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算命师在七零 作者:醉该玩死   文案   本文又名:《重生七零男知青》。   算命师文泽才一觉醒来便成了七零年代的一枚男知青;该枚男知青好吃软饭不说,还喜欢打老婆打孩子,可以说是没有更渣只有最渣!   长叹一声后,文泽才靠着自己的品性将家人的好感度拉了上去,然后用自己算命的本事带着家人脱贫致富。   “你们队那个文知青还打老婆孩子吗?”   “什么文知青?那是文大师!”   “啊?!”   注:   1.男主视角。   2.男主算命大师,从村里算到城里。   3.架空年代文私设多,考据党慎入,希望大家开心看文,摸摸大。   内容标签:重生 甜文 爽文 年代文   主角:文泽才 ┃ 配角:配角一排排 ┃ 其它:布衣生活、甜文   ===================== 第1章   低低的抽泣声让刚有些意识的文泽才蹙起了眉头,他手指微微一弯,感觉身上一阵疼痛,特别是脑袋,刚刚睁开眼,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妇人的呵斥声。   “当年我们就不让你嫁给他,可你呢,执意不听!现在你看看你和孩子过的这叫什么日子!你让我和你爹以后死了怎么闭得上眼睛!”   妇人的声音很是激动,除了心疼外便是恨铁不成钢。   文泽才因为脑袋上的疼痛微微抽气,他浑身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干看着房顶,可这么一仔细看,便看出问题了,这是.....草房?   “你看看晓晓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再看看你身上的伤!你还要和那个丧良心的过下去?!”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一道中气十足的男声。   什么情况?   文泽才的心莫名一跳,紧接着他便听见一道暗哑的女声,“爹,娘,我会好好想想的,文泽才要是再打孩子,我就和他离婚!”   离婚....   文泽才一听到这两字只觉得脑袋狠狠一疼,随即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眩晕感让文泽才差点儿没吐出来,还没缓过神便觉得脑袋里多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文泽才,一个来自聊城的男知青,他因为面相长得好,嘴又是个甜的,加上自身文化水平不低,所以当他下乡到利和生产队时,村里好多未婚姑娘都脸红心跳的偷看他。   文泽才自然是看不上这些柴火妞,可是一天天干不完还要累死人的活儿让他对生产队队长的女儿动了心思,做了队长的女婿,还能干这么重的活儿?   于是他追了近一年后,终于将田秀芳娶到了手,谁知结婚后,文泽才的待遇并没有因为娶了田秀芳而得到特殊待遇,依旧是干这么多的活儿!   文泽才心中烦郁,加上知青所那群对他冷嘲热讽的知青更是让他觉得娶田秀芳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当他发现田秀芳即使结了婚也能每天拿七工分后,顿时偷奸耍滑起来。   即使田秀芳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他也没改好,反而一旦觉得心情不舒畅便对母女两人拳打脚踢的。   而这一次文泽才打她们则是因为上面来了新政策,高考恢复了!   这意味着只要考上了大学,就能回城了!就能过上以前的好日子了,于是文泽才一高兴,便和外面的狐朋狗友喝了几杯,这一回家酒劲一上来便看见干活儿的田秀芳不爽,已经五岁的晓晓见田秀芳被打便上前想要拉住文泽才,结果被文泽才一脚踢倒在地,也是因为这一脚,让田秀芳顾不上其它,直接拿起柴房处的木棍给了文泽才脑袋一棍子!   这才有了他过来的原因。   屋外已经没有声音了,看来田队长夫妇已经离开。   文泽才一边暗骂原主渣,一边闭上眼轻抬右手嘴里念念有词的掐算着自己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可是爷爷周易算命的关门弟子,对于这一块已经成了他吃饭的手艺了。   这一掐算不要紧,他居然发现原主居然是自己的前前前前前世!   卧槽!   自认为是个三好青年的文泽才气得眼前发黑。   所以当田秀芳屏住呼吸来看文泽才时,便发现对方满脸冷汗,面色极其痛苦。   “文、文泽才?”   田秀芳心里一慌,毕竟那棍子是她打的,要是文泽才死了,她可是要坐牢的,自己坐牢不要紧,可是还有孩子!   文泽才回过神,微微侧头看着面前面色惊慌也难掩清秀、可惜却瘦巴巴的田秀芳。   想起自己的身份,虽说是前前前前前世,可确实是个渣男,他扯了扯嘴角,“秀、秀芳,有水吗?”   田秀芳一愣,好几年了,好几年没有听见文泽才叫自己这个称呼了,“我这就去倒。”   文泽才颓然的闭上眼。   他和田秀芳结婚后,便分了一块基地,由于城里的父母知道儿子娶了农家女,已经放弃了这个儿子,也没再给他寄任何东西,所以手里没钱的两口子便请村里人帮忙盖了三间茅草房。   灶房处的田秀芳倒好水后便给文泽才端了过来,她也没扶文泽才,只是将碗放在床旁边的木柜上,木柜并不高,加上挨着床,文泽才手一伸便能够着。   文泽才缓缓起身,看着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田秀芳,“晓晓怎么样了?”   田秀芳双手一紧,微微垂眼道,“已经睡下了。”   她大哥听见动静过来时晓晓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自己又看着脑袋上全是血的文泽才不知所措,于是田建国便抱着孩子去了村医那里,村医说没什么大碍,回来时便已经睡着了。   “....是我的错,对不起。”   文泽才有些脸红的道了歉,这可把田秀芳惊住了,不过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苦笑道,“你不必这样,我和孩子不会影响你考大学的。”   说完便出了房门。   文泽才这才想起“他”打母女二人时说了许多不是人的话,大多是让母女二人安分点,要是拖了他后腿妨碍他考大学,就对她们不客气。   本来就很不客气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文泽才端起木柜上的水一饮而尽。   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伤,再好好的对田秀芳母女,说到底他们也算是一个人,自己作的孽,自己还。   文泽才的伤并不轻,等他能在院子里活动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这几天田秀芳白天将晓晓放在田队长家,晚上便去把孩子接回来,每天除了给文泽才做饭,便是上工干活儿,看着每天累得不行的田秀芳回来后还打起精神为他烧水做饭,文泽才便浑身不得劲儿。   许是因为担心孩子,这些日子田秀芳一直没有回房睡,而是带着孩子睡在了另一个小屋里,也幸亏现在天儿已经暖起来了,否则在没有炕的情况下,母女两人可不好过。   知道自己的脑袋还得养一两天,文泽才一能活动后便将院子的前后都打理了一遍,虽然动作很慢,可好歹收拾了一番。   本来他想去田队长家把晓晓接回来的,可岳母连院门都没让他进,文泽才没法,只能回家。   田秀芳回来发现院子的异样时还以为是自己娘过来收拾了,也没说什么。   两天后的清晨,文泽才听见隔壁屋子的动静后也赶紧起身,田秀芳刚出来就看见文泽才站在灶房门口看着她。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今天和你一起上工吧。”   文泽才的话让田秀芳心中涌起一阵怪异,她可记得两年前文泽才上工收玉米时划伤了手都休息了足足三天,这次伤得可比那次重多了,居然这么快就能干活了。   文泽才一看田秀芳的神情也回忆起了那时候的事儿,他清咳一声,转身进了灶房,然后在田秀芳震惊的目光中坐在柴火堆里有些笨拙的用火柴烧起火来。   他们自打结婚,对方进步进灶房的门。   注意到田秀芳的目光后,文泽才努力让自己自然一些,“我帮忙也能快些,我饿了。”   田秀芳垂下眼帘,挽起衣袖开始刷锅。   早上吃的是地瓜粥和小咸菜。   小饭桌上不管是两个大人,还是只有五岁的晓晓都静静的喝粥,没有人说话,文泽才是不知道说什么话才好,母女两人是习惯了对方不和她们说话。   瞅到晓晓意犹未尽的小表情,文泽才直接将自己碗里的地瓜粥倒进了对方的小碗里,吓得晓晓直接跳起来躲在了田秀芳的身后,眼神怯怯的看着他,而田秀芳也反射性的放下碗抱住了晓晓。   看着母女两人的神情,文泽才:.......   真他妈渣!   看着田秀芳将晓晓送到岳父家后,两人往地里走,一路上遇见不少人,对方看田秀芳的眼神都是同情,看文泽才的眼神都是厌恶。   看来自己的人缘很差啊。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拿到锄头后便跟着大部队往地里去了。   现在是春夏时节,正是锄草的时候,文泽才有些生疏的拿着锄头锄草,不管是速度还是效果都很糟糕。   看得离他最近的黑脸汉子一脸嫌弃,只听得他故意大声道,“有些人啊就喜欢偷奸耍滑,把自己当成不得了的人物,干活儿还比不上女人。”   文泽才手一顿,随即调整姿势,干活的动作更快了一些。   许是因为文泽才今儿没变脸,那黑脸汉子有些不适应,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文泽才还抱着布条的脑袋,暗暗嘀咕着莫不是这人伤了脑袋转了性子不成?   文泽才没接话,并不代表别人不应。   在文泽才下面那块地的一高瘦男子瞥了他一眼后,狠狠的往地里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道,“干活不如女人怎么了,关键是人家脸皮厚,听不进人话,也不知道秀芳看上他哪一点。”   文泽才原本没打算计较,可一听这人居然这么亲热的叫自己媳妇的名儿,他不得不好好看一眼对方了。   可这一看职业病就犯了。   周围的暗暗准备看好戏的人只瞧见那文泽才抬起手指着王守义,脸上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目光无神,唇裂舌焦,近日必定万事不顺,不如听我一言,消灾避祸,十元则已。”   本想说一万的,可一想到现在的年代和处境,文泽才的舌头一转便成了十元。   作者有话要说:  开坑啦嘻嘻,此章掉红包嗷摸摸大! 第2章   文泽才这段话可把大伙儿给惊住了。   “我的个老祖奶奶,十元钱?!”   最先发出惊呼声的便是之前那个黑脸汉子李大顺。   “十元啊,能买多少肉啊。”   王守义的脸色发黑,他恶狠狠地瞪了眼对着他们嘀嘀咕咕的人,待他们收敛几分后,才挺起胸膛质问文泽才,“好你个文泽才,现在可是新时代,你居然在这里传播封建迷信?!”   文泽才一脸无辜,“我这可不叫封建迷信,我这是属于观人貌,测人运,这可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手艺,怎么能说是封建迷信呢”   王守义的脸色更黑了,他刚要开口继续指责对方时,又听见文泽才继续道,“封建迷信是指传播鬼神、妖精等言论,兄弟,若照你这么说,那前些日子李大顺搬新家还找了我们这一行的先生去看了风水,那也是封建迷信了?”   被提到名字的李大顺浑身一个机灵,也不管文泽才说的到底对不对,这事儿既然牵扯到他家,那不对也得先对才行。   “这算命的和鬼神不相干,王守义,你可别不懂装懂,是吧乡亲们?”   李大顺家的人缘在村里向来是不错,加上李大顺的爹还是村里的土医生,帮过不少村里人,大伙儿此刻自然偏向李大顺说话。   “王守义,我看你还是听听文泽才的话。”   “就是,我瞧着他说得挺严重的,要不要拿十元钱避一避灾?”说到最后,这兄弟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   我的亲娘耶,十元钱啊,傻子才凑上去算命呢。   显然,王守义不是个傻子,他面如墨色,对着文泽才冷哼一声后,提着锄头便往另一边去了,“老柳,我和你换块地儿干!”   文泽才这是被嫌弃了。   他看着王守义气呼呼的背影摇了摇头,只求对方这次能挺过劫数。   一直打量着文泽才的李大顺觉得这人真是变了不少,他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性子,也不管之前怎么酸人家,一边干活儿一边给文泽才递话。   “你是故意逗他呢还是说真的?十元钱,那可够一家人过些日子了。”   就像现在工人的工资一个月也才二十几呢。   文泽才看了眼李大顺的脸,这人虽然口无遮拦,人心倒是不坏,勉强是个能交往的人,“对于信这一行的人来说,十元钱只少不多。”   李大顺哑然,突然,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问道,“你啥时候会算命的?”   这文泽才来村子也有七年时间了,仗着自己是知青,总是鼻孔看人的时候多,要说算命这个点上确实没有任何表露。   文泽才面不改色,使锄头的感觉越来越顺,干活儿的速度快了不少,“这是我爷爷教我的,这不是准备高考吗?考上大学可不得要一笔学费和生活费,现在也算是攒钱。”   李大顺听得嘴角直抽,啥玩意?真不是故意骗钱而是攒钱??而且这人确实没变化,还是那么自大,现在就开始攒钱了,真以为自己能考上啊?   男人们这边的事儿很快便传到女人那边去了。   “哎,田秀芳,你家男人是不是穷疯了?骗人家王守义说有灾祸,还说让人家给他十元钱就帮人解除灾祸,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一个与田秀芳年龄相仿,却面色红润的女人提着嗓门大声道。   田秀芳手一顿,心中涌起几分苦涩,她还以为文泽才这一次能多消停会儿呢。   见田秀芳不接自己的话,杨艳菊也不觉得难看,反而更加春风得意的和其他人说起男人们那边传过来的话。   想当年,田秀芳和杨艳菊可都是这生产队的两支花,当初杨艳菊是最先看上文泽才的,谁知道文泽才没看上她,这让向来心高气傲杨艳菊可受不了,在文泽才和田秀芳结婚后,她也迅速的和知青所的另一个男知青结了婚。   如果说结婚前杨艳菊是不顺的那个,那结婚后,两人的命运直接颠倒过来了,因为杨艳菊的丈夫对其几乎是言听计从,好的没话说,两人还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反观田秀芳,这么多年只有一个女娃子不说,还三天两头的被文泽才揍,杨艳菊能不高兴吗?   听着身旁人越来越大的嘲笑声,田秀芳干活的速度越来越快,只想干完活儿后逃离这块地儿。   她也很想反驳,可是....文泽才的所作所为让她没有半分理由去反驳她们的嘲笑。   中午下了工后,文泽才站在岔路口等田秀芳,这举动自然引来了不少目光,可他一概不理,直到看见田秀芳后,直接上前拿过她肩上的锄头,搭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田秀芳一边走一边发神,被文泽才夺了锄头才回过神,“你.......”   “走吧,去接晓晓回家做饭。”   田秀芳以为文泽才是饿了,也不再接话,只是脚步加快了许多。   晓晓的性子怯弱,加上没吃啥好东西身子骨也不比大哥家的孩子好,田大嫂是个宠孩子的,大胖和二胖性子好强,田秀芳生怕几个小的又吵架。   说是吵架,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晓晓被骂。   将晓晓接回家后,田秀芳便开始做饭,依旧是地瓜粥和小咸菜,下午下起了大雨,没法上工,所以大伙儿都窝在家里。   这天下午每次有人串门吹牛,都会提起上午文泽才在地里说王守义的话,有人说文泽才是想钱想疯了,也有人说文泽才是学会了新招数,好骗钱。   不管别人怎么说,作为他们嘴里主人翁之一的王守义却惊恐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笔芯! 第3章   王守义的父母早在前几年便先后去了,他也没有兄弟姐妹,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由于心里一直惦记着田秀芳,所以这么多年也没结婚。   这中午做饭的时候因为灶门里的火老是熄灭,他便用吹火筒吹了吹,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那灶门里面的火星从吹火筒里面倒吸进了嘴里,直接将王守义呛到了不说,舌头还被火星子烧得火辣辣的,中午吃东西都没啥滋味。   下午下起大雨,他也没出去串门,就想着将家里坏了的背篓拿出来修补修补,结果才修几分钟手就被竹片刮掉了一块片,虽然不多,可那是真的疼啊!   用土灰加口水将伤口糊住后,王守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拉直了的屋檐水突然想起柴房那边还有一捆柴火因为没怎么干透,所以靠在墙头处晾着呢!   哎哟,那这大雨一下那柴火可不是更湿了,随即王守义也顾不得其它了,起身就往院子外跑,结果由于下雨天地打滑,整个人“啪叽”一下直接摔在了地上,他正想挣扎起来,就感觉后脑勺有啥东西在流。   王守义莫名想起上午文泽才说的话,颤抖着手往后一探,再拿上前一瞧,艹,一手血!   王守义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由于他院子关着,大伙儿都没发现。   文泽才本来要和晓晓多交流交流感情,可惜晓晓压根不愿意让他碰,就是离得近了,对方眼眶都被吓得红红的,没法子,文泽才努力的安慰自己的小心脏,慢慢来吧。   吃晚饭时,田秀芳脸上的犹豫之色让文泽才疑惑,“有话尽管说,咱们都是一家人。”   田秀芳闻言抬眼看着文泽才,见其眼里没有暴虐之色后,才小声道,“听、听说你说王守义有灾祸?”   文泽才也没隐瞒,而是很正经的回着话,“他这段日子确实比较霉,好一点则是人受些伤痛,坏一点可能会半身不遂。”   田秀芳红唇微张,觉得文泽才是在胡说,毕竟王守义也算是个身强体壮的汉子,怎么到文泽才嘴里就变得这么脆弱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   害怕问多了对方不耐烦。   翌日一早,文泽才和田秀芳如前一天一样合作,做好饭菜吃了后,再把孩子送到田家,结果还没到地里,就有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抬着什么从他们眼前快步跑过去。   其中李大顺眼尖瞅到了文泽才,他想起昨儿文泽才说的话,一个疾步上前,伸手紧扣在文泽才的肩膀处,声音微颤,“文、文泽才,老实说,王守义的事儿是不是你做的?”   李大顺的手劲儿并不小,文泽才微微皱眉,然后抬手一抓便将对方的手弄了下去,“那是天灾,不是**。”   一旁的田秀芳猛然瞪大眼,她急忙看向不远处的人群,从竹编栏上面瞧见了一双脚。   王、王守义出事儿了?   “天灾......”   李大顺觉得身上有些发冷,更多的是不信,他扯了扯嘴角,“你别胡说,好好的,怎么会在家里出事儿。”   就在这时,田秀芳的声音传进了两人耳中,“昨天吃了午饭后,他就没有出过门。”   李大顺可以不信文泽才的话,可田秀芳的话他却不得不信,因为他和田秀芳也算是打小一块儿长大,自然知道对方的品性。   “我的个乖乖,”李大顺两眼发直,“那王守义这十元钱给不给?”   毕竟文泽才算对了。   文泽才越过对方继续往前走,“自然不给,毕竟灾祸他都受了。”   文泽才照常干自己的活儿,而李大顺的爹李村医正招呼着人去找田队长。   “王守义发高烧了,后脑勺又被磕出了血,必须去县医院才行,去找田队长借拖拉机赶紧拉人去县城!”   生产队有一个拖拉机,保管人是田队长,除了农忙的时候,那车几乎没动,可只要得了空,村里人都愿意去擦洗,那可是他们生产队的宝贝!   王守义被拉走后,陆陆续续回到地里干活的人看淡定的文泽才不对劲儿了。   和李大顺想的一样,他们都觉得王守义这次受伤有些太巧了,李大顺是个兜不住话的,瞧着他们和自己一样摸不着头脑便将自己和文泽才的对话再描述了一遍。   大伙儿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等着王守义回村,毕竟没有什么比当事人的话更让人信服了。   男人们的心思可没女人们的重,就在他们等着向王守义寻求真相时,杨艳菊已经扯开喉咙肯定王守义受伤的事儿就是文泽才干的!   “哎哟,以前怎么没听说他会算命?这么巧,昨儿刚说今儿王守义就成了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杨艳菊这话一出,围在她身旁的女人越发觉得是这么个事儿。   “我也觉得这事儿太邪乎了。”   “就是,而且一开口就是十元钱,啧啧,我看这事儿恐怕和艳菊说的差不了多少。”   杨艳菊被人这么一抬话,顿时腰板更直了,甚至挽起衣袖准备再和大伙儿说说自己的“线索。”   “都围着干什么?!再叽叽歪歪个不停今儿这工分大伙儿都别要了!”   一道怒吼声直接将杨艳菊周围的女人驱散了,杨艳菊咬牙启齿地回过头,对上周春华的眼睛,“哟,我当谁说话这么厉害呢,原来是你啊。”   这话阴阳怪气的,大伙儿都能明白杨艳菊话里的意思,这周春华原本和田队长的大儿子田建国处过对象,可不知道怎么的就吹了,田建国虽然结婚多年,可周春华却还是个老姑娘,可却当上了村里的记分员,大伙儿都觉得两人背地里还有来往。   “哟你娘哟!你再叽歪一句试试?”   周春华双手叉腰大声骂道。   她向来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女人,吃软不吃硬。   杨艳菊急急地喘了喘气,却没再继续下去,周春华是记分员,是个人都知道别得罪的好。   田秀芳和别人背完土回来便发觉周围的气氛不对,周春华给她使了个眼色,田秀芳扯了扯嘴角。   察觉到两人动作的杨艳菊瘪了瘪嘴,暗骂了几句,被她身旁的女人扯了扯衣袖,“我啊惹不起,就这么偷偷骂两句还能打我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 第4章   田秀芳看了杨艳菊一眼,继续干自己的活儿了。   中午下工时文泽才依旧在岔路口等着田秀芳,还是拿过了对方的锄头,田秀芳背着一个空背篓一晃一晃的去田家接孩子,谁知今儿田母也没让他们接完晓晓就走,而是上下看了文泽才几眼道,“你爹让你们进去,他有话问你们。”   说是你们,其实是问文泽才。   文泽才有些无奈,不过也知道之前的人品和王守义的事儿对上是有些诡异,但是问心无愧,他也不怕田队长和村里人。   田队长是个身材结实的黑脸男人,他不常笑,所以脸上显出一股威气,文泽才甚至发现,他这个岳父是长寿之相。   “岳父。”   田队长走不开,所以由田建国开着拖拉机送王守义去了。   “你们去做饭,”田队长看了眼田母和想看热闹的大媳妇吴梅。   晓晓见到田秀芳就不愿意走,她也不说话只是抱着田秀芳的腿,田队长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审视地看着文泽才。   才两天不见,他发现文泽才身上的气质变化了不少,眼中不再有阴郁之色,细看之下还总感觉对方在笑。   文泽才任由对方打量,他现在能多乖巧就多乖巧。   “听说你昨儿上午给王守义算过命?”   “是,还说了若想避灾便给我十元算命钱。”   村里传的沸沸扬扬,田队长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不过他向来厌烦多嘴多舌,所以家里人没人多嘴。   “王守义这事儿,与你到底有没有关系?”   见文泽才这么老实的和自己说话,田队长还真不怎么习惯,毕竟之前两人只要一说话,对方就会酸言酸语的,让人很不舒服。   “没有关系,这是他自己的劫数。”   田队长嘴角一抽,看向一直未说话的田秀芳,他显然更相信自己女儿的话。   田秀芳见父亲看过来,也点了点头证明,“他确实没有出过门。”   文泽才侧过头对田秀芳露出一抹笑,田秀芳吓一跳急忙别过头,心里却狂跳不停,她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后暗骂自己有病,撇开文泽才多年对她们母子的态度,就说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怎么还和小年轻一样。   田队长微微眯眼,他自然没错过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前两天他看着女儿和外孙女那副惨样,不是没想过让两人离婚,可回家后,老妻又犹豫起来,毕竟带着一个孩子再嫁也没什么好去处。   田队长正想对文泽才整治一番,不想对方自己就变化了不少。   “今儿就在这吃饭。”   “谢谢岳父,”文泽才也没拒绝,他从记忆里得知即使田秀芳就在村里住,回家和父母说话吃饭的时候也少的可怜。   吴梅对两人留下来吃饭这事儿也没什么不高兴,再她看来自己这个小姑确实是可怜。   田母早就知道要留他们吃饭,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田母还炒了两大碗鸡蛋,一碗就放在田秀芳和晓晓的面前,另外一碗则放在田队长这边。   这让吴梅的两个儿子不乐意了,为了不让公公婆婆生气,吴梅赶紧安抚着,快速地夹了几块放在两儿子碗里,这才安抚住了。   饭桌上大家并没有怎么说话,只有田母一个劲儿给晓晓和田秀芳夹菜的动作,田秀芳见文泽才也不夹鸡蛋,想了想后准备将自己碗里的给对方匀一点,文泽才一眼便看出对方的心思,赶忙微微摇头。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就炒鸡蛋都能将母女两人幸福成这样,以前真他妈不是人!   田秀芳的动作被对面的吴梅瞧见了,她有些不得劲儿,婆婆炒给田秀芳母女吃她没啥意见,可见田秀芳居然想着文泽才,她就看对方不顺眼了,于是冷不防来了句。   “秀芬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妹夫啊。”   话刚出口,吴梅就后悔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子。   果然,田队长双眉一皱正要训人,文泽才忙笑道,“大嫂,我观你子女宫饱满,近日必有喜事,妹夫先给你道喜了。”   啥宫?   吴梅听得迷迷糊糊,不过后面那句必有喜事倒是听明白了,不管什么喜,只要有喜那就是好事儿,再者这会儿也算是有台阶下,吴梅赶紧回了几句话。   其他人也觉得文泽才这样说是为了缓和气氛,也没当回事儿,等文泽才和田秀芳一走,吴梅看着院子里逗晓晓的两个秃瓢儿子突然猛拍大腿,“哎哟!”   田母被吴梅这一声吓了一跳,她瞪眼道,“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呢!别把孩子吓到!”   吴梅一看,三个孩子可不看着自己吗?她脸一红,快步来到田母身旁,低声说,“娘,我那啥两个月没换洗了,刚刚妹夫说那啥子女宫,是不是说那啥?”   田母一愣,随即赶忙推着吴梅去找李村医看看,这要是真的那可是一件大喜事儿啊!   吴梅也不敢耽搁,顾不上请假的事儿直接就往村医那边走,田母在家双手抱在一起对着田家祖坟的位置拜了拜,“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吴梅和田建国结婚多年,自打生了两个儿子后便没动静,他们也没避孕,对于信奉多子多福的农家人来说,自然是孩子多是好事儿,吴梅也不是不急,可一想到有两个儿子也就没怎么将这事儿放在心上,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下午,田秀芳正在干活,就听见自家大嫂的声音,她直起身时吴梅已经来到她跟前了,“哎哟秀芳,妹夫还真是算准了!我怀孕了!两个月了!娘让你和妹夫今儿晚上回家吃饭,就这么着,我去找爹请假去!”   怀孕前三个月都得注意点儿,田家不缺工分,吴梅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和以往一样,跑去找田队长请假了。   田秀芳先是一懵,随后又是一惊。   文泽才真的会算命?!   作者有话要说:  强行笔芯! 第5章   而在田秀芳身边干活儿的女人都凑了过来拉着问田秀芳咋回事儿,田秀芳咽了咽口水,将中午文泽才对大嫂说的话说了一番,顿时大伙儿都惊住了。   甚至连不远处竖着耳朵的杨艳菊都使劲儿掐了把自己,这文泽才不会真会算命吧?   不说地里的人,就说田队长被大儿媳找上要请假时都愣住了。   娘耶,这算怎么个事儿?   女人那边的话传进男人这边后,文泽才便被李大顺拉住了。   只见对方一脸八卦的凑近文泽才,“那啥,你给你大嫂算命,你大嫂给你十块钱了吗?”   文泽才:“......这些都不是真正的算命,只是观其外貌得出其运罢了,再说大嫂怀孕这事就算我现在不点破,再过一个月她有了反应也会知道的,所以不收费。”   李大顺只是好奇的问了一句,结果对方就说了一大堆,他脑子有些晕,“那你瞧瞧我,我的外貌怎么样?”   文泽才伸出手,“你人不错,我算你两块。”   李大顺瞪眼,“不是说这不算是算命吗?”   “这不一样,是你开口问我的。”文泽才轻笑,他本就长得好看,而且身上的阴郁也消散了,这一笑还真是俊极了。   李大顺差点看呆了,愣了一会儿后,他抓了抓脑袋,“一、一块钱成不?我也没啥私房钱。”   他娘那人贼精了,身上多了一个子儿对方都能发现。   “成,”想到瘦巴巴的田秀芬和晓晓,文泽才点头。   “那你快说说!”   李大顺站直身体,等着对方看自己,可文泽才却摇头,“先交钱。”   “......谁干活带钱啊,我晚上吃了饭去你家找你成不?”   “成。”   为一块钱折腰的文泽才点头。   吴梅怀孕这事儿让田母和田队长都很高兴,他和田母就生了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当然希望孙辈多一点人。   所以当文泽才和田秀芬踏进田家院子时便闻到一股炒腊肉的味儿,香极了。   “娘,”刚从灶房里出来的晓晓一见到田秀芬便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腿,满是依赖的叫着。   “晓晓下午有没有乖乖的?”   田秀芬弯下腰将瘦巴巴的晓晓抱了起来,别看田秀芬瘦,抱起五岁的晓晓却显得很轻松。   “有乖,”晓晓偷偷看了眼站在田秀芬身后对她做鬼脸的文泽才,然后将脑袋埋进了田秀芬的怀里,“姥姥炒肉肉吃。”   文泽才听得心酸。   田秀芬抱住她的手微微收紧,“那你以后要更乖,更听姥姥的话知道吗?”   晓晓赶忙点头。   “晓晓快进来啃骨头!”   大胖的声音从灶房里传来,晓晓的脚轻轻动了动,田秀芳想了想还是把孩子放下了,等晓晓跑进灶房后,文泽才轻声道,“秀芬,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们,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混账了。”   田秀芬没想到文泽才会在院子里说这些话,她没勇气转身看对方。   记忆里文泽才一直是高傲的,看不起她爹,更看不起她。   见田秀芳久久没说话,文泽才轻轻一叹,“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田秀芬浑身一震。   求?他居然会说求?   田队长正想出去瞧瞧怎么他们还没回来时,就看见两人站在院子里僵持着。   他皱了皱眉,“秀芬去帮你娘做饭,你进来。”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进了堂屋。   田秀芬看着对方的背影默默地垂下了眼眸。   文泽才和田队长就在堂屋里干巴巴的坐着,田队长没说话,文泽才想找话说又一时找不到话题。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在文泽才准备开口时,田队长比他先一步说了话,说完还直直地盯着他看。   “当年你追求秀芬时,我就不同意,是你在院门口跪了一个晚上,你拍着胸口对我和建国说你会好好的对待秀芬,可这些年........你随便去路口拉个人问问,你对秀芬到底好不好,对孩子又好不好!”   越说田队长越气,文泽才也越难过。   “岳父,我从现在起一定会好好改,我会让秀芬和晓晓都过上好日子,担起我应有的责任。”   文泽才站起身,却在说话时直接跪在了田队长面前。   “你.......”   田队长怔住了。   “可你当年,也是跪在我们面前保证了的。”   文泽才抬手摸着自己的心口,他直视着田队长的眼睛,“这一次我若还谎话,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田队长看了他半晌,最后闭上眼,“你起来吧,光说算什么本事,你要是真有心,就做给我们大伙儿看看。”   “我会的,岳父。”   田建国是在文泽才他们吃了饭回家后才到家的。   “王守义伤得不轻,不过大夫开的药厉害,血止住了,烧也退了,剩下就看他自己养了。”要不是怕花钱,王守义这种情况最好在医院再住两天才行。   他是个粗眉大眼的汉子,比田队长的身形还高一些,声音有些低沉,听着却很舒服。   “给他周围的人打了招呼没?”   田队长抽了口旱烟,问道。   田建国点头,“打了,柳老大直接就住进王守义家了,方便照顾。”   “恩,去看看你媳妇吧。”田队长说。   田建国有些奇怪田队长说这话,还是田母笑道,“你媳妇又有了!”   田建国一愣,随即一笑,“好事,对了爹,小妹和那人怎么办?”   那天看着晓晓和田秀芬的模样,他恨不得把文泽才直接扔河里去自生自灭。   “再看看吧,”田队长放下旱烟,回了房。   “还看什么?看他把小妹和晓晓打死吗?!”田建国咬牙切齿的说。   田母叹了口气,“他今天给你爹下跪,说会改。”   “呵,狗改不了吃屎!”   被大舅哥直言那啥改不了吃那啥的文泽才正和李大顺坐在堂屋里。   他接过对方那张皱巴巴的钱,“你想问什么?”   李大顺咿了一声,“不是你直接看面相说吗?”   “面相代表的东西太多了,一时说不完,你还是说说自己最想知道什么吧。”   田秀芳刚把晓晓哄睡着,正想进堂屋拿东西时便听见这话。   作者有话要说:  文泽才:我不吃那啥。 第6章   李大顺黑脸立马一红,他抬头掩住嘴,低声道,“我出生时我娘找人帮我算过,说我二十五岁之前不能成家,所以我才一直拖到现在,这前不久我不是满了二十五了吗?我娘托人给我看姑娘,却没一个看上我的。”   说实话,李大顺的家庭情况在农家里算不错了。   毕竟他有一个当村医的爹,而且他自己又不是懒汉子,长得又强壮,咋就没人看上他呢?   文泽才闻言,“你这是想问姻缘?”   李大顺放下手,黑红着脸点头。   “婚姻早晚看眉骨沟,给你算命的那人说得也没错,你眉骨沟浅短,与你结缘的人来得也越晚。”   文泽才对着他的眉处比划了一下说道。   李大顺急了,“我都二十五岁了,真的够晚了,村里和我一样大的人,孩子都能下河摸鱼,上树抓鸟了,当然除了王守义,他是自己不成家。”   文泽才挑眉,李大顺立马咧嘴一笑,“依你看,我今年是没指望了?”   “有,所谓地上有枝称连理,天空有鸟为比翼,连理指的就是眉毛,”文泽才指了指李大顺的眉毛处,“而比翼鸟指的是你的这儿。”   知道说出名对方也听不懂是啥,所以文泽才干脆用手指了指李大顺的太阳穴发际处。   “你的发际离你眉毛外侧越来越近,说明好事将近,不出三个月就会有好姻缘。”   李大顺撸了一下脑袋,“你最后这句话和骗子说的一样,你应该说高深一点才对吧?”   “高深了你也听不懂,”文泽才摇了摇头,“再说我刚刚也只是观貌罢了,要想真正的算命,还得有套工具,我现在没有,所以没法算。”   李大顺走了后,田秀芬才出来。   文泽才将刚刚得到的那块钱交给她,“也别攒着了,给孩子买点糖吃。”   傍晚回家时,晓晓看着副队长家的孙子吃糖,那小脸上的羡慕让文泽才记得清清楚楚。   田秀芬也没接,而是抿了抿唇问,“你、你刚刚是在骗人吗?”   文泽才将钱塞进她手里,双眼认真的看着面前这个坚韧而善良的女人,“没有,我不会再骗任何人,看着吧,三个月内那小子准成家,而且子孙满堂。”   田秀芬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收下了。   第二天文泽才刚下地,田建国便黑着一张脸过来了,李大顺等人一边干活一边偷偷把目光往他们这边递。   “大哥。”   文泽才恭敬叫道,余光清楚地看见原本还紧握拳头准备给他一拳的田建国被这声“大哥”叫得愣住了,随即把手微微一松。   这小子只有和小妹新婚那些时候才叫他几声大哥,后来都是一口一个“田建国。”   “你小子在打什么鬼主意?”   田建国回过神后,便审视地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老老实实,“我决定好好的过日子,把晓晓抚养长大,让秀芬衣食无忧。”   “呵,”田建国冷笑,刚才他还以为对方真转性了呢,“你这话也就骗骗我那妹子,连上工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她们母女两人还能指望上你?”   “能指望的,”文泽才连连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会用行动证明。”   田建国的冷脸全然不被文泽才看在眼底,他甚至一脸笑意和对方聊起家常,可田建国会和他聊吗?   不会,田建国见他油盐不进后,便很干脆地转身离开了。   李大顺偷偷给文泽才竖起了大拇指,啧,这嘴真厉害。   目送走了田建国,中午回家时却又遇上上门找他出去“浪”的狐朋狗友之一赵大飞。   赵大飞虽然是个二混子,可穿着倒是挺干净,此刻他正靠在院墙上,一只脚不断地抖动着,嘴里还哼着广播里常放的小曲儿。   “走调了,”文泽才不客气的指出。   赵大飞闻声抬头,一见文泽才和田秀芬他们后哎哟一声,“大哥你回来了,大嫂几天不见你这脸色是越发好了,还有小侄女,瞧瞧这大眼睛真漂亮!”   赵大飞奉承人的时候特别虚伪,是个人都能看出他说的是假话。   田秀芬看了赵大飞一眼后,拉着晓晓便进了院子。   “大嫂脾气咋这么大?大哥你又打人家了?要我说大哥你还是安安心心的和大嫂过日子,多好的人啊,还有晓晓.....”   “我知道,说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文泽才打住他,这赵大飞虽然人混了点,可三观还是有的,两人一起混的时候,对方不是那种教唆“他”走弯路的人。   赵大飞清咳一声,“这不是,偷三婶的鸡蛋被逮住了吗?把我赶出来了,没地儿住,想到大哥家蹭一蹭。”   赵大飞也是个可怜的,还不知事爹娘就死了,他三叔一家占了他们的房子,顺带养着赵大飞,说是养其实还不如说是养条狗,一天给一顿饭吃,睡在杂物房,穿着三叔家几个孩子不穿的旧衣服。   赵大飞之所以混,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这只有两间房,你住着不方便,”文泽才摇头,“先进去吧,我家虽然不能住,可我能找地儿。”   赵大飞看了眼开始冒烟的灶房摇了摇头,“我就不进去了,先去镇上一趟,傍晚我来找你。”   文泽才点头,“也行。”   田秀芬此时慌得很,每次对方的狐朋狗友一来,文泽才都会跟着去混,不是喝了酒就是输了钱,一回来就是拳打脚踢。   文泽才进了灶房后直接洗手准备帮忙,田秀芬见此咬了牙问道,“你要出去?”   文泽才知道她误会了,赶忙解释,“不是,我想帮着做饭。”   田秀芬松了口气,“你看柴火吧,我来。”   说着挽起衣袖起身拿盆洗米。   晓晓乖乖的坐在旁边的木凳子上,一会儿看看田秀芬一会儿看看文泽才。   文泽才对她笑了笑,晓晓默默地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文泽才:.......   “他找你什么事儿?”   许是一直将文泽才在田家院子里对她说的话记在心里,所以田秀芬忍不住问道。   “大飞饿极了偷了他三婶的鸡蛋,被赶出来了,没住处,想住咱们家。”   关于李大飞的家里事,田秀芬也是清楚的,虽然是隔壁村,大伙儿都不容易,可过得这么惨的赵大飞却排在前几名。 第7章   同情归同情,可田秀芬却知道自家根本没有空出来的房间,晓晓和她睡的床都是木板拼着的,李大飞那个个头根本睡不下。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埋头烧火的文泽才,“你答应了?”   文泽才也没抬头,而是努力与快熄灭的火作斗争,“咱们家住着不方便,我帮他找住处,大飞这人改一改还是不错的。”   听前一句话时,田秀芬还松了口气,听到后一句话时却咬住了唇。   她实在想不出村里谁会同意收留一个二混子。   吃了午饭后,文泽才先一步出门去找还在家里养伤的王守义了。   “你来做什么?”   王守义一开门发现是文泽才后,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立马黑了。   文泽才笑眯眯地打量了一番王守义,“看你这模样已经好了许多了。”   王守义闻言作势就要关上院门,文泽才轻轻地伸出一只手夹在门缝之间,王守义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最后一把将门打开,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来看我的下场吗?现在你也看到了,马上给我滚!”   “我找王大哥确实有事,能进去谈吗?”   文泽才指了指院子里面。   王守义忍了又忍,最后转过身往里走去,文泽才跟上。   “没有茶,也没有水,有什么话快说。”王守义一屁股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面色不善道。   文泽才环顾了一下王守义的房子,别看王守义是一个单身汉,这屋子收拾得却挺干净。   王守义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的房子看,顿时生了警惕之心,“我告诉你啊,我穷得就剩下这房子了,你就是偷也偷不走!”   这下轮到文泽才哭笑不得了。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名声不好,所以也没再解释,而是自己找凳子坐下,对王守义笑道,“之前我给你测的那一卦你觉得如何?”   王守义顿时想起那天晚上半死不活的滋味,他冷笑,“我只是没站稳摔倒了,你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是吗?那我再给你测一测如何?”   文泽才轻笑。   王守义吓一跳,“你可别再胡说了!你这乌鸦嘴!”   “我这可不是乌鸦嘴,”文泽才摇头,“而且你已经挺过了天灾,接下来就是福了。”   “什么福?”   王守义眯着眼睛。   文泽才却伸出手,“十块钱。”   “滚!老子就是死了,也用不着花十块钱!”   王守义站起身大骂道。   文泽才一脸可惜,“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就是不知道错过这次机会,以后还能不能遇上了。”   王守义皱起眉头,突然想起过几天村里要选人跟着田建国学开拖拉机的事儿,因为田建国要跟着田队长忙活,所以拖拉机就没法常开,只能收个徒弟。   村里报名的人不少,王守义也做梦都想开那拖拉机。   “你是不是听见了什么风声?”王守义琢磨着,“不会是田大哥对你说了什么吧?”   “你觉得我大舅哥是那种人?”文泽才反问,“况且这次选人是村里人选,他一个人说了也不算。”   是啊,王守义此刻的心就如被猫爪子挠了似的,左右都不舒坦。   “我没有钱。”   文泽才笑意加深,他要的就是王守义这句话,“没事儿,我们可以用其它来抵嘛。”   等晚上李大飞来找文泽才时,田秀芬才知道文泽才居然让对方住在王守义家里。   王守义对文泽才的厌恶整个村的人都知道,怎么会答应了呢?   田秀芬抱着晓晓看着两人举着火把往王守义家走去。   “娘。”   “怎么了晓晓?”   田秀芬垂下头,晓晓伸出手指了指文泽才的背影小声说,“我喜欢现在的爹爹。”   田秀芬一愣,她从未听晓晓说过这种话,“谁教你这么说的?”   晓晓扬起小脸,有些困惑,“晓晓自己说的。”   田秀芬抿了抿唇,最后抱紧她,“乖,娘带你去睡觉。”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就让他住一个月,一个月过后,就给我搬出去。”   王守义等李大飞进了小房间后,急忙看着文泽才说道。   “谢谢王大哥了,大飞你这些日子勤快点儿,这几天王大哥身体不怎么好,就靠你照看了,”说完又冲王守义道,“明儿我就告诉柳老大不用过来照看你了。”   柳老大在王家住了一天就被王守义赶回去了,只有白天抽空过来看看他。   等文泽才回到家的时候,田秀芬还没睡,两人默默对视了一眼,最后田秀芬把院门扣上,去晓晓那屋睡了。   文泽才躺在床上也睡不着,索性想了想以后的出路,得找个正大光明的主业才行。   可现在又不能做生意,又当不上工人,村里教书的知青所那些人便去了几个,所以不缺人......   高考!   文泽才突然坐起身,高考倒是条出路,可得准备学费和生活费,看来还是得把副业做起来。   他叹了口气,又睡了下去。   要想参加高考就得复习和刷题,第二天一早文泽才便抱着语文书在院子里一边读一边背,为了高考这事儿,“他”从各处搞来了不少复习书,现在离高考还有几个月,文泽才在现代是个理科生,可现在的考试偏文科,所以只能背了。   晓晓从灶房处探出小脑袋,听着文泽才背书,田秀芬给她扎好辫子后,小姑娘轻轻地走到文泽才的身后。   也不说话,就这么听着。   田秀芬看了一会儿后,便去做早饭了。   听见灶房传来柴火的声音,文泽才合上书准备去帮忙,结果这一回头便对上晓晓的眼睛。   他微微一愣,见她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书后顿时明白了,文泽才尽量放松面上的表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晓晓,我教你读书认字好不好?”   晓晓抿了抿唇,最后转身跑进了灶房。   文泽才拿着书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要更努力啊。   而跑进灶房的晓晓却正拉着田秀芬的手问,“娘,我能跟着爹认知吗?”   她很少说话,所以吐字不怎么清楚。   “认字是吗?”田秀芬蹲下身。 第8章   晓晓点头,眼底全是希翼。   文泽才站在灶房门口,正好对上田秀芬抬起的视线,他对其微微一笑,还扬了扬手里的书,田秀芬立马垂下头,“那你要乖,好好学。”   “好。”   晓晓咧开嘴笑了。   等吃了早饭收拾好后,文泽才在晓晓的面前蹲下,“来,爹背你。”   晓晓犹豫地看着面前并不算结实的背脊。   文泽才回过头看着她诱惑道,“爹给你进故事,待会儿晓晓就可以讲给姥姥她们听。”   晓晓双眼一亮,她最喜欢听故事了,等她将手轻轻的搭在文泽才的肩膀上时,文泽才嘴角扬起笑将人背了起来。   由于今天的活儿用不上锄头,所以田秀芬一人背着背篓集及镰刀也跟得上。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非常美丽的鸟,它比所有鸟都好看,也比所有鸟都聪明......”   文泽才一边说一边稳稳当当地往田家走,晓晓发现自己看得好远,而且比娘还高,觉得新鲜极了,再侧耳听爹说的故事更觉得今天开心极了。   走到田家院子外的时候,文泽才说的小故事也结束了,不仅是晓晓,就是田秀芬都听得意犹未尽。   “乖乖听话,午时爹和娘来接你。”   文泽才看着瘦巴巴的女儿,忍不住伸出手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自打和文泽才定下约定后,王守义便一直盼着选拖拉机学徒的那天,为了能在那天给乡亲们留下好印象,王守义乖乖养伤,也不轻易发火了,李村医说了,这火气太大,伤口也不容易好。   “.......现在,请报名的人起身上台!”   田队长激昂地说了一大堆后,才让报了名的人上台去。   文泽才肩膀上坐着晓晓,父女二人站在最后排看着。   晓晓紧紧的抱住他的脑袋,深怕自己掉下去了,再看周围没有一个有自己这样的待遇,小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王守义紧张极了,上去的时候脚有些软,差点跌倒。   “现在我指一个人,大伙儿就举手表决,一个人只能举一次手,”田队长眯着眼睛打量着坝上才村民大声道,“周同志,你眼睛擦亮点儿,好好数。”   周春华抱着本子点头,“放心吧队长,要是谁不老实,我就扣他几分工分长长记性。”   这话自然是吓唬人的,可村民们却听话极了。   “李大柱,你来说几句!”   排在第一个的黑脸汉子顿时向大家弯了个腰,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乡亲们!同志们!我是李大柱,李大的李,大柱的柱.....不是,是柱大的柱!”   此话一出,坝上的人都发出了爆笑声,李大柱抹不开面,后面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说了啥,举手的除了他家里人外,便没有其余人了。   “下一个!”   看着上面发言的人,赵大飞毫不客气的大笑着,“这群人也真有意思,大哥,那王守义真的能选上吗?”   前面几个人或许没啥竞争力,可后面那几个看着精神不说,也能说会道。   文泽才看着上面,“能。”   说完还没等赵大飞反问就侧身看了他一眼,“记得投王守义的票。”   赵大飞:.......   说来也奇怪,就在王守义觉得自己没戏的时候,前面三个最大的竞争对手,一个刚抬脚往前一步便扭了脚坐在地上大叫,被人扶下去了;第二个因为着了凉说话声音太小,大伙儿都没怎么听见;第三个刚开口就咬住了舌头,都出血了,话都说不明白。   这真是老天爷在帮他的忙啊!   王守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上前声音洪亮道,“我、王守义,要是选上了,以后拖拉机就是俺的命!俺爱护它就如爱护俺的脑袋一样!俺也会和它一起为咱们村好好服务!绝不会藏私心!”   不管怎么说,最后加上赵大飞和文泽才这两票,王守义刚好超过一人,成了开拖拉机的学徒。   王守义高高兴兴的过来,“不管你是算出来的还是瞎说的,那个约定都奏效。”   文泽才看向赵大飞,赵大飞一把揽住对方的肩膀,“谢谢王大哥!”   等王守义和赵大飞回到家里时,他才回忆起赵大飞好像不是他们生产队的人啊,再想想台上的那些人,细数之下就能根据他们的人缘算出多少投票,赵大飞这一票说起来算是文泽才帮着拉过来的。   啧!上当了!   王守义哎哟一声,不过一想到让人住一个月,自己就能当拖拉机学徒,又觉得值了。   文泽才刚回到家,李大顺就过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人,他想算命。”   “谁?”   文泽才一边洗手一边问。   “我表哥林爱国。”   “你说了我要的数吗?”   “不是一块吗?”李大顺挠了挠头。   文泽才差点把洗手水泼在李大顺的脸上,“那是我看你人不错给的优惠,再说了你那是测貌,他这是算命能一样吗?”   “啥惠?”李大顺听不明白,不过前面的话倒是听明白了,他有些得意,“我这人别的都不敢说,就是人品好!不过你就算要十块,他也能给,我这表哥可是在屠宰场工作,一个月三十多块钱呢。”   杀猪的?   文泽才擦干手,“让你表哥给我找一样东西,我算他便宜点,五块钱。”   李大顺走了后,晓晓便拿着文泽才复习的书巴巴地看着他。   文泽才心里暖呼呼的,“来,爹昨天教你的还记得吗?”   晓晓哒哒哒地跑上前,“觉得。”   经过这几天的交流,晓晓对他也不再那么惧怕了。   田秀芬正准备叫两人吃饭,这一出灶门便看见晓晓被文泽才抱在怀里,正在温声细语的教她看地上写出来的数字。   她想了想后,还是没打扰两人。   五天后的傍晚,李大顺带着一个浑身充满血腥味的男人过来了。   “这是大顺的表哥,在屠宰场工作,”瞧见田秀芬脸上的惊惧后,文泽才解释道。   一听不是上门找茬的,田秀芬也松了口气,“我去烧些热水。”   他们家没有茶,开水总是有的。   林爱国长得很高大,长得也凶恶,这不说话又面无表情看着就挺吓人的。 第9章   林爱国看着对面面色淡然的俊朗男子,依旧是那个人,那张脸,可身上的气质却大不相同,他前几天来看李大顺的爹娘,晚上和李大顺聊了一嘴,结果对方神秘兮兮地说认识一个算命的大师。   他这几日心里烦躁,所以听完后便动了心,可没想到对方说的那个算命大师居然是他们生产队的二混子知青文泽才!   被林爱国勒了一眼的李大顺面不改色,他就是想知道文泽才到底有没有真本事,好奇嘛。   “这是你要的东西,”林爱国说着就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放在文泽才的面前。   文泽才拿起一枚对着油灯看了看,年代够久,这个时代能弄到这三枚说明林爱国还有些本事,他将铜钱拢在手心来回打转,露出“上帝就是顾客”的笑容问道,“请问想算哪一方面呢?”   林爱国怎么看都觉得对方在忽悠自己,不过他也不怕,要是对方胡诌,大不了他把人打一顿把东西拿回来就是了。   “我出生时我娘就死了,还没满一岁我爹又死了,每到一处必有一亲人离去,直到八岁被我一个远方叔叔收留,才得以安稳,我今年刚满三十三几天,可与我做事的几位兄弟不是病就是伤,就连我吃饭都能被噎住,我想算算,我林爱国是不是天煞孤星,是不是克母克母的煞神!”   也许是因为童年的经历,林爱国待人待物都很冷漠,除了他那个叔叔以及常看他的李家三口,他从未对外人有过好颜色看,一言不合就能拧起拳头揍过去。   文泽才仔细地看了看林爱国的五官,随后将手里的铜钱成排放在桌面上,“你从左到右依次捡起铜钱,然后捏紧它们脑子里想你最想知道的事儿后再撒在桌面上。”   林爱国看了眼文泽才,动手照做了。   李大顺眼睛瞪得大大的,就怕错过一丝细节。   叮叮叮。   三枚铜钱同时撒在桌面上,却是不同时候发出声音。   最后一枚落在了文泽才的面前。   所谓金钱卦,铜钱是正面,就是阳爻;反之则是阴爻。   所谓卦也分上卦和下卦,上卦指好的方面,下卦反之。   这三枚铜钱第一枚铜钱为初爻,由于画卦象时由初爻往上画起,所以初爻会在最下面,由初爻和二三爻组成的为内卦,也称为“下卦,”林爱国扔出来的便是下卦。   李大顺紧张地看着桌上的三枚铜钱,“啥卦?”   “下卦,”文泽才皱起眉头,再次看向林爱国的五官,“天煞孤星者虽为大凶之相,但凶星并不对本人有影响,而是对其周围的人呈极恶之势,你说你最近也犯事,这不对。”   林爱国微微挑眉,确实,他刚才说了谎,这些日子他并没有出事,刚才之所以那么说也是为了看看文泽才有什么把戏。   “再者你这面相也不是孤星之相,”文泽才修长的手指轻点桌面,清脆的声音规律地响起,让对面二人有些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孤星者,泪堂处有杂纹,这是其一;山根尖细,这是其二;人中短浅有恶痣,唇形歪斜且不正,这是其三。”   “而你面相中堂,浓眉大眼宽下巴,双颊带凸貌,虽有凶恶之相却不是孤星之命,我看你堂中多细纹,说明你家中直系亲辈本就体弱多病,三十三年前本就不太平,算不得是你克的。”   文泽才说着又拿起他面前的那枚铜钱,“虽是下卦,可指的是你从业之事将失,且这一年寻不到好去处,只能埋首地中安心等待。”   林爱国听到这突然冷笑,他讥讽地看着文泽才,“屠宰场可不是那么容易关门的。”   虽然算不上正式工人,可在那里做事的人都是有证牌的,没有个十年八载不会让人离开。   “最多三日,你将失去这份工作,”文泽才也不跟他争论,他只是就事说事,对方信不信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林爱国放在桌上的手捏成拳头,他怒视着文泽才,“好啊,我倒要看看,我怎么失去这份工!”   说完便扔下五张一块钱,直接摔门而去,李大顺赶忙跟上。   “要是你胡言乱语,我拿回来的可就不是我刚刚给你的那些东西了。”林爱国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入。   手里端着大茶盅的田秀芬急忙看向桌边的文泽才,“出什么事儿了?”   文泽才将那五张一块的叠在一起交给田秀芬,他安抚道,“不会出事的,你先将钱收好,三日后他会过来找我的。”   找你干什么?揍你吗?   田秀芬瞪大眼不敢接钱。   文泽才一看便知道面前的人在想些什么,他扬了扬手里的钱,“这钱要是在我手里,三天后......”   话还没说完,田秀芬就急忙接了过去,这钱要是放在他手里,又不知道会和那群二混子干啥去,还不如她收着,等三天后林爱国过来时正好还给对方。   这三天田秀芬可以说是在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文泽才也不是没劝过,可他越劝对方越紧张,几次之后,文泽才索性放弃了。   这三天除了田秀芬外,还有一个人也抓耳挠腮地等着结果,那就是李大顺。   只要两人在一块儿上工,对方的嘴巴就没停过,一会儿说要是林爱国打文泽才,他一定帮忙拦着;一会儿又说要是文泽才被打一顿,以后不骗人了也是好事。   听得文泽才想抓起一把泥将对方的嘴堵住。   三天后的下午文泽才和田秀芬带着孩子回到家,便见林爱国正黑着一张脸站在他们院门口,一只手还背在身后。   田秀芬立马将晓晓抱在怀里,眼里看着林爱国背着的手透着紧张与不安。   也不知道是拿了刀还是棍子。   文泽才抬手摸了摸晓晓的脑袋,“林同志这是来?”   “找你喝酒。”   说完,林爱国那只手便伸了出来,只见他手里提着的居然是一瓶酒,很普通的酒。   田秀芬看了看林爱国又看了看文泽才,最后放下晓晓去开了院门。   “请进,”文泽才上前笑道。   林爱国看了眼他后,才大步进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有事所以没更新,今天两更,这是第一更,笔芯。   另外算命术语来自百度,有时候作者瞎几把说,请各位三好青年勿信,相信科学,摸摸大! 第10章   看林爱国那模样不是来打人的。   田秀芬给了晓晓一个小玩意儿,让她坐在一旁玩儿,然后打开米缸盖看了看,米不多了,不过今晚上是够的。   家里来了客人,怎么也得炒点像样的菜,田秀芬摸了摸兜里的那几块钱,叮嘱着晓晓别乱跑,自己挎着个篮子就出了门。   文泽才进灶房拿碗时,便只看见晓晓一人,“你娘呢?”   晓晓摇了摇头,“娘让我乖乖的。”   文泽才拿出两个小碗,然后一手抱起晓晓去了堂屋。   将晓晓放在堂屋后,文泽才将碗分别放在自己与林爱国面前,林爱国拧开酒盖,为两人倒上酒。   晓晓闻着空气里那股熟悉的味道,顿时抱紧手里的东西,害怕地看着他们。   文泽才见此一顿,他将面前的酒推向林爱国,“我戒了。”   林爱国也是听闻过文泽才德行的,所以一看小姑娘那害怕的模样便明白了,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将文泽才推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晓晓见文泽才没喝酒,手又放松了些。   一连喝下两小碗酒后,林爱国才停下来,他盯着文泽才说道,“昨天老大新带来了一人,啥理由也没说,直接就让那人顶替了我的位置,我大怒质问对方,可老大却让我算了,因为那人是塞了钱进来的。”   说完,林爱国又是一阵冷笑,“我十六岁便进场里干活,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做,足足做了两年,才让我做屠户,而那小子瘦巴巴的不说,连刀都拿不稳却轻易地顶了我的位置,你说这是不是太可笑了?”   他又倒上酒,喝了一大口。   文泽才轻叹,“世道如此。”   “可轮到我却从没有好事!”林爱国双眼赤红,“哪怕一天的好日子都不给我。”   田秀芬挎着篮子回来时便听见林爱国的大吼声,她吓一跳正想过去看看,就见晓晓从堂屋跑出来抱住她的脚,“娘。”   田秀芬正想问,堂屋里又传来文泽才的声音,“比你苦的人数之不尽,可你却能挣扎出出路,熬过这一年你便好了。”   看来不是争论。   田秀芬牵着晓晓进了灶房。   林爱国拧住粗眉,看向文泽才的眼神有了些变化,“这话怎么说?”   文泽才笑看着他,“你且安心一年,你那日的卦虽说是下卦,可也是火地晋卦,这说明你姻缘将近,看你这夫妻宫饱和润泽,你与命中人一辈子感情亲密,怎么会苦呢。”   林爱国也是三十三岁的单身大龄青年了,听到这关于姻缘的话,脑子顿时清醒了一大半大,“真的??”   他也不是不想找个人过日子,可就怕害了对方。   文泽才也没回答,只是指了指他面前的酒,“你前几天也是不信我。”   林爱国长出一口气,脸上带着些迷茫又带着些激动,可过了一会儿后又浮现出苦笑,“这几个村子有谁不知道我林爱国命不好谁愿意嫁给我?”   文泽才低笑,“这谁又说得准呢,我这样的人不也有妻有女?”   林爱国闻言再看文泽才,顿时觉得有希望了,他虽然运气不怎么好,可为人还是不错的,眼前这位可是说啥啥不好。   “兄弟劝你一句,好好过日子,”林爱国想起田秀芬和那个小女娃,一脸语重心长地劝道,天知道他有多羡慕对方。   “我会的,”文泽才郑重点头。   等文泽才去灶房准备帮忙做饭的时候,才发现田秀芬已经打了几个鸡蛋在搅拌了,除了鸡蛋外还有两把新鲜的青菜。   见文泽才看着那些菜,田秀芬连忙解释着,“我看林同志来也没有恶意,既然是客人,也不能和咱们一样喝粥,这鸡蛋是我向苗婶子买的,按照镇上的价本来是五分钱两个,可苗婶子给了三个鸡蛋。”   “这青菜是我上个月种的,能吃的只有这么点,我都摘了。”   看着田秀芬那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文泽才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坐在灶门前,一边往里面放柴火一边说,“钱已经给了你怎么花不用告诉我。”   他其实想说得更柔和些,可一想到以前的性子也不能改变得太厉害,所以只能这样道。   尽管这样,田秀芬还是吃惊极了。   饭菜做好时,在院子里玩儿的晓晓突然走进来,“那个高叔叔走了,说以后再次饭。”   “是吃饭,”文泽才教了晓晓好几次后,才停下来。   田秀芬看着灶台上的菜眨了眨眼睛,客人走了,那这饭菜.....   “咱们吃。”   文泽才笑了笑,吃饭时他给母子两夹了很多鸡蛋,自己一筷子也没吃,说实话看着母女二人这么高兴,他是真的吃不下。   第二天上工时,文泽才看见跟在李大顺身边的林爱国。   原来因为工作丢了,收养他的叔叔也死了多年,所以林爱国便被李村医叫到家里住,他本不愿意的,可李村医指着他鼻子骂,要想认他这个舅舅,就得听他的,所以才住了进去。   别看林爱国多年没下地,可这干起活来却厉害极了,文泽才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看了看对方粗壮的胳膊,再垂头看了眼自己的,顿是充满了羡慕。   妇女们干活的地方正好在他们附近,歇息时,周春华见田秀芬发呆,便用手戳了戳她,“咋地啦?”   田秀芬回过神,对她笑了笑,“春华姐,你说一个人真的能改过自新吗?”   周春华一下便听出对方的意思,她微微勾唇看向不远处还在挥着锄头的文泽才,“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秀芬,你自己思量。”   田秀芬也跟着看了过去,眼底全是复杂。   忙碌的春耕一过,大伙儿也就闲了许多,由于生产队后面有一座大山,所以男人们没事儿便结队上去打柴,运气好还能得点野物回家给老婆孩子开开荤。   李大顺最喜欢这个季节了,他和林爱国背着背篓和柴刀从文泽才他们院子外路过时叫道,“文知青!去山上不?”   许是文泽才算对了林爱国的事儿,李大顺现在也不叫他名字了,而是改回原来的称呼,叫他文知青。   文泽才正在院子里做小木车,昨儿晓晓看见大胖和小胖有这玩意羡慕得很,所以他准备亲自做一个出来。   闻声,他起来将原本掩住的院门掀开,对上李大顺那张脸,他微微皱眉,“你们今儿还是别上山了,我瞧你们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笔芯。 第11章   要是在几天前听文泽才这么说,两人一定是吐对方一口唾沫外加踹上一脚,然后扬长而去。   可今日不同往日,两人一听这话脸色皆是一变。   李大顺直接放在背篓,“咱们进去说?”   林爱国也二话没说将自己的背篓叠进了李大顺的背篓之中。   文泽才将院门打得更开,示意二人进院子,而就在这时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嗤笑,“你们还真信了这骗子。”   三人看过去,一穿着青色上衣与宝蓝色下装的青年人正脸带讥讽地看着他们。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人,穿着和对方差不多,不过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这二人都是知青所的知青,前一个叫于广平,后一个叫杜利安。   文泽才与两人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三人之间还发生了不少过节,而且几乎都是“自己”挑起来的。   “文知青才不是骗子!”李大顺现在对文泽才的印象改观了不少,自然不愿意听别人说文泽才的坏话。   林爱国则是扫了二人一眼,并没有说话。   “现在是新社会,根本就不兴那套什么血光之灾,”于广平说着还白了李大顺一眼,“他也就是想蒙你们这些泥腿子,赚点钱好去混而已,还说不是骗子?”   文泽才拉住还想为自己辩解的李大顺,他笑看着于广平和杜立安,“骗人不骗人他们知道就行,不过咱们也是同时间下乡的知青,我劝你们还是别上山了。”   “呵,文泽才,他们信你,我们可不信,走!”   于广平冷笑一声,直接便转身走了,杜立安晚他几步,深深地看了眼文泽才。   文泽才耸了耸肩,“不信算了。”   说完便将院门关上了。   李大顺和林爱国反正也没事儿做,所以便帮着文泽才一起做木车。   于广平他们上山后又碰见了一群打柴的村民,几人说着说着,于广平便提起文泽才,“这个二混子又在骗人了,你们可得小心些。”   “骗人?王守义那回不是算对了吗?”村民甲疑惑地看着于广平。   于广平嗤笑,“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你以为他真有那种本事啊,要是真有他早在下乡那会儿就展示了,干什么等到娶了田家姑娘以后呢?”   村民甲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不过他家老人常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所以他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再多问。   可另一个村民乙却好奇地追问,“那文泽才跟你们说什么了?”   杜立安抬眼,“说我们今天有血光之灾。”   “就是,这青天白日的,上山的人又这么多,哪有什么血光之灾,”于广平大笑几声,“你们发现没?那二混子就只会说这几句,什么我见你印堂发黑,又什么血光之灾,好几百年的烂骗句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可林爱国和李大顺却信了,”杜立安突然道。   闻言,村民甲乙脚步微微一顿,随后开始慢他们二人几步。   并没有发现甲乙二人动作的于广平冷笑,“一丘之貉罢了。”   说完便加快脚步往山上走,时候不早了,再不上山打柴中午就赶不上午饭了。   “你信吗?”   村民甲看向身旁的村民乙。   村民乙挠了挠头,“听着有些渗人,要不咱们回去?反正家里也有活儿。”   “成,回去吧,”村民甲二话不说便转身往村里走,他还没娶媳妇呢,还是小心一点好。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林爱国和李大顺也不久留,背上空背篓一起往李家走,回到家中时,李母刚准备做午饭,一瞧见他们兄弟二人直接就背着背篓回来了,也没听见放柴火的声音,于是疑惑道,“柴呢?”   李大顺直接将背篓放在墙角下,“没上山,文知青说我们今儿可能有血光之灾,所以......”   “我打死你个瓜货!你信啥不好信那种旧思想!”李大顺的话刚说一半,就被李母几个巴掌连拍了下去,林爱国连忙去拦,可却被一块儿打了。   “你也是!大他这么多岁也不知道骂他,还跟着一起信!”李母对林爱国比对李大顺还多了几分爱护之心,所以见他也跟着胡来更生气了。   林爱国乖乖挨着,最后李大顺看不过眼拦住李母小心道,“我们怎么不怕,都是老光棍,还没开枝散叶呢。”   李母被这话一噎,她狠狠地瞪了二人一天,“反正以后给我离那个文......”   “快!把我的药箱给我!”   一阵急切地脚步声传进三人耳里,随即一脸汗水的李村医便出现在三人的视线里,林爱国反应最快直接去拿了药箱,“大舅我给你拿过去。”   “咋啦?这么着急,谁病了?”   李母好久没见过李村医这么着急的模样了,于是赶忙问道。   李村医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直接跟着林爱国往外走,听到这话只是回了句,“于知青他们撞上山猪了!个个都伤得不轻!”   “啥?!”李母惊叫。   “真的?!”李大顺双眼一亮。   “娘你听,我就说文知青不会骗人的!”李大顺又是后怕又是高兴,“之前文知青还提醒了于知青他们的,可他们没听。”   李母扶住脑袋,不行,有些晕。   “娘您没事儿吧?对了娘,您刚才想说什么来着?”   李大顺将李母扶着坐下。   李母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眼底也全是庆幸,“以后啊,你们给我离文知青近点儿,他这也算是救了你们哥俩的命啊!”   差点他们李家和林家的血脉就断了!   村里闹哄哄的时候,文泽才正在让晓晓坐上小木车,然后拉着前面的粗绳让晓晓“开”车,晓晓兴奋地小脸通红,欢乐的笑声不断地传进灶房。   田秀芬闻声后嘴角微扬,做饭的速度更快了。   “好了,今天就玩到这,你看你都出汗了,”文泽才小心翼翼地给晓晓擦了擦小脸,晓晓也没躲开,这让文泽才心里松了口气。   村里有八个汉子被山猪撞伤了,最严重的一个脚被撞骨折,好在李村医有几把手,伤员都被处理好了,这些人受伤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生产队,甚至隔壁生产队都知道了。   田队长开了个小短会,让村民们短期别上山了,住在后村的村民也注意点,一旦发现情况就敲锣鼓。   村民甲和村民乙在去看伤者的路上相遇了。   村民甲脸色煞白,“还好咱们回家了。”   村民乙也好不了哪里去,“是啊,幸好。”   作者有话要说:  村民甲乙:我们难道不配拥有姓名吗????? 第12章   颇有些“劫后余生”的两人一边去各家看伤者,一边将那日于广平和杜立安所说的话讲给众人听,伤者们听完后都瞪大了眼睛,也有些埋怨于广平二人,干啥不早些说。   可文泽才却清楚,即使于广平出面拦住那些人上山,也没有几个人会信他,更何况是自己出面说。   知青所。   由于知青太多,知青所的住处又不够,所以都是几个人挤在一间房里住,于广平和杜立安便是室友。   “听说你们上山前,文泽才拉住你们不让上山,不然会出事儿,真有这事儿?”   脸色有些黄,满脸胡茬的巩阳问道。   于广平一听见对方提起文泽才,本来就不怎么好看的脸顿时更难看了,“谁告诉你的?再说了,他也没拉住我们,只是说我们会有血光之灾,你说这人长的是什么嘴?”   杜立安翻了个身,龇牙咧嘴地回着,“乌鸦嘴。”   巩阳皱起眉头,他看了眼受伤的两人,“你们觉得他是算出来的,还是瞎猜的?”   王守义那事儿,他可记得清楚。   “反正我不信,”于广平干脆拉上被子,不愿和巩阳再说起文泽才。   杜立安睁着一双眼睛看着房顶,“我倒是觉得文泽才这人变了不少,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人以前多傲啊,一身的臭毛病,脾气也怪得很,可今儿早上你可看见了,说话的语气都变了。”   于广平拉下被子,脸色渐渐变为疑惑,“是啊,这人变化确实有点大。”   端饭给两人吃的女知青李雨晴闻言笑道,“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看这文知青是知道回头了。”   巩阳一见她便连忙起身了,“李知青,你坐吧。”   李雨晴放下饭菜,摆了摆手,“不了,于知青和杜知青快喝点粥。”   说完便出了屋子。   巩阳嘴角微微下垂,脸上闪过挫败之色。   杜立安和于广平对视一眼,赶忙拿起各自的碗喝起粥。   由于甲乙村民的大力“宣传,”一时间整个生产队都在私下里提起文泽才看命的本事,有些还是觉得不可能,有一些则观望,而少数人却信极了。   田秀芬上工的时候发觉了不对,因为有好几个和杨艳菊处得不错的女同志居然对她笑不说,还问候了两句。   田秀芬忍着不适,干巴巴地扯了几句便跑到周春华面前,“她们这是怎么了?”   以前可和杨艳菊一样对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   周春华比田秀芬更惊讶,不过她惊讶的不是别人对田秀芬的态度,而是惊讶田秀芬居然不知道比别人为什么会这么对她。   “你昨儿没听说呢?”   “听说啥?”   “昨儿文知青对于知青他们说会有血光之灾,让他们别上山,结果两人不听劝被山猪撞了好几下,都受了伤见了血,可不就应了文知青那句话嘛!”   说完又指了指刚才和田秀芬打招呼的那几个人,“这几个是知道文知青的本事了,不想得罪你。”   田秀芬皱了皱眉,刚要说话就对上杨艳菊那张难看的脸。   “至于她嘛,一直都这样。”周春华说完便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文泽才干活的时候,李大顺一个劲儿地在旁边说。   “我娘请你今儿去咱们家吃饭。”   “吃饭?为什么?”文泽才疑惑地看向他。   李大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面的林爱国,“你救了咱们,请你吃顿饭咋啦。”   文泽才握住锄头的手一顿,他扫了一眼周围偷偷打量自己的村民,最后笑道,“好啊,不过麻烦你告诉李婶一声,我可是要带媳妇和孩子过来的。”   “那更好!我娘最喜欢孩子,晓晓过去正好,”李大顺大笑道。   田建国刚教完王守义过来,便听见旁边的人在议论文泽才的事儿,他皱了皱眉,最后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直接去干活了。   田家院子。   田母正在扫院子,吴梅也刚收拾好堂屋,她扶着腰叹了口气,“这胎怎么腰酸得很。”   “你最近一直弯着腰干活当然腰酸了,”田母瞪着她,“我说了你好几次你也不听。”   吴梅干笑一声,“娘我身体好着呢,大胖!你带着晓晓去哪!”   眼尖地发现某个大黑团子拉着晓晓往院子外走,吴梅立马叫住他。   大胖立马松开晓晓的手,眼珠子直转,“我们就在院子外玩儿。”   小胖却戳穿了对方的谎话,“大哥想要玩晓晓的车!”   “什么车?”吴梅一瞪眼,“姑姑他们不在家,去什么去!快把晓晓给我带回来!”   她没有女儿,对乖乖巧巧的晓晓也是很喜欢的。   大胖有些不情愿,可当他扭过头看见一个老婆婆正站在不远处看着他时立马大叫一声,拉着晓晓和小胖便跑进了院子,晓晓差点绊倒了。   田母赶忙扶住晓晓,骂道,“看见什么这么大惊小怪的!把晓晓摔了看我不打你!”   大胖躲在吴梅的身后,眼睛盯着院门处,“奶,老疯子站在外面呢。”   田母和吴梅一愣,随即让几个孩子赶忙去堂屋。   老疯子也来到了两人的面前,她已经很老了,脸上全是皱纹,整个人都驼背了,瘦巴巴的,可眼睛却大大的,看着有些渗人。   “老、老大婶,有啥事儿?”   田母扯着嘴角叫道。   吴梅找到文泽才时,文泽才还没下工。   “老疯子找我?”   文泽才一时之间没想起老疯子是谁,便跟着叫了。   “对啊,她现在就坐在咱们院子里,也不说话,让她走也不走,娘实在没办法,就让我来叫你,放心吧,我已经跟周同志说过了,你可以先走。”   文泽才都听说找了记分员了,自然不再多说,直接将锄头放在肩膀上,冲着吴梅点头,“走吧。”   说起这老疯子也是个可怜人,一路走,文泽才的脑子里也浮现出老疯子的相关事。   老疯子是一个已经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她的一生极为坎坷,先是早年丧夫,再是中年丧子,第一个儿子是被石头打死的,第二个儿子是被洪水淹死的,第三个儿子是被拍花子拍走了的。   三儿子不见后,她足足找了五年才从外面回来,还是被人送回来的,不过那时候她的精神便已经不正常了。 第13章   她婆家早就没人了,娘家更是不待见这个出嫁女,所以无奈之下生产队只能把之前已经塌了的房屋修整了一番让对方继续住着。   这老疯子的丈夫姓左,在她没疯之前大伙儿都叫她左婶子,左婶子回到村里后也不上工干活,每天都在村里转悠,看见谁家的小娃子在外面玩儿,她就会冲上去抱着叫自己儿子的名字。   有时候是大儿子的名字,有时候是三儿子的名字,渐渐地,被她吓过的孩子多了,村里人也开始防备她了,时常抓住家里不听话的小娃子用老疯子来吓他们。   可也有人看她可怜,所以每到分粮食的时候,有些人便偷偷的放一小袋在她门口,心善的人总是有的。   左婆婆就这么疯了很多年,去年春天差点没挺过去,还是过来看她的外侄儿发现后给救了回来。   自那以后左婆婆便很少出屋子了。   “我都快一年没见着她了,”吴梅说完后突然停住脚,“你先过去,我去找点菜。”   中午就让小姑子他们在家里吃了。   说完,吴梅便去了小菜地里。   文泽才看了眼不远处的田家院子走了过去。   几个孩子围在田母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院子里的左婆婆,左婆婆看着他们,满是皱纹的脸微微一动,看着有些恐怖。   晓晓往田母怀里钻了钻。   “左婆婆,您找我?”   将锄头放在墙角处,文泽才先是对晓晓和田母笑了笑,然后提了根凳子坐在左婆婆的对面。   左婆婆一见到他,赶忙从兜里掏出了五张一角的钱,她枯瘦的手一把抓住文泽才的手腕,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期盼,“算、算算。”   这是算她儿子还在不在,在,又在哪里,不在,又埋在哪里。   文泽才也没接过那钱,而是用另一手握住左婆婆冰凉的手。   “文婆婆,您把这个拿到手里,然后撒在地上,我就能看出来了。”   说着便将那三枚铜钱放在左婆婆的手心。   田母闻言伸长了脖子看着。   左婆婆有些呆愣地看着手里的铜钱,然后抬眼看向文泽才。   文泽才比划了一番后,左婆婆才颤抖着手照做了。   叮.......   三枚铜钱同时落地,却只发出一道响声。   文泽才看着卦象,嘴角上扬,“左婆婆,你这是上卦,且初爻朝东,意味着你最亲的血脉并没有离世,反而有了一番大作为,再看这。”   说着文泽才指了指三枚铜钱的位置,“三枚方向合一,且面爻相同,这是说你找的那人也在找你,再看这枚爻朝东,与这六爻交加,说明你们二人即将重逢,我看不出一个月你便能见到你想见的那人。”   左婆婆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那几枚铜钱,其实文泽才说了这么多,她大多都是听不懂的,可最后一句她却记住了。   “真的?一、一个月三儿就回来了?”   眼看着左婆婆落泪的田母心里急得不行,村里人都知道左婆婆能活这么久,无非就是为了见一见自己的三儿,眼下文泽才给她算的是不出一个月便能与亲人见面,那要是算错了呢?那左婆婆还不得气死!   “卦上是这个意思,”文泽才点头,随后他将抽出四角钱还给对方,“我只收一角,剩下的你留着。”   这钱都皱得不成样子了,说明左婆婆放了许久。   左婆婆没接,“要是我把钱拿回来了,三儿可能就不回来,我不要。”   说完,便撑起靠在墙上的竹拐杖慢慢地往家走去,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可把刚下工回家的村里人吓了一跳。   文泽才刚想追上去,就被田母一把拉住,“哎哟,别追了,她的性子出了名的倔,你倒是说说那三儿真的能回来?”   她记得那孩子丢掉的时候也**岁了,已经知事,若是找回来也不是不可能。   “卦上是这么说的,而且从左婆婆的面相来看,她后福不浅。”   文泽才这话让田母的嘴角直抽搐,咋越说越离谱了呢,那人都七十多岁了,还有啥后福。   “你们听说了吗老疯子找文知青算命去了,听说她的三儿子在一个月内就能回来!”   下午一群人去上工的时候一边走一边说起村里最新的消息。   “疯了吧?一个月?这都二三十年了,还能回来?”   脸上有些麻子的村民摇了摇头。   “我也觉得是骗人的,按理说那人还活着也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如果一直记得这里,他肯定早就回来了。”   “就是,我看这次那个二混子还怎么骗人。”   田秀芬和文泽才走在土坎上,对于别人的打量,两人都很淡然。   “那钱左婆婆既然不要,咱们可以换成其它东西拿过去的。”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小声。   文泽才点头,“你看着办吧,她不容易。”   田秀芬闻言深以为然,她也是女人,更是一个母亲,要是晓晓有一天不见了,她也会疯的。   “听说你又给人算了?”到了地里,文泽才刚放下锄头,李大顺便凑过来了,林爱国也看着他,“那可是左婆婆,你要是没算准,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李大顺是比较喜欢左婆婆的,小时候他犯了错被李母打,便跑到了左婆婆家里躲着,结果被对方发现了,左婆婆一没打他二没让他娘来抓人,而是将自己不知道留了多久,已经流掉了的糖拿给他吃。   自那以后,李大顺便一直叫对方左婆婆,再也不跟着其他小娃子叫老疯子了。   文泽才听这话都听出茧子了,在田家吃午饭的时候就被田母、田队长外加一个大舅子连着追问了好几遍,都在担心这个问题,无论他怎么说,都不信。   “我也没法解释,看着吧。”文泽才索性这么回着。   李大顺抓了抓脑袋,“对了,你上次不是想要晓晓去村里的学校读书吗?再过几天就能送去了。”   开学的时间到了。   文泽才直起身,这倒是个好消息。   一直把晓晓留在田家也不是个办法,再说那孩子天资聪慧,去学校一定能有好成绩,最重要的是和同龄人接触多了,晓晓也高兴些,说话也更利索些。   晚上文泽才带着田秀芬和晓晓一起去李家吃晚饭。   田秀芬本来不想去的,可文泽才说她要是不去,那他也不去了,没办法田秀芬只能跟上。 第14章   李母非常热情地招呼着文泽才一家人。   “哎哟,才几天不见晓晓,就长变些了,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儿还真不是骗人的,”李母一边说一边伸手摸了摸晓晓的脑袋。   晓晓也没躲,只是手紧紧的抓住田秀芬。   “叫李婆婆,”田秀芬轻声道。   晓晓稚嫩的声音响起,“李婆婆。”   “乖!”   李母越看越喜欢,田秀芬见她还在忙活,便牵着晓晓进灶房一起帮忙了,李母也没拒绝,有个人说话也热闹。   “进堂屋坐吧,”李村医手里拿着旱烟对文泽才笑道,林爱国正抱着一大捆柴火进灶房,李大顺则在堂屋擦桌子。   文泽才笑了笑,跟着进去了。   李村医五十多岁,身上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洁净人。   “我听大顺提了你好多次,每次想要找你说说话都忙,今儿总算是有时间了。”李村医说着便递过来一节裹好的旱烟给文泽才,文泽才抬起手轻挡了一下。   “谢谢李叔,我不抽烟。”   “不抽烟?你啥时候戒掉了?”忙完的李大顺一屁股坐在文泽才的身旁。   文泽才面不改色,“戒了有些日子了。”   “戒了好,”李村医笑眯眯的,“这玩意也不是好东西,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可娘说了您这么多次,也不见您改半分。”李大顺嘀咕着,李村医瞪着他,“你这么闲吗?去帮爱国干活去!”   说完便扬起手准备给他一下,李大顺连忙起身跑开了。   真像个孩子。   文泽才暗道。   见李大顺走了后,李村医脸上带着少有的正色对文泽才道谢,“那天的事儿爱国都和我说了,要不是你出言劝告,他们铁定带着伤回来。”   即使不致命,也得躺上好几天。   文泽才笑了笑,“也是他们信我,要是不信,我也没法子了。”   李村医也跟着笑了,“哈哈是这个理,听说左婶子找你了?”   文泽才他们叫左婆婆,到了李村医他们这一辈就叫的婶子。   “是,”文泽才点头。   就在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灶房里的李母也拉着田秀芬说话。   “我瞧着这人是真的改了,你和晓晓总算是有好日子了。”   田秀芬侧头看了眼正在自己玩的晓晓,“只要孩子好,我就好。”   “啧,话也别这么说,你要是不好,孩子能好?”李母摇了摇头,“看着吧,改好了总是好的。”   田秀芬恩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李母虽然性子泼辣,也也不是个粗心的,她笑了笑,“对了,你大嫂那边有没有和大顺还有爱国年龄相仿的姑娘?”   在里家吃了晚饭坐了一会儿后,文泽才抱起睡着了的晓晓与田秀芬一块儿往家走。   李母站在院门口看着举着火把的田秀芬,“你们在堂屋都说什么了?”   李村医打了个哈欠,“能说什么,拉家常呗。”   李母一个瞪眼,“你就没问问咱们爱国和大顺的事儿?”   李村医干笑,转身就回了堂屋,李母在后面骂了几句。   文泽才将晓晓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便去灶房烧了些热水两人一起洗脸洗脚,田秀芬给晓晓擦了擦脸回来便看见文泽才正在堂屋坐着,面前放着那些书。   她抿了抿唇,最后垂眸离开了。   而文泽才正在抓紧时间复习。   要想把晓晓送到学校读书,就得交学费。   一学期两元钱,还得买笔和本子以及书袋。   他们现在手里有五块钱.......   文泽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学费是够了,可除掉学费和买东西的钱,最后手里还有一块。   而就在文泽才准备去镇上转一圈的时候,赵大飞主动找了过来,他这些日子虽然住在王守义家,可行踪还是不定。   “文哥,我寻了个活儿,你去不。”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将其拉到一旁,“什么活儿?”   赵大飞一听就知道有戏,他压低嗓门,“这不是凉桥那边吗?缺人望风。”   凉桥的下面有个大缺口,经常有人在哪里倒卖东西,也就是大伙儿说的投机倒把。   “望风?”文泽才微微皱眉。   “对,有人拖东西过来卖,等他卖完咱们就收工,一天五角钱呢,就要两人守着两边,前前后后守五天就行了。”   赵大飞有些激动,五天就是两块五啊!   文泽才让他淡定,“谁给你介绍的?”   “我在镇上晃悠,一个熟人拉我去吃饭,顺道就说了这事,我就给揽下来了,怎么样文哥,我可是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赵大飞笑道。   文泽才却觉得事情不简单,“我劝你还是别做,现在风声紧,说不定是有人想要找替罪羊,不然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大飞,天上不可能掉馅饼。”   赵大飞一腔热血被文泽才这话浇得一干二净。   他陷入了沉思。   文泽才也没打扰他,而是回屋换了件衣裳,然后对正准备给晓晓洗头的田秀芬说,“我去镇上一趟,给孩子买书袋。”   “书袋?”   田秀芬起身,她擦了擦手上的水泽皱了皱眉,“我缝出来就行了,孩子也不爱干净,再说买来的东西也不经用。”   “那我去买点纸笔回来。”   等他来到院子的时候,赵大飞正在抓脑袋,“文哥,你还别说,我这么一想还真发觉不对,那哥们就像是在镇上找什么人似的,我正好撞上了,这么好的事儿他一提,我可不就答应了。”   “可我现在已经应了,怎么办?”   赵大飞看向文泽才。   “咱们先去镇上再说。”   到镇上都是大路,不过得走一个多小时,路上也没碰见少人,没到赶集的时候,大伙儿都不会去镇上,只有这些“二混子”才最爱到处跑。   赵大飞说的那人姓张,叫张建国,住在镇上,整天无所事事。   一见到赵大飞带着文泽才过来,张建国心里安稳了,“就你们两人干?”   赵大飞看了眼文泽才,镇定道,“五角太少了,咱们可是冒着风险干的。”   张建国也有准备,他知道文泽才不是傻子,所以笑了笑,“那就一块钱一天,我这人好说话。”   一口就从五角提到一块,果真是有问题。   文泽才坐下来,翘起二郎腿一副混子样,“再来两张粮票,不然就是给一块五我们也不干。”   “粮票?”张建国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还真张得开嘴。”   “这嘴生来就是张嘴说话的,有什么问题吗?”文泽才直起身看着他。   张建国看了眼赵大飞,“我把你当兄弟才给你介绍这活儿,结果呢,你看看你给我带的什么人过来?一个二混子知青!当我是冤大头啊?”   赵大飞不说话,文泽才起身欲走,“那算了。”   “哎哎哎,别走啊!”见文泽才不按套路出牌,居然直接起身就要走,张建国连忙拦住他们,“你这条件太高了,我嘴碎说两句还不行吗?这样吧,粮票一张,糖票一张怎么样?”   好不容易找到了两个“羊”他要是把人放走了,那人还不得撕了他。   文泽才不让步,一脸没商量,“当我是要饭的?”   张建国嘴角一抽,“瞧你这话说的,跟没要过似的。”   这下轮到文泽才尴尬了,“他”还真几把要过!而且还是自己带着碗去要的。   不再去想那些丢人的事儿,文泽才扬起头,嗤笑着,“别跟老子提陈年往事,一句话,行不行吧。”   作者有话要说:  文泽才沧桑点烟:尴尬emmmmmmmmm 第15章   张建国一瞧这小子还真是油盐不进啊!   不过一想到对方是个替罪羊,张建国原本恼怒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他将文泽才拉着坐下,“都是好兄弟,何必弄得这么僵呢?我答应就是了。”   “真的?”   文泽才一副惊喜的模样,看得张建国一阵不屑,“我张建国说话什么时候不算话了,只要你们好好望风,等事儿办完后,我就把钱结了。”   “什么?事成了之后再结?”   文泽才一听原本还笑眯眯的脸顿时拉了下去,他猛地将面前的凳子踢到一旁,面色阴沉地看着张建国警告道,“你可别给我玩那套空手套白狼,老子可不是谁都能算计的!”   张建国的脾气本来就不好,要不是为了大事儿谁和文泽才他们这种小混混好言好语的,“这谁干活不是干完再给的!你要是觉得不对,这事儿就别接了,老子也不是找不到人!”   赵大飞安静地站在一旁,闻言终于有了反应,“文哥,这活儿可不好找。”   张建国冷笑,“这么好的活儿当然不好找,大飞,我可是把你当兄弟才照顾你的,别这么不识抬举。”   “哟呵,”文泽才面带讥讽地看着他,“我告诉你,你这活儿除了咱们就别想盘给别人,不然......”   “不然怎么?你还能打我不成?”   张建国提高声音,一副“在我的地盘也敢闹事”的模样。   文泽才盯着他看一会儿突然笑道,“打?我文泽才现在不是那种动不动的出手的人,我就是要对付你,也不会自己去,你要是不把活儿给我们,大不了我现在就去卫兵那里走一遭.......”   “别别别,不就是先结钱后干活儿吗?我给就是了,”说完张建国便回了房间,没多久便将文泽才要的东西给了他,“粮票我可得等你们干完活儿后再给,这不过分吧?我总得留一手。”   文泽才一脸猴急的夺过钱,“当然不过分,走了啊哥。”   说完便带着一脸佩服的赵大飞走了。   “呸!有本事拿钱我看你们有命花没有!”   背后的张建国对着他们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恶狠狠地说道。   走了不少距离后,文泽才才将赵大飞拉到一转角处站着。   “文哥你真这个,”说着,赵大飞对文泽才竖起了大拇指。   这前前后后一阵忽悠下来,便拿到了十块钱,那可是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给,”文泽才数出五张一块递给对方,赵大飞也没客气,一把抓住后小心地放进了内衬里的袋子里,“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文泽才看了眼天,“先去买点东西,明儿一早咱们边上镇子边说。   “成。”   赵大飞想也不想便点了头。   买完本子和笔后,文泽才想到晓晓的衣服都是大人的衣服改过来的,打出生就没穿过一件新衣服,这马上就上学了,扯块布给她做一身,还有秀芬也是。   可一到供销社,文泽才傻眼了,“布票?”   “是啊,咱们这买布都得布票,你要是有钱就去前面的场子里买成衣。”   那工作人员说完便对文泽才摆了摆手,“没有布票我也没办法,下一个。”   文泽才这才想起,现在这年代,票可比钱重要。   靠在门墙上等文泽才的赵大飞撑起身,“文哥你想买布?”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你有?”   赵大飞轻笑,“我是没有,可我知道谁有,而且还能帮你做好,像晓晓的衣服一身坐做下来也才一块五,嫂子那身顶多两块。”   文泽才也没问为什么会这么便宜,他只是跟着对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巷子,终于来到了一小门前。   赵大飞敲了敲门,“红妹?”   嘎吱。   小门打开后,一位二十出头的姑娘看着他们,“赵大哥,你这是?”   赵大飞深怕她误会,于是赶忙解释着,“这是我大哥,他想给我侄女和嫂子做身衣裳,这不是手里没票嘛......”   陈云红听到这里边明白了,她看了眼文泽才,“把尺寸给我。”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他还真不清楚尺寸,正好这时候有一母女从他们面前经过,文泽才连忙道,“和她们身形一般。”   那母亲闻言赶忙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在发现他们和陈云红说话后,脸上顿时浮起厌恶之色,随即便将身旁的孩子抱起,快步离开了。   陈云红见怪不怪,“你是赵大哥的哥哥,我算你三块。”   赵大飞闻言顿时挺了挺胸膛,对文泽才眨了眨眼。   “谢谢。”   从巷子出来后,文泽才笑问道,“你怎么认识她的?”   “认识好几年了,”赵大飞抬手抓了抓脑袋,“她家成分不好,所以一直被人欺负,我也是偶然遇见帮了一把,结果倒成了朋友。”   见文泽才脸上的笑意加深,赵大飞立马解释道,“我对她来说真的只是朋友,文哥你别乱想。”   看着赵大飞通红的耳根,文泽才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呢,瞧把你急成什么样了,走,回去了。”   见文泽才买了本子和笔回来的晓晓高兴极了,为了表示她会好好的读书,这会儿一直围着文泽才背他之前教的古诗。   田秀芬把上午洗出来的布收下,然后拿出针线,一边听晓晓背诗,一边手下不停地缝制书袋。   得知文泽才要把晓晓送去读书的田建国过来走了一遭,顺带拿了几个鸡蛋过来,“孩子读书是好事,这几个鸡蛋算什么,你要是争气就让晓晓一直读下去。”   说完,田建国便走了。   文泽才看着大舅哥的背影笑了。   而站在灶房门口的田秀芬垂下头擦了擦眼睛。   “哭什么,大哥的情咱们记下,以后加倍还回去。”文泽才走过来。   田秀芬连忙呼出一口气,“嗯。”   “把这个收着,”文泽才身上还剩下一块钱,他全给了田秀芬。   “你今儿去镇上得的?”田秀芬也没立马接,而是抬眸问道。   “嗯,和大飞找了个活儿,要请五天假。”   田秀芬抿了抿唇,还想问时就听对方柔声道,“来路正当,放心。”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话后田秀芬突然觉得脸热。   晓晓正爱不释手的摸着还没缝好的书袋,根本没有看两人。 第16章   把钱交给田秀芬后,文泽才便继续看书了,这个年代的课本和二十世纪后的课本可不一样,虽然难度不大,可还是得花心思,为了以后有更好的生活,考大学是必须要做的。   第二天一大早李大飞便过来找文泽才了。   两人打着哈欠往村口走,村里人有些起得早的一眼便看见两人的身影。   “还以为那姓文的改了,你瞧瞧这不又混上了吗?”   “啧,还真的,这下田队长又得操心了。”   闺女嫁给这种二混子也是够难过的。   所以在文泽才不知道的情况下,村民对他刚升上去的好感已经开始往下掉了。   文泽才并没有立马带着李大飞去凉桥那边,他们先去找了卫兵。   卫兵是专门逮投机倒把那群人的,几乎每个镇子上都有卫兵所,为的就是抓那些人。   “有人交货?你们看见了?”   “没看见,可有人让咱们望风,我们可是守法的好民,自然不会做,所以决定告诉你们一声。”   文泽才一脸正义。   那卫兵扫了他一眼,“我记得你们两也是二混子啊,该不会是和他们一起来糊弄人的吧?”   “我怎么敢啊!”文泽才一副难过样,“不信你们就在暗处看着,我们给你们做内应。”   卫兵想了想后同意了,“要是你们敢骗我,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敢不敢。”   搞定这边后,文泽才便拉着赵大飞去凉桥那边,赵大飞有些懵,“ 文哥,咱们不仅黑吃黑,还搞后手呢?”   “你以为呢?人家既然找替罪羊,那就是之前的事儿被人察觉了,要想掩盖过去就得有人扛,咱们扛住了,他们就安全了。”   文泽才摇了摇头。   赵大飞还是没听明白。   无奈之下文泽才便解释着,“想要抓人,而且是抓错人,就得靠卫兵,看样子张建国他们有卫兵的人,不然不会出这招,咱们现在也找了卫兵,可那人却不是和张建国一伙的,所以待会儿人被抓了后,咱们就撤,让他们狗咬狗。”   “可万一张建国供出咱们了呢?”赵大飞紧张道。   “笨!咱们刚刚不是相当于自首了吗?!所以我们现在是戴罪立功,”文泽才说完就顿住脚,“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怎么到了关键时候这么笨?”   赵大飞也听明白了,他呼出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这不是紧张吗?平日再怎么混也不会去招惹卫兵。”   这倒是,有些卫兵可不是个好的,比混混还混混呢。   果然,等他们到凉桥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背着东西明晃晃的站在那里,一看就是要搞事情的,文泽才也不过去,反而声音有些高的说,“另一个人咋还不来啊,要是不来咱们现在就撤了,等明儿再来。”   接到他眼色的赵大飞赶忙接话,“可张建国要是知道咱们没帮着望风怎么办?”   “呵,他又不在这,怎么会知道呢?再说这就一个人,咱们望个屁的风,根本没有交易嘛。”   躲在暗处的张建国咬住牙,这文泽才还真狡猾,一点也不上当,可现在根本没有其他人。   站在他身旁的是一个穿着卫兵服的男子,“快点儿啊,他们不出去,我怎么抓人。”   张建国没法,“我先出去装作交易的人,你待会儿直接抓住他们就行了,我再趁机跑掉。”   “成,快点儿。”   那人打着哈欠,显得很不耐烦。   张建国赶忙跑到背着东西那人身旁,然后对着文泽才他们的方向轻轻招手示意他们过去。   文泽才微微勾唇,“你记得闹开一些,越多的人看见越好。”   赵大飞点头,然后便转身跑了。   而文泽才则是慢悠悠地往张建国那边走。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大飞呢?”张建国有些着急,就怕那卫兵过来后只抓住文泽才一人。   “他吃坏东西,拉肚子去了。”文泽才笑道。   “这多少人没东西吃,他还吃坏东西了,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物呢!”张建国气得跳脚,眼看着那卫兵已经往这边来了,他只能咬牙,“快把人给我叫回来,不然剩下的粮票我不但给,就是昨儿给你的十块钱也得还给我!”   文泽才嗤笑,“你是不是忘了,在我刚来这做知青的时候,你可是趁着我喝醉酒从我兜里拿了十块钱。”   张建国瞪大眼,正想质问对方的时候,就听见一群人的脚步声,他回过身的瞬间文泽才便跑了,背着东西的人发现情况不对也想跑,结果被赵大飞带来的卫兵给抓住了。   除了卫兵外,后面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好啊你们还真在交易!”   刚才跟着张建国的卫兵见此脚步一顿,而后扬起笑过去,“队长你来的正是时候,我就是发现这小子不对劲儿,正要抓呢。”   躲在一旁的文泽才咂舌,他们的运气也太好了,那人居然是卫兵所的队长。   “你怎么这....”张建国怒视着赵大飞,赵大飞一脸大义,“我虽然混了点,可也不是傻子,你想要我做你的替罪羊?呵呵,做梦去吧!”   这时候卫兵队长恍然大悟,“原来前几天在朝树那边交易的是你们的人啊?我就说怎么现场的脚印这么多,居然只抓住一个人,带走!回去好好审一审。”   赵大飞见人把张建国带走后,顿时一脸笑容的凑了过去,“我们这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吧?以后咱们再也不接这种事儿了。”   卫兵队长看了他一眼,“收了张建国多少钱?”   “十块。”   赵大飞怂巴巴的,“可是都被我们昨儿花光了。”   “呵,”卫兵队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就走了。   赵大飞大大地松了口气,然后与文泽才会和。   “吓死我了,我以为他会让我把钱拿出来或者搜我的身呢。”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你把钱带身上了?”   赵大飞露出一口大白牙,“没有,我给藏起来了,攒义攒以后娶媳妇用。”   文泽才整理了一下衣服,“你可仔细点儿,地下的老鼠可不少,小心把你的钱都给撕了。”   赵大飞一脸惊慌,然后撒腿就跑,“我这就回去把钱给挖出来!”   他还以为地下最安全呢。 第17章   田秀芬把自己收拾好以后,便将晓晓送到田家。   “还有几天就去读书了,你可得多看着点,别让人欺负了。”   田母牵住晓晓的手对田秀芬说道。   田秀芬点了点头,“娘,您放心吧,晓晓性格好,不会惹人的。”   “你啊,”田母瞪了她一眼,“晓晓不惹别人,别人难道就不会欺负她?可长点心吧!”   田秀芬笑着点头,她弯下腰摸了摸晓晓的脑袋,然后背着背篓去上工,结果路上好多人看她的眼神都很奇怪。   像是在......可怜她?   田秀芬脚步微滞,她记起来了,在文泽才受伤之前,这种眼神她是常见到的,就这么几天没被这么看着,她居然忘记了。   “秀芬!”   田秀芬回过身,周春华小跑过来,她将人拉住低声追问,“那姓文的今儿一早就走了,你知不知道?还是和赵大飞一起走的。”   田秀芬一愣,“我知道,他昨儿跟我说了,说和赵大飞在镇上找了活儿做,还说可能要请五天假。”   周春华一听这话脸色倒是好了些,“我还以为他没告诉你,又去鬼混了呢。”   田秀芬扯了扯嘴角,和周春华往地里走。   “我表姐亲眼看见的还有假?那文混子和赵混子去找那个小地主的孙女,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勾当。”   刚到地里,田秀芬两人就看见杨艳菊一脸兴奋的跟一群围着她的妇人们说闲话。   “能干啥?这两个混子加一个成分不好的姑娘混在一起,你们说能干啥?”   一脸麻子的妇人说着便掩嘴直笑。   “哎哟,我还以为他变好了呢,结果现在更混了,也不知道秀芬知道了有多伤心,”一妇人听完后便是一阵叹息。   杨艳菊瞥见田秀芬的身影后说得更带劲儿了,“我就说他给人算命是为了骗钱,这不,有了钱才能出去找乐子嘛。”   田秀芬脸色煞白,可她却不信,因为昨儿个文泽才把钱都给她了。   “秀芬,你别听她瞎说,等文知青回来你好好问问。”周春华拉住田秀芬。   田秀芬扯着嘴角,“春华姐,我知道的。”   她能忍住,可听见这事儿的田建国可忍不住。   他直接将锄头扔在地里,然后便黑着脸往村口处走,好巧不巧正好碰见文泽才他们回来。   “大哥,你......”   啪的一声!毫无防备的文泽才被田建国打了个嘴巴子。   脸颊的疼痛让文泽才一愣,而见田建国还准备来第二下的赵大飞急忙挡在他的面前,“田建国你有事儿说事儿,打人做什么!”   还打嘴巴子,男人打架都是拧拳头的,谁甩巴掌啊!赵大飞觉得田建国的行为有些娘们。   要是文泽才知道他的想法,非得吐血不可。   “你让开。”   挽起衣袖的田建国瞪着赵大飞道。   赵大飞的块头可比不上田建国,可他闻言也只是咽了咽口水,“你说打人就打人,总有个话说吧!”   “我打他还需要什么理由吗?!”说完,田建国便将赵大飞一把给扯开了,他看着文泽才咬牙道,“我以为你是真心悔改了,结果呢?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便准备扬起手再给文泽才一巴掌。   “大哥,你可以打我,可我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被你打,和大飞说的那样,你总得给我句话,让我挨打也挨得明白些。”   文泽才侧身闪过对方的巴掌,皱眉问道。   田建国见他一脸“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打我,可我还是很讲道理不和你生气”的脸,手拿下也不是,不拿下也不是。   最后他只能甩下手,冷哼道,“你们两个做了什么心里有数!”   赵大飞一惊,赶忙看向文泽才,田建国知道他们黑吃黑了??   他这举动看在田建国的眼底分明就是心虚的表现,于是田建国脸上的冷意更深了,“这件事可不是私事,往大了说就得和成分有关,文泽才,你不是想考大学吗?”   文泽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我只是把我该得的拿回来,这有什么错?”   “对啊,他自己犯了错,还不能让我们收拾他吗?”赵大飞觉得田建国也太不讲理了。   可田建国却听得目瞪口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两人,“她犯错?要是能选择出身谁愿意在那种家庭?你们就因为觉得她有错,所以两个人去找人家干那事儿,你们还是不是人啊!”   “什么叫我们找他干那事儿!”赵大飞更不爽了,“是他自己找我们的好不好!”   田建国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够跳了,“啥?她找你们的?找你们两人??”   “先找的我,”赵大飞解释着,“可这么好的事儿我能忘记我文哥吗?所以就把文哥带上一块儿去了。”   田建国觉得自己的头也有点晕乎了,“她也同意?”   “当然了,这种事儿他巴不得人越多越好。”   田建国咽了咽口水。   那姑娘这么牛?!还巴不得人越多越好??   “所以你们就答应了?”   文泽才觉得大舅哥的表情怪怪的,“也没有立马同意,咱们一人要了点钱才同意的。”   “啥玩意儿??”   田建国的嘴巴张得老大,这事儿还是女的给钱???   “当然了,这是卖命的活儿,搞不好进牢房的,咱们当然得要钱了。”赵大飞觉得理所应当。   田建国四处看了看,就在文泽才和赵大飞以为对方要找石块砸他们的时候,却看见对方扶住土坎一脸茫然。   是他不够变态所以不能理解这种事儿吗?   进牢房他能理解,万一被人举报,可不三个都得进去,可那种事儿已经到了要卖命干的地步了吗?   文泽才看着一脸懵逼的田建国觉得更怪异了,他往前走了两步,“大哥,你没事儿吧?”   田建国看向他,见他衣着整洁,而且脖子上也干干净净没有半点“痕迹”后问道,“你们走的时候她还好吗?”   “好什么好,怕是不是死就是残。”   赵大飞摇了摇头,被抓紧卫兵所,可不就是一个字,惨!   田建国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死人了。   “大哥,你真的没事儿?”   文泽才准备上去扶人,可回过身的田建国直接操起旁边的干竹竿朝着两人就是一顿打,打得文泽才和赵大飞一路跑,三人很快便跑进了村子。   作者有话要说:  田建国:你这个畜/生!   文泽才:我不是,我没有! 第18章   “那是在干嘛?”   干得腰酸背痛的村民甲想直起腰歇息歇息,结果刚抬头便看见田建国拿着长竹竿追着赵大飞和文泽才打。   “不知道啊,会不会是因为文泽才和李大飞鬼混的事儿被田建国知道了,所以帮他妹妹教训文泽才?”   闻言的村民乙也看了过去。   “可教训也教训文泽才一个人啊,怎么还连着赵大飞一起教训?”   赵大飞只是一个外村人罢了,虽然老是和文泽才鬼混。   文泽才一边跑一边大声道,“大哥啊你听咱们解释啊!”   “还解释啥?!你们刚刚不都说完了吗?!”田建国简直气炸了,要是文泽才坐了牢,晓晓这辈子也会抬不起头!   “大哥,咱们说的好像不是一个人!”   当时就觉得田建国脸色怪怪的文泽才眼睛一亮,大声道。   “什么好像不是一个人!你们都不把人家当成人看了是吧?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田建国跑得更快了,可惜怎么也追不上文泽才。   而赵大飞发现田建国只追着文泽才一人时,也停了下来喘气,“文哥,不、不是我不仗义,我实在是跑、跑不动了。”   文泽才暗骂一声,看着前面有个熟悉的人影往这边走来,他加快速度跑过去躲在了那人的身后。   “我......”田建国刚要打过去,却发现那人是田队长,他赶忙刹住脚,将竹竿扔在一旁。   “住手!”田队长横眉倒竖大吼道。   文泽才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喘了几口气,然后探出脑袋解释着,“我和大飞说的是镇上的张建国骗我和他去背黑锅,大哥,你想的人和我们所说的人不是一个!”   田建国瞪眼,“张建国?镇上那个二混子?你又去找他混了?”   文泽才正要继续解释时,却被田队长打断了,“回家说。”   他这才发现在地里干活的人都往他们这边张望,其中文泽才还看见了田秀芬,他冲着对方招了招手,然后笑着指了指田家的方向,便跟着田队长他们回去了。   看见他动作的田秀芬一愣,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直觉告诉她,文泽才没有做那档子事儿。   杨艳菊见到她面色稍松的模样,顿时冷哼一声,在田秀芬看过去时又转过身干活去了。   周春华看了她一眼,然后过来笑道,“看样子你不必担心。”   田秀芬抿了抿唇,嘴角微微勾了勾继续干活儿了。   田母和吴梅都在家,孩子们去村里玩儿了,婆媳二人正说起关于文泽才“风流”的事儿呢。   “我亲耳听杨艳菊说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吴梅说着就叹了口气,这小姑子也真是命不好,找了这么个玩意儿。   田母却皱起眉,“那杨艳菊和秀芬本来就不和,这事儿不能信,说不定是看见什么后胡说的,你可别到处传。”   吴梅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就文泽才那品行,还用得着她到处传吗?   “说什么呢?晓晓他们呢?”   田队长推开院门,看了眼两人问道。   “去隔壁家找他们的孩子玩去了,孩子他爹,我听说.....”田母的话还没说完便看见文泽才跟着进来了。   “听说什么?”田队长洗了洗手。   田母和吴梅对视一眼后,摇了摇头,“没什么,你们先忙吧。”   “进去。”   走在最后的田建国冲着文泽才叫道。   文泽才对田母她们笑了笑后进堂屋去了。   三人坐下后,田队长示意文泽才说话。   文泽才把张建国对赵大飞设套到最后他们把对方交到卫兵队长手里的事儿全说了。   说完,他有些口渴,而就在这个时候田建国起身出去了。   “大哥?”   文泽才不解地看过去。   “别管他,”田队长摆了摆手,“这事儿你既然参与进去了,那就得盯着点张建国,对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出狱后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我知道的岳父。”   文泽才郑重地点头。   正说着,去而复还的田建国端着一杯新泡的茶放在文泽才的面前,文泽才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却见田建国的另一只手上居然拿着一截竹竿,“打回来吧。”   他误会了文泽才,还动了手,自然不能这么就算了。   文泽才闻言嘴角直抽,他把面前的竹竿推开,“大哥这是什么话,再说我以前确实混账,打我几下算轻的了。”   田建国沉默地把竹竿推了回去。   文泽才:........   田队长掏出旱烟抽了口,“泽才要是真打了你,村里人的唾沫能把他淹死。”   这算是解围了。   果然,田建国不再推竹竿,而是郑重地道了歉。   “说说那个姑娘吧,有人看见你和赵大飞去老巷子里面找陈家姑娘,你们无端端的找她做什么?”   田队长放下烟杆,抬眼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实话实说,“晓晓还有几天就要去读书了,我想给她做一身新衣裳,秀芬也多年没有穿过新衣,大飞说陈家姑娘那里可以做衣裳,而且只需要多出一点钱还可以不用我买布,我没有布票,成衣又买不起,所以我们才去找她。”   田队长收回视线,“要是这样你倒是有心了,好好过日子吧,村里这些说闲话的不必去理。”   “我知道的。”   文泽才无奈极了。   等他从田家出来时,不远处躲着的赵大飞冲着他直招手,“文哥!”   文泽才走过去,“怎么在这躲着?”   赵大飞嘿嘿一笑,“这不是怕你大舅哥再给我几竿子嘛。”   “也不能怪我大舅哥,”文泽才摇了摇头,“有人看见我们去老巷子了,回来胡说了一些话,我大舅哥能不生气吗?\"   “啥意思?敢情在村口问咱们的是指云红不是张建国啊!”   见文泽才点头的赵大飞脸色一变,“胡说!她清清白白的,才不会去做那种生意!”   凭什么因为人家姑娘家里的成分不好,就编排人家是做那种生意的姑娘!   赵大飞气得直接一拳砸在了土坎上。   文泽才知道他对陈云红的心意,也知道这样的闲话在这种年代对一个姑娘家来说又多么的不好听,“人言可畏。”   是啊,人言可畏。   赵大飞沉默地将手收回来。   田秀芬过田家来时,田母告诉她晓晓已经跟着文泽才回去了,“还有,他没做那事儿,你爹和你大哥逼问过,没那事儿,放心吧。”   