了过去。   阮萌稍微动了下,他就紧紧揪住她的衣服下摆,她无奈,脑子里想的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她随手拿起旁边的日历,吓了一跳,回到过去了。   教堂前方的空地上,谢飞舟走到肖之然和安蕾旁边,“萌萌呢?你们有没有看见她?”   “在那。”安蕾头也没抬,指了下树下。   谢飞舟望了过去,没人啊,难道去找沈牧洵了?   他走进教堂,见到沈牧洵后,问他:“萌萌没来找你吗?她人呢?”   沈牧洵摇摇头,“她没有来找我。”   “那她去哪里了?对了,这里的洗手间在哪?”谢飞舟来回看看,观察着教堂。   沈牧洵往前走了几步,“跟我来。”他带着谢飞舟往走廊尽头走去,经过小房间的时候,脚步顿了下。   同一地点,阮萌打开门,她好像听到了脚步声,以及谢飞舟和沈牧洵的交谈声,可是眼前并没有人。   真的太奇怪,她关上门,门关上带起的风正对着谢飞舟。   谢飞舟搓了下手臂,他不好意思对神父说,有股凉飕飕的风从旁边袭来,哪怕是教堂,他也觉得很阴森,可这里毕竟是人家信仰所在的地方,他说不出口。   从教堂出来,没见到阮萌,后面的庭院望出去也没有她的身影,那就是在教学楼里了。   他们正穿过小道,往教学楼走,身后有人叫,回头一看,肖之然带着李若非过来了,谢飞舟咧嘴一笑,“没想到大佬也来搞慈善,这根本不是你的风格。”   李若非没搭理他,冷冷地看向沈牧洵,“人不见了。”   沈牧洵黑眸微睁,先是讶异,接着脸上闪过不敢置信。   李若非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没用的家伙。”   一旁的谢飞舟赶紧拦住李若非,挡在两人中间,调解道:“好好说话,不要动手,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人不见了,什么人不见了,难道说是萌萌!?”   谢飞舟面色惊悚地看向沈牧洵,后者严肃地点下头,“难道说……”   沈牧洵推开三人,往教学楼的方向跑,他跑上二楼,打开那间黑暗的房间,李若非跟了上来,越过沈牧洵,他检查了一下,地板上有灰黑色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臭味。   “这是什么?”李若非问道。   “召唤恶魔的魔法阵。”沈牧洵艰涩地说道。“召唤恶魔,需要献祭活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暗中调查这件事。”   另外两人听到他这话,惊讶地张大嘴,教堂里有恶魔?这就和寺庙里有鬼一样荒诞,谢飞舟和肖之然对视一眼,谢飞舟问道:“那你查出来什么了?”   “看他这个样,你觉得他查出来了吗。磨磨蹭蹭的,结果害得她被献祭了。”李若非讥讽地说道。   沈牧洵垂着眼眸,掩盖住了眼中的不稳定情绪。   见神父劈头盖脸地被损,肖之然看不下去了,“李若非,你有什么办法查出来是谁做的?”   “方法很简单。”李若非望着沈牧洵,冷声道:“把教会的人全部集中起来,喂他们圣水喝。”   这方法听起来简单粗暴,但确实是最有效率的一种,借助恶魔的人必定会对圣水产生畏惧,可是这方法实行起来比较困难,等同于承认教会内有人渎神,违背天主转而信仰恶魔,在天主教的孤儿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耻辱了,老神父不想扯下最后一层遮羞布。   “阮萌她失踪了,难道你们觉得我会善罢甘休,我来的时候,在这所教会附近设下结界,所有的人不准出去,直到查到谁是始作俑者。”李若非冷冷地说道。   看样子只能这么做了,谢飞舟和肖之然点点头,同意李若非的做法,他们没有宗教信仰,感觉这样做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是沈牧洵面无表情,他抬起黑眸,对上李若非,“不行,教徒们会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与其信任天主,不如去相信恶魔,这种恶魔崇拜不能蔓延!”   话音刚落,李若非抬起手,沈牧洵整个人往后飞,重重地砸在墙上。他转头看肖之然,“不要管他,你去召集他们喝圣水。”   “老神父不肯怎么办?”肖之然问道。   李若非像看个傻子一样看他,“你不会用你的权势吗?要是他们不肯喝,你就威胁撤掉捐助款。”   “……太恶毒了。”谢飞舟小声嘀咕了句,见他看过来,赶紧带上肖之然去找老神父了。   老神父正在教堂前和志愿者交谈,肖之然上前对他说了此事,“我有个朋友在这里失踪了。”   老神父一下就慌了。   “我们现在想出一个办法,让这里的人都喝下圣水,找出害她的人,把她召唤回来。”   “可是……”老神父神情挣扎。   “你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会让严叔停掉这里的捐助,拜托,现在是有个活生生的人失踪了,你还管什么耶稣天主信仰,上帝不是救人的吗,赶紧救她啊。”肖之然微眯着眼,语气带了几分威胁。   老神父睁着浑浊的眼睛,脸上的皮一下子松垮了下来,他考虑了一会,妥协了,“好,圣水是会喝的,但是真相请不要告诉孩子们,我找个另外的理由。”   肖之然点点头。   孩子们被集中到了教堂,排排坐着,这对他们是习以为常的事情,神父们端来一缸水,老神父看了眼沈牧洵,他上前主持圣水礼。   安蕾和其他大学生们站在教堂两侧,好奇地观看着。   “各位兄弟姐妹,让我们恳求天主降幅于这些水,求主借这水帮助我们弃绝邪恶。”   孩子们静默片刻。   沈牧洵再次开口,念起了祝福圣水经文,“全能仁慈的天主,你以水维持我们的生命……”他抬起手,向水划十字。   “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阿门。”   “阿门。”所有教徒虔诚地念道。   沈牧洵将圣水倒入透明的矿泉水瓶子中,神父们分发给了孩子,他们率先喝了圣水,没有任何情况。   李若非紧紧盯着这里的人,有些孩子没有犹豫地将水喝了下去,见同伴喝了,另一些孩子也喝下,喝完的孩子们把瓶子扔进门口的垃圾桶中,只余下零零散散的几人。   “我想带回去喝,既然是神父祝圣过的圣水,无论放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质,我现在不渴。”女孩子讲话柔柔的,特别有条理。   “孩子,你需要在这里喝完。”守在门口的神父温声道。   “为什么?”女孩奇怪地问道。“有什么理由吗?以前做弥撒的时候,我们都可以将圣水带回去的。”   神父面露难色,他委婉地说道:“这是院长的嘱托。”   “可我现在不想喝。”她执拗道。   早就注意到门口情况的肖之然和李若非走了过来,肖之然见到女孩绑着马尾,戴着黑框眼镜,有点眼熟,是那个成绩很好的学生,好像是叫韩……   “韩幼恩!”   见那两人朝她走过来了,韩幼恩一把推开神父,往铁门奔去,李若非冷喝了一声,“抓住她!”   其他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情了?   教堂外的草坪中陡然升起一只黑手,握住了韩幼恩的脚,她惊惧地叫了一声,“帮帮我!”   黑手立刻缩了回去,她一路跑,身后有一排黑手直直地从草地中插|出来,她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到后来,有一股力量将她整个托起,往大门口送去。   马上就能出去了!只要先逃出去,再找个理由,韩幼恩头也不回地朝大门飞去,快出去了,她脸上扬起笑容,下一秒,这笑容僵在脸上,大门外有什么看不见的结界挡住了她,从地面竖起了一道布满闪电的大门。   上面?她手脚并用,往上爬,雷电击穿了她的手掌,她浑身上下冒起了黑气,一边忍痛一边往上爬,没想到这个雷电网络是四面八方的,韩幼恩抬头往上看,一张雷电网将整个教会笼罩了起来,她脸上不由升起绝望。   李若非浅色的眼眸中毫无感情,他冷漠地念着咒语。   将人带到了教堂之内,老神父遣散了无关紧要的人,他痛心地望着韩幼恩,她身上已经出现附魔的征兆,他们竟然没有察觉,实在是太无能了。   “说,人在哪里?”李若非都不在乎他在人家的地盘,抽出唐刀横在她的脖子上。   韩幼恩埋着头,胸腔出发出抽气的声音,就在旁人以为她是害怕,她猛地抬起头,哈哈大笑起来,眼睛被黑色笼罩,狂妄地笑道:“我把她献祭给了恶魔,哈哈哈哈,我的愿望就能实现了。”   “那些流浪猫,流浪狗也是你杀的?”沈牧洵沉声问道。   “幼恩,你明明是那么善良的孩子,你不是说,申请猫粮是为了喂养流浪猫吗,怎么会……”老神父难以置信。   “你傻了吗!”韩幼恩梗起脖子,“我那是在引诱它们,方便我抓捕。”   要召唤恶魔每次都要献祭活物,她一下就想到了那些流浪动物,它们穿过围墙去厨房的垃圾桶翻找剩饭剩菜。   她申请了猫粮,喂养了几只流浪动物,盯着它们狼吞虎咽的样子,她情不自禁地想,她和它们没有区别,同是被遗弃的,既然这样,让它们为她的人生做出贡献吧。   韩幼恩抓到流浪动物后,把它们绑住藏起来,等到夜深人静时,她将动物带进房间,举起尖刀,刺向它们的肚子!   许愿学习成绩变好。   恶魔满足了她的请求。   许愿能有资助人资助她上学。   恶魔满足了。   许愿……   然而动物逐渐不再满足恶魔的胃口,它需要人的献祭。   “她在哪里?”李若非神情狰狞,手里的刀往前一分,旁边的人赶紧抓住他手臂。   韩幼恩扬起笑容,那种笑容和她青涩稚嫩的面容极其不搭,她怜悯地看了眼李若非,“她死了。”   “不可能!”   “不可能!”   沈牧洵和李若非同时开口,李若非是没有察觉到她的鬼魂,而沈牧洵则是条件反射性地拒绝相信这件事,他沉吟了下,“没有尸体,你每次献祭完都会有尸体,这次却没有,连血迹都没有。”   “谁知道呢,也许她坠入魔界了。”韩幼恩满不在乎地开口。   众人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   “说起来,这个学生是怎么知道召唤恶魔的?”肖之然奇怪地问道。这种神秘的恶魔学肯定得有一定的机缘才能学会,总不能是个人就能和恶魔建立联系,那恶魔岂不是像大白菜一样廉价。   更不用说那些玄学的东西了,肖之然见识过,但他根本没这个天分,他本人也不想会,他是个无神论者,可肖恩回会,而且他三叔肖恩慈好像也涉猎其中。   他看看周围的人,沈牧洵能驱魔,他具备灵力,李若非就不用说了,其他的人根本没这个能力,那她是怎么会的?   他这一问,把众人的思路再次带回来。   “魔法阵是从哪个途径得知的?”沈牧洵厉声问道。   韩幼恩抿着唇,不愿回答这个问题。   “看来是要动刑了,我不介意带你领教下。”李若非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了下。   阮萌走在教堂的时候,一直听到李若非的声音,除了他,还有肖之然的,谢飞舟的,沈牧洵的,甚至连安蕾和同学的窃窃私语都听到了,可是她就是找不到他们。   他们在哪里?   这天是周末,做完弥撒后,男孩想要外出玩,他攒了一段时间的零花钱,这里的钱很珍贵,只有学习上用功,才会获得奖学金。他还得避免被大孩子勒索,把钱偷偷藏起来。   他从墙中挖出铁罐子,拿出里面的钱,对那只恶魔说:“我想去游乐园玩。”   “行吧。”阮萌快绝望了,她思忖着是不是得哄好这男孩,他才会将她送回去。   男孩很高兴,他换上整洁的立领白衬衫,黑色西裤,脚上破旧的皮鞋擦了又擦,他拿出查好的路线地图,坐上公交车。   阮萌坐在他旁边,普通人是无法看见她的。   她望向窗外,城市果然没有变,就是比较破旧,没发展起来,再转了次车,他来到了游乐园。   这个游乐园是城市里的老牌游乐园,二十多年后,压根就没人会去,而现在,这里人头攒动。   买了儿童票,男孩兴奋地走进去,他玩了好多游乐设施,玩累了之后,走在热闹的游乐园中,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别的孩子都是爸妈牵着手,餐厅里,那孩子在吃汉堡,他妈妈细心地擦掉他嘴角的沙拉酱。   他垂下眼眸,心里很失落,刚才的那点兴奋早就消失了。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他是一个人,父母不要他,没有人和他做朋友,没有人爱他。   手里忽然被塞了什么,男孩抬头一看,一只气球,游乐园里的玩偶会分发的气球,那玩偶正在纳闷这气球怎么自个跑了。   他牵住气球,阮萌牵住他,这样就不会太奇怪了。   她是只温柔的恶魔,男孩这么想到。   “你叫什么?你可以告诉我个小名,我也告诉你我的小名,等签订契约的时候再说真名。”他认真地说道。   名字在恶魔签订契约的时候很重要啊。阮萌只得回他,“萌萌。”   “我叫mumu。”   “木木?”阮萌第一反应就是木头的木,见他很高兴,她就顺着叫道:“木木,我是萌萌。”   在游乐园玩了一天,两人乘公交车回教堂去,他无处可去,只有教堂这个容身之处。   他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的风景说道:“我想离开那里。”   他看了一眼阮萌,“要是别人能看见你就好了,你从孤儿院带我走吧。”   那她岂不是诱拐犯了,阮萌心里嘀咕了下。   “我想离开,我想离开,我想离开。”木木一连说了三遍。   阮萌的身体忽然发出了白光,她惊讶地低着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她要爆炸了!?   白光过后,木木一下子抱住了她,神情紧张,感受到了她的温度,“你有温度了,你是活人了!”   她本来就是活人,她伸出手,看着自己的双手。   木木抬起头,眼神很亮,“太好了,你是大人,带我从孤儿院离开吧。”   带他离开,阮萌其实动了恻隐之心,可是她怎么带他离开,她穿越了时空,回到过去,她在这里没有身份,她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而在这时,更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阮萌手里突然多了一份文件,她抽出来一看,里面有她的身份证明,入职报告,她即将前往教会担任美术老师,她本身是另一所中学的美术老师,这算是支教?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这个世界连身份都帮她安排好了,她诧异地看着这个漂亮男孩。   “你不想带我走。”木木察觉到她的视线,用平静的叙述语气说了出来。   “不是,我得好好想想。”阮萌赶紧解释,她思索着,带他离开,那他们会变成什么样啊。   公交车到站了,木木拉着阮萌回到了教堂。   同一地点,沈牧洵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身体犹如处在风暴之中,这里明明是教堂,是在室内,一点风都吹不进来。   在场的人惊愕地看着沈牧洵。   他身上的神父装束改变了,转而变成了更加商务的装扮,眼前架着一副银丝边的眼镜,看起来斯文清冷。   “我……怎么回事?”摘下眼镜,他伸出双手看了看,就在刚才,他的过去发生了变化。   我们都相信时间是呈线性关系,时间不可倒退,它不断往前往前,无穷无尽,然而过去、现在和未来是不同的,它有形态,会不断变化。 第66章 孤儿院04   “时间线发生了改变。”李若非盯着沈牧洵身上发生的变化, 冷冷地开口说道。   他身旁的几人一头雾水, 好在下一秒, 沈牧洵身上的衣服又变回了原样, 他低头看着黑色衬衫,望着手上的十字架,不知为何,心情特别复杂。   “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谢飞舟奇道。   沈牧洵摇摇头, 他同样一头雾水,只知道自己刚才像是身处在风暴之中,身体好似要被撕裂了般。   “时间线发生了改变, 时间线发生了改变……”肖之然一直在重复这句话,他突然说道:“难道说过去的他在发生变化,导致现在的他改变了?薛定谔的猫?”   “什么猫?”谢飞舟的表情无辜又茫然,大家都说的是中文,为什么他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举个简单的例子,如果阮萌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她选择和你离开, 你会变成一具尸体,这是A情况。”李若非淡淡地说道。“阮萌没有选择和你离开, 你活下来了,这是B情况。A和B都有可能发生, 取决于她当下的选择。”   “为什么明明是萌萌的选择, 死的却是我啊。”谢飞舟不满地嚷嚷道。   李若非阴冷地瞥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   “对,没错,有可能同时存在A和B的情况,这就是平行宇宙理论。”   谢飞舟为了挽回自己的尊严,不屑道:“平行宇宙嘛,早说啊,好多电影都有。”   “你都说是电影了!这种情况我在现实中看到了,沈牧洵的时间线正在发生改变,过去改变了,未来就改变,也就是现在,是谁在改变他的过去?”肖之然愕然道。   他们对视一眼,再看向韩幼恩,“是阮萌?”   “同学,你向恶魔许了什么愿?”沈牧洵不太理解这些为什么和他相关,他蹙眉问道。   韩幼恩望着他英俊的脸庞,“我向恶魔许愿——”她的声音像是卡住一样,视线瞥到另一旁的老神父,她紧紧闭上嘴巴。   李若非不耐烦起来,威胁道:“说不说?”   她低下头不断地摇头。   “看来得回到原点,问她怎么会画魔法阵,会召唤恶魔。”肖之然叹气道。   “不,我要对她实行驱魔仪式,等恶魔一离开,她自然会说实话,她的本质是善良的,她会愿意帮助我们,愿意帮助阮萌。”沈牧洵阻止道。   “驱魔,呵。”李若非冷笑了下。   他坚持要对韩幼恩逼供,手腕刚抬起,面前的女孩用另一种声音开口了。   在场的人纷纷退后一些,明明是个普通的中学女生,可从她嘴里发出了男人的低沉嗓音,她漂浮在空中,沉声道:“你对我动手,那些刑罚我将全部在阮萌身上实施,李若非,你还敢动手吗?”   李若非脸颊抽动了下,他狠狠地盯着她。   “恶魔,恶魔!”老神父惊惧地举起了手里的十字架,“告诉我,你的名字!”   附身在韩幼恩身上的恶魔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老神父忽然飞出去数十米,摔在了教堂大门口,年迈的身体支撑不了这些攻击,他吐出一口鲜血。   “院长!”沈牧洵高声喊道。他飞快地跑了过去,黑眸警戒地盯着那恶魔,“从她身上滚出去!”   “滚出去?是她召唤我出来的,她回应了我的声音,与我签订了契约。”恶魔笑嘻嘻地说道。   沈牧洵眼神一凛,他不断叫着,“韩幼恩,韩幼恩,韩幼恩……”试图通过喊魂的形式将韩幼恩本人的灵魂叫出来。   原本高高在上的恶魔终于露出慌乱,他挣扎着喊道:“你们想知道她是怎么学会画魔法阵,研究恶魔学的,不如好好问问眼前这个神父,他知道,他知道所有的一切!”   恶魔高声嘶吼着,他化成一股黑气从韩幼恩的口中离开,黑气汹涌地喷出,在教堂里盘旋着,冲了出去。   结界竟然被人打开了一个口子,李若非眼眸微睁,感觉到事情不像想象的那么简单。   “搞定了?”谢飞舟惊讶地问道。   “没有,恶魔暂时从韩幼恩的身体里离开,但他没有彻底离开,只有知道他真正的名字,我才能将他驱逐。”沈牧洵回答道。   令他心神不宁的是恶魔离开前的那句话,想要知道一切就问眼前的神父,当时面对着恶魔的有老神父和沈牧洵他自己,恶魔指的是这两人中的谁?   其他人也想到了这点,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   “院长,你没事吧?”沈牧洵托着老神父的身体,老神父此时奄奄一息,他呼吸越发微弱,谢飞舟过来帮忙,将老神父安置到了长椅上,肖之然把女生扶到另一张椅子上。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事情先缓一缓,送两人去医院。”沈牧洵低声说道。   李若非第一个反对,“不行,拖下去的话她会受到时空影响,你以为时空跳跃是儿戏吗,对阮萌来说是很大的负担,再加上蝴蝶效应,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她不会和你在一起了,你惧怕这个未来,因此弃这两人的生命于不顾。”沈牧洵无所畏惧,直面李若非。   李若非身上散发出极强的压迫感,那种感觉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压住了脊背,谢飞舟和肖之然动弹不得,他冷冷地盯着沈牧洵,要是眼神能杀人,他就杀了对方无数次。   “你们两个先回去。”他侧头说道。   “可……”   “你们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找好理由打发掉她的同学。”李若非实话实话。   话是这么说,可这话也太伤自尊了,两人后面商量了下,只得同意他的做法,他们撒了个谎,说阮萌待会和她男朋友一起离开,这次志愿者活动就到此为止了,他们和大学生们一同走出铁门。   至于之后的事情,谢飞舟回头看着教堂,略微有些不安。   教堂内的老神父幽幽地醒来,他喝了口水润嗓子,布满皱纹的手抓住沈牧洵的袖子,颤声道:“必须知道恶魔的名字,只有这样,才能……”   “我知道了,院长。”沈牧洵握着老神父的手,坚定地说道。   老神父望着他,神□□言又止,李若非站在一侧,冷冷地开口道:“你还知道些什么?这里只有我们四人,我把其他人全部支开了。”   看了眼昏迷中的韩幼恩,老神父脸上的表情不断挣扎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们。   “你还犹豫什么,除了我们两个,没有人会知道了。”李若非不耐,焦躁地说道。   老神父扶着沈牧洵的手臂支撑着坐起来,他望向教堂中的十字架,“距今十多年前,或许二十多年前,我记不清了,有个孩子使用了魔法阵,召唤出了恶魔,先是一位神父上吊自杀,死之前忏悔了他的罪过,之后是那些孩子们,他们一个个被恶魔夺走了灵魂,毫无征兆。”   “教廷要求彻查此事,并且处死那孩子,可我知道,处死孩子并没有用,恶魔会借助其他肉身,于是在这里……”   “我们展开了驱魔仪式,并且封印了他这部分的记忆。”   老神父说着说着,再次晕了过去。   “不行,他得去医院。”沈牧洵呼唤了几声院长,老人毫无知觉。   李若非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浅色的眼睛中毫无感情,他讥讽道:“你为什么不让他喝圣水,天主教不是说圣水可以治病吗。”   沈牧洵抿着薄唇,没有理会他的挖苦嘲笑,最后还是李若非退让一步,老神父可以离开,送到医院去,但韩幼恩必须留下来。   他没有办法,只得通知其他神父送老神父去医院。   留着老神父,他也没什么用处,与其听他说,不如选择自己看,李若非拿出云外镜,镜面动了一下,沈牧洵只觉得自己在往下坠,坠落感突然停止,教堂中的景象陡然变了。   四周点燃着白色蜡烛,高高的火苗窜起,神父们身穿黑色,正在齐声念着驱魔咒语。   那时候的院长高声喝道:“你的名字是什么?”   黑色气体将男孩的全身笼罩着,他们看不真切他的模样。   画面到了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是一片黑暗,李若非蹙眉,这种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恶魔的力量太强了。   “那个孩子是怎么知道召唤恶魔的呢。”场景一下子恢复原样,沈牧洵低声自言自语。   “相册……相册……哈啊……”   细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两人回头一看,韩幼恩醒了,她正在重复一个词,说完之后,再次翻了白眼晕过去。   “恶魔附身,对她的精力消耗太大,她短时间内不可能再苏醒了。”沈牧洵查看了下她的情况,思忖着相册是什么回事。   一说到相册,他想起前些天有孩子拿着相册来找他,他站起来,往图书室的方向走去。   李若非跟了上去。   破旧的图书室内,弥漫着陈旧的气味,霉味和书本散发的油墨味混杂在一起,他们在一排排书架中穿梭,在某一排书架中找到了这本相册。   沈牧洵触摸着相册封面,他和李若非对视一眼,打开相册。   相册一打开,一张张老照片映入眼帘,两人认真地寻找着线索,“缺少了某一年的合照。”   年份连贯不起来。   他们盯着上一年的老照片,和拍毕业照片一样,孩子们站在教堂前,神父们站在孩子们后侧,背景是这座教堂,盯着盯着,照片中的人们嘴角越发上扬,狰狞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   两人心里一震,突然间,从照片中窜出一团黑气,黑气中出现一张幽灵脸,将他们吓了一跳。 第67章 孤儿院05   饶是心理素质再强悍, 被突然这么一吓, 两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李若非扔出一张符箓,幽灵很快消失在空气之中,那阴森的笑容回荡在图书室内, 似乎对吓到这两人感到十分得意。   沈牧洵动作迅速地合上相册, 周围猛地一片寂静。   安静诡异的室内,李若非开口问道:“这一年发生什么事情了?连合影都没有留下。”   “我记不清了。”沈牧洵摇摇头。   “安静, 有动静。”李若非侧过头, 他好像听到什么动静,脚步声,很轻微,顺着那个动静,他追了过去。   沈牧洵同样察觉到, 来到书架的角落,稍稍搬开书架, 一块石砖有些松动,他将石砖抽了出来, 见到里面的东西, 惊讶了下。   同一地点, 一只小手将这本魔法书推了进去, 再用砖块叠好, 把书架搬回原位, 抹掉了地上痕迹, 避免被人找到,尤其是被她找到。   藏好了,要是被她找到了,她就能找到回地狱的办法。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个人接受了他,他不能放她离开,男孩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从图书室离开后,回到自己所在的班级,孩子们正在讨论新来的美术老师,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看起来温温柔柔的,过来指导他们一段时间,过段时间,就会离开。   外来的老师们来来去去,孤儿院里的孩子们早已习惯,对美术老师的热情持续一会时间后,他们就不感兴趣了。   素描课上,阮萌摆好水果,正指导着他们静物素描,她翻看了点名册,在名字中寻找有木的孩子,她惊讶地发现,有些孩子的名字被遮挡了,只剩下一栏空白。   看起来是有股力量故意阻挠她获知名字。   对于来短暂实习的老师来说,叫不出孩子名字也无可厚非,她只得就此作罢。   她待下来发现,这个世界看起来和现实世界没有差别,唯一的差别就是她本身了,她替学生削铅笔时,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血液涌出后,下一秒,伤口就消失了,血液被吸了回去。   她身上没有起任何变化,不会饿也不会出汗,就连指甲都不会长长,永远保持整洁干爽,她的一切都静止了。   这个发现让阮萌更加惊讶,这个世界是动态的,她却是静态的。   美术老师看上去走神了,孩子们窃窃私语,见她没有发话,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索性放开了讲话,谈论的话题是关于死掉的神父。   “神父被葬在后面的墓地里,你说他会不会半夜爬出来,来吃我们?”   “要吃也是吃他吧。”学生若有似无地瞥了眼角落里的男孩。   “就是,都是他害的……”   男孩一言不发地坐在画架前,只不过他画的不是桌上的苹果,而是讲台桌旁的女人,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她有一头浓密的棕色长发,柔顺有光泽,白皙的皮肤,眼睛是棕色的,五官秀气小巧,笑起来特别可爱。   恶魔一惯是会哄骗和引诱人的,她看起来毫无心机,还很直率,同时能对他的痛苦感同身受。   但她只是想引诱他签下恶魔契约。   下课了,阮萌拍拍手,示意学生们可以离开了,有几个孩子高声叫道:“老师再见!”   “吃晚饭去啰!”   随后欢快地奔出美术教师,她望着他们的背影,笑了起来。   男孩有点不高兴,她为什么要注意那些坏家伙,他垂着眼眸,一脸郁闷,阮萌察觉到后,走过去想看看他画了什么,他赶紧将画纸卷了起来,不让她看。   “木木,你生什么气啊?”   男孩低着头,不说话。   过了好一会,阮萌才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原来只有我能看见你,现在他们都能看到你了。”   原来是小孩子的占有欲作祟,阮萌无奈地笑道:“不是你让我出现的吗?”   “我那是因为……算了,不说了。”   他不说,阮萌也知道,他想离开孤儿院,阮萌脑中有过这个念头,甚至做好了打算,比如说带他离开后,他们一起生活。她有工作,有私立学校分配的人才公寓,住房这个大头解决了,精打细算下,再养活一个孩子不难,富养不可能,衣食无忧应该没问题。   把一个孩子养到十八岁,再让他上大学,不求上名校,最好考实用性强的大学专业,毕业后,他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后来想想,真的没问题吗?难道她就留在这里了?李若非一定很着急,他会找她的,要是他的余生用在寻找她这件事上,她一想到这个就伤心难过。   艺术家都是敏感细腻的人群,她脑补了好多种可能性,要是可以,她还是想回到他的身边。   木木去食堂吃饭了,阮萌锁上美术教室的门,也走到食堂,她其实不用吃饭,但是一个人不吃饭的话,势必会让他人感到奇怪,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她会打份饭,然后留给木木吃。   希望他多吃点,长高长壮。   她拿了饭盒,打完饭,盖上盖子,不远处发出了争执的声音,有个孩子突然拿叉子去叉其他孩子的食物,他们先是争吵起来,吵嘴吵了几句,后来等神父来了,询问他为什么要抢别人餐盘中的东西。   孩子大口咀嚼着食物,眼神直愣愣的,周围的孩子们就这么看着他吃东西,神情怪异,似乎难以理解。   那孩子的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句诡异的话,“欢迎来到地狱。”   众人正摸不着头脑之际,他一把拿起叉子,插|进了他的眼球中,动作毫不犹豫,鲜血噗嗤的一声飙在餐桌上。   “啊啊啊——”孩子们发出高亢的尖叫声,乱了阵脚,四散着逃跑。   神父也慌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孩子们开始推搡起来,有个孩子被绊倒,他想爬起来,另一个孩子一脚踩在他的背上,有人踩到他的头,有人踩到他的手,他爬也爬不起来,无助地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痛,身体好痛,呼吸不过来了,他的脸埋在地上,人再也没起来。   食堂内混乱成一片,回过神的神父大喊着:“不要跑了!孩子们!不要慌,冷静下来,站到现在的位置不要动!”   就在刚才,孩子们像是土拨鼠一样乱窜,阮萌慌张地打翻了饭盒,她在孩子里搜寻着木木的身影,见他站在不远处,一把将他拉过来。   木木吓呆了,瑟瑟发抖地搂着阮萌,两人躲到了角落之中,等事态平息下来。   “开门!开门啊!”有孩子跑到门口,可门却开不了,他们绝望地拍着门板,这时候,从门缝中渗出鲜红的液体来,慢慢地流淌到了地上,一直延伸着。   “啊啊啊!是血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鲜血铺满了整个地面,在这个过程中,事态的混乱升级了。   有孩子踩在血液上滑倒了,一头磕在桌子角上,睁着眼睛摔在地上,腿无意识地抽搐了下,很快就一动不动了。   有两个孩子打开窗,要跳窗出去,诡异的是明明是一楼,他们跳下去之后却发出了惨叫声,惨叫声令在场的人更加心慌意乱,人在慌乱的时候根本没办法思考,更别说是小孩子,他们的尖叫声让阮萌快崩溃了。   神父不断地让他们安静下来,可他们不但没安静下来,反而将矛头直指神父,第一个孩子去打他之后,其他孩子学着他也去打神父。   也许一个孩子的力量不是很强大,那么一群呢,就像是你看到一只老鼠,不会感到特别害怕,当它们成群结队,像一条厚毛毯般朝你袭来呢,它们会顺着人的腿往上爬,爬到人的头上,啃着人脸,吃掉鼻子,嘴唇,脸颊上的肉,它们的攻击力特别强悍。   儿童根本没有判断性,无法判断现在的情况有多危急,他们只会盲从,旁边的人做了什么,他也照做。   神父被一群小孩追着打,场面越发混乱,有孩子看见躲在角落的木木和阮萌,他们高喊道:“打他们!”   毫无理由的。   阮萌拉着木木往厨房跑去,厨房的门被锁得死死的,她端起旁边的汤锅,一下砸掉了门把手,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脚踹掉了门,她拉着木木往里跑,跑进另一间房间后,转身把门反锁了。   木木牵着她的手,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她没有扔下他,没有抛弃他,真好。   他们从后门出去,赶紧跑去院长室通知了其他人,神父们连忙赶过来,打开食堂门后,见到里面的景象惊呆了,好几个神父出动,总算安抚住发疯了般的孩子们。   原本在食堂里的神父被孩子们咬了好几口,立刻被送去医院。   食堂内一片狼藉,孩子们的尸体摆放在空地上。   “院长,一共有六个孩子不幸遭遇意外,其他孩子都没受伤,以防万一,我会安排医生来检查。据他们说,最先死的那个孩子,用叉子插|进自己的眼睛,他还说了一句。”   “一句什么?”   “欢迎来到地狱。”   老神父的表情转瞬变得严肃起来。   晚上,孩子们接受了医生的检查,没发现受伤,他们对于先前发生的事情很茫然,转眼就聊起了别的事情。   “今晚是不是不用写作业了?”   “太好了,正好不想做抄写的作业。”   “我还想看动画片呢,这下看不了了。”   “有点饿了,你有没有饼干?”   阮萌听着,不由胆寒,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们中有六个同伴死了,转眼就聊起了其他的事情,他们天真又残忍。   “那六个人……”木木犹豫着说道。“死的六个人,都是经常欺负我的人。”   阮萌一怔,看向他的眼神奇怪了些,难不成他和朱雨辰一样,邪神附体?又或者,他真的召唤出恶魔来了?   医生检查完后,拎着箱子离开了,众人这才能回自己的房间休息,阮萌牵着木木回去,来到走廊,她瞧着前后没人,蹲下,双手握着他的手臂,问道:“他们都是经常欺负你的人吗?”   木木点点头。   阮萌仔细一想,上次在庭院和教堂都见到的都是这帮人欺负木木,她紧张地问道:“你召唤恶魔的时候许什么愿望了?对了,你到底是怎么学会这些的?”   他目光躲闪了下,一下推开阮萌,“我不告诉你,你休想离开我。”   说完他转身就跑,这孩子怎么这么敏锐,阮萌跟了过去,他已经跑到后面的庭院了,人一下就没影,他躲藏了起来。   她高声喊道:“木木,好了,我不问了,你出来吧。”   男孩躲在树后面,偷偷看了她一眼,再找一会,让她再多找他一会,多担心下他,他就出去。   只有这样,他才能确定他在她心里的分量。   “大人都是很狡猾的,他们会撒谎,骗取你的信任,然后让你失望。”   什么声音?男孩转过身,来回看看,他周围没有一个人,可有人在他耳边说话,非常清晰。   “你想惩罚她吗?”   阮萌越往前走越觉得阴森恐怖,树叶沙沙声,特别是偶尔的鸟叫声,她找了一会,想了个办法,她喊道:“你再不出来,我回去了啊。”   “我真的回去了。”她又加了一句。   男孩有些急了,她转过身,背影对着他,他正想冲出去,旁边有样东西比他更快冲出去。   细碎的响动从身后传来,阮萌刚扬起唇角,果然跟过来了,她自顾自地说道:“总算出来了,不要再闹别扭了,知道了……吗!”   最后一个字她是喊出来的,因为有什么东西握住她的脚腕,一把将她往后拖,动作极其快速,她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倒吊起来,“啊——什么东西!”   她惊恐地叫了一声,紧接着手腕被缠了起来,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双手,冰凉的细长的,定睛一看,竟然是树枝!   树枝紧紧束缚住了她的身体,枝条灵活地从她的腋下穿过,捆住了她的腰,没多少时间,她被树枝捆得结结实实,腾在半空之中,枝条猛地收紧了,她惊惧地叫了下。   木木惊慌地从草丛中跑了出来,一见到这个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她被树枝严密地缠绕着,勾勒出身体曲线,对于男孩来说,这种视觉冲击是极其陌生的。   他慌忙上前从扒开树枝,“我马上救你,萌萌,别怕,别怕。”   发丝垂了下来,勒得太紧了,头晕的厉害,阮萌喘着气说道:“没用的,对付这个,要用火烧,你去找火烧这棵树,或者是找神父来,让他们带上打火机,随便什么都好,总之快去求救!”   “我会救你的!”木木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阮萌痛苦的叫声。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说要烧树,这棵树像是在报复她,要将她这个人反向对折起来。   她发出短促的惊叫声。   这次真的要死在这了,阮萌绝望地想到,她使出吃奶的力气,努力挣脱了起来,可是树枝越收越紧。   木木跑到一半又跑了回来,他哭着扒树枝,不断地撕扯着,用牙齿咬,弄得满嘴是鲜血,“放开她!放开她!”   树枝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迅速往后撤退,阮萌一跌到地上,疼痛感立刻消失了,连衣服都变得整洁如初。   她缓了好一会,坐起来,木木一下子扑进她的怀里,搂着她的脖子,放声哭了起来。他浓密的眼睫毛上挂着泪珠,她安慰道:“别哭了,明明是个男孩子,怎么这么爱哭,小哭包。”   “我也不想这样。”他哭得一抽一抽。   阮萌牵着他的手回去,他还在抹眼泪,她拉拉他的小手,“不要用手擦,手上会有细菌,眼睛会受到感染,待会我给你擦脸。”   “恩……”木木应了一声。   回到洗漱室,阮萌给他挤了毛巾擦脸,他乖巧地配合着,看他心情不错,情绪稳定了,她斟酌道:“你有没有发现,刚才那树枝听你的话,你说退回去,它就退回去了,还有那些欺负过你的人,他们都死了,你不觉得奇怪吗?”   “他们有罪,是天主在惩罚他们。”木木严肃且认真地说道。   “……”阮萌突然卡壳了,表情一片空白,他不是恶魔的拥护者吗?怎么又说是天主在惩罚他们,他到底信仰哪边?还是说,他就是个混乱中立的孩子。   像是察觉到什么,木木补救道:“不要担心被惩罚,你是好的恶魔,天主不会惩罚你的。”   他歪歪头,特别呆萌地说道:“你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恶魔,但对我来说是天使。”   阮萌心情更加复杂了。   怀着这复杂的心思,她回到自己的单人宿舍。   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上课时,几乎所有人像躲瘟神一样躲开木木,他们窃窃私语着。   “不能得罪他,得罪他的人下场都很惨。”   “神父死了,经常欺负他的人也死了。”   “既然不能得罪他,那我们就无视他。”   “对,无视,无视。”   他们不知道的是无视也是一种冷酷的校园暴力,施加在受害者的心灵之上,木木表面上装出无所谓的模样,可她觉得他是难受的。   “没关系,我以后也要变得冷酷无情点,只要冷酷无情了,就没人能伤害到我。”   阮萌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只有冷酷无情且无理取闹的人才能活得最没心没肺,她赞同道:“对,你说的没错。”   见阮萌站在他这一边,木木很快高兴起来,他略微腼腆地说道:“我不会对你无情的。”   “恩,指望你给我养老。”阮萌顺着他的话题说下去。   木木一下就收起笑容,瞪了她一眼,“你不会老的,但我会照顾你。”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人啊。”   “哈哈哈哈。”阮萌被他的话逗笑了,她拍着他的肩膀说:“挺好的想法。”   他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紧张了下,“难道你是男的,变成女人的模样欺骗我,天使没有性别,连恶魔也没有吗。”   他这什么话,阮萌笑得不行,他表情无辜。   有人在门口敲了下,叫男孩出去,男孩下意识地瞥了眼阮萌,又想到自己要做个男人,他握紧拳头,鼓起勇气,跟着神父离开了。   他们走到院长办公室外,老神父朝他招招手,和蔼地说道:“孩子,你过来一下,坐。”   木木坐到了院长对面的沙发,稍显局促不安。   “我听说你在这里过的不太好,其他人有没有欺负你,让你感到不安,如果有的话,告诉院长。”   木木摇摇头,他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院长又问了他一些问题,他要么恩一下,要么不回答了,看起来呆呆的。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院长说道。   望着男孩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他走到书桌前,看着整理出来的报告,他能看见恶灵,有孩子说是他指挥恶灵杀掉了那些人,与此同时在教学楼中的小房间中有黑灰色的痕迹,那是召唤恶魔的仪式痕迹,想到这,他叹了口气。   电脑屏幕上出现一封新到的邮件,院长戴起老花眼镜,盯着教廷那边发来的邮件,他一字一句确认着邮件中的内容,心思恍惚。   他来到教堂中,诚心地祷告着,他该怎么做?天主明明是拯救人的存在,却为了掩盖这件事要杀掉他?   院长内心挣扎了下,两侧蜡烛上的火焰不断跳跃着,火焰忽然形成了一张幽灵的脸,它嘶吼着,“杀了他,杀了他……”   空间感一下子失去,院长扶着旁边的椅子,跌落在地上,有神父跑过来搀扶他,“院长,院长,你没事吧?”   “我没事,召集教友,举行驱魔仪式。”院长在心里下了决定。   恶灵见蛊惑不了院长,反倒是催他更快下了决心,恶灵不甘心地冲向另一个方向。   阮萌正在询问木木院长找他做什么,走廊上的灯突然跳掉了,砰、砰、砰,一盏接着一盏,他们陷入了黑暗之中。   这种情况一般是发生在有鬼魂的情况下,阮萌脸色一白,明明是教堂,为什么会有恶灵?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追他们?目标是她还是木木?   搞不明白啊。   “快跑!”她拉起木木就跑。   木木没反应过来,跌了一跤,重重地摔在地上,阮萌赶紧抱起他,往前冲,她不想再经历昨晚的痛苦了,没想到她老是被鬼追,要是若非在这里就好了。   若非!若非!李若非!她在心里喊着这个名字。 第68章 孤儿院06   李若非抬起头来, 他听到了阮萌的声音, 她不断地呼喊着他的名字,他可以确定,她还在这个教堂里,只不过受制于时空的限制, 他无法到达那个时空。   “快点研究那本魔法书, 把她召唤回来!”李若非催促道。   教堂内的灯光昏暗,沈牧洵将魔法书放到桌上, 借着蜡烛的火光研究这本书, 封面是漆黑的封皮,上面刻着倒立的五芒星。   如果是正立的五芒星,外面再画上一个圆,达芬奇有一幅著名的画,维特鲁威人, 他画出了完美比例的人体,手脚打开, 正是正五芒星,五芒星是从人体而来, 在宗教中代表着圣父圣灵圣子三位一体, 灵魂融合在一起, 具有驱魔的功效。   但这是倒立的五芒星, 是一头山羊的形状, 这正是邪教的符号, 是恶魔崇拜者的黑暗圣经!   沈牧洵手抚着书皮, 他不能也不敢打开,一旦打开,恶魔便会缠身,可是一想到阮萌不知所踪,他心情沉重。   抬起头看到窗户上天使形象的五彩玻璃窗,他垂下眼眸,《圣经·旧约·创世纪》中提到天使是因为贪恋人间的女人,遭到天谴,从天上堕落下来,变为了堕天使。   堕天使被圣灵册除名,成为了恶魔。   “你还在犹豫什么,让开!”李若非正要推开沈牧洵,他来研究这些西方文化中的魔法。   沈牧洵稳了稳心神,他心情沉重地说道:“我知道了。”   由他来打开,由他这个天主教的教徒来打开,他做好了万劫不复的准备。   这一定是上帝的惩罚,上帝察觉到了他的背叛,因为他爱上了一个女人。   他摘下手腕上的十字架,放到了桌上,翻开了这本魔法书,必须从这里面找到恶魔的名字,附身在韩幼恩身上恶魔的名字,打败它,再将阮萌从另一个世界救出来。   “放我下来吧。”木木察觉到了什么,对明显吃力的阮萌说道。   阮萌放下他,他们像是在一条无尽的黑暗走廊里奔跑,没有尽头,两旁边什么都没有,她越来越害怕,可是她身边还有个孩子,她不能露怯,不能让他感到绝望。   身后忽然有了动静,那种密密麻麻的爬虫声音,阮萌回头一看,黑云一般的黑色爬虫正在朝他们爬过来,天哪,她脸煞白,仔细一看,虫子并不是纯黑色的,它们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的墨绿色光芒。   “是圣甲虫,那是地狱中的虫,我在圣经里读到过。”木木惊叫道。   管它是什么虫,她只知道他们都要死在这了。   木木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跑不动了,萌萌,它们不是你的同伴吗,你为什么要逃跑?”   “它们不是啊啊啊!”阮萌一看到如毛毯般的虫子爬过来,她顿时头皮发麻。   这话一出,木木停住了脚步,他直直地盯着阮萌,斩钉截铁地说道:“你不是恶魔。”   “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人,我是人啊!我们快跑吧!”阮萌赶紧去拉他。   木木一脸震惊,分不清楚是震惊还是喜悦,她不是恶魔,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在一起,他也不用出卖灵魂给恶魔。   “那神父的死,那六人的死是什么回事?”木木站在原地,自言自语着。   阮萌急的想跺脚,“我也不明白,你是不是召唤了别的恶魔出来?”   木木从口袋中拿出一根白色粉笔,在地上划了一条线,那些圣甲虫全都停了下来,有几只越过了白线,冒出黑烟消失了,他在原地画了一个倒立的五芒星魔法阵。   眼看着他的所作所为,阮萌惊讶不已,他竟然能将这些恶魔□□用自如,他到底是什么人?   木木低声念起了咒语,圣甲虫如潮水般汹涌退去,头顶的灯亮了起来,墙壁走廊恢复了原样。   