田母说完自己都先松了口气。   田秀芬笑了笑,“我知道了。”   文泽才请了假,所以回来了也不用去上工,他把晓晓接回家后,便开始做午饭,田秀芬回来时饭菜刚端上桌。   “怎么有肉?”   田秀芬惊讶地看着那盘青菜炒腊肉问道。   文泽才笑着把饭碗放在她们面前,“岳父给的。”   算是大舅哥打他的赔偿。   文泽才本来不要的,可田队长提到晓晓她们时,他便收下了。   田秀芬闻言便想起之前看见的那一幕,想到自家哥哥的性子,这肉就是文泽才不要,也会让她拿回来。   吃过饭后,文泽才将去老巷子的事儿与田秀芬说了一遍,田秀芬已经在田母那里听说了,所以也没有多惊讶。   因为那天文泽才说要请假,所以田秀芬一连给他请了五天的假,现在去把假划掉也行,但是现在地里的活儿不多,所以去了也做不了多少。   于是文泽才干脆在家里干自己的事儿。   老巷子的事儿虽然跟田家以及田秀芬解释清楚了,可村里人却不知道,所以还传得很邪乎,田队长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女婿特意开会,所以田母和吴梅嘴巴都说干了,不断地给上门看热闹的人解释着。   无奈信的人却不多。   所以杨艳菊看见田秀芬后,说的话越来越过分。   田秀芬忍着,因为杨艳菊的丈夫赵爱国,是学校的老师,开学后晓晓会在对方的手下读书。   可她越忍,在杨艳菊看来就越不爽。   文泽才得知田秀芬被杨艳菊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已经是拿回母女二人新衣服的那天了。   晓晓穿着蓝色的新衣美滋滋地说个不停,田秀芬很耐心地听着,一旦发现晓晓发音上的问题后便立马让她改过来。   等晓晓自己玩的时候,文泽才过去看着田秀芬,“你怎么不试试?”   田秀芬看了眼桌上放着的新衣服,眼底带着复杂,“现在又不走亲戚,穿着多浪费。”   “这是什么话,”文泽才摇了摇头,“试试吧,要是尺寸不对还可以马上改。”   田秀芬咬了咬唇,最后抱着衣服进了晓晓住的房间。   没有女人不喜欢新衣服。   等田秀芬出来时,文泽才正把晓晓抱起来给她理一理衣袖,孩子的衣袖是最容易脏的地方。   田秀芬很瘦,比做姑娘的时候还瘦,不认识她的人看着这身材都不相信对方居然已经做母亲了。   可即使瘦,田秀芬的颜值还是在的,虽然这些年憔悴了些,可五官却长得好,再说这细腰瘦骨,穿上这身极合身的衣服看着多了几分柔美,很是好看。   “娘真好看。”   晓晓跑过去抱着田秀芬的腿,仰着脑袋看着对方。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啊!!1 第19章   都说童言无忌,可有些话被孩子说出来后反而显得更纯粹。   就好比现在晓晓说的这几个字。   文泽才一脸赞同,“对,你娘真好看。”   田秀芬此刻只觉得臊极了,自己都能感觉到脸蛋那股热气不断地往上窜,她急忙垂头伸手摸了一把晓晓的脑袋,以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文泽才说完后也觉得自己好像太直白了,这个年代的姑娘都比较保守,他自然看出田秀芬的窘迫,于是轻咳一声,“我去看看那把锄头,也不知道大飞修整得怎么样。”   说完便转身去了柴房那边。   田秀芬抿了抿唇,抬起头正好看见对方清瘦的背影,她蹲下身抱了抱晓晓,低声问道,“娘真的好看吗?”   晓晓点头,小脸上全是认真,“比姥姥都好看。”   田秀芬:......得了,孩子最喜欢谁谁就最好看。   她到底是舍不得在平常的日子里穿新衣服,所以抱了抱晓晓后,她便进屋子换去了,晓晓跑去看文泽才,文泽才抬眼看她,“你娘呢?”   晓晓盯着他的手,“换衣服去了,她要是穿新衣服,打架就打不赢了。”   文泽才一愣,追问着,“什么打架?”   晓晓蹲下身,小小的脑袋煞有其事地点着,“当然是和赵至文的娘了,她这几天老是骂我娘。”   赵至文是杨艳菊和赵爱国的大儿子。   文泽才垂下眼眸,脸色也冷了几分,敏感的晓晓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就怕他一举手就给她一个大耳刮子。   文泽才回过神瞧见晓晓眼中的害怕后,立马暗骂自己一声,随即伸出手抱起晓晓,“娘不会打架,有些事不是打架就能解决的,晓晓一定要记住。”   晓晓懵懂地点头,她有些高兴,因为文泽才没有变成以前那样伸手打她了。   换好衣服出来的田秀芬并不知道自己和杨艳菊的事儿被晓晓说给文泽才听了,其实晓晓也没看见她们两人吵架,而是吴梅在别人嘴里听说了这事儿,所以回去跟田母念叨,说什么怕小姑子吃亏。   田母随口说了句,都是村里人,也就是拌嘴,不会打架的。   晓晓听了一半就以为是田秀芬会和杨艳菊打架,小孩子觉得只有打架才能分出胜负,所以她希望田秀芬能赢。   杨艳菊是村里出了名的“快嘴。”   她骂起人来都不带歇气的,以前做姑娘时虽然有些性子,可在那些未婚汉子看来这是火辣的姑娘,带劲儿得很。   可现在生了孩子后,虽然身形不算太走样,可举止却和一般妇人没什么两样了,有时候因为一件小事,她就能和别人吵半天,甚至追着人家一路骂,一直到对方的家里。   一直到她丈夫赵爱国做了学校的老师后,才收敛了许多,不过这嘴依旧是不饶人。   这天,文泽才和田秀芬送晓晓去村校报名,村校是以前的大食堂改造出来的,平房,有五间小教室,中间有个大坝,用来升国旗和孩子们玩的地方,最外面是村里人帮着造出来的石墙。   田秀芬拿着钱,牵着穿着新衣服,背着新书袋的晓晓去找赵爱国报名,文泽才则是打量完学校后才跟上去。   赵爱国也是知青,不过他比文泽才先来了两年,他长相并不差,属于那种斯文的男人,加上很注意卫生,所以身上干干净净的,看着就让人舒服。   “文知青,好久不见。”   赵爱国一边给晓晓登记,一边笑着招呼着。   文泽才与赵爱国的关系平平,也谈不上什么好友,“都在一个村,只是你做了老师天天来的地儿是学校,我就没你那么命了,天天去的地儿是田地,自然见不着。”   文泽才学着以前说话的口气回复着。   赵爱国脸上的笑容不变,“都是为了生产队,有时间我们也聚聚。”   聚个屁!   文泽才暗骂了一句,别看赵爱国人模狗样的,其实就是个笑面虎。   田秀芬也没看明白文泽才为什么对赵爱国这种态度,倒是赵爱国给晓晓登记完后,又问道,“听说文知青最近给左婆婆算了一卦,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算的。”   文泽才看着他,低笑道,“想知道?别人的卦有什么好奇的,赵老师要是真好奇,不如我给你算一卦?”   赵爱国收好面前的纸笔,同样笑着,“我不信这些,文知青,这都是旧思想,别看现在管的松,我看你还是收敛些好,正正经经地干活攒工分养家就是了,何苦来这一套骗人呢。”   “赵老师还没找我算过呢,怎么能张口就肯定我是在骗人呢?再说了,我这是观人貌,测人运,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可不是什么旧思想。”文泽才见对方说话带刺,也刺了回去。   田秀芬和晓晓就站在旁边听着,看着。   赵爱国定定地看了眼文泽才,最后摇了摇头,“文知青这嘴就是厉害,可惜没用对地方。”   “是啊,”文泽才深以为然,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我就觉得我应该做老师的,你说那天我要是没在你面前摔一跤,现在指不定我就是文老师,而你就是赵知青了。”   赵爱国脸色终于变了,他正想反驳,就被找过来的李雨晴叫走了,“赵老师,你们班上的学生又打架了。”   赵爱国脸色更差,他看了眼吊儿郎当的文泽才,“我班里的学生够了,晓晓还是分到李老师班上吧。”   李雨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在瞧见乖巧的晓晓后点了点头。   从学校出来后,文泽才牵着晓晓对田秀芬解释着,“那个赵爱国不是个好的,晓晓没分给他教是件好事。”   田秀芬微微抬眸,她问道,“你刚才说摔跤是怎么回事?”   文泽才看了她一眼,然后摸了摸鼻子,“就是那次我被人扛回来。”   田秀芬自然记得,那一年村校需要老师,文泽才很是自得,觉得自己一定能当上,结果还没进校门就摔了一跤,被人扛回家后也没机会去面试,就这么刷了下来,自那以后对方的脾气就更怪了......   田秀芬不再想下去,而是点头,“我记得。”   “其实我根本不是自己摔倒的,是赵爱国走在我前面,然后在地上撒了两颗圆珠,我踩滑了后才摔的,”文泽才说完还一脸不解,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没有拆穿赵爱国,反而把这个苦咽了下去。   田秀芬一惊,她从未听对方提过这里面还有这事儿,“赵爱国做的?”   文泽才点头,“对,所以我说他不是个好的,晓晓没分给他真是万幸。”   田秀芬有些没消化完,在她的印象里赵爱国一直彬彬有礼,而且对杨艳菊也很好,对两个孩子的教导也很用心。   “我知道你现在不怎么信,”这时刚到小河边上,因为没有桥,所以只能踩着石头过河,文泽才一边抱起晓晓,一边道,“你看着吧,高考过后赵爱国这人一定会抛妻弃子的。”   赵爱国眉心散疏,鼻尖稍尖,是典型的负心汉面貌。   田秀芬赶忙看了眼四周,发现路人离他们有些距离后才松了口气,幸好没人听见这话。   不然杨艳菊铁定找他们闹,她现在最骄傲的就是赵爱国了。   今天是报名,明儿才是开学的日子,所以将晓晓她们送回家后,文泽才看了眼天,然后大摇大摆地来到了杨艳菊和赵爱国的家。   因为赵爱国也是个知青,户口不是本地的,所以并没有他的屋基在,和文泽才他们一样,现在赵爱国他们的屋子都是杨家人帮着造出来的,用的还是杨家的基地。   杨艳菊刚从娘家回来,她娘家就在十分钟外的地方,很近。   见到文泽才时,她还以为自己是看花了眼睛,直到对方靠在院门口对她招手的时候,杨艳菊才肯定自己的眼睛一点毛病都没有。   她想起这两天对田秀芬似乎是有点过了,不过她自打知道文泽才的德性后,便对其没什么好感了,甚至偷偷庆幸幸好当年自己没有嫁给文泽才。   “你来这做什么?”   杨艳菊走到离文泽才相对安全的距离后便停下来问道。   文泽才耸了耸肩,“我也不想来,可我的职业让我的腿不听使唤。”   “啥?”   杨艳菊没听明白。   文泽才耐心地解释着,“我今天带着晓晓去学校报名看见赵爱国了,他脸色不怎么好,我提醒他他也不听,想着之前于广平他们也是不信我的话,所以才落到那种下场,都是知青,我不能再看着赵爱国也受罪了。”   他说得十分玄乎,却总避开重点,听得杨艳菊嘴角直抽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说实话,她心里是有点害怕的,毕竟于广平到现在还没能下地干活呢,听说伤筋动骨都不是小事儿,得养一养。   “我想说赵爱国最近运气不怎么好,得注意一点,不然他这老师都当不成。”   杨艳君先是被踩了脚似的尖叫着,“啥?老师都当不成?!”   那他们的老日子不就到头了?自打赵爱国做了老师,村里多少人巴结他们啊,要是赵爱国没做老师了,日子可不好过。   “是啊,”文泽才一脸可惜,“可赵爱国不信我,我没办法,只能告诉你了。”   杨艳菊惊慌过后,又面带怀疑,这无缘无故地咋会做不成老师?这人不会是在捉弄她吧?   见她一脸“你是不是骗人”的神情,文泽才微微挑眉,“你要是不信,我就给你提一个醒。”   杨艳菊警惕地看着他,然后往后退了一步,“要钱吗?”   文泽才轻笑,“要什么钱,我这是免费的。”   “那你说说看。”   听对方说不要钱后,杨艳菊松了口气。   “你今天傍晚先回娘家住一晚,等到半夜的时候去后山的小竹林,那里会有上天的提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文泽才说得一脸神秘。   杨艳菊却捂住自己的衣领,“你这个二混子想对我做什么?!”   她就说为啥不要钱呢,原来是想占她便宜!   文泽才:......这人还真够自作多情的。   “你要是害怕,就把你那几个哥哥带上,这总行了吧。”   杨艳菊看了他一眼,最后想到野猪事件后,还是点了点头。   “这事儿我是泄露了天机告诉你的,因为赵爱国没算卦,所以你不能告诉他,不然就看不见上天的指示了。”走前,文泽才一脸严肃地叮嘱着杨艳菊。   杨艳菊见他说得这么郑重,也打起了精神。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等文泽才笑眯眯地和赵大飞会和时,对方对他比了个成功的手势,然后凑过去低声问道,“文哥,你咋知道赵爱国和何玉兰有一腿?”   文泽才瞅了他一眼,“我说我算出来的,你信吗?”   “我信!你就是说你吃屎,我都信!”   赵大飞咧着嘴笑道。   文泽才直接挽起衣袖,然后逮着赵大飞给了他两下,“你才吃屎!你全家都吃屎!”   赵大飞躲开跑得飞快,“我全家就剩下我一个了!我不吃!”   说完便跑没影了。   文泽才哼了一声,拉下衣袖往家走,得回去补一个觉,晚上才好看戏。   田秀芬正在洗衣服,晓晓自己站在院子里有模有样地背着诗句,文泽才进院子后很自觉地把他和田秀芬仅有的两双鞋都拿出来洗了洗,然后晒好。   田秀芬本想拦住他的,可见对方心情似乎不错,所以将话咽下去了。   半夜,田秀芬被开门声惊醒,她穿上衣服刚出房门便看见对面房间的门开着,文泽才正站在院门口和人说话。   “等我加件衣服,这晚上还挺冷。”   文泽才让赵大飞等自己一会儿,刚转身便对上田秀芬还未收回的视线。   “把你吵醒了?”   文泽才的声音很柔和,而且还带着歉意。   田秀芬抿了抿唇,她看了眼院门外,黑漆漆地,啥也看不清,“外面有人?”   她莫名地有些紧张,生怕文泽才又要出去干混事。   文泽才进堂屋拿起桌边放着的外衣,“大飞在外面,我和他要去趟后山的小竹林,大概天亮才回来,你先睡。”   后山的小竹林?   田秀芬捏紧手,瞪大眼:“你和赵大飞.....钻小竹林?”   文泽才正要踏出堂屋门,闻言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了。 第20章   他急忙扶住门框稳住身体,然后无奈地回头解释,“不是我和他钻,是去看热闹,等我回来告诉你看了啥。”   说完便看了眼脚下的门槛,再次伸出脚稳稳当当地走了出去。   田秀芬跟着走到院门处,她自然是不会去的,现在这半夜家里还有个女娃子,她要是去了,也不放心。   “嫂子,夜里凉快,快回去吧。”赵大飞冲着她叫道。   文泽才也回头朝她挥了挥手。   田秀芬抿了抿唇,她一边关上院门一边想:这大半夜的看什么热闹?   话说头天傍晚,赵爱国从学校回来时,他大儿子赵至文便告诉他杨艳菊去杨家了,今天晚上不回来。   他当下便心一动,这些日子杨艳菊老是在家碎碎念,对他也看得紧,根本没机会出去和何玉兰幽会,正想去他们常见的地儿画一个记号时,小儿子赵至武摇摇摆摆地从院子外进来。   他嘴里含着一小块糖,吃得津津有味,赵爱国皱起眉,正要追问是谁给他的,就见对方给了自己一张纸条。   上面只有三个字,字体娟秀,很熟悉:老地方。   赵爱国看完后微微挑眉,这个小浪/女还真会打听事儿,这么快就知道杨艳菊不在家了,不过当他的视线触及赵至武时又严肃问道,“谁给你的?”   赵至武今年才四岁,就是个小屁孩,他指了指院门外,“是三花给我的,说是请假条。”   三花是他们对门住着的小女娃,在没读书的时候,跟着何玉兰学了一些日子的字,是个很乖巧很懂事的孩子,何玉兰常借着让她送“请假条”的事给赵爱国送两人的通信。   赵爱国脸上浮现出笑意,暗道何玉兰还是这么小心仔细,而此时赵至文已经做好饭了,父子三人吃完饭后,赵爱国如往常一样给大儿子辅导了一下功课,然后把人赶回房间,自己烧水洗了澡,找了件干净的衣服穿上,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等着时候。   虽说天黑了村里没啥人转悠,可有些小子就等着天黑后拉着自己的对象去外面偷偷说话,万一被瞧见就不好了。   所以赵爱国和何玉兰晚上的幽会又选择下半夜那个点儿,那时候连村里的狗都放松警惕了。   而另一边知青所的何玉兰同样在洗澡打扮,看得和她同屋的李雨晴有些奇怪,“这大晚上的挑衣服做什么?”   何玉兰翻了个白眼,“我明儿穿不行吗?”   李雨晴不再说话,上床后翻过身背对着她。   说起两人的矛盾也与文泽才和赵爱国的相似,只不过何玉兰是自己没比过李雨晴被刷下来的。   文泽才虽然人混账,可学问在知青所却是前面数一数二的,要不是有赵爱国那一招,还真可能做老师。   让三花送信的确实是何玉兰,她今儿在村里转悠,听赵大飞和别人说闲话,说那杨艳菊脾气也够大,两口子就拌了下嘴,就气得回了娘家,说今儿晚上不回家住了。   这可把她乐坏了。   两人等到点儿后,都小心翼翼地出了房子,然后一路摸黑往后山走。   而杨艳菊和三个哥哥也正准备出门。   杨大嫂见有星光在,也不是太黑,不想让他们带火把,多费柴火,所以道,“这里去后山也就一条路,还挺宽敞,就不用带火把了吧?”   接到眼色的杨二嫂连连点头,“再说你们这大半夜的去,还带着火把,让村里人看见了还以为你们上山了呢。”   为了看这个小姑子要搞什么名堂,三个嫂子一直熬到现在也没去睡,虽然没从杨艳菊嘴里问出她到底要去后山做什么,不过既然带着她们的丈夫去,就得小心点。   杨艳菊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是,文泽才那个混子还不知道是不是说着玩呢,要真是上天的指示,就是不打火把也能看见的,于是四人也摸黑往后山走。   而文泽才和赵大飞已经到了小竹林,此刻等躲在一个隐蔽地地儿等着呢。   “文哥,你说他们能来吗?”   他说的“他们”是指杨家兄弟。   文泽才拉了拉衣服,别看是初夏,这生产队四面环山,晚上还真有几分凉意,“就是不来,咱们不也是人吗?到时候等他们办完事儿咱们再出去抓人。”   “啥?为啥要等他们办完事儿?”   赵大飞有些震惊,也有些猥琐地问道。   看不出来文哥还挺喜欢看人办事?   文泽才深深地吸了口气,咬牙道,“要是他们只是抱着咱们就冲出去,看见这一幕的就咱们两人,除此之外就没有证据了,就凭咱们两人的名声,村里人能信?”   人家赵爱国可是老师!   他们两人可是小混混。   赵大飞陷入了沉默,“不会信,说不定赵爱国还是泼咱们脏水,说咱们把他们硬拉出来的,然后胡说八道。”   “这不就对了。”   文泽才真觉得赵大飞的智商很捉急。   可还没等他多喘两口气,又听见赵大飞充满疑惑的声音,“可他们就算办完事,也没啥证据的。”   文泽才:........   “你知道猪的大姐夫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像你一样,笨死的。”   “文哥你在说我笨,你.......”   “小声点儿,人来了。”   文泽才扯了一把赵大飞的衣服,赵大飞连忙闭上嘴,跟着探出头看向发出动静的地儿。   小竹林竹叶茂盛,加上这初夏的星光也不多,所以比外面更显得暗淡一些,不过等眼睛适应后还是能看出一点轮廓,再听这说话声,可不就是赵爱国和何玉兰。   只见他们来到前面有个小空地的地儿后,便急急地抱在一起亲,一边亲还一边说着骚/话。   “死鬼,这么多天没来找我,是不是杨艳菊比我更能伺候你?”何玉兰一边说一边脱掉赵爱国的裤子。   赵爱国一把抓住她的双峰,然后用力地一拉,在何玉兰的闷声中咬住她的脖子,“她可比不上你。”   两人也是着急,没几分钟便把衣服都脱到地上当成床,然后就滚在一起了。   赵*童子鸡*大飞一边捂住眼睛,一边轻开指缝好奇地往那边扭动的两人看,一边看一边咂舌,“原来就这么干的啊。”   他的声音极低,除了和他挨得近的文泽才听见了,对面的两人都没听见。   穿过来之前同样是童子鸡的文泽才则是捂住耳朵,默念着清心咒,没法子这场面太刺激,而且这何玉兰还真够行的,那嘴里说出来的话语简直比那啥还那啥,难怪赵爱国喜欢。   两个男人就这么尴尬地听了大半晌,偏偏赵大飞这人又是个话痨。   “啧!这赵爱国还真喜欢折腾。”   文泽才:.......   “呀!这是传说中的老汉推车?”   文泽才:........   “哦!赵爱国都三次了还能再来。”   文泽才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闭嘴!”   正在耕耘的赵爱国身体一僵,文泽才赶忙将赵大飞拉了下来,两人躲进了大石头的后面。   “怎么了爱国?快点儿啊。”被突然停下来的何玉兰不满地叫道。   “嘘!刚刚有人说话。”   何玉兰吓一跳,她左右看了看,“没人啊,你是不是听错了?会不会是我叫的?”   赵爱国觉得有可能自己幻听了,他将何玉兰抓过来,再次压了上去。   不远处的三人正傻傻地站着。   文泽才探出脑袋,“来了。”   杨艳菊他们在上来的路上就听见了竹林里有女人的声音,她本想去看热闹,却被杨大哥拦住,说啥这事儿他们现在抓也说不清,万一田队长问他们半夜出来做什么那就不好说了,而且有些夫妻也有在外面办事的习惯。   在没看清人之前还是别乱进去抓。   杨艳菊自然不肯,她本来就喜欢看人热闹,而且对于这种女人,她可不认为是夫妻,所以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硬要杨大哥去村里叫人上来,然后和另外两个哥哥进了竹林。   女人的声音大得很,男人的出了喘/息压根倒是没说什么话,杨艳菊总觉得这男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正想着呢,就听见那女人叫了声爱国。   于是原本想看别人热闹的杨艳菊,结果看了自己的热闹。   她狰狞着脸指着那两个人,“二哥,三哥,把这两个人给我拉起来!”   赵爱国吓一跳,他急忙抽身,然后随手在地上抓了件衣服挡住自己的下半身,而何玉兰直接发出了尖叫声,然后将自己抱成一团。   “艳菊,你听我跟你解释。”   赵爱国的这句让话让文泽才想起以前堂妹老爱看的电视剧,里面的男人被抓奸的时候总是会说这句经典台词。   “我听你娘的解释!”   杨艳菊气得发抖,直接就何玉兰身上打去。   杨二哥和杨三哥也震惊地很,他们也不敢去抓光溜溜的何玉兰,只能抓着赵爱国,而杨艳菊已经和何玉兰打起来了。   石头后面两个吃瓜群众正看得起劲时,突然听见竹林外一片嘈杂声,接着便是一片火光。   赵大飞一脸懵逼,“我们还没去叫人呢,咋来了这么多人?”   说起这事儿,在火把下看清偷人的居然是自己妹夫的杨大哥心里苦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文泽才:这瓜好吃。 第21章   说起陪杨艳菊上山的几个哥哥里,杨大哥是最不愿意的那个,他年龄最大,也最成熟,杨艳菊说话说半截,也不说全,半夜让上山就上山,他明儿还有一堆活儿呢,谁愿意折腾啊。   可杨老二和杨老三都去,他不去爹娘又说他的不是,所以跟着上去后,结果碰上这么尴尬的一幕,杨大哥向来是不喜欢看热闹的,觉得不管是偷人好还是人家夫妻找刺激好,现在揭开人家都不是好事,可偏偏他有个爱看热闹的妹妹。   被赶下山去村里找人的杨大哥很心累,他一点也不想找人,况且这大半夜的,连狗都睡了,能找啥人?难道去敲门吗?   扰人清梦这事儿杨大哥做不来,所以他直接回了杨家。   结果杨大嫂居然没睡,正坐在堂屋里等他们回来,因为怕杨老太太说浪费,所以也没点油灯。   “咋你一个人回来?”   丈夫的脚步声杨大嫂再熟悉不过了,她起身点好灯,问道。   杨大哥叹了口气,将山上的事儿说了,最后叹一句,“这不是下瞎折腾吗?”   说完却没听见杨大嫂回话,还没等他回头,就听见杨大嫂猛拍他娘的房门,“娘!有人在后山偷人!二弟妹三弟妹!有人在后山偷人!”   杨大哥:.......   于是在杨家几个最爱看热闹的女人帮助下,村里一大半人都醒了,然后举着火把上了山,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个场景。   被吵醒的田队长看着面前还在扭打的杨艳菊和□□裸的何玉兰,直接背过身大声吼道,“把人都抓住!何知青的衣服穿上,下山!”   男人们都默默地转过身,手脚颤抖的杨大嫂去给何玉兰穿上了衣服,完了完了,小姑子的丈夫偷人了,他们杨家的倒大霉了。   见到人群往村里走,文泽才赶紧拉了把赵大飞,两人弯着腰蹿出林子,然后跟这在了大部队后面。   村民甲回过头便看见他们,他抓了抓脑袋,“你们两啥时候来的?”   文泽才面不改色,“我们和你们一起来的。”   村民甲一脸疑惑,“是吗?我后面还有人吗?”   赵大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我听说有一种病,就是在没有光的时候看不见人,我瞧你有些像。”   闻言,村民甲一脸惊恐。   现在天还未亮,可村里人都来到了大坝上,文泽才找到牵着晓晓的田秀芬,晓晓这会儿正打着哈欠,她人小,根本不知道大伙儿为什么都聚在大坝上。   “被吵醒的吧?”   文泽才弯下腰将晓晓抱起来,“靠着爹睡吧。”   晓晓实在是困,睡意浓的她对文泽才的惧怕更少了,她乖乖地靠在文泽才的肩膀处,小小乖乖的一团,文泽才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田秀芬看了眼被绑着的赵爱国以及抽抽噎噎的何玉兰,“这就是你去后山看的戏?”   文泽才有些尴尬,“我没看,就躲在后面等着抓人,杨同志这几天对你这么照顾,我也得送她一份礼不是。”   这照顾两个字文泽才是加重了语气的,田秀芬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反话。   她咬住唇,没再说话而是看向大坝中央。   大伙儿正对着赵爱国和何玉兰指指点点的,而杨艳菊则是抱着两个孩子大哭。   田队长听得脑门痛,“好了,现在说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爱国看了眼眼泪巴巴的何玉兰,张口就来,“是她勾引我的!”   一听这话,杨艳菊力气又回来了,她指着何玉兰破口大骂,“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娼/妇不正经!我们家爱国多正经的人啊,我呸打死你个不要脸的!”   何玉兰也没想到赵爱国居然反咬自己一口,她一把推开杨艳菊,冷笑道,“你以为赵爱国是什么东西,他就是这么一个男人,早在你们没结婚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了,要说娼妇,你才是呢!”   “你以为你一个乡下姑娘,大字也不认识几个,赵爱国能喜欢你?能和你结婚?还不是为了少干活儿,你以为你是谁啊,天仙吗?”说着何玉兰就冲着杨艳菊打了一巴掌。   杨艳菊瞪大眼,“你还敢打我?”话毕又打了回去,很快两个互相抓头发的人便纠缠在了一起,旁边几个身板结实的妇人赶忙上去把人分开。   何玉兰吐出嘴里的头发,看着赵爱国大骂道,“赵爱国,你就不是个男人!”   随后又看着田队长,“现在是新时代,我和赵爱国你情我愿,队长,你要是想违法把我沉河我也没话说,不过赵爱国也得和我一起死!不然谁也别想好过!”   最后这句话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   赵爱国脸色大变。   杨艳菊更是激动,“你还有脸拉着爱国下水,你死也是罪有应得!”   “好了闭嘴!”   田队长大吼道。   晓晓被吓得抬起头,文泽才想了想后还是和田秀芬先回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爱国和何玉兰的事儿太刺激杨艳菊了,一直到开会结束她也没把文泽才对她说的话供出来。   “赵爱国不能做老师了,他和何玉兰得去街上游街三天,然后坐一个月的牢,至于杨艳菊她也不离婚,反正就觉得赵爱国没有错,错的都是何玉兰。”   天刚亮,赵大飞便过来将坝上的结果告诉文泽才。   “文哥,赵爱国不能做老师,那学校就缺了一个,你要不要去试试?”   文泽才摇头,“你觉得村里人会把孩子交给一个二混子老师?再说我对教书育人没什么兴趣,我还是好好复习,顺便做我的老本行。”   赵大飞闻言也觉得文泽才说得有道理,“要是左婆婆的儿子真的回来了,文哥,你还上什么大学,有的是人排着队请你算。”   那钱还不收得手软。   文泽才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谢你吉言,现在一个月时间快到了,你和王守义处得怎么样?”   王守义自打成了拖拉机的学徒后,每天走路腰板都挺得直直的,看着虽然怪异,可倒是比以前精神许多。   “挺好的,他现在和我也有不少话说,文哥,我正想跟你说呢,”赵大飞喝了口水,“我想把在村里住,不回去了。”   “自己建房子?”   “对,草房也行,反正不想回以前的村子了,文哥你带我去找找田队长呗。”   他一个人去还真有些怂。   文泽才点头,“行,下午去?”   “好,到时候我来找你。”说完,赵大飞便打着哈欠走了。   而此时锅里的粥也煮好了,文泽才打开锅盖将粥舀起来,然后继续抓了些咸菜出来。   穷啊,得赚钱啊。   文泽才叹道。   吃过饭后,晓晓和来找她的大胖二胖一起去学校,田秀芬倒是没什么不放心,可文泽才就担心了,他偷偷地跟在三个小不点的后面,一直到他们进了学校后才松了口气。   别看大胖二胖平日里对晓晓不怎么样,这路上还挺照顾她的。   赵爱国的事儿让杨艳菊丢大发人了,她上工的时候也比平时低调了几分,不再把前几天的事儿往田秀芬身上骂。   田秀芬看着沉默了许多的杨艳菊有些不习惯,倒是周春华却冷笑着,“你别以为就赵爱国乱搞,这杨艳菊也不是好东西。”   田秀芬一惊,“啥意思?”   周春华低声道,“你发现没有,她那个二儿子和赵爱国一点也不像,反而有点像杜知青。”   杜知青?杜立安?   “不会吧,杨艳菊和杜知青没怎么接触,平日里连话都不见他们说过,”田秀芬艰难道。   “啧,那你可看见过赵爱国和何玉兰说过什么话?我告诉你,”周春华一脸过来人的模样,“只有有问题的人,才会这么疏离。”   田秀芬这边听着闲话,那边的文泽才刚回家就被老丈人找到了。   “爹,您喝水。”   家里没茶,也没糖,文泽才只能端上一壶白开水。   田队长掀起眼皮,“怎么没去上工?”   文泽才抓了抓脑袋,“正要去。”   “呵,”田队长发出一道声音,“算了,现在地里也没啥活儿,我这里有个事儿,就不知道你能不能接下来干。”   文泽才有些惊讶,田队长手里有活儿想的居然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他这个女婿?   “你也别惊讶,那活儿建国做不下来,不然也轮不到你。”   这话说得真切,文泽才也觉得合理了。   “爹您说,我听着。”   为了养家糊口,多做几份副业又如何呢。   田队长拿下旱烟杆在凳子腿上敲了敲,“镇上不是有个书店吗?缺一个管理书籍的,你是知青,有学问,去试试吧。”   书店?   文泽才想起那个书店其实也不小,但是是国营的,这种地方就算是缺人那也轮不到他。   “按理说是轮不到的,可是换了个新店长,不搞那塞人的一套,想要找个有知识有文化的人管理书,整理书,还有誊写一些东西,所以你就有机会了。”   何止是文泽才有机会,整个镇上外加周围的生产队,只要是有文化的都想试一试。   所以等文泽才到书店门口的时候,根本进不去,外面排了八排队,里面还在不停地出来人。   其中文泽才也看见了一些知青所的熟人,比如杜立安。   杜立安也刚到不久,正排着,他后面也没人,所以便冲着文泽才招手道,“文知青,这边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或者晚上还有一章 第22章   对方都开口叫他了,他也不能当做没看见、没听见。   再者对于杜立安,文泽才并没有那么厌恶。   “你也过来试试?”   等文泽才站在他后面时,杜立安问道。   这也是明知故问了,可两人确实没有其它的话聊,难道要文泽才问对方于广平的腿伤好了些吗?那会显得更尴尬。   “是啊,我又不喜欢在地里干活,过来碰一碰运气,”文泽才指了指书店,“再说不是打算参加高考吗?要是能在书店干活,一定可以看很多书。”   “是啊,”杜立安深以为然,“不仅可以看书,而且书店安静,也没人打扰,就是遇见不懂的,也可以请教来书店看书的人。”   能去书店看书的,都是爱书之人,即使不是也是有文化的,能学到很多东西。   “对了,村里明儿选老师,你去吗?”杜立安似无意地问道,他依旧表情不多,看着有些阴沉,不过听对方说话的语气却比以前好多了,像是遇见什么开心事儿似的。   文泽才摇头,“我不去,就这我都是碰碰运气,要是成了自然是好事,要是没成,我就回家复习,等高考后回城。”   他说话的调调又回到了以前那种自以为是的感觉,杜立安深眸微闪,闻言勾了勾唇,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靠着女人的工分过日子。   “多复习也是好事,”他说了句。   文泽才一脸傲气,仿佛自己已经考上大学似的。   两人没再说话,各看各的。   排了老长时间才轮到两人,不过杜立安在文泽才的前面,他这一进去就是十几分钟,别人进去最多五分钟就出来了。   文泽才看着书院门皱了皱眉,杜立安要是选上了他也不用进去了,因为书店只要一个人。   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让书院老板满意。   排在文泽才身后的人也开始急了。   “完了,那人待了这么久,肯定是选上了,我们排了半大天白干了。”   “也不一定,万一人家还要多看看呢。”   “我觉得也是选上了。”   “可惜啊,还想碰碰运气呢。”   众人的议论声渐高渐低,文泽才一个话题没参与,静静地站着。   又等了一会儿后,杜立安终于出来了。   他的脸色看不出好坏,别人拉着他问选上没有,他也只是说不清楚,对方没有给准确的答复。   这回答让众人看见了希望,也将杜立安看成了竞争对手,毕竟能在里面待这么久,一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让书店老板看重。   “文知青,该你了。”   杜立安对着文泽才是说了声后便离开了,文泽才从对方的背影上看出了傲气,就如他刚刚一脸傲气觉得自己准能考上大学一样。   对方也觉得这次准能进书店。   文泽才收回视线,抬脚进了书店。   书店确实不小,虽然只有一个门进来,可这里面确有三间屋子,全都放着书架,书架上也放满了书籍,可惜有些凌乱。   文泽才看了眼有许多还没放上书架的书,也难怪书店老板这么着急要个店员帮忙。   书店老板大约三十岁,长得白白净净,胖乎乎的,很有福相,而且说话的声音也很柔和,看起来不像是田队长说的那种难伺候的人。   文泽才还发现,这书店老板是个很招桃花的男人,可以说艳福不浅。   “你好,我叫文泽才,是利和生产队的知青,今年27岁,念过高中。”   “你好,我姓王。”   王老板微微一笑,然后指着他面前的那排书架,“废话不多说,用你最短的时间把书架上的书按照你想要放的位置放好,然后再跟我说为什么要这样放。”   “好的,”文泽才点了点头,转身看向面前的书架,很整洁,书架上的书大多是诗词歌赋以及一些历史文学书,而且都是归类放好的。   在文泽才前面的是杜立安,所以这些书自然是对方放好的。   他不可能不改变位置,而且文泽才确实不喜欢这样摆放书籍。   所以他很快便动手了,王老板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他也没抬起头看文泽才是怎么摆放的,而是闭上眼睛哼着歌颂祖国的歌,时不时的才睁开眼睛看手表。   十分钟不到,文泽才便摆好了。   “王老板,请。”   文泽才站在一旁,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没法子,他没做过这一行,也不知道店员应有的姿态是什么样子的,不过只要有礼貌那肯定是没错的。   王老板抬起头看着面前的书架,不同于杜立安的按照作者或者同类型的书籍摆放位置,文泽才是按照历史的先后顺序摆放的,一眼看过去,即使对历史不熟悉,可一看书籍的名字以及作者,就能判断出哪些书说的东西靠前,哪些书讲的东西靠后。   文泽才确实是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的,因为他觉得王老板这人不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摆放呢?”   王老板的神情没有一点变化。   “因为我平时对这一类的书籍就喜欢这样摆放,这样的摆放即使家里来了客人,他也能看出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所以当他抽出一本书看了后,也会默默地给我放回原来的位置,”往文泽才回道。   王老板嗯了一声,也没做点评,而是转身坐下了。   文泽才挑眉,也不走。   一分钟后,王老板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可文泽才却已经开始整理后面那排书架的书了,听见声音的王老板睁开眼睛,满是笑意,“这么多人里面,就你小子最机灵。”   其实每一个人进来时王老板都是先让对方排书,然后问对方为什么,得到答案后也不说话,而是等着看对方的动静,说实话,这确实让人捉摸不到他的本意。   大多数人都是用最快的速度摆好书,然后说了自己的理由,见他没说话也不睁开眼睛,便以为自己被淘汰了,所以出了门。   而杜立安是等得最久的那个人,可他即使等了这么久,也是干巴巴地等着,并没有做什么事,最后实在是熬不下去了,才转身离开。   “我最大的优势就是我的脑袋比一般人聪明,”文泽才一边整理书架一边大声道。   一点也不谦虚。   可王老板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一个月三十块钱,店里所有的东西都归你管,少了一样你照价赔偿,后面有个小房间,可以住人。”   一个月三十块?这么多!   文泽才有些高兴,这可比得上一般工人的钱了。   不过他不可能在书店住,家里只有田秀芬和孩子在,他不放心。   王老板让他明天早上七点半过来上班,文泽才被选上出来后,外面排队的人已经没有了,是王老板让他们走的。   拿着提前预支的十块钱工资,文泽才去肉铺买了两斤肉,没有肉票买肉会比较贵一点,两斤肉花了三块多钱。   幸好他出门的时候背了个小背篓,因为怕排队不方便,所以放在一个认识的人家里,这会儿拿出来后将肉包好放进去,然后又去称了一斤糖,买了四盒蛤蜊油,七分钱一盒,非常便宜。   供销社只有这个擦的,所以文泽才便买了这个。   虽然初夏了,可天气还是干燥,用这个擦了擦手脸也舒服些。   算一算花去了四块,还有六块钱。   文泽才背着背篓快步地往村子里走,得快点回去,下午还得带着赵大飞去找田队长。   等他回家的时候,田秀芬正好将晓晓接回来,他们的课并不多,一天多的时候四节,少的时候两节。   加上现在学校少了一个赵爱国当老师,人手也不够,所以课自然也少了点。   “爹说的那工作我选上了,一个月三十块钱,吃自己,要是忙狠了还可以在书店的小屋里睡。”文泽才一边说着,一边将那袋糖提出来放在晓晓的面前,晓晓眼睛瞪得老大。   田秀芬惊喜极了,不过在看见晓晓面前的糖以及文泽才拿出来的肉后脸色也变了,“你从哪里得的钱?”   文泽才赶忙解释,“是我向王老板预支的工资,诺,还剩下六块钱我没动,给你收着,还有这个,你留两盒,另外两盒给岳母和大嫂。”   得知钱来自王老板那里后,田秀芬心里涌起愧疚,“对不起,我冤枉你了。”   “怎么会呢,我以前就是那样的人,你这样想是对的,”文泽才坐下身,喝了口水。   “不是的,”田秀芬解释着,“是村头的孙大哥从镇上回来,说是掉了十块钱,正在找到处问有没有人及捡到。”   “难怪我刚才瞧见孙家婶子在她院子里哭呢,”文泽才咂舌,“十块钱啊。”   真多。   现在属于穷逼一类的文泽才连一毛钱都不敢小看,想想蛤蜊油一盒才七分呢!   “是啊,”叹完别人后,田秀芬看着面前的东西又心疼起来了,“怎么买这么多的东西?”   “才三样,等我有钱了我天天给晓晓买肉吃,”文泽才说着便给晓晓剥出一颗糖。   晓晓吃得美滋滋的,她看了看文泽才,“爹爹,我能再要两颗吗?”   “当然可以,”文泽才赶忙给她拿了一把,结果还没等田秀芬阻拦,晓晓就把他的手推了回去,“我只要两颗,一颗给大胖哥哥,一颗给小胖哥哥。”   文泽才一脸欣慰,“好孩子,秀芬,带会儿我去叫爹娘还有大哥大嫂他们晚上过来吃饭,把肉全炒了,再去向之前那个婶子买点鸡蛋回来。”   田秀芬点头。   文泽才能得到工作,是件好事,再说田队长他们已经好几年没到他们家吃过饭了。   简单的吃了点饭菜后,文泽才便去找赵大飞,两人一起去了田家。   田队长得知文泽才被选上后露出了少有的笑容,连说了三个好字。   女婿有了工作,现在又往好的地方改,这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的,因为心情好,所以赵大飞的事儿也办得很顺利,不过找屋基就得看他自己找人让给他了。   文泽才就是有心也无力,因为他没有地基,所以赵大飞便笑眯眯地回王家准备找王守义磨出一块屋基出来。   晚上田家人来家里吃饭也没有白来,田母笑眯眯地带了五个鸡蛋过来,吴梅则是一手拿着一把青菜,算是过来加菜的。   结果刚进院子便闻到了肉香,晓晓拉着大胖二胖高兴道,“晚上有肉肉吃!我爹买的!还有堂,特别好次的堂。”   “是糖,还有是好吃不是好次,”文泽才弯下腰抱了抱晓晓,晓晓连忙又重复了好几遍,她的门牙有些松了,说起话的时候有些漏风。   同样在换牙的大胖和二胖也不笑话她,而是急切地往堂屋里跑,想吃糖。   文泽才一人抓了两大把,量足得田队长都皱眉了,“给晓晓留点儿。”   “我知道我知道,”文泽才赶忙笑道。   而进了灶房的田母和吴梅也看着菜板上的头吃了一惊,“咋买了这么多肉?”   田秀芬无奈地接过鸡蛋和青菜,“向书店老板预支了点工资,说是想请你们吃顿好的。”   田母笑得合不拢嘴,“这小子还真是说改就改。”   吴梅就是再不会说话这会儿也不会坏婆婆和小姑子的心情,也跟着笑道,“是啊,我刚刚看他给大胖他们抓糖都不带心疼的,我看着都心疼,小妹啊,你也说说他,有钱了也得省着点。”   “就是,你们还有晓晓呢,还有这房子,”田母指了指上面的草盖,“也得攒钱修一修了,这到了夏秋季节,那大风大雨的,你们又得睡湿漉漉的床了。”   前几年都是那样过来的,可那是没办法,现在文泽才有了工作那就不一样了。   田秀芬连连点头,却没怎么正面回答,三人一起说说笑笑的做饭,男人们在堂屋里说话,孩子们在院子里坐木车,今年的文家少有的热闹。   第二天天还没亮,文泽才便打了哈欠出了门。   “路上看着点,”田秀芬站在院门口道。   “我知道,”文泽才点头,然后冲着她挥了挥手。   等文泽才在书店干了一天活儿后,他才明白为什么王老板开这么高的工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了一万,作者有点肾亏,求肾宝!!!!! 第23章   王老板既然被叫作老板,那他自然是除了端着茶坐在进门瞧见的大办公桌处登记借书信以外,便不再做其它事儿了。   文泽才每天早上打扫三间房外加一个小屋,然后将前一天被人打乱或者没放上书架的书籍都整理好一一放上去,再用抹布将带了灰的书籍都擦一遍,最后还得誊抄一些缺了的书籍,抄好后给王老板看,确定没问题以后再放在一个小箱子里。   攒够一箱子后,再拿去邮寄到市区,等市区书店收到后再拿去重修,最后寄过来。   这一天的琐事还真不少,遇见客人多的时候,好几个上来问他们想找什么什么样子的书,所以文泽才还得把每个类型的书放在什么角落都得记下来,这样客人一问他便能回答上。   这一天下来还真挺累的,而且都没啥时间看自己的书。   下午六点文泽才将书店门关上,王老板五点半就走了,他早上比文泽才晚来半个小时,下午比文泽才早走半个小时。   他看了眼天,现在天气越发热了,这晚上也黑得迟些。   等文泽才到家的时候天还没完全黑尽,田秀芬刚好饭菜端上桌,“洗手吃饭吧。”   “好,”文泽才揉了揉肩膀,然后牵着晓晓一起去洗了手,再回到堂屋准备吃饭。   还没端上碗,杜立安就过来了。   “不用不用,我吃过了,我只是过来问文知青一些事,”他阻止了田秀芬想要给他拿碗筷的动作。   文泽才三两下就喝完粥,然后和杜立安一人端着一根凳子坐在院子里说话。   “问吧,”文泽才抱着一壶凉茶一边喝一边道。   杜立安看着他,“我想问问你是怎么通过书店老板的?”   文泽才放下茶盅,一脸得意,“我还能怎么着,这人聪明一下就被选上了,也不知道为啥,啧,这人聪明了也是人生烦恼啊,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说完还遗憾地摇了摇头。   杜立安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不过一想到今天得到的通知嘴角又上扬了一些,“文知青确实聪明,不过我虽然没被书店选上,可村校这边倒是通过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咱们各有地儿去,时候不早了,我也不多打扰。”   说完便起身走了。   关上院门的文泽才皱着眉头,这杜立安倒是奇怪,难道就为了过来问问?顺带显摆显摆自己做了老师?   文泽才有了工作,这下是彻底不去地里干活了,他甚至让田秀芬也别去,这一个月三十块钱足够三人生活了。   田秀芬做姑娘的时候身体便不是很好,跟了他以后又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身上的小毛病也不少,可她就是闲不下来,就算是文泽才让她在家歇着,她也不愿意。   所以文泽才想着要不给她也找一个活儿。   这就得看王老板了。   文泽才与王老板相处的日子久了,也知道对方的人脉很广,他看着王老板的脸上的笑容,“王老板,看你满面红光,是不是今天有佳人相约啊?”   佳人?   王老板想起前几天所见的姑娘,确实是个俏佳人,“你这小子还挺会形容,你前几天不是说自己对周易方面很有兴趣吗?依你看,我这回这姑娘能成吗?”   说起来也是烦人,他虽然有几个合得来的姑娘,可每回都被他家老太太给掐走了,说什么门不当户不对,现在这个姑娘是老太太亲自找的,对方是个不错的,就是感觉对自己不是那么热衷,所以他想起文泽才之前说过的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便问了句。   他本是随口问的,可却正好落进文泽才准备了好几天的套里。   没错,他是故意告诉对方自己会周易算命的。   为的就是找外快。   闻言,文泽才将手里的书籍放在一旁,脸上带着认真,“王老板,你既然这么问了,那我就多说一句,今天你最好别与那姑娘见面。”   已经准备妥当,正准备去见人的王老板一愣,“啥意思啊?”   “王老板,今天十六丁亥土女凶危紫,受死地贼,你又属牛,正好犯上了,不但成不了事,还有可能惹上血光之灾。”   王老板的面相虽然是桃花面,可多数都是烂桃花,很少有桃花能修成正果。   这段话把王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他轻笑,“瞧你说得这一套一套的,还真把我吓一跳,我可不信这些,行了,我先走了,你看着店,今儿没啥人,你五点半走也行。”   说完便离开了。   文泽才耸了耸肩,拿起书籍继续干活。   王老板自然不信文泽才刚才说的那番话,他觉得对方说来就是唬人的,说不定也是在书上看见后再说的,反正书里的东西王老板除了历史外其余的都不信。   有时候连历史他也不信,觉得有些地方不合常理,多半是宦官杜撰的。   “怎么才回来,人都到了好一会儿了,”王老太太开门看见他后马上就是一个瞪眼,然后推着他往大堂那边走。   王老板整理了一下衣裳,调整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刚进堂屋,刚对上那姑娘的脸,还没开口说话呢,就突然脚下打滑,整个人都往对方扑去,吓得姑娘面容失色,尖叫一声跳起来躲开了。   王老板的脸直接撞在了木凳上,他只听见姑娘叫人的声音,耳朵一片嗡嗡,再垂眼看着凳腿上不断滴着的血,然后伸出手一摸自己的鼻子,啧,撞出鼻血了。   等他被家人收拾好,躺在床上时,姑娘也走了。   “看样子是吓住了,也不知道你怎么回事,怎么就往人家身上扑过去了呢!”王老太很是不解,看着王老板的眼神也变了变。   王老板有苦说不说,脑子里却想起文泽才在店里对他说的话。   可不就是没成,可不就是血光之灾。   于是第二天去书店看见早就等着的王老板时,文泽才并不惊讶,他看着王老板还有些红的鼻子,关心道,“王老板,流了多少血”   王老板见他一点也不惊讶,心里更震惊了,“有点多,我现在说话都不怎么舒服。”   确实不舒服,就怕嘴巴张大了,鼻子还没好又有血出来。   文泽才点头,一脸认真,“好在只伤了鼻子,不过王老板,你今天来得够早啊。”   王老板看着他拿出抹布开始干活儿,肚子里憋了满满的问题此刻一个都问不出来,现在就问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昨儿他可是亲口说了不信的。   瞅见王老板憋屈的神情,文泽才嘴角微勾。   于是这天上午,他们还是各忙各的,可王老板看向文泽才的次数却大大地超过了前些日子。   文泽才也不点破,而是一直装傻到下班。   看着文泽才离开的背影,王老板咬了咬牙,“我就不信你真有那个本事!”   第三天,王老板中午才来,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长得很....愁苦,就是那种眉毛耷拉着,腮帮子耷拉着,连眼角和嘴角都往下耷拉的长相,这种面相叫“衰相。”   拥有衰相的人并不一定就是很贫穷的人,比如王老板带过来的王大海,这王大海是王老板的堂弟,打小就是这个长相。   一直到现在也没找到媳妇,说是他面相不好,跟了他也不知道会吃多少苦。   “我是听我堂哥说你懂周易,所以想来算一算。”   王大海说话的时候就算带着表情,这张脸也不好看。   文泽才面不改色给对方腾了座,然后去泡了杯茶过来,现在是中午,文泽才吃的是粥外加小咸菜,这两样最好带,当然也吃得最快,所以现在已经吃完了,正好可以说说话,加上大中午的也没人来书店。   “我确实对这方面很精通,”文泽才一点也不谦虚,听得对面的王老板两人嘴角直抽,“不知道你想算什么?”   “姻缘和工作吧,”王大海叹着气道。   他穿着一身补着补丁的衣服,带着一脸衰相,看着就是贫穷大军的一员。   可文泽才却说,“你虽然是带着衰相,可你指节修长,耳垂颇大,中堂位置宽而亮,再者你为人勤勉,加上命中有贵人相助,所以这一生财力不会缺。”   “等等,”王老板打住他,然后伸手指了指满身寒酸的王大海,“就他这模样,还不缺财力?”   文泽才一脸严肃,“当然不缺,而且这位兄弟的前途比王老板还要亮堂一些,王老板,你虽然这辈子过得不错,可你胆子太小,不敢太闯,所以只能小财小福。”   王老板一脸被噎住的表情,他居然不如这个堂弟??   王大海听完却哈哈大笑起来,他伸出手拍了拍王老板的肩膀,“堂哥,你确实胆子小了些,你继续说。”   他示意文泽才道。   文泽才拿出那三枚铜钱递给王大海,“你捏着铜钱,然后闭眼想着你的姻缘,想好后将铜钱扔在地上我看看。”   王大海照做,王老板一脸严肃地看着。   三枚铜钱居然是叠在一起的,不过并不是完全叠住,而是一个边缘叠着一个边缘,正好连成了一个圈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笔芯。 第25章   这种卦象极其少见,有的算命师并不会将这一卦也算上,他们称这个卦象叫“毁卦,”意思就是不算,得重来。   可文泽才不是一般的算命师,他指着最上面的那枚铜钱,“你会有三个妻子,第一位贤惠大方,很会持家;第二位性子较软没什么主见,却很依赖你;第三位比前两位都聪明,心也大,不过她能助你成大事业。”   三个妻子?   王大海和王老板对视一眼。   “有三个媳妇,那是不是说着前面两个会那啥?”王老板说得比较含蓄。   会死吗?不会,文泽才摇头,“会离婚。”   王大海嘴巴张得老大,“我不是那种花心的男人,咋会离婚呢?”   文泽才再次摇头,“你虽然不花心,可你的心却在工作上,并不会花很多时间在家里。”   这话够清楚了,前两位都是居家型的妻子,只有最后一位和王大海一样,心里想着工作,所以两人才会一起奋斗到很老。   王大海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文泽才虽然说对了他很看重工作上的事儿,可一想到自己会有三个媳妇,他不信。   文泽才也不会逼着他信,“我只是看卦象说事,你信不信在你,不过你今年就会结婚,遇见你的第一个妻子。”   王老板眯起双眼看着王大海,“有对象了?”   王大海急忙摇头,“咋会有啊,要是有就不会麻烦你娘给我看对象了。”   他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呢,更别提有对象的事儿了。   王老板深以为然,觉得文泽才这次没说对,关于自己的事儿也许还是之前猜想的那样,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出于人道主义,王大海还是给了文泽才一块钱的算卦钱。   文泽才笑着收下了,而且还冲着王大海招手道,“你身边要是有想算这方面的,都可以找我。”   王大海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走到转角处,王大海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堂哥,你让我穿成这样他也算我不是穷人,你说我那三个媳妇是不是真的?”   王老板瞥了他一眼,“别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不觉得你会比我强。”   开玩笑,他自打生出来便过得顺风顺水,而且家里人没人会说王大海比自己强,可这话今天却被文泽才说了,王老板有些不得劲儿,他不禁怀疑自己,难道真的不如这个一脸衰相的堂弟?   这件事后,王老板并没有再提算东西方面的话,一切恢复到往常一般。   文泽才并不急,他知道王老板不会这么轻易地相信人,所以他需要一个更大的契机才行,那个契机就在左婆婆身上。   距离给左婆婆算卦的日子眼看着就要一个月了,左婆婆是天天盼,而村里有些喜欢看热闹的人也一直记着文泽才之前给左婆婆算的卦,等着看左婆婆的儿子到底会不会回来。   田母过来给田秀芬送孵好的鸡崽,一共两只,多了也孵不出来。   “你说这日子可就快到了,啥动静也没有,更别听说有人过来寻亲,你说这事儿弄的,要是没弄好,村里人看热闹是小,我怕的是你左婆婆没撑过去,那啥了!”   田母说完就是一个大叹气,“要是真死了,晓晓她爹就算是惹上事儿了。”   真是太让人操心了,好不容易改好了,也要好好过日子了,更是找了个好活儿做着,咋现在又碰上这事儿了。   田秀芬不是没担心过,可她每一次想问文泽才时,对方都说没事的,让她别想那么多。   她能咋地,跟着等呗。   见她也一脸愁样儿,田母抿了抿唇,转移了话题,她看了眼在边上和大胖他们玩儿的晓晓,低声问道,“你现在还和晓晓一起睡?”   田秀芬编篮子的手一顿,“嗯。”   “还嗯!”田母瞪着她,“咋想的?现在他不是改好了吗?你咋不搬回去睡。”   田秀芬尴尬极了,“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田母嘴巴都快说干了,“既然他能改,就能好好过日子,你们趁着年轻再生一个也是好事,你瞧瞧晓晓,一个人多孤单。”   田秀芬埋下头继续干活,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田母说了大半天见她不搭话,最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是担心他有一天会和以前一个样,谁不担心呢?我和你爹还有你大哥都担心,可眼下咱们都想他是好的,会好的。”   田母走后,田秀芬准备将编好的篮子放在灶台上方,这种新编的篮子得用烟薰一段时间,这样竹子软了后再泡一泡水,就能用长久一点。   可她个子并不是很高,所以即使踩着凳子,也有些难勾着,加上这凳子本来就有些不稳当,她一不小心居然往前面倾斜过去,就在这一瞬间,一双有力地大手揽住了她的细腰,随即整个人往后仰靠在一个并不壮实可却很有力的肩膀处。   “小心点,”文泽才将她扶下来,然后自己很轻松的便将篮子挂上去了。   田秀芬往后退了一步,垂头抬手顺了顺耳侧的碎发,以此掩饰住她脸上的红晕。   等文泽才将所有的篮子都挂上去转过身时,田秀芬的脸已经恢复往日的颜色了。   “怎么编这么多?”   文泽才问道。   田秀芬抬起头,“春华姐想要两个,还有春花姐。”   周春花是周春华的堂妹,这两个人的名字要是没念清楚,说得就和一个人似的。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气氛有些怪异,田秀芬又想起之前田母说的话,所以更觉得不好意思,她一边挽起衣袖准备做饭一边找话题。   文泽才自觉地坐在灶门处,拿起柴刀砍了两根木柴放在一边准备待会儿火引起来后再放进去,“这几天书店的人少,活儿我也都理顺了,所以王老板走的时候我也一起离开。”   左右也没人,而且自打王老板得知他有妻有女,而且回村的路程也不近后便没让他六点后再走了,只要店里没啥事儿都能早点走。   “王老板人不错。”   田秀芬干巴巴地回着。   文泽才手一顿,他抬起头,“你有话对我说?”   “没、没有。”田秀芬别开脸。   相处了这么久,文泽才也摸清了田秀芬的脾性,有时候不能逼太紧,因为田秀芬就像是小王八,现在一听见、看见什么动静都会缩回壳里。   想到这,文泽才又暗骂自己咋能把媳妇比作小王八呢。   不知道自己和王八做了一回兄妹的田秀芬一直心神不灵到睡觉的时候。   晓晓已经睡着了,田秀芬坐在床上,眼睛看着不远处放着的蛤蜊油,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接到文泽才送给她的东西。   当初文泽才追着她跑时,也没送这些东西给她,送的最多就是路边的野花,配上清幽幽的野草其实也挺好看的。   就在田秀芬彻夜难眠的时候,文泽才正在做梦,他梦见自己为了把田秀芬追到手想了不少办法,可又不愿意自己花钱去买东西,更不敢告诉家里自己在追求一个农家姑娘,所以便想到了浪漫。   他学着书里面男主角对女主角所做的那些事儿,不是去河里找好看的石头摆成心型,就是去找野花野草配成一把送给田秀芬。   然后再每天给人家送上一句又一句情话,那模样确实深情极了,难怪田秀芬会瞎了眼嫁给自己。   正当文泽才在心里嗤笑梦里的自己时,突然一道声音传进他的脑子了,“笑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他醒了。   不是吓醒的,是被气醒了。   就是啊,这是自己的前世,不就是自己?   真是又无耻又卑鄙又下流。   文泽才再次唾弃了一番自己后也睡不着了,他背起复习书里的诗词或者理论知识然后一直到天亮。   清晨,两个都打着哈欠一脸没睡好的文泽才和田秀芬在灶房门口相遇。   “咋的,没睡好?”   文泽才最先开口。   田秀芬也不知道怎么回,只能胡乱点了点头。   “是不是有心事?”   “没有。”   文泽才不信,他突然想起左婆婆那件事,“左婆婆他们的事你别担心,我看就这两天了,会有人找进村子的。”   田秀芬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今天王老板有事去县城了,所以不会来店里,文泽才一个人整理好书架后,刚准备泡杯茶去王老板之前坐的位置等着有客人过来登记的时候,有三个男人进来了。   有两个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走在中间那个要年轻些。   “请问是买书还是看书?”   现在刚开门,也没有其他客人,四人站着也干巴巴的,文泽才干脆开口先招呼着。   中间的男人笑了笑,“我们看书,小兄弟你忙你的。”   文泽才看着他没动,“请问你是不是在找人?”   男人一愣,跟在他身旁的两个人却一脸警惕地看着文泽才,其中一人问道,“你怎么判断我们是在找人呢?”   文泽才微微一笑,“你们看着面生得很,这镇上的人并不多,就算是镇子周边的村民也没有你们穿得这么好,所以我才这么问。”   “就凭这些?”   另一个人一脸不信。   文泽才无奈地指了指身后的书架,“咱们这是书店,你们既然是外地人,进书店总不会是看书,我想你们应该是要找咱们市区的地图,因为刚刚中间这位大哥看书架的时候盯着的就是这本国土册。”   说着,文泽才便抽出那本最大也最显眼的书。   “小兄弟,你倒是挺让我惊讶的,我姓马,这两位是跟着我过来游玩的,”马中愿笑着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我确实要找地图,你这有没有那种纸张的,很小。”   文泽才走到桌前,从放在旁边的小书架上抽出一张递过去,“常有人过来问这个,一毛钱一张。”   马中愿给了钱,“谢谢。”   文泽才表示用钱买的,谢什么。   “马书记,咱们快走吧。”   背对着他们的文泽才一顿,马书记?这人这么年轻居然是书记?就是不知道是县委书记还是市委书记了。   “小兄弟,你刚刚说我找人,说的并没有错,我却是要找一个人,”马中愿示意提醒自己的人小声点,然后过来道。   文泽才转身,“我在这里也住了好几年了,你可以说说,说不定我认识。”   马中愿点头,“我找一个脸上有红块的男人,这么大,颜色不深,但是能看得出来是红色的,年龄现在应该有些大了。”   “叫什么名字?”   马中愿摇头,“忘记了,我只记得这个人的长相,其余的都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嘻嘻,接档文求一波收藏鸭:镇妖师在七零   文案:段无洛一睁眼便还魂到了一千年以后,他本是商朝第一镇妖师,却因君王忌惮遭诡计而亡。 陌生的年代,陌生的人文知识都是小问题,他一身本事还能饿死不成,有鬼妖的地方就是他生存的地方。   不过他还魂的这个身体: 没有主见,没有脑子,父母说什么做什么,兄妹指什么打什么,从不为自己考虑,也从不顾自己的身体,在家里干得最多,吃得最少,住的地方还是柴房.......   对此,段无洛只说了两个字,呵呵。   1.背景架空七零年代   2.男主职业镇妖师,镇妖除鬼 第25章   马中愿的话并没有让文泽才失望,他笑道,“我知道一个人,可能是你要找的,不过他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马中愿瞪大眼,有些失控地抓住文泽才的肩膀追问着,“怎么死的?”   文泽才也不挣扎,而是继续回着,“出意外死的,死的时候大概三十来岁。”   “马、马兄弟,先别急,说不定这位小兄弟说的那人不是你要找的,”见马中愿失控,跟着他的一人连忙上前扶住他,顺带将马中愿抓住文泽才的手拉开了。   马中愿嘴角扯了扯,“是啊,也许不是一个人。”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是一个人。”   文泽才的话让扶住马中愿的男人黑了脸,“你说是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有什么证据?”   “就是,你都说了死了多年了,现在就算想看看人,也看不见了。”另外一个男人帮腔着。   “他虽然死了,可他的妻子尚在,”文泽才不介意他们的话,反而看着马中愿,“他们夫妇一共有三个孩子,前面两个孩子都出意外死了,小儿子则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至今下落不明,那婆婆一直在等她的儿子回来。”   马中愿张了张嘴,“人贩子......”   他的养父多次说他是从人贩子手里把自己救出来的。   救出来的那会儿正好发高烧,醒来后便不记得许多事,不知道自己的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正好那时候做警察的养父母没有孩子,便收养了他。   这么多年来,养父母从未瞒着他是怎么样被收养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马中愿的脑子里也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的样子,男人脸上的红块一直被他记着。   养父说那可能就是他的亲生父亲。   “我能拜访一下那位婶子吗?”   他与文泽才的年龄也差了许多,对方叫婆婆,他也不能等着叫,应该叫婶子才对。   “当然可以,不过我得看着店,我把路告诉你,你们自己去找她吧她夫家姓左,生产队的人都叫她左婆婆,在利和生产队,队长姓田。”   文泽才将去生产队的路线仔仔细细地讲了好几遍后,马中愿才感激地离开。   出了书店,跟着马中愿的两人见他真要去那个生产队后都皱起眉头。   “书记,咱们还有正事在身呢,就算是找人这时候是不是不对?”   “是啊书记,我怕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您刚上任,这白天还是先办公事吧。”   这话说得在理,马中愿看着手里文泽才画给他的路线图,“说得对,我们先去找镇长吧。”   见他听进了话,两人都很高兴。   最怕的就是新书记油盐不进,那可就坏事儿了。   五点半,文泽才从书店离开,他刚到家门口就听见田秀芬正在安抚人。   “您先喝点水,他很快就回来了。”   “我不想喝,我就是想问问他,我的三儿真的还能回来吗?”   是左婆婆来了。   文泽才加快脚步,进了院子。   左婆婆一看见他就起身了,她满眼期盼地看着文泽才,“文大师啊,我三儿啥时候回来啊?”   文泽才将她扶着坐下,“您放心,他一定会能来找您的。”   闻言,左婆婆露出高兴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她便拿起木棍往外走,文泽才和田秀芬想留她吃饭也留不住,没法子,文泽才只好把人送回去,然后给她做了顿饭看着对方吃下休息后,他才离开。   回家的路上也遇见了不少村里人,他们一看文泽才走过来的方向便知道他是从左家出来的。   “文知青这是去看那个老疯子了?”   其中一人,格外让文泽才厌恶。   他看着面前长得贼眉鼠眼的张三,“她姓左,你应该叫她左婶子。”   张三的年龄只比田队长小几岁。   张三被文泽才这么严肃的一说,有些下不到台面,他嘲讽道,“你还真是浪子回头了?不就是想骗那老疯子的钱吗?你说她儿子不出一个月就会回来,现在一个月的时间也快到了,她儿子的影子都不见半点。”   “文知青,你要是把老疯子气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坐牢哟。”   说完,张三便哈哈大笑起来。   文泽才一把扣住张三的肩膀,他冷着脸,“张三,我看你今年命犯太岁,良谋不顺,迎凶避吉,还是不要把眼睛盯在别人身上,好好地担心担心自己吧。”   说完便一把推开对方大步离开。   “死骗子!我呸!”   张三的脸都气成猪肝色了,想骂人可周围有不少人看着,对方又离开了,他一个人干巴巴地骂也不得劲儿,于是只能对着文泽才的背影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冷笑着离开。   很快,这个场景就被有心人“润改”之后传遍了整个村子。   回家还没两个小时,赵大飞便急急地找过来了。   “文哥,听说你被张三说得恼羞成怒,在路上咒骂他不得好死,是不是真的?”   文泽才:.........   “你听谁胡说的?”   “王守义回来说的,他说是刘老三告诉他的,”赵大飞坐下身,“咋的,真有这事儿啊?”   “第一,我并没有恼羞成怒,反倒是他恼怒得厉害;第二,我没有咒骂他不得好死,他今年本来运势就不好,我只不过提醒提醒他罢了。”   文泽才将凳子拉到一旁,与赵大飞面对面的坐着。   赵大飞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确实很淡然后才继续道,“现在村子里都在传,说你没给左婆婆算准,这左婆婆年龄大了,要是她心心念念的儿子没回来,还真有可能被气那啥,到时候文哥,你想过没有?”   文泽才拿起锤子将凳子腿露出来敲了敲,这凳子腿这两天有些晃,在不锤几下坐着坐着就散架了,“没想过。”   不是他自负,他还真没给人算错过什么。   赵大飞扶住额,“行吧,到时候我给你想招。”   文泽才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就你能想出什么好招?”   “想不到也得想,你是我兄弟,我能看着你出事吗?”赵大飞一脸严肃,“要是你被卫兵抓走了,你放心,晓晓她们我会照顾好的。”   “滚蛋!”   文泽才把人轰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和几个单身朋友过情人节去了,祝大家情人节快乐鸭! 第26章   赶走赵大飞后,文泽才回到凳子面前继续敲敲打打,堂屋门后田秀芬静静地站着,外面的敲打声仿佛正一点一点地敲进她的心里。   文泽才根本不理会村里的流言蜚语,他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没受半点影响,而昨日与他斗了些气的张三却不得劲儿。   张三的婆娘和杨艳菊走得极近,所以对于文泽才提示对方去小竹林的话也知道一些,她听张三回家骂文泽才的话后,顿时汗毛倒竖。   “他真这么说你?”   张三脸色难看,“可不就是,我看他是打不过我,所以只能在嘴上咒骂我罢了。”   张三婆娘心里毛毛的,“要不你最近别去上工了,就在家待着吧。”   “说什么话呢!”张三一巴掌打过去,“老子就不信了,他真是个乌鸦嘴能把我咒了!”   挨了巴掌的张三婆娘跑去找杨艳菊。   赵爱国去坐牢还没出来,所以就她带着两个孩子,比起前些日子的得意,现在的杨艳菊显得丧气极了,丈夫出轨坐牢还丢了工作,赵爱国以后也只能去上工了。   可一个知青,干活儿本就不行,就工分也和杨艳菊差不多。   没什么盼头了,好在两个儿子听话懂事,大儿子赵至文去年考试还是班里的第一名呢!   “他真的这么说?我还以为是村里人传成这样的。”杨艳菊听了张三婆娘的话后皱起眉头。   “是真的 !你说当真是这样,还是他胡乱说的?”   杨艳菊也说不清,她不是不恨文泽才毁了自己的家庭,可作为女人,她内心深处却又带着些感激,要不是文泽才提醒她,她这辈子都可能被赵爱国瞒在鼓里。   现在赵爱国工作丢了,脸面也丢了,以后她说什么对方都得听自己的,而不是因为做了老师渐渐地自大起来,以后的赵爱国会被她紧紧地抓在手里,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份痛快是文泽才的功劳,所以杨艳菊想了许久,还是没去找对方算账。   “看看吧,就我这事也说不上是他算出来的还是看出来的。”   张三婆娘失神地看着院子里玩闹的孩子,“要是左婆婆那事儿真被他算准了,我家那口子今年怕是......”   “这不是还没结果吗?再说,文泽才只是说他万事不吉,又没说他会死。”杨艳菊的话一点也没安慰到账三婆娘。   就在文泽才窝在书店看书时,忙完了的马中愿也到了利和生产队.......   “泽才,你觉得有几分把握能考上?”   王老板翘着二郎腿,一边喝茶一边掀起眼皮看对面复习的文泽才。   文泽才一边下笔练题,一边回着,“没有什么把握,不过我想今年要是没考上,明年会更难。”   王老板点头,“确实。”   今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大多数人都没什么准备,临时抱佛脚的人比比皆是,试题可能会考虑到这些而降点难度;而明年大伙儿都有准备了,那试题自然会难一些。   见文泽才放下笔,准备起身去收好刚才客人拿下来的书籍,王老板清咳道,“泽才啊,你瞧瞧我今天这运势如何?”   文泽才转过身看着他,脸上带着淡笑。   王老板见此从兜里拿出一块钱递过去,“一定要准啊。”   文泽才脸上的笑容加深,接过钱,“老板今天也是去相亲吧?”   王老板红着脸点头,“没办法,大龄青年了,家里长辈着急,哪像你年纪轻轻就有了家庭,孩子都这么大了。”   他确实有几分羡慕。   文泽才将钱收好,然后看了王老板一会儿,拿出一张纸和一支笔,“你写下一个字,我测测。”   正想摆好表情的王老板一愣,“写字?不看面相了?”   “今天不看,开始吧,”文泽才示意他拿笔。   王老板抓了抓脑袋,看了看面前的纸笔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文泽才,最后想到老娘的叮嘱后,还是咬牙拿起笔写了一个“妻”字。   “好了。”   文泽才拿起那张纸,看着那个妻字微微挑眉,这王老板是多想娶妻啊?   同样有些窘迫的王老板大声道,“怎么样?”   文泽才放下纸,“你落笔下去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字其实不是妻字,而是事情的事字,不过后面的想到家里的期盼以及今天应该要做的事后,你笔锋微转改为妻字。”   王老板心中大惊,他微微动唇,却并没有开口。   文泽才又指着那妻字的下方,“这个下女的最后,你收得很短,说明你很急切,事转妻又急切地想要收尾,老板,你今天这事儿不会成,不过你们会成为很好的朋有友。”   王老板的脸色微沉,不是因为文泽才的话,而是因为这次若真的不成,家里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有什么法子吗?”   既然能成为朋友,那就一定有共同话题,有话题还能找不到时间约人出来散步聊天吗?王老板的眼睛亮起来了。   可文泽才却摇头,“老板还是见完后再回来问这个问题吧。”   王老板照做了。   然后下午急冲冲地就回来了。   “我的娘呀!真是吓死人了!”   王老板一边抚着胸口一边道。   文泽才也没问为什么,而是该忙什么就忙什么,王老板本就属于话痨那种人,现在书店没人,所以根本不用他问,自己便巴拉巴拉地说起来了。   “那姑娘长得确实不错,可这性子真是不像个姑娘,说话大大咧咧不说,还特别直白,你知道她问了什么吗?她居然问我以前那些对方我最喜欢哪一个。还问我为什么喜欢。”   说着王老板便叹了口气,“这都不算什么,路上遇见一个大爷摔倒了,她一个健步上去就把人背起来了。”   “那大爷比我还胖啊!”   王老板直呼这哪是姑娘啊,简直就是投错胎的男人嘛!   “所以,你们最后成为朋友了吗?”   王老板一愣,最后点了点头,“成了,还喝了两杯酒。”   “那还想扭转一下现状吗?”文泽才笑问道。   王老板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又急又快,“不了不了,就这样挺好的。”   文泽才回村的时候,刚走到村口就被一群人围住了。   “文知青你到底咋算的?真是太厉害了,左婆婆的儿子回来了!”   “就是啊文知青!都是一个村儿的,帮我算算我娘还能活多少年呗?”   “还有我!我媳妇肚里的这胎是儿子还是闺女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强行笔芯!本文于明日入v,当天万字更新,红包雨连续掉四天,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 第27章   文泽才被人围成一团,耳朵边全是他们的说话声, 而且这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喉咙, 硬是没听清到底说了啥。   最后还是田建国黑着一张脸将他拉出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李老四, 现在生儿生女都一样!妇女能顶半边天你不知道啊?还是儿子是闺女;还有你!你老娘都死了半年了, 还算什么寿命!还有你和你, 算什么财富?财富要是能算出来,这天上都能掉馅饼!”   田建国一个指着一个训斥着,文泽才摸了摸鼻子乖乖地站在一旁听着。   见众人脸色讪讪,文泽才赶忙趁热打铁,“我也是运气好碰上了,再者很多事情都只能窥出一点天机,不能全泄露,不然对谁都不好。”   即使现在没有抓得这么紧, 文泽才也不想太出风头, 万一真被卫兵带走了,那就麻烦了。   田建国闻言脸色也好了一点, 他怕的就是文泽才沾沾自喜,然后一个个的去算, 最后惹得一身骚。   “那个,”一黄脸汉子慢慢地举起手,看着田建国和文泽才小心道,“我老娘虽然死了,但是我岳母还活着, 我说的娘是我岳母。”   文泽才:......   田建国:......咳。   文泽才和田建国一起往田家走,田秀芬和晓晓都在田家。   这路上遇见不少村民,都对着他笑眯眯的,要不然就是偏头侧耳地小声议论。   “左婆婆和他儿子走了?”   文泽才与田建国走在路上,田建国的话本就少,文泽才再不找话题,两人就只能这样干巴巴地走着了。   果然,田建国一听了文泽才的问话后,也没有再沉默,“左成才回来的时候,左婆婆又惊又喜,最后晕倒了,刚从村医所回去。”   “左成才?是她三儿子的名字?”   “嗯,”田建国点头,想了想他还是抬头看了眼文泽才,“现在叫马中愿,说是他养父取的,他现在是县委书记,也对了那个名字,成“材”了。”   县委书记?那确实不错,文泽才点头。   说着,田家就在眼前了,田建国不再说话,埋头加快了步子,率先进了柴房然后扛起一把干柴,示意文泽才先进院子,自己跟在后面。   文泽才有心帮忙,可田建国看不起他那点力气。   所以被嫌弃的文泽才只能耸了耸肩进了堂屋。   田母和吴梅以及田秀芬正在灶房做饭,而晓晓和大胖二胖在堂屋里吃着瓜子。   “爹。”   晓晓叫了一声,文泽才点头,他看了眼瓜子袋的模样,太阳牌瓜子。   这个牌子的瓜子在镇上是买不到的,应该马中愿从县里带回来的。   一听他回来了,田秀芬赶忙过来,她从兜里掏出五张十块的交给文泽才,“这是马书记给的,我怎么推他都不拿回去,怎么办?”   “我待会儿还回去,”文泽才笑了笑。   他当初给左婆婆算命的时候就已经收了算命钱了,算命钱都是当算命人找上算命师时给的现钱,过了之后补的钱文泽才是不会收的,这是文家的规矩。   田秀芬听他这么说也松了口气,一想到左婆婆的事儿定下来了,她脸上带着笑,“现在好了,你算准了。”   村里的闲言碎语总算能少一大半了。   文泽才看着她松气的模样,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别担心,我做事都有数的。”   担心?   田秀芬不自在地垂下头,她在担心吗?   以前她总是担心晓晓和自己会被文泽才打骂,现在却开始担心文泽才了吗?   见气氛不对,文泽才赶忙转移话题,“岳父呢?”   田秀芬整理好表情抬起头,“在左婆婆家呢,说是和马书记聊聊。”   这村里好不容易来了个县里的书记,身为生产队的队长,他当然得抓住机会与对方谈谈队里的事儿。   说起来田队长这段时间正烦呢,原本镇上说要把他们生产队到镇上的那条路给修整一番,撒上碎石子再加上泥土压一压,以后走起来方便不说,就是骑自行车也不颠簸,这多好的事儿啊。   可资金都下来了,镇上还是一拖再拖,转眼便拖了两年。   田队长去镇上找了好几次人,每一次都说在考虑了,可每一次都没有出结果。   这次马中愿下乡搞视察工作,田队长可不得去他面前凑凑。   等田队长回来时,他那张少见笑颜的脸已经笑成一朵花儿了。   “爹,怎么说的?”   田建国见此顿时双眼一亮,急忙问道。   文泽才很有眼色地摆好长凳,田队长顺势坐下,他将已经烧尽了的烟渣敲出来,神情也渐渐恢复平静,可那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好事,“马书记说这事他会盯着的,既然资金都下来了,那镇上就不能不执行,要是真查出点什么,啧,倒霉的可就是镇上那些人了。”   “这是好事儿!好事儿啊!”   田建国连连点头,黑脸上也带着喜色。   “是啊,”田队长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直静静听着的文泽才,“你这次真是算准了,马书记准备把你们左婆婆接到县城去住,她确实有后福啊。”   之前虽然晕过去了,可醒来的时候连原本佝偻的腰都直了不少,看着精神了许多,真是应了那句话,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田母这会儿正好过来,听见这话后凑过来道,“老头子,你说马书记咋回事,咋这么久才找过来呢?”   田队长放下旱烟杆,“说是被人贩子带走时烧了脑子,不记得事儿了,要不是他这些年老是梦见左叔,还真可能回不来。”   “啧,左叔这是舍不得左婶再受苦了,”同为女人的田母感触道。   “又胡说了,”田队长打断她,可这一次的声音不再那么生硬,其实他心里也嘀咕着呢。   文泽才看着田母有些不高兴,便替她问道,“那马书记又怎么会来到我们这个地方找人呢?”   “他被马家人收养的时候,虽然记不大清往事,可那口音是在的,正好他被分到咱们县城做书记,所以马家人让他四处找找,而咱们这镇子是马书记第一次下乡的地方。”   真是无巧不成书啊。   文泽才都不得不感慨一声。   总的来说田家人和文泽才的心情都不错,在田家吃过饭后,一家三口也回家了。   晓晓一路跑跑跳跳,开心极了,夫妇两人走在后面,田秀芬时不时地叫晓晓走路看着点,这种感觉是文泽才上辈子没有经历过的,很舒服,很满足。   没了晓晓走在他们中间,两人的话也少了。   田秀芬和田建国一样,不会主动挑话题,所以文泽才为了让气氛不那么僵硬,便开口了,“刚才大嫂拉着你说什么呢?”   离开田家时,吴梅将田秀芬拉到一旁说了一会儿小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田秀芬想起吴梅的话,脸上闪过犹豫之色,文泽才瞧见后安抚着,“你尽管说,我不会生气,也不是骂人,我不是以前的我了。”   田秀芬一愣,抬眼便对上文泽才那张认真的脸,她低声道,“大嫂想问问你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   文泽才点头,“她希望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   “女娃子,”田秀芬露出笑容,“她说秃小子太多了以后会打架,得有一个小妹在中间调节。”   文泽才轻笑,这吴梅倒是有趣。   “你告诉她,她的子女宫显示她可不只这么几个孩子,以后儿子女儿还有呢。”   文泽才的话让田秀芬倒吸一口气,“还要生啊?”   “你别羡慕,咱们以后也会有的,”文泽才这话让田秀芬不知道怎么接,她双颊爆红,两只手紧紧地缠在一起,贝齿轻咬着红唇。   见她羞意满满,文泽才跨大了一步,将她的左手抓在手里捏了捏。   田秀芬想要把手抽回去,可文泽才的力气很大,她又不敢多动,只能这么被牵着,好在他们回家的这条路已经走了一大截了,路上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人在。   “今天王老板总算是信我了,这是他给的一块钱,你收着,以后我赚钱,你管钱。”   快到家门口是一条小路,两人并肩走肯定是不行的,于是文泽才索性松开手将钱递过去。   天色已经暗了不少,田秀芬连那张钱都看不怎么真切,可面前男人的呼吸与眼底的笑意她却感受的真切极了。   “好。”   她听见自己这么回着。   晓晓已经在院子门口等着他们开门了,田秀芬刚把院门打开,赵大飞和李大顺便过来了。   两人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三人坐在堂屋,形成三角形的位置。   李大顺乐得直笑,“左婆婆的儿子回来后,我娘可高兴了,她说文知青既然算我三个月能有结果那就一定有!现在都过了一个多月了,我未来的媳妇也快来了。”   一想到自己也快有香香软软的媳妇了,李大顺又是激动又是急切,做了这么多年的单身汉,总算是有盼头了。   想着,李大顺的脸上便浮现出红晕,这黑红黑红的模样让赵大飞和文泽才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注意到两人的神情与动作后,李大顺反而瞪眼,“咋地,我想娶媳妇了咋地!”   “不咋地,”赵大飞摇头,“不过这事儿你自己私下想想就行了,干啥要在咱们面前想呢?文哥虽然成家了,我可还单着呢,你也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说完,赵大飞便一脸沧桑模样,好似自己没人关爱似的。   果然,李大顺也不说自己的事儿了,他看着文泽才,“要不你给大飞算算?”   谁知文泽才还没说话呢,赵大飞就急忙摇头摆手,“不算不算,我要自己奋斗!”   文泽才轻轻挑眉,“算命和你自己奋斗根本就是两码事,不过你算不算都行。”   这话什么意思?   赵大飞正想问呢,就被看不懂脸色的李大顺插嘴道,“你现在可在咱们利和生产队出名了,咱们过来的时候碰见好些人想找你算命呢。”   文泽才有些高兴,“人呢?”   “回家了。”   李大顺喝了口水大声道。   文泽才一愣,看向赵大飞,他正想着再赚点外快给田秀芬她们买点东西呢。   赵大飞深深地叹了口气,“还不是这个傻小子说找你算命得给十块钱,这不,吓走了。”   文泽才闭上眼,最后也叹了口气,“算了,有个门坎也是好事,不然我连去书店都没什么时间了。”   自己交的兄弟还能打咋地?凑合着做兄弟吧。   送走赵大飞他们后,文泽才并没有立马去歇息,而是如往常一样复习了一个小时。   偏房门处,田秀芬看着他的背影,最后垂下眼眸关上了门。   文泽才到书店没多久王老板就来了,他看着文泽才突然从怀里掏出二十块钱摆在桌上,“文泽兄,之前也不知道你的价儿,真是不好意思,这是你给我算那两回的钱,我补上。”   文泽才看了眼桌上的钱,“算过就过了,而且那是我给你的友情价。”   友情价?这话有意思。   王老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他也没收回钱,而是继续道,“我有一个朋友,请你帮他算算。”   文泽才勾起唇,不过只拿了十块,“什么时候算?”   “下午他过来。”   王老板偷偷的打量着文泽才,他越发觉得自己捡了个宝,之前听对方说要参加高考,他还担心这人选错了,因为对方要是考上了,自己不就得重新选人了吗?   哪里想到文泽才有这么大的本事,连马书记的亲娘都找到了。   一想到这,王老板微微吐出一口气,得处好关系。   于是从这天开始,文泽才清楚地感受到王老板对待自己变化,他虽然知道为什么,可还是不习惯,毕竟王老板这张脸笑起来的时候还真像狐狸。   王老板的朋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和王老板的外形有些像,都是白白胖胖的,不过比起王老板,这人才是真正的老狐狸。   “杨哥是打算算什么呢?”   杨先碧一边笑着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长相好,身形也不像他们这些胡吃海塞的,很修长,再说这待人处事也很周到,一点也不像个下乡和农家姑娘成家的知青,更不想一个多月前那个二混子。   这人真的能改变这么大吗?   杨先碧很好奇,“我想算算我孩子今年的运势。”   自己来,却说算孩子的。   文泽才脸上想笑容不变,三人都是笑眯眯的,看着就得比赛谁笑得久似的。   “有些话我想说,但是怕杨哥不信。”   杨先碧微微挑眉,“文兄弟的能力我可是听我兄弟说了好几次了,怎么会不信呢,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是个直性子,不会拐弯抹角的。”   “正巧,我也是个直性子。”   文泽才轻笑,他指着杨先碧的子女宫处,“你说你算你孩子的运势,可我看你子女宫稀薄,这辈子根本就没有子女缘,何来孩子。”   “泽才!”   王老板瞪大眼,脸上的笑容也随着他的话变僵硬了,他都不敢看自己好友的脸色,只能拼命地对文泽才挤眉弄眼,希望对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可文泽才就像是没看见他的动作似的,依旧盯着对面的杨先碧。   杨先碧此刻放在膝上的手都是颤抖的,因为他怕自己没忍住把文泽才给揍一顿!   “你在说笑吗?”   杨先碧带着颤音说道。   明眼人一看就看出他是在控制自己了。   “一定是在说笑!”王老板赶忙打圆场,他瞪了眼文泽才,“人家杨哥的儿子都二十岁了!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文泽才却皱起眉头,“不对,杨哥的面相就是这样的,要是不信我还能多说几个。”   “你说。”   杨先碧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三人之中,只有文泽才脸上的笑容一直未变过。   “你眉上带痣,但是如今色泽浅淡,说明你年少时受亲友连累至少有三年愁吃喝,甚至险些饿死。”   “再说你鼻头上这颗痣,虽小但是色深,说明你在三十岁上下时出过意外,伤势极重,后来遇见一贵人帮助,才得以活下来。”   “另外,你眉粗且是虎眼,本性暴虐,可你为了克制住自己的本性,开始潜修佛经,想要压制住自己,为此本不爱笑的你开始逢人就笑,甚至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和蔼,你增了肥,杨哥,不知道我说的这些可对?”   文泽才每说一句,杨先碧的脸色便白一分,这接连着说下来,他的脸色不仅惨白,而且还带着冷汗。   见此,王老板咽了咽口水,暗道这文泽才不会真的全说中了吧?那不就是说杨先碧捧在手里的那个孩子真不是他的?   再想那个跟了杨先碧二十几年,且温柔似水的女子,王老板浑身一颤,不敢再多想。   杨先碧此刻心里满是惊骇。   文泽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错。   年少时,因为外祖父是地主的关系,他们家一直不受人待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人打死,自己却帮不上半点忙,父亲因为阻拦被人打断了一条路,要不是为了他,父亲连一个月都没能撑过去。   吃树皮,喝河水,这些都抵不过父亲死在自己怀里的痛苦。   父亲死后,他受到的欺负更多了,就算是树皮都会被人恶意抢走,为了活命,他离开了家乡,进了城却找不到活儿做,他太瘦了,没有力气,又没有手艺,最后做了乞丐。   乞丐的日子并不好过,可他性子强,所以能占有很多东西,打架他也不曾输给任何人,后来被人看上了,所以做了打手,结果险些死了,就在所有人都放弃他的时候,一个贵人突然拿了一笔钱给他医治,这才活了下来。   最后他跟着贵人跑前跑后,直到贵人死后,他才带着妻儿来到这县城住下,这一住便又是好几年,这些年他看过太多太多的人和事了,为了让自己能更好的与那些人打交道,他每逢初一十五就吃素,闲时还会关起房门抄佛经。   再说增肥,其实刚开始他没想到这点,而是后来琐事不再缠身后,才被妻子指着说胖了不少,可这一看倒是多了几分和气,于是他便开始大吃大喝了。   杨先碧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他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起身,“文先生,待我回去查查,若真如文先生所说,杨某必有重谢。”   说完,他便对呆住的王老板点了点头,然后大步离开了。   文泽才看向王老板,脸上的笑不变,“刚才老板想对我说什么?”   王老板合上嘴,“我不是,我没有。”   文泽才低笑,“多谢老板给我介绍,不如晚上我请老板吃饭?”   “你请我做什么,我请你!我娘早就想见见你了,今天晚上就去,”王老板的脸上又恢复了笑容。   王老板的娘很热情地接待了文泽才,要不是文泽才赶着回家,王老太甚至要留他过夜的。   知道文泽才不放心家里的妻女,王老板从偏房拿出了一辆上海牌子的自行车让文泽才骑回去,“反正留在家里也人用,你拿去骑吧。”   这东西可是好东西,现在用钱都买不着,得用自行车票!   文泽才虽然心动,可也知道这份人情太大,怕是还不上,正要开口婉拒的时候,王老板的脸一拉,“怎么,看不起我?”   “老板这是什么话,”文泽才摇头,“无功不受禄啊。”   “都是朋友,说什么功禄啊!你这话就太小看咱们之间的友谊了。”王老板见人说人话的本事说来就来,听得文泽才哭笑不得,更让人意外的是王老太也让他拿去。   最后,文泽才骑走了自行车。   而王老板也意外自家老娘的慷慨,“娘,我以为您会阻止我呢。”   王老太却瞪着他,“这人可不能得罪。”   王老板嗤笑,“他虽然有那种本事,可也只是个年轻人,要是运气不好得罪了贵人,怎么着也得够他吃上一壶。”   “我不管他会不会得罪别人,我只要你记住,你得罪谁也别得罪他。”   “这是什么意思?”   “我奶奶在世的时候也曾认识一位算命师,他不仅能算命,还能下术,那术要是落在人身上,不出一个小时就能毙命,这可是真事,你记住了!”王老太已经六十多岁了,她奶奶那个年代可不是现在。   被王老太这么一说,王老板想起之前文泽才对待杨先碧时那么淡然,难怪会这么淡定,原来他有后招啊!即使杨先碧要做他,他也能先把对方做掉!   越想冷汗流得越多的王老板扶着椅子坐下。   而这边文泽才骑着自行车回到村里时又激起了一阵风波。   “看见没有文知青骑着自行车回来的!”   “看见了!那牌子是上海的,就是有票也很难得到的!”   “会不会是马书记送的?”   “不知道,不过今儿马书记不是跟在左婆婆身边吗?”   “哎呀你们咋还叫人家马书记不叫左书记啊?”   “你不知道?这是左婆婆让这么叫的,说是马家给了她儿子一条命.......”   文泽才走的大道一路骑回了家。   晓晓正在院门口张望,嘴里念着爹爹,看见文泽才回来后她瞪大双眼指着对方推过来的自行车叫道,“马马!”   村里孩子总是喜欢叫自行车“马马,”意思这自行车骑上后就能和跑得和马一样。   “这个的学名叫自行车,来,跟着我念一遍。”   文泽才将车停好后,伸手将晓晓抱起来坐在上面,柔声道。   晓晓兴奋而害怕的抓住龙头,“纸行车。”   “不对,是自行车。”   “自行扯。”   文泽才无奈,“是自行车。”   晓晓紧张了,她看出了文泽才的无奈,小嘴支支吾吾了好几次,才把三个字说全,”自、自行车。”   “这就对了,别紧张,咱们慢慢来,”文泽才说完就让她抓紧,然后自己连人带车一起推进了院子。   听见声音的田秀芬出来一看,“你买车了?”   “我可买不起,这是王老板的,非让我骑着上下班,说这样方便。”文泽才推着晓晓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才停下。   晓晓围着自行车转悠,她很懂事没让文泽才再来几次,而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碰。   “王老板的车?”田秀芬闻言皱起眉,“他怎么对你这么好,他有妹妹吗?”   “嗯?”文泽才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见田秀芬自己转过身懊恼时,他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不仅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到哪里去了,他是想与我交好。”   听了这话,本就窘迫的田秀芬脸更红了,她也是一时嘴快说的,等说出口就后悔了。   “这礼也太重了,以后这人情不好还,”田秀芬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与表情平常些。   文泽才深以为然,“确实是。”   田秀芬以为他说完的时候,又听见对方笑道,“不过他没有妹妹,不然我可就得为了这辆自行车给他做妹夫了。”   田秀芬又羞又气,索性不理会他,自己抱起晓晓去洗脚了。   文泽才将车放进堂屋里,家里是草房,可得注意点,偷鸡摸狗的人常有,别不小心着了道。   为了快些回来,文泽才骑得很快,身上都冒汗了,田秀芬说了锅里坐着热水,他便回房准备拿换洗的衣服,结果一踏进房门便发现不对。   虽然他房间只有一张木床外加一个装衣服的柜子,可就因为东西太少一眼便能看出不同。   原本放着复习书的柜面上除了那些书外,还有一个泥色罐子,罐子里插着最近村里开得正艳丽的小野花;木床原本是没有床罩的,可现在却套上了床罩不说,床上的被子也叠得十分整齐。   房间被人收拾过,而且这个人是田秀芬。   文泽才看着那罐野花有些出神。   他不是没有正式过自己的身份,他已经不再是上辈子那个单身男青年了,而是个有家庭有孩子的男人,是父亲,同样也是一个丈夫。   丈夫除了养家糊口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那就是呵护妻子,给妻子快乐与保护。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文泽才便一直是一个人睡的,他也不是没想过张口让田秀芬回来住,可这嘴总是张不开。   怎么说呢,即使知道他们是一个人,可现在还是没有办法对田秀芬做那种事,不是嫌弃她,而是觉得自己在冒犯别人的妻子,即使“别人”是自己的前世。   可他一直想着自己过不了关,却忘记了照顾田秀芬的感受。   文泽才挠了挠头,抱着衣服提着热水去洗漱了。   田秀芬虽然在照顾晓晓,可心却一直提着,特别是听见文泽才进房间的时候,那颗心简直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等文泽才出来的时候,田秀芬已经带着晓晓回她的房间了。   他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房间,最后迈开步子来到晓晓的房门口,房门并没有扣住,他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听见开门声的田秀芬抬起头,她刚把晓晓哄睡着。   小女人柔美的面庞在油灯的映衬下显得更娇美,她的手放在身前,因为紧张交握在一起,圆溜溜的眼睛也因为羞涩而不敢直视他。   同样紧张的文泽才清咳道,“晓晓这么大了,应该自己睡,咱们回房吧。”   田秀芬屏住呼吸,浅浅的点头。   说她不知廉耻也好,说她什么都行,可田母的话却说进了她的心里,既然给了对方改正的机会,自己也不能站在原地看人,她也得跟着走才行。   田秀芬走出房门的时候,文泽才将房门关上,然后伸出手将人拦腰抱起......   水乳交融的感觉让两人都沉醉其中,闹了大半宿后,终于相拥而眠。   夜里文泽才又做梦了。   这一次他梦见自己来到一片虚无之地,周围亮晃晃的,却什么也没有,看着怪异极了。   而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着绿色军裤,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脸上却多了几个傲气。   文泽才急忙垂头看自己的衣着,果不其然,是他现代穿着的风衣。   这么说对面这人.......   两个文泽才面对面站着。   白衣文泽才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最后嗤笑着,“我还以为我以后会混成什么样子呢,马马虎虎吧。”   文泽才:“.......你到底是死了,还是怎么?”   “我当然死了,不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对方一边说话一边走向他,就在两个人的身体混合在一起时,文泽才惊醒了。   身旁的田秀芬还在熟睡,而外面的天也已经到了他们以往起床的时候了。   文泽才伸手掐了把自己,最后闭上眼呼出一口气,他轻轻地穿上衣服,并没有叫醒田秀芬,而是将早饭做好后,才将母女两人叫起来。   晓晓睡眼朦胧地打着哈欠,田秀芬虽然面色红润,可昨夜也折腾了许久,身体泛酸,母女二人的脸上全是困意。   “快吃,待会儿凉了。”   文泽才吃完饭后,见她们还没怎么动,于是拿起筷子无奈地敲了敲。   晓晓别过头正好看见田秀芬的脖子,她突然哇哇大哭起来,吓两人一跳。   文泽才正要过去抱她,结果被晓晓躲开了,然后伸手抱住了田秀芬,“不打不打,爹不打!”   文泽才一愣。   田秀芬也怔住了,她抱住晓晓哄着,“不哭不哭,爹没打,也不会打。”   晓晓一脸不信,她指着田秀芬的脖子抽抽噎噎道,“都打红了。”   文泽才连忙凑过去一瞧,最后红着耳根起身,“咳咳,我先走了。”   田秀芬也脸热得很,她拉好衣服伸手擦干晓晓脸上未干的眼泪,“别哭了,这不是被你爹打的。”   晓晓后脑红着眼睛,“娘骗我,以前爹就是这样打你的。”   “那不一样,”田秀芬又不好解释得太直白,正好昨儿晓晓被蚊虫咬了后抓出来的红痕露出来了,她指着晓晓的手臂,“娘这里就像晓晓这里一样,是被蚊子咬了后,痒得很,被娘抓出来的。”   晓晓这才勉强信了 。   田秀芬把晓晓交给大胖他们后,正要去地里上工,结果周春华就找过来了,“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田秀芬一愣。   周春华瞅她的衣领处,顿时明白了,她对田秀芬挤了挤眼,“你家那位过来找我给你请假,说你不舒服,我还以为你又被打了呢。”   说完又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而且两小口还过得很不错。   田秀芬脸一红,“没有,我没事。”   “没事也别去地里了,我先走了,你就在家休息,你请假的事儿我可已经记下来了,现在没法改,”说完,周春华便离开了。   田秀芬站在院门口,很久以后才回院子。   关于文泽才骑回来的自行车被村里人传得沸沸扬扬,甚至有胆子大的去马中愿那里旁敲侧击问在哪里能买到这个牌子的自行车。   马中愿一脸懵,他虽然有自行车,可那车在城里根本没有带到县城来。   再说他就是要送那位恩人,也不会送旧车,应该送新车才对。   这几天他一直忙着照顾左婆婆,也没机会去亲自答谢恩人,正准备去找对方时,去只见对方的妻子在家,说是去镇上上班了。   文泽才回来时,田秀芬便告诉他马中愿来找过他,文泽才想起那几十块钱,“你们先吃,我去看看,顺便把钱给还了。”   “早点回来。”   田秀芬叮嘱着。   文泽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好。”   田秀芬看着他的背影,抬手轻触了一下自己被碰到的地方,嘴角微勾。   当文泽才与马中愿面对面的时候,马中愿瞪大双眼还没回过神,“是你啊 !”   “怎么说话的,这是文大师,”左婆婆瞪了马中愿一眼,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文泽才,“吃饭了没?婆婆给你做。”   “不劳烦了,我已经吃过了,”文泽才连忙道,左婆婆见他有话和马中愿说也没多留,而是回房休息,她年龄大了,坐着吃不消。   马中愿啧了一声,“小兄弟你实在让我惊讶。”   文泽才轻笑,“我以为你见到我的时候会说我骗子呢。”   毕竟马中愿也没想到为左婆婆算命的人居然和为自己指路的人是一个,这一切都太凑巧了,反而显出诡异。   马中愿哈哈大笑,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都记起来了,那天去给我爹还有两个哥哥上坟的时候记起来的。”   说完,他便露出严肃的神情,低声问道,“文大师,这世间真的有鬼神吗?”   “你觉得有没有?”文泽才反问。   两人对视一眼后,纷纷笑了起来。   走时,文泽才将那钱递了过去,“我有我的规矩,过后这钱就不会收了,你要是真想谢我,多给我介绍几个想算命的客人就行,十块钱一次。”   原本不想收回钱的马中愿听见那“规矩”二字时,赶忙将钱接住,闻言连连点头,“会的,大师的本事有目共睹,以后不嫌我叨扰就好了。”   “不会不会,那我就先走了,”文泽才冲他挥了挥手,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文泽才刚开院门就看见马中愿了,他笑着道,“我知道你今儿走得早,等你回来的时候我们已经走了,这是我县城的住址,你们去了县城可一定得来找我。”   说着便递过去一张写着地址的纸。   文泽才连忙接过手,“马书记有心了。”   “你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一声马大哥。”   “马大哥。”   等文泽才下班回来时,马中愿已经把左婆婆接走了。   “说是不回家了,以后就跟着马书记住,”田母过来送炒好的新茶,顺便和他们说说话。   文泽才烧好开水,泡上茶,田母和田秀芬一人一个茶盅。   “小心烫。”   文泽才将茶放在田秀芬面前时低声提醒着。   等他一走,田母赶忙凑过去,“看你们小两口这模样,同房了?”   田秀芬脸一红,“娘!”   田母见此眉开眼笑,“好啊好,这是好事,你羞什么!”   还未走远的文泽才身体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俺的下一本书:镇妖师在七零,有兴趣的可以收藏一波嗷!再次笔芯,谢谢大家支持正版!   此章掉红包嗷! 第28章   没想到自己岳母居然还关心着他和田秀芬那档子事,文泽才有些尴尬。   一直到田母走了后, 他才出来。   田秀芬一见他这模样, 也明白对方是听见刚才田母对她说的那些话了。   她脸颊微红, 小声道, “娘没有其它意思, 你别多想。”   文泽才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握住田秀芬的手,叹道,“看来我对你的好还不足以让娘放心。”   田秀芬正要解释,文泽才却捏了捏她的手心,“你一定要给我机会,让我对你更好,这样不仅娘放心了,爹和大哥他们也放心。”   这话让田秀芬心里涌起暖流, 她回握着对方的手, 轻点了一下头。   马中愿带着左婆婆走了,利和生产队大部分人都不再叫文泽才混子, 开始改回原来的称呼,叫他文知青。   张三婆娘把张三拉住不准他去上工, “文知青说了,你今年运气特别不好,你要是出了啥事,我们母子几人还怎么活!”   张三也出了名的犟脾气,他一把将自己的手从自家婆娘手里抽出来, “我就不信这个邪!”眼瞅着院子外有看热闹的人在,他提高嗓门道,“村里人都被那个二混子骗了!”   “哎哟,你可别瞎说!”   张三婆娘要被他气死了。   可张三却不顾,依旧大声嚷道,“那文泽才早就认识马书记了!马书记到咱们镇上的时候第一个去的地方就是文泽才所在的书店,文泽才就是知道马书记找的人是左婆婆,所以才会装模作样给左婆婆算命!”   “他这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为了考大学!为了骗咱们这些人的钱才这么做的!那个乌龟王八蛋,居然还咒骂我,我呸!我张三从小是被吓大的?有本事就让我倒霉一个试试看!”   张三的话很快传遍了村子。   大伙儿越讨论,就觉得张三说得越有道理。   村民甲一脸凝重,“张三若说的是实话,那文知青早在一个月前就认识了马书记,然后故意给左婆婆算命,让咱们都知道他算的是啥,最后在咱们抓心挠肺的时候引着马书记过来找左婆婆,最后借此扬名。”   “算一次就给十块钱,这一天就是去一个人那一个月下来也是个天文数字啊!”村民乙吸气道。   一个月算三十天,一天十块,那一个月就是三百了!   够一个工人十个月的工钱。   在场的人都面露震惊之色,坐在其中的王守义想了想后,道:“可我听说文泽才没有收马书记的钱,就当初给左婆婆算的时候收了一毛。”   “王同志,你还是太嫩了,”拄着拐杖也不忘出来看热闹的于广平冷笑道,“他可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你们想想那可是县委书记,他能真的收钱吗?再说,马书记只是文泽才的一个跳板,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扬名赚更多的钱!”   “我觉得于知青说的有道理。”   “我也赞同,文知青是啥人啊,文化人!那文化人咱们能斗得过?”   于广平的脸又黑了。   “我也是文化人。”   大伙儿顿时闭上嘴,打了个哈哈继续说起文泽才骑回来的自行车。   马书记既然说不是他送的,那车说不定就是文泽才后面替人算命的酬劳。   傍晚文泽才骑着车回村的时候,田建国便在村口等着他。   文泽才连忙下车,一边推车过去一边招呼着,“大哥!”   “回家再说。”   田建国看了眼文泽才扶着的自行车,想了想后还是闭上嘴。   文泽才眨了眨眼,乖乖地跟上了。   今天两人一路都没有说话。   不是文泽才不想调节气氛,而是对方的脸色太过严肃,他都不知道抛出话题后田建国接不接。   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去田家,而是回的文家。   田秀芬已经做好饭菜了,晓晓正坐在小凳子上读老师教的课文,一看见田建国赶忙放下书跑过去,“舅舅!”   田建国的黑脸顿时充满柔情,他弯下腰将晓晓抱起,“哎,今天乖不乖?”   “爹,乖!”   晓晓被抱起后冲着文泽才叫了声,然后转头回答田建国的问话。   这两个字的顺序以及意思让文泽才摸了摸鼻子,恰好将洗脸水提出来的田秀芬也忍不住一笑,“晓晓快下来,大哥,文哥,洗手吃饭了。”   文哥?   注意到田秀芬对自己称呼的文泽才一愣,随即嘴角微勾,“好。”   田建国看了两人一眼,等田建国抱着晓晓进堂屋时,文泽才才知道今天田建国帮着把院墙修整了一番,去村口找自己也是因为村里的流言。   “放心吧,我与马书记之前都没见过,更别提认识了。”文泽才将洗脸帕挂好,顺手握住田秀芬的手,“走,吃饭去。”   吃过饭后,文泽才对田建国也解释了一番,田建国见他不像是说谎,也松口气,正想回去的时候,文泽才从镇上带回来的布袋里拿出一袋麦乳精递过去,“大哥,这是我托人买的,拿回去给大胖他们喝。”   “给他们做什么,”田建国往后退了两步,“给晓晓喝。”   “晓晓的在这呢,”说着,文泽才又拿出两包,“她还多一包,大哥你要是不接,我以后都不好意思上门了。”   田秀芬见田建国还想摇头,便接过文泽才手里的麦乳精塞到对方的怀里,“大哥,你要是跟我们见外,我们可不高兴了。”   田建国这才收下了。   等人走了后,文泽才开了一包,拿出两个碗给母女二人冲好,“快喝喝看味道怎么样。”   “我就不用了,”田秀芬摇头。   “得喝,”文泽才语气与神情都带着坚定。   田秀芬见此,还是端起碗喝了一口,“好喝,你尝尝。”   说完便递给文泽才,文泽才也不接过手,而是垂头顺着田秀芬的手喝了一小口,他皱了皱眉,“香精味有些重。”   “好喝!谢谢爹!”   晓晓幸福得眯起双眼大声道。   文泽才示意田秀芬把碗里的喝光,他抱了抱晓晓,然后去洗脚了。   刚洗完脚,就有人上门来找他算东西了。   是隔壁村子的,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   他身上穿着黑衣不说,脑袋上还缠着一块黑布,加上今儿晚上的月色好,他也没打火把,整个人看着都黑漆漆的,有些怪。   文泽才上下看了看他,“夏同志,你为什么这幅打扮?”   夏正国挠了挠头,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容,“这不是怕别人知道我来找你算命了嘛。”   这人倒是诚实。   文泽才轻笑,他请对方进堂屋坐,顺带去泡了杯茶,田秀芬正给晓晓洗澡,走不开。   “不知道夏同志想算什么?”   夏正国搓了搓手,黑脸有些红,“这算一卦多少钱啊?”   文泽才笑着将三枚铜钱放在桌上,“看你算什么。”   “我想算算我今年的运气怎么样,有没有孩子。”   他虽然三十几岁了,可膝下却无子,二十出头的时候有过一个,结果还没满周岁便死了,后来他媳妇也怀了几次,可次次都没保住。   有了这一出,夏大嫂在夏家的日子可想而知,夏老太是三天两头的看她不顺眼,不管夏大嫂干多少活,对于夏老太来说都是护不住崽儿的母鸡。   夏正国也不是愚孝之人,他对夏老太说了好几次,孩子没留住,他也有责任,但是儿子终归是自己生出来的,夏老太当然不会把错归结到他的身上,即使当着夏正国没怎么为难夏大嫂,可背着却更看她不顺眼了。   两口子是受够了,夏正国今儿白天正好遇见利和生产队的人,便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知道了文泽才的事,“我媳妇又有了,才两个月,这一次我真不知道能不能留住。”   文泽才闻言皱起眉头,“从你的面相上看,你应该是多子多孙的才对,你刚才说的那些没保住的孩子也应该活下来,而你妻子现在这一胎也对上了,因为你今年确实会得一幼子,可前面的咋会没养成呢?”   夏正国听完后先是一惊,然后是一愣,最后是丧着一张脸,“我也纳闷啊,我这辈子半点坏事都没做过,咋就遇见这事儿呢!”   这一胎要是还没保住,他就算是没有后人了,自家婆娘掉了太多的孩子,这身体本来就不好,加上现在也三十多岁的人了,经不起折腾。   文泽才仔细看了看夏正国的脸色,发现他眼帘边居然有两颗小红点,若是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到。   “你眼帘处的红点什么时候出现的?”   “很多年了,因为不痛不痒而且不碍眼睛,所以没去管。”夏正国笑道。   文泽才脸色一正,他伸出手将夏正国的脸往里面侧了侧,果然,夏正国的耳根下方那条青筋像是有活物一般跳动。   他示意夏正国伸出左手,手心面向上方,然后将油灯放在夏正国的手边,让对方别动后起身去找了一根针,以及一个装了水的碗。   将针在火上烤了一会儿后,文泽才快狠准地在夏正国的中指上取了一滴血。   血流下去的瞬间,文泽才将碗放好,正好流进了碗里。   “血入水却不融,你这是中了术。”   “术?什么叫术?”   夏正国看着水里那滴犹如被什么包裹着的血颤抖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笔芯,继续掉红包。   推基友文《穿成反派他前妻》by西瓜灯   《闪婚厚爱》中的反派有个前妻,她漂亮又恶毒,为了成为豪门太太嫁给了心智只有五岁的反派,后又将其狠心虐待。   恢复记忆后的反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这女人自食其果,下场凄惨。   一觉醒来,林笑穿成了这个恶毒前妻…… 第29章   “术有多种,且千奇百怪, 大多人都听说过这道家有道术, 佛家有佛术, 而术其实是五医的衍生, 道医传道术, 佛医传佛术, 巫医传巫术,丹医传气术,还有一医已经很少有人提起了。”   文泽才一边说,一边拿起一枚铜钱放进水中,只见那铜钱入了水碰到了那滴血却依旧没把它弄散,那血仿佛有生命似的,竟然避开了铜钱。   夏正国见此额头上的冷汗也接连而下。   “而你中的恰好是失传的命术,是算命师的本事, ”文泽才再次丢下一枚铜钱, 同样和上枚铜钱一样被血避开了。   “命术源自封朝,封朝时期有四大家族, 分明是赵、秦、周、文四大家,每个家族手里都两册关于命术的记载, 后来赵秦两家因参与朝政之事被当时的朝文帝所灭,所以便只剩下周文两家。”   文泽才看着躲在边沿处的血珠,“为了命术不被毁,也为了家族的安全,周文两家将最后四本命术册封了起来, 躲到了边外,不再教后人命术。”   “命术就是在封朝失传的?”夏正国见他面色淡然,心也跟着平稳下来,听到这便问道。   文泽才摇头,“四大家族本就是一体,且为了算命师的纯正,几个家族联姻不少赵秦两家里面有不少人出自周文两家,他们只是暂时退隐,朝文帝一死,周文两家找回了前面四本命术册,这命术也就全了。”   周家文家暗地里各自挑选了家族一最聪慧的孩子进行培养,不料新帝派兵缉拿命师,周文两家再次被盯上,居无定所就这么过了二十年。   而被培养出来的两个孩子也长大了。   “周家不想再过这种日子,于是选择投靠新帝,为了展露忠心,周家施术帮着新帝捉拿文家子弟。”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文家拼死保住了那个学完所有命术的命师,让他改名换姓,除亲子外决不可授人命术。   不过这事文泽才并没有说给夏正国听,而是说文家已经灭绝。   “文家被灭后,原本以为能享富贵权术的周家被新帝拿下,男子都被铁链穿了琵琶骨,女子都为奴为娼不可翻身,周家沦为新帝的奴隶。”   夏正国倒吸一口凉气,他急急问道,“那周家可有后人活下来?”   “当然有,”文泽才拿起最后一枚铜钱,“新帝性子暴虐,没到十年被有民军起义,也就是著名的汉新大战,周家便靠着那个机会逃离了都城,尝过苦头的周家人教导后人虽然也授予命术,却再三叮嘱他们不到万不得已,不可显露自己的本事,做一个普通的算命师即可。”   夏正国握紧拳头,“我身上中的就是周家所有的命术?”   文泽才看着碗,“是。”   他文家先祖正是那位被保下来的命师,为了更加深地隐藏住后人,文家先祖对自己的血亲下了命术,那便是每一代文家子嗣都只有一人,不管是男是女,下一代都只有一个。   这确实杜绝了后人之争,可也将文家彻底湮没。   “可我实在想不出我得罪了周家什么人了啊!”夏正国快哭了,“我就一个庄稼汉子,心思都在地里,与亲人朋友的口角都甚少发生,更别提得罪别人了。”   文泽才手一松,最后一枚铜钱便掉进了碗中,随即他用针在自己的中指上取了一滴血落下去,几乎是血入水的那瞬间,碗里的三枚铜钱居然开始发生震动,而且越来越响不断地与翻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夏正国看得眼睛都直了!   三枚铜钱分别立起来形成三角形状,两滴血被困在三角中,夏正国那滴血不断地躲避文泽才那滴,血滴周边原本如包裹上的地方也开始散出丝丝血。   文泽才嘴里默念着,取了血的那只手盖住了碗口。   夏正国只听见碗中似乎有孩子的嘶吼声以及一道轻笑声,然后便看见碗底居然在颤动,要不是文泽才稳住,那碗里的东西肯定会跑出来!   太邪门了!   他被吓住得起身往后退。   而把晓晓哄睡的田秀芬也满眼震惊地看着桌前的文泽才,他闭着眼,还在不停念着什么,听着像是佛家咒语,可再一听却不对。   就在碗震动得连桌面都开始抖的时候,文泽才忽地睁开眼,然后盖住碗口的手一用力,竟然将碗直接给压碎了!   可让田秀芬和夏正国吃惊的是,碗碎后居然没有水流出,只有三枚铜钱躺在碎片之中。   “文哥!”   田秀芬跑过来担忧地看着他的手。   文泽才的手此刻像是握着什么,他将手心的位置向上,然后展开,只见他的手心里居然有一滴血。   夏正国颤抖着嘴皮,见文泽才居然用另一只手将那成了冰似不散的血珠拿起,然后看着他道,“吃下去。”   夏正国看着那诡异的血滴,然后伸出了手。   血滴落手的瞬间他便感受到一阵冰凉,夏正国小心地晃了晃手,那血珠似乎被冻住了,没有半点水润感。   “快吃。”   文泽才催促着。   夏正国闭上眼仰头塞进了嘴里。   什么味道都没有,还没感受到那阵冰凉,便觉得有什么滑下了喉咙,刚要说话便感觉肚子一阵刺痛,他抱住肚子大叫,“好痛!”   文泽才指了指院子靠柴房那边,“茅厕在那边,你至少拉三回,所以没完之前先别出来。”   夏正国赶忙往那边跑了过去。   而田秀芬见此赶忙拉起文泽才的手查看,“好在没有伤到。”   文泽才反手握住她的手,“我可不是一般东西能伤到的。”   田秀芬看着桌面上的碎片,正要去打扫却被文泽才拦住,“别碰,这些东西我来。”   说完,便起身回房里拿了一块碎步出来,然后将碎片包裹在里面,在院子里用火烧了。   田秀芬正想说碗的碎片不好烧的时候,却见那堆火熄灭后只剩下灰烬了,她面上难掩惊色,看向文泽才时也带着复杂的眼神。   文泽才将灰烬装在竹筒中塞好,抬起头便看见田秀芬复杂的神色,他起身柔声道,“你尽管放心,文泽才是我,我就是文泽才,我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这一世我欠你们,所以上天给我机会让我回来了。”   田秀芬怔怔地看着他,最后在文泽才如同星光的眼眸下点了点头,“我信你。”   即使变化这么大,田秀芬对文泽才那种说不明的感觉都不曾变过。   文泽才听见这三个字笑了,院子里没人,他突然垂下头印上那抹红唇,田秀芬吓得瞪大眼,红唇微张正好如了文泽才的意。   他将竹筒扔到一旁,然后伸手揽住小女人的细腰往自己这边压,唇上用力进攻,原本瞪眼的田秀芬渐渐闭上眼睛,开始小心翼翼地回应着文泽才。   轻而有力,温而甜润。   文泽才抽身的时候田秀芬已经满面粉意,她抬起水眸看着他,“你胆子也太大了,还有客人呢。”   “天色这么暗,看不见的,”文泽才抱住她 ,下巴靠在田秀芬的耳侧,“就算看见了也不怕,咱们是夫妻。”   正大光明。   田秀芬羞意还未褪下,此刻听了文泽才这么不要脸的话更觉得脸热了,她推了推文泽才的胸膛,“我回房了。”   “好,”文泽才直起身,然后在她脸上啄了一下,“等我。”   田秀芬轻轻咬住唇,迈着开始软的腿回了房。   文泽才拿起扔在地上的竹筒进了堂屋。   夏正国一共拉了六次才扶着墙从茅房出来,他双腿打颤,腹股一阵酸涩不说,就是双腿也因为蹲久了而发麻得很。   文泽才给他倒了一碗水,让他歇一歇,然后进灶房点了一把火把进了茅厕。   火光将茅坑面上的东西也照出来了,居然是一片黑水。   文泽才扯了一根自己的头发,同火把一起丢了进去。   火把被水打湿却没熄灭,而是随着那片黑水燃了起来,一直持续了五分钟左右,那些黑水才消失得一干二净。   文泽才将两大铲子的草木灰撒了下去,然后回了堂屋。   夏正国恢复了些精神,他面上因为刚才的疼痛出了不少冷汗,此时看着有些狼狈,“那些黑水是什么?”   “你这些年的脏东西,”文泽才看了眼他的眼帘,红点已经没有了,再让他偏过头看了看耳侧,青筋已经歇下去了,如常人一般光滑。   “已经解了术,你回去后先喝一天水再吃饭。”   文泽才叮嘱着。   夏正国连连点头,他是亲眼看了文泽才的本事,现在满心信任,“文大师,我中的是什么术?我的那些孩子是不是因为这个术而没的?”   “你中的是命术里面断了子嗣的子婴术,子婴术只能下在生父身上,因为你离母体最近,到了深夜,你身上的东西便会扑向母体,削弱婴孩的生命,所以即使生下来了,也养不成。”   子婴术是命术的毒术,害人子嗣,断子绝孙。   夏正国气得发抖,想到自己失去的那几个孩子,他更是哽咽不已,“文大师,那、那我媳妇现在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   “这我也说不准,得亲眼看看。”   文泽才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两章红包明天发,笔芯。 第30章   夏正国闻言连忙起身,“文大师, 明天我就把我媳妇带过来请您看看。”   他也不是不想现在把文泽才请回家, 可目前还不知道对他下子婴术的人是谁, 要是这大半夜的把人带回去, 惊动了下术人, 那他媳妇和孩子就危险了。   文泽才也知道他的顾虑, “你明日还是今天这个时候过来。”   “谢文大师。”   夏正国走后,文泽才关好院门回到房间,田秀芬已经睡下了,这是还未睡着。   文泽才笑眯眯的躺在她的身旁,他转过身看着田秀芬,“媳妇,明天给我一块钱呗?”   田秀芬原本微红的脸听到这话一愣,她微微转头, “所有的钱都在柜子的木盒里, 都是你这些日子带回来的,你要用的时候尽管拿。”   “我可不会尽管拿。”   文泽才说着便凑到田秀芬的脖子处咬了咬, 先是轻轻的,感觉到田秀芬颤抖了一下后, 他再加重了一点力。   先是酥酥麻麻,后而轻疼刺痒,田秀芬咬住唇,攀住不知道什么时候压住自己的文泽才,“你挣钱, 自然你尽管拿。”   文泽才扯开她的衣襟,火热的气息让田秀芬软成水一般,“我虽然挣钱,可你得管家。”   她随着文泽才的动作而轻哼,先是小调,不久后随着动作的起伏加大成了细尖的高调......   第二天,田秀芬醒过来时灶房已经传来动静了,她咬着唇撑起身体垂下眼一看,里衣已经被文泽才给她穿上了。   想起昨儿夜里文泽才说的话,她起身穿好外衣,然后将柜子打开,取出木盒拿了钱,   “给。”   田秀芬捏着钱来到灶房。   文泽才看着面前的一块钱微微一笑,趁着晓晓起床,文泽才起身抱住她,“这才是对的。”   吃过饭后,文泽才揣着小媳妇亲手给的一块钱来到书店。   书店门口站着一胖胖的身影,乍一看文泽才还以为是王老板,结果走近时才发现是一脸憔悴的杨先碧。   “杨大哥?”   文泽才停好车,走过去叫了声。   这杨先碧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头发上都带着水汽,身上的衣服也有些润。   “文....大师。”   杨先碧回过神,看清面前站着的是文泽才后,他声音颤抖地叫了声,然后整个人便朝着文泽才深深地鞠了一躬。   文泽才连忙避开,他将对方扶起,轻声道,“杨大哥,进去喝杯热茶,咱们慢慢聊。”   见他没托大,杨先碧对他的态度更尊敬了,年纪轻轻就有这等本事,真是个能人啊,不可得罪,不可得罪啊。   进了书店后,文泽才先泡好茶让杨先碧坐一会儿,然后便去做自己的日常工作,杨先碧一边喝茶一边看着他干活儿,两人也没说话,但却不觉得尴尬。   文泽才做完活后才坐下和杨先碧说话。   “抱歉,耽搁了这么久。”   闻言,杨先碧连忙摇头,“是我耽搁你才是,文大师啊,你真是算准了,那孩子不是我的。”   杨先碧的妻子叫林如霞,她出生不好,家被抄了后便跟着林家人四处流浪,杨先碧认识她的时候,她正被一群小混混欺负,杨先碧救了她,算是真正的英雄救美。   自古美人配英雄,而杨先碧自认为是个英雄好汉,当他问林如霞是否愿意跟着自己时,林如霞也没犹豫,直接便跟着他走了,对林家人都没说。   “她说因为自己是个姑娘,家里人并不重视她,之所以被人欺负也是因为她娘想要几个馒头给她弟弟吃,我见她虽有亲人,却依旧无所依靠,于是对她更多了几分心。”   杨先碧为了让林如霞过上好日子,才会答应做别人打手,他受伤快死的时候,林如霞哭得眼睛都肿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的付出有了回报,这个女人是真心实意喜欢我,舍不得我死。”   杨先碧说着又冷笑一声,“现在想来,是舍不得我带回来的票和钱,没有了粮票和钱财,她又得过上以前那种日子。”   他年少时受了太多苦难,所以到了后面身上便多了许多暗疾,与林如霞也一直没有孩子,又过了几年,林如霞怀上了孩子,可生产的时候却险些血崩。   “我愧疚她,所以更加宠她,她在我面前温柔小意处处得当,我原本以为她是个好的,结果.......”   那日被文泽才算了一卦后,杨先碧便回去查了一番,结果发现一件怪事,那就是只要杨先碧生病或者是那个孩子生病时,林如霞都不会让他们住在同一个医院,又或者是相处太久。   正好那个孩子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所以去了医院,杨先碧也没给林如霞打招呼,而是偷偷跟去了医院,在病房,他看见了一个多年的好兄弟,那兄弟因为早年跟着他干活被人剁掉了一只手,所以杨先碧一直照看着他,即使回了县城也带着他。   “两人在我面前时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可在病床处他们却举止亲密,我还有什么不明白呢?”   杨先碧说完便苦笑,“大师,我现在眼前一片雾,那兄弟是因为我才断了手,可现在他睡了我的女人,我还为他养了这么久的儿子,你说我是不是还完了。”   “有没有还完,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文泽才喝了一口茶,“你断不了的是对林如霞的爱以及那个孩子。”   杨先碧闭上眼,“大师说得没错。”   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女人,护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结果都成了别人的,作为男人,他真抹不开面,也没有办法释怀,毕竟那顶绿帽子他戴了这么多年。   文泽才见他一脸丧气,没有半分活力,顿时皱了皱眉,“杨大哥,你命中会有两段姻缘,这一段即使你自己不断,她也会跟你断了的。”   杨先碧蓦地睁开眼,“是啊,即使我不断,她也会断的,说不定、不,是一定有了计划要怎么做掉我。”   然后将他手里的东西占为己有。   杨先碧走时给文泽才一百块钱,文泽才没接,“那天你已经给了我一块钱了,过期不接,所以这钱你还是收着吧。”   杨先碧却不拿回去,他笑道,“你刚才不是又为我算了一卦吗?我还有一段姻缘。”   这确实是。   真穷的文泽才为钱折了腰,他也不好直接要,于是再给杨先碧透了一点天机,“你命中歇火,所以后半生不可太易怒,下一段姻缘的人虽然脾气火爆,但是心却是软的,她命中接水,你们正好凑成一对。”   兜里多了一百块钱的文泽才觉得自己腰板都直了些,王老板来了后,文泽才便出来买东西,他来到了老巷子,也就是之前赵大飞带着他来找陈云红的地方。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文泽才想了想还是没去找陈云红,而是先去了一个姓洪的人家。   这洪家的老爷子以前是个唱祭的,他们家有“黄骨浆”纸,这黄骨浆纸类似于黄纸,但是又不同于黄纸,黄纸是用竹浆和石灰制成的,世人多用来做钱纸烧给祖先前人,寻求庇护。   但是黄骨浆除了竹浆外,还加上了死人的骨灰以及几种秘制的草药制成,每一次出纸只有四十四张,珍贵不说还很难碰上会制造黄骨浆纸的人。   文泽才来这里也是碰一碰运气。   洪老爷子现在已经不唱祭了,他有三个儿子,现在已经分家了,跟着最小的儿子过。   现在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门是半掩盖着,文泽才伸出手敲了敲门,没人应,他又叫了一声,“洪大爷在吗?”   这时里面有些声音了,习习索索的像是在起身又像是在披衣服,不久后便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谁啊?”   门被打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便出现在文泽才的面前。   他狗搂着背,眼睛半眯着,脸上的皱纹不多眼睛却已经开始浑浊了。   “洪大爷,我姓文,想问问您这里有黄骨浆纸吗?”   洪老爷子一愣,然后仰起头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文泽才,“白黑赤?”   文泽才面不改色,接道,“白紫黄。”   洪老爷子咧嘴一笑,“进来坐吧。”   “谢谢洪大爷,”文泽才跟着他进了屋子。   “像你这么年轻的人还唱祭不多了。”   “洪大爷你误会了,我不唱祭,我是周易传人。”   洪老爷子闻言回过头,“周易传人?你出师了?”   “出师了,”文泽才笑着点头。   “你算一卦多少钱?”   洪老爷子坐在文泽才的对面,看着他问。   “看您算什么,不过我有求于您,所以可以免费算一卦。”文泽才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你这后生倒是直率,”洪老爷子大笑,“正巧我这里有黄骨浆纸,你要是算对了,我再给你指一条路,你以后再想要黄骨浆纸就不用愁了。”   这话让文泽才双眼一亮,他要的就是这句话!   身为老唱祭人,自然知道什么地儿有什么东西。   “那您说说想算什么?”   文泽才正了正脸色。   洪老爷子坐直身体,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想算算我的姻缘。”   文泽才看着已经六十多岁的洪老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文泽才:emmmmmmm   推基友文:《每次睁眼都在修罗场》by小吾君   文案:白西月睁开了眼,眼前是一个高档餐厅,环境优美,视野开阔。   系统:您正在约会现场,您对面的是您的一号对象,可您的二号对象三号对象即将抵达战场,请避免修罗场的触发!我曹???   白西月:触发了会怎么样?   系统:黑化囚X四分五裂了解一下?   白西月深吸一口气,一顿蛇皮操作躲过了二号三号对象,从餐厅逃到了洗手间。   系统:您的任务是在不触发黑化条件下和四个对   象分手。   白西月:四个?还有一个呢?   系统:在你隔壁,是个女装大佬 ,白西月看着厕所门板,开始慌了。 第31章   洪老爷子瞅见文泽才脸上的惊讶后也有些不自在,他重咳道, “怎么, 老头子就不能有二度春?”   “当然能有, ”文泽才笑道, 洪老爷子的妻子已经去世十几年了, 现在几个孩子也都成家, 孙子也到处跑了,与他亲近的人越来越少,想找一个伴侣也是可以理解的。   听见这话,洪老爷子的脸上笑容更深,他将自己的八字告诉文泽才,“那就劳烦你算一算吧。”   “您生于初五丑申日,又正逢天德曲星,乃是丁丑水柳凶闭黄之日, 一辈子都会与祭祀求嗣打交道, 您接触唱祭前前后后不少于三十年,已经破了祭祀这条, 剩下的便是子嗣。”   洪老爷子的脸色随着文泽才的话慢慢严肃起来,原本浑浊的双眼看向文泽才的时候也显露出几分精光。   “您膝下有三子, 三子又延续出三脉,这子嗣延绵便破了求嗣,”文泽才说完又看向老爷子的正堂处,“看您面露桃色,应该认识了一位, 至少处了三年,所以老爷子,您都已经有了老伴儿了,怎么还让我算呢?不会是想要喜新厌旧吧。”   文泽才的话音刚落,门便被推开了,一个五十出头的婶子手上挎着菜篮子,脸上带着疑惑,“什么喜新厌旧?”   洪老爷子哎哟一声,指着文泽才骂道,“我说这小子呢,这做人万不能喜新厌旧才是!”   说完,便对着文泽才挤眉弄眼一番,文泽才接到眼色后也配合地点头,“小子听训,婶子好。”   “好好好,”洪婶子笑眯眯地点头,也不管文泽才是来做什么的,招呼着对方好好坐着,待会儿就留在家里吃晚饭,说完便去后院忙活了。   见人关上了过道门,洪老爷子大大地松了口气,他抚着胸口叹道,“你这小子确实有几分本事。”   说起来他这第二任妻子的事儿,也只有几个儿子知道,当初他身体不少,儿子们都忙,他又不愿意儿媳妇来伺候,所以小辈们便请了一个婶子过来照看他。   每天早上过来,晚上回家。   两人处着处着也有了感情,不过洪婶子不愿意这么大把年纪了,还被人笑话,所以一直不愿意洪老爷子向外人说起他们的事儿。   两人都是老人了,也不会想那档子事儿,每天能见见面说说话就很满足了,所以洪婶子依旧是每天早上来,晚上回去。   不过日子长了,即使洪家人没对外说,这左邻右舍的眼睛也不是瞎的。   洪老爷子给了文泽才三十张黄骨浆纸意思意思地收了两块钱,他自己留下了十张,“你以后想要这玩意儿,你就去县城的沐中巷找一个姓杨的老家伙,他家有的是,不过他不要钱,只要票,而且是粮票。”   一斤粮票二十张。   文泽才默默记下。   他自然没在洪家吃饭,现在时间还早,办完事情后得去书店干活,向洪老爷子解释完后,文泽才揣着那三十张黄骨浆纸去了镇上卖成衣的地方。   没有布票买衣服就会贵很多,可文泽才现在也没地方去找布票,只能先用钱买,他给田秀芬和晓晓挑了两件夏衣,给自己也拿了一件,一共花了十五块钱,加上洪老爷子那里的两块,一共花了十七块钱。   早上田秀芬给了一块,杨先碧给了一百,一共是一百零一块,现在还剩下八十四块。   也是一笔巨款了。   文泽才享受着暖洋洋的阳光,嘴角微微上扬。   田秀芬和周春华一块儿去后山找柴火,现在天气暖和了,干树枝也没了水汽,正是捡柴火的好时候。   “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周春华一边让田秀芬往自己指着的方向走,一边瞅着她红彤彤脸蛋调笑道。   田秀芬连忙别开脸,“别取笑我。”   “谁取笑你了,我是羡慕你们感情好,”周春华的语气带着感慨,“想想看,谁能猜到文知青能够浪子回头呢。”   田秀芬将背篓和镰刀放下,“别说我了,听周婶子说要给你相看对象,你咋不去啊?”   周春华脸一红,她的背篓放在田秀芬背篓的旁边,“那天队里不是有事吗?我走不开。”   “你骗人,”田秀芬戳破她的谎言,“我问过我爹,他说根本没叫你做什么你娘早就跟我爹说过那事儿了。”   “啊?!”   周春华闻言脸上一片惊慌,“完了,我还以为我娘没去找队长呢,难怪我那天给她说有事走不开时,她的脸色特别难看,还把我骂了一顿。”   田秀芬见此微微一笑,“春华姐,你到底怎么想的?”   周春华一屁股坐在石块上,原本总带着坚强的面容此刻也很迷茫,“不知道........”   “你还想着.....”   “我没有。”   周春华打断田秀芬的话,她转头看向对方,眼底带着认真,“自从你哥哥结婚后,我就没有那种心思了,好聚好散我是明白的,我只是遇不上我中意的。”   说完她便叹了口气。   田秀芬正想说话时,一道尖细的声音便从她们身后传来,“我说是谁在前面叽叽喳喳的呢,原来是记分员和田同志啊。”   周春华和田秀芬连忙回过头,只见张三媳妇和杨艳菊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们。   “呵,我说是谁在后面叫呢,”周春华一脸嫌弃,“原本以为是两条野狗,没想到是杨同志你们啊。”   杨艳菊虽然不掀文泽才的之前的事儿,可对于田秀芬和周春华,她却不怕的,“说谁是野狗呢!”   “说你,”周春华拿起镰刀对着她们恶声恶气的,“有本事偷听,没本事挨骂?我呸!”   张三媳妇脸色微红,她和杨艳菊之前本没有在这里的,是因为刚才看见田秀芬她们往这边走,所以偷偷跟过来,周春华说的没错,她们确实偷听了,可惜山风太大,啥也没听见。   杨艳菊一看见对方拿起镰刀便怂了,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去年有人举报周春华和别人钻小树林,结果周春华直接拿起刀把那人的手臂划了道口子,那脸上的狠色可不是假的。   要不是人拉着,那人的手肯定就毁了。   “谁、谁偷听啊。”杨艳菊心虚。   田秀芬拉住周春华,“小心上当。”   杨艳菊盯着周春华这记分员的位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周春华冷笑一声,正准备和田秀芬换个地儿时,村民甲慌慌张张地大叫着张三媳妇。   那声音充满了焦急。   张三媳妇连忙对他招手,“我在这呢!咋地啦?”   村民甲看见她后大声吼道,“张三被石头打断了腿!李村医已经让王守义开着拖拉机把他送到镇上去了!”   张三媳妇脑袋一阵眩晕,杨艳菊连忙扶住她,“没事儿吧?”   张三媳妇一把拍开她的手,“咋能没事!我男人残废啦!”   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田秀芬,她指着田秀芬骂道,“就是你,就是你男人咒我男人的,就是你们害的!”   说完,便拿起柴刀冲过来想要砍田秀芬!   结果田秀芬直接拿起自己的镰刀顺带夺过了周春华的镰刀,一手一把,脸上一片平静:“来啊,看看谁砍得快!”   张三媳妇一下就懵了。   不只是她,就是旁观的三人也愣住了。   村民甲和周春华反应最快,纷纷上前拉住她们,村民甲扯着张三媳妇就往村里走,“还不快去镇上看你丈夫!”   张三媳妇跌跌撞撞地跟着,时不时地还回头看向田秀芬。   田秀芬面不改色的收好镰刀,对面的杨艳菊偷偷溜走了。   “你、你厉害啊!”   周春华对田秀芬竖起了大拇指。   文泽才回村的时候,田秀芬和晓晓居然在村口等着他。   他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很高兴,先是把晓晓放在座位上,然后推着自行车和田秀芬往家走。   “张三干活儿被山壁上的石头落下来砸断了腿,也不知道会不会残疾,”田秀芬一边说一边看向文泽才。   “不会,顶多和于广平一样,养几个月,”文泽才摇头。   “所以你这一次也没算错,张三确实诸事不顺。”   “以后你就会知道我本事大着呢,”文泽才很不要脸的自夸着,田秀芬看着他将后山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文泽才听完后先是皱眉,后而又是夸奖田秀芬临危不乱。   “以后避着点他们。”   田秀芬点头。   回到家,文泽才将买回来的衣服交给田秀芬,见田秀芬心疼极了,他又好笑道,“你不问问我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田秀芬抱着衣服看向他,“怎么来的。”   文泽才将赚钱和花钱的事儿都说了,然后上交了那八十四块钱。   “会不会太多了,你不是说十块钱一卦吗?”田秀芬捏着钱,眼底带着担心。   “他给的。”   文泽才的声音充满了委屈,“我不要他非给,我不接他还不高兴。”   田秀芬:“.......那算了。”   文泽才笑眯眯地交完东西后,便笑眯眯地去找独蒜了。   他记得家里还有一小包独蒜。   将蒜捣成蒜末,然后加上一小半碗酒以及雄黄一起搅拌到色泽均匀后,再加入两勺朱砂,最后将碗放在锅里蒸上半个小时后端出来。   原本半碗的水现在已经成了红色的水墨沙刚好盖住碗底。   文泽才将那三十张黄骨浆纸放了二十张,剩下的十张一一摊在桌面上,正要开始动工的时候却发现没有毛笔。   文泽才一拍脑袋,真是失策。   正好这时李大顺过来找他,见他桌面上摆放着的东西傻乎乎地问道,“你不仅能算命,还是个道士呢?”   文泽才瞪了他一眼,“符这东西难道只有道士才能用吗?”   算命师最讨厌的就是道士。   他是算命的,不是抓鬼驱邪的!   李大顺眨巴了一下眼睛,难得察觉到文泽才不高兴,“这不是小时候常听大人说道士抓那玩意儿的事吗?你这是找什么呢?”   文泽才往外走,准备对两只小鸡伸向魔爪。   “那你找我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大顺一边跟上去一边笑道,“我跟你说,我今天和王守义送张三去镇上时遇见了一个姑娘,黑黝黝的大眼睛,圆嘟嘟的脸盘子,又好看又喜庆,我想知道她是哪家的,能算吗?”   文泽才抓住一只鸡,在晓晓惊恐的目光下.....扯了根鸡毛,然后放走了同样惊恐的小鸡。   “不能,你当我是个活神仙啊,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我都能知道?”文泽才白了他一眼,“我只能看你们两人的八字合不合。”   李大顺闻言叹了口气,“我要是知道她的八字,我不就知道她叫什么,住哪里了吗?”   文泽才进了堂屋,李大顺又跟着进去了。   “那你没事儿就往镇上跑,说不定就能遇见然后来个美好的邂逅。”   “美好我懂,”李大顺脸上带着迷茫,“可谢后是什么意思?我要谢谢她以后吗?”   文泽才脸色一僵,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现在有点忙,你要是不知道这两个字意思,可以问问知青所的人。”   李大顺点头,然后说了几句便走了。   等他一走,文泽才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不怎么聪明的人说话还真是累啊。   “爹,”晓晓怯怯地看着他。   “怎么了?”   文泽才弯下腰。   “小、小鸡还是鸡崽儿,不可以吃的。”   晓晓见他看着自己,连忙叮嘱着。   文泽才看了眼桌上的鸡毛,轻笑道,“爹知道,晓晓去玩儿吧。”   晓晓听了这话后才放心地去了院子坐木车玩儿。   等文泽才写好十张黄骨浆纸,吃了饭后,夏正国便带着他媳妇来了。   夏正国的媳妇长得一般,黄脸,皮肤粗糙,比同龄的大多数妇人要瘦很多。   她脸上带着迷茫,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丈夫要带着她来一个陌生人的家里。   “文大师,请您看看我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   夏正国刚说完,就被夏大嫂紧紧地抓住了胳膊,她面带惊恐,“当家的,你要把我卖了?”   夏正国和文泽才一愣。   “说的什么胡话!”夏正国皱眉骂道。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元宵节快乐鸭!(大声)   祝大家大年快乐!举手接住jjb鸭!(超级大声)   推荐基友文:男配他冷漠无情(快穿)by调戏君临天下   文案:女主重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上辈子一样,抱着和男主生的孩子去找直痴情于她的男配。   可当她被关在门外的时候却懵逼了。   上辈子的男配:他怎么能这么对你!快进来,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们。   这辈子的男配:滚蛋!   不做备胎的男配才是好男配!   做男配,要做就做男配中的战斗机!   男主无cp无cp,专注各种冷漠男配,拒绝女主三连:抱歉,不爱,走开! 第32章   夏大嫂抓紧夏正国,夏正国伸出手握住她。   “这是文大师, 我之前生病了, 是文大师给我看好的, 我带你来是想让文大师帮你看看。”   文泽才看着夏大嫂眼底的惊恐皱了皱眉, 这夏大嫂好像很怕夏正国, “大嫂, 我看看你的舌苔。”   他柔声道。   夏大嫂的手依旧被夏正国抓着,她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文泽才,见他面带笑意,眼眸清澈后,才听对方的张开了嘴。   舌苔上并没有黑点。   文泽才松了口气,“大嫂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这里给你一道黄骨符, 这符你用红线戴在脖子上, 红线必须长,能让符贴在肚子上是最好的。”   闻言, 夏正国的脸上透着喜悦,而夏大嫂则皱起秀眉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符?”   把符贴在肚子上,听着就觉得是怪术。   “放心,文大师不会害咱们的,”夏正国让夏大嫂出去等自己,准备和文泽才说两句话, 文泽才借口去拿黄骨符去了偏房,没多久田秀芬便出偏房与院子里的夏大嫂搭话。   文泽才回到堂屋里,拿出黄符递给夏正国,“这是你最后一个孩子,若是没保住,那你.....”   夏正国连忙接过黄符,“我会小心的。”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块钱放在桌上,“谢谢文大师。”   还未等文泽才说话,便起身离开了,那脚步急切,也不知道是担心自己的孩子,还是其它。   文泽才看着桌上的那块钱闭上了眼睛。   这个夏正国有问题。   田秀芬从院子外进来时顺带关上了堂屋门,她看着文泽才,脸色有些怪异,“夏大嫂说夏家没人把她当人看。”   文泽才将那一块钱撕碎,“是我低估了人心。”   第二天,文泽才特意向王老板请假来到了夏正国的村子。   夏正国这人对外很和气,也没有和什么人结仇,大伙儿提起他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总之一句话,这人还不错。   这个“还不错”其实也就是个客气话。   因为对夏正国,他们根本不是很了解,夏正国每天除了上工干活儿外便不怎么出家门,大伙儿闲下来的时候还会结伴去镇上或者是上山,他却一直独来独往,虽然从未和人结仇,却也从未和人交好。   倒是对于夏大嫂,他们的话多了起来。   为了不惊扰人,文泽才骑着自行车一路到了村里,并没有去地里,他找的都是在家看孩子的老大爷或者老大娘。   “那个女娃子刚嫁到夏家的时候过得还不错,可自从前两个孩子没了后,夏家就开始对她不满意了。”   这家老公公说得比较含蓄,文泽才谢过后便去了下一家。   “她啊?她养不好孩子,被婆婆骂,被丈夫打,这也是她自己不好,咋就养不好孩子呢。”   这家是个老奶奶。   文泽才一连走了七八家,得到的都是夏大嫂过得不怎么好。   他想了想后,还是去了夏家。   现在夏大嫂有孕,加上夏家担心她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并没有让她去上工,而是让她在家里做些琐碎活儿,夏老太并不在家。   见到文泽才的时候,夏大嫂脸上带着不好意思,“文大师,快进来坐,昨儿个真是对不起。”   “夏大嫂,是我没说清楚,”文泽才连忙道。   夏大嫂请文泽才进屋里坐,然后就准备去找夏正国回来,文泽才拦住她,“夏大嫂,我有些话想问问你。”   夏大嫂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下了,“文大师,不知道你要问什么?”   文泽才指着院子西角,“我想问问那借子香是谁种下的。”   借子香外形类似兰花,可它开出来的花却和牡丹一般大,且味道极香,由于草似兰花花似牡丹,所以被内行人称之为借子香。   顾名思义,这种花草的香味一旦被孕妇闻了后便会出现胎死腹中或者是孩子活不过满月的现象。   而借子人则用借子香的花合着借子符一块儿喝下肚,不出一个月便能怀上孩子。   夏大嫂一连怀了这么多孩子都没养成,偏偏这院子角落里还种着借子香,文泽才不得不多想。   夏大嫂跟着看过去,等她回过头时,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诡异起来,“想不到文大师还真有几分本事。”   这说话的语气与脸上的表情和之前见过的夏大嫂完全就是两个人!   文泽才暗暗捏紧手里的铜钱,不动声色地反问,“是你自己种下的。”   夏大嫂呵呵直笑,她伸出手靠着身旁的桌子,语气慵懒,“是我种下的,这女人太傻了,什么都不敢反抗,他们骂她,她受着;他们打她,她还是受着,我看不过去,就帮了她一把。”   “至于那些孩子,”夏大嫂看着文泽才咯咯直笑,“就是生下来也会在夏家受罪,我何不给他们找个好人家,你说呢,文大师。”   文泽才避开夏大嫂泛着红光的眼睛,他重重地咬住自己的舌尖,只要一股血腥味传来时才清醒了几分。   “你既然能破我的惑咒,”夏大嫂起身往文泽才这边走,文泽才想要起身躲开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气,看来是被这妖怪施了术。   “你这算命师身上的味道怪怪的,”夏大嫂埋头在文泽才的脖颈脉处嗅了嗅,“你的血有两种味道,像是两个人,可又像是一个人,真奇怪。”   文泽才竭力想要避开对方的碰触,离得越近那股子狐骚味儿便越重,“你我互不干扰,何必如此!”   “互不干扰?”夏大嫂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带着讥笑,“不干扰你还帮他解了术。”   听见这话,文泽才一怔,他皱起眉:“术也是你下的?”   “是不是我下的,与你何干,”夏大嫂话音刚落便张嘴露出獠牙,掰开文泽才的脑袋准备咬断他的喉咙!   文泽才垂眼看向自己的有了知觉的手突然大喝一声,趁着夏大嫂吓住往后退的时候将手里的铜钱撒了过去,那铜钱之前为夏正国解了术,又被文泽才泡在红沙里面泡过,对邪物最有效。   “啊!”   夏大嫂被铜钱砸到了心口顿时发出一阵痛叫,文泽才趁机使力破了对方的法,在夏大嫂红眼厉爪正要对付他的时候叫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昨天发现夏正国不对劲,想要看看夏大嫂过得到底是什么日子,不是想与你为敌,你若是再逼我,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音刚落,文泽才便伸出了另一只手,那手上拿着的是一罗盘,不是道士用的驱邪罗盘,而是周易罗盘。   夏大嫂见到那东西后红眼渐渐褪去,“这东西还没开光,你就是想对付我也对付不了。”   文泽才咬破自己的中指将血滴在罗盘上,“这不就开光了?”   夏大嫂:“.......你和那些臭道士一样都让狐狸讨厌!”   文泽才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别拿我跟道士比!”   夏大嫂收回刚刚露出来的尾巴,她靠在堂屋门上,“我也不想与你们相师为敌,你们的本事可比道士还要厉害,只不过现在道士当道,而相师自封朝便隐退了。”   文泽才面不改色,“既然不想为敌,就不挡着路。”   夏大嫂轻笑,声音里那股子妖媚不容忽视,“我与夏家有仇,只不过这女子太让人心疼,又死在他们的虐待下,所以我借她的身子用一用,你放心,没有她的准许,我也进不得她的身。”   “至于这个孩子,”夏大嫂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算是我给她留下的血脉。”   文泽才从夏家出来时,咬破的手指还微微发痛。   他回头看了眼夏家的院门,抬脚离开了。   他不是道士,有些事他不能管,也管不了。   在者夏大嫂既然死在夏家人手里,现在也算是因果报应。   田秀芬正在打理后院处的小菜地,一听见前院有声音便起身放下锄头过去,接过前院没人,她看了看后进了房间。   文泽才正在缠手上的伤口。   要破狐妖的术,就得用精血,这精血的伤口可不容易好。   “你怎么了?”   田秀芬见他这样连忙问道。   文泽才抱了抱她,“遇见了东西,现在没事了,以后你没事别去清山队。”   田秀芬见他脸色不好看,也没多问,只是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文泽才回来得早,所以打算自己去接晓晓,田秀芬见他心情好起来了也没阻拦。   晓晓正站在校门口张望,大胖和二胖在她旁边打打闹闹的,文泽才过去时叫了好几声,晓晓才看见他。   “爹。”   晓晓抱住文泽才的腿,文泽才弯下腰将人抱起来,他先把大胖二胖送回田家,然后才牵着晓晓的手往家走。   路上,文泽才问了问晓晓学校发生的趣事,结果晓晓却皱着小眉头道,“李老师今天上课的时候眼睛红红的,而且声音也怪怪的,有同学说李老师哭过。”   李老师就是李雨晴,知青所的。   文泽才看了眼晓晓天真的面容,“也许是你们太不听话,所以把李老师气哭了。”   晓晓一脸惊恐,“真的吗?那晓晓一定乖乖的。”   “好孩子。”   晚上睡觉时,田秀芬将盒子里的钱拿出来数了数,现在一共有九十一块钱。   “等几天我去请大哥和爹过来将房顶上重盖一遍,买几斤肉回来做菜,”文泽才指了指房顶。   田秀芬却摇头,“你快考试了,得把钱用到学习上,要是考上了路费学费生活费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钱虽然够了,可没有票也不是个事儿。   “那些你不用担心,先把房子弄好,”文泽才从后面抱住她,“睡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强行笔芯,抽20个小可爱送jjb 第33章   现下地里还有一些琐事,这段时间过了后大伙儿便闲了, 文泽才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后这天从镇上回来便直接去了田家。   今儿正好发工资, 王老板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两张糖票给他, 文泽才也没客气, 他拿着糖票去买了一斤白糖一斤红糖, 再自己掏腰包去买了两斤肉。   全给田家拿去了。   田队长和田母看着这几包东西又是心疼又是高兴, 这些日子文泽才的改变他们都看在眼里,对他的感观也改变了不少。   “你今儿发工资了?”   田母问道。   文泽才笑着点头,“发了,正好老板给了我两张糖票,娘之前不是说家里来了客人也没啥准备,现在有糖了,就可以兑糖开水给客人喝了。”   “哎哟,咱们家哪有那么多客人哟, ”田母虽然话是这么说, 可脸上还是笑眯眯的。   “过几天镇上有人来量方,爹不得接待吗?再说就是没有客人, 爹娘和大胖二胖也能喝。”文泽才将那袋子肉拿出来。   “这肉你们拿回去吃,”田队长阻止道。   文泽才手转了个弯儿交到田母手里, “爹,娘,这房屋上面得重盖,我又要去镇上干活,帮不到什么忙, 秀芬和孩子这两天就在这儿吃,辛苦娘做几天饭菜。”   一听田秀芬和晓晓都来家里吃饭的田母接过了肉,她暗暗估摸了一下重量,好家伙怎么着也有两斤啊!   这两斤肉加点作料进去炒,怎么着也有两碗,切薄一点,大伙儿还能多伸两下筷子,算是每个人都吃了荤。   这么一想,田母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田队长看了一眼老妻,知道对方想的啥,本想拒绝,可一想文泽才都让妻女过来吃饭,那就早打算好了,所以便没再说话。   “你早上晚上也都过来吃,我一锅就做了,”文泽才准备回家时,田母冲他大声道。   文泽才连忙应了声,便骑上车往家去了。   田建国回来时正好碰见文泽才离开,两人打了个招呼,田建国进了院子,吴梅站在房门前对他直招手,田建国走过去。   “妹夫这回可大方了,又是糖又是肉的,你明儿帮忙的时候可得细心点。”   田建国摸了摸她的肚子,“我知道。”   这事儿就是没糖没肉,他也会好好做。   有田建国父子帮忙,文泽才也不操心家里,他每天早上和田秀芬带着孩子去田家吃早饭,然后便去镇上,晚上回来时又在田家吃晚饭。   每天文泽才都会从镇上买点菜或者肉回来,吃得田家两小胖都对文泽才姑父前姑父后的甜甜直叫。   这天已经将房屋修整完毕了,文泽才打了一壶酒回去,他虽然不喝,但是田建国和田队长还是可以的。   “这两天辛苦爹和大哥了,”吃过饭后,三人坐在院子里,那小桌子上摆着两盘花生米以及一壶酒,文泽才面前的是茶。   他以茶代酒敬了两人。   这几天虽不至于是朝夕相处,但也比平时见面的说话的时候多,三人也渐渐有了共同的话题。   男人们不像女人把话题都往各种矛盾上去聊,他们看的是眼前的庄稼以及以后的国家政策会是这么样的,有什么好盼头。   文泽才是几人里面最有文化的,田队长自然把话沿到他的身上,“这考上大学后,国家真的能和中专一样分配工作吗?”   “就算不能,对我们而言也是有利无害,现在国家正需要人家,而且是大力需要,又主张男女平等,所以以后男娃女娃都是国家需要的人才,这书是必须读的。”   文泽才放下茶杯,认真道。   “大胖二胖,还有晓晓都得读大学。”   田建国听完这话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我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把孩子拉扯完大学。”   吴梅正好从旁边路过,她瞪大眼,“现在家里都没铁,你卖啥,我告诉你这投机倒把的事儿你可别沾!”   家里的镰刀和锄头都是队上的,不属于个人。   田建国闭上嘴没再说话,文泽才也岔开了话题,他看向田队长,“我在书店的时候常听人说起清山队夏家的往事,但是他们总是说到一半就停了,实在怪异得很。”   他这话其实是试探田队长是否听过夏家前人发生什么怪异的事儿。   “清山队的夏家?”   田队长摇了摇头,“我没听说过,你要是想问这些得去找陈三爷,我们叫爷,你们应该叫祖爷爷。”   陈三爷已经八十二岁了。   是整个镇周边活得最久的老人,县城里都没有几个能比他活得久。   陈三爷的脸上已经布满了老年斑,牙齿也都掉光了,身子骨说不上利索,倒是能出院子走几圈,说话含含糊糊但是说慢一点还是能听清楚他说的什么。   文泽才买了一斤软糖过去看他。   他的儿子媳妇都死了,现在跟着孙子一大家人住,一听文泽才是来找陈三爷的,他四十多的孙子将文泽才带到老爷子的房间。   “陈祖爷爷。”   陈三爷抬起眼看着文泽才,然后露出“无齿”的笑容:“来啦。”   陈大叔连忙解释着,“我爷爷每次见人都这么说。”   文泽才点头,表示理解。   陈三爷说话虽然慢,可神志清明,当听见文泽才说起夏家的时候,陈三爷的脸上出现了痛苦之色。   “那一年.....”   陈三爷十五岁,正是年轻好奇的时候。   都说清山山林里面有两只一白一黑的狐狸,这白狐狸,红狐狸,他们都听说过,却从未听说过黑狐狸。   大伙儿只要得了空都会结伴去清山村山林找狐狸。   他们运气不好,没找到,也就当成闲话偶尔提一句,可有一次陈三爷和夏家的二叔遇见了那白狐,白狐美丽极了,可眼底却全是泪,他们发现白狐似乎有求他们,一直示意他们跟上去。   两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跟了过去,结果发现受伤的黑狐,看模样应该是被狼咬伤的,夏二叔做主帮着黑狐埋处理了一下伤口,还让学了点土医的陈三爷去找了草药。   临走时白狐居然叼来了两只野鸡,夏二叔与陈三爷一人一只各自回了村。   陈三爷回到村里后一句话也没提起白狐和黑狐的事儿,倒是夏二叔难以入眠,觉得那狐狸通人性,要是捉到了手为夏家所用,那山上的野鸡野鸟还不是尽数往自家来?   于是夏二叔连同几个哥哥侄儿一起偷偷上了山,他顺着之前的路找到了狐狸的洞穴,白狐出去猎食了,而洞穴里除了受伤的黑狐外,居然还有几只小狐狸。   夏家人将黑狐和小狐都抓回了家,为了不让它们叫出声,夏家人用布条绑住了几只狐狸的嘴巴。   白狐顺着气息找上门,夏二叔开出条件,只要白狐给他们找来足够的肉食,他们就把黑狐和小狐崽儿放了。   白狐虽然通人性,却还未修炼成人,为了丈夫和几个孩子,她没日没夜地去寻找食物,到了晚上就送到夏家,夏家见此大喜,等白狐抓够了猎物,夏家却只放出一只小狐狸,还说他们所要的数量只能换这么一小只狐狸。   要想把全部的狐狸救出去,就还得抓几倍的数量才行。   黑狐见白狐被骗,顿时愤怒地挣开了布条,结果还没冲出去就被夏家人一镰刀砍断了脑袋。   白狐的叫声在山林里足足响了三天三夜。   得知白狐异常的陈三爷偷偷去了清山山林,他原本以为是黑狐又出现了什么状况,所以还特意背了点草药过去,结果被警惕的白狐要断了一根手指。   说着,陈三爷便伸出自己的左手,他的小指就是被白狐咬没了的。   咬了陈三爷的白狐在对方翻滚在地的时候,才看见对方背篓里的草药,她又慌又惊,知道自己错怪了陈三爷,可她现在对人类没有半点好感,只是吐出那根手指便离开了。   陈三爷带着血手下了山,正好碰见夏二叔,得知陈三爷的手居然是被白狐咬断的后,顿时明白白狐生了恨意。   这种畜生本就通人性,要是产生了恨意,保不准会联合山里的其它东西来找他们报仇。   夏二叔眼珠子一转,先是带陈三叔去找了清山村的土大夫处理了伤口,然后又将陈三叔带回了家,然后将那几只小狐狸以及黑狐狸的尸体都交给了陈三叔。   “他说白狐咬断了我的手,那些狐狸就交给我处理。”   陈三爷说完便收回了自己的左手。   他不是蠢货,一看黑狐的尸体便明白夏三叔一家做了什么。   他又惊又怒,最后带着黑狐尸体以及小狐狸一起上了山,去了当初救黑狐的地方。   小狐狸的叫声引来了白狐,陈三爷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然后便离开了。   那白狐张口说了三个字,对不起。   等陈三爷回过头的时白狐和几只小狐狸便不见了,只剩下那只黑狐的尸体。   想了想后,陈三爷还是挖了个坑,把黑狐狸埋下去了。   没多久夏二叔便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陈三爷又去山上转了一圈,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就连那天他埋黑狐狸的地方都不见了。   “我能活、这么大的岁数,都是狐仙的功劳,”陈三爷刚说完,他孙子便急忙打住,“爷爷又说笑话,现在是文明国家,咋会有妖精呢,文知青见笑了。”   “屁!”陈三爷给了他一巴掌,“不听我的话,小心我打你。”   “您都打了,还说啥啊。”他孙子一脸委屈。   一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脸委屈样儿,文泽才觉得辣眼睛,于是便起身离开了。   结果第二天早上,陈家小辈便披麻过来报丧,陈三爷死了,早上发现的,嘴角还带着笑呢,更让陈家小辈惊讶的是陈三爷左断了小指居然完好无损。   文泽才等陈家小辈走了后,从房里拿出一根香对着夏家方向点上,没有三分钟香便从腰断成了两截。   香从腰断,意在恩还。   从陈三爷的面相上来说,他本不应该活这么久的,文泽才收起香。   那件事夏家那辈人没对外人说起过,陈三爷也不是多话的人,昨天也许是他第一次对外人说起白狐的事。   也可能是白狐想要借陈三爷的嘴巴将夏家的事告诉文泽才。   因果因果,有因有果。   陈三爷生前的衣服被几个村子的老人分走了,对他们来说要是穿了这么长寿人的衣服,以后也会多寿的。   几天后,文泽才从镇上回来便遇见在路边量方的人。   见田队长也在,文泽才干脆下了车走过去打招呼。   “你来的正好,你看看这个数对吗?”   田队长连忙将量方人刚才写下的数字拿给文泽才看,文泽才仔细地看了一遍,最后点头,“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了,咱们办事你们尽管放心,”带头的人无奈笑道。   “这关系到村子里的家家户户,我爹自然会仔细一点,来来来,各位师傅来抽根烟。”   镇上有卖烟的,几分钱一包,包装很简单,烟味也凑合,一包里面有二十根。   文泽才估摸着他们也就是今明两天过来,所以今天便买了五包,准备自己留一包放在家里给过来的客人,另外四包都给田队长。   几人接过烟,说的话更多了,干起活儿也更利索,文泽才将剩下的烟交给了田队长,田队长瞪了他一眼,“又花钱。”   “该花的,我还没给您和大哥买过烟呢。”   一般农家汉子到了四十岁后都不喜欢这个纸烟,他们喜欢味道更足的叶子烟,是自己种下的烟草,晒干后裹成一团装在旱烟杆里面吸,贼够劲儿。   晚上田母让他们过去吃饭,文泽才也没客气,带着老婆孩子便过去了。   吃饭的时候,正好有几个师傅调侃其中一人,说他要结婚了,啥时候扯证。   文泽才这才想起,原来的“自己”为了回城后好脱离这边,所以并没有和田秀芬扯结婚证。   其实村里好几个和知青结婚的姑娘或者汉子都没有扯结婚证,一是知青的户口不在这里,要想办结婚证得让家里人寄过来一张证明,然后才能和这边的人得到结婚证。   而文泽才却不一样,因为家里得知他要和村姑结婚后虽然和他断绝了关系,可他的好弟弟好妹妹却已经将证明给他寄过来了。   虽然是为了让他永远不回城,可对于现在的文泽才来说却是好事。   于是第二天文泽才去书店的时候再次请了假,第三天便带着田秀芬和晓晓去了县城。   骑自行车去县城不方便,所以文泽才载着人到了镇上后,便把自行车放在书店,然后带着母女二人坐拖拉机一起下的县城。   “咱们今天运气好,不然还真赶不上。”   田秀芬抱着晓晓,脸上满是庆幸。   这去县城只有看运气,要是运气好就能坐下县城的拖拉机,要是运气不好,就是牛车都碰不上,那时就只能走路下去了。   一个小时后,三人下了车。   文泽才问请了拖拉机师傅回去的时间,他给了一包烟,对方笑眯眯的表示会在那个时间等他们一起回去。   田秀芬原本以为文泽才就只是带她们来县城逛逛,结果当看见那道门时,才明白对方的用意。   “文哥,你、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我都没有准备。”   田秀芬着急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还好出门的时候她选了新衣服,要不然就丢人了。   “这有什么好准备的,”文泽才牵住她的手,“这证早就应该办了,是我委屈你。”   田秀芬眼睛一酸,被文泽才拉进去,交了材料和申请,然后被问了几个问题,最后印上红指姆印,便拿到那张红艳艳的结婚证了。   没有照片的结婚证看着怪怪的,文泽才看了看晓晓后,决定还得去一个地方。   于是三人又去照相的地方照了几张照片,分别是三人的合照,每个人的独照,以及文泽才和田秀芬的合照。   “照片最快也得一个月后才能拿到,我建议你们两个月后来拿,这样省事儿。”   万一没弄好,来了也白来。   文泽才点头,将那张写着证明的纸交给田秀芬收着。   眼看着就是中午了,文泽才将走累了的晓晓抱起,然后与田秀芬找了家食堂便进去了。   六个大包子,两盘小菜。   文泽才身上没有票,只能用钱买,贼贵。   吃过午饭后,三人准备再转转就回家,结果遇见了马中愿马书记。   “我正说明儿去村里找你呢!”   马中愿见到文泽才又惊又喜。   文泽才与田秀芬她们跟着马中愿来到马家,左婆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旁边还有两个七八岁的姑娘陪着。   “这是我的两个女儿,这是我媳妇,”马中愿给文泽才他们介绍了一下。   马中愿的媳妇是城里人,长相甜美,说话大方,很会招呼人,没多久便将晓晓和田秀芬带到一旁坐着说话了,而马中愿便带着文泽才进了他的书房。   “左婆婆看着精神不错。”   文泽才看了眼书架上的书,坐下后笑道。   马中愿闻言笑了,“确实,现在和隔壁的婶子也有话说,神志也算清楚,之前我还担心她偷偷出去找不到路回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抽三页的小可爱送**B!   笔芯笔芯。 第34章   文泽才看了一眼坐在院子里给两个孙女讲故事的左婆婆,“左婆婆现在有了期盼, 会越来越有福气的,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马书记, 你家可有宝贝的。”   马中愿一愣,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他拍了拍文泽才的肩膀,眼底带着笑意,“有文大师这话,我就放心了。”   他一直担心自家老娘过不了多久好日子,毕竟前几十年都过得苦哈哈的,身上也带了不少毛病,接下县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老太太送去医院做检查。   这一查毛病还真不少,其中最大的毛病就是胃, 想想也是, 这么多年饱一顿饿一顿的,胃要是好的那就奇怪了。   好在老太太乖乖吃药休息, 一点也不闹腾,甚至和自己媳妇也相处得极好, 没有出现神志错乱的时候,如今再听文泽才这样说,马中愿的心大安。   聊完家常,也开始提起正事了。   马中愿的脸上带着无奈,“说起来他还是我的领导, 闲聊的时候我提起我娘以及你,哎,他还记上了,前儿个来家里找我,说想见见你。”   马中愿的领导.....   文泽才微微思索了一下,问道,“他是算自己还是算别人?”   “这他倒是没有说,”马中愿摇头,“不过我猜应该是他的家事,这方面我就不好多问了。”   文泽才点头,“行,他现在方便吗?”   他要是住县城也就不赶时间了,明儿晓晓得上学,他又得去书店,所以能现在算就现在。   “有,他特意交代说这几天都在家里,我带你去见他。”   说着,马中愿便起身拿了件外套,然后便带着文泽才出门了,文泽才跟田秀芬简单地说了下情况,让她和晓晓在马家等自己回来。   文泽才他们走后,马中愿的媳妇笑看着田秀芬,“瞧瞧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热乎。”   田秀芬收回视线,笑了笑。   马中愿的领导姓甘,叫甘建华,四十多岁,大宽脸将耳朵都藏住了,正面看过去像是没有耳朵似的。   “这就是你说的文大师?”   甘建华见到文泽才后笑眯眯地请对方坐下喝茶,然后使了个眼色把马中愿叫道一旁低声问道。   马中愿点头,他看着甘建华脸上的不信任,低声道,“可别因为他年轻就小看了,文大师的本事大着呢,就咱们县城那个黑头,都是请他算了后,才知道自己戴了多年的绿帽子。”   “你是说黑头杨是因为这人算出来后,才动的手?”   甘建华倒吸一口气追问道。   这“黑头杨”指的就是杨先碧,他之前混的黑/道,后来到县城虽然低调了许多,但是白道黑/道都有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有人在背后叫他“黑头羊。”   看着是羊,其实是黑的。   前几天杨先碧突然和他妻子离了婚不说,还将他们的儿子也赶出了家门,扬言谁要是敢救济这母子二人,就是和他过不去!   他这番做法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为什么,可杨先碧居然不怕人嘲笑,而是大大方方的将人赶了出去,断了他们的路。   听说现在那母子二人住在小道楼那边,晚上睡觉都漏风漏雨的地儿。   “我也是在别处听说他找了位大师算过,来的路上我向文大师确认了一下,没错。”   马中愿点头。   甘建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如果是这样,倒是一件好事,我爹就是不信也找不到漏处。”   爹?   马中愿这才想起甘老爷子最近有些不安分。   “文大师,这茶可还合口?”   甘建华和马中愿回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当然合口,这茶入口甘甜,没有半点涩味,”文泽才点头笑道。   马中愿看了看笑眯眯的两人,再想起甘老爷子,于是一拍脑袋,“哎哟,我忘了我还有事儿,文大师,你们慢慢聊,我最多一小时就办完,等我回来接你。”   说完,便走了。   文泽才当然知道马中愿这是回避他们之间的谈话,他看向甘建华,“是你算还是别人算?”   甘建华脸上的笑意更深,“是我爹算。”   甘老爷子住的地儿就在甘建华房子的对面,几步路便到了。   到了老爷子的住处后,甘建华冲着门叫道,“爹,我带了大师给您算算。”   没多久门里便传来怒骂声,“你又整什么幺蛾子?我告诉你,老子的事儿老子自己决定,用不着你们同意!”   文泽才听见这话微微挑眉,这老爷子脾气还挺暴。   甘建华清咳一声,对文泽才解释着,“我爹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脾气也不是很好,见谅见谅。”   “你又在外面编排我什么?一个汉子怎么嘴碎得和你媳妇似的!”   “碰”的一下,那院门就被打开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出现在两人面前,他脸上的带着怒气看着甘建华。   头发虽然白了,可脸上却没什么皱纹,而且那双眼睛也透着精光,一点也不浑浊,看着就是个精明的小老头。   小老头把甘建华骂得狗血淋头,最后在甘建华再三赔小心外,小老头在渐渐地止住了声音。   他转头看向一旁做背景的文泽才,“你这娃子是干什么的?”   文泽才看向甘建华,他觉得自己要是说来给老爷子算命的,一定会被对方打一顿。   甘建华连忙将老爷子拉着往院子里面,一边走一边解释着,“这不是您想和陈姨在一起吗?你们虽然这么大年龄,但是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我知道您和陈姨都念旧,这不,八字得测、得合吧?”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就连文泽才这个外人都听出来了,偏偏这个老头子还一脸高兴,“你早说嘛,娃子走!”   “这位是文大师,爹您别一口一个娃子的叫,”甘建华现在可不敢得罪文泽才,万一被这能力下了什么套,他的前途都得扔了。   “不碍事,您是长辈,我是小辈,叫我娃子是应当的,”文泽才说话也不叼着,让甘老爷子很高兴。   三人一起进了院子,院子里全是花草,现在这天大多数的花都开了,这一院子的风景让人赞叹不已。   看见文泽才脸上的神色后,甘老爷子得意地扬起头,“好看吧?这些都是我对象打理出来的。”   对象?   这老爷子说话还挺新潮,文泽才看了眼脸黑黑的甘建华,将笑意压了下去。   “确实好看,特别是那几株兰花。”   文泽才指了指最中央的位置,甘老爷子一脸欣慰,“来我这做客的人大多把眼光放在眼前的月季上面,只有你看到了那兰花,我告诉你,那几株兰草可是我.....”   “爹,人家文大师赶时间,您还是快点儿请文大师里面坐着说吧。”甘建华都能把甘老爷子下面的话背出来,这么多年耳朵成听出茧子了。   被打断话的甘老爷子又骂了甘建华几句,等终于坐下的时候,甘老爷子又要起身出去,“哎,得把你陈姨叫过来一起看啊。”   甘建华气得脸都绿了,他一把将老爷子拉着坐下,“爹,您不会连陈姨的八字都记不得吧?”   老爷子这才作罢。   将自己的八字和他嘴里陈姨的八字说给文泽才。   文泽才从他这里拿了一张纸,一支笔,他将两人的八字写下后,再抬起头看了看甘老爷子的面相。   “甘大叔,”进门之前甘建华称文泽才为小兄弟,他自然不能把甘老爷子的辈分叫得太高,“从您的面相看上确实还有姻缘在,且就在这一两年,但是看您和陈姨的八字来说你们并没有姻缘。”   甘老爷子瞪大眼,甘建华则暗叫一声好,他正准备让文泽才说他们没戏呢,结果人家直接就这样说了。   “咋会呢?我和她有话着呢!”   甘老爷子一脸不相信,就差骂文泽才是个骗子了。   文泽才无奈地指了指两人的八字,“她命中带水,您命中带火,是水火不容之相。”   “可我们认识的这几年,一次也没红过脸,我就是发火,她都让着,还宽慰我,咋就不容呢?”   甘建华却帮着文泽才说话,“您咋知道她有没有在背后骂您呢?”   “呸,你少来!”甘老爷子冷哼一声,然后便背过身不去看他,而是盯着文泽才,“你的意思是我和陈姨并没有姻缘,可你刚刚说我确实有,这怎么说?”   “您老年确实有一姻缘,但却不是这个陈姨,”文泽才将两人的八字折对成两个方,这一看过去还真是一水一火之像。   甘老爷子瞪着那像不说话。   文泽才起身去院子里看花草,留下父子二人说话。   甘建华连忙道,“爹,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前的德性,怎么会一下就改好的?我们不是不让您找老伴儿,只是这陈姨不是个让人放心的,您忘了,她还有四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是依靠您才找到活儿做的,这根本就是利用您啊!”   甘老爷爷眼圈一红,“你们都忙,明明就住在对面,一个月还见不到三回,我想找老伴儿有错吗?”   “没错没错,这不是文大师也说了,您确实有一段姻缘,而且就在这一两年,陈姨那边您先冷一冷看看,等她露出马脚您就知道我们真不是不让您找伴儿,而是不愿意这陈姨做您的伴儿。”   和甘建华回去的时候,甘建华感慨道,“这老爷子越老越像个孩子。”   文泽才回头看了眼老爷子紧闭的院门,“抽空多陪陪甘大叔吧。”   老爷子说到底还是寂寞了。   “哎哎哎,对了文大师,刚刚你说老爷子还有姻缘,是真话吗?”   甘建华低声问道。   “从命格上看确实是这样,”文泽才看着他。   甘建华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最后大笑着将人请进屋子,他给了五十块钱,“老马说你算一次的价是这个,请收好,再者刚才大师喝的茶叶,我这里送大师五斤。”   马中愿说他算一次五十块?文泽才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收下了。   “那就多谢了。”   那确实是好茶,甘建华这举止有交好的意思。   上辈子没少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所以文泽才显得很平静。   倒是一直暗中观察他的甘建华在心里高看了文泽才几分。   马中愿如他所说的那般,一个小时后便来接文泽才了。   两人从甘家出来后,马中愿才提起甘家的事儿,原来甘老爷子的老伴儿死了十几年了,他们的孩子个个都出息,不是在供销社上班,就是在大食堂,最有出息的便是甘建华。   孩子们出息了,也成家了,老爷子又不愿意和儿女住,儿子们回去得少,老爷子就寂寞了。   “那个陈姨的老伴儿也死几年了,可她老伴儿刚死没多久,她便常去甘叔散步的地儿与甘叔搭话。”说到这儿,马中愿清咳一声,“当然,我这也是听别人说的。”   “明白,”文泽才点头。   马中愿笑了笑,“老甘什么人啊,一眼就看出陈姨不对劲儿,加上陈姨一直让甘叔给她儿子们介绍活儿做,就更看她不顺眼了。”   可甘老爷子却觉得是儿女们不让他找老伴儿,也不管他有没有说话的人,所以便倔起来,反而和陈姨走得更近。   “所以甘大哥的原意是想让我说假话,表明甘叔和陈姨没有戏?”   “没错,不过你也算是歪打正着,他这人有些话也不好意思摆明说。   马中愿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婉拒了马中愿夫妇的留饭,文泽才带着田秀芬母子来到了沐中巷杨家,杨家住在底楼,只有一道门,门开进去便是一个小院子。   从外面看还以为是个独长户。   杨家几个小娃子正在外面跑跑跳跳的,听文泽才说找他们的爷爷,顿时叽叽喳喳的冲着门里叫了好几声,然后便围住晓晓,想带着她玩儿。   田秀芬摸了摸晓晓的脑袋,让她去。   杨老爷子很瘦,但也很高,一个老人的身量能和文泽才这种年轻人一样高,确实不多见。   也不知道他年轻的时候有多高。   “洪老家伙介绍的?”   杨老爷子吧嗒一口旱烟杆儿,看着文则才和田秀芬。   “是的,他说您这里能长期拿到黄骨浆纸。”文泽才上前答话,顺带将田秀芬挡住。   杨老爷子见此哈哈一笑,“那你可听他说了我的条件?”   一斤粮票换二十张黄骨浆纸。   “我听了的。”   文泽才点头,然后便转身对着田秀芬,田秀芬从兜里拿出两张粮票递给他。   文泽才接过后拿给杨老爷子,这是他刚才向马中愿换的,一共换了十斤粮票,剩下八斤他们自己用。   杨老爷子摸了摸那两张粮票,然后进了独门,过了大概五分钟才拿着一包东西出来。   “给。”   文泽才只是打开看了一眼便包上了,“多谢。”   杨老爷子又坐回原来的椅子,吧嗒着旱烟轻声道,“下次再来就是了。”   这意思是他这里的黄骨浆纸是随时有的,文泽才点头,带着妻女离开。   等他们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晓晓早就睡着了,田秀芬给她擦了擦脸和脚,文泽才将其抱到床上,最后亲了亲她的小脸,回房了。   田秀芬正在放粮票以及三十块钱。   原本是五十,后来和马中愿换了粮票,便只有三十了。   “你这些东西不放这里吗?”   看着文泽拿着从杨老爷子那里拿回来的东西往外走,田秀芬疑惑道。   毕竟花了两斤粮票的东西,很贵重才对。   “这东西可不能放在屋子里,你先睡,我放好就来。”文泽才轻笑道。   田秀芬脸一红,将柜子关上。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所以并不知道夏家的事儿,等第二天文泽才到镇上上班的时候,王老板一脸慎重的凑上来。   “文兄弟,你可知道请山村夏家的事儿?”   “夏正国那家?”文泽才回过头。   王老板见他说出那人的名字,双眼一亮,“你知道?他找你算过?”   “没有。”   想起夏正国让他保密的事儿,文泽才摇头。   王老板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便神色难言低声道,“我也是听镇上的朋友说的,昨儿个夏家那个老太太把她媳妇推了一把,结果正好撞到了肚子,哎哟那个血流得哟,幸好被人听见送到了镇上。”   夏大嫂?不,现在应该叫她白狐。   “孩子保住了吗?”   那白狐之前说过,最后这个孩子她会替夏大嫂生下来。   “保住了,”王老板点头,“可诡异的就是这事儿。”   原来就在那夏家媳妇被送到镇上的时候,先是上工的夏正国被自己的锄头挖断了腿;后是夏老太太被家里养的鸡啄瞎了眼睛不说,还被房顶上滑下来的瓦片割掉了耳朵,没多久就死了。   “除此之外,夏家的其他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文兄弟,你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诡异了吗?”   王老板说着便搓了搓沙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文泽才在心里叹息一声,面上却不显露惊色,“因果报应吧。”   王老板双眼一闪,看向文泽才的眼神更热切了,“文兄弟这话说得没错,听说那夏家媳妇醒来后便一直哭,说什么夏家以前害了山上的神狐,所以她才一个孩子都没养成。”   文泽才:.........这白狐还真是个戏精。   不过白狐报复夏家后人也是因为夏二叔当年的那句话,他向前来救黑狐和小狐的白狐说还要更多的猎物时,白狐不信他,让他发誓。   夏二叔以夏家三代发誓,要是他没遵守誓言,就让夏家人死得难看,活得伤心。   而白狐寻夏二叔不得,便将目光看向了夏家后人,那夏老太太的丈夫,便是当年砍掉黑狐脑袋的人。   而夏家对待夏大嫂的行为也激起了白狐的怨恨。   原本以为人类对异类才会狠心,不想对待自己的亲人依旧不带情面。   “夏大嫂出院了吗?”   “昨儿晚上就不知所踪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王老板说完便坐下拿起刚拉回来的书,有滋有味地看着。   文泽才瞥了一眼,却发现那讲的居然是各种民间奇谈的书。   他微微一叹,拿起抹布继续干活。   晚上,田秀芬也说起夏家的事,“也不知道夏大嫂挺着个肚子能去哪里,不会真的被害了吧?”   文泽才正想回答便听见一道轻笑声,他神色一正,“你就在房里不要出去!”   说完便拿起黄骨浆纸和铜钱来到院子处。   果然,夏大嫂就坐在墙上看着他。   “.....你也不嫌硌得慌。”   夏大嫂闻言翻了个白眼,她垂头摸了摸自己肚子,笑问道,“小相师,你可想收养个孩子?”   文泽才一愣,随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正要问就被夏大嫂打断了话,“这身体我只能撑到生产的时候,到那时我便又是白狐了,我那几个小狐崽儿可不喜欢人类,这孩子我养不了。”   “可我答应过这个女人,”夏大嫂抬起头,看着文泽才,“但我也留了个心眼,这个孩子我如她的愿生下来,却没有说要养大他,说到底他还是夏家人,而我是他的仇人。”   文泽才皱起眉头,他可不信这个狐狸的话,“我不缺孩子。”   夏大嫂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既然如此,打扰了。”   说完便跃下墙头不见了。   文泽才看了眼刚刚对方坐过的墙头,左右环顾一下,拿起一把镰刀将黄骨浆纸包在上面,然后对准墙头扔了过去。   “吱!”   一道怪异的惊叫声后,墙头的位置出现一只黑狐狸痛苦的身影,夏大嫂去而复返,将那黑狐狸的灵魂收进了自己的肚子。   文泽才瞪大眼,“你居然......”   用凡人孕狐!   “这可不是我的本意,”夏大嫂瞪着眼,“要不是那老家伙推了我一把,肚子里的孩子也不会成死胎,我丈夫需要再活,就只能这样做。”   她原本想将黑狐的灵魂留在墙头,每到月圆之夜她便过来吸取文泽才的精气,不想对方比她这个狐狸还狡猾,不敢不上当,还打出了黑狐的灵魂。   “你违背了和夏大嫂的誓言,”文泽才冷脸看着她,“她本就不是夏家人,因为你她已经失去了好几个孩子,你却连她最后的意愿都没能遵守!”   说着便再次拿出黄骨浆纸,夏大嫂飞身而起踩在房顶上,现在天已经大黑,根本不会有人看见她。   “我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若没这个打算,那个孩子就不会死!”文泽才不信她的鬼话,正要与她动手时,一道金符突然从天而降随即从巴掌大小变为三丈长将夏大嫂团团围住,夏大嫂还未发出痛叫声,便化为白狐逃离。   夏大嫂的肉身从房顶上滚下来,文泽才赶忙去接,结果还没碰到,一阵轻笑传进他的耳中,“你可接不住。”   闻声他急忙看过去,只见一道黑影抱住夏大嫂的肉身便消失在黑夜中,“你且放心,夏大嫂还有一魂,吾能将她救活,只可惜这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那声音分明是个青年人。   文泽才搓了搓眼睛,娘耶,他这是遇见高人了!   虽然是个道士。   作者有话要说:  文泽才:我以后不会和道士一起捉鬼的,我依旧做我的老本行,谢谢大家。   推荐一波基友黑梅的文文,另外抽第3、4.5页评论的小可爱送**B,接住嗷!   鬼畜反派的渣前妻[穿书] by 黑梅   简宁突然穿进了一本言情狗血,此文反派是个奇葩受虐狂,强行跟前妻签订[虐恋情深]合同,“胁迫”前妻女扮男渣攻,尽情展露人性的恶毒丑陋,狠狠地虐他,不虐就得赔偿天价违约金。   而她,就是那个被迫扮演渣攻的前妻。   简宁:……   三天前——   反派冷酷无情:往死里虐,做不到就扒了你的皮。   三天后——   男主眼眶通红,摸着自己新烫的小卷毛,小心翼翼的讨好:我这么可爱,你不要虐我了好不好?   简宁:……   为何男人如此善变QAQ   甜宠,苏爽,系统,偏执,病娇,治愈。   乔虞:因为爱你,所以我想越变越好,好到你永远离不开我为止。 第35章   “没事吧?”   文泽才一进屋,田秀芬便迎上来问道, 她将晓晓也抱过来了, 只不过孩子睡得熟并没有因为外面的声音醒过来。   “没事, ”文泽才安抚着, 他将东西放好, 回头问道, “你知道咱们这附近有出名的道士吗?”   “道士?”   田秀芬蹙起秀眉,“没有,就是有现在也躲着,不会出来的。”   文泽才这才想起这个时期对那些敏感得很,即使这几年好了些,可对道士还是很不友好,虽然对他们算命师没那么看紧,却也不能太过招摇。   文泽才一直记得那夜的道士, 时不时地便暗下向人打听, 结果一无所获,但是这天回家时, 田秀芬说起夏大嫂的下落。   “听说是回了夏家,孩子虽然没保住, 但是人还活着,”田秀芬是个女人,也是个做娘的,一想到夏大嫂如今的状况便忍不住叹气。   人活着?   文泽才想起那个道士的话,他琢磨了一下, “你明日去看看夏大嫂,顺便探听一下她还记得些什么,举止处有没有怪异的地方。”   田秀芬虽然不知道文泽才为什么要注意夏大嫂,但是她还是去了,等回来时,她告诉文泽才,“人挺好的,就是落了胎,身体不怎么好,还躺着呢,她娘家人对她也好,看她的模样没什么怪异的地方,她也记得来过咱们家。”   白狐用了夏大嫂的身体,离身时太过着急,也没想到夏大嫂会被人救活,便没有消除身体的记忆。   不过凡人就是凡人,即使白狐用她的身体做了许多事,她也只记得在阳光下的,夜里做的事都记不得了,甚至白狐在堂屋会文泽才的事儿她也不记得。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道士真的太厉害了。   文泽才算了好几次,都没算出道士的来历,只得出这人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就好比他一样。   难不成还有人穿越时空?   不过这么厉害的人,就算是穿越也只可能是从古时候过来的,现代的灵气太少,根本修不成那等法力。   夏正国断了一只腿便成了残废,性子日益暴躁,而夏大嫂的娘家见他家这等情况,也下了决心不让夏大嫂回去了,夏正国去叫骂了几回也没把人带回去。   田秀芬正在洗晓晓的衣服,田母过来串门,“那李家只有三个女儿,也没招女婿,家里只有两个老人,现在那孩子回去两老也算是有个依靠。”   夏大嫂的娘家姓李。   田秀芬将衣服挂好,“听说夏大嫂回去没多久便有人上门来求了,还有意做上门的?”   田母点头,“和他们同村的,是个老实人,只不过是个结巴,说起来当初李家姑娘出嫁前,那人便去求过,李家夫妇觉得结巴汉子不好,便没许给他。   真是造化弄人。   “对了,”田母离开时突然回头道,“等泽才回来,你跟他说一声,李家要办喜事了,李村医请他一定要去。”   李大顺要结婚?   听了田秀芬的话后,他笑了笑,“这是喜事,当然要去,不过我那天只能晚上去了,你白天带着晓晓过去帮忙吧。”   田秀芬点头,“我娘也是要去的,对了,今天下午于知青过来找过你,看他那模样像是有急事。”   于广平找他?   文泽才喝了一口粥,想起前些日子于广平看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还和张三一起到处说他骗人,现在还会来找他?   田秀芬看出他的疑惑也道,“于知青向来与你不和,如果不是要紧事,是不会找你的。”   “确实,”文泽才轻笑,“算了,要真是急事,就算我今晚上不去找他,他也会来的。”   果然,天色暗下来文泽才去关院门的时候,便看见于广平在院子门口徘徊的身影,他到底是拉不下脸皮过来找文泽才。   白天的时候是因为知道文泽才不在家,所以过来看看,晚上田秀芬一定会告诉文泽才他来过。   现在知道文泽才就在家里,于广平反而不敢进门了。   “于知青,不如进来喝口水?”   文泽才笑问道。   于广平吓一跳,他急忙看向别处,“咳咳,今晚上的太阳真不错。”   说完他又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大晚上的哪里来的太阳!   文泽才闻言更想笑了,“那不如进来坐坐,顺带观赏一下于知青所说的太阳。”   于广平脸都绿了,可都到了现在的地步,他要是调头走人也丢脸,还不如进去。   屋内听见于广平声音的田秀芬已经泡好茶了。   “这是我一个大哥送给我的茶叶,于知青喝喝看,”文泽才请对方坐下,然后道。   他这般客气,又笑眯眯的,看样子全然不计较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   向来多疑的于广平警惕地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也不管他什么脸色,将茶杯放在他面前便自顾自的喝茶了。   这次下县城田秀芬买了两个杯子回来,其中一个就是给外人喝茶用的。   于广平喝了口茶,顿时心里一阵酸味儿,“这茶确实好。”   “要是喜欢,我送你二两。”   文泽才笑道。   于广平抬眼看着对方,“你不恨我?”   “恨你做什么。”文泽才依旧笑眯眯的。   于广平只觉得对方心胸宽大,自觉羞愧不已,“我在外面那么说你。”   “就是于知青不说,别人也会说的 ,”文泽才毫不在意的扬眉,“说说正事吧,我媳妇说你白天的时候就来找过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于广平见他没谈旧事,也松了口气,“我是来请你解梦的。”   文泽才点头,然后伸出手,“二十块钱。”   于广平脸黑了,“不是一块吗?!而且你之前在地里给王守义说的时候才十块,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二十块了?!”   还以为对方真不记仇呢,敢情在这里等着他!   文泽才面不改色,“看心情收钱,于知青解不解梦?”   “我解!”   于广平恶狠狠地从兜里掏出钱袋子拿出二十张一块放在文泽才面前,他家里在城中的日子算是很不错的,钱袋里除了钱外就是各种票,文泽才甚至还瞧见了一张自行车的票。   文泽才笑眯眯地收好钱,“于知青梦见什么了?”   于广平看了眼被他收下的钱,憋屈道,“前几天我接到家中来信,说我爸病重,我给家里发急件也没人回,这几天连续做相同一个梦,都是血,对了今年高考恢复,我能考上吗?”   “你这是算两个,”文泽才无情地戳穿他,正准备再次伸出手表示还得给二十时,于广平赶忙叫道,“测梦!测我做的梦!”   要是算能不能考上大学,万一来个考不上,就算是文泽才故意说的,他怕也会难以入眠。   “把你做的梦详细的说一遍。”   于广平点了点头,“第一天晚上我梦见我回城里了,见到了我的家人,我爸也好好的,可吃饭的时候他们端上的饭菜全是血,而且还一直招呼着我喝。”   “你喝了吗?”   “没有,我看见我妈喝得唇上都是血,吓醒了。”   于广平说完,便脸色怪异地看着文泽才,“你要是梦见有人请你喝生血,你会喝吗?”   “当然会,”文泽才点头,在于广平不信的眼神下解释着,“梦见自己喝血,意味着进财,你没喝,且看见别人喝,说明你失了财,别人进了财,你仔细想想那天做完梦后,有谁进了财?”   于广平抓了抓脸,仔细想想后还真是如此,那天他觉得是个怪梦,所以特意去找老乡买了点纸钱准备烧一烧,结果还没到知青所就摔了一跤,纸钱全掉进旁边的水谭里了,一张没得到,还花了钱。   而他回到知青所的时候,杜立安和巩阳打赌赢了一毛钱。   可不就是自己失财,别人进财?   “第二天又是什么梦,”文泽才喝了口水问道。   “第二天,我梦见我又回到了知青所,杜立安和李雨晴打架,李雨晴一个女同志怎么打得过他呢,所以她被杜立安打得很惨,简直是血肉模糊,那些血溅在了我的身上,我又吓醒了。”   说完,于广平打了个冷颤,“我从未见过杜知青那种神色。”   “他们打架的时候你去帮忙了吗?”   文泽才见他这般害怕,于是故意问道。   于广平却很羞愧,“没有,我害怕。”   文泽才:.......   “快说说,我这个梦又是什么?”   “梦见别人的鲜血溅到自己身上,这是有帮助梦中的人,得到财物的征兆,你想想那天是否进了财。”   于广平连连点头,“这段时间李知青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前天还发烧了,她又不好意请杜知青他们帮忙代课,所以我便帮李知青上了一天课,她给了我五角钱。”   文泽才点头,“最后一个呢?”   “我梦见在医院,我爸病恹恹的,他躺在病床上,盖着医院的被子,可我去扶他起来时,被子拉开,他身上的衣服却成了血衣,甚至连床上都沾满了血,我又被吓醒了。”   说完,于广平又道,“昨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文泽才看了他半晌,“梦亲人的衣服上粘有血迹,意亲人将遭遇不测,你父亲多半......”   于广平咽了咽口水,颤抖道,“你不是说梦见血大多是进财吗?我爸也可能是进财了,他身上那么多血,钱财一定很多!”   丧事也会进财,而且进得极多,因为那都是后辈人烧给他的纸钱。   文泽才没继续说他父亲的事,而是转移了话题,“你接连三天都梦见血,这种梦像称为连梦,连梦带血,说明你有大运也有哀运,大运尚未到,哀运却不远了。”   于广平低垂着头,半晌后突然大笑,“我才不信呢,文知青不是说要送我茶吗?我今天也算是进财了。”   文泽才起身给他包了半斤茶叶。   于广平看了他一眼,“这半斤可都能抵刚才测梦钱的一半了。”   这茶他在城里的时候也喝过,只有商城上才有。   “怎么,不要?”   文泽才伸出手正想把茶包拿回来,于广平抱着茶包便跑了,“下次再来找文知青喝茶!”   就在李大顺结婚的前一天,于广平收到了家里的报丧信,他父亲过世了。   这就是文泽才所说的哀运吗?   于广平躲在房间里痛哭的时候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36章   李大顺满面喜色地递了一根香烟给文泽才,这属于喜烟, 就是不抽烟的人也要接下, 算是接了喜气。   文泽才接过手, “恭喜恭喜。”   李大顺笑眯眯地看着他, “也是托你的福。”   李大顺的媳妇正是之前他去镇上遇见的那位姑娘, 文泽才让他没事儿就去镇上蹲着, 万一碰上了呢?   李大顺是个木脑袋,脾气也倔得很,晚上做梦都梦见人家姑娘成了自己媳妇,于是只要手里没活儿便去镇上这走走,那儿逛逛,谁知道还真碰上了。   这姑娘姓薛,叫薛丽丽,家在镇子边上的幸福生产队, 因为离镇上近, 所以无事时便和小姐妹出来逛街。   “丽丽,咱们给文大哥还有文大嫂敬杯茶。”   李大顺对身旁同样戴着大红花的薛丽丽说道。   薛丽丽赶忙拿起茶, 跟着李大顺叫道,“文大哥, 文大嫂。”   田秀芬连忙应着,和文泽才喝了那茶,站在他们身边的晓晓眼巴巴看着新娘子,薛丽丽弯下腰摸了摸她的脑袋,李大娘赶忙叫道, “晓晓,快张嘴。”   晓晓听话地张开,只见她大牙缺了一颗,正在换牙呢。   薛丽丽伸出手指点了点晓晓的门牙,算是摸牙了。   民间传说,换牙的小孩儿要是被新娘子摸了牙齿,以后长出来的牙又白又好看。   文泽才看着对田秀芬说自己以后会长很多漂亮牙齿的晓晓笑道,“被新娘子摸了牙只是第一步,要想有白洁的牙齿,最关键的还是爱卫生,爹给你买的小牙刷你用了吗?”   晓晓闭上嘴不说话。   她不喜欢牙刷,因为换牙的关系,刷牙的时候刺刺的,不舒服。   田秀芬见此轻笑,“要是不刷牙,就是被新娘子摸了牙也不管事的。”   晓晓嘴巴一瘪,眼睛红红的保证自己以后会乖乖刷牙。   李村医见到文泽才后赶忙叫他与自己坐一桌,那桌上全是生产队的老人,文泽才一个小辈本不应该坐的,但是李村医却坚持。   见李大娘带着田秀芬和晓晓进了屋子,文泽才这才坐下。   “文知青啊,好久都不见你了。”   旁边的大爷笑眯眯地道。   “黄大爷,我可是天天都见着您啊,您带着您家小孙子每天早上都会在村口溜达一圈,是不是?“   文泽才很快便和几位大爷说说笑笑起来,而田秀芬和晓晓正和李大娘说话。   薛丽丽进来后给晓晓抓了一大把糖,晓晓的手都包不住,田秀芬正想拿一些还回去,却被李大娘按住了,“这是子糖,得收着。”   子糖,是新娘子给小孩子的糖,新人结婚的时候,新娘子会在来客的小孩子里面挑选出几个漂亮的小孩,然后发子糖给他们,寓意在婚后也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孩子。   李大娘既然这么说了,田秀芬也只能收着了,她拿了五颗给晓晓,让她给大胖小胖拿点过去。   大胖他们在院子外玩儿,晓晓拿着糖往大胖他们那边走。   旁边突然钻出来一小娃子,看着晓晓手里的糖果咽了咽口水,她浑身脏兮兮的,看着邋遢极了,而带着她的母亲也脏兮兮的。   “我要吃。”   那小女娃走到晓晓的面前伸出手大声道。   晓晓往后一退,看了看小女娃,最后数出两颗递给对方,小女娃抓过手三两下便剥好丢进嘴里了。   晓晓正要离开对方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晓晓整个人往后仰摔倒在地,小女娃趁机把她手里的糖全抢了,还没跑,就被晓晓狠狠地咬住腿!   “哇!娘她咬我!”   小女娃哇哇大哭,晓晓松开嘴刚要跑就被那女娃的娘抓住了,“好啊你,抢我闺女的糖!快给她!”   说着,那妇人便在晓晓身上搜,晓晓一脚踹在她的□□处,妇人的痛叫声让客人们都愣住了,田秀芬听见声音跑出来时,晓晓便抱住她的腿,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春桃找我要糖吃,我给了她两颗还不够,扯了我的辫子抢走了我手里的糖,我就咬了她的腿,还有春桃的娘,她搜我的身,爹说过我的衣角都不能给外人摸的,所以我踢了她一脚。”   晓晓现在说话清楚而明快,还没一分钟便将事情的经过说明白了。   周围的客人看向春桃,果然手里还捏着糖,而春桃娘娘见此忍着疼一瘸一拐地扯着春桃便走了。   “打你了?”   文泽才过来摸了摸晓晓的脸。   “没有。”   晓晓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   文泽才也笑了笑,李大顺冷哼道,“那春桃母女是过来吃白食的,我爹娘说大喜的日子由着她们,想不到还欺负晓晓!”   “晓晓别怕,我以后帮你报仇!”   李大顺逗着晓晓,晓晓却摇头,“她抢了我的糖,我咬破了她的腿,扯平了。”   “就你这小缺牙还能咬破她的腿?”   “咬不破也出血了,”晓晓一脸肯定。   文泽才抱起她,“以后离春桃远点。”   “嗯。”   这个小插曲很快便过去了。   晚上林爱国给李大顺灌了不少酒,等他摇摇晃晃走进新房时,林爱国坐在文泽才的身边笑道,“你当初说的全中了,大顺这才多久就结婚了。”   文泽才倒了一杯浓茶给他解酒,“现在信我了?”   林爱国哈哈大笑,“我一直都是信你的,对了,你当初说我有后运,昨儿个我镇上的朋友给我介绍了一活儿,我打算去试试。”   “做什么的?”   “跑车,县城到市区的货车,一个人跑走夜路的时候也担心,所以需要一个人跟着,两个人换着开。”   林爱国对这活儿还是很满意的,他在屠宰场的时候私下塞钱跟着运猪的司机学会了开车,现在正好用上。   文泽才点头,“再等几年政策可能有变化,到时候你已经熟悉了县市的每个地儿,就很好办了。”   这话说得含糊,但是林爱国却记在心里了。   “我现在啊,就想攒点钱,起个房子,然后娶个媳妇,”林爱国灌下浓茶轻笑道。   “会的,不出三年就能实现。”   林爱国的命可不是这么个小小山村能够困住的。   “借你吉言,对了,”林爱国看了眼四周,然后压低声音叮嘱着,“刚才赵爱国看你的眼神不对,而且我刚才看见他往周家去了,你小心点儿。”   周家,那小春桃就姓周。   小春桃的爹说起来以前还和文泽才混过几天,那人也是个二混子,叫周天华,是周春华的堂叔叔。   不过周天华是最小的儿子,虽然辈分大,但是年龄却和文泽才是差不多的。   赵爱国当初被文泽才揭了短,坐了一个月的牢不说,还丢了老师的职位,他可不是杨艳菊能绕过文泽才。   这些日子他其实一直在等,等一个机会报复文泽才,今天总算是等到了。   周天华这人虽然混账,但是对唯一的女儿却是喜欢的,晓晓咬伤了小春桃,周天华绝对不会罢休。   文泽才和赵大飞说完话后,便带着妻女回家了,到家他并没有歇息,而是叮嘱田秀芬她们不管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出来,然后站在院子里听着四周的动静。   果然,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脚步声便从院子这边来了,接着便是一股臭味,文泽才挑了挑眉,他小心地翻过墙头,看向院门处。   月光下,一个男人正将两桶粪水挑到院门处放下,他身形并不是很高大,但是壮壮的,一看就知道有把好力气,这人正是周天华。   周天华放下扁担,喘了几口气,然后看向院门低骂道,“好个文泽才,亏老子以前把你当成兄弟,你居然纵容你闺女咬我的女儿,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骂完,便甩了甩手准备提起一桶粪水破在院门上!   “今天就先给你们点颜色看啊!!”   突然,“唰”的一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火花掉在周天华的面前吓他一跳。   周天华想起清山队夏家的事儿顿时背皮一麻,他连忙放下粪桶,抬起头看向四周,果然见不远处一团火正晃晃悠悠地往他这边来!   “这、这是、鬼火?!”   周天华连扁担和粪桶都不要了,直接撒腿就跑,他也不敢叫,怕鬼火听见他的声音后跟着他。   见人跑了后,躲在暗处的文泽才收回线,然后见火球熄灭了。   他用布球沾了酒,然后趁着月光暗淡的时候将点燃的火球绑在竹竿上用一段小铁线挂在竹竿的前面,只要竹竿往前走,这“鬼火”便自己走起来了。   文泽才这边收工了,赵大飞那边也准备好了。   当周天华跑到自家院子的时候,便看见院门上全是粪水,而两团“鬼火”正一左一右的立在院子上方,吓得周天华再也忍不住地大叫一声,便往人家多的地方跑。   一边跑一边叫救命。   暗处的赵大飞连忙收回布球熄灭,然后冲着另一边叫道,“走了!”   一个人影从那边出来,昏暗的月光照出王守义不爽的脸,“下次这种事儿不要找我!”   “就这一次,走走走,记得把粪桶藏好了!”赵大飞连忙笑眯眯的安抚着。   说来也奇怪,原本看赵大飞不顺眼的王守义和赵大飞住久了,倒是生了几分兄弟情义,都是没爹没娘没媳妇的,赵大飞又小他几岁。   王守义不知不觉的便成了一个大哥哥。   被周天华惊醒的人家全都点燃油灯,拿着锄头啥的就往周家院子冲去,结果鬼火没发现,倒是发现了两扇泼满粪水的院门。   田队长一脸青黑地看着那难闻的门,“把你媳妇叫出来。”   周天华一愣,“叫她干什么?”   “问问别人泼粪的时候她听没听见动静!”田队长气得很,多少年了,这队里多少年没发生过泼粪的事儿了!   周天华一听,觉得有道理,连忙踢开院门,把春桃娘叫出来,还没说话呢,看见脏院门的春桃娘便大叫道,“当家的,你不是说要把粪水泼在文泽才他们院门上吗?怎么泼在咱们院门上了!”   闻言,村民们一愣。   周天华想起放在文泽才院门口的粪桶暗叫不好,而不等黑脸的田队长质问,怒气冲冲的文泽才便出来了。   “好啊!我就说我院门口放着的粪桶是谁的,原来是你周天华干的啊!”   周天华咬牙,“不是我!你凭什么说粪桶是我的!”   文泽才冷笑,“我记得为了干活的时候好分辨用具,所以不管什么用具上面都标着数字的,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周天华家的粪桶编号是250!”   周天华:......娘耶!忘了这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粪桶250号出来,领盒饭了。   粪桶250美滋滋地接过盒饭,“抽3页送jjb!”   推荐基友超好看的苏爽甜文,求收藏:   《从末世回来后,大佬争着给我暖被窝》by柯染:这个作者大大超爱发红包哟。   文案一:   身为一名经过严格训练残酷战斗的末世军人,陈清雪精神力强悍,战斗力爆棚。   从末世回来后,别人眼中陈清雪出身豪门却爹不疼妈不爱,还被亲妈强按头嫁给一个病弱的短命鬼,可怜。   陈清雪:嗯,我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开豪车,住豪宅,养的反派强大又‘乖巧’,身后迷弟迷妹排排站,世间万物皆可盘,挺好。   文案二:   陈清雪阴差阳错嫁给了病弱大佬,大佬活不过二十一岁,于是他说:   这是五百万,给你以后买衣服穿。   这是五百万,给你以后买房子住。   这是五百万,给你以后日常花销。   这是五百万,给你以后做慈善用。   ……   我挣的,给你存了一个亿,将来好生活无忧。   后来他没死——存的就更多了。 第37章   见周天华怔住, 文泽才语气更加沉重,“亏我以前还把你当成我的好兄弟, 结果你、你居然这样对我!周天华, 我文泽才真是看错你了!”   说完后,文泽才心里恶寒一下, 啧,这玛丽苏般的台词真不是一般人能说出口的。   见田队长以及村里其他人看自己的眼神逐渐改变, 周天华着急得很,不能就这么栽了, 他慌乱之下瞧见自家院门,顿时双眼一亮, 抬手指着文泽才还没开口,就听对方怒骂道。   “我说为啥你家院门口会被泼粪呢, 原来是想以此洗刷自己的嫌疑!只要你家门口有粪,谁会猜到是你干的呢!指不定你还会反泼我一盆水, 说是我偷你家粪桶所为,然后故意诬蔑你呢!”   周天华:........得,台词都被说完了,妈了个巴子!   田队长见周天华一字都未反驳,也明白事情大概是什么样子, 他瞪着周天华,“明天来找我!其他人都回去休息吧,明儿还有活儿干呢。”   “队长,那我家门口的粪桶?”文泽才在外自然叫田队长队长。   田队长看了一眼垂头的春桃娘和一脸漆黑的周天华, “周天华马上去把粪桶弄走!”   周天华闻言恶狠狠地看了眼春桃娘,这个傻/逼玩意儿!   “还不快去!”   “是是是。”   周天华赶忙跑向文家。   文泽才被好几个村民安慰,直到岔路口才各回各家,而文泽才脸上的愤怒也一扫而光,哼着小曲儿回家睡觉了。   周天华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还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戳开计划的还是自己的媳妇。   将装得满满的粪桶挑回家后,周天华抡起拳头准备打春桃娘一顿,结果四处都没找到人。   一问小春桃才知道,那傻/逼玩意儿在他走后便跑回娘家了。   周天华气急,不过冷静下来后却又想起之前看见的鬼火,他抱紧手灰溜溜地钻进被窝,今夜的事太诡异了,刚才气急了也没追问其他人,是谁在自家门口泼了粪......   第二天,文泽才刚出门,田母便急匆匆地过来了。   她仔细地看了看文家的院门,发现没有半点脏物后才松了口气,田秀芬见此笑道,“咱们家没被泼,倒是周家被泼了。”   “那也是他自己泼的,”田母恶狠狠地说道。   田秀芬将田母请进屋内坐。   田母打量了翻田秀芬的脸色,发现越来越好后心里也高兴,“也幸好那小春桃没去念书,不然还会欺负咱们晓晓。”   田秀芬用红糖冲水给田母喝,甜滋滋的可口而暖胃,田母一边说她客气一边喝着。   “我今儿找你是有事,”喝完红糖水后,田母也说起正事。   “娘,您说。”   田母清咳一声,“你春华姐,可还想着你哥哥?”   田秀芬皱眉,“娘,别胡说,春花姐和哥哥都过去了,你听谁瞎说的?”   田母哎哟一声,压低声音,“还不是昨儿个你嫂子和你哥哥吵架嘛。”   原来昨天李大顺结婚时,李大娘请周春华去帮忙,正好田建国也被李村医请去帮忙,两人正好碰了个头,话也没怎么说,只是打了个招呼。   可却刚好被喜欢说闲话的人看见了,这下越传越难听,最后传进吴梅耳里居然成了周春华见她怀孕伺候不了男人,所以趁机勾搭田建国。   “这是什么话!”   田秀芬生气极了,“谁这么胡说?当时我和文哥还有晓晓都在场,他们就打了个招呼,就因为怕那些嘴碎的胡说,后面春华姐在灶房帮忙一直没出来!”   “可你嫂子就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要不是她,你哥就和春华成了.....”   说到这,田母又闭上了嘴,都是往事,现在吴梅一连给他们田家生了两个娃子,往事不提也罢。   田秀芬却为周春华委屈,“你也说了,要不是她,春华姐和大哥他们现在也不会这样,她倒好,别人说什么她信什么!”   文泽才回来时田秀芬刚从周春华那儿回来,“春华姐病了,被那些人气病的。”   文泽才一愣,“好好的,怎么被气病了?”   “还不是那天....”   周春华将事情的经过告诉文泽才,文泽才微微一叹,周春华和田建国那段往事他也是听别人说的。   两人打小就比一般人的关系好一些,十五六岁的时候便双双表露心意,原本是让周田两家都高兴的事儿,结果到了快议亲那年,吴梅到村子一个亲戚家里玩儿,不小心跌进了池塘。   那池塘村里早就没养东西了,可正好是雨季,那池塘里的水满满的,又有两米多深,吴梅又不会水,站在池塘边的也是一些姑娘,她们只能着急地大叫。   正好砍柴回来的田建国听见呼声便什么也没想跳下去救了人,很狗血的救人一命,却被人缠上了。   缠人的倒也不是吴梅,是吴梅的爹娘。   夏季,天儿热,吴梅穿着的是两层薄薄的衣裳,被水一泡就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而田建国将人救上岸的时候,吴梅的衣裳往上翻了一些,露出了点春光。   吴家觉得田建国该负责,所以一直闹着,吴梅向来听她爹娘的话,又听亲戚说田建国是队长唯一的儿子,所以有些心动。   田家为难,田建国不愿意,而周春华也难过,就在他们想对策的时候,吴家居然到处宣扬田建国是他们吴家的女婿,搞得好几个远村的客人跑过来喝喜酒,以为是真的。   眼看着误会越来越大,怎么解释也无用,最后周母周父含泪找到田队长夫妇,现在这种情景,就算以后田建国娶了周春华,也会一直有闲话。   更何况田队长还是队长,而两家还没有定亲。   就这样,田建国娶了吴梅。   田建国不是没反抗,他甚至觉得那天要是没救人就好了,可形势逼人,村里好几个人想要用这件事把田队长搞下去......   文泽才想了想后柔声道,“这些日子你先别去找周同志。”   田秀芬转过头,“是怕我去勤了,嫂子不高兴?”   文泽才摇头,“我是怕你去勤了,周同志心里更不得劲。”   周春华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和田建国有关的人。   田秀芬一想也明白了,她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田家。   吴梅从昨儿个闹到现在,就是吃饭的时候都一直骂骂咧咧的,田建国夹什么菜,吴梅就用筷子就打他的筷子,搞到对方田建国直接把筷子一扔,不吃了!   “吵吵吵!就知道吵!”   田队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瞪着不依不饶的吴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别人嫁不嫁是她自己的事儿,你要是想借着这件事把人家逼嫁出去,我也敢借着这件事把你撵回娘家!”   吴梅一愣,她反射性地抱住自己的肚子,这么多年来,田队长从没对她发过大火,“爹,我还怀着孩子呢。”   “你要是再搞那些小心思,我把你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撵出去!”   田队长也是气狠了,说完便也和田建国一样,将筷子一扔,背着手便出去了。   田母眼睛红红的,也放下筷子不吃了。   大胖和小胖乖乖地吃着自己碗里的饭,不敢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地说话了。   而田建国则是冷脸看着吓傻了的吴梅,“这么多年了,你还揪着不放,你是要把我逼到头才甘心是吗?”   吴梅赶忙摇头,眼泪也哗哗地往下掉,昨儿个在李家,正好她亲戚也来了,两人说了会儿话,那亲戚告诉她只要周春华没嫁出去,田建国就一定会想着她。   所以吴梅才有了借题发挥的机会。   “爹?站在外面干什么,快进来坐,”文泽才正在给晓晓修理木车,听见门口有脚步声,却没有进门,他还以为是于广平,结果一抬头发现是脸色不好的田队长。   “嗯,”田队长点了点头,进来了。   晓晓起身跑去让田秀芬冲了糖水,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给田队长,“姥爷,喝甜甜。”   “我的乖晓晓哟,咋这么招人疼。”   田队长连忙接过,然后用另一只手抱住晓晓叫道。   每一次见到田队长对晓晓说话,文泽才的都觉得田队长是换了一个人,瞧这左一口乖乖又一口乖乖,真受不了。   把晓晓支开后,田队长放下糖水碗对文泽才道,“周天华已经全交代了,说你家门口的粪桶确实是他的,原因就是昨儿个晓晓和他女儿有一点矛盾,气不过。”   “我可不信他一个人想出来的,”文泽才洗了把手过来,“有人看见赵爱国昨儿跟着他一起,赵爱国还在盯着我呢。”   田队长皱起眉头,“赵爱国那人难以捉摸,你自己小心一些,至于周天华,这次也是被利用了,他待会儿过来跟你道歉,你看着办。”   说完便准备走,文泽才连忙端起那碗糖水,“爹您可要把这糖水喝了,晓晓亲手端过来的,您要是没喝,待会儿她问起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田队长闻言一笑,“好好好,我喝就是了。”   田队长刚走十几分钟,周天华便一晃一晃地来了。   他耷拉着脑袋,靠在院门框上,瓮声瓮气,“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文泽才也硬邦邦地问道。   周天华深深吸吸了口气,“我不该把粪桶放在你们门前,更不该动歪念头想用粪水泼你们家院门。”   说起这事儿他就憋屈得很,今儿上午被田队长骂了一顿,下午在家用水冲院门,干了好久才弄干净,结果还被人提醒别忘了过来给文泽才道歉。   “既然你都道歉了,我也没什么话说了。”文泽才说完便准备关上院门,结果被周天华拦住,“等等。”   “怎么,还想打我一顿不成?”   文泽才挑眉。   周天华上下看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   文泽才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周天华干咳一声,“这村里把你算命的本事吹上了天,给我算一卦。”   “好啊,”文泽才松开把住院门的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卦十元,童叟无欺。”   周天华转头就走,他要是有十块钱早就去找村子外面的小寡妇快活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38章   周春华并没有病多久 , 几天后便又虎虎生威地指着偷懒的队员教训了,田秀芬放下心。   而那日被田队长骂了一顿的吴梅也安分下来, 处处小心就怕被撵回去, 田建国的话越来越少,到了没人问他话, 他便不开口的地步。   田母看在眼底着急在心里。   王老板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堆书,文泽才拿出抹布一边擦上面的灰一边问。   “以前一个朋友的, 他也舍不得丢,我就要过来了, 这些书可都是好书,现在都停印了, ”王老板拿出纸笔准备将这些书都记下来。   “停印了的书?”文泽才惊讶地看了眼面前那堆,“那确实珍贵, 这些用来租吧,不卖出去。”   “我也是这样想的, ”王老板笑眯眯地点头。   两人忙活了大半天,才将那堆书清理好,然后放上书架。   “文泽才文同志在吗?”   门外传来一道叫声。   文泽才将手擦干净,一边往外走一边应着,“在呢在呢。”   送邮件的信差看了他一眼, 然后从一大堆信件里面抽出一封递给他,“昌平来的信。”   “谢谢同志。”   文泽才接过信道谢。   为了方便文泽才将邮件地址都改到书店了,这样信差也不用跑这么远,他也能早点拿到信。   改的时候他是为了以后的录取通知书, 根本没想到会有人给自己送信,现在拿到信他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昌平来的,谁啊?”   文泽才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人,最后将信拆开,结果看完后他差点没把信给扔咯!   来信的人是个女同志,叫宋翠翠,是“文泽才”城里家旁边的邻居,她也下乡了,不过去的地方是昌平那边。   “文泽才”对宋翠翠一直有几分心思,不过宋翠翠对“文泽才”不怎么感冒,现在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地址,居然给文泽才寄信来说自己一直想着他,还说什么现在高考恢复了,她也想考大学,让文泽才和她报同一所大学。   有毛病。   文泽才正想把信给撕了,可又觉得这信来得太诡异,所以想了想后还是留了下来。   傍晚回家后,文泽才磨磨蹭蹭半晌才将信递给田秀芬,“这是我今儿收到的信,秀芬,你、你信我,我真的啥也没做,这人以前是我的邻居,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我的地址,给我寄这样的内容。”   田秀芬也是读过两年书的,虽然有些生僻字不怎么认识,常见的还是认识的,所以她看完信后蹙起秀眉,“你没给她寄过信?”   “没有,”文泽才一脸肯定,“而且我比她早下乡一年,她去了什么地儿我都不知道。”   田秀芬将信还给文泽才,“既然你没寄过,那就是她从别处得到的地址,你把这信暂时收着,我想她既然寄了第一封,就有第二封。”   这话说得有理。   文泽才照做。   吃饭的时候晓晓一直闷闷不乐的,文泽才干脆放下筷子,看着她问道,“怎么了?看你一脸不开心的样儿。”   没问还好,一问晓晓就瘪起嘴眼泪哗哗往下掉,“李老师说她不给我们做老师了。”   李雨晴不做老师了?   文泽才和田秀芬对视一眼,田秀芬赶忙给晓晓擦了擦眼泪,“李老师前些日子不是身体不好吗?可能想休息一段时间,晓晓也希望李老师有一个好身体是不是啊?”   闻言,晓晓抽噎着点头,“是。”   将晓晓哄好吃了饭后,文泽才辅导她做了作业才让她去找隔壁的孩子玩儿。   田秀芬走过来,她看了眼大打开着的院门,低声道,“我今天中午在后面的小竹林里看见李知青在哭,看样子像是遇见了什么事。”   文泽才抬起头,“她既然躲起来哭,就是不想自己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我们没法去管这事儿。”   “是啊。”   田秀芬点头。   第二天晓晓回来时就说李雨晴已经没做老师了,教他们书的老师换成了于广平。   于广平做了老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文泽才,他与文泽才面对面的坐在院子里,“你说的哀运我已经经历过了,现在这做老师就是你所说的大运吗?”   “你觉得是大运吗?”文泽才反问道。   于广平嗤笑,“我不觉得,我这辈子要是当了个老师就是走大运的话,那我于广平也太不值当了。”   这欠扁的模样还是和以前一般。   文泽才勾唇,“说说别的吧,离高考的日子越来越近,知青所的氛围怎么样?”   “氛围不是一般的好,”于广平打了个哈欠,“只要手里没活儿抱着的就是书,院子里,房间里全是背书看书刷题的,特别是巩知青,每天睡得最晚,我是一点都睡不好。”   “你不是和杜知青一个房间吗?巩知青复习也碍不着你啊,”文泽才轻笑。   于广平翻了个白眼,“巩知青可不在房间里复习,他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一直在院子里来回走动,可烦人了,我说了好几次他也不听,搞得现在李雨晴都时不时地和他一起在院子里走。”   李雨晴也跟着?   文泽才觉得不对劲儿。   而没做老师的李雨晴第二天便跟着其他知青去地里上工了,田秀芬和她分到一块儿,一个上午下来便看见李雨晴脸色泛白,直冒冷汗。   “李知青,你没事吧?”   田秀芬赶忙丢下锄头跑出去扶住李雨晴,注意到这边的周春华也跑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我没事,”李雨晴赶忙摇头,“我只是早上没吃早饭,所以有些贫血。”   周春华力气大,一下就把人扶起来了,“现在日头大着呢,你去旁边歇一歇,早上再没有胃口也得吃点儿,这上工可是力气活儿,不必教书。”   周春华说话直,也没有其他意思,可李雨晴的脸上却出现了不自在,她觉得周春华是在讽刺自己没做老师了。   心思细腻的田秀芬一看李雨晴的脸色便明白了,她笑着拉走周春华,“行了,你忙你的吧,我把这里的活儿干了就下工,你等我。”   “成,你快点儿,”周春华说完便走了。   李雨晴看着干活儿的田秀芬抿了抿唇,却什么也没说。   林爱国一走,李家就只有李大顺和他媳妇两个年轻人,虽然日子美滋滋,可李大顺时不时的还是会过来找文泽才说话。   “以前他没走的时候,我有啥烦心事都和他商量,现在人走了,我也没个说话的人,当然除了我媳妇,可是男人的事儿和女人说了也不济事啊。”   说完,李大顺便叹了口气。   文泽才倒是好奇了,“你还有烦心是事儿?”   李大顺瞪着眼,“我当然有,这是汉子的烦恼,你不明白?难不成你没有?”   “那你倒是说说你汉子的烦恼到底是什么。”文泽才可不愿意和李大顺在一些无聊的事上纠缠,于是避开他的回答,问道。   李大顺清咳一声,发现田秀芬进了屋子后,才低声道,“我媳妇是个文化人,念了初中的,配我实在是委屈她,我要是不长进,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   “你想找活儿做?”   “不是想,是正在找,你不知道吧,之前那个屠宰场塞进去的那人干活不行就罢了,还偷偷拿肉回家,被逮了好几次,现在把他撵出去了,我在想这不是个好机会嘛。”   文泽才看着兴冲冲的李大顺,“你最好别去,我看你印堂隐隐约约带着黑气,最近不是很顺。”   李大顺听了这话就如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打了个寒颤,“那我不去了,是有血光之灾吗?”   “不是,”文泽才摇头,“有点小难,不会受伤。”   李大顺顿时安心,回家后把文泽才所说的告诉了李大娘夫妇以及薛丽丽,除了李大娘夫妇外,薛丽丽一脸不信,“那可是个好差,你要是现在不去,以后可没机会了。”   都知道屠宰场是个好地方,就是刀上沾点头带回家里也能让一家大子喝点带油的汤。   李家虽然不穷,可也说不上多富有,更何况现在又娶了一个新媳妇,光是彩礼钱就花了李家老两口一大半。   李大娘看了她一眼,虽然犹豫不过还是担心李大顺的安危,“文知青不会骗人的,要不就算了吧。”   “是啊,活儿再好能比命珍贵?”李村医也说道。   薛丽丽咬了咬唇,她觉得李家人都着魔了,“爹,娘,文知青不是说不会受伤,只是有点小灾吗?挺一挺就是了,这活儿人家抢着去做呢,咱们就这么放弃吗?”   确实很可惜,李大顺挠了挠脑袋,“那就去试试吧,反正死不了。”   文泽才第二天去上班时,还没到村口就遇见李大顺了,“大顺,这么早你去哪儿?上来我载你。”   李大顺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要去屠宰场,于是他含糊道,“去给我岳父送点东西,你先走吧,我走小路,很快的。”   听对方说走小路后,文泽才也不再逗留,今儿早上出门晚,得快点走,“那我先走了。”   “走吧走吧。”   李大顺心虚地朝着他猛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抽两页小可爱发**B 第39章   虽然知道文泽才是骑车, 可心虚的李大顺还是放缓了脚步,大概半个小时后才着急地往屠宰场的方向走去。   队里去屠宰场的路只有两条, 一条走一段大路后走堰桥过去, 然后便能到屠宰场的后门,而另一条路则是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 穿过镇子到屠宰场的正门处。   李大顺想了又想,最后还是走了后门的位置。   万一文知青忘了拿东西回来碰上了可不好解释。   屠宰场的后门也挺热闹, 屠户们清晨的时候是最忙的,现在可以出来透透气, 顺便抽上两根烟,一听李大顺是薛家人介绍的, 直接往里面一指,“在那儿呢。”   李大顺今天也只是来走个过场, 就算是干活儿也要明儿一大早过来。   他顺着别人所指的方向找过去,找到了薛丽丽的堂叔, “薛堂叔,我是大顺。”   薛堂叔正在清洗自己手上的血污,一听见他的声音便抬起头,“大顺啊!哎哟你咋来这么晚,要是再迟一会儿咱们都歇息了。”   “抱歉抱歉, 明天我一定早到,”李大顺紧张得很,说起来他有机会来这屠宰场都是因为面前的薛堂叔,薛丽丽就是因为觉得自家堂叔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她一个外嫁女, 所以才不想错过。   一是错过了会后悔,二是都答应下来了,又说不去,那不是得罪人嘛!   “行了,还有一头猪没宰,你跟着我去打打下手看看。”   薛堂叔说完,便抡起刚才磨好的杀猪刀,提着自己装刀具的篮子往那边走,李大顺虽然脑子笨了点,可薛丽丽在他出门前再三叮嘱了一些。   所以他一把拿过那个篮子,笑道,“我来我来。”   薛堂叔见此也松了口手。   这是头大猪。   李大顺看着被三四个人拉出来的猪咽了咽口水,他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猪,得有两百斤吧!   “看呆了吧?”薛堂叔哈哈大笑,“这猪是镇上大食堂那边喂出来的,吃的可比队里的猪好,别发呆了,上去帮忙拉过来。”   李大顺赶忙过去帮忙,他身体壮,力气也不错,被安排到前方抓住猪的大耳朵,不料旁边那人脚滑了往地上一摔!一连带的将旁边的人都绊倒了!   李大顺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被松了两绳子的猪便大叫起来,然后脑袋一摔,屁股一扭便往他这边跑来!   “啊!”   李大顺连滚带爬的躲,可这地上又湿/又/滑,刚站起身还没跑两步便又滑到了,而李大顺在前面跑,后面的几个人跟着猪追,这一长串的四处蹿,把屠宰场弄得一团乱。   “让开,放网!”   李大顺只听有人大吼一声,回头一看那猪正往他这边奔过来!   他也不知道往哪里让,干脆咬牙爬上了前面的柱子!   “那柱子是坏的!”   李大顺连着木柱子往下倒的时候只听见薛堂叔这声大吼.......   书店外的吵闹声让正在刷题的文泽才抬起头,同样被吵得看不下书的王老板也起身了,他在门口随手抓了个同志问道,“这是怎么了,都往屠宰场跑。”   