魔法阵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生物,它个头特别小,全身无毛,像只老鼠一样,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原来是这只恶灵在追杀我们。”   阮萌仔细辨认着那生物,竟然是一只无毛的猫咪,她讶异道:“咪咪?”   猫咪被困在魔法阵里,它不断想冲出去,四周有无形的壁垒挡住了它,它急的团团转,不得不用爪子扒拉着。   难道是院子里埋着的那只猫咪死后变成亡灵,来追杀他们了?阮萌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性。   “咪咪,你为什么要杀我,那次在浴缸是不是你把我拖进水里,要淹死我?”阮萌跪在地上,问这只丑陋的猫咪,它全身无毛,露出深粉色的皮肤,表皮还有可怖的烫伤,整体红一块粉一块,异常丑陋。   “咪——”   她听不懂猫叫啊。   就在这时,木木开口了,“它说,只要杀了主人就可以变成恶魔,而不是这副难看的模样,它现在连舔毛也舔不了了。”   阮萌诧异地看他,“你能听懂动物的语言。”   好像不只是动物,植物也可以,木木这样想到。   “你非要杀了我变恶魔吗?有没有其他选择,比如我去给你找具死掉的猫咪尸体,你附身上去?”阮萌想想它无缘无故被杀,怨气肯定很重,而且那天她在楼上,却没有注意到徐梦来到她家里,害得猫咪无辜被煮了。   只是她没想到万物有灵,猫咪竟然回应了恶魔的召唤,许下想要成为恶魔的愿望。   “咪咪——”   “它说,它已经决定不杀你了,杀旁边的男孩也可以,啊?”木木怔愣了下,这只猫在说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没有害过任何一只猫。”   猫要杀主人才能得到力量,成为恶魔,它杀不了她,是因为她身边有李若非,它就决定杀另一个主人,也就是——   阮萌眼眸一下睁大了,惊愕地叫道:“沈牧洵?”   “你知道我的名字。”男孩非常惊讶,“为什么?”   两人惊愕地对视了一会,阮萌忽然想明白了,mumu的mu是这个牧,而不是木头的木,她一直都搞错了。   因为成年后的沈牧洵是神父,是坚定的上帝拥护者,而这个孩子是恶魔的崇拜者,她理所当然地没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没想到他们竟然是同一个人,是在是荒谬了!   “你怎么会这些的!?”阮萌指了指地上的魔法阵,“那本魔法书在哪里?”   这一切全部乱套了,世界像是颠倒了!   她从没有用这样严厉的态度对他,语气好恐怖,沈牧洵一下子懵了,他呐呐地叫道:“萌萌,你吓到我了,不要这样子!”   “不是,我的意思是……”阮萌见他吓到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为首的老神父见到地上粉笔画的魔法阵,神色大骇,“把他抓起来,快!”   几个神父将他拉扯着,把他抬了起来。   阮萌一下就急了,“等一下,你们干什么?”   “我们要为他举行驱魔仪式,他身上有恶魔的力量,你快回去待着。”老神父说完,匆匆赶了过去。   “萌萌,萌萌,救我!”沈牧洵发出凄厉的叫声,他不明白神父们为什么将他绑了起来,他惊慌失措地被困在正五芒星中。   什么恶魔?难道说……   阮萌跪在地上问猫咪,“你杀不了成年的沈牧洵,就来杀儿童的他,结果你还是杀不了,因为你发现,他是恶魔对不对?是的话就叫一声,不是的话就叫两声。”   猫咪坐在魔法阵里,猫眼盯着阮萌,不疾不徐地甩着尾巴。   “你这只蠢猫,快点回答啊!”阮萌急得拍了拍地。   说谁是蠢猫,猫咪不满地伸了伸爪子,它咪了两声。   原来是这样,阮萌直愣愣地站起来,猫咪其实也是被恶魔骗了,恶魔骗它说,要获得地狱的力量,必须杀掉原来的主人,猫咪见杀不了她,就去杀沈牧洵。   那天在街上,她撞见刚从梵蒂冈回来的沈牧洵,他差点发生车祸,也是猫咪的亡灵在作怪。   他对她说,回来是为了调查事情。   后来学校里组织志愿者活动,她和同学们一起去教会献爱心,她被一股力量召唤,推进了小房间里,是有另一个学生在使用魔法书,沈牧洵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才从梵蒂冈回来的。   那只恶魔骗了猫咪,骗了学校里的学生,把她带到了过去。   不仅如此,恶魔杀了猥|亵儿童的神父,杀了施展校园暴力的孩子,它的最终目标是沈牧洵!   可为什么?恶魔想对沈牧洵做什么?   不管了,总之他没有被附魔,这一切都是阴谋!阮萌赶紧跑了过去,教堂的侧门被关的死死的,她拍着门,大喊道:“你们搞错了,他不是恶魔,这是恶魔的诡计!”   “沈牧洵!木木!”   被绑在椅子上的沈牧洵听到她的声音,求助道:“萌萌,救我——你们要干什么啊啊啊!”   神父们围成一个圈,念着驱魔的咒语,向他撒着圣水。   阮萌只得回到猫咪那边,“我们来交易吧,我好歹是你以前的主人,你给点面子行不行?”   猫眼瞥了下她,想起了女主人抱着它玩,她任由它舔她的头发,抓坏沙发时,无奈的样子特别逗,它还会抓她的牛仔裤,顺着她的腿往上爬。   它很通人性地点了下头。   “我放你出来,你把沈牧洵从里面救出来。”阮萌见它同意了,用袖子擦掉了粉笔印迹,猫咪一下子窜出去,变成了一团黑灰色气体,它可以任意改变身体形状了。   它一下就冲破了教堂的侧门,阮萌急忙跑了进去,向老神父解释:“听我说,真的是恶魔的诡计,恶魔就是想让你们杀了沈牧洵,最可恶的是它不直接行动,而是玩弄人心后将人杀死。”   神父们的行动不由停顿了下。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呢?”教堂中忽然响起了一个低沉的男声,他笑着问道。“为什么恶魔喜欢玩弄人?为了好玩有趣?看人类沉沦于欲|望之中?”   阮萌抬起头,只觉得头晕目眩,一切都开始旋转,神父们也是如此,他们站不稳了,纷纷栽倒在地上。   “为什么?”阮萌躺在地上,挣扎着问道。   “因为恐惧,恐惧是具有力量的,人们越恐惧,恶魔的力量就越强大。”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   所有人动弹不得,黑色气体盘旋在阮萌的身旁,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你想要回去吗?回到你所在的年代,如果你留下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忘记你的男朋友李若非,你会和沈牧洵在一起,他也不会成为神父。”   “命运将改变,你改变了他的过去,也就改变了未来,你看,你的能力多么强大。”   伴随着他的话,她和沈牧洵眼前的景象改变了,他们看到了另一种未来。   男孩被她从孤儿院里接出去,由于她是私立学校的美术老师,破格允许他进入学校念书,他很聪明,成绩非常好。转眼他长成了少年,面临高考,她的时间却一直停在21岁这个年纪。   直到他进入大学,把握住时代的机会,创立了科技公司,再卖给大公司,等他毕业的那一天,他已经成为了成功的商务人士,而她的时间也重新走动起来。   漫长的时间中,她渐渐忘记了原来的事情,原来的人,生活的重心改变了,变成了沈牧洵。   “恭喜你毕业,为什么不读研,太可惜了。”   “还是早点结婚吧。”   两人相视一笑。   望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阮萌惊讶不已,沈牧洵同样愕然,他想过这样的生活,想要离开孤儿院,想要……   “我想要被爱。”沈牧洵喃喃地说道。最初他召唤恶魔所许的愿望便是希望有人能爱他。   人影变成了烟雾,场景又回到了现在,那团黑气缠绕在阮萌旁,“你想回去,还是留下来?”   阮萌看了眼沈牧洵,他眼中流露出强烈的祈求,祈求她爱他,祈求她留下来。   可是不行。   要是她留下来,改变了沈牧洵的命运,那其他人的呢?李若非怎么办,谢飞舟,施雨泽,安蕾,肖之然他们家,404寝室里的室友,还有她遇到的那些人,她不只是掌握着沈牧洵的命运,她会连累到其他人的命运啊。   时空旅行并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万物联系在一起,她不能做出改变啊。   阮萌冲他摇摇头,艰难地说道:“对不起……”   “不!不要离开我!”沈牧洵大声喊道。   “我让你离开!”   恶魔发出了狂笑声,如同潮水般拍打着她的耳膜,她渐渐往下陷,陷进了一片黑色之中。   她选择了抛弃他,选择了另外的人,这个认知让沈牧洵陷入了疯狂之中。   “啊——”沈牧洵睁大了黑眸,他愤怒地叫道:“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为什么要让他看到希望之后再给他绝望!   黑色气体环绕在他的周围,恶魔察觉到不对劲,也跟着阮萌一起,钻入了地下。   恶魔的威压远去,神父们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眼看着男孩身边的黑气,他们赶紧念起了驱魔咒语。   “告诉我,你的名字是什么!”老神父在一片狂风中大声地喊道。   恶魔没有因为这股力量就屈服,沈牧洵的双眼变成了一片黑色,他冷冷地说道:“人们不敢呼唤我的名字,你也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他的身体渐渐往上升,冷酷地睥睨着这些神父,在他眼里,他们如同蝼蚁一样。   难道他是撒旦的化身,老神父惊愕地望着他,轻喃了一个名字,“路西法?”   恶魔没有离开,他悬浮在教堂之中,冷笑道:“是啊,我确实没有他那么有名。”   教堂内的桌椅全部飞了起来,十字架上的耶稣像破碎了,神父们被逼着往后退了,眼看着恶魔要觉醒了。   没有办法了,老神父咬着牙从衣领中拿出一个小瓶子,他将瓶子抛掷空中,瓶身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从里面滴落一滴鲜血,男孩发出痛苦的尖叫声,他勃然大怒,“我诅咒你们——”   “我会回来的——”   随后,周围的一切安静了下来。   男孩从空中摔落下来,老神父跑过去接住了他,被恶魔附身后,他的精力消耗极大,此时晕了过去。   老神父神色恍惚地望着倒塌的十字架,被恶魔诅咒的人,永远逃不掉。   一团黑气从教堂地面浮起来,很快消散在空中,黑气散去之后,地上的人让两人惊讶不已。   “阮萌!”李若非走上前。   阮萌一下子抱住了他,“若非,吓死我了,为什么倒霉的总是我?”她紧紧抱着他,语无伦次,“我刚刚穿越了时空,又一次的时空旅行,我不想再经历了……”   他抚着她的头发,沉声安慰道:“没事了,我在这里。”   李若非的言语具有某种不可违抗的力量,阮萌渐渐冷静下来,闭上了眼睛。   望着他们深情相拥,一旁的沈牧洵这一次心底不单是涌起酸涩,还有一股滔天的愤怒,她背叛了他两次!   李若非抱起阮萌,他没有回头看沈牧洵,抱着她径直离开。   直到他走远,恨意在沈牧洵的心中开始蔓延,教堂内的烛火像是感知到他压抑的心情,蜡烛一根根地熄灭了,以他为中心,黑暗逐渐从外扩散,他波澜不惊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黑眸在黑暗中散发着光。   而在他的身后,隐隐张开了一对翅膀,它们只有骨架,看起来恐怖又渗人。   沈牧洵转过身去拿桌上的十字架,一阵灼热感袭来,如同被烧红了的铁块烫到,手掌中出现一个十字架的黑色伤痕,他无法拿起十字架了,握紧了拳头,另一只手拿起那本魔法书。   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他一步步走近韩幼恩,将魔法书放到了她的身上。   长椅上的女学生眼睛动了动,她猛地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清眼前的人,她茫然地叫他,“神父,对不起。”   “你许了什么愿望?”   韩幼恩环顾了四周,见没人在,她才开口道:“我向恶魔许的愿望是……”   “我的愿望是希望你不要爱上她,你不要爱任何人!”   原来是这样,她向恶魔许愿,沈牧洵不要爱上阮萌,不要爱任何人,他仰起了头,叹息道:“你的愿望实现了。”   他站得很直,身材挺拔,韩幼恩忽然看到他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她逐渐恐惧起来,表情惊恐到扭曲,身体不断往后退,那是一对漆黑翅膀的骨架,他是……他是……   “该付出代价了,代价就是你的灵魂。”   “不要!”女孩子惊悚地叫了一声。   伴随着这声尖叫,她的人和魔法书一起消失在了空中,砰的一下到了某个地方。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那本书,将它放入书架中,男人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双绿眼睛居高临下地盯着瑟瑟发抖的韩幼恩,他逗了下旁边那只无毛的猫咪,“你也跟来了啊,想要个新身体吗?”   “咪咪——”猫咪轻巧地从柜子上跳了下来,冲着韩幼恩哈气。   “理解一下它,它生前被人活生生地扔进了开水里,最恨虐待猫的人类。”男人朝她微笑了下,“要是你被人用开水烫,你肯定也会恨死人类,你说对吗?”   “不要,不要过来!”韩幼恩猛地从地上跳起来,她试图打开门,可是门怎么都打不开,“啊——”   猫咪开始吃那个女孩,男人体贴地关上门,来到另一间房间,他露出笑容,沈牧洵的黑暗面进一步加强了。   从小就被亲人抛弃在孤儿院,儿童时代遭受各种欺凌,这些都是为了激发他的恨意,他的黑暗。   可是这些还不够,这些恨远远不够,最能毁灭一个人的是什么,是希望,希望之后再给予他绝望。   沈牧洵离堕落又进了一步。   二十多年前,因为被同学们欺负,沈牧洵一个人待在图书室里,他听到有个声音在叫他,门口的男人把魔法书交给他,男人有一双很漂亮的绿眼睛,看上去像是亚欧混血。   “学会它,它会带给你希望的。” 第69章 We all lie01   向辅导员请了病假, 阮萌放下手机,她心情低落地躺回床上, 望着天花板,眼前像是浮现出了男孩的脸, 他愤怒地质问她, 为什么要抛弃他?他只是想过宁静的生活, 想要人爱他。   自责和愧疚感折磨着她的内心, 她同样不好过, 越发不敢面对沈牧洵了,她好对不起他。   可是要是留在那个时空, 改变了沈牧洵的命运,其他人的命运呢, 大家都会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已经改变一次命运了。   她不能为了他, 再次改变命运。   可为什么幸福的人不能是沈牧洵呢,她对此感到痛苦又沮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李若非冷着脸走进来, 他不愿看到她为另一个男人难过, 拉起她的手臂,强迫她起来, “跟我出去走走, 你想这样到什么时候。”   “不要管我, 过段时间就好了。”阮萌把头埋在被子里, 不想出去面对任何人, “身体会生病,心理也会生病,我会自我调节的。”   李若非若有似无地笑了下,“你感觉自己对不起他,因为你没办法拯救沈牧洵,可笑的是他把你看作是改变命运的希望,但这只不过是命运的又一次捉弄。”   他说的是实话,阮萌身体一抖,她从被子里探出头,定定地望着他。   “不用为他的命运伤心难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李若非亲了下她的头发,拥抱着她。   她的身体僵硬,还在思索他的话,他曾说过他有他的故事线,有人为他设置了上限,其他人又何尝不是呢?哪怕是这里的人,另一个维度的人,每个人的人生,命运早就安排好了。   你以为你自由,却总是走上一条路,大多数人会走的那条路。   在医院出生,过了几年大同小异的童年,按部就班地上学,上完学开始工作,工作了之后,结婚生子,再为孩子父母工作金钱之类的琐事纠结,循环往复。   这世上大多数人的故事线概括下来就是这样,你走的出你的故事线吗?   现实的无力感更令人沮丧,阮萌的视线渐渐聚焦在李若非的脸上,她不想再去想痛苦的事情,手抚上他的脸颊,主动亲吻了他,他俯身上来。   一夜温情过后,她总算想着从卧室里走出来,不过去的地方是旁边的画室,她脑中有很多疯狂的想法,她要将它们表现到画上去。   画画是宣泄情感的一个出口,是她最好的表达方式。   等回过神来,发现时间过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她又画出了好几幅作品。   谢飞舟过来探望她的时候,参观了她的画室,他赶紧拿手机拍了照片给肖之然,“我就说这家伙要后悔,等萌萌成名了之后,要是他买画,价格往高了定。”   “你到底来干嘛的?找我买画啊。”阮萌无语地说道。   “等等,肖之然回了,他也吓一跳了哈哈哈。”谢飞舟乐得不行,他就说他的眼光比肖之然要好。   肖之然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内,阮萌的风格又一次蜕变了,比起先前想要特立独行,彰显出不同,如今却变得深沉起来,她的画越来越超现实主义,渐渐显露出了她的锋芒。   本来是探望,后来变成了谈公事,谢飞舟想要推阮萌这位画家,把她的作品先放到知名画廊展出。   阮萌想想也好,让谢飞舟打理她的艺术事业,他们在工作方面也算有重叠,两人不知不觉在画室里谈了很久。   楼下又来了一位访客,李若非打开门,施雨泽一见他,忙打招呼道:“你在就好了,我找你有事。”   现在把门关上来得及吗,李若非面无表情地把他放了进来。   “阮萌呢?”施雨泽自来熟地坐到了客厅,他来回看看,听见楼上传来交谈声,“哦,在楼上啊,谢飞舟也在?”   李若非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有什么事快说,反正我也不准备帮你。”   施雨泽的表情一下子空白了,他无奈地笑道:“你真是,别把话说这么直接,我是真的没办法,才来找你的。事情是这样的,最近市里出了好几桩离奇的凶杀案,每个组都忙得焦头烂额,一点线索都没有。”   他收起了笑容,严肃地说道:“第一个案子是有人被活生生地撕裂了,撕成了两半,现场血肉模糊,一片狼藉,按道理说,这种恐怖的杀人手法不可能在普通公寓里实现,要借助大型机器才行,但现场没有拖动过的痕迹,找不到第二个人的痕迹。”   李若非漫不经心的神色也收了起来。   “第二个案子,有个人被吃掉了一半,人被啃得七零八落,经过法医鉴定,他是被鲨鱼吃了,可这是陆地,哪来的鲨鱼!?”   “第三个案子,一家人被灭门了,血液渗出了门缝,流到了楼道中,警察接报后赶过去,打开门一看,现场一片血红,粘稠的血液几乎粘在客厅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内脏器官散落了一地,法医花了很长时间才分清那是谁的肠子,把肚子给缝上。”   “除了这些,这大半个月案件堆了很多,各个都是死法诡异,这已经不合常理了。警方努力把消息压下来,就是为了暂时抑制社会上的恐慌情绪,可是网络上已经传出谣言了。”施雨泽沉声道。   “必须快点破案。”   他话音刚落,楼梯上走下来两个人,阮萌和谢飞舟偶从二楼下来,见施雨泽来了,和他打招呼。   “你们在聊什么?”阮萌见施雨泽脸色不太好,问道。   施雨泽正想解释,李若非打断他,淡淡地说道:“没什么,说到你生日快到了,我该送什么生日礼物。”   什么生日?施雨泽诧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李若非冷冷盯着他,眼神略带威胁,似乎在说,不要对阮萌说那些恐怖的事情。   这家伙在为女朋友着想啊,施雨泽表情微妙,顺着李若非的话笑道:“对啊,他在说这件事,我感到特别奇怪,他竟然要送你礼物。”   “萌萌,你生日快到了,不如趁这个机会聚一下。”谢飞舟提议道。   阮萌想想也是,这大半个月都没怎么见人,请朋友们过来聚聚也好,心情放松下,“行啊,我发微信问问其他人,开个生日派对好不好?”   她看向李若非,征询着他的意见,他蹙着眉,不过还是点点头,阮萌一下就高兴起来,她和谢飞舟讨论起装饰的事情。   施雨泽赶紧把握机会,“你过来帮我看看,是不是那些超自然力量在作案。拜托,老兄,我都帮你在女朋友面前圆谎了。说起来,阮萌以前不是不怕这些的吗”   李若非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她最近心情不好,不要刺激她。”   “那……”施雨泽张了张口,“拜托你的这件事。”   “行了。”李若非皱着眉,不情不愿地说道:“我帮你去看看。”   “那行,快走吧。”施雨泽腾地一下站起来,往门口走,回头朝餐厅里的阮萌打了招呼,“我找他有事,离开一会,对了,你那个生日派对,不知道我有没有空,有空我一定来。”   “好,你们去吧。”阮萌微笑着点点头。   谢飞舟正高兴呢,他和阮萌独处,李若非走过来,一把拎起他的后衣领,“你跟我们一起去。”   离开时,李若非亲了下阮萌的脸颊,“我在附近设了结界,要是觉得不对劲,去钱币世界。”   “我没事的啦。”   三个人一同离开别墅,房子里一下变得冷冷清清,阮萌在客厅里选了张唱片,放到唱片机上,悠扬柔和的女声一下子飘了出来,她泡了一杯玫瑰花茶,舒缓身心。   端着杯子走到楼上,阮萌回到画室,挑选出给画廊展出的画作,她需要精挑细选,谢飞舟对她说了,能成名的画家少之又少。一开始也许有5个人能入选到画廊展出,两三年后人数就会减少为2人,而将画作能拿到知名拍卖会上拍卖的画家只会留下一人。   她翻出一幅画,那幅油画用了浓重的黑灰色主色调,白色线条勾勒出两个身影,表面上是一个男人,他背后有另一张人脸,身影重叠在一起,构图错综复杂。   她想了想,没有把这幅画放进要递到画廊的那一边中,将它压到了后面。   阮萌转身离开房间,在她离开后,有个黑影忽然出现在画室内,他翻出那副画,拿起来细细端详着。   下午,沉闷的天气令人昏昏欲睡,阮萌躺在单人沙发上,没看几页书,便睡着了。   黑影从楼上走下来,他对这里的布置非常熟悉,毕竟他曾待在李若非的身体里,住在这里一段时间。   他来到了一楼,手指若有似无地抚摸着她的脸颊,她熟睡着,为了不让她醒来,他让她睡得更好些。   柔软的、带着温度的皮肤,他迷恋地触碰着。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就像小时候她牵着他的手,可……为什么她每次都选择李若非,为什么!   他阴暗的情绪感染到了她,阮萌不安地皱着眉,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没有人。   她抚了抚双臂,心悸的感觉还留在心中。   不知道李若非他们去干什么了?真给她挑礼物?   三人来到居民区,打开一间房门,房里传来的味道令人窒息,跨过警方设置的警戒线,他们脚上踩着鞋套,进入案发现场。   “凶宅,这才是正宗的凶宅。”谢飞舟啧啧有声。   四面墙以及天花板上全都被血糊住了,家具上溅满了血迹,这种场景如同欧美cult片一样,只不过电影中是血浆,这里是真血。   “痕迹组在这里检查了一天一夜,其他人的痕迹什么都没有找到,总不能是这一家人相互残杀,把这里弄的像地狱一样吧。”施雨泽脸色难看,望着这恐怖的场景,心有余悸。   “你们当然什么都查不出来。”李若非察觉到了一丝不同的感觉,他打开一间房间的房门。   “这是男孩的房间,这家有两个孩子,大女儿上大学了,小儿子刚上幼儿园,二孩家庭。”施雨泽解释道。   男孩房间很普通,一侧堆满了玩具,在这些玩具上,李若非的视线停留了一会。   施雨泽猜测道:“你总不会说是玩具杀人吧。”   “是,也不是。”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谢飞舟进来时,看到了玩具中散发着一缕黑气,灰瞳闪了闪,他冷声道:“是一辆红色玩具车,现在不见了。”   “哈?”施雨泽一头雾水,玩具车怎么杀人?   “不是玩具车杀人,而是玩具车召唤来的怪物在杀人,查一下女儿的行动轨迹,看看是不是她给男孩买的玩具,在哪里买的?”李若非冷漠地说道。   “为什么是女儿,不是父母?”   李若非扬起唇角,笑道:“既然是二孩家庭,女儿对弟弟的心思肯定复杂,她怎么会买玩具给他,就算买,她肯定也是不情愿的,除非这个玩具能帮她解决烦心事。”   只是没想到,自己也会死,一旦寻求恶魔的帮助,必会万劫不复。   从居民区里出来,施雨泽他们又去看了另外两个案发现场,经过李若非两人一看,现场有黑暗的气息,可以确定是超自然现象,并非是人作案。   线索也有了,排查这些受害者的行动轨迹,看看他们有没有去过什么特别的地方。   转眼就到了阮萌的生日,她给认识的人都发了微信,并且提前订了装饰品,把房子装饰得特别有氛围。   谢飞舟等在蛋糕店里提蛋糕,服务员正在确认餐盘叉子的数量,用绸带将盒子装好,他顺便给沈牧洵打了电话,“神父,今天是萌萌生日,她在家里开生日派对,你来不来?”   电话那边传来他略显冷酷的声音,“我会来的。”   “哦,那等你来啊。”谢飞舟没察觉到不对,服务员将生日蛋糕递给他,他提着蛋糕,“我挂了,拜。”   沈牧洵挂掉电话,思忖着应该给她买件礼物,他停下脚步,侧过头,抬起黑眸一看,旁边是一家古董店。   门口有一只橘黄色的猫咪,见到他之后,亲昵地叫了起来。   他推开门走了进去,橘猫围在他的脚边打转,不断用脸蹭他。   “欢迎光临。”棕发绿眼睛的男人笑着,“你想要什么?”   “我只是看一下。”沈牧洵环顾了下这间古董店里的东西,有些物品上残留着新鲜的血迹,这间店里的物品皆有凶灵附在上面。   可他已经不能驱魔了。   “送女孩子礼物的话首饰怎么样?这里有蓝宝石戒指。”绿眼睛男人亲切地为他介绍着。   那枚戒指中寄存着邪恶的亡灵,传闻她生前极其爱美,杀害了许多少女,为的是为她输送她们的血液,保持年轻,这戒指会不断吸取血液。   “我不想让她痛苦。”沈牧洵冷静地拒绝了这件物品。   “这条项链如何?这个女人生前爱上了妹妹的未婚夫,为了自己的爱情,她杀了自己的妹妹,这项链可以扭转爱情,她会爱上你的。”   沈牧洵毫不心动,他冷冷地说道:“这不是真的,她的感情是虚假的,她会怀疑的。”   “那么你觉得该怎么做才好?”男人微笑着问道。   “我更想毁灭这个世界。”   一切令他痛苦的人或事都会不复存在,一切都能重新来过,让他成为另一个他,他能过上宁静的生活。如果另一个世界没有李若非,又或者他没有逆天改命。   “那你就不会经历痛苦了。”   “为什么我要经历痛苦。”沈牧洵垂下黑眸,语气平静地问道。   “你所经历过的痛苦造就了今天的你,你不能忘记痛苦。”男人转身拿起另一张游戏光盘,“既然是聚会,少不了玩游戏,不如带这张去吧。”   谢飞舟到的时候,阮萌正在和肖之然玩VR版的生化危机,她发现这是舒压的一种好方式,她和肖之然在空中乱挥着,时不时叫道:“砍丧尸的头啊啊啊!”   “丧尸追过来了!”   另一旁的李若非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们两个。   阮萌摘下头盔,“这个游戏太真实了,好几次被吓到,但是我头好晕,让我休息一下。”   她拿起杯子喝了水,和谢飞舟打了声招呼,门铃响了下,这次是安蕾和外卖小哥一起到了,她们将披萨、炸鸡、沙拉、饮料和酒摆上桌子,谢飞舟和肖之然继续玩游戏,吵成一团,两个女孩子凑在一起聊八卦。   玩了一会,正准备切蛋糕的时候,门铃又响了下,还有谁没来?阮萌想着,也许是施雨泽,她跑着去开门,嘴里说道:“你工作忙的话,不来也没关系……”   等见到门口的人时,她浑身不自在,特别是对上那双漆黑深沉的眼眸时,她后背发凉,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神父,你来了!”谢飞舟过来将人请了进来,“我找他来的,你们太不够意思了,怎么能不请神父来呢。”   “生日快乐。”沈牧洵淡淡地说道。   阮萌僵硬地笑了下,“谢谢。”她关上门,做好心理准备才重新回到餐桌前。   “快许愿,许好愿就吹蜡烛了。”安蕾鼓动道。   阮萌双手交握在一起,闭上眼睛,然后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许了什么愿望?”   “说出来就不灵了。”阮萌拿起蛋糕刀切蛋糕。   分完蛋糕之后,接下去是拆礼物环节,安蕾送了一个小众品牌的包,阮萌很喜欢,肖之然送的是VR游戏体验设备,她已经体验过了。谢飞舟送了展览的门票,到拆沈牧洵的礼物时,她心里一紧,拆开礼物的包装纸。   其他三人好奇地张望着,“送了什么?”   李若非眉眼冷冽,冷冷地盯着沈牧洵看,阮萌瞥了一眼,他们两人的气氛不太好,她拆开,发现那是一本崭新的达芬奇的原版画册。   “从梵蒂冈回来时,在机场的书店买的,送给你。”   《最后的晚餐》因为是和他的宗教相关,他会买画册也无可厚非,阮萌牵起嘴角笑道:“谢谢你。”   终于到了拆李若非送的礼物了,阮萌好奇地望着他。   “求婚!求婚!”安蕾唯恐天下不乱,她兴奋地说道:“肯定是订婚戒指!快拆开!”   “不是吧!?”谢飞舟哀嚎了声,肖之然哈哈大笑,拍了下他的脑袋。   不会吧,真的是求婚吗?阮萌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他的表情,看不出来紧张啊。   包装盒很小,她也不确定了。   在她拆礼物的时候,沈牧洵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很难受,他痛苦得快要死了。   也许,快乐是他们的。   他什么也没有。   门铃又响了下,阮萌的动作一顿,她奇怪道:“难道是施雨泽来了?”   谢飞舟打开门,果真是施雨泽,他进来后,道歉道:“不好意思,看监控看的久了,本来想眯一会,一下就睡到现在,到什么环节了?”   “拆礼物,对了,那几件案子查的怎么样了?”谢飞舟随口问道。   施雨泽一拍上衣的口袋,琢磨着他什么也没带,太不像样了,“正在查受害者们的行动轨迹,发现他们都去过某一个地方。坏了,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我去买束花来。”   “不用了,你来就行了,要是过意不去,网上订,明天让人送来。”阮萌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施雨泽觉得她这个方法好,摸手机呢,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张游戏光盘,“对了,这我在你们家门口捡到的,你们的东西?”   “我看看。”对游戏很感兴趣的肖之然接过光盘,“这什么游戏?哪家公司出品的?”   “我不知道啊。”阮萌看向李若非,他也摇摇头,他根本不打游戏,现实就够刺激了。   “我倒是感兴趣起来了。”肖之然把光盘放入了游戏机中。   沈牧洵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肖之然的动作,他厉声喊道:“不行!”   可是来不及了,数据早就读取完成,游戏开始了。 第70章 We all lie02   阮萌手里的盒子啪的一下掉在地上,她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李若非朝她伸出手, 神色紧张, 肖之然将游戏光盘放入游戏机里,谢飞舟在一旁看着他, 沈牧洵表情难看,他的口型是在说什么,施雨泽奇怪地望着沈牧洵, 安蕾本来是笑着的,脸上的表情正要变。   大家的行为、表情、眼神都不同,她的视线刚好落到了拆开的那本《最后的晚餐》, 这不会真成了最后的晚餐吧。   忽然之间, 他们全部被游戏机吸了进去。   等阮萌恢复意识的时候, 她正坐在一张小课桌前,翻开的书本,铅笔盒,面前是黑板,黑板旁的老师在讲课。   视觉恢复了, 听觉也逐渐恢复,她有种戴着头盔在玩VR游戏的失重感,这感觉过了会便消失了。   她低头看了看双手,这双手又小又稚嫩,再翻开课本, 课本上用铅笔写着, 小学两年级, 阮萌。   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次变成小学生了吗?其他人呢?   幸好,很快有新的线索推翻了她的这个猜测,眼前出现了一段文字。   【X市实验小学的小学生们迎来了新学期,然而这所学校即将变成地狱,有一位杀人魔躲藏在学校中,玩家需要找出杀人魔,并且杀掉他,否则,被杀的人将会是玩家。】   【第一关:开始。】   第一关?这意味着后面还有关卡,这……好像真的是游戏?阮萌稍微放下心来,游戏总比穿越要好,游戏至少是虚假的。   阮萌来回看看,这个班里就她一个人,下课后,她赶紧去其他班级找人,走到楼梯的时候,一个人拉住了她,她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赶紧抱住了他。   眼前的男孩子黑发白肤,有着一双浅褐色的眼睛,五官特别精致,他轻轻说了句,“是我。”   “我们现在……是在游戏里?”   “是的,他们都接收到讯息了。”   两人没说几句话,旁边的小学生们震惊了,震惊过后开始嘲弄他们。   “哇,他们两个人抱在一起!”   “李若非喜欢阮萌,阮萌喜欢李若非,咦~”   “这么小就搂搂抱抱,好不要脸!”   这些带着笑意的羞辱话语让阮萌感觉到了一丝真实,她先放开李若非,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起来,李若非说道:“待会我来找你,你不要随意走动。”   “知道了。”阮萌回教室后,还有孩子用暧昧的眼神打量着她,有好几个人一边看她,一边和人交头接耳,谈论的重点就是她。还有孩子在老师走进来的时候,大声告状。   众人哄堂大笑,莫名成为议论焦点的阮萌无语地环顾周围,她现在确信了,她一定是在恐怖游戏里。   更令她恐怖的是,数学老师叫她上去做题了,幸好是小学的数学题,她三两下就解出来了。   上课的时间最磨人,突然间,这堂课的进度一下被拉快,到了下午。   提示的文字再度出现。   【有玩家选择快进,略过上课。】   对啊,既然是游戏,有些地方不用遵守,像是某些枯燥的过程就略过好了。   放学后,阮萌收拾好小书包,往楼上走,有个男孩将一间教室的门锁上,回过头来时,他愣了下。   女孩子特小只,脸庞稚嫩,扎着双马尾,模样可爱。   “原来你小时候是这样的。”沈牧洵平静地说道。   一见到他,阮萌心里的愧疚又冒了出来,她望着他,喃喃道:“木木。”   听到这个称呼,沈牧洵心里一痛。   “我们到废弃的教室去商量对策。”沈牧洵领着她来到走廊尽头的教室,这间教室摆放着废旧的课桌椅,听到脚步声,几个孩子转过身来。   “萌萌!”唯一的女孩子一下搂过她,捏着她的脸说道:“你小时候好可爱啊,怎么这么萌。”   “学姐,你捏够了没。”阮萌从她手里把脸抢救过来,“你怎么一点危机感都没有?”   “什么危机感,不就是玩游戏吗。”安蕾一甩马尾,特不在乎,“你忘记我都在游戏公司当原画师了,游戏嘛,小意思。”   肖之然坐在课桌上,一会看这里,一会看那里,朝施雨泽问道:“这游戏做的也太真实了,你哪弄来的?”   “都说是捡到的。”施雨泽无奈道。   沈牧洵紧紧抿着嘴唇,黑眸深沉,一旁的李若非察觉到了,他冷冷地盯着他。   “这么说,我们要打通结局才能从这里出去,第一关怎么过?谁有线索,怎么才能知道杀人魔是谁?”谢飞舟的眼睛变回了原来的模样,他看不到鬼魂了。   别说他,连李若非、沈牧洵的能力都减弱了,游戏削弱了他们的体力,灵力。   “小学里的杀人魔?一般来说,肯定是成年人,老师,或者家长?”肖之然分析着。   “你们几个!放学后留在这里干什么!”窗户上忽然出现一张男人的脸,把众人吓了一跳,接着是掏钥匙的声音,门一下就打开了,门卫生气地说道:“赶紧回家去,你们搞什么玩意!”   好凶啊,他们几个人被赶出了教学楼,走到学校门口,意识到一个问题,他们该回哪里去?   成年人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找个宾馆对付下,再或者去网吧通宵,去24小时的书店快餐店,可小孩子不行啊,会被送进警察局的。   “蕾蕾,你怎么才出来?被老师留堂了?”一个三十多岁,气质干练的女人赶紧拉了安蕾的手。   “妈妈!”安蕾被她拽着走了,回头朝他们挥挥手,跟着女人走了。   其他几人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这个游戏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连父母都有?   一想到这个,肖之然和施雨泽心里一紧,说不出是高兴还是胆怯,一辆豪车停在门口,后座上坐着一位贵妇,肖之然飞快地跑了过去,“妈妈,我好想你!”   “唉哟,才一天时间,平时都不会撒娇啊。”   司机关上门,开车离开了,肖之然离开了。   紧接着来了一辆警车,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胡子拉碴,咧嘴笑道:“儿子,对不起,对不起,我给忙忘了,先送你回家,回头我还得去值班。”   “爸!”施雨泽高声喊道。他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正在抽烟的男人。   他们都被各自的家长接走了,只剩下李若非他们三人,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连衣裙的长发女人,她看起来特别温柔,柔柔地说道:“怎么这么晚才出来,这两个小朋友是你的朋友吗?”   李若非怔愣了下。   她牵起李若非的手,“走吧,回家了,你爸爸又不在家,唉。”   她看起来真多愁善感,阮萌一直望着她,李若非不想离开阮萌,可是游戏的设定规定他一定要跟着女人走。   学校前只剩下阮萌和沈牧洵了,阮萌生怕会来个陌生人让她喊她妈,等了好一会,都没有人来。   沈牧洵已经想明白了,他侧头说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通过虫洞来到这个世界,这个世界的时间才走动了起来。”   “你在说什么。”那不就意味着根本没有原来的阮萌,全都只有她一人,阮萌越想越觉得恐怖。   那他们该去哪里?   突然,有辆豪车停到了他们眼前,车窗往下,车座上的英俊男人,绿眼睛闪闪发亮,朝两人微笑道:“该回家了,我的公主和王子。”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那是古董店的店主,他自我介绍道:“我是雷,在游戏里是收养你们的人。”   阮萌不太想上他的车,可沈牧洵打开车后门,坐了进去,她警惕地盯着雷,他到底是谁?   天色暗下来,一想到身后的小学里有个杀人魔,阮萌头皮发麻,她硬着头皮坐上车。   雷在车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车子开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别墅区,下车后,他指了指,“三楼是女孩子住的地方,二楼是男孩子住的。”   他们走进别墅,佣人准备好了饭菜,让两人洗手吃饭。   “我就不吃了。”雷轻笑着挥挥手,消失在了空气中。   阮萌瞪大了眼睛,还能这样?他扮演一个NPC,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补完设定,为他们提供住所,让游戏继续下去?   正惊讶的时候,脚下窜出一只橘猫,它喵喵地叫着,阮萌将它抱起来,像抱小孩一样,它发现它脖子里戴着项圈,项圈的装饰是一个银色的十字架。   难不成这是咪咪?它长大了,它怎么长大的?   猫咪翻了个身,从她怀里跳了下去。   阮萌洗好手,到餐桌上吃饭,吃完饭,上楼进她的房间,房间被布置成了公主房,粉白色色调,白色的昂贵家具,碎花墙纸,她放下书包,找了一会,衣柜里有衣服,书架上有书,洗手间里有洗漱用品。这些基本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线索了。   她坐到书桌前,看了下作业本,天哪,不想做作业。   可是不做作业,明天那帮小学生NPC又会嘲笑她,还有那些老师会当众批评人,进行羞辱。她纠结了一分钟,花了半小时,把作业写了。   阮萌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去洗手间洗漱,换好衣服之后,她想着不知道其他人过的怎么样,又没有手机能联络。   其他几人的父母正陪在他们身边,盯着他们写作业,写完之后又检查了遍。   “妈妈。”肖之然盯着他妈妈,叫了一声。   肖夫人垂着眼眸检查他的作业,她搞不懂这孩子怎么粘人,作业做的倒是挺好的,“看来最近请的家教教的不错,今天的数学题都做对了。好了,你早点睡,不是想要长高吗?”   “知道了。”肖之然看着她离开,他躺在床上,忽然觉得玩这个游戏也不错,他再次见到了妈妈,活生生的人。   晚上十点,到儿童休息的时间了,可是肖之然怎么睡得着,他平时要玩到凌晨两三点,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去上了趟洗手间。   听到外面有动静,他打开卧室门,轻声轻脚地走到楼梯口。   妈妈穿着真丝睡裙,批了件外套,站在楼梯口,她啜泣着说道:“你大哥他很长时间没回来,之然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了,他现在连爸爸都不问了。”   肖之然看不清她身旁的男人,男人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该不会吧……小孩子不懂事,可他这个成年人当然明白,这深更半夜,寂寞的女人和年轻的男人在一起意味着什么。   “他肯定是嫌弃我不年轻了,我也觉得最近老的快了,再贵的保养品都没用,去美容院去的再勤快只会被人说是有多怕老。”   “恩慈,你说,我是不是老了?”   三叔!他们两个在干什么!肖之然心底涌起一股怒火,那种是男人都不能忍的情绪,他正要冲下去,听到三叔的声音后,动作猛地一顿。   “大嫂,我有个方法,你要不要试一试?”肖恩慈淡淡地说道。   “什么方法?”肖夫人抓住他的手臂。   肖恩慈不动声色地把那只手挪下来,他笑道:“方法是有点阴毒,可是我听说很有用,在非洲有传统部落,食人族中保留着一项传统,传闻吃了某个人的肉,就能获得那个人的力量。你想永葆年轻,只需要……”   竟然是三叔告诉了他妈妈这件事,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吃婴儿事件,有了婴孩复仇的事情,肖之然难以置信地回到了房间。此刻他早就把自己身处游戏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是三叔,竟然是三叔教他妈妈去吃人!   他一定得阻止这件事,这个念头刚闪过,他苦笑了起来,这里是游戏啊,这又不是现实。   这个游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闯关找杀人魔吗?   这个晚上失眠的人包括施雨泽,他被一阵争吵声吵醒了,他警惕地走下床,轻轻将房门打开一条缝,外面有两个人,是他的爸爸妈妈,他们正在相互推搡着。   “这么晚回来!说!你是不是又去贱女人那里过夜了!”   “关你什么事情,我就回来拿两件换洗的衣服。”男人一把推开女人。   女人愤怒地瞪着他,神经质地吼道:“你这个人就是脏!还拿什么换洗衣服,那女的就是鸡,脏的要命!你是个警察啊,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我要去告你!”   “你告啊!我倒了,我看你怎么过!”男人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她推到一边。   男人拿了换洗的衣服,女人半跪在地上,抓住他的衣摆,“别去!别去贱女人那!”   回应她的是房门关上的声音,施雨泽眼眸一下子瞪大了,他无法看清,怎么会这样?他看向桌上的全家福,爸爸妈妈和他笑得很开心,那笑容像是在讽刺一样。   他们家并不是他想象的那样美满幸福,一切都是伪装,一切都是谎言。   “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女人坐在桌前,低喃了一句。   李若非打开房门,朝女人说道:“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我睡不着……”   “你又没吃药。”李若非驾轻就熟地打开橱柜,从里面拿出药,药盒子上写着名字——百忧解。   凌晨,阮萌醒来之后就没睡着过,她从楼上走下去,经过二楼的时候停了下,放轻了脚步往一楼走。   整间别墅阴森森的,她走下来之后,身后忽然出现一个黑影,他慢慢显示出了样貌,绿眼睛的男人低头看着她,“你要去哪里?”   她想去找李若非。   “哦,你要去找你的男朋友,你一个人睡不着吗?”他为难地笑了下,“真是个麻烦的孩子,我陪你睡?”   阮萌惊悚地摇摇头,鬼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   “你读心!”阮萌讶异地说道。   雷优雅地走到客厅,坐到沙发上,他轻笑道:“这只是个微不足道的能力,恩,没错,这张游戏光盘是我店里的东西,那些案子都是凶灵所犯的。”   “只不过……”他垂下眼眸。   “只不过什么?”阮萌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坐到他对面的沙发上。   雷抬起眼眸,绿眼睛在黑夜中如同猫眼一样,诡异渗人,“那些都是人的欲|望所为。一个女孩很讨厌自己的弟弟,她恨弟弟夺走了父母的注意力,恨弟弟可以为所欲为,被宠得无法无天,恨父母说以后要她养弟弟,她恨地不得了,然后她走进了我的店里。”   阮萌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买了一辆玩具车送给他弟弟。”   “她希望她弟弟去死。当晚,玩具车里的凶灵跑出来了,他们是穷凶极恶的杀人魔,最爱把人的肚子剖开,弄得鲜血淋漓。”   原来网上流传的案子是真的,警方明明辟谣了,阮萌不自觉地捂着唇,眼神无声地透露着恐惧。   “害怕了?”雷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跟前,他握着她的手,“今晚我陪你睡吧。”   不要啊!   “你知道吗,你这样像变态!”阮萌赶紧把手抽了回来,转头往楼上跑。   雷站在原地,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的背影,“奇怪的女人。”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一丝阴暗,找不到她想要什么。   楼梯口忽然出现一个男孩的身影,如同幽灵一样,他穿着白色衬衣和白色裤子,漆黑的眼眸冰冷地盯着他,“雷,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是。”雷应了一声。   