那同志着急得很,“今儿一大早大食堂的肥猪不是送到屠宰场了吗?听说长得太肥好几个人没拉住,差点把屠宰场给拆了,好不容易逮住了,啧!有人连着木柱子摔下地,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说完便跑去看热闹了。   “大食堂的肥猪?”王老板抓了抓脑袋。   “再肥也就一百来斤,怎么会抓不住呢,”同样来到门前的文泽才疑惑道。   现在这年代,猪都是吃猪草,也没有玉米和饲料喂,能长到一百二十斤都算是不错了,就好比他们队里的那几根年猪。   王老板闻言却摇头,“大食堂的后厨有个姓柳的师傅,他喂猪喂得可舍得了,而且这头猪他们养了两年,怎么着也比一般的猪肥。”   文泽才点了点头,没再问猪的事儿,回书店再次刷起题。   等他回村子的时候,见好多人都往李大顺家去,顿时眉头一皱,难不成是李村医出啥事儿了?不对啊,李村医身体还算不错的。   “文知青回来了!”   也不知道谁一声大叫,文泽才刚抬起头便被好几个人围着。   “文知青,你真是算得太准了!”   “就是啊,大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地也没受伤,只是吓住了。”   文泽才一愣,“大顺咋了?”   “在屠宰场被猪追着爬上了朽的木柱,结果跟着木柱倒在了地上,那可是硬地!”   “是啊,听李大娘说昨儿大顺去找过你,你说过他最近有点不顺,不过没有血光之灾,真是算全了!”   “就是啊......”   好不容易脱身的文泽才想了想后还是没直接去看望李大顺,不是他不高兴,而是现在他过去也只会让两家尴尬而已。   田秀芬自然也明白这些,“听说没受伤,只是吓住了而已。”   文泽才点头,“过了这一遭,他还得遇一大难,也幸好这次没事,不然就是触了霉头,大难提前了。”   “大难?”田秀芬想起李大娘对他们家的照顾,“要不要提醒大娘他们?”   文泽才将茶泡好,“他会来找我的,就是他不来,李叔也会来的。”   果然,晚上是李村医过来找的文泽才。   他满脸羞愧,“大顺也没脸见你,这次也算是得了教训,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心里也知数了。”   “李叔别这么说,您回去跟大顺说一声,要是没事就多来我家坐坐,再来就是大顺这后面两年,您和婶子要注意点......”   李村医抚着胸口跑回李家把李大娘他们吓一跳。   “咋地啦?文知青生气了?”   李大娘赶忙将他扶着坐下。   “生气也应该的,是我不听劝。”李大顺闷声道。   而站在他身旁的薛丽丽眼睛还是红肿的,李大顺被人送回来的时候还是昏迷的,她当时就吓坏了,还好说送去医院看过,只是昏睡罢了。   她也读了好几年的书,所以李大顺跟她说文泽才算他们两人的事时并不信,觉得是歪打正着罢了,薛堂叔有意拉大顺一把,她自然高兴。   加上文泽才说不会有血光之灾,那还怕什么,结果这虽然没有受伤,却也吓死人了。   “是我的错,我要是没逼你去,你就不会有这么一遭了,还得罪了文大师。”薛丽丽羞愧极了。   “文知、不,”喝了两口水的李村医摇了摇头,“文大师没有生气,他还让大顺没事儿就多过去坐坐,这是大顺这两年有些不好,咱们得盯着点.....”   小人作祟,恐有牢狱之灾也就罢了,怕的是还没进牢人就死了。   文泽才的名声在村里又高涨了一波,不过他算命的价也劝退了一些人,现在村里再也没有人叫他知青混子了,不是叫文知青就是叫文大师,或者是文师傅。   “文师傅啊,我闺女和那邱家老二的八字合不合啊?”   吃完晚饭,便是文泽才“干活”的时候。   “两人都属火性,易暴动怒,结合后小蜜一段时间便会动手打架,一辈子都是怨偶,不合。”   送走这位不高兴的大娘后,文泽才关上了院门。   “那邱家老二在供销社上班,这大娘满意得很,现在找你算了这卦也不知道听不听劝。”   田秀芬将晓晓的书袋收拾好,笑道。   文泽才也拿出了自己的书,准备复习,“听不听在她,能拿出十块钱只为了算八字,想来并不是那种不顾及儿女的。”   果然,邱家老二后面跟隔壁村子的姑娘成了,而不是这个大娘的闺女。   “对了,我爹今儿说有个远房的亲戚要过来住些日子,说是她爹死了,她奶奶厉害得很,想把她嫁出去给小儿子换亲,所以她娘寄信说请我爹他们照顾一下。”   “只要不是惹祸精就好,”文泽才想起吴梅那多疑的性子叹道。   结果几天后,吴梅居然找到文泽才他们,说那姑娘过来后能不能住在他们家。   文泽才笑眯眯地拒绝了,“大嫂,你也不看看咱们这家就这么两间房,晓晓那屋子还是硬挤出来的。”   吴梅一点也不愿意有年轻姑娘住在家里,现在自己怀着孕,本来就不怎么好看,要是再住进一个年轻姑娘,这对比不是更大了吗?   “嫂子,”田秀芬无奈极了,“那姑娘说到底是我们兄妹的亲人,你怎么想那些事儿呢!”   吴梅回过神,也暗道自己想岔了,随意找个借口便走了。   “大嫂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她了,”田秀芬蹙起眉头。   文泽才关上院门,“自从上次那事儿后,大哥也不怎么和她说话,看来是吓住了,现在一听有年轻姑娘过来住,脑子自然转不过弯。”   第三天,那姑娘便找过来了。   叫苏兰兰,不高不矮,皮肤有些黑,才十五六岁的模样,话也不多,干起活却快得很,看出吴梅的防备后,便一直跟着田母干活,别说田建国了,就是田队长她都不往前凑,是个好姑娘。   到了中午后,文泽才便与王老板打了招呼后,背上买好的东西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今天是田秀芬的生辰,他特意向王老板请了半天假。   结果快到村子的时候听见旁边的林子里有争论的声音,是杜立安还有李雨晴的声音。   想到之前田秀芬说过李雨晴的不对劲,文泽才想了想后,还是偷偷藏好,听了一截话。   “.......你为什么还要逼我,我能给的,都给你了。”   这是李雨晴带着疲倦的声音。   “是我逼的吗?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杜立安阴沉的声音随之响起,“我让你把老师的位置给秀琴,你为什么给了于广平!”   秀琴?   文泽才抓了抓脑袋,是知青所那个最小的女知青,南秀琴。   “她自己不要,怎么能怪我呢!”   “你要是诚心给,她一定会要!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我两百块钱,我就把你和巩阳进林子的事儿揭发了,看你们还怎么考大学!”   文泽才听到这里也明白了,他没再多留,而是快速地回到村里,然后找了个嘴严实的半大孩子给巩阳送信。   “我刚刚从外面回来,听见杜知青和李知青在村外的林子里吵架,说什么揭发,还有考大学。”   就这么几个字,巩阳立马明白了,他搜出一块钱给那孩子,叮嘱对方不能把这些事说出去。   然后便回了知青所。   接下来的事儿便不是文泽才所担心的了,他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田秀芬没在家,去上工了。   晓晓又在学校,所以家里只有文泽才一个人。   他买了两斤五花肉,一根带肉的猪大骨,再去后院掐了两把青菜,将猪大骨剁碎后放在小锅里炖着,而五花肉则是把皮弄下来,然后用盐腌好.......   田秀芬和晓晓回来的时候便闻到一股喷香的肉味儿,瞧着院子外咽口水的村里孩子,田秀芬赶忙拉着晓晓跑进灶房。   “回来了,快吃饭。”   文泽才刚把饭菜端上桌,见到她们后笑道。   晓晓看着那桌子菜咽了咽口水,“这么多菜呢!”   “今天是你娘的生辰,当然得多一点菜,”文泽才抱了抱她,“快去洗手。”   晓晓哒哒哒地跑开了。   田秀芬不感动那是假的,谁家男人舍得给媳妇买这么多肉回来做饭啊,“花了多少钱?”   “你给我的全花完了。”   文泽才笑道,昨儿他特意找田秀芬要了十块钱,田秀芬还以为他有别的用途,不想是用在自己身上。   “这些肉要十块钱?!”   说起来田秀芬也好久没去镇上了,还真以为肉现在这么贵。   “你先吃,吃完我再告诉你。”   文泽才拉着她去洗了手,然后一家三口和和乐乐地用饭。   吃过饭后,文泽才让田秀芬回房拿衣服洗澡,自己将碗筷收拾好。   田秀芬回到房间便看见那衣柜面上放了一双凉鞋,是之前在县城看见的那双,那时候文泽才便想给她买,可一双凉鞋就要三块五,她舍不得,再说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热。   “爹。”   晓晓磨磨蹭蹭地来到灶房。   文泽才擦干手,弯下腰笑着道,“你说。”   晓晓眨巴了一下眼睛,“为什么今天吃肉不请姥姥他们呢。”   小丫头自打有肉吃后,都记得文泽才会把田队长他们请过来,今天却没有。   文泽才耐心地解释着,“你娘还没到祝寿的年龄,所以是家人给她过,等到了你李奶奶那个岁数,才有人过来给她祝寿。”   李奶奶指的是李大娘。   晓晓似懂非懂的点头,“晓晓明白了,那晓晓生辰的时候可以吃肉吗?爹爹生辰的时候也可以吃吗?”   “可以,只要我们都乖乖的,你娘就会拿钱给我们买肉。”   “我一定会乖乖的!爹您也别调皮。”   孩子童真的话语让文泽才没忍住,笑了。   “你们听说了吗?有人碰见李知青和巩知青钻小树林!”   “听说了,哎哟现在的知青真是不要脸。”   “就是,之前那个赵知青不也是,真是把咱们队里的风气都搞坏了!”   许是在李雨晴那里没讨到好处,所以杜立安故意将两人钻林子的事儿放了过去,现在整个队里都在议论李雨晴和巩阳。   田秀芬和文泽才去田家吃晚饭的时候正好碰见李雨晴和巩阳出来,两人的表情看不出是好是坏。   “来了,”田队长手里正在装旱烟,瞅见他们后叫道。   “爹,刚刚李知青他们来做什么啊?”   田秀芬让晓晓去找大胖他们玩儿,然后问道。   “还不是村里的闲言碎语给闹得,”田队长将旱烟杆放在一旁,“傍晚我得开个村会,把事情解释清楚。”   “你们不知道吧,”田母看着文泽才他们,“这两人也不知道啥时候把结婚证领了,却没对外说,说是不想给村里人添麻烦,这些知青也真是够客气的。”   刚说完,又想起文泽才也是知青,顿时尴尬一笑,进了灶房。   苏兰兰也在里面帮忙做饭,田秀芬跟了进去。   文泽才惊讶了,“他们结婚了?”   这也太快了吧,而且两人的户口都不在本地,要想结婚得让他们各自的家里开一张证明过来才行。   “结了,刚才我看了结婚证,是真的。”   田队长道。   这倒是让文泽才十分意外,现在的结婚证上面没有登记的时候,只有两人的名字以及身份号。   傍晚,田队长开了村会,将事情解释清楚,并且再三警告队里的某些人,别把闲话当成乐子,要是出了什么事,那就得担着!   这番警告对其他人有用,可对杜立安却没用,他气呼呼地拦住李雨晴,想要对方把结婚证拿出来给大伙儿看看。   李雨晴这些日子受够了对方的折磨,她还未说话,巩阳就出来打了杜立安一拳,“她是我媳妇,你要是欺负她就是欺负我!”   杜立安和巩阳很快就厮打起来,田秀芬连忙将晓晓抱起来,而文泽才则是和其他人一起去拉架。   “快给我住手!住手!”   田队长是气坏了,这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人!   等文泽才一家三口离开时,田队长都还指着杜立安和巩阳的鼻子骂。   最后杜立安老师的位置居然没保住,让知青所另外一个人先顶着。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眼看着离高考还有八/九天了,王老板决定给文泽才放一个假,“去这些日子也没啥事,现在天儿热,没什么人往这里走,你放心的回去复习吧。”   这话说得不对,因为来书店的人比以前还多,都是为了找个安静的地儿看书,或者是在书店能找到自己想要的资料。   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   “老板,你的好心我领了,可现在正是忙的时候,我回去了,你一个人是绝对忙不过来的。”   文泽才自我感觉已经复习得差不多了,就算是上下班也不影响。   “你是不是担心工资?放心吧,我这个月全给你算上,”王老板非常坚定,文泽才感觉到不对劲儿。   “老板,你是不是找了新的员工?”   文泽才的话让王老板的脸上出现几分不自在,他看了看四周后低声道,“也不是员工,就是过来帮我打打杂,是个姑娘。”   姑娘?   这下文泽才明白了,也不再坚持,“既然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结果还没等文泽才离开书院,信差又来了,依旧是昌平来的信。   “真是奇怪了,”田秀芬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文泽才带回来的信,“你都没回信,她怎么还给你发呢。”   “是啊,”文泽才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而且看她这封信的内容,像是有人替我给她回了信似的。”   宋翠翠在信里说既然他已经决定好要考聊城的大学,那她也会努力,然后一起走那边的学校,还让文泽才一定别忘记回了城后一起去见父母。   说完,文泽才瞪大眼,“对!是有人给我回了信!”   田秀芬吓一跳,“怎么说?”   “我和你结婚的时候,我父母威胁我要是不听他们的劝告,就和我断绝关系,那结婚证明都是弟弟妹妹给我弄过来的,断绝关系这事儿只有我自己知道,而回信的人是不知道的。”   田秀芬神情复杂地看着他,“断绝关系?”   文泽才伸出手抱住她,“别多想,咱们先把眼前的理顺。”   其实这个年代的除了汇款单,其余信件是很容易被人伪装的,因为只要写上对的名字,对的地址,再贴上邮票,就是一封完整的信。   要是寄信人没有空,随时可以请别人帮自己寄出去。   “所以帮我回信的人一定是借口我忙,所以帮我寄信。”   难怪那天信差看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应该是好奇为什么人就在镇上,还没有时间去寄信,只收信。   田秀芬将文泽才拿出来的第一封信和第二封信叠在一起,“那么,主动联系宋翠翠的人,应该发了两封出去。”   不然宋翠翠不会无缘无语的寄信给文泽才。   “可是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对他有好处吗?”   寄信费的可是他自己的钱。   文泽才将信扔到一旁,脸上浮现出冷笑,“对他自然没有好处,他想做的是离间我们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抽两页小可爱发jjb,笔芯。 第40章   可离间他们之间的感情又有什么用呢?   有了王老板的假, 文泽才便留在家里复习,田队长过来送鸡蛋的时候看见文泽才吓了一跳, “咋没去上班呢?出事儿了?”   文泽才将人请进来, “没有,是王老板心好, 准我几天假,让我在家好好复习。”   田队长闻言半信半疑, 不过见文泽才脸上并没有郁色后也放心了,“你们家鸡也没下蛋, 晓晓还要念书,拿去煮给她吃。”   文泽才接过那小半篮子的鸡蛋, 回屋放好后,又拿了一包未开的白糖放进篮子里递给田队长。   “你这是做什么, ”田队长一脸不高兴。   文泽才解释道,“这是我昨儿买的, 想着要在家里待好几天也不会上镇,所以买了不少,爹您可得收着。”   说完便将那篮子塞给了田队长,还没等田队长拒绝,文泽才又道, “爹,怎么查往来的信件?”   田队长一愣,“查什么?”   “我若是请人给我寄了信,那如何查那人给我寄了信呢?”   “这个简单, 你去邮政局然后说出自己的名字和收信人的名字,还有大概发出去的时间,他们会帮你查看的,让人代寄的,邮政局会让他签名,怎么了,丢了东西?”   文泽才摇头,送走了田队长。   他昨儿夜里想了又想,实在想不到谁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破坏他和田秀芬之间的感情对对方又有什么好处呢?   情敌干的?   可田秀芬和自己都没外面沾花惹草。   倒是文泽才有几个得罪的人,一是赵爱国和周天华,二是杜立安,可杜立安根本不知道是他将对方勒索李雨晴的事透露给巩阳的。   等等!   文泽才突然想起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进了牢房的张建国,还有一个是和赵爱国钻小竹林的何玉兰。   左右也看不下书,文泽才锁上院门便骑着自行车去镇上了。   小镇上的邮政局并不大,文泽才问了后还没五分钟便出了结果。   邮政局的同志将两张签了字的代寄纸递给他,“一共寄了两次,都是同一个人来的。”   文泽才接过纸一看,脸却黑了,那签名的居然是赵大飞!   不对,文泽才看着那纸上的名字,问道,“同志,你还记得来寄信的那人长什么模样或者什么身形吗?”   “瘦巴巴的。”   瘦巴巴的,还真像是赵大飞,可赵大飞根本不会写字,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就算是签字画押也喜欢盖红拇指。   文泽才要走了那两张纸,反正信都寄过去了,那位同志没有拦着他。   赵大飞的房子正在盖,反正没事儿做,他便和王守义一起盖,李大顺得空的时候也会过来帮忙。   见到文泽才,赵大飞有些惊讶,“你咋还在外面闲逛呢?这知青所的人恨不得不睡觉的看书,你倒好。”   文泽才冲他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赵大飞双眼一亮,哒哒哒的跑了过来,王守义看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继续干活儿了。   “这是啥宝贝?”   赵大飞接过那两张纸不解道。   “你6号和14号可帮我去邮政局寄过信?”   “没有,”赵大飞摇头,然后指了指自己半成不成的房子,“快到雨季了,我都忙着盖房子,很久没去镇上了。”   文泽才点头,然后笑道,“那我就猜对了,有人冒充你给帮我寄信,这就是那人签下的名字。”   “赵大飞?”   赵大飞从右到左的念道。   “你这样念应该是飞大赵,从左到右才是赵大飞。”   赵大飞气得连都红了,“哪个王八蛋敢冒充老子?!”   文泽才将昌平的信说了一遍,赵大飞眼珠子一转,“文哥,这事儿包在的我身上,我在镇上有几个兄弟,他既然能寄第二封,就能寄第三封。”   “那就麻烦了,这点茶水钱你帮我给那几个兄弟。”文泽才掏出两块钱递过去。   有赵大飞的保证,文泽才便收起心认真复习了,没有重要的事儿,他一般不出院门。   眼瞅着便过了五六天,赵大飞兴冲冲地跑过来找到他,“抓住人了,是隔壁村一个小混子,读过两年书,和我身形差不多,找他寄信的是何玉兰,那个娘们肯定是记恨你!”   何玉兰可不知道是文泽才揭发的他们,告诉她的只有赵爱国。   果然是这两个人搞的鬼。   “文哥,说吧,怎么收拾他们。”   赵大飞喝了两口水问道。   文泽才想了想后,让赵大飞附耳过去.......   半夜。   何玉兰躲在黑漆漆旮旯里等着赵爱国。   自打赵爱国发生那事儿后,杨艳菊便把他看得死紧,而是一旦他没做好事,对方连着杨家便对他一顿骂。   赵爱国可以说对杨艳菊和杨家都恨透了。   也是因为这样,他越发想起何玉兰的好,当初为了撇开罪责,他让何玉兰伤了心,为了让两人和好如初,他没少下功夫。   “你咋才来。”   何玉兰瞪着猫着腰过来的赵爱国。   “她看得紧,才睡着。”   赵爱国低声道,他一靠近何玉兰,对方便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她狠狠地掐了一把赵爱国,“你就是把她那样后,才让她睡着的!”   赵爱国吃痛,却不敢叫,“我能咋办!说正事。”   现如今两人也没胆干那事儿,夜里相会都是为了对付文泽才。   “文泽才精得很,一直没有给那女人回信,你说的法子不管用。”   赵爱国冷哼道。   何玉兰咬住唇,“我当初就说那事儿不会成,你偏说可以。”   原来何玉兰的表姐在昌平做知青,那件事后,家里人也不给她寄东西,何玉兰受不了便向她表姐诉苦,信里正好说起文泽才。   而和她表姐同屋的宋翠翠一听便嗤笑说文泽才当初喜欢过她,只不过她看不上。   何表姐暗暗记下,给何玉兰回了信。   赵爱国的计划是他们伪造信先勾住宋翠翠,那女人当着人说一面,背着人说一面,果然上了勾;等宋翠翠给文泽才寄信后,文泽才见到信便如同见到旧爱,一定会给宋翠翠回信。   等两人那爱意融融的信被他们拿到手,再拿去田队长那里举报一番,让文泽才也无法参加高考!   文泽才只要留在村子里,他们就有手段再次报复对方。   可是,文泽才他不回信啊!   赵爱国气得挠头,“我就不信了!明儿我再给你一封信,你让那个混子寄过去。”   何玉兰撅起嘴,“那混子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不想去。”   “动手动脚你该乐才是。”   “去你的!”   等两人走了后,文泽才从后面的石坎处出来,他收起罗盘笑眯眯的走了。   第二天,何玉兰果然联系到那混子,然后将信给他,本想撩拨一下对方,结果混子沉默寡言的一句话也没回便拿着信走了。   何玉兰又羞又气,最后跺了跺脚也回去了。   “文哥,”赵大飞看了眼乖乖将信拿过来的混子,然后将信给文泽才。   文泽才接过手一把给烧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递过去,混子想了想后接过手,“真不会暴露我?”   “不会,你放心吧,这次你写赵爱国就是了。”   混子点了点头,拿着信往镇上去了。   下午,镇上来了一队卫兵。   田队长吓一跳,“这不是邱队长吗?真是好久不见啊。”   邱队长笑眯眯地看了眼田队长,“这不是田队长吗?确实好久不见,我当初让你跟着我去做卫兵,你就是不去,到现在还是这么一个穷队长,何必呢。”   田队长的脸色一变,“不知道邱队长来我们队有什么事?”   文泽才掏出香烟笑着散给那些卫兵,到了邱队长这里,他直接拿了一包递过去。   原本心里有些不快的邱队长脸色好了一些,他看了眼文泽才,“还是你这女婿有眼色。”   “邱队长过誉了,今儿天色也不早了,邱队长带着这么多兄弟过来,是不是咱们队出了什么大事啊?”   田队长闻言心一紧,这邱队长可不是好东西,要是来他们队里要什么东西,那可不好打发。   “确实有事儿,”邱队长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田队长,把你们队里的人都叫到大坝上去,本队长要表扬一个人。”   田队长与文泽才对视一眼,文泽才点了点头。   “集合了!都放下手里的活儿来大坝上!”   田队长拿着喇叭大声叫着。   周春华和文泽才也四处去叫人。   大概半个小时,村里除了上学的娃子和老师外,都来了。   一见到卫兵,大伙儿的脸色都有些紧张。   邱队长站在最前面,高声道,“现在政策好,人民的思想觉悟也高,本队长要在这里大力表扬一个人,你们都要向他学习,这位同志的思想觉悟高得连我都十分佩服他!”   大伙儿闻言都面面相觑,寻思着到底是谁能让邱队长表扬。   文泽才与田秀芬站在最后听着。   “这位同志叫赵爱国,赵爱国同志在吗?让本队长瞧瞧这高觉悟的赵知青!”   赵爱国一愣,随即大喜,他虽然不知道邱队长为啥要表扬自己,不过要是受了邱队长的表扬,说不定就能将之前的罪名洗刷干净,然后去考大学!   见赵爱国一脸喜色地走向邱队长,底下的赵大飞捂住嘴,深怕自己大笑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送**B啦!   推荐炒鸡好看的完结文:   六零之穿成极品他妈by易楠苏伊   文案:   刚毕业的谢伊兰,被系统带到六零年成了农家老太太发现一家子全是极品   老大是个妈宝男,老二是个抹布女,老三是个暴力男,老四是个老婆奴,老五是个凤凰男,老六是个拜金女。。。   为了活下去,谢伊兰必须要改造这些极品家人,要将他们三观掰正,争取做对社会有用的人等等,马上就要灾荒了,她还得挣口粮。   本文已经完结,可以大力啃书啦!作者新文:六零之培养人生赢家也炒鸡好看哟! 第41章   邱队长看着难言笑意的赵爱国挑了挑眉, “这就是赵知青啊。”   “是我是我,邱队长, 我就是赵爱国。”   赵爱国连连点头, 甚至伸出双手去握邱队长,邱队长也没拒绝。   村民们见此更摸不着头脑, 这赵爱国之前个人关系混乱不说还坐了一个月的牢,咋卫兵这边过来还表扬他呢?   “赵爱国与何玉兰之前坐牢的地方不是卫兵所设的牢房。”   “是吗?难怪邱队长过来表扬赵爱国, 原来是不知道啊。”   “我倒是好奇这赵爱国做了啥事儿能让邱队长亲自来表扬。”   除了村民的小声议论外,杨艳菊和何玉兰也惊讶极了。   “大家安静!”   邱队长让赵爱国先站在一旁, 然后大声道,“现在, 本队长开始正式表扬赵爱国同志,他勇于承担自己的错误, 积极地向上反应自己的不足与缺点,这是一个很好认错态度!”   赵爱国脸上的笑容一僵, 何玉兰顿觉不好。   “他主动写信检举自己到了队上后做出的种种错事,这种敢做敢当的精神让邱某佩服!现在,我们请赵爱国同志离开之前,将他的检举信读一遍,让大家监督并且看好他出来后改正自己的错误!鼓掌!”   村民们听完后都大吃一惊, 看向台上面色铁青的赵爱国都鼓起了掌。   “看来这赵爱国是嫌上次坐牢没坐过瘾啊,现在把自己的错误全撸一遍出来,一定能坐更久的牢!”   赵大飞一边憋笑一边对身旁的人说。   “这人是不是傻子啊?”   “就是,我活这么多年就没遇见过自己检举自己的人。”   “这赵爱国是条汉子。”   田秀芬听着那些人的议论, 侧头看向文泽才,只见他嘴角微勾,双眼带笑,看起来心情颇好。   “赵同志,你发什么呆,快念啊。”   邱队长拿出信拆开在赵爱国的面前晃了晃,赵爱国全身颤抖,咬牙切齿道,“这不是我写的!”   村民们的议论声比较大,所以赵爱国的声音显得小多了,不过离他这么近的邱队长却听见了。   他脸上的笑意顿减,“不是你写的?这上面明明是你的名字,而且信上也说了你在知青所的时候干了什么事儿,做老师的时候又干了什么事儿,甚至怎么被撸下老师的事儿也写得清清楚楚,你现在告诉我这不是你写的?”   赵爱国看着信上的内容脸上冒出冷汗,怎么会!里面有好多事他都没向外人说过,怎么会有人知道!   见赵爱国这般脸色,邱队长也明白了,敢情这家伙真有可能是被人检举的,不过只要确实有这种事,他才不管是谁检举的,人都带来了,怎么能空手回去!   于是邱队长对后面站着的卫兵使了个眼色,其中两个卫兵上前将赵爱国绑了起来。   他也没大叫,现在整个人都是懵的。   “咱们赵同志有些不好意思,就让我给大家念一念吧。”   邱队长重咳一声,开始了。   “.......我与何玉兰通奸已有多年,我深感惭愧,我对不起妻子,对不起两个儿子;还有村西的小寡妇,我不该逼着你为了东子念书而给我送东西,我枉为人师,对不起........”   村西小寡妇听到这儿顿时眼泪哗哗往下流,然后便是嚎啕大哭,“这个畜生非要我给他五块钱,不然就不让我家东子念书。”   赵大飞见此重重地叹了口气,“也就是这小寡妇长得磕碜点儿,不然早就被赵爱国....”   话没说完,可大伙儿都能明白。   “不、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   赵爱国剧烈挣扎,“是谁?是谁害我!”   “闹什么闹什么!都给我抓住咯!我还没念完呢!”邱队长很气。   赵爱国红着眼睛看向下面的村民,看见何玉兰悄悄地往后面走时,立马大声道,“何玉兰!你为什么要害我!”   何玉兰吓一跳,周围的人也全都看向她,她急忙摆手,“没有,我什么也没做,我没有!”   这神情在赵爱国眼里却成了作贼心虚的表现,“你个贱人,你以为你多干净呢!你和杜立安都不是好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文泽才双手环胸,这赵爱国总算是说了点人话。   “谁是杜立安?还有那谁,给我绑上来,”邱队长一挥手,杜立安和何玉兰便被压上来了。   “赵爱国,你血口喷人!我杜立安堂堂正正,岂能是你几句话就能诬蔑的!”   杜立安咬牙道。   谁知赵爱国却冷笑,“你以为你给老子戴绿帽的事儿老子不知道?那个孩子有七分模样像你,老子会不知道”   底下村民哗然,杨艳菊连小腿都在打颤。   邱队长笑了笑,看向旁边黑脸的田队长,“田队长啊,瞧瞧你手下的这些知青,怎么管的!看在咱们都是老朋友的面下,我就不去镇长面前念叨了。”   田队长脸黑了又黑,最后只能道,“是我没管好他们。”   不去理会狗咬狗的三人,邱队长让他们安静,然后继续道,“这里面还写了一件事是关于文泽才文知青的。”   众人一愣,纷纷竖起耳朵。   田秀芬有些紧张地看着上面,耳边却传来文泽才的轻笑声,“看好戏吧。”   话音刚落,上面的邱队长便大声道,“赵爱国为了报复文知青,故意写信给文知青城里的邻居妹妹,那姑娘在昌平做知青,收到了赵爱国的伪造信后,误以为文知青对他有意。”   众人大惊。   “赵爱国原本想让文知青给那姑娘回信时将信拿给田队长看,结果人家文知青压根不回信,而且收到的那两封信都给他媳妇看了,在这里,我要大力表扬文知青这种不采野花的精神!鼓掌!”   文泽才露出又惊又喜的笑容,他大声道,“我就说好端端的那位女同志怎么会知道我的地址呢,原来是这么回事,谢谢邱队长谢谢邱队长!”   “谢我做什么,”邱队长假兮兮地笑了笑,指着身后的赵爱国,“还不是赵爱国自己说的。”   “啊啊啊!”   何玉兰突然大叫。   赵爱国一口咬住何玉兰的耳朵,血都咬出来了!   卫兵给了他一拳将人扯开,赵爱国嘴上还带着血,此时了看着何玉兰咬牙切齿道,“还说不是你个贱人,这事儿只有咱们两人知道,你还怎么狡辩!”   何玉兰痛得大哭,压根没听清赵爱国说的什么。   邱队长让卫兵们先带着几人回镇上关着,然后对田队长笑了笑,“这杨艳菊私生活不检点,我原本想让她游街的,可现在她丈夫和情人都要坐牢,她两个孩子也小,便放她一马,不过劳动改造还是要的。”   田队长点头,“我明白。”   “就让她跟着牛棚那边的人干一年活儿吧。”   说完,邱队长便让田队长自己和村民说几句话,等解散后,他冲着文泽才招了招手,文泽才眼眸微闪,让田秀芬先回去。   “邱队长。”   文泽才笑眯眯的拱了拱手。   “文知青。”   邱队长也笑眯眯的,“能否借一步说话?”   “当然可以。”   文泽才跟着邱队长走到一僻静的地儿,邱队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这你一箭三雕不,是四雕的计策还真不耐啊。”   “邱队长过奖了,要不是邱队长大义,我的箭也射/不出去。”   这老狐狸果然不是省油地灯,文泽才皮笑肉不笑的暗道。   “听说文知青很会算命,不知道明日能否请文知青到我家喝喝茶?”   “文某能到邱队长家喝茶,那当然是愿意的。”   邱队长哈哈大笑,然后便离开了。   他走后,文泽才脸上的笑也散开,田队长走过来,“他跟你说了什么?”   “让我去给他算命。”   “算命?”田队长面露警惕,“这人心胸狭隘,从不信那些,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咦,爹您会用这句话啊?”文泽才的思想完全没和田队长在一条线。   田队长:.......   第二天,文泽才去镇上找到邱队长的家。   邱队长今儿没去上班,看那模样是刚刚起床。   “请坐,”邱队长笑道。   “多谢,”文泽才顺势坐下,“不知道邱队长想算什么?”   邱队长拿出香烟,递给文泽才。   “我不抽烟,谢谢。”   他笑了笑,塞到了自己嘴里,吸了一口后才道,“我这两年还算不错,从队里跳到镇上,还当了个卫兵队长,现在镇上谁不给我三分薄面?”   文泽才只笑,没接话。   “可我最近心里一直不舒服,”说着邱队长坐起身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处,“不是那种身体的不舒服,而是那种感觉的不舒服,你能明白吗?”   文泽才点头,“我明白,是指心里隐隐有种会出什么事的感觉,是吗?”   “没错!”邱队长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就是那种感觉,就像是我媳妇常说她那种直觉一样,文知青,你算算我是不是最近要出事?”   “说说你的出生年月以及出生的时辰。”   邱队长说了,然后又道,“我属羊的。”   “你虽然年相属羊,可你生的时辰却属虎,”文泽才拿出铜钱往下一扔,“今年你年运走伤宫,山人官鬼多,升官无望。”   最后这四个字让邱队长脸色一沉,因为他心里惦记着的便是升官,县里要选一个人下县城去,他已经盼了许久,不想文泽才说了这话。   “且你交友失利,多是酒肉之朋,邱队长,我劝你今年别冒险做事,免得出事后悔。”   文泽才越说,邱队长的脸色变越难看,他一把将桌上的铜钱抹在地上,脸上浮出冷笑,“我还真不信了,老子当年要不冒险,就没有今儿这样的好日子,现在县城正要选人下去,眼看着老子就要去县城了,你居然告诉老子不能冒险?!”   文泽才面色淡然地将铜钱一一捡起,“文某说的是实话。”   邱队长一把掐住文泽才的脖子,恶狠狠地道,“去他娘的实话,信不信老子一把掐死你!”   文泽才忍着窒息感,身侧的手捏住一枚铜钱对准邱队长的脖子随时能穿透对方,一字一句道,“有本事,你就掐。”   作者有话要说:  掉红包 第42章   邱队长闻言冷笑一声, “我邱大成还就是有本事!”   说完便准备加重手劲儿。   “啊!”   突然,他直觉得一阵剧痛, 双腿之间被文泽才狠狠一踢痛呼着松开手, 滚在地上捂住□□大叫。   文泽才一脚将桌子踢到门前处将门挡住,让邱家嫂子推都推不开, 只能着急地在外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邱队长咬住牙忍着剧痛正欲起身,就被一冰凉的东西抵住了喉咙, 他抬手一摸,却是一枚铜钱, 不禁讥笑,“我见过拿枪杀人的, 真没见过用铜钱杀人的。”   “是吗?”   蹲在他身后的文泽才轻笑一声,随即用另一只手将一枚铜钱扔在了门框上, 只见那铜钱竟然有一半都镶进去了!这要是射在人身上,不死也得受大罪。   邱队长见此冷汗连连, 他嘴角微微扯了扯,“文兄弟真是好本事啊。”   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有点心计的知青,不想还有这等本事。   邱队长暗骂自己看走眼。   冰冷的铜钱在邱队长喉咙处移动,“文某说过,邱队长今年千万别贸然做事, 看看,这就是下场。”   邱队长脸色一黑,却不敢多说,而门外的邱大嫂还在叫嚷, 他立马有了发火处,“闭嘴!我和文兄弟说话有你这娘们什么事!还不快点滚开!”   邱大嫂一愣,最后离开了。   邱队长正要对文泽才说几句好话时,却感觉那冰冷的铜钱突然发起热来,而且是极热到了滚烫的地步!   “文、文大师,刚才是邱某的错,是邱某的错,希望文大师大人不记小人过。”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邱队长不得不怂。   文泽才收回手,然后翘着二郎腿坐在一旁,看着瘫在地上邱队长笑了笑,“邱队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功夫真不赖啊。”   “哎哟,文大师太夸奖我了,”邱队长忍住双腿间的疼,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扶住椅子坐下,“文大师啊,刚才都说邱某的错,文大师千万别记在心上啊。”   文泽才冷哼一声,将那镶进去的铜钱轻轻一抽便抽出来了,“邱队长,试问我掐住你的脖子想让你死,你可会不记在心上?”   邱队长讪讪一笑,“文大师稍等。”   说完便一瘸一拐地想要出去,结果那门挡住门口,他又不敢让文泽才帮忙,只能忍住痛将桌子移开,然后才出去。   文泽才掀开眼皮,背过身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墙壁上写下了一连串的符号,等他收回手的时候那墙上的符号立马就消失了。   他转过身,邱队长刚进门。   “文大师,这是邱某的歉礼,请一定要收下,”邱队长说着便将那包东西放在桌上。   文泽才撇了一眼,大概有两百块钱,以及五十张票。   “这都是肉票、粮票以及布票,还有这一张,”邱队长见他看过来,连忙拿起最后面的那张,“这是收音机的票。”   收音机?   文泽才挑了挑眉,然后伸出手,“两张。”   邱队长嘴角一抽,他手里确实还有一张,不过是想给未来亲家的,“我这就去拿。”   文泽才满意地收下所有的歉礼,然后对肉痛的邱队长道,“记住,勿与属猪、兔、牛的人过多接触,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要克制住自己,别参合进去,不然你就真栽了。”   邱队长一一记下,然后将文泽才送出家门。   等文泽才走后,邱队长才回家瘫在椅子上,“打了半辈子的鸟,今天却被鸟啄了眼睛!”   文泽才拿着票就下了县城。   “娘,爹爹怎么还么回来?”   晓晓坐在院门口从傍晚等到天黑也没见人回来,于是哒哒哒地跑向灶房问道。   田秀芬刚好饭菜做好,听到这话心里也担心呢,正想出门看看就听见院门口有动静,她心中一喜,晓晓直接就跑出去了。   “姥爷,娘,是姥爷!”   田秀芬一愣,顿时加快脚步出去,“爹。”   田队长看了她一眼,“晓晓她爹还没回来?”   “没有。”   田队长闻言皱起眉头,“那邱大成可不是个好东西,现在都没回来,恐怕是出事了。”   田秀芬一愣,顿时一阵惊慌,“我现在就去镇上!”   “我已经让你哥去了,你一个女娃子,这黑不溜秋的去啥去!”   田队长说着便将晓晓抱在怀里,“回家吃饭吧。”   田秀芬咬住唇,“已经做好了,爹您就在这吃饭吧,我.....”   “你哪里都不准去。”   田队长正要训她,院子外就出现了田建国和文泽才的声音。   晓晓脸上扬起笑容,下了地便跑了出去,“爹!”   “哎,”文泽才手里提着东西,他只能弯下腰亲了亲晓晓的脸蛋,“快进去,爹给买了好东西回来。”   “怎么现在才回来,爹和大哥都担心死了。”   田秀芬瞪着他。   “有点事儿,”文泽才笑了笑,和田建国一起将东西放在堂屋。   “你买了收音机?”田队长看着那盒子吃惊道。   “是从邱队长那里得来的票,”文泽才说着便拿出另一个盒子,“这个是给你们的,我们一人一个。”   田秀芬听到这知道文泽才没出事后,便进灶房端饭菜了,田队长凑过来看了看,“邱大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   “逼不得已的时候。”   文泽才微微一笑,将另外一个收音机推到田队长的面前,然后看向田建国,“大哥,你最近莫出远门,我看你正堂有黑气,出门麻烦缠身,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妥当。”   田建国一愣,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有吗?”   而田队长却倒吸一口气,“今儿下午苏家来信,说苏老太太死了,让兰兰回家,我想着大家都是亲戚,那老太太又死了,所以正想让建国明儿送兰兰回苏家呢!”   苏家离他们这儿也算是远门了。   “先吃饭,吃过饭后我和你们一起回去看看小妹的脸色。”   文泽才立马决定道。   今儿田秀芬做的菜饭都比较多,就是田队长和田建国留下来吃也是够的。   苏兰兰被田母叫到堂屋的时候脸上带着紧张,“叔叔,婶子是不是我哪里没做好?”   她向来喜欢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家里有急事,更新比较少,如果能早点回来就加更,不能就明天再加更补上,笔芯!   依旧掉红包! 第43章   文泽才看着紧张的苏兰兰安抚道, “没有,我听说你明天要回家里, 怕你明天走得早, 所以晚上过来看看。”   田秀芬将准备好的礼递给苏兰兰。   苏兰兰感动极了,她抱住那个小包袱连连应着, “谢谢,谢谢!”   “时候不早了, 你先去休息,明天还要起早呢, ”田母说着便和苏兰兰一起回了房间,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姑娘, 勤快得很,也没啥心眼, 回去后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其他人欺负。   等两人走后,文泽才并没有说苏兰兰的事儿, 而是看了眼堂屋门外清咳了一声,田建国直接起身出去,没多久就是吴梅进屋的声音。   田秀芬嘴角微抽,抱住想要跟出去看的晓晓。   田建国回来后将堂屋门关好,田队长顺手放下旱烟杆, 看向文泽才,“怎么样?”   文泽才闭上眼睛,手指轻点着,“狼木武马奎, 乃是大凶,她不仅是印堂发黑,就连眼、鼻、耳都泛着黑气,不能让她回去。”   田建国的黑气就是因为要送苏兰兰回去所以出现的,现在既然拦住了田建国,苏兰兰也得拦住,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小姑娘出事。   田建国等人闻言只觉得背皮发凉,田队长再次拿起旱烟杆吧嗒了两口,“可苏老太太死了,兰兰得回去哭丧啊。”   苏兰兰是苏老太的亲孙女,按照乡下的规矩,死者的孙辈都得跪在灵前哭上两天,这才能下葬。   文泽才睁开眼,“谁给你们寄信说苏老太死了?”   田建国起身从桌子旁边的抽屉里拿出那封报丧信递给文泽才,文泽才拆开后仔细看了看,“苏家报?苏老太有几个孩子?”   “三个女儿,两个儿子,苏老太跟着她大儿子过,也就是兰兰的爹,那小儿子是个混混,也是个单身汉,时常不在家,她爹死了后,就是那个混子占了家。”   田队长道。   文泽才放下信,脸上带着凝重,“既然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依靠着,闺女又嫁出去了,那这报丧信怎么会是苏家报?这信有问题,这信里的内容更有问题。”   田秀芬一愣,“可谁会没事儿说自己老娘死了?”   文泽才微微一笑,“古有冯三娘为召回自己三年不见的儿子,故请秀才写下报丧信只求儿子看信早归,现也有邱大帅为见其红颜知己送报丧信只求看真心。”   田建国皱起浓眉,看向文泽才,“你的意思是苏家送了假信,为的是把苏小妹骗回去。”   “大哥可以问问苏家的其他远亲是否收到同样的报丧信。”   要是其他人没收到,只有田家收到,那就奇怪了。   田队长立马道,“你现在就去林家沟找你林五叔,那是苏家的亲表家,要是苏老太出事,林五叔一定会收到信,快去!”   “好!”   田建国连忙点头,夏日的夜晚有星光照着,他骑着文泽才的自行车过去即使没有火把也没问题。   从田家过来后,文泽才又看了两个小时的书才睡下。   田秀芬转过身,文泽才张开手臂环住她,她顺势将脑袋埋进他的胸膛处,“睡吧。”   第二天苏兰兰一大早便起来准备收拾收拾就赶路回去,田队长见此将她叫到堂屋谈了大概半个小时。   苏兰兰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田队长刚才说的她都信,因为她奶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别难过,咱们也只是猜测。”   田母看见她这幅模样,心里也不好受。   苏兰兰笑了笑,挽起袖子便接过田母手上的活儿接着干,“俺知道婶子和叔叔都是为了俺好,俺信你们。”   一直到晚上田建国才回来,“林家没有收到信,为了证实我还多走了几家,都没收到。”   文泽才嘴角露出冷笑,“那就对了,这事儿应该是苏老太的小儿子出的主意。”   苏兰兰抹着泪,“他和村头的姑娘谈对象,那姑娘的哥哥是个老光棍,那家人说要是小叔想要娶媳妇,就得把我嫁给那姑娘的哥哥,换亲。”   苏小叔可是苏老太老来得子,心疼着呢。   加上苏老大已经死了,老太太就这么一个儿子,所以一听有这么划算的事儿,立马就要同意,幸好苏兰兰的娘不是个软弱的,察觉到不对后直接就把苏兰兰送走了。   “太过分了!”   田母气得大骂。   她可是知道的,那姑娘的哥哥是个傻子!而且都三十多岁了!苏兰兰才十几岁呢!   “你就在家里住下,她既然没死,孝字就压不死人。”田队长决定道。   文泽才家里的收音机并没有装上,因为他知道一旦装上了,他现在就没法复习。   而村里人得知田家添了收音机后,只要得空,都会过去坐坐,也不管田母的脸色好看不好看,都蹲着。   “早点回来。”   田秀芬将文泽才送到村口,于广平和巩阳等人都在那儿,都是去县城考试的,一起上路也热闹。   “就两天,在家好好的,要是害怕就请娘过来给你作伴。”文泽才说道。   田秀芬脸一红,看了眼往这边打量的知青们,“我都这么大人了,怕啥怕。”   文泽才低笑,“成,晚上院门扣好。”   “我知道。”   因为要和大部队一起出发,所以文泽才并没有骑自行车。   巩阳和李雨晴并排着走,其他几个知青也凑到一块儿,偶尔看看文泽才这边,于广平抓了抓脑袋,默默地跟在文泽才身后。   文泽才吓一跳,等看见其他人的反应后低声问道,“你咋落单了?”   于广平白了他一眼,“我向来喜欢独来独往。”   这话不对,因为于广平之前与杜立安走得很近,不过现在杜立安身上出了丑闻,连带着之前和他走得近的于广平也被大家伙儿孤立了。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问道,“瞧瞧我今儿,大运是不是要到了?”   文泽才看着他的额头,“快了。”   于广平一喜,整个人神采飞扬,“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对这次的考试都很有把握。”   巩阳听见这话回过头笑道,“那是提前说声恭喜了。”   于广平也不害臊,“同喜同喜。”   旁边的几个知青对视一眼,脸上露出几分讥笑,文泽才扫了一眼并没说话。   到了县城后,大伙儿拿着证明去招待所住下,文泽才和于广平住在一间房,于广平一坐下就拿出书开始看,文泽才见此,“明儿就考试了,你今天可以放松一下。”   于广平一脸不信,“明儿就要考试了,今天应该多看看书才对。”   文泽才无奈,只能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后,便出门转悠去了,等他回来时于广平居然还在看书,看样子一口水都没喝过。   “你不饿?”文泽才递过去一包糕点。   谁知于广平不接,“我今儿晚上不吃,免得考试的时候上茅房。”   文泽才:......   第二天一大早,文泽才等人便起来洗漱,然后往学校赶去,各自找到各自的教室,坐等开始.....   两天后,文泽才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于广平懒洋洋地看着他,“才考完你就要回去?”   “都出来两天了,也不知道我媳妇孩子怎么样,正好有辆拖拉机要回镇上,你回去吗?”   于广平摇头,“我和巩知青他们在县城里转转,明儿下午再回去。”   “成,那我走了。”   文泽才拿好自己的洗脸帕等,冲着于广平挥了挥手便离开了。   拖拉机司机大概四十多岁,是个非常热心的人,路上和文泽才有说有笑的,“看你这模样,是去参加高考的知青吧?”   “是,大叔你是哪里人?”   “我就是镇上的,”大叔笑呵呵的,“不过我两头住,在镇上我老婆孩子在,在县城我岳父岳母在。”   “那确实挺好,”文泽才点头,他看了看大叔的脸,“大叔,今年可是你的本命年?”   “哎哟,小伙子挺厉害啊,咋猜中的?”   “看您的衣服都是红色,而且这车上也缠着红布,”文泽才指了指车上绑着的红布条。   “是啊,老人家说本命年就得红红火火才对,”大叔说着又笑了,“正好我闺女今年出嫁,红一点是好事。”   好事?   文泽才看着大叔脖子处若隐若现的黑线皱了皱眉,“大叔,我瞧着你手上的黑绳挺好看的,是婶子给你编的吗?”   “啥黑绳?”   大叔疑惑地垂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碗,“你这年轻人咋眼神不行?这明明是红绳啊。”   “不对啊大叔,这明明就是黑色的绳子嘛!”   文泽才一脸笃定,搞得那大叔一脸懵逼,刚好到了镇子口,大叔下了车,随手抓了个路人,“哎,这位同志,请你帮我看看这红绳。”   说完便抬起头,文泽才身侧的手微微一动,那路人奇怪地看着大叔,“同志,你逗我玩呢?这明明是黑绳嘛。”   说完便走了。   大叔一愣,他想将绳子拉下来再去问问别人,结果死活拿不下来,而且感觉越拉越紧的感觉!   “这、这是怎么回事!”   文泽才将他拉到一旁,趁着没人直接将三枚铜钱全压在那绳上,大叔瞪大眼,只见那手绳居然开始冒烟了!   等文泽才将铜钱拿下时,大叔只觉得手碗痒痒,再一看那手腕处哪里是绳子,根本就是两条黑色的长虫!   他猛地一甩手,将那两条死了的长虫扔在地上。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他满眼厌恶,又惊又怕。   文泽才拿出火柴哗啦一下将那长虫烧了,“这是术,大叔,你着了别人的道了,这手绳是谁给你的?”   大叔咽了咽口水,“是我丈母娘,她说这是好东西,贡过祖的,戴着跑车安全着呢。”   文泽才笑了笑,然后伸手指着大叔已经没有黑线的脖子,“你是否常觉得脖子不舒服,有时候还会头晕。”   “是,”大叔连忙点头,“现在天气热,所以我时常觉得。”   “你这毛病可不是今年才开始的,少说也有两年了,只是秋冬的时候没这么明显,春夏的时候感觉多一些。”   大叔想了想后,点头,“好像是这样,这位小同志,你刚才说这是术,啥术啊?”   “渴血术,以你的血养别人的命。”   大叔一愣,他脸色有些难看,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最后留下了文泽才的住址与姓名后,便开着拖拉机匆匆去了县城。   文泽才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因为渴血术也是命术里面的,先是子婴术,现在有事渴血术,看来周家的传人到现在还活跃着。   “我猜你今儿晚上也会回来,所以饭菜都放在锅里温着呢,你先洗手,我去把饭菜端起来。”   文泽才刚进院门,堂屋门便打开露出田秀芬的脸。   “怎么还不睡?”   他回来有些迟了,要是以前田秀芬都睡了。   “等你呢,”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文泽才心里暖得一塌糊涂。   文泽才一边吃饭一边说起那司机大叔的事儿,田秀芬听完后问道,“那血在他的身上,别人怎么吸得到呢?”   “渴血术是将渴血母虫幻化为某种东西放在被取血人的身上,公虫在取血人的身上,每当取血人需要新鲜的血液时,被取血人脖子处的吸血线虫便会偷偷吸血,他们之间有道媒介,普通人是看不见的。”   田秀芬听得背皮发凉,“怎么会有这种阴险的术?”   “这渴血术原本是为一丞相治病用的,”文泽才说到这突然顿了顿,“对了,这种术只能放在亲人身上,不然即使取了血也不能用。”   “那就是说害洪大叔的人是他的亲人。”   “没错。”   田秀芬倒吸一口凉气。   亲人,有这样的亲人吗?   可一想到苏老太太,田秀芬又信了,那种亲人不是没有。   周春华在大坝上正在检查大伙儿手上的工具,检查一个走一个,稻子黄了,过两天就得收了,“哎哟,文知青啥时候回来的?”   “昨儿晚上,”文泽才一边将工具递过去一边道。   周春华利索的看完工具,然后往本子上记下,“去县城的知青就只有你回来了,真是......”   后面的话她也没说全,文泽才笑了笑,“昨儿我回来也是搭的顺丰车,坐不了那么多人。”   周春华听了也笑了。   等文泽才和田秀芬一起往地里走时,李大婶对周春华道,“文知青现在可不是以前的文知青了,这秀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是啊,要是以前他准是最后一个回来的,结果现在他倒是成了第一个回来的。”   说着,两人都笑了。   村里要收稻子,文泽才想了想,左右上大学也不会在书店待了,于是那天回来时,他便去王老板的家里说清了,以后他不去书店了。   收完庄稼后,地里的活儿也慢慢的闲散了,这天傍晚他正和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突然感觉那日在邱队长家设下的术有了动静。   文泽才进了堂屋,拿出一碗清水,嘴里默念着清术咒,不过一瞬,那清水面上居然出现了邱队长的脸。   邱家。   “好兄弟,我这次得了你的帮助才能去县城做事,来,我敬你一杯。”   邱队长已经喝得脸颊通红了,可他高兴,又举起酒杯与对面的瘦汉子喝了一口。   瘦汉子脸色倒是平常多了,说话也没有醉意,“兄弟哪里话,到了那地儿只要别怨我就行了。”   “怨你?我咋会怨你?那可是好活儿!”   说完邱队长便哈哈大笑,邱嫂子进来添菜,邱队长一看见她便想起那日的事儿,“我和常兄弟有话说,你把门关好。”   邱嫂子出去后,邱队长脸上的笑意也慢慢减下来,“常兄弟,不瞒你说,我得罪了一个算命师,你说这事儿.......”   “算命师?我说大成,你咋信这些旧东西!”   常远皱起眉头。   “啧,常兄弟,那人可有点本事的,”邱队长的手指了指那日被文泽才弄出来的痕迹,“就那铜钱硬是镶进去了,我是做不到的。”   常远却哈哈大笑,“你要是怕他对付你,咱们先下手为强不就是了。”   “常兄弟可有什么好计策?”   “你可别忘了,”常远压低声音,“你现在还是卫兵队长呢,对付这么一个算命的,你只需要一个理由。”   邱队长一听就明白了,他脸上的笑容全都印在了那清水之上。   文泽才挑了挑眉,用针取了一滴血滴进了那清水里面。   “啊!当家的你快过来!”   邱大嫂的声音将邱队长和常远吓一跳,俩人赶忙过去,到了厨房却看见那水龙头居然流出一股一股的血水!   邱队长和常远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还愣着做什么!关掉!”   邱大嫂连连摇头,她捂住脸,“我不敢。”   邱队长骂了一句,然后咬了咬牙上前将水关掉,结果不管他怎么拧,那血水就是不停!   常远见此倒吸一口气,啥也没爬起来就跑掉了,邱队长见此有些着急,这人要是走了他去县城......   邱队长突然愣住,连忙道,“我不去了!我哪里也不去了!”   可血水并没有停下,邱队长着急得很,就在这时候他的小儿子突然一边哭一边跑出来,然后抱住邱队长大腿叫道,“别杀人,别杀人!”   邱队长恍然大悟,直接跪在地上磕头,“大师我错了,大师我错了!大师大人有大量,大师啊!我邱大成要是再有这等心,我就自己把自己剁了!”   这话刚说完,水龙头的血水便慢慢变小,直到一滴也没再流下。   邱大嫂哭着将儿子抱住,然后骂道,“让你别再做那种缺德事,你非不听!”   邱队长整个人瘫在地上,脸上全是冷汗。   文泽才将水倒掉,嘴角微勾,看我吓不死你。   “文哥!爹过来了!”   文泽才放下碗,“来了。”   “爹,您怎么不在家听广播啊?”   田队长摇了摇头,“人太多了,又热,所以出来走走。”   “哎,说起收音机我们家的还没按上呢,”文泽才一拍脑袋,起身去将收音机的盒子拿出来,然后开始安装。   上个月村里通了电,只不过很多人家不愿意花钱将电线牵到家里,更不愿意交电费,所以即使通了电也有许多人家点着煤油灯。   文泽才是牵了电线的,没有十分钟便将收音机搞好了。   “来了。”   文泽才调好频道,便来了沙沙作响的声音,没多久便有一男低音在说话。   晓晓双眼瞪得大大的,她坐得端端正正,与身旁的田队长一模一样的坐姿,看得文泽才发笑。   “国家正在大力发展,几年秋收更是让人民脸上带笑.....”   广播声一响,文家渐渐的就来了不少人,大伙儿也不说话,都自己端着小凳子过来听着。   “文大师在这里住吗?”   中午,文泽才正在和田秀芬做饭,院子里便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   文泽才应着,“在呢,”说完便出去了。   晓晓已经放假了,现在在田家和两个表哥玩儿,田母特意过来说晓晓就在他们家吃。   那妇人居然是邱大嫂。   “邱大嫂?快进来坐吧,”文泽才笑眯眯的。   邱大嫂连忙摆手,“不了不了,我是过来给文大师送歉礼的。”   说着便将背篓放下,再将上面的旧报纸一拿开,下面全是肉。   怎么说也有二三十斤。   文泽才一脸“惊讶”地看着,“邱大嫂你说的什么歉礼?”   邱大嫂想起昨儿个家里发生的事,便害怕得咽了咽口水,“我、我也不清楚,是当家的让我送过来的,请文大师一定收下。”   文泽才急忙摇头,“我怎么能要这不明不白的歉礼呢。”   “不是不明不白,是我们真诚的歉礼。”邱大嫂连忙叫道。   “邱大嫂,是不是邱大哥出了什么事儿了?”   “没有没有,什么事儿也没有。”邱大嫂记起邱队长的话连忙摇头。   文泽才微微一叹,“我早就告诉过邱大哥,有些事不能去碰,你回去告诉他,有些地方看着好,可别跳进了火坑。”   邱大嫂连忙点头,“我记下了,这肉.....”   文泽才又是一叹,“既然是邱大哥的心意,那文某就收下吧。”   田秀芬站在灶门前,瞧着文泽才背在身后的手一晃一晃的,看起来心情极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合一,笔芯,抽2页小可爱送20**B 第44章   要不是文泽才叫住邱大嫂, 邱大嫂连背篓都不愿意要了。   “这几块抹点盐做成风肉,这一块今儿晚上做成回锅肉请爹娘他们过来吃饭, ”说完文泽才又拿了一块后腿肉, “这个等吃完饭后让娘拿回去。”   田秀芬看了眼面前的猪肉,“这肉不会有问题吧?”   毕竟是邱队长家送的, 田队长常说那人不是好东西,田秀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不会, ”文泽才让她放心,邱队长的事儿还没完呢。   晚上, 苏兰兰和田母还有田秀芬在灶房做饭,吴梅看着几个孩子, 而几个男人则坐在院子里说话。   “今年比去年热多了,”田队长连旱烟都不想抽了, 直接灌下好几口凉茶。   田建国手里拿着蒲扇,蒲扇是田队长自己做的, 文泽才手里也拿着一把,几个小的就像不知道热似的,还在跑跑跳跳。   “看这样子还要热上两个月,”文泽才说着也喝了口茶。   “现在庄稼都收了,就是天热也不会有事, 只是这田地要翻出来,不然明年不好种庄稼。”   村里只有三头牛,而且两头还是牛崽儿,全靠一头支撑着, 为了不把牛累得太狠,田地有三分之二都是村民给翻出来的。   “这么热的天翻地,李村医怕是要忙活了。”   可不,这大热天中暑的不是没有。   “还拿做什么!吃都吃了,还带着走,像什么话!”   田家人走时,田母将田秀芬递过来的肉给推了回去,一旁的吴梅看着那块肉咽了咽口水,别说怀孕了,就是没怀孕她也想吃肉啊!   “娘,您就接着,不然我就亲自给您送过去,”文泽才挡在田秀芬面前道。   田母这才收下了,文泽才一边关院门一边抹了把汗,“我小时候看亲戚们塞礼,那互相推搡的劲儿和那胜过吵架的大嗓门让我记忆深刻。”   田秀芬笑看着他,“你是没瞧见更厉害的。”   “有多厉害?”   “能把衣兜都得扯破咯。”   文泽才啧了一声,脸上全是佩服,“以后你记着,谁要是给咱们晓晓东西,尽管接住,别搞那套谦让劲儿。”   虚伪得很,最后还不都收下了。   “就像你今儿收邱大嫂送过来的肉一般?”   文泽才闻言清咳一声,“我去看看晓晓。”   说完便进了屋子,田秀芬抿嘴一笑。   邱队长回来时便拉着邱大嫂问,“收下了?”   “收下了,笑眯眯的,”邱大嫂想了想又道,“但是瞧着模样,好像不知道咱们家里发生的事儿,你说会不会是别的东西?”   邱队长皱起眉头,他来回走了几步,“再看看。”   通知书怎么着也得八月底才来,文泽才也不着急,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倒是其他知青个个魂不守舍,干活儿也没什么力气似的,看得周春华和田队长火气蹭蹭地往上窜。   这一着急,一上火,田队长便召开了知青批评会,文泽才倒是没去,毕竟他虽然是知青,但是每天□□分的工分都摆着呢,没偷懒,更没想东想西的。   “文哥!”   赵大飞慌慌张张的跑过来,“文哥,我有谁求你。”   文泽才让他坐下说,“什么事,说。”   赵大飞又扭捏了,他脸上带着红晕,磕磕绊绊道,“想、想请文哥帮我说亲。”   文泽才:“.......我看你这么慌慌张张的,还以为惹出什么事儿了呢。”   赵大飞重咳一声,“这不是激动嘛。”   “是陈家姑娘吧。”   既然不是急事,便也不着急了,文泽才倒了两碗凉茶出来。   “文哥就是文哥,云红她应了我,”赵大飞又是高兴又是激动,“我也没有亲人了,文哥,文嫂是最亲的,所以想请你们帮我说亲。”   “这当然没问题,”文泽才坐下,看着赵大飞脸上的红光,“说亲就明儿去,至于结婚你觉得这个月的二十八怎么样?”   “二十八是什么日子?”赵大飞疑惑道。   “二十八那天子土毕吉开赤,是肥日结婚嫁娶的好日子。”   “就那天了!”   说完,赵大飞又嘿嘿笑道,“我第一次结婚,也没啥经验,这婚前婚后的琐事还要请文哥文嫂帮忙,这是我的心意,文哥可得收下。”   说完,便递给文泽才一个红包,用红纸包的。   文泽才也没客气,这是习俗,到时候给赵大飞礼钱的时候加进去就是了。   “这事儿你放心。”   田秀芬接这活儿也是第一次,田母知道后过来帮他们理单子,一切弄好后,田秀芬第二天穿着一身新衣服去了老巷子。   赵大飞就在文家等着消息,没有一刻是坐下来的。   “你别乱晃行吗?”   文泽才头疼地放下笔,赵大飞叹了口气,“我控制不住的。”   “陈家姑娘既然已经应了你,就不会有问题,你担心什么?”   “万一呢,”赵大飞心里没底,“万一她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文泽才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这事儿姑娘能随便应吗?”   赵大飞抓了抓脸,“也对啊。”   “你.....”   “泽才,有同志找你!”田母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文泽才起身出去,赵大飞想了想也跟着出去了。   “哎哟文兄弟啊,这次总算没找错人,”甘建华脸上全是汗水,背心都被汗水打湿了,“我之前找到李家沟去了,那里也有一位文知青。”   “是吗?甘大哥快进屋坐,娘,您今儿就在咱们家吃饭吧,”文泽才这话的意思田母一听就明白了。   “没问题,”田母笑眯眯的。   而甘建华这才知道为自己带路的居然是文泽才的丈母娘。   “哎哟,这是大娘啊!”   甘建华赶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田母,“大娘,这初次见面也没带啥东西,请收下。”   又是白糖又是麦乳精的,还说没带啥东西。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等进了堂屋后,甘建华笑眯眯的道,“文兄弟啊,你算得可真准,我爹听进去了话,没和那陈姨多接触了,前几天还真遇上一位姨,这不,我拿着两人的八字过来,请文兄弟算一算。”   说完,便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文泽才,文泽才看完后,点头,“命定之人。”   甘建华脸上的笑容更甚,“有文兄弟这话,我就放心了。”   说完又聊起其它事儿,文泽才也句句都接着,直到甘建华说起正事,“说起来,我还有一件事请文兄弟帮忙。”   “甘大哥请说。”   甘建华看向赵大飞,赵大飞摸了摸鼻子正要出去,文泽才便笑道,“他是我的小徒弟,嘴巴严实着呢,甘大哥尽管放心。”   赵大飞瞪圆眼睛,啥?好好的兄弟现在成了长辈了??   文泽才阴森森地看着赵大飞,“大飞?”   “是是是,师傅,我嘴巴严实着呢。”   赵大飞机灵得应着。   “原来是这样,”甘建华点头,随即正了正脸色,“我岳父家里这几天不怎么太平,也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东西,想请文兄弟帮忙算算。”   文泽才问了方位,以及他岳父岳母的生辰后,扔下铜钱用手一连,“重丧死气,这是招惹了阴间的东西,不该我管,你应该去找管这些东西的人。”   甘建华一愣,“文兄弟的意思是找道士?”   文泽才笑了笑,“各司其职。”   甘建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头,“也对,文兄弟可以人选?”   “没有,”文泽才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我讨厌道士!”   甘建华还是第一次看见文泽才这模样,他好奇地看向赵大飞,赵大飞眼珠子一转,低声道,“我师父小时候被小道士扯了jj,所以咳咳你懂?”   “哦哦我懂我懂。”   甘建华憋住笑,连连点头。   “说什么呢,”文泽才脸黑漆漆的。   “没有没有,哎哟我闻见饭菜香了!”赵大飞说着便起身去了灶房,帮着田母端饭菜。   田秀芬一回来便听见堂屋里有陌生人的声音,再看灶房上方冒着烟,她走进灶房,田母一见她便笑问道,“成了吗?”   “成了,”田秀芬点头,看了眼堂屋,“谁来了?”   “不认识,不过出手大方,姓甘。”   “甘?”田秀芬一愣,随即记起了,“马书记的上司啊。”   “啥?!”田母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她急忙走到田秀芬的面前,“是个当官的 ?”   “是,不过他来找文哥肯定是私事,娘您可别到处说。”田秀芬叮嘱着。   “我懂我懂,哎哟,真看不出来,”她还以为是书店老板呢。   甘建华在文家吃完饭便离开了,赵大飞得知事儿已经定下后,脸上的傻笑就没停下过。   文泽才站在他面前,“大飞,我刚才可不是说笑话,你可愿意做我的徒弟。”   赵大飞一愣,看了看文泽才,又看了看田秀芬她们,最后直接跪在文泽才面前,“师傅。”   文泽才微微一笑,“我传你相术,所以你先跟着我识字。”   命术不是文家嫡亲是不能传的。   “识字 ?”赵大飞双眼一亮,他不是傻子,现在高考恢复了,以后文盲都闯不出啥,“多谢师傅。”   虽然好好的兄弟成了长辈,可赵大飞却不知道自己一点也不吃亏。   赵大飞与陈云红定亲的事儿很快便在村里传开了,大伙儿都觉得赵大飞疯了,居然会和一个地主家的姑娘结婚。   可赵大飞却不在意,每天去上工,傍晚跟着文泽才识字,晓晓也跟着一起学,虽然现在是放假,但是多学一些是好事。   文泽才这边过得美滋滋的,可邱队长这两天却睡得不好,一睡着就会做噩梦,而且都是以前在自己手里吃了亏的那些人。   “那些人也没死,只是过得不如意,做这些梦不会有事的,”邱大嫂端过来一杯水让被噩梦吓醒的邱队长喝下。   邱队长喝完水喘了口气,“不对劲儿,这两天的梦全是那些人,不对劲儿......”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邱大嫂抿了抿唇,正要说时那边的邱队长便躺下了,她叹了口气。   谁也没发现,每当邱队长做噩梦的时候,文泽才留下的术咒便会若隐若现。   “明天属丙戌土星凶开黑,乃未辰日,适合会亲修造房屋,动土是最好的。”   文泽才说完,对面的大爷便咧嘴直笑,“我就说明儿是个好日子,好好好,谢谢文大师。”   说完便递过去一毛钱,对于看日子这一块,文泽才定价一毛,来找他的人也多了,一天下来好的时候也有一两块。   “大娘,您想算什么日子?”   “我儿子不是要结婚了吗?我们找了木匠打了一张新床,想算算啥时候的日子好,能把床搬进屋子里。”   这床可不是随便就能搬进家门的,得有讲究。   文泽才点头,“床打好了吗?”   “好了好了,就等着搬了。”大娘连忙点头。   “这个月二十四属乙未金尾吉危黄,是辰申日,出行伐木安床最适合不过。”   文泽才说完,大娘便赶忙让她的大孙子记下来,她记性不好了,得让正在读初中的大孙子记上才行。   等人都走完后,文泽才将那八角钱交给田秀芬,“今儿应该没人了。”   田秀芬将钱接过,“这么些天全是算日子的。”   “算命太贵,”文泽才笑了笑,“有收入就很不错了。”   “是啊。”田秀芬深以为然,放在几个月前,她身上连五角钱都拿不出来。   话音刚落,田队长便急急进了院门,“泽才啊,那姓邱的来了,我老远便瞧见他脸色不好,怕是来者不善。”   文泽才让田队长坐下,“放心,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没多久,邱队长便过来了,他穿着常服过来的,脑袋上戴着帽子,又垂着头,要不是田队长对他太熟悉还真没认出来。   村里人也没多少将他认出。   邱队长进了院子也没说话,而是直接将院门给关上了!   田队长与田秀芬一脸警惕,而文泽才却笑眯眯的。   “文大师,你大人有大谅,就放了我吧!”   说完,邱队长便跪在文泽才的面前哀求道。   文泽才露出吃惊的神色,“邱队长哪里话?我什么也没做啊!”   邱队长闻言抬起头看向文泽才,文泽才接着道,“你想想,我自从那天离开你们家后,便再没去过,而且我书店的活儿也没做了,连镇上都没怎么去,怎么会害你呢?”   邱队长咽了咽口水,“可我最近噩梦连连.....”   “做噩梦?”文泽才一脸慎重,他扶起邱队长,“咱们进屋说话。”   “哎。”   邱队长见他对自己没有半分不善,心里的怀疑也消了七八分,甚至对文泽才多了几分信任。   田秀芬和田队长对视一眼,也跟着进了堂屋。   “邱队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做噩梦的?”   “已经有五天了,”邱队长拿下帽子,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瞧瞧我这黑眼圈多少夜都没睡好了。”   文泽才闻言脸色更加凝重,“是否每夜丑时惊醒?”   邱队长微微一思索,丑时?凌晨两点左右,“是,没错。”   “这样啊,”文泽才点头,然后让邱队长伸出自己的左手,用针取了一滴血放在碗中,“你看是不是梦见的是不是这些人?”   邱队长和田队长伸长脖子往那碗清水里面看,只见那滴血居然分成一丝一丝的,像极了红线,而现在那些红线自己相互缠绕着,成了几个字。   每个字都维持两三秒便消失。   田队长咽了咽口水,看向文泽才的目光变得震惊极了,他原本以为文泽才就只会算命,不想还有这种惊人的本事。   而邱队长看见那些姓氏后,脑子里出现一个又一个人脸,他们都满眼厌恶地看着他.....   冷汗一滴一滴的落下,邱队长啪嗒一声跪在地上,恳求道,“文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文泽才长长地叹了口气,“邱队长,这些人可与你有仇?”   邱队长闭上眼,田队长露出几丝冷笑。   “邱队长?”   “.....有。”   他做了卫兵队长后,将那些当年看不起自己的人都找了理由关进了牢里折磨,有些人告饶了就关一两个月放出来,有些人骨头硬,他就多折磨几天。   碗里显出来的第一个姓,就是那个被他打断了手的生产队副队长。   “难怪,你且看,”说着,文泽才便将那碗水倒在地上,可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那水倒在地上后居然成了全成了烟然后往邱队长身上钻去!   邱队长连忙往后退,“大师救命!”   文泽才扔出三枚铜钱直接挡在邱队长的面前,那些烟一碰见铜钱便消散了,等所有烟都消散后,铜钱也随着掉在了地上。   文泽才将铜钱捡起,看向邱队长,“俗话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生平善事没怎么做,尽做些恶事,那些被你害了的人怨气一直没散过,你做了多少年卫兵队长,就有多少年的怨气围着你。”   邱队长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这几天的噩梦这是一个警告罢了,若是再如此下去,不只是你,邱大嫂以及几个侄儿侄女都不会有好下场,你邱家怕是要断子绝孙。”   邱队长大骇,连忙朝文泽才磕了几个响头,“大师,求您帮我想个法子。”   他最小的儿子才七/八岁啊!   一旁的田队长却看得满心快意,该!   “善,我只能说这个字。”   文泽才摇了摇头,一脸我也帮不了你的神情。   邱队长只觉得全身发冷,“善?不就是做善事吗?我做!我从今以后全都做善事!我一个一个的去道歉,请求他们能原谅我邱大成。”   “可你要知道,”文泽才看着他,“你要是这么做了,卫兵队长的威严可就全没了,你这队长怕是坐不稳。”   邱队长犹豫了。   田队长一屁股坐下,讥笑道,“这就怕了?那就等着你子孙后辈受苦吧。”   邱队长看向他,“老田,咱们也认识好几年了,我如今这番下场,你倒是会落井下石。”   “落井下石?”田队长直起身,“你当初怎么对待我那几个兄弟啊?一个断了手,一个瘸了腿,还有一个没熬过去给冻死了!你还有脸说我落井下石?!”   田队长每说一个人,邱队长便觉得心口一阵剧痛,文泽才一把扣住他的肩膀,脸色难看道,“邪气已经进身,怕是.....”   邱队长瞪大眼,最后一把推开文泽才,帽子也顾不上戴了,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田秀芬看着晃悠的院门,“不会出事吧?”   文泽才轻笑,“不会。”   田队长见到文泽才这番模样,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爹可别胡说,”文泽才一脸无辜,“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知青罢了。”   田队长哈哈大笑,“是是是。”   再说这边,邱队长回到家,发现邱大嫂正抱着小儿子哭,原来邱队长走后,小儿子突然神情呆愣,一动不动,像是中了邪似的。   邱队长大哭,他抱着儿子对邱大嫂道,“不做了,我不做队长了。”   “不做就不做,”邱大嫂抹了把眼泪,“叫你别做那些亏心事,瞧瞧咱们家都成什么样子了!”   过了三天,田队长便笑眯眯地过来了。   他手里还提了一壶酒,“那邱大成也是吓怕了,真把队长辞了不说,还去当年那些人家里一个挨着一个道歉。”   说完便让文泽才拿出碗来陪自己喝几碗。   文泽才连忙摆手,“爹,我喝茶就好。”   田队长也不在意,自己喝了一大口,田秀芬听见声音出来一看,“爹,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田队长平日里可是滴酒不沾的。   “当然高兴,”田队长又是一笑,“我那兄弟,总算是能闭上眼睛了。”   说完,又喝了一口。   “秀芬,把那花生拿过来给爹下酒,”文泽才想起还有一包花生,连忙道。   田秀芬将花生拿过来,田队长看了眼收音机,文泽才笑眯眯地去打开,看着老头儿一边喝酒吃花生,一边美滋滋地听着广播。   喝了一会儿后,田队长闭上眼睛嘴里不知道念叨什么。   今儿个真呀么真高兴.....   文泽才侧着耳朵听,满是醉意的田队长居然还哼起了小曲儿。   作者有话要说:  老规矩,抽三页发jjb,另外谢谢小可爱的捉虫,笔芯!   推荐基友文文:穿成总裁私生女by顾荣 专栏穿成总裁私生女   文案:   过生日时,江月许的愿望是一夜暴富,父母双全。一觉醒来,心愿成真。   她有了个总裁爸,英俊多金,她还有个明星妈,美貌无双。   真幸福!等等......   江月:为什么身为白富美的我还要省钱挤公交穿淘宝?   作者:不好意思,你是私生女   多年后   总裁爸爸:曾经我有个超级厉害的女儿,我却没有珍惜,直到失去以后才追悔莫及.... 第45章   赵大飞结婚这天来的客人并不多, 一是赵大飞向来不去别家吃席面,没有背人情债, 所以别家也不会来, 二是他是外村人,虽然迁入了本村, 但愿意来的人家只有四五家。   其中还包含田家和文泽才他们。   赵大飞穿着一身新衣,脸上带着笑, “她不喜欢热闹,这样正好。”   确实, 陈云红因为家世的原因在别人异样的眼光下长大,人多的地方她没有必须做的事就不会去的。   “行了, 现在赶过去接人正好,”文泽才看了看时辰对赵大飞道。   赵大飞赶忙理了理衣服, 骑着带着红花的自行车与王守义以及村里其他两个未婚青年往老巷口那边赶去。   那自行车是文泽才的,也就是之前王老板送的那辆, 因为甘建华上次过来的时候给了他一张自行车票,所以便去买了辆新的自行车,这辆便闲置了。   正好赵大飞迎亲的时候找车,文泽才便和田秀芬商量后将车送给了赵大飞,当然这并不算在礼钱之中。   就当是借花献佛送给新徒弟的见面礼。   很穷的文泽才对外很抠搜。   帮厨的是田秀芬和田母还有苏兰兰以及过来的李大婶。   文泽才他们几个就帮着摆放桌椅, 招呼过来的客人。   大约两个小时,赵大飞一行人便热热闹闹的回来了,陈红云扎着个大辫子,脑袋上别着一朵小红花, 她穿着自己做的衬衣,胸口处也别着一朵红花,不过个头比脑袋上的红花大,看着喜庆而艳丽。   她脸颊红红的,本就清秀的脸庞多了几分娇媚,是个非常漂亮的新娘子。   晓晓立马凑了过去,然后眼巴巴地看着对方。   文泽才伸手向将晓晓抱回来,结果陈云红垂头看了看晓晓,然后小心地伸出手,晓晓连忙将脑袋凑过去,小嘴微张。   原来是想让新娘子给她摸牙齿。   文泽才哭笑不得。   “还不谢谢新娘子?”   “谢谢新娘子。”   晓晓心满意足道。   陈云红弯下腰再次摸了摸晓晓的脑袋,“真乖。”   “快快快,新人快进屋。”   李大娘将火盆放在院门口,让这对新人手牵着手跨过火盆进了院门,赵大飞请文泽才和田秀芬坐在上位,然后与陈云红给两人敬了茶。   “师傅,师娘,请喝茶。”   这时大伙儿才知道文泽才收了徒弟,而且还是以前一起混的兄弟!   “好好好,希望你们有福同享,一生和和美美。”   “谢师傅。”   敬完茶,赵大飞与陈云红便出去招呼来吃席面的客人们。   文泽才正被一个老爷子拉着说话,晓晓突然跑进来拉着他往外走,文泽才跟着来到院门口,便看见赵大飞正一脸怒气地看着对面的婆子。   那婆子一脸尖酸样儿,深陷的眼睛将陈云红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嗤笑道,“赵大飞,你还真要娶这个地主女人啊,真是丢尽我们赵家的颜面!”   这婆子文泽才知道,是赵大飞的亲婶子。   “死婆娘,关你屁事,老子还觉得你丢尽了我们赵家人的颜面呢!”赵大飞冷笑道。   “什、什么话?”赵婶子一脸不可置信,“你刚刚叫我啥?”   “死婆娘!耳聋了没听见是不是?”赵大飞提高嗓门,“丑婆子烂鬼头!”   陈云红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赶忙扯了一下赵大飞的衣袖,赵大飞将她护在身后。   赵婶子立马就瘫在地上大哭起来,说赵大飞不孝顺,不顾脸面娶了一个地主家的姑娘。   文泽才皱了皱眉,将准备抡起拳头揍人的赵大飞拉到一旁,冷眼看着哭闹的赵婶子,“赵婶子,今儿是大飞的好日子,你身为长辈,不来祝福就罢了,怎么还在门口哭闹。”   “呸!”赵婶子一下子便撑起身,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我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侄儿,更没有这种出生的侄儿媳妇!”   陈云红抿了抿唇,脸色煞白,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可还是逃不过别人的闲话。   赵大飞气急,正要骂回去就听文泽才冷声道,“赵婶子,我见你年龄大便好生与你说话,结果你这人蛮不讲理,揣着旧思想不说,嘴巴也脏得和茅坑似的,大飞他们是我的晚辈,你这么说他们,我可不答应!”   赵婶子毫不示弱地瞪着文泽才,“难道我说错了吗?难道她陈云红不是地主家的姑娘吗?!   文泽才一脚踩在旁边的凳子上,挽起衣袖指着赵婶子的鼻子,“我要是没记错,这陈家地主生前是个大善人,当年旱灾,镇子周边的百姓饿得皮包骨头,是陈大善人开自己的仓库放自己家的粮食来救济百姓!”   这话确实是真的,原本凑过来看热闹的人都脸色讪讪的,特别是那种五六十岁的老人。   “赵大婶的娘家也在这周边,想也知道那一年你也吃了人家陈大善人的粮食,不然也活不下来!早成了地上的一堆土了!”   文泽才的声音铿锵有力,让赵大婶一句话也找不出来反驳,因为她确实是因为那善人的救济才活了下来。   陈云红眼睛一下子便红了,她背过身抹眼泪,赵大飞拦住她的肩膀,请田秀芬将她带进新房,然后转过身看向赵大婶骂道,“就她还土呢?我看尸体还没烂就被地下的东西啃得骨头都没剩下,全成了畜生拉出来的屎!”   赵大婶气急,指着赵大飞的手微微颤抖,硬是没说出一句话。   “我看你是大飞的亲人,不妨劝你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有些事你早晚就得还回去,不管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文泽才说完,便示意李大顺他们将赵婶子轰走了。   赵婶子还要骂的时候,王守义直接扔了一把泥团过去,正在被赵婶子吃进嘴里,顿时干咳不已,撒脚就跑。   “师傅,谢谢您。”   赵大飞认真道。   文泽才挑了挑眉,“当我徒弟这么多天,也就今天是心甘情愿地叫我一声师傅。”   赵大飞清咳一声,“这不是改不过来嘛,以前都是肩揽肩的兄弟,现在却有了辈分。”   “大飞啊,”文泽才轻叹一声,“可别让我失望。”   “师傅放心,我赵大飞不是欺师灭祖的畜生!”   赵大飞一边说一边拍着自己的胸口。   帮着将碗筷收拾好,桌椅该还的还好后,文泽才一家才离开。   田秀芬打着哈欠道,“今天云红也受委屈了,只希望两小口能好好的过日子。”   “大飞恨不得把她揣在手上,一定会对她好的,”文泽才看晓晓走得摇摇摆摆,干脆弯下身将人抱起来。   晓晓一把抱住文泽才的脖子,然后将小脑袋往他肩膀上一靠,没多久便睡着了。   “这孩子.......”   文泽才垂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再说田家这边的人也刚回家,田母看着哄大胖小胖洗脸洗脚的苏兰兰,想起李大婶的话。   她赶忙进了屋子把喝了些酒的田队长推醒,“老头子,大顺娘说爱国还没找到姑娘呢,你觉得兰兰和爱国怎么样?”   田队长无奈地看着她,“这事儿你问兰兰去啊,我怎么知道,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爱国又不在村里,你别跟着参合。”   “什么叫参合?”田母瞪眼,“那苏家就是个火坑!能让兰兰回去吗?这么好的姑娘,要是被那老婆子给卖了,我可不答应。”   田队长不耐烦听,干脆转过身背对着田母继续睡。   田母见此更不高兴,第二天便跑到田秀芬面前说起这事,“反正我觉得兰兰这孩子配得上爱国。”   这事儿田秀芬也不好说,文泽才坐下身,“娘,苏小妹看不看得上是一回事,苏婶子才是关键啊,她能让苏小妹嫁这么远?再说林爱国克亲人的名声传得到处都是。”   苏家指不定说田家把他们家的姑娘推进火坑。   “那不是假的吗?”田母叹了口气,“不过你说得也对,这事儿就是要谈也得让大顺娘和兰兰娘一起。”   田母走后没多久,那司机洪大叔便找过来了。   “洪大叔里面坐,秀芬端碗凉茶过来给大叔解解渴,”文泽才将洪大叔迎进屋子,看着他那满头大汗的模样回头道。   田秀芬赶忙去了灶房。   洪大叔坐下后,文泽才便递过去一把蒲扇,“谢谢谢谢,文大师啊,我实在是没法子了。”   “先喝口凉茶,”文泽才从田秀芬手里接过凉茶递给洪大叔。   洪大叔又是一阵谢,仰头就把碗里的凉茶喝干净了,田秀芬正要去倒第二碗时洪大叔连忙让她歇息,“够了已经够了,文大师,这些日子我......”   洪大叔是家里的幼子,父母已经去世了,兄弟几人也分了家,他因为会开拖拉机,所以运气好揽下了镇子到县城的这段路。   他和他现在的媳妇处得也好,生养了几个孩子,他老丈人姓刁,是个和善人,丈母娘虽然精明,但是对他这个女婿还是很好的。   那天被文泽才从手上弄下两只长虫后,洪大叔便直接去了老丈人家里,他也不是傻子,没有直说手绳的问题,而是告诉他丈母娘,自己的手绳掉了,请丈母娘再给自己弄一根。   “那虫绳除非解了术,不然不会主动脱离寄主的身体,”文泽才轻声道。   洪大叔连连点头,“那天我怎么扯也扯不下来,心里也有了这种猜想,若是我丈母娘做的,那她听了我的话一定会变脸色,可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应我会给我再找,这就是她给我带回来的手绳。”   说完,洪大叔便将兜里的一包东西放在桌面上,“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之前那种怪东西,所以她给了我后,我就收起来了。”   文泽才点头,将布拉开,那根红绳便显出来了。   “这就是红绳,不是怪东西。”   文泽才看完后说道。   洪大叔的脸色并没有好看,“可她说是在同一个地方得到的。”   “要不就是那根虫绳断开的时候便惊动她了,要不就是她不知情,随手带回来的。”   文泽才想了想后又问道,“你家里可有亲人生病?”   “没有,我家里人都挺健康的,”洪大叔摇头。   这就怪了,亲人没有生病的,怎么会要取血呢?   文泽才皱起眉头思索片刻,“我与你去镇上走一趟,再去县城走一趟。”   “好好好,”洪大叔面露喜色,连声道。   文泽才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对田秀芬道,“今天可能回不来,你和晓晓在家万事小心。”   “我知道,”田秀芬点头,然后给文泽才塞了五块钱,“够吗?”   文泽才笑着收下,“够了够了。”   说完,便抱了抱晓晓跟着洪大叔去了镇上。   洪大嫂并不知道洪大叔出了怪异的事儿,当文泽才跟着洪大叔到家里时,她也只当是洪大叔的朋友,只不过惊讶文泽才的年龄。   “你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年轻的朋友?”   厨房里,洪大嫂一边跑茶,一边问道。   洪大叔笑了笑,“有句话怎么说的,忘年之交嘛。”   洪大嫂哭笑不得,“行了,把茶端出去吧。”   洪大叔将茶端出来的时候,文泽才正在看他们家的阳台上的花草,“洪大叔喜欢兰花?”   洪大叔将茶放在桌上,闻言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是我四姐的,她最爱兰花,可偏偏打理不好,我媳妇照看花草的功夫一流,所以才放在咱们家。”   文泽才听了这话后蹲下了身,他捻了些兰草盆里面的泥闻了闻,一股子腥味,且不是泥土腥。   “文大师,这花有问题?”   在没有找到害自己的人之前,洪大叔觉得任何人都有可能,于是见到文泽才的动作后,赶忙过来低声问道。   文泽才又闻了闻其它兰花盆里的泥土,都是一样的,“这花草全是大嫂打理的?”   洪大叔咽了咽口水,“是,不过我媳妇不可能害我的。”   “洪大叔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大嫂关于这兰草的打理方法是谁教给她的。”   文泽才轻笑道。   洪大嫂眉眼开阔,乃是一良人,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且她夫妻宫与洪大叔正好相对,他们是天生一对的夫妻。   “这个我知道,是我四姐教给我媳妇的,”洪大叔松了口气说道,“别看她不会打理,可并不妨碍她去打听照看兰花的诀窍。”   文泽才点头,他站起身,“你四姐多久来一次?”   “两天来一次,每次来都围着这些花草,”洪大叔说着又笑了,“说起来她也是最近两年才喜欢上兰花的,连带着我对兰花都有了兴趣。”   见洪大叔越说越远,文泽才无奈地将他拉回现下的话题,“这兰花之所以长得这么好,不是因为大嫂的打理,而是因为这些兰花下面有东西。”   洪大叔一愣,“有东西?不都是土吗?”   文泽才挽起衣袖,向洪大叔来了把铲子然后从上到下将所有的兰花都翻开了,洪大嫂看见后想要阻止却被洪大叔拦住,“先看看。”   “要是四姐看见这些兰花死了,会不高兴的。”洪大嫂担心的是这个。   洪大叔看着文泽才又倒出一盆泥土,咬住牙,“我知道,不过文大、兄弟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文泽才将所有的兰草拔掉,然后将里面的泥土都倒出来,才又找了两根棍子将泥土扒拉开,露出一根根的小骨头。   “洪大叔,帮我找一块打纸板,我放这些东西。”   文泽才一边说一边动作不停。   洪大叔与洪大嫂对视一眼,洪大叔小心地问道,“文兄弟,这东西有问题吗?”   “有,而且问题就在这,”文泽才说完便看向他,“纸板?”   洪大嫂看着那些骨头皱起眉头,“这些都是猪骨头,四姐说兰花要长得好就得在盆下埋些肉骨头,我们都是知道的。”   洪大叔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文兄弟,这......”   “洪大叔,”文泽才叹了口气,“先把纸板给我吧。”   洪大叔想了想,还是去找了块纸盒子过来递给文泽才,文泽才将纸盒子平放在地上,然后将泥土里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放在纸盒子上。   刚开始看还不觉得,等文泽才将所有的骨头都排好,然后招手让夫妻二人来正面看时,才发现这些骨头居然摆成了一个小孩子骨骸模样!   “这里,”文泽才指了指骨头脑袋处,“只把骸骨的面腔骨敲碎,大头颅应该是在你四姐家里,这个孩子是你四姐的亲子,大约八岁的样子。”   洪大嫂只觉得浑身发冷,她紧紧地抓住洪大叔,“他爹,是不是建军?”   洪大叔也咽了咽口水,“文兄、大师,这东西不是猪骨头吗?”   “孩子的骨架小,而且去骨人都是将最小的细骨头带回来的,为了不让你们看出来,这些骨头只是沿着孩子的骨轮廓敲下来的,”文泽才说着指了指脚的位置。   “可你们看这,这是孩子的脚趾骨。”   虽然只有一节,可仔细看便能看出来。   洪大嫂直接瘫软了,洪大叔也没力气去扶住她,只能跟着一起坐在地上。   “听大嫂那话,这孩子叫建军?”   文泽才拉了根凳子坐下,问道。   洪大嫂看着那骨头愣愣地点头,“对,四姐家的小儿子叫建军,三年前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突然死了。”   “建军聪明伶俐,是个非常活泼的孩子,四姐因为建军的死三天三夜没睡觉,整个人疯疯癫癫了好几天。”   洪大叔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有一天,她突然抱着一盆兰花上门,说前一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建军站在兰花地里对她笑,所以自那以后便喜欢上了兰花。”   “你可知那孩子的生辰八字?”   文泽才问道。   “知道的,”洪大叔连忙点头,那孩子也算是四姐老来得子,所以大伙儿都很喜欢。   文泽才又问了洪大叔的生辰八字,最后点头,“没错了,是你四姐找人对你下的术,你们两人一个生在阳时,一个生在阴时,正好互补,你的血是亲人里最有用的。”   “什么术?什么血?”洪大嫂瞪眼拉着洪大叔追问着。   洪大叔将那天遇见文泽才后的事对洪大嫂说了,洪大嫂一下便哭了,“咋会有这种事儿啊!我妈是从哪里得到的?你问了没有?”   “没有,”洪大叔现在脑子乱得很。   洪大嫂连忙看向文泽才,“大师,你说那渴血术对死人也有用吗?”   那建军已经死了啊,四姐取洪大叔的血又有什么用?   “人虽然死了,但是他的尸骨并没有真正的入土,”文泽才说完又指了指纸板上的骨头,“头颅与四肢应该是在你们四姐家里,并且用酒坛子泡着,那取血虫便在那坛子里。”   取血虫最爱酒水,也别是那种带着血腥味与腐肉的酒。   以酒养骨,以骨养虫,以虫养魂。   这样的方法是取血人为死人的情况下,若取血人是活人,那就更简单了,只需要将另外一根取血绳戴在那人身上就是了。   “我去找她!”   洪大叔双眼赤红,起身准备往外走。   洪大嫂一把拉住他,“你现在去,说不定他们就等着呢,叫你有去无回!四姐已经疯了!”   洪大叔气得直抓脑袋,“我这么多年来,到底有哪里对不起她了!”   文泽才微微一叹,“这不是对不对得起的问题,是你四姐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她不想放开罢了。”   “你快坐下,听听大师怎么说。”洪大嫂连忙道。   “可,可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在咱们家呢?”   两人坐下后,洪大叔指着那些骨头问道。   “因为只有血还不行,她还要气。”   气息,血液都有的情况下,取满四年零四十四天,便能借尸还魂,即使活了以后痴痴傻傻没有半点人样。   洪大嫂一把捂住洪大叔的鼻子,“别呼吸了!”   “没事了,我已经解了取气术了,”文泽才生怕洪大嫂把洪大叔给捂死了。   “大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洪大嫂松开手,与洪大叔看向文泽才。   文泽才嘴角微勾,“我给他们也下个术。”   趁机也会会周家传人。   洪大叔与洪大嫂对视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 第46章   要想下术, 就得有对方的东西,不管是衣服还是房子, 又或者是头发。   文泽才对邱队长下术的时候就是用对方的墙壁。   很多人都以为用术对付一个人, 必须得用对方的头发,这其实是不准确的。   对于命术师来说, 只要那人沾了一个气息的东西,都可以下术, 这就是命术的可怕之处。   “这是她之前过来时留下的,”洪大嫂拿出一把雨伞递给文泽才。   文泽才将雨伞撑开放在那纸板上, 正好遮住那些骨头,随后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 “洪大嫂,麻烦给我一支笔, 一碗清水,一根针。”   文家命术在封朝后便与周家所拥有的命术不一样了, 周家常用狗血鸡血等等,可文家后人却是用自己的精血。   也正是因为这样,文家命术更简洁却也更厉害。   洪大嫂将东西拿过来后,文泽才将铜钱分别放在骨头的三个方向,分别是上、中、下处。   然后将清水放在面前, 拿出针取了自己的精血滴进水里,接着文泽才居然直接将那毛笔放在碗中沾上那滴血在水里一笔一划地写着。   洪大英。   是洪大叔四姐的名字。   “大叔过来。”   那血字印在水面上居然没有散开,如同写在纸上似的。   洪大叔闻言赶忙过去,文泽才用针取了他一滴血正好滴在那“大”字的交叉点处!   就在那一瞬间, 文泽才放在骨边的三枚铜钱同时放出震响,文泽才念着咒术将水直接泼在那骨上!   一阵浓烟升起,骨头似乎发出一阵哀叫,等烟散去时,那纸板上只剩下三枚铜钱。   文泽才将伞收起,然后用纸板将伞包住递给洪大叔,“你将这把伞放在你四姐的床下。”   “床下?”   洪大嫂有些害怕,“现在四姐一定防备着我们呢,要想进她的屋子把这个放进去,怕是不容易。”   “不,”文泽才摇头,指着洪大叔手里的伞,“两个术都被我解了,她现在正惊慌失措地去找那下术人,并没有在家中。”   留在家里的只有她两个儿媳妇,洪大叔一听就明白了,他咽了咽口水,抱紧那纸板,“我这就去!”   说完便要走,洪大嫂不放心地跟上去,“我和你一起去,还能给你打马虎眼。”   洪大叔知道自己媳妇脾气倔,所以为难地看向文泽才,文泽才冲他们挥了挥手,“去吧,我就在这等着。”   夫妻两人走了后,文泽才从他们家找出一把刀,将那些兰花全给宰了。   “大师啊!我的建军可怎么办啊!”   县城处一阴暗的房间里,洪大英抱着一个充满腐臭与酒味的包袱对上方二十多岁的男子叫道。   男子正要说话,就感觉自己的四肢痛得不行,像是被人用刀宰一般!   “啊!!”   周贵面目狰狞倒在地上翻滚,嘴里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痛叫声。   “大师?你怎么了大师?”洪大英吓一跳,将包袱抱得更紧,然后躲在角落里看着周贵。   周贵咬住牙,强忍着周身的疼痛,撑起身用手打倒案板上角落里的油灯!   油灯落地那火气居然往洪大英怀里的包袱处涌去!   洪大英连忙跑开,可不管她怎么跑那火像是有生命似的一直跟在她身后。   “丢下你的、包袱。”   周贵痛得龇牙咧嘴,哪个王八蛋居然敢用术害他!   “不,这是我的建军,”洪大英使劲儿摇头。   “术已经被解了!你怀里就是一堆没用的骨头!快给我扔下去!”   周贵嘶声道。   洪大英将包袱抱得更紧,脸上带着癫狂之色,“你骗我,我家建军就快活了,就快活了!”   说完便推开门抱着包袱跑了!火气追随着洪大英却在门开时遇见光顿时熄灭了。   “洪大英!!”   周贵气得要死,要解开身上的术只能将洪大英怀里的骨头全给消散,不然就得活生生地疼死!   可现在的他根本没办法出去抓人。   文泽才面前的兰花已经剁得不成兰花样子了,他微微挑眉,“周家传人这么弱?这么小的术也不能解开?”   与此同时,那道门被人打开,只见周贵已经不成人样,倒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来人脚步加快,一试周贵鼻息还在顿时松了口气,后面进来的人连忙道。   “他中了返术,得把洪建军的尸骨找到才行。”   “先把人送回三叔那里,能对咱们下手的只有尚阳周家,上一次命术大赛他们输在我们手里,这次一定是报复咱们!”   而洪大叔他们也非常成功的将东西放在了洪大英的床下。   等他们回来时,文泽才正将那些泥土以及被宰成碎末的兰花装在最大的那个盆里。   “文大师,那东西放在我四姐床下有什么用呢?”   洪大叔与洪大嫂一路也没想明白,所以洪大叔忍不住问道,   “你与她一母同胞,血肉相连,她取了你三年的血气,自然也得还给你,不过只要那东西一直在她家,用不着多久你丢失的血气便能回来。”   文泽才的解释让洪大嫂喜极而泣,她最怕的就是洪大叔的身体。   “不过你记住,”文泽才一脸慎重地看着洪大叔,“至少半年内,你不能受伤,否则血气难以回来。”   洪大叔连连点头,洪大嫂更是拉着他说别去县城跑车了。   “另有一事,我想请洪大嫂帮忙。”   “文大师这是什么话,你是咱们家的恩人,有什么话直说就是。”洪大嫂连忙道。   文泽才从怀里拿出那根手绳,正是洪大叔来找他的时候带过来那根,“麻烦洪大嫂问问婶子,第一根手绳是从哪里得到的,叫什么名字,又说了什么话。”   说完,便将那手绳递给洪大嫂,洪大嫂连忙接住,“大师放心,我一定会问清楚的。”   文泽才临走时,洪大嫂用红纸封了个红包递给他,文泽才也没拒绝,这是收好彩头的寓意。   当田秀芬看见推开院门进来的文泽才时有些惊讶,“不是说今儿不回来吗?”   “没去县城,所以回来得早,”文泽才解释着。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   “不用,我吃了回来的,这个拿去收着。”文泽才说着从兜里拿出那个红包交给田秀芬,田秀芬一边收红包一边看眼他脚下的盆子,“这是什么?”   “污秽的东西,我拿回来用草木灰烧掉,洪大哥家里没那东西,”说着,文泽才便将那盆子放在高处,怕晓晓碰到,然后去灶房挖了好几铲子的草木灰。   田秀芬见他忙着,便也没打扰,而是进了房间拆开红包一看,顿时瞪大眼跑去灶房找文泽才,“怎么这么多?!”   文泽才接过一看,足足有五百块!   确实太多了。   文泽才想了想最后还是让田秀芬收下,“收着吧,咱们现在咳咳.....穷.”   田秀芬一愣,“可这么多钱,你到底帮他们做什么了?”   文泽才抬手摸了摸下巴,“没事,我给他们一机遇便是了。”   保准洪家两代财运连连。   “秀芬!秀芬?”   这天刚吃完午饭,田母便跑过来了,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叫。   “是不是出事儿了?”   文泽才立马起身出去,田秀芬也赶忙跟上。   “娘,出啥事了?”   “哟,泽才回来了啊,”田母扶住墙喘了口气,“没啥事儿,我就问问今天有没有邮差来过?”   “没有,”田秀芬哭笑不得,文泽才拉了根凳子过来请田母坐下。   “哎哟,咋还没来啊,”田母脸上满是愁色,“我听说隔壁村子已经有好几个知青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咱们村啥动静也没有。”   说完,又觉得不应该在文泽才面前提起这事儿。   文泽才倒是没什么感觉,他笑道,“娘,就算来了通知书也不会来我们家,我写的地址在书店,要是有信了,王老板会给我拿过来的。”   “啥?书店啊,哎哟,”田母有些害怕,“会不会被人冒名顶替了?上次那甘什么来的时候,不是说隔壁有个生产队的知青也姓文?”   “不会的,娘您坐,我去取块肉下来,晚上都过来吃饭,”文泽才今儿也赚了一笔,所以心情比较好,这心情好就想吃肉。   田母看着文泽才高高兴兴的进了灶房,“他怎么这么高兴啊?”   田秀芬笑了笑,“许是前几日去镇上帮人做了个活儿,拿了点钱。”   “是吗?”田母也没问多少钱,而是笑眯眯的点头,“好啊好,现在你们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   傍晚田队长和田建国坐在院子里听着广播,文泽才洗了一篮子毛桃过来,“爹,大哥,尝尝。”   这是文泽才和赵大飞昨儿去山上找的毛桃,因为走得远,所以那棵毛桃树都没人摘。   “我们吃啥,给晓晓留着。”   田队长摇了摇头。   文泽才指了指灶房门口,“吃着呢,他们那篮子比咱们的还大。“   话音刚落,就见二胖一手拿着一个毛桃过来,“老师说,要分享好东西。”   说完便给文泽才和田队长一人一个。   文泽才接过毛桃,看着脸黑黑的田建国,低笑道,“二胖,给你爹也拿一个。”   二胖看了眼黑黑的田建国,最后跑开了,没再过来。   田队长瞅着不高兴的田建国笑道,“让你昨儿个打他,这么大的孩子会记仇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时间再加更,没时间就明天加更。笔芯。 第47章   田建国看了眼文泽才手里的毛桃, 沉声道,“要不是他调皮, 我怎么会打他。”   文泽才瞧见他的眼神后, 笑了笑将手里的毛桃递过去,“孩子嘛, 该打的时候打,可该哄的时候还是要哄的。”   田建国没客气接过手, 然后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臭小子, 毛桃都不给老子拿一个。   “后儿咱们和隔壁村子的交叉路口镇上要来人挖掉,到时候得叫上几个人去帮忙把石子儿背出去。”田队长说着便伸出手数了数心里的人。   “王守义也带着去, 让他看看人家是怎么开拖拉机的。”   田建国点头,王守义在村里开拖拉机没什么问题, 可出村子就发怵,得多让他出去看看别人是怎么操作的。   “文知青, 田队长在这里吗?”   文泽才起身打开院门,是村里一个十一二岁的娃子,“在呢,你爹找队长?”   娃子摇头,“不是我找, 是我们刚刚从队长家门口过,看见一个婶子站在那儿,一问说是找队长的。”   说完便跑开了。   田队长站起身,“找我的?我去看看。”   说完, 便背着手往家走去,文泽才提醒他见完人后记得过来吃饭。   大胖眼珠子转了转,跑进灶房在田母耳边嘀咕了几句。   “什么?有外村的婶子找你爷?”   田母瞪大眼问道。   大胖连连点头,“我刚听见的,是柳家的三娃子过来告诉爷的。”   田秀芬将好了的饭装进木盆里,闻言笑道,“娘,你别老教大胖二胖传闲话,不好。”   田母清咳一声,让大胖先出去玩儿,然后才道,“我这不是关心你爹嘛,再说又不只是我让他们这么做的,你大嫂还让他们看着你大哥呢。”   闻言,田秀芬与苏兰兰皆是抿嘴一笑。   文泽才将二胖叫过来,然后逗了逗后交给田建国,田建国先是皱着眉头说了对方一顿,最后才伸出手扯了扯二胖的脸蛋,让他去玩了。   看着比之前还不高兴的二胖,文泽才无奈极了,偏偏田建国觉得自己刚才“哄”得还不错。   “爹怎么还没回来?”   饭菜都上桌了,也不见田队长回来吃饭,田秀芬将文泽才叫过来,“去看看吧。”   “成,”文泽才正要出门就被田母拉住了。   “你就在家,我去看看。”   说着,田母便理了理衣裳,一脸不高兴地往田家那边走去。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看不出田母还挺那啥。   过了大概十分钟,田队长过来了,他走在最前面,嘴里叼着旱烟杆。   田母与一个妇人走在后面有说有笑的,文泽才还没问那是谁,苏兰兰便红着眼睛出去抱住妇人叫道,“娘。”   苏婶子也想苏兰兰,再听对方这一叫,心软乎得不成样子,再想起家里出的那些事儿,眼睛顿时红了。   母女二人眼看着就要大哭一场,田母和田秀芬赶忙上去安抚,文泽才又去拿了一双筷子一个饭碗加在桌子上。   “苏婶子,先吃饭,吃完饭再慢慢说话。”   “对对对,”田母连连点头。   苏婶子看着饭桌上又是肉又是菜,还有大米饭,即使肚子饿极了也摇着头,“我、我吃过了,这些日子多谢大姐、姐夫照看我家兰兰。”   这意思是想现在就走。   田队长放下旱烟杆,“着什么急,吃了饭再说。”   “就是,苏婶子是不是觉得我们的饭菜不够好,所以不愿意与我们同吃?”   “哪里哪里,这是什么话,我.......”   苏婶子只是觉得自己啥东西都没拿过来,却还坐着吃饭,这太不叫话了。   最后,苏婶子还是坐下来了,只不过只吃了一碗饭,要不是田母给她夹菜,她就吃白饭,是个非常实诚的妇人。   吃过饭后,苏婶子硬要帮忙收拾碗筷,苏兰兰笑道,“婶子,我娘就是这样,你让她忙吧。”   白吃人一顿饭,要是不帮着干活,苏婶子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这辈子都不出来了。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苏婶子才坐下来与大伙儿说话。   “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带兰兰回家的,”苏婶子抓住苏兰兰的手满脸感激地看着他们,“你们把兰兰照顾得这么好,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   “兰兰这孩子勤快极了,说是我们照看她,其实是她照看咱们的多,”田母是打心底喜欢苏兰兰的。   听了这话,吴梅抿了抿唇,不过看见身旁坐着的田建国后,又展开了笑容,至少她男人没和那亲戚说的一样。   文泽才看了看苏兰兰的脸色,黑气已经散开了,可以回家,不过为了苏兰兰的余生,他还是问了句,“苏婶子,小妹这次回去,那老太太......”   苏兰兰抓紧苏大婶的手,苏大婶安抚地拍了拍她,脸上带着笑意,“不会有事的,我们已经分家了。”   “分家了?”田母瞪大眼,她是知道苏老太的厉害的,“她怎么想明白的,前些日子还寄假信要把兰兰骗回去呢。”   “假信?什么假信?”苏大婶一愣。   苏兰兰连忙将之前的报丧信说给苏大婶听,苏大婶气得双颊通红,想到是他们察觉出不对后,又满是感激,“要不是你们,我家兰兰肯定成了那傻子的媳妇了!”   原来苏大婶之所以想尽办法分家,也是因为一天夜里,她听见苏老太与小叔商量,等苏兰兰回来后,让那傻子过来吃饭,一到晚上把苏兰兰敲晕,和那傻子关在一个房间里。   “说生米煮成熟饭后,就是我不答应也没有法子,到时候小叔就能娶那傻子的妹妹了。”   苏大婶一边说一边擦眼泪。   “咋能这么做呢!”田母一拍大腿,“这可是她亲孙女!”   苏婶子一抹眼,“在她眼里,只有小儿子是人,我男人,我生下的孩子都是畜生。”   “娘。”   苏兰兰咬住唇,脑子里全是爹那瘦巴巴的身体被放进土里面的场景,奶说家里没钱,所以连一副棺材都不给爹。   “我也想明白了,以前我这脑子就当是被驴踢了!谁爱伺候谁去,”苏婶子哽咽着,“所以我闹了,那姑娘肚里已经揣了小叔的种,想让他们有面子,可以,分家!不然我就闹到镇上去,怎么着也能让她小儿子进去坐一个月的牢!”   “该!”田母连连点头,“就该分家,幸好那时候兰兰没回家。”   田建国与田队长对视一眼,他们心里默默推算着日子,正好是文泽才说苏兰兰黑气缠身的时候。   若田建国送人过去,定会遇见那事儿,按照他的性子不会不管,一个外村人搅了两家人的好事,他就是不死,也会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同样想到这些的还有吴梅,她的心都揪起了,也十分感激文泽才拦住了田建国。   田秀芬与文泽才对视一眼,文泽才道,“那苏婶子,你们现在还住老院子?”   苏婶子赶忙摇头,“我当然不会让兰兰住那地儿,队里以前的大食堂边上有间空屋,队长说让我们母女两人先住着。”   “这些日子也不忙,咱们过去帮你们把房子弄出来,”田母看了眼田队长后,说道。   “不用不用,队长已经说了让村里人搭把手,”苏婶子脸上露出笑容。   看着母女二人脸上都带着笑,文泽才也松了口气,苏婶子到底没住下,带着苏兰兰走了。   “希望那孩子有个好归宿,”田母刚说完,又突然想起林爱国那事儿,她猛拍大腿,“娘哟!把这事儿给忘了!”   说完便准备出去追,文泽才连忙拦住她,“娘,人家都走了一个小时了,你现在追不上的。”   田母叹了口气,“看看我这脑子,我得去跟大顺娘说一声,不然还以为我不愿意给他们牵线呢。”   说完,便疾步离开了。   晓晓站在院子门口左看右看,“兰兰姨走了吗?”   “走了,你要是乖乖听话,我以后带你去看她。”田秀芬将衣服啥的都抱出来,准备洗。   文泽才索性没事儿,便帮着一起洗。   “你洗什么衣服,去看书吧。”   “都考完了,还看什么书,”文泽才苦笑不得。   田秀芬脸一红,只能分出一半衣服给文泽才,两人合伙没多久就洗完了。   村里第一封通知书来的时候,地里干活儿的人都丢掉锄头围住那邮差看热闹。   “是谁的啊?”   “我猜是巩知青的!”   “我猜是李老师的!”   邮差拼命地挤出人群,然后站在高地举起手里的信件大声道,“谁是王清?谁是王清!”   王知青连忙举起手,“我是我是!”   他脸颊通红,这是给激动得。   邮差将信件递给他,然后推着自行车就往村子外走,有几个参加高考的人拦住他问,“就这么一封吗?”   “对啊,还有没有?”   邮差也理解他们的心情,“同志啊,我这是最后一封信件,要是有早就给你们了,只有等明天看看。”   文泽才与李大顺站在边上,看着王知青又哭又笑,顿时感慨万分。   “都不容易。”   李大顺挠了挠脑袋,“也是,我爹说王知青中暑在村医所都会抱着书读。”   反观他,一看那些小字脑袋就晕乎乎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欠的,还有一章六千字是今天的,我正在撸,笔芯。 第48章   文泽才闻言看了他一眼, “大飞跟着我学字,你要不要来?”   李大顺一脸拒绝, “不去!想当年跟着我爹学差点没把我耳朵给扯坏了!”   李村医要是听了这话还会扯一扯李大顺的耳朵, 就一个名字都教了一个月才学会写,第二个月月初让他写, 就写出了一个“大”字,而且先写“人”再写的一拼上去的。   文泽才看着散开的人, 脸上带着认真,“大顺, 多读书没坏事。”   李大顺嘿嘿一笑,“我也知道, 就是这脑子转不过。”   赵大飞认了文泽才为师傅后,整个人便变了不少, 不再出去晃了,而且学习的时候也非常认真, 在文家时文泽才教他,回去后陈云红帮他复习。   所以没半个月便超过了三年级的水平。   文泽才觉得很欣慰,这天赵大飞刚走,他便对田秀芬道,“看来我这师傅还挺不错, 瞧瞧大飞进步得多快啊。”   田秀芬看他一脸得意样儿,忍不住打击对方道,“我觉得云红的功劳最大。”   文泽才脸一僵,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 “啧,这话也对。”   有了王知青那封通知书后,村子也像是开了封印似的,接连又收到了三封录取通知书,分别是巩阳,于广平以及李雨晴。   于广平报的大学离他家并不远,所以一接到通知书后,他便找到田队长拿着证明准备回家。   离开的前一天,于广平来跟文泽才告别,“这就是我的大运吧?”   他考完后其实觉得自己的成绩是上不了这个学校的,可他存着侥幸心,觉得赌一把又如何呢?   没想到还真考上了。   文泽才将茶放在他面前,“你说是也算是。”   于广平的脸黑黑的,“你能不能痛快点说话?”   文泽才一脸神秘,“俗话说得好,天机不可泄露。”   于广平差点“呸”了他一口,损样儿!   于广平这一走,整个知青所以及村里已经成了家的知青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巩阳和李雨晴则忙着将工分和别家换现成的粮票或者其他东西,他们现在是夫妻,就算是走也得一起走。   眼看着巩阳他们都快走了,文泽才的通知书却还没来,田家除了几个小的以及吴梅,都急得上了火,嘴角和脸上冒出痘痘。   田母时不时的就往村口转悠,就怕邮差来的时候没人看见。   文泽才劝了好几遍田母都不听,在一天傍晚,王老板骑着自行车来到了文家。   他一手提着两斤肉,一手拿着信件冲着文泽才笑,“文兄弟,好久不见了,这么好的日子请我喝两杯?”   文泽才笑着接过那信件,也没打开,而是请对方往里面走,田秀芬激动极了,王老板将肉递给她,“我老王胃口大,麻烦弟妹了。”   “王老板哪里话,快请里面坐。”   文泽才将信件拿给田秀芬,然后与王老板面对面的坐着。   “看王老板脸色红润,想来近日过得不错吧?”   王老板哈哈大笑,“确实不错,对了,这是杨大哥让我给你带过来的,算是贺礼。”   “贺礼?什么贺礼?”   文泽才接过那个小盒子。   “考上大学不得祝贺祝贺?”   文泽才闻言低笑,他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居然是三枚金钱,不是铜钱,是金钱。   “这可是好东西,”王老板看着他低声道,“自打封朝后这玩意儿是越来越少,也不知道杨大哥从哪里得到的,现在有这东西的不超过这个数。”   说着,王老板便伸出一只手。   金钱,乃是封朝相师所制,是用纯金打造,上面的字也是相师才能看明白的,这确实非常珍贵。   文泽才面色微凛,“杨大哥可还在县城?”   王老板微微一叹,“他说四处转转,若是碰见你说的命中人再回来就是了。”   这是不让文泽才去找他答谢的意思。   王老板走后,文泽才将金钱放进那日所练的朱砂里面,得过四天才能拿出来。   “你考上聊城大学了!”   田秀芬自打接到信件后便高兴得很,想和文泽才说两句又觉得有外人在,所以一直忍着,现在客人走了,田秀芬也不再克制,非常高兴道。   文泽才咦了一声,他打开一看,还真是聊城大学,“我以为我会考上陕北大学。”   “聊城大学可比陕北大学好,”田秀芬瞪了他一眼,然后小心地将通知书放好。   文泽才轻笑,“你怎么知道聊城大学比陕北好?”   田秀芬手一顿,清咳道,“我向李知青打听了一番。”   文泽才填了学校后,回来跟她提起过,田秀芬也不知道这几个大学哪个好,哪个近,所以跑去请教李雨晴。   “行了,明儿请爹娘他们过来吃饭。”   第二天。   田母一听文泽才考上聊城大学后还不信,“邮差都没、哎哟,我给忘记了,泽才说过他填的地址是书店,王老板送过来的?”   “对,王老板送过来的,”田秀芬点头。   田母喜得哈哈大笑,“你先回去,我忙完就过来,你爹和你大哥在地里呢,我这就去跟他们说!”   有田母一路的大肆宣扬,没多久整个生产队都知道文泽才考上聊城大学了,那个大学历史悠久,虽然不是国内前几名的学校,但是出过不少名人呢!   文家院子坐满了人,文泽才被围在中间,田秀芬和田母进进出出忙个不停,田队长脸上也全是笑意。   “快,请文知青摸摸脑袋,以后也考个好大学!”   一妇人说着便把自己的孙子推到文泽才面前笑道。   文泽才知道不摸那是走不了的,于是笑眯眯的伸出手摸了摸小娃子毛茸茸的脑袋,啧,这手感还真像是在摸猕猴桃。   小娃子怯生生的,被这么一揉还有些害怕,等他奶抱回去的时候连忙躲在那人身后。   “文、文知青,我想问问你的那些复习书能卖给我吗?”   