沈牧洵的身影离开了,可他越是这样,雷越想作乱,恶魔都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生物,他来到三楼的门口,把阮萌吓了一跳。   “让开。”她没好气地说道。   雷让开,跟着她的脚步走进房间,他轻声说道:“你不想知道在沈牧洵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怎么了!”阮萌紧张地回过头,问他。   “他已经不是驱魔祭司了,他失去了驱魔的力量,无法驱魔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阮萌知道这是恶魔的诡计,可还是会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陷入他的阴谋之中。   “那是因为他再度打开了魔法书,耶稣之血的封印没有用了,他为了救你,将灵魂献给了恶魔,可你呢?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天天守在你的男朋友旁边,沉迷于他的谎言。”   他不能驱魔了……她现在才发现一直陪伴着他的十字架链子不在他的手上了,他看起来消沉,又有些冷酷,她的嘴唇抖了下,嗫嚅着问道:“他会怎么样?”   雷俯下|身,英俊的脸庞贴在她的脸侧,声音鼓动着她的耳膜,“坠入地狱。”   她脸色发白,他邪恶地笑了起来。   “你想要他幸福吗?只要你想,就可以实现。”雷的语调缓慢,仿佛流淌到了她的内心。   阮萌不自觉地要点头,身体猛地一抖,手心里传来钻心的疼痛,她回过神来了,这是恶魔在蛊惑她!   她恼怒地瞪了他一眼,雷微笑着,身影渐渐淡去。   这只该死的恶魔顶着一具帅哥皮囊,一天到晚骗人害人,以此为乐,他到底叫什么?只要知道他的名字,就能驱逐他。   第二天上学,学校里的上课时间被快进了,阮萌想着去找他们,在走廊和一个老师擦身而过,那老师掉下来一份文件,她捡了起来,正想叫住老师。   突然响起一个提示音,游戏里捡到道具的音效。   【恭喜玩家捡到重要道具——教师及后勤服务人员名单】   线索出现了,阮萌赶紧把纸叠起来,塞进口袋中,她正要去找李若非,被人一下拉住手腕,她抬头一看,沈牧洵抿了下唇,神色冰冷,“昨晚,雷对你说什么了?”   一想到雷说的话,阮萌的心揪在了一起,她牵起嘴角,“他没说什么……”   “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不要答应他任何事情。”沈牧洵定定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阮萌紧张地握住他的手,“你知道他是恶魔吧?为什么不……”驱逐他。   她后来一想,他没有驱魔的能力了,她怎么能这么残忍地问他,她不由难过起来,露出了想哭的表情来。   她在为他担心,沈牧洵眼眸微动,他情不自禁地凑上前,如蜻蜓点水般亲了下她的额头。   阮萌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时,旁边传来另一个难以置信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第71章 We all lie03   肖之然感觉自己老是在抓|奸, 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妈妈和肖恩慈之间有不|伦关系, 仔细想来,三叔比起他爸爸来, 更担负起了一个爸爸的责任。   他细思极恐,走去废弃教室的路上,意外撞见了沈牧洵和阮萌,他亲了下她的额头, 这举动不算特别暧昧, 要是亲她额头的人换成谢飞舟,肖之然或许都不会惊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那是沈牧洵, 他是天主教徒,是神父,终身不婚的那种, 就是因为这样, 他才惊呆了。   他看向沈牧洵,沈牧洵表情平静,一双漆黑的眼眸淡漠的很,连一丝惊慌都没有, 他眼睛不由瞪大了, 喃喃道:“你疯了,你真的是疯了, 这世上的一切都疯了。”   肖之然就这样越过他们两个, 往教室的方向走去, 阮萌想上去解释下,被沈牧洵拉住了手腕。   “至少解释下吧,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阮萌挣脱他的挟制。   “你想解释什么?”沈牧洵冷冷地盯着她,“还是说,让他不要告诉李若非。”   他这话说的他们两人好像真的有暧昧。   阮萌动作不由僵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沈牧洵,不敢相信他说出的话,他看起来好陌生,一点也不像她之前认识的沈牧洵,她伸出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指掰开,头也没回地跑了。   沈牧洵立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对,逃跑,你必须远离我。”   跑到教室门口,阮萌深吸几口气,尽量让呼吸均匀些,她打开门,发现教室里的几人个个神色有异,心不在焉的模样。   阮萌拉了拉安蕾的袖子,“学姐,他们怎么了?”   “我来的时候他们就这样了,一副怀疑人生,怀疑世界的模样,好像遭受了什么打击。”安蕾轻快地开口道。   她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道:“小孩子嘛,都这样的,一点小事搞得像是天塌下来……”   阮萌看看他们的表情,逐渐不安起来,等李若非到的时候,她观察了下他的脸色,幸好他脸色如常,依旧冷淡的要命。   又过了一会,沈牧洵到了。   阮萌拿出捡到的道具,“这是我在走廊上捡到的名单,是这间小学教师和后勤服务人员的名单,有他们的名字和办公室号,这是不是在告诉我们,杀人魔是在他们其中,排除了学生家长的可能性。”   她的话说完,没一个人接话,搞得她好尴尬,环顾一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们就没什么想说的?”   “啊?”施雨泽率先反应过来,查案应该是他最拿手的事情,他接过纸张,低头看着人名,可是那些名字在眼前糊成一片,他勉强定了定心神,“我们按照教职员名单,分批调查下他们,把可疑的人汇总下,怎么样?”   “恩,这个主意不错。”阮萌看看他们,他们是不是忘记自己在游戏里了?他们到底在烦恼什么啊。   等其他人走后,李若非问阮萌,“昨晚你在哪里过夜的?”   “有个NPC提供了住处。”阮萌回道,为了避免他再问下去,她反问道:“你呢,你和你妈妈回家的,你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什么。”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当然很不可思议,已经死了的人出现在游戏里。”阮萌语气夸张,“我今天看肖之然、施雨泽他们两个人都怪怪的,他们肯定很高兴,能和亲人重聚。”   李若非拉着她的手往校门走去,他低语道:“或许并不是高兴。”   他声音太轻,以至于阮萌没听清,她心里对他愧疚,导致更关注他的行为,她凑近他,“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李若非抬起浅褐色的眼眸,那双眼睛大大的,清澈明亮,他扯了下她一旁的辫子,嘲讽道:“真搞笑。”   “双马尾很可爱,你懂什么,哼。”阮萌从他手里解救了头发,到了校门口,李若非该回家去了,要是可以,她也想去见见他妈妈,那个可怜的女人。   “我能去你家吗?”   “不行。”李若非想也没想,立刻拒绝她,见她愣了下,他缓和了下表情,说道:“没必要,你没必要和她接触,这不是现实,这只是游戏。”   “哦。”阮萌似懂非懂,李若非是觉得要是她和他妈妈接触,对她生了怜悯之情就不好了?毕竟她同情心泛滥?   温柔的女人来接李若非回家了,她挥手朝他告别,等他走远了些,正要转身,被站在一旁的沈牧洵吓了一跳,脚步不自觉地后退。   “我们也该回去了,走吧。”沈牧洵平静地说道。   阮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发怵,沈牧洵不一样了,她能明显地感觉的到,她扯了下嘴角,僵硬地点点头。   走在回去的路上,为了避开街上的车辆,沈牧洵牵着她的手,等到了别墅区内,阮萌试图把手抽回来,反复尝试了几次,他撑着手臂,将她压在路旁的树上。   漆黑的眼眸盯着她,她不自觉地往后退,后背刮在树皮上,退无可退,她眼眸闪动,惶恐地看着他。   “就这么难以忍受吗?”他眼中闪过一丝痛。   “对,对不起。”明明感到害怕的人是她,她却不自觉地道着歉。   她的道歉反倒激发了他的怒意,沈牧洵冷冷地盯着她,“不要说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用。”   他突然往后退了几步,树枝疯狂自然生长,长到了一个地步,将她细嫩的双手双脚捆了起来,高高吊起在树旁,阮萌毛骨悚然地盯着沈牧洵。   她现在确定,他真的不正常了!   “你在这里反省吧。”沈牧洵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反省?他就把她困在这里,阮萌惊恐地望着他的背影,被树木折磨的阴影再次浮上心头,她越是挣扎,树枝纠缠得越紧。   “有没有人啊?救命!放开我!”阮萌高声喊道。   沈牧洵回头看了一眼,枝条再次抽动起来,它们长回到了原来的形状,阮萌被安稳地放到了草坪上。   不远处有一团黑灰色的气体飞驰而来,它逐渐形成了一个人的形态,黑气中显露出一个英俊的男人,雷笑道:“既然舍不得,为什么还要折磨她?”   沈牧洵没有说话,他越过雷,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喜欢一个人越想要伤害她,想让她感受下他的痛苦,可是偏偏狠不下心来。   阮萌狼狈地站了起来,她来回看看,身后的树木恢复了正常,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她在幻想,她发誓,她一定要快点打通游戏,早点从这里出去。   但是出去以后呢,她脚步不由一顿,出去以后,她就不用面对这些人与事了吗。   怀着纠结的心情,阮萌回到了她的房间。   她坐在书桌前,望着课本发呆,旁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雷握着她的手,细瘦白嫩的手臂上有一条条红痕,他轻笑着说道:“受伤了,你恨他了吗?讨厌沈牧洵了吗?”   阮萌一惊,把手从他手里抽回来,抽回来的时候,手上的伤痕不见了。她没有回答雷的话,拒绝和一个恶魔说话才是明智之举,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带进沟里去了。   “不说话,呵呵,那我说。”雷换个位置,悬挂在天花板上,他倒立在她的书桌上,头正对着她的脸,把阮萌吓了一跳,惊恐地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气愤地抓起书扔向他。   他哈哈大笑起来。   书本从他的脸上穿过了,雷再次换了个姿势,这次是坐在床上,他笑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要你们来玩这个游戏?”   为什么?阮萌的嘴唇动了动,但她不说话。   “你想,平常的游戏都是杀人类型,丧尸类吃鸡类的游戏经久不衰,人们不能去真杀人,只能将自己杀人的欲|望投射到游戏之中。”   阮萌皱了下眉,不可否认,他说的是实话,人们为了寻求刺激而玩游戏,体验现实生活中不曾体验的。   “同理,人们为了性|欲会做各种尝试,有钱人找各种各样的漂亮女人,普通人会嫖|妓,宅男呢,他们会观看A|片找充气娃娃,可这些仅仅是为了感官刺激,无法满足人们更高的需求。”   更高的需求?   雷坐到椅子上,长腿交叠,他笑道:“是感情,只有挖掘了更深层次的感情,才能满足人,不然一切满足只是暂时性的,快|感结束之后只会陷入无尽的空虚。”   “而这个游戏,你不觉得能挖掘出你们更深层次的感情吗?不管是爱情也好,亲情也好,友情也好。”   他站在门口,朝她微笑着,“你也该好好体验。”   说完这句,他砰的一声消失在空中。   阮萌瞪大眼睛,雷说的这些话像是在为了客户取得更好游戏体验,她要在游戏中体会这些情感?   这个寻找杀人魔的游戏果然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而且目前看来,好像只有她在认真玩游戏,其他人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他们个个神色恍惚。   “我的女儿真聪明,这些奥数题全都做对了,照这样下去,高考都不在话下,你马上能进天才班,在其他人上小学的年纪上大学去了!”女人高兴地摸着安蕾的马尾辫。   “你以后会比妈妈有出息的。”   安蕾对妈妈的夸奖受宠若惊,她点点头,“我会好好读书的。”   “好。”女人拿出另一套试卷,“这是去年高考的数学卷子,你做做看。”   安蕾神色不由一僵,高考的数学卷子,她早就把高三的数学知识忘得一干二净了。   果不其然,她不会做好多题,又空出一道题,她看了看女人的眼色。   女人的耐心像是到了极致,她一把抽出卷子,揉成一团,神色狰狞,用手指戳着她的额头,“你看看你,这么多题不会做,白夸你了!你怎么这么没用,看看别人,学习成绩好不说,钢琴十级,英语说的流利,你呢!你会什么!”   “吵吵吵!吵什么吵!”男人走进家门就听到女人在吵,以为是因为学习成绩的事情,考了几分,至于发这么大脾气吗?他打开试卷一看,不敢置信道:“你让一个小学生做高考数学试卷,她怎么做的出来!”   “别人家的孩子怎么就会啊!人家小小年纪就是天才,她呢,她怎么这么笨!”女人大吼着,“还不是随了你的基因!”   男人气得不行,“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她才小学,你想弄死她吗?离婚,蕾蕾和我过,你去培养你的天才吧!”   “离婚就离婚!”   父母不断地争吵着,如果她更加优秀,优秀到了旁人望尘莫及的地步,妈妈是不是就会对她好,父母是不是就不会吵架了,安蕾叹了口气,学习上没有学霸的脑子,哪怕在画画上,她也不是那么天赋异禀。   父母的争吵上升到了互相斗殴的地步,施雨泽透过门缝,眼看着两人扭打在一起,妈妈毕竟是女性,她被爸爸推到地上,低声哭了起来。   他处理过不少家暴的案子,说实话,真的很难办。妈妈的身影同那些受到家暴的女人身影重叠在一起,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一把将房门推开。   施雨泽的出现让两人措手不及,男人赶紧收起凶狠表情,赔笑道:“雨泽,你怎么醒了,快睡觉去,爸爸星期六陪你去踢足球。”   他看向地上的女人,女人扶着桌子站起来,捋了下头发,尴尬地笑道:“看我,我不小心摔倒了。”   “是啊,你看你妈妈,她真不小心,没摔疼吧,要不要去医院?还是去医院放心,走,我送你去。”   “不了,雨泽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你工作去吧。”   男人推开家门,在外面继续扮演着好父亲的角色,对于他们两人生涩的演戏,施雨泽快要笑出来了,他低笑了起来,为什么他小时候没发现呢,是因为儿童时期的视角和成年后是不同的吗。   另一边的别墅里,肖之然看到他妈妈避开他在吃什么东西,他一想起这件事,就恶心得反胃。   “之然,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肖之然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男孩的身影,他惊讶地说道:“二叔?”   “你认出我了,我真高兴。”   “二叔,你的尸体在哪里?”肖之然急急地问道。他已经受不了这个恶心的家庭了,财富积累在他的尸骨之上,他们把他炼成了小鬼。   肖恩回转过身,带着肖之然来到了一块草地,他直愣愣地盯着,难不成二叔的尸体就在这下面。   他来回看看,拔起花园旁栅栏的木板,挖起土来,毕竟是人变小了,行动不便,他费力地挖啊挖,突然有道阴影出现在身前。   那人冰冷地问道:“你在挖什么?”   肖之然吓得跌坐在草地上,双手撑着地,惊慌地看向那人。   李若非静坐在书桌前,他拿起一旁的刀,往自己手上割了一刀,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白皙的手臂往下滴,正滴在下方的一条虫子上,虫子吸收了血液,没有醒来。   这是一条蛊虫,从一个墓里发现的虫子,他爸爸将虫子带了回来。   这些恐怖的物品令女人心头发麻,她远离这间房间,不愿靠近,可是人总是有好奇心的,当她扶着门框,看到儿子在做什么时,她露出惊悚的表情。   “你真恶心,真恶心,你不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呢,我的儿子呢!”她转过身,在家里找儿子,找了一圈之后,她开始做家务,洗菜烧菜。   做菜做到一半,她跑到电视机前,看着电视里的节目哈哈大笑起来。   李若非走到门口,电视屏幕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雪花,女人却看的很高兴,神情非常兴奋。   这就是他不让阮萌来的原因,她有狂躁抑郁症,间接性地复发,时不时发作,他怕会吓到她。   第二天,天气很好,秋高气爽,夜晚过去之后,好似一切都正常了,他们继续上学。   阮萌拿出教职员名单,准备去人事的办公室偷听,办公室里聊八卦的情况多,她们对大部分老师的情况了若指掌。   走到门口,她看见一个男人正恳求着另一个女人,“要是不续签合同的话,我去哪里找工作?拜托,让我续签吧。”   “你本来就是个非编,学校有决定权不续签,要是你是有编织的,你到教育局去告好了。”女人不耐烦地推开他。   男人苦苦哀求着,“我真的需要这份工作。”   “滚开!”女人关上了门,男人吃了闭门羹,虽然不甘心,逗留了一会离开了。   过了好一会,办公室门开了,“走了走了,人早就走掉了。”   阮萌偷偷摸摸来到窗户下面,听里面在谈论什么。   “大男人有手有脚,什么工作找不到,非要死缠烂打留在这里。”   “他看中假期和福利咯,虽然是非编,工资低点,福利一样的呀,你到外面公司去干干,弄死人了,人累不说,工资福利少的可怜。”   “谁叫他没编制,不然去考编啊。”   办公室里的职员叽叽喳喳地聊着天,阮萌听了一会,搞明白了,原来是到了非编人员续签合同的时期,学校出于预算管理,辞退了几人,那校工就是其中一人。   难不成……他心态产生变化,失业让他有了报复社会的念头,于是将怒气发泄在了弱小的小学生上。   阮萌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她准备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发现。   转了个弯,身后传来了女人的惨叫声,接着是门吱呀一声关上的声音,她脚步猛地一顿,后背感觉发凉。   她听到了重物敲击脑壳的声音,颤颤巍巍地探出头,只见窗户上噗呲一声,溅起了大片喷射状的血液。   太,太真实了,不只是音效,连血腥气味都传了出来,阮萌双腿发软,她捂着嘴巴,赶紧往教室跑,她得通知人,让大家快跑!   现在的情况不亚于校园枪击案啊,太危险了,这里是小学,小学生柔弱无助,要是大人们干不过杀人魔,怎么办?   快逃,快逃出去!   血腥味越来越强烈,他走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她慌了起来,该怎么做,往前跑,快点跑到教室,以她目前小学两年级的身体,跑的过一个成年男性吗?别说现在,就是成年后的她,也不一定跑的过。   不能跑,阮萌第一时间做了这个决定。   她只能躲起来,但是躲哪里呢?   脚步声近在咫尺了,她在游戏里死了之后,现实中会不会也死了,她不能冒这个险。   校工在走廊里快步跑动,他来回看看,粗重的呼吸回荡在走廊之中,他向着废弃的办公室里张望了下,阴沉的脸贴在玻璃窗上。   窗户之下,阮萌捂着唇,蹲下,紧贴在墙壁上,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松了口气,打开办公室的门,一具老年男性尸体直直地倒下来,是校长!她差点发出惊呼。   紧接着,眼前出现了一段文字。   【恭喜玩家成功找到杀人魔——因无法续签工作合同而疯狂的校工。】   【您将获得特殊奖励,前提是活下来。】   什么鬼!找到杀人魔还不算吗?阮萌回头看一开始的说明,竟然要杀掉他才算通关。   报警,对,报警,阮萌往回跑,来到人事的办公室,里面血腥的景象令她倒抽一口气,她不断默念着,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小心翼翼地进到办公室,避免踩到鲜血,她拿起座机拨打电话,听筒里没声音,电话线被剪断了。   那就手机……   这意味着,她得去翻尸体的口袋,呜,看看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校工拿着大斧头把人砍得快烂了,白色骨头露在外,真不想去翻。   可是不翻的话,就没办法求救,阮萌紧紧闭着眼睛,不断安慰自己,这些都是假的,从尸体的口袋里找到了样式古老的手机。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杀人魔听到铃声,脚步一顿,拖着斧头往回走。 第72章 We all lie04   听到斧头拖在地上发出沉重的声音, 阮萌脑中只蹦出一句话,那就是——小学鸡大战校园杀人魔, 这怎么搞的定啊!   她飞快地把手机塞回了尸体口袋里,环顾四周,往档案柜子里一躲,幸好人变小了, 躲进柜子下方没什么困难,她轻手轻脚拉上柜子门, 心跳得飞快, 嘴唇干涩。   校工走了回来,他从尸体衣服里拿出手机, 用斧头柄一撞, 手机瞬间变得支离破碎。   这个道具像是给他提了个醒, 他搜出另外几人的手机,挨个破坏。   这游戏角色学会变通了!阮萌透过柜子缝,惊恐地看着, 难不成杀人魔这个角色会成长,他会从一个愤怒的校工逐渐变成享受杀戮并且乐在其中的杀人魔?   敲坏了几个手机,校工拖着斧头再次离开,等脚步声远去之后,阮萌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出来。   她往前走了几步,脚腕忽然被一只手腕握住, 她一个激灵, 低头一看,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抬起来,“救命,救我……”   她们怎么也想不到,先前看不起的人会提起斧头砍杀她们吧。   握着她脚腕的手垂了下去,阮萌把脚抽出来,来到走廊,走廊上绵延着一条血痕。   她顺着血迹的方向,慢慢跟上前,发现他没有去教学楼,而是去了门卫室,只见不远处门卫室的窗户上被一片血色覆盖。   看来门卫也惨遭不测了,他是想把人都困在学校里,好开始他的杀人游戏。   阮萌赶紧跑进教学楼,来到李若非的班级,她慌张的模样引起了老师的注意,女老师关切地问道:“同学,你是不是走错班级了?”   “手机,你带手机了没有!快报警,快报警啊!”阮萌焦急地说道。   女老师摸了下口袋,“上课时候我不带手机的,要是你有急事,老师带你回办公室打电话。”她转过身,安抚着说道:“其他同学安静会,老师过去一下就回来,你们先预习一下课文。”   预习个鬼的课文啊!阮萌脸色惊恐到扭曲,她拉起李若非就跑,李若非这时候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他冷静地问道:“你找到杀人魔了?”   “对,杀人魔是校工,他现在完全失控了!”   “不行,你怎么拉着男孩子的手,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要去哪里?”女老师伸手拉住他们两个。   “他们在谈恋爱,老是搂搂抱抱的,不要脸!”   “是的,我妈妈说这么小年纪就情情爱爱的,好恶心!”   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吵成一团,李若非面色冷凝,被他们吵得不耐烦了,冷声道:“闭嘴。”   一瞬间,小学生们全部闭上了嘴巴,就算他们想开口说话,张开嘴也没有声音,他们惊恐地望着同伴,指了指嘴巴。   女老师讶异地望着这一幕,她惊讶道:“你做了什么?他们都没声音了,怎么回事?”   “放手。”李若非沉声道。   虽然他说这话时,依旧奶声奶气的,但总算是魄力和气势出来了,女老师不自觉地放开手,等反应过来,他们两个已经走了。   她皱了下眉,回头安抚着学生们,“同学们冷静下来,在位子上坐好,老师去看看出了什么事情?”   女老师走出教室门口,她自言自语着,“那两个孩子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一把斧头劈在了她的脸上,直接砍进了鼻梁和头骨之中,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直挺挺地摔了下去,双脚条件反射性地抽搐着,温热的淡黄色液体从她双腿间流了下来。   斧头卡进了人的头骨中,校工迈着步走进来,一下拔出斧头,鲜血喷射出来,溅到了他的脸上,这让他犹如地狱来的夜叉一般恐怖狰狞。   “啊啊啊——”小学们惊叫起来,乱作一团,他们放声尖叫着,可刚才受到李若非言灵的力量,一个个扯着嗓子却叫不出来。   校工关上教室门,挥起了斧头,靠近走廊的那面窗上溅满了鲜血。   过了一会,教室门打开了,沐浴着鲜血的校工走了出来,他身后是横七竖八的尸体,断肢散落了一地。   斧头拖地的声音再次响起,他来了,他来了!   阮萌和李若非挨个把他们叫出来,她嘴唇发白,尽量冷静地说道:“通关的方法是杀掉杀人魔,不要想着报警,通讯设备被他全部破坏了,指望营救是不可能的,哪个游戏让你去找警察帮忙,没有这种游戏的吧。”   “怎么样才能杀了他?”谢飞舟问道。   “要是我们是大人的身体就好办了,可现在……”施雨泽握了下小小的手。   这时候传来了更为凄厉的惨叫声,原来是老师们找了厨师过来,试图制服他,没想到他力大无穷,几个膀大腰圆的师傅都制服不了他,他抱起眼前的一个男人,弯下腰,将他的脑袋狠狠砸在瓷砖上。   哪怕隔了一段距离,众人也听到一个如同西瓜破裂的声音,那人的脑袋怕是开花了。   怎么可能呢?阮萌起初认为会对小学生下手的人一定是社会中的弱者,因为没办法支配成年人,心里不平衡,才会将情绪发泄到弱小无助的小孩子上。   但这个杀人魔,完全具备杀害成年人的能力。   他这一击,把另外几个大人吓得够呛,他们脸色惨白,在他面前气势上就落了下风,转身逃跑的瞬间,被杀人魔轻轻松松干掉。   整间小学犹如进入了欧美cult片场一样,到处是鲜血、肠子、内脏、断肢,当目睹黄色的脂肪层,白色脑浆之后,安蕾扶着墙壁,哗的一下吐了出来,阮萌安慰着拍拍她。   “太真实了!这是怎么做出来的!?”安蕾无法相信。   阮萌递上纸巾,她望着正在走过来的杀人魔,她怀疑这不是游戏,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件,只不过游戏将杀人魔的能力调高了。   杀人魔来到他们这一层了,他全身都是血,像是穿着血红色的衣服,头发上还在滴落鲜血。   嘀嗒,嘀嗒,落在光洁的瓷砖上。   李若非画下了结界,结界成功将杀人魔困在了其中,阻挡了他前进的脚步。   众人稍微放下心来,但随着李若非下一句的话,他们的心又提起来。   “我挡不了他多久时间,我的能力衰退了。”   “什么?因为你现在是小孩子,你的能力也一同倒退到小学生阶段?”肖之然见李若非点头,接着骂了句脏话。   “我来拦他。”这时,沈牧洵站了出来,不知道念了什么咒语,教学楼旁的爬山虎疯狂生长起来,绿色藤蔓缠绕在杀人魔的手脚上,他目光凌厉地盯着那人,藤蔓紧紧缠在他的手腕上,斧头应声落地。   操纵植物,李若非冷冷地盯着沈牧洵,“你的能力从哪里来的。”   沈牧洵抿着薄唇,没有说话,两人冷漠地对视着。   其余几人没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剑拔弩张,心里想的是,太好了,解决了一大麻烦事。   接下去就是击杀他的步骤了,一说到杀人,这可不是拿着游戏手柄,或者按着键盘去杀人,这是要亲自上场杀人。   “我去。”肖之然走上前,从地上捡起了一把厨师刀,他狠狠刺入,尖锐物体刺入肉体的声音和触感,仿佛在提醒他,他真的在杀人。   肖之然恶狠狠地喊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都是假的!”他一连捅了杀人魔好几刀,把心头积攒的各种情绪发泄出来。   他有点不对劲,阮萌的心不由揪了起来。   “萌萌,没事吧?”谢飞舟伸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慰道。   阮萌苍白着小脸,摇摇头。   “还是不要看了……”谢飞舟伸出另一只手挡住她的眼睛,温声劝慰。   安蕾转过头,不经意间看到了这一幕,她的目光落在了谢飞舟的手上,他们亲昵的动作,低声温柔的话语,过了一会,她猛地回过神来。   那一边,施雨泽上前阻拦了肖之然,“够了,他已经死了。”   “死了吗。”肖之然神色恍惚。   “你清醒点,这是游戏,这不是真的,你至于捅他捅这么多刀吗?”施雨泽冷声喝道。   肖之然的目光重新聚焦到施雨泽脸上,他笑容难看,“你这是在提醒我,还是提醒你自己,滚开,大男人靠这么近干什么!”他一把将施雨泽推开,“你看看你一个警察在这中间出什么力了,你真他妈没用!”   “你——”施雨泽气结,脸色难看。   望着这一幕,每个人心头都闪过一个想法,那就是,这个游戏并不如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眼前再次出现一段文字。   【恭喜玩家成功击杀小学内的杀人魔,顺利通过第一关。】   他们的表情都不怎么轻松,第一关,这意味着还不能从游戏中出去。   周围的景色再度改变,红色鲜血被冲刷干净,走廊的宽度发生变化,旁边的墙变矮了,他们的身体像是抽条般,一下子长高了,身上的衣服同样改变了,变成了高中制服。   李若非他们穿着干净挺括的白色衬衫,系着领带,深蓝色的格子西裤,少年感十足,不对,现在他们真的是少年了。   “诶?你们……”   虽然制服是一样的,但穿起来的效果很不一样,沈牧洵规规矩矩地穿好衣服,衬衫扣子扣到第一粒,外套着深蓝色西装,柔顺黑发垂在眼前,英俊的脸庞,挺拔的身材,清冷禁欲的气质,他看起来像是个优等生、学霸之类的人物。   李若非较为随意,没有穿外套,衬衫随意地塞在西裤中,领口露出大片白皙肌肤和肌肉,随性淡漠,他微蹙着眉,看了看其他人,转头看向阮萌。   女孩子的制服是白衬衫加上领结,下|身是格子短裙,裙子下一双细瘦双腿,深蓝色小腿袜卡在纤细小腿中间,看起来很萌。   这太羞耻了,明明是大人了,还要穿学生制服,她不好意思地撇过头,看到另外三人。   肖之然和谢飞舟穿着更随意,连领带都不系了,衬衫袖子卷起,露出结实的手臂线条,施雨泽则穿的正统些。   “搞什么名堂?我讨厌高中。”肖之然皱眉道。   【高考前,玩家们都被保送进了大学,有的是国内大学,有的是国外大学,玩家们有一段很长的休息时间,为了避免打扰其他即将高考的学生,他们经常聚集在一间教室内打发时间。】   打开旁边的教室,这间教室以前应该是办公室,里面摆放着沙发、茶几,一张大办公桌。   【玩家们需要顺利度过高考前的这段时间。】   【第二关,开始。】   接收完了游戏的讯息,阮萌皱着眉,第二关就是让他们待到高考前,没有杀人魔,没有鬼怪之类的boss,只要安稳度过这段时间就行了?   教室里有电脑,可以上网打发时间,一摸口袋,口袋里有手机,是智能型手机。   阮萌盯着手机,忽然一条信息跳了出来,是李若非发来的,她抬起眼眸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眼。   这一幕被沈牧洵捕捉到,他的表情阴沉了下。   那边的肖之然和谢飞舟却发生了冲突,谢飞舟拉着肖之然玩游戏,可肖之然不要玩,他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回家了,待在这里也没意思,反正只要度过高考前这段时间就好了。”   他离开时,把门甩的很大声。   “搞不懂他在生什么气。”阮萌奇怪地望着他的背影,她本来想找肖之然谈谈之前的事情,他阴晴不定的态度让她吃不准,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她也是在害怕,害怕李若非知道。   她抽了本本子,拿起一旁的铅笔。   李若非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他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动了下,他能感觉到蛊虫在他的身体中,默不作声地控制着它。   阮萌握着铅笔画了起来。   时间飞速地过,安蕾和谢飞舟玩了会游戏,她跟不上他的节奏,索性放弃了,凑近阮萌看看她在画什么。   本子上的人物是李若非,阮萌正在画她男朋友,她说不出心里怎么回事,总之是松了口气。   安蕾回到原位,支着下巴看谢飞舟打游戏,比起成年后,此时的他带着一股青涩,少年帅气的脸庞映在她眼里,脑中忽然蹦出一个词——小奶狗。她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脸突然就红了。   借口要去洗手间,她离开了教室。   施雨泽斜靠在教室后排的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肖之然骂他的话犹在耳旁,是啊,他真没用,他保护不了他妈妈,现在……连家也不想回去。   沈牧洵轻轻打开门,从教室里走了出去,他来到校园内僻静的角落,召唤来了雷。   黑色的身影从墙壁中出来,雷微笑着看着他。   与此同时,教室里的李若非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眉头微蹙。   “这一关是什么意思?”沈牧洵阴沉着脸,冷冷问道。   “什么意思?”雷自问自答,“你是说,没有杀人魔之类的boss吗?”   “你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要玩弄我们到什么时候?”沈牧洵伸出手,冷酷地握住他的喉咙。   手里的人下一秒消失了,出现在他的身后。   雷笑道:“关?玩弄?你的用词是不是太严肃了,就算我放你们出去,有些人恐怕也不会出去吧。好不容易见到已死的亲人,在游戏中重逢,多么感人啊。”   他虚伪地笑了笑,“其实这一关没有设置boss,但仍会有你们害怕的东西出现。”   “害怕的东西?”沈牧洵反复说了这个词,他们害怕的东西是什么?   他走回教室的路上,在走廊见到了阮萌,女孩子瘦弱的身体包裹在制服中,随着她的走动,蓬松柔软的棕发在空中划出弧度,漂亮又闪闪发亮的眼睛,骨架纤细,花骨朵般的年纪。   她真可爱。   他的视线追随着她走进教室,沈牧洵走近教室,透过窗户,看到教室里只剩下李若非和阮萌了。   李若非捧着她的脸颊,细细打量着她,“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没差别,好像更青涩点。”   少女脸颊粉嫩,细手细脚,身形单薄,柔顺长棕发披着,眼睛有灵气,五官精致立体,惹人怜爱。   他的目光隐含着情|欲,眼中闪过惊艳,阮萌瞪大眼睛,她就知道,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他看上去也很喜欢制服诱惑这套。   他垂下浅褐色的眼眸,轻声细语道:“下次扮成猫咪吧,你不是最喜欢猫了吗。”   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无语道:“你,你是假的李若非吧!游戏里的NPC假扮的吧!”   李若非低笑了两声,他缓缓凑近她,少年清爽干净的荷尔蒙包裹着她,她一下子就受不了了,眼眸向下,脸色突然变了,因为她看到他手上的一块皮肤动了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是那条蛊虫,好吧,她相信他是真的了。   “你不想在这个年纪尝试下?我们当时错过了。”李若非亲了下她的嘴唇。   她腿不自觉地软了,脸颊绯红,好在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他们现在是在教室里,这是游戏里。   “不行,不行,这都不是真的……”她软软地拒绝着。   “这些都是假的,我们是真的。”李若非微弯着腰,抱着她,将她小小的身体禁锢在胸膛之中。   “现在在教室,我才不要在这里做。”   “那到外面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虚弱的辩解反倒是取悦了李若非,情侣之间的嬉笑声不断传出来,沈牧洵冷着脸,转身离开。   他回想起了她以为她是李若非时,主动勾引他的时候,明明是她勾引他的,他朦胧地想起她皮肤柔软的触感,温暖的体温,含羞带怯的眼神,每次从下往上望着他,像只乖顺的宠物,轻而易举能激发起他的征服欲。   黑色风暴酝酿在眼中,沈牧洵低喃道:“我恨你……”   直到夜晚降临,阮萌才不情不愿地回到别墅,高中生不像小学生,小学生需要接送,高中生的自由就大些,她在网购的地址中找到了“家”,关上门,走进别墅,上了三楼。   眼前投下一片阴影,阮萌抬头一看,当和沈牧洵的眼神对上之后,她害怕得心悸了下,想要绕过他,往上走。   “我问了雷,他说这一关会出现令我们害怕的东西,但他没有说清楚,你要小心。”沈牧洵平静地开口道。他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宽松的衣领下,有红痕落在她的脖颈,锁骨,后颈,这些痕迹刺痛了他的眼睛。   “好,我知道了。”阮萌点点头。   她经过他的时候,一把被他握住了手,他的手劲很大,握的她很疼,“放手,你弄疼我了。”   “弄疼你了吗?你和李若非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有他弄的你疼吗?”沈牧洵伸出手,握着她纤长的脖颈。   “带着这些痕迹回来,他是在向我示威,对吧?”   冰凉的触感令阮萌一个激灵,她倒吸一口气,他眼里的情感几乎咬湮灭她,她抖着唇说道:“我们是情侣,做这些亲密的举动这很正常,你不要质问我,你这样很莫名其妙。”   “那我呢?我怎么办?”他受伤地说道。   阮萌不敢和他对视了,慌忙推开他,往楼上跑,她不敢看他,不敢看他眼里流淌出来的伤心难过,他看起来心碎了。可是她喜欢的人是李若非,对沈牧洵是愧疚,她能怎么办呢。   晚上,外面电闪雷鸣,阮萌睡得极其不安稳,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身上像是压了什么,喘不过气来。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恰好窗外的闪电砸下,照在他英俊的脸上,漆黑的眼中有着疯狂,他紧紧握着她的双手,亲了下来。   疯了,疯了!她再也无法忽视沈牧洵对她的感情,此前她一直像只鸵鸟般,躲避着,不想让两人连朋友都做不出,可现在,一切都将撕破。   阮萌猛地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坐在床上,窗外下起了大倾盆大雨,刚才是在做梦。   轰隆一声,有个白色人影出现在床旁。 第73章 We all lie05   要是可以, 阮萌真的想放声尖叫,她胆战心惊地拢过被子,心虚地说道:“你也睡不着吗?呵呵,真巧。”   欲盖弥彰的行为和言语。   沈牧洵冷着一张俊脸,垂着寒冰般的眼眸,她被盯得紧张,心脏收紧, 慢慢往后退。   手里紧紧拽着的被子突然一下飞到了旁边, 床的一角塌陷下去, 眼看着他走了过来,阮萌忙不迭地往后退,脚腕被他一把抓住, 他将她扯了过来。   双臂撑在她的脸颊两侧,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欲言又止, 她穿了件保守的睡衣, 棉质长裤,他沙哑道:“你上次穿的睡袍很漂亮, 怎么不穿了。”   他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发丝, 感受到她瑟瑟发抖了,他低语道:“你冷吗?我抱着你。”   不, 不是冷, 阮萌完全是被沈牧洵这副连环杀人犯的变态表现给吓坏了, 他真的不正常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陌生清冽的少年气息包裹着她,怀抱着她,沈牧洵脸上露出笑容。   “我们好好谈一谈吧。”阮萌尝试着开口,她一动都不动,她真是不敢动。现在这个情况她应该去找李若非求助,可她害怕,说了之后,李若非会杀了沈牧洵,但照沈牧洵目前黑的情况来说,谁杀了谁,真的说不准。   她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好。”沈牧洵迷恋地望着她。   “你这么晚来找我有什么事?”她明明记得自己锁好门了,门还是密码锁的那种,窗户也关的严严实实,他从哪里进来的。   沈牧洵温柔地蹭了蹭她的脸颊,“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明天也可以看。”   “不,我要立刻看见你,时时刻刻看见你。”他的语气陡然一变,变得更为强势。   “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阮萌推着他的胸膛,她思考之后,率先道歉着,“听着,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在那时放手,可是我不能改变你的过去,我真的不能。一旦改变了,大家都会改变的,你想想其他人,他们都是我们的朋友,你也不希望他们受到伤害,对吧。”   她充满期待地望着沈牧洵,试图唤起他的善良。   “那我呢。”沈牧洵喃喃着,他的目光一时有点迷茫,就像雾气聚集在了那双漂亮的黑眸中,他低喃着,“你真卑鄙,你比恶魔更狡猾,他们的命运改变了,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改变。”   “我很遗憾。”阮萌想起他痛苦的过往,眼眸聚起水气,“可人生总是这样遗憾,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你不能想要什么就得到什么。”   “为什么要我痛苦?”沈牧洵的眼眸中仿佛有雷电闪耀,比外面的闪电更令她心惊,“我想你补偿我。”   “补偿?”   “是的。”   “我只想要你和我在一起,我想你爱我。”   “这不行,我已经爱另一个人了,我不可能再爱你。”阮萌摇摇头。   “为什么不行?假装你是个贪心的女人,就像现在,你把白天给他,晚上给我。”他眼中浮现出嘲讽的笑意,看啊,他多么卑微,他卑微地恳求着。   “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在乞求你爱我!”他握住阮萌的手,将手放在了他胸膛上,“我已经把心给你了,你为什么要破坏它!他的心在你这里是无价之宝,而我的,就一文不值吗?”   她对他的爱弃之如敝履,她舍不得李若非难过,舍不得朋友们伤心,于是将一切悲伤和痛苦都让他来承受。   “对不起。”阮萌没有办法了,她无助地道歉着,祈祷这能平息他的怒火。   她的道歉让沈牧洵眼中酝酿起了风暴,他俯视着她,亲了下去,这个吻算不上激烈,甚至是很生涩的,他不顾一切地吻着她,冲破了心底的枷锁。   当他以为自己对她的执念淡了的时候,渴望再次涌上心头,这样的感受不断重复着,让他倍感煎熬。   现在,他终于不必感到痛苦了,只要顺应欲|望,随心所欲的感觉太美好了。   轰隆的打雷声在外响起,而此刻,阮萌脑海一片空白,她瞪大了眼睛,随着他强硬的动作,她惊恐起来。   这电闪雷鸣的一夜注定不平静。   施雨泽没有撑伞,走在回家的路上,雨滴打在他的身上,由疏到密,令他全身发疼,湿漉漉的衣服粘在身上,他刚从爸爸的小三家回来,透过温馨的暖黄灯光,当目睹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他们有了个小女儿,年轻貌美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具有男子气概的丈夫。   晚饭后,男人回去值班。   他的爸爸有了另一个家庭,可在外,他依旧伪装成好人,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污点,编织了一个好爸爸好丈夫的形象给他看,亏他一直把爸爸当成自己的榜样。   【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爸爸一样的人,他是好爸爸,好丈夫,好警察。】   谎言破灭了。   “哈哈哈哈。”施雨泽不由放声笑了出来。   他回到家,可怜的女人正在家里孤零零地坐着,见他回来,紧张地问道:“儿子,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去哪里玩了,连把伞都不带,不然叫你爸去接你啊。”   真是太可怜了。   施雨泽默不作声地走进厨房,他抽出一把尖刀,揣在了怀里,打开门。他要杀了他,他要杀了他!   去死吧!去死吧!   另一边,许久未归家的男人回到家,目睹了妻子正在别的男人怀里啜泣的画面,他怒火中伤,回到房间里,想到了从弥勒教了解到的邪术。   四颗钉子整整齐齐地摆在桌面上,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抓起钉子往门外走。   李若非站在房间里,冰冷的眼眸里浮现出淡薄的笑意。   一条蛊虫回到了他的手中,他轻语道:“做的好。”   门外传来了女人痛苦的惨叫声,她凄厉地叫着,“若非,若非,救命,救命!救我!”   房间里静悄悄的。   房间外乱成一团,警察来了又走了。   等男人钉完女人的四肢之后,李若非才从房间里出来,他冰冷地俯瞰着她。   女人气若游丝地求救着:“救……救我,我好痛,啊……”   “你老是想去死,现在不是满足你了吗。你从没有对我有过一丝一毫的爱,看着我的眼神像是看一坨垃圾,你从来没有当自己是我的妈妈,你从来没把我当成是你的儿子,宁可寻找其他人的慰藉。与其向自己的儿子求助,不如向你其他的男人求助吧。”   李若非眼中闪耀着冷漠的光芒,“我已经厌烦你了,你不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你干什么!”   身后传来男人暴怒声,他拉过李若非,把儿子锁进了房间,“你不准出来,不准救她!给我回房间!我要她受到惩罚,我要她受到惩罚!我要她痛苦地死去!”   外面下起了暴雨,谢飞舟从家里跑了出来,他的爸妈老是说他笨,夸他的弟弟是聪明孩子,他们冒着超生的风险,又生了一个聪明伶俐的男孩,他在家里的地位从岌岌可危变成了毫无地位,就像是家里的一条土狗。   他也不想这样笨的,谁叫他以前只有一半的灵魂,他得遇到镜妖,那才是完整的他。   跑到了附近的麦当劳躲雨,谢飞舟一摸口袋,没带钱,没带手机,晚饭都没吃上,只顾着吵架了。   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他转过身一看,是安蕾。   女生个子高挑,扎了个马尾,整个人显得清清爽爽,她很爽朗地说道:“没吃晚饭?我请你吧,反正是游戏里的。”   “行啊。”   两人欢欢乐乐地吃起了快乐肥宅餐,聊着各种趣事,聊得十分投机。外面是倾盆大雨,安蕾吸着可乐,她叹了口气,“原来你是因为家里的事情离家出走啊。”   “是啊,后来我就去打工了,游戏里还给我编了个上大学的机会。”   “我家里也不太平,我爸妈早就离婚了,我爸不满我妈的虎妈教育方式,拿到了我的抚养权,多亏他,我能做想做的事情了。”   “画画?”   “恩,没错。”安蕾点点头,她望向窗外,可是说起画画,她没有阮萌的灵气和运气,阮萌能一飞冲天成为画家,谢飞舟帮她找好了画廊,准备推她成新锐画家。毕竟有前任的身份在,他为什么能心无旁骛地帮助阮萌呢。   她侧过头,他帅气的脸庞在灯光映照下,唇红齿白,少年感十足,不经大脑,她脱口而出道:“我喜欢你。”   谢飞舟把可乐喷了出去,他咳嗽着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他把她当成好哥们的啊,和肖之然差不多,怎么会……   “你认真的吗!你喜欢我什么啊?什么时候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觉得他挺帅的,人也很好,后来一起去探险,她觉得有这么个心意相通的人在身边真好,他们能玩到一块,聊到一块,不是很好吗。   谢飞舟惊愕地看着安蕾,他非常震惊,雷暴声在外响起。   白色的闪电划破天空,肖之然穿着雨衣,继续在肖恩回指的那块空地上挖,他必须把尸骨挖出来,把它烧了,他忍受不了这个恶心的家族了。   上次被肖恩慈打断了,这次不会了,他已经长大了,十八岁的身体,年轻健壮,就算是和肖恩慈对抗,他也不一定会输。   他举着铲子,不断地挖啊挖,雨水冲刷出一具白色头骨,他吓了一跳,雨水模糊了视线,定睛一看,那不是孩子的头骨,那是一具成年人的头骨。   “怎么会……”   “Who killed Cock Robin?”   大雨中,突然传来了谁杀死了知更鸟的童谣,一股凉意从脚窜到了头,肖之然回想起小时候在英国的事情,他在英国庄园的庭院中听到了这鬼魅的童谣声。   声音忽然变成了男声,肖之然没有转头,他侧过头,看到三叔居高临下的视线,他的眼神似乎是毒蛇,将他缠绕得动弹不得。   “通知所有关系人,这则启事通知,下回鸟儿法庭,将要审判麻雀。”   肖恩慈微微眯起眼睛,他冷酷地说道:“你想要审判我吗。”   “你,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杀?你该问,我吃了多少人。”   【非洲有个部落食人族,传闻吃了某人的肉,就能获得他的力量。】   原来是这样。   肖之然转过身,向他挥起了铲子。   漆黑的身影站在学校屋顶,棕发绿眸的英俊男人笑着说道:“比起真相,人们总是更喜欢谎言。”   “唯一不重要的便是真相本身。”   时间突然快进了起来,大雨骤然停止,天亮了起来,陆陆续续有学生进来,很快又过了一天,他们的行动像是游戏中的人物,快速前进着,有人把剧情快进了。   直到不能再次快进,阮萌才放松下来,虚脱般地扶着沙发,躺在沙发上。   她把进度快进了,逃过了沈牧洵。   阮萌很疲惫,头有些晕,眼前一片白色,她太累了,闭上眼睛,耳旁有风声吹过。   雷伫立在沙发旁,静静地望着她,她面容平和,睡着的时候像是天使,“聪明的女孩。”   她总是有些急智的,可在恶魔的眼中,她是那么的愚蠢。   雷试图寻找她内心的弱点。   她爱很多人,她的男友,她的朋友,她总是期待着他们能有好的结局,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想要所有人都好好的。   “真没想到你是个浪漫主义的女孩,应该说,艺术家和女性的特质在你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可你不能爱所有人,只有神才爱所有人。”   阮萌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她见到雷站在她身旁,她慌忙往后退了些。   “为什么要拒绝他呢?”雷轻描淡写地说道。   她刚醒来,迟钝的大脑因为这句话飞速转动起来,脸上闪过羞恼的神色,“你又读心!?无耻。”   “我认为,他是个很好的对象,比你现在的男朋友更好。”随着雷的话,阮萌的眼前出现了一副场景,那是李若非,他对他妈妈的死冷漠旁观,静静等待着她的死亡,好将她炼成厉鬼。   “你看,他比恶魔更可怕,因为这个女人给不了他想要的母爱,他对她的存在感到厌倦,于是借了别人的手杀了她。”雷转过头,绿色的眼眸熠熠生辉,“要是有一天,他对你厌倦了,是不是也会这样杀了你。”   “不,不……”阮萌摇着头,一下子接受不了。关于他妈妈的事情,他对她是说了实话,可是实话背后又有另外的真相,“他不会杀我的。”   那是恶魔的蛊惑,雷是在骗她。   “真的吗?”雷愉悦地扬起唇,“你为何对他的爱这么自信?是什么让你产生盲目的自信?”   “另外,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堪比恶魔的人,他比恶魔更邪恶,沈牧洵英俊,善良、正义,而李若非呢,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冷漠,喜爱玩弄人心,你怎么知道,你不是他玩弄的对象之一?”   他一句句话像是敲击在阮萌的心脏上,顺着他的话,她开始怀疑起来,是啊,她一开始并不喜欢他的,他好可怕,把虫子放到她的身体里,喜欢看他人为欲|望沉沦,他性格上有缺陷,没有共情能力,对别人没有怜悯同情。   为什么呢?   他救了她好多次,他对她和旁人不一样,对她特别温柔,喜欢,就喜欢了,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雷不怀好意地眯着绿眸,他挑起了她对爱的怀疑。   “你知道吗?这一关为什么没有设置boss类的障碍。”   “但还是会有我们害怕的东西出现。”   “是啊。”雷垂下眼眸,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他兴奋起来,“你们害怕什么?”   阮萌不解地望着他。   “人的儿童时代害怕的东西很简单,他们怕黑,怕鬼,怕怪物,怕父母吵架,怕被抛弃,他们恐惧的东西有一个形体。”   杀人魔是孩童时代恐惧的形体,就像雷说的,儿童恐惧的东西很简单。   “儿童渐渐长大,变成了少年,他们不再害怕黑暗,害怕怪物,他们会对世界上的一切产生怀疑,甚至对抗起父母来,这时候,他们怕的东西更为复杂,他们怕被人看不起,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情爱在心里萌芽,感情比成年人更为纯粹,爱就爱了,恨就恨了,非黑即白。”   成年人的世界则没有这么非黑即白,他们能容忍很多,哪怕背后恨的要命,当面依旧能谈笑风生,哪有这么多非黑即白的界线啊。   阮萌定定地望着他,她感受到了恐惧,“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灵魂像是被投入到了深沉大海之中,无端地下沉着,她无力地摆动着手臂。   世界如同颠倒了,失重感袭来。   再次睁开眼睛,雷已经消失了,阮萌打开教室门,她走出去,在走廊遇到了沈牧洵,他眉眼冷冽,目光沉沉。   她应该震惊,然后畏缩地逃离他,把他看作是加害者,而她是无辜的受害者。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朝他走了过来,表情坚定。   沈牧洵有一瞬间的茫然。   “你就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吗?”阮萌扬起下巴,趾高气昂地问道。   他突然感到无措起来,她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鲜红的掌印在他俊脸上浮现起来,他无助地望着她,不清楚她怎么了。   “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差点强|暴我。”阮萌提醒他。   “……”愧疚和悲伤笼罩了他,沈牧洵垂着眼眸,高大的身体在娇小的女孩面前莫名矮了几分,他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用。”   “你想怎么惩罚我?”他的语气冷漠平稳,可姿态确实是放软了。   “惩罚你?”阮萌歪了下头,这个动作她做起来特别可爱,她拉下他的脸颊,主动亲吻了他。   那种被爱包围着的感觉回到了沈牧洵身上,他心底的野兽停下了嘶吼,像猫一样安静地蜷缩起来,火树银花在脑海中绽放,心跳加速,他迫不及待地捧着她的脸颊,随手打开旁边一间储藏室的门。   他将她压在门板上,亲吻着她,学习着接吻的技巧,并且欲罢不能。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了,只要她。   沈牧洵拥抱着女孩娇小的身体,他紧紧抱着她,“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他不会发现的,我们可以在梦中相见。”   “别傻了。”阮萌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她伸出手指封住他的唇,“我会分手的。我没想到你这么爱我,我对你也不只有同情和怜悯。”   心脏跳动得更加快了,沈牧洵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么开心过,额贴着她的额,轻喃着:“我爱你,我们在一起吧。”   “恩,好。”   他们再次接吻。   回过神来的阮萌看看周围,她明明在教室里和雷对话,为什么现在出现在街上,她手上拿着一杯饮料。   “走吧。”李若非从不远处走来,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阮萌怔愣了下,她好像失去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走了一段路,阮萌观察着李若非的脸色,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   “那其他人呢?”   “呵。”李若非讽刺地笑了下,“他们不想从游戏中出去了。”   “为什么?”阮萌诧异了,她高声喊道。   牵着她的手越发握紧了,李若非嘲讽道:“因为就算出去了,他们也要面对不想面对的现实,而在游戏中,他们可以自欺欺人,这一切都是虚假的,不是真的,就让他们烂在这里吧。”   “不行,怎么能这样。”阮萌急了,她拿出手机,“我先找学姐谈谈,学姐怎么会甘心留在这里呢,她刚找到工作,生活上可积极了,不会的,我们一定要从游戏出去。”   李若非淡漠地看着她,无论如何,他都会把她带出去。   阮萌约安蕾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咖啡店,等学姐来的期间,谢飞舟透过玻璃窗看见她,朝她咧嘴笑了下,毫无阴霾的笑容。   “萌萌,你怎么在这?”   阮萌想和他打招呼,再好好聊聊,但他的声音像是远离了她,失重感再次袭来。 第74章 We all lie06   争执声让阮萌回过神来, 她感到一阵眩晕, 就在刚才, 她的记忆再次断片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阮萌将视线聚焦到眼前, 谢飞舟挡在她的面前, 看到她虚弱苍白的模样, 他扶着她的肩膀,咬牙切齿地对那人说道:“你吓到萌萌了, 她都快站不住了。”   “我吓到她?她什么时候这么柔弱了!”安蕾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眼眶红了些, “我在提醒她, 她有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不是你,是李若非!还是说,现在朋友之间可以嘴对嘴亲了?这是哪门子的朋友?”   亲了?这是什么意思?阮萌哑然地望着安蕾,对方朝她摇摇头,深吸一口气,“我没想到你这么婊,隐藏的那么好, 平时装成直率,为我考虑的模样,可实际上,你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的笑话!”   “学姐, 你在说什么?”阮萌不解。   “不要再装了!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你的画能拿到画廊去展出, 有谢飞舟帮你成名, 连固定买家肖之然都已经找到,学校里的教授们都达不到你的成就,可我呢,我只能去游戏公司当原画师,我好嫉妒你,你能当画家,我却没有你的灵气和运气。”安蕾愤怒地喊道。   “你已经有了无所不能的男朋友,你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她伸出手指指向谢飞舟,“他不是你的前任吗,难道你要让身边的男人都爱上你,你才满意吗?”   阮萌急忙辩解着,“我没有这个想法。”   “可你们刚刚接吻了!他一脸傻乐的表情,既然只是玩玩,你不要给他无谓的希望啊!”安蕾气得全身发抖。   她接到阮萌的电话过来,她说要找她好好聊聊,讨论下怎么从游戏出去,可她来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他们在接吻。   咖啡店靠窗的位置上,两个年轻漂亮的少年少女拥在一起接吻,像是在提醒安蕾,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故事,他们有过一段纯粹的、美好的恋爱。   谢飞舟受宠若惊的表情让安蕾无奈苦涩,瞧啊,哪怕是一个吻,也能把他迷得昏头转向,而她的表白却当作是玩笑般打哈哈过去,她的心理瞬间不平衡起来。   什么吻?阮萌震惊地看向谢飞舟,他握着她的双手,充满希冀地在她耳旁说道:“我知道你怕李若非报复,我会等你的。”   “不是……你在说什么?”她一头雾水,安蕾气愤地看着他们,转身就跑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嘲笑声,阮萌的后背攀上凉意,难道说……她被鬼附身了?   “刚才那个不是我,你误会了。”她解释道。   谢飞舟盯着她,“不要害怕,我去找镜妖,我们从这里出去,把他留在这里,我会想办法。”   说完,他也离开了。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阮萌心里一阵骇然,她明白了,明白雷所说的话,他们害怕什么?   他们害怕的是感情的纠葛,有什么东西上了她的身,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幸好只是谢飞舟,要是和他好好说明,他应该会理解的吧?事情到了这一步,阮萌也不敢确定了,她心里恐慌的要命,心脏像是被捏起来一样。   不过当务之急,阮萌要回到李若非的身边,让他帮忙看看她有什么不对劲,顺便看住她,免得她再去亲别人,引发误会。   她给李若非打了电话,得知他在学校的教室中,她走回教室,见他正在研究魔法阵之类的,电脑屏幕中出现了各种神秘学的符号。   “见到你学姐了?她怎么说?”李若非淡淡地问道。   阮萌自他身后拥抱着他,她摇摇头,没有回答他。她们大吵了一架,她从不知道安蕾心里是这么想的,嫉妒这种感情,也许谁都会有。   李若非轻笑了下。   她松开他的脖子,没来由地发火,“你笑什么,你是不是又知道了?”   这次轮到他不说话了。   阮萌看着他俊美的脸庞,想起雷的话,她突然难过起来,“要是你以后喜欢上别的女人,你会怎么处置我?”   他侧过头,浅褐色的眼眸刻薄又炙热,他在揣测她问这句话的用意,“你想说什么?”   “要是你遇到了比我更漂亮,更吸引你,更优秀的女人,她很爱你,很崇拜你,无条件地对你好,你会爱上她吗?”   这似乎是网络上流行的一道送命题,李若非垂眸思忖着。   “要是你爱上了别的女人,我对你来说就是累赘了。”就像是他妈妈一样,她给不了他什么东西了,他不需要她了。   “至少给我个体面的死法。”   “比如……”他微微眯起眼眸,不悦道。   阮萌张张嘴,干巴巴地说道:“老死。”   他嘲讽地看着她,好似在看个傻子一样,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抱在怀里,他轻轻地说道:“我爱你。”   阮萌怔愣了下,她搂着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想,也许她也不正常了,哪怕他有不堪的性格缺陷,她觉得没关系,他为了她可以连眼睛都不要,他不会的,他不会的……   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睁开眼睛,望着他淡漠的脸,眼里有温度,“我也爱你。”   他低下头,捧着她的脸颊,亲吻着她。   这温情的一幕都落在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眼里,哪怕隔着一段距离,他清楚地听到她在说什么,清晰地看到她欣喜的表情,她爱李若非,他的心里再度被痛苦填满起来。   什么时候,才能不这么痛呢。   “快了,就快了。”雷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身旁,很快又化成一团黑雾,消散在了空中。   接下去的几天,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阮萌好几天没见到其他人,他们该不会真的要留在这里吧,她一想到这点就着急,拉着李若非去挨个寻找。   施雨泽家中正在举办葬礼,他全身黑色,表情木然,这段经历他第二次体验了,唯一不同的是上一次他痛苦非常,发誓要为爸爸报仇,要缉拿凶手归案,而这一次,他心里甚至泛不起涟漪。   联想到二十四地狱案,没错,果然是罪人才会被杀,就算不是罪人,也是德行有亏的人,活该,活该啊。   施雨泽麻木地笑了起来。   李若非将视线收回,他淡淡地说道:“按照现在的情况,谢飞舟在找镜妖,安蕾受了情伤在家闭门不出,施雨泽这样了,你还要找下去吗?”   沈牧洵呢,她不敢开口问他,点点头,“那我们去找肖之然吧。”   两人来到肖家的别墅,管家领着他们进屋,迎面撞上了一个英俊男人,肖恩慈微微一笑,“是之然的同学啊,说起来你们不都要高考了吗?这个时候还来找他,同学间感情真不错。”   这微笑让阮萌心里发毛。   “你下去吧,我来招待他们。”肖恩慈对管家说道。   “肖之然人呢?”阮萌没顾得上问候,直接了当地问他。   没礼貌的态度令肖恩慈有些不悦,他微蹙眉,冷声道:“他前段时间淋了雨,生病了,在家养病。”   阮萌和李若非对视一眼,她说道:“我们想探望一下他。”   “好。”肖恩慈同意了,他领着他们上楼。   敲了敲房门,肖之然从里面打开门,一见到他的模样,阮萌有些吃惊,才几天没见,他脸颊凹陷了进去,脸色黯淡,气质颓废,没有了先前的意气风发和傲慢自信。   “你们来干什么!?快离开这里!”肖之然惊愕道。   “两位同学来探望你,之然你不要这样。”肖恩慈温和地说道。   肖之然的身体一抖,他赶紧把阮萌和李若非放进了房间,他这副样子,在阮萌看来,好像很害怕肖恩慈。   阮萌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了?”   肖之然神色痛苦,他别开脸,“看也看过了,你们快走吧。”   不对劲,他也不对劲了。   “你到底怎么了?”阮萌追问道。   “我怎么了?如果你们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谎言中,身边就有一只恶魔的话,你们会有什么表现?会比我现在的状态好吗!”肖之然神情狰狞道。   他瞪着两人,颓丧道:“我不要回去了,你们别管我!快滚!”   阮萌还想开口劝他几句,被李若非拦住了,他冷淡地说道:“与其浪费时间劝他们,不如让他们一直生活在谎言中。”   他拉着她的手,正准备转身离开,身后的肖之然突然疯狂地笑了出来,“真他妈好笑!你一副神棍的模样,可实际上呢,你也生活在谎言中,你的女人背叛你了!她早就给你戴绿帽子了,可笑的是你竟然没有发现!”   李若非眼眸微睁大,他扬起手,肖之然忽然被一股力量推到了墙上,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肖之然浑然不觉得疼痛,他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直视着李若非,“我看到了,沈牧洵亲了阮萌,神父违背了他的信仰,他们两个早就有暧昧,或许在你发现之前,他们享受着偷|情的快乐,哈哈哈哈,你的人生也是个笑话!”   脖子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肖之然面色涨得通红,阮萌吓了一跳,她握着李若非的手臂,着急道:“我可以解释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   “等我杀了他。”李若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你最好有个能说服我的解释,否则的话……”   那阴郁的眼神让阮萌心脏狂跳,女人四肢被钉子钉住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雷的话语再次在耳旁响起。她哪里来的盲目自信,确信他不会杀她呢。   她突然害怕起来,转身打开门,在走廊撞到了一个人。   肖恩慈握住她的双肩,和蔼地说道:“小女孩,你怎么了?这么惊慌的模样,发生什么事了?”   对了,肖之然快被李若非杀了,她得回去救他,她恍惚地回道:“我没事,我就是想找洗手间,找不到在哪,还是回去好了。”   “洗手间吗。”肖恩慈柔和地笑了下,“我带你去。”   “不用了,不用了!”阮萌不由急了。   可是肖恩慈强硬地拖着她往前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唇,她发出呜呜声,惊恐地望着他,肖恩慈要干什么啊!   男人朝她微笑了下,那英俊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他要干什么!他一下撕开她的衬衫,几粒纽扣崩到了地上,她惊吓起来,眼睛瞪圆了些,下一秒,他把她推进了一个房间,锁上了门。   她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脑子里嗡嗡作响,视线向下,发现那是一个倒立的五芒星,是个魔法阵。   魔法阵发出了一阵白光,她的身体快速陷落,落到了某个地方,身下的人发出闷哼声,他睁开眼睛,和她对视着,漆黑双眸闪过惊讶,紧接着是笑意。   他炙热的视线游走在她身体上,这样要露不露比全|裸更加煽情和吸引人,阮萌身体不由紧绷了起来,从沈牧洵的眼中,她窥见了情|欲。   她害怕起来,试图用蹩脚的说辞掩饰这一尴尬的情况,“我刚刚在肖之然家里,他家里竟然有魔法阵。”   “这没什么奇怪的,有人将自己献祭给恶魔,从而获得力量。”   他怎么这么懂,难道说,肖恩慈把自己献给了恶魔,她不由胆寒起来,从沈牧洵身上下去,双手被他握住了,他直起身,两人面对面着地拥抱着,他将头靠在她的肩上,呼吸着她身上香甜的气味。   只是刚才看一眼,他就有反应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温热的唇擦过她的脸颊,她的头发,阮萌后背发麻,因为他英俊的外貌,不会显得他做这个动作猥|亵。   “你和他做过几次,我也要做多少次。”他说这话的时候,连自己都意识到了有多么的嫉妒,他嫉妒李若非能拥有她,能随时随地地亲吻她,随时进入,感受着她柔软的身体。   “你在说什么?”阮萌一下子就慌了,她挣脱他的怀抱,转身就跑,“沈牧洵,你清醒一点!别疯了!我们不可能的!”   她的眼里看不见对他的一丝爱,为什么会这样?沈牧洵怔了下,心脏密密麻麻的疼痛起来,他伸出手,拉住她的后衣领,将那件碍事的衬衫脱了下来。   她穿着内衣跌到了床上,转过头看他,他像是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俯瞰着她半|裸的身体,身体曲线显露无疑,他还是不满足,挥了下手,身上的衣服如同灰尘般消散,她手捂着胸前,又羞又耻。   “你别疯了,好不好?快变回原来那个沈牧洵!”阮萌气得大叫起来。   她眼中只有震惊、羞耻以及愤怒,不该是这样的,他有一瞬间的茫然,“你说会和他分手的,你说会和我在一起的,你答应了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你骗我!你又一次骗我!”沈牧洵眼中的黑色一下子扩散了,眼中有风暴在席卷,从他身后出现了一个黑影,他有着漆黑的长发,青灰色的皮肤,看上去十分可怖,黑影覆盖在了沈牧洵身上,他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女人,“我恨你,我恨你们。”   房间里的家具承受不了他的怒火,晃动起来,她赤|裸着身体,想找一样蔽体的布料,身上的衣服再次发生改变,她穿上了一件近乎透明的睡袍,这比不穿更令她羞耻。   “我没有骗你,我根本没说过这样的话……”脚下的地板破裂开,从里面窜出了绿色的树枝,从上到下,将她吊在了半空中,绿色藤蔓缠绕住她的四肢,她无助地摇头,“我真的没有,那不是我!”   “你看你,多么狡猾。”沈牧洵走上前,冷冷地握着她的下巴,“你一会让我高兴,一会让我悲伤,你全面掌控着我,这还不够,你还想要掌控李若非,谢飞舟他们,你是个贪婪的女人。”   “啊——”紧缚住的藤蔓几乎咬勒断她全身的骨头,她痛得没办法呼吸,生理性地落下眼泪。   “我还忘了,你是个下流的女人,你总是让我窥见你放|荡的那一面。”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想想她曾经纯真又放|荡地勾引他,耳边似乎听到她时高时低在男人怀里的啜泣声,他的身体渐渐发热。   “我嫉恨李若非,他明明比我坏,比我邪恶,他视生命为无物,这样的一个恶魔,你怎么会爱上他,要是我比他更加邪恶,你是不是就会来爱我了?”他喃喃地问道。   阮萌抿着嘴唇摇头,身上太痛了,疼痛麻痹了大脑。   沈牧洵往后退了些,眼里有浓重的悲伤,“你看,你现在连骗我都不愿意了。”   她真的没有骗他!更没有答应他和他在一起,那是背叛,她会被李若非杀了的!可是现在的情况,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抬起手,空中忽然出现了一样东西,她身体一震,扭动起来,“不,不要……”   一条三头皮鞭握在了他的手中,那是他曾经为了自我惩罚,鞭挞自己的皮鞭,她一点也不想被打,她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柔弱无助得仿佛他是个罪大恶极的坏人。   “你真擅长让我可怜你,不过我决定不可怜你了,我该可怜可怜自己。”   他的眼中已经被黑暗占领,他就是想要惩罚她,惩罚这个爱说谎的女人,否则,他快要发疯了,他快要心痛到死了。   等沈牧洵回过神的时候,他的双手正掐在她的脖子上,她瘦弱白皙的身体上布满了血红色的鞭痕,脖子上有一圈青紫色的手印,他慌忙放开手,将她从树枝上放下,“对不起。”   阮萌气若游丝,她从一开始的愤怒,恨毒了他,到害怕他开始求饶,再到绝望,她忍不住想,是不是她的错,是她把一个神圣正义的人逼到了这个份上。   “我错了,我错了,原谅我!”沈牧洵紧张到发抖,她奄奄一息的模样刺激着他,他快要崩溃了,他心痛得要命。   她忽然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接着缓缓闭上了眼睛,脸色迅速变白,嘴唇失去了鲜红的颜色。   沈牧洵直愣愣地盯着她,俯下|身凑近她,她没有呼吸了。   眼泪从他的眼中滑落,他到底做了什么,他把她掐死了,他掐死了他最爱的人,这份痛苦令他几乎窒息。   肖家的别墅中,不断有恶灵从地底下钻出来,李若非想从这个阵里出去,然而接二连三的恶灵纠缠住了他,阮萌呢?她人呢?   这是一个圈套。   肖之然缩在一旁,他突然反应过来,掀开房间的地毯,地毯下有一个复杂的魔法阵,他大声喊道:“三叔!三叔!肖恩慈!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喊了,吵的我头痛。”李若非冷冷地喝道。他运用五雷咒,召唤出了雷电,白色雷电打在恶灵身上,一个消失了之后,另一个紧接着上来,源源不断。   必须快点,他感觉到了阮萌的生命正在消逝,他念了一个杀鬼咒,从天而降的天雷劈向地狱来的恶鬼们。   李若非一下打开门,外面正站着肖恩慈和雷。   雷笑着说道:“既然来做客,何不再坐一会。”   “肖恩慈,我要活剥了你的皮。”李若非眼中闪动着恶毒的光芒,他神色阴冷。   肖恩慈淡定地微笑着。   “再等一会,我是不会让你过去的。”雷抽出一把长剑,踏入了魔法阵中。   李若非紧盯着他的动作,心脏突然剧烈的颤动了下,他睁大眼睛,身旁有暴风眼般,他厉声道:“滚开!”   雷丝毫不惧,挥起长剑砍了过去,“不要心急,我们的地狱之王马上就要苏醒了。”   醒过来的时候,阮萌以为自己应该醒不过来的,她眼前出现了一段文字,由于她在第一关的时候找到了杀人魔,她有一次存档的奖励,她活过来了!   阮萌又惊又后怕,身上一点伤都没有了,她环顾了下周围,还是那间别墅,她得赶紧逃跑,在沈牧洵再次发疯前。   她站起来,视线中出现男人的双腿,男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她心悸了下,被他折磨的痛苦浮上心头,她很害怕他,此刻他一动不动地躺着。   她惊恐地捂着双唇,那是因为他的胸口有鲜血蔓延,英俊的脸苍白冰冷,他的表情平静而坦然,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他死了。   他让树枝捅向他心脏的位置,他自杀了。 第75章 We all lie07   阮萌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因为杀了她, 心如死灰的沈牧洵选择自杀了。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握着门把手的手放了下来,就这样离开, 把他扔在这里吗?   她背靠在门板上, 眼神直愣愣的,不远处是沈牧洵冰冷的尸体,她现在该怎么办?   找李若非, 找他,找一个人来分担她的恐慌, 他什么都知道,几乎无所不能, 他能解决的, 能的。她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动作猛地一顿,他来了之后会怎么做呢?   他只会淡淡地讽刺沈牧洵, 他从来不会管他人的死活,上一次他就没有救沈牧洵, 导致两人灵魂互换, 如今他自杀了,不是正符合他的心意。   她放下了手机, 跑到床边, 狠狠地扇着他的脸, “你没事死什么!你不是天主教徒吗,天主教徒不可以自杀的!你醒过来啊!”   有什么办法能让死者复活?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中出现,阮萌就摇头,自我否定了,肖之然曾经想让他妈妈复活,结果呢。   鼻子不自觉地发酸,她觉得她可能不对劲了,明明先前恨沈牧洵恨的要死,可是当他死在面前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有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在认识她之前,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为受害者驱魔,分担旁人的伤痛,拯救他人,而这就是好人的下场。   眼泪顺着她的脸庞落了下来,她不想他死,对了,找雷,既然是游戏,肯定有存档,像她一样,他也是能复活的。   心底忽然涌起了希望,她不经意间低头,发现自己的肩膀上有一只漆黑的乌鸦,两只乌黑的小眼睛静静地盯着她。   它的鸟嘴张开了,说出的是人话,“你在为他哭泣吗?”   “你是什么东西!?”她试图把它甩下肩膀。   乌鸦张开翅膀,飞到了阮萌面前,“你可以称呼我为隐士,我一直隐藏在你的身体内。”   “是你——”阮萌惊骇不已,背靠着门板,怪不得她有两段失去记忆的空白时期,那个时候,她被他操控了!   “我的能力是使朋友反目成仇。”乌鸦停到了床柱上,淡然道。   阮萌走上前,压抑着愤怒,“原来是你,是你害的我们变成这样,你假扮成我的模样对沈牧洵说会和他在一起,你让他又涌起了对爱情的希望,接着是谢飞舟,你让安蕾目睹了我和他在一起的画面,害得我们反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错。”乌鸦承认了,“我要他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每次绝望死心的时候,希望会出现,可这希望转瞬就破灭,他只能陷入更深层的痛苦之中。”   “所以说!”阮萌气愤地大声喊道。“为什么要他痛苦!为什么要对沈牧洵这么残忍啊!?”她真是搞不明白啊。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乌鸦盯着阮萌,“但是你可以拯救他。你想他复活吗?只要你想,就可以。”   她不由一愣,什么叫只要她想,就可以。视线落到了那具冰冷精致的尸体上,她的心难免一痛,她放弃过他,选择了李若非和朋友们,不仅如此,她伤害过他很多次。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阮萌尽量冷静地问道。   乌鸦不卑不亢,态度平和,“我将告诉你,我的名字。”   有一个男性的声音下一秒在她脑海中出现,那仿佛是烙印般刻在了她的灵魂深处,她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的名字是……阿蒙。”   阿蒙点了点鸟头,“现在你该相信我了,要想让沈牧洵复活,你需要献祭,代价是你的灵魂,你肯献出你的灵魂吗?”   献祭……阮萌内心不由挣扎起来,她低下头望着床上的沈牧洵,嘴唇抖动了起来,她艰难地问道:“你会立刻收走我的灵魂吗?”   “不会。我会在你老死后收走灵魂。”阿蒙平淡地说道。   谢谢你哦,阮萌无奈地想着。   “你为什么不像其他恶魔那样花言巧语或者威逼利诱?”他就这么静静地等待着她的选择,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一样。   阿蒙歪了下头,“无需心急,该来的一切都会来,我不会干涉你的选择,我通晓过去未来。”   这就是恶魔的力量,阮萌扬起唇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她犹豫了,她该死的犹豫了。   “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李若非,你是否就不会这么犹豫,你会立刻选择救你的爱人。”阿蒙淡淡地开口道。   “谢飞舟呢,安蕾呢,肖之然呢,施雨泽呢,是他们的话,你就不会献祭了,是吗?你把对他们的爱在你心里划分了等级,你取舍不定,判断着他们是否值得你这么牺牲。”   可人类不都是这样吗?真正无私的人只是少数,大部分人最爱的人是自己,然后他们会将爱划分等级,有些人将父母摆在第一位,有些人将自己的孩子摆在第一位,有些人视爱情至上,为了爱人可以去死,有些人把朋友看的比家人更重,还有少数人,把陌生人的性命看的比自己更重要。   “你现在是在道德绑架。”阮萌恨恨地盯着他,她已经够焦虑了,偏偏他还在旁边说些动摇她内心的话。   放弃救他吗?阮萌努力回想着沈牧洵的过分之处,除了最后被前世的鬼魂附身之后,他一直是个很好的人,他救过她,他们相处过一段时间。   他小时候的形象莫名出现在了她脑海中,那个孤单寂寞的孩子,望着游乐园里的景象发呆,痴痴地望着被妈妈关爱的小朋友,他想要被人爱,他只想要被爱。   “木木……”   长大后的他握着她的手说,已经把心给她了,但她无法回应他的爱,她有负罪感,感到遗憾和悲伤。   阮萌眼眶不由红了,她深吸一口气,说道:“我做好决定了,我要复活他。”   乌鸦张开了翅膀,他冷淡的声线中带着些许兴奋,“我听到你的愿望了。”   一团黑雾猛地出现在了阮萌旁边,竟然是雷,他眯起绿眸,伸手握住她的下巴,一道声音再次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你的名字是阿加雷斯……”阮萌止不住地颤抖着,她的嘴唇几乎发白。   “是的,阿加雷斯,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位列第二。”阿加雷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的能力是引发人犯罪的欲|望。”   现实世界中的那些血案全都是他引发的,怀着各种欲|望的人走进他的古董店中,随后被蛊惑引诱,最终发生了一桩又一桩的惨案。   那只乌鸦是……阮萌将视线移到它身上。   “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位列第七。”阿蒙张开鸟嘴回应道。   既然他们都是魔神,那沈牧洵是什么?阮萌的心跳加速了些,她望着床上的男人,他胸口的血迹快速退回,渐渐有了呼吸,胸膛轻微地起伏着。   “老实说,我很厌恶你。”阿加雷斯捏紧了她的下颚,他冰冷地说道:“我厌恶你身上的神性,自我牺牲是圣人的品质,你宁可自我牺牲,也要为他着想,这让我感到很恶心。”   “人类应该都是自私自利的,有个词很适合现今的人类,精致的利己主义。你这样善良,有爱心,关怀他人,你喜欢感动自己,这些令我十分恶心,可没办法,我们的王喜欢你,甚至不在乎你爱着另一个男人。”   王?魔神们的王?她突然感到恐惧起来,从地狱叫回来的,真的是沈牧洵吗?   男人有了呼吸,有了体温,他再次睁开漆黑的双眼,身体从床上浮了起来,阿加雷斯激动地单膝跪在地上,阿蒙收起了鸟的翅膀,落在地上,唯有阮萌怔愣地站在原地。   他身后展开了一对漆黑的大翅膀,黑色羽毛从天而降,深邃的黑眸,英俊的脸庞,他神情冰冷地望着他们,“只有你们两个苏醒了吗?其他魔神呢。”   “他们会一个个苏醒,率领着地狱军团从地下而来,到时候世界将迎来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她恐慌地捂着脸颊,她好像做错了选择,将死者从地狱拉回来,果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魔王,她把魔王召唤回来了,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着,当对上他那双寒冰似的眼眸时,更加害怕了,那一瞬间,她有一种本能的恐惧,人从动物进化而来,动物直觉这种感知退化得差不多了,可看到他,她会恐惧,会发抖,进入了极度恐怖的感觉中。   沈牧洵身后的翅膀突然消失了,轻声问她,“你现在最想要什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他不知道为何,就想讨她的欢心,只要她高兴的话,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我现在……”阮萌张了张嘴,干涩道:“想让我和我的朋友们从这里出去。”   “好。”他垂下眼眸,声音如同叹息般。   脚下的地板再次震动起来,墙面如同剥离了,这个游戏世界正在分解,阿加雷斯和阿蒙化成两团黑气,悬浮在空中,沈牧洵张开背后黑色的翅膀,他抱着她,渐渐收拢了翅膀,化作一团黑雾,飞身往外。   冷冽的男性荷尔蒙包围着她,她感受到了他年轻健壮的火热身体,没有一丝旖旎的念头,有的只有无尽的恐惧,她做错了,她做了错事。   被困在魔法阵的李若非被阿加雷斯的魔气所说,恶魔的烙印不是那么轻易能解决的东西,紧接着心脏的位置像是被解开了什么,缠绕在他和阮萌身上的契约解开了,在刚认识的时候,她求他去救救她那个为了美白而被女鬼缠身的室友时,他要她永远陪着他,她答应了。   契约当时就生效了,无论她的灵魂在哪里,他总能找到她。   而现在,她的灵魂不再和他绑一起,他心烦意外,咬开手指,正要画符从魔法阵中出去,这幢别墅突然抖动起来,摇晃得越发厉害。   “地震?”肖之然惊愕道。   “不是地震。”李若非冷声回道。   话音刚落,他站在了一片狼藉中,回来了,他回到了家里,其他几人狼狈地倒在地上,还没搞清楚状况,小声哀嚎着。   等缓过神来,他们才发现自己从游戏里出来了,拿出手机一看时间,现实世界中才过了半个小时而已。   施雨泽环顾着周围,问李若非,“阮萌呢?还有沈牧洵呢?”   “对啊,萌萌呢。”谢飞舟紧张地握住那款游戏机,“她不会还在里面吧?萌萌,萌萌——”   “你就这么喜欢她吗?”安蕾难过地望着他。   “让开!为什么不让我留在游戏了,我不想要回到现实中。”肖之然不断摇晃着游戏机,到后来,他气愤地将游戏机摔到了地上,“你们两个倒好,在另一个世界里双宿双栖,不用面对现实了!”   他踩了好几脚,被施雨泽一把拉开,“你别疯了行不行!”   “我能不疯吗?他骗我,他骗我,恶魔就在我的身边!”肖之然赤红着眼睛吼道。   “你以为我好过?我到现在才发现我爸的真面目,那是我最崇拜的爸爸啊,要是可以,我情愿不知道!”施雨泽拎着他的衣领,梗着脖子大吼着。   李若非伸出手,在额边按了按,在一片暴风中,他是最为安静的那一个,他沉声道:“你们真的吵死了,一个个都是成年人,自己的事情该自己解决。按道理,我现在要去找她了,但要是你们出了事情,她又会难过和自责。”   他挥了下手,取出云外镜来,另外几人停下动作,怔愣地看着李若非,不清楚他要做什么。   “你们想要逃避现实,逃避痛苦,好,我满足你们。”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周围的场景再次发生改变,明明刚刚是晚上,现在身处的地方是白天,春夏交替的季节,阳光明媚。   肖之然开着车回到了肖家,他怔了下,这是怎么回事?他奇怪地走下车,迎面过来的妇人不年轻了,岁月在她的脸上显现出来,眼角处有几条鱼尾纹,尽管保养的很好,还是看的出年纪。   “妈……”他开口叫她。   女人点点头,“刚拿到驾照就开车出去,小心点开车知道吗。”   “知道了。”   “我就说这小子耐不住,是有多喜欢车啊。”   “大哥,别忘了,我们十几二十岁的时候也很喜欢车。”   肖之然惊讶地回头,爸爸和肖恩慈一起走了进来,他们有说有笑,管家准备了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地用了晚餐。   晚饭后,他拿了铲子去空地里挖,什么都没挖到,倒是让他妈妈发现他怪异的举动,说要用来种树,反正他坑都挖好了,一家人笑呵呵地讨论着。   太好了,肖之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很放松。   和他一样轻松的还有施雨泽,他回到家,爸爸和妈妈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爸爸给妈妈打下手,做了一桌的家常菜,招呼他过来吃。   他犹豫着问道:“你不去你的小三那里吗。”   “什么小三!”男人吃惊地瞪大眼,他赶紧向一旁的女人讨饶,“老婆,这小子记恨我不让他考警察学校,他这是在报复我呢,老婆,你千万不要信他啊,我天天都往家里跑,听你的话,都调岗到了内勤,就是想多陪陪你,我最爱你了。”   “什么啊,肉麻死了,都老夫老妻了。”女人娇嗔了下。   怎么回事?   晚饭后,这对夫妻牵着手去散步,施雨泽看着感情不错的夫妻,陷入了茫然,紧接着扬起唇角,笑了起来,心想太好了,妈妈幸福就好。   学校旁的麦当劳,两个高中生吵得不可开交,安蕾气呼呼地说道:“你怎么一直看那个女生!你喜欢她,你就去找她吧。”   “我开玩笑的,你不要生气了,我喜欢的是你。”谢飞舟可怜巴巴地道歉着,“我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别生我的气了。”   女生很快被哄好了,她扬起下巴,傲娇地说道:“原谅你了。”   “有个新出的饮料第二杯半价,我去买。”谢飞舟很快买好了,拿了两杯饮料过来,递给安蕾一杯。   安蕾接过饮料喝了一口,好甜,她望着男生帅气的脸,不由笑了起来,她一笑,谢飞舟也微笑起来,他握着她的手,觉得她好可爱。   这么幸福地过了一段时间,每个人都经历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阶段,最美好的年纪,最美好的爱情,最美好的家庭生活,回忆起来,满满都是愉悦快乐的记忆。   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太不对劲了,感觉太虚假了,怎么全都是快乐的事情。   “这不是很好吗,每个人都过的很幸福。”李若非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街头,他低喃着,这就是阮萌所希望的。   周围四个人停下了脚步,安蕾松开了握着谢飞舟的手,虽然很幸福,但愉快不是真的,痛苦回忆才是真的。   场景再次变换,他们回到了别墅的客厅之中,脸上的表情个个若有所思,不像先前那般疯狂和神经质。人真的是种矛盾的生物,太痛苦了会寻找快乐,太幸福的时候又会产生怀疑,害怕这幸福转瞬即逝,无论痛苦还是快乐,是人都会经历。   李若非收起了云外镜,讽刺地问道:“你们疯够了没有,太痛苦不愿意承受,太幸福又觉得虚假,要是阮萌在这……”   她一定会说,希望这两者中间的程度就好。李若非垂着眼眸,他凉薄道:“我懒得理你们,我要去找她了。”   回过神的施雨泽主动说道:“我帮你,你目前有什么线索。”   “正好。”