一个到现在也没收到通知书的知青红着脸问道。   文泽才刚要说话,田母笑着大声道,“他的复习书都借给我娘家侄儿看了。”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那知青一脸遗憾,其余人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等院子里没外人后,田队长才皱眉看着田母,“你娘家侄儿大字不识一个,借给他做什么?”   田母冷哼一声道,“那些书泽才可是做了好多笔记的,怎么能随便借出去呢!留下来等晓晓还有大胖他们以后看。”   吴梅一听赶忙点头,“对对对。”   “对什么对啊,”田队长叹了口气,“这教材一年变一次,你咋知道现在的书以后能不能用得上?胡闹。”   不得不说,田队长的见识确实比一般人强得多。   “是吗?”   田母看向文泽才,文泽才点头,“确实是这样。”   听了这话,田母顿时一脸失望,“那也不借给外人,咱们自己看看也好。”   文泽才等人:.......   结果第二天,田母又过来说还是借给知青所的人吧,“让他们考走也是好事。”   文泽才哭笑不得,“我这书又不是答案,一看就能考上。”   “那也比一般人的复习书强,”田母说着突然卡词,“就是那啥书。”   “参考书?”   “对!就是这样,我常听知青们说这三个字。”   从那天以后,再也没有邮差来过了,大家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村里参加了高考的人有人欢喜有人愁,特别是巩阳和李雨晴走了后,这个情绪到了顶点。   “队长!队长啊!”   文泽才正在田家与田队长下棋,突然听见有人一边哭一边往这边跑,田队长直接起身将院门打开,只见一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正双眼通红的站在门外喘气。   “杨家的,出啥事儿了?”   年轻妇人哽咽不已,“我丈夫不见了,他一定是跑了!咋办啊队长。”   文泽才走过来,“跑了?”   “好端端的,他跑什么?”   田队长皱起眉。   妇人抱紧怀里的孩子,大哭道,“还不是想回城!前天晚上我就发现他偷偷往知青所那边走,回来后还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我以为他是说没考上大学的事儿,结果今天我从地里回去,他东西都不见了!”   “你先别急,泽才,马上通知村里人找找,看看是不是上山了?”   “田队长连忙道,文泽才点头,往外去了。   妇人却蹲下身哭得不成样子,而她怀里的孩子也跟着大哭起来,田队长让田母看着她,自己也跟出去了。   结果还没走到大坝上,又一个娶了知青的汉子四处找媳妇,“队长,看见我媳妇了吗?今儿早上一出门就不见了,她以前穿的那些衣服也不见了。”   田队长头痛极了。   到了傍晚,除了知青所那几个没走外,和村里人结了婚的知青走了一大半。   剩下娶了或者嫁了知青的人都害怕极了,也不去上工,就在家里守着。   “混账!当初是他们自己要和咱们的汉子姑娘结婚的,咱们一句话也没逼过,现在好了,一个一个的翅膀硬了!干出这种混账事来!”   田队长气得把烟杆都给扔了。   田母往四周看了看,没看见文泽才后顿时拉着田建国低语一阵,田建国起身出了院子。   田母见他出去,又将田秀芬拉到一旁,“你可盯着点泽才,别因为这几个月的变化就放松了警惕。”   田秀芬一愣,“不会吧,他已经考上了,不会跑的。”   “呸,”田母一瞪眼,“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回来,都回城了谁还愿意来这个鬼地方。”   晓晓站在她们脚边一脸疑惑,“姥姥,什么叫鬼地方,我们这里是鬼地方吗?”   田母:.......   田秀芬微微一笑,弯下腰将晓晓抱起身,“别听你姥姥瞎说,咱们这里山清水秀的,是好地方。”   晓晓连连点头,田母看着她们母子二人微微叹了口气。   而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许多人的说话声,田队长走出去一看,乐了。   “跑啊,你们不给我一个解释,就永远都别想回城!”   只见文泽才与几个卫兵站在最前面,他们身后站着的都是村里不见了的知青,田母偷偷数了数一共有八个人。   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敢看田队长。   “田队长,看看,这都是你们生产队的吧?”   一个卫兵指着那八个人问道。   田队长点头,“一个没少,谢谢了。”   “谢什么,”卫兵微微一笑,“还是咱们新队长脑子好,知道这些知青稳不住,这不老早就让咱们在县城车站把守着,这几天没少抓。”   原来不只是他们生产队的知青跑,其他几个队也有知青跑。   送走卫兵后,田队长黑着一张脸将那八个人叫到大坝上大骂了一顿,骂得他们头不敢抬,话不敢回才放过。   晚上文泽才他们一家三口坐在院子里泡脚,一个大木盆,里面装上半盆热水,六只脚就这么你碰碰我,我碰碰你,特别和乐。   田秀芬想起田母担心的事,她看向文泽才,“我娘害怕你跑了。”   “跑?”正在逗晓晓的文泽才转过头,脸上还带着茫然,“跑去哪里?”   晓晓一听这话连忙道,“姥姥说你要回城了,就不来咱们这个鬼地方了,可我娘又说咱们这里是好地方。”   晓晓一句话就把田母给卖干净了。   田秀芬哭笑不得,文泽才听明白了,他哈哈大笑着,“娘可真有意思。”   倒没说跑不跑的事儿。   夜里,文泽才咬住田秀芬的脖子,狠狠地用力着,田秀芬眼角绯红,红唇微张咬住自己的手。   “你怕我跑吗?”   松开口后,文泽才田秀芬翻了一转,从后面使劲儿,一只手顺势放在她的细腰,另一只手则是抓住她的丰盈,“怕吗?”   田秀芬一句话都说不出,他们是草房,压根不敢叫出声,就怕把晓晓惹醒了。   她一直没回答,文泽才便“翻来覆去”地追问,直到田秀芬倒在床上不知死活的时候,她才“嗯”了一声。   终于得到答案的文泽才满意了,他嘴角微勾,伸出手摸了摸田秀芬的湿发,“你这么听话,我就再奖励你一次。”   田秀芬:......   于是隔日田母过来时,田秀芬还在床上躺着,她听见田母的声音后赶忙穿上衣服打开房门,这时田母已经来到堂屋了。   一看田秀芬嫣红的脸蛋,田母便明白了,“你还没起呢?”   田秀芬脸爆红,“有、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田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闹得自己老脸一红,“那啥,坐着说话吧。”   两人坐下后,田母四处看了看,“泽才和孩子呢?”   田秀芬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出去了,我没问去了哪里,应该是遛弯去了。”   现在地里没啥活儿,上午不那么热,所以文泽才时常带着晓晓出去走。   谁知田母听到这话却急了,“啥?你没问人去了哪里?”   “没、没问,怎么了?”   田秀芬被田母吓一跳。   田母哎哟一声,她指着田秀芬,“我就说你怎么没起床了,那小子一定是计划好了,把你弄得下不了床,然后就带着孩子回城去了!我苦命的女儿哟!”   田秀芬:......   刚带着晓晓回来便听见这话的文泽才:.......   晓晓看了看文泽才,又看了看背对着他们哭的田母,“姥姥,你哭啥?”   田母一怔,转过身就对上文泽才那张布满尴尬的脸。   “.......那啥,我家耗子死了,真是可怜,我先走了。”   田母像是被人剪了舌头似的,很久才说出一句让文泽才不知道怎么回的话,跑了。   田秀芬掩住嘴直笑,晓晓跑过去抱住她,文泽才无奈地摇头,“娘真是......”   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为了让田母安心,文泽才将自己的打算与田秀芬说了。   田秀芬心跳加速,看着文泽才,“我们一起去城里?”   文泽才点头,“当然了,你们是我的亲人,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们自己走。”   “可、可是你住学校,”田秀芬有些不知所措,“而且城里啥都东西都贵,你还要读书,还得交几年的学费,我不去,晓晓跟着我你放心吧。”   文泽才笑着伸出手摸了摸田秀芬的脸,“安心,我知道分寸的,既然把你们带到城里,我就不会住学校,学校的饭怎么比得上你做的,你不怕我饿瘦了?”   田秀芬脸一红,瞥了眼身旁看着他们的晓晓,赶忙将文泽才的手拉下来,“咳咳,孩子在呢。”   文泽才将晓晓抱在怀里,“晓晓,跟我爹去城里读书怎么样?”   “去城里读书?”晓晓扬起脑袋,“城里也有很多小朋友吗?”   “当然,而且城里很多车,你最喜欢看的自行车到处都是,还有四个轮子的车。”   “四个轮子的车?”晓晓的眼睛亮极了。   “是啊,很多很多........”   得知文泽才要带着田秀芬她们走,田家人都很高兴,田母拍着胸口,“家里的事儿你们都别担心,我每天过去给你们打扫,那鸡我也喂着,等你们回来蛋什么的也有。”   “那就麻烦娘了,蛋不能久放,还是留着给大嫂坐月子的时候吃的,”这也是文泽才和田秀芬商量的。   吴梅一愣,“给我吃?”   田母看了她一眼,想到这些日子对方也算安分了许多,便笑道,“行,看看你小姑子他们,多想着你啊,以后可得好好过日子。”   自从上次那事儿发生一直到现在,田母总算和她说了这么长的话,吴梅眼圈一红,连连点头,“我会的,我一定会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听别人胡说八道了,建国,你信我。”   田建国尴尬地看了眼对面的文泽才他们,然后点了点头,都这么多年的夫妻了,现在吴梅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对方能改,他自然能包容。   离开学的日子不远了,而且还得去找房子,所以文泽才决定过两天就离开。   “就带几件衣服,其余的不用带。”   深知带得再多最后也用不了的文泽才叮嘱着田秀芬,田秀芬看了看放钱的柜子,“咱们的钱不多。”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我会出去赚钱的。”   总不能坐吃山空。   田秀芬皱起眉头,“外面看得紧,你不怕啊?”   文泽才低笑,“担心我?”   田秀芬踢了他一脚,“说正事呢!”   “放心吧,”文泽才躺在床上,“不出三个月便有新政策下来,到时候没考上大学的知青也能回城了。”   “真的?”   田秀芬趴在他的身上。   文泽才直起身亲了亲她的额头,“煮的。”   既然已经定好日子了,田秀芬也不再犹豫,把出门的行礼收拾好后,她便去找周春华,算是辞别。   周春华得知她要跟着去聊城,顿时又哭又笑,“好啊,这是好事儿!我正担心文知青要是走了,你一个人带着晓晓怎么办呢。”   田秀芬看着周春华担心自己的模样,眼睛有些酸,“春华姐,你要好好的。”   周春华一抹眼,“我好着呢,你放心吧,等你到了聊城,记得给我写信,我也知道你的地址。”   田秀芬连连点头。   李村医他们还请文泽才一家吃了晚饭,第二天一家三口便离开了村子,原本田队长让田建国送他们的,可文泽才知道越送越舍不得,所以便婉拒了。   到了镇上后,文泽才给王老板留了一样东西,请他交给杨先碧以及洪大叔。   洪大叔住在镇上,文泽才又跟王老板说了具体的地址,所以并不难。   王老板特意请他的朋友将文泽才他们送到县城,文泽才十分感激,应了王老板的话,回来一定找他喝茶。   县城里并没有火车,得先坐长途车到市区,然后找到火车站,买票递证明,一通忙活后,总算是上车了。   晓晓和田秀芬都是第一次坐火车,都晕车了。   看着母女二人憔悴的模样,文泽才心疼极了,正好火车上有烧热水的地儿,“你看着晓晓,我去打点开水回来。”   田秀芬强打起精神点头,“去吧,小心点儿。”   这车上人挤着人,手里端着开水不注意打翻后很容易烫着自己。   文泽才就倒霉了,他成了被烫的那个人。   还没到接开水的地儿,就被烫得嗷嗷叫。   “对不起同志,真的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你是主角,高逼格的那种,怎么能嗷嗷叫。   文哥:你tm被开水烫一烫!能笑出声算我输! 第49章   二十岁上下一青年, 有几分俊,此刻语气惊慌, 脸色煞白地看着甩手的文泽才不停道歉。   周围的人纷纷转过头看向他们。   文泽才“嘶”了好几声, 也没让那手舒服些,“你怎么这么着急?”   人家也不是故意的, 文泽才也没法直接说人家。   青年的手上也烫了一些,但见文泽才比自己严重后, 倒也忘记自己的伤了,“我的同伴发热, 我一着急就.....真是对不起,同志!我那里有伤膏, 同志你在哪个车厢我给你拿过来。”   文泽才看了自己的手背,皮都起泡了, 于是也没拒绝,将自己所在的位置告诉对方, “麻烦了。”   “说什么麻烦,是我应该的。”   青年耳红面赤道。   等文泽才忍着刺痛打好开水回去时,田秀芬一眼便看见他受伤的水泡,她倒吸一口气,一把拉过文泽才的伤手, “怎么烫得这么厉害?”   文泽才笑了笑,“不小心被烫着,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   “胡说,”田秀芬皱眉, “烫伤是最难受的,更何况你这一大片的地儿,这些泡就是消了也会流脓一段时间的。”   文泽才捏了捏她的手,让她先喝些水,晓晓已经睡着了,田秀芬也没叫醒她。   “同志,这是伤膏,很管用的,”没多久,那青年便找过来了,他将伤膏递给文泽才。   文泽才接过手一看,是自己制的膏药,“你做的?进来坐坐吧。”   他和田秀芬都睡在下铺,上铺是两个老人,不常说话。   田秀芬看了眼青年,背过身。   青年踌躇半响,最后摇头没进,只是说,“我跟着村医学了几年,放心吧,这药膏是村医帮着做的,很有效。”   文泽才打开盒子正要自己擦,田秀芬便接过去了,“我来吧,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好的。”   她是生气的,青年也知道文泽才是受了无妄之灾,说了几句便离开了,那盒药膏文泽才还没还就走了。   文泽才看着垂头盖好药盒的田秀芬,柔声道,“他不是故意的,又道了歉拿了药膏,这事儿就算了吧。”   田秀芬忍住心疼,点头。   文泽才有心将药膏还回去,结果到了聊城火车站下车,他也没能找到那青年。   聊城大学所处的位置并不是城中心,而是在城郊的位置,一路上文泽才他们还看见不少田地,只不过都没种庄稼,而是种的一种花草,看样子是美化环境。   “爹,花!”   晓晓高兴极了,指着那些花冲着文泽才叫道。   “看见了看见了,”文泽才小心地护住她,田秀芬下了火车后脸色便好了不少,看着周围的环境,她低声道,“原来城里也有田地啊。”   开着拖拉机的大爷闻言笑道,“这是城郊当然有田,再往外走还有山呢,聊城地处盆地,四面环山,中间才是平原,这聊城大学刚好平原的边上。”   盆地?田秀芬和晓晓听不懂,文泽才却知道什么意思,这大爷还是个文化人。   他笑道,“大爷,我们一家三口想要找个房子住,不知道聊城附近有没有出租的?”   大爷左右瞧了瞧,没发现其它车后才道,“租是不敢光明正大地租,你们也知道现在这世道......不过暗地里还是成的,就说是亲戚过来借住。”   文泽才与田秀芬对视一眼,“大爷这么说一定有门道,劳烦大爷引见。”   “听你这说话,应该是今年考上大学的知青吧?”   大爷回过头看了看他们。   “是,”文泽才坦言,“我是八年前下的乡,考上大学后不放心妻女,所以就一起接上来了。”   大爷眼底的警惕少了几分,赞道,“就冲你这品性,我老汉也会帮忙的。”   大爷将他们先带到聊城大学,等文泽才报完名,拿到校外居住的证明后,才将他们拉到走路大约要半个小时的一处平房。   虽说是平房,但是用砖建成的,很结实,比起文泽才他们村里的草房不知道好了多少,更重要的是,这平房有三间正屋,一间灶房外加一个茅房,外面还包着一个大院墙。   “这后面还有块菜地,是我大姐以前常种的,今年春天刚翻了土,就得了重病,现在跟我的侄儿住着,这房子便空下来了。”   大爷带着他们在房子的周围转了转,虽然比不得那些阁楼房,但是宽大,而且屋子的主人很爱护,所以不管是院子还是里屋都很干净。   “这旁边也有几户人家,都和你们差不多,有些住了两年了,有些去年才来,偶尔也可以说说话,”大爷说着便指了指对面的房子。   文泽才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虽然去学校有半小时,不过人生来就是走路的,多走走对身体有好处,而且前面还有条小街道,那有个供销社,可以买东西。   “你觉得怎么样?”   文泽才低声道。   田秀芬偷偷看了眼逗着晓晓的大爷,以同样的声音回着,“好是好,可这一个月多少钱啊?”   文泽才笑了笑,“这个我去谈,你先带着晓晓在周围转转。”   田秀芬咬住唇,“要是太贵,就不住了,咱们找别处。”   “成,你去吧,”文泽才摸了摸田秀芬的脑袋,吓得田秀芬瞪他一眼,然后便去将晓晓带到旁边去了。   大爷与文泽才说了半天,原本一个月二十块被文泽才磨到了十二块。   “这月月红,十二月才红嘛,再说这租户红,住主自然更红.....”   文泽才正要再磨的时候,大爷受不了他的念叨了,“十二块十二块,你这念叨劲儿比老人还厉害,这屋子里锅碗瓢盆啥都有,就是被褥也在的。”   “你们青年人爱干净,被套可以自己买。”   文泽才笑眯眯的点头,他带了纸笔过来,所以很方便,直接写下合同,一式两份,然后让田秀芬和晓晓在家等着,他与大爷一起去见房子的主人。   等文泽才回来的时候,田秀芬已经去供销社买了油米酱醋茶,家里的风肉也带过来了,晚上就蒸大米饭,吃辣椒炒风肉,外加一碗炒鸡蛋。   “按着你的意思做的,”田秀芬摸了摸晓晓的脑袋,看向文泽才,“才来第一天前前后后就用了一百多。”   “你尽管放心,这些钱我会找回来的,快吃,看看你们的小脸,才出来几天就瘦了一圈儿,当然得补补,”文泽才说完便给她们夹菜。   田秀芬看着他还红着的手,“要不明儿去看看?”   “没事,”文泽才安抚着,“快好了。”   吃过晚饭后,文泽才和田秀芬商量晓晓读书的事儿。   “我已经打听过了,聊城大学的旁边就有一小学,我的户口原本就是在聊城,所以晓晓读书不会有问题,明天就带着她过去报名吧。”   文泽才说着,便拿出之前结婚用的证明,以及做知青的时候带下乡的证明。   田秀芬算了算路程,“那每天你和她一块儿去学校,中午和下午我去接。”   “中午我带她回来,下午学校可能会忙一些......”   夫妻二人一直说到半夜才相拥睡去。   文泽才报的专业是植物学,他上辈子就是这个专业,虽然出来后还是做了算命师。   第一天学校也没什么事儿,老早文泽才便忙完了,他到晓晓的学校看了看,晓晓还没放学,想了想,文泽才找了个巷子,看看有没有“机遇。”   结果机遇没遇见,倒是遇见一群人吵架。   文泽才本想走,结果瞧见一熟人,正是火车上那个青年,他是被骂的那个。   “你走路能不能长眼睛!”   “就是,瞧瞧把我妹妹撞成什么模样了!”   文泽才又看向骂人的,是三个男同志和两个女同志,其中一个女同志眼睛红红的扶住腰,应该是被撞到在地伤了臀,这大庭广众的也不好意思揉伤处,只能扶住腰。   青年连连道歉,不停地鞠躬,那些人见此也没再为难他,只是骂了几句便走了。   青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转头便看见文泽才,“同志!”   他有些惊喜,“你的伤好些没有?”   文泽才看着他那双眼睛皱起眉头,“你这几日是不是眼睛常涩,有时候还看不清东西?”   青年一愣,随即一脸惊讶,“同志你怎么知道?”   “我姓文,全名叫文泽才,要是你没事,我们可以聊聊。”   “我姓毕,全名叫毕长林,上次真不好意思。”   两人找了一处僻静的地儿说话。   “我是那天与你说完话的第二天眼睛开始不舒服的,先是红,然后有些痒,昨天开始有些模糊,而且眼睛又酸又涩,偏偏又不困,我正要去那边的诊所看看,结果半路就撞了人。”   说完,毕长林脸颊变得通红,窘迫得厉害。   他最近老是闯祸。   文泽才看着他的五官掐了掐手指,“你是鹿月修万的时候出生,这两年是你的吉日,星宿分名能有大机缘,偏偏现在被人夺了机缘不说,还伤了眼睛,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顺当的?”   毕长林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他满面警惕之色看着文泽才往后退,“同志,上次是我不对,我该赔礼就赔礼,你怎么还想忽悠我?看你的样子也是聊城大学的学生,怎么满嘴旧思想!”   说完便转身离开,还没走几步又撞到一人,被骂了几句。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我这么像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毕长林:看着年纪轻轻,想不到满嘴胡言乱语,死骗子!   文泽才(微笑):你过来,我不打你! 第50章   文泽才将晓晓接回家的时候, 田秀芬已经做好饭菜了,她看了眼父女二人, 扬起笑, “洗手吃饭了。”   “马上就来,”文泽才带着晓晓去洗好手, 然后上了饭桌,看他似乎没什么食欲, 田秀芬给他先打了碗蛋花汤。   “怎么了?”   文泽才喝了口汤,“被人当成骗子了, 我在想要不要去剃个头,看着精神些?”   他的头发说不上长, 但是也不短,要是有发胶都能梳个大背头了。   “剃头?”田秀芬看了他一会儿, 晓晓也跟着看过去。   被母女二人盯着看的文泽才有些不自在,“我刚才接晓晓的时候看见好多男人都是寸头......”   他努力争取着。   “剃呗, ”田秀芬轻笑,“你还怕我不愿意你去?”   文泽才清咳一声,端起碗吃饭。   第二天上午上完课后,文泽才便去巷子里找了个剃头师傅,别人用一角钱, 他用两角,原因是他请师傅将自己剃下的头发都收起来,等剃完头文泽才会带走。   做他们这一行,深知该忌讳什么, 只要是身来之物,都要好生处理,不然很容易着别人的道。   “谢谢。”   文泽才接过装着头发的袋子,高高兴兴地带着晓晓回家吃午饭。   老师傅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的背影,“这啥人啊?”   旁边坐下等着剃头的老头儿微微一笑,“你管他啥人啊,快,我剃完头还得去我女儿家吃饭呢。”   “怎么样?”   回家后,文泽才站在田秀芬面前问道,田秀芬抬手摸了摸他刺刺的脑袋,“很好,很精神,也很俊。”   文泽才的皮肤偏白,加上眼睛深邃,天生的红唇,是老人常说的“小白脸”相貌,剃头前阴柔些,剃头后不仅阳刚了些,还比以前更俊些。   文泽才听了田秀芬的评价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下那小子不会说我骗子了吧?”   “什么骗子?你昨天也没说全。”   文泽才微微一笑,将遇见毕长林的事儿告诉田秀芬。   田秀芬一愣,“我觉得他应该是说你那些话像骗子,而不是你的头型。”   “......是吗?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文泽才摸了摸自己毛扎扎的头发。   深夜。   聊城大学一男生宿舍中,住在下铺的毕长林从睡梦中惊醒,他睁开眼睛却觉得眼角好似有什么东西,于是他抬起手擦了擦,结果仿佛有什么肉块随着他的手指滑落下来。   毕长林咽了咽口水,颤抖得用手捏了捏,不是眼屎,好像是什么肉膜,软乎乎,滑腻腻的。   “长林,你怎么了?”   睡在他上铺的青年听见毕长林跌跌撞撞往厕所那边走的声音连忙起身问道。   毕长林这两天眼睛不舒服,他们宿舍的人都知道。   毕长林没心思回答,现在宿舍停电,没发看手上的东西,他只能将窗户拉开,然后借着外面的月光打量着手。   结果眼睛涩得厉害,一接触到月光,连睁眼都困难。   上铺的青年听他呼吸极重,举止怪异,于是赶忙下了铺子走过去,“长林?”   “你们大半夜的不睡觉干嘛呢?”   被吵醒的其他舍友生气道。   毕长林回过身,眼前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他将手伸出去,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语气带着惊慌,“军涛,我看不见了。”   汪军涛一惊,赶忙将毕长林扶到床上,其他室友也大吃一惊起身围在毕长林的床边。   “什么话,”王军涛强笑着给毕长林盖上被子,“这半夜三更的,又没有光亮,当然是看不清了。”   “可我看得见啊,今晚上的月光这么唔!”   王军涛一把捂住那人的嘴,“闭嘴。”   毕长林全身都是冷汗,他将那块东西顺着王军涛的声音递过去,“这是从我眼睛里掉出来的,好像是肉.......”   文泽才进学校的时候便遇见几个青年在说话。   “太邪门了,那东西是连膜带肉的,看着怪渗人。”   “就是啊,而且他虽然眼睛睁不开,但是军涛用手给他撑开时眼珠子都好好的。”   文泽才听到这眉头一皱,他加快脚步上前笑问道,“几位同学,请问你们说的人是不是毕长林?”   那几个人一愣,互相看了看后,其中一人回道,“是咱们的室友,同学,你知道那是什么病吗?”   虽然没直说那人的名字,但是文泽才已经有八分猜想的,他点头,“我知道,麻烦几位帮我去生物系指导员那边请个假,我叫文泽才。”   然后问了毕长林所在的宿舍号后赶了过去。   毕长林的舍友们面面相觑,最后其中一人去生物系那边帮文泽才请假了。   “长林,我扶着你去医院看看,”刚到宿舍门口,文泽才便听见里面有人这么说。   他敲了敲门。   “谁啊?”   正给毕长林拿衣服的汪军涛一愣,现在快到上课时间了,其他人不会回来的。   “我是文泽才,我来给毕同学看眼睛。”   听见文泽才的声音,毕长林立马坐起身,他想起昨天在那巷子处对方说过的话,“军涛,我跟你说....”   他低声将昨天的对话告诉了汪军涛。   汪军涛听完后瞪大眼,“这人能既然找过来了,咱们也不能不见,你这眼睛确实怪异得很,让他看看?”   毕长林抿了抿唇,最后点头。   “文同志,你也是咱们学校的吗?”   汪军涛打开宿舍门,发现是个俊朗青年,而且手上还拿着书袋,于是问道。   他的警惕文泽才没放在眼里,“是,我先看看毕同学。”   说完,便越过汪军涛来到毕长林的床前,他将书袋放在床上,伸出手在毕长林面前晃了晃,“看得见吗?”   汪军涛见此嘴角一抽,“文同学,他眼睛闭着.....”   “有点影子!”   汪军涛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毕长林惊异的声音打断了,他一愣,围了过去。   文泽才却看向他,“你先出去,在门口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包括你。”   汪军涛闻言看向毕长林,眼底带着担心,毕长林想了想,“你先出去吧。”   听了这话,他才起身出去了。   文泽才从怀里掏出杨先碧送他的那三枚金钱,一枚让毕长林捏在手里,另外两枚他贴在毕长林的眼皮上。   “会不会掉?”   毕长林感觉到冰凉的东西后担心道。   “不会的,待会儿有些烫,你忍着点,”文泽才说着便起身在宿舍里找到一根别在墙上的针过来,取了毕长林一滴血。   那血珠冒出来的时候是黑色的,等完全出来后却变成了鲜红色。   而此时毕长林已经开始忍耐眼睛上面的灼热了,他咬住牙,额头上开始冒出细汗。   “捏紧手里的东西,有多难受就捏多紧。”   文泽才沉声道。   毕长林赶忙照做。   守在门外的汪军涛将耳朵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声音。   “不、不行了,好烫!”   毕长林忍不住想要用另一只手去把眼皮上的东西拿开,结果文泽才一把扣住他的手,“不想当瞎子就给我忍着!”   “啊!”   毕长林没法只能仰起头大叫。   “长林!”   听见声音的汪军涛一把推开宿舍门,却被文泽才大吼道,“出去!”   王军涛吓一跳,直接往外跑,“啪”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等到了门外,他才一脸莫名,“我干什么听他的?”   “忍住!”   文泽才将被角塞进毕长林的嘴里,让他咬住。   就这么过了半个小时,毕长林才无力地松开嘴,湿了半边的被角被文泽才扯到一旁,“把手里的东西给我。”   “我、我没力气了。”   毕长林说着便微微松开手,文泽才用纸将那枚金钱包着拿出来,只见原本金灿灿的金钱此刻已经是黑色的了。   文泽才冷笑道,“果然是夺器术。”   再看毕长林眼皮上的两枚金钱一红一黑,加上手里这枚,恰好是一黑双红。   “你现在睁开眼睛看看。”   文泽才将三枚恢复如常的金钱收进怀里,然后对毕长林道。   毕长林眼皮微微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眼,他颤抖道,“有、有些模糊!”   文泽才翻了个白眼,“能看得清点东西都不错了,我昨儿提醒你你要是听了,今天你就不会这样。”   差点被人夺了眼睛。   “对不起,”毕长林想起昨儿骂文泽才的话,顿时羞愧不已。   “这三个字我收了,”文泽才点头。   毕长林看向他,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但是他至少能知道人在什么地方,什么位置,“文同学,我、我还能好吗?”   “能,”文泽才点头,还没等毕长林高兴,他又道,“但是得找到夺你眼睛的主人,不然你这辈子都得这么看人了。”   毕长林脸一白,想起刚刚文泽才所说的夺器术,他问道,“夺器术是什么?我是被人下了什么东西吗?”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夺器术顾名思义就是夺走别人的器官,不管是什么地方,什么位置的器官,只要取了做术的东西,就能下术。”   “你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谁向你要眉毛、睫毛以及生辰八字。”   既然要夺眼睛,就得得到眼睛周围的东西,睫毛与眉毛是离眼睛最近的地方,再加上被夺人的生辰八字,下术根本就是信手拈来。   毕长林摇头,“从未有人向我要过这些。”   文泽才皱眉,“不可能,你再仔细想想,要知道夺器术之所以没被命师常用,是因为不管取什么东西,都得经过被夺人的同意才行,不然就下不了术。”   毕长林一怔,陷入了思索之中,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文泽才不能再耽搁,于是起身拿起书袋,“你再好好想想,我是生物系植物科的,想起来后过来找我就是了。”   说完便开门立卡了。   汪军涛看了看他的背影,连忙进了屋子,“怎么样?看得见了吗?”   “能见光,也能看见影子,但是不清楚。”   毕长林想了想还是将文泽才刚才说的那些东西告诉汪军涛,“我真不记得谁跟我要过这些东西。”   汪军涛听完后一脸无奈,“长林啊,你不能没有警惕之心,这种事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呢?万一我知道是谁干的,我去告密了,你怎么办?”   谁知毕长林听了后却勾起嘴角,“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不会害我的。”   汪军涛挠了挠脑袋,“成吧,算你仗义,眉毛和睫毛我不知道,可你那生辰八字,乔香兰在咱们上路前不是找你问过吗?”   “乔同志?”   毕长林一听这名字便急忙摇头,“她不会害我的。”   汪军涛翻了个白眼,脸上带着冷笑,“你啊,就只看见她好的一面,没看见她坏的一面。”   晚上吃过饭,文泽才便打了盆清水,将毕长林昨夜从眼中摸出来的东西扔了进去,然后取出精血合在里面,嘴里念念有词直到水面开始震动的时候才停止。   唰唰唰.....   水面恢复平静,文泽才伸手微微一抚开,那面上便出现一青年的模样,五官端正,戴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   不过一瞬,面上的人便没了。   文泽才展开纸,三两下画出那人的轮廓以及比较明显的特征,田秀芬走过来看着纸上的人,“是这个人吗?”   “是,”文泽才点头,“这人的眼睛应该出了问题,要想一直看这个世界,最好的办法就是得到别人的眼睛。”   毕长林摸出来的东西应该是这人眼里的,可术已经下了,所以便从毕长林的眼里掉出来。   “真的太狠了,”田秀芬抿了抿唇。   文泽才将那盆水倒进水沟里,然后撒上草木灰,扔了根火柴下去。   田秀芬将晓晓哄睡后才回到房间,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而且雨势不小,“糟了,我们没带伞上来。”   明儿早上要是雨不停,文泽才和晓晓上学就不方便。   “没关系,有的是办法,”文泽才笑了笑,然后取出三枚金钱放进带过来的小碗里面,那里面有上次做的东西,正好给金钱去去晦物。   毕长林一晚上没睡,他脑子乱得很,全因为乔香兰。   作者有话要说:  文泽才:信文哥,得红包! 第51章   乔春兰与毕长林、汪军涛是一组下乡的, 算算也认识三年多了,乔春兰个子娇小, 说话轻言细语, 是个南方姑娘,毕长林对她也算是一见钟情。   但大家都是知青, 又在同一个屋檐下,有些话要是说开了, 迎来的便是尴尬。   加上汪军涛一直不喜欢乔春兰,觉得对方矫揉造作, 不是个好姑娘,一旦毕长林有想要戳破那层纸的意思, 汪军涛便各种捣乱。   毕长林翻了个身,眉头一直未松开, 王军涛其实说得没错,大学通知书到了后, 知青所就他和毕长林考上了,乔春兰因为没考上,所以得等第二年的高考。   走的前一天晚上,乔春兰支支吾吾的找毕长林问了他的生辰八字,说是早已知道他的心意, 但家中长辈信周易,得算一算两人的八字是否相配,不然就不开口。   毕长林又惊又喜,将自己的生辰八字写下交给了乔春兰.......   “这么大的雨, 你们怎么去?”   天刚亮,田秀芬便急忙起身打开窗户,一看雨水将屋檐水都拉直了,简直是瓢泼大雨。   文泽才穿好衣服过去一看,“是挺好的,这样,我去学校,顺带给晓晓请假,要是下午没下雨,我再送她过去。”   田秀芬想到晓晓还有些弱的身体,点了点头。   “路上看着点,雨大容易摔跤,”吃过早饭,田秀芬帮文泽才找了一块纸板,文泽才顶在头上,书袋用胶纸装着。   “我知道,走了。”   文泽才说着便冲进了雨里。   到学校的时候,文泽才身上没有一处是干的,脑袋上是顶着了,可风大,将雨吹在身上了。   幸好他听田秀芬的话带了一套衣服,除了边角有些湿外,其余都是干的,换好衣服后,文泽才才进教室。   “文同学,这边。”   文泽才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胖乎乎的青年正对他招手。   这青年叫杨永胜,家也是聊城的,他运气好,刚下乡一年就碰上高考,考上后便回了城。   “杨同学,”文泽才在他身边坐下,眼睛盯着对方黑气满满的印堂,“你可信周易算命?”   他们坐在后排,这桌子与桌子之间的距离也挺开,声音如果低一点,前面的人也听不清。   杨永胜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眼睛直溜溜地盯着文泽才,他低声回道,“文同学,那可是旧思想。”   “那可不是旧思想,观人貌,测人运,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真功夫。”   文泽才这小声说话的劲儿,再配合上这神叨叨的话,还真像个江湖骗子。   偏偏杨永胜也是个好奇的,心眼也不多,闻言觉得对方说得好像是那么回事,他拿了两块糕点递给文泽才,“你会算命?”   文泽才看了眼糕点,嘴角一勾,“我会,而且很准,但是价钱不便宜。”   杨永胜看了看自己的糕点,又看了看文泽才,最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多少钱?”   “二十块一次。”   文泽才想到城市生活水平可比乡下的高,于是张口就加了十块上去,养家糊口不容易啊。   “二十?!”   杨永胜惊呼,把前面的同学都吸引过来了,幸好现在还没上课,不然两人准备叫出去在外面站着。   “咳咳,没事没事,”文泽才笑着对那些同学挥了挥手,然后看向杨永胜,他脸上也没带笑,反而一脸严肃,“你印堂发黑,恐有大祸临头,二十块你买不了吃亏,也绝不会有祸事。”   “二十块好贵啊,我一个月才三十块的零用钱,”杨永胜一句话便暴露了他家条件。   文泽才双眼一亮,看对方简直在看一条大鱼,“你是我同桌,又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第一次算命我给你便宜点了,十块怎么样?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说完,便不再看他,侧身拿出书准备听课。   杨永胜这节课就如同被猫儿挠心似的,痒痒得厉害,他觉得对方在骗自己,可又怕自己真的大祸临头,这纠结的模样在他胖乎乎的脸上形成了一个非常难看的表情。   老师讲到一半抬起头便看见杨永胜扭曲的面容,他吓了一跳,“杨永胜同学,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被点了名的杨永胜一愣,发现大伙儿都看着自己后,脸颊顿时爆红,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事儿也没有。”   文泽才掩嘴低笑。   老师不放心地看了看他,最后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劝道,“要是憋得难受就去厕所吧。”   “我、我补上厕所。”   杨永胜的胆子小,面皮也薄,可就是这样的人,在读书这方面却像是开了挂一般,聪明得很。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杨永胜一把拉住想要起身去上厕所的文泽才,“我算,但是你可别忽悠我。”   文泽才微微勾唇,“文家算命,童叟无欺。”   在教室里算自然不方便,所以等上午的课都完了后,教室里就剩他们两人,文泽才才掏出三枚金钱递过去,“闭上眼,然后什么也别去想将它们扔下地。”   杨永胜深深地吸了口气,照做了。   三枚金钱分三声落地,且方向落得极远,文泽才捡起最近的那枚金钱,“此乃下卦,燕月奸潭,属危凶。”   “什么意思?”   一听是下卦,杨永胜不由得捂住自己的小心肝。   “危星造作主人亡命,修坟见血可造高堂,”文泽才将最后一枚金钱捡起,脸上的凝重之色也更深了,“你这两三年悲伤绕身,一直走下坡路,凶相啊。”   杨永胜吓得直咽口水,“那我不就完了?”   文泽才又看向他,“也不算完,你虽然印堂发黑,却没有血光,危星并没有害你亡命,倒是你的高堂会不顺当。”   想到文泽才之前说的修坟见血,杨永胜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文同学,你既然会算命,那一定能让我和家人逢凶化吉了?”   文泽才挑眉,这小胖子到了关键的地儿还确实聪明,“当然可以,不过逆改天命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只是我,还有你,可愿意?”   “只要代价不是让我死,我都愿意!”   杨永胜一脸大义。   文泽才连说了几声好,然后伸出手,“改命五十块。”   杨永胜:“........我身上没这么多钱,这周末我回家拿去。”   文泽才提醒着,“最多五日,你若不来找我,准会出事。”   杨永胜想了想,今天周三,周五回家,周六找文泽才,来得及。   大雨并没有停,文泽才与杨永胜去食堂吃了饭后,两人便分开了,一个回宿舍,一个回教室。   毕长林没有主动找他,文泽才也不凑上去了,他参和这件事其实便觉得不妥,可一想到周家人用命术害人,他便管不住自己的手。   这么多年了,周家人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长林,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汪军涛给毕长林打饭回来的时候叫道。   “什么事?”   毕长林盘腿坐在床上,他现在眼睛不方便,没有必要的事儿不下床。   汪军涛将饭菜拿出来放在桌上,然后扶着他过来坐下,宿舍的里的其他人去吃饭了,还没回来。   “那个睫毛和眉毛,我记得高考那两天咱们住县城招待所的时候,不是有隔壁村子的知青与咱们同住吗?他还让咱们刮胡子呢!”   毕长林点头,“我记得,可那是胡子啊。”   “哎哟,你咋还没记起来,”汪军涛一脸操心,“胡子刮完后,他不是说你眉毛太粗,不吉利,想给你修一修,这样高考的时候更顺利些?”   毕长林一拍手,“我记起来了!就是那时候我眼睛疼了一下,他不小心修掉的我睫毛,还跟我道了歉。”   “对!后来他以拿出去扔的借口问过你,能不能将这些送给他处理,我那时候还偷偷跟你嘀咕过,说这人真怪。”   汪军涛说完便一脸气愤,“所以确实有人向你讨文同学所说的那几样东西,而且都是你自己亲口同意的,长林,那文同学是个有本事的!”   毕长林闻着饭菜香却什么胃口也没有,“那乔同志为什么要那么对我呢?”   汪军涛冷哼一声,“你的眼睛是咱们知青所出了名的好,村里有多少老太太穿针引线都来找你,我看啊她就是看上了你这双眼睛才对你下手的!”   毕长林垂下头,神情悲伤。   汪军涛咬牙,“你可要振作,你的眼睛不能就这么丢了,你还这么年轻,咱们大学还没读完呢,想想你爸妈,还有你那个十二岁的小妹妹,长林,你可不能做傻事。”   良久后,毕长林抬起头,“我明白的,军涛,下午带我去找文同学吧,还有,我的钱在柜子里的最下角,你全帮我拿出来。”   文泽才下午上完课,雨也没停,他提起换下来的湿衣服叹了口气,都快成雨娃娃了。   “文同学!文同学!这边!”   文泽才转过身便看见王军涛以及他扶着的毕长林,毕长林的那双眼睛,颜色已经变了,如果说昨天是中年人的眼眸,今天便是老人那般浑浊了。   再过两天,术完全收回的时候,就是文泽才也救不了他。   “咱们进教室说话吧,”想了想,文泽才说道。   汪军涛连连点头,扶着毕长林跟着文泽才进了教室。   教室里没人,文泽才为了方便还是将门给关上了,因为下午吃了饭后还有同学会过教室看书学习,所以他们得抓紧时间。   “我知道是谁拿了你说的那三样东西了,”毕长林很羞愧,“也确实是我亲口应了别人。”   文泽才点头,他看向汪军涛,“你们是一个地方过来的知青吗?”   汪军涛挠了挠头,“我和长林是在一个生产队做知青,至于我家和长林家还是隔了一段路的。”   “那你可见过这个人,”毕长林的眼睛不方便,文泽才干脆将昨天描绘出来的人像给汪军涛看。   汪军涛接过纸一瞧,瞪大眼,“这人我虽然不认识,但是我们知青所的乔春兰是认识的,我曾经在她的书里看见过一张照片,就是这人,她说是她的哥哥。”   “亲哥哥?”   文泽才追问。   汪军涛看了眼毕长林,“这我就不清楚了,想想一个姑娘家书里夹着男人的照片,我这外人就算问,她也不会说实话。”   毕长林抿了抿唇,最后没反驳,他对乔春兰的喜欢已经被怀疑一点一点的吞噬了。   文泽才叹了口气,“我得找到这人才行,用同样的术将那双眼睛夺过来,不然毕同学这眼睛就没办法了。”   毕长林瞪大眼,汪军涛也心跳如雷,“什、什么?!”   文泽才看着毕长林的眼睛,“当你第二次掉出膜肉的时候,就是你全瞎的时候。”   毕长林没坐稳,直接摔在了地上,疼痛让他大叫,却也成了他崩溃的发泄口!   “啊!”   “长林,长林你冷静点,咱们一定有办法的!”   汪军涛连忙将人扶起来,文泽才微微一叹,“我能做的就是解术,需要的东西就是对方的眉毛睫毛以及生辰八字,以术还术,才能夺回你的眼睛。”   毕长林抓紧桌边,浑身颤抖道,“文同学,你放心,我有办法的,我会找到那人。”   “我也不忍心你年纪轻轻就被人所害,”文泽才拿出罗盘将盘针转了一圈,最后那针落在了东南方向。   “乔春兰所在的方向就是这边。”   汪军涛走过去一瞧,急忙摇头,“不对,咱们之前去的生产队不是这里。”   “生产队不是这里,可乔春兰是人,她有脚,可以离开生产队,”文泽才收起罗盘。   汪军涛正要说话便被毕长林扯了扯衣角,他露出冷笑,“你忘了,乔春兰在我们离开前就被定下去军区学习,东南方不就正是军区的位置。” 第52章   汪军涛闻言咽了咽口水, 不会真那么神吧?   他看向文泽才的目光里充满了震惊。   文泽才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起身准备离开。   毕长林赶忙踢了汪军涛一脚, 汪军涛反应过来追了上去, “文同学,这么大的忙, 你也不能白做,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请收下。”   说着便将一红包递了过去,依旧是用红纸包的那种。   文泽才伸出手挡住, 一脸正气,“事情都没定下, 我怎么能收,一切等事情收场再谈吧。”   说完便越过汪军涛开门出去了。   汪军涛看着对方笔直的背影抬手摸了摸脑袋, “我的娘耶,这人还真正直, 长林,咱们没准还真认识了一位高人。”   毕长林脸色平静,“军涛,我得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汪军涛一愣,“电话?你家还有电话?”   这个年代, 电话那玩意儿可是高级东西,只有住大楼的人家里才会有。   见毕长林点头的汪军涛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晕。   娘耶,认识两三年的好友居然是个富小子??   大雨一点也不见停,文泽才正准备去找看门的大爷借个口袋罩在身上回去时, 便听见了田秀芬的声音。   他回过头,只见田秀芬背着晓晓,撑着一把大伞,手里还拿了一把,因为风大,害怕吹着晓晓,她还在背裙上面裹了一层胶袋,雨水吹上去就滑落下去了。   可她自己身上却湿哒哒的。   文泽才赶忙将人叫进来,“怎么过来了,我自己能回去。”   “这么大的雨,你淋雨回去啊,”田秀芬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将伞递给他,“快走吧。”   文泽才却让她将晓晓放下,“我来背晓晓。”   田秀芬拗不过文泽才,只能照做,文泽才刚把孩子背上身,几个同班同学便从边上经过,瞧见这一幕后都有些惊讶。   “这是我媳妇还有我孩子,”文泽才大大方方的介绍着。   田秀芬有些害羞,她现在狼狈极了,却碰见文泽才的同学,所以感觉很不好意思。   “文同学居然把媳妇孩子都接上来了?”   等文泽才他们走后,几个青年面面相觑。   “是啊,难怪他不住校呢。”   “我要是有条件,也把我媳妇带上来。”   好不容易回到家,文泽才赶忙去烧热水,先给母女二人洗完,再自己洗,当收拾完一切,一家人坐着吃完饭时,雨还在下。   “这大伞是我向隔壁人家借的,这小伞是去供销社买的,那里没大伞了,只能将就着用。”   田秀芬指了指外面挂着的雨伞。   “带会儿我就送过去,”文泽才点头。   借伞给田秀芬的是一个老人,他姓袁,已经五十多岁了,住着四间房子,自己住一间,其余三间都给聊城大学的学生住着。   “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咋现在就送过来了。”   袁叔有些埋怨地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连忙解释,说家里已经买了伞了。   “买啥,这伞我放着也没用,早知道你媳妇要去买,这把伞我就送给你们了,”说着,袁叔便拿出一把叶子烟递给文泽才抽。   “谢谢袁叔,我不抽烟。”   文泽才婉拒。   “不抽?”袁叔有些惊讶,“我很少看见你们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有不抽烟的了。”   文泽才笑了笑,“早几年抽,现在戒了。”   袁叔轻笑,“是因为娶了媳妇还是因为有了孩子?”   说笑了两句后,袁叔抬手指了指对面那间屋子,“我这院子里不是住了几个学生吗?那间屋子的青年早出晚归的,也不做饭吃,也不烧水喝,一天见不了两回面儿,神秘得很。”   “可能是忙学习,”文泽才回着。   袁叔却皱起眉,“不像,那天他搬进来的时候,我瞧见他手里有龟甲,那东西你知道吧,只有以前的神棍才用!”   类似神棍更胜似神棍的文泽才有些尴尬,他轻咳一声,“现在有些人对那些挺有兴趣的,我觉得要是人找对了,算得也挺准。”   “准?那都是忽悠人的,”袁叔皱起眉头,“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我娘非给我找了个八字相合的姑娘结婚,结婚后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后来接连生了几个孩子,一个也没养成,没多久她也死了。”   说着便是长叹,“我也就成了老光棍了。”   “这房子这么大,都是您自己修起来的?”   “是啊,我是个石匠,又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攒了点钱,”说起这个袁叔有些骄傲。   “佩服,”文泽才竖起大拇指道。   袁叔哈哈大笑,“你这娃子真会哄人高兴,话说回来,那些东西不信也罢,看看我的下场,啧.....”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也不好反驳,难不成说袁叔的老娘没有找对大师?人家现在都成老光棍了,他就是提也是戳人家的心窝子。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便被推开了,一个浑身湿透了的黑衣青年慢慢地往对面那间屋子走。   袁叔站起身,“哎哟,周小子,你咋不打伞啊!”   带着龟甲,又姓周?!   文泽才猛地看过去,正好与那青年对上眼。   阴冷如同毒蛇般的视线让文泽才皱起眉头。   “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洗个澡,不然夜里会着凉的!”   袁叔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对住在家里的人都很照顾,他说完也不等那青年答应不答应,直接便去了灶房。   文泽才站起身,指了指自己这间屋子,“同志,雨这么大,过来坐坐吧。”   那青年打量了他两眼,什么话也没说便进了自己的房间,啪地一下将房门关上了。   难以接近,也不是个善茬,文泽才掐了掐手,可却是个正直之人,   “那人啊,我听袁叔提过,叫周卫国,”回家后,文泽才问起那青年,田秀芬回道。   “也是聊城大学的学生吗?”   “好像是,不过袁叔说他也不怎么说话,即使是周末也不常在家,很少交流,怎么了?”   文泽才打开收音机,“没什么,只是那人怪得很,你以后没有必要的事儿别去那边了,还有晓晓,也看着点儿。”   “我知道,”田秀芬摸了摸听广播的晓晓,“就是今儿我也不放心把她交给袁叔,你知道吗这附近有拍花子的!”   文泽才看了眼晓晓,坐在田秀芬身旁小声问道,“有孩子失踪?”   “还没,袁叔说差点被拍走了,好在被人发现,”田秀芬吸了一口凉气,“就这,我怎么放得下心将晓晓托给别人照看。”   他们刚来这地儿,对谁都不是很熟悉,万一把晓晓带着跑了,她可就没地儿哭了。   “万事小心,”文泽才拉过田秀芬的手道。   田秀芬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微微一笑,“对了,那纸上的人毕同志认识吗?”   “他朋友在另外一个女同志那里看见过照片,不认识那人。”   闻言,田秀芬秀眉轻蹙,“那毕同志的眼睛不就.....”   “这就得看他自己了,我本不该插手,可周家.....我到底不能袖手旁观,”老祖宗那一代的文家可是死在周家人的手里,这个仇已经结了好几百年。   文泽才不怨那是说空话的。   自封朝后,文家便销声匿迹,而周家却四处开枝散叶,在他们心里文家早已经和另外两大家消亡了。   对文家的事她之前也听文泽才说了些,所以回握着他的手道,“尽力就好,周家....咱们现在......”   惹不起。   文泽才知道她后面的话是什么,“我知道,你放心吧。”   树大招风,更何况周家内部很可能也不安稳。   第二天雨停了。   文泽才先把晓晓送到她的学校,才往自己的学校走。   杨永胜脑袋上挂着一大青包,正站在教室门口等他,一见他便迎了上来指着自己的印堂位置,“我现在还黑吗?”   文泽才一愣,先是看了眼他脑袋上的青包,再看了看他的印堂,“不但黑,而且比昨天还黑。”   杨永胜咽了咽口水,摸了摸自己的青包,“我还以为我劫数过去了呢。”   “你这包怎么来的?”   “我睡在上铺,早上起床的时候没注意摔地上了,屁股也青了,你看....”   “看什么看!”   文泽才连忙别开脑袋,“你说了就是了,我看什么!”   杨永胜摸了摸鼻子,“是哦,不过明儿我就回去了,不会有事的。”   “你回去后记得问问你父母最近是不是走霉运,”文泽才想起那事儿,赶忙叮嘱着。   杨永胜点头。 第三节 课下了后,文泽才被任课老师叫到办公室抱资料,结果出来的时候便遇上了周卫国。   他依旧是一身黑衣,不过脸色有些红,看样子昨天装逼淋雨今天发了烧。   文泽才暗想着。   两人对视一眼,周卫国转身就走,一脸不想见到文泽才的表情,文泽才嘴角抽了抽,抱着资料往另外一边走了。   刚到教室,便瞅见一群人围着报纸看,他将资料放在课桌上,“每人一份资料,过来拿。”   杨永胜跑过来拿了一份,然后一脸激动道,“国家报说允许做生意了!”   文泽才一愣,也凑过去看了看,还真是!   不过这时间倒是提前了一些,文泽才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理说应该要晚两年才对,不过一想到政策都出来了,文泽才嘴角上扬。   总算能正大光明的摆摊算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田秀芬:女神节快乐!掉红包哟! 第53章   所谓“白手起家”对文泽才而言就是摆摊算命, 要想富,摆摊第一步!   周五一回家, 文泽才便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张黑色的布, 他将布洗干净晾起来,然后回到房里拿出朱砂与毛笔。   “这是要做什么?”   田秀芬不解地看着他进进出出的。   “做点东西。”   文泽才将朱砂和毛笔放在桌上, 然后又拿起弯刀去后院砍根竹子,取了一节最亮最长的竹节, 用刀背磨,各种折腾后, 竹筒总算是做好了。   这些还不够,文泽才将剩下的竹子又找了一些坚/硬的出来做成了竹条, 一共做了六十六根才停下手。   第二天黑布干了后,文泽才用朱砂笔在最边上写下:算命。   田秀芬这才明白对方捣鼓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她有些担心,“会不会被踢摊子?”   文泽才一愣, 看了看面前的东西,最后摸了摸下巴,“也对,我得找个帮手。”   可现在找人也不好找,文泽才皱起眉头, 正好瞧见晓晓在玩儿一个小木马,他双眼一亮,冲田秀芬道,“我去供销社打个电话回村, 你和我一起去吧,正好可以和爹娘说说话。”   寄出去的信现在还没到,打个电话也不错。   村里通了电后,田队长咬了牙还是装了个电话在村里,方便镇上有什么事业好第一时间知道。   供销社打电话是按照分数计钱,一分钟两分钱,十分钟就是两角钱。   打通电话后,是田建国接的,“大哥,我是文泽才......”   “快去告诉你爷爷,小姑他们打电话来了!”   文泽才话刚说一句,电话那头的田建国便急忙让身边的大胖去找人,“大哥,还有赵大飞,把那小子也叫过来,我有事跟他说。”   “成,现在爹好没来,要不先挂?”   田建国也是心疼钱的。   文泽才示意田秀芬接电话,然后自己将晓晓抱起来,等田秀芬说完,便让晓晓叫了舅舅,就这功夫赵大飞与田队长便赶过来了。   田秀芬捏紧电话与田队长说了一阵,将电话递给文泽才时,她的眼睛都红红的,这是想爹娘了。   文泽才拍了拍她的肩膀,与赵大飞说了几句,“对,就是这个地址,你们到时候过来就行了。”   打完电话后,一家三口往家走,田秀芬说,“我娘病了,说是咱们出门的第二天就病了。”   “着凉了?”   文泽才皱起,田母的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突然病了?   “不是,”田秀芬摇头,她摸了摸晓晓的脑袋,“说是做了噩梦,梦见我们出事,她受了惊,现在已经好了。”   闻言,文泽才松了口气,“等些日子咱们寄点东西回去,安安老太太的心。”   “嗯。”   田秀芬沉默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而这边挂了电话的赵大飞有些懵,却也非常高兴,他摸了摸脑袋,看向田队长,“队长,请帮我和云红开个进城证明呗。”   陈云红刚从地里回来,她身体娇小,干活儿力气不够,只能做些轻巧活儿,虽然慢了些,却从不偷懒。   “看看那小模样,真不愧是地主家的姑娘。”   “就是,还不如我家小闺女干活。”   “别说了,说起来我们也受过陈家的恩。”   陈云红背对着她们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打开院门就听见身后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她回过头便看见一脸喜色的赵大飞。   “媳妇儿,快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进城去!”   陈云红一愣,“进城?好端端的进城做什么?”   赵大飞瞪了眼竖着耳朵想要听小话的几个婶子,拉着陈云红便进了院子,“咱们进屋说。”   帮手还没到,文泽才先将东西都收好,准备等赵大飞到了后再去摆摊。   左右手里还有两个人的事儿没解决。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我们都不信的事儿你居然信了?你这么些年的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杨家,杨永胜正被父母混合大骂。   “爸,妈,我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而且你们最近确实出了不少事儿,不就正是走霉运?”   他这话刚说完,杨父便扔过来一只拖鞋,正好砸中他的脑袋。   杨永胜小心翼翼地拿下拖鞋,忍着疼看向杨家夫妇,“爸,这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呢,别这么打,小心打笨咯。”   “伤?什么伤?”   杨母闻言立马紧张了,不顾杨父的阻拦来到杨永胜面前扒拉了一下他的脑袋,“哎哟!咋这么大的青包啊!”   “从床上摔下去了。”   杨永胜立马可怜巴巴,那模样让杨母慈母心涌起,她看向黑脸的杨父,“要不,就试试?”   “胡闹!”杨父气急,“这些东西是迷信!是旧思想!别以为国家现在不管了,他们就能逍遥了,我告诉你,一个字儿都不会有!”   杨永胜和他爸也犯冲,对方说不行,他还偏要试试,于是梗着脖子,“那就看着我死吧,反正我死了,你们也不好过,谁叫我是你们唯一的儿子呢!”   杨父:......小兔崽子。   下午杨永胜和杨父一块儿过来找到文泽才。   “请喝茶,”文泽才泡的茶叶是上次甘建华送的,这次到城里他也带上了。   杨父闻了闻味道,“是好茶。”   再看文泽才温和有礼的模样,心里的愤怒少了一些,他喝了口茶,看了眼不争气的儿子,开门见山道,“我这人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你说我儿子这两年不顺,又说我和妻子可能会死,可是真的?”   文泽才一见到杨父便知道对方来做什么了,他点了点头,“杨同学后两年的不顺也是从你们的不幸开始的。”   杨父“啪”地放下茶盅,脸上带着怒气,“我的身体好着呢!怎么会说死就死!”   他发怒的样子让躲在偏房偷看的晓晓吓一跳,听见声音的文泽才回过身,看见晓晓害怕的模样起身将人抱了过来。   “别怕,叫杨伯伯。”   晓晓看了眼杨父,“杨伯伯。”   叫完便将脑袋埋进文泽才的怀里。   杨父见晓晓害怕自己的模样,顿时有些尴尬,他又不敢再发火,只能恶狠狠地瞪了眼杨永胜。   对于小女孩,杨父是很喜欢的,可惜他就只有杨永胜一个儿子。   还是个不争气的。   越想,杨父越生气。   而文泽才将晓晓哄好后,便让她去灶房找田秀芬了。   他回头看着杨父,“杨叔,你乃是甲子日未勾陈凶,戌天刑凶之时出生,重四斤三两,称骨却只有五两八钱,五两蹉跎气难成,八钱老后可耽衰。”   杨父瞪大眼,他出生的时候确实被长辈称过重量,几个兄弟里他最重四斤三两,为了这还特意请老长辈摸过骨头,那老长辈说的骨重也是五两八钱,这事他从未与小辈说过,长辈已经不再,几个兄弟又不是多嘴的人。   这文泽才却知道得这么明白,实在是匪夷所思。   见杨父发愣,杨永胜戳了戳他,“爸,他说得对不对啊?”   杨父一把拍开他的手,深深地吸了口气后,看着文泽才道,“这有什么稀奇,我出生的时候可没称过什么重,别张口就来。”   文泽才挑眉,“有没有这回事你我都清楚,杨叔,请你别对我这么警惕,我与杨同学是同学,又在同一个学校,我不可能为了骗钱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那可不一定,”杨父哼了一声,“江湖骗子哪个不是张口就说你印堂发黑的?”   文泽才叹了口气,他看着父子二人脑门上明晃晃的黑气,“可你们确实是印堂发黑,你若不信,现在还有两天时间,可以试试运气如何。”   杨父没说话。   “虎星造作亲人亡,你且看看明日你的至亲是否会去一个。”   文泽才的话刚说完,杨父便拉着杨永胜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爸.....”   “闭嘴!”   杨父回家后,特意去几个兄弟姐妹家看望了一番,发现他们都身体健康,说话中气十足后才放心的回到家。   他看着杨永胜冷哼道,“你叔叔伯伯们好得很,就是再活二十年也不会出事,以后离那个姓文的远点!”   结果第二天清晨他们一家刚起床,就有人敲门,杨永胜去开了门后直接坐在了地上,杨父正要骂人就见大哥家的侄儿正跪在门外,披麻戴孝过来报丧。   “二叔,我爸昨天晚上去了。”   “怎么会呢?!”杨父又惊又悲,“昨儿个不是好好的吗?”   “喝了几杯酒,半夜起来上茅房,结果摔了一跤,我们、我们昨儿都喝多了些,也没人听见,今儿早上还是我妈起来发现的,结果人都硬了。”   说完,那人也哽咽起来。   杨母想起昨天杨父回来说的话,直觉得浑身发凉,“他、他爸,还不快去找文大师!”   杨父腿都是软的,他抹了把脸,看向侄儿,“你先去别处报丧,我待会儿就过去看你爸。”   等人走了后,杨母哭道,“你不去找文大师,我们可都完了!”   杨永胜扶住墙站起,他看向杨家夫妇,“我去找他改名,爸妈,你们先去大伯家帮忙。”   “你大伯本就是这个寿命,与你爸没有关系,别乱想。”   杨永胜过来的时候将家里的事告诉文泽才,文泽才叹气道。   “好端端的.....”杨永胜说不下去,他大伯对他是非常好的。   “有时候人就是信某种东西,一旦有人告诉他最近不顺,他之后发生的任何一点不顺心的都觉得是自己的不顺造成的,可却没想到命定的即使没人告诉他,也会发生。”   杨永胜抹了把眼泪,然后拿出一百块钱递给文泽才,“这是我爸妈的意思,多的是我们的心意,麻烦了。”   文泽才接过钱,“改命后会有很多忌讳,等我写下你亲手交给叔叔婶婶,让他们务必要按着上面的做。”   “我知道。”   杨永胜连连点头。   改命最关键的东西有三样,第一生辰八字,第二三只鸟,第三是他们的精血。   文泽才交给杨永胜取精血的器皿以及方法,然后便让他回去取好再过来。   “生辰八字和精血我是听说过的,可鸟是用来做什么的?”   田秀芬一边接过文泽才递过来的钱,一边问道。   “杨叔与杨婶的命数本不该这么早结束,我只是利用鸟给他们分接命劫罢了。”   “那鸟多了命劫,你不就是在作孽了吗?”田秀芬一惊。   文泽才低笑,“我不会作孽,那三只鸟也将亡命猎手,以命换命,共享寿元,人类的寿命可比鸟长,他们要想好好的活着,就得好好的对待那三只鸟。”   “这样啊,”田秀芬松了口气。   晚上,杨永胜过来了。   文泽才关上院门,开始忙活。   而袁老院子里正在歇息的周卫国却猛地睁开眼,“谁在改命?”   这里居然有相师?   周卫国翻身而起,将桌上的罗盘抓在手里开门而去。   顺着罗盘的方向,周卫国快步往那边走,文泽才收回手时觉查出不对劲儿,立马将三只鸟放出,让它们往西边飞。   “嗡!”   罗盘微颤,方针打转几圈后才停下,周卫国停下脚步,皱眉看了会后居然没往罗盘所指的方向走去,而是冷哼一声,“还挺有本事,也不知道是周家那个败类在害人!”   说完又想起自己也姓周,顿时一脸漆黑回到了袁老家。   那摔门声让袁老叹了口气,真是造孽,找了个什么租客回来哟!现在钱也收了,不好把人赶出去,而且那孩子看着也挺可怜的......   “文大师!那鸟飞了!”   杨永胜大叫道。   “没事,你把这个带回去,它们会回来的,”文泽才将鸟笼给他。   “这三只鸟住在一个鸟笼里,会不会挤了点?”   “这是命鸟笼,只要这个在你们手里,它们就是出去放风也会回来的。”   听到这话,杨永胜总算放下心,他笑了笑带着鸟笼以及文泽才写下的忌讳走了。   杨家的事做完了,文泽才收拾好桌子,笑道,“今年的房租总算是攒够了。”   田秀芬见他额头带汗,连忙拉着他去灶房,“热水都有,快去洗洗歇息了。”   文泽才点头。   “长林,人找到了吗?”   汪军涛出去买东西,一回来就听室友说刚才毕长林去校务处接了电话,于是赶忙问道。   毕长林叹了口气,“找到了乔春兰,至于那个人还在查。”   “是她的亲哥哥吗?”   汪军涛坐下身。   “不是,是她的父母抱养的儿子,”毕长林一想到乔春兰为了自己的私欲害他,他心里就堵得慌。   “我就说她在骗老子,”汪军涛一拍桌子,“谁会抱着哥哥的照片睡觉。”   毕长林看向他,脸色奇怪,“你怎么知道她抱着照片睡觉?”   汪军涛清咳一声,“你忘了?之前我那对象和她一个屋子住。”   汪军涛前一个对象也是女知青,只可惜得知他考上大学后,那个女知青当下快刀斩情丝,说两人以后走的可能就是两条路,没办法继续革命感情。   所以汪军涛成了单身汉。   毕长林垂下眼,“过几天我大哥要过来,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他最后一眼。”   “呸呸呸!这是什么话!”   “现在人还没找到,我眼睛也不知道能撑多久,”毕长林扯了扯嘴角。   “那人叫什么名字?”   “乔文平。”   文泽才早上出门时,田秀芬说自己想出去找活儿做,他吓一跳,也明白田秀芬这是没事做,心里发慌。   “等大飞上来后,你就给我管钱。”   田秀芬噗嗤一笑,“你当你要日进斗金啊。”   文泽才也不害臊,“想当年,我还真是。”   那时候他可是住着别墅的文大师,只可惜一觉回到解/放前,现在连村子的房子都是田家的地儿,吃了好几年的软饭。   杨永胜大伯办丧事,所以并没有来上课,文泽才一打听才知道他请了三天的假。   “文同学,我能坐这里吗?”   文泽才抬起头,只见他们班最漂亮的女同学站在他桌前笑问道。   “请坐。”   文泽才起身让她坐进去,然后抱着自己的书去女同学之前坐的位置坐下了,那女同学的同桌是个男的,只不过长得比较磕碜。   班里不少人瞧见这一幕,好几个女同学都捂住笑了。   潘春梅咬了咬牙,这人还真是油盐不进。   自打开学,这潘春梅就看上了文泽才,即使知道文泽才有老婆孩子她还是往上凑。   文泽才不是傻子,潘春梅没必要为了一个没钱没势还结了婚的知青搞坏自己的名声。   这里面有问题。   “你咋不和她坐?”   男同桌小心翼翼地问道。   文泽才看着男同桌纯净的眼睛,“她面色发黑,会出事儿,我和她坐会倒霉的。”   男同桌一脸懵:嗯???   “文同学!文同学!老师,我找文同学!他、他家里出事了!”   正上课呢,汪军涛便匆匆忙忙地找过来了。   老师吓一跳,赶忙让文泽才回家。   文泽才配合着一脸着急,抱着书便跟着汪军涛往宿舍跑,“下次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汪军涛尴尬一笑,“这不是怕老师不放人吗?”   刚上宿舍楼便听见毕长林的痛叫声,文泽才加快脚步推门而入,只见毕长林双手捂住眼睛,正在地上打滚。   “长林!”   汪军涛吓坏了,刚要去扶就被文泽才拦住,“你锁上门,取针和一碗清水过来。”   说完便上前一手扣住毕长林的肩膀,将对方捂在脸上的手拉下反扣在背后,顺手拉了根床上的皮带将毕长林的手绑了起来。   “来了来了。”   汪军涛将东西递给文泽才,自己将毕长林翻过身,“啊!长林他的眼睛怎么发红了!”   文泽才不慌不忙取了毕长林的血,然后翻开毕长林的眼皮看完后居然笑了,“这是好事。”   “好事?”看着疼得说不出话的毕长林,汪军涛又急又气,“怎么会是好事!”   文泽才将清水洒在毕长林的眼皮上,然后抬起他的脑袋,拿起针准备下手,吓得汪军涛大叫,“你要做什么?”   “闭嘴!”   文泽才手里的针居然从毕长林的下巴处扎了进去!   可让汪军涛惊异的是,毕长林居然没有再呼疼,面色也渐渐红润了。   文泽才抽出针,“你运气好,遇见个不成器的命师,下术都没下好,现在只需要夺你眼睛那人的生辰八字就能将术完全解开了。”   毕长林赤红的眼睛,抬手指了指抽屉。   汪军涛连忙打开抽屉拿出一张纸,“是这个吗?”   “是,这是那天查出人后,我大哥说给我听的,”既然涉及玄学,毕大哥也不是傻子,能得到什么就先说给毕长林听。   “你大哥帮了大忙,”文泽才赞叹一声,接过那张纸,取出自己的精血将毕长林的八字写在那人的上方,然后将金钱放在纸上揉成一团,“火柴。”   汪军涛连忙划拉一根点燃递给文泽才,文泽才将纸点燃,然后掰开毕长林的嘴,直接把那烧着的纸团给他塞了进去。   旁观的汪军涛:???!!!   被绑住手的毕长林:!!!!   “用力嚼,每一次都咬在金钱上面。”   文泽才沉声道。   没感觉到火的毕长林连忙照做,把一旁的汪军涛看得一愣一愣的,娘耶,这是表演杂技啊?   大约十五分钟后,毕长林眼睛上面的红渐渐消失,视线也清明了,他喜不自禁,“文同学!我看见了!和以前一样!”   “把东西吐到碗里。”   文泽才将装满清水的碗递到他的嘴边。   毕长林赶忙照做。   结果吐出来的只有三枚黑乎乎的金钱,纸屑都没见到一点。   毕长林瞪大眼,汪军涛已经麻木了。   “术已经解了,”文泽才松了口气,将碗放在桌上,示意汪军涛给毕长林松绑。   “不用要那人的眉毛啥的吗?”   毕长林抹了把刚才疼出来的冷汗问道。   “不必,”文泽才又翻开了一遍毕长林的眼珠子,“下术的人术法太低,虎头蛇尾,开术做得极好,收尾却马马虎虎,那乔文平又没听劝阻破了忌讳,这术自己就破了一大半。”   “忌讳?什么忌讳?”   汪军涛好奇道。   文泽才勾起笑,“色戒。”   作者有话要说:  文泽才:咳咳咳咳,笔芯 第54章   乔文平破戒也纯属被坑。   他的眼疾是从小就带着的, 不然也不会被父母遗弃成为孤儿,乔家夫妇一连生了三个女儿, 没有儿子, 便收养了他。   想着“结果也能带来果,”可下一个孩子还是女娃子, 也就是乔香兰,乔香兰打小就知道自己这个哥哥不是亲的, 加上亲戚常打趣说要让乔文平做他们家的童养婿,乔香兰便更心动了。   三个姐姐嫁出去后, 两人也十七、八了,乔文平虽然有眼疾, 但是这模样却长得端端正正,很符合少女心动的模样, 都是少女、少男怀春的年龄,虽说没做那事儿, 但是亲亲抱抱什么的也没少做。   偏偏让人头疼的是乔家也要有一个孩子下乡去,乔文平有眼疾,所以乔香兰下乡去了。   快高考时,乔香兰收到乔文平的信,说遇见了一个有本事的大师, 有办法治好他的眼疾,但是需要换眼,而且是与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那种青年眼睛最好。   城里不好办事,可乡下却可以, 谁也不会想到他们做了什么。   所以乔香兰盯上了眼神极好的毕长林,她知道对方喜欢自己,可心里已经有人的乔香兰看不上毕长林。   为了让毕长林心甘情愿又不生疑地答应把那三样东西交出来,乔香兰还花了十块钱找隔壁生产队的知青帮忙,这才拿到了手。   虽然没考上大学,但是接到乔文平的信说自己眼睛已经好了的乔香兰高兴极了,正好队里派她去军团学习一个月,乔香兰又想乔文平想得厉害,所以便回信说了自己的位置,让他记得去找自己。   乔文平也激动,接到信便去了,两人见面后火热得很,可乔文平记着那大师说的“戒,”所以就算乔香兰贴上来,他也只是亲亲抱抱,没敢做那事。   女人大多数是多疑的,乔香兰更甚,她每次准备献身的时候,乔文平都推开了她,而且与同来的女知青聊得火热。   她害怕乔文平变心,更怕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对方却只是利用她,想了一个晚上后,乔春兰咬牙买了酒菜,说是庆祝乔文平眼睛好了。   乔文平也没生疑,高高兴兴地和乔香兰喝了酒,吃了饭,结果还没出屋子门便倒下了。   第二天早上被眼睛疼醒的乔文平才发现他与乔香兰赤/身裸/体的躺在一个被窝里,乔香兰还没来得及说出“你要对我负责”的话,就被气极的乔文平打了几巴掌......   两天后,文泽才拿着报纸与毕长林他们坐着看,乔文平与乔香兰这次也出名了,在军区宿舍探亲,结果干出这种事儿,还是和自己的妹妹。   报纸正是发展的时候,最需要刺激的新闻来抓读者的眼球,这件事正好是个突破口,报社自然不会错过。   这乔家是出了大丑闻了。   “呸,活该被赶回村子,贱人一个!”   汪军涛看完后只觉得解气极了,他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毕长林,“长林,你当初在队里要是显露一下自己的家当,那乔香兰指不定就跟在你屁股后面追。”   毕长林打了个寒颤,“可别。”   看清乔香兰的为人后,毕长林也觉得恶心极了,再想起之前对乔香兰的维护与喜欢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文泽才也是刚知道毕长林的父亲居然是军队的人,不过毕长林隐藏身份下乡也是可以理解的,军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招摇,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代。   低调是最基本法则。   “待会儿我大哥过来了,麻烦两位帮我挡着点。”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估摸着毕大哥快到的毕长林面带紧张的对他们说道。   文泽才与汪军涛对视一眼,随即转过头一个看着地,一个看着天,一副“你说什么我听不见”的模样。   毕长林:.......   十分钟后,毕大哥来了。   毕大哥大约三十岁,浓眉大眼长得一脸憨厚,不过这一米九的身板带来的压迫感让文泽才与汪军涛心里不爽不爽的。   文泽才身高一米七九,离男人黄金身高差一厘米,汪军涛一米七五,差五厘米。   两人对视一眼,在毕大哥抓过毕长林揍的时候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大的打不过,看着大的打小的也是不错。   等毕长林哭天喊地的说自己错了后,毕大哥才松开手,然后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剥开塞进了毕长林的嘴里。   “这位就是文大师吧?我们毕家永记大师恩德,”毕大哥恭敬地对文泽才鞠了个躬,然后语气认真道。   “这是毕家的一点心意,请大师收下。”   看着面前那鼓鼓的红包,文泽才难过极了,“我老祖宗有规矩,过时不收,请收回去吧。”   毕大哥一愣,见文泽才说的是真话后,才收下去,“那毕某请两位吃顿饭吧。”   毕长林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大哥,我、我也饿了。”   毕大哥冷哼,“那就饿着吧!”   “大、大哥,我眼睛刚好,得补补,你是不是知道,我那天眼睛里都掉血肉出来了!”   毕大哥一惊,急忙翻开毕长林的眼皮,却发现眼睛好好的,“你哄我?”   “不是的,我亲眼看见的 ,而且那个东西我们还给文大师带回去了,”接到好友的眼神,汪军涛连忙出来作证。   “我用那东西看到了乔文平的样子,这才画下模样让他们辨识,”文泽才点头道。   毕大哥这才松开毕长林的衣领,“站直了!看着像什么样子!”   毕长林立马双腿闭拢,背脊挺得直直的。   毕大哥是开着车来的,黑色的,很老的那种款式,但却是文泽才来这个世界第一次坐四个轮子的车,咳咳拖拉机被忽略。   毕大哥将他们带到了聊城市中心吃饭,全是肉菜,吃得文泽才都有些腻了。   正当他们坐着喝茶时,文泽才瞅见了一身黑衣的周卫国,他直起身看过去,毕大哥也跟着看过去。   “周卫国?”   他道。   文泽才转过头,“你认识他?”   毕大哥点头,“他是尚阳算命世家周家的人,只不过不是嫡子,是周老爷在外面和□□生的孩子,一直不被周家承认,不过听说他天赋极好,在算命这方面是周家后辈里最突出的。”   文泽才抬手摸了摸下巴,“周家可放弃他?”   毕大哥看了眼消失在转角处的人影,“周老爷在世时还想把他接进周家培养,去年周老爷死后,周家便一直没提过周卫国,应该是放弃了,而且周卫国下乡好几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考上大学了,”毕长林低声道,“我在学校见过他几次。”   文泽才咦了一声,“他什么专业?”   “和你一个专业的,”毕长林有些惊讶地看着文泽才,“你没见过他吗?”   “撞见过一次,”文泽才更奇怪了,“可我们班没周卫国这人啊?”   “那就在其他班,”汪军涛插话道。   毕大哥想起文泽才也是算命的,他想了想还是叮嘱着:“这周卫国打小就生在阴暗之中,常年受排挤将他的脑子刺激了一些,听说有人故意在他面前诋毁他亲娘,被周卫国下了所谓的命术,十年都不曾说一句话。”   “还有一次周家族人挑衅他,被周卫国断了第三条腿,手段极其狠厉,文大师,这周卫国虽然做事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为人却是正直的,不瞒你说,我曾经还被他救了一命。”   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想文泽才与周卫国交恶,不然还真不知道帮谁,一个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另一个是自己亲弟弟的救命恩人。   “既然是为人正直,那就是个敢爱敢恨的,”想起周卫国那双眼睛,文泽才笑了笑,“这周家要是敢对付他,我不介意帮他一把。”   “听文大师这话,您与周家有什么恩怨?”   文泽才端起面前的茶,“祖上有些恩怨,而且周家做事一向只看钱不看人情世故,早晚都会遭天谴的,毕兄弟,我还没告诉你,毕同学的眼睛就是周家人下的术。”   “啪”的一声,毕大哥面前的茶杯便被他摔在地上,他双眼赤红,“是周家人所为?”   “我文某不会栽赃好人,越不会诬赖坏人,”文泽才放下茶,直视毕大哥,“毕兄弟尽管去查,那人和乔文平后面还会有接触。   夺器术没下成,还被人破了术,失去眼睛的乔文平不会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破他术的人。   “这么说,他会不会找过来?找长林算账?!”   汪军涛咽了咽口水。   毕大哥冷笑,“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弟弟。”   “大哥.......”   毕长林一脸感动,结果才说两个字就被毕大哥训斥道,“坐好了!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离家才几年就成了这种懒散模样!”   翘着二郎腿的文泽才默默地收回脚。   毕大哥连忙解释,“文大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毕长林偷笑,再次被毕大哥发现,投来了死亡眼神。   于是将文泽才送到晓晓学校门口后,毕长林便被毕大哥抓走了。   本来文泽才是要带晓晓一起去吃饭的,可晓晓不愿意,正好老师也在学校吃饭,所以文泽才便请对方照看了一下晓晓。   “今天老师不舒服,下午没课。”   晓晓窝在文泽才怀里奶声奶气的说着。   “正好,爹也没课,我带你回家?”   “嗯嗯。”   回家的路上,文泽才遇见了袁老,他扶着腰正一脸难受,文泽才将晓晓放下,过去扶住袁老,“袁叔,您这是怎么了?”   “哎哟,被那小牛崽撞到了腰,年纪大了,受不住,得去医院瞧瞧。”   “您在这等我一会儿,我把晓晓送回去后,和您一块儿去看看。”   说着文泽才便将晓晓抱回家,等他再次跑出来的时候袁老已经不见了,正好有人过来,文泽才便拉住对方问,“李大叔,您看见袁叔了吗?”   “看见了看见了,他被那个姓周的小子背去医院了,让我跟你说一声。”   周卫国?   文泽才挑眉,这人确实是个正直的。   可等晚上文泽才过去看袁老时,却发现对方伤得更厉害,不只是腰部有药味道,手臂和小腿上面也有。   “......袁叔,那牛这么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  周卫国:哼! 第55章   袁老听到这话连忙对他眨了眨眼, 示意文泽才小声点儿。   文泽才清咳一声,坐在袁老床边, 低声问道, “到底怎么了?”   袁老有些尴尬,“卫国背我下坡的时候脚滑了, 咳咳一起摔了,放心, 我手脚都是皮外伤,倒是卫国的脚扭了, 有些严重,偏偏他不听我的劝, 没抓药也不包扎。”   摔了?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不过想起周卫国那身板, 确实有些瘦弱,“那他现在人呢?”   “去后院抱柴火了, ”袁来话音刚落,他们便听见有人进灶房的声音,文泽才低声道,“那我先走了。”   “好好好。”   文泽才从袁老的房里出来直接从堂屋处离开了院子,灶房里的周卫国听见脚步声侧过头。   “怎么样了?”   文泽才关上院子回堂屋, 便听田秀芬问道。   “旧伤还没好呢,又添了新伤,”文泽才无奈地将周卫国两人摔了的事说给田秀芬听。   田秀芬听完也是哭笑不得,“你怎么离开也没去跟周卫国打招呼?都是一个学校的, 又住得这么近。”   “他那人爱面子,”文泽才轻笑一声,“我要是过去与他打招呼,他会不自在的。”   也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田秀芬点了点头,然后让文泽才过去试试鞋子,“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你又干巴巴的坐着听课,脚底一定冷得很,我在里面缝了毛团,这样就舒服多了。”   文泽才将脚伸进去,软乎乎的,很舒服,“秀芬,你别光给我和晓晓做,你自己也要穿,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的才好。”   “什么整整齐齐,有你这么形容人的吗?”田秀芬好笑道。   文泽才抱住她,蹭了蹭田秀芬的脸颊,“很多人都喜欢这么说,咱们也不能落后不是。”   田秀芬窝在文泽才的怀里,她微微一叹,“晓晓说在学校过得挺好的,还说老师夸奖她上课很认真,是个好孩子。”   “明儿我去买两斤肉回来,给她炒着吃。”   “咱们手里的肉票可不多了。”   “没有了再挣就是,你放心吧,不早了,咱们睡觉吧。”   “行,对了,明儿云红他们应该就到了,你记得去接人。”田秀芬提醒着。   “好。”   赵大飞和陈云红带的东西不多,因为文泽才提前告诉过赵大飞千万别带太多东西,一旦带多了以后买了新的还是会扔。   所以他们只带了些衣服以及自己的家当。   “大飞!”   文泽才牵着晓晓冲着他们招手,赵大飞与陈云红赶忙过去了,“师傅啊,这地儿还真不好找,刚才那老伯把咱们送到前面老远的地儿去了,好在我机灵让他调头。”   “你没说聊城大学外面的老巷口?”   文泽才帮着给他们提了点东西,晓晓已经跑过去牵住陈云红的手了。   “说了,但是那老伯说这老巷口有两个,问我们去哪一个,我这不就分不清了嘛。”   赵大飞嘿嘿一笑,文泽才让陈云红和晓晓走前面,“晓晓娘就在前面买菜呢,你们先过去,晓晓认路。”   陈云红惊讶地看了眼晓晓,“晓晓这么厉害呢?”   晓晓骄傲地挺起胸脯,“老师说晓晓聪明着呢!”   那骄傲的小模样还真是可爱极了。   等她们往前走了后,赵大飞才常常地松了口气,“师傅啊,幸好咱们出来了,不然村里那群嘴碎的婆娘还不知道背地里怎么欺负我媳妇。”   “闲言碎语最伤人,你们出来是最好的选择,”文泽才点头,“家里还有一间屋子,你们先住下,等以后再打算。”   他和晓晓没在家,田秀芬一个人也寂寞得很,有陈云红在,也有个说话的人。   “行!”   赵大飞现在连忙点头。   晚上的田秀芬与陈云红一起做饭,本来是让陈云红歇息的,坐了这么久的火车,说不定还晕着呢,可陈云红高兴,闲不下来,非要跟着一起,田秀芬只能作罢。   “婶子让我带了好多话呢,可我过了这么多天,就只记住几句了。”   说起田母,陈云红便感慨一句,“把我和大飞从村里送到镇上,咱们走的时候她还红了眼睛,叮嘱着你们早点回家。”   田秀芬抿了抿唇,“她啊,离得近的时候就喜欢念叨,现在这么远一定不习惯,不过文哥说放假的时候还是会回去的。”   陈云红点头,她有些羡慕地看着田秀芬,她的父母去世得早,自那以后也算不上吃百家饭,现在想想父母的容貌她都有些忘记了。   “看来你在家里也没偷懒,进度都还在,”刚给赵大飞抽查了功课的文泽才连连点头。   赵大飞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脑袋,“主要还是我媳妇看得紧,对了师傅,杜立安和何玉兰被放出来了,看国家这政策,早晚有一天他们能回城。”   文泽才点头,“回就回吧,希望他们得了教训,如果再生出事端,就不是关一两个月的问题了。”   “是啊,我怕那小子犯浑,所以特意找了几个弟兄时不时的盯着他,至于房子我也请王大哥和田大哥多看着点。”   “做得不错,”文泽才颔首笑看着他,“这个周末我就带着你去做生意。”   “生意?”赵大飞双眼一亮,“我在火车上看见报纸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可等到周末,激动的赵大飞看着文泽才拿出一堆东西,然后吩咐他带上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师傅啊,你说的做生意,就是去摆摊算命?”   文泽才点头。   赵大飞垂头看了看自己,“我除了搬东西过去,是不是还要做托儿啊?”   “啪!”   文泽才一巴掌拍在赵大飞的背上,皱眉怒道,“你师傅这么大的本事还需要托吗?!”   田秀芬与陈云红相视一笑。   赵大飞老老实实做起苦力,跟着文泽才往老巷口那边走。   “师傅,这个位置好,干净又平坦好放帆布,”说着,赵大飞便将那写着算命的黑布铺在地上,文泽才将带回来的小凳子放好,然后微微曲腿坐下。   就在赵大飞按照文泽才的指示摆摊时,旁边的突然传来一道响声,两人闻声望过去,只见黑衣标配的周卫国跛着脚正艰难的摆着自己的算命帆布。   “师傅,有人抢咱们生意啊!”   赵大飞见此警惕道。   周卫国立马转头看了过来,正好对上文泽才那张脸,顿时周卫国的脸皱成一团。   文泽才嘴角微抽,“周同学,真是巧啊,咱们还是同行。”   周卫国冷哼一声,默默地将自己的算命帆布往旁边挪了挪,显然不愿意和文泽才他们离得太近。   文泽才:.......   “师傅,都摆好了。”   赵大飞手脚麻利,没多久就弄好了,文泽才示意他在旁边坐着念书。   “不用叫唤吗?”   赵大飞一边抽出自己的书,一边问道。   “算命看缘,不叫唤。”   文泽才话音刚落,旁边的周卫国便大声道,“算命!算命!第一卦免费!”   赵大飞:......   文泽才:.......   这他妈真和他对着干啊!   “你也叫!”   文泽才咬牙道。   赵大飞清了清嗓子,声音大得直接把周卫国压过去了,“算命咯!开张第一天前三位免费算卦!无论是姻缘还是财运我师父都会算!算命咯!”   文泽才有些脸红,不过至少不是他叫出来的,于是正襟危坐,等着人上门来算卦。   周卫国现在的脸和他的衣服一样黑,他猛地起身,把文泽才和赵大飞吓一跳。   正以为对方要打人的时候,只见周卫国直接转身进了巷子,没多久便出来了,身后跟着五六个半大的孩子,他们冲着进出巷子的行人叫道。   “这位男同志算命吗?”   “这位女同志算命吗?”   赵大飞与文泽才对视一眼,文泽才干脆让他坐下读自己的书,“既然有人叫,咱们就等着吧,这么多人不信都去他那儿算。”   文泽才说得没错,那些孩子招来了几个客人,大伙儿一见有两个算命先生,虽然两个都长得俊朗,年龄也相仿,但是一个面善一个面冷。   女同志都往文泽才这边站,男同志则不好意思过去,便站在周卫国那边。   “这位女同学算什么?前三名免费算一卦,后面的小卦一块钱一次,大卦二十块一次。”   文泽才笑眯眯地说道,赵大飞也满脸笑容,看着热情而大方。   女同志先是被价格吓一跳,然后好奇问道,“你们怎么敢摆摊啊?”   “就是啊,这老巷口就你们两人摆摊出来,其他的都是国营。”   “女同志,你们不知道吗?国家现在允许个人做生意了,大飞,把报纸拿出来给几位女同志看看。”   文泽才早有准备,示意赵大飞拿出报纸。   而那边的男同志也同样好奇地问周卫国,结果周卫国直接把报纸拍在那几个男同志面前,声音又冷又硬,“自己看!”   察觉到那边动静的文泽才抽了抽嘴角,决定明儿一定要换个地儿,不然周卫国觉得自己生意差还以为是他们抢了的。   “你们是一家的吗?”   等那些人走了后,一个老头儿上前看了看两个摊子后指着他们问道。   文泽才与周卫国纷纷脸一黑,硬声道,“不是!”   赵大飞吓一跳。 第56章   老头儿摘下帽子, 挠了挠脑袋,脸上带着纠结, “不是一家还挨得这么近, 我老头子找谁就得得罪谁。”   “老先生莫要这么说,”文泽才笑道, “您想找谁算就找谁算,我们不会因此小气的, 是吧,周同学?”   周卫国嘴角扯了扯, 想到自己干煸的钱袋子,硬拉出一个僵硬的笑容看着老头儿, “请问您算什么?”   都这么说了,老头儿便去了周卫国那里, “我前几年也曾经遇见一个算命的,他说我活不过六十三岁, 我今年正好六十二,想算算明年是不是要死了?什么时候死?”   文泽才竖着耳朵听着周卫国算命。   周卫国用的是龟甲,他给老头儿打了一卦,“您明年虽有病灾,但是有火星相助 , 挺过那劫就是活到八十岁也不是难事。”   老头儿嘴角一抽,“我身边的老友还没有活到这么大岁数的,小同志,你可别瞎说啊。”   这个年代的老人能活到七十岁, 就是高寿了。   周卫国脸一黑,“您命里带司命,乃长寿之相,虽有小灾但子孙后辈火力大能给你冲下去,过了明年,就连伤风这种小病都难有。”   文泽才看了眼老头儿的面相,确实是长寿之相,说起这种面相,文泽才过来这么久,也就田队长和面前这老头儿是。   老头也不管周卫国说的是真是假,左右被说是高寿,他心里也高兴,给了一块钱便高高兴兴地走了。   周卫国拿着那张钱得意地揣进了自己的兜。   文泽才眼角直抽搐,偏头低声对赵大飞道,“明儿咱们一定要换个地方!”   赵大飞用书挡住嘴,眼珠子往周卫国那边看了眼,“放心吧师傅,我准找个好地儿。”   一天下来,文泽才进账五块,周卫国进账三块,完胜。   周卫国脸黑黑地提着自己的东西回去了,而文泽才则是看了看面前的摊子,“算了,咱们不同换地儿,他明儿准会走。”   赵大飞想想也觉得他说得对,第二天他们摆摊的时候,周卫国果然没在。   “老巷口另一边也有一个算命的,看年龄和你差不多,你认识吗?”刚给一个老婆子算完,对方便问道。   “也说不上认识,都是同一行罢了,”文泽才笑道。   老婆子刚走没多久,便又来了个人,这人是个女同志,长得也不错,可文泽才却皱起眉头。   潘春梅笑看着文泽才,也不管他的脸色,直接坐在那摊子面前的凳子上,“文同学,你还会算命啊?”   赵大飞看了看文泽才的脸色,又看了看笑盈盈的潘春梅,心里明白了,他故意站在文泽才的身边,正在夹在两人中间,只要潘春梅往这边“倒”他就一巴掌推过去。   “潘同学想算什么?”   文泽才问道。   潘春梅看了眼算命帆布以及上面摆着的竹筒与竹签,脸颊微红一脸娇羞道,“我、我想算算姻缘。”   文泽才面不改色,“十元一卦。”   潘春梅一愣,“不是说一元一卦吗?”   赵大飞接话道,“那是开张第一天,这第二天收多少算卦钱都是看我师傅的心情,这位女同志,你要是没钱算,就赶紧起来,别挡着下一位客人。”   潘春梅有些生气,她左右看了看,“哪有什么下一位?”   “你走了,自然有下一位,就比如刚才那位婆婆走了,你不就来了吗?”赵大飞耸了耸肩。   潘春梅咬住牙,眼角微红地看着文泽才,“文同学,你这也太贵了,我、我身上没这么多钱。”   文泽才看了眼赵大飞,赵大飞连忙接过话,“没钱可以往老巷口那边走,那里也有个算命的,一块钱一次,去吧。”   潘春梅见文泽才油盐不进,顿时气急,起身跺了跺脚便跑开了。   赵大飞见人走了后,才转头对文泽才挤了挤眼睛,“师傅,这桃花不错嘛。”   虽然品性不怎么好,可人长得挺好看。   文泽才冷笑,“我会让秀芬转告你媳妇,你对我们一个客人赞不绝口。”   “哎哟师傅,我这是开玩笑呢,可别乱给我媳妇说!”   赵大飞立马怂得一笔,给文泽才捏肩捶腿好不殷勤。   关于潘春梅的事文泽才一点也没瞒田秀芬,晚上回去吃完饭休息后,文泽才又将白天潘春梅过来的事告诉田秀芬。   田秀芬蹙起秀眉,看着旁边翻书的文泽才,“无缘无故的应该不会缠着你哈?”   文泽才手一顿,看着田秀芬憋笑道,“也不一定,毕竟我长得一表人才,看上我也有可能。”   田秀芬急了,“可你已经有媳妇孩子了,那姑娘也是知道的。”   文泽才点头,“所以她能冒着非议接近我一定有所图,不然事情闹开了,学校她都别想待。”   要想查潘春梅接近自己的原其实也不难。   周一的时候,杨永胜也回来了,他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总的就是父母现在很好,鸟儿们也很好,而且杨父还觉得鸟儿比他聪明会听话。   “杨同学,帮个忙,”文泽才将他拉到一僻静的地儿。   “你说!”   已经是文泽才迷弟的杨永胜立马洗耳恭听。   潘春梅是住校的,她的家也在聊城,但是与家里人的感情不是很好,所以即使周末她也不会回家。   杨永胜也是住校生,所以很容易监视潘春梅,为了打听潘春梅平日里和谁接触,杨永胜甚至牺牲“色相”与潘春梅的时候搞了对象。   文泽才得知后哭笑不得,“你可不能欺负人家女同志。”   听到这话,杨永胜面红耳赤的表示其实他早就喜欢上那姑娘了,这次也是文泽才给了他勇气。   没几天,杨永胜便打听出来了,“那潘春梅和一个姓文的常通信。”   文泽才挑眉,“姓文?”   杨永胜点头,“和你名字特别像,你可能认识,叫文泽勇。”   文泽勇?   文泽才嘴角勾起冷笑,“当然认识,那是我亲爱的弟弟。”   文泽勇比他小两岁,文泽才还有个妹妹,叫文泽娟,小他四岁。   这对兄妹与原身的关系一直不好,打小就面和心不和,文家父母与原身断绝关系有一半都是这对兄妹在后面使劲儿。   虽然不知道文泽勇与潘春梅的关系,不过能让潘春梅这样往自己身上靠,文泽才用脚指头都能想到那个蠢弟弟的计谋。   “他怎么能这样,你们是兄弟啊!”   “兄弟?”文泽才冷笑,“他和文泽娟为了爸妈的工作什么都可以做出来,我现在回城了,考上大学了,害怕我回去爸改变注意让我去接替他的位置。”   “所以他让潘春梅靠近你,只是为了让你犯错,然后让潘春梅去学校举报你耍牛氓?”   “不只是这样,我是结了婚的,学校不会让一个品性不佳的人留在学校,”文泽才钻进被窝,“退了学,我就只能回队里,高考也参加不了,一辈子都留在乡下。”   已经参加过高考的人,加上犯了这种错误,就是想读书也没学校收了。   田秀芬气急,“太过分了!”   “别气,这小子和潘春梅一定不干净,看我怎么收拾他。”   文泽才笑眯眯的将田秀芬揽入怀里。   文泽勇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有两个孩子。   毕长林得知潘春梅的事后拍着胸口保证会查清他们多久见一回,没多久便给文泽才回复了。   潘春梅和文泽勇居然在下乡前就认识了,潘春梅回城后两人还偷偷处了几次,潘家让潘春梅把读书的位置让出来,让她的弟弟顶替她去念大学。   潘春梅不愿意,潘家就不给她出学费,想以此逼迫她,结果文泽勇得知后不仅给她出学费,还给他生活费,但是条件除了跟在做小情人外,还得帮他把文泽才赶出聊城大学。   “他们都在城郊外的小山林里面碰头,从不去城里面。”   毕长林低声道。   “谢了,”文泽才拍了拍毕长林的肩膀,回去后就和赵大飞关在堂屋里说了半天话,直到吃饭时才出来。   赵大飞吃了晚饭就不见了,文泽才带着晓晓去洗脚,田秀芬与陈云红对视一眼,也不去管赵大飞去做什么,而是说起白天的事。   “我觉得还行,反正是带回来做,不也耽搁做饭什么的。”   田秀芬说道。   “就是太便宜了,一件衣服才一毛钱,”陈云红看了看自己的手,“不过有钱就不错了,旁边的王大婶给人洗衣服,这么冷的天一天也才一毛。”   文泽才将晓晓抱回来便听见这话,他好奇问道,“什么洗衣服?你们要去洗衣服?”   “不是,老巷口那边有户人家找人上衣扣,一件衣服一毛钱,可以拿回家做,我和云红正想接呢。”   文泽才将晓晓放下,轻笑道,“你们就别想了,下午我从那边回来人家就说人满了。”   田秀芬与陈云红对视一眼,最后双双叹了口气,文泽才也明白她们想什么,无非是闲不住,觉得天天都在用钱,心里不安。   他拉了根凳子坐在田秀芬的身边,“要不咱们开个铺子吧,就在老巷口那边。”   田秀芬皱起眉,“那得多少钱啊?”   租铺子可不便宜。   “现在国营的铺子搬走了不少,租出去也不见得有人要,所以磨一磨价格会便宜些。”   “而且不一定要租多大的屋子,就这么一间也是可行的,”文泽才说着指了指灶房的位置。   “可咱们做什么生意啊?”   陈云红问道。   “你们的针线活不差,而且又会做衣服,这城里会做衣服的不多,而且老巷口对面就是大学,大学里面的女同学和男同学就是客源。”   听文泽才这么一分析,陈云红与田秀芬动心了,于是第二天文泽才就去问铺子,找了好几家,最后选择了一家有二十个平方的铺子。   “这之前是用来卖包子的,现在他们搬走了,这地儿就空出来了,我打扫过,很干净的。”屋子的主人带着文泽才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遭。   这铺子的后面还有个门,打开后是屋后沟,但是后屋外面有个做饭的炉子,还有根水管,也很方便。   “茅房在那边,大伙儿都往那边走,男女同志是分开的,茅房也干净,有人打理。”   见文泽才没说话,那人又道。   “怎么租的?”   “一年五十块。”   “太贵了,”文泽才摇头,“我们也是试试能不能做起来。”   “四十五。”   “二十。”   文泽才还的价格让房东脸都黑了。   “太少了,这样算下来一个月才一块多。”   “不少了,瞧瞧别家都没租出去呢,您一年能有二十都很不错了,空着一分钱也不会有。”   文泽才说得一脸认真,房东也不是傻子,“不行,怎么着也得再加十块。”   三十块一年,一个月两块五。   文泽才挑眉,“成交。”   其实比起他们现在住的院子,这铺子的租金已经很便宜了,但文泽才也清楚这也是短时间,要不到两年这些铺子都得涨租金。   文泽才交了一年的租金,下午便带着田秀芬和陈云红过来看,晚上赵大飞回来,“师傅,那文泽勇的媳妇真不是盖的,刚开始她还不信,我嘴皮子都说干了,她才勉强应我明儿去瞅瞅。”   “她娘家人知道了吗?”   “知道,我就怕她不去抓奸,所以故意去她娘家那边溜了溜,那老太太听了几句便把儿子叫到跟前,让他明儿往这边看看。”   明天周末,也正好是文泽勇与潘春梅见面的日子。   文泽才看了眼算命的帆布,“明儿咱们不出街,去城里的批发店看看,买些布回来。”   进了城,除了买肉偶尔用票外,其余时候用钱居多,现在买衣服买布只要出钱也能买到。   第二天,他们全都进了城,也顺带带着媳妇孩子在城里转转。   陈云红做衣服做了好几年,所以对选布料方面比文泽才他们强,批发市场挺大,文泽才与赵大飞干脆跑去看火柴和打火机什么的,晓晓也跟着田秀芬她们。   一直逛到下午,他们才拿着几大包东西回到铺子。   赵大飞和文泽才去弄了几根竹竿,然后和木块镶在一起做成简易的架子,火柴、打火机放在最前面,布料分类放在后面,有三个架子,路过的人一看便看清楚了。   “我再做几件成衣挂在墙上,这样就好看多了。”陈云红笑道。   而田秀芬则选了不少毛线回来,现在入了秋,正是打毛线衣的时候,“我打两双孩子的毛线鞋放在打火机那边。”   两个女人有了活儿做,两个男人就显得多余了。   文泽才与赵大飞在老巷口转了转,最后天色差不多了才回去。   而文家现在却气氛正冷厉着。   文泽勇鼻青脸肿的跪在文父面前,他媳妇杨友珍和杨大哥正一脸怒气地看着他。   对面还坐着岳父岳母。   而潘春桃则被文母关在房间里。   “不知羞耻!”   文父指着文泽勇的鼻子骂道。   杨友珍看着围着自己的两个孩子,眼泪唰唰往下掉,“文泽勇,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不想想我,也得想想咱们的孩子啊!”   “你今天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明儿就别想上班!”杨父冷笑地看着文父,“你们文家这么欺负我的女儿,真当我们杨家没人了?”   文父脸上也挂不住,“亲家,这千错万错都是我们家的错,可两个孩子成家这么多年,咱们孙子多这么大了,这事咱们慢慢商量.....”   “慢慢商量?”杨父指了指关着潘春梅的房间,“他们去的时候那个女人连衣服都没穿呢!还用商量?”   “就是,要么就离婚,要么就用钱说事,你们不让我们好过,我们就去文泽勇厂里去告他!还想做主管,我呸!”   “明天一早,我会给你们答复的。”   好不容易送走了杨家人,文父回过身就踢了文泽勇一脚,“你这个东西丢尽了我们文家的脸面!从小到大就知道闯祸,什么都不如你大哥!”   “大哥大哥,您就知道大哥!”   一听见文父提起文泽才,文泽勇也火了,他站起身大怒道,“他都跟乡下女人结婚了,你们还想着他!”   “他结婚了也没像你在外面乱来!”   文父一巴掌甩过去,文泽勇躲开后抱起桌上的水壶便砸在地上,“那是他没机会!”   这一砸把文父文母吓一跳,文泽勇冷哼一声,打开门拉着狼狈的潘春梅便走了。   “你有种走了就别回来!”文父追到门口,“工作你也别想要了!你孩子们以后也不会认你!做一辈子过街老鼠吧!”   文泽勇到底舍不得现在的生活,他把潘春梅送出城,“现在已经被发现了,你赶紧走,好在他们不知道你读大学。”   “那以后的学费?”   潘春梅眼泪汪汪地看着文泽勇,文泽勇抓了抓头发,“咱们断了吧,现在有私人铺子了,你放假的时候也能去找活儿做。”   说完,便离开了。   潘春梅站在原地,大哭道,“文泽勇!你这个骗子!懦夫!我恨你一辈子!”   有了铺子折腾,田秀芬和陈云红放在自家男人身上的视线全转移了,每天都充满干劲,回到家两人就凑在一起算收了多少钱,盈利了多少。   赵大飞和文泽才一个烧火一个炒菜,特别是赵大飞,文泽才上课的时候他也没事儿,于是接送晓晓,再到铺子上打杂的都是他,只有周末才跟着文泽才出去摆摊。   文泽才到了教室后,发现潘春梅脸色苍白,精神不是很好,他见此也有了数,只要对方不再听文泽勇的话来对付他,他也不去招惹对方。   杨永胜神秘兮兮地给文泽才递过来一张纸条,现在正在上课,文泽才看都没看就推了回去,可杨永胜却坚持给他又推了过来。   只见那纸上写着:你会看宅子的风水吗?   文泽才挑眉,抬起写上:会。   杨永胜看完后顿时眉开眼笑。   等下了课他对文泽才说,“我一朋友搬了新家,可家里总出事,老人说是宅子的风水问题,所以想请人看看,我立马就想到你,已经和那朋友说了,成就今儿下午过去看看。”   文泽才点头,“我精通的是周易风水,就是坟地我也能看。”   杨永胜一脸“我明白”:“放心吧,以后有找这方面的大师,我都会推荐你的。”   文泽才笑眯眯地点头,顺便指了指杨永胜的脸,“你最近桃花盛开,记住要秉守本心,不然就有血光之灾。”   杨永胜想起最近向自己献殷勤的几位女同志,又想起现在那个做事风风火火的对象,顿时连连点头,“我会的,我杨永胜不是那种三心二意的男人。”   杨永胜的朋友叫候洪林,在家排行老幺,没下过乡,也没受过苦,一出生就过得滋滋润润,和杨永胜有的一拼。   “兄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了不起的大师?”   见了文泽才后,候洪林一点也没给对方面子,直接转头问杨永胜,那声音也没压低,显然不在乎文泽才听没听见。   杨永胜瞪眼,“我能骗你?文大师一般人还请不来呢!”   候洪林搓了搓鼻子,“成吧,先去看看,不成再说。”   “什么叫不成再说!”杨永胜不高兴地踢了对方一脚,两人打小就认识,闹了闹也不生气。   文泽才跟着对方来到了聊城西区。   这里是富人住的地儿,都是别墅,有些三层,有些两层,候洪林家是三层还带一个不小的院子。   候母在家,候洪林他们回来时,对方正在烧香,“回来了,这位是?”   文泽才上前,“我姓文,是个算命师。”   候母虽然惊讶对方的年龄,可也不像候洪林那般不给人面子,而是笑眯眯地请文泽才先坐下喝茶,“你爹也出去接人了,要不了多久就回来。”   杨永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有些愧疚地看向文泽才,“对不起啊.....”   “这有什么,”文泽才摇头,想当年他被爷爷踢出去算命,一穷二白,什么人情世故都不会,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大师里面请,”候父的声音传进他们耳里,文泽才一回头便对上那大师的脸。   他嘴角微抽,“真是....巧啊。”   周卫国脸黑得不成样子。 第57章   “哦?两位大师认识啊!”   候母惊讶地看了看两人, 今儿一大早候父便说要出去接一位大师回来,现在对方既然和文泽才认识, 那说明文泽才应该有些手段。   毕竟候母曾多次听起候父夸奖他所认识的这位大师。   杨永胜看了一眼周卫国, 凑到文泽才身边低声问道,“他不是咱们隔壁班的吗?”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 “是,也是我的同行。”   “既然两位大师都认识, 那就坐下来喝杯茶吧,”候父见到文泽才的时候, 立马看向候洪林,得到候洪林的眼色后连忙道。   周卫国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坐下了。   两人一个坐在沙发首,一个坐在沙发尾, 中间坐着候家人与杨永胜。   “爸,这是文大师, 是永胜请来的,”候洪林说完后又看向周卫国,“这位就是您常说的周大师吧。”   “是是是,就是上次救了我一命的周大师,”候父笑道。   周卫国与文泽才也没说话, 直到候家人觉得气氛越来越怪后,候母对父子二人使了个眼色,最后候父带着周卫国进了后院,候洪林带着杨永胜和文泽才上了楼。   “真是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我爹也去请人了,”上了楼,候洪林便一脸不好意思道。   文泽才是看出来了,这候家不愧是姓候的,没一个省油的灯,个个都精得和猴儿似的。   “不碍事,咱们先看吧,”文泽才笑道。   候家一共三层,文泽才全都看了一遍,最后指着大堂的位置,“进门设三堂,祖先有碍;转角逢双水,无一火,显阴,再者后院双门映案水,加转角双水,你家四条水来,都快成洪水了。”   “这洪水湿脚还不算,”文泽才指了指楼上,“上面还打了个天窗,天窗上印龙神,这是觉得洪水不够大啊?”   候洪林挠了挠脑袋,“那是工匠说的顶上添龙含珠,家业兴旺万事和,所以才印了龙相。”   候父现在带着周卫国从外面的梯子上了楼,周卫国站在二楼垂眼看着大堂里说话的文泽才。   “这水多了不好吗?”   候母起身问道。   “人本就显阴,要想身体健朗,得向着火,水火交融且取三分水,七分火才是最佳,这宅子全是水,一点火也不见,不只家业走下坡,就是身体染病的时候也会加多。”   候母与候洪林对视一眼,他们搬进这里后,确实家业受损,一家三口不是今天着凉,就是明儿发烧。   “那依大师高见,咱们该如何改呢?”   候母小心问道。   文泽才指着前门,“去两堂,供一堂火尊星者。”   再指天窗,“龙旁加三盆子阳草,必须是形成三角放。”   最后看向后院,“案水中放火鱼,一边六个,双十二意为月月火余。”   “大师,什么叫火鱼?”   候洪林一脸疑惑,一旁的杨永胜则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轻笑,“金堂鱼,它们行如火,貌如火,命就带火,所以我们一行称它们为火鱼。”   周卫国听到这收回视线,他看向一旁听得稀里糊涂的候父,“照他说的做就是了。”   候父:???   说完,便走向原路下了楼,候父连忙跟上,塞给对方一红包,“大师也不能白走这一趟,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不用,我也没帮什么忙,”同样穷却死要面子的周卫国从后门离开了。   得知周卫国离开的文泽才叹了口气,拿着侯家给的红包,被候洪林送到学校门口后,杨永胜才道,“文大师,那个....”   “你还是叫我文同学吧,”文泽才打断他。   杨永胜脸上的笑容都快装不住了,“文同学,你有徒弟吗?”   文泽才微微挑眉,看向杨永胜,“你想学相术?”   杨永胜连连点头,可文泽才却摇了摇头,“你命有娄星立柱之态,最适合你的是研究生物学。”   说完便冲他挥了挥手,往老巷口那边去了。   杨永胜眨巴了一下眼睛,“研究生物学?”   晚上周卫国回到袁老家时,天已经大黑了。   可袁老却没休息,而是站在堂屋门口对着周卫国招了招手,周卫国犹豫了一下,还是进了堂屋。   “饿了吧?晚上我煮得多,没吃完,给。”   说着便拿出四个大包子,一盘红烧肉放在周卫国面前。   周卫国眯起双眼盯着面前的饭菜,“什么意思?你不要我租了?”   不好意思赶人,所以先礼后兵?   袁老闻言哈哈大笑,“你这孩子真是心眼多,我只是见你这几天憔悴得很,所以想让你补补。”   周卫国看了他一眼,最后拿起包子咬了一大口,他确实饿了。   见周卫国吃得津津有味,袁老又道,“刚才文同志来过。”   周卫国咽下包子,“他来做什么?”   “他给了我两百块钱,一百给你交房租,一百让我交给你。”   说着便将那一百放在他面前,周卫国正要把钱抚开,“他说你不要这钱就还给我做房租。”   周卫国沉默半晌,将那一百块装进兜里,“明儿我给你买肉回来。”   他不是占人便宜的人。   “师傅,你说周卫国会要你给他的钱吗?”   这边,赵大飞一边练字,一边问道。   文泽才靠在椅子上,很是悠闲,“人到穷时方志短,他现在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会要的。”   田秀芬正在做毛线鞋,闻言看向他,“他是周家人,可你好像不怎么讨厌他。”   文泽才睁开眼,“周家好几个分支,这周卫国的祖上其实算不上周家人,他祖先是被周家庶子收养的,只不过祖先争气,所以子孙后代便一直受周家教导,周卫国这人有大用处。”   赵大飞呼出一口气,将刚写完的字给文泽才检查,“那以后我对他也客气点儿。”   文泽才看了眼赵大飞的字,扔给他,“再写一百遍。”   赵大飞脸一拉,“师傅哟,我这个字写了好几百遍了,写得都不像这个字了!”   “要心无旁骛的写,”文泽才正色道,“等你什么时候能做到一百个字也同样笔锋后,我才能教你相术入门法。”   陈云红赶忙拉了拉赵大飞,“听师傅的不会有错。”   赵大飞抹了把脸,“我还真不信我做不到!”   说完,便拿着本子坐到一旁继续了。   “啊!”   “啊!”   深夜,毕长林他们宿舍传来两道惊叫声,宿管一把掀开被子冲上去猛敲门,“怎么了?!”   咔嚓。   门被打开了,宿管手里的电筒往屋子里一照,只见宿舍里的人都起来了,而毕长林和汪军涛都是一脸冷汗手脚抽搐,双眼泛白的模样让宿管咽了咽口水,“发羊癫疯了?”   一舍友颤抖地摇了摇头,“不是,刚刚他们惊醒的时候说是做了噩梦,话还没说完便抽搐起来了。”   “宿管,这怎么办啊!”   “要不要送去医院?”   宿管想了想,让旁边听见声音的学子回去休息,然后弯下腰将毕长林背起来,“你们背那位同学,咱们去医院看看。”   第二天,文泽才去学校的时候,便听杨永胜说毕长林和汪军涛住院了。   “住院了?”   文泽才皱起眉头,他掐了掐手指,顿时暗叫不好,连忙让杨永胜帮自己请假,然后赶往医院。   刚到医院便碰见急冲冲赶回来的毕大哥。   “文大师?”   毕大哥又惊又喜,“我正想瞧了人后去找你呢。”   “毕兄弟是怎么知道他们住院的 ?”   两人一边往住院部走,一边说话。   “我接到学校的电话,立马折回来了,”毕大哥原本昨天下午离开的,知道毕长林住了院,他又急忙赶回来。   “医生,我弟弟他们怎么了?”   刚到病房门口,他们便遇见医生查房出来。   医生看了他一眼,“你是哪一位病人的家属?”   “毕长林。”   “他们两个什么毛病都没有,”医生皱起眉头,“现在刚醒,待会儿去办离院手续。”   毕大哥与文泽才对视一眼,等他们进病房时,只见毕长林和汪军涛正打着哈欠,一脸困意。   “咱们怎么在医院啊?”   毕长林一抬头便看见毕大哥,“咦,大哥你不是走了吗?”   汪军涛揉了揉脸颊,“我们是不是在做梦啊?”   文泽才过去扣住汪军涛的下巴,在对方懵逼的时候抬手掐住他的鼻尖,奇怪的是汪军涛居然不觉得痛。   见此,毕大哥连忙对毕长林做了同样的事,对方依旧没感觉到疼。   “文大师,他们这是怎么了?”   文泽才收回手,然后在汪军涛身上擦了擦手,见此毕大哥也在毕长林身上擦了擦,无视两人哀怨的眼神,文泽才将病房门关上。   “那人果然记恨在心,这是在报复你们。”   毕大哥一惊,“是那个周家下术人?”   “没错,他们现在中的是很低级的术,叫梦魇,只需要他们的名字与方位便能下术,不过只能下一次,这次应该是警告我。”   对方虽然不知道是谁解了夺器术,可既然能帮毕长林他们一次就能帮他们第二次。   汪军涛咽了咽口水,“这术有什么后遗症吗?”   文泽才赞赏地看了他一眼,“梦魇术一下,中术人会连做七天的噩梦,且每次半夜惊醒后都会梦怔几个小时,一直到清晨才醒来,却不记得昨夜做的是什么梦。”   “不记得是什么梦不就吓不了我们了?”   毕长林没怎么听懂。   “别以为这是好事,”文泽才摇头,“梦怔的时候消耗的是你们的精力,注意,这个精力可不是做事那种,而是精神上面的力量,七天后你们会头晕眼花好几天,吃不下东西,又吐不出来。”   是个很折磨人的小术,但不会害人命。   毕长林与汪军涛听完这话纷纷咽了咽口水,然后异口同声道:“文同学!救救我们啊!”   “这是小术,你们只需要拔下七根头发,然后烧焦泡水喝下就是了。”   文泽才刚说完,对面的汪军涛二人便拔下头发开始到处找火柴了。   他也没管,毕大哥此时脸黑得不成样子,“周家!”   他咬牙切齿道。   文泽才回学校的时候在校门口遇见周卫国,看样子对方正在等他。   “周同学是为毕长林他们的事来的?”   昨天晚上毕长林他们宿舍的动静这么大,周卫国到了学校不会没听说。   周卫国看了他一眼,“我帮你对付那个人,咱们之间两清。”   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那你可要得罪本家人了。”   周卫国冷哼一声,“这不用你管,”说完又看了他一眼,“别以为那人是个窝囊废就小看他,他爹是尚阳周家的掌权人,手段不是你我能敌得上的。”   说完,便离开了。   文泽才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也回去上课了。   傍晚文泽才回铺子的时候,发现铺子是关着的,他皱起眉头,去旁边的铺子打听。   “就在不久前,一对老夫妇过来找你媳妇,我看见你媳妇孩子还有另外两个人往村子那边走了。”   一对老夫妇?   文泽才连忙往家走。   文母满眼挑剔地将田秀芬打量一番,瘦巴巴的,身上没二两肉不说,生下来的孩子也瘦巴巴的。   文父冷着脸一直坐着,也没说话,田秀芬抱着晓晓坐在一旁,陈云红和赵大飞在做晚饭。   “泽才回了城也没到家看看,是你让他这么做的?”   文母压住火气,问道。   田秀芬平静地回着,“这个,您应该问文泽勇才对。”   文母的火气随着这句话顿时冒出来了,“什么文泽勇!那是你小叔!没大没小,真是个火柴丫头!”   晓晓吓一跳,转身将脸靠在田秀芬的怀里。   听见声音的赵大飞连忙起身来到堂屋,田秀芬让他别顶嘴,转头笑看着文父文母,“按理说,我是文泽勇的大嫂,我叫他名字是天经地义的,这没大没的可不是这个。”   “你、你强词夺理!他爸,你说句话啊!”   文父闻言皱起眉头,“你怎么能对长辈这么说话!没规矩!”   “我们师母就是再没规矩,也不会和女人钻小树林,还是结了婚的人,啧啧,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教出来的。”   赵大飞嘲讽道。   文父文母顿时震惊了,他们对视一眼,文父指着赵大飞颤抖道,“你从哪里听到这些的?!”   “这还用听?”赵大飞指了指外面,“咱们这几个村子都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儿。” 第58章   文父捂住胸口, 只觉得全身发冷,脑子一片空白, 正要过去拉着赵大飞说话却觉得双腿一软, 接着整个人都摔在地上。   “他爸!”   文母赶忙跑过去将人扶起来,赵大飞没有半点帮忙的意思, 田秀芬则是将晓晓抱得更紧,文母见此大骂道, “有你这么做媳妇的吗?你公公摔在地上你连扶都不扶!”   田秀芬抿了抿唇,晓晓偷偷看了她一眼, 见文母面目狰狞,吓得她赶忙缩回田秀芬的怀里。   “公公?我记得你们已经与我断绝关系了, 我媳妇哪里来的公公呢?”   见文泽才回来,晓晓立马从田秀芬的怀里跑出来, 伸出小胳膊紧紧地抱住他的大腿。   文泽才赶忙弯腰将人抱起,然后亲了亲她的小脸蛋, “想爹了?”   晓晓也没说话,而是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   田秀芬起身笑看着他,“饿了吧?”   “师傅,饭菜马上就好,”赵大飞也笑着。   文泽才将晓晓放下交给田秀芬, 示意他们先过去,自己与文家夫妇说话。   文母红着眼睛看着文泽才,“瘦了,脸颊上的肉都没多少了。”   文父则冷哼一声, 坐下身便背对着他。   文泽才将书袋放在桌上,也坐下身看着他们,“说正事吧,两位突然上门来,是因为文泽勇的事?”   文母一愣,她犹豫地看了眼文父,在得不到文父的眼色后,只能干巴巴地回着,“这是什么话,你考上大学也不回来看看我和你爸,要不是人家翠翠说,我们还不知道你在回城了。”   翠翠?那个宋翠翠?   文泽才皱起眉头,关于赵爱国冒充自己给宋翠翠送信这件事在对方被邱队长带走后,文泽才便请田队长给自己写下的解释信盖了村里的印章。   一是解释自己这边的情况,二是有村里的印章在,也能证明自己确实清白,对宋翠翠绝对没有那种心思,对方一直未回信,他和田秀芬还觉得是女同志害臊。   “她怎么知道我回城了?再说,”文泽才抬眼看着两人,“文泽勇不是早就知道我回城了吗?不然也不会设计害我。”   “设计害你?什么意思?”   文父皱起眉头。   文泽才看了眼眼神闪躲的文母,笑道,“这事儿您还是问你媳妇吧,她应该是知道的。”   文父闻言立马看向文母,文母尴尬一笑,“泽勇说是误会,先别说这事儿,泽才啊,当初是我们不对,可那也是在气头上说的话,你怎么还当真了!”   文泽才双手环胸,好笑地看着他们,“可不就当真了,而且你们也不是像是说笑话,我要是没记错,当初你们逼着我把工作让给文泽勇,替他下乡的时候就已经说过几次要和我断绝关系了,我到了乡下后不就想通了吗?”   “还是断绝了关系好,这样我即使回城也没有身份去指责你们当初做的事,”说完,文泽才还点了点头,似乎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   文父那个工作当初说是传给原身的,其实是原身靠着自己的努力进了厂,还没上几天班,他们家便接到通知要下乡一个人,两口子商量半天,终于决定舍弃大儿子,将嘴甜会来事儿的文泽勇留在身边。   至于文泽娟,本就是个小姑娘,他们自然不会考虑。   文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文母脸上强撑的笑也渐渐消失,“你这是在怨恨我和你爸?”   “那倒没有,”文泽才摇头,还没等文母高兴,他又道,“我如今除了岳父岳母也没有其他长辈,何来怨恨之说?”   “我知道你们今天来是为了什么,”文泽才放下手,“要是我没记错,厂里几年一次的评职就要开始,这评职的第一个条件就是拿出当年考核通过的证明,当初你们太心急,也没把考核证明从我这里拿走,现在听文泽勇说我回来,所以才拉下面子找过来吧?”   文母见他看穿了来意,咬了咬牙,“说到底他还是你亲弟弟,你现在都考上大学了,也不怕没有工作,何必咬着当年的事不放呢?现在大家都在聊城,你们又是兄弟,打好关系,以后有什么事情也好照应,你说是吧?”   “我说不是,”文泽才笑着摇头,在两人黑漆漆的脸色下道,“他这么有本事,有心思来设计我,那就一定有心思能重新考核一次,二位不必太担心,回去吧。”   当初原身都已经下乡了,文泽勇还怕他会回来抢走自己的工作,所以才会文家夫妇面前撺掇他们与原身断绝关系。   “你、你这个孽子!”   文父气极,起身拿起自己坐的木凳就往文泽才的方向扔了过去!   文泽才一个闪身就避开了,木凳撞击在墙上的声音让灶房的几人吓一跳,赵大飞跑得最快冲到了堂屋,“师傅?”   “文哥?”   田秀芬也吓坏了,后面跟着陈云红以及晓晓。   文泽才看了眼地上的凳子,然后看向喘着气的文父,“你这暴脾气还真是一点也没改。”   要说原身的暴力行为,还真是受文家夫妇的影响,不是被他们打,就是看着他们打。   “大飞,送人。”   连“客”这一个字,文泽才都觉得说不出口,这两人算什么客!   赵大飞挽起衣袖,冲着文家夫妇冷笑着,“是我把你们送出去,还是我把你们撵出去?”   “你这种人,还想读大学,我呸!”   文母说完这句话便拉着文父离开了。   “她那话什么意思?”   田秀芬连忙来到文泽才的身边。   文泽才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赵大飞夫妇连忙抱起晓晓去了灶房,“我记得打小她就喜欢文泽勇,不管文泽勇想要什么,又或是做了什么错事,她都觉得对方有苦衷。”   总会为对方找各种理由。   为了防止文家时不时过来找他们的麻烦,文泽才笑眯眯地给他们找了点麻烦。   自身都难保了,怎么会有心思来找他们的麻烦呢?   杨家接到一份匿名信,信上说文家有一个宝贝,是家传的,很值钱,杨家也不管是真是假,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让文家给杨友珍一个交代。   首先这文泽勇的钱就得交给杨友珍管,而不是给文母,再者得赔一点钱堵住他们杨家人的嘴,不然文泽勇就得和杨友珍离婚不说,还要把对方的工作弄掉。   只要把文泽勇抓在他们杨家手里,就不怕文家的宝贝弄不到手!   而已经嫁出去的文泽娟也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信上说文家夫妇原本给她准备了多少彩礼钱,结果被文泽勇占有了,文泽娟可不能忍,她早就有怀疑了,立马和丈夫商量后,打着包袱回了娘家。   不把自己的东西拿回来,她就一直闹下去!   “这个宋翠翠不会是记恨那次的事儿,所以故意跟文家人说你的吧?可她怎么知道你在哪个大学?”   田秀芬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咬唇问道。   文泽才还在看书,闻言放下书,“赵爱国不会那么快出来,可那个何玉兰可不会关太久,我考上聊城大学的事村里人都知道,她根本不用打听。”   “你是说她和那个宋翠翠联系上了?可她之前这么胡来,宋翠翠能原谅她,却来对付你?”   田秀芬越来越糊涂了。   文泽才干脆熄了灯,躺下抱住田秀芬,“宋翠翠不是善茬,她丢了这么大的面儿,有关这件事的人她都不会放过,不过我确实没惹她,这事儿也算过去了,何玉兰和赵爱国可不好过。”   宋家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杨永胜成了文泽才的小迷弟后,每天到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文泽才的书桌啥的擦干净,然后等着对方来上课。   文泽才对此哭笑不得,“你这样我会不自在的。”   “这有什么,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杨永胜笑眯眯地道。   文泽才笑了笑,索性也不去劝了,拿出书准备等讲课老师来,结果杨永胜清咳一声,凑过来低声道,“文同学,这几天吧,有两个女同学对我有些那啥,这是不是你说的桃花?”   文泽才看了眼他桃花区上缠绕着的那几丝黑气,同样低声道,“上次我说的话你可记得?”   要是没弄好,可就有小灾了。   想起自家那性子火爆的对象,杨永胜咽了咽口水,“我一定会坚守自我,不会出事的!”   文泽才但笑不语。   第二天文泽才来上课的时候便看见杨永胜脑袋上缠着白纱布,看见他的时候都快哭了,“我真的啥也没做!”   杨永胜昨儿找文泽才确认后,便一直小心谨慎,结果下午放学回宿舍的路上,被一个女同学拦住,然后被大胆的表白了!   说实话,这是杨永胜第一次被女同志表白,他觉得对方真是大胆极了,也幸好对方找了个偏僻的地儿,周围也没行人,所以杨永胜抓了抓脑袋。   “我见她一直低垂着头,也不好意思说得太大声,所以便凑过去小声的回绝了,说我有对象了,结果.....”   结果刚凑近对方,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一声爆吼,随即腰就被人踹了一脚,整个人扑倒在地,撞伤了脑袋。   “我真冤。”   对象不信自己,现在闹脾气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取得原谅。   说着,杨永胜便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必担心,不出三天就好。”   文泽才的话给了杨永胜一颗定心丸似的,不过他也不是傻子,三天来该献殷勤的时候献殷勤,该赔小心的时候赔小心,三天后文泽才便看见两人又热好如初了。   “事情搞定了,咱们两清了。”   周卫国第一次来文泽才他们家,却说完这句话便走了。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对身旁的田秀芬道,“这人还真不好交流。”   又到了周末,文泽才与赵大飞又一起出了摊。   一个上午过去,就收了三块钱。   赵大飞叹了口气,“师傅,看来咱们这生意还真不景气,瞧瞧师娘她们那成衣店,都开张才多久,就赚了不少钱。”   文泽才瞪了眼没出息的赵大飞,“我们这生意景色得很!”   话音刚落便有一青年面带犹豫地过来了,“你这算命准不准?”   文泽才一脚踢开赵大飞,然后挂出招牌笑容,“当然是准的,你想算什么?”   青年挠了挠脑袋,最后一屁股坐下了,“我啊,想算算我还能活多久。”   赵大飞一愣,文泽才却什么也没问,而是看着他的面相,“你鼻梁上方有侧痣,且这痣极黑,这是病难痣,你一出生便病难繁多,前不久应该还生了一场大病。”   青年咽了咽口水,脸上的震惊之色丝毫没掩饰,“我确实如大师所说,一出生不是生病就是受伤,前不久我腰痛,去医院一看,说什么我身体里面有石头,要是不做手术,就会时不时的痛。”   肾结石?   文泽才听明白了,他看着对方接续道,“你虽然是病难之相,可你命中有贵人相扶,所以寿命虽然不是很长,但也能活到五六十岁。”   “五六十岁?”   青年啧了一声,“那也不短了!”   赵大飞闻言忍不住想笑,但是一想到对方是客人,于是赶忙正了正脸色。   “可我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我的贵人呢?”   青年想了想后又问道。   赵大飞连忙插话,“这位同志,你现在可是问的第二个卦了。”   意思是得加一块钱。   青年哈哈大笑,从兜里拿出两块钱递过去,赵大飞连忙接过手,闪到文泽才身后做背景板了。   文泽才指了指那青年的耳朵,“耳内有吉痣,且位置上下适中,你的贵人正是你未来的妻子。”   未来的妻子?   青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他确实还未结婚。   “国祥啊,你在干嘛?”   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妇人皱着眉头走过来看着那青年问道。   富国庆连忙起身,“妈,我在算命呢,这位大师算得很准,您也试试?”   富母连忙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打量了一番文泽才,这么年轻就出来骗钱,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想着,富母便准备把富国庆拉走。   “这位婶子慢走,”文泽才皱眉叫道,富国庆连忙拉住富母。   “婶子最近还是别去水源多的地方比较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富国庆一惊,正要追问的时候就被富母一把拉到身后,只见他妈双手叉腰,一脸恶相:“不堪设想?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我有血光之灾啊?!”   文泽才眨了眨眼,“是啊。”   “噗嗤。”   富国庆没忍住捂嘴大笑。   富母气急,一把就把儿子拉走了,一边走还一边教训富国庆,“你怎么能信那些江湖骗子的话呢!”   “妈,我觉得他说得挺准的。”   “闭嘴!快去取衣服,明儿还得去你姑婆家祝寿呢!”   看着母子二人离去的背影,赵大飞将钱放进兜里,“师傅,那大婶还挺凶。”   文泽才却眉头紧皱,那婶子怕是要出事。   可他已经出言提醒,信不信就看对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简直气炸,被相亲真不是个好事儿!!!!抽十个小可爱送一百晋江币!!!!!!!!!!! 第59章   由于晓晓的学校有一个校外活动, 虽然是周末,但文泽才他们下午收摊也早, 所以正好有时间去接晓晓, 文泽才让赵大飞拿着东西回铺子,自己往学校那边去接人。   结果他站在校门口看着其他小朋友都被人接走了, 晓晓却还没出来,文泽才挠了挠脑袋, 走进了学校。   一般来说,学校现在没走的都是留下来打扫卫生的, 可到了晓晓的教室,文泽才却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干活。   看着晓晓脏脏的小脸, 以及吃力搬着桌子的模样,文泽才皱起眉头直接推门进去, “晓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打扫卫生?”   以前他也见过晓晓留下, 可都是几个小朋友一起的,今儿却只有晓晓一个人。   晓晓听见文泽才的声音后不是高兴,而是惊慌,她手一松,结果没注意桌子腿便压在了她的脚上!   “哇!”   疼痛让晓晓哭出声, 文泽才赶忙将桌子移开,然后将晓晓抱在膝上,伸出脱下她的鞋,发现没什么问题后才让晓晓自己站好。   “你今天情绪不对劲, 自己说。”   文泽才在对待孩子的某一方面是很严厉的。   晓晓委屈巴巴地擦了擦眼泪,“今天在郊外活动的时候,老师让我们介绍自己爸爸是做什么的,我说您是算命的,结果老师说您是骗子,我顶了嘴,老师不高兴,其他小朋友后面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玩儿了。”   “刚才其实还有四个人和我一块儿扫地的,后来他们凑到一块儿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就都走了。”   说完,晓晓哭得更大声,“爹,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不会顶嘴了。”   文泽才深深地吸了口气,晓晓刚来时教他们的老师也不知道怎么的,被学校调走了,现在这位老师刚来几天。   在校外活动让孩子们介绍自己父亲的职位,这老师......   文泽才将晓晓抱在怀里安抚着,“晓晓没有错,这是老师的错,而且爹也不是骗子,你说得对,你扫哪个地方?”   晓晓见他没生气,便连忙露出笑脸指了指面前这一行位置,“我扫这边。”   “爹和你一起打扫,至于其他地儿,”文泽才扫了一眼,“咱们不扫。”   将晓晓带回家后,文泽才将情况给田秀芬说了,田秀芬气急,“那老师我知道的,之前去接晓晓的时候就有家长说那老师势力得很,还说最近要调座位,把家庭情况好一些的调到最前面,差一点的往后排,我只当他们说闲话,没想到还真是!”   赵大飞听到这赶忙从兜里拿出两颗糖奔着外面正在做作业的晓晓去了。   陈云红皱起眉头,担忧道,“这人敢这么嚣张,一定是有人撑腰,不能小看。”   文泽才的手指轻敲着桌面,看来不管什么年代,垃圾都不会少,“这事儿我看着办,周一我送她去学校。”   到了周一,文泽才将晓晓送到了教室门口,却没有离开,而是等到了他们的班主任,柳老师。   柳老师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教师,长得有些俊,桃花眼,一看就是花色相,文泽才微微挑眉,当着班里所有人的面指了指柳老师的脸,“柳老师,看你红光面满,今日一定有大喜事,只不过乐极生悲,红光下是黑气,你不出两个小时,必有血光之灾。”   柳老师先是瞧见文泽才后觉得这家长气质这么好,家庭条件一定不差,正想着是哪个学生的家长时便听见这一段话。   他脸色青黑,“你是文同学的家长?”   “正是,”文泽才指着晓晓昨儿打扫那行,“昨天我家晓晓一个人打扫教室,我不能忍,所以她平时打扫哪个地儿,我就让她打扫的哪个地儿,至于你说我是骗子的事儿。”   文泽才低笑,旁边几个教室的老师也探出脑袋瞧着他们,于是文泽才提高声音,“就如刚才我所说的为证似乎少了点,所以我不要你的算命钱,再给你算几条,明天你犯火,会有火光之灾,后天你犯凶,不管做什么都会倒霉,要是不幸那下场还真不好说。”   几个老师听得津津有味,可柳老师却气得心口起伏加大,“胡言乱语!”   “为了公平,也为了你不把以后的事儿推在我闺女身上,”文泽才将晓晓叫出来,“我闺女就不在你的班级上课了,我看隔壁的左老师就挺不错,左老师您和这个班的进度差不多,我闺女就交给您了,校长那边我去说,您尽管收下。”   左老师四十多岁,是个非常正直的老师,他早就看柳老师不顺眼了,再有文泽才这话,想也没想便把孩子收下了。   将晓晓送进左老师的教室后,文泽才也不理会气急败坏的柳老师,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   托杨永胜的福,这校长是杨永胜家的亲戚,也知道一些文泽才的事,听了他的话后二话没说便给了一张证明,“待会儿我交给左老师,你先去忙吧。”   这个点儿大学也快上课了。   文泽才感谢后便离开了学校。   再说这边看着文泽才离开的柳老师,憋着气进教室看着晓晓原来坐的位置空出来更来气,他一把将手里的书拍在桌子上。   下面的小朋友大气都不敢出,特别是昨天孤立了晓晓,卫生也没打扫的几个更觉得害怕,他们虽然不懂文泽才刚才所说的话,可那什么“凶”和“血”他们也能明白是不好的事儿。   “都愣着做什么?翻开书!”   柳老师咬牙瞪着下面的学生大声道。 第一节 课下了后,柳老师还没出教室门,便有老师过来大声道,“柳老师,我刚才在办公室看见优秀老师名单了,你排第一!”   柳老师双眼一亮,而出来的左老师一听这话脸都黑了,上周明明是他排第一,这柳老师......   “是吗?我何德何能啊,”柳老师一边往外走,一边满嘴谦虚,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左脚绊住右脚整个人直接扑倒在地,嘴巴正好撞在门框上,磕掉了两颗大门牙.....   满耳柳老师痛叫声的左老师只记得文泽才刚才说的不出两个小时便有血光之灾。   左老师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一把就将教室门给关上了,叮嘱着班里的学生别出去看热闹。   晓晓满脸骄傲地对身边满眼好奇的新同学拍着胸口道,“我爹算得可准了!我爹不是骗子!”   因为受了伤,所以柳老师去医院看牙了,因为伤到了牙龈,还得住一晚上院,第二天中午,左老师被其他老师拉着去看望对方,还没进医院呢,就见医护人员大叫着失火。   原来睡着的柳老师身上的火柴不知道怎么的划出火花,差点把他那间病房给烧完了。   左老师心情复杂的抚住胸口回到学校。   第三天,柳老师出院就被货车给撞了,虽然活了下来,可废了一条腿,之前教晓晓的老师又被调回来了。   文泽才一“战”成名。   文晓晓不仅在学校有了众多小伙伴一起玩儿,就是聊城大学也到处说起文泽才算柳老师那事儿,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连杨家与毕家的事儿也被大伙儿知道了,只不过说得更传奇一点。   文泽才的生意顿时火爆起来,可为了让学校不那么盯着自己,文泽才在学校的时候都不会算命,只跟他们说每个周末自己会在老巷口摆摊。   “下一个。”   赵大飞笑眯眯的收了钱,然后利索的掏出帕子将凳子擦了擦,叫着下一个算命的。   周卫国刚准备去摆摊便瞧见他们那边,文泽才低头算命,他前面至少有二十个人在排队。   周卫国嘴角一抽,扛着自己的算命帆往老巷口的另外一边去了。   上午收工回到铺子时,赵大飞将钱袋子拿出来数了数里面的钱,“师傅,咱们这才一个上午就赚了二十多块呢!”   他这声音拉得极长,正在做衣服的陈云红与田秀芬纷纷抬起头看向赵大飞,文泽才清咳一声,示意对方收敛点。   陈云红双手叉腰,“等着吧,我们铺子以后赚的钱会更多!”   赵大飞哼了哼,“那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最近也不知道怎么的,老是在收益上较劲儿,铺子收益好,陈云红就得意,算命收益好,赵大飞就得意。   总的来说就是两个男人与两个女人生意收入上的较劲儿。   “文大师,有人找!”   隔壁阿公突然冒出脑袋,对他们叫了一声。   知道文泽才算命的本事后,老巷口里认识他的都改口叫文大师了。   文泽才还没起身,赵大飞便一把将钱袋子拉好,一把放在田秀芬的面前后,便笑眯眯地出去迎客了。   “师傅,是富同志!”   文泽才起身一看,还真是前几天找他算寿命的那个青年,富国祥看见文泽才后大大地松了口气,他走进店铺的第一件事便是跪在文泽才面前,满声感激道,“文大师,多谢您救我母亲一命!”   田秀芬和陈云红一愣,赵大飞却不用文泽才吩咐便把人扶起来,然后拉了根凳子过来让他坐下说话,接着便去后边烧开水,准备泡茶。   富国祥看着文泽才说起那天对方提醒他们后的事。   富母和富国祥去取了新衣服,然后便回家做午饭吃,吃饭时富母对富父说起富国祥去算命的事儿,富父听了也生气,说他白读了这么些年书。   “妈,姑婆那边不是有个大坝吗?那可全是水,刚才那位大师说你......”   “哎哟你怎么还想着那事儿啊,”富母放下筷子,看着富国祥,“那就是骗人的。”   “可看他那模样不像啊。”   “这越道貌岸然的人越不是好东西,你啊,还是见识太少。”富父摇头道。   下午他们一家三口便往亲戚家走,晚上在亲戚家吃了饭,富国祥见他爸妈都挺高兴,也不见出什么事,便放了心。   结果第二天中午,他和几个堂哥从外面回来,便听姑婆说他父母和其他人去大坝上游玩了。   “我一听便觉得大事不妙,赶忙跑过去,结果我爸和几个长辈正在大坝旁边着急,说我妈的手帕掉在大坝旁边的小河处,她伸手去捡,结果脚一滑便摔进河里了!”   “那河面虽然不浅,可下面是个急流,她人又轻,又不会水,连着人便顺着那急流冲到了下面的深水中......”   说到这,富国祥都觉得心惊胆战,“好在我几个堂哥也跟着过来了,他们会水,弄了半个小时我妈被救起来送往医院,医生说耳里和肺部进了些水,还得住两天院看看,不过好在命保住了。”   文泽才点了点头,“你能听进我的话,便是大幸了。”   富国祥连连点头,他感激地看着文泽才,“多亏大师提醒,这是我们一点小心意,还有我妈也请我给您道歉,她有眼不识泰山,希望大师别介意。”   文泽才却没收他递过来的东西,“灾她已经受了,就不必再给我红礼。”   端茶出来的赵大飞听到这话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了,他师傅这么厉害,以后找上门的客人会更多!   “既然这样,那就请大师再为我算一卦,这钱就当是算卦钱。”   说完,富国祥便将那红包塞到了赵大飞的手里,赵大飞也不拒绝,直接手下,然后笑眯眯的去帮陈云红的忙了。   文泽才嘴角一抽,直觉得自己这个徒弟不听话,可现在已经收下了,他便请富国祥说说自己要算什么.   富国祥看了眼田秀芬和陈云红,脸颊带着红,低声问道,“大师之前不是说我的贵人就是我未来媳妇吗?我今年也有二十几了,因为身体原因一直没有找到,我想请您算算,我什么时候能遇见我媳妇?”   闻言,田秀芬与陈云红对视一眼,赵大飞更是捂住嘴怕自己笑出声。   “你桃花区已经有艳色之照,不出两天便能遇见命中之人,”文泽才指了指他的身体,“你是病难之身,而治你的正好是她。”   富国祥吸了一口气,“意思是我的贵人与医学方面有关系?”   文泽才但笑不语,“你没事儿尽量出去走走。”   “我明白了,多谢大师。”   富国祥又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晓晓跟隔壁阿公的孙子玩了一会儿跑回来,“爹,阿南的阿婆死了,他阿公也倒在地上了。”   文泽才他们吓一跳,跑过去一看已经有几个相邻的过来了,孩子的久病的阿婆确实断了气,而那阿公是悲伤的晕过去了。   “这孩子真是可怜啊。”   “就是,爹娘死得早,就留下这么一间屋子,现在阿婆也不在了,阿公腿脚又不便,刚才看他那模样怕也是撑不久了。”   田秀芬听得心里一阵疼,她将阿南安抚好,然后回铺子做好饭端过来给他吃,阿南虽然饿了,却什么也不吃,一直守着阿公。   “今天我住铺子上,大飞你回去照看好她们,”文泽才与那阿公也挺投缘,能帮着点就帮着。   赵大飞点头,等他们走了后,文泽才过阿南他们那间屋子,阿南小小的身体如同劲松一般一直竖在阿公的床榻前面,听见有人进来也没回头。   文泽才走过去将阿南抱在怀里,然后将拿过来的衣服盖住他的小身板。   “我阿公是不是也要死?”   良久后,阿南轻声问道。   这个孩子其实非常早熟,对晓晓也很照顾,文泽才闻言抱紧他,“不会的。”   阿南垂下眼眸,他不信。   前几天阿婆也这么告诉他,自己不会死的,结果呢?   一直到下半夜,阿南才睡着,文泽才摸了摸阿公的额头,不烧,可人却一直没醒,他看了眼阿公眼角流下的泪水,也明白了。   人醒了,却不愿意睁开眼看。   阿婆死后的第二天便下了葬,他们家穷,也没设白宴,更没披麻戴孝到处报丧,因为阿南家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了。   阿公拉住文泽才的手,“我的时日不多了,文大师,我就担心阿南这个孩子,他还这么小,我要是走了,他就走投无路了,文大师啊,我老头子厚脸皮求你,只要能给他一顿饭吃就行了。”   这是想让文泽才收养阿南的意思。   田秀芬闻言看向文泽才,文泽才也抬眼看着对方,最后回道,“阿公,给我半天时间考虑一下。”   □□不是小事,他得和自己的伴侣商量着来。   阿公连连点头,“应当的应当的。”   说着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赵大飞去门口看了眼,发现没人偷听后才折回去,“师傅,阿南那小娃子确实可怜,可咱们也不能意气用事,这收养一个孩子,可不是简单给口饭吃就完了。”   文泽才点头,“我明白,秀芬,你怎么想的?”   田秀芬抿了抿唇,“那孩子挺好的,也很听话,咱们现在的日子也说不上多差.....”   做了母亲后,看着阿南那样的孩子,她真的不忍心。   陈云红握住田秀芬的手,“可得想清楚了,以后你们还有会孩子,那时候阿南怎么处?”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对待亲子和养子肯定会有所不同。   阿南本就是个早熟敏感的孩子。   文泽才起身,“说起来那孩子与我确实有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原本空无的父母宫位置便升起来了。”   天赐的孩子。   田秀芬抱住晓晓,一脸认真,“我不会亏待他的,我会一视同仁,文哥,咱们收养阿南吧。”   这个决定才做出来三天,阿南的阿公便去世了,既然收养了阿南,那文泽才夫妇就算是阿公的干儿子干女儿,所以阿公的丧事是他们主办的。   阿南比晓晓大两岁,文泽才给他取名为文天南,是晓晓的大哥。   阿南恭恭敬敬地向文泽才和田秀芬扣了头,敬了茶,过了礼后便成了他们文家的孩子了。   晓晓虽然不懂为什么阿南成了自己的哥哥,但是她很高兴,恨不得天天和阿南一起玩儿。   文泽才送晓晓去学校的时候将阿南也带上了,他还没上过学,所以即使毕晓晓大,也得去一年级读书。   好在虽然晚去了一个多月,也能赶上进度,一年级后半学期还会复习的。   阿公夫妇死了,他们所住的小屋子也空出来了,因为有些潮湿,所以租也租不出去,卖的话文泽才又觉得会亏。   “干脆整改出来,给你们算命用。”   文泽才想了想去征求了阿南的意见,“您是我爹,您说了算。”   阿南非常信任文泽才。   于是文泽才从摆地摊算命到了开算命铺子的人生里程。   周卫国确实有些嫉妒了,不过他即使嫉妒了,也不会说。   富国祥第三次过来的时候便是他请文泽才算八字的时候。   “这是我对象的八字,这是我的八字,劳烦大师算一算。”   这测八字是定亲前的流程。   “水土之相,大和。”   文泽才将测相写下递给富国祥,富国祥笑眯眯地收下,“到时候还请文大师来喝杯喜酒。”   “会的,”文泽才也笑着。   毕长林和汪军涛以及杨永胜得知文泽才开了算命铺子后,纷纷趁着周末过来送贺礼,文泽才一一收下,田秀芬和陈云红做了一桌好菜招待他们,直到天黑了他们才离开。   “辛苦了,”文泽才真心道。   “这有什么,”田秀芬与陈云红纷纷一笑,赵大飞却不客气,“师傅真觉得她们辛苦不如发点零用钱?”   “大飞!”   陈云红赶忙瞪着赵大飞。   “这主意不错,”文泽才点头,看向田秀芬,“那就一人六块,双十二吉利。”   钱都在田秀芬手里,文泽才只需要说数字,她自己取出来就是了。   陈云红的六块钱刚到手,赵大飞便凑过去,“咳咳,这钱也算是我讨来的,能不能给我三块?”   陈云红眯起双眼,“你拿钱来做什么?”   “咳咳,这不是男人在外面没点钱在身上,显得小家子气。”   赵大飞的话音刚落,文泽才叫道,“大飞,你可别去赌钱。”   陈云红一听直接将钱揣进兜里,转身跟着田秀芬一人牵着一个孩子往家那边走。   “哎媳妇!”   赵大飞伸出尔康手,一脸哀怨地回头看着文泽才,“师傅,我不是去赌钱。”   “我知道,”文泽才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不就想和老巷口那边的混子打招呼吗?大飞,那些人可不像镇上的混子,接了钱就能办事,他们只会盯着你兜里的钱,一次又一次地向你索要,别做傻事。”   被戳穿心思的赵大飞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了。”   因为开了算命铺子,所以赵大飞难免想起那些混子会不会过来收钱,原本想来个先礼后兵,却没想文泽才说的那些。   他抚了抚胸口,跟着文泽才回家了。   结果还没到家,便看见袁老一脸急色,“文同志,赵同志啊,你们看见周同志没有?”   周卫国?   赵大飞想了想,“傍晚的时候看见他往西边的巷口去了。”   袁老一听赶忙往那边走,“我得去看看,他再晚也没等到这个时候。”   文泽才看着袁老担忧的背影,回头跟赵大飞说了句话,便跟上去了,“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袁老见文泽才跟上来,便将下午的事说给他听,“今天下午他收摊回来便有些不高兴,我也没问他,可正吃着饭呢,他突然说有人来了,还说如果有人找过来,一定不要说认识他,然后放下饭碗就跑了。”   “我原想着他晚上会回来的,可现在月亮都爬起来了,他还没回来,我实在是着急。”   说起来袁老现在对周卫国是越来越喜欢,恨不得收对方做自己的干儿子,可周卫国不常说话,他也不好意思开口。   西巷口出去是一片荒林,听说这里以前是枪毙犯人的地儿,所以很阴森,文泽才手里拿着手电筒四处查看,袁老也叫着,“周卫国?周卫国!”   黑漆漆的,除了文泽才和袁老手里的光根本就看不见其它东西,这地方确实阴森得很,文泽才想了想后问道,“袁叔,你身上有没有周卫国的东西?”   刚问完他又觉得白问了,身为算命师,打小就得谨记不能将自己的东西随手给别人。   可袁叔却从怀里拿出一道符,“这是他给我的,我老了眼睛也不行,走路的时候没注意就会被石子儿绊倒,自从戴了这东西后便没摔过。”   文泽才一惊,周卫国居然对袁老这么好?   他接过符捏了捏,里面有周卫国的头发,他下了护身术。   文泽才的眼神有些复杂,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符包上一点,然后便将符包扔在半空,袁老吓一跳,正要伸手去接,却见那符包居然没往下落,而是像鸟似的往前飞!   袁老咽了咽口水,一把拉住文泽才就往来时的路跑,“快跑!有鬼!”   文泽才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来个狗吃屎,他连忙使劲儿拉住袁老,“袁叔别怕,是我做的,走,跟上去看看。”   说完便跟着那符包走了,袁老想了想也跟上了。   符包并没有飞多久,文泽才接住落下来的符包,然后还给身后的袁老,“周卫国?”   他叫道。   “我、我在这。”   虚弱的声音从竹子下方传来,文泽才与袁老忙将电筒照过去,只见周卫国胸膛处正淌着血,现在正一脸苍白的靠在土坎上。   文泽才赶忙将手里的交给袁老,自己下去将周卫国扶起来,“能走吗?”   “能。”   周卫国喘气道。   “袁叔,您走后面给我们打光,”文泽才说着,便扶住周卫国往他们家走,袁叔家里还有几个租客,回去也不方便。   赵大飞开院门的时候闻言血腥味吓一跳,好在文泽才反应快,“是周同志受伤了,快去拿药箱。”   赵大飞连忙点头,冲着堂屋叫了一声,“媳妇烧些热水!”   陈云红赶忙去了。   文泽才将周卫国放在偏房那间屋子,他用剪刀剪开周卫国胸前血淋淋的衣服,只见那胸口处有一刀刃缝,“被匕首伤到的?”   “对。”   周卫国咬住牙,忍痛道。   田秀芬已经将晓晓和阿南带进房里了,赵大飞将伤药找出来递给文泽才,这些东西都是新的,原本是文泽才用来防意外,不想救的第一个人居然是周卫国。   袁老看着就觉得痛,他现在又担心又着急,“到底是谁下这么重的手啊!”   要是他们没找过去,周卫国指不定就死了!   “袁叔,您先出去坐坐,”赵大飞见他情绪激动,连忙将人请了过去。   “周家的人?”   文泽才一边处理伤口一边问道。   周卫国点头,“不是因为毕长林的事,是我之前自己惹上的,你不用担心。”   文泽才微微挑眉,这小子还挺傲,他手下一用力,满意地听见周卫国的痛呼。   “你是故意的!”   周卫国咬牙切齿道。   “我不否认,”文泽才耸肩,周卫国见他脸皮如此之厚,居然找不到话反驳,一时间更加气急。   “不过只要你的长生灯没熄灭,他们就不会放过你,”长生灯是算命世家祠堂里摆放着的,每一个灯上都有家族子弟的名字,一旦长生灯熄灭,那就是那人死的时候。   周卫国闻言且冷笑,“我可没上周家的族谱,更没有那个机会在周家祠堂摆上长生灯。”   “既然这样,那不如我来给你说个亲。”   将伤口绑好的文泽才笑眯眯地转头看向他。   周卫国一脸警惕,“我年龄还小,不想结婚。”   “什么结婚!”文泽才翻了个白眼,示意赵大飞给周卫国换衣服,“我说是父子之亲,你与袁叔也算是有缘分,不如认个干亲,改个姓,把你厌恶的周姓给摘掉。”   周卫国看着文泽才,眼眸深邃,“我会害了他。”   周家只要知道他没死,早晚都会找上门的。   “你可听过易容术?”   文泽才坐下身,问道。   他们说的易容术可不是江湖人称的那种化妆术,而是命术中的一种改头换面的术。   周卫国撑起身,双眼紧盯着文泽才,“你会易容术?那术可已经遗失了近两百年,你不是周家人,却精通相术与命术,你是文家后人?!”   赵大飞:???师傅本来就姓文啊,当然是文家后人。   文泽才面无表情,“不,我不是,你别冤枉我。”   赵大飞:???   周卫国冷笑,“明明姓文怎么会说自己不是文家后人?再者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文家是算命世家的那个文家?”   作者有话要说:  文泽才:让他死了算了。 第60章   闻言, 文泽才也不应,赵大飞见气氛不对挠了挠脸, 最后将外衣放在周卫国的身边, 然后出去了。   见房门关上,文泽才回过头与周卫国对视一眼, “我只是一个对算命有些兴趣的闲杂人罢了。”   周卫国冷哼一声,“我信你个鬼!”   文泽才脸皮极厚, “爱信不信,你就是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   周卫国哑然, 脸色也尴尬起来。   “关于袁叔的事你可以想想,要是想通了, 就来找我吧,易容术我也只是在古书上见过, 不知道能不能成。”   说完,文泽才便起身出了房门。   独自在房里的周卫国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要是易容术不成,不就成了丑八怪?   为了周家人不找到袁家去,所以周卫国暂时在文泽才他们家养伤,文泽才在房子周围下了避应术,以防周家人。   周卫国受了伤, 自然不能去算命,就是上学恐怕也去不了了。   因为就在他受伤的第三天,文泽才去办公室送作业的时候,看见了好几个人正和他们系的导师说话, 从导师的称呼上可以得出这几个人是周家的。   “周卫国已经三天没来了,也没请假,而且他之前登记的地址也没有人,房子的主人说是三天前出去后便没回来。”   文泽才将作业放在导师桌上,然后快步出了办公室。   周家人居然找到学校来了,看来是发现周卫国并不在受伤的地儿,所以才会找过来查看。   “既然没回来,也没在学校请假,看来是不想读了,导师,我们都是周卫国的家人,这学我们做主帮他退了吧。”   门内的话让文泽才皱起眉头,他想了想还是回家将这事儿告诉了周卫国。   周卫国丝毫不介意,“我考大学就是为了回城,现在我人已经在城里了,大学念不念都无所谓,你应该明白做我们这一行,学历根本算不了什么。”   “那可是大学!”   赵大飞倒吸一口气。   周卫国垂下眼,“大学又如何?我要的是周家。”   周卫国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文泽才好笑地指了指他受伤的地儿,“就你这三两下便被周家人收拾出这种惨样,还想要周家?你打算怎么要?”   周卫国撑起身看着他,“你不是已经打好算盘了吗?”   文泽才想和他联手的心也没掩饰,所以两人其实对对方的算盘都很清楚。   文泽才微微挑眉,“先把你这张脸给弄好再说。”   他有妻有孩子,为了安全周卫国必须换脸。   周卫国还在养伤,即使要换脸也得要对方的伤好了以后才能进行。   白日他们不在家的时候,袁老便过来照顾周卫国。   “文大师,这两个孩子的八字如何啊?”   这天刚开铺子门,便有一对中年夫妇拿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的八字过来找文泽才测姻缘。   文泽才看着手里的两张八字皱起眉头,“这两人八字倒是合,但是他们根本没有缘分在一起。”   妇人一愣,疑惑道,“这是为什么?”   文泽才将写着八字的其中一张纸放在桌上,“这姑娘八字太轻,活不过二十,看样子已经逝去了才对,而这小伙子的八字倒是不错,是个长寿的。”   夫妇二人脸色一变。   男子赶忙将两张八字纸收起来,“多谢大师了。”   等人走了后,田秀芬轻叹道,“看来他们是被人骗了。”   “看他们那模样应该不知道那姑娘的事,”陈云红也停下手说了一句,可文泽才却摇头。   “不对,这对夫妇的子女宫是空的,那个已经去世的姑娘应该是他们的孩子。”   赵大飞咽了咽口水,“人都死了还看八字,是想办冥婚?”   文泽才点头。   那姑娘死得早,没成亲也没有依靠,夫妇二人是觉得女儿会被其他东西欺负,所以想办冥婚给对方找个依靠。   “大飞,那小伙子的名字叫刘东阳,你在附近打听打听,有没有二十三岁的小伙子叫这个名字。”   文泽才想了想后,还是让赵大飞去查查。   如果是偷偷地给人办冥婚,害的就是两个人,死者下辈子无法与他人结缘,而被拿了八字去做冥夫的人也没办法与自己的命定之人相遇。   至少要蹉跎三世才能回归本来的命运。   被冥婚的刘东阳是个非常老实的汉子,他有三个姐姐,自己是最小的儿子,可他们家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现象,刘家夫妇反而在刘东阳小时候的时候便开始教导他要爱护三位姐姐,不能让她们受到外人欺负。   刘东阳也正在议亲。   刚好他的父母也找到文泽才算八字,文泽才看了眼刘家夫妇拿过来的两张纸,“你们之前可曾给刘同志配过其他姑娘?”   刘母连忙摇头,“没有,这个女同志是我儿子第一个对象。”   “对,我们也是这个月才开始为他相看对象的。”刘父也解释道。   赵大飞将茶放在他们面前,“可前天有对夫妇就拿着你儿子的八字过来配他们女儿的。”   “什么?!”   刘母瞪大眼,有些惊慌地看着刘父,“是你大哥做的?”   “不会吧,他说的那家姑娘咱们不是没应吗?他不会这么做的。”   刘父连忙摇头。   文泽才看着他们,“那对夫妻一个姓张,一个姓陈,他们的女儿叫陈如香。”   “陈如香?”   刘母与刘父闻言大吃一惊。   原来这陈母居然是帮着刘东阳说媒的媒人,也算是他们村的媒婆。   难怪有刘东阳的生辰八字。   “在没经过两人的同意胡乱配冥婚是会害了他们两人的,你回去告诉他们我说的话,要是真为陈姑娘好,就用红纸剪两只狗烧给对方,有护主的灵狗在,陈姑娘会好的。”   文泽才解释完后,叮嘱着刘家夫妇。   刘家夫妇也不敢多停留,对文泽才道了谢后便急急地回村了。   “大飞,你觉不觉得我好像有点多管闲事?”   文泽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问道。   赵大飞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回着,“师傅,你这也算是救了陈家姑娘,算不上多管闲事,毕竟是为两家人好。”   文泽才微微一叹,他们这行,最怕的就是看见了不该看的,却还不敢告诉对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不好的下场。   第二天,陈家夫妇满脸激动地过来向文泽才道歉。   “昨儿我们夫妇按照大师说的方法做了后,晚上就梦见了我们闺女,她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条大狗,看着我们笑眯眯地挥手。”   说着,陈母便哭起来了。   陈父也擦了擦眼睛,“我们夫妻都做了同一个梦,想来是我们姑娘为了咱们放心才托过来的,要不是大师,我们就犯下大错了!”   “师傅!请受我们夫妇一拜!”   说着,夫妻二人便不顾文泽才的阻拦,向他跪下磕了几个头,将周围凑过来看热闹人的眼睛都看得老大。   这文大师到底帮了算了什么,别人居然下跪感谢?   周卫国的伤在寒冬来临之时终于痊愈了。   积雪太多,文泽才从学校回来的时候鞋子全都湿了。   “师傅快进屋!火炉烧得正旺!”   赵大飞穿着陈云红给他做的新棉袄打开堂屋门对文泽才叫道。   而田秀芬已经去打热水和拿新鞋过来让文泽才收拾自己了,“也幸好今天是周五,不然这雪这么大,我还真不一定能回来。”   临近期末,导师布置了不少实验,没做完根本不敢休息。   “是啊,昨儿才刚下,今儿就铺得这么厚了,”赵大飞说着便把堂屋门给关上了。   文泽才烫了脚,还上暖呼呼的鞋子后将包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我找了许久才找到的皮,你看看喜不喜欢?”   易容术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一张皮,这皮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关键是还不能与人的皮肤色差太多,不然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不对劲儿。   周卫国接过手,晓晓和阿南一左一右的站在他的身边,眼睛都盯在那块皮上。   “这是.....猪皮?!”   嗅了嗅后,周卫国的脸都黑了。   众人低笑,文泽才回道,“也不算是猪皮,这是我用植物纤维做出来的皮,为了皮上的光泽,我在里面加了点猪油,你摸摸,是不是滑嫩些?”   周卫国才不信对方的鬼话,“这就是猪皮!”   “.....好吧,”文泽才只能点头,“确实是猪皮。”   这人真不好糊弄。   “可这也怪不了我,前前后后我找了这么多皮,你都不满意,就这张最好,”文泽才的话让周卫国嘴角抽搐。   他可记得第一天文泽才拿回来的是鸭子皮。   最后,不想再待在文家的周卫国接受了猪皮作为面具。   易容术说简单不简单,说不简单也确实难,文泽才和周卫国在房里弄了半天才下好术。   “哇!周叔叔不见了!”   晓晓指着出来的人大叫道。   阿南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文泽才,眼底全是渴望,文泽才垂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我只能教你相术,你要是想学命术.....”   他不动声色地往换了模样的周卫国那边看。   阿南赶忙跑过去抱住周卫国的大腿,“师傅!”   周卫国:....... 第61章   “放开。”   周卫国往前走了几步, 可阿南就像是生在他腿上似的,弄得周卫国火大得很, 却不敢发脾气。   晓晓和阿南也和周卫国待了不少日子, 周卫国面冷心热,对这两个孩子也是很喜欢的。   “师傅。”   阿南又软软的叫道。   田秀芬与文泽才对视一眼, 最后抱着晓晓就去烤火了,任由周卫国被阿南缠着。   周卫国的脸黑了又黑, 最后把阿南扒拉下来,面色严肃道, “要想成我的徒弟,是有条件的, 你要是做到了,我就收你为徒, 你要是没做到,可不能怪我。”   阿南连忙点头, “师傅请说。”   “.......还没成你师傅,别叫。”   “好的师傅。”   “......和你爹脸皮一样厚。”   “谢谢师傅夸奖。”   周卫国:......   文泽才:......   田秀芬轻笑。   换了脸的周卫国拜袁老为干爹,改名为袁卫国。   这天是袁老收干儿子的席面,文泽才他们当然也去了,袁老认识的都是一些老朋友, 所以客人虽然比较少,但是个个都是真朋友。   吃过饭后,赵大飞和陈云红在那边与老人们下棋,文泽才与田秀芬则带着两个孩子回家休息。   晓晓已经睡着了, 田秀芬抱着她回房收拾去了,而文泽才则带着搓眼睛打哈欠的阿南去洗脚洗脸。   等两个孩子都睡下后,文泽才与田秀芬才收拾自己,最后躺在暖呼呼的床上轻叹道,“袁叔今天高兴坏了。”   “何止袁叔高兴,就是袁同志也高兴,”田秀芬依靠在文泽才怀里,“今天晚上的酒多数是他替袁叔挡的。”   文泽才轻笑,他抱紧田秀芬,“那小子对周家也是恨极了,看来周家以后会有一个大敌。”   田秀芬点了点头,然后抬起头看着文泽才,“马上要放假了,咱们回去吗?”   “当然要回去,”文泽才亲了亲田秀芬的脸蛋,“大飞他们不想回去,所以正好留下来看着铺子和家里。”   关于回家过年,赵大飞家里已经没有亲人了,就是有也是赵婶子那样的货色,他才不愿意带着陈云红回去找罪受。   加上陈云红在城里过得很开心,也没人拿着她的身世挖苦讽刺,赵大飞与她商量后,决定如果村里不是有特别重要的事他们都不打算回去了。   “云红这几个月确实开朗了不少,而且她性子好,手艺也好,咱们铺子大多是她撑起来的,”说到这,田秀芬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文泽才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有什么,你左右是跟着玩儿,不想闲着罢了,等大飞和我学成后,他们的日子会更好过。”   “嗯,”田秀芬勾起唇应了声。   文泽才熄了灯,将田秀芬压在身下,一边扯开她的衣服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言语着.......   成了袁卫国后,他也没去老巷口算命了,而是跟在文泽才身边打杂,一为了查看文泽才身上的秘密,二是为了学文泽才所会的命术。   即使文泽才不教自己,可只要有术,他就不信文泽才不会去解,只要解,他就有机会学!   袁卫国心里的算盘打得啪啪直响,而文泽才也在为阿南出谋划策,早日拿下袁卫国,成为对方的小徒弟。   晓晓和阿南放假比文泽才要早一些,等他们没去学校后,文泽才也更忙一些,为了期末考试。   杨永胜一边念念叨叨,一边拿出之前的实验记录出来看上面的笔记,文泽才越听越觉得耳熟,凑过去仔细一听,对方居然念的是:“永胜永胜,我一定会胜。”   这个傻孩子。   文泽才放下手里的记录,看着他道,“你这学期也没偷懒,复习的时候也很认真,听别的同学说,你每天早上是最早一批去图书馆的,怎么还这么害怕?”   杨永胜打了个哈欠,“我每次考试前都会紧张,一紧张就更用心地去学,偏偏每次考出来的成绩让我很不满意,这可是大学的第一场正式考试,我要是挂了科,啧啧......”   “挂了科就完了,”坐在他们前面的一位男同学回过身接话道。   文泽才疑惑地看着他们,“为什么挂了科就完了?”   “你不知道啊?”杨永胜瞪大眼,“要交钱考试的!”   “而且一科二十很贵的!”   男同学哀嚎一声,转过身继续奋斗了。   文泽才手一抖,赶紧拿起书继续看,最近学业忙,他连算命铺都没去了,没给家里赚钱已经很丢面了,如果还花家里这么多钱,那就更抬不起头。   就在期末考试的前两天,文泽才突然发现班里的同学好多人手上都带着红绳,红绳上面还连着一个小铁片,铁片上写着“考神。”   “因为绳和神是同音的,所以这绳子就叫考神,怎么样,有考神护身,我一定能考好的!”   遇见毕长林和汪军涛的时候,他们的手上也同样戴着红绳,汪军涛甚至将红绳上面铁片的字为什么这么写告诉文泽才。   “你们是从什么地方得到的?”   文泽才好奇地问道。   毕长林指了指学校的后门,“就在后门处有个老头儿天天卖,一分钱一根,咱们也就图个心安。”   “对啊,一分钱也挺划算的,文同学,你要不要来一根?我晚上出去的时候买一根送你,”汪军涛笑道。   文泽才正要说话,却发现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一个女同学,手上的红绳发着黑气!   “快把你们的红绳给我看看!”   文泽才赶忙让两人拿下红绳,毕长林两人吓一跳,赶紧照做。   “这是吸阴绳,”文泽才将其中一根红绳拆开,只见红绳里面居然有一根血丝,而且那血丝像是干的,硬生生地依附在那红绳中心,看着无比诡异。   毕长林咽了咽口水,他抬手看了眼自己的手腕,“吸阴?咱们是男人不会有事吧?”   “男人只要不是阴男就不会有事,这吸阴术对女同志的危害比较大,”文泽才捏紧红绳。   “什么叫阴男?”汪军涛小心翼翼地问道。   “听说过阴女吧?”见他们点头,文泽才继续道,“和阴女一样,阴年阴月阴日出生的男子也是至阴之体,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阴男。”   傍晚文泽才没和前几天一样在学校吃饭复习,而是拿着书本回到家里,“你们有没有去卖街上的红绳?”   班里有些女同学手上的红绳可不是在学校后门买的,而是在老巷子看见有小娃子卖,同样的绳子,一分钱两根。   “红绳?”田秀芬从灶房探出脑袋,“你没说我还忘了,在我兜里有两根,晓晓在巷子口看见了,我就给她和阿南买了。”   文泽才赶忙将那两根红绳拿出来撕开,果然和学校的吸阴绳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   看见血丝的田秀芬吓一跳。   文泽才赶忙合上,“脏东西,我去找袁卫国商量事,你先别跟孩子说。”   “我知道,”田秀芬抚住胸口,连忙点头,等文泽才走了后,她咬住唇给了自己一巴掌。   这声音把陈云红吓一跳,她还以为两口子闹矛盾了,赶忙从灶台后面出来,“怎么了?”   田秀芬自责极了,将刚才看见的东西告诉陈云红,“看文哥那模样,那东西肯定不是好东西,我还差点给孩子戴了,我真是.......”   田秀芬气得不行,陈云红赶忙安抚,“好在没给孩子,师傅既然发现了就一定会查出是谁做的,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周围的人受罪。”   袁卫国接过文泽才手里的红绳,眉头紧皱,“这是周家人干的。”   文泽才点头,“只有周家人才会有下出这么蹩脚的吸阴术。”   真正的吸阴术可不只是要干血丝,还得要处子的青发与血丝相互缠绕,浸泡在黑猫血中四天四夜才能放进红绳里面。   袁卫国看了他一眼,“还说自己不是文家传人,我只知道周家传来下的吸阴术不全,却不知道怎么样才算全,可你好像知道得很清楚。”   文泽才轻咳一声,“说正事,我想周家不会只选择聊城大学做引子,上次那些周家人到学校找你的时候,想必就盯上学校了,现在只不过是时机到了。”   袁卫国点头,“这事光凭我们两个是不行的。”   吸阴绳必须是戴着的人自己摘下,否则就是想解术也解不了。   文泽才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就找人,上次那候家不是和你.....”   话刚说一半,文泽才便看见袁卫国那张“猪皮”脸看过来了,这才想起对方已经换了脸,与候家也不好打交道,“那就我联系联系。”   文泽才回到家中时,田秀芬她们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正等着他回来。   “怎么不先吃?”   文泽才疑惑地看着赵大飞,他走的时候跟赵大飞说了不用等他。   赵大飞摸了摸鼻子,“师傅,那个绳子......”   刚出几个字,赵大飞就想起还有两个孩子,他赶忙闭嘴,嘿嘿笑着。   “先吃饭吧,”文泽才也笑了笑,他坐下田秀芬的身边抓住对方的手,“没事。”   田秀芬紧紧地回握着他,“嗯。”   文泽才联系了毕家,候家以及杨家,有他们的帮忙,文泽才只需要准备解术的东西,不用去管戴着吸阴绳的人如何自己拿下来。 第62章   要想解吸阴术, 就得用最有阳气的东西。   “师傅,你是不是要找赤阳草啊?”   老巷口有个老村医, 除了冬日, 春夏秋时节都在山上找草药,现在外面白雪皑皑, 别说草药了,就是草也见不到一棵, 加上后儿又得考试,所以文泽才便带着赵大飞来到了老村医这里。   老村医的药草都放在一个屋子里, 要想找到想要的东西就得仔细点儿。   “你还知道赤阳草?”   文泽才一边翻看草药一边问。   赵大飞笑眯眯地回着,“当然了, 这老人常说的这赤阳草啊是最向阳的草药。”   文泽才却摇头,“那可未必, 我找的是太阳花。”   “太阳花?什么太阳花?”   赵大飞也不会傻乎乎的以为是长在太阳上的花。   “就是葵花,找到了。”   文泽才翻到两把花伞, 给了老村医两角钱。   赵大飞一脸懵逼地跟着文泽才回到家中。   “师傅,这葵花怎么会是最向阳的东西?”   “听名字就知道,太阳花太阳花,这都太阳上长花了还有什么能比它更阳的?”   赵大飞还是没想明白,等文泽才进小偏房弄东西时, 他跑去问陈云红,陈云红的学识可比他高多了。   “我听我爹说过,这葵花在上古时期名为阳花,因为它不需要水土, 只需要阳光一照就能开花结子,所以古人云,最阳者,属阳花也。”   第二天文泽才将做好的东西交给袁卫国,然后才去学校,结果刚到就被毕长林给拉住了,“文同学,我哥说教育局的人说这是人家的自由,怕是劝不住。”   “你告诉你哥,就说手上要是戴着红绳,而且还是这么多人的情况下,免不得有人在绳子上动手脚,万一作弊啥的,那就不好了。”   毕长林听完后对文泽才竖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小意思小意思。”   文泽才连忙谦虚道。   他这话也不是没有依据的,因为确实有人在红绳上做手脚,教育局在抽考试期间查了几个人,有三个是红绳里面塞了小纸条的,于是在电话的响亮声中,十几个大学的校长都扯着嗓子在喇叭里嚎着。   “同学们!考试期间有人被查出用手上的红绳作弊!下一堂考试,请大家将手绳都放在教室旁边的篮子里,待学校查看完毕后再还给大家!”   没鬼心思的人倒也不怕,戴着去考试,到了教室便取下来放进了篮子里,有鬼心思的在宿舍便把红绳给扔掉了。   考试还没结束,不管是学校还是平常人家都很少戴红绳了,因为红绳作弊这个事儿实在让人脸红,这个年代的人们大多数都很爱跟风。   袁卫国拿着文泽才给的阳花粉来到了尚阳周家,他混成送菜的进了周家的灶房,趁着众人不注意将阳花粉撒进了井水之中。   周家只有这么一口井,不管周家是为了谁吸取阴气,只要他们喝了这水,便前功尽弃了。   文泽才也想过用解术的法儿,可他们现在势力单薄,所以还是用最麻烦的办法解决这件事,袁卫国就是带阳花粉的最好人选。   吸取阴气的人喝下至阳水后便断了那吸阴绳的关联,吸阴绳也就没用了,红绳里面的干血丝也会化成血水流出。   所以当文泽才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教室,却发现好几个同学一脸惊慌的将流出血水的红绳扔掉后,便知道袁卫国成功了。   “是谁?!是谁坏了我的好事!”   尚阳周家一个偏院里突然发出一声爆吼,周家子弟一听纷纷赶往偏院,只见一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脚踢开院门,狰狞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看着赶过来的周家子弟。   “七叔的头发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回来了,术被解了?!”   “是谁干的?”   “不知道啊,吸阴锁没有动静啊!”   周七叔一瞪眼,“把吸阴锁给我拿来!”   一人赶忙去祠堂取了吸阴锁,只见那原本绿油油的吸阴锁已经变成火红色的了!   周七叔将锁扔在地上,“给我查!”   “是!”   还在回程路上的袁卫国感觉到手心的灼热后,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设下周家的术有反应了,看来周家已经察觉到吸阴锁的问题。   考试考完了,接下来就只需要等成绩单了,大学的成绩单都是第二学期开学的时候自己去导师那里取的,所以并不需要等成绩单出来。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文泽才与田秀芬商量后,准备第二天便回村子。   “阿南也回去吗?”   赵大飞轻声问道,他们还没告诉村里人收养了一个孩子呢。   “自然带回去,”文泽才点头。   田秀芬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家里什么都有,咱们只需要带点衣服就行了。”   “成,礼什么的咱们到了市区的时候再去买。”文泽才笑道。   赵大飞双手环胸,“你们回去了,家里就我和媳妇儿在,啧......”   “啧什么啧!”   陈云红红着一张俏脸给了赵大飞一拳。   赵大飞哈哈大笑,“我是说师傅他们走了,家里也没那么热闹了,不过今年是咱们两第一次过年,得好好过。”   “对,得好好过,”文泽才连连点头,说起来他和田秀芬也算是第一次过年,“过年钱你们师母已经备好了,带会儿就交给你们。”   “哎哟,还有过年钱啊!”   赵大飞一脸期待地搓了搓手,“不知道师傅还有没有单独给我的红包?”   文泽才闻言抬起手,在赵大飞期待的眼神中握成拳头,“你想要几个红包?虽然这一拳下去是个青包,不过你放心,多打几下便成了红包了。”   赵大飞抱着书撒腿就跑。   阿南和晓晓看得哈哈大笑。   害怕赵大飞性子不稳,文泽才想了想还是去向袁家打了个招呼,请他们看着点赵大飞,别让他胡来。   袁卫国抿了抿唇,问了和赵大飞一样的问题,“阿南也回去?”   文泽才挑眉,“怎么,舍不得你小徒弟?再舍不得那也是我儿子。”   袁卫国黑脸,“我还没收他为徒!” 第63章   袁老却轻笑, “你刚才还念着要不要给阿南和晓晓买身新衣服呢。”   “爹!”   被拆了台的袁卫国涨红着一张脸叫道。   文泽才低笑,“行了, 等我们回来你再折腾吧, 袁叔,那我就先走了。”   “成, 这几天风雪大,回家的时候注意点。”   袁老起身将文泽才送出院子, 等他回屋时袁卫国脸上的红还没消散,他不禁摇头, “你啊,就这嘴厉害。”   心软得和什么似的。   袁卫国正想抹一把脸, 却想起脸上是猪皮,他立马将手收回, 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将包袱都收拾好后,文泽才将赵大飞叫到一旁细细叮嘱着。   “现在风雪大, 两个铺子都暂关着,你们就在家歇息,要是无聊了就去找袁叔说说话。”   “我知道。”   “也别怕费电,收音机随便使,多与袁家走动。”   “师傅, 你放心吧。”   赵大飞打着哈欠回着。   见此文泽才更不放心了,“多个心眼,拿不下的事多问问你媳妇,要是有人找上门来算命一律说年后再来, 不管是谁向你打听袁卫国你都把嘴闭严实些。”   赵大飞连连点头,“我会照做的。”   放走赵大飞后,文泽才还是觉得心里不踏实,于是让田秀芬再去给陈云红说说,直到田秀芬说完回来后,他才安心睡觉。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穿得严严实实的一家四口赶上老巷口的牛车进了聊城。   上了火车,顿时温暖了不少,现在回家的人还比较少,因为还没到年底,所以也不算太挤。   田秀芬和文泽才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找到他们的车厢后才把孩子放下,将行李放好,文泽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我去打些热水,你们要听娘的话,别乱跑。”   “小心点儿,别又被烫了。”   想起上次被毕长林烫伤的田秀芬连忙道。   “我知道,”文泽才轻笑。   这回文泽才是平安回来的,让娘三喝了点热水后,文泽才怕他们又晕车,于是让他们都上床歇息。   “你不休息吗?”   田秀芬看着他。   “我不困。”   火车要走两三天,而且路上常有上车下车的人,鱼龙混杂,文泽才不得不防。   就在快下车的那天,晓晓和阿南都想上厕所,文泽才一手牵着一个过去,等他们回来时,一个小女娃被人绊倒在地上,晓晓赶忙伸手去扶。   小女娃抬起头一脸苍白,小嘴却极红。   文泽才一把将晓晓拉到自己身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小女娃,小女娃瑟抖了一下,动作迟缓地起身,然后缓慢地往另外的车厢去了。   阿南见文泽才脸色不好看,赶忙牵住疑惑的晓晓,三人回到车厢后,阿南才问道,“爹,那小妹妹有什么问题吗?”   文泽才给他们拆开一盒糕点,“那小妹妹可不是人,她是人偶,身形面容虽然与人没有差异,可脸色却如娃娃般白皙,特别是嘴唇,一般人不会有这么怪异的红。”   田秀芬吓一跳,“遇见怪事了?”   晓晓和阿南一人一句话将刚才的事告诉田秀芬,田秀芬皱起眉头,“人偶在火车上会害人吗?”   “这种人偶行动缓慢,不会说话,是中级人偶,有人偶师操作她办事,一般是用来偷东西的。”   文泽才话音刚落,便听见有人大叫自己的钱袋子不见了。   火车上顿时骚动起来,大伙儿都在检查自己的钱袋子,丢了钱的人不多,车上的工作人员赶忙将那几位带到员工车厢询问。   晓晓看了看自己的手,“那个人偶娃娃的手特别冷。”   田秀芬赶忙抓住她的手搓了搓,“娘给你暖暖。”   “爹,人偶是怎么制成的?”   阿南闻言看向文泽才。   “做人偶可不简单。”   要想做人偶就得有身体,身体一般是用最好的软木拼接出来,外面再包裹上一层人皮,头发也得是真的,等娃娃做好后还得在冰里冻上几年,直到皮木融合,才能拿出来训练操作。   “人偶师大多数只会在冬日出来,因为人偶不能遇热,不然就会流冰水出来,异味也会散开,很容易被发现。”   文泽才说起人皮时,两个孩子也不害怕,特别是阿南,“人偶师怎么得到人皮呢?”   “这个我倒是不清楚,你们两个一定要记住,下一次再遇见人偶一定要躲开,不到万不得已别弄坏人偶,因为人偶师在暗处,一旦人偶被毁,他们能记恨一辈子,也能暗中跟着你们一辈子。”   这就是人偶师最让人忌惮的地方,他们不婚不育子,将人偶视为自己的全部。   文泽才的爷爷曾经与一人偶师结仇,他小时候几乎每天都会看见房前的山坡处站着一个穿着怪异的人。   一直到文爷爷受不了,亲手给对方找好修补人偶娃娃的材料后,对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人偶师是个很奇怪的分类,他们即使与你结仇也不会动手害你,而是一辈子都跟在你的身后,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没事儿吓吓你,偏偏人偶师动作诡异,很难抓住。   阿南听得双眼发亮,“人偶娃娃除了偷东西还能做什么?”   “偷东西只是一些小伎俩,真正的人偶娃娃用处可多了,”文泽才也没细说,而是看着阿南,“你既然想跟着袁卫国学命术,就不能三心二意,我看你那未来的师傅对你很喜欢。”   阿南连忙点头,“我知道的,我只是好奇人偶师。”   “娘,我以后不要娃娃了。”   晓晓仰起头抱住田秀芬的脖子,前几天在老巷口有人卖木娃娃,晓晓有些想要,最后一听要五角钱一个,她算了算自己的零用钱,才决定不要。   在市区下火车的时候,除了文泽才,其余三人都有些疲倦。   “咱们先找个小旅馆住住,等休息好了再去买年礼坐车回家。”   田秀芬看了看两个孩子,最后点头,“也好,大哥说现在长途客车会经过我们镇上了,咱们一路坐过去能好下车。”   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做生意了,火车站、汽车站都在增加,以前的招待所虽然也在,但是小旅馆的数量已经大大地超过对方了。   国家在这么短短半年便发展了这么多,文泽才算了算时间,明年就是知青回城的日子,不管有没有考上大学都可以回城了,到时候村里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爹,我看见那个娃娃了。”   刚交了钱还没上楼,晓晓便拉了拉文泽才,文泽才弯下腰便听见自家闺女小声道。   文泽才抬头看向楼梯处,只见那娃娃的衣摆刚消失在转角处。   “怎么了?”田秀芬问道。   “没事,咱们上楼吧,”文泽才笑了笑。   进了房间后,文泽才将罗盘拿出来指了指,最后定位在东边,“孩子们尽量跟着我们出入,别好奇。”   “知道了,爹。”   休息了一晚上后,田秀芬总算恢复了一些精神,她有些迫不及待想回村子了,“上午买礼,下午咱们就坐车回去吧。”   “行,你看着孩子,我出去打热水。”   现在的旅馆房间里可没厕所和热水器,只有两张床。   “小心点儿。”   “嗯。”   文泽才拿着盆出房间的时候,东边的房门也打开了,先出来的是火车上看见的那个小人偶娃娃,后面出来的居然是一个女同志。   大约二十岁,长相清秀,身体好像不怎么好,眼下带着青黑,面相也是病难之相。   两人对视一眼,对方对文泽才笑了笑,然后伸出手牵住人偶娃娃,往楼下去了。   文泽才收回视线,打好热水回房。   收拾好后,一家人出去逛街,晓晓和阿南兴奋极了,可他们也听话乖乖地牵着大人的手,到了中午他们找了家饭馆点了几个菜,不想又遇见那个人偶师。   文泽才皱起眉头,田秀芬低声道,“饭菜都点了,走不了。”   “再看看吧,”文泽才将两个孩子挡住,对面桌的人偶师抬起眼,嘴角微微上扬。   就在文泽才他们吃完饭,回了旅馆准备收拾东西去坐车时,房门被敲响了。   田秀芬一把抱住两个孩子,文泽才示意他们别说话,“谁?”   “是我。”   那声音柔柔的,正是人偶师的声音,刚才在饭馆结账的时候,对方就是这个声音。   文泽才摸出三枚金钱藏在身后,将门打开一条缝,“这位女同志有事?”   人偶师一脸哀怨地看着他,“才多久没见,就改口叫我女同志了。”   文泽才:???   “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   文泽才说着便准备关上房门,结果人偶师却笑道,“周卫国,你还想躲我多久。”   “周卫国?”   文泽才脸色一黑,连忙拉起右手的衣服一瞧,妈的果然有条红线,他总算明白袁卫国为什么会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可这行为也不是君子该做的!   “我不是周卫国,”文泽才见她没有恶意,便将房门打开了,“这是我妻子和两个孩子,我叫文泽才,周卫国在我身上下了移味术,所以才会让你误会的。”   人偶师闻言也没看田秀芬他们,只是鼻子微微一动,然后脸色更加苍白,“他在哪里?”   田秀芬这才发现这女同志的眼睛好像有点问题。   文泽才挑眉,敢情是袁卫国为了躲桃花啊。   作者有话要说:  袁卫国:扳回一局 第64章   “你是谁,找他又有什么事?”   文泽才故意让声音充满警惕。   听见这话,人偶师牵着的人偶娃娃抬起她那双木楞的眼睛看着他。   文泽才只当没看见。   “我叫钟然,如你所见是个人偶师,”钟然说着便扯了扯嘴角,“你是他朋友吧,我对他没有恶意,只是想谢谢他。”   文泽才不信,刚才那句“几天不见就改口叫女同志”的话他可没忘记。   “请坐。”   田秀芬与文泽才对视一眼后,对钟然笑道。   钟然闻言牵着小人偶轻轻松松地找到椅子坐下,若不是发觉到她的不对劲儿,没人知道她是个瞎子。   晓晓和阿南好奇地看着站在钟然身旁的小人偶,就在他们盯着看的时候,小人偶突然转过头对他们笑了笑。   晓晓赶忙将脑袋埋进田秀芬的怀里,田秀芬也赶紧伸出手捂住阿南的眼睛。   只因为那小人偶可不是转过侧头,而是直接将整张脸从前面转到后脑勺的位置了。   “嘘,别吓人。”   钟然抬手摸了摸小人偶的脑袋。   文泽才冷哼一声,“你这小人偶可没到自己能动的级别。”   “我也是寂寞久了,想逗逗孩子嘛,”被戳穿的钟然笑道。   “我也许久没见过周卫国了,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还在躲避周家的追捕,只跟我说后会有期。”   文泽才眼看着时候不早了,所以想早点打发走钟然,他们也好上路。   “周家?是尚阳周家吗?”   钟然闻言秀眉紧蹙。   好家伙,还知道尚阳周家,这两人一定有什么关系。   “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追捕他的人确实是周家。”   文泽才回答得很含糊。   钟然抿了抿唇,“请问你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地方?”   “聊城大学。”   钟然闻言立马起身,“多谢了。”   说完,便牵着人偶娃娃离开了房间。   田秀芬咽了咽口水,“这是走了吗?”   “应该是去聊城了。”   文泽才记得钟然上火车的位置是在聊城旁边的城市,看来是袁卫国已经发觉对方找过来了,所以才故意对他下的术。   想到这,文泽才哼了哼,迟早要从对方身上找回场子。   “咱们也走吧。”   田秀芬牵着两个孩子对文泽才说道。   文泽才将金钱放好,提着行李跟了上去,等他们到镇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   “咱们去那边看看有没有牛车。”   屠宰场那边偶尔会停着牛车,运气好就能坐车回去,这大雪天干巴巴的走,又带着两个孩子,还不知道会走到什么时候。   “我正好去那边,我亲戚死了,得去看看。”   他们运气好,还没走到屠宰场便遇见一个驾着牛车的,而且去的地方正好是文泽才他们生产队。   “不知道是哪户人家?”   田秀芬和文泽才将孩子抱到去后,文泽才问道。   大叔驾着牛车往前走,“杨家,杨武群死了,他是我的表堂叔,年轻的时候帮过咱们家不少忙,现在人死了,咱们也得去不是?这做人得讲良心。”   杨武群?文泽才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田秀芬见他没想起来,便低声提醒着,“杨艳菊的爹。”   文泽才恍然大悟。   “你们是哪家的?看样子是刚从外地回来,是知青吗?”   大叔说完又觉得不是,谁家知青去上学还带着老婆孩子,况且这好不容易回城里,就算是过年也是在城里过,怎么会这么早就回来了呢。   “我们是田队长的女儿和女婿,这不是快过年了吗?所以赶回来过年。”   听了田秀芬的话,那大叔满脸惊讶地回过头,“哎哟,田队长的女儿啊!我昨儿还看见田队长了,他们到镇上开会,说是你们生产队这条路明天开春的时候要铺成石子路。”   “是吗?那可是件好事,”文泽才点头。   就这么,文泽才与那大叔从镇上聊到生产队,直到在田家外面的岔路口下车才停下来。   “都是乡里乡亲的拿什么钱!你这娃子再搞这些,我可就不高兴了!”   大叔都这样说了,文泽才逼着给钱就不好了,所以他拆了一盒香烟递给对方,“既然大叔不要钱,对咱们又这么照顾,那我这个小辈就请大叔抽一盒香烟吧。”   大叔见到香烟后,双眼一亮,正要接过手却看见那香烟的封面,“这什么香烟?看着和镇上卖得不一样啊,多少钱一盒?”   “不贵,您快接着,这大冷天的还是进屋坐着好。”   大叔见此也不再犹豫,接过了烟与他们分别去了杨家。   “姑姑!姑父!晓晓!”   文泽才一扭头便看见穿着棉袄的大胖哒哒哒地往他们这边跑,“我听见姑父的声音就知道你们回来了,奶还不信我的话!咦,你是谁啊?”   大胖跑过来后高兴极了,在看见阿南时脸上带着疑惑。   田秀芬温柔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对大胖介绍道,“这是你表弟阿南,也是姑姑姑父的孩子,你是大堂哥,以后阿南就托你照顾了。”   大胖顿时升起一股责任感,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   看他那小模样,文泽才忍不住笑道,“你带着弟弟妹妹走前面,我和你姑姑带了好多吃的回来,待会儿你可要敞开肚子吃。”   “没问题!”   比几个月前高了不少的大胖大声道。   “奶!爹!娘!姑姑他们回来了!还带了一个阿南表弟!”   田母正准备做晚饭呢,听到这话赶忙出了火房,她看着进院子的几人眼圈一红,“回来了,总算是回来了!”   “娘.....”   田秀芬也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圈,文泽才赶忙将孩子媳妇带进屋子里,田队长也在火房门口张望,“真回来了?”   “爹,”文泽才笑道,“真回来了。”   “姥爷!”   晓晓牵着阿南往田队长那边跑,田队长哎哟一声,赶忙放下旱烟杆,也不管阿南是谁,一手抱着一个,“可想死姥爷了。”   吴梅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就这一两个月生。   “大嫂,这是给你和大哥的。”   到了堂屋,田秀芬将包袱打开,给吴梅一包东西。   吴梅又惊又喜,拆开一看,有两瓶擦脸霜,还有两件棉袄,一款男人穿的,一款女人穿的,“咋买这么多东西啊!”   “这么久才回来一次,应当的。”   文泽才刚向田队长和田母说了阿南的事,听见吴梅的话后回头笑道。   吴梅笑眯眯的抱紧手里的东西。   而田秀芬又拿出了一包吃食,“这是给大胖小胖的零嘴儿。”   大胖和小胖团团围过去,吴梅赶忙收了,只给了他们四个,“你们兄弟一个一包,这两包给表弟还有表妹。”   “这是爹娘的,这是大胖和小胖的,”田秀芬又拿出几件衣服,看得田母心疼极了,“你们在城里吃饭喝水哪个不用钱,怎么不省着点!”   “娘,这不是过年嘛,再说以后我和秀芬还有孩子们一年才回来几次,买点东西也是咱们的心意。”文泽才说起便抱起阿南。   “这是你舅娘,这是姥姥和姥爷。”   阿南一一叫了,他跟着文泽才这些日子长胖了不少,五官也很清秀,看着可爱极了。   田母想起阿南的身世也心疼得不行,“阿南乖,姥姥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对了,”说到吃,田秀芬又拿出一包东西,“这是文哥在市区买的羊肉干,炖汤喝特别暖和身体,娘您快拿去。”   “哎哟,我听说过牛肉干,还没听说过什么羊肉干呢!”   吴梅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看,田母拿了一根出来闻了闻,“没什么腥骚味。”   “多少处理过的,大哥呢?”   田秀芬将最后一个包袱放在一旁,那是他们一家人带回来的衣服。   “在杨家帮忙呢,你大嫂这不是要生了吗?也不好去,加上这冰天雪地的,万一在路上滑到了,那事儿就大了。”   田母解释着。   “那爹?”   田秀芬疑惑地看着逗阿南和晓晓的田队长,田队长也不是那种不去帮忙的人。   “这不是被杨艳菊给气的吗?”田母说起这事儿就火大。   “娘,您去做饭,我和妹妹说说话。”吴梅揣了一肚子的事儿要和田秀芬分享呢。   “你是不知道,那杜立安在你们离开了不久便被放回来了,”吴梅拉着田秀芬来火房坐下。   文泽才闻言看过去。   “那赵爱国被邱队长抓走以前,不是说杨艳菊第二个孩子不是他的,是杜立安的吗?”吴梅说到一半才想起田队长也在火房,有些尴尬地看过去,结果田队长正和孩子们说话,没看她,她松了口气。   “赵爱国和杨艳菊离婚了?”文泽才问道。   “不是,”吴梅低声回着,“杜立安回来后没住知青所,和那杨艳菊住在一块儿,赵爱国又没回来,杨家的人也不管,这不是村里人都知道怎么回事嘛。”   “杨艳菊的脸皮也厚得不行,不仅不以为耻,还比之前更嚣张了,爹去劝他们把男女关系摆正些,可杨艳菊指桑骂槐地说现在卫兵都没有了,还有人装作卫兵过来管人。”   这就把田队长气着了,所以杨父去世,他也没去,只是让田建国去了。   “那赵爱国出来后要是知道杨艳菊和杜立安住在一块儿还不得气死?”   文泽才挑眉。   吴梅低笑,“可不,但是杜立安对杨艳菊好得不行,对她娘家人以及两个孩子也不错,不然杨家才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赵爱国回来了,杨艳菊和他离婚不就完了?现在没有卫兵,也没有那种沉塘水的旧习惯,也就任由他们这样胡来了。”   吴梅说完还叹了口气。   因为杨家的关系,他们生产队没少被人看笑话。   “他爹,要不让大胖去把建国叫回来吃饭,左右那人也下了葬,今天只是收尾而已。”   田母想了想后,出来问道。   田队长摇头,“让他帮完再回来吧。”   没收尾就走,不吉利。   可田建国在半个小时后还是回来了,他看见晓晓后连忙问道,“你爹娘回来了?”   “回来了,在火房呢,舅舅,这是阿南哥哥,阿南哥哥,这是舅舅。”   阿南看着田建国认真叫道,“舅舅。”   “舅舅?”田建国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伸出手摸了摸阿南的脑袋,“外面这么冷,快跟着舅舅进火房。”   “大哥,”听见田建国声音的文泽才出来叫道。   “回来了?”田建国难得露出一丝笑。   “怎么没收尾就回来了?”田队长在田建国进火房的时候疑惑道。   田建国坐下后叹了口气,“有人喝醉酒在耍酒疯,杨家乱得很,咱们便走了。”   “那正好一起吃饭,我去跟娘说一声,”吴梅说完便起身去了灶房,至于田秀芬在火房坐了没多久便去灶房帮忙了。   田建国看了眼阿南,“这孩子?”   “是我和秀芬收养的,是个好孩子,”文泽才笑道。   听到这话田建国也没再多问,要是文泽才他们没有能力也不会收养一个孩子。   “这是你们家两只鸡下的蛋,刚下不久的,我都留着,”吃过饭后,文泽才他们准备回家休息时,田母拿出二十多个蛋道。   “娘,您怎么不吃啊。”   “哎哟这么多哪里吃得完,你拿回去给孩子补补,”田母硬塞给田秀芬。   因为有田母他们三天两头地为他们收拾屋子,所以屋子很干净,就连院子里的积雪都是被田建国打扫过的。   家里的几只鸡听见有动静便出来逗了一圈,也不管是不是自家主人便进鸡圈睡了。   文泽才去烧热水,田家想得周到,这柴房里面的柴都是干的,都是田建国去打回来的。   田秀芬则把床给整理好,由于只有两间屋子,所以晓晓和阿南便一起睡,都是几岁的小孩儿,也不说那些。   等把一切都收拾好后,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文泽才给孩子们盖了盖被子,回来时搓手道,“这家里好像比城里更冷一些。”   “是啊,”田秀芬点头,“明儿可得记得给孩子们多穿两件衣服。”   夫妻二人说了点家常话后便相拥着睡去了。   文泽才带着老婆孩子回村的消息很快便在村里传开了,毕竟这周围几个村里,就文泽才上大学带走了老婆孩子,完了后还能把老婆孩子带回来过年。   “听说文大师还收养了一个孩子?”   “是,我看见了,那孩子挺俊的。”   “啧,这晓晓娘也还年轻,怎么就收养了一个呢?”   “就是啊,会不会是文大师那啥不行?”   “哈哈瞧你说得什么话!”   就在村里人议论阿南的事儿时,文泽才正和过来看他的李大顺以及林爱国一边喝茶一边说话。   林爱国已经没跑车了,而是自己盘了个小铺子修车,“我跑车的时候车子大大小小有些毛病,去修车又麻烦又贵,所以便学了两手,结果这一上手还挺不错。”   “所以就开了个修车铺子?”文泽才笑问道。   “是啊,”林爱国看了眼自己的手,“可能我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吧。”   李大顺闻言翻了个白眼,“得了吧,你是聪明,干啥都上手。”   “哈哈哈,可别再夸我了。”林爱国摇头。   文泽才见林爱国一脸桃花面,于是又问道,“对象是哪里人?”   林爱国一愣,最后笑道,“果然瞒不住文大师啊,是市区的人,我跑车的时候认识的,很不错一个姑娘,她也愿意等我一年。”   “按我说,就先结婚,咋还让人家姑娘等你一年呢?”   李大顺摇了摇头道。   “这不是铺子还没完全稳定吗?我想多赚点钱,也能对得起我对象一片真心,”林爱国说着便笑了,那满身因为恋爱而发出来的酸臭味让文泽才和李大顺纷纷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见文泽才和以往一样和他们说说笑笑的,李大顺来时的忐忑也没有了,“文大师,我想请你帮我算一算.....”   “子嗣?”   文泽才接过他的话。   李大顺连连点头,“这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媳妇的意思,我爹娘虽然急,但也没催,我媳妇急得不行,都嫁过来这么久了,咱们也没那啥,可总没有消息。”   文泽才看着李大顺正堂处的黑气摇头,“你的劫难还没过,所以没办法看出喜气,不过依你面相上来,你的子嗣不少,就看这次的劫难能不能过去了。”   之前文泽才就提醒过李村医关于李大顺的劫数,一直到现在劫数也没来,李家人一直记着呢。   李大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这心一直悬着,这半年来就是上街,我媳妇都跟着我,就怕我出事。”   林爱国回来的时候也听李村医说起过这事,“原本我还想着让大顺过来帮忙,听了他这事儿后,我都不敢了。”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况且这还是文泽才给李大顺算出来的。   “你黑气缠身,日子不远了,万事小心,切勿与人争执。”   文泽才再次提醒道。   李大顺连忙点头。   “什么玩意儿!敢当着我的面说我闺女和外孙外孙女,我当然得骂她!要不是我手上没东西,我就下手打了!”   李大顺他们刚走,田母和田秀芬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由于我操作不当,前面不小心重复了上一章的内容!!!后面有五千字是我下午写的!要被自己蠢哭!   明天我会把重复的三千字替换掉的,笔芯!!!   再次道歉,此章掉红包!!! 第65章   那媳妇也是胎位不正, 可她婆婆半点没提去医院生的事儿,反而让那媳妇自己下床走动走动, 说这样能把孩子的位置调回去。   结果那媳妇忍着痛走了大半天, 整个人都倒在地上了,最后死在了家里, 一尸两命。   吴梅害怕极了,可她还没张口求田母, 对方就赶忙让自己的丈夫去找车,要把她送到镇上去, 到了镇上没成,医生建议来县城, 田母他们也没说二话便把她带下来了。   田家是厚道人。   吴梅现在完全信了这句话。   她想着以后一定好好过日子,好好的伺候公婆和自己的丈夫。   旁边那妇人一听是婆婆, 顿时话语酸酸的,“还真是个好婆婆啊, 我娘家出钱把我送到医院,一听生下来个女娃,我婆婆走到半路上都折回去了。”   话刚说完,便看见文泽才和医生进来了,妇人闭上嘴, 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医生给吴梅检查的时候,文泽才自然是回避了。   田建国赶回来的时候便见文泽才站在房门口,“咋不进去?”   “医生在检查呢,大嫂已经醒了。”文泽才笑道。   田建国也笑了, “好。”   吴梅的身体也没伤,只是气血不足,按照医生的话就是怀孕的时候,肚里的孩子把营养都吸走了,反倒是做母亲的吃了点亏。   文泽才先一步回到家里,将好消息告诉田队长他们。   田秀芬想了想后将目光看向了家里的两只鸡,“杀了给大嫂补身体吧。”   “成,这鸡喂了也有些日子了,炖汤是最补人的,”文泽才没意见,他杀鸡的时候,晓晓和阿南一左一右地盯着,那小模样看着有些馋。   文泽才想了想后,捡了几根漂亮的羽毛给他们做了毽子,然后与田秀芬商量着,“要不,留一只给孩子们补补?”   田家也喂着鸡,只不过田母没回来也不好他们选着杀,毕竟杀哪只鸡只有养鸡的人最清楚。   田秀芬也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成。”   家里一共就两只鸡,把大的给吴梅也够意思了。   于是等吴梅一刚家,便喝上了暖暖的鸡汤。   “你咋把自己的鸡给杀了!”   田母心疼极了,把田秀芬拉到一旁骂了几句,“过年也不留个年菜!”   “娘,咱们还留了一只了,咱们家就四个人,两个还是孩子,吃不了两只。”   吴梅开始做月子也不出房门了,她本就闲不下来,为了让她开心些,田秀芬每天都会过去和她说说话。   胖丫头不愧是胖丫头,足足有六斤八两!   “这丫头是个出息的,”田队长笑眯眯的。   大胖和二胖看着刚睁眼的大丫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把对方吹走了。   田建国对大丫也爱极了,丫头嘛总比小子要养得金贵些。   “上次你说大哥大嫂的子嗣不少,我大嫂都记着呢,不然这名儿也不会是大丫。”   晚上,两口子躺在床上说着话,田秀芬突然提到这事儿。   “这名儿是大嫂取的啊?”   文泽才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是娘取的呢。”   田秀芬轻笑,“是大嫂,她说就冲我娘让大哥送她去医院生的这事儿,她就还想多生几个出来孝顺我娘。”   噗嗤!   文泽才没忍住,大笑起来。   “大嫂这么有趣呢!”   很快,便到了大年三十这天。   这天家里人哪里也不去,文泽才和田秀芬在家擀面包饺子,两个小的也过来凑热闹。   “大哥,你怎么包得这么大!”   晓晓指着阿南手里的大饺子瞪圆了眼睛。   阿南骄傲地举起饺子,“这是我给爹娘包的,大大的饺子一眼就能看见,爹娘吃的时候也能多吃几口。”   晓晓笑了笑,拉着田秀芬,“娘,那您给我们包小饺子,待会儿我们一口一个的那种!”   “好,”田秀芬连忙应着,至于文泽才正手忙脚乱的想把那个馅儿给包进皮里!   这也不能怪他不会包饺子,上辈子做了二十几年的南方人,吃饺子不是速冻的就是去饺子店吃,还真没自己动手包过。   看他笨手笨脚的模样,其余三人都笑成一团,等吃饺子的时候,晓晓指着散开了的饺子一脸肯定,“这是爹包的。”   文泽才清咳,“一样吃一样吃。”   吃过饺子后,一家人围着火炉说着话,直到十二点钟后,一家人又吃了顿汤圆,才去休息。   大年初一,文泽才和田秀芬在堂屋桌上放满了花生瓜子以及糖果,只要村里有孩子过来拜年便给对方抓一把。   大胖二胖过来的时候一边装糖果,一边看着文泽才,“姑父,我们想带晓晓和阿南去拜年。”   文泽才看了眼阿南和晓晓渴望的眼神,点头道,“可以,不过要有礼貌,还得注意安全。”   大胖连忙拍着胸口,“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等几个孩子走了后,家里倒是清净了些。   文泽才抓住田秀芬的手,“这是咱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   田秀芬看着他,她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我很高兴。”   文泽才搓了搓她的手,“我也是,新年好。”   “新年好。”田秀芬红着脸低声道。   阿南他们一直到中午了才回来,阿南的裤子打湿了,大胖哭着道,“对不起姑姑,姑父,大胖没把表弟保护好!”   田秀芬带着阿南去换衣服,文泽才剥了颗糖塞进大胖张着的嘴里,“大胖做得已经很好了,姑父不会生气,因为相信大胖以后会做得更好。”   大胖一听文泽才没有骂自己,顿时舔了舔嘴里的糖,然后告状道,“就是杨家那个死崽儿干的好事!咱们在前面走,他从后面推了阿南一把,阿南就摔在雪地里了。”   “我大哥揍了杨崽儿一顿!”二胖举起拳头大声道。   “我也踢了他一脚!”晓晓同样大声道。   文泽才一愣,“杨崽儿是谁?”   “就是杨艳菊和杜立安的孩子,之前叫赵至武,后来不是那事儿被大伙儿知道了吗?所以就改了姓,叫杨至武。”   田秀芬将阿南的湿裤子放在竹竿上,准备待会儿水汽晾好后,拿进去烤干。   因为杨艳菊没和杜立安结婚,所以才会改姓为杨,至于另外一个孩子赵至文,还是姓赵。   “就是那个死崽儿!”   大胖冷哼道。   文泽才伸出手捏了捏大胖的脸蛋,“大过年的,别张口闭口的死崽儿,小心你爹听见。”   “我听见什么?”   正好过来找人的田建国一进院子便听见这话。   大胖和小胖对视一眼,双双往外面跑,田建国吼都吼不住,惹得晓晓大笑。   “死小子,我去收拾他们!”   “大哥,大过年的别打孩子!”文泽才大声道。   也不知道田建国听没听见。   阿南垂下头扯了扯自己刚换上的裤子,嘴角微勾。   半夜,杨至武突然一脚踢开杨艳菊和杜立安的房门,然后伸出手往吓醒的两人身上抓,一边抓一边还咬人!   “你干什么!”杨艳菊吓坏了。   “这孩子怎么回事?”杜立安将人抱住,不管杨至武怎么挣扎,他都没放开,“快开灯看看。”   杨艳菊赶忙打开灯,结果发现杨至武双眼紧闭,只有四肢与嘴在动后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羊癫疯?”   “不,不像,”杜立安摇头,“看着像是梦游,哎哟!”   话还没说话,杜立安的耳朵便被杨至武咬住了,痛得他大叫不已。   屋子里一片混乱,大儿子赵至文站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一点也没有上去帮忙的意思。   “什么,生病了?”   初二,一家人去田家拜年,田母说起杨家的事儿,让田秀芬一愣。   “也不知道怎么的,反正听说挺严重的,把杨艳菊和杜立安的脸都抓伤了好几个口子,特别是杜立安,那耳朵差点没咬下来!”   嘶!   大胖捂住耳朵倒吸了一口凉气,“活该!一家子都不是好人,昨天咱们亲耳听见他们说姑姑和姑父的坏话,杨崽儿还推了阿南!”   文泽才听到这儿,突然觉得杨至武的事儿有些怪异了,他看向身旁吃瓜子的阿南,“阿南?”   阿南坐得端端正正,“我就试试,没想到成了。”   文泽才哎哟一声,找了个借口就把阿南牵到了外面,“你对那家伙下了梦游术?”   阿南眨巴了一下眼睛,算是坦白了。   文泽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抬手摸了摸下巴,“难不成袁卫国背着我已经收了你做徒弟了?”   “没有,是我无意中听师傅说梦游术怎么下的,所以我就记下了,可又不敢对你们使,昨儿正好是个机会。”   “袁卫国当着你的面儿说梦游术怎么下的?”   文泽才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差点上了袁卫国的当!   “嗯,我亲耳听见的!”   阿南一脸肯定的点头。   “好小子!”文泽才揉了一把阿南的脑袋,“不过你以后可别乱用术,万一出了事可不好收场。”   阿南摆出认错的姿势,文泽才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算是教训了,“快进屋去。”   说完,便往院子外面走,阿南连忙问道,“您去哪儿?”   “我去给你未来师傅打个电话。” 第66章   袁卫国被袁老叫到供销社接电话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懵。   无缘无故的那个家伙怎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难不成真被那人找到了?   袁卫国一想到钟然脑瓜子就有些疼, 他看了眼电话,“挂了吧?”   “没呢, 就等着你来接, ”供销社的女同志笑道。   袁卫国咬了咬牙,接起电话, “有事?”   “废话,没事儿我会找你?”文泽才一点也不客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有屁就放!”袁卫国的声音也硬得很。   供销社的女同志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 却在袁卫国看过去的时候转过身了,听别人说话也不礼貌。   “两件事, ”文泽才的手轻敲着,“第一, 托你的术,你的桃花找到我了, 不过我已经跟她指了明路;第二,你既然发现阿南绝资的天赋就不应该胡来, 他还是个孩子,容易闯出祸事,下不为例。”   “等等,阿南怎么了?”   察觉到文泽才要挂电话的袁卫国连忙问道。   “还不是你故意说的梦游术,他下在了一个孩子身上, ”文泽才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说了一遍,“反正你记着,相术在前,命术在后, 可别坏了规矩。”   袁卫国嘴角微勾,“我的徒弟,我自己知道怎么教。”   说完,便自己挂掉了电话,文泽才暗骂一声,回了田家。   而这边的袁卫国正要走,就被女同志拦住了,“这位同志,你还没给话费呢。”   “多少钱?”袁卫国掏出钱袋。   “一块钱,”女同志笑眯眯的。   袁卫国嘴角一抽,“我才说几句话!”   “可电话那边的同志打过来已经很久了,一直没有挂断的。”   草!   袁卫国拿出一块钱,暗道早晚让阿南那小子对付那个家伙!   在田家吃了饭回家后,文泽才以男子汉之间的对话将阿南带到房间里。   “阿南,你有天资是好事,爹非常高兴,甚至你师傅都改口叫你徒弟了。”   阿南双眼微微一亮,“真的吗?师傅答应收下我了吗?”   之前阿南做到了袁卫国立下的条件,阿南也没听对方亲口说收他为徒。   “当然是真的,”文泽才摸了摸他的脑袋,“可你不能乱用命术,不然我们有权利也有本事废掉你的命术根。”   阿南连忙跪在地上,伸出小手发誓道,“我文天南绝不会再乱用命术,一定认真学习,让爹和师傅引以为傲!”   “好孩子,”文泽才笑道,“杨至文身上的术我已经给他解开了,下次不可这么冲动。”   “嗯。”   阿南点头,他只是气不过杨家人说爹娘的坏话,想对他们一个教训。   杨至文晚上没有再出昨天的事儿,可这天晚上赵至武却拿着棍子冲进杨艳菊他们房间,把两人打了一顿,最后在被压住,灯打开的时候紧闭双眼,甚至还打呼。   文泽才可以十分肯定那小子这是以弟弟那种方式打杨艳菊他们一顿而已,绝对没有生病。   可村里人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这两兄弟绝对是有毛病。   杨家人头发都愁白了,杜立安也是又气又急。   一直到初八的时间,文泽才他们才离开村子,赶往聊城。   路上十分顺利,没有遇见任何怪事。   到了老巷口,文泽才还故意去看了看铺子,发现关着后才满意地点头,可等他们回家时,却听见院子里赵大飞和陈云红在吵架。   “是不是你干的?!”   “就是我干的,怎么着吧!”   文泽才与田秀芬对视一眼,赶忙推开院子,“出什么事儿了?”   一看见文泽才他们回来了,陈云红双眼一红,过去抱住了田秀芬,田秀芬赶忙拉着她进了屋子,两个小的也跟了上去。   文泽才将行李放在一旁,看着垂头的赵大飞,“吵什么呢?”   赵大飞抹了把脸,“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刚才还那么大声,老远就听见你的声音了,”文泽才皱起眉头,“是谁说媳妇娶回来是用来疼的?”   赵大飞冷声道,“那也得看什么媳妇!”   “这话什么意思?”   文泽才眉头皱得更紧。   “之前不是有个阔绰的男人老来咱们铺子买衣服吗?云红和他不清不楚的,我不高兴,就偷偷剪坏了那人订做的衣服。”   赵大飞虽然说着话,可脑袋还一直垂着,文泽才大吼一声,“抬起头看着我!”   赵大飞浑身一抖,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文泽才一个飞毛腿便将人踢倒在地,然后一脚踩在想要起身的赵大飞身上。   听见动静的田秀芬和陈云红赶忙出去,“大飞!”   陈云红惊叫道。   “文哥,有话好好说!”田秀芬也忙叫道。   “阿南去找你师傅过来,”文泽才说完后,便伸出手扣住赵大飞的下颚,“云红,他三天前去了哪里?”   陈云红咽了咽口水,她看着地上奋力挣扎的赵大飞,“去了老巷口和一个大爷下棋。”   田秀芬抓紧陈云红的手,紧张地看着文泽才和赵大飞。   文泽才将三枚金钱全给赵大飞喂了进去,吓得陈云红想去阻止,却被赶过来的袁卫国一把拦住,“文嫂去关门,你先别动他,大飞是中了术。”   “术?什么术?”   陈云红浑身颤抖,担心急了。   “唔唔唔!啊!”   文泽才松开脚,赵大飞便在地上捂住胸口翻滚着。   袁卫国看了眼赵大飞黑紫的脸,“你喂了他金?”   “失心术原本就属木,金木相会才能逼出失心虫,你帮我按住他,我来捉那条虫。”   文泽才说完,袁卫国便已经按住了赵大飞,文泽才的手快速地在赵大飞的心口处点了几下,赵大飞呕一声便吐出一枚金钱,一连吐了三下,金钱全被吐出来了。   可失心虫却不见一条,文泽才与袁卫国双双皱起眉头,“时候没到,失心虫不该消失。”   袁卫国一掌打在赵大飞的后背,赵大飞再次呕了一声,一个小东西从他身上跑了出去!文泽才赶忙去追,赵大飞被袁卫国扶起放在床上,“给他喝醋,喝到他吐出来为止!”   说完便出去帮文泽才了。   阿南站在堂屋门口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眼底带着坚定,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爹和师傅那样棒棒的人!   “在那!”   文泽才一脚踩在松树上借力飞身到那石包上一手下去便快狠准地抓住了对方!   白色的,如针那么细的失心虫。   “装进去。”   袁卫国拿出一竹筒递过去。   文泽才照做,“回去看看大飞。”   “呕!”   赵大飞正撑起身吐醋水,阿南一边捏住鼻子,一边伸出小脚将那木桶往赵大飞身前移。   “大飞,你没事儿吧?”   陈云红双眼微红,一边使劲儿地拍着赵大飞的背,一边问道。   田秀芬手里还端着一大碗醋,“已经吐了,还喝不喝?”   “不、不不不不!”   已经清醒了的赵大飞连忙摇头,“师母您饶了我吧,我已经清醒了!”   “该!”   文泽才进了屋子便骂道,“我怎么跟你说的,没事儿别出去瞎溜达,老巷口什么时候有那么一个老头子喜欢下棋的?”   赵大飞连忙起身跪在文泽才面前,“师傅,我错了。”   陈云红擦了擦眼睛,“师傅,大飞这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袁卫国好笑道,“要不是他醋坛子翻了,别人也寻不到机会把失心虫放在他身上。”   “失心虫是什么?”   阿南好奇地问道。   袁卫国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一把将阿南抱在怀里,“失心虫是失心术的引子,当一个人有了疑心或者是嫉妒心的时候,失心术一下,失心虫便会钻进那人的身体里,在他的心脏处吸食。”   “术下后,人就会变得不讲理,脾气暴躁,手脚不受自己的控制,做出自己想过可不敢做的事,一周后,中了术的人性子便永远都改不回来了。”   易怒,暴躁,觉得谁都是与自己作对,没人是好东西。   陈云红连忙跑过去,“大飞,难怪你这几天总是怪怪的,幸好师傅他们回来了,不然咱们就完了!”   赵大飞也被吓住了,“我就是那天看见那客人居然找到家里来,心里不高兴,可又明白那是客人,我媳妇也是清白的,所以便去老巷口散心,正好遇见一老头下棋,便过去杀了几盘。”   自打他识字后,文泽才便教他下棋,那天正好心情不好,左右也没事,便下了。   “你啊你,”文泽才将他扶起来,“我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袁卫国放下阿南,“也是我的错,要是我能过来多走动,也不至于你回来才发现。”   文泽才勒了他一眼,“别放马后炮。”   袁卫国摸了摸鼻子,“放心,这人我一定给大飞揪出来!”   失心术只是一种小术,也是一种报复性的命术,文泽才看向赵大飞,“我走了后,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赵大飞摇头,“没有,去老巷口那天还是你们走了后,我第一次去那边。”   陈云红点头,“是啊,这个我可以证明。”   赵大飞垂下头,满脸歉意,“对不起,媳妇.....”   陈云红抿了抿唇,“我们都有错,夫妻之间本就应该坦诚相待.....”   文泽才捂住眼睛,“小两口有什么话进屋里说。”   “师傅,大飞的身体会不会有事?”陈云红脸一红,问道。   “失心虫泡酒喝一个月。”袁卫国道。   赵大飞脸一白,一想到那玩意儿在自己的心脏位置“住”了好几天,他就有些喝不下去。   文泽才挑眉,“还有另一个办法,喝一个月的醋,你自己选。”   “我觉得失心虫泡酒也挺好的。”赵大飞一脸赞同。   晓晓靠在阿南的身上直笑。 第67章   赵大飞的事袁卫国去查了, 所以文泽才便与田秀芬便在家收拾东西,走的时候田家硬是给了不少东西, 不拿老人还不高兴。   “这是老母鸡, 抹了盐的,这是风肉这是腊肉, 还有红薯也有几个,”文泽才一边往外拿一边说着, 赵大飞接过手便在该挂的地儿挂好。   “对了,我记得还有一捆大葱和一捆蒜苗。”   文泽才挠了挠脑袋, 田秀芬进了灶房,“这这儿呢。”   “哟, 咋还带大葱大蒜苗啊?这火车上也不怕闷坏咯,”赵大飞一边甩了甩手上的灰, 一边问道。   “我们都上了路,才发现被塞在另一个袋子里, ”文泽才虽说话说得无奈,可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老人家就是这样,恨不得让他们把米都给带出来。   “真好啊,”赵大飞有些羡慕。   第三天, 袁卫国提着一壶酒来到文家,“找我喝酒?”   文泽才看着他问道,袁卫国看了他一眼,一脸“你在做梦”的表情, “我是提来给大飞泡失心虫的。”   文泽才微微挑眉,“还真是关心人啊。”   袁卫国坐下身,“那人我查到了,是周家的旁支,他常在外面游历,这次也是收了钱办事。”   “谁的钱?”赵大飞连忙问道。   袁卫国嘴角微勾,看向文泽才,“你那个亲弟弟,文泽勇。”   “师傅!”赵大飞委屈极了地看向文泽才,他就说自己没惹祸嘛!   文泽才有些尴尬,他摸了摸鼻子,安抚着委屈的徒弟,“那什么,晚上让你师母炒两盘肉给你补补。”   赵大飞心满意足地去找田秀芬了。   文泽才见此脸上的笑意也消散,“他还真有时间对付我。”   “工作没了,老婆又要离婚,妹妹有不依不饶的,可他有爸妈护着,除了每日在外面躲着,倒也没有其他事儿,不对付你,对付谁?”   袁卫国的话并没有错,文泽才在老巷口开铺子,文泽勇自然知道赵大飞与他是什么关系,这一次只不过是文泽勇遇见会命术的人,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骗自己,所以拿赵大飞开开刀,试试效果。   “现在那个老头儿走了,可文泽勇却不知道赵大飞的术已经解了,我猜他会正想着去找那个老头儿对你下术。”   “那句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文泽才冷笑一声。   在文泽才他们没回来时,文泽勇偷偷地去看过赵大飞的变化,发现他果然如那大师说的那般后,便心满意足地回到家里,等家里人没看他那么紧后,便如袁卫国所说又拿着钱去那天老头儿说的地址找人。   结果老头儿没找到,倒是来了个年轻人,只不过这年轻人长得有些丑,脸上坑坑洼洼的,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文泽勇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年轻人,“你是?”   “你是文泽勇吧?”年轻人面色倨傲,“我师父说你肯定会来找他,可他因为有事,所以先走了,让我来帮你。”   文泽勇看着眼前这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皱起眉,“你能有你师父那么厉害?”   “当然了,”年轻人冷哼一声,抬手指了指自己,“我可已经出师了,你要是不信,不如我给你下个术?”   文泽勇顿时汗毛倒立,“别、可别,我信大师就是了,这次我给你十块钱,你可得给我下个狠一点的术!”   “你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术,我这里术太多,没法一一说。”   “我可不懂你们这行的术法,怎么能说得出呢?”文泽勇有些不好意思。   顶着鸡皮脸,给自己下了易容术的文泽才斜看着对方,“你就说说想让你怎么难受就是了。”   那个“你”字文泽才说得极轻,所以文泽勇并没听见,但是这句话的意思他还是能明白的,“我要让他雨天周身疼痛难忍,晴天皮肤瘙痒到能抓破皮的那种术,大师,有吗?”   “有,”文泽才笑眯眯的,“只不过这个术可不是小术,你要是想让对方长期难受,这个术就得花很大的力气,这钱......”   “钱不是问题!你只要把这事儿,”文泽勇脸上闪过狠厉,“给我办好咯!出再多的钱,我也愿意!”   “成,”文泽才没说二话,“先给钱吧。”   文泽勇拿出钱袋,“多少?”   “五百。”   “什么?!”   “给不起啊?那算了。”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文泽勇连忙拦住他,“你师父也才要我十几块,你怎么要我五百块?!”   “我师父那是大术吗?那只是一种小术罢了,能和你刚才说的那个比?”文泽才冷哼一声,“你要是想要便宜的,也可以,不过这个术就是这个价。”   五百块实在是太多了,文泽勇拿不出来,他拿出五十块塞进文泽才的兜里,“五十块的术,我要他天天晚上脚心痒!痒到他一抓就疼,不抓却更痒痒的那种术!”   “天天?”文泽才拿着五张十块的在他面前晃了晃,“就五十块钱,还天天?你还是趁着天没黑回家洗洗睡吧,趁早做个白日梦也不错。”   “那你说能让他难受多久?”   “再加五十,一个月。”   文泽才道。   文泽勇咬了咬牙,又掏出五张十块的递过去,“一个月!”   轻轻松松入账一百块的文泽才非常高兴。   “你明儿就可以去瞧瞧他的下场了。”   原本想把这个术下在文泽勇身上,现在能赚钱,文泽才琢磨了一下,还是等对方察觉出不对劲儿的时候再下。   文泽勇一脸兴奋,“好!”   “以后还想对付他,只要你钱多,就来这找我,每个月逢十五,我都在。”   文泽才说完,便揣着钱回家了,而文泽勇也高兴得很,一想到文泽才的惨样,晚上都多吃了两碗饭。   “给,文泽勇那里赚来的。”   文泽才刚把鸡皮从脸上弄下来,便将钱交给田秀芬了。   “赚?”   田秀芬看着手里那十张十块的,“他能让你赚他的钱?”   “只要我想,就可以,”文泽才笑眯眯的,“分五十给大飞他们,这次也是受我连累了。”   结果赵大飞夫妇并不收。   “师傅,这事儿与我自己也有关系,”赵大飞说来心里就愧疚,“我还是没定性,做事也不稳靠。”   文泽才见赵大飞开始自我检讨,便也没着急,而是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才道,“大飞,你其实很能吃苦,也很有冲劲儿,你缺的是沉稳,是经历,有些地方你还不能完全忍。”   赵大飞垂下头,“是。”   文泽才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学会的,你以后跟着我多看多学就是了。”   “是,师傅。”   赵大飞连连点头。   文泽勇特意选了傍晚来到文泽才家附近躲着,文泽才坐在院子里喝茶,旁边的赵大飞掐着脖子大叫着。   “啊!好痒啊!”   “啊啊!越抓越痒痒还痛!”   文泽勇越听脸上的笑容越大,这时候田秀芬和阿南出了院门,阿南一脸忧心,“爹爹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这早上起来突然就说脚心痒,现在都抓出血来了,还是这样。”   说着,田秀芬就叹了口气。   阿南擦了擦眼角,“要是一直这样,爹就不能去上学了。”   文泽勇双眼更亮,不能去上学才好呢!   他一点也不会怀疑文泽才是装的,对方的老婆孩子都这么说了,再说这大人能说话,那么大点的孩子也会吗?   会的。   文泽才笑眯眯地摸了摸阿南的脑袋,“你以后要是相术和命术没学好,就去演戏吧。”   小家伙居然给自己加戏,哭得这么可怜。   谁知阿南听了这话却不高兴,“我一定会学好相术和命术的!”   “对!阿南哥哥是最棒的!”   晓晓大声道。   阿南闻言一下便笑了。   “听说你让阿南去做戏子?”   晚上,一脸不爽的袁某人找过来了。   文泽才轻笑,“你现在倒是宝贝我这孩子。”   “呵,我告诉你文泽才,你要是敢......”   话还没完,便听见去开院门的田秀芬惊讶道,“钟、钟同志?”   袁卫国脸色一变,一把将文泽才拉到自己身前挡着,“我欠你一次!”   文泽才憋笑,“秀芬,谁来了?”   “是钟然同志!”   田秀芬大声道。   钟然嗅了嗅空中的味道,顿时笑了,她牵着小人偶进了院子,陈云红和赵大飞看着那小人偶眼睛都直了。   阿南和晓晓低声对他们说起人偶的制作,吓得陈云红往赵大飞那边挤,赵大飞一把揽住她的肩膀,“怕什么,不过是死物、啊!”   话音刚落,那小人偶便突然闪身来到他们面前,那张诡异的脸看着赵大飞他们,把赵大飞吓一跳。   “回来,”钟然眉眼弯弯,对着赵大飞所在的位置笑道,“你这样说她,她可是会生气的。”   小人偶一转身便来到了钟然身边,牵住她的手继续往堂屋走。   “云红,没事儿吧?”   田秀芬赶忙过去将陈云红扶住,然后抬手打了赵大飞一下,“多嘴!你师傅上午怎么说你的?”   “我的错,我的错,媳妇你没事儿吧?”   赵大飞拍了拍胸口,拉着陈云红查看。   “钟同志怎么现在才来?”   文泽才的话让他身后的某人咬了咬牙。   钟然感觉到袁卫国的气息后,脸上的笑容更深了,“路上遇见了一个朋友,在她家过了年。”   “请坐,”文泽才伸手道。   “多谢,”钟然坐下后,那小人偶便往文泽才这边走来,文泽才知道对方的目标不是自己,所以很悠然地喝了口茶,他这一垂头,后面的某人便露出了一个脑袋。   袁卫国对上那小人偶的眼睛,暗叫一声不好,正要开溜,就突然感觉耳边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他咽了咽口水看向文泽才的对面,哪里还有钟然的影子。   “卫国哥哥,你老是躲着我。”   娇娇软软还带着羞涩的声音让袁卫国浑身一抖,让文泽才把嘴里的茶都喷出来了。   “咳咳,那个我去方便一下,你们聊,你们聊。”   文泽才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说了一句便赶忙出了堂屋,出去时还不忘关上堂屋门。   袁卫国见此暗骂文泽才祖宗十八代。   他微微一侧头,便看见身旁的钟然,“然然,我不是已经与你说清楚了吗?”   钟然撅起嘴,拉着袁卫国坐下身,小人偶也贴了过来。   “可小时候你答应过要娶我的。”   袁卫国只觉得后脑勺疼得厉害,“那是你诈我的。”   袁卫国与钟然小时候是邻居,钟然是人偶师的女儿,加上身体不是很好,所以没有小孩子愿意和她玩儿,袁卫国的娘又是妓/女,同样的也没有孩子和袁卫国玩儿。   于是两人便凑到了一块儿,袁卫国一直将钟然看成妹妹,而且在察觉出钟然的心意时,便明确地与她说清楚自己对她的感情。   “是吗?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你说过要娶我,”钟然挽住袁卫国的手臂,袁卫国正要抽开,就听钟然哭道,“我找了你好久,我爹也去世了,我没有亲人了。”   袁卫国一愣,钟叔死了?   “我要是没记错,钟叔才三十多岁吧?”   钟然今年二十,可他爹有她的时候,才十六啊,算下来钟父也才三十六岁,加上钟父的身体又不像他娘那么差,怎么会死了呢?   钟然脸色一僵,“他、他得了重病!”   “什么病?”   “一、一种绝症,”钟然一脸痛苦,“卫国哥哥,你别再问了,我心里难受。”   