李若非颔首道:“帮我查一下孤儿院的老神父住在哪间医院?”   施雨泽很快查到了医院地址,两人驱车赶过去,李若非推开病房门,年迈的老神父似乎只剩下一层皮,耸拉在身上,他抬起浑浊的眼睛望向来人,疑惑道:“你是……?”   “沈牧洵到底是什么东西?”李若非开门见山,“你们曾经举行过一次驱魔仪式,封印了什么东西?”   “难道说……”老神父先是震惊,随后疲惫地喘着气,“他回来了,他回来了……”   “他到底是谁?”   “不知道,不知道啊。”老神父摇摇头,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血喷洒在被子上,“正如你所说,我们对他进行过驱魔仪式,利用耶稣之血将他封印,赶回了地狱,他说过他会回来,没想到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老神父叹了口气,“除了我之外,其余的人只怕都遭遇了恶魔的诅咒。”   “耶稣之血在哪?我要怎么样才能再次封印他?”李若非不耐烦地问他。   “已经没有耶稣之血了,世界就要迎来末日。”   “世界末日就世界末日,我只要找回我的女人。”李若非眼眸一缩,紧盯着老神父,“到底有什么办法除掉他。”   “你听说过恶魔会死亡吗?”老神父平和地说道。“恶魔是不死的,他们从地狱而来,怎么会死呢,唯有封印他们的力量,你必须知道他的名字,他曾说过人们不敢呼唤他的名字,没有人敢。”   “地狱之王。”李若非接了一句,那个绿眼睛的恶魔这么说过。   老神父恍然大悟,他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去找死海文书,你会得到答案的……”   在两人交谈的过程中,一团黑灰色的烟雾快速飞驰在医院的走廊中,时而形成人形,当他覆盖在某个病人身上时,死亡降临,紧接着家人的悸哭声响起。   一个病房一个病房,无数人死去,人类最害怕的死亡来了。   烟雾很快来到了老神父的病房外,死亡如影随形,覆盖在了他的身上,老神父悄无声息地死了。   本来正说着话的老神父突然就断气了,接着医护人员赶了过来,李若非从病房内离去,到处是哭嚎着亲人爱人离去的人们,从医院走出去,施雨泽等在停车场,忙把烟头扔进垃圾桶,“怎么样?知道阮萌在哪了吗?”   李若非摇摇头,他看向被死亡笼罩着的医院,“老神父死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   “他死前让我去找死海文书。” 第76章 失乐园01   李若非思考了下, 冷声道:“对了,提醒你一下, 要是看到某样物品,比如陈旧别致的盒子,不要因为好奇而打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施雨泽惊讶道。   李若非没有多做解释。   他望着李若非离开的背影, 心里有些不安, 接着他接到了局里来的电话,顾不上休息,马不停蹄回工作单位去, 警察这工作就是连轴转。   回到警局,同事们正在翻看道路监控, 他们有了一个重大发现,几处模糊的监控显示出那些凶杀案的受害者中某些人去过一家古董店。   警方将去过古董店的人截图下来。   监控时间再往前推, 施雨泽惊讶地发现沈牧洵进去过, 不过他两手空空地出来。   不只是他,阮萌和安蕾也去过,同样没有买东西。   难不成李若非先前指的奇怪的地方就是这家古董店了, 施雨泽琢磨了下,受害者进入古董店买了古怪物品, 没想到却招致灾祸, 没有买东西的人则逃过一劫。   警方立刻派了一组人过去查看情况,他们到达古董店的时候已是深夜, 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直接进去搜查, 雾蓝色的小房子在漆黑夜晚中显得特别诡异。   “联系到店主了吗?工商那边查到没有?”施雨泽问同事。   “没有查到信息,这家店无证无照,不知道店主是谁。”   要是恶魔开的呢,施雨泽心头蹦出这个想法,他觉得太不符合如今的价值观了,可转念一想,这个世界有鬼魂,有超自然,既然有信奉上帝者,那肯定有恶魔的存在。   真是昏头了,难道他陷在游戏里还没出来,他猛地摇摇头,跟随着前面的同事,一群人小心翼翼地进入了古董店。   店里空空荡荡的,别说是物品了,连做生意的柜子都没有,好似一夜之间蒸发了。   查看了一圈毫无发现,同事们渐渐放下了戒备,开始往墙壁和地板中搜查,这时候,房间正中间出现了一个精美复古的木匣。   谁也没注意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有人伸手要去捡。   施雨泽立刻想到李若非的话,他大喝一声,“不要捡!”   那人停下动作,旁边几人诧异地望着他,施雨泽轻咳一声,掩饰地说道:“不要污染证物,大家说是吧。”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附和着点点头。   施雨泽主动说道:“我来。”   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将匣子放进了证物袋中,警方这边还算有所收获,决定第二天白天再和证物组的人过来搜查,敲开墙壁,撬开木板,看看会不会有发现。   施雨泽回到警局,隔着证物袋拿起木匣看了看,他突然想到什么,给安蕾打了电话,想向她询问那家古董店有什么不对劲。   电话没有接通,看看时间,凌晨了,她可能在睡觉。   毕竟在游戏世界里待着太耗费精力了。   他把手机放回口袋,回来的时候那个匣子不见了。   施雨泽脸色一白,马上去查监控,有一个人靠近他的办公位,好奇地拿起匣子看了看,随后放下,紧接着那匣子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那个人是他的女同事张婉。   他心里有些焦急,他总不能现在就去问张婉,她有没有察觉不对劲,张婉年纪比他大,早已成家,孩子都五、六岁了,现在打电话过去,询问私事是不是不太好。   施雨泽在办公室沙发上对付一夜,醒来后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他睁开眼睛一看,办公桌上放着那个木匣,奇怪了,难不成昨晚是他精神太紧绷了?   见周围同事都上班了,他随口问一句,“张姐呢?”   “张姐今天请假,你是要用什么资料吗?”   “不是,她为什么请假啊?”   “她儿子幼儿园秋游啊,她要陪着一起去,之前请过假了。”   “哦。”施雨泽点点头,他依旧不放心,刷了下朋友圈,见张婉发了条朋友圈,她搂着儿子笑容满面,看上去没什么事情,放下心来。   秋高气爽的季节,家长和孩子们正在森林公园游玩,在草地上铺好野餐垫,张婉拿出准备好的食物,“抱着杯子,多喝点水,知道了吗。”   “好的,妈妈。”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他抱着狮子形状的吸管杯,喝着水,迈着短腿,在草地上走来走去。   张婉回头看了他一眼,微笑起来,打开手机,看看微信,看同事们有什么事情找她,哪怕请假了,她依旧放不下工作。   孩子见妈妈低头刷手机了,他在野餐垫附近玩,郁郁葱葱的草丛中有一只木匣,孩子伸手去拿,大大的乌黑眼珠中写满了好奇。   张婉回过神来,忽然不见了儿子的踪影,心悸了下,表情慌乱,忙站起来,他的吸管杯丢在草丛中,他人呢?   “妈妈。”男孩在她身后开口道。   张婉舒出一口气,“吓死我了,小宝,下次要待在妈妈视线范围内,知道了吗?”   “恩。”男孩乖巧地点点头。   张婉揉了揉他的头发,“过来吃东西了。”   打开餐盒,里面放着切好的小块三明治,适合孩子入口,张婉打掉男孩的手,“没洗手,用叉子吃。”   “好麻烦。”男孩抱怨着,不过还是接过叉子,他吃了起来,吃着吃着,停顿了下,小脸皱了起来。   “怎么了?噎到了?快点喝水。”张婉紧张地拧开矿泉水。   她儿子这时却不疾不徐地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拿叉子拨弄了下,她这才发现,是一颗乳齿。   “是要换牙了,让妈妈看看,是哪一颗牙齿掉了。”张婉捧着儿子小小的脸,让他张嘴,原来是后槽牙中的一颗,“不要舔,不然新的牙齿会长歪,牙就不齐了。明天让爸爸带你去医院看牙齿。”   男孩闭上嘴巴,他奇怪地问道:“人为什么要换牙?”   “恩……”张婉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对儿子的天马行空感到无奈,她无奈地笑道,“为了吃东西咀嚼用啊。”   男孩望着张婉,眼眸闪了闪,里面划过一丝诡异的光,“大家都是为了吃东西啊。”   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餐具,早餐看着可口丰盛,周围摆着各种花卉,装修高雅,空间空旷,温度宜人,阮萌却毫无胃口,她穿着法国设计师手工制作的华美衣服,戴着昂贵首饰,住在城堡之中,城堡内的随意一处角落都显露出奢华。   “你怎么不吃。”   略显冷淡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阮萌瑟缩了下,下一秒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沈牧洵从背后搂住她,“你太瘦了,该多吃点。”   “我吃不下。”她根本没有胃口。   “是哪里不满意?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的。”沈牧洵认真地说道。   “没有不满意,这些是很好,早就超出了我原本的生活品质。”这根本就是梦幻生活,她宛如一位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可你并不享受这一切。”沈牧洵冷声道。   阮萌无奈地看着他,她尝试性地开口道:“我想去上学。”   “上学?”沈牧洵似乎很讶异她的这一请求,“我以为你想回到他的身边去。”   她是这么想的,可是直接对他说,我要去找李若非,这不是在自寻死路吗?因此阮萌只能采取迂回的方式。   沈牧洵摇头拒绝了她的请求,“我不许你去上学,你只要待在这里,时时刻刻陪在我的身边就好了。”   “这是监|禁,拜托你讲点道理。”就算是李若非,也没有不让她去上大学。   “道理。”他冷笑了下,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不屑的意味,他望着她惊讶的脸庞,拉起她的下巴,“如果你想去上学,你该付出什么代价?”   代价?阮萌睁大了眼睛。   “和恶魔做交易,你总得付出代价。”沈牧洵垂着黑眸,视线向下,划过她的脸颊,纤细的脖颈,到起伏的曲线,他眼睛里浮起淡淡的笑意,他的视线一路巡视。   阮萌的脸慢慢涨红了些,她哑声道:“你想要什么?我没有东西给你,你什么都有。”   “你有。”他俯下|身,脸凑近了些。   近距离地盯着他的脸,她呼吸都快停止了,后背僵硬得不行。   她不情愿,他眼里闪过失望的光,妥协般说道:“你亲我一下,我就让你去上学。”   阮萌抿了下干燥的嘴唇,心烦意乱起来,在她犹豫的时候,他渐渐直起身,她生怕他反悔了,飞快地亲了下他的脸颊,就当是贴面吻了。可这并不能让贪婪的魔鬼满足,他握着她的下巴,强势地吻了上去。   “让阿蒙带你去上学。”   一只乌鸦出现在了餐桌上,他挥起翅膀带起一股黑雾,下一秒,阮萌出现在了学校门口,经过的人好似没察觉到不对劲,她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服,咬牙切齿道:“至少让我换套衣服吧,穿成这样来学校太招摇了。”   “为什么?”阿蒙问她,“人费尽心机要往上爬,就是为了显示优越感,而优越感从何而来,是从和他人的对比之中。你拥有一切,你理应凌驾于他们。”   “对,对,你说的都对,不过先让我把衣服换了。”阮萌再次要求,“我要普通点的衣服,我不想引人注目。”   阿蒙带她回到城堡中的更衣间,她从一堆奢华衣服中找到了普通的卫衣和牛仔裤,加上vans板鞋,这样的穿搭让她自在多了。   走在校园里,一切和以往没什么两样,三三两两的大学生结伴而行,时不时发出嬉笑声,她怀念着这一切,她走进美术楼的教室,几个同学放下画笔,立刻围了上来。   “阮萌,你请了一个多月的假,出什么事情了?”   “对啊,你身体没事吧?生什么病了?”   “你变瘦了,有没有好好吃饭?”   她们围着她的位置,你一句我一句,语气关切,阮萌第一次受到如此多的关注,有些手足无措,“我身体没事,就是家里出了点事情。”   “哦,没事就好。”   直到老师进来,众人才离开她的位置,回到各自的座位,阮萌拿起画笔,蘸取颜料,她心里闪过一丝奇怪,同学们怎么对她这么关心,以前不是这样的。   她还以为学校里会有关于她的不入流八卦,毕竟以前盛传她被有钱老男人包|养,再加上苏蕊的事情,她还以为她们会传些谣言,没想到是她想多了。   阮萌在课上画了会,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她无意间瞥见窗台边的乌鸦,心情又变糟了。   趁着下课时间,她走到窗户边,质问道:“你是来监视我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麻烦你离开。”   “被同学关爱,众星捧月的感觉好吗。”阿蒙答非所问。   阮萌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是你干的。”   “是,我不只有令朋友反目的能力,我还能让朋友和解。”阿蒙盯着她,“安蕾会和你和解的。”   “可这又不是真的。”朋友间的间隙已经出现,哪有那么容易修补,就算和好了,也是出于恶魔的力量。   “人都喜欢谎言。”阿蒙认真地说道。   上课铃声响了,阮萌不想再和他聊下去,她正想让他离开,阿蒙自己张开翅膀飞走了,很快消失在空中。   这么容易就走了,她纳闷了下,回到座位上,下一堂课的老师进来了,由于她缺席了一个多月的课,自然不认识这位老师,她悄悄问离的近的同学,“这位老师姓什么?”   “姓丁。”   察觉到她们的窃窃私语,那位美女老师朝她们那边看了一眼,阮萌不说话了,仔细打量了下她,这节选修课的老师真的很漂亮,柔顺的黑长直发,白皙皮肤,眼睛有神,讲话吐字很清晰,高个子,身材挺拔,举手投足间有股英气,干练清爽,很飒。   上课时,丁老师走到阮萌身边,她向她露出一个微笑,“你是阮萌吧,你缺了好多堂课。”   “对不起,不过我请假了。”阮萌实话实说。   “虽然请假了,但平时出勤的分数会降低。”丁老师向她讲明了。   “好。”阮萌接受这个结果。   丁老师微笑了下,白皙修长的手放在她的肩头,哪怕是同性,这样亲密的动作也怪怪的,她柔声道:“下课后来我办公室一趟。”   阮萌盯着她,点点头。   等她走后,旁边的女生们个个激动地讨论起来,丁老师真的好漂亮。阮萌望着她离开的背影,从同学的八卦中总算得知她的全名,她叫丁当。   下课后,阮萌找同学接了手机,给李若非打了电话,电话没有打通,她就想着发信息,可是该发什么呢?   说自己不小心犯了个大错,把魔王从地狱叫了上来,他手下有很多个魔神,他们正准备毁灭世界吗?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她一定得想出办法,把事情纠正回原来的轨道。   换位思考下,她肯定得气死。   “阮萌。”丁当抱着教案,走到教室门口时回头叫了她一声。   阮萌把手机还给同学,跟着丁老师来到她的办公室,她办公室里摆着一副正在进行中的画作,画里有一个抽象的女孩形象,转过身,丁老师放下教案,轻笑道:“坐。”   阮萌起初以为丁老师找她是为了学分的事情,但并不是。   桌上摆着蛋糕盒子,丁当从里面抽出一个巧克力蛋糕,拿起蛋糕刀切了一块,递给阮萌。   “谢谢。”递都递过来了,总不能说她不想吃吧。   阮萌端着蛋糕,在她的温柔的注视下吃了一小口,巧克力味充斥着整个口腔,甜中带着微苦。   “好吃吗。”丁当撑着下巴,轻声问道。   “恩。”阮萌点点头。   “你知道吗,巧克力蛋糕在西方也被叫做魔鬼蛋糕。”丁当的声线柔和。   阮萌最近对魔鬼、恶魔啊这些词十分敏感,她动作一顿,警惕地盯着她,丁当站起来,来到她旁边,她用手指蘸取了点巧克力,安慰她,“放心吧,没有毒。”   她读心,阮萌紧张起来。   丁当凑近了些阮萌,她低下头,垂着眼眸,想去舔她唇边的巧克力酱,阮萌脊背僵硬,脑子里乱成一团,这老师难不成是喜欢女生的,现在是在潜|规|则学生?   她吓得推开她,双手触碰到的地方一马平川,阮萌瞪大了眼睛,她没有胸!   “你,你……”她不由结巴起来,丁老师到底是男是女啊!   “呵呵。”丁当轻笑了起来,笑起来带着几分轻佻,像是浪荡的公子哥在调|戏女孩子。   阮萌吓了一跳,像只兔子一样逃跑了,从办公室楼出来,走在人来人往的校园里才感觉好一点。   办公室里,一片黑暗降临在里面,威压感瞬间袭来,原本老神在在逗弄阮萌的丁当匍匐在了地上,她痛苦地哀嚎出声,“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强势的威压这才消失,办公室里的灯一闪一闪,丁当呼出一口气,放松下来,旁边窗台上不知何时站了一只乌鸦,他对她冷嘲热讽,“何必自讨苦吃,去引诱她呢,殿下的脾气可不太好。”   “就是有意思啊。”丁当无所谓地说道。“她是殿下爱上的女人,这一点就足够吸引人了。”   乌鸦冷哼了下,这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可恶魔大多如此。   阮萌去食堂的路上,在校园林荫道上见到了一个全身黑色的身影,他的出现令周围同学侧目,她的心脏却收紧了起来。   沈牧洵淡淡地说道:“你不用费尽心思找他了,他不在这里。”   他不在这里……是说李若非不在这座城市,还是不在这个世界啊,阮萌揣测着他话里的用意。   “走吧,我们去吃饭。”沈牧洵牵着阮萌的手,离开学校。   他们去了学校附近的商场,随意找了家西餐厅,阮萌食不下咽,勉强吃了点,沈牧洵连动都没动盘子里的食物,是啊,他已经不用吃饭了。   午餐后,两人去商场楼上的电影院看电影,电影在放什么,阮萌完全没看,恍惚起来,她满脑子都是别的事情。   从电影院出来后,两人并肩走在街上,他侧过头,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你喜欢这样吗?”   “喜欢怎么样?”阮萌回过神,茫然道。   “过普通的生活,做一切普通情侣间会做的事情,聚餐、看电影、散步,你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就很高兴。”   他这是在模仿,模仿她和李若非在一起的场景。   “可是和我在一起时,你却不高兴。”他能清晰地记起,当他在李若非的身体里时,她的眼神,她的话语,她的动作,看电影时会毫无防备地睡在他的肩头,那种感觉光是想想,心脏的位置就会发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不在焉。   “就算这样的约会重来,你不是他啊。”阮萌干巴巴地解释道。   “我不明白,明明是做着一样的事情,我让你去上学,陪你吃饭看电影,你为什么不爱我!”沈牧洵眼中聚集起风暴来。   阮萌的声音也不自觉提高了些,“你不要无理取闹了!感情又不是可以复制的东西!”   “那好,我决定按照我的方式来。”沈牧洵目光沉沉地望着她。   阮萌心一抖,他的方式是什么?她抖着声音问道:“你想做什么?你又想把我关起来?还是强迫我?”   沈牧洵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两人站在街道上,周围的景物飞速发生了变化,直到停了下来,阮萌不解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我把时间加快了,现在是两年后,你不用再去上学了。”   加速时间,阮萌睁大了眼睛,她摇着头,难以置信道:“你疯了?两年的时间说没就没了,就这段时间,很多人可能就这么死了,他们失去了人生中最后的时间。”   “那又怎么样。”沈牧洵对此不屑一顾,他的唇角扬起残忍的笑容,“两年时间又如何,反正人类都像行尸走肉般度过一生,两年和一秒又有什么差别。”   “你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他害死的人不比我少,曾经他放跑了一屋子的恶灵,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沈牧洵抚着她的脸颊,柔声道。   阮萌心悸得厉害,听到他后面一句,心脏几乎提到嗓子,恐惧地看着他。   “现在,你还要去上学吗。” 第77章 失乐园02   还上什么学?阮萌生怕惹怒他, 他再把时间快进,她一下就老死,死后灵魂献给了恶魔。   沈牧洵带着她回到了那幢城堡。   算算时间, 她从大学毕业了, 房间里的书桌上摆放着毕业证书和学位证, 时间眨眼就过, 她无奈地把脸埋在双手之中。   “我为你准备了个画室, 你会喜欢的。”沈牧洵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拉着她的手来到另一间房间。   画室空间极大,墙边摆着她之前的画作, 另一边的柜子里一格格摆放着种类齐全的颜料,大木桌上摆着画笔。   白墙上挂起了一副画,是她之前画的一副抽象画, 黑灰主色调, 两个人影交叠在一起。   “我知道这副画是关于我。”他轻声呢喃着, “你对我有感情,你爱我。”   “我当然对你有感情……”阮萌眼眸闪动了下,要不然她也不会救他了,“可那是对朋友的关心。”她同情他的遭遇,为他的经历感到痛心和遗憾。   沈牧洵充耳不闻,他固执地说道:“你会爱上我的, 时间是最好的办法, 他能占有你之前的时间, 但现在及未来, 都是属于我的。”   她在他最孤独,最彷徨,最无助的时间出现,那一次她没有留下来,然而现在不同了,他有了无尽的力量。   “我不知道。”阮萌摇摇头,“但拜托你,不要再把时间快进了,我只想好好度过余生的时间。”   “我答应你。”沈牧洵轻颔首,反正在她死后,她的灵魂是他的。   “我替你找来了老师,你就在家里画画吧。”   画室门口突然出现一团黑雾,黑雾凝成了一个人形,渐渐显露出了她的模样,阮萌讶异地说道:“丁老师。”   原来她也是恶魔,不,或许不能用“她”来描述他,阮萌脸色一变,惊奇道:“你是男的。”   丁当这次穿了男装,黑色衬衫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形,露出锁骨,微长的黑发披在身后,脖子上戴着一条繁琐图案的金色项链,眉眼很漂亮,鼻梁高挺,下颚精致,他朝阮萌微笑了下。   阮萌戒备地盯着他,沈牧洵转身要走,她忍不住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她不想和一个陌生男人共处一室啊。   “看样子,我下次再来吧。”丁当看着她的小动作,暧昧地笑了笑。   她在斟酌,接下去到底该怎么办,最终她松开了手,转身坐到画架前,拿碳粉笔勾勒线条。   她放手了,在某一个瞬间,沈牧洵以为她是在依赖他,可当她发现,他不是能依赖的那个人之后,她放手了。他心里失落,冷眼瞥了下丁当,后者露出一个遵从的笑容。   “呼,吓我一跳,还以为殿下要拿我泄愤了。”丁当坐到阮萌身边的椅子。   “他不会的。”阮萌不知道为什么,喃喃地说了一句,她认识的沈牧洵不是这样的人。   丁当嘲笑她的天真,“那你就错了,他可是恶魔。”   他拉过她小巧的下巴,和她对视着,眼神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他恨不得把时间再快进,只是听到你的意愿,为了你,他不做了。两年说过就过,不过两年和两秒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差别,你想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的念头都会被他捕捉到,你不能用你的思维去判断他的所作所为。”   “不要读心!”阮萌不爽地说道。这种被窥探内心的感觉很不好。   放开她,丁当瞥了眼她乱成一团麻线的画,“你画的是什么?”   “不关你的事,你该不会真的要教我吧。”艺术家的特质之一自负,她或多或少也会有些,有时候不希望被别人指导,哪怕连好的点评也不想听。被人评价分析画作,像是被人在窥视着大脑,她对此神经过敏。   “你觉得我没这个能力?”丁当笑眯眯地反问她。   恶魔怎么会没能力呢,她忿忿不平地推开他,把他赶到另一边,“你也是学艺术的,肯定知道画画这件事急不了,我需要灵感。”   丁当从善如流地坐到靠窗的位置,阮萌盯着画纸发呆,两年时间过去了,朋友们不知道过得怎么样了,还是说,只有她有这种时间流逝感,其他人并没有,他们平常地过了两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得到了她的一个眼刀,丁当笑了笑,他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声音低哑有磁性,不断说着情话,只不过眼神冰冷寂寞。   阮萌无意识地画下了他脖子上项链的符号,想着等会去查一下,就算不能用网络,她去图书室翻翻书。   “你好奇我的身份吗?”   身后突然出现丁当的声音,阮萌恼羞成怒,她感觉自己毫无自由,用手挡住了那个图案,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扬起唇角,轻佻地笑了笑,眼睛是看着她,可话却是对电话那端的女人在说,“恩……我爱你。”   阮萌眼睛瞪大了些,调|情还有这样的操作,这恶魔真是坏到家了,就刚才那点时间,她已经听到他不止对一个女人说我爱你了。   他按掉电话,无奈笑笑,“恶魔得和人类签订契约,好比是在推销。”   “是啊,向那么多女人推销你自己。”阮萌讽刺道。   “这也是我的魅力之一。”他厚脸皮地笑道。   见鬼的魅力,阮萌为那些被恶魔欺骗的女人气的不行,可再想想,她们都是心甘情愿爱他,和他签订契约的,她在这里真情实感地生什么气。   丁当笑了出来,他见她没有灵感,带她来到了一个后台准备室,望着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推着艺人往前走,这是一个和她完全没有联系的世界。   她站在旁边,发现其他人看不见她,心情放松了些,她跟着丁当的脚步,来到一间准备室。   准备室里的女明星容貌美丽,艳光四射,她见到丁当之后,上前拥抱住他,动情地说道:“你真的来了。”   “我从电话里感受到了你的孤独和寂寞,当然会陪在你身边。”他望着她的时候,眼中有浓浓的爱意。   女明星仿佛要溺死在这眼神中,向他诉说着她的焦虑,比如年纪渐长,人气消耗完了,没有新的代表作品等等。   丁当低声安慰着,他说他会赋予她新的艺术灵感,让她在演技上更上一层楼。   到此为止,阮萌感觉这只恶魔正在干着牛郎的活,这个想法刚冒出来,那边的丁当再次笑了出来,这时,有人推开了下门,门外经过一群年轻偶像,有个女孩子瞥见了门里的情况,脸色大变。   年轻可爱的女孩子冲进来投入丁当的怀里,向他撒娇着,一口一个哥哥。   旁边的女明星惊愕过后,精致美丽的脸上写满气愤和嫉妒,嫉妒她年轻,嫉妒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撒娇。   两个女人随后吵了起来,丁当来到了阮萌身旁,他一开始觉得挺有意思,津津有味地看着,后来表情一变,冷酷道:“真无聊。”   阴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恶魔啊。   下一秒,他们就回到了城堡中的画室里。   丁当对着画纸画了起来,等他停下笔,阮萌上前一看,不由惊讶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他竟然完成了一幅油画,他画了刚才那两个女人的肖像画,女人充满力与美的身体,脸上的表情很狰狞,细节精致,连皮肤都细腻逼真,他的画带着文艺复兴时期的沧桑感。   “你在她们身上找灵感?”阮萌猜测着。   “女人当然比不上艺术重要,她们最多算是玩物。”丁当一点也不介意阮萌女性的身份,“所以,我很好奇,殿下怎么会爱上一个女人。”   阮萌避开他探究的视线,脑海中突然听到“叮当”一样的声音,眼前的恶魔将他的名字告诉了她,他真名的发音像是“叮当”一样,弹舌音,由美索不达米亚语念出来就是这个发音,怪不得他会叫丁当这个名字。   同一时间,她的脑中接收到了关于艺术肖像派的知识,只是一瞬间,所有的知识涌入她的脑海中,她一下子就融合了这些,难怪人们喜欢寻求恶魔的力量,对于没有耐心,喜好一蹴而就,想着一劳永逸的人来说,恶魔的力量如同毒|品,令人上瘾。   拜蒙微笑了下,“我教完了。”   说着,他消失在了画室中,所罗门七十二柱魔神位列第九的拜蒙,在艺术这方面造诣极深。   阮萌稳了稳心神,她取出一面镜子,照着镜子开始画自己的肖像画。   她只有通过画画才能冷静下来,投入进去,冷静地思考接下去该怎么办,首先她应该和认识的人联系下,得知下他们的境况,再询问下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了。   外面的世界正在越来越混乱,这种混乱并不是指出现战争,自然变化,而是指人心方面的变化。   “哈——”施雨泽从座位上醒来,他感觉自己以一种加速度度过了两年时间,然而这两年里他做了什么事情,他想不起来了。   他起身去洗漱室,对着镜子照了照,镜子里的年轻人只是有些疲惫,并没有出现一夜之间就老相的诡异事情,他掬起冷水,洗了把脸。   同事们陆陆续续进来,带回来一群人,准备挨个审问,做笔录。   “真是疯了,这帮人在搞什么,竟然说什么世界末日要到了。”一位同事神色严肃地摇摇头。   施雨泽盯着案件的笔录,刚被抓回来的这些人信奉邪|教,都是恶魔崇拜者,他们在网络上大肆鼓吹世界末日,在他们线下聚会时被警察一网打尽。   他心里有些不安,社会动荡,更容易令人脑子不清楚,邪|教才会盛行。   施雨泽回自己的办公位,他打开电脑,开始写案件报告,想到要用一份资料,出声问另一边办公位的张婉,“张姐,我有份资料要看……”   张婉直愣愣地盯着电脑桌面,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小施,你说什么?”   “我要找份笔录,张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张婉虚弱地摇摇头,她从档案柜里找出那份笔录给施雨泽,看了下时间,“我先去接儿子放学,等会过来加班。”   “都到下班时间了,张姐你就回去吧。”施雨泽笑道。   张婉犹豫了下,还是点点头,“那行,我下班了。”   “再见。”   等张婉离开后,施雨泽开始查阮萌和李若非在哪里,检索页面出来后,他惊愕地瞪大眼睛,他们被列入了失踪名单,报案人是谢飞舟和安蕾,受理人正是他。   失踪立案后,没有任何线索,两年以来,他们的银行卡和电话号码再没有使用过。   他们两人彻底失踪了,和他们一同失踪的还有沈牧洵,三人像是从人间蒸发了。   怎么会这样呢,他表情惊愕。   容不得他再思考下,有同事敲了下门,语气焦急,“又出事了,施雨泽你跟我来。”   施雨泽赶紧穿上外套,跟着同事走,边走边拉拉链,“出什么事了?”   “有伙人疯了,到人家家里绑架女孩子,女孩子的爸妈报案了,情况危急,你和我一块出警。”   “好的。”   施雨泽拉上安全带,警车很快开出去,他望着城市两旁普通的街景,有一种黑暗隐藏在其中的恐怖感。   张婉开车来到小学门口,走到校门口从老师那里接过了儿子,儿子个子长的快,长手长脚,粉嫩白皙的脸颊,黑发微卷,听班主任说他在女孩子堆里特别受欢迎,不仅受女孩子欢迎,还受男孩子们崇拜。   “小宝真厉害。”张婉摸着孩子柔软的头发,望着他精致漂亮的脸,心里却是一抖。   她牵着孩子上车了,另一辆车后座的女孩子朝他挥挥手,恋恋不舍道:“明天见。”   “明天见。”男孩很有礼貌。   他真讨人喜欢,张婉这么想着。   “那是你同班同学?小男生长的真漂亮,他妈妈倒是很普通,这怎么生的啊?”   “可能他爸爸是个大帅哥,我长大后要和他结婚。”   家长和孩子的讨论声随着车窗关上戛然而止,张婉趴在方向盘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小宝的爸爸,她老公也不是什么帅哥,他们两人长相都很普通。   可孩子长大后,越来越漂亮,一点也不像他们两个,她老公不止一次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   张婉拿出了DNA鉴定报告,但老公的怀疑没有消失,他不想看到这个孩子,索性从家里搬出去,两人正面临着分居离婚。   回到家,家里保姆阿姨烧好了饭,两人吃过以后,张婉洗洗弄弄,到晚上八点,她给儿子检查作业。   翻开作业本,上面有一个诡异的符号,局里最近接到不少邪|教的案子,她对此敏感,指着这个符号问道:“小宝,这是什么?”   “是同学之间流行的,大家都在画这个。”男孩天真地回道。   张婉心脏一紧,严肃道:“小宝,你不要跟着那些同学做坏事,知道了吗?一有不对劲就告诉妈妈,妈妈是警察,会保护你的。”   “知道了。”乌黑的眼睛盯着她,他笑了笑。   “继续写作业吧。”   张婉低头对儿子说了声,摸出手机进家长交流群,通知家长们注意这个情况,一有什么不对劲要及时报案。   正巧微信群里的班主任发了条消息,过几天学校里有个文艺汇演,让各位家长给小朋友们准备下天使翅膀。   之前的思绪被打断,张婉去储藏间里翻出了一对白色翅膀,是以前过万圣节的时候买的,她把翅膀放到儿子房间,叮嘱他试一试,看看尺寸合适吗?不合适的话她再淘宝买一对。   忙工作忙了一天,回来后又带孩子,她躺到沙发上休息一会,这一休息就到了凌晨,她迷糊地醒来,想看看儿子睡觉了没。   轻轻打开儿子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对天使的白色翅膀,张婉心悸了下,再想起那是她找出来的万圣节道具,心里刚放松,眼角余光瞥见那对假翅膀好端端地放在地毯上。   那,那他身上的翅膀是……   张婉惊恐地捂着嘴巴,她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   没有看错,他儿子背后真的有一对白色翅膀,翅膀很小,在肩胛骨下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男孩察觉到动静,侧过头,他走到门边,门外没有人,只有客厅内昏暗的灯光,他扬起唇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就像是猫咪在逗弄老鼠般淡定自若。   张婉回到自己房间,给老公打电话。   “很晚了,你打电话来干什么?”老公冷淡地说道。   “老公,老公,我看到儿子后背有一对翅膀,是真的,他到底是……”   “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想说这个吧。”老公叹了口气,“我老是觉得他和我们以前的儿子不同了,你却不相信。”   所以说,老公不是因为怀疑儿子不是他的而搬家,他是在害怕,他恐惧自己的儿子,因此才从家里搬出去。   “你也搬出来吧。”   “这怎么行!”张婉大惊失色,孩子这么小,把他一个人扔在家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那你要和一个不是你儿子的东西继续生活吗?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每当我想到这个东西占着我儿子的身体,我就害怕地发抖,你根本不知道他怀着怎么样的恶意!”老公激动地说道。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他快被那些念头逼疯了,那东西会怎么折磨他?是把他吃了,还是切开他的身体,亦或者等他熟睡放松警惕后再动手,他害怕得不行。   “可是再怎么样,他都是我的孩子。”张婉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泪眼婆娑地望着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张婉的心脏一紧,她在卧室里来回张望,拿起床头柜上的实心装饰品,放在了身后。   打开门,她低头看了眼男孩,“你怎么了?”   “妈妈,我睡不着,你陪我睡吧。”男孩撒娇道。   张婉眼眸闪了闪,尽量温和地笑道:“这可不行,你是大孩子了,怎么能和妈妈一起睡,我们不可以同床睡,快回自己房间。”   男孩失落地垂下眼眸,他眼睫毛长得不可思议,委屈地撇撇嘴,转身离开了。   关上房间门,张婉松了一口气,把装饰品放回床头柜,手心里是一层粘腻的汗水,从什么时候起,对自己年幼的儿子产生恐惧了。   她走回去,看了下手机,老公把电话挂了,工作的微信群里跳出来消息,有空的人过来加班。   望了下房门,张婉果断换上衣服出门,她宁可去单位加班也不要面对这个儿子。   大门锁上的声音传来,坐在房间里的男孩轻笑了下。   张婉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几位自愿加班的同事在忙活,施雨泽瞥了眼她,惊讶道:“张姐,你怎么来了?不在家里陪儿子,早上上学怎么办?”   “他是大孩子了,一个人在家里没问题的,早上我再回去一趟。”张婉投入到工作中,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说到昨夜发生的事情,施雨泽眉头紧蹙,神色严肃,“昨晚接到报案,说是一伙人绑架了个女孩,我们到的时候,女孩子被绑在木柱上被烧死了,现场留下了一个诡异的魔法阵。”   张婉心里咯噔一下,她凑近一看,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诡异图案,圆圈上摆着五根黑色蜡烛。   “怎么会这样呢,太可怕了。”张婉低喃着,不知为何她脑海中出现了儿子作业本上的图案,两个图案虽然不同,但给她的感觉都是那种邪恶的感觉,她心里发毛。   “张姐,麻烦你把证物登记下。”施雨泽没注意她的脸色,只顾忙着看网警那边发来的信息。   “好。”   从犯人们的微信交流中得出一个结论,他们都是恶魔崇拜者,崇拜某位邪神,据说这个邪神能让人获得爱情,无论你喜欢谁,哪怕是电视上的明星,只要有恶魔的力量,就算是明星也能送到床上,那明星会死心塌地地爱上你。   能够得到朝思暮想的人的爱,这些犯人彻底疯狂了。   可他们为何要烧死那个女孩?献祭还是单纯作案,施雨泽陷入了沉思。 第78章 失乐园03   警局派了一队人把这些丧心病狂的犯人抓回来,局里的人忙上忙下做笔录, 进行调查, 施雨泽又是一天一夜没合眼, 他累的不行, 好在案件破了。   原来是这群人其中一个小年轻追求人姑娘不成, 伙同老乡,把她从家里绑了出来,强迫女孩子还不算, 为了泄愤,把她绑到木柱上,模仿中世纪对付魔女的手法,将她活生生烧死了, 至于魔法阵也是模仿的, 故意误导警方往邪|教方面查。   第二天下午,警情发布到了微博上, 下面的评论痛斥如今的社会黑暗,罪恶越来越多, 更多的人骂那些追不到女人就杀人的男人恶心, 疯了, 激发了男女之间的再一次仇恨, 总之事件上了一次热搜。   施雨泽想回家去眯一会,他忽然想到, 那邪教是怎么回事?真的和邪神无关吗?熬夜熬得他快猝死了, 最近案件频繁, 他脑袋很重,回家吞了粒头疼药就睡过去了。   看着蓝底白字的警情通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图片按掉了,他满意地笑了笑。   旁边一人调侃道:“之前还愁眉苦脸的,怎么现在喜笑颜开了,你变什么脸。”   “没什么,解决了一件小事。”那人随意地回道。“我上楼去睡一会,人来了再叫我。”   “去吧,趴热闹了就叫你下来。”   “对了,要是肖之然来了,就给我打个电话,有点事要和他谈。”   “怎么了?”   “他那游戏公司不准备做下去了,正找人接手。”   那人啧啧称奇,“这么赚的游戏公司他不干了?他这是发什么疯,听说这两年什么正事也没干,被他三叔关在家里。出来了就知道吃喝玩乐。”   “你知道什么,保不准这副浪|荡样子是做给他三叔看的。”   “他们家是出什么事情了?是争家产还是他爱上了个不能结婚的女人?”那人挑眉,开玩笑道。   “鬼才知道。”   楼下很快传来热闹的声音,女人们娇媚的声音,他关上门,将一切声音隔绝在外面,他打开一盏灯,掀开厚实的地毯,下面有一个诡异图案的魔法阵。   之前献祭了不少人,这一次,他应该能将恶魔召唤出来,念了几遍咒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一旁的手机倒是响了起来,他拿毛毯盖住那个魔法阵,转身离开,下楼在男男女女里找肖之然。   在他转身离开后,魔法阵发出了一阵迷幻色的光彩,如梦似幻。   肖之然皱着眉上楼,听朋友说宁思远找他有事,他打开书房门,只见里面黑漆漆一片,没人在啊。   他关上门,魔法阵再次发出亮光。   最后,还是在楼下找到了宁思远,两人在底下聊了一会事情,老有女人往身边凑。   “到楼上书房去谈。”宁思远轻笑了下,他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说两句,“以前我们这群人里你玩的最疯,这两年都不见你的身影,圈子里的妞都换了一茬又一茬。”   “别提了。”肖之然心情恶劣,“你准备出多少钱?”   “真不干了?便宜我了?”   “废话,我急着要钱。”   “你要钱干什么?私奔啊。”宁思远开玩笑着,瞧见肖之然严肃的脸色,他心里纳闷,难不成是真的,肖之然爱上了个女人,还是不能结婚的那种。   肖之然哪里知道这人在想什么,他模棱两可地说道:“有急事。”   可不是急事,他要花钱雇人去找李若非、阮萌、沈牧洵,他们失踪了两年,连个影子都没有。他一定得找到李若非他们,他指望他们把他三叔给弄走,他真是恨透了那些邪门歪道的东西。   要是再找不到他们人,他准备用这一笔钱出国,远离肖恩慈,远离肖家。   宁思远微叹了口气,以为他是为了爱情孤注一掷,“要是我也能尝到爱情的滋味就好了。”   肖之然鄙夷地瞥了他一眼,爱情个头,别当他不知道,这人十几岁就开始玩女人了,还爱情?爱个头。   他看了眼手机,谢飞舟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脚步停了下,对宁思远说道:“我回个电话。”   “恩。”宁思远点头,他推开书房门,那个魔法阵发出了一阵白光,他讶异地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狂喜的表情,难道他成功了!?   他成功召唤出了恶魔!   转身立刻将书房门关上,他喃喃低语着,“快点出来吧,我的爱人,我不想要所有人,我只要爱人。”   书房的地面上渐渐浮现起一个人影,先是一双白皙到透明的双足,再是长裙的蕾丝边,双腿轮廓显露出来,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接着是腰部,再是上半身,莹润纤弱的肩头,女孩子看起来很娇小,直到见到她的脸,宁思远心里放下了心,是个清纯漂亮的女孩。   她震惊地望着他,随后低头看了眼身下的魔法阵。   “你别害怕,我是宁思远,你叫什么名字?”他逐渐靠近。   阮萌脸上有一瞬间的扭曲,她明明是在城堡中,沈牧洵要她去洗澡,因为她身上都是油画颜料,而他眼中的炙热她不会看不明白,他已经压抑许久,没有人再能阻止他,她在洗手间里来回踱步,祈祷能离开城堡,结果就真的离开了。   她往后退了些,试图看清这个魔法阵,和拜蒙扭曲的图案不同,这个魔法阵由曲线组成,曲线勾勒出了两三个爱心,这个图案就像是丘比特在射出爱心之箭。   那么眼前这个人,毫无疑问是恶魔崇拜者,他叫出了魔神!   阮萌警惕地盯着他,寻思着该怎么办?   “不要害怕,过来,我是你以后的爱人。”宁思远蹲下,像诱哄小动物一样哄她。   “……”阮萌表情空白了下,“这话怎么说?我们都不认识。”   “就是因为不认识,我碰到了这么多的女人,却从来没有爱上过某个女人。”宁思远说的是实话,女人得到的太容易,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爱情,看其他人为爱情痛彻心扉,为爱情不顾一切,为爱情孤注一掷,为爱情决绝,嘴上说着这帮人疯了,哪有可能爱一个人爱成这样,其实心里很羡慕他们能爱,他渴望这样炙热的爱情。   也许他该试试去找男人,阮萌在心里吐槽道。   “不管以后是不是,总之你不可能是我的爱人,我有男朋友了。”   宁思远嗤笑了声,“你的男朋友呢,他现在在哪里?”   一说到这件事,阮萌表情一怔,随后伤感起来。   “你告诉我名字,我们先认识下,要是我不满意,我就让恶魔送你回去。”宁思远微眯着眼睛,笑道。   敢情这还有退货政策!不对,还有换货和售后政策,这恶魔的生意真是太棒了!   阮萌心里不爽起来,无缘无故被召唤到这里来……等等,这也许是一个机会,她眼眸一亮。   “想通了吗。”宁思远轻笑了下。   “手机,把你的手机给我,快点!”阮萌冲到他面前,往他西装口袋里找手机。   宁思远戒备地望着她,不让她碰,阮萌一想也是,这个人是恶魔的崇拜者,他肯定不会帮她的。   “你要手机做什么?”他低头问了一句。   她想通知朋友,她思来想去,感觉施雨泽至少是个靠谱的家伙,他不会轻易被恶魔引诱,她要把她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他。   书房门突然被打开了,门外的人挂点电话,抬起头歉意道:“宁思远,不好意思,等久了吧……”   他的话音随着见到里面的场景而顿住,肖之然惊愕地盯着阮萌,她穿着一件睡袍,出现在了书房里,怎么找都找不到的人出现在了这!?   宁思远眼神一凛,从善如流地搂过阮萌的肩膀,“我女朋友。”   “你女朋友个鬼!把手放开!”肖之然吼道。   “肖之然!”阮萌脸上太过惊喜,她赶紧往他那边跑,跑的太急了,一头撞在他怀里,她扯着他的衣服,紧张地说道:“时间紧急,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什么?”肖之然一头雾水。   阮萌附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肖之然神色愕然,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他们窃窃私语了一番。   “你们干什么!”宁思远更加不爽,自己召唤出来的女人竟然跑肖之然那里去了,他们不仅认识,还很亲密的模样。   “小心,他也是。”阮萌拉着他的手臂,和他一起往后退。   肖之然挡在她的身前,神情复杂,到底有多少人在使用恶魔的力量,不只是他三叔,他朋友中竟然也有人崇拜恶魔,真是恶心透了。   “滚开!”肖之然厌恶道。   “我们快走,他召唤出来的恶魔不知道在哪里。”阮萌转身打开门,她身上突然披了件外套,回头看了眼肖之然,他们赶紧从楼上房间出去,等见到楼下那淫|靡的场景,她彻底惊呆了,望向肖之然的眼神多了几分欲言又止。   楼下俨然成为了声色场所,年轻漂亮的女人们贴着男人,有两三个围着一个,也有女人坐在男人腿上,客厅中间更是混乱,有女人跳起了钢|管|舞,将气氛再次炒热。   肖之然俊脸郝然,“我是来谈事情的,不是来放纵的!”   你以为我会信吗?阮萌心里嘀咕了声,对这些人的开放程度也是叹为观止,她往楼下跑,身后的宁思远追了过来,楼下的年轻男女们见到这场景,顿时乐了,这是什么情况?   不时有人发出起哄的声音,“思远,是你被绿了?被肖之然抢了女人啊?”   “我看是这女人踩着思远勾搭上肖之然了。”   宁思远气得脸都青了。   他们不怀好意地推推搡搡着,故意挡住阮萌的去路,阮萌有心提醒他们不要作死,“你们快让开!快让我走,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对,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这两人没准要打起来了。”其中一人笑着说道。   “就凭肖之然现在的胆量,我估计他不敢。”   肖之然推了下那人,恶狠狠地说道:“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肖之然,你还以为是以前,谁不知道你三叔和你不和,他把你爸都逼下台了,肖家早就换人当家做主了。”   阮萌震惊地望着肖之然,她没想到富二代们的世界如此错综复杂,她拉住肖之然的手臂,朝他摇摇头,“不要理他,快走!”   也许是阮萌的表情太不对劲,肖之然神色狰狞,但没有上前耍狠。   众人见他没有斗的意思,嘘声一片,两人好不容易从别墅里出来,宁思远跟在他们身后,冷喝了一声,“站住!你不是我召唤出来的爱人吗?怎么会和肖之然在一起?”   “什么爱人?”肖之然问道。   “他的书房里有魔法阵,他召唤恶魔就是为了寻找爱人。”阮萌飞快地总结道。“那个恶魔会为他带来不同的人,直到他得到爱。”   “没错,伟大的邪神能召唤来任何人。”宁思远张开双臂,得意地笑道。   肖之然眼眸一深,难不成是他不小心打开书房门,那只恶魔听到了他的心声,他迫切要寻找阮萌、李若非、沈牧洵,恶魔带来了其中一人。   “你从哪里了解这些神秘学的?”阮萌问他。   “你到我这里来,我就告诉你。”宁思远有意逗弄她。   阮萌眼眸一缩,心里想的是他最好不要作死,要是李若非在,他一定会残忍地折磨他,但至少会留条命。   要是沈牧洵来了呢……   她这个念头刚闪过,一道黑色雷电从天而降劈中了那幢别墅,里面的人顿时惊叫起来,惨叫声此起彼伏,他们尖叫着,离门窗近的人想要夺门而出,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了去路。   屋里的年轻男女不断拍打着那道屏障,朝屋外的三人嘶吼着:“救命!救命!啊啊啊——”   又一道雷电打了下来,眼前一个人瞬间变成了黑色的尸体,接着犹如碳灰一般消散了。   这恐怖的一幕幕刺激着阮萌的眼球,她惊悚地说道:“他来了,他来了……”   “谁来了?”肖之然握住她的肩膀,对上她失去焦距的眼眸。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表情扭曲,挣扎着朝他伸出手,紧接着就变成炭黑色的人形物体,望着这眼前犹如地狱一般的场景,宁思远不断往后退,他本能地恐惧着,接着从心底涌起一股颤栗感,明明只隔了那么近的距离,他好端端活着,那些人却怎么也逃不出来,这种凌驾于他人生命的快|感令他兴奋异常。   他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还能是谁,是沈牧洵。”阮萌绝望地看着这一幕。   别墅燃烧起来,火红色的火焰似乎要将一切都燃烧,墙柱倒了下来,这三人不断往后退,到后来火焰如同毒蛇一样朝三人追去。   笑到一半的宁思远惊恐起来,他奔跑着,可快不过火焰的速度,整个人被火焰吞噬了,他发出凄惨痛苦的叫声,阮萌和肖之然回头看了眼,那恐怖的一幕令两人心脏收紧,被烧成骨头架子的男人维持着奔跑的动作。   就在他们以为这个宁思远必死无疑的时候,骷髅架子从火焰里走了出来,焦黑的骨头褪去了黑色,皮肉一点点地重新长出来,两人甚至看到了他的心脏在跳动,扑通扑通。   阮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啊啊啊啊——”直到声带重新建成,宁思远发出了绝望的叫声,叫声戛然而止,他震惊地摸着自己新的身躯,“这是怎么回事?”   被烈火焚烧的痛苦记忆尤新,而转眼,他长出了新的皮肉。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他脸上的皮肉长好,完成不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别说他们,连宁思远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左手上多了一个银戒。   三人沉默地对视着,不远处燃烧着的别墅发出烟火爆竹的声音,肖之然眯着眼睛,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毫无疑问变成了恶魔,谁能被烧成一副骨架还能恢复成完好无损的样子,阮萌脸色凝重。   苏醒过来的魔神越来越多,他们来到人世间会做什么事?他们只会作恶,让社会动乱。   “你想要他吗?”宁思远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傲慢,这种高傲连肖之然不曾有,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国王,阮萌不自觉恍神了,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银发青年的身影。   “只要你说出来,我将把他带到你的面前。”   “我……”意识越来越迷糊,阮萌张了张嘴,手心里再次出现钻心的疼痛,她猛地反应过来,她不能,让李若非回来的话,他会不会死?   她不能再做错误的选择了。   天空中出现一片黑雾,宁思远单膝跪了下来,他等着他的王降临。   黑雾形成了一个身影,沈牧洵沉默地盯着她,接着将视线移到了旁边的肖之然身上。   当阮萌对他说,沈牧洵变成魔王了,肖之然想着她可能得精神病了,然而当沈牧洵真的出现了,他本能地感到恐惧,有一种恐怖从心底深处溢出来,他一动不动,连嘴唇都动不了。   两人眼神交汇时,肖之然的灵魂如同被抛入了一片漆黑的大海,下沉,下沉,不断地下沉,他动弹不得,失去了任何反抗的意识。   “别杀他!”阮萌看了眼双眼涣散的肖之然,她紧张地上前握住沈牧洵的手,恳求道:“不要杀人了,你已经杀了很多人,我不想看到这么多人死去。”   漆黑的眼眸盯着她,他轻喃道:“很多人吗。”   身后的别墅还在燃烧,火光将这一切映衬得极度诡异,不远处传来了警笛声,沈牧洵抱起阮萌离开了现场。   宁思远站起身,经过肖之然的时候,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接着走了。   肖之然喘着气,目光所及是男人的皮鞋,那背影渐行渐远,他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肖之然!肖之然!”   晚上又有新的案件发生,施雨泽和同事们感赶到的时候,只见一个人无助地倒在草丛上,不远处是烧成灰烬的别墅,走近了才发现昏迷的人是他认识的人。   回到城堡,阮萌在沈牧洵怀里不断发着抖,他将她放入了巨大的浴池中,声音中带着不满,“你身上带着很多人的气味,我不喜欢。”   她无措地抱着膝盖,像只乖巧的猫咪任他清洗,他突然烦躁起来,拉过她的下巴,对上她湿漉漉的眼眸,“不要害怕我。”   她怎么能不怕!他刚刚才把一别墅的人杀光,他太可怕了。   “所以呢,你就因为这个原因害怕我。”沈牧洵淡淡地说道。   偌大的浴室里升起氤氲水汽,她迷茫地望着他,他语气淡漠,“上帝杀的人不比我少,曾经的索多玛城,堕落之城,那里罪恶至极,荒|淫无度,女人要和来往的任何一个男人欢爱,上帝看不过去了,最终毁灭了这座城。”   “那幢别墅的年轻人经常互换女朋友,男人荒|淫,女人贪婪,他们出卖自己的价值观,只顾享乐。”   所以他也毁灭了那幢别墅里的人?阮萌怔愣了下,上帝曾派天使去索多玛,如果找到五十个好人,他会赦免这座城,亚伯拉罕为此求情,然而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好人,只有一家人家经受住了天使的考验,于是上帝毁灭了这座罪孽之城。   仔细一想,恶魔想要毁灭的是恶人吗。   荒芜的沙漠中,一望无际,一双手扒开了沉重的沙子,他从砂砾中爬了出来,此生从没这么狼狈过,李若非站了起来,头顶是耀眼刺目的太阳,他伸出手挡住阳光,浅褐色的眼眸微眯。   在陡峭的石壁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身影,他身披暗红色披风。   掀开红色兜帽,那人露出了一张坚毅的男性面孔,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我是上帝的使者,前来帮助你。”   帮助他?李若非玩味地笑了笑。   他冷淡地说道:“不好意思,我对拯救世人,驱逐邪恶没有兴趣。” 第79章 失乐园04   漫天黄沙之中, 这道红色身影紧跟在李若非身后, 他不断游说着,“那你为何要来寻找死海文书, 只要你开口,我将帮助你找到它。”   李若非充耳不闻, 当他是空气。   入夜, 沙漠里温度骤降,他点燃了火堆,木柴燃烧时候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火星往上冒, 他眼神直直的, 不知在想些什么,用树枝拨动了下柴火堆。   身边忽然多了一个人, 她靠在他的肩膀, 语调轻快地说道:“我本来觉得在这里好难过啊,但是和你在一起的话,感觉好多了,你看天上的星星。”   人类所制造出来的灯光全部消失了, 漆黑一片的天空中是漫天星辰, 紫色的银河展现在他眼前,星星流成了河, 多到数不完。   “真美。”她赞叹着。   他不觉得天上的星星能有多美, 因为她更好看。   他们曾经看过一次星星, 她感动地哇哇大叫, 有流星划过的时候,双手交握着许愿。   “快看啊啊啊!是流星!”   他仿佛听到她的声音,抬头往上望去,真的有流星划过,他微扬着唇角看她兴奋的表情。   “火要熄了。”旁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   被人破坏了好心情,李若非冷冷地瞥了他一样,他轻声念了个咒语,火再次燃烧起来,黑暗如同一个帷幕,遮挡住了光线,身边没有她的存在,只有这个烦人的上帝使者。   他忽然无比思念她。   晚上刮起了沙尘暴,一夜无眠,李若非启程继续寻找死海文书,他的脚深深陷进沙子中,步履艰难。   白天阳光毒辣,晚上却是低温严寒,他再次升起了火堆。   身穿红披风的人跟了他两天两夜,此时坐到他的身旁,气温陡然升高了些,不会令人感到不适。   李若非沉沉地望了他一眼,眼中毫无情绪。   这一晚上没有沙尘暴,他休息了一会,白天继续寻找。   “你要漫无目的地找到什么时候?只要你开口,我必会回应你的期待。”使者低声道。   “呵。”李若非冷笑了下。   夜晚再次降临,这一次李若非找到了个洞穴,火堆燃起,不远处来了个身披纱丽的女人,她走进山洞,摘下纱丽,露出一张无比美丽的脸,绝色女子来到李若非的身边,双手挽着他的手臂,“沙漠里好冷,我渴望男人的温暖。”   “你要温暖?”李若非侧头,在火光下,精致眉眼染上几分妖气,眼里似有火在燃烧。   “是……”绝色美人乖巧地应着,“我想你抱我。”   在这种极端恶劣天气,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美人,软香温玉在怀,男人紧绷的神经容易松弛。   “既然你想要温暖,我一定满足你。”李若非低语了句。   下一秒,绝色美人欣喜的表情就化为惊恐,她全身燃烧了起来,发出尖叫,跌跌撞撞地往洞穴外跑。   跑了一段距离之后,她直挺挺地扑在沙堆上。   李若非讥讽地瞥了一眼,收回视线,目光放到眼前的火堆上,“这下够温暖了吧。”   使者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太阳升起,白天又到了,李若非经过一片绿洲,有马和羊在吃草,他脚步一顿,身后的使者也停下了。   李若非牵起一头羊,驱赶着它往前走。   晚上,他将羊拴在了洞穴外的一块石头上。   使者问:“你要这头羊做什么?”   火星冒了起来,温度变高,李若非懒洋洋地回道:“当储备粮食不行吗。”   使者不说话了。   李若非在洞穴里发现了几个瓦陶器,打开盖子一看,伴随着厚厚的一股灰尘,里面竟然是一卷羊皮纸,上面的文字是希伯来语,看来这就是死海文书了。   “你找到死海文书了,恭喜你,接下去你要去拯救她吗?”使者平静地问道。   “对。”   “即使她不再纯洁,她爱上了另一个男人?”他的语气是叙述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随着他的话,洞穴内出现一副场景,黑发男人把女人从浴池里抱出来,她身上湿漉漉的,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身上,若隐若现,发丝滴着水,他温柔地亲了下她的头发,眼里柔情蜜意,抱着她进到了另一个房间。   “她不爱他。”李若非眼神冰冷。   “她现在不爱,不代表以后不爱,女人都是爱泛滥的生物,她们天生同情弱者,乐于奉献爱,喜欢自己感动自己,对英俊的男人没有抵抗能力,她的肉|体最终会向欲|望屈膝,她能爱上你,也会爱上他。”   “不会的。”他的语气毫不动摇。   李若非走了出去。   使者微笑着看着他,察觉到他的动作后,眉头微蹙,“你要做什么?”   李若非二话没说,抽出一把唐刀割开了旁边这只羊的脖颈,大量羊血喷溅出来,一股腥膻味涌出,血液漂浮在空中,他挥了下手,冷喝一声,“去。”   血滴悬浮在空中,如同一粒粒血红色的珠子。   羊血全部洒在了那位使者身上,鲜血浸透了他的披风,劈头盖脸的血液洒了过来,他面露不悦,原本坚毅的面容改变了,露出了一双闪亮的绿眼睛,他狞笑道:“何时发现的?”   李若非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向来将人类玩弄于鼓掌之中的恶魔哪里受的了这样的屈辱。   恶魔一向对人观察入微,他们熟知人类的天性,喜好什么,有哪些欲望,利用的弱点等等,他是最擅长引发犯罪欲|望的,可是他引以为傲的能力在李若非面前失去了资本。   “你一而再地阻拦我,让我猜猜,死海文书真的在这里吧。”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阿加雷斯轻笑了下,“死海文书不是在你手里吗。”   “是吗。”李若非手里燃起了火焰,将手里那份死海文书燃烧殆尽,黑色灰烬随风远去。   天空聚起了厚重的云层挡住了漫天繁星,云层里响起了天雷,阿加雷斯脸色微变,他化身成一团黑雾,笑道:“你身上有我的烙印,你离不开我的监视。”   一道闪电降了下来,阿加雷斯飞速冲了出去。   等云层散去后,天色渐亮,李若非望着这一片沙漠,有几圈明显的脚印,正是他这几天走的路,他走了几天,却一直在原地打转。   当阮萌的幻象出现时,他就起了疑心,配合着这个恶魔玩了几天,看谁折磨谁,直到他放出阮萌和沈牧洵的幻象。   不得不说,就是看到这幅画面才让他想要解决这只恶魔。   阿加雷斯回到了一间公寓之中,阮萌想要住在普通点的地方,他们的王答应了,为了迁就她,搬到了这间高级公寓里。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束缚住他了吗?”饱含恶意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阮萌吓了一跳,她回头看,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她面前,阿加雷斯轻蔑地看着她,“你想让他体会着做人时的快乐,可他不是,他是恶魔,他会随心所欲地杀人。”   “杀人又不能带给他快乐,他可以选择不杀。”阮萌冷冷地回道。   “这是本能,他有无尽的力量,有无上的权力,他是我们的王,魔鬼天生爱迷惑人类,看人类在欲|望和痛苦之中挣扎,他们恐惧,他们害怕,他们会带给我们力量。”阿加雷斯笑了起来,他在嘲笑她的天真,“他压抑这么久的时间,每天活在痛苦之中,只要看他人痛苦,才能缓解他的痛苦。”   “不会的,他不会的。”阮萌摇摇头。   她的坚定令阿加雷斯越发不愉,从李若非那里受到的屈辱非但没有消散,反倒是更加严重了。   他寒着一张脸走近她。   离得太近了,阮萌反倒是生出几分无所适从,她退无可退,身后是透明的落地窗,背贴在窗上,突然,玻璃消失了,她惊恐地睁大眼睛,本能地要抓住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衣领。   她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惊魂未定的她站定了,和眼前的阿加雷斯紧紧靠在一起,她愤怒地瞪着他。   要不是她没有灵力,她一定现在就将他驱逐到地狱去。   她的念头被阿加雷斯捕捉到,他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贴在她耳边,轻喃着,磁性声音不断撩拨着诱惑着她,“阮萌,你可以做到的,你不应该这么憋屈,你有能力驱逐我,只要你使用通灵术,任何术都可以,这样你就有了灵力。”   阮萌心里一动,他这是在干什么,主动作死?不对,这其中一定有阴谋,这么想着,她警惕地盯着他,“我能先从这个地方离开吗。”   她甚至不敢往下看。   阿加雷斯见迷惑不了她,他面上笑得更加温柔,轻轻将她往后一推,“瞧,这不是离开了。”   这只恶毒的魔鬼!阮萌脑海中闪过这句话,她整个人往下坠,摔下去必死无疑,高空的风打在她脸上,很疼。   她没准要摔死了。   就在这时,失重感消失了,结实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她抬头看见沈牧洵冷峻的脸色,他背后有一对漆黑的大翅膀。   “糟了。”阿加雷斯轻声说道。下一秒他就消失了,然而空中依旧出现了黑色闪电,一路追着他逃跑的方向。   带着阮萌上去,沈牧洵低声安慰着她,“没事吧?阿加雷斯对你说什么了。”   “他让我去通灵,通灵就能让我有灵力吗?”阮萌总算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她松开了手。   沈牧洵有些失望,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是的。”   可阿加雷斯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他在人间待腻了,想要回地狱去?   “人有好奇心,喜欢研究未知的东西,恶魔最喜欢这样的好奇人类,只要他们开始研究术,无论是中西方的哪种,通灵术、降灵术、法术、巫术、占卜、笔仙等等,人们就会坠入恶魔的圈套,这是他们的诡计。”   她就知道那恶魔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眼看着沈牧洵身后的翅膀消失了,她打起精神应付他,“你干嘛去了?”   “你说呢。”沈牧洵目光不带一丝感情。   害人吗,她心一抖,鼓起勇气问道:“杀人能带给你快乐吗?”   “不能。”   “那你做什么会感到快乐?”   “和你在一起时。”沈牧洵低下头,冷冽的气息包围着她,他轻轻吻了下她的唇,直视着她的眼睛,低哑道:“像这样。”   他握着她的手,摩挲着她手指上的茧子,和她十指交缠,“像这样。”   他那认真到可怕的目光,她能感受到他深沉压抑的爱,这种爱令人窒息。   “又或者,更进一步,我想要你,你总是不愿意。”   阮萌像是被烫到一样,惊慌地推开他,回到了自己房间。   沈牧洵失望地望着她的背影,他的身后再次出现了阿加雷斯的身影,只不过他略显狼狈,盯着那扇房门,他建议道:“您可以用西迪的力量,她会和你缠绵至死,又或者,使用阿斯莫德的力量,从此之后,她会变成没有你不可的淫|兽。”   这个提议让沈牧洵心动,就在阿加雷斯以为他的建议被采纳时,他摇头了。   “不能,我不能这样做,我爱她。”如果他用恶魔的力量使她屈服,并非出自本意,她就不是她了,只是一个被淫|欲控制的傀儡,她会讨好他,侍奉他,眼里是虚假的爱意,可真正的她还是不爱他。   “那又如何?无论如何,您都已经得到她。”阿加雷斯不屑一顾,过了会,他看向沈牧洵,神色微变,“难道您还有作为人的意识和感情吗?”   那些竟没有摈弃掉,他甚至因为她的请求,放过了一个人类。   医院里,肖之然猛地睁开眼睛,失焦的目光重新聚到一处,他望着天花板,看了下旁边的设备,他在医院里。   他舒出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轻松感,转过头,一个漂亮女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会。   那女人察觉到目光,她睁开眼睛,欣喜道:“之然,你醒了,你吓到我了。”   肖恩回怜爱地抚着他的头发,眼里满是慈爱。   病房门敲了两下,两位身穿警服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施雨泽见两人极其亲密,轻咳了一声,“我们要询问他一些事,麻烦这位小姐先出去。”   “好。”肖恩回点点头,离开了。   “和女朋友感情那么好,还去那种派对。”施雨泽没好气地骂他。   在肖之然昏迷期间,他们已经调查过了,别墅是在宁思远名下,他平时会在别墅里开那种乱七八糟的派对招待朋友,这次别墅突发大火,烧死了不少人,离奇的是尸体竟然消失了。   从监控里看到,明明有不少年轻男女进入别墅,可等火熄灭后,一具尸体也没有,失踪名单有一长串,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更令施雨泽头大的是,进到别墅里的人中有不少是富家子弟,警方这边受到施压,一方面不能让社会大众知道案件,另一方面要尽快调查出凶手。   另一队人正在找宁思远。   至于他们,则是来询问唯一的生还者,肖之然。   “她不是我女朋友。”肖之然否定了他的话,他不去看施雨泽,而是盯着雪白的墙壁。刚才那个女人是他二叔,他招魂招回来的,如果说一开始他对肖恩回有怜悯之心,现在他则陷入无尽的后悔之中。   因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不该留下他的,早知道当初就让李若非送他离开。   想到李若非,肖之然转过头,“施雨泽,我和你有话说。”他瞥了眼他的同事。   “我在外面等你。”那位同事读懂眼色,联想到这起案件牵涉众多,这个富二代可能有某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他理智地选择到外面等。   门关上了,肖之然严肃地说道:“我在别墅里见到阮萌了,她告诉我一些事,怎么说呢,很匪夷所思。”   “你见到她了!?”施雨泽面上一喜,他舒出一口气,心里想的是还活着就好,“她告诉你什么了?她人呢?”   “你别急,我一件件说。”肖之然打断他,“她是通过一个魔法阵被召唤而来的,而魔法阵是我朋友宁思远画的,这狗东西竟然也崇拜恶魔,他还真把恶魔召过来了。”   “啊?”施雨泽愣了一下,他怀疑肖之然是不是入了什么邪|教,他在说什么啊?   当他说到沈牧洵是魔王的时候,施雨泽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你也不相信对不对?他不是神父吗,最信奉上帝那套,结果自己背弃上帝了!”肖之然气愤地吼道。   他突然瞧见施雨泽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声音小了点,“施雨泽,你干嘛这么看我?”   施雨泽用一种充满关怀的眼神望着他,建议道:“我说你要不要去精神科看看?我看你精神不正常了,这也难怪,谁见到这么离奇的案子都会不安,精神方面出问题……”   “老子说了这么多,你当我精神病?!”肖之然气得脸都扭曲了,敢情他说的口干舌燥,施雨泽当他精神病发作。   等等,好像他刚听阮萌说这些的时候,也当她是精神病……   肖之然一下子蔫了,他恹恹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没疯。”   “疯子都说自己没疯。”施雨泽同情地望着他。   “我真的没疯,你信我啊。”肖之然挣扎着从病床里起来,他朝他扬扬手,“把你手机给我。”   “干嘛。”施雨泽把他手机递过去。   肖之然打开了备忘录,他回忆着那个魔法阵,用手指画了出来,“我见到的魔法阵是这样的,这个恶魔能召唤所有人,宁思远想用他找到自己的爱人,被我误闯了书房,倒是把阮萌召唤来了。”   施雨泽将信将疑地接过手机,眼神在接触到这个图案时,眼睛猛地睁大了,这不是追求女孩不成反将她烧死的案件里的那个图案吗?   脑海中的线索突然间串了起来,他认真地看向肖之然,难道说肖之然说的都是真的。   再联想到李若非失踪前,他见过的最后一面,李若非冷漠地说——   “……去找死海文书。”   所有的一切都联系起来了!   施雨泽心脏狂跳,表情狰狞。   肖之然不安地说道:“喂,老兄,你没事吧?”   “没事,一切都有了答案。”施雨泽压抑着激动的心情,他颤抖着说道:“李若非去找死海文书,他是为了去寻找驱赶魔王的方法,阮萌失踪则是被沈牧洵囚禁了起来,而现今社会上的案件,大多是因恶魔而起!”   “不行,不行,我不能再让恶魔作乱了。”施雨泽几乎坐不住椅子,他焦急地站起来。   “你能干什么!”肖之然的冷喝声令他回过神。   施雨泽目光直愣愣的,肖之然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是啊,除了祈祷李若非找到死海文书,他还能做什么?他怎么才能和恶魔斗?   “没用的。”肖之然嘴唇蠕动了下,“你知道我三叔吧,他也寻求了恶魔的力量。”   施雨泽倒吸一口气,“怎么会,我以为像他那样的人生赢家,不会……”   “怎么不会呢。”肖之然苦笑了下,他讥讽地说道:“只要是人就会有私|欲,有了欲|望,恶魔就能趁虚而入,我曾经以为沈牧洵那样正直的神职人员不会有欲,没想到他的欲是阮萌,他堕落成了魔王。”   两人相对无言,过了会,再次将各自知道的消息汇总了一遍,他们达成共识,此事不再告诉第三人,不能再将另外的人卷入其中,否则越来越多的人将陷入魔鬼们的诡计,人类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下。   施雨泽回到警局,他做着做着笔录,鼠标移到一旁,打开档案页面,一张张血腥的照片展现在他眼前,他心里陡然升起了愤怒,以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就这样了吗?他就只有这样的能耐,眼看着恶魔掩藏在人间继续作恶,警方抓的不过是替死鬼而已。   他不甘,不甘心啊。   阮萌告诉肖之然,只有知道恶魔的名字,再找有灵力的人喊出名字,就能驱魔。   可是他没有灵力,怎么样才能拥有灵力呢?   这时,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一个声音,声音指引着他站起来,有如行尸走肉一般,来到了证物室。   证物室值班的警察正要打招呼,他砰的一声倒在桌上,昏迷了。   施雨泽走到架子前,盯着那个木匣,两年前无数件悬案没有告破,只在古董店中找到了这个木匣。   他朝木匣伸出手,打开了盖子。 第80章 失乐园05   “咦, 我怎么睡着了?”证物室的警察从桌上起来, 他纳闷地抓了抓头,瞧见施雨泽从走廊经过,他回头去检查监控,没发现问题。他打开灯,检查证物是否都在架子上,是否被污染,同样没发现问题。   施雨泽走在走廊上,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改变了, 有一道声音在旁边响起,“你和我签订契约,代表你想发现世间一切邪恶,伸张正义。”   “是, 没错。”施雨泽沉声回道。   他走进办公室,抬起眼眸,眼睛突然发出一阵红光, 接着就消失了,谁也没发现他的异样。   “小施, 你笔录做完了没有?”   身后传来一个女声,施雨泽转头一看,是张婉,他发现她身上缠绕着一股黑雾。   这是……   他的眼睛微微睁大, 注意力无法集中到面前的屏幕上, 勉强把肖之然的笔录打完了, 等打印机打印的时候,他侧头转向张婉的办公位,“张姐,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张婉动作一顿,面上露出笑容,她尴尬地笑着,“没事,怎么会有事。”说着,她继续低头整理材料。   不对劲,施雨泽直觉,他开口问道:“真的没有吗?要是有不对劲的事情,你可以告诉我。”   “好,谢谢。”张婉朝他笑了笑。   下班时间到了,施雨泽见张婉走了,他也跟了出去,他开车跟在张婉的车后面,来到了一间小学门口。   老师正让家长接走孩子,张婉接到了儿子,让他上车。   施雨泽感觉这对母子有些奇怪,张婉似乎不愿触碰她儿子,她对儿子没有亲密的动作,像是押解犯人一样押着他上车。   车子开动起来,施雨泽抬起眼睛发现,那个漂亮的男孩子转过身来,从后车窗中盯着他,嘴角露出了笑容。   这种邪气的笑容令他感到非常不舒服。   张婉的车子开到了一个小区,车子停了下来,男孩下车,张婉带着他上楼的时候,遇到了同一幢楼的邻居。   “小宝回来啦,越长越帅啦,在学校里很受欢迎,你这个妈妈不怕他娶不到媳妇了。”邻居笑呵呵的。   张婉有些尴尬,她扯起嘴角,僵硬地说道:“他还小,这些事情以后再说。”   等张婉和男孩上楼去了,楼里出来一个牵狗的中年男人,两人牵着狗,边散步边聊天。   “我刚才看到张婉家的儿子,诶哟,他长的真好看,不像爸不像妈,他们怎么生的出来的?”   “负负得正?”   “哪能可能啊,听说他们两个老早分居离婚了,这孩子肯定不是她老公的。”   邻居们的闲言碎语声渐渐远去,施雨泽听闻后,愣了下,怪不得这两年张婉的笑容越来越少,也不往朋友圈发儿子照片了。   原因竟然是她儿子不像他们夫妻,而且变得越来越好看。   他在车里抽了根烟,抬头往张婉家望去,再次发现那个男孩靠在窗前,眼睛望向的地方正是他的车。   这男孩不对劲。   施雨泽看着他浑身散发出黑雾,那种邪恶的感觉令他心惊,他调转车头,车子驶出小区。   “你在看什么?”张婉警惕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窗外有只笨鸟,他一头撞到了玻璃上。”男孩笑眯眯地回道。   张婉不知为何,心里一抖,她勉强地微笑着,“洗手吃饭了。”   “好的。”男孩跑进洗手间洗手,边洗手边问,“晚上吃什么?”   “鸡汤和炒卷心菜。”   洗完手的男孩坐到了餐桌边,他拿起筷子吃晚饭,张婉低头吃饭,不经意间看到他吃东西,明明他吃相很斯文,细嚼慢咽的,可是她总是害怕,害怕下一秒他想吃的东西是她。   那种剑悬在头上的恐怖感挥之不去。   吃完饭,男孩回房间写作业,张婉在厨房里洗盘子,洗完后,她擦擦手,朝着男孩房间说了句,“妈妈有工作,你一个人在家待着。”   “妈妈,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妈妈!”男孩打开房门,大喊着,声音带上几分哭腔。   关上大门的声音传来,门被反锁住了,男孩止住了脚步。   张婉听着儿子的叫声,心如刀割一样,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她一边逃避着儿子,一边又照顾着他,放不下心。   眼看着张婉的车从小区离开,开到了旁边一间宾馆,施雨泽皱着眉,他进到宾馆拿出证件,前台就告诉他,张婉在他们这包了一间房间,住了很长时间。   她不在家住,而是来到家附近的宾馆住,施雨泽愕然了,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除非是家里有什么东西令她感到害怕。   施雨泽进了小区,来到张婉家门口,他按了门铃。   “是谁?”门另一边传来男孩的声音。   施雨泽突然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我是你妈妈的同事,我有事找她,你能开下门吗?”   他这话一出,自觉太像人贩子了。   “不行,妈妈把门反锁了,她每天都把我锁在家里。”男孩委屈地说道。   把自己儿子锁在家里,施雨泽一愣,他有点游移不定,张婉和她儿子,这两个人都很不对劲,到底谁才是恶魔?他们两人身上都有黑雾,这个家里一定有邪恶的存在。   他在门口游移不定时,男孩跑进房间,拿出儿童手表给张婉打电话,“妈妈,妈妈,外面有坏人,他说是你同事,让我开门。”   接到电话的张婉心里一惊,伴随着男孩的话,电话里传来了开门的响动,她赶紧穿上外套出门。   那边的施雨泽决定找机会再来,他转过身,正要离开。   身后的门却打开了,施雨泽惊觉是他的那只恶魔所为,区区一扇门怎么能难倒他。   男孩透过门缝看他,眼睛很大很明亮,怯生生的,他小声说道:“叔叔,这门怎么开了?”   他往后退了几步,警惕地望着施雨泽,像只小兽一样。   施雨泽越发迷茫,他牵起唇角解释,“你妈妈把钥匙给我了,和叔叔说说,你妈妈为什么要将你关在里面?”   “不知道。”男孩低下头,委屈道:“妈妈很奇怪,她总是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平时也不和我在一起,她像是怕伤害到我。”   伤害到他……施雨泽思索着,难道张婉才是和恶魔有关联的人,她远离儿子,是因为残存的人性令她不去伤害儿子?   “你别害怕。”施雨泽走进房门,“叔叔是警察,这是我的证件。”   他主动出示了证件,男孩像是放心了,他微笑道:“妈妈也有这样的证件。”   这笑容转瞬即逝,他跑到父母的房间,拿出一本笔记本,“我在家里发现妈妈一直在画这个,她好奇怪。”   施雨泽接过来一看,心头一震,果然又是一个魔法阵的图案,他眼神一凛,这次没有犹豫了,“走,叔叔带你离开这里。”   他牵着他的手,正要带男孩离开,和迎面赶来的张婉撞了个正着。   张婉举起手里的枪,看清人后,讶异地叫道:“小施?你怎么在这?”她迅速反应过来,“你不能带他离开,这是我儿子。”   “不行,我一定得带他离开,不然会出事的。”施雨泽认真地说道。   张婉脸色一白,“你都知道了?”   “张姐,你可以早点告诉我。”施雨泽劝道。   “告诉你有什么用!?这是我儿子啊!我怎么能……”张婉红着眼眶,她怎么能下的去手丢弃他。   而施雨泽想的是,张姐果然残存一丝人性,对儿子下不去手。   “不管怎么说,我先带他走。”施雨泽拉起男孩的手,往外走。   要是放任儿子到了外面,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张婉脸色大变,他是个讨人喜欢的小魔鬼,他曾在班级的微信群里让两个女孩子为他自杀,幸好她及时干预了。   孩子都是盲目的,她们没有判断性,两个女孩都很喜欢他,一听他说谁喜欢他更多一点,他就更喜欢那个女孩,两个女孩子信了,当晚就要割腕来表达喜欢,谁割的深就表示更喜欢他。   张婉发现的早,立刻通知了两个女孩子的父母,当在医院见到女孩子时,吓了一跳,女孩们在细嫩的手腕上用刀刻上儿子的名字,用圆规刻了魔法阵。   她才惊觉,她的儿子是个魔鬼。   张婉回到家,神情疲惫,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男孩委委屈屈地说道:“谁知道她们这么蠢。”   她的心忽然凉了半截,那种恐怖感爬上了后背,她想她的老公说的没错,这不是他们的儿子。   “小施,你经手了好几件邪|教的案子,不要犯错啊!”   张婉见劝不了施雨泽,把枪口对准了男孩。   察觉到这一变化,施雨泽愕然道:“张姐,这可是你儿子。”   “我知道。”他同时还被恶魔附了身,在学校里散播邪|教,张婉举着枪,联想到那些受害人,儿子若有似无的诡异微笑,轻蔑眼神,背后的翅膀,她的手越发颤抖,抖着唇说道:“他不是我儿子。”   她的食指正要扣动下扳机,施雨泽反应更快,冲上前,将她的枪口朝天花板,抬起另一只手一下劈晕了张婉。   “她的恶魔叫什么名字?”施雨泽问身旁的黑雾。   那团黑雾没说话,反倒是那个男孩轻笑了下,“你想知道我的名字?”   一道声音刻入了脑海之中,施雨泽睁大眼睛,眼看着男孩身后长出了一对白色的小翅膀。   明明是恶魔,却有一对天使翅膀!   那么张婉……他猜错了,真正的恶魔是她儿子,恶魔到了最后依旧将他骗得团团转。   施雨泽举起枪,神色严肃,“你很得意吧,把人骗的团团转,自己在一旁冷眼嘲笑着。”   “是啊,这很有意思。”男孩轻笑着,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不像一个八岁男孩该有的。   “这个女人一边怀疑我不是她儿子,一边又爱着我,一会害怕,一会爱我,她在煎熬中痛苦度日,真是太有意思了。”   施雨泽气得肾上腺素往上飙,他不知该怎么驾驭恶魔的力量,只是伸出手,男孩被一股力量压制到了墙上,他一步步走过去,眼神越发坚定,既然知道名字了,他要将恶魔驱除。   他伸出手贴在男孩的额头上,刹那间,房间里的家具腾空而起,在空中乱飞,家具打在墙上,变得四分五裂,一股强劲的旋风在房间里旋转着。   “瓦拉克!快滚回地狱去!”施雨泽高声喊道。   男孩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一会如魔鬼,另一会如儿童般天真无辜,似乎不懂这个叔叔为什么要摁住他。   张婉悠悠转醒,她眼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以及儿子被同事施雨泽摁在墙上。   她摸索到了枪,冲施雨泽喊道:“小施,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他!”   “他不是你儿子!他是地狱来的恶魔!”施雨泽头也没回,冷声道。   男孩挣扎起来,细长的双手双脚不断动着,他祈求地看向张婉,“妈妈,妈妈,救我!妈妈!”   他一声声凄厉的呼喊让张婉心如刀绞,她眼眶通红,就算是魔鬼又怎么样,他还是她儿子啊。   像无数个母亲一样,她发出尖叫声,“放开我儿子!”   她开枪了,一连好几枪打在施雨泽的后背上,他怔愣地倒了下去。   施雨泽一倒下,张婉急忙上前抱住虚弱的男孩,她紧紧搂着他,神经质地说道:“没事了,没事了,妈妈保护你。”   “啊。”   随着一声短促的叫声,张婉睁大了眼睛,望着满口鲜血的儿子,就在刚刚,他张开嘴一口咬在她的喉咙上,她毫无防备,鲜血狂飙出来,眼神直愣愣的。   鲜血流淌在地上,男孩一把推开她的身体,站了起来,他露出满足的神情,“充满母爱的灵魂,果然比较好吃,不枉我折腾这么久。”   女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似乎在问,为什么。   “你知道吗?人最喜欢吃农家精心散养的鸡,这些鸡需要用玉米蔬菜喂养,每天要在野外散步,好让它们的肉紧实些,这样子人吃起来的口感更好。”   “和魔鬼喜欢的灵魂有异曲同工之妙,有时候要吃到美味的灵魂,必须静静等待。因为到吃到的那一刻,我会更加满足。”   张婉的尸体已经凉了,男孩正要离开,施雨泽在他身后站了起来,他无法抑制愤怒,直到最后,张婉都把他都成自己的儿子,他却毫无感情地咬死了她。   朝夕相处,竟然没有一丝感情。   “真蠢。”瓦拉克轻蔑地看着他,“她对我好,我就会被她的母爱感化?你见过有人感化成功恶魔吗?连神都无法感化我们。”   男孩一挥手,才站起来的施雨泽又被压制了,他怔愣了下,开口喊这个魔鬼的名字,“瓦拉克!瓦拉克!瓦拉克!”   为什么会没用呢!?   见他这副样子,瓦拉克叹了口气,他缓缓走上前。   碳粉笔一下子断了,阮萌突然心慌起来,她的身后出现一个身影,棕发绿眼的恶魔双手扶在她的肩膀上,眼前的画纸上出现了一副场景。   是施雨泽。   阮萌眼睁睁地看着,抬起头来望了眼阿加雷斯。   “看,你告诉肖之然如何能驱除魔鬼,肖之然告诉了施雨泽,这和你一开始的目的不谋而合,你想告诉施雨泽这一切,是恶魔在人间犯案。”   “施雨泽为了能驱除恶魔,打开了木匣,他和魔神签订了契约。”   阮萌脸色一白,心不断往下沉。   “然而很可惜,地狱的等级森严,我们恶魔都是按照实力来排名,就比如,你能打败我,就能取代我成为第二位的魔神。”阿加雷斯轻笑了,或许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魔神能让施雨泽获得发现一切邪恶的能力,可是驱魔?他的恶魔是最末尾的——”阿加雷斯俯下|身,贴在她耳边说话,眼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糟糕,他扬起唇角,笑道:“恭喜你害了你的朋友,从此以后他只能被厄运缠身了,世世代代,他的妻子,他的孩子,都要奉献给恶魔。”   阮萌身体不自觉地发抖了,她又做错了吗,把真相告诉施雨泽,结果却害得他和恶魔签订契约。   能够发现一切邪恶的存在,却伸张不了正义。   他被耍了,她也被恶魔耍了。   “阮萌,你的每一个行动都在杀人,无数人会因为你死去。”阿加雷斯居高临下地盯着她,“如果你搞清楚了这一点,就给我乖乖张开腿去取悦我们的王。”   面前的女孩垂着头,似乎接受不了这个打击,阴影挡住了她的表情,阿加雷斯继续用恶意的口吻说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很擅长用身体去俘获男人,你只有这点价值。”   “不然呢,当个落难公主等待李若非来救?”   她沉默了好一会,阿加雷斯忽然觉得没意思了,她得反抗才有意思,他忽然明白了沈牧洵在想什么,当她变成顺从的玩偶,那就无趣了。   “……”   阮萌轻声说了一句,阿加雷斯没听到,她抬起头,眼里有愤怒,“我搞不明白,你对我的厌恶从哪里来,我根本没有得罪过你吧!”   这只该死的绿眼恶魔竟然说她只有身体有价值,这严重的侮辱令她气得浑身发抖,他把她当作妓|女,要献给他的王。   他这么一激,反倒是让阮萌心里生出了更多的叛逆,她把眼前的画撕了下来,往门外走去,大声喊道:“沈牧洵,你在吗?”   听到呼唤的沈牧洵现身在了她面前,第一次听到她呼唤她,阮萌拉着他的衬衫说道:“走吧,我们去外面吃饭,家里有讨厌的人,呃,不对,恶魔。”   沈牧洵沉沉地望了一眼阿加雷斯,后者露出个不痛不痒的笑容。   阮萌换上鞋子,拉着他离开了。   阿加雷斯站在楼顶,望着他们离开,他低喃着,“殿下是不是忘了,他其实不用吃饭。”   他的目光落在阮萌身上,他厌恶她,是因为很难从她身上找到弱点,她有平和的心态,慈悲之心,无私的奉献,她心里会害怕,但实际上很勇敢。   这是恶魔最惧怕的人,同时又吸引着他们。   她的灵魂一定很好吃,可惜已经献给了他们的王。   阿加雷斯看向某一个方向,拥有恶魔烙印的人回来了,李若非回来了,看来他找到死海文书了,从中得到答案了。   施雨泽面色苍白地靠在墙上,他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有了灵力,可依旧无法驱赶恶魔,恶魔果然是恶魔,他的耳边似乎能听到他嘲弄的笑声。   瓦拉克轻笑了下,转身离开,他准备去收割张婉老公的灵魂了,那个恐惧的灵魂,应该也挺好吃的。   他刚走到门口,被一张雷电网挡住了,雷电像是有形态一般,网直接倒下,将他牢牢困在其中,他身上不断冒着黑气,从喉咙里发出凄惨的叫声。   由于声音太大了,一张符箓贴在他的额头,声音一下就消失了。   有个清冷的声音出现,“他叫什么?”   这个声音是……施雨泽不由一愣,他眼看着青年走了进来,他看上去和两年前没什么两样,“李若非。”   “名字。”   施雨泽脸上的惊喜迅速褪去,他赶紧报上这只恶魔的名字。   李若非垂着眼眸,淡淡地说道:“瓦拉克,滚。”   伴随着狂风,窗户全部破碎了,恶魔的惨叫声离他们越来越远,施雨泽舒出一口气,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眼地上的男孩,将他抱起来。   “你身上这只呢。”李若非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也觉得他做那个决定太蠢了。   施雨泽面色讪讪的,他急道:“等一下,先不要驱逐他,我需要他帮我发现邪恶。”   “随你。”李若非转身离开。   施雨泽抱着男孩,不太方便,他又将孩子放下,打电话通知了警局,他赶紧跟上李若非,急切道:“你找到死海文书了?”   “对。”   “你知道怎么对付沈牧洵了?”   “我知道。”李若非停下脚步,他那双浅色眼睛认真地看向施雨泽,“但我不能。”   什么叫不能?是他目前的能力不足,还是他不能这么做?为什么?   施雨泽上前拦住他,“李若非!你把话说清楚啊!” 第81章 神之门01   沈牧洵的脚步停了下, 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爽的情绪,阮萌见他停下, 心里有些紧张,“怎么了?”   “没什么。”他轻轻摇头。   两人来到了旁边的商场,经过一楼,有一家猫咪咖啡厅, 有只猫睡在猫爬架上,蓬松的尾巴一甩一甩的。   阮萌伸出手指,隔着玻璃窗点了点它的尾巴,尾巴继续动了起来,她笑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笑过了,和李若非在一起时, 她总是会有笑容,真心的笑容, 和他在一起时, 她却再没笑过, 精神时时刻刻紧绷着。   “你看。”阮萌侧过头, 见他面无表情的, 对这只猫一点兴趣也没有,笑容僵在嘴角, “我们去吃饭吧。”   商场楼上的餐厅里,阮萌随意点了几个菜, 当她看向沈牧洵的时候, 他摇头, “不用了。”   阮萌把菜单还给服务生,支着下巴看夜景,附近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刚下班的人从写字楼里涌出,如果她没有遇到李若非,她现在还是过着这样单调的生活。   在写字楼里工作的时候,有时候会嫉妒下网络上的美女,她们一条微博广告就能挣她一年的工资,每天就是吃喝玩乐,找的男朋友是富二代,能在市中心买房,房子装修是高大上的北欧风。她也想不上班,想有个高富帅宠她爱她,但那些念头只会偶尔冒出来,然后她又回归平静的生活。   生活平静,没有波澜,这没什么不好。   相反,现在的生活过得惊心动魄,她被迫和魔王绑在一起,连神都无法感化他,她能吗?   脑中思绪万千,腿上忽然多了几分重量,她低头一看,一只长毛猫跳到了她的腿上,乖巧地蹲坐着。   这里是餐厅,猫咪应该不可以进来,可附近的人好像没看到一样。   