袁卫国抿了抿唇,“没事,有哥哥在呢,以后我给你置办嫁妆,我就是你的亲哥哥!”   钟然:.....MMP   等他们出堂屋的时候,院子里以文泽才为首都在看着他们。   “这是我妹妹,钟然,”袁卫国摸了摸鼻子介绍道。   钟然有些不情愿,不过还是对他们笑道,“以后我就和卫国哥哥住了,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阿南双眼亮亮地看着小人偶,刚要说话,就被文泽才捂住了嘴,“好的,明天来咱们家吃饭吧,上次见面匆匆忙忙的,也没有招待钟同志。”   “那就谢谢了,”钟然笑眯眯地回道。   等人走了后,文泽才才松开阿南,“你要是在你师傅面前说要学人偶术,你就等着被打屁股吧。”   阿南挠了挠脑袋,“我不会人偶术,我想学做小娃娃,给晓晓做,钟姐姐这么厉害,一定会做小娃娃的。”   晓晓已经克制住对人偶的恐惧了,“我想要小娃娃。”   田秀芬摇了摇头,“你啊,上一次不是还害怕吗?”   晓晓有些羞涩,“现在不害怕了。”   钟然牵着小人偶跟着袁卫国回到袁家,天色已经大黑了,袁老坐在堂屋门口看着回来的三人,瞅着那影子倒吸一口凉气。   等袁卫国来到身前时,袁叔一把将他拉到一旁,“才出去多久,咋就娶了媳妇,娃还这么大了?”   袁卫国:......   钟然抱住小人偶一脸羞涩的叫道,“爹!”   袁叔一愣,看了看袁卫国,又看了看钟然,最后连连应着,“哎哎哎。”   袁卫国:......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的红包明天发,笔芯 第68章   “哈哈哈哈哈....”   文泽才毫不客气地对着脸如黑炭袁卫国大笑着, 就是一旁的赵大飞也忍不住垂头憋笑。   “小声点儿!”   袁卫国踢了文泽才一脚。   这会儿钟然正和田秀芬她们在灶房做饭呢,钟然虽然眼睛看不见, 可操纵小人偶帮忙择菜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文泽才收起笑, 看着他,“这么好的姑娘, 又对你一片痴心,还叫了袁叔这么多声爹, 要不你就娶了吧。”   袁卫国的脸更黑了,“我找你是解决办法的, 不是让你把我往悬崖边上推。”   “这怎么能说是推你去悬崖底下呢,”文泽才直起身, 他盯着袁卫国的眼睛,“你们明明就有姻缘, 何必自己骗自己。”   赵大飞一愣,袁卫国定定地看了文泽才半晌, “可你也应该知道,她跟了我不会有好下场。”   他与钟然确实有姻缘,可他带给对方的却是灾难,钟然虽然是病难之相,可一旦与他结合, 便是短命之躯,他如何能娶了对方。   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钟然推离自己身边。   文泽才坐回身,低笑道,“你是命师, 你难道不知道有一命术,叫改命术?再者,咱们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只不过是斗不斗得过罢了。   袁卫国眉头一动,“这可不是一般的改命术能解决的。”   “所有的改命术我都会,”文泽才说得很轻,可袁卫国却清楚对方说的是实话。   “我再想想。”   袁卫国陷入沉思,钟然的事并不简单,想起钟叔所说的话,再想起钟然双眼睛.......   接触多了,田秀芬才发现钟然是个很纯良的姑娘,可同时又是一个有些心计的姑娘,只不过那些心计都是用来对付袁卫国的。   “这两人注定是一对。”   文泽才的话让田秀芬侧目,“这关键还是得看阿南他师傅是怎么想的。”   “想?”文泽才微微挑眉,“你觉得钟然会给他时间去想?等着吧,这块肉,早晚会被钟然嚼得碎碎的。”   浑然不知自己在文泽才嘴里是块肉的袁卫国一直睡不着,他心里烦得很,与他一墙之隔的钟然却睡得香甜极了。   袁叔是钟然来的第二天,在阳光下才发现他以为的孩子居然是个娃娃,神情呆滞的娃娃。   可她却会动?!   袁叔抹了把脸,直到听了钟然与袁卫国的解释,第三天的时候才完全接受下来。   这天吃午饭时,袁叔看着站在钟然身边的人偶娃娃,又看看自己面前的饭菜,“然然啊,给娃娃吃点?”   钟然咯咯直笑,“娃娃不吃饭菜,我会给她吃别的东西,爹您别担心饿着他。”   钟然越想越觉得可乐,和田秀芬她们坐在一起时,便说了这事儿,三个女人笑成一团,可外面与文泽才说话的袁卫国却神情严肃。   “你知道为什么然然的眼睛看不见吗?”   文泽才抬了抬眼皮,“知道。”   “.......哦,”准备了一肚子话的袁卫国被文泽才两个字就憋回去了。   文泽才见他满脸郁闷,于是笑道,“钟然是阴女,她的眼睛注定会看见更多凡人看不见的东西,钟叔封她的眼睛一是让钟然心理负担不那么大,二是封住她的阴气,避开周家人的追踪,是吗?”   袁卫国动了动唇,眼中全是复杂,“你都知道。”   “不只是我知道,”文泽才摇头,“钟叔这个办法只能骗不懂相术与命术的人,周家迟早会找上钟然的。”   袁卫国艰难道,“所以,我更不能让她留在我的身边,否则.......”   一但被周七叔抓回去练功,那钟然就别想活,更别想那么容易的死!   “现在快开春了,”文泽才指了指院子外面的李子树,“温度回升,钟然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否则她的娃娃就保不住了。”   人偶娃娃一旦遇热,就会毁坏。   钟然与人偶娃娃朝夕相伴,早就把对方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她就是再喜欢袁卫国,也得把娃娃送冰寒之地,再找过来,只不过那时候钟叔可不会放人。   “天越来越热了,”回袁家的路上,钟然突然道。   袁卫国抿了抿唇,“我送你回去吧。”   小人偶紧紧地抓住袁卫国的手,“我要是回去了,你觉得我爹还会放我出来吗?”   袁卫国想起那天钟然蹩脚的谎话,“你不是说钟叔已经死了吗?我送你回去正好给钟叔上上坟。”   钟然嘴角微抽,小人偶一把松开袁卫国的手,跟着气哼哼的钟然便往前去了。   一连三五天也不见袁卫国踪迹的文泽才来到袁家。   袁老嘴里叼着旱烟,与小人偶坐在院子门口,看着真像是一对爷孙。   自打认了袁卫国这个干儿子后,袁老家里便没再收租客,之前住着的人也离开了,所以现在家里就他们几人。   “袁叔?你怎么坐在门口啊?”   文泽才疑惑道。   小人偶见到他后手微微动了动,然后起身动作缓慢地进了堂屋。   袁老看了小人偶一眼,抬手摸了摸鼻子,“那啥,泽才啊,咱们去你家坐坐?”   文泽才疑惑地看了眼堂屋门,最后将袁老带回了家,田秀芬和陈云红他们去铺子上了,文泽才也没开算命铺,这两天不是好日子,得再隔一天才是算命的好开始。   “袁叔,喝茶。”   “哎,”袁老接过茶,笑着喝了一口,然后看着文泽才啧声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时代变了,这姑娘的性子和以前的姑娘完全不一样了。”   这话里有话,文泽才笑道,“怎么说?”   这也算是开了头。   袁老低声道,“就说我以前那口子,也就是你袁婶,和我搞对象的时候,就是走在路上,咱们都不挨着的,在一起一年了,说个话都能脸红。”   文泽才点头,“以往好多人都是这样。”   “是吧?”袁老见文泽才认同自己的话,心里更有话了,“可现在,就说说然然吧,她的年龄就比你媳妇小几岁,可这做派就完全不一样。”   “这又怎么说?”文泽才觉得自己好像参与了什么八卦事件。   袁老清咳一声,压低声音,“我说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文泽才挑眉,以同样的声音保证着,“我不是那种嘴散的人,袁叔您放心。”   袁老笑了笑,“这几天我是看清楚了,然然确实是喜欢卫国,可卫国看样子不像是有意思,可又像是有意思,反正看模样是挺纠结的,昨儿个,咳咳,然然去买了一瓶酒还有菜回来,说是今儿要走。”   临走前大家吃个便饭,都是在自己家吃,袁老也不怕喝醉了,加上他确实看不透袁卫国想什么,又舍不得钟然就这么走了,所以多喝了两杯。   同样的,钟然的心情也不怎么好,可她依旧笑眯眯地和袁卫国喝酒,袁卫国听着钟然苦哈哈的话,看着对方红红的眼睛,觉得自己也不是个好东西,这一郁闷便喝多了.....   “我吧,看着然然将卫国送进房里,”袁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本来一会儿就得出来的,可我等了好久也不见人出来,想去看看就被小娃娃给拦住了。”   袁叔是知道小娃娃都是被钟然控制的,所以见此也明白了。   文泽才清咳一声,还真是大秘密啊,“那啥,您当时就眼睁睁地看着卫国失去那啥白?”   袁叔闻言一乐,“他还那啥白?我看啊他就是胆子小,既然有这么胆大的姑娘,我拦着又有什么用呢。”   文泽才抹了把脸,对着袁叔竖起了大拇指,“袁叔,您这几天还是在我们家住住吧。”   小心袁卫国醒了后跳脚。   结果晚上,袁卫国便来接人了。   “我爹呢?”   文泽才看了眼袁卫国,咳咳,面色很不错,脖子上还带着红痕,一看就是那啥的下场,“袁叔昨儿个喝多了,身体不怎么舒服,已经睡下了。”   袁卫国不自在的拉了拉衣领,“怎么不舒服?喝多了还没醒?”   “那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好几天都不见你人影。”   文泽才硬邦邦地扯开话题。   袁卫国更不自在了,一看文泽才这模样,就知道老爹把自己卖了,“你之前不是说改命吗?”   文泽才笑了,“你想结婚了?”   都那啥了,还能退货咋地!   袁卫国一想到钟然的大胆,就忍不住把人抓起来打一顿,可一想到现在小姑娘还睡着呢,就很不过意。   “咳咳,我年龄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结婚了?”   “能能能,”文泽才大笑,“不过你得先去见见你未来岳父,把人偶娃娃留在那里,然后再回来。”   袁卫国点头,“我明白。”   说完,他便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后,袁卫国回头,“跟我爹说一声,他这一年也别想喝酒了。”   “喜酒也不行?”文泽才瞥了眼偷听的袁老,问道。   袁卫国哼了一声,“喜茶也是一样的。”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袁叔哎哟一声,从门口出来,“这小子现在脾气大了啊”   袁卫国的脾气就没小过。   文泽才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相亲就算了,还他妈骗我,昨天我从别人嘴里得知对方还有两个没上小学的儿子   于是我和对方撕逼了。   然后我赢了。   此章掉红包,大吉大利晚上吃鸡 第69章   第二天一早, 袁老便回去了。   中午袁卫国带着钟然以及小人偶过来辞行,钟然笑眯眯地递给阿南和晓晓小木娃娃, “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放在你们床头会保护你们的。”   这是护身人偶。   护身人偶也是用软木做出来的,与大人偶不一样的是护身人偶身上没有人皮, 是用彩绘涂上去的衣服,不过头发还是真的。   这两个护身人偶的头发是从阿南和晓晓这里得到的。   阿南和晓晓接过护身人偶好奇地看着。   文泽才见此笑道, “真是麻烦你了。”   “文大哥这是什么话,我很喜欢阿南他们, 送两个小玩意儿就麻烦了?”钟然脸上的笑容比来时要多得多。   “那就不客气了,阿南, 晓晓,还不谢谢师母。”   晓晓也跟着阿南叫师母, 只不过叫袁卫国的时候便成了袁叔叔。   “谢谢师母。”   孩子们的称呼让袁卫国有些不自在,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倒是钟然听到这个称呼高兴极了,“等师母将小人偶送回去后,一定会回来陪你们玩儿的。”   “路上多加小心,这是黄骨浆纸,你带在身上以防万一。”   袁卫国他们这一走没有一两个月是回不来的, 文泽才不放心他们,所以拿出了二十张黄骨浆纸给袁卫国。   “你还有这东西?谢了。”   袁卫国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黄骨浆纸,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原来的神色,将黄骨浆纸放好后, 与文泽才道了谢,带着钟然出发了。   田秀芬看着两人一娃娃的背影笑道,“等他们回来咱们就能喝喜酒了。”   文泽才点头,“到时候我还得出一大血。”   “瞧你这话,”田秀芬轻轻打了文泽才一下,文泽才顺手抓住对方,拉着人进了院子。   袁卫国走了后,阿南便停下命术的学习,与赵大飞一起跟着文泽才与相术。   离开学还有些日子,文泽才一边教他们文化知识,一边教他们相术,教着教着,文泽才发现了两人的问题。   阿南在命术上很有天赋,可到了相术上面却很普通,甚至连一些普通人都比不过。   阿南很沮丧,而赵大飞在相学上虽然比不得文泽才刚开始学的时候,但是已经很不错了,赵大飞很高兴。   “人各有术,阿南,你既然有命术的天分,这相术也没什么大不了,你心向远大,这小小的相术不会让你有什么造诣,反而是命术能让你走得更远。”   阿南抬手擦了擦眼睛,哽咽道,“阿南想成为爹这么厉害的人。”   文泽才轻笑,有些自得,“我这样的人可不多,阿南你追不上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孩子,”田秀芬瞪着他,“得鼓励才对!”   阿南闻言更难过了,哇地一声哭出声,这是阿南爷爷奶奶去世后第一次哭,弄得几个大人外加晓晓都过来哄着,等阿南平静后,被晓晓拉着与院子里玩儿时,文泽才将赵大飞叫到跟前。   “你在相术初学时我并不好看你,可入了门后,却让我大吃一惊,大飞,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去学,你的相术只会低于我一点。”   只比文泽才低一点?   赵大飞眼睛亮极了,“师傅,我一定会好好学,好好做的!”   陈云红闻言也高兴极了,她原本还觉得赵大飞不是这行的料,现在听文泽才亲口说赵大飞还不错,怎么能不高兴!   而阿南伤心了两天后并没有松懈对相术的学习,反而更加认真,小脸上充满了斗志,被这么一个小孩子刺激着,赵大飞也更努力了。   开算命铺子的这天,赵大飞拿出一个本子,上面是文泽才不在家时,从街坊口中找到家里的客人。   “腊月二十四,富同志来过,说是喝喜酒的日子定下了,请咱们情趣喝喜酒。”   “什么日子?”   文泽才抬眼问道。   “在二月初三,咦,师傅,就是明天啊!”赵大飞一拍脑袋,他差点给忘记了!   “明天?”文泽才皱了皱眉,“去找你师母备礼钱,咱们也讲究别的,就送钱。”   “哎!”赵大飞赶忙去旁边铺子告诉了田秀芬。   等他回来时,就见文泽才在看他刚才念的本子,“正月初一也有人来?”   “是啊,是个大婶,而且不是咱们这附近的人,说是杨永胜家的亲戚。”   赵大飞将茶泡好,放在文泽才面前。   文泽才放下本子,“杨永胜的亲戚?”   啧,得问问。   于是文泽才拿着杨永胜给他的电话号码去供销社打电话了。   “我的亲戚?”杨永胜接到电话的时候也有些懵,“文大师你等等,我问问我爸妈。”   杨母正在逢衣服,“咱们家的亲戚去找文大师?文大师的事儿就咱们自家人知道得最多,别的亲戚除了你大伯他们还真没有。”   杨大伯死后,杨母才和杨大婶提起过文泽才。   “是他大伯娘,”杨父一脸肯定,他看着杨永胜,“你把你大伯娘的模样跟文大师说说,如果模样合得上,那就是了。”   杨永胜连忙照做,文泽才也没见过那人,只能记下后回去问赵大飞。   “对!手腕上确实带着一对银镯子,当时我还纳闷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镯子都是戴一对儿的。”赵大飞回想着。   文泽才点了点头,“那就是了,她有说过是什么急事吗?”   不是急事,也不会大年初一来找他。   “说是她儿子最近有些不顺,还老爱做噩梦,大年三十那晚上吓醒了四五回呢!”   文泽才又起身,冲着杨家帮他不少忙的情,怎么着也得再打电话过去问问。   结果他还没去供销社,就有一娃子跑过去找他,“文大师,供销社有您电话!”   文泽才让赵大飞给娃子一颗糖,然后快步去了供销社。   “大师,我给大伯娘打了电话,她说你今天如果方便的话,她带着我堂哥过来。”   “方便,我今天开铺子,以后也都方便。”   中午刚过没多久,杨大婶便带着她小儿子杨爱华过来了。   “大师,您可算是回来了,”杨大婶连忙将杨爱华往文泽才面前一拉,“这是我小儿子爱华。”   这个年代名字最多的就是爱国、爱华,卫国、卫华,光是这爱国,老巷口老老少少就有十几个,有几个还重姓,为了不叫错了,只能按着年龄来,在姓前面加一个“大”和“小”才能弄明白。   杨爱华眼睛底下全是青黑,看着十分疲倦。   “文大师。”   这些日子杨爱华一直听杨大婶说起文泽才的厉害,所以即使不信文泽才的本事,也不敢太轻视对方,该怎么招呼就怎么招呼。   文泽才让他坐下,“说说情况。”   “我是从腊月二十九开始做梦的,但是二十九那天的梦也不是噩梦,就是梦见了我爸,可从大年三十到现在每天晚上都是噩梦连连,不管是晚上睡觉还是白天睡觉,只要我一打盹,就能做噩梦!”   说着,杨爱华便打了个哈欠,赵大飞连忙给他泡了杯浓茶。   杨爱华喝了一口,杨婶子紧张极了,“文大师,我儿子到底是怎么了?”   “你可是生于未申时?”   文泽才看向杨爱华,杨爱华挠了挠头,脸上带着茫然,杨婶子连忙点头,“却是是未申时候,刚在就那个点儿。”   “正月十五的未申时,”文泽才点头,“那天是母仓**之日,你生下来后便顺风顺水,一直没吃过什么大苦头。”   杨大婶双眼一亮,“确实是,我小儿子出生后我们家的日子是越来越好过,老人在的时候还说我这小儿子杨家的福星呢!”   这个杨爱华倒是有印象,因为小时候爷爷奶奶最喜欢的就是他这个孙子,即使后面有了杨永胜也没能夺走太多的喜爱。   文泽才看了眼杨爱华,手里的铜钱撒在桌面上,赵大飞见此连忙掐指算着,“丁亥土尾,雨水七时十二分,犯赤口,属劫杀勾绞之日,你生的时候好,可后面的属相差了一些,容易触阴气,你梦见你爸那回对方说了什么吗?”   杨婶子连忙看向杨爱华,杨爱华嘶了一声,抬起手拍了拍脑袋,“我得想想,这些日子没睡好,脑子浑得很。”   “好好想,慢慢想,”杨婶子小心道。   文泽才也不着急,而是看向赵大飞,“这卦象可看开了?”   赵大飞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师傅,这卦呈两极,多一分则凶,少一分则吉。”   文泽才轻笑,“还不错,有进步。”   赵大飞顿时喜滋滋,杨婶子见此小声问道,“文大师,这是你的?”   “我的徒弟,”文泽才笑着介绍道。   “好好好,”杨婶子连连点头,看向赵大飞的眼神也越来越满意,看得赵大飞背皮发凉,“这小伙子长得真精神,可有对象了?”   赵大飞连忙指着隔壁铺子,“大婶,我都结婚了,我媳妇就在旁边铺子呢。”   杨婶子一拍脑袋,“哎哟,我都忘记了!上次我找到院子的时候还见过你媳妇呢,看我这脑袋!”   “没事没事,”赵大飞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正好陈云红叫他,他便去旁边的铺子帮忙了。   “我想起来了!”杨爱华的话将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他的身上,“我梦见我爸骂我,他说我没有孝心,不是好孩子。”   说完,他便红了眼睛,杨婶子也不好过,她对文泽才解释着,“我那口子是突然不在的,那时候爱华还在别的城市没回来,得到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葬的那天了。”   文泽才皱起眉头,“那你那天可做了四服?”   四服,就是哭、跪、烧、贡。   “都是做了的,”杨爱华点头。   “真的做全了?”文泽才再次问道。   杨爱华犹豫了一下,仔细想确实是做过了,所以再次点头,“真的做全了。”   “不、不对,”杨婶子突然皱起眉头,“你没贡!”   “我怎么没.......”   杨爱华话说一半,却也愣住了,“是,我没贡,上贡品的时候是我大嫂准备好的,我那时候难受极了,还在坟前烧纸钱,走的时候贡品也是别人端走的,我没碰......”   “你这孩子!咋这么没记性啊!”杨婶子一下子便哭了,一巴掌大打在杨爱华的肩膀处,然后看向文泽才,“文大师,是我那口子在惩罚爱华吗?”   文泽才摇头,“不是,是你今年命犯阴,你爸的托梦只是一个开始罢了,犯阴年不只是睡不好,身体还容易出问题,要想避开阴年,就得换方位,换路途,换本相。”   “大师,您请说,我们一定照做。”   “你的床头方向在哪里?”   杨爱华有两个住处,不过两个住处的床头方向都是一样的,“西南方向。”   “床头换北的位置,再者今年不可往西边走,也不可再去阴气比较重的地方,比如,”文泽才挑眉,换了一个比较文雅的词语,“清雅之地。”   杨爱华猛地咳嗽了几声,杨婶子眯起双眼,看了眼文泽才又看了眼杨爱华。   “谢谢大师,我记住了。”   “你再进来,我给你两朵阳花,你回去后做成香囊随身带着。”文泽才示意杨爱华跟着他往里面走。   见此,杨婶子一把拉住从旁边铺子过来的赵大飞,低声问道,“清雅之地是什么意思?”   赵大飞摸了摸鼻子,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杨婶子会问这个问题。   “就是以前的烟花之地,这不是新时代了吗?那地儿不像以前那么明目张胆地招揽生意,只能暗地来,所以大伙儿现在都称为清雅之地。”   杨婶子脸一黑,在杨爱华出来时,文泽才再次警告着,“你的卦象并不好,你若是乖乖地照我所说的去做了,还能有几分吉,可你一旦破开本相,等待你的就是凶了。”   杨爱华连忙点头,一脸慎重,“大师放心,我会照做的。”   “大师,辛苦您了,请收下。”   杨婶子一脚踢开杨爱华,笑眯眯地将红包递给文泽才,文泽才看着吃痛的杨爱华,再回头看了眼赵大飞,明白了。   “大婶哪里话,慢走。”   杨婶子笑着点头,可这一转头便又黑了,她一把扯住杨爱华的隔壁,一边掐一边低声骂着,“老娘给你相看媳妇你不要,你居然敢去那种地儿逍遥!杨爱华你这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杨爱华哎哟哎哟的直叫唤,却又不敢太大声,被太多人听见也是丢面子的事儿。   赵大飞看着杨爱华那惨样,有些小心地弯下腰,“师傅,我是不是闯祸了?”   文泽才轻笑,“算不上闯祸,有杨婶子盯着他倒是一件好事。”   赵大飞嘿嘿一笑,“对了师傅,还没叮嘱他们回去得上贡呢!”   “说过了,”文泽才将红包拆开一看,眼睛眨了眨最后将红包塞进自己的兜里,赵大飞见此提醒着,“师傅,可不能藏私房钱。”   文泽才脸一黑,“我什么时候藏私房钱了!”   赵大飞指了指他的口袋,“你以前可是直接给师母的,现在怎么收了钱就往自己兜里揣?”   “我这是想着待会儿有客人来了,再有收入我好一起给你师母,”文泽才一脸正人君子的模样。   下午确实有一个客人,是算出门的日子。   “我家那口子要去东南边帮人干活儿,那地儿离我们这里可不近,而且一去就是一年,我想怎么也得选个好日子,大师,他最多能待五天,请你算算这五天哪一天的日子好?”   这妇人也是个实诚人,啥都说干净了。   也不怕文泽才是个骗子。   “明天,二月初三乙丑娄宿开日,有天有地,是大吉之日。”文泽才说完,对方又是高兴又是难过。   高兴的是这五天里有吉的日子,难过的是丈夫明儿就得走。   文泽才收了一角钱。   “师傅,现在有好多人都往东南那边去了。”赵大飞等那妇人走后说道。   “现在国家正在大力发展沿海区,那边正缺人呢,”文泽才拿出报纸往赵大飞面前一放,“有空多读报纸,没差的。”   赵大飞嘿嘿一笑,拿着报纸在一边坐着看。   富国祥结婚这天只有文泽才和赵大飞去了。   田秀芬和陈云红得忙她们铺子的事儿,加上来回也够折腾的,还带着两个孩子,还不如就在铺子里舒服。   所以文泽才揣着礼钱带着徒弟,第一次去吃酒席。   赵大飞也是来城里后第一次看见人家办喜事,他都快把嘴巴长得老大了,还是文泽才不时的提醒,对方才没出洋相,“师傅,我以前以为大顺那婚礼就很不错了,可现在看了富家的场子,啧,真是应了那个字。”   “什么字儿?”   找了个位置坐下,文泽才问道。   “富啊!\"   赵大飞笑道。   富国祥,瞧瞧这名字取的,又是富又是祥的,多好的名儿啊!   富国祥一家得知文泽才师徒来了后,赶忙找过来,“大师能来,真是咱们富家的荣幸啊!”   富父笑道。   “伯父太过奖了,我们也是来沾沾喜气,这么大好的日子,谁来都是好事,”文泽才笑道。   富国祥今天穿着中山装,梳着大背头,身上还绑着一朵大红花,看着喜庆而好笑。   文泽才道,“富同志,恭喜恭喜。”   富国祥笑得和二傻子一样,正要说话就被一人捂住了眼睛,“我是谁?我是谁?”   富家夫妇一愣,见文泽才皱起眉头看向捂住富国祥的青年时,富母连忙解释着,“这是我娘家侄儿,他、他有些不清醒。”   就是有点傻的意思。   看着痴痴傻傻的青年,文泽才眉头皱得更紧了。 第70章   见文泽才不但没有松开眉头, 反而皱得更紧,富母与富父赶忙给照顾那青年的姑娘使眼色, 那姑娘看了眼文泽才, 又看了眼富家夫妇,最后强撑起笑拉了拉那个青年。   “直哥, 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夏直闻言瘪嘴,一把挽住富国祥的胳膊, 一脸不情愿,“我不嘛!我要和表哥一起玩儿!”   郭月看了眼文泽才, 手上微微用力想拉夏直走,“我们去那边玩儿吧, 那边可好玩儿了。”   富国祥也跟着劝,“走, 我陪你过去。”   “等等。”   文泽才出声道,“我帮他看看。”   这话让富母咽了咽口水, 她心跳如雷,颤抖道,“文大、大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给夏直看病吗?   “他这症状和我以前所见的一种有些相似,我只能看看是不是, ”文泽才说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这还是在门口给礼钱的时候,富家专门散糖的人给的。   “想吃吗?”   夏直咽了咽口水, 双眼紧紧地盯着文泽才手里的糖,“想吃,”可说完后,他又连忙看向身旁的郭月月,郭月月抿了抿唇,“吃吧。”   一听富母称文泽才为大师,郭月月便知道文泽才就是救了富母的那个人了,所以当对方拿出糖诱惑夏直的时候,郭月月也不敢多说什么。   夏直伸出手去接文泽才那颗糖,就在快接住的时候文泽才突然一松手!那糖往下掉的时候夏直赶忙弯下腰伸手去接,文泽才瞅准这个机会,给了夏直后脑勺一巴掌!   “啪”地一声,夏直跌坐在地上,脸上带着茫然,抬起头看向文泽才。   “直哥!”   郭月月惊叫一声,赶忙伸出手想去扶对方,却被文泽才拦住,他对富家人以及郭月月道,“看他的眼睛。”   众人连忙看向夏直的那双眼,只见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居然成了黑瞳!   “啊!”   富母吓住后紧紧地抱住富父,富国祥和郭月月有些不知所措。   “大飞,去拿杯酒过来。”   眼看着往这边走的人多了,文泽才赶忙吩咐道。   赵大飞也机灵,不过一会儿便拿了一杯上来。   “给他喝下去。”   赵大飞照做,可夏直却往后退,然后伸出手捏住自己的鼻子叫道,“好臭啊!”   嫌弃的表情加上他那双黑瞳却显得诡异极了,赵大飞也不怕,一手扣住对方的下巴,一手将那杯酒给夏直灌了下去。   “唔唔唔!咳咳咳咳!月月他欺负我!给我喝臭臭!”   觉得自己被欺负了的夏直哇地一声便哭出声,他扭过身朝郭月月伸出自己的手臂,一边求抱抱,一边告状。   郭月月心疼极了,可文泽才又在一旁看着,她有些为难地看着文泽才,“大师.....”   “行了。”   文泽才点头,郭月月脸上浮起笑伸出手去扶起夏直。   “快蒙住他的眼睛,小心吓住客人。”   富母连声道。   郭月月正要抬手去蒙,却看见夏直的眼睛已经恢复正常了,她倒吸一口气看向文泽才,文泽才笑了笑,“我只是验证一下自己所想的罢了,今天是富同志的好日子,不便多看,要是有时间可以来我铺子找我。”   郭月月高兴极了,连连应着,问了文泽才店铺的位置后,牵着委屈巴巴的夏直往后院走去。   客人越来越多,即使富家有千言万语也得去招呼客人,文泽才与赵大飞找了个位置坐下等饭菜。   “师傅,那人是什么毛病?”   “是一种怪术。”文泽才道。   赵大飞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是命术吗?又是周家人干的?”   “不是命术,”文泽才摇头,“这种术非常阴险,命术至少有回转的地儿,这个弄不好连回转的地儿都没有。”   赵大飞倒吸一口凉气,偏偏场合不对,也不好多问。   回去的路上赵大飞面带犹豫,他满肚子的疑问,想请教文泽才吧,又觉得自己的好奇心太重。   “别想太多,能帮就帮,不能帮我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文泽才笑道。   也不知怎么的,听了文泽才这话后,赵大飞反而没那么多的疑惑了。   “这是喜糖,新娘子给的,吃了会给咱们晓晓和阿南带来好运气,”富家给文泽才的糖可不是一点儿,是许多。   晓晓咽了咽口水,却咬住唇不去接。   文泽才疑惑地看着她,“咱们晓晓不是最喜欢吃甜的吗?怎么现在不吃了?”   晓晓嘴巴一瘪,十分委屈,“晓晓后门牙松了,娘说晓晓要换牙,不能吃甜的了,不然就是新娘子摸也摸不好了。”   她换牙已经换到最后的位置了,所以十分小心。   晓晓是个非常爱漂亮的小姑娘。   文泽才低笑,阿南伸出手将晓晓的糖抓在自己手里,眼底带着认真,“晓晓别哭,我给你收着,等你牙换好了,我再给你。”   晓晓连连点头,田秀芬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让他们在一边玩儿,然后看向文泽才,“看你回来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在富家遇见什么事儿了?”   文泽才微微一叹,“说不上大事,可也不小,那富婶的侄儿夏直被人下了阴术,痴痴傻傻,七魂失三,魄力全无。”   “是周家人做的吗?”   田秀芬的想法与赵大飞不谋而合。   文泽才摇头,“这不是命术,而且手法也与周家的不同,这个应该是命术的后延,不过说起来也算是周家人造下的孽。”   田秀芬没怎么听懂,文泽才想了想换了一个说法。   “就好比,周家的命术让人眼红,可周家不收外人学命术,所以外人难受,他忍不了,于是效仿着周家的命术再创了一种术出来,那些术有的不健全,有的却比命术还要厉害。”   这么一说,田秀芬就听懂了。   “你若是出手帮忙,会不会惹上下术的人?”   “那是一定的,”文泽才点头,可眼底却带着轻狂,“可没人能比得过我的术,别人能创,我们文家也能创。”   文家祖祖辈辈销声匿迹这么多年,一直看着周家四处开枝散叶,他们不是没有想法,只不过是遵守着祖训一直没有参和,这么多年来,文家有足够的时间创出只属于他们文家的命术。   见田秀芬一脸担心,文泽才笑道,“收人钱财,□□,我又不是故意与他作对的,你说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了一万,不出意外这周都是两更或者三更,笔芯。 第71章   就在文泽才他们夫妇说话的时候, 赵大飞正在房里抱着书啃,陈云红则是在一边整理明天带去铺子上的布料。   赵大飞遇见不能理解的词句还会笑眯眯地跑到陈云红跟前问, “媳妇, 这丙寅水胃是什么意思啊?”   陈云红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头正要说自己只知道字面上的意思, 这连起来就不懂了,可她刚张嘴便一阵干呕。   “呕......”   陈云红一把推开赵大飞, 弯下腰干呕着。   “媳妇?”   赵大飞吓一跳,赶忙伸手给陈云红顺了顺背, 等对方好一些后又递了杯热茶过去,可陈云红还是难受, “我不想喝。”   说完,便起身跑去了茅房。   赵大飞心急, 连忙来到文泽才他们的房前,“师傅, 师母!我媳妇生病了!”   文泽才正要解开衣服,闻言与田秀芬对视一眼,“你穿衣服,我出去看看。”   田秀芬已经躺下了,听到赵大飞的话也急得不行。   “怎么了?”   文泽才打开房门后, 又迅速关上,“你师母正要起来。”   这话让赵大飞立刻明白,他赶忙背过身,“我媳妇刚才干呕了好几下, 现在去茅房了,还是在吐。”   文泽才走到赵大飞面前看了眼他的子女宫,“你去镜子面前照一照,然后再来找我,至于你媳妇,你师母会照看的。”   赵大飞先是一愣,最后见田秀芬跑去茅房后,才挠了挠脑袋进了房间,找出陈云红的小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啊啊啊啊我要当爹啦?!!”   田秀芬刚把陈云红从茅房扶出来,就听见赵大飞像疯了一般在房里大叫着,陈云红立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脸上又是喜又是犹豫,“万一是着凉坏了肚子,那怎么办?”   到时候大飞不得空欢喜一场?   “你小日子多久没来了?”   田秀芬低声问道。   陈云红这些日子都在忙活,倒真忘记了小日子什么时候来的,这么一算,她掩住嘴,“有两个月了。”   田秀芬笑看她一眼,陈云红双颊绯红。   喜当爹的赵大飞乐呵呵的,见谁都是一副笑脸,就连老巷口他最不喜欢的那几个混子他都笑眯眯地打招呼。   混子们一脸奇怪,想起赵大飞和文泽才是干什么的后,顿时对视一眼仔细地打量着对方。   “难道是咱们印堂发黑?”   “对啊,不然咋这么盯着我们?”   “我倒是觉得咱们应该是印堂发红,不然他咋对咱们笑眯眯的?”   众混混若有所思,最后老大点头,“甭管是好是坏,咱们这些日子都得夹起尾巴做人。”   “老大,怎么说?”   混子老大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得到消息,聊城城里已经开始打击抓获收保护费的兄弟了,咱们今年还没开张,应该不会有事,就是找到咱们,咱们说从良不就行了?”   “老大,”一个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从良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   混子老大眯起眼睛,小混子赶忙退到最后面。   “不过这个文大师的本事,我还真想领教领教,”说完,混子老大便从怀里拿出一根香烟塞进嘴里。   文泽才他们刚到铺子,便见富母以及夏家人在那里等着了。   夏母与富母的年龄差不多,因为夏父去上班了,所以只有夏母带着夏直过来,富母怕她找不到人,便亲自带人过来,顺便看看情况。   “请喝茶,”赵大飞笑着将茶放在他们面前,然后便站在文泽才的身后,嘴角克制不住地向上扬。   富母见此笑道,“赵同志看起来很高兴,是不是有喜事啊?”   赵大飞嘿嘿一笑,“我要做爹了。”   这倒是喜事,富母与夏母连忙恭喜,赵大飞很不好意思。   文泽才看着打哈欠的夏直,“昨天晚上没睡好?”   夏直闻言赶忙躲在夏母的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文泽才和赵大飞,他低声在夏母身后告状,“妈,就是那个昨天喂我喝臭臭,脑袋晕晕,就是他!”   夏母早就富母他们嘴里得知当时的情形了,闻言只是伸出手揉了揉夏直的脑袋,“那不是臭臭看,是好东西。”   “妈妈骗人那就是臭臭!”夏直一脸控诉地看着夏母,还使劲儿的跺脚。   这一米八几的瘦高个,一脸委屈巴巴地和孩子一样跺脚,画面还真不是那么养眼。   文泽才清咳一声,夏母赶忙从怀里掏出糖递给夏直,夏至见到糖果立马笑眯眯地拿到一旁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他可是三年前变成这样的?”   文泽才看着夏母问道。   夏母闻言双眼一亮,“是的,阿直就是在三年前变成这样的!”   三年前,本应该是夏直下乡的日子,可当夏家人收拾好东西,满含不舍地想着第二天夏直就要离开家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时,突然听见夏直的房间发出一声巨响!   “我和他爸吓一跳,赶忙去看,结果开门就见夏直坐在角落里,正在墙上画娃娃,一边画还一边说要去见小六,要和小六去巷子口玩泥巴。”   都二十岁的人了,还玩泥巴这就不说了,关键是夏直嘴里的小六,那是他小时候的伙伴,可已经出意外死了十几年了!   “我和他爸察觉到不对劲儿,赶忙把人送到医院去了。”   结果医院说夏直可能是受到刺激,记忆突然错乱不说,还有些不正常,也就是智力方面有问题。   茅房也不自己上,什么都拉在裤子里,偶尔还会歪着头流着口水嘿嘿直笑,简直就是个大傻子!   夏母说着便擦了擦眼睛,“可下乡令书已经签了,他们来找人的时候见到那样的阿直,还说咱们是为了逃避下乡,所以装疯卖傻。”   夏家陷入风口浪尖上,即使有医生的证明也让人难以信服,只因为夏父是个医生。   “那他还下乡去了?”文泽才看着吃完糖坐在地上数蚂蚁的夏直问道。   富母与夏母对视一眼,夏母轻声道,“我有一个干女儿,她是医院的弃婴,包住她的襁褓上只有一个姓字,所以我们便收了对方做女儿。”   “因为不管怎么样都得下乡一个,阿直又这个模样,所以.....”   所以她的干女儿便替代夏直下了乡。   说到这里,夏母十分羞愧,对比养女和亲子她确实有些偏心。   “你的养女可是自己愿意的?”   夏母点头,“是她自己愿意的,不过幸好只在乡下待了一年多便考上大学回来了,后来的时候她还.....”   富母见她有些说不出口,便接话道,“就是昨天照顾阿直那个姑娘,她叫月月,因为襁褓里面塞了张绣着郭字的手帕,所以叫郭月月,她回城的第一件事便是给我哥哥嫂子恳求、恳求让她嫁给阿直,照顾对方一辈子。”   养女嫁给亲儿子。   若是夏直没傻之前,夏母是绝不会同意的,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夏直傻了,需要人照顾,外人她和夏父也不放心,郭月月好歹是他们养大的,品性他们也清楚。   所以当郭月月提出这一点时,别说夏母了,就是夏父都有些心动。   文泽才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复杂,他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看着两个婶子,“夏直所中的是一种阴术,七魂失三会让他记忆错乱,感觉自己还是小时候;而魄力全无会让他五谷不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最后就是爹娘也不会再认了。”   夏母与富母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大、大师,我们夏家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我丈夫做大夫做了大半辈子,一直兢兢业业,不知道救活了多少性命,谁会这么阴毒的害我们儿子啊!”   一将现在的夏直与以前夏直对比,夏母就悲从中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富母也很不好受,她娘家就只有一个哥哥,哥哥嫂嫂又只有夏直这么一个孩子,这就是夏家的根儿啊!   “大师,我嫂子说阿直那天吃完晚饭还是好好的,这进房间也没多久啊,里面又没有其他人,怎么会出事呢!”   文泽才道,“这个术需要生辰八字不说,还需要夏直的精血以及.....”   他摸了摸鼻子,对紧张的夏母与富母低声说了一句话,顿时夏母与富母双脸涨红。   夏母磕磕巴巴地,“这、这、”   文泽才叹了口气,“总之,请夏大婶再仔细想想,那些日子夏直最爱去什么地方,与什么人在一起,又有什么异常没有。”   夏母连连点头。   “大师,那我儿子还有救吗?”   “有,但是我需要同样的东西,这个就得麻烦郭同志了。”   毕竟两人是夫妻。   夏母尴尬地点头。   “这个东西你回去泡在酒水里给他喝下,每天早上四点喝下去,你记住,他喝下去时会痛叫,双眼呈黑瞳,你们别去碰他,等他挣扎完以后,将人扶到床上休息。”   “每天早上四点,”夏母接过文泽才递过去的一小包粉末后连连点头,“大师,我记下了。”   “大师,这个是咱们的一点心意,”夏母放好那包东西后,又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文泽才,文泽才并没收,“等一切事情解决后,再谢我吧。”   夏母一愣,心底更是感激。   等他们离开后,混子老大从转角处露出脑袋。   小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老大,那个红包可不是一般的厚,那人居然不收。”   混子老大给了他一个小巴掌,“你懂什么,这才叫高人,他这样就是表示有信心能把事情解决了,再收钱,等那时候谢礼一定会比现在的更多!”   说完,便抬手理了理衣服,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文泽才的算命铺。   “哟,这不是黄三儿吗?”   刚收拾好茶杯的赵大飞看着进门的黄三儿招呼道。   黄三儿挑了挑眉,“刚不久才见了我,现在就不认识了?”   赵大飞一脸不记得,“是吗?你来这里做什么?收什么保护费?”   文泽才一边喝茶,一边看他们说话,也不插嘴。   黄三儿一屁股坐在文泽才的对面,也就是刚才夏母她们所坐的地儿,吊儿郎当地从从怀里拿出一块钱放在桌上,“收什么保护费?咱是那样的人吗?我是来找文大师算命的,文大师,不会不欢迎吧?”   文泽才笑眯眯地放下茶杯,然后收起那一块钱,“说的这是什么话,谁会和钱过不去呢,一块钱可以算日子,算近两天的运气以及一些小事儿,不知道你想算什么?”   黄三儿见文泽才将钱揣进兜里了,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想算算我这后面五天有什么运气。”   “后面五天?”文泽才看了眼黄三儿,“都是街坊,你又是第一次光顾我,我再送你两天吧,给你算一周的怎么样?”   “那敢情好啊!”黄三儿伸出手对文泽才竖起大拇指,“文大师不仅会算命,还会做生意,这次要是算得好,我黄三儿以及我那些兄弟,只要有想算命的,只会来你这儿!”   文泽才挑眉,这是话里有话,威胁他呢。   “已申未卯,天德合,月德合,吉危白,凶破紫,龙虎黑道,大耗四废,”文泽才一边扔下铜钱一边道,“唉,黄三儿,你这几天怕是不顺畅啊。”   黄三儿也没啥文化,听着文泽才前面说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半点没听明白,最后只听清那句这几天不顺畅,他皱起眉头,“文大师,我是个文盲,你有话直说,那些个什么天危白的,我也听不懂。”   “过了明日,你便有难,”文泽才面色严肃,“而且是牢狱之灾,不过时间不长,进去待四天便会被放出来。”   黄三儿嘴角微抽,“牢狱之灾?我黄三儿一没杀人,二没放火,怎么会有牢狱之灾,文大师,你可别要欺负我不懂,糊弄我啊!”   见黄三儿面露凶光,赵大飞左右看了一眼,最后拿起阿南爷爷在世时用的大柴刀扛在自己肩膀上,看着黄三儿。   “我这开门做生意,怎么会糊弄人呢?这不是砸自己的招牌吗?”文泽才脸上的笑意不变,也不训斥赵大飞把大柴刀放下。   黄三儿瞥了眼面色发狠的赵大飞,清咳道,“哎哟,我这不是开个玩笑吗?算也算了,我倒是看看文大师算得准不准。”   说完,便拍了拍屁股走人了。   赵大飞拿下大柴刀,看着黄三儿的背影,对文泽才说道,“这黄三儿无缘无故地来咱们店上是不是应了那句话。”   “什么话?”   文泽才问道。   “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文泽才:.....说谁是鸡呢?!   “师傅,我可没说你是鸡,”赵大飞说完便回头看着脸色不好的文泽才解释着,“我就是打个比方,是不是这个道理?”   文泽才起身,“他这是心里慌。”   “慌?慌什么?”   赵大飞想起自己做混混的时候,也没为什么慌过,即使被婶子从家里赶出来,也没什么感觉。   “现在上面在打击二混子,黄三儿是混子头,他不慌才怪。”说起二混子,文泽才抬手敲了敲脑袋,“你打个电话回村,让人那些兄弟说了一声,别被抓进去了。”   “不会的师傅,”赵大飞笑眯眯地拿出扫帚扫地,“我过年的时候打过电话回去,就是上次给你打的那回,那些兄弟不是结婚了,就是出去打散工,大伙儿都年龄不小了,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那就好。”文泽才点头。   夏家。   郭月月放学后便赶忙回家了,为了能照顾夏直,她特意选了离家不远的一个大学,放弃了聊城大学。   “回来了,快过来,妈跟你说个事儿,”夏母掩住尴尬,故作严肃地冲着郭月月招手。   郭月月一愣,看见夏直正坐在地上看电视后走到了夏母跟前,“妈,什么事儿?”   夏母将一张纸塞到她的手里,“这是文大师要的东西,你晚上的时候帮夏直弄出来,装在小瓶里。”   “弄出来?”   郭月月疑惑地展开纸条,当她看清上面写的东西后,脸立刻烧成一片,“妈、妈,这这.....”   夏母此刻也很尴尬,“那大师说话什么看着挺有门,咱们就试试吧,你也不能一辈子跟这么一个人....”   郭月月捏紧纸条,微微垂头掩饰住自己眼中的情绪,“嗯。”   “你别做,以后饭菜我都包了,你和师母好好的休息,”赵大飞不让陈云红做饭,将人按在田秀芬的旁边。   “你做饭不好吃,”陈云红知道他的意思,可一想起对方做的饭菜,她本就没什么味道,要是再吃赵大飞做的饭菜,那不得呕死。   “什么话,”赵大飞瞪眼,“你要给我学习的机会嘛,是不是师傅?”   文泽才已经挽起袖子了,“是啊,男同志也得做一桌好饭菜才是好同志嘛,大飞,你去给我打下手,以后做饭的活儿,就咱们包了。”   “好勒!”   “等以后我上课去了,你也不能偷懒知道不?”   “.....好勒!”   自己种下的果,含泪也要吃下去。   阿南见他们都往灶房去了,自己也赶忙追上去,“爹,阿南也要做好的男同志!”   “你还没有灶台高呢,你能干啥?”   赵大飞一把抱起阿南,调笑道。   阿南冷哼一声,大声道,“我看着你干活儿,要是偷懒了,我就告诉爹!”   “哎哟,你这还是好同志呢?好同志可不会告状!”   看着三人说说笑笑的背影,陈云红微微一笑,“大飞现在是越来越孩子气了。”   “他哪是孩子气啊,”田秀芬正在纳鞋,“他现在是努力学习怎么做好一个父亲。”   陈云红脸一红,“现在就挺好的,学什么学。”   晓晓认真地看了眼陈云红,最后戳破对方,“云红姐在笑,你这叫口是心非。”   赵大飞拜文泽才为师,那就是文泽才的晚辈,晓晓和阿南就成了赵大飞他们的平辈,也难怪晓晓叫陈云红姐。   “口是心非?”田秀芬轻笑,“你从哪里学来的?”   “袁叔叔教的。”   话音刚落,袁老便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两条草鱼。   “这家里实在是冷清,我也不想做饭,正好今儿去钓了两条鱼,给你们提过来,我吃个现成。”   “有鱼吃!”晓晓蹦蹦跳跳地提着鱼进了灶房,“爹,袁爷爷给了鱼!”   文泽才接过手,“那就做红烧鱼吧。”   晚上的菜十分丰富,两条红烧鱼,两盘炒青菜,一碗炒腊肉外加一大碗蛋花汤,就是过年也差不多了。   大伙儿高高兴兴地吃了饭,文泽才让赵大飞洗碗,自己和袁老说说话。   袁老拿出旱烟抽了几口,满是风霜的脸上带着担忧,“我昨儿做了个梦,不好,我担心卫国他们出事。”   “什么梦?”   “我梦见有人穿着白色的丧服在家门口来回走动,我心里慌张,便大声训斥那人,让她赶快离开,别进我的院子,可我一转头,那原本在院子门口的白衣人居然在我身后。”   袁老说完便深深吸了一口旱烟,“然后我就吓醒了。”   文泽才轻笑,“袁叔,这可不是不好的梦,相反这是好梦。”   “好梦?都白色丧服了,还好?”   袁老瞪圆双眼,一脸不信。   文泽才轻声道,“梦中见白,不是有喜就是有财,您说是不是好事?原本在院子外面的喜事,被您这么一训斥,便自己来到了您的身后,这说明好事来得太快,就是您想要赶走,都赶不掉。”   “梦里见白,不是有喜就是有财,”袁老跟着念了一遍,“你这话还挺顺口,可我这些日子什么也没遇见啊。”   说到这,他突然低声道,“是不是卫国快当爹了?”   文泽才看着袁老脸上的红光,“有喜事的不是他,是您。”   袁老一愣。   第二天早上,袁老刚打开院子,便看见一个穿着整洁的老妇人站在院子门口,等见到他后,对方双眼含泪,嘴角含笑地叫道,“袁哥。”   那声音即使老了,也能让袁老想起四十年前,对方脆生生叫自己的时候。   “你、你怎么回来了?”   袁老有些不知所措,满肚子里的话,到了嘴边后只问了这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第72章   老妇人闻言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我没什么牵挂,就回来了, 你、你这些年可还好?”   袁老张了张嘴, 最后化成一句话,“挺好的。”   中午, 袁老提着酒来找文泽才,“你这小子, 那哪里是喜事啊。”   文泽才并不喝酒,所以以茶代酒, 袁老喝酒,他便喝茶, “怎么不是喜事?袁叔,是不是喜事这也得看你怎么想的。”   袁老喝下一杯后, 摇了摇头,“我都这把年纪了, 还想什么美事啊,她有她的儿女,我有我的,大伙儿都过得不错,那就行了, 年轻时候的遗憾就让它遗憾去吧。”   文泽才听到这些也微微一叹,“她可说清来找你的目的?”   “就是来看看我,以为我搬家了。”   袁老现在的房子就是他们袁家老宅的地基上起来的,所以那老妇人才能顺着记忆里的位置找过来。   “这大中午的, 您来我这儿了,那她怎么办?”   “走了,”袁老低笑,“走了,走了好啊,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过我还真没想到能再见她。”   袁老与那妇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可袁家的生活水平比那妇人家的高,所以当时的袁老太太看不上那妇人,也就不乐意袁老娶进门。   那时候大伙儿的脸皮都薄,就是有心,只要父母没同意,那都是白搭,袁老娶了当时算命先生给他配对的姑娘,而那妇人也在父母的商量下,嫁给了她外省的表哥。   “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呢。”说着袁老又喝了一杯酒。   文泽才见他双颊带红,便将剩下的酒拿了过来,“袁叔,酒可不是好东西,少喝为妙。”   袁老抹了把脸,“我知道。”   “再说袁卫国可说过,您今年没有酒喝了。”   听见袁卫国的名字,袁老憋笑,“那孩子,就是埋怨那天晚上我没去救他。”   文泽才低笑,“也可以这么说。”   袁老将面前的酒杯推开,眼神有些涣散,“我啊,也不求别的,只要卫国能为我送终,便行了。”   其他的,老都老了,还说那些个做什么。   文泽才不放心袁老一个人回去,所以便将袁老留在家里休息,今天是赵大飞守铺子,文泽才在家练朱砂墨。   “师傅!师傅!”   第三天,赵大飞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跑进铺子,一边跑还一边叫,文泽才正在给人算日子,闻言瞪眼道,“没见我正在忙吗?”   赵大飞挠了挠脑袋,“师傅,你算得太准了,黄三儿被抓了!说是被人举报说他欺负老百姓,现在人已经被带走了。”   正在请文泽才算日子的人一愣,“大师算的?”   赵大飞一脸骄傲,“可不,我师傅算命可准了!”   那人看了看文泽才,最后笑道,“黄三儿算的什么?我也来一次。”   “一块钱。”   文泽才笑道。   那人给了钱,文泽才扔下铜板,“卯申,天福龙德,火参吉收碧水金,同志,你后面这几天不仅吉利,还能进财,是个好兆头啊。”   那人一听是好运,也笑了,“那就借大师吉言了,我正准备自己做生意,还有些拿不准,大师这话可让我有了不少信心。”   说了几句话后,那人便笑着走了。   赵大飞轻笑,“这些人啊,就喜欢听好话,要是师傅刚才说他不好,指不定会把眉头皱得多紧呢。”   “世人都是这样,”文泽才弯了弯唇,“行了,我这里没什么事儿,你去李屠户那里买两斤肉,晚上吃。”   “成。”   由于这几天下雨,所以陈云红被留在家里没去铺子,去老巷口那边走的都是小路,路上稀糟糟的,很容易摔倒,她才两个月的身孕,又是第一次怀,所以赵大飞很紧张。   文泽才他们刚到院子,陈云红便拉着田秀芬说话,“咱们这里搬来了一个新邻居,是个老婶子,我听隔壁婶子说那老婶子年轻的时候和袁叔有那么点关系。”   “老婶子?”   田秀芬一愣,想起文泽才那天陪袁叔喝酒时,对方所说的人。   “是啊,她一个人买下了袁叔旁边那户人家的房子,今天已经搬进去了,也没见她儿女。”   陈云红一脸好奇。   文泽才听到这笑道,“这样也挺好,袁卫国不在家,袁叔也有说话的人了。”   他刚说完这话,袁老便一脸尴尬地出现在院子门口,“我这又得了一条鱼,过来吃比较香。”   文泽才挑眉,田秀芬赶忙接过,“袁叔快里面坐。”   “好好好,”袁叔连忙点头,随即低声道,“万一有人来找我,就说我不在。”   说完,便健步如飞地进了堂屋,顺带让阿南将堂屋门给掩住。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觑,最后文泽才带着赵大飞进灶房忙活去了,而田秀芬则拿起扫帚扫院子,晓晓依靠在陈云红的身上,看着对方逢衣服。   那老婶子很快便过来了,“我是新搬来的,年轻的时候住这里,后来嫁出去一直没怎么回来,现在老了,想小时候的地方,所以回来了,对了,我姓王,你们叫我王婶子吧。”   王婶子说话有力,大方得体,让人很舒服,“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这老婆子一个人住,有什么事儿还得麻烦你们照看一下,可别不收。”   “王婶子什么话,”田秀芬连忙接过手,她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堂屋门,现在不请王婶子进屋坐坐也不好意思。   见此,陈云红起身过去,“王婶子,您今天才搬过来,一定很累了吧?”   王婶子笑眯眯地看了眼堂屋的门儿,“是啊,改天我一定找你们说说话。”   “成,到时候咱们三好好聊。”陈云红连连点头,将王婶子送走了后,她将院子门关上,靠在门框上松了口气,“这婶子不错啊,袁叔躲她做什么?”   田秀芬摇头,对陈云红眨了眨眼,“指不定是不好意思。”   “有可能。”   说完后,两人相视一笑。   当天晚上,袁老等月亮都起来了,才被文泽才送回家,原本文泽才是让他在家里住下的,可袁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是想回家。   于是每天文泽才他们到家的时候,便都能看见袁老提着一条鱼眼巴巴地站在院子门口等他们回来。   陈云红也叫不进去,袁老说要等文泽才他们到家后才进去,不然被别人胡说就不好了。   一连七、八天,文泽才看着鱼都想吐了,袁老终于没来了。   “袁老和王婶子在院子门口说话呢,”陈云红笑眯眯地和田秀芬分享着,两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赵大飞与文泽才却兴致勃勃地开始择青菜了,吃了这么多天的鱼,得吃点炒青菜刮刮油。   当夏母拿着文泽才所需要的东西过来时,正是晓晓和阿南报名的那天,也幸好老巷口离晓晓他们的学校不远,所以当赵大飞找过来的时候,文泽才便回去了。   “大师,这是您要的三样东西。”   夏母拿出一张纸,以及两个小瓶子。   纸上写着的是夏直的生辰八字,透明瓶子里面是一滴血,另外一个白色小瓶子里面则是男人的精华。   文泽才看也没看那个白色瓶子便道,“这东西不是夏直的,也不是我要的东西。”   夏母闻言脸色一白,“什、什么?!”   不是夏直的东西,那里面会是谁的?!   夏母又急又气,她不敢想自己的儿媳妇是从哪里得到这瓶东西的。   文泽才叹了口气,“我要这东西其实就是个幌子,那天我看郭月月的神情有些不对,便起了疑心,这东西不过是我试探她的罢了。”   夏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扯了扯嘴角,“大师,你放心,我会一定会回去问清楚的!”   这几天她一直在找当年和夏直走得近的人,可好多人都没问题,她倒是没怀疑过那时候还是干女儿的郭月月。   “只要真正下术的人能找到,我只需要他的精血,便可在十五那天为夏直解术。”   夏母大喜,连连点头。   “多谢文大师!”   郭月月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夏家的时候,敏锐地发现家里的气氛不对劲儿。   客厅里没有夏直平时看电视的身影,倒是有夏父与夏母坐在沙发上,似乎正在等她回来。   郭月月抿了抿唇,放下书袋笑道,“爸妈,怎么也不开电视,这么干巴巴地坐着?”   夏母回过头,冲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坐下,我们聊聊吧。”   郭月月听到这话,觉得更不对劲儿了,可她也没表现出来,而是一边往沙发那边走,一边笑问道,“怎么不见直哥?”   “他被国祥带出去玩儿了,”夏母说着便将那瓶白色的瓶子放在郭月月的面前,“月月,你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看着那白色瓶子,郭月月的心顿时像坠入深海似的沉闷,她偷偷打量了一番夏家夫妇的神色,最后强撑道,“妈,这、这不是您让我去弄的吗?”   说完,还很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文大师要的是夏直的,你告诉我,这是谁的?”   夏母颤抖地伸出手指着郭月月追问道。   郭月月一愣,抬起头大叫道,“妈,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我、我能去弄别人的吗?!再说了这怎么不是直哥的了!那文大师说话也要有证据啊,怎么能张口就来,这不是毁我名声吗!”   说着,郭月月便掩面哭了。 第73章   郭月月这话倒是把夏母问住了, 文泽才只是说那东西不是夏直的,却没有说为什么知道那不是夏直的。   夏父见夏母发愣, 叹了口气看向还在哭的郭月月, “我问过阿直,他说你们并没有.....也没见过这个瓶子, 月月,我们夏家自问待你不薄, 你要是真知道什么,一定别瞒着我们。”   夏母的眼睛也红了, 她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是啊月月, 我们想让阿直恢复正常,也不完全是为了我们两个老的, 陪伴他一生的是你啊!我们要是两眼一翻走了,你一个人怎么照顾阿直一辈子啊。”   郭月月闻言, 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抽噎着,“我知道,我能明白的,可那东西确实是直哥的, 我、我没有去找其他人,我对天发誓!”   说完,郭月月便抹了把眼泪跑回房间了。   “月月!”   夏母见此连忙起身,准备去房里和郭月月好好聊聊, 可夏父却一把抓住了她,“别去了,她要是有心瞒着我们,我们也挖不出什么话。”   儿子还没好,儿媳妇又被牵扯其中,夏母不禁悲从中来,她大哭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夏父安抚着拍了拍夏母的肩膀,他低声道,“要不,咱们去问问文大师,月月说的也没错,就算不是阿直的东西,可也有个说法啊,不能张口就说这不是。”   文泽才的一句话可关系到两件事,第一郭月月可能与夏直中术有关,第二郭月月可能有婚外恋,不然这东西不是夏直的,会是哪个男人的?   于是第二天,两口子便一起来找文泽才。   他们还没开口,文泽才便笑道,“是来问我为什么说那瓶东西不是夏直的吗?”   夏父与夏母对视一眼,然后连连点头。   “是啊,大师,我回去想了想也不好直接问月月,毕竟这事儿闹不好就会成两件事儿,再说要是她质问我这么说的原因,我要是说不出来,她指责你是骗子,那可怎么办?”   夏母也聪明,将昨天的事儿瞒住了,只是说万一。   文泽才冲着赵大飞招了招手,赵大飞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比夏母昨天拿过来的要更大一些。   “请看。”   文泽才将瓶子拧开,然后放在夏父和夏母面前,示意他们看里面的东西。   夏母有些尴尬,用手戳了戳夏父,“你看。”   都是男人,看了也没啥,可她一个妇人,看这个就.....   夏父也很尴尬,他虽然是个男人,可自己的都没怎么看,让他看别人的这也是第一次,不过见文泽才双目清明,夏父尴尬的同时也有些羞愧,他拿过瓶子往里面看。   白色的液体,很浓,还真像是那啥.....   “看着像,可没有味道。”   文泽才见夏父满脸疑惑后道。   夏父夏母一愣,“大师,这意思是?”   赵大飞憋笑,“这是一种树液,刮下皮后用温水泡一下,再用小刀将树皮上面的液体刮下来,等一个小时就会变成这个模样。”   “昨天那瓶东西带过来了吗?”   文泽才问道。   夏父赶忙拿出昨天那个小瓶,“拿过来了。”   “快打开看看,”夏母抚住心口紧张道。   夏父照做,结果还真是一模一样,都是白色液体,却都没有味道。   “这就是我肯定这瓶东西不是夏直的原因,”文泽才说完后,夏母却松了口气。   等文泽才看向她时,夏母不好意思道。   “我来之前还一直担心月月从别处弄来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可一想到她向外男开口要这个东西,我心里就不舒服,现在知道这是树液,不瞒大师,我还真松了口气。”   别儿子是傻子,儿媳妇还偷人,那才气死人了。   文泽才表示理解,“郭同志要是没承认这个是假的,你们也别逼问,因为她早晚会露出马脚,即使不是她找人下的术,但是我想夏直中术这件事她可能知道一些。”   夏家夫妇点头,记在心上后,便离开了。   他们刚走没多久,几天不见的黄三儿便过来了。   才几天不见,黄三儿的脸上便胡子拉嚓的,整个人也没收拾,看着有些邋遢。   “文大师,您真是神算子啊。”   黄三儿今天才从聊城被放出来,他出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收拾自己,而是赶回来见文泽才。   “一切可好?”   文泽才让赵大飞上了一杯茶递给对方。   黄三儿一改以前的态度,起身恭敬地接过茶,对赵大飞道了谢后才坐下,“也没吃啥苦头,只不过蹲了几天,没什么自由,不过里面的所见所闻却让我记忆犹新,我啊,这辈子都不想进去了。”   他也没说自己怎么出来的,这是感慨文泽才的神机妙算,想了想后,他又掏出十块钱,双眼盯着文泽才问道,“我这次想去东南那边才城市闯闯,带着我所有的兄弟,请大师算算,我这一去是好是坏?”   文泽才收下钱,拿出铜板洒在桌面上,“天道北行大德,空壬宜修,我不建议你去东南,北方才是你和你兄弟们最好的去处。”   黄三儿皱了皱眉,他在牢里的时候便一心想去东南方,甚至想好了去东南方后该怎么带着兄弟们操作,可现在出来找文泽才一算,哎哟!这东南方还去不得,只能去北方?   “我只是算命的,你信也好不信也好,你找我算也只是求个心安,不必太在意。”   文泽才清幽幽的话让黄三儿嘴角一抽。   不必太在意?   他娘的,上次找文泽才算了后,黄三儿也是这么想的,他今年也没开张,聊城的火烧得再大,还能烧到他们这个小地方不成?   结果他娘的还真被抓进去了!   要不是查出他只是收保护费,没有杀人放火,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   现在黄三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咳咳,大师什么话,我哪能不信啊,”黄三儿脸上堆满笑,“只不过这十块钱,就换来这么一句话?文大师能不能多透露一点?我这过去可是带了十几个弟兄,我吃不上饭没什么,可我黄三儿不能坑兄弟啊。”   “你倒是挺仗义,”文泽才笑了笑,指着离黄三儿最近的那枚铜板,“白黄白,黑赤壁,日建沙门深龙蹲位,交易破群,灾杀刀占吉。”   黄三儿听得脑袋发晕,还没等他追问什么意思,文泽才便解释道,“不管你做什么,去了那边都会比较顺畅,但是你切记三点,一不可结交酒肉之徒,二不可夺他人之财,三不可冲动动刀凶开。”   黄三儿的脑子直,他将这三点归为:不交狐朋狗友,不去抢劫,不去杀人打架。   “文大师,我黄三要是再北方出人头地,一定会记在大师恩情,到时候你说一我绝不会说二!”   说完,黄三儿便一口喝干茶,再对他们拱了拱手,便大步离开了。   赵大飞眨巴了一下眼睛,“师傅,这黄三儿的口气倒是不小。”   文泽才无奈地戳了戳他的脑袋,“你就没看出来这黄三儿的眉庭上泛着紫气?”   赵大飞一愣,“没有,师傅我这道行还没到这么厉害的程度。”   那也是。   “反正黄三儿这人不可小觑,”文泽才说完便起身往旁边铺子走,赵大飞知道他是去看田秀芬,所以乖乖地留在原地,等着有人来时去叫文泽才就是了。   夜晚。   夏直正睡得满脸香甜,可同床的郭月月却毫无睡意,她坐在夏直的身旁,双眼痴痴地盯着夏直的睡颜,“直哥,我觉得现在挺好的。”   回应她的是夏直的呼噜声。   郭月月垂下头亲了亲夏直的唇,泪水滴在对方的脸颊上,泛起滴滴水花,“你要是清醒了,就不会和我在一起了,直哥,我愿意照顾你一辈子,也不愿意你转身去找别人。”   夏直的眉头轻颤,接着便一脸疑惑地睁眼,郭月月连忙擦干眼,一把关掉床头灯,“直哥,我起来上厕所,把你惊醒了吧?”   夏直却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水,“我梦见下雨了,好大好大的雨!可恐怖了。”   郭月月像是抱孩子似的将夏直抱在怀里,“那是做梦,别怕。”   说完便轻声哼起小调儿,夏直打了个哈欠,在她怀里拱了拱,最后睡去了。   房门口的夏母与夏父侧着耳朵听着。   为了能探听动静,两口子假装回房歇息了,等郭月月进了房间后,他们便轻手轻脚地来到房门口偷听。   原本夏父是不愿意这样的,毕竟做公公的站在儿子儿媳门口偷听实在是不像话,可夏母却硬拉着他来,没想到还真听见了一些东西。   两人对视一眼偷偷回了房。   “房门隔着,咱们年龄也大了,耳朵不像年轻的时候好使,所以只听了个大概,月月说她想照顾阿直一辈子,就算他不清醒。”   夏母使劲儿地想着昨天晚上听见的话语。   文泽才听完后挑了挑眉,“夏直与郭月月从小的关系如何?”   “很好,阿直是个懂事的孩子,又比月月大两岁,所以他很喜欢这个妹妹,要是月月在外面被人欺负了,阿直都会找过去把对方打一顿。”   想起两个孩子小时候的趣事,夏父和夏母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从未吵过架?”   夏父摇头,可夏母却皱起眉头,“吵过,我记得是阿直出事的前一年,两人本来高高兴兴地出去玩儿,可回来的时候月月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而阿直回来后也直接进了房间,我问月月是不是吵架了,她只是哭。”   夏父一愣,“我咋不知道啊?”   “你知道个屁!”夏母没忍住爆了粗口,“你以前恨不得住在医院,家里的事儿你什么时候放在心上了?”   夏父看了眼文泽才与赵大飞,有些尴尬,“我、我也是为了工作嘛。”   夏母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继续道,“从那以后,两个孩子就像是有了隔阂似的,在家也不怎么说话了,各走各的。”   “要想知道下术的人是谁,只能让郭月月开口,她对夏直的事一定知道什么,只是她不愿意说。”   “为什么啊?那是她的丈夫,阿直好了,以后就是撑住家的大粱啊!”   夏母怎么也想不明白,郭月月不对他们说实话。   “爱情,”文泽才看着他们,“爱情有时候会遮住人的眼睛,蒙住人的心,特别是得不到的爱情更让他们难以控制自己,郭月月喜欢夏直,可能从小就喜欢,她又知道自己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所以那份喜欢便肆无忌惮的包裹着她。”   夏母闻言瞪大眼,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在夏直没出事的前两年,只要学校放假,郭月月便会跟着夏直,不管夏直去哪里。   不仅如此,她还会给夏直做鞋子,做衣服,那时候夏母还觉得兄妹两人的感情好,现在想来,那时候的郭月月便已经深深地喜欢上阿直了。   所以阿直出事后,郭月月才会出来恳求他们让她嫁给阿直。   夏母不敢再多想,与夏父回去了。   “师傅,他们怎么一发现什么事就来问你啊,咱们是算命的,又不是查案的。”   赵大飞抓了抓脑袋,疑惑道。   “他们是没有可相信的人,”文泽才拿出书,明儿就开学了,得收收心。   下午,毕长林和汪军涛找了过来。   “我本想直接去你们家里找人的,幸好军涛提醒我,说你们可能开铺子了,”毕长林和汪军涛一人拿着一大包的东西给文泽才。   “这都是咱们那边的特产,好吃着呢,而且能放很久,不会坏的。”   文泽才看着那两大包的东西,“这么多,就不怕把我们喂胖了?”   “胖了才好呢!”   汪军涛大笑道。   文泽才这才想起,这个年代大伙儿把胖人都当成有福气的那种,也就是家里情况很不错的人。   “咋没看见晓晓和阿南?”   去给田秀芬打了招呼的毕长林四处看着。   “开学了,他们比咱们早几天上学。”文泽才亲自泡茶给他们。   赵大飞见这里没什么事儿,便去旁边帮忙了。   毕长林哈哈一笑,“我哥给学校打了电话,问了我们三的成绩,我们谁也没挂科,好消息吧!”   文泽才挑眉,“你这是走后门啊?”   汪军涛憋笑,“他不想走也不行啊,他那几个哥哥都盯着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还有更新,笔芯 第74章   毕长林露出一脸不好意思的表情, “谁让我是老幺呢,不过我妈说等我几个哥哥都结婚后, 就没人管我了。”   文泽才想起毕大哥对毕长林那种类似“父亲”的掌控欲, 挑眉道,“那就提前祝你好运了。”   文泽才开学后, 算命铺子就由赵大飞看着,他现在只能算一些小卦, 所以文泽才特意在离门近一点的地方写上周一到周五是赵大飞在,周六周天他在。   生意顿时下降到零点。   赵大飞有些气馁, 不过很快便打起精神继续看文泽才整理出来的相学笔记了。   杨永胜过了一个年,倒是胖了不少。   “文同学, 我堂哥自打上次从你那里回去后,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 只不过我大伯母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让他一个人出去, 说怕他去那什么地方。”   文泽才轻笑,“你堂哥一看就是个不服管教的,要是杨婶子再不看紧点,还真容易出事。”   “是啊,”杨永胜嘿嘿一笑, 挠了挠脑袋。   “杨同学,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班里一个女同学突然红着脸过来道。   杨永胜一脸严肃,“不好意思,待会儿我有点事, 还是请别人吧。”   那女同学听到这话顿时失望地离开了。   文泽才疑惑地看着他,“这都是第三个了,怎么回事?”   杨永胜一脸无奈的摸了摸自己脸颊上的肉,“还不是这身肉给闹的。”   越来越白胖的人最容易被惦记上了。   文泽才嘴角一抽,正好广播里让大家去操场参加开学典礼,所以便没再多说,与杨永胜一起过去了。   郭月月的学校比文泽才所在的学校早开学一些日子,可现在都到了上课时间了她也没出门,因为夏母正在门口守着她。   “月月,你告诉妈,阿直傻了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夏母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还怪严肃的。   郭月月闻言连忙摇头,“我怎么会做那种事!妈,您别听那个什么大师胡说,我对直哥一片诚心,怎么会害他呢!”   “那你说清楚这个瓶子里的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夏母将那小瓶子放在郭月月的面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追问道,“这里面确实不是阿直的东西,也不是其他人的东西,这厘面是树液对不对?”   郭月月没想到会被识破,脑子一片空白找不到回答的话。   “月月,你口口声声说你不会害阿直,可你为什么不按大师所说的去做,而是用这种东西来替代,我自问你进这个家门后,便对你如同亲女一般照顾,你现在连一句实话都不愿意跟妈说了吗?”   夏母越说越难过,最后当着郭月月的面流下了眼泪。   郭月月的心刺痛起来,她红着眼睛抱住夏母,“妈,我错了,可是我害怕啊.......”   文泽才抱着新发的书刚走到校门口便看见赵大飞了,他正在四处张望,应该是特意来找自己的。   文泽才皱起眉头,快步走过去,“大飞,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儿了?”   “不是不是,”赵大飞连忙摇头,他一边接过文泽才手里的书,一边笑道,“是夏婶子到咱们铺子来了,说要等你回去。”   文泽才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回去看看吧。”   夏母的眼睛肿得十分厉害,看样子是哭了很久,   她开口的时候那声音更是验证了文泽才所想的,因为实在是太沙哑了,“文大师,你猜的没错,月月与那件事果然有关系......”   郭月月自打懂事起就知道自己不是夏家的孩子,不是邻居在嚼舌根,而是她的姓就和夏家人不一样,可夏直却不在乎,在他心里,只要郭月月进了他们夏家的门,那郭月月就是自己的妹妹。   所以夏直对郭月月一直很照顾,甚至对她比对自己还要好,也因为这样,郭月月特别黏夏直,在她情窦初开之际,也对越发英俊的夏直产生了感情。   可她不敢说,郭月月害怕夏家夫妇知道后对自己失望的眼神,所以将这段情一直埋在心里。   可有一天,她发现夏直有了喜欢的姑娘,每天都窝在房间里写情诗,每次发现她偷看后,都会叫她过去帮忙参考一下情书的质量如何,能不能让心动的姑娘动心。   郭月月看着那一封封的情书,只觉得心碎成了沫屑。   那天,夏直准备好一切想对那位姑娘表明心意,郭月月看出来后赶忙跟了上去,笑着说去帮忙。   夏直很高兴,便和对方去了,可那姑娘将夏直的情书扔在了地上,甚至指着郭月月戳破了她对夏直的心思,还骂他们恶心。   在那姑娘看来,不是同胞兄妹,其中一个又有那种心思,两人天天住在一块儿,一定有奸/情,这种男人追求自己就是很恶心的事。   夏直当场便愣了,在他想要反驳的时候,却看见郭月月闪躲的眼睛,他明白了。   那天是他们第一次冷战,也是郭月月的心思被夏直知道的时候。   从那天开始,夏直便一直避着郭月月,郭月月就是再难受,也控制不了自己看向他的目光,于是她发现夏直依旧在对那个姑娘解释,还哄那个姑娘开心。   郭月月很难过,可就在这时候,夏直要下乡了,而那姑娘居然和夏直下乡的地方是同一个!   郭月月难过,惊慌,甚至嫉妒,可她都没想过害对方。   “她说夏直出事前那个姑娘找他出去过一次,而且时间很长,夏直回家时心情非常不错,看样子和那姑娘有很大的关系,甚至那天晚上,月月发现夏直偷偷地洗自己的裤头。”   夏母说着便打了个冷颤。   当夏直第二天被发现出事的时候,郭月月便想起那个姑娘,她想去质问对方,可刚找到那姑娘,还没开口就被另一个男人抓到一边了。   “那个男人是那姑娘的小舅舅,他威胁月月别把夏直的事情告诉那姑娘,还说他知道月月的心思,这也是在帮她,夏直傻了,就不能下乡了,也自然配不上那个姑娘。”   郭月月就有机会和夏直在一起了。   不可否认,郭月月在愤怒的同时也很高兴,她默不作声地看着对方带着毫不知情的姑娘走了。   郭月月回家后看着伤心的夏家夫妇,以及痴痴傻傻的夏直,她心一横便跪在了夏家夫妇面前,表示自己愿意嫁给夏直,照顾对方一辈子。   就在夏家夫妇犹豫说考虑几天的第二日,郭月月便偷偷拉着夏直去领了证,已经板子上钉钉子的事儿了,夏家夫妇就是不想,也改变不了什么。   郭月月与夏直的事情并没有办婚礼,因为下乡迫在眉睫,既然已经结了婚,郭月月也不怕什么了,所以她代替夏直下了乡。   “原本她以为会遇见那个姑娘,结果上火车的时候,名单上面没有那人,她当时也没多想便走了。”   夏母说完后便深深叹了口气,“那个姑娘叫苗丽丽,她家也是聊城的,考上大学回城后便和月月一样在读书,至于威胁月月的那个男人,也就是苗丽丽的小舅舅叫宋文明。”   宋文明?   文泽才皱起眉头,他记得宋翠翠的弟弟就叫宋文明。   可宋家并没有女儿嫁到苗家啊!怎么宋文明会成别人的小舅舅?   不过现在这个时代大家的名字都差不多,很容易弄混淆,文泽才也不能可能夏母所说的那个宋文明,就是他想的那个人。   “知道地址吗?”   “知道,就在聊城南城老街口的第三家,我丈夫准备明天找过去了。”   南城老街口不正是文家与宋家所在的地儿!文泽才站起身,“夏婶子,让夏叔叔别现在去,免得打草惊蛇,据我所知这宋家并没有出嫁女到苗家,这宋文明到底是不是那姑娘的小舅舅,还说不定呢。”   “什么?!”夏母吓了一跳,也庆幸今天把夏父拦住了,她追问道,“大师,你认识那宋文明?”   “不瞒夏婶,与我断绝关系的文家正住在那里,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你们耐心等着,还有郭同志,”文泽才想了想后道,“强扭的瓜不甜,让她放宽心。”   “多谢文大师。”   夏母感激道。   等夏母走了后,文泽才掐了掐手指,“这个周六正好是十五。”   “师傅,你要烧香啊?”   这附近有好多老太太到了十五便会偷偷烧香,即使政策已经开放很多了,她们还是很害怕,不敢明着来。   文泽才轻笑,“烧什么香,我是要去找人帮忙。”   宋文明的性子和文泽勇相差无几,甚至比文泽勇还要混蛋一些,所以两人并不交好,甚至有攀比之意。   “咱们先回去,然后你继续叫。”   估摸着日子文泽勇也差不多会来看看了,毕竟今天是那一百块钱的最后一天,文泽勇一定会来偷看情况。   文泽勇也确实来了。   靠文家夫妇的关系,他现在又有了一份工作,工字虽然不高,可工作时间比以前短,而且不是那么复杂,现在杨友珍也带着孩子回来了,觉得小日子开始美好的他自然得来看看文泽才。   文泽勇过来的时候,田秀芬还在铺子上,他与田秀芬并没有见过面,所以也不怕,“请问这位女同志,这旁边的铺子怎么没开门啊?”   文泽才走的时候特意交代过文泽勇会来,所以田秀芬一脸愁色,“旁边那个铺子也是我们的。”   文泽勇微微一笑,“我正想算命,可这旁边没人,请问你家那位什么时候开门啊?”   “还开什么门啊,”田秀芬有些不耐烦,“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病,都一个月没下床了,今儿学校开学都是别人把书给他领回来的,你要是想算命,就明儿过来吧,大飞在呢。”   大飞?那个徒弟?   文泽勇心情极好,连文家也没去了,而是一脸自得地回了家。   他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太自信,文泽才也料定他这点,所以才让田秀芬哄骗他。   文泽勇要是有点脑子,问问旁人,他就不会吃这么多的亏。   总的来说有这么一个愚蠢的敌人,文泽才表示很愉快。   于是周六这天,顶着一张鸡皮脸,文泽才又来到了当初与文泽勇约好的地儿,对方老早就在这等着了。   “你咋才来啊?”   文泽勇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一百块递过去,“再给他来一个月的那什么术!”   文泽才却摇头,“一种术不能接连下两次,我还有个阴人的术。”   文泽勇将钱收回,脸上带着不满意,不过倒也没有发脾气,而是好声问道,“什么样的?”   “一种身臭术,中了这个术的人,全身都散发着恶臭,让人厌恶不已。”文泽才低声道。   “这有什么阴人的,不疼不痒不是好术,”文泽勇连忙摇头,文泽才觉得对方真的能和猪称兄道弟了。   “你这个猪脑子!”文泽才毫不客气地骂着,“你也不想想,他中了这个术,首先离间的就是他和他妻子的感情,其次就是与同学老师的感情,再者就是他的心理承受能力。”   文泽勇恍然大悟,“这么一说还真是,他媳妇和他离婚,同学嫌他臭也不愿意和他交流,甚至还会在背后议论,这倒是个好东西。”   “好吧?”文泽才笑着伸出手,“两百块半个月。”   “啥?!”文泽勇瞪大眼,“上次那个一百块都一个月,这个咋贵一百块还少半个月呢!”   “说你笨还真是不聪明,”文泽才摇了摇头,“这术离间的是两个感情,能不贵吗?要不要!”   文泽勇抱着手想了想,“要!”   给了钱后,文泽才高兴地揣进兜里,“你拿钱也够大方,我就送你一点小恩惠,但是只能捉弄离你们家最近的人家,其他的不行。”   文泽勇双眼一亮,“送我?不要钱?”   “啧,”文泽才猛地拍了对方一巴掌,“说什么钱呢!多伤感情!”   被拍得差点摔倒的文泽勇哎哟一声,“你轻点儿!”   “不好意思,感情到位了,这手也下得有些重了。”文泽才话里有话道。   偏偏面前的这人猪的同伴,听不出来。 第75章   文泽勇一听文泽才这话, 还以为对方要和自己交好,想到有这么一个朋友在身边, 他就可以随时整治自己不喜欢的人, 文泽勇激动得呼吸都加重了。   文泽才:“.......所以你有需要我帮你对付的人吗?只能离你家最近的人家。”   “有的有的!”文泽勇连连点头,“那个人叫宋文明, 是我的邻居,他心狠手辣, 无恶不作,不是个好东西!”   文泽勇为了显示自己的无辜与正义, 将自己知道的成语都用上了。   文泽才微微一笑,“那可真是个坏东西, 我帮你对付他也是替天行道。”   “那可不!”文泽勇连忙点头。   “不过想要对付他,也不是那么容易, ”文泽才故作为难的走了几步。   虫都被钓起来了,现在一听文泽才说不容易, 文泽勇着急了,“咋不容易啊,你对付文泽才的时候不就轻而易举吗?”   “那不一样,”文泽才轻叹道,“你与那文泽才是亲兄弟, 所以我只需要取你的一根头发就能对付他,可那宋文明与你无亲无故,要想对他下术,我得取他一滴精血才行。”   “精血?”文泽勇眯起双眼, “怎么取?”   文泽才嘴角微勾,“我慢慢告诉你......”   宋文明和几个朋友聚完回来时,已经有些醉了,他偏偏倒倒地拿着钥匙往家里走,结果家门就在眼前,却被什么绊倒了!整个人都扑在地上。   “哪个狗杂种?!”   被疼痛刺激得清醒几分的宋文明回头骂道。   天色有些暗,他有喝醉了,眼睛看人都有些晃荡,更别提那人还故意晃悠悠的,“你骂狗杂种?!”   “我!”   宋文明一把揪住文泽勇,“原来是你啊,文老二!”   这后面三个字显得有些讥笑。   文泽勇咬住牙,他虽然比宋文明大几岁,可对方一点也不尊重他,一直叫他文老二,这老二老二,男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他一把将宋文明推到在地,随即抡起拳头便对对方一顿揍!   “文老二!你干什么!”   宋文明话音刚落便又挨了一拳!他疼得大叫,偏偏宋家没人在,文家夫妇也出去了,至于杨友珍则是拉着孩子不让对方出去。   她早就看宋文明不顺眼了,对她言语上轻佻得很。   见宋文明晕过去后,文泽才拿着瓶子和针取了对方几滴血,在他看来一滴血怎么够用啊!   文泽才还在原地等他,拿到东西后,他赞道,“你办事真快,我先走了。”   “慢走,这两人的事儿你可得帮我办好了。”   文泽勇叮嘱着。   “你放心吧。”   文泽才哼着小曲儿,冲着他挥了挥手。   文泽勇同样高兴地哼着小曲儿回家,刚到家门口便见那宋文明醒过来了,他正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过去扶起对方时,就见自己媳妇杨友珍端着一盆水直接泼在了那宋文明的身上。   “你干嘛?!”   宋文明想起刚才打自己的人怒火刚起来,就被泼了一身脏水,顿时更怒了。   文泽勇站在转角处,天又黑了,杨友珍只当他打完人出去浪了,所以便冷声道,“干嘛?这就是你对我动手动脚的下场!再有下次我让我丈夫再打你一顿!呸!”   说完,杨友珍便关上院门进了屋子。   宋文明呸了一口,“臭娘们,你......”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家伙!”文泽勇拿起砖头就给对方打过去,两人很快便扭成一团......   “师傅,你算得真准,那文泽勇还真有血光之灾!”   第二天文泽才下午回铺子时,赵大飞也刚回来,他听文泽才的话去聊城文家附近偷偷打听文泽勇的事儿。   “严重吗?”   文泽才笑问道。   “严重!”赵大飞也嘿嘿直笑,“他和那宋文明打了一架,文泽勇伤了一条腿,宋文明的脑袋开了瓢,两人都住进医院了,还是同一个病房,听说虽然动不了手,可这嘴战还在继续呢!”   赵大飞比文泽才还恨文家人,所以知道文泽勇的下场后非常高兴,“我去买点排骨,晚上红烧着吃,师傅,喝一杯?”   文泽才正要说不,田秀芬就道,“难得遇见这么高兴的事儿,你就喝一杯吧。”   文泽才轻笑道,“别人都想着丈夫不沾酒,你倒好,劝我喝酒了。”   田秀芬起身来到文泽才的身后,伸手给他捏了捏肩膀,“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让你喝酒是相信你。”   文泽才抓住她的手,柔声回着,“我知道。”   文泽勇和宋文明在同一个病房,为了让文泽勇早点看见对方中术的下场,也为了引蛇出洞,当天晚上文泽才便给宋文明下了术。   深夜。   宋文明突然哎哟哎哟地直叫唤,吓得旁边病床上刚睡着的文泽勇猛地坐起身,“你干嘛?!”   宋文明却不理会他,而是捂住自己的小弟弟在病床上来回滚动,面色潮红的模样让人遐想连篇,可那痛苦的呻/吟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文泽勇啧了一声,拿着拐杖轻轻挪过去,想看看对方是不是中术了,结果刚走近,便被宋文明一把拉到床上,然后压着他一阵耸动,在文泽勇青黑的脸色中瘫在他的身上。   “宋、文、明!!!!!”   文泽才和赵大飞中午去医院的时候,文泽勇他们所在的病房正在吵架,不过吵架的不是文泽勇和宋文明,而是文家夫妇与宋家夫妇。   “同志,他们在吵什么?”   赵大飞兴致勃勃地戳了戳看热闹的病人。   “哎哟说起来还真是不像话,今儿早上他们的家人来给他们送早饭,结果推开病房门一看,哎哟!那姓宋的和姓文的睡在一张床上,那文家男人身上还有宋家男人的那啥,这不,正骂着呢。”   文泽勇觉得自己真的倒霉,他伤了脚,想要推开宋文明回自己的床上,结果被对方一压,骨头都差点断了,还走个屁!   也不知道怎么的,叫了大半天的护士,也不见有人来。   值班护士也很冤枉啊,她们压根就没听见有人叫。   宋文明的脸也黑得可以,他从来没做过这么丢人的事儿!   想起昨夜的不正常,以及手指上的针眼,他脸色更沉,低吼着要出院。   宋家也觉得丢人,吵架都没有理,为啥?理亏啊!可又不能干巴巴地被文家人骂,那多没面子,所以只能梗着脖子对着骂。   甭管是不是自己儿子的错,先骂回去再说!   可心里却明白是宋文明调戏人家媳妇被人家丈夫打,结果现在宋文明又调戏人家丈夫!   宋家人没脸了,一听宋文明说要出院,二话没说便去办了。   赵大飞被留在医院,文泽才偷偷跟着宋家人出去了。   “你啊,怎么吃了这么大的亏也不叫啊!”   文母心疼极了,一边给文泽勇换裤子一边骂道。   文泽勇冷哼道,“我叫了,没人应,我看啊这些护士都是吃白饭的!”   “闭嘴,”文父骂道,“小心被人家听见,给你换药的时候使坏。”   文泽勇闭了嘴,不过一会儿又道,“爸妈,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得赔钱!让他们宋家出一次大血!不然就把宋文明调戏我媳妇,还在医院这么对我的事儿都传出去!”   “宋文明不要脸,呵呵,我倒是看看他那个没嫁出去的姐姐宋翠翠要不要!”   文家夫妇对视一眼,觉得小儿子说得也有理,杨家在他们这里拿了一笔钱,都快把文家掏空了,要是能从宋家手里挖一些出来,也是好事。   文家夫妇刚走没多久,赵大飞便一脸急色地从病房前来来回回的跑。   文泽勇自然认出赵大飞了,他故意道,“哎哎哎!赵同志,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见鱼儿上钩,赵大飞压住笑,一脸急色,“我师傅也不知道怎么的浑身发臭,医生都没检查出来,我当然着急了!”   浑身发臭?!文泽勇闻言高兴极了。   他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还哼着小曲儿,现在好了,知道对方中了术,他都不用亲自去看了。   宋文明进家门没多久便换了身衣服,顶着纱布包裹着的脑袋出了门。   顶着鸡皮脸的文泽才跟了上去。   宋文明这次走的地方还挺远,又是坐车又是爬山的。   看地区应该是聊城最远的一个郊区。   文泽才跟着宋文明一路来到半山腰的一个木屋处。   “师傅,弟子求见。”   宋文明恭敬地对着那木屋大声道。   木屋门打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从屋里慢悠悠地出来了,“你来做什么?不是告诉过你我最近在闭关?”   看着是老人模样,可说话的声音却是个中年人的声音!   文泽才眯起双眼,躲在草丛中静静地听着。   宋文明跪在那老人的面前,哭道,“师傅,我着了别人的道,昨天晚上.......”   老人听完后皱起眉头,“抬起头。”   宋文明连忙照做。   老人只看了对方一眼便知道是中了什么东西了,“你怎么惹到周家人了?”   宋文明跟了老人这么久,自然知道周家是做什么的,他急忙摇头,“我没有啊!听您的话,我从未招惹过周家人!”   “没招惹怎么会中周家的命术?!”   老人显得很烦躁,他一把扣住宋文明的胳膊,然后拿出小刀,直接在宋文明的胳膊出划了一道,宋文明也忍着疼,任由对方折腾。   “你着的是周家命术中的**术,心里想什么,晚上就会做什么,而且拉最近的活物做,要是你昨天晚上旁边是一条狗,你都能做出那种事!”   宋文明大骇,他昨儿晚上瞧见帮自己换药的护士长得清秀可人,所以一直惦记着,接着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等他醒过来时便是文家夫妇与宋家夫妇黑漆漆的脸。   “师傅,这是?”   “给你放血,”老人收回小刀,“**术得用你的精血,正经的解术方式我不会,只能用我的方式给你放出阴血来试试。”   “多谢师傅!”   宋文明连声道。   文泽才看了眼老人身着打扮,心里也有了谱,这根本不是个老人,只因为修炼邪术,导致内行散乱,才显了老相。   “无缘无故的,周家人不会对付你,你又不是阴男,”老人还是对周家人下术这件事耿耿于怀,“几年前你让我对付的那个青年可是周家的?”   “不是,”宋文明摇头,“那人就是个医生的儿子,姓夏,不姓周。”   老人皱了皱眉,“都这么多年了,他再怎么欺负你小女友,这事儿也算还了,你要知道无缘无故地害一个人,会下地狱的!就好像师傅我一样!”   说着老人的面目便狰狞起来。   宋文明咽了咽口水,“咱们也可以学周家人一样,用阴男阴女来避掉心火,这样师傅就能恢复青春了。”   文泽才抿了抿唇。   “呵,你说得倒是容易,”老人冷哼一声,“你走吧,没事儿别来找我。”   “可师傅,这次我就这么算了?”   宋文明指了指自己的胳膊,不甘心道。   “你还想对付整个周家不成!还不快走!”   在老人的低吼声中,宋文明咬了咬牙,离开了。   文泽才从草丛中起来,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他大摇大摆地走到木屋门口,用树枝敲了敲那木屋门。   “不是让你离开吗?!”   老人怒吼道。   文泽才也不说话,再次用树枝敲了敲。   老人察觉出不对,他警惕地将门只打开了一条缝,见门外是个丑兮兮的青年后,顿时关上门,“你是谁?”   “找你解术的人。”   文泽才笑眯眯的说道。   老人靠在门板后面,脑子里闪过一个个人影,“解术?什么术?”   “夏家夏直中的阴术是你做的吧?”   老人抚住胸口,“你是周家人?!你是给宋文明下术目的就是为了引出的我人?!”   “出来吧,咱们有话好说,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文泽才的声音轻轻脆脆的,感觉还真没有什么杀伤力。   可老人吃过太多周家人的亏了,他不敢动。   “就这么说。”   “是吗?”   门外没有声音了。   老人咽了咽口水,他不信那人就这么走了,周家最会的就是斩草除根!   “我在这呢。”   老人猛地往屋内看去,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桌前居然站着门外那个丑兮兮的青年!   “你、你怎么这么丑?!”   在门外有光晃着还勉强能看下眼,可进了屋子后,暗色的衬托下,那张鸡皮脸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第一次被人说丑的文泽才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都没说你老,你怎么能说我丑呢?”   “谁老了!我才四十多!”   老人像是被戳中了痛脚,大声道。   文泽才坐下,“咱们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你们周家人能有什么好算盘?”老人躲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文泽才。   “周家人不会有好算盘,可你也算不上什么君子,不然能对夏家那无辜的小子下术?”   文泽才的这话是藏着试探之心的。   老人冷哼着,“他是无辜?他强了我徒弟的小女友!他算什么无辜!我、我也是为了那个姑娘,让他得到教训。”   “强了宋文明的小女友?”文泽才挑眉,“可宋文明对夏家姑娘说那苗丽丽是他的外甥女啊,怎么转眼就成了小女友?”   老人一愣,“什么?”   文泽才拉出一根凳子,“坐下吧,咱们聊聊。”   他这句话都说了好几遍了。   老人看了他几眼,反正也逃不过了,于是小心翼翼地坐在文泽才的面前,“那年我徒弟过来求我给夏直下术,说夏直不仅看上了他的对象,还把他对象给强/了,那姑娘要死要活,甚至有些疯了。”   “也不愿意嫁给我徒弟,整日躺在床上不吃不喝,他说只要夏直得到报应,他对象就能清醒过来,好好的过日子。”   老人就这么一个徒弟,自然是心疼的,于是便要来了夏直的三样东西,给对方下了阴术。   文泽才听完后点了点头,“事情的真相我这里还不能确定,但是有两点是能肯定的。”   “是什么?”   “第一,那姑娘没有疯,也没有被强,她不近下了乡,还考上了大学回了城,现在正在念书;第二,宋文明跟你说那是她对象,可对夏家人说那是他外甥女,他对其中一个说了谎。”   老人捏紧手,“这么说,我错怪了人?”   “你已经有好几年没下山了吧?”   文泽才也没正面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   老人没说话,脑袋往下面垂了垂。   “你过不了心里的坎儿,你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见不得人,”文泽才站起身,走到木屋门前将门打开,阳光照在老人的身上,让他闭上了眼睛。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是个好人,”文泽才笑道。   老人不语。   “而且你与周家人有仇,是吗?”   老人猛地睁开眼,“你到底想说什么?!”   文泽才吊儿郎当地指着自己,“我想和你合作,一起对付周家。”   “我信你个鬼!”   老人跳脚,明明就是周家的人,还他妈忽悠自己一起对付周家人,几年没下山,现在的周家人真是越来越坏了! 第76章   “我真没有恶意。”   文泽才站在阳光下无奈道。   “没有恶意你还给我的徒弟下术?”老人不信他的话, 转过身背对着文泽才。   “你要是没听他胡说给夏直下术,我也不会为难你徒弟, ”文泽才坐在院子里。   老人的脑袋动了动, 没说话。   “我帮你恢复青春,你帮我对付周家, 这比买卖你做吗?”   文泽才这话让老人猛地转过身,“你说什么?”   由于文泽才的话太过震撼, 老人脸上的肉都有些颤动。   “我能帮你恢复正常,”文泽才一脸认真, “我是认真的。”   老人盯着文泽才看了半晌,最后讥笑道,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吗?你什么都不知道却敢对我说这种话,你别以为我对付不了你, 我只是给自己积德罢了!惹急了,大不了鱼死网破!”   “我不是鱼, 你也不是网,”文泽才轻笑。   老人沉默了半晌,最后来到文泽才面前坐下,“我叫章全,四十三岁。”   最后几个字章全咬得格外用力。   文泽才从山上下来后径直去了苗家。   苗丽丽的父亲已经不在了, 她母亲只有她一个孩子,母女两人算是相依为命,更让人惊讶的是,苗丽丽的母亲苗母是个做暗娼的。   文泽才刚向人打听完苗丽丽的家, 就听见后面几个男人发出猥琐的笑声。   文泽才眉头一皱。   苗母是个保养得很不错的妇人,看着不像已经四十的女人。   她打开门后看着文泽才,眉头微挑,“我已经有几年不接客人了,再说你这么小,我还真吃不下嘴。”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我是来找你女儿苗丽丽的。”   苗母一愣,啪地一下便把门给关上了,接着文泽才便听见屋子里传来苗母的叫骂声,大概内容就是骂苗丽丽别把客人带到她的地盘,要搞也去别处搞....   文泽才清咳一声,正要往旁边站一站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的苗丽丽开门了,“李大嘴,不是让你别来找我.....”   苗丽丽看清文泽才的脸后,声音戛然而止。   “你好。”   文泽才笑着打招呼。   可那张鸡皮脸笑起来的时候更不好看。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苗丽丽警惕道。   文泽才也不浪费时间,他猛地看向一旁,叫道,“宋哥!”   “宋文明?!”苗丽丽连忙看过去,就在这时,文泽才将手里的东西捏碎打在苗丽丽的脖子处,苗丽丽只觉得脖子一疼,还没抬手去摸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我问,你说。”   她听见一声音如此道。   “是。”   苗丽丽觉得惊恐极了,她本不想这么回答的,她想问对方是什么人,对自己又做了什么!   “夏直和你什么关系?”   “他喜欢我,算不上朋友。”   文泽才挑眉,“他强迫过你吗?”   “没有,他傻得很,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才不会强迫我,”苗丽丽只觉得惊悚极了,她的身体动不了,可嘴里却说着真话。   “宋文明和你什么关系?”   “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也是我的恩客。”   文泽才抿嘴,果然和他想的差不多,“他要给夏直下术的事,你知道吗?或者说你是不是帮忙了?”   “我知道,夏直喜欢我,我也看上他家里的情况,但是我和宋文明的关系不能被人知道,我要是和夏直在一起了,宋文明会杀了我的。”   “所以当他对我表白的时候,我没答应,还说破了他那个妹妹对他的心思,可后来他又来找我,又是跪又是哄的,我确实有些心动,结果我和他在一起的事被宋文明知道了!”   “我害怕宋文明毁了我,所以我故意说夏直想要强迫我,我让他为我报仇,我真不知道宋文明有那种本事,能把夏直弄傻了,不过后来我下乡后,宋文明和我便生疏了许多。”   苗丽丽一边说,一边哭。   她哭不是因为自己愧疚,而是因为因为自己居然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脑袋里的那个声音。   她害怕这个声音会毁了自己,好不容易才把宋文明给撇开了,现在要是再招惹上什么,她真不知道怎么办还好。   文泽才打了个响指,苗丽丽的眼前便清明了。   “还没说完呢?你哭什么?”苗母出来看看周围,发现那个丑小伙已经不见了,于是皱眉看着苗丽丽道。   苗丽丽眨了眨眼睛,然后哇地一声抱住苗母大哭起来,“我完了,我不能继续读书了!”   “什么?!老娘把家底都翻出来给你交学费了,你现在说读不了书了?我打死你个小蹄子!”   苗家的左邻右舍都纷纷探出脑袋,看着母女二人一个打一个跑。   赵大飞将饭菜都做好了,可文泽才还没有回来。   田秀芬让他们先吃,自己出门想去路上看看文泽才回来没有,赵大飞也不放心,“还是我去吧,我腿脚快。”   说完便准备往外走,结果正好与回来的文泽才撞到一块儿,“这么着急要去什么地方?”   赵大飞捂住鼻子,“天都黑了你也没回来,大家都担心呢。”   “没事,都吃饭去吧。”   文泽才洗了手,将鸡皮裹成一团放在灶门里烧了,鸡皮脸不像袁卫国那个猪皮这么好,所以只能用几次,下一次又得换新的鸡皮才行。   “师傅,有什么收获吗?”   赵大飞给文泽才盛了饭后,问道。   “有,明天就可以给夏直解术,到时候你去找杨永胜,让他帮我请假。”   文泽才笑道。   “这倒是好事,”田秀芬也笑了。   周一,文泽才拿着章全给的东西来到夏家。   “文大师?”   夏母开门看见是文泽才后非常惊讶,也很惊喜。   “夏婶子,我来给夏直解术。”文泽才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笑道。   “快请进!”   夏母高兴极了,这几天他们一直在等文泽才的消息,想去打听吧,又害怕打扰了文泽才,所以一直忍着。   “阿直他爸上班去了,月月也去上学了,阿直在后面的阳台上逗猫呢!阿直!阿直!”   夏直哒哒哒地跑过来,“干嘛?”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便背过身了,“麻烦婶子给夏直套个裤子。”   夏直浑身光溜溜的,还因为在地上打滚身上有些脏。   夏母一脸尴尬地拉着夏直进了房间,没有多久便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大师请坐,阿直快叫文大师。”   被迫穿了衣服而不能和猫咪做朋友的夏直哭着叫道,“文大屎。”   文泽才:.......   “哎哟,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夏母更尴尬了,文泽才笑着拦住她,“算了,咱们开始吧。”   文泽才让夏直坐在沙发上,请夏母用绳子捆住夏直的双手,然后倒出一碗酒给夏直喝下去。   夏直受不了酒的味道,正要吐出来时,眼疾手快的夏母一把捂住他的嘴,然后使劲儿让其脑袋往上扬,硬生生地让夏直喝下了那些酒。   文泽才看得眼睛都直了。   “文、文大师?”   “咳咳,”文泽才连忙回神,“我看看他的黑瞳少了多少。”   上次文泽才让夏母他们每天给夏直喂了东西,现在正好去瞧瞧起作用没有。   不过几分钟,夏直的眼睛便变了,在富国祥婚礼的时候,夏直是全黑瞳,现在只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是黑瞳的,其余的全是白的,看着比黑瞳还要诡异一些。   文泽才扣住夏直的下巴,将瓶子里章全给的东西给他灌了下去,“夏婶子,开一灌盐,给他全灌下去。”   “什、什么?”   一罐盐!   夏母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坏。   “是的,一罐盐,麻烦快些,他喝下去的东西只能撑几分钟!”文泽才厉声道。   夏母赶忙跑去厨房,慌慌张张地凑够了一罐子盐后,赶忙给文泽才拿过来。   “稳住他。”   文泽才说了三个字后,便将盐往夏直的嘴里灌进去,夏直剧烈挣扎着,夏母看着眼睛都红了,却不敢松开手,只能闭上眼死死地抱住他。   “阿直,忍一忍,咱们忍一忍。”   忍几把!好齁啊!   已经有几分清醒的夏直想要大骂,可满嘴的盐让他猛翻白眼,就在那罐子盐喂了一大半的时候,夏直终于挺不住了,他赤红着眼睛将夏母挣开,就连捆住他双手的绳子都有些送开了!   “呕!呕!呕!”   夏直猛吐着,先吐出来的是酒水,后面居然是干盐!就好像刚买的盐正从夏直的嘴里产出来似的,一点也不脏!   夏母颤抖地看着这一切,文泽才则是拿着手里的盐罐子蹲在夏直的身边,直到夏直将所有的盐都吐出来后,文泽才将盐罐子递到他嘴边。   吼道,“吐在这里面!”   夏直脑子一片空白,听见什么便照做了。   “呕!”   夏直发出巨大的呕声,接着夏母便瞪大眼,只见一拳头大小的黑虫从夏直的嘴里吐到那瓶子里!   夏母捂住嘴,在一旁干呕着。   而夏直在瘫倒在沙发上,浑身是汗,眼球像是找不到位置似的四处转悠着,文泽才将黑虫关在盐罐子里后,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夏直的眼前,“定!”   一声刚下,夏直的眼球便恢复和普通人一样了。   夏母见此一脸惊喜,“阿、阿直?”   夏直喘着气,看过去,“妈?”   “阿直!我的阿直!”   夏母尖叫一声,一把抱住夏直大哭起来。   夏直现在脑子混乱得很,不过见夏母这么难受,他也顾不上其它,想要抬手却发现自己被捆着,只能虚弱道,“妈,帮我把绳子解开吧。”   夏母的抽噎着,赶忙照做。   而文泽才也没去打扰他们,而是将盐罐子放进袋子里,然后去厕所找了拖把和扫帚将沾了酒水的盐都清理干净。   等夏母发现的时候,文泽才已经洗了手,坐下来了。   “文大师,真是、这真是太麻烦你了!那都是应该我来做的。”   “你们也算是母子相聚,说这些做什么,”文泽才轻轻摇头,看着夏直,“想喝水吗?”   夏直摇头,“不想。”   “儿啊,你吃了大半罐子的盐,你居然不渴?”虽然都被吐出来了,可那毕竟从嘴里喂进去的,想想就觉得齁!   夏直也纳闷呢,“刚才是很齁,现在什么感觉也没有,只是觉得很累。”   夏母连忙看向文泽才,“文大师,这?”   “术已经解了,但是身体伤了元气,得请夏叔多开点补身体的药材和鸡炖着吃一个月才行。”   文泽才说完又看向夏直,“还记得这几年发生的事吗?”   夏直抿了抿唇,“记得。”   他记得自己怎么傻的,也记得郭月月怎么照顾自己,愧疚自己的,更记得刚才文泽才进门时,他还光溜溜的......   “咳,文大师救我一命,文大师以后就是我的恩人!请受我一拜。”   说着,夏直便跪在文泽才面前,文泽才摇头,“你该跪你的父母,他们才是最不容易的人。”   夏婶子却连忙摇头,“该跪您的,该跪您的。”   文泽才拿着夏婶子给的大红包,提着那装着黑虫的盐罐子回到铺子上。   “师傅,我已经去找杨同志给你请假了。”赵大飞走过来接住文泽才手里的袋子。   文泽才一边点头,一边让对方小心点,“那可是宝贝。”   “宝贝?”赵大飞双眼一亮,一边拿出那罐子,一边看着文泽才笑道,“夏家居然给了师傅这么重的宝....啊!师傅这是什么东西?!”   看清透明盐罐子里面的东西后,赵大飞差点没把罐子扔出去。   只见那罐子里面正有一个大黑虫在盐里蠕动,看着恶心又恐怖。   “这叫智生虫,是一种能吃人智力的东西,”文泽才小心翼翼地将那罐子放在桌上,“这可是好东西,世间少有的好东西。”   赵大飞先是一愣,正要惊叹这世间还有吃人智力的虫时,便瞥见文泽才脸上的笑容,他瞪大眼,“师傅,你忽悠我!”   “咳咳,这怎么叫忽悠呢,”文泽才笑道,“我只是考考你的智商,毕竟我觉得很少会有人相信世界上有这种神虫,你信了吗?”   赵大飞有些委屈,但是没说话,一脸骄傲,“我怎么会信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光溜溜和猫玩还被文大师看见小鸟的夏某人:很后悔,当时很后悔,现在想起来更后悔(沧桑点烟)   文大师:辣眼睛,此章发红包洗洗眼睛 第77章   已经被忽悠了一次的赵大飞没再追问那罐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虫了, 他将文泽才不在时找过来的人说给他听。   “老巷口西边不是有户姓秦的人家吗?那秦婶子的儿子是当兵的,可自打过年开始到现在就没给她寄过信, 秦婶子心里不踏实, 所以想请我们算算她儿子怎么样。”   “就是西边进口的第三家?”   文泽才有一点印象。   “对,就是那家。”赵大飞瞅了眼还在蠕动的黑虫道。   文泽才起身, “既然这么近,我现在就过去看看, 你看着铺子。”   “哎,”赵大飞点头, 见文泽才往外走,他连忙指着那罐子, “师傅,这玩意儿怎么办?”   “放在桌子下面, 用麻袋把罐子装起来。”   “好!”   秦家是个忠义之家,原因是秦婶子的丈夫和儿子都是当兵的, 而且秦叔三十多岁时便去世了,只留下秦婶子带着儿子秦勇生活。   可秦勇也选择了当兵,这一去已经五六年了,中间回来了一次,后面一直都是寄信给秦婶子。   每个月的津贴也都寄给了秦婶子, 秦婶子将那些钱全存起来了,为的就是有一天秦勇回来,好给对方娶一个媳妇。   她平日里便靠着给别人做杂活儿生存,日子说不上好, 也说不上坏。   “秦婶子在家吗?”   看着门上没上锁,文泽才敲了敲门。   “在呢在呢!”   屋子里很快便想起秦婶子的声音,她听出了门外的人是文泽才,所以几乎是跑着过来开门的。   “文大师,您怎么亲自来了,该我去找您才是,”一些日子没见,这秦婶子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脸上的带着忧愁,本来就瘦的身形现在瞧着更瘦了。   “都是街坊,应该的,咱们进去吧。”   文泽才笑道。   秦婶子连忙侧过身,“看我这记性,文大师快请里面坐。”   屋子很整洁,属于秦勇的东西都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灰尘,可以看出秦婶子是多么爱护那些东西。   文泽才向秦婶子要了一块秦勇穿过的衣服碎块,然后将金钱洒在火盆中,再将那碎块丢了进去,随后看着秦婶子,“秦婶子,我取你一滴血。”   秦婶子二话没说便将手伸了过来。   文泽才用银针取了一滴落在火盆里。   “我去拿火柴?”   见文泽才看着火盆没动,秦婶子试探地问道。   “不用,”文泽才笑了笑,接着秦婶子便看见那火盆里面的碎布自己燃了!但怪异的是燃烧的地儿都是在那三枚金钱的里面!   “这、这是什么?”   秦婶子盯着火光中的不断跳跃着的小黑点问道。   “这是你刚才给我的血,秦勇是你的儿子,血脉相连,你就是他,他就是你,这小黑点就是秦勇,他现在有难,你只管叫他。”   一听小黑点就是秦勇,而且还有难。   秦婶子立刻蹲下身眼巴巴地看着那小黑点叫着,“阿勇?阿勇?我是娘啊!你听见了吗?娘在家等你回来吃年饭呢!你都好几年没回来了,也不知道瘦了还是胖了,阿勇,你听见了吗?”   几百公里外的军医院中,已经昏迷了两个月的秦勇突然流下眼泪,随即呼吸加重,身体微微颤动,正过来看他的队友们纷纷瞪大眼,“快!快去叫医生!”   阿勇!我是娘啊!   “快!病人有意识了,心率恢复正常!打强心针!”   娘等你回家吃年饭,等你回家娶媳妇,娘好享福啊!   娘、娘、娘!   强心针刚打进秦勇的身体里,他便猛地睁开眼叫道,“娘!”   秦婶子瞪着眼睛指着那火中的黑点,“文大师,您、您听见了吗?阿勇的声音,是阿勇的声音!他在叫我呢!”   文泽才安抚着,“是,他已经没事了,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看你的。”   秦婶子看着那火光渐渐消失,随即大哭起来,“阿勇,阿勇......”   “没事了,”文泽才微微一叹,安抚着秦婶子。   秦婶子擦了擦眼泪,“文大师您等我一会儿。”   接着便回房拿了一个红布包递给文泽才,“家里也没有红纸,只能用红布代替了,希望文大师别介意。”   “怎么会呢,”文泽才接过红包,入手的感觉让他明白这是个大红包,看着面前恢复了一些神采的秦婶子,他又道,“这一次秦勇回来便不会走了,要不了多久婶子就能喝媳妇茶了。”   秦婶子经过刚才那一幕,对文泽才信服得很,现在一听这话脸上也全是笑容,“文大师到时候可得来喝一杯喜酒。”   “那是应当的。”文泽才笑道。   郭月月在学校的时候便一直心神不宁,她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儿,等她回到家看见夏父夏母正笑眯眯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厨房里却传来炒菜的声音时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很久以前,夏家夫妇也是这样坐着,而厨房里炒菜的只有夏直,或者是她。   “回来了,快洗洗手准备吃饭,今天是阿直做的,你也好久没吃他做的饭了。”   夏母的话让郭月月的猜想成了事实,她不由自主地就往后退,夏直清醒了,他清醒了。   “月月,”夏母见她眼泪不断地往下落,微微一叹后起身拉住她的手,“你是有错,可你已经是咱们夏家的媳妇了,为了阿直你也放弃了原本考上的大学,这也算是.....”   手心手背都是肉,说不怨郭月月那是假的,可这几年郭月月对夏直的精心照顾,也让她有些动容。   文大师说得对,爱情会蒙蔽人的眼睛与心。   “妈.....”   郭月月闻言更难受了,她知道自己是自私的,知道自己是错的。   厨房里的声音很快便平息了,接着便是端着饭菜的夏直出来,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郭月月垂下了头。   她没脸见夏直。   “吃饭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   夏直道。   这顿饭除了夏家夫妇,其余两人都食不知味。   “咱们出去聊聊吧。”   夏直的话让郭月月浑身一颤,最后她点了点头,跟着夏直出了门。   夏母担忧的看着,“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田秀芬带着孩子刚回去不久,大雨便下个不停,就是打伞也不好回去,幸好铺子上备着被褥垫子什么的,文泽才与赵大飞准备就在铺子上睡了。   “师傅,那有个人淋雨!”   正准备关铺子门的赵大飞叫道。   文泽才眯着眼睛看过去,只见郭月月像个傻子一样一边哭一边笑,正往他们这里走来。   “文大师,”浑身湿透了的郭月月站在门前看着他。   “进来坐坐吧,”文泽才指了指里面。   郭月月摇头,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想算一卦。”   “算什么?”   “算算我和夏直能有几个孩子......”   话刚说一半,她便蹲下身大哭起来。   夏直说他都记得这些年的事,记得她对他的好。   清醒后的他也没办法把郭月月当成妹妹一样看待了,即使郭月月并没有教傻了的他发生关系,可该看的也看了,睡在一张床上也好几年了。   