阮萌轻轻摸了摸它的头,挠它的下巴,小心翼翼地抱着它,生怕惹它不耐烦了。   然而猫咪非常乖,对她很亲昵,它凑上前,亲了亲她的脸颊,舔了下。   湿漉漉的感觉,阮萌低头笑了起来,柔声道:“你怎么跑上来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她正要抱起它,抬起头,发现沈牧洵不在对面。   他去哪里了?   她心里突然紧了下,他跑哪里去了,去干什么了?   “沈牧洵……”   腿上的猫咪跳到地上,变成了人,沈牧洵就站在她的面前,阮萌惊讶过后,有点心累,是啊,他连猫都能变了。   “下次别这样了。”阮萌轻声说道。   “可你很喜欢,我看的出,你眼里有喜欢的情绪,可是对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沈牧洵低头看她。   正巧这时,服务生要上菜了,阮萌看了他一眼,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们先吃饭。”   沈牧洵再次改变了形象,这次变成了俊美的银发青年,“你喜欢他的形象,我就变成他。”   他真是病的不轻,阮萌叹口气,“有意思吗?”   她抬起眼眸,眼神中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没有彷徨,就像是面对一个旧友般坦然,“沈牧洵,你是你,他是他,你不要傻了。”   对面的沈牧洵恢复了他的模样。   阮萌指了指对面的写字楼,“以前当我是小白领的时候,网上有那种做梦题,和一个你爱的普通人在一起,还是和一个爱你的高富帅在一起,当然,现实中的高富帅都没那么瞎,我也和高富帅的生活没有交集。这只是做梦题。”   “我幻想过那种不上班,还有高富帅宠我的生活,你想啊,哪怕一开始我不爱他,但能过奢侈生活,对方又不是什么大腹便便的秃头中年人,我一定可以忍下来。”   阮萌想着想着,自嘲地笑了起来,沈牧洵静静地看着她。   “可是后来我再想想,就算能忍一时,难道我能忍一世吗?和不爱的人在一起,就为了富足的生活,我自己有手有脚,单身的生活过得自由自在,何必呢?”   “你想说,你和我在一起,是在忍耐。” 沈牧洵沉声道。   他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灯光照在他身上,如梦似幻,“你和李若非的一开始也是如此,你不爱他,你惧怕他,不得不和他在一起。你能爱上他,也会爱上我。”   “爱情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如果我轻而易举地爱上了你,因为你英俊的样貌,因为你现在无所不能,如果我是个慕强贪婪的女人,我飞快地背叛了李若非,背叛了爱情,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爱我吗?”   不会。沈牧洵在心里这么回道。就是因为她是独一无二的,她所赋予的感情是独一无二的,才显得她的爱是那么珍贵。   “你只是不爱我。”沈牧洵有些烦躁了,他不想和她在这里探讨这个问题。   “我只是想说——”阮萌不想再逃避了,她必须认认真真地把这段感情结束掉,不能再心软了,“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   “我不会放你回到他的身边,别做梦了。”沈牧洵扬起唇角,残忍地笑了笑。   阮萌心悸了下,“你能拿我怎么办,像上次那样鞭打我吗?虐待我让你感到快乐了吗?”   并没有。   他的心从没这么痛过。   沈牧洵忽然变小了,变成了木木的样子,漂亮的眼睛看着她,充满信任的眼神,“如果你恨我,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只要你不抛弃我,你可以打我,可以骂我,我不会还手的。”   他明知道她不会对木木打骂,阮萌现在知道了,他是个卑鄙的恶魔。   “沈牧洵,我能体会到你的痛苦,但不能替你背负命运,我不爱你。”阮萌站了起来,她转身的那一刻,整座商场晃动了起来。   沈牧洵垂着寒冰似的眸子,他冷声道:“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杀光他们。”   餐厅里的盘子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动声,所有人脸上都写着不安,阮萌的脸色如墙般惨白,她的脚迈不出去了。   阿加雷斯说她的每一个行动都在杀人,她相信了,这就是把亡者从地狱叫上来的惩罚,她做错了。   “还是说,你乐于看到那个场景。”   阮萌转过身,“我不想无辜的人因为我死去。”   “他们受考验,不过就是私|欲受到引诱。”沈牧洵坐在窗边,眉眼冷淡,英俊得如同神祇,“私|欲怀了胎,就生下罪,罪得逞了,就生出死来。”   他挥了下手,玻璃窗上出现一个陌生的普通女人,她穿着警服,看样子是施雨泽的同事,“她对儿子的爱超出了丈夫,超出了她自己,哪怕知道儿子是个魔鬼,她也要养着他,爱着他。”   这有什么不对吗?母爱不都是这样吗?为了孩子能够不顾一切。   “儿子在学校里引诱两个女同学自杀,她虽干预了,但没有惩罚儿子,她包庇了自己儿子,这是罪。”   画面中出现两个女孩子的手腕,满手的割痕,还有那个用圆规头一点点刻出来的魔法阵,她们在比什么,比谁伤的更深,就更喜欢他吗?白嫩手腕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接着出现了施雨泽三人对峙的场景,魔鬼不断提出相互矛盾的说法,迷惑着施雨泽和张婉。   “最后,她被自己害死了。”沈牧洵淡漠地说道。   阮萌本能地想反驳些什么,比如这是张婉的母爱,她非常爱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护着自己儿子,那她该怎么做?把儿子送进精神病院吗?她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都是人,她能体会那种纠结感。   “这不是你惩罚他们的理由。”阮萌苍白着脸。   沈牧洵笑了起来,“这是魔鬼出现的理由。”   阮萌往后退了一步,就是这小小的一步,对面的大厦瞬间发生了爆炸,人群发出惊呼声,玻璃碎片、石块全都在往下砸,而沈牧洵安然地坐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她。   “住手!”阮萌往前跑了几步,手拉着他的手臂,手指几乎陷进他结实的肌肉中,“别这么做。”   她望了眼窗外,楼下的人们惊惶地四散逃跑着,“不要杀人了!”   “你看,只有别人受到伤害时,你才会恳求我,他们无关紧要,却能牵动起你的情绪。”沈牧洵伸出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眼神温柔,“太遗憾了,无论你爱不爱,你都是要陪我下地狱的。”   他狠狠咬上她的唇,血腥味一下就蔓延开,阮萌尝到了鲜血的味道,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他的。   突然间,两人头顶的天花板掉落了下来,阮萌惊恐地望着那块圆形的天花板,石块砸在他们刚刚就坐的桌子上,要是沈牧洵没有带她离开,她现在应该成一具尸体了。   她抬头往上看,天花板中出现了一个圆形,这不是意外,这是人为的,有人站在上一层的边缘,等看清楚了来的人,她心脏跳得更快了。   是李若非。   他冷漠地看着楼下慌乱的场景,客人和服务生早就争先恐后地跑出餐厅,偌大的地方只剩下他们三人。   阮萌心慌意乱,她看着那堆石块发愣,他刚刚是想连她一起杀了吗?   紧接着一块块圆形天花板掉了下来,尘土飞扬,灰尘飘入她的眼睛中,她不得不用双手捂着眼睛。   沈牧洵张开黑色翅膀飞上去,他冷冷地说道:“我以为你会去另一个地方,你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你放弃了驱逐我回地狱。”   “是啊,这个世界随便你怎么折腾。”李若非漫不经心地回道。   听到他们谈话的阮萌脸色更白了,她高声喊道:“不可以!”   那双浅色的眼眸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阮萌吓了一跳,她尴尬地说道:“要不你再考虑下?”   李若非冷笑了下,阮萌整个人悬浮起来,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落在了他的手中,他掐着她的脖子,“你就没有别的话对我说?”   阮萌欲言又止,她该说什么啊,她为难的表情惹怒了李若非,他的表情微寒。   “放开她。”沈牧洵走上前,“不要把你的恨和怨发泄在她的身上,你该对付的人是我。”   “难道我要说谢谢你的提醒吗。”李若非嘲讽地说道。   她听出他冰冷的声音下是愤怒,就像是活火山一样,只等喷发。   阮萌有点怵现在的李若非,他肯定知道她隐瞒了他的事情,还记得一开始他就说过,他讨厌背叛。她注意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某处,她伸出手一碰,嘴唇被咬破了,被谁咬的呢,答案不言而喻。   他的视线从没这么冰冷过,阮萌感觉自己走在钢丝上,无论是往前走还是往后走,她都不会有好下场。   掐住她脖子的手松了些,她有些困惑了。   “我说了,放开她!”沈牧洵的声音中带着威胁,伴随着他的话,漫天黑雾汹涌而来,那团黑雾所到之处,狂暴地掀开了大厦的玻璃窗,桌椅灯具被碾成粉末。   李若非放开了手,阮萌惊讶地看着他,因为他看上去不是那么轻易放手的人,可……难道他真的打算放弃她,所以连同放弃驱逐沈牧洵了。   沈牧洵往前走了一步,他呼唤而来的黑烟陡然消失了,他动弹不得,神情怔了下,他快速反应过来,抬头往上看。   天花板上用羊血画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这种魔法阵称为恶魔陷阱,由中西方不同宗教的符号结合在一起,六芒星发出赤红色的光芒,将他困在了其中。   “你以为我会怕这个?”沈牧洵轻蔑地说道。   “不需要多久,一秒就足够了。”李若非淡淡地说了一句,他的手一抬,阮萌在原地消失了。   她人呢?   沈牧洵眼中聚集起了风暴,外面狂风大作,原本漆黑的眼眸瞬间变成了邪恶的黄瞳,与他的黄瞳对上,像是在被巨大的恶龙俯视,他的力量强大到地动山摇,天花板抖动起来,石块掉落下来,阵法被破了,低沉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没有你的世界。”李若非飞快地转身,从大厦跳了下去,银发被风浪卷起,他稳稳地落在一只纸鹤上面,纸鹤在高空不断躲开汹涌进攻的黑雾。   他回头望着那股黑雾,黑雾在高楼大厦中横冲直撞,玻璃破碎声,人们的惊呼声,房屋倒塌的声响,爆破声汇合成永恒的悲惨曲调。   真是疯的厉害,李若非没有流露出任何负面情绪,哪怕他面对的是魔王,修长的指间不断翻转着那枚钱币。   纸鹤被一团火焰烧了起来,李若非选择放弃了这只纸鹤,身体开始下坠,他抽出唐刀,狠狠地插|入了一幢大厦的墙体,他望着从四面八方聚集起来的恶魔们,没有惊慌的神色,唇角甚至扬了起来。   天空中响起了雷声,一道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天空,劈在那群恶魔身上,不远处又打下黑色闪电,阻止着他,两股闪电纠缠在一起,所造成的景象令人们胆寒,他们紧紧抱在一起,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世界末日没准真的要来了。   李若非踩着唐刀进入大厦的一个房间,无数只漆黑恶魔将他团团围住,黑暗中睁开着血红色的眼睛,其中有只绿眼睛的恶魔轻笑着,“他的身上已经有我的烙印了,他的灵魂是我的。”   其他恶魔发出不甘心的声音。   “我要在他的身边,慢慢地玩他,不断折磨他,我会加倍奉还的。”阿加雷斯恶意地说道。   面对恶魔的威胁,李若非冷嗤了下,明显不屑一顾,其他恶魔被激怒了,他们上前的那一刻,就被一个红色的魔法阵挡住了,恶魔发出狰狞的叫声。   “驱逐恶魔的阵。”   沈牧洵出现在了这其中,恶魔们纷纷往后退了些,他神情狰狞道:“把她给我。”   威压感扑面而来,旁边的恶魔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   李若非淡定地拒绝道:“不。”   “那你就死在这里!死后你的灵魂将下到地狱,永远受到折磨!”伴随着他的话,沈牧洵一下将上方的建筑全部撕开,黑色雷电从天而降,眼看着要劈到他。   李若非扬起下巴,朝他露出一个洋洋得意的笑容,那种笑容令沈牧洵心惊了下,他为什么要笑!他凭什么这么淡定!他根本不可能活着从恶魔的包围下离开的!   哪怕这样,他竟然得意地笑了起来。   “再见了。”李若非将那枚钱币往上一抛,他整个人消失在恶魔们的视线中,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恶魔们想要上前,却被黄色的符箓纸挡住了,紧接着一道黑色雷电打下来,正打在那枚钱币上,将钱币一分为二。   古老的铜币变成了焦黑色,往上冒着黑烟,沈牧洵神色冷凝地走了过去,他的下颚紧绷着,似乎不敢相信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他被李若非将了一军。   阿加雷斯的反应很快,他快速化成了一团黑雾,往远处飞去,其他跑的慢的恶魔瞬间被驱逐回了地狱,附身的肉体被碾碎了,以沈牧洵脚下为原点,周围的建筑瞬间崩坏起来,黑发飞扬起来,他站在碎片之中,握住了那两片铜币。   阮萌猛地睁开眼睛,入目的是散发着清香的榻榻米,她来回看看,发现她进入了钱币世界里,他为什么要把她扔到这里?   “若非,李若非!”她叫着他的名字,心里焦急不已,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情况了。   过了一会,她听到屋子里传来一声响动,跑过去一看,原来是李若非也进入了这个空间,他快速爬了起来,紧紧搂住她,紧接着就传来一阵地动山摇,她感到天旋地转。   两人相拥着,过了一会,那种感觉终于消失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那枚铜钱被破坏了。”   被破坏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永远都不能出去了,阮萌惊恐地望着他。   偏偏他在这种情况下,露出了笑容,“从此以后,只有我们在一起了。”   李若非再次拥抱住她,紧紧地抱着她,亲吻着她,她在这急切且甜蜜的吻中恢复了一丝神智,如果他们躲在这里,那外面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恶魔正在人间肆意破坏,他们不会大规模地带来瘟疫、疾病,饥荒,但是人心惶惶,世道越来越不太平,还有她的朋友们,他们可能世世代代要被厄运缠身。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他审视地盯着她,“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他了,你动心了吗?”   “我没有!”阮萌直视着他的眼睛,双手捧着他的脸,“我没有背叛你。”   “那他是怎么复活的?你把灵魂献给了恶魔。”李若非愤怒得无法思考,“要是他一开始并非是神父,你是否会对他动心?”   他出了道送命题,阮萌战战兢兢地想到。   “不知道。”   “不知道?”李若非垂着眼眸,眼神像毒蛇般缠着她。   她稳了稳心神,认真地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个普通人,所以说不要轻易考验人性,个体的行为都是不可控的,我不知道,所以我不敢做出保证,但是我现在……”她的声音突然发抖了,眼眸红了些,“我爱你。”   奇妙的是他的怒气在这一刻消散了,哪怕她的话不那么动听,他知道她说的是实话,他怜爱地吻了下她。   “你失踪的两年去哪里了?”   “一片沙漠,我在找死海文书,孤儿院的老神父对我说,能在死海文书里找到答案。”   联想到刚才他们的谈话,阮萌心里涌起希望,“那你找到答案了?怎么样才能把魔王从人间驱逐?”   “你得知道他的身份,他是犹太教传说中的地狱之王,也是最早的神祇。”   他堕落前真的是神,阮萌心里一惊,他的名字其实在圣经中早有暗指,无益处,无价值,再加上他率领的七十二魔神,他的真名就是……   “贝利尔。”   可是知道名字了,需要人去喊这个名字驱逐,没有人敢呼喊这个名字,恶魔的力量太强大了。   “只有比他更加强大,才能驱逐他。”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比他更强大,这怎么可能……”阮萌苦笑了下,总不能把路西法召唤而来吧,那世界就真完了。   她从李若非的表情中看出了些端倪,难道是有办法的吗?她恳求着望着他,“什么方法?”   “巴比伦在古语的意思是神之门,推开那扇青铜门,人将获得永恒的时间,而永恒的时间代表着什么?”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却让阮萌的心头一跳,她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艰涩地说道:“代表成神。”   一旦人成了神,他就超出了现有的维度,成为了高等维度的生物,他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沈牧洵知道李若非的私|欲,他不会放弃和她在一起的机会,否则的话,他早就成仙了,他没有。   阮萌喃喃低语着李若非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因爱生忧,因爱生惧。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惧。”   所有的恐怖都是来源于爱,爱是一种欲|望,爱一个人,想和她在一起,想永远在一起,这都是欲|望。如果没有爱,也就没有恐惧,人就会变得极其强大。人的恐惧从何而来,说到底是因为爱。 第82章 神之门02   外面一片火海,暴风肆虐, 哭嚎声惊叫声, 车子发出的鸣笛声, 汇合在一起,令人心惊, 而别墅内寂静一片, 肖恩慈遣散了别墅里的佣人, 他亲自下厨,将煎好的肉放进餐盘中,放上罗勒叶点缀, 他把盘子端到了一个人的面前,旁边的漂亮女人替他倒了一杯红酒。   “之然,你不觉得越是这种悲惨的时刻,我们一家人就该在一起聚个餐。”肖恩慈温声说道。   “不觉得。”肖之然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他被困在椅子上动弹不得,脚下有一个魔法阵,他搞不清楚是什么东西, 总之是恶心的邪|术之类的。   他抬起头来, 眼神狠厉,“什么一家人, 我的一家人是我爸和我妈,不包括你们两个变态, 肖恩慈, 你他妈的到底要对我做什么?你害我妈去吃人, 你真他妈恶心!”   “害?”肖恩慈轻笑了下,他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红酒,“我没有害她,是她的欲|望驱使她这么做。”   “要不是你告诉她这么邪门的方法,她怎么会知道,之后怎么会死呢!”肖之然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还是不清楚。”肖恩慈摇摇头,他抿了口红酒,“女人最害怕什么,最害怕衰老,你看市面上的护肤品、医美项目,女人为了年轻简直疯了,而你妈妈,她的欲|望是想要永葆青春,她实现了,这不是很好吗。”   “然后她的灵魂就被恶魔收割了,对吧。”肖之然愤恨地瞪着他。   “那你的欲|望是什么?是获得权力,得到肖家家主的位置?哦,我知道了,你自己他妈的没本事,只好借助恶魔的力量,你真他妈的孬!”肖之然恶毒地骂他。   肖恩慈眉头皱了皱,随后笑了下,“你尽管骂我,以受害人的身份,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我他妈真倒霉,怎么就到了这个家,你们恶心透了!”   肖之然喋喋不休地骂了一会,骂到后面,他真的有点累了,肖恩回端起红酒杯,喂他喝一口酒,他眼神复杂地看着二叔,凭心而论,他二叔更加倒霉,好端端地被献祭了,炼成小鬼,回魂后还只能待在女人身体里,他就是肖家的牺牲品。   “你就不反抗他?你就不恨他吗?”肖之然问他,“你不是男人吗?反正你们是双胞胎,你去拿他的身体啊。”   酒杯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响动,肖恩慈面色终于变了,他冷冷地看向肖之然。   肖恩回柔声说道:“我最初是活在他的身体里,不然你以为我待在哪里?当地缚灵?”   什么……肖之然脸色一白。   肖恩慈接过他的话,淡淡地说道:“我发现爸妈,也就是你的爷爷奶奶把恩回杀了,为了让他的灵魂不被老道全部炼成小鬼,我吃了他,我把他的一点灵魂封印在了我的体内。”   当初,年幼的肖恩慈半夜醒来听到动静,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看到自己的同胞兄弟死了,他震惊过后,不敢置信地回到自己房间,因为太过害怕,在彷徨中接触到了恶魔。   恶魔告诉他,只要吃下肖恩回的肉,就能将哥哥的灵魂封印在他体内,为了复活兄弟,肖恩慈再次走下楼,用小刀割了他手上的肉。   割下来的人肉就像是肉虫一样,肖恩慈害怕地吞了下去,他是为了救肖恩回,然而这可怕的一幕他挥之不去,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和臭名昭著的食人魔一样,他开始了吃人的旅程。   “你现在是想推卸你的责任?你后来在英国吃的人就不算了?”   “那段时间我得了病。”肖恩慈打断了他。   肖之然又是一愣,他惊讶地看着他。   “百万分之二发病率的病,脉络膜黑色素瘤,明明是年纪更大的人会得,可恩慈得病了。”女人的声音带着几分伤感。   “我还不能死,那个时候我很年轻,年轻到一想到死亡就感到恐惧,我死了,恩回也活不了了。”肖恩慈接着他的话,继续说了下去,“那只恶魔再次出现了,他说只要我继续吃人,我的病就能好。”   “人肉必须搭配咒语,这些巫术让我获得了健康。”   肖之然哑然,面色震惊,所以肖恩慈的欲不是权力,而是活着,他活着,肖恩回才能复活。   可是这不代表他该把他妈妈拖下水。   “说了这么多,你饿了吧。”肖恩慈轻声细语地说了一句。   橙黄色的灯光洒在他身上,西装革履的男人看起来英俊逼人,他对面的女人年轻漂亮,他们一同站了起来,朝他走来,一男一女像两个从地狱来的勾魂使者。   肖之然被困在魔法阵里,动弹不得,他惊叫道:“你们要干什么!卧槽!你们他妈的要干什么!”   他急的眼睛都红了。   肖恩慈挽起袖子,动作优雅,他拿起刀叉,切了一块肉,他垂着眼眸,问肖之然,“二头肌还是三头肌?”   肖之然脑袋一片空白,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肉,眼球快速转动着,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消失了,他听不见了,也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只有一道刺耳的声音在脑海里炸开!   他们给他吃人肉,他恶心地想吐,紧紧闭着嘴巴,不让他们得逞。   肖恩慈放下叉子,让肖恩回拿着叉子,他伸出手,掰开肖之然的嘴,肖之然低头就是一咬,将他的手咬伤了。   “吃了它。”肖恩慈眼神狠毒。   “别做梦了。”肖之然瓮声瓮气,他愤怒地盯着他,丝毫不怕。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和阮萌刚认识的时候,她无意间讽刺的一句话。   【你们家吃人的传统可真是历史悠久。】   不!他死也不会吃人的!吃了这些人肉,只会让他离“人”越来越远,他不要!他不要!   “这孩子可真是倔。”肖恩慈收回手,抽出手帕绑住伤口,“你要么生吃我的肉……”   肖恩回则放下叉子,叹了口气,“算了吧,恩慈,放过他。”   “你心软了,这是我们最后的保命符,一旦我们的灵魂到了地狱,他是我们回来的方法。”肖恩慈阴恻恻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令肖之然背后发毛。   他在看的仿佛不是一个人,不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侄子,也不是看陌生人,就像是在看一件容器一样。   他们是不是想把他们的灵魂封印在他的体内,肖之然面色惊悚地想到。   “从前我们只是为了活着,光是为了活下去就费尽心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活着’是什么?”   “活着的意义,你在女人身体里待久了,也开始悲花伤秋了。”肖恩慈定定地看着他的同胞兄弟,他的表情略微放松,实际上他的决定已经有所松动,“人生没有意义,就像那位魔王的名字,无意义,无价值。”   肖恩慈一拳打在肖之然的肚子上,肖之然痛地咬紧了后牙槽,他死也不要吃人,他一定要死守住自己的底线。   拳拳到肉,肖之然没过一会就鼻青脸肿,肖恩慈拉着他的头发,提起他的头,“吃不吃?”   “不……吃。”肖之然往他身上吐了口血水。   “倒是真倔。”   “你虽然叫恩慈,确实不怎么仁慈。”肖恩回叹了口气,“别折磨他了。”   肖恩慈不屑地冷笑了下,他瞥了眼肖之然,“你想我仁慈,把仁慈留给他,下地狱的就是我们了。”   “我陪你。”   灯一下子灭了,眼前的两人像是一同离开了,肖之然一个人被迫待在别墅里,特别是远处传来各种声音,鬼哭狼嚎的,宛如世界末日,他奋力地挣脱着,可是脚下的魔法阵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将他困得死死的。   要是没人发现他的话,他会不会就饿死了,肖之然脸色惨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手心里的冷汗出了一些,越想越心惊,该死的肖恩慈,就算放过他,也把魔法阵破坏掉啊。   “肖之然!肖之然!你在不在?”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声。   声音听着耳熟,他惊喜道:“谢飞舟!我在餐厅!快过来帮忙!”   谢飞舟穿过了玻璃落地窗,进入了室内,他破坏掉了魔法阵,把肖之然从里面扶了出来,“快走,外面乱套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肖之然脚这会还抽筋呢,他劫后余生,如今一点喜悦都没了,只剩下茫然。   “不知道,不过我听施雨泽说李若非回来了,不清楚是不是和他有关系。”谢飞舟扶着肖之然进了跑车,他系上安全带,跑车飞快地开了出去,“也是他让我来看看认识的人,会不会出事什么的,他怎么知道的?”   谢飞舟自顾自嘀咕着,肖之然抿了抿唇,没说话,他望向车窗外,心情复杂。李若非回来了,阮萌又在沈牧洵手里,这两个非人类碰在一起,搞得城市乱七八糟。   钱币世界中,阮萌躺在李若非的臂弯中,他们久别重逢,加上精神上的极度紧绷,需要一场性|释|放,她现在相信在极端情况下,人类的思想会变得阴暗。   她悄悄爬了起来,在旁边的房间里找出一件连帽外套,穿好衣服之后,她拿起了桌上的云外镜。   镜子像是知道她要看什么,开始播放画面。   到处是一片混乱,在医院中,有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站在台阶之上,他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行走在伤患之中,面前躺着一个被砸得头破血流的伤患,他伸出一只手指,轻轻点在伤患的额头,伤患身上的伤全被治好了,他站了起来。   等明白眼前这个医生的能力后,他立刻跪了下来,这个医生哪怕是恶魔,他也要信奉他。   医生脚下出现了一个邪恶的图案,无数伤患挣扎着涌到他的身边,跪下之后,祈求他能治好他们的病。   在住院部被病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病人们听到这个消息,扶着输液瓶,赶到了门口,身后的医生护士门拦不住他们。   他们大喊着,“什么医学什么治疗,比不上神的力量,那位大人会救我的!我不要再痛了,要我付出什么都可以!大人——”   生的希望令这些人涌到了恶魔身边,他们跪拜着他,表情虔诚。   阮萌心里发寒,镜子里的场景又换了一个,有个中年女人站在富丽堂皇的大厅中,她拿着一本黑色封皮的书,高声喊道:“恶魔早就出现了,想想那些贩卖焦虑的人,什么女人三十岁嫁不出去,这辈子就完了,什么被强|奸了是女人的错,女人有什么错?就连现在,一些男人鼓吹末日说,逼迫女人就范!”   “我们该做什么?”她缓缓看向台下的女人们,“男人们在出轨玩乐的时候异常团结,因为他们知道,女人的眼界窄,只知道窝里斗,古代有宫斗宅斗,到了现在,女人为了上位当男人的老婆,为了结婚,不断给自己增加筹码,为了男人争破了头!想想看,这有意思吗?”   台下的一些女人被感化了,她们拿起剪刀,剪掉了长发,抹掉了化妆品,穿上宽大的T恤,其中一个大喊着:“我终于可以吃甜食了!”   她让女人们摆脱了自我束缚,解放自己,那些女人再通知自己的好闺蜜,好朋友,让大家一起加入,团结在一起。   镜子里的景象再次变换,这次换成的景象令阮萌的眼睛感到不适,偌大的别墅里,男男女女滚成一团,群|交的场面就像是无数条肉虫子滚在一起,释放着性。   男人女人都很亢奋,反正都要世界末日了,不如抓紧时间放纵快乐。   在这种极端情况下,人们潜意识里更愿意相信邪|教,因为这样可以导向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心理上的保护伞一打开,信奉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比传销洗脑更厉害。   这仿佛人间炼狱一样的场景在提醒阮萌,这是她的罪,因为她把魔王从地狱召唤了回来,又惹怒了他,罪恶感几乎淹没了她。   她放下镜子,咬破了手指,在榻榻米上画了一个魔法阵,她是没有灵力,可是她有魔王的血。   沈牧洵咬破她唇的那一瞬间,他的血进入了她的体内,她能感觉到。   魔法阵发出了一阵白光,只要她踏进去,就能回到现实,可是……她犹豫着望向门外,他们刚刚碰到,又要面临分别的境地。   “你要去哪里?”李若非赤|裸着上半身,当他看到她画的魔法阵后,眼眸一缩,脸上像是结了冰。   “我得回去,外面的世界已经是地狱了,再不回去就完了。”   李若非上前去拉她,“完了就完了,我带你去另一个世界,从此以后,我们在一起穿越时空。”   这听上去极其诱人,他和她,两个人永远在一起。   “那他们怎么办?”阮萌指了指云外镜,里面的景象极其骇人。   他不说话了,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无关的人对他来说无所谓,只要阮萌好好的在他的身边,这就够了。   “对我来说,我不能放下,这是我犯的错,我的罪,我应该去承担。”阮萌鼓起勇气,望着他。   “你离开我,那我怎么办?你不是爱我的吗?”李若非和她对视着,他有时候搞不懂她在想什么,既然他们相爱,那其他人根本无关紧要。   “别管他们了。”他缓和了下语气,朝她伸出手。   她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认真地问他,“如果这些人里面还有好人,要好人和坏人承担一样的后果吗?”   李若非蹙眉看她。   “要是他们都死了,我会良心不安的。”   阮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仁慈是不能割舍的,那么多的人因为她而陷入了地狱,他们原本可以平安地度过人生,可是因为她的缘故,迎来了人生转折点。   她转过头,手刚触碰到了魔法阵,她一下就被挥开,他控制不住力量,导致她撞在了墙壁上。   后背疼了下,阮萌顾不上责怪他,她要离开这里。   “你非要操着一颗圣母的心去拯救世界了,是不是?”李若非冷漠地说道。“我不准你离开这里。”   阮萌反应迅速地在手边画了一个小型的魔法阵,魔法阵发出白光,她消失在了钱币世界中。   “阮萌!!!”李若非神色狰狞地喊道。原来一开始那个并不是传送魔法阵,而是个呼唤恶魔的阵,她竟然在他面前耍心眼。   那个传送的魔法阵,能将人传送到各个地方,乌鸦从她的身上离开,张开翅膀,盘旋在她的头顶,阿蒙平静地问道:“你真的要开启神之门吗?”   “这是我自己犯的错,我不能再逃避了,也不能指望若非来帮我了。”阮萌坚定地说道。   “所以你宁可自己开启,可你要知道,一旦开启了神之门,你就再也不能和李若非在一起了。神爱上了人,神就会堕落成恶魔。”   “像沈牧洵那样吗。”阮萌喟叹了声。   她曾经问李若非,这个世界有神仙吗?他说没有,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无欲无求的人。   “是的,你会堕落成恶魔,你堕落了之后,只能来到地狱,我们的王就能彻底得到你。你确定要这么做吗?”阿蒙站在半空中,他停靠的地方隐隐展现出一扇青铜大门。   巨型的青铜大门,上面刻着人的雕塑,有的人欢乐,有的人面色狰狞,有的人痛苦,有人哭丧着脸,当推开这扇门之后,这些“人”的情绪就会远离她。   她抬头看看阿蒙,他一如既往的淡定,对了,他有看透过去和未来的能力。   阮萌伸出手,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充满勇气的,她选择舍弃了爱人,为了赎罪,她要推开青铜门。   人虽然是不自由的,可人有自由选择的权利,比如说今天上不上班,有的人选择去上班,有的人选择去死,人必须为了自己的选择负责。她选择复活沈牧洵,她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头顶的乌鸦冷漠地看着她的举动,她忽然反应过来,手心里传来灼热的疼痛,就像是被铁钉在钉着一样,她疼得头皮发麻,停住了动作,按着手心。   “疼死了,好痛。”阮萌紧皱着眉,她低头看手掌,明明没有伤口,却疼的厉害。仔细想想,这种疼痛的感觉出现过两次,每次都是她在极度迷茫的状态下,疼痛像是在提醒她,又像是在警告她。   这该不会是李若非干的吧,她疼得流下了冷汗,心脏难受得厉害。   有这么一瞬间,她自暴自弃地想,这两个男人都在逼她。   她忍着痛,伸出另一只手,手碰到了门边,正要使劲,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她侧头一看,黑色黄瞳的英俊男人面色阴沉地盯着她。   “你要干什么?”   “如你所见,我要打开这扇门,把你赶回地狱。”   沈牧洵冷冰冰地说道:“就算我回到了地狱,你以为魔鬼就会消失了?魔鬼一直在人的心中。”   “即便这样,我也要救他们。”   “你不爱他了吗?”   “我爱,可你不懂,除了爱情,还有道德底线,我犯了错,必须是我来承担这个后果,而不是抱着膝盖等李若非拯救我,我害怕和纠结了很久,我舍不得现在的生活,可我最终决定。”阮萌下了决定之后,心里好过多了,她甚至从容地笑了出来。   明明她的外貌没有改变,她也说了她蹭害怕和后悔过,可沈牧洵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数千年以前,他曾经在圣殿骑士上看到过这样的骑士精神,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人类称颂这样的正能量,可真正坚守的人又有几个呢?随着时代的变化,这样的品质甚至一度会成为嘲笑的对象。   可现在,她的灵魂从没这么强大过,灵魂耀眼到令他从心底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那就是——害怕。   魔鬼害怕这样善良正义,并且抱着坚定信念的人。   “看,你也会害怕。”阮萌轻轻笑了下,她没有嘲讽的意思,认真地看着他,“因为你有灵魂,你还是个人。”   沈牧洵怔了下。   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推开了那扇青铜门。   这扇门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刺眼的白光从门缝中闪了出来,阮萌走了进去。 第83章 神之门03   阮萌从一片白光中走了出来, 她发现自己站在车站中, 看见了谢飞舟, 他身旁的女孩正在慢慢消失, 她忍不住怀疑,难道是让一切回到原点,就像是梅比乌斯环一样, 大家再将以往的事情做一遍,永远走不出去,无限循环在这个世界中,构成一个死循环?   幸好场景开始飞速变化起来,她站在原地,发现这里是别墅区附近的街道上。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那些恶魔呢?他们都回到地狱了吗?   阮萌她身上没有手机,不确定时间,要了解现在社会的情况, 毫无疑问是上网,她经过街上的便利店,有个女孩子坐在靠窗位置上刷手机吃便当。   她凑上前一看,时间又回到了两年前, 被沈牧洵加速的时间回到了他们身上, 太好了, 她不由露出一个笑容。   女孩子打开微博,刷起了热搜, 热搜上面十条有八条是关于当红明星的, 只有两条是社会热点, 并且和邪|教没有关系。   这么说,一切都恢复原样了?   热搜的第一条突然变成了超级富二代肖之然有了新女友,女孩子点进去看了下,嘀咕了句,“长得也不怎么样。”   阮萌对他的新女朋友倒是不好奇,她继续盯了会那女孩子的手机屏幕,感觉自己的行为特怪,她装模作样地转过头,又转过去看看,正好和女孩子对视了一眼。   她讪讪地笑了下,女孩子没什么表情,低下头继续刷手机。   幸好没被当成怪人。   阮萌继续观察了下,热搜真的没变化,这么说,危机真的解除了!所有的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她高兴地跑了起来,跑到那幢别墅前,跑到家门口,敲着门高声喊道:“若非!若非!你在吗?我回来了,没事了,我回来了!”   银发的青年冷漠地盯着门外,等了一会后,将门关上了。   阮萌走在他身旁,不敢去拉他的手臂,怯生生地道歉着,“你生气了?我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真的不能坐视不管……”   她跟在他旁边好一会,他当她空气,理都没理,连个讥诮的眼神都没给她。   阮萌不由泄气了,她躺在沙发上,寻思着要怎么做才能让他消气。   过了一会,楼上传来脚步声,他手里抱了两本书,拿上手机,面无表情的,她扬起头,开口道:“你要出门?”   李若非停了下脚步,他再次上楼,这次拿了车钥匙。   阮萌眼睛都瞪大了,“你不是说你不会开车吗?你骗我?”   他真的是骗她的,车库里停着他的跑车,阮萌犹豫了会,打开车门坐到后面,她要看看他到底去干什么。   幸好对于她的自作主张,他没生气,她的视线落在了他的书上,封面上几个大字——民俗学概论。   她陷入了沉思中。   等车开到大学教学楼下,阮萌真的惊讶了,他竟然去上课?等走进教学楼,人流量变多了,她一下跟丢了。再次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教室门口,面前有个漂亮女生。   女生的表情看上去很嗲,抬着头,眼神中充满期待,那是小女生爱慕的眼神,阮萌不由心里发酸,再看看李若非,幸好他面无表情的。   上课铃声响了起来,两人走进教室,阮萌踩着点走进去,第一排有个位置空着,她坐下。   李若非走到讲台上,开始讲起课来,她吃惊地张大嘴巴,他不是学生,而是老师,他什么时候当起大学老师了?   一节课上的云里雾里,她侧头观察着其他人,他们的表情大多如此,根本不清楚课程内容,只不过眼睛都盯着前面的老师,时不时有女生感慨,“选修课的老师好帅。”   女生们大多发着花痴……   下课后,他正在低头关投影仪,阮萌走到他面前,瓮声瓮气,“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吗?”   “李老师,听说你下学期要开一门神话学的选修课,这门课是针对大几的?”   “大二、大三。”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神话学大概是什么内容?”   她们太没礼貌了,没看到她先过来的吗?阮萌被挤出了女孩子的包围圈,她忿忿不平地看着他。   “讲世界各地的神。”   李若非抱着书,离开教室,他看了眼手机,抬起头,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他表情尴尬,浑身不自在,“在大学里被盯着真奇怪,找你有事呢,别装作没看见。”   是施雨泽,阮萌见他没事,不像被恶魔缠身的模样,为他高兴起来。   她跟在两人身后,来到了一幢别墅前,别墅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施雨泽出示了证件,跨过去,“昨晚有巡警在这里解救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女孩子。”   他顿了下,表情不忍,“真的太惨了,身上没一处是好皮,肋骨都断了几根,差点就插|进肺部,现在还在ICU躺着。”   “她不断地说别墅里还有其他人,让人去救她们,等人一进去,情况……”他呼出一口气,严肃道:“非常糟糕。”   走进别墅,别墅装修大气豪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施雨泽打开一扇暗门,沿着阶梯走下去,下面有很空旷的空间,漆黑一片,阴森恐怖。   血腥味扑面而来,经过一间被血糊满的房间后,阮萌开始害怕了,她感到生理和心理上的不适,“若非,我想上去了。”   李若非没有回答她。   她表情暗了下,只得跟着他。   地下室被分隔成一间间小房间,门口有铁栏杆,铁笼子般的构造,囚禁了很多年轻女孩。   来到走廊尽头,阴暗逼仄的小房间里,一把血淋淋的铁椅摆在那,背部和扶手上竖着铁钉,血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正在往黑色发展,不知道在这把椅子上处决了多少人。   “女巫的椅子。”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阮萌心里发抖,她想起沈牧洵的话,魔鬼在人的心中,真的一点都没错。   施雨泽脸上像结了层冰,“砍头、割喉都算是体面的死法,有开膛把肠子取出来的,还有刑具——”   面对着一具以人体为模型制作的刑具,打开内里,内壁上布满尖锐铁钉,这是臭名昭著的刑具铁|处|女。   “都是欧洲中世纪的刑具,他们在这里折磨女孩。”   鲜血如同冲刷般从墙壁上下来,耳边好似有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阮萌心里发毛。   “那个女孩子不知道怎么逃出来的,反正等我们过来后,就看到了这些,太发指了。”施雨泽深吸一口气,请求道:“我想请你帮忙看看,可以的话,进行通灵。”   让鬼魂附在李若非身上,再告诉他凶手是谁?阮萌不满地看着他,这怎么可以?但是看看这恐怖的场景,警方一定是毫无所获,才会想到找李若非。   李若非皱着眉,不想做这件事,他问道:“那个存活的女孩子呢?”   “还在ICU啊。”施雨泽干巴巴地说道,眼神恳切。   “能够绑架这么多女孩子,并且没有走漏风声,再加上这些刑具,犯人肯定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利益集团,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李若非自言自语着。   他走到其中一间房间,画下了一个符,他表情严肃,施雨泽不好打扰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有线索了吗?”   李若非闭上眼睛,几个画面在他脑海中闪回,他冷声道:“我看到了有个女人在受折磨。”   “谁在折磨她?”   “一个男人,戴着黑色面具,看不清楚长相。”李若非皱眉道。“折磨完后,会有人来治疗她,给她喂吃的,等好一点后再折磨她,折磨得越来越狠了,到最后最严酷的刑罚了。”   施雨泽骂了一句,变态!   李若非好似感觉到什么,“那个男人在问受害者,感应到了吗?”   感应到什么?阮萌头上直冒问号。   他睁开眼睛,眼前忽然出现一个白色身影,极其模糊,他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施雨泽,再回过头,没有影像了。   施雨泽盯着他这一串举动,奇怪道:“怎么了?”   “没什么。”李若非敛神,“总而言之,他们不断绑架年轻女孩,囚禁在这里接受非人折磨,为的是感应某样东西。”   回去的路上,阮萌思忖着,他们让女孩子们接受痛苦,难道是要召唤恶魔吗?这个方法阿加雷斯就试验过,他不断给沈牧洵施加心理上的痛苦,最后成功复活了魔王。   总不会……他们也在做这件事。   阮萌看向窗外,果然是不太平,邪|教的影响还在。她转头看旁边的李若非,他垂着眼眸,睫毛很长,鼻梁高挺,薄唇微微抿着,神色冷峻,怪不得那群女学生争着要上他的课。   他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和她对视了一眼,阮萌赶紧把嫉妒的表情收起来,不想让恋人看到自己不堪的一面。   回到家,她漫无目的地在别墅里晃了一圈,后院的草坪修剪过了,摆上了木质长椅和长桌,李若非坐在那,翻看着资料,他在为下学期开课做准备。   “神话学?这课怎么上啊?”阮萌一头雾水,她随意翻了下,有中国古代神祇,北欧诸神,不同的神话体系有不同的神,有的地区信仰一个神,比如曾经的以色列人,有的地区信仰多个神,比如埃及。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她尴尬地把资料放下,不动就不动,干嘛用这种眼神看她。   他对着电脑屏幕研究图书文献资料,神情专注,实在是太帅了,阮萌坐到对面,不由痴了。   到晚饭时间,有保姆给他收拾屋子,做了晚餐,他没吃几口,手机响了起来。   “你去哪里?我也去。”阮萌来不及吃饭,跟着他离开。   李若非开车来到了一个酒吧,她下车后啧啧出声,没想到他也会来这种地方。   酒吧二楼的包间内,年轻男女们坐着,茶几上摆放着果盘和酒类,人群中间的肖之然笑着打招呼,“来了,过来坐。”   他倒了杯酒,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事相求。   “说吧,什么事情?”李若非动都没动。   “还不是那件事,我最近要和港岛的人合作开楼盘,你知道,那边的人比较迷信,非说那块地风水不好,我把你搬出来,镇镇他们。”肖之然笑着,眼睛却是盯着李若非,生怕错过他的微表情。   “你不是开游戏公司的吗?被你弄倒闭了?”阮萌奇怪地问他。   肖之然没回她,她生起气来,他们全都不拿她当回事。   她环顾一圈,周围有好多漂亮女孩,身材火辣,皮肤白皙,双腿修长,眼神直勾勾地往两人身上飘。   “要是金|主都长他们这样,我倒贴钱都行。”   她还在这呢!阮萌气呼呼地往外走,正巧有个服务生推门进来送酒,她索性出去了。   出去了之后,又有点后悔,她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了,可是让她再回去,她也是有自尊心的。   阮萌从二楼走下去,一楼的音乐吵得要命,震耳欲聋,她紧蹙着眉,走到外面等,漫无目的地看着年轻女孩子搂着男人离开,声音娇滴滴的。   没过一会,李若非和肖之然出来了,他们在门口聊了几句,肖之然朝他挥了挥手,转身回酒吧。   李若非喝了酒,不好开车,在原地等代驾司机。   阮萌走到他身边,郁闷地问道:“你是不是在报复我?”   他没说话,走到自己车前面,一个青年等在那,礼貌地问道:“你好,先生是你叫的代驾吗?”   “是。”李若非轻颔首,把车钥匙交给他,坐到后座。   代驾司机坐上车,摸着方向盘,神情中带着几分艳羡,搭话道:“先生一个人?不带个妞回家?”   他当她死的吗?阮萌气得脸涨红,她转头看李若非,发现他神情淡淡的,明显无所谓,她像个瘪了气的气球,委屈巴巴地想,他要无视自己到什么时候?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李若非洗完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他神色淡漠地经过阮萌,翻起了桌上的资料。   “喂,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报复心真是太重了!”阮萌气愤地朝他喊道。“要是你再不理我,我就……”   她也不能怎么样,她沮丧地垮着肩膀,确实是她不对,在李若非和拯救世界中,她选择了后者。   “对不起。”她伤心地说道。   李若非关了灯,套了一条睡裤,裸着精瘦的上半身,他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施雨泽最近碰到的这个案子,不是普通的变态连环杀人案啊。   他闭上眼睛,过了一会,睡着了。   阮萌支着下巴看他的睡颜,看着看着,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他不在了,她坐起来想,他应该去帮肖之然解决事情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不管是施雨泽还是肖之然,他都帮忙,还给自己找了份工作。   他以前可是说,工作就是奴隶制的体现。   阮萌反驳他说,大家靠工作赚钱买房买车买东西,实现人生目标。   然后他说,那就是多了几个步骤的奴隶制。   “……”她心情复杂,起来后决定去找谢飞舟,看看他过的怎么样。   可她去哪里找他?   别墅里没有她的衣服,没有她的东西,连画室都没有了,他肯定把她的东西扔掉了,再把她的画烧掉,他就是这么小心眼。   她没办法,偷穿他的衣服,新开了一件黑色T恤,下|身是条牛仔裤,走出去也不算突兀,就是不要想和别的女孩比美了。   阮萌走着走着,来到了一间画廊,画廊里的工作人员正在忙,这里即将展出一位画家的个展。   展览策划人员指挥着员工,当员工把画搬过去时,露出了她的脸。   “学姐……”阮萌好久没见到她,见安蕾精神奕奕地上班,不好意思打扰她。   有人推开画廊的门,年轻帅气的青年笑着说来看工作进度。   安蕾带着谢飞舟参观,见他们工作搭档的不错,阮萌放下心来,转身,面对着灿烂阳光,她就不去打扰他们了。   回到家,李若非没回来,她无聊地看着电视。   门打开了下,他回来了,径直走到客厅,皱着眉关掉了电视。   “连电视也不给人看,小气。”阮萌委屈地说道。她现在和坐牢没差别,坐牢还能给一个小时看新闻联播的时间呢。   过了会,门铃响了起来,施雨泽登门拜访,他一开口便是那个诡异的案子,“那个女孩醒了,却什么也不肯说。这个案子背后肯定是有组织有预谋的集团。”   “他们到底要干什么呢?”他喃喃自语着。   李若非没说话,浅褐色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某处,沉思着。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原来是肖之然邀请李若非去画展,施雨泽一听,拉着他一起去。   “你不查案了?”   “一直紧绷着,也没什么头绪,出去走走,也许会有灵感。”   李若非不置可否,他们两人一起去了白天那家画廊,到了夜晚,门口摆放着漂亮的花卉植物,闪光灯不时闪现,俨然成为了名流艺术家们的聚会。   几个人举着香槟,来到画廊的贵宾室,他们侃侃而谈,就是没人注意到她。   阮萌不由急了,“你们理一理我啊,干嘛都无视我。”   李若非端着酒杯,光滑透明的杯身上映出他的身影,却没有她的身影。   阮萌怔了下,“原来是这样……”   他们不是联合在一起无视她,而是他们根本看不见她,哪怕生活在同样的世界中,维度不同了,他们无法看到她,无法听到她的声音。   一开始,她出现在便利店窗前,偷看女孩子的手机,按道理,女孩子肯定发现她了,然而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因为在女孩子眼里,玻璃窗外什么人也没有,只有车水马龙的街道。   她回到别墅,李若非正巧打开门,见外面没人,就把门关上了。接着,他去大学讲课,她坐在第一排,那个位置是个空位。   施雨泽见到她,连招呼都没打,因为他根本没看见她,她却只顾着高兴他摆脱了恶魔的纠缠,忽视掉了这些。   跟着李若非去了酒吧,包间的门也不是她打开的,而是有人替她打开的。   她开不了门,出去都是服务生开的门。   那个代驾司机说了,先生你一个人吗?从他的角度,当时坐在车后座的只有李若非一人。   白天到了画廊,画廊里面的镜面那么多,随意一个角度都能映出她的身影,但是安蕾和谢飞舟却从没注意到,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她。   阮萌伸出手,悲伤地想到,难道她现在是鬼了吗?   不对,施雨泽找李若非通灵,按道理,如果她是鬼,李若非能看到她,现在连李若非都看不到她了,她变成了更高维度的存在。   她身处世界之中,却和他们没交集。   阮萌坐到李若非旁边的位置,碰了碰他,什么都触碰不到。   他们聊着聊着,聊到了一些事,李若非出声说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感觉,这一年我们好像过过了,一些事情早就发生过,现在是第二次发生了。”   “什么事情?”肖之然感兴趣地问道。   “比如你交了个网红女友这件事,我好像以前知道过,是谁告诉我的呢。”李若非蹙眉。   肖之然哈哈大笑,笑过之后,施雨泽定定地望着他,说道:“我好像也听过这个八卦,同事间讨论过。”   “我好像也听过,还和人讨论说你以后肯定要娶门当户对的女人,强强联手的,现在就祸害别的女人。”安蕾纳闷地说道。“这个八卦是和谁讨论的呢。”   “这么一说。”谢飞舟思忖着,“我记得我在手机上看到过这热搜,我还在想,你是不是又换了女友,不是同一个女人吗?”   “喂,你们……”肖之然满头黑线,为什么他们都记挂着他换女友的事情。   “这件事明明发生过一次,我们都有印象。”李若非淡淡地抛出一个劲爆的结论。   “时间重置。” 第84章 神之门04   几个人脊背发凉, 心里毛毛的。   “时间重置?”他们端着香槟, 围坐在一块,仔细思索着这个词。   不只是他们几人有一种时间重置的感觉, 网上有人发帖说——有没有一种感觉, 那就是一件事明明经历过,但它又发生了一遍。   【也许人类早就在两年前全部死亡了, 现在的我们不是我们,而是有人替我们按下重置键重启了。】   【楼上的开什么玩笑,谁按了这个键, 神还是上帝?】   肖之然盯着手机屏幕, 口吻微妙, “有人说他明明记得我是开游戏公司的,开发过一款全民风靡的氪金手游,结果现在市面上没有这款游戏。”   他和李若非对视了一眼。   “更可怕的是……”安蕾放下酒杯,搓了搓手臂, 她望着他们,神情茫然, “我明明记得有个学妹死了, 可是我今天收到了她的简历,你们看。”   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封邮件, 点进去便是这位名叫徐梦的简历。   “徐梦死了啊,我一直记得这件事, 听学校里的老师同学讨论过, 学校里死个学生是大事, 但是现在,她竟然活着!?她重生了。”安蕾惊悚地说道。   “我们为什么会记得这些不复存在的事情?”施雨泽出声问道。   “死者未死。”李若非叹了口气,浅褐色的眼眸垂着,“开发的游戏发生了变化,我感觉我本身也不是这样的人,我……”   他没有说下去,他想说的是,他根本不会来参加这样的聚会,更不会掺和这些事,李若非开始对自己的存在产生了怀疑。   他好像遗忘了什么一样,只要想到,心里就会觉得悲伤。   “也许是有神按了重置键,世界重新启动了。”他靠在沙发上,喟叹了句。   其他几人对视了一眼,谢飞舟干巴巴地笑道:“这怎么可能。”   因为这个话题,大家陷入了沉默之中,阮萌惊讶于他们的敏锐,同时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就像是一头游在大海中的鲸鱼,发出的频率无法和其他同类对上,孤独地游荡在大海中,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悲鸣。   阮萌像个游魂一样跟在李若非的身边,她看着他回到家,看资料睡觉,白天去上班,有时候会接到些奇怪的委托,这样的生活日复一日,他有很高的社会地位,大学老师受普通人尊重,帮人看风水、占卜时是一位大师,名流富豪们尊敬他,可以说,他现在的生活很好。   见他过的好,她很快平衡的心态,找到了新的乐趣。   在只有一个人的世界里,她可以肆无忌惮,去电影院连看几场电影,去影视城看看明星,看他们是怎么拍戏的,行走在艺术馆、博物馆中,近距离看一幅幅艺术作品,晚上在视野最好的高级酒店里俯瞰夜景。   可最后,她还是会回到那幢别墅,看看李若非在做什么。   深秋的时节,书房里的壁炉有燃木在燃烧,火焰时高时低,变幻十足,室内应该很暖和,李若非窝在真皮沙发中,他解开了衬衫扣子,白色衬衫凌乱地套在身上,大片白皙胸肌和腹肌露出,锁骨突出,劲瘦的腰,手里拿着几页文献资料,他看得昏昏欲睡。   阮萌蹲在壁炉前看够了,回头就看到这撩人的一幕,他穿着白衬衫和银灰色西裤,手指修长,他坐起来,斜坐着,大概是觉得太困了,他从旁边抽出一根烟,抽起烟来,细长的香烟夹在他的手指之中,氤氲的烟雾升起。   他毫无疑问是性感的,阮萌几乎要被他迷死了,她走过去,眼神着迷,靠近了些,唇在触碰到他眼睛的那一刻,她清醒了,她为什么要像个变态一样去亲吻他?   还有,他明明不抽烟的,现在却……   视线向下,落到了旁边桌上的烟灰缸,阮萌有些迷惑,她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手里的文献是关于神的,想必还是为下学期开课做准备。   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李若非猛地睁开眼睛,他浅色瞳仁一寸寸地变深,施雨泽打电话来说,那个在ICU的女生醒了,但无法言语,请他过去看看。   他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扣子,穿上西服外套,他出门了,阮萌犹豫了下,跟了上去。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有警察守在外面,等李若非到了,他们露出敬佩的神色,看样子,他帮警方解决了不少悬案。   李若非穿戴好隔离衣,他走了进去,施雨泽迎面走了上来,指了指病床上的女孩。   年轻女孩被折磨得瘦骨嶙峋,眼睛充血,手臂上全是钢钉戳出来的孔,正在往外渗血水,有一部分化脓了,双腿不得不截肢,浑身上下插着管子,她张着嘴,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如果她能说话,想必会说——让她死吧,给她一个痛快,不要再折磨她了!   阮萌看着害怕,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态把人折磨成这样。   女孩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李若非,她没什么反应,视线艰难地转移了下,她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她从床上蹦了起来,像条濒死的鱼一样扑腾着,医疗仪器发出了刺耳的警告声。   她不断发出“呜呜呜呜”的声音。   她看到什么了?施雨泽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你感应到了吗?”李若非在旁边开口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年轻女孩的反应变得越来越激烈,她挣扎着从病床上起来,脆弱的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她的眼睛完全充血了,阮萌见到她这副鬼模样,吓得要命,她赶紧逃出去了。   女孩伸出手,指尖绷紧,发出了绝望的叫声。   医生护士赶到了病房,给她打了一支镇定剂。   李若非和施雨泽走到外面,他们脱下身上的隔离服,一下扔进垃圾桶,施雨泽蹙眉道:“突然变得疯狂起来,她看到什么了?”   “可能是某种不存在于现世的东西。”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望着病房内的状况,医生抢救完成,那个女孩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她痛恨的人间。   “真可怜,现在只能吊着命了,想死都死不成。”施雨泽叹了口气,他很想帮助她,可是无论从法律还是道德的层面,他都不能去替别人结束生命。   他转过头,问李若非,“对了,你刚才说的不存在于现世的东西是什么?鬼?”   “不是。”李若非微扬起唇角,“鬼的话,我就能看见。”   “那是……?”   “是神。”   “神?”施雨泽哑然失笑,这怎么可能。   “有人信奉上帝,有人信奉邪|神,有人养小鬼求发财,更有人会为了见到神而不惜一切代价,人在极致的痛苦之中,大脑会采取保护措施,那个时候痛苦便不是痛苦,人能看见常人不能看见的东西,熬过去了,她会见到神,熬不过去的,便死了。”   “你是说,这个组织费尽心思折磨年轻女孩就是为了见到神?”施雨泽紧皱着眉,“就算真的有神,那肯定是个邪|神。”   “我才不是邪|神!”阮萌气地去摇施雨泽,“我一点坏事都没干,连偷亲男朋友这种事都没做,凭什么说我是邪|神!”   她气愤不已,可是拿他也没办法,她不能干预人们,或者说,她根本干预不到。   竟然有个邪|教为了见到神而大肆折磨女孩,想想那片发黑的血液,她气得浑身发抖。   她再次走进病房,同情地看着那女孩,她伸出手,隔空抚着她的头,希望能减少她的痛苦。   出乎她的意料,医疗仪器这时发出了警报,心跳监护仪的屏幕中出现了一条直线。   她死了。   意外发生的令人措手不及,刚离开的医生护士再次赶来,抢救了几分钟,没救过来。   唯一的线索断了,施雨泽不知道是该惋惜而是替女孩感到庆幸。   “我回去了。”李若非冷声说道。   “哦,抱歉,叫你白来一趟。”施雨泽歉意地看向他。   “没什么。”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他回到别墅,洗干净手,沐浴换了衣服之后,拿朱砂在黄符纸上画了符,他默念着咒语,闭上眼睛,开始通灵仪式,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有个发光的白色人影站在病床边,人影伸出了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解脱了女孩的痛苦。   看来真的有神的存在。   李若非睁开眼睛,神情若有所思。   他转头看向桌上的文献,传闻人的肉体在经受折磨之后,灵魂会超脱,这就是为什么每个宗教都让教徒进行苦修的原因,他们信奉痛苦能令人清醒,离神更进一步。   别墅被查封,唯一的生还者死亡,案子变成了一桩悬案,渐渐地被人遗忘。   又过了一段风平浪静的日子,大学的寒假到了,李若非趁着这段期间前往欧洲调研,为下学期的神话学课程做调研。   这门课程有够复杂的,不仅要天天看资料,还要亲自去调研,阮萌跟在他旁边想。   经历了长时间的飞行,下了飞机后,一辆黑色豪车接走李若非,他没有如她预料的去住酒店,而是被人接到了一幢庄园之中。   庄园大得不可思议,阮萌瞪大了眼睛,怀疑他发财了。   车子停在了一个城堡之前,李若非走了进去,行李箱被佣人送进房间,这里弥漫着一股陈旧奢华的氛围,随处可见的古典家具,墙壁上的名画,阮萌讶异地环顾着。   李若非来这里做什么?城堡主人邀请他来的吗?   为了倒时差,他躺床上休息了一会。   夜晚来临,他从床上起来,结实的脊背拱起,被子从他身上滑落,露出结实的后背,他起来后进了浴室。   阮萌恨恨地想,为什么当她再也触碰不到他了,才觉得自己的男朋友那么有诱惑力。   从浴室出来,他换上正装,稍微打理了下头发。   有人在门外敲了敲门,来的人恭敬地说道:“宴会已经开始了。”   宴会?来城堡参加宴会?阮萌不太理解,她感觉李若非身上有好多谜团。   “知道了。”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拿起旁边的黑色面具戴上。   难不成是化妆舞会?阮萌越来越好奇,心像是在被猫咪的爪子挠一样。她跟着他走进宴会厅,里面的人衣着光鲜,戴着同样的面具,只有男人,有老有少,从发色来看,不只有东方人,还有少部分西方人。   她渐渐感觉到不对劲,脸色慢慢变白了,这不是一个普通宴会,难道是一个恐怖集会?   “李,听说你搞砸了,有一个物品逃跑了。”   “托她的服,我看到了神的存在。”李若非语气淡漠。   他的话像一颗小石子激起了千层浪,宴会厅里的人窃窃私语着,更多的人是兴奋。   他们在期待什么?   阮萌只感觉心里发寒,她不敢置信地看向李若非,她突然想明白了,他们利用他的通灵能力,去感受神的存在。   那个时候,在医院中,濒死的女孩听到了他的话,听出了声音,知道他是始作俑者,她发现自己逃也没有用,因此开始了挣扎。   阮萌的指间发僵,惊恐和凉意渗透到了瞳孔之中。   他去工作,当大学老师,有一群朋友,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掩盖他的真实身份。   过往的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翻来覆去地展现着,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施雨泽找他调查案,根本就找错人了,因为他就是那个变态杀手!   通灵所看到的男人根本就是他自己,怪不得施雨泽打电话说受害人醒了,他会有那样大的反应。施雨泽千算万算,不会想到他要找的凶手就在他旁边,和他谈笑风生啊!   怎么会这样呢。   冰冷从脚窜到头,还有什么比爱的人是个变态杀人魔更恐怖的事情,那一瞬间,她仿佛听到他冷酷的嘲笑声。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她自以为拯救世人,选择放弃他,他非要用另一种手段报复回来。   宴会进行到了高|潮部分,掀开红色幕布,铁笼子里关着赤|裸的女孩,她们瑟瑟发抖地缩在一起,接受着这些权贵露骨目光的洗礼,羞耻感和侮辱感侵蚀着她们的灵魂。   “为什么要参与这种事!”阮萌大声质问他,“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的哭喊并不能传达给他。   李若非淡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笼子门打开后,哭叫声在下一瞬间响起。   这场单方面的性|虐折磨一直持续到凌晨,他一直没有参与,而是在房间里看书,手握着书,靠在沙发上,清冷禁欲的很。   然而在楼下的宴会大厅,却是野兽们的乐园。   阮萌心里极度无力,她转过身,远离那个大厅,她不敢看,更不敢听。她从小接受的教育,接收到的信息,都标注着一点,那就是她活在文明的世界中,而现在,这座黑暗森林肆无忌惮地展现在她的面前,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魔鬼们游荡在人间。   直到枪声响起,李若非放下书,打开窗,冷风夹杂着血腥味蔓延在鼻尖,他点燃了一根烟,斜靠在窗边,冷漠地望着窗外。   赤|身|裸|体的女孩们在后面的山林中奔跑,身后的人们手持冲|锋|枪,不断扫射着猎物。   他们玩够之后,把女孩们放进了后山中,进行狩猎游戏。   “砰”的一声,鲜血喷溅,一个女孩绝望地倒在血泊中,手脚抽搐了几下,饥饿的猎犬立刻扑了上去,啃咬起尸体来。   有女孩躲在了树的后背,她双手抱头,痛苦地念着,“神啊,求你救救我,求你了……”   红外线监测装置监测到了她的存在,只听一声清脆的枪响,一枪爆头死亡。   阮萌痛心地看着这一幕,她欺骗自己,她不是在人间,而是在地狱,她牺牲了她所有的一切,换来的就是这个吗?   她眼眸通红地瞪着李若非,他撕下了那层伪装,露出了他的本性,虚伪、奸诈、阴险、诡异、恐怖,人在他的眼中就是蜻蜓。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有个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单单套了件西装外套,他也点了根烟,问道:“这个世上真的有神吗?要是有的话,这些事情还会发生吗?”   惨叫声越来越微弱,那些女孩安静地消失在了世上。   “所以,我倾向于没有神。”   李若非不耐烦地弹了下烟火,烟在黑暗中发出骇人的猩红色光,“我说,有就有。”   “你找到神了要做什么?”   他的表情在下一秒变得鬼魅起来,浅色瞳孔里有戾气聚集,薄唇中吐出两个字,“渎|神。”   城堡的大门被人踢开,玩乐者们凯旋回来,他们带回来了唯一的生还者,这场狩猎游戏仅剩下一个活人。   浑身鲜血的女孩头发凌乱,双眼露出恳求,哀求道:“求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吧……”   “有谁想要她吗?”一人出声了,周围的人沉默着,他们明显不想要这个坏掉的玩具。   发问的人笑道:“看来没有人想要你,小姐,你毫无价值。”他朝旁边扬了下下巴。   一名戴着面具的壮汉将她拖走,正巧李若非走下楼梯,他出声道:“等一下。”   壮汉停了下来,等待着他的指示,阮萌以为他是要保下最后的生还者,然而下一秒,她的心彻底冷了。   他轻轻抚摸着女孩的脸颊,女孩颤栗不已,带着泪的眼眸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美丽又柔弱的年轻女人啊,女孩犹如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死命抓着他的衣袖。   他冷冷地说道:“剥|皮。”   “啊啊啊——不要!”女孩发出了凄惨的叫声,“救救我!救救我!”   阮萌真的愤怒了,她气得浑身颤抖,身上的血都冷了下来,她手指发着抖,脑海中一片空白,她脑中刚有念头闪现,那个拎着女孩的壮汉瞬间化为了一朵血花,一滩血液溅在地上。   李若非脸色一变,神情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你感应到了吗?我问你,感应到了吗!这里有没有多出一个人?”   周围的人惊慌起来,女孩惊恐地看向某个方位,“有,有个白色发光的人影。”   这里的人一个个化为血雾,他们快速反应过来,转身要逃离这座古堡,然而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们全都化成了血雾。   城堡的城墙和地面则是化为了粉末,土地顷刻间被翻转,这片罪恶的土地被夷为了平地。   这一次,李若非看清了白光的形象,他扬起唇角笑道:“没想到神是个女人。”   他为什么要笑?明明做了这么残酷的事情!为什么还要露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为什么?”阮萌抖着唇,问道。   他歪了下头,俊美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就是个披着天使皮的魔鬼。   她无比痛恨地看着他,当荷尔蒙退去之后,她深刻地认识到她不会因为熟悉感而爱上他,他和她认识的李若非不是同一个人,如果她只是爱这具李若非的皮囊,那么无数条时间线中有千千万万个李若非,然而他们都不是她爱的那个。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他的目光放肆地打量着她。   她的脑中甚至升起了掐死他的念头。   “你做这一切,折磨虐杀女人,只是为了见到我吗。”   “是啊,你感动吗?”   感动个鬼啊,阮萌又气又痛心,心脏那里撕心裂肺的痛,她发出尖叫声,她不想这样的,她不要这样的结果,“啊——”   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白光淹没了一切。   有个冷淡的声音问她,“阮萌,你后悔吗?”   阮萌张了张嘴,艰涩道:“……后悔了。”   一切幻象尽数消失,景色飞速闪退,她重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站在荒漠之中,旁边站着的是沈牧洵,只不过这次她的眼睛里毫无生气。   “你看,要你堕落,无比简单。”沈牧洵神色冷漠,“你连他是个变态杀人魔都接受不了,你的堕落是必然的。”   “……”阮萌缓了好一会,她低声问道:“我刚才打开的是什么门?”   “地狱之门。”   传闻有三扇地狱之门,一扇在荒漠,一扇在深海,最后一扇在耶路撒冷。   “哦,怪不得。”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责怪沈牧洵骗她了。   乌鸦盘旋在天空,阿蒙开口说道:“李若非来了。”   半空中出现了一个阵,李若非稳稳地落了下来,他看了看满脸泪痕的阮萌,对沈牧洵说道:“你若不离开,我便开启神之门。”   “正好。”沈牧洵对他的威胁不屑一顾,他冷笑了下,“你成了神,永远不能和她在一起,这样,你还愿意吗?”   阮萌朝李若非摇摇头。   “我愿意。”   这下,沈牧洵愣了,“为什么?”   李若非那双浅褐色的眼眸看向她,“因为我爱她,我不要她痛苦。”   沈牧洵来回看看他们两人,他忽然在一瞬间领悟到了,他和李若非都在朝阮萌索取爱,不同的是,李若非从索爱者转变成了爱人的人,而他,他还没有爱人的能力。   他一直要爱,要她的爱,可他却不知道怎么爱她,哪怕她痛苦,也不愿放手。   他的身影化成了一团黑烟,消失在了半空中,连带着阿蒙,也消失了,他们离开了。   阮萌往前跑了几步,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不断确认着他是她认识的那个李若非,然后紧紧拥抱着他。   人从千千万万人中找到了另一半,他从无数条时间线中遇到了她。 第85章 番外一   城市中一片狼藉, 从灾难中活下来的人不得不振作起来, 城市基础建设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移开倒在路上的树木,搬开大石,铲走碎石,救助伤患, 设置避难场所,医院门口有无数的人排起长队要捐血,有人开着车运送物资到避难所,发放矿泉水和面包。   人类明明那么的强大, 哪怕面对灾难, 他们不会傻傻地祈祷神来帮助, 祈祷城市恢复成原状, 而是靠人的力量团结在一起, 共同度过这个难关。   那晚的灾难不知不觉过去了一段时间,关于灾难发生的原因也是众说纷纭,有人倾向于这是大自然给予人们的考验, 人类肆无忌惮地破坏生态自然, 地球发怒只需要一瞬。   阮萌走在街上, 被破坏的大楼很快修建完成, 路上的行人说说笑笑, 每个人的脸上毫无阴霾, 很阳光。   她走进画廊, 和画廊的工作人员交流合作事宜。   “阮小姐, 这是合同,今晚你的画在慈善拍卖上卖出后,金额都会变成善款,一部分用于城市基础建设,帮助支付工人们的工资,另一部分用于医疗救助,购买医疗车和医疗设备。”   工作人员细细讲解了合同上的细节,阮萌细心地看着,然后在最下面的横线上郑重地签下了她的名字。   她也要用她微不足道的力量帮助人们。   签完合同回到家,她看到李若非穿戴整齐,他穿着正装,这一幕令她的心一悸,她赶紧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慈善拍卖。”李若非察觉到她的脸色不对,“怎么了?”   阮萌牵起唇角笑道:“没什么,就是很少见你穿这么正式。”   李若非上前亲了下她,眼神温柔,“等我回来。”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肖之然脸色很臭地站在外面,朝施雨泽说道:“你离我远点,你身上竟然也有只恶魔。”   “我那是为了发现邪恶。”施雨泽为自己辩护道。“今晚宁思远会出现,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一定要将他骗到没人的地方,再进行驱魔。”   “知道了。”肖之然翻了个白眼。   “除此之外,我也要看看慈善拍卖会上会不会有别的恶魔,恶魔最爱附身在位高权重的人身上。”施雨泽神色严肃。   两人聊了一会,李若非打开门出来了,一行人赶往慈善拍卖的会场。   施雨泽开着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想到,你会主动提出帮忙,要不是你帮忙,这么多的恶魔赶都赶不完。”   “我的女人犯了错,我当然也要承担起责任。”李若非淡淡地说道。   肖之然在后座发出怪叫,“肉麻死了,天哪!”   被喂了一嘴狗粮的施雨泽神色微妙,李若非微扬起唇角,心情不错。   慈善拍卖在一间高级酒店举行,偌大的宴会厅里聚集了名流权贵们,他们先要解决头等目标宁思远,此刻他正在和其他人攀谈,肖之然上前叫他离开。   “你想要找到你的爱人?你厌倦了漫无目的地寻找?”宁思远轻笑着,跟着他来到了走廊,脚步忽然一顿。   肖之然烦躁地啧了声,这恶魔竟然不上当。   “前面有什么?”宁思远明智地停下了脚步,伸出手,眼前的地毯浮了起来,禁锢恶魔的魔法阵出现在眼前,他眼里有些小得意,“你骗不到我。”   “是吗?”   宁思远身后传来一个冷酷的声音,话音刚落,宁思远想化成黑雾逃开,可来不及了!无数道雷电形成的锁链将他牢牢捆住,走廊的墙壁像墙纸般脱落,原来整条走廊里贴满了符箓。   肖之然一脚踹在他的肩头,“跑啊,你再跑啊,我让你插翅难逃。”   “你也就现在张狂。”宁思远诡异地笑了下,“没有李若非和施雨泽,你这个二世祖能有什么作为?”   “你说什么!”肖之然愤怒地拎起他的衣领。   “冷静点,他在激你。”施雨泽一把握住肖之然的手,“不要听信他的蛊惑,他肯定是要你和恶魔签订契约,这样你就有恶魔的力量了。”   他对着宁思远恶狠狠地说道:“不要小看警方的力量,我们已经告诫广大群众,不要轻信邪|教了,什么努力都不付出,就想减肥成功,变白变美,一夜暴富,考试成功,进入名校,这是不可能的!”   “都是套路,警方已经展开多项科普了,人的信念坚定,哪怕是魔鬼也无法动摇!”   宁思远的脸沉了下来,黑色逐渐聚集在他的眼中,他浑身上下弥漫着黑雾,闪电离他远了点,眼看他要挣脱开了。   “你们还聊上了,烦不烦。”李若非冷冷地望着这一幕,他抽出唐刀,一下插|在地面上,从刀身上引过去几道雷,再次将宁思远禁锢住,“布锐斯,滚回你的地狱去。”   黑雾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走廊内狂风大作,厚重的地毯被掀开,黄符纸乱飞,伴随着这道声音越来越小,恶魔被驱逐回了地狱。   留在原地的宁思远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前面站着三个男人,他疑惑地看向肖之然,毕竟这是他认识的人,“我在哪?你们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施雨泽拿出手铐铐在他的手上,“你不知道现在在哪,没关系,我很快就送你到监狱去,你教唆他人杀人,跟我到警局一趟。”   “那不关我的事情!”宁思远挣扎着看向肖之然,“他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谁,肖之然你告诉他,他竟然敢给我戴手铐,造反了!”   肖之然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滚吧,你!”   宁思远被两人押到了停在后门的警车上,警车很快开回了局里,对他进行严加审问。   施雨泽他们再次回到宴会现场,这时候,由谢飞舟主持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施雨泽在现场搜寻着邪恶的气息,每次察觉到不对劲,肖之然就会说出那人的身份,他们将名字记下来,再回去研究附魔的人是谁,逐一击破,把恶魔赶回地狱。   李若非见没他什么事情了,他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阮萌的画要拍卖了,你不关心这个?”肖之然叫住他。   他冷淡地瞥了眼,“我爱的是她,又不是她的画。”说完便离开了。   听到开门声,阮萌一个激灵,她从沙发上跳起来,赶紧跑到门口,“你回来了!事情还顺利吗?”   “顺利。”李若非纳闷她怎么没到楼上画画,他被这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束缚的受不了,脱下西装外套,松开领带,目光这时停在她的脸上,她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嘴唇微抿着。   他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吻着她的秀发,在她耳边说道:“瘦了,瘦的都没肉了,以后多吃点。”   “恩。”她伸出手,环抱着他。对于他主动去帮施雨泽抓捕恶魔,老实说,她非常高兴。   “你在害怕什么?”李若非抬起她的下巴,“今天你看我的眼神说不出来,很奇怪。”   阮萌的眼神飘忽不定,“我怕。”   “你怕什么?”   “我怕你背着我去杀人。”   她想起另一个他,那个斯文败类的李若非,她就很害怕,在他的眼里,人就像是蜻蜓,他可以随意地折辱,漠视他人的生命。   李若非淡淡地笑了下,“他们不值得我动手,我杀人做什么?”   阮萌将他抱的更紧了,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不知道,也许你高兴就杀,不高兴也杀,哪有那么多理由……”   大反派杀人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她想起那个阴森的李若非,他的眼里总是带着残忍的戏谑,神情不由恍惚了下。   他抬起她的脸,吻了起来,在她唇前呢喃着,“我不会的,这会让你痛苦,所以我不会的。”   明明不是甜腻的情话,她的心脏却像是麻痹了一样,她不断缠着他,亲吻他,手忙脚乱地解开他的衬衫扣子。   他拥着她,倒在了真皮沙发上。   “你今晚真热情。”李若非轻轻笑了下,炙热的气息流淌在胸膛之中,衬衫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和腹肌,眉眼中染满情|欲。   阮萌面色绯红,她迷恋地看着他,“因为你难得穿了衬衫,特别帅。”   他一下明白了,勾起唇角笑了下。   情|欲过后,她累的很,阮萌迷糊地睁开眼睛,只见李若非从床上起来,套上了衬衫,他要去哪里?他要去做什么?有个荒谬的想法形成,他不会背着她去杀人……   她赶紧起来,抱着他的腰,惊叫出声,“若非!”   李若非转过来,原本冷冽的眉眼像是一下子化了,“怎么了?”   “你要去哪里?”   “去浴室。”李若非上下打量了着她,把她横抱起来,“你做噩梦了?”   阮萌埋在他的脖颈中,搂着他,“没有,我就是害怕你不是你,你对我的爱都是假装的……”   后面的话不敢说出来了,因为他的眼神特别危险,他将她推到墙上,“不要逞强,以后有什么事告诉我,还有,我爱你。”   这句话像是要催散她心中的恐惧,接下去他用行动证明了。   在慈善拍卖会上,阮萌的画拍出了天价,再加上她将钱全部捐掉了,一下子跃到人们的视线中,有人说她是炒作,但不管怎么说,她迅速在艺术界蹿红了,合作邀约源源不断。   刚刚驱完魔的三人到外面喘口气,李若非到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听到旁边两个女孩在讨论杂志上的人物专访。   “这个画家最近很红,我以前在微博上看过她的画。”   “她现在的风格又变了,近期风格变得好写实,画的好美啊。”   “哇,她说她已婚,这么早结婚!”   “她老公做什么的?”   “没说……”   女孩子的叽叽喳喳声早就被他抛之脑后,听到阮萌说她已婚,李若非微扬着唇,走到外面,施雨泽跟前站着一个年轻女人,他的表情略显尴尬,求助般地望向李若非,他低头对女人说道:“我现在不太方便,等我有时间了联系你好吗?”   女人点点头,她好奇地看了眼李若非,接着就离开了。   “这谁啊?”肖之然从车窗里探出头。   “上车说。”施雨泽打开车门,他没卖关子,“我之前相亲的对象,同事介绍的。”   “哦,相亲啊。”肖之然揶揄地笑了笑,“她干什么的?”   施雨泽打了个方向盘,“小学老师。”   “老师和警察,好像是挺常见的结婚对象搭配,要么是找公务员护士之类的,都倾向于找体制内的对象。”   这么一说,施雨泽细想了下,他身边同事的家庭组成大多是如此。   “你看上她了吗?我看你不怎么喜欢她,你总不会为了过日子就随便找一个吧?”   “没有,我会拒绝的。找什么啊,那么多恶魔还在外面晃悠。”施雨泽否认了他的话。   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倒是一向沉默的李若非突然出声了,“结婚、组建家庭的话,对象的工作很重要?”   施雨泽一个急刹车,两人惊讶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提出这句话的原因。   “那画家的对象应该是怎么样的?”   这两人琢磨了下,大概明白了李若非的意思,三个大男人讨论起了结婚的事情。   “女人都是很现实的,我有时候分不清她们爱的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钱。”肖之然一脸惆怅,“至于相亲,遇到真爱的几率很小,大部分都是搭伙过日子。”   “你说我相亲遇不上真爱,你呢,你爸肯定给你安排了个白富美。”施雨泽从后视镜斜睨了眼肖之然。   “是啊,商业联姻。”说到这个,肖之然闷闷不乐起来。   “那你以前的女朋友们呢,你不喜欢她们?”   “恋爱的时候喜欢啊,分手就是因为不喜欢了,再说谈恋爱和结婚能是一回事吗。”   不是一回事吗,李若非紧蹙着眉。   “就没人用孩子套住你?”施雨泽开玩笑道。   “她们怎么敢!”   李若非不出一声,他思忖着,虽然他不愁吃穿,他墓里随便一个玉扳指就价值几千万,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可要套牢一个女人,要让她对他保持崇拜感,好像得花点功夫。   正想着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李若非的表情一下子温柔了起来,“是,马上就回来了,再过一个路口。和谁在一起?”   他微皱着眉,回道:“施雨泽和肖之然。”   等李若非挂了电话,肖之然猛地笑出来,“阮萌现在搞什么?天天查勤。”   “她还问我,有没有帮你打掩护,我在她心里道德感那么薄弱吗?”施雨泽哭笑不得。   “你算是吃死她了。”肖之然啧啧出声,“干嘛,她怕你出轨啊?”   车子恰好停在别墅前,李若非打开车门,他淡淡地笑了下,“她怕我闲着没事去杀人。”   直到他走远,留在车里的两人表情愣愣的,后背出了层冷汗,肖之然抽着嘴角说道:“他是在开玩笑,是吧?”   “应该……是吧。”施雨泽干笑了下。   李若非回到家,阮萌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很好,没有任何血腥味,她放下心来。   他没告诉她,要是他真的去杀人,怎么会让她发现呢,他有无数种杀人于无形的方法,只是他不屑也懒的动手。   “对了,我有件事告诉你,因为我最近忙起来了,要为一个奢侈品香水画插画,我没空做家务……”   “然后呢。”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请了个保姆。”   “恩。”   他没当回事,先去浴室洗了澡,下楼时和谢飞舟打了个电话,闻到餐厅里传来饭菜的香味,有个陌生人站在楼下,他垂着眼眸看了一眼。   年轻女人穿着紧身的小裙子,围裙也挡不住她胸前的汹涌,身材前|凸|后|翘,脸蛋清纯漂亮,皮肤白皙,她抬起头笑道:“你好,你是李先生吧,我是新来的保姆,我叫莎莎。”   李若非狐疑起来,他忍不住揣测起阮萌请这么个保姆的意图。   “我煲了汤,广式口味的。”莎莎转身进厨房,细腰长腿,曼妙的身材一览无遗。   “那边的汤超级好喝的。”阮萌期待地说道。   “你喜欢就好。”莎莎朝她笑道。   阮萌坐在餐桌一边,对面是李若非,他眯着眼,盯着阮萌,“你什么意思?”   “什么?”阮萌不明所以,她的心思很快被端上来的汤吸引,拿起汤勺喝了一口,露出笑容,“很好喝。”   “先生,这份是你的。”莎莎弯下腰,刻意露出了那条事业线。   李若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再看了眼阮萌,她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不吃醋?   吃完饭,阮萌和李若非去外面散步消食,两人从家务中解脱出来,有了更多的时间。   回到家,她一下就钻进了画室。   李若非走进书房,他拿起本书看。   没过一会,书房门打开了,莎莎端着水果和水进来,她半蹲下,把托盘放到桌上,眼神妩媚,从下往上看他,身体不经意间,接触到了他的腿,她脸色微红,“不好意思……”   “出去。”李若非厉声道。   莎莎愣了下,脸上露出屈辱的表情,她快步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李若非向阮萌提出要辞退保姆。   阮萌不理解地问道:“为什么呢?莎莎做菜挺好的,家里打扫得更干净,没事不会上二楼来,她很守规矩。”   规矩?昨晚她就在刻意勾引他,有一次还是当着她的面,她是瞎了是不是?还是在给他考验?他不喜欢被人测试,李若非神情有一瞬间的暴戾。   阮萌奇怪地看着他,见他生气了,只好说:“那至少让她做一个月吧,我钱都付了,你看。”   她把手机递给他,是在手机app上找的保姆啊,他脸上的表情很不愉快,不爽地离开了家。   莎莎从厨房走出来,手擦了擦围裙,委屈地说道:“先生是不是不喜欢我。”   “你别瞎想,不过很抱歉,你只能在这做一个月了。”阮萌朝她微笑了下。   “好,我知道了。”莎莎很顺从地点头,眼神温和,“没关系的。”   李若非不断揣测着阮萌的意图,甚至动用了蛊虫,蛊虫回来告诉他,她就是单纯找了这个保姆,没有试探他的意思。   “等久了吧,抱歉。”谢飞舟走进他的办公室,他略显得意地看向李若非,“你看我多有先见之明,先找了份工作,结果连你现在都要弄份工作当幌子。”   李若非冷冷地看着他,谢飞舟不摆谱了,“文物鉴定师怎么样?”   “我考虑下。”   两人没话说了,谢飞舟盯着电脑屏幕,看看李若非,再拿出手机,手机上跳出一条微信,他咬咬牙,看看李若非,气势又弱下去了。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就是上次在游戏世界里,我们发生了点不愉快,解释清楚后,安蕾想找她道歉,我们好久没见到萌萌了。”谢飞舟一口气说完,“所以待会能不能一块去你家。”   “哦。”李若非应了一声。   本来以为会惨遭拒绝的谢飞舟惊讶不已,他忽然嘿嘿笑了下。   “你笑什么?”   “我在笑,大佬你现在更有人情味了,更像个人了。”   李若非神情微冷,“你说我以前不是人。”   “我没骂你好不好!”   李若非正巧想用谢飞舟的能力帮他看看那个保姆是怎么回事,两人聊了一会,时间到了中午,到肖之然的公司接了安蕾,她表情忐忑,一路上一直在寻求帮助,“她会不会还在生气,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不会的,那次都是恶魔的缘故,萌萌肯定会理解的。”   “希望这样吧。”安蕾舒出一口气。   门铃响了下,阮萌提前收到微信,打开门见到安蕾,两个女生表情尴尬了下,安蕾支支吾吾地说道:“阮萌,我就是想说,上次的误会……对不起。”   “……啊?”阮萌歪了下头,“什么误会,我都忘记了。”真不是她健忘,一方面那是阿蒙附在她身上做的事情,她记忆里没有这一段,另一方面,经历了那么多离奇诡异的事情,她怎么可能记得这件小事。   安蕾惊愕地抬起头,两人大眼瞪小眼,她发现阮萌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她暗骂了声卧槽,感觉自己太丢脸了,随后笑了出来。   阮萌也笑了出来,“快进来。”   一行人进到餐厅,保姆莎莎正在把菜端上桌,安蕾随口问了句这是谁,阮萌说是保姆,然后两人面色如常地聊起了近况,安蕾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对方。   她们为什么没反应?倒是谢飞舟大惊小怪起来,低声问道:“萌萌给你请这么个大美女当保姆?她是对你太放心了,还是她根本没有危机感!?”   “你也觉得奇怪吧。”李若非眼眸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