我不能保证我会多喜欢你,可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也会努力不把你当成妹妹,而是我的妻子。   我不会离婚,郭月月,我们好好的过日子吧。   郭月月走了后,赵大飞将门关上,他挠了挠脑袋,“既然夏直要和她过日子,她咋还哭呢。”   文泽才一边铺被褥一边道,“她是喜极而泣,这几年她一直知道自己是偷来的,所以得知夏直清醒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要把这几年的时光都还回去,结果夏直接受了她。”   其实也正常,这个年代的离婚率特别低,而且在外人看来郭月月已经是夏家的媳妇了,夏直傻了时候对方对他的照顾也是有目共睹的,再者这个年代离了婚的女人很难被人接纳。   世人就是这样,男人离婚大家都会安慰他下一个更好,女人离婚大家都会指责她不好好过日子,自己作出来的。   文泽才抱紧自己的小被子,渐渐睡去。   夏直不傻了的事让宋文明气得要死,即使他有些玩腻了苗丽丽也不想这么放过夏直。   他一想到对方想强自己的女人就十分不爽,得知是文泽才解了夏直术的宋文明找上宋翠翠。   “他以前不是最喜欢在你屁股后面跟着吗?你只需要去见他一面,保准他神魂颠倒,立马甩了那个村姑和你在一起。”   到时候,师傅不帮他,宋文明也有人可以利用来对付别人。   宋翠翠冷哼一声,看着在家里备受宠爱的小弟,“你真以为我是傻子啊?人家父母找到上都没成事,还要我倒贴上去?宋文明,你真想要一个插足人家婚姻的姐姐?我记得你最近和刘家姑娘走得挺近的,不想娶媳妇了?”   刘家是这一代的有钱人家,也不知道宋文明使了什么手段,硬是让刘家姑娘对他喜欢得不行,现在正和家里闹着要嫁给宋文明呢。   刘家本来就对宋文明不满意,要是得知他还有个品性不端的姐姐,那就更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了。   宋文明咬住牙,面色狰狞,“文泽才敢坏我的好事,我绝不能原谅他!”   “你可消停点吧,”宋翠翠皱眉,“他能解你师傅的术,就说明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文泽才了,你要是对他下手,我看倒霉的只会是你,仔细想想,你现在已经招惹了一个周家的命师,文泽才说不定也是周家人的弟子......”   宋文明的脸色越发难看,最后气道,“难不成我就只能看着夏直好了?!”   “那苗丽丽本来就是骗你的,人家夏直压根没做那事,只不过她怕你追究她和夏直厮混所以扯谎罢了,”宋翠翠这话刚说完,便见宋文明黑着脸往外走。   “你去哪儿?”   “我去找那个贱人!”   宋翠翠微微挑眉,“哎呀,我忘了他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话是这么说,可脸上的笑容却半点不少。   当初爸妈逼着她替宋文明下乡的事,她可记着呢。   “我们都挺好,爹身体怎么样?”   文泽才站在供销社处,给村里打了个电话,是田建国接的。   “好得很,今天还对周天华发了脾气。”   “周天华?”文泽才皱眉,想起对方上次想在他们家门口泼粪的事儿,“他又怎么了?”   “和隔壁村的人打架,把人家的门牙打坏了,今天那边的人找过来,爹还没问清楚呢,又打了一架,可把爹气坏了。”   隔着电话,田建国的话倒是多了一些。   文泽才说完后,田秀芬又接了电话,兄妹两人聊得当然比文泽才的多,等田秀芬挂了电话后,文泽才心里冒着酸泡泡。   “你和大哥咋这么多话呢?”   田秀芬轻笑,“这么久没通话,当然说的地方就多了,你不也说了这么久吗?”   “我、我是说正事,”文泽才死不承认自己吃了醋,“明儿毕长林和汪军涛要过来吃饭,买点排骨和五花肉吧,大飞媳妇怀孕也不喜欢吃鱼,多吃点肉还是可以的。”   “成,反正明儿也没啥事,”田秀芬点头。   每次到了周六,毕长林他们都会来文泽才这里打打牙祭,不过也不是空手来,文泽才说了几次他们依旧是这样。   “家里有媳妇就是好,每天都能吃这么好吃的饭菜。”   毕长林闻着灶房那边传过来的香味儿,满脸羡慕道。   有客人来的时候多是田秀芬或者陈云红掌厨,没法子,赵大飞和文泽才做的饭菜虽然能吃,但比不上她们的手艺。   “你娶媳妇就是为了人家给你做饭吃?”文泽才挑眉。   毕长林涨红着一张脸,“咋会呢,我爹说了,媳妇娶回来是要疼的,我除了吃饭外,都是疼她的。”   “噗,”汪军涛吐出嘴里的茶叶沫子,“你还是把饭菜放在第一位啊?”   “这事儿也能理解,”赵大飞一脸过来人的模样,“想当初我没娶媳妇的时候也和毕兄弟想得一样,可有了媳妇后,啧啧,我啥也舍不得让她做,就喜欢看着她。”   陈云红正好端饭菜上桌,听见这话脸颊通红地瞪了赵大飞一眼,然后快步进了灶房。   赵大飞嘿嘿地笑着,毕长林和汪军涛两只单身狗一脸羡慕,“啥时候咱们两也能结婚啊?”   文泽才看了眼两人的姻缘宫,“再等几年吧。”   两人如同被泼了十桶冷水似的,焉儿吧唧没有一点精神。   “对了,我前些时候和家里人通电话,我表姐想请你算一卦,她正好有事会从聊城路过,我把你铺子的位置告诉她了,估计就这几天找过来。”   吃得肚子圆滚滚准备离开的毕长林对文泽才道。   “你表姐姓什么?”   “姓马,叫马爱香。”   这名字真是.....   文泽才嘴角微微一抽,“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   第二天,文泽才抽空去找了章全回来,便见赵大飞正在巷子口张望,见到他后赶忙迎上来,“那个马上香来了!”   “什么马上香,人家叫马爱香,”文泽才将手里的东西扔给赵大飞,赵大飞学乖了,也不打开看,“那个黑虫已经拿给他主人了?”   “怎么,你还舍不得?”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赵大飞连忙摆手,“我舍得我舍得极了!”   马爱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大约二十五、六,身穿旗袍还烫着头发,玉白的手腕上戴着翠绿的镯子,十分养眼。   此刻田秀芬和陈云红正与她说话,阿南和晓晓则是去找巷子里的伙伴玩去了。   “文大师,”马爱香的声音很软,也很舒服。   “请坐。”   文泽才面不改色,老巷子还没出现过这么漂亮时尚的姑娘,铺子门口路过行人比以前多了好几倍,个个都不“经意”地往铺子里看。   可惜马爱香背对着他们。   “我表弟说文大师神机妙算,是个真正的高人,”马爱香轻笑着,“我也听得好奇,所以想请高人为了算一算我这辈子会有些什么事儿发生。”   文泽才笑了笑,“人生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我就是再厉害,也没办法把一个人剩下的人生事迹都给算出来。”   “哦?”马爱香有些失望,“那能算什么呢?”   “算大劫或者大喜。”   文泽才拿出金钱,“你想算什么?”   “都算。”   马爱香微微抬手,站在门外的高大男人便从怀里拿出一大叠红纸包放在文泽才面前,那声音有些沉,钱很多。   文泽才表示很动心,不过话还是要说的,“要不了这么多钱。”   “对于文大师来说不用这么多,可对于我来说,能提前预料这些事,我自然要做准备,文大师不用推辞,收下吧。”马爱香笑道。   文泽才自然不客气,让赵大飞将钱收起来,然后撒下金钱。   “西在杀三,日建杀门,劫杀重丧,室吉成紫,你今年二十六岁,正处杀三阶段,未来三年,你有一情劫,过得去就是好事成双,过不去就是一尸两命。”   说着文泽才又收起金钱再撒下去。   “东在三杀,日满杀门,火星月厌,天福添医,在你三十二岁到三十五岁的时候,有病难,可以说是性命垂危,但你命中有一贵人,他会助你挺过去。”   马爱香屏住呼吸,看着文泽才。   “福生三合,月跃母仓,在你四十岁这年是你最好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畏手畏脚,机缘大了,能成为商界传说也是有可能的。”   “最后这卦,你想算什么?”文泽才抬眼看着她。   马爱香抿了抿唇,“我想算他是我命中人吗?”   门外站在的男人浑身一僵,却没有回头。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勾,“这一卦我给你留着,你什么时候想算了什么时候来找我,这与你说的这人,我现在就告诉你,他是。”   “不过就如我刚才所说,”文泽才又严肃起来,“你这情劫过得去就是好事成双,过不去就是一尸两命,这个一尸说的不是你,两命中却有你。”   马爱香深深地吸了口气,她笑道,“那这一卦就等我过了这情劫再来找大师算吧。”   “随时恭候,”文泽才也笑了,“我与毕同学一直有联系,就是我搬家了,你也可以通过他找我。”   “多谢文大师。”   马爱香说完便准备起身离开,可文泽才却指着她手腕上的镯子,“我多嘴一句,这镯子不是好东西,还是早些取下吧。”   马爱香浑身一震,她看向文泽才,过了好一会儿才笑道,“大师果然是高人,多谢了。”   镯子的问题她昨天才知道,原本想着取下,可想起表弟夸上天的大师,她便犹豫了,镯子的事情只要她和身边这男人知道。   文泽才一点出,她便放下了戒心,这人确实有本事。   她走前面,那高大的汉子走在她的身侧,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比马爱香少半步。   “师、师傅,”赵大飞抱着那红包钱蹲在地上,颤抖地叫着文泽才。   “怎么了?肚子不舒服?”   文泽才赶忙去扶,结果赵大飞死活不起来,“师傅,三千块!这里面有三千块!”   他压低声音,不敢动,怕露富。   文泽才哭笑不得,“三千块罢了,看看你那害怕样。”   他上辈子遇见一客人,一见面便给了一栋别墅的合同。   “师傅,你可真厉害!”   赵大飞对他竖起大拇指。   钱拿给田秀芬收着,除了文泽才和两个小的,家里的其他人都有些害怕被人盯上。   “等有时间了,咱们去银行存起来就是了。”   看田秀芬睡不着,文泽才无奈道。   几天后,文泽才和赵大飞凑到一块儿说起自己媳妇的怪异之处。   “云红这几天也不知道咋的,一直在做衣服,还说是给师娘还有她自己做的。”   赵大飞摸了摸下巴,“可问题是她做衣服偷偷摸摸的做,也不让我看,师傅,你说会是什么衣服?”   “我还纳闷呢,”文泽才挠了挠脑袋,“我媳妇这几天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张单子,一直忙得很,我问她也不说,只是笑,而且她说话轻柔得很,半点不像以前。”   “对对对,云红也是,笑的时候还捂住嘴,”赵大飞连忙学了一个,那模样真把文泽才恶心到了。   “你媳妇要是知道你把她学得这么丑,准让你三天不进房。” 第78章   “师傅, 我在说正经事呢!”   赵大飞委屈巴巴地将手放下,他脸上带着担忧, “会不会是有那啥了?”   “什么那啥?”   文泽才疑惑地看着他。   赵大飞低声道, “聊城大学里面的青年好多都长得挺俊的,每逢周末也都会在老巷口转悠。”   这意思不言而喻。   “胡说什么!老毛病又犯了?之前还说夫妻之间要互相信任呢, ”文泽才脸黑黑地骂道。   “不是,”赵大飞连忙摆手, “我是说那个,怎么说呢, 就好比你知道没到那个日子,就有陌生的俏姑娘要来回晃悠, 你不会把自己打扮得好看点儿?这无关风月,只是一直感觉罢了。”   文泽才抬起手摸了摸下巴, “不会吧,你媳妇这么想无可厚非, 但是我长得不差啊,你师母有我看就够了,她哪会在乎外人。”   被暴击的赵大飞面无表情:“.......哦,是吗?”   这天晚上文泽才看着身穿素色旗袍,盘着头发, 嘴上还打了点红的田秀芬愣住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田秀芬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腿,脸颊带红,“怎么样?”   文泽才双手环胸, 面色肃然,看得田秀芬更紧张了。   “我觉得再配一个手包,一双皮鞋,外加一对耳珠就更好看了。”   田秀芬满脸羞意,“哪能啊,我、我就是在房里穿一穿。”   “那你再走近一点让我看看,”文泽才冲着田秀芬招手道。   田秀芬红着脸过去,没一会儿灯便熄了。   一夜好梦。   文泽才精神抖擞地起床做早饭,赵大飞第二个起来,脸上带着男人都能懂的笑容,“师傅,我想带我媳妇去烫个头。”   “哟,你师母正好也想去,”文泽才笑道。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突然明白两个女人的目标是在哪里了。   烫头!   为了满足自家媳妇的愿望,两个男人商量后,关了店铺,带着她们去了趟聊城,聊城的理发店也不算少,为了能烫出一个好效果,文泽才特意找了家口碑比较不错的店。   虽然价钱贵了点,但是人家和现代发型设计师一样,能根据脸型设计发型。   两个、不,加上阿南一共三个男人纷纷站在理发店的门口等着,至于晓晓她特别好奇田秀芬弄头发,所以在里面看着呢。   “师傅,那是不是和文泽勇同病房的那啥?”   正无聊的时候,赵大飞指着大街另外一边正和一女子吵架的男人问道。   文泽才看过去,可不就是宋文明,而他对面的是苗丽丽。   看来两人可能是因为夏直好了的事情又纠缠在一起了。   “老子打你也是你应该受的!要不是你这个臭娘们骗老子,老子现在能得罪周家的人吗?!”   宋文明说着又抡起拳头,苗丽丽颤抖道,“现在可是在大街上,你要是不想娶刘家女儿,你就打好了!”   宋文明皱起眉头,冷笑着,“你倒是打听得清楚,我告诉你,加上老子以前在你身上花的钱,你不给我一千块,别想逃离我!你要是敢闹到刘家去,我就敢把你当年**的事儿捅到你学校去,看咱们谁先死!”   说完,宋文明便大步离开了,而苗丽丽则蹲下身痛哭不已。   “师傅,要帮忙吗?”   赵大飞没见过苗丽丽,还以为是被宋文明欺负的姑娘。   “她自己作下的孽,自己得还。”   文泽才看着苗丽丽微微一叹,就算宋文明不去为难她,夏家人也不会放过。   烫了头发的陈云红和田秀芬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两人一路叽叽喳喳讨论着旗袍生意,回了铺子便开始裁布抽针,看得文泽才和赵大飞眼角直抽。   可没几天,隔壁布铺的生意却红火得不得了,原因是陈云红和田秀芬身穿长袖旗袍,外加那烫得时尚的发型,让老巷口以及聊城学校里的女同学都很向往,光是来下单做旗袍的就有几十个。   相反,文泽才他们的算命铺子却没啥人。   原本以为就这样的文泽才他们,在几天后开铺子门时,突然看见聊城那位给田秀芬她们烫头的师傅笑眯眯地给她们送钱来了。   “这是抽成,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生意,这个月都排满了。”   说完那师傅便又笑眯眯地离开了。   “师傅,”赵大飞摸了摸今儿开张得到的五角钱,再看了看田秀芬她们手里那一叠,沧桑道,“咱们被比下去了。”   文泽才笑道,“其实吃软饭也挺好的。”   赵大飞:???   接了不少单的田秀芬她们根本忙不过来,所以没什么生意的文泽才和赵大飞干脆过去帮忙了。   “这件怎么这么大啊?”   拿着新出炉的旗袍,赵大飞不解地看着衣服的腰身。   陈云红抬手拨了拨头发,斜眼看着赵大飞,“怎么,咱们孕妇就不能穿旗袍了?”   赵大飞可不会捅马蜂窝,他满脸正色,“怎么会,女人啊都能穿旗袍,就是孩子也可以的。”   这话让文泽才眼前一亮,“对啊,咱们可以做几身孩子穿的旗袍,下面配着旗袍裤不就行了?”   现在是春夏,女人们穿旗袍下面穿得是裤袜,可孩子小,穿裤袜也不活动,可以改成柔软的旗袍裤。   田秀芬将晓晓拉到跟前,“我做一身给晓晓试试看。”   于是孩子风的旗袍再一次刮向老巷口的家家户户。   一直到五月,袁卫国才和钟然父女一起回来。   当天晚上文泽才一家子都来到了袁家吃饭。   钟叔才三十五六,很年轻,说话也有趣,他在钟然以及袁卫国那里已经知道文泽才有些本事,所以很佩服文泽才。   而且袁卫国说过文泽才能改命,这让钟叔看文泽才的眼神更加热烈了。   “文兄弟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大的本事,真是让钟某佩服啊!”   说着钟叔便亲自给文泽才倒了杯酒,文泽才不喝还真对不起人家,瞅了眼脸色奇怪的袁卫国,文泽才一边端起酒一边道,“我与卫国是兄弟,您是卫国未来岳父,叫我声侄儿就是,钟叔,这杯酒我敬您!”   说完,便先喝下了。   钟叔眉头一动,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好侄儿!喝!”   晓晓和阿南围着钟然,“钟姐姐,小人偶呢?”   “是啊师母,小人偶怎么没来?”   钟然笑得和朵花儿似的,挨个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后,回道,“小人偶得寒冬之日才能出来。”   晓晓有些失望,而田秀芬和王婶子正在做饭,陈云红则是帮忙打下手。   “爹,你和王婶子?”   袁卫国看着喝茶的袁老,突然凑近问道。   袁老噗地一下便把嘴里的茶水喷在了袁卫国的脸上,看着憋笑的钟叔以及文泽才,袁老一边递过去帕子一边回着,“就是老朋友罢了,你别多想。”   袁卫国擦干脸,顿了顿,“您要是喜欢,咱们就娶进门吧。”   这下不是袁老喷了,是文泽才和钟叔。   “咳咳,真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袁老的老脸都臊红了,“现在这样就很好了,你别操心。”   说完,便找了个借口去灶房了。   袁卫国摸了摸鼻子看向文泽才,文泽才立马给钟叔倒上酒,“钟叔,给弟妹改命得是七月七才行,这其间我需要一些东西,劳烦钟叔准备了。”   袁卫国连忙凑过去,“什么东西?”   文泽才将所需要的东西告诉他们,袁卫国已经拿笔记下了,“放心吧,这两个月我能凑齐。”   文泽才点头。   一周后,袁卫国与钟然结婚,也没有大肆宣扬,他们低调地领了结婚证,然后请文泽才他们以及王婶子过来吃了顿饭便算成事了。   即便这么简单,钟然也感动极了。   “你怕吗?”   钟然抱紧袁卫国,“怕什么,我就是死,也是跟了你一回,我死而无憾。”   “别胡说,文哥说会给你改命的。”   袁卫国抱紧钟然,眼中闪过沉光。   “师傅,袁卫国以前都是一口一个文泽才的,现在怎么叫你文哥了?”   正在院子里喝浓茶解酒的赵大飞问道。   文泽才半眯着眼睛,“钟叔出马,一个顶俩。”   赵大飞闷声笑着。   天儿越来越热,田秀芬她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反观文泽才他们这边却依旧老样子,要么一个月不开张,要么开张就管几个月。   没多久便是期末考试,文泽才考完后一身轻,毕长林和汪军涛特意在校门口等他。   “今年还会回村?”   文泽才点头,“回去住一个月再回来。”   回来的时候正好是农历的七月七。   “那就九月再见了。”毕长林笑道。   “行。”   晓晓和阿南他们已经放假十几天了,所以文泽才直接回的铺子。   刚坐下还没喝口凉茶,就有人来叫,“文大师,供销社的同志请你过去接电话!”   文泽才连忙起身,“大飞看着铺子,我过去接电话。”   “哎!”   电话是田建国打的,不过接电话的却是李村医。   李村医几乎是哭着说话的,“文、文大师,大顺被抓走了!他被抓走了!”   文泽才心一沉,“我明天就回来。”   田秀芬得知李大顺出事后也着急,可文泽才却不准备带她或者孩子回去,“我一个人回去看看,你们在城里看着铺子,有大飞守着我也放心。”   赵大飞也着急,“师傅,要不我和你一起回去吧,袁卫国他们回来了,我也能跟着你走。”   “是啊师傅,让大飞跟着你回去吧,”陈云红的肚子已经六个月了,怀相极好,身体也养得不错。   文泽才还是不放心,袁卫国得知后赶了过来,“当我是死的吗?你放心带着大飞回去,我每天接送嫂子她们,晚上我和钟然也住你们家。”   这话让文泽才哭笑不得,最后顺了大伙儿的意,第二天带着赵大飞坐上了火车。   路上赵大飞频频失神,文泽才知道他是担心李大顺,“大顺命中有这一劫。”   “我知道,”赵大飞苦笑着,“你说之前也给他叮嘱过了,他怎么还是着了道呢!笨得和猪一样!”   赵大飞的真朋友其实不多,除了文泽才,便是王守义和李大顺。   而现在文泽才成了他的师傅,另外两人就是他的兄弟了。   赶了几天路后,他们终于回到了村子。   “李村医已经病倒了,林爱国正在外面找关系想把大顺救出来,”田建国说着便叹了口气。   赵大飞喝了一罐凉茶,抹了把嘴问道,“大顺到底怎么回事?”   李村医只是在电话里说人被抓走了,却没有说更多。   “他啊,”田建国面色古怪,“也是倒霉。”   文泽才给李大顺算出有大劫后,李家人便将李大顺看得死死的,生怕对方出了事,今年地里庄稼很不错,收粮食的时候大伙儿也都笑眯眯的,李大顺也高兴,对家人说想去镇上买两斤肉回来补补。   李村医觉得这么青天白日的,加上有薛丽丽陪着也不会怎么着,于是李婶子给了钱后,便让他们早去早回。   买了肉后,李大顺和薛丽丽正要回村,薛丽丽突然捂住自己的屁股叫了一声,李大顺回过头便看见一贼眉鼠眼的家伙一脸心虚。   “自己媳妇被人摸了,他能不气吗?”田建国又是一叹,“所以大顺放下背篓,跑过去就抓住那人一顿锤!”   “然后呢?”   “然后那人被打的时候也不叫嚷,大顺媳妇觉得不对劲儿,正要把大顺叫回来,就见周围冲出来三四个人把两人都抓了!”   “为什么啊!”赵大飞瞪眼。   “那小瘪三压根是故意摸大顺媳妇的,为的就是大顺打他的时候把自己偷来的赃物放进大顺的口袋里,这不,警察从大顺袋子里摸出了一块金手表和三根金链子,那瘪三咬死大顺就是自己的同伙,所以大顺被抓走了。”   赵大飞听得憋屈极了,“咋能这样啊!凭什么抓人,大顺一直在村里干活儿,什么时候认识那个小瘪三了!”   “可小瘪三把大顺的事儿摸得清清楚楚,就是他身上的胎记,对方都知道,”田建国这话让赵大飞沉默了。   这人是有备而来的。   文泽才听了半天,“大顺打伤人了吗?”   田建国点头,“给了那小瘪三一板砖,脑袋出血了,现在大顺在牢里,小瘪三带着手铐在医院呢。”   “呸!他倒是会享受!”赵大飞冷哼一声,“师傅,怎么办?”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文泽才抿了抿唇,“现在大顺身上有两件事,第一,和小瘪三是同伙;第二,打了小瘪三,小瘪三要是把偷盗大头推在大顺身上,还要告大顺故意杀人,这就麻烦了。”   国家新出了一套律法,正好是关于人权的,即使杀人犯判了死刑,他也能告别人。   这倒是和后世的律法有些出入。   李大顺这是背了黑锅不说,还被反咬一口。   吃了饭,把浑身的臭汗味给冲没了后,文泽才与赵大飞来到李家。   李婶子在给李村医喂药,而薛丽丽则正在堂屋里哭。   文泽才与赵大飞对视一眼,“婶子,李叔,弟妹。”   “文大师回来了!”   李婶子脸上扬起笑,“快坐,快坐。”   说完便赶忙进了灶房,薛丽丽也停下哭,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地看着文泽才。   “李叔怎么病了?”   李村医叹了口气,“一点伤风,不碍事。”   大夏天的得伤风,这可不是好事儿。   文泽才皱起眉头,“我已经从大哥哪里知道大顺事情的经过了,那小瘪三和大顺不认识,但是他知道大顺这么多事,他可认识其他人?”   “没有啊,”李村医打起精神,“我问遍了,都没人认识那人,可偏偏他对咱们家的事儿清楚得很,这是不是怪哉!”   文泽才又看向薛丽丽,薛丽丽赶忙摇头,“我娘家也没有认识那人的。”   “那就怪了,他连大顺屁股上的胎记都知道,”赵大飞皱起眉。   “喝点水,麻烦你们跑过来一趟,”李婶子端了两大碗水出来。   文泽才道了谢,喝了一口便是满嘴的甜,这是糖水。   “我听说前不久周天华和隔壁村的人闹事受了伤,李叔,你可与他有过争执?”   李村医三人一愣,李婶子浑身颤抖一巴掌打在李村医的背上,把李村医打得发出痛叫。   文泽才和赵大飞看得一愣一愣的。   “我就说那人小心眼!你当初劝他做什么!”   经过文泽才这么一提醒,李婶子也想起来了,她看着他们道,“那次周天华伤了手,被人用镰刀差点砍进了骨头里,我家这口子劝对方去医院看,可周天华有个屁的钱,也不想去,就让他帮忙看。”   李村医知道一个不落好,周天华的手说不定就废了,虽然没伤到骨头,但是这天热,化脓伤骨的事儿也不是没有,所以李村医还是将最严重的情况告诉他,让周天华最好去医院。   “他非不去,就说相信我,我嘴皮子都说干了,他还不耐烦,还说我要是不给他治,他就回去等死。”   李村医叹了口气,“他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好歹是个娃啊,所以我就给他开了草药,内用外敷的都开了,可对方好酒啊!结果果然化脓伤骨了,受了很大的罪,才去医院重新处理了一下。”   李婶子摸了摸眼角,“说是花了不少钱,这都不算,他还四处说是我家这口子故意给把他治成这样的,明事理的人家自然不听那些闲话,可有些看不惯咱们的,就跟着打滚胡说,这是要让你们李叔晚节不保啊!”   现在想来,对方一直没有找李村医闹,只是在外面说闲话,恐怕一直在找机会报复他们家。   “周天华和年龄和大顺的差不多,”文泽才放下碗,“小时候下河洗澡也不是没有的,知道大顺屁股上有胎记也正常,我怀疑的是那小瘪三确实有同伙,而且这个同伙就是周天华。”   李村医等人咽了咽口水,“这、这没有证据的事儿,可别胡说啊。”   “周天华后面治手的钱从哪里来?最近的日子是不是过得挺不错?大飞。”   文泽才转过身。   赵大飞连忙凑过来,“你找几个兄弟跟着周天华,看看他除了在家里外,有没有去其它地儿,要是去了,说不定就是小瘪三的家人。”   镇上周围的兄弟虽然已经“金盆洗手”了,但是赵大飞请他们帮忙也不会推辞的。   赵大飞也不是白请人,该送的酒水和猪肉一点都没少。   趁着赵大飞去忙的时候,文泽才笑眯眯地去找了王老板。   王老板也许久没见文泽才了,高兴得很,拉着文泽才回家吃饭。   吃过饭后,两人坐在一起喝茶,王老板先开口道,“你那兄弟出事,我是知道一些的,也让人帮忙查那小瘪三了,发现他和你们村一个叫周天华的认识。”   文泽才心中一叹,还真是他想的那样,“我也猜到了,正找两人同伙的证据。”   王老板摇了摇头,“我的人没找到,这两人别看只是小混混,还真会藏。”   从王老板家出来后,文泽才又去了县城。   无缘无故是不能见犯人的,可文泽才有“关系。”   马中愿开了口,文泽才拿着通行证便进去了。   李大顺的脸色并不好,他被带出来的时候发现来看自己的是文泽才,顿时又惊又喜,“泽才!你咋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你怎么办?”   李大顺顿时垂下头,“我千防万防,还是着了道,可我真没有做偷鸡摸狗的事儿,更别说去抢劫人家的东西了。”   “我知道,”文泽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信你,你在里面好好的,别与人起冲突,等几天就能出来了。”   李大顺眼睛一红,“又要麻烦你了。”   “说什么呢,”文泽才轻笑一声,给了他一拳。   看完李大顺后,文泽才去了医院,住着小瘪三的那个医院。   小瘪三叫陈国,在家排行老二,所以叫陈老二。   他脑袋上的伤挺严重的,现在也下不了床,因为是犯人,而且与一起大案牵连着,所以警方不能让他出事,虽然在医院但都是有人看守着。 第79章   他们将陈老二看得很严, 就连上厕所也是有人跟着的。   文泽才靠在墙上,手里拿了根香烟, 也没抽, 只是装个烟瘾发了却因为身在医院不得不忍的模样。   病房门打开的时候,文泽才手上的香烟落在地上, 路过的护士见此皱起眉头,“同志, 这里是医院,别把烟头到处扔, 也不可以吸烟。”   文泽才微微一笑,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我没有扔烟头。”   护士见他虽然长得不错,却是这个德性, 顿时脑子里便出现衣冠禽兽四个大字,小护士也不管这四个字的形容对不对, 正要指着文泽才脚下的证据训他时,却发现地上什么也没有。   光溜溜的,干净极了。   文泽才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了。   小护士使劲儿搓了搓自个儿的眼睛,难道是这几天没睡好, 眼花了?   陈老二被人看着也憋屈,他知道自己对警察的价值,所以也心安理得地接受现在的待遇,只要能在医院待着, 谁愿意跟着去牢里。   可他的烟瘾却忍得难受,正在这时,他感觉手压着什么东西,等他看清后,顿时笑眯了眼睛,双手拷住不好动,可拿烟是没问题的。   “同志,借个火呗,我要是心里舒坦了,指不定就记起什么了,”陈老二欠揍的模样让看管他的警察皱起眉头,可不得不说,都是男人,也明白烟瘾来的感觉。   于是他给了对方火,陈老二赶忙吸了口,“啧,这烟好!”   味道浓得很,而且让人....好像有随时要飘起来的感觉......   陈老二连忙又吸了一口,脸上的表情好似不是吸烟,而是在吸毒。   看着他的人皱起眉头,眼底全是警惕。   文泽才回去的时候,赵大飞正在村口张望,看样子在那里等了不少时间,“有什么线索?”   “有!”赵大飞看了眼周围,低声道,“那周天华今儿去了隔壁镇子的老山上,有个兄弟跟过去看了,那里住着一个瘸腿的婶子,周天华给她买了米粮,那是小瘪三的亲娘。”   陈老二的爹死了后,家里就乱了套,对偷鸡摸狗的陈老二也看不起,直接把人分出去了,陈母舍不得儿子,便一起被分出来。   陈老二其他地方虽然混账,但是对这个一直偏爱自己的亲娘还是有几分感情的,所以他找了个地方,搭了小偏屋,让他娘住着。   “之后去了哪里?”   “下了山就去找镇上的小寡妇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赵大飞脸上带着嫌弃,周天华找的那寡妇他知道,在做暗娼,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进过门。   文泽才眯起双眼,周天华手里一定还有其它首饰,于是他进了村子后用村里的电话给王老板打了一个。   等第二天文泽才起床的时候,田建国便一脸兴奋道,“王老板打电话说警察从那寡妇家里搜出了一大盒赃物,周天华也被当场抓住了!”   “现在就看周天华和陈老二招供,证明大顺的清白。”赵大飞也一脸喜色。   文泽才点头,“陈老二会说的。”   陈老二抽了他给的烟,不只会证明大顺的清白,还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警察。   等陈老二清醒的时候,他不仅认了罪,还说不计较李大顺给自己的那板砖,吓得他连声叫着有鬼。   至于周天华嘴巴硬着,在牢里待了三天,被欺辱得厉害,最后受不了也招了。   “周天华和陈老二是一个大偷盗队的,他们偷了队里的东西,想要黑吃黑,结果陈老二不谨慎在县城的时候便被警察发现了,为了顺藤摸瓜,警察当时没惊动他,只是跟着他。”   “在他们没还分伙的时候,周天华脑子转得快,他对陈老二说不管谁出事都得闭嘴,谁出事,对方就照顾谁的家人,陈老二察觉到不对劲,便偷偷和周天华商量,拿李大顺做周天华的替罪羊,陈老二坐牢后,周天华必须照顾好他的老娘,事情就是这样。”   田队长和李村医亲自去警察局把赵大顺接回来,面对着两家人的疑惑,田队长将警察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主要是证据,要不是赵大飞他们跟踪周天华,这事儿指不定得拖多久。   李村医的病一下就好了,李家杀了一只鸡,买了几斤猪肉,做了一桌子的菜请赵大飞和文泽才他们吃饭。   李大顺和薛丽丽差点给文泽才他们跪下了,吓得文泽才连连躲开。   就在文泽才他们准备回城的前一天,李村医拿着一本册子过来,“这是我李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医术,现在都缺了许多了,但是我誊写下来的都是完整的医方。”   “现在大伙儿都愿意吃西药,可西药就是再好,有些地方它也比不得中药,大顺那脑子我也别指望他了,你对我们李家有大恩,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请收下吧。”   说完,也不得文泽才拒绝,转身便走了。   文泽才想去追,却被田队长叫住,“算了,你要是追回去,老李拉不下面子的。”   文泽才看着手里的册子,又看向赵大飞,赵大飞连忙躲开,“相术已经够我学了。”   一句话斩断了文泽才想送出去的举动。   等他们回城的时候,田秀芬拉着文泽才问了好一会儿,得知田家一切都好,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文泽才冷着脸,“咋不问问我好不好?”   田秀芬轻笑,也不怕他冷脸,伸出手扯了扯文泽才的脸颊,“你就是不好,我也会让你好的。”   闻言,文泽才露出笑容。   “爹,这是什么?”   晓晓手里拿着李村医给文泽才的那本册子,眼底带着好奇,文泽才心一动,“这是医方册子,里面全是医人的方子。”   “是医生看的书吗?”   晓晓双眼一亮。   “是,晓晓想做医生吗?”   文泽才摸了摸晓晓的脑袋,晓晓羞涩地点了点头,“我想做医生。”   “那你要好好学习,等考上医科大学,爹再把这本册子给你。”   “好!爹,咱们拉钩!”   晓晓连忙伸出小手,示意文泽才和她拉钩。   原本想着放暑假后带着妻儿回村住一个月,出了李大顺的事儿,文泽才回去了几天,老人也看了,房子也整理过了,所以田秀芬咬了咬牙,“不回去了,等过年的时候再回去吧。”   铺子上忙得很,走一天就是一天的钱。   “成,晚上咱们做饭请袁叔他们吃,这些日子麻烦他们了。”   “好。”   天气热得让人恨不得泡在水里,文泽才想了想后,和赵大飞一起去聊城买了两把风扇。   一把放在田秀芬她们铺子,一把放在他们这边。   风扇不大,但却稀罕,来算命的人和买衣服的人增加了不少,不过还是有些是为了乘凉的,铺子这么热闹,文泽才也不会赶人。   “大师、大师!”杨大婶子匆匆忙忙地下了牛车,跑到铺子上,她脸上带着惊慌,“大师,我儿子突然昏厥了!”   文泽才赶忙跟着杨大婶子回去。   等看了杨爱华后,文泽才有些生气,“他破戒了!”   杨家人一片惊慌。   “怎么办啊大师,”杨大婶子就是再生气,那也是自己的儿子,总不能看着他这样下去。   文泽才拿出银针,在杨爱华的脑袋上扎了几针,不过半刻,杨爱华便睁开了眼睛。   “你去了什么地方?”   文泽才见他睁眼,问道。   看见文泽才后,杨爱华十分心虚,“我、我好奇,前儿晚上跟着兄弟们去了东郊的废村。”   “你咋去那种地方!”   杨大婶子气得给了杨爱华一个巴掌,“那地方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早就荒芜了,里面不知道有多阴!你咋把大师的话都当成放屁啊!”   文泽才:.......   “妈,大师,我错了,”杨爱华连忙撑起身,然后对文泽才以及杨爱华道歉。   文泽才看了眼外面的大太阳,“幸好现在是夏天,你遭了阴,身体伤了元气,晒四十四个太阳才能散去,不然我也没有办法了。”   说完,便走了。   杨爱华看着外面火热的太阳,再看面前黑着脸挽起袖子准备把他拖到院子的两个汉字,咽了咽口水,“大、大哥,二哥,我......”   话还没说完,便被杨家兄弟抬到院子里去了。   杨大婶子送走文泽才后,拿出本子算了算,“今天是七月三号,就是到九月也有点太阳,老大老二!都给我算着,他没晒够四十四个太阳我就没这个儿子!”   文泽才最不喜欢的便是客人不听自己的劝告,到时候他还得给对方擦屁股,真的是憋屈。   今儿的太阳实在有些大,文泽才站在阳光里都睁不开眼睛,正打算买个草帽啥的时候,一顶草帽突然出现他面前。   文泽才眨了眨眼睛,然后顺着那草帽往上移动,一个二十多岁,身形挺拔,站姿十分笔直的黑皮青年正看着他。   “秦同志,真是巧啊。”   面前这青年正是秦婶子当兵的儿子,他回来后得知是文泽才救了自己,对文泽才便有了极大的尊敬与感激。   “不是巧,我是特意跟着你的,还有,请文大师叫我秦勇。”   文泽才嘴角一抽,“哦。”   所以这人跟着自己到底想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点事,所以可能只有一更,不好意思 第80章   秦勇自然看出文泽才的疑问, 他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大师,咱们回去吧。”   文泽才有种被黑社会劫持的感觉, 不过现在确实有些热,他接过草帽往头上一戴, 便往前走了。   秦勇面无表情地跟上去。   一路上秦勇也不说话,文泽才忍了又忍, 直到回了铺子, 见对方还跟着自己, “秦同志, 你.....”   “大师, 请叫我秦勇。”   文泽才的话还没说完, 便被秦勇一脸严肃地打断了, 他看着文泽才, 黑乎乎的面容上带着对文泽才的不赞同,似乎有些不高兴对方老是不听从自己的建议。   文泽才清咳一声,端起赵大飞准备好的薄荷茶喝了一口, “秦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秦勇摇头, “没事。”   正好这会儿有客人来, 秦勇见此二话没说直接站在了文泽才的左边, 而他的右边站着的是赵大飞,文泽才嘴角微抽。   赵大飞也看了秦勇好几眼。   秦勇面无表情平视着前方。   客人是位二十左右的姑娘,她身上穿着田秀芬她们铺子出售的旗袍, 烫着同款头发,此刻正有些害怕地看着文泽才身后的两人。   “姑娘,不必在意他们,请问你想算什么?”   刚才还种被黑社会劫持感的文泽才转头便成了黑社会头子的感觉。   他努力露出自己最好的笑容,试图让客人放松一些。   姑娘看着文泽才脸上的笑容确实好了许多,她红着脸小声道,“我、我想解梦。”   “请说。”   赵大飞将茶放在姑娘面前,姑娘道了声谢,“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很好很好的梦,梦见我穿着红衣,在山野间飞翔,脚下还有彩虹一样的云朵拖着我,我还看见过世的爷爷了,他对我一直招手,我过去后刚牵住他的手,便醒了。”   说完,姑娘的双颊有些绯红,“我刚定下亲事没多久,我未来丈夫去沿海那边打工了,我想知道是不是他发展得很好,我以后的日子也会很好?”   文泽才听完这个梦后却面色沉重,他看着满脸期待的姑娘,微微一叹,“姑娘,这不是个好梦。”   姑娘小脸一白,她攥紧手,颤抖道,“怎、怎么说?”   “梦中见红,不是有血就是有虫,何为虫呢?只有尸体入了土,才会有虫食,”文泽才拿出铜钱撒在桌面上,“你梦中见已逝去的老人,他看似是把你招过去,其实是在提醒你这几日有凶兆,让你注意。”   “丙戌属土,却牛凶破成白,”文泽才看着卦象,“你有大难,记住,这几日别一个人走道,更别走夜路。”   姑娘的脸已经看不见一点血色了,她几乎是摇摇欲坠,“大、大师,我、我怎么办啊。”   显然,她已经被文泽才前面说的话吓得半死了,根本没听进去文泽才后面说的话。   文泽才再次重复了一遍,“过了三天,就没事了。”   姑娘擦了擦眼睛,“那我三天不出门,可行?”   “即使三天不出门,你也不能一人在家,必须有男子陪着你,你家中可有兄长?”   “有的,我有三个哥哥,”姑娘连忙点头。   记下文泽才的叮嘱,姑娘给了五块钱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离开了。   赵大飞正要收拾姑娘前面的茶,一双黑乎乎的手抢先一步拿走了。   赵大飞:......   文泽才抬手捂住脸,“随他去吧。”   赵大飞凑过来低声道,“师傅,秦勇是不是想拜你为师啊?”   拜他为师?文泽才摇了摇头,“不会。”   秦勇确实不是想拜师,他只是想着既然自己已经回家不再去部队了,那就好好的报答一下救命恩人,他知道算命也是有风险的,跟在文泽才身边,要是有人砸场子,他也能出把力。   半个小时后,那姑娘又跑回来了,她眼巴巴地看着文泽才,“我、我今天是一个人来的。”   她今儿早上想起那个梦便觉得有好事,加上得知老巷口有个算命算得很厉害的大师,所以才瞒着家人跑过来。   文泽才正要让赵大飞送那姑娘回去时,秦勇已经上前一步了,“大师,我送这位姑娘回去吧,我腿脚快些。”   赵大飞闻言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也不怎么短啊!!   文泽才见他坚持,只能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大师莫要对秦勇这么客套,这都是应该的,”说完秦勇便带着那姑娘走了。   赵大飞挠了挠头,“师傅,你们刚才的对话怪怪的。”   “是不是觉得和古人说话似的,”文泽才想起刚才的对话也觉得好笑,他起身,“我去找秦婶子问问,你就在这看着,要是有人来,你就让阿南来找我。”   “哎!”   秦婶子现在的脸色红润极了不说,就是身上也多了几分肉,看着生气勃勃的,儿子现在回来了,也不走了,她整日都在打听谁家有好姑娘,文泽才找过去的时候,对方正和一媒人刚说完话,送对方走呢。   “哎哟,文大师!”   秦婶子一抬头便看见文泽才了,她笑眯眯地请文泽才进屋坐。   文泽才应了一声,进去了。   “大师,请喝茶,别看这是老茶,但成了凉茶后,更解渴,”秦婶子将茶放在文泽才面前笑道。   “确实是,陈茶虽然口感涩,然后喝下去后却比新茶多了几分香,”文泽才一边说一边喝了一口凉茶。   见文泽才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话,秦婶子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秦婶子,我这次来也是有事想问问婶子,”文泽才放下茶杯,开门见山道。   “大师尽管用,只要我知道的,我半点不会瞒你。”秦婶子就差拍着胸脯说话保证了。   “咳咳,秦勇今天一直跟着我 ,还时不时抢大飞的活儿做,刚才还帮我送一个客人回家......”   文泽才说着便顿了顿,他看向秦婶子,“他这是?”   秦婶子掩嘴笑了笑,“大师,我儿子是个耿直的,也是个感恩的,大师救了他一命,又怎么能是那红包能抵得上的,他刚回来在家里养伤时便和我说过,一定要为大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报答大师。”   文泽才心中的猜想也是这般,他无奈道,“他的心意我心领了,可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别为了这么点事耽搁了自己。”   “大师这是什么话,你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他就是跟你做一辈子的事,我都毫无怨言,大师,要不是你,咱们秦家就断后了。”   一想到秦勇回不来,秦婶子的心便如针扎一般痛。   文泽才说了半天,秦婶子都不应他,反而一口支持秦勇的行为。   白拉拉的让人家帮着干活儿,文泽才做不出来,他回到铺子上与田秀芬商量了一番,当秦勇回来的时候,文泽才笑着拿出一张手写的合同。   “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可我不能让你给我白干活,一个月三十块,不包吃住,你看怎么样?”   秦勇瞪着眼前的合同,拿起笔将那划拉掉了,“我不要钱。”   文泽才扶住额,“不管怎么样你都得要点,不然我也不会让你待着。”   “大飞有钱吗?”   秦勇指着赵大飞,赵大飞抓了抓脸,“我是徒弟,不要钱的。”   再者他媳妇跟着田秀芬开店,光是每年的分红就够他们夫妻吃喝了。   秦勇闻言沉默了一会儿,他看向文泽才,“我没想过拜大师为师,我虽然佩服大师,却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是学算命的料,但是我身手不错,能在大师身边保护大师以表我的心意就很满足了,这钱是不能要的。”   真是个犟性子。   文泽才深深地吸了口气,“你要是不要钱,我也不能留你。”   秦勇毫无所动,“那秦勇就偷偷跟着大师,不用大师留,也不会出现在大师面前。”   ......这是威胁吗?   文泽才看着秦勇那张黑乎乎的脸,已经那双坚定的眼睛,最后妥协退了一步,“一年,你只能这么跟我一年,一年后你还想留下,每个月就按照合同上所写的那样,一个月三十,你要是答应,就留下,要是不答应,即使你在暗处,我也会不高兴的。”   秦勇与文泽才对视半晌,最后点头,“好。”   “春香,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个汉子是谁?”   郑春香抬起头,她正是刚才找文泽才解梦的那位姑娘,“是老巷口文大师身边的人,他送我回来是因为..........”   郑春香将文泽才测梦的结果告诉郑家人,除了郑老太和郑母外,其余人都不信。   特别是郑春香的二嫂,她阴阳怪气道,“他小姑可真有钱,给那些算命骗子一骗,就是五块,哪像咱们啊。”   身上不但没有钱,就是有钱也得上交给郑母,他们还没分家,大头的钱都得上交。   郑老二踩了他媳妇一脚,“闭嘴!”   郑母看了郑二嫂一眼,然后回头与老太太说了几句,最后决定道,“这几天你们三兄弟轮流在家守着春香,那大师既然说了是三天,咱们是守三天吧。”   第一天,风平浪静,第二天,也没有半点事。   郑三嫂子见此也动了心,她故意揉了揉腰,“妈,我这几天身体不舒服,明天我在家陪小妹吧,老三要去做学徒,耽搁不得。”   郑春香想起文泽才叮嘱的事,她连忙摇头,“不行的,大师说必须有男子陪着我。”   “哎哟真是羞死人了,幸好你家里有几个哥哥,要是没有,那大师还能让你去找别人的男人过来陪你不成?”郑三嫂子说到最后一句时,对面的郑春香一脸惨白。   她也觉得自己说重了,瞧着郑母等人难看的脸色,赶忙挽救着,“我打小就跟个男娃子一样被养大,我爸之前也给我算过,说我是投错了胎,不然就是男娃了!妈,老三才去做几天的学徒,这请假也不好。”   不得不说,郑母听到这有些心动,加上前两天也没出事,她都有些怀疑那文大师是忽悠人的,于是点了点头,“成,明儿你在家陪着春香吧,老三下午早些回来就是了。”   郑春香听到这话只觉得背皮发麻,她哀求道,“妈!”   “好了,”郑母拍了拍她的手,“前两天都没啥事,我看不会有事的。”   可当第三天下午郑老三回来时,便发觉院门紧闭,鼻间有股血腥味,他咽了咽口水,郑家住在村子的东边,挨着山,最近的邻居也是旁边小山蜿那边才有,走过去得有十分钟。   “小妹?媳妇儿?”   郑老太今儿不在家,家里只有郑三嫂和郑春香。   没有人回应,郑老三左右看了看,最后拿起一根手腕大小的棍子上手里,然后推开了院门,院子里乱七八糟的,地上还有血迹,那血迹往堂屋里面沿着。   “小、小妹?”   郑老三快哭了。   “三哥?”   虚弱的声音却让郑老三觉得如同天籁,他在偏房的角落里找到了郑春香以及昏迷不醒的郑三嫂.....   “东西只差一个了,”袁卫国难得对文泽才笑。   “好事,离七月还有十几天,时间是够的。”   文泽才闻言也高兴,毕竟钟然这姑娘不错,又和自家媳妇关系好,能帮一把就是一把。   “为了能更快的找到,我得出去一趟,我岳父昨儿便走了,我想请你帮忙照看一下我媳妇和老爹。”   “哎哟,都会说请了,袁老弟,你长进了不少嘛,长大了,真是长大了,”文泽才一脸欣慰的模样,看得袁卫国直磨牙。   “文泽才,请你好好说话。”   “好的好的,”见袁卫国都捏紧拳头了,文泽才立马笑道。   “师傅!师傅!那郑家姑娘出事了!”   赵大飞回去买个菜的功夫,便听见有人在说郑春香的事儿,他听完后赶忙回来,毕竟文泽才给对方测了梦,还支了招,结果还出了事!   他有些慌张。   师傅不会错的才对!   袁卫国看了赵大飞一眼,也没再听下去,文泽才知道他着急,所以道,“放心吧,有我在。”   袁卫国点头,离开了。   田秀芬和陈云红听见赵大飞的声音便过来了。   “什么出事了?”   “就是啊大飞,你咋咋呼呼的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陈云红瞪着他。   “前几天找师傅测梦的郑家姑娘住医院了,听说伤得挺严重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赵大飞低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81章   “受伤了?”   文泽才皱起眉头伸出手掐算了一番, “不该啊,如果照我所说的去做了, 顶多受惊,不会受伤的。”   “真的这么准?”   田秀芬一听郑春香受伤,这心便提起来了,这事儿要是弄不好, 很容易砸招牌的。   文泽才点头,“卦象显凶,且牛凶成白, 牛乃蛮之物,象征着匪人或者凶恶之人,她这一劫正是由此而起,若是有男子相伴,恶者见其有护者,便生出三分退意,连三天见都如此,便直接退了.....”   都说天机不可泄露, 田秀芬连忙打住他,“别说太多了,大飞,你打听出她是怎么受伤的吗?”   赵大飞听了刚才文泽才的话便双眼亮晶晶的, 此时更是亮得出其,“师傅说得都对!那郑家姑嫂就是被一个恶人伤了的,那恶人之前便犯了流氓罪被关起来了, 这才放出来五天,不过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还不清楚。”   秦勇听见这话上前,“我去他们村打听打听,这外面的人也不清楚情况,话赶话的传,越传越邪乎,也不知道真假。”   文泽才想了想,最后点头,“路上小心。”   赵大飞抓了抓脸,看着文泽才,“师傅,这郑姑娘还能醒吗?听说伤得很重。”   陈云红皱起眉头,“还是秦勇刚才说得对,大飞,这外面的话还是别听,等他回来再说吧。”   也不知道怎么的,外面的人知道郑春香曾经来找文泽才算过,这不,时不时的就来几个说是算命的,结果话题便扯到郑春香的身上了。   “这是客人的**,我不方便告诉大家。”   文泽才虽然脸上有笑容,但是眼睛里却没有半点笑意。   识趣的尴尬地笑了笑便走了,不识趣的还会指桑骂槐地说文泽才一顿,赵大飞生气道,“我师傅又没算错!她本来就有这么一劫!”   “可听说文大师给那姑娘支了招啊,怎么还出事了?大师,你不会是嫌对方拿的钱少,所以故意整人家的吧?”   说话这人是老巷口的一个老光棍,四十多岁,邋里邋遢的,一点也不讲究不说,还作风不怎么好,老巷口的人都不怎么喜欢他,他也嘴贱得很,四处招仇恨。   文泽才看着他笑道,“你现在一分钱也没给我,但是我还是要说,你今天必有血光之灾。”   “怎么,文大师恼羞成怒,要找人打我一顿不是?”   老光棍啧了一声,指了指自己脑袋,“可得往我这里打,这样才看得明白,大伙儿才知道我真有血光之灾,是不是啊乡亲们?”   他提高嗓门后,凑过来的人更多了。   “我可舍不得闲钱找人去打你,”文泽才将竹签收好,“你受的是天灾,不是**。”   老光棍嗤嗤笑着,露出一口老黄牙,不得不说,真的挺恶心。   “那老子今儿就看看,老子到底会有什么天灾!大伙儿做个见证啊,要是文大师找人打我,你们可得帮我找警察。”   说完,便笑眯眯地离开了。   赵大飞冷哼一声,“等着看吧,我师傅从没算错过!”   就在这时,秦勇回来了。   他看了眼铺子门前围着的人,清了清嗓子,“大师,为了更清楚郑姑娘受伤的事实,我特意去他们村子走了一趟。”   众人竖起耳朵。   “那凶手是个刚放出来的流氓,城里的姑娘不好得手,所以他就在城郊外面晃悠,郑家姑娘在他们村是长相比较好的,在村里有些名气,加上她最近烫了头穿了旗袍更是好看,那恶贼就动了心思,想要对她下手,结果前两天都发现有男子在家。”   “那恶贼只有**岁的孩子高,自然打不过郑家男子,所以不敢动手,最后一天的时候他发现郑家没有男子了,所以才动了手,郑家离村里的其它住户远,姑嫂的惊叫声没能把人叫过来,郑家三嫂被打晕了,郑姑娘挨了一刀。”   秦勇的话刚说完,赵大飞便猛拍手,“她咋没听我师傅的话呢!”   “文、文大师说了什么话啊?”   围观的人好奇问道。   “我师傅当日跟她叮嘱了好几遍,不能一个人在家,也不能一个人走夜路,在家的时候也必有的男子相伴!这最后一天郑家只有她嫂子和她在,那凶手一定觉得有机会,所以动了手。”   众人恍然大悟,看向文泽才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敬畏,刚才那几个跟着老光棍滚着说话的人都给文泽才道了歉,文泽才笑了笑,也不在意,而是看向围观的人。   “你们要是想算命的话,我很欢迎,要是没有其他事儿,就麻烦各位让一让,我这还要做生意呢,算命的也要吃饭。”   一听这话,没一会儿围着的人便散开了。   “师傅,这事儿不怪咱们,是郑家没信你才出了事。”   赵大飞给文泽才倒了杯茶。   “只希望郑家姑娘能平安,”文泽才微微一叹,喝了口茶。   “应该没事,她伤的地方不致命,不过她也挺勇敢,夺了那贼人的刀,还故意往屋子里叫人,让贼人以为屋子里还有其他人。”   秦勇的话让田秀芬和陈云红听着就觉得惊险。   “要是那人没被吓住,真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就是啊,而且这青天白日的就这么嚣张,还真可怕,”陈云红听得都不敢一个人在家了。   赵大飞连忙揽住她的肩膀,“别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陈云红脸一红。   文泽才和秦勇双双重咳一声,赵大飞笑了笑,牵着陈云红回旁边的铺子去了。   下午双眼通红的郑母便和郑大哥一起过来了。   “大师,是我的错,要是我听了春香的话,遵了您说的规矩,她也不会受这么大的苦,”说着郑母又哭了。   郑大哥也一脸自责。   “郑同志伤势怎么样?”   “医生说再伸进去一寸,就没救了,现在只要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事了,”说是没事,但是伤的地方是肚子,郑母很担心以后会不会影响郑春香生孩子。   听到对方没有生命危险,文泽才等人也松了口气。   送走郑母他们后,文泽才招了招手,“关门,今天不算了。”   赵大飞连忙照做。   晚上文家烧好饭菜,请钟然和袁老头过来吃。   袁老一来就问起郑家的事儿,他也听说了。   赵大飞连忙手舞足蹈地给对方描述了一番,听完后,钟然对文泽才竖起大拇指,“文大哥真牛!”   “过讲了,”文泽才谦虚了一下,“现在的治安没有以前那么好,你们在家都谨慎一些,要是有什么陌生人过来,都留个心眼。”   钟然点头,“放心吧。”   翌日,文泽才比赵大飞后来铺子上,铺子已经有不少人了,他们都看着脑袋上包着纱布的老光棍。   “你可别把伤赖在我师傅头上,昨儿我们关了铺子就回家了,一直没出来过,”赵大飞一脸警惕地看着老光棍,秦勇那张黑乎乎的脸也沉着,看着有些吓人。   老光棍脸上堆满笑,“我哪会做这种事,我是来为昨天说的那些混账话道歉的。”   “文大师来了!”   文泽才走进铺子,“道歉?”   老光棍连忙过去,“是啊,昨天是我嘴贱,大师您也别往心里去啊。”   说起来他还真他娘的倒霉,晚上吃完饭去上茅厕,还没出来,茅房上面的木头便掉了一根下来,正砸在他的脑门上,负了伤。   “好说好说,”文泽才笑眯眯的,“以后算卦可得要钱了,昨儿我看你面善,所以免费给你算的。”   面善?   老光棍一听咽了咽口水,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钱递过去,“我现在就想算。”   “算什么?”   文泽才坐下,眼睛往门外围着的人身上一扫,那些人便跑开了。   老光棍看了眼秦勇和赵大飞,最后厚着脸皮道,“我和西街那个寡妇有戏吗?”   文泽才笑眯眯地吐出一句话,“没戏,你好安安心心做个光棍吧。”   老光棍几乎是哭着从铺子里离开的。   钟叔离开了十天便回来了,他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人,“这是我的好兄弟,叫孟忠国,他想找人看坟地,所以我就带着他回来了。”   “请坐,”文泽才笑道,秦勇很自觉地去泡茶了。   现在赵大飞只管学相术,杂活儿都被秦勇给包了。   “小兄弟这么年轻啊,”孟忠国满脸惊讶,“我在路上听老钟说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和咱们的岁数差不多呢,真是没想到。”   “这叫英雄出少年,”钟叔一脸得意,好像文泽才是他儿子似的。   “这话没说错,还真是,”孟忠国显然很信任钟叔,所以他并没有因为文泽才的年龄而发出质疑,而是将自己来的目的说了。   “我们孟家往上七代的老祖宗一直到四十岁都没有孩子,后来他听了一个算命师的话,将他父亲母亲的坟换了位置,第二年便得了个大胖小子,那算命师说咱们孟家子嗣稀少,得多做善事,从那以后咱们孟家便代传代的做善事。”   孟忠国说完又叹了口气,“可即便如此,咱们孟家往上几代人也都是单传,到了我这里后,更没有影,我都四十二了,我媳妇也三十八了,还没有孩子,我想当年老祖宗既然能找算命师看坟地,那我也想试试,所以一听老钟说文大师会算,我就跟着找过来了。”   文泽才点头,他看了看孟忠国的面相,“你子孙宫饱满,应该是多子多孙才是。”   这人的面相还真有些像夏正国。   而且比夏正国更好一些。   孟忠国闻言并没有大吃一惊,而是露出一丝苦笑,“可不,给我算命的人都说过这话,我也带他们去看了看祖辈的坟地,可都说看不出什么问题。”   钟叔听到这话看向文泽才,“我在想他是不是被人下了术?”   文泽才仔细看了看孟忠国的眼睑,舌苔,甚至还取了精血出来看,最后摇头,“没有,应该是坟地上出了问题,我得去看看才能知道。”   孟忠国的家离聊城不远,不过还是得坐两个小时的火车才行,袁卫国还没回来,这来回三天就行了,文泽才也不着急。   “带两件就行了,这日头大,白天穿一件,晚上换洗,第二天早上就干了,”文泽才本来要自己收拾的,可田秀芬不乐意,非要自己来。   “说是不远,可一想到一去就是三天,我还真担心。”   田秀芬将衣服装进布袋里后道。   “很快的,大飞在我也放心,再说我也不是一个人去,还有秦勇呢,他当过兵,手上功夫并不差,”文泽才将人拉到身旁。   田秀芬垂下头,孟忠国的话让把她的心事也勾起来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你说,这么久了,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们也没避孕,怎么就没动静呢。   文泽才闻言微微一笑,将人抱得更紧,“会来的,这得看缘分,再说咱们已经有晓晓和阿南了,再迟来一点也是好事。”   田秀芬闻言只是抱紧他,然后点了点头。   秦勇提着文泽才的布袋,跟着他一起上了火车。   孟家所在的村子叫孟家村,这村里的人都姓孟,没有一个是外姓人,就算要娶外村的媳妇,那家人也得姓孟才行,不然就没得谈。   这个规矩村子遵守了好几代了。   孟忠国两口子的家很大,四间大瓦房外加两个小偏屋,一个是灶房,另外一个是柴房,孟婶子是个圆脸,有些瘦,脸上带着忧愁,看样子也没少为孩子的事儿忧心。   “城里我也买了房,但是就咱们两个人住也不得劲儿,所以即使买了,也没进去住,”孟忠国端来两杯茶,让文泽才他们解解渴。   文泽才喝了一口,“你们这是老宅?”   “算是吧,”孟忠国点头,“咱们的屋基从没有改变过,就算是推了房子,也是在这里建起来的,有感情了,离不开。”   “建房的时候有怪事发生吗?”   文泽才放下茶,问道。   孟忠国皱起眉头想了想,最后摇头,“没有,挺顺利的。”   可一旁的孟婶子却道,“我、我记得有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 第82章   “请说。”   文泽才看向孟婶子, 孟忠国也看向她,脸上带着疑惑。   孟婶子见他不记得了, 于是提醒道,“你忘了,建房的前一年不是发生地动了吗?这后院塌了一些下来,所以咱们也没把那些土都挖走, 而是直接填在了院子里,然后建起来的。”   孟忠国点头,“这事儿我记得, 可这也属于怪事吗?”   孟婶子懒得理他,侧头看着文泽才他们道,“建房的时候我总感觉家里阴森森的,有时候大晚上的还会听见孩子的哭声。”   “我记起来了,”孟忠国点头,“可咱们家没有孩子,隔壁几户人家的孩子也没这么小,没有她所说的那种小孩声, 所以我觉得她是太想要孩子了,所以才会幻听。”   孟婶子脸色一暗,“我也害怕是自己幻听,可房子建好后, 有一次他出门了,好几天都没回来,我一个人在家, 就是白天的时候也会听见孩子的哭声,我到处找也找不着,因为害怕我还特意请我娘过来和我住了几天。”   孟婶子的娘家也在村里,所以叫人也很方便。   “我知道他会说我错听了,所以就没告诉他,我还偷偷找了道士,可道士说没有问题,”孟婶子说完也不敢看孟忠国,毕竟那时候找道士是很危险的事。   孟忠国先是一愣,随后又拍了拍胸口,“幸好没出事,你哟!”   文泽才听了半天也明白了,“我先去看看后院。”   “成。”   孟忠国点头,然后对孟婶子道,“把房间收拾出来,饭菜也弄好些。”   “我知道的,”孟婶子笑道。   孟家的后院是堆的全是木柴,一块一块的堆起来,一点也不杂乱。   文泽才蹲下身用手弄了点泥出来,一旁的秦勇赶忙蹲下身,随时听吩咐。   他闻了闻泥土的味道,顿时瞪大眼,“这泥.....”   孟忠国一脸紧张,“有问题?”   “这泥没有味道,”文泽才站起身,秦勇也跟着起来了,“没有味道的泥有三种,分别是阴泥、阳泥以及煞泥。”   “我只听说过黑泥,红泥还有棕泥,这阴、阳、煞泥还是第一次听说,”孟忠国说着也蹲下身弄了点泥起来,这泥在后院也不是湿漉漉的,而是干泥,他闻了闻,还真是没味道。   “那也是泥的一种,而我所说的这三种泥都不是好东西,”文泽才拿起墙上靠着的锄头,然后在院墙下面挖了一锄出来,“孟叔,我要点酒。”   孟忠国连忙回去拿了一碗酒过来。   文泽才接过酒碗后便直接将那酒倒在了刚才挖出来的坑里面,然后又将挖出去的泥盖了上去,“等它喝饱了酒,就能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泥了,咱们现在去看看坟地吧。”   “要不吃了饭再去?我们家的坟地在山的另一边,咱们村所有的坟都在那里。”   走路得走一个半小时才能到。   “也行。”   文泽才洗了手,没多久饭菜就好了,一行人吃完饭后,除了孟婶子,其他人都上了山。   “这里以前都是树,后来队长让扩荒,就把那些树都得砍了,成了种庄稼的地儿,咱们村里人死了也没地儿埋,所以只能往后山去。”   一边走,孟忠国一便向他们介绍周围的环境,文泽才站在高坡上,垂头看着下面的村子,这个位置正好能把村子都看进眼底。   “文大师站的地方以前有一大石头,”孟忠国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四五个人都抱不住的那种,更惊人的是它下面只有拳头这么大的地方连载这块地上。”   秦勇一愣,“石头那么大,能承受得住?”   “能,”孟忠国笑着点头,“风水雨打都没能弄掉那石头,后面也是因为开荒,所以才敲了那连接的位置,石头才从这里滚下去。”   滚下去的位置是村旁边的河里,也没伤到庄稼和人,“看看,那水面上不是有个小石面吗?最大的那个石面,那就是这个石头的顶面,以前那水也没有这么深,都是后来长到面上的。”   文泽才看了眼水面上的石面,再伸出手敲了敲脚下的山坡,只听得“叮叮叮”的三声,把孟忠国和秦勇吓一跳。   秦勇上前蹲下,“怎么会是这种声音?”   明明是土坡,不应该是这么空落的声音才对。   孟忠国也是第一次听见这声音,他伸出手学着文泽才的动作敲了敲,却是一阵沉重的声音,就是敲在地上,没有叮叮叮的响。   文泽才见此又敲了敲,“叮叮叮。”   孟忠国和秦勇咽了咽口水。   文泽才什么也没说,“继续走吧。”   出了这事儿后,原本还有些话说的孟忠国一个字儿都没有了,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   “就是这里了,”孟忠国指着最边上那一排,“那里都是我们家的先辈。”   他们家几辈单传,所以每一代老人去世都是两个人,坟算下来也只有十几个。   文泽才伸出手在那坟线的位置上比划了一下,然后来到最小的那个坟面前。   “这是我太太爷爷。”   孟忠国介绍着。   死者去世的时间越久,他的坟地也会越矮,一般来说一百年后便成了平坦的土堆了,而面前这坟还有些堆。   “你们堆过坟?”   文泽才问道。   “对,这也是害怕坟变矮了,咱们后辈人来祭祖,也不知道位置。”   “哪两座坟动过位置?”   “这里,”孟忠国带着他来到前面的两座坟前,“原来这两座坟是在中间那个位置的,后来听了算命师傅的话,老祖宗便把坟移到这边上,后面去世的先辈便顺着这里埋下去。”   所以成了一条线。   “坟线一路往下且成直线,这是好事,意味着后代人延绵不断,但是,”文泽才指着最后两座坟,也就是孟忠国父亲母亲的坟,“坟线在那里断了。”   孟忠国疑惑地看着那坟后面,“划拉出来的位置刚好对上啊,等我们死了,那坟堆上来就是一条线了。”   文泽才却摇头,“死气占四废,四废又勾绞,这个勾绞很重要,而勾绞正是你刚才所指那个大石头的位置,你看这。”   他指着最前面的那座坟,“往我们来时的路移过去,对准的地儿正好就是大石头的位置,勾绞失去了绞住它的东西,所以落入了河面也没有完全沉住,那地面上发出叮的声音也是因为勾子在响。”   “勾子?地里的勾子?”   “勾绞的勾子,”文泽才皱起眉头,“那个算命师看好的就是那个勾,勾住了你们孟家的子嗣脉,才有让这条坟线往下延伸,坟是死者的归属也是新者的诞生,那石面一旦全部落入水中,你们这一脉就断了。”   孟忠国听得头皮发麻,明明是大夏天,却觉得背皮发凉,“可、可那个绞住石头的东西已经不见了,而且石头也落下去了,大师,还有救吗?”   文泽才往四周看了看,“这一块地已经没有那么好的勾绞了。”   孟忠国脸色一白,秦勇也有些叹息。   “不过我看那个山头挺不错,你看那棵松柏树,脚下也有勾绞。”   文泽才指着对面那个山头道。   这么远的距离文泽才轻而易举地就看清楚了,可孟忠国却因为太阳光线太厉害,所以看不清,“咳咳,大师,要不咱们去看看?”   文泽才笑了笑,“走吧。”   又花了一个半小时,文泽才他们来到了山顶处,他所说的那棵松柏树果然有勾绞,只见那树根下面居然没有土,而是一块石头。   “这叫石绞,承着比它重的东西却能让其生长且不落入其他的地方。”   孟忠国一脸喜色,“大师的意思是这颗松柏树的下面能做我们孟家的坟场?”   “能做,而且除了孟叔的父母亲外,其余的坟地不用启棺,只需要取坟土过来埋着就行了。”   文泽才的话让孟忠国高兴极了,可秦勇却不得不泼他一盆冷水,“这个山头是你们生产队的吗?”   孟忠国脸色僵住,“不、不是,这是隔壁生产队的。”   文泽才想了想,“再过一年应该就会有土地改革,你现在就去找这个山头生产队的队长,说你想要包山做事儿,等土地改革的时候你再把这个山头给买下来。”   土地改革?   孟忠国与秦勇纷纷心中一震。   买下一个山头听着很厉害,但是这个山头没有庄稼,所以价格并不是很贵,特别是在土地改革刚开始的时候,大伙儿的眼睛都盯在肥沃的庄稼地上,而不是这种山林。   孟忠国想了想后问道,“这样做了就能有孩子吗?”   “还不能,”文泽才摇头,他看着孟忠国,“还有一个地方得解决掉。”   “什么地方?”心情大起大落的孟忠国疑惑道。   秦勇眯起双眼,“后院的的泥土?”   文泽才点头。   几人下了山回到孟家后,文泽才也没坐下喝口茶,直接就去后院用锄头将之前挖出的土给弄开,看向倒了酒的坑。   “嗤嗤嗤嗤......”   听见声音的孟忠国与秦勇纷纷凑了过去,却在看见坑里蠕动的东西后退了几步,只见那土坑里的泥土分成一股一股的,像极了泥虫正在来回摇晃,发出一阵阵怪声。   “大师,这是什么东西?!”   想到自己与这种怪东西生活了这么多年,孟忠国就很不舒服。   “这是煞泥虫,人想听见什么,它们就会幻化出声音让人听见,长期下去会迷惑人的心智,”文泽才一边说一边示意秦勇从包袱里拿出他带过来的瓶子。   秦勇拿过来后,文泽才便用竹块将那些煞泥虫都弄进了瓶子,然后从水沟里打了一点水放进去,那些煞泥虫便交缠在一团,成了泥土模样。   孟忠国想起自己媳妇那些时候听见的孩子声,顿时咽了咽口水,“那、那我媳妇没事儿吧?”   “没事,不过这里的土不能要了,我怕的是你们房间下面也延伸了煞泥,等它们寒冬苏醒的时候,事情就大了。”   孟忠国立马决定,“等山头弄好,祖辈的坟迁移过去,我们就回城里住,至于这里我会跟队长说清楚,然后将房子推倒。”   只有这个办法了。   原本以为要三天的事情文泽才一天就搞定了,第二天他们便回了家。   正准备吃饭的赵大飞看着进门的文泽才和秦勇吓了一跳,“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也幸好另外的山头有石绞,不然可能要耽搁很久才能回来,”实在是太热了,文泽才坐下后便喝了好几口凉茶。   “石绞是什么?秦勇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秦勇的眼睛亮亮的,他跟着文泽才见到了不少之前根本没听过没见过的东西,也算是开了眼见了。   两人凑到一起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文泽才将装着煞泥虫的瓶子拿出来放好,然后就去旁边的铺子找田秀芬了。   田秀芬也看见他回来了,但是手里有客户要改的衣服,一时没走开,“事情怎么样?”   “按我所说的去做,就能解决,”文泽才在田秀芬身旁坐下,“不过到底是年龄大了,他们就算有孩子,也只有一个了。”   “一个也好啊,”陈云红在一旁接话道,“只要有个念想都是好的。”   田秀芬点头,“确实。”   “孩子们呢?”   文泽才看了一圈也没见到人。   “在袁叔那里呢,和钟然一起玩儿,别看钟然这么大的人了,倒是和孩子们有说不完的话。”   “就是啊。”   陈云红轻笑一声,她将面前的布料移开,起身来回走着,文泽才奇怪地看着她,“这是做什么?”   田秀芬瞪了他一眼,“男人怎么知道女人怀孕的辛苦,月份大了后得时不时的活动一下,不然孩子在里面翻跟头的时候难受的就是做娘的。”   见文泽才被田秀芬“补课,”陈云红掩住嘴去了旁边。   结果去了几分钟没到又回来了,“师傅,有人找。”   田秀芬住了嘴,文泽才清咳一声,“这就去,秀芬,你辛苦了。”   田秀芬脸一红,“辛苦什么,这都是女人自愿的。”   见两人之间都快燃气花火了,陈云红轻轻咳了一声,文泽才摸了摸鼻子,离开了。   “瞧瞧,都腻歪。”   “还说我呢,你和大飞还不是一样。”   找文泽才的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她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见到文泽才后便将那封信交给他,“我是汪军涛的婶子,是他给我介绍您的。”   “请坐。”   文泽才笑着道,等对方坐下后,他才拆开信看内容,信里汪军涛说面前这女人叫袁红雪,是他表叔的妻子,也就是他的表婶......   看完信后,文泽才抬头看向袁红雪,“袁同志,这个字迹?”   不是汪军涛的啊。   袁红雪连忙解释,“是在电话里说的,他说我写,军涛不记得您这边的电话号码,所以联系不上,我又怕不信,所以才让他口述,我自己写,对了,这是军涛家里的电话号码,上个月才装的。”   文泽才接过那张纸,然后递给赵大飞,赵大飞跑去供销社打电话了。   “你丈夫去医院看过吗?”   袁红雪点头,“看过的,医生说里面什么也没有,还说可能是喝酒喝多了,所以有了肚子,可那肚子也不能像咱们女人一样一个月比个月大啊,而且他都没喝酒了,那肚子还是不停地长,看着可吓人了。”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症状?比如说痛吗?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袁红雪摇头,“一点也不痛,吃喝也和平时一样,为了那大肚子,他这几个月一顿只吃一晚饭还是解决不了。”   文泽才皱了皱眉,赵大飞喘着气跑回来,“是汪军涛的,他还说害怕是命术,所以才介绍你给他们的。”   文泽才点头。   “去看看吧。”   文泽才说完,便示意秦勇拿到包袱,又对赵大飞说,“待会儿跟我媳妇说一声。”   “成。”   “走吧。”   “哎!”   袁红雪他们的家就在聊城,难怪汪军涛有时候会一个人往聊城跑,杨永胜和毕长林还以为汪军涛有对象了呢。   袁红雪的丈夫叫黄正涛,眉眼清正,是个不错的人,身形也不胖,偏偏瘦高的他却挺着一个约有孕妇七八个月份大的肚子。   文泽才让他把衣服拢上去,然后让袁红雪拿了根筷子过来,他一边戳一边问,“什么感觉?”   “没有什么感觉。”   黄正涛老老实实地回着。   文泽才看了半天,最后啧了一声,“看样子也不是术啊。”   一听这话黄正涛和袁红雪都有些失望,他们还以为文泽才能看出来呢。   “你们家有雄黄酒吗?”   文泽才想了想后又问道。   “有的,我这就去拿。”袁红雪说完便跑去找了。   三个男人坐着,又是第一次见面,其中一个还露着个大肚子,气氛难免有些尴尬,所以黄正涛主动说起自己这肚子。   “我是今年一月份的时候发现不对劲的,”黄正涛说着便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只听见咚咚咚三声响,“听见了吧?就是这个声音,和平时拍肚子的声音太不一样了。”   于是黄正涛便觉得不对,他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所以便去了医院。   “结果什么也没有,医生还说每个人的皮下组织层面不一样,所以声音有可能也不一样,”黄正涛摇了摇头,“我当时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所以我就没去管,结果第二个月的时候,就长了这么厚。”   他伸出手比了一下。   “然后每个月都在长,我和我媳妇吓坏了,又去医院查看,结果检查结果出来还是没问题,”黄正涛叹了口气,“可我觉得不是那么回事,所以我们去找了中医,道士,算命师我们也找了,都不行。”   文泽才见他说话的时候,那肚子如同他的呼吸一般上下起伏着,虽然动作并不大,可以说是很小,但是文泽才还是发现了。   他将手放在黄正涛的肚子上,黄正涛先是一愣,然后看见文泽才居然把耳朵贴在自己肚子上后,顿时僵住了。   秦勇也咽了咽口水,“大师,你、你做什么呢?”   “我听听里面的动静。”   文泽才坐回去。   黄正涛扯了扯嘴角,“没东西,医学器材都没发现里面有东西。”   文泽才摇头,“不,有东西,而且很多。”   黄正涛和秦勇双双一愣,找到雄黄酒出来的袁红雪赶忙过来,“什么东西很多?”   文泽才接过那碗雄黄酒,然后在桌上扯了一张纸,沾上酒水后,涂在黄正涛的肚子上。   “什么感觉?”   “凉悠悠的,还有些刺痛,啧,”黄正涛说完便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身体。   “喝一点。”文泽才将那碗酒递过去。   黄正涛看了眼文泽才手里的纸团,最后咬了咬牙喝了一口下去。   “什么感觉?”   “火辣辣的,不舒服。”   黄正涛说着便想要伸出去手去摸肚子,文泽才连忙让秦勇扣住对方的双手。   “嘶,好难受!”   黄正涛挣扎不开,只能来回地翻动着,那肚子上面涂了雄黄酒的位置居然开始变红了!   袁红雪捂住嘴,瞪大眼站在原地,眼睛都看直了。   “大师,怎么办?”   秦勇看见黄正涛的肚子都变红了后,问道。   文泽才撑起下巴看着黄正涛的肚子,“再等等。”   秦勇闻言二话没说,加大扣住黄正涛的力量,任由对方翻动也挣扎不开。   “大、大师,这到底要等多久啊?”   眼看着黄正涛疼得满头大汗,袁红雪在一旁着急道。   “快...........”   “噗!!!!!”   文泽才刚说出一个字,黄正涛便放了一个巨大的响屁!   文泽才捂住口鼻,对脸色难看的秦勇使了个眼色,秦勇连忙松开手,然后闪到一边捂住口鼻。   黄正涛也顾不了脸皮什么了,捂住屁股飞快地跑向厕所。   袁红雪追了上去,秦勇将大门和窗户都打开散味道。   最后实在是受不了,两人干脆出了黄家门,来到楼下,至于黄正涛的家是第三楼。   “大师,他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勇想起那个味道就忍不住想要干呕。   文泽才还捏着鼻子,就怕楼上的味道散出来了,“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那东西的卵依附在他肚里,吸取他的营养,等到了瓜熟蒂落的时候,那些卵就会蜕变大,从他肚子上钻出来。”   “那东西叫什么?”   “叫蛰虫,是一种生存力很强的东西,不过它和蛇一样怕雄黄,加上酒就更能对付它们了。”   文泽才他们在楼下站了快半个小时,才上去。   袁红雪正要去叫他们,见他们上来也高兴,“大师,我丈夫的大肚子没了!”   “人呢?”   “在洗澡呢,他咳咳,弄出来了很多东西,裤子都脏了,大师你们先坐,我这就去做饭!”   吃饭?!   文泽才与秦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底看见了拒绝,最后他们一脸坚持地劝住了袁红雪。   等黄正涛洗好澡出来见到他们时,脸还有些红,“真是失礼了。”   他的声音有些小,听起来有些虚弱,文泽才表示能理解,“看得出你有点洁癖,可蛰虫这东西并不小,而且样子也不好看,你是怎么吃下去的?”   黄正涛原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一听文泽才这话脑子里也出现那天吃的一小碗黑乎乎看起来很难看的东西,他抹了把脸上的冷汗。   “那个......”   见他吞吞吐吐,而且眼神一直避着袁红雪的模样,文泽才本不想多问,可袁红雪却冷笑道,“你又去赌了吧?又输了吧?!那东西就是你输了后,别人给你吃的吧!”   黄正涛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赌,但是呢他又不是赌钱,而是喜欢赌嘴上的那些东西,比如你今儿要是能喝两斤白酒,这饭就我来请这种。   “我、我也不知道那东西这么恶心人。”   在客人面前被媳妇训斥,黄正涛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同样看他被训斥的文泽才和秦勇也有些尴尬。   “你、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啊!要不是文大师,你就死了!那东西还有两个月就会从你的肚子里钻出来的你知不知道!”   袁红雪几乎是大吼出声的,吼完后又捂住脸跑回屋里哭了。   黄正涛还有些懵,他看了看袁红雪甩上的房门,又看了看文泽才,“这、那个.....”   “确实如此,我劝你以后别乱吃东西,特别是没见过没听过的东西,那玩意儿就是被你拉出去,也有些死不了,它们的生命力太强了。”   不过一般人都不会去吃那玩意儿的,因为实在恶心,也不知道黄正涛是怎么咽下去的。   就连黄正涛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咽下去的。   他按住太阳穴,好像是他犹豫的时候,那些人给自己灌下去的,他还干呕了很久,可那东西滑溜得很,一下就从喉咙处下去了。   “你现在这种情况伤了很大的元气,所以得补,”文泽才写了一张药膳单子,“用这个炖鸡吃,吃两个月,记住了,不能断。”   刚说完,袁红雪便出来了,她已经恢复了平静,此刻看着文泽才他们也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容,“大师,刚才我失礼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收下。”   文泽才也没客气,接过了红包,又把刚才对黄正涛说的话跟她说了一遍,袁红雪听得很认真,甚至还用笔记下了,一旁的黄正涛见到这一幕抿了抿唇。   等文泽才他们走了后,夫妇二人面对面的沉默着。   就在袁红雪准备起身做饭的时候,黄正涛突然跪在她面,拉住她的手哽咽道,“我错了.....”   袁红雪只觉得眼睛一酸,她抽了抽鼻子,“这话,你说了好几遍了,可不管我怎么劝你,怎么说你,你都改不了,正涛,我真的好累,你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我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不会有下一次了,不会有了,”黄正涛紧紧的抱住袁红雪的双腿。   袁红雪的身体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将手放在了黄正涛的脑袋上,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文泽才他们回到老巷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两人饿着肚子都不怎么舒服,秦勇摸了摸肚子,最后把文泽才拉到家里吃饭。   文泽才也不客气,秦婶子烙饼子的手艺是老巷口出了名的好,上次吃过一次后便一直想着。   “大师千万别客气,”秦婶子端上两大碗的饼子放在文泽才的面前,文泽才哭笑不得,“婶子,这也太多了。”   “多什么多!阿勇他爹年轻的时候这样的饼子能吃三碗呢!你天天做这么多事,才两碗一定没有问题!”   说完便冲灶房叫了一声,“阿勇,菜好了吗?”   别看秦勇是个粗汉子,他那红烧狮子头做得也是一绝。   吃过饭后,文泽才也没有立马走,因为他看出秦婶子有事想问他。   果然,刚吃上一口茶,秦婶子便笑眯眯的拿着一张纸过来了,“大师啊,我这里有几个姑娘的八字,请你帮忙看看,哪一个最适合我阿勇。”   “娘!”   秦勇黑乎乎的脸立马变得黑红黑红的,说实话看着有些丑,也有些别扭。   文泽才清咳一声,接过那张纸,也不知道秦婶子是怎么弄到这些姑娘的八字,这一连串的有七八个人呢,最上面的那个八字是秦勇的。   文泽才挨个看了一遍,最后摇头,“说合适这几个都行,但是要想最合适,一个都没有。”   听见文泽才说一个也没有,秦勇顿时松了口气,而秦婶子有些失望,“这样啊,不打紧,改天我再去找几个!”   “其实有些天定之人,即使八字不合也是可以在一起的,只不过这种人极少,可以说一万个人里面能出一对都很难得了。”   文泽才说完,便准备离开了,秦勇非要送,文泽才没法,只能依着对方。   “回来了?哎,那是谁?”   田秀芬正在堂屋等他呢,一听见敲门声便跑来开门。   “是秦勇,”文泽才回头看了眼打着亮离开的秦勇,“这小子为人太耿直了。”   田秀芬笑了笑,“吃了没?”   “吃了,在秦勇家吃的,秦婶子烙的饼子真是一流,要不是不好意思,我都想给你们带点回来了。”   文泽才故意遗憾道。   田秀芬拍了他一下,“德性!什么时候有了吃不了兜着走的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此章抽两页小可爱发红包 第83章   “别说, 你这形容得倒是挺贴切。”   锅里闷着热水,文泽才一边打水准备洗澡一边笑道。   田秀芬给他准备好的换洗衣服拿出来,“咱们后院小菜地的菜能吃了,明儿我给秦婶子送些过去。”   “成, ”文泽才接过衣服,提着热水去洗澡了。   第二天文泽才刚开院门,就看见正好从小路过来的袁卫国, 他高声道, “昨儿晚上回来的?”   袁卫国点头。   文泽才冲着灶房的赵大飞叫道, “大飞,添一副碗筷!阿南师傅来了。”   袁卫国也没拒绝,他眉宇间带着清闲,看样子该找的东西一件也没落下。   “东西齐了。”   果然,他这么说。   文泽才点头,“还有两天就能办了,钟然的进食开始几天了?”   钟然的改命可不是一般人的那种改命,她的比较麻烦, 改命前必须吃喝清淡至少半个月。   “从我们结婚后开始一直到现在, ”说起来袁卫国还有些心疼,毕竟钟然就那么几个爱好,其中吃喝便是其中之一, 可跟了他后还硬生生地逼着喝粥,可以说钟然忍得很难过了。   文泽才挑眉,“这也太久了。”   袁卫国的唇抿成一条线, “这也是为了改命不出差池。”   倒也是,准备得越好,改命的把握就越大。   “师傅,您以后还走吗?”   吃过饭,阿南站在袁卫国的身边眼巴巴地问着。   袁卫国也知道这些日子有些亏待小徒弟,于是伸出手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这说不准,不过等你师娘的事情办好后,我教你一些拳脚功夫,你可得好好学。”   人太小了,所以袁卫国教命术也会慢慢来。   阿南连连点头。   袁卫国走了后,文泽才也没有立刻去铺子,而是带着昨天那装满煞虫的瓶子去找章全了。   可他找到对方的时候,这人有点惨。   屋里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在文泽才的帮助下年轻了十几岁模样的章全捂住大腿上的伤,躺在地上直喘气。   文泽才将瓶子放在一旁,然后将人扶到穿上,再找出剪刀和纱布以及章全放在床下的伤药给对方处理伤口。   “下手这么狠,是你那个好徒弟吧?”   文泽才说着手下也使了点劲,疼得章全满头大汗,“哎哟轻点儿。”   文泽才笑了笑,“你这伤啊,还是得去医院看看,这天热,万一化脓了可就麻烦了。”   焉哒哒的章全点了点头,半晌后才叹气道,“我真是没防备,他买了点米过来,说是给我打扫打扫房间,我在外面准备做早饭,结果他从后面掐住我的脖子质问我之前写下的术册在那里。”   “什么术册啊,”章全呸了一口,“那些早就记在我的脑子里了,怎么可能在册子上,正当我准备下术弄他小子,他直接就给了我一刀.....”   “之前你不是还一直维护这个好徒弟吗?我怎么劝,你都说那是他不小心走错了路。”   “他可不就是走错路了,”章全颓然地垂下头,本就不怎么年轻的脸现在好像又老了几分。   “行了,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章全闻言抬起头看过去,只见文泽才将一罐子泥土放在他的面前,“干嘛?让我吃土啊?”   文泽才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要不怎么说你一辈子都是个闲散术师呢,这可是三暗虫里面的煞虫!又叫幻虫,能迷惑人的心智,找到合适的身体它们还能寄生在对方身上。”   “煞虫?!”   刚才还有些萎的章全猛地坐起身,就算牵扯到伤口他也没搭理,小心翼翼地拿过罐子,章全垂下头看着里面,“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玩意儿,你哪里得到的?”   “山里。”   文泽才递过去一杯酒。   章全连忙拧开罐子,将酒倒进去。   没多久那泥便成了一股一股的泥虫模样,发出阵阵怪声。   “好好好,这东西好!”   文泽才又递过去一杯水,章全有些不舍的倒下去,看着煞虫又成了泥土模样。   “你运气咋这么好呢,”想着上次文泽才带过来的黑虫以及面前的煞虫,章全有些羡慕,也有些嫉妒文泽才的好运气。   文泽才坐在一旁翘起二郎腿,“我的运气岂是你们凡夫俗子能比得上的?”   “呸,你就美吧!赶紧送我去医院!”   章全说着还让文泽才把黑虫和煞虫都带走,万一被宋文明拿走了,他该多心疼。   “看我不好好地收拾那个小子!”   临走前,章全在房里周围下了术,“他那性子一定会回来看我是死是活,只要他踏进院子一步,哼!”   文泽才将其扶下山,送进了医院。   等章全处理好伤,在打点滴的时候,文泽才摸了摸口袋,“你身上有钱吗?”   章全一脸惊讶,“你没有吗?”   文泽才一脸严肃,“大老爷们身上怎么可能没钱!我可不像你!”   章全眯起双眼看向文泽才的口袋,“你翻出来我看看?”   文泽才直接转身走了,“我出去走走。”   “喂!你记得交钱啊!不然医生可会把我扔出去的!”毫不掩饰自己是个穷逼的章全连忙叫道。   他旁边的病友看了看文泽才的背影,又看了看五十多岁模样的章全,最后问道,“同志,那是你儿子啊?”   章全一愣,最后笑眯眯地点头,“是啊,我儿子,那个不孝顺的,气死人了。”   刚走出医院大楼的文泽才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眼中带着疑惑,“难道我媳妇想我了?”   身上没钱的文泽才并没有回铺子找田秀芬拿钱,他是个好男人,要学会勤俭持家,既然是宋文明干出来的事儿,那就找宋家拿钱就是了。   今儿也没有鸡皮在身上,文泽才只能用一个小术将自己的脸弄得难看一些,然后拿出罗盘顺着方向走过去。   宋文明正在喝酒,他心里烦得很,也怕得很,也不知道那个老头死了没有?要是死了,警察查到他怎么办!   毕竟只有他常往那山上跑,山下难免住着人家,万一被人瞧见了,他不就暴露了?   不行,得回去看看,要是有人发现了,他就躲在旁边看情况,要是没人发现......   宋文明露出狰狞的笑容,那就别怪他毁尸灭迹了!   “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恐有牢狱之灾啊。”   文泽才笑眯眯的坐在宋文明的对面看着他道。   宋文明啪地放下手里的酒碗,怒视着文泽才,“你胡说什么呢?!哪里来的骗子,快走!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文泽才也不走,“我好心提醒你,你还轰我走,罢了,你啊这辈子就待在大牢里过吧。”   说着,文泽才便起身准备离开。   心里慌得一笔的宋文明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拉住文泽才,“哎哟,我就是心里烦,脾气有点大,这位呃师傅?请坐请坐。”   文泽才坐下了,他看了眼宋文明面前的酒菜,宋文明赶忙叫道,“三哥!再来两盘下酒菜!大师你想喝什么酒?”   “我不喝酒,给我来两碗饭吧。”   文泽才道。   宋文明也没生疑,他们这种人大多数都有自己的禁忌,比如他那个便宜师傅不就只吃素食不吃荤腥吗?   “师傅,你刚才说我有牢狱之灾,这个怎么说?”   宋文明有心试探文泽才,于是他压低声音问道。   文泽才看了夹了一筷子菜,闻言看了他一眼,“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这什么意思?   宋文明脸色一变,难道说这人知道自己干的事儿了?   等他再问时,文泽才已经开始吃饭,不准备回他了。   宋文明见此心中郁闷,他又喝了一杯酒,脑袋有些发晕了,可心里的烦闷就一点也没减少。   对面的文泽才也吃饱了,他拿出纸擦了擦嘴,然后看向双眼发愣的宋文明,“我可以给你支一个招。”   脑子越来越迷糊的宋文明连连点头。   他都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只是看见文泽才的嘴皮子在动,也不知道怎么的,他掏出钱袋子,将里面的钱都递了过去。   文泽才数了数一共有三百多块钱,这小子还挺富裕。   小饭馆的三哥刚给客人炒完菜,就见宋文明傻愣愣地把钱全给了对面那个丑乎乎的男人,他还纳闷那人是谁能让宋文明给钱的时候,对方便已经不见了。   三哥看了眼呆呆的宋文明,再看了眼对方空空的钱包以及那桌子上面的菜,连忙出来推了宋文明一把,“宋兄弟,一共三块钱,给钱啊!”   宋文明被这么一推,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看着自己的空钱包,大叫一声,“干他娘的丑骗子!”   真他娘的背,就喝个酒都能被忽悠走钱!真是倒霉!   文泽才几乎是转身那一刻脸上便恢复到本来的模样,这个小术撑不了多久,不然他还能多忽悠一下宋文明。   “文泽才?你来这做什么?”   文泽才看过去,只见文泽勇一脸警惕的看着自己。   “聊城是你开的?只能你走,不能我走?德性!”   文泽才冲着对方翻了个白眼,气得文泽勇大骂。   快到医院的时候,文泽才突然想起文泽勇站的位置好像离以前他忽悠对方的地儿不远,难道是又有钱了,所以来找他?   不过仔细想想,自打上次整了宋文明后,他好像一直没去那地儿了,难怪文泽勇还在那边转悠。   文泽才立马决定给钟然改完命后,便去“爱护”一下文泽勇,充实一下自己的钱袋子。   “是啊,都说养儿为防老,我这命苦哟!”   刚到病房门口,文泽才便听见章全那刻意拉长显示凄惨的声音,他挑了挑眉,站在外面没进去。   “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你好歹是他爹啊!”   “可不,要是以前,我拿根树杈子给打过去了,”章全又是一叹,“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现在人也老了,哎,还等着他给我养老送终呢。”   病友听完后也深有同感,他看着章全的腿,“这腿是怎么伤的?”   “这腿是.....”   正当章全还要给病友形容一下自己那个“不孝顺的儿子”时,文泽才便进来了,他接过话,“这腿是他找村头寡妇被人打了的。”   病友:!!!   章全脸一僵,正要“狡辩”就被文泽才拿出的钱包给封住了嘴。   文泽才一边翻着钱,一边对那病友道,“这位大叔你是不知道啊,我这爹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吃喝嫖赌,那都是样样在行,我娘就是被他喝酒打跑了,我小时候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为啥呢?还不是因为我这爹四处浪也不归家。”   文泽才说着便里面的钱全拿出来放在章全的枕头边上,“我小时候也恨他,可今儿我回村的时候听村里人说他被打了腿,我的心又软了,再怎么混账,再怎么不是人,那都是我亲爹啊。”   病友闻言看向章全的眼神也变了,“原来是这样的。”   文泽才指了指那些钱,对章全道,“爹,这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钱,都给你看病,医生说除了腿伤外,你这脑子也有点问题了,有病咱们就得治!千万别在乎钱,儿子就是吃糠咽菜,也得把你这脑子给治好了!”   病友满脸感动,还一个劲儿地劝章全一定要好好对待这么好的儿子。   章全想要解释,可文泽才却指着那钱,“要吗?”   章全连忙将钱抱住,“要,治脑子都给我治脑子!”   文泽才满意了,笑道,“这才好嘛,我先去忙了,待会儿医生来你记得交钱。”   “儿砸再见!”   有了钱的章全大声道。   文泽才嘴角的笑意加深,回过头看着章全,“对了,我觉得还是的得让医生给你看看那玩意儿,虽然说五十多岁了,可性福也不能少啊。”   说完便丢下满脸好奇的病友和脸色发黑的章全离开了。   敢叫他儿子?   文泽才冷哼一声,等你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深夜,文泽才带着金钱和黄骨浆纸来到袁家。   袁卫国已经将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   文泽才一一看过去,“都没错,而且东西还挺好。”   闻言,钟叔和袁卫国都松了口气。   文泽才看向钟叔,“钟叔,得把弟妹眼睛的封印先解开。”   钟叔闻言点了点头,之前文泽才就说过需要解开封印,所以他早有准备。   钟然有些害怕,她能感觉到钟叔拿出来的东西,袁卫国伸出手稳住她的肩膀,“放轻松,很快的。”   话音刚落,钟叔便将盒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钟然的眼睛上面,冰冷的触感让钟然的身体有些发颤。   文泽才也没闲着,他将黄骨浆纸拿出来,用袁卫国备好的朱砂在纸上写下钟然的生辰八字,再用另一张黄骨浆纸写上改命后的生辰八字,生辰八字一改,钟然身上的阴气就会少一半。   “好了,你睁眼看看。”   钟叔收回东西,让钟然睁开眼,她咽了咽口水,想起小时候看见的那些东西,有些害怕。   “卫国哥哥.....”   袁卫国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没事儿的,就算看见了也不敢害咱们,阴间有阴间的规矩。”   钟然听到这话更害怕了,一旁的袁叔听得一愣一愣的。   “快点,万一赶不上时间就白费功夫了!”钟叔厉声道。   钟然也不敢再耽搁,她睁开眼睛便发出一声大叫,随即转过身紧紧地抱住袁卫国,“怎么了?”   “好多人,好多人!”   除了钟叔,在场的其他人都明白钟然所说的“人”到底是什么。   文泽才拿出金钱,咬破手指点在金钱上,然后将黄骨浆纸包裹住金钱,再递给钟然,“弟妹,拿着。”   钟然抽了抽鼻子,垂着眼睛接过东西,她只觉得手心发烫,等她抬起眼的时候,发现原本在院子里的“人”都往院子外飘走了。   “它们走了!”   钟然露出微笑,然后看向袁卫国,“你变了好多。”   袁卫国摸了摸自己的脸,文泽才接过话,“他那是猪脸,等事情解决后,就能恢复本来的脸了。”   袁卫国:......   改命也是技术活,文泽才从凌晨四点四十四分忙到清晨六点十六分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指着那堆东西对袁卫国道,“撒上草木灰,烧了,烧到最后将这张八字扔进去。”   袁卫国接过那张黄骨浆纸,可不就是钟然的原本的八字。   尚阳周家。   周七叔半夜惊醒后便没有睡意,他房里的觅阴盘不停地转动的,周七叔瞪大眼,顿时大吼道,“来人!启盘!”   随着这一声响,周家的灯都亮了起来,周管家进门时手里拿着一根勾绳,他将绳子勾在那觅阴盘上,然后一用力,觅阴盘便被放平在地上。   周七叔一抬头,周管家便让人带上来几个孩子,孩子最大的也只有两岁,他们哭闹的声音让周七叔不怒反笑,“都是健壮的孩子。”   站在院子里的周家子弟中,有好几对夫妇面露哀色,只因为那抱进去的孩子是他们的亲生骨肉!   每次觅阴盘开启的时候,都需要周家幼孩的鲜血,虽然不至死,可孩子这么小就放出那么多血,身体弱的还真说不准会出什么事。   可即便这样,他们也不敢反抗,因为那是周七叔啊,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周七叔啊。   “七叔,在南方。”   觅阴盘的追阴针最后落在一个方向。   周七叔舔了舔唇,“这个阴女乃正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二十年前她出生的时候我便感应到了,可你们这些废物,追了几年也没追到!后面更是了无踪迹,我也失去了对她的感应,不想今天她的气息又出现了。”   周家子弟垂着头,不敢说话。   “有人一定知道我在找她,所以封住了她的阴眼和阴生,”周七叔深深地吸了口气,脸上的褶子一层一层的,看着可怖极了,“这一次,我不会让她逃出我的手掌心!通知其他分族,全部往南追寻,谁先找到那个阴......”   话还没说完,周七叔的脸色就大变,他双眼赤红使劲儿的在四方嗅,“人呢?怎么没味了!”   周家子弟纷纷对视一眼,眼底带着惊异,却没人敢问。   啪嗒!   只听这么一声响,周管家抖着身体从屋内走出,“追、追阴、针针断了!”   “什么?!”   周七叔爆出一声怒吼,一把推开周管家进了屋子,只见那觅阴盘上的追阴针居然碎成了两半,盘中的童子血却只剩下血迹,那是被追阴针吸干的。   “到底是谁!给我查!查!”   “是!”   周管家看着盛怒的周七叔,小心道,“七老爷,会不会是平阳那边的分族做的?”   周家族人中,只有他们尚阳周家和平阳周家才有两个传奇人物,周七叔与周八叔。   周七叔眯起双眼,“老八?”   周管家见他收了怒气,也松了口气,“毕竟除了咱们周家人外,没有什么邪术师有这等本事。”   “老八已经五十多年没有出现了,”周七叔坐下身,“他就是出现,也有探子回话才是,更何况这么大的动静,他要是真做了,我们安在平阳的人也会察觉的。”   “七老爷,”周管家的声音压得极低,“就是因为八老爷神出鬼没的,咱们才不得不防啊。”   周七叔脸色一变,“老八......”   天亮的时候,钟然拉着袁卫国在院子外面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的阴命被改,现在也不是正阴女,自然也不会出现阴眼。   钟叔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哭了一场,然后拉着文泽才喝酒,袁叔也不管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反正看样子是好事,所以他亲自下厨做了好几个菜。   这大清早的就吃得这么丰富,文泽才简直哭笑不得。   不过他也没有扰大伙儿的兴。   “周家一定会有动静,我怕他们找上你。”   钟叔喝了一口酒后,看向文泽才。   文泽才笑了笑,“那周七叔极其自大,绝对不会想到是我做的,他会把怀疑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族人。”   这开枝散叶开得太大了,也不是件好事。   钟叔想到周七叔那老家伙的性子也觉得文泽才说得有理,他们人偶师与周家也算是有过渊源,“那周七叔怪得很,至少活了两百年,也不知道练了什么邪术,他为了长生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钟然去找田秀芬她们了,所以袁卫国便进了院子,他听见这话点了点头,“他确实有问题,所住的地方也是阴气十足。”   文泽才抬起眼,“采阴补阳。”   钟叔闻言清咳道,“他也没抓女人。”   文泽才轻笑,“钟叔,采阴补阳并非是男女交合,我想那周七叔要的是阴气,所以吸阴绳才会出现,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身上有阴,就是他的猎物。”   袁卫国点头,“我在周家也待了几年,他忽老忽年轻,但是周家子弟却不觉得奇怪,反而引以为荣,因为周七叔是整个周家家族最有威严的人。”   “不,”钟叔端起酒,“还有一个人能和他抗衡,只不过那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文泽才有些好奇,“也活了两百年?”   “对,”钟叔点头,“我父亲曾经对我提起过那人,他是周七叔的同母异父的弟弟,也就是周家人嘴里的周八叔。”   “他?”袁卫国皱起眉头,“我倒是听周管家提过一次,不过却被周七叔打了一掌,好像很不愿意听见那人的名字,我还以为周八叔已经死了。”   钟叔摇头,“周七叔能活这么久,都是周八叔的功劳,原本周七叔还能有很大的益处,可他不该贪,害了周八叔的妻儿。”   当年,周八叔从周家古迹中寻得一增寿命术,虽说是增寿,可那术需要的东西却是伤天害理的,周八叔的妻子并不愿意周八叔修炼那东西,所以便给藏了起来。   周八叔极爱自己的妻子,他原本也没有这么大的兴趣,所以便随着妻子藏着了,可他儿子却很好奇,一次周七叔上门的时候,他儿子说漏了嘴。   无奈之下,周八叔只能叫妻子把那东西拿出来,可他清楚周七叔的性子,所以不敢将后半部分给他,只给了他一半,说还有一半没找到,而且还劝周七叔这虽然是命术,可里面需要的东西却和邪术没有什么差别。   不练为妙。   周七叔面上答应,私下却从周八叔的儿子嘴里套话,得知还有半分在周八叔的手里后,便觉得这个兄弟害怕自己得了长生,所以才会如此。   周八叔有事外出,周七叔设计带走了他的妻儿,逼问未果,已经练了半分的周七叔发了狂.....   “这都是我爹小时候听我爷爷说的,而我爷爷又是在他小时候听说的,你们算算,这都多少年了。”   钟叔摇了摇头,所以周家兄弟到底有多少岁,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   “这么说,周八叔和周七叔有仇了?”   文泽才若有所思道。   “就算有,咱们也找不到周八叔啊,”钟叔叹了口气,“他已经消失太久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可以去看看。”   袁卫国突然道。   文泽才和钟叔看向他。   “平阳周家的祠堂里有他们分族人的长生灯,只要那灯还在,周八叔就还在。”   文泽才却摇头,“太冒险了,而且就算他活着,咱们也不容易找到人,倒不如靠着我们手里自己的力量,我之前遇见了一术师,也是邪术师,叫章全,这人可以用用。”   “章全?”钟叔一愣,追问道,“是不是很老?”   文泽才咦了一声,“钟叔认识?”   钟叔哈哈大笑,“我当然认识,说起来这章全也是个可怜人,他与周家有大仇啊。”   章全八岁的时候,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周家人带走,只因为他的母亲是阴女,而他那个没用的父亲为了两袋米便把自己的妻子卖掉了。   章全恨极了卖了母亲的父亲,也恨极了周家人,八岁的他背着自己的小包袱离开了村子,家里的米都是买了母亲换回来的,他不愿意吃。   “虽然不知道他师傅是谁,但是我遇见他的时候他便已经是六十多岁的模样,声音却和我差不了多少,顶多大我十岁。”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因为修邪术,断了生老根,所以才会显出老相,封印小然眼睛的东西便是他给我的,可那一别后,也有十年没见了。”   钟叔充满怀念的说道。   文泽才想起在医院里皮得很的章全,“不如我带钟叔去见见他?他收了个没出息的徒弟,想抢他的东西不说,还给了他一刀,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钟叔闻言大怒,“什么?!”   袁卫国也有些惊讶,想到对方对钟然有恩,“我也去吧,顺便把他徒弟抓到他面前。”   于是,一行人便去了聊城医院看章全,而再也看不见怪东西的钟然正和田秀芬她们学做衣服,她想给袁卫国和钟叔袁叔做一身。   旁边病友出现的消息简直让章全乐开了花,自从文泽才走了后,那人便一直明里暗里地指责他,章全也不好反驳,毕竟文泽才拿的钱还在呢,只能忍着。   “下次再来啊!”   章全将病友送到房门口大声道。   病友浑身一震,面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听你这意思要在这医院常住了?”   章全双腿一迈开,脸上带着无赖笑,“架不住我儿子有钱而且孝顺啊。”   病友冷哼一声,走了。   “章兄还是这么有趣啊。”   钟叔的声音让章全一愣,他回过头便被钟叔抱了个满怀,“兄弟,好久不见。”   章全眼睛有些酸,他回手抱了抱钟叔,“好久不见。”   忘了东西回来拿的病友看着钟叔,一愣,“同志,这是你另外两个儿子?”   章全大大方方回过头,不顾钟叔和袁卫国难看的脸色,“是啊,都是我儿子。”   文泽才看着他对身旁的袁卫国道,“这人欠揍吧?”   “欠,”袁卫国点头,“他徒弟不错。”   文泽才低笑。   “你们先聊,我和卫国出去办点事。”   和章全他们打了招呼后,文泽才和袁卫国出了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嘻,四月1-5号都是日万哈,不出意外都是早上六点更新 第84章   “我得先去那边会一会文泽勇, 你拿着罗盘去找宋文明。”   出了医院后, 两人来到一巷子, 文泽才一边从包里拿出鸡皮一边对袁卫国说道。   袁卫国双手环胸, 听见这话后眼底带着嫌弃, “我找人用不着罗盘。”   文泽才哎哟一声, “那你自己找吧, 我得去赚点外快。”   说着便将鸡皮敷在脸上,没多久便变了一个人。   袁卫国看着他的鸡皮脸, 再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猪皮, 有些欣慰道,“还好当初我没有选择鸡皮。”   文泽才翻了个白眼,冲着袁卫国挥了挥手便出了巷子。   文泽才在那个地方等了没有半个小时,一脸急躁的文泽勇便来了, 他看见文泽才的时候还搓了搓眼睛,直到确定文泽才真的来了后,才跑过来。   “大师啊, 你这些日子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几乎是天天来这里等你,都不见人影。”   文泽勇看见文泽才的时候几乎是热泪盈眶了, 把这些日子自己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文泽勇出了院以后上了几天班便被辞退了,原因是自打他上班以来便经常迟到,也不遵守纪律, 让领导很不舒服,加上他也算是走后门进来的,所以便毫不留情地把人给辞退了。   工作丢了后, 文家夫妇急得不行,到处找门路就想把他塞进去,可没有人愿意接住文泽勇,加上杨友珍经常和文泽勇吵架,他是越来越烦,最后居然动手打了杨友珍。   杨友珍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就连文母也说了文泽勇几句,文父更是指着他骂,去杨家跪着把媳妇带回家后,文泽勇便成了没用的男人,家里的活儿都给他做,杨友珍去上班。   他浑浑噩噩的过着,不过每天必做的事情就是过来看看。   “这么惨啊。”   文泽才听完后叹道,“不过就是找到我又有什么事呢?”   身上已经没有钱的文泽勇让文泽才有些嫌弃。   “我想问问大师,有没有那种让我有好运气的法术?”   “法术?你当我是仙男啊?再说要是有这种东西,我还用在你身上?早就给我自己下了。”   文泽才的话让文泽勇很是沮丧,“这么说就是没有了?”   “当然没有,不过我看你现在的日子也挺不错的,至少你媳妇还没和你离婚。”   “离婚?她敢!”文泽勇整个人都跳起来了,“当年娶他的时候花了我们文家一大笔钱,现在她敢离婚?看完我不打死她!”   文泽才闻言摇了摇头,“你这人虽然混账,但是你媳妇对你也算是不错的,好好珍惜吧。”   “我珍什么....大师?人呢?”   文泽勇一抬头眼前便没人了。   顺着罗盘的指示,文泽才找到了袁卫国,他正在一家店铺里挑头巾,文泽才也没进去,而是在外面等着他出来。   “你不是去找宋文明了吗?怎么在这选东西?”   袁卫国面无表情地收好头巾,“我给我媳妇买东西,妨碍不了找人,倒是你,怎么这么快就完事了?”   店铺老板听见最后那句话看向文泽才的眼神有些怪异,文泽才咬住牙,“好好说话!”   袁卫国嗤笑,“我这人说话就是这样,看不惯啊?你打我啊。”   文泽才呵呵一声,顺着罗盘继续往前走,袁卫国跟上。   “这是什么地方?”   袁卫国看了看周围,都是巷子,而且怎么走都是巷子,还看不见半个人。   “这是聊城著名的鬼打墙巷子,不熟悉这里巷子的人走来走去都在同一个地方,所以他们叫这里鬼打墙巷子。”   文泽才一边解释一边往前走,看样子并不陌生。   袁卫国老老实实地跟在他后面,“宋文明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躲人吧,他肯定回过山头,不过没见到章全害怕对方报复自己,所以躲起来了,不过就算他躲起来也不好勾,那房屋附近被章全下了术。”   “什么术?”   “不知道,听章全的口气来说应该比较阴险。”   阴险到宋文明想哭。   他这会儿正在一间昏暗的屋子里,垂头看着自己毫无反应的小弟弟,这几天早上他每天醒来都觉得不对劲儿,因为每天都会精神抖擞和他打招呼的弟弟突然没动静了。   啥反应都没有。   即便他去找苗丽丽或者刘家姑娘也没有半点反应。   “不能就这么完了,我还没有儿子呢,还没有玩够女人呢,不能就这么完了,”宋文明提起裤子,准备厚着脸皮去医院看看。   可刚开门便看见两个背对着自己的人。   他警惕地看着他们,“你们找谁?”   文泽才回过头,那张鸡皮脸看着有些吓人,“找你。”   宋文明瞪大眼,抬脚就要跑结果被袁卫国一脚踹在地上,疼得他缩成虾米。   “带走。”   宋文明并没有立马被带到章全面前,章全住在医院,现在领过去也不是事儿,所以袁卫国先把人关起来了。   几天后,章全被接到袁家住,在回去的路上,袁卫国带着他去见了宋文明,宋文明见到活生生的章全连忙跪下了。   “师傅,是徒弟鬼迷心窍,可平日里的徒弟不是这样的!是徒弟着了别人的道,是别人想要离间咱们的感情啊!师傅您放我一马,求求你了师傅!”   宋文明说了一大推,尽把责任往外推,章全看着这样的宋文明不管是心里还是脸上,都全是失望,“宋文明,你什么时候悔过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做个男人。”   宋文明浑身一颤,他抬起头看向章全,最后咽了咽口水问道,“是、是你对我做的?”   “要不是你做贼心虚回到那屋子,我也算计不着你,”章全半眯着眼睛,“师徒一场,你却如此背叛我,这算是做师傅的给你最后的礼物。”   说完,章全便准备离开,钟叔扶住他,看向宋文明,“你别动什么心思,我们有的是办法弄得你生不了,死不去。”   说完便扶着章全走了。   而袁卫国却没走,他拦住想要去追章全的宋文明,一拳把人打晕,然后也送了点小礼物给他。   那是黑虫产下来的卵,喂进宋文明的肚子里后,不出半个月宋文明便会和夏直一样,成傻子。   只不过夏直是一夜之间就成了傻子,而宋文明则是在宋家人的眼皮底下慢慢地成为一个傻子。   原本只信文泽才七分的章全得知他与钟叔认识,并且为钟然改命后,便将那七分改成了十分了。   “你好记得我时常跟你说你有个干爹吗?这就是你干爹,过来。”   到到家,钟叔便冲着钟然招手道。   “干爹。”   钟然过来后甜甜地叫着,袁卫国赶忙和钟然站在一块儿,也叫了声干爹。   章全高兴极了,眼睛红红地从怀里拿出一根簪子,“干爹也没啥宝贝,只有这根簪子,这簪子你要这样用。”   只见章全将簪子的后端轻轻一按,前面的簪花便喷出一阵青烟,“这青烟是我做的小东西,不管用,等干爹以后做了好东西,往里面一放,就是十个大汉也拦不住你。”   说完,便将那簪子递给钟然。   “谢谢干爹!”   钟然接过簪子,然后看向袁卫国,袁卫国不用她说,直接拿起簪子便给她戴上,“好看吗?”   “好看。”   田秀芬和赵大飞夫妇带着孩子过来吃饭,章全看着文泽才的老婆孩子啧了一声,“看不出你还挺有福气。”   文泽才轻哼一声,“那是当然,阿南,晓晓,过来叫爷爷。”   章全嘴角微抽,“我才四十多。”   “你是袁卫国他们的干爹,我儿子是袁卫国的徒弟,不叫你爷爷,难道叫你叔叔啊?”   “你做梦!老子再怎么也要比你大一辈!”   章全顿时心安理得地接受了爷爷这个称呼。   由于人多,所以隔壁的王婶子还过来帮忙做饭,袁家并不小,所以章全在袁老的极力阻拦下,住下了。   或许是因为外貌像老人,袁老与章全还挺投缘。   “师傅,刚才邮差给咱们拿来了一个包裹,我看了看不是村里寄过来的。”   这天,文泽才刚回铺子,赵大飞便指着后面的大包裹说道。   文泽才正要过去查看,秦勇便拦住他,一脸严肃道,“还是我先去吧。”   说着便拿出小刀过去将包裹外面的那层给划开了,里面有张邮票和名字,“黄大哥?”   文泽才嘴角一抽。   赵大飞一脸疑惑,“咱们什么时候认识黄大哥这个人了?”   文泽才叹了口气,“就是黄三儿,老巷口那个混子老大,他怎么还给我寄东西。”   黄三儿听文泽才的劝告,本来要去东南的脚迈向了北方,这一去也有好几个月了。   寄过来的东西还挺多,其中有毛领还有毛鞋毛袜子,反正都是冬天用的。   “这黄三儿不会是冬天的时候寄出来的吧?这也太久了。”   赵大飞实在想不住黄三儿为什么会在大夏天给他们寄这种东西,于是给他想了个理由。   “会不会是因为这夏天买这些要便宜一点?”   秦勇这话倒是说到文泽才的心里了,“不管怎么样,他能想到我都很不错了,黄三儿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秦勇和黄三儿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他摇了摇头,“没了,原本还有个妹妹,后来淹死了。”   赵大飞闻言一叹,“这么可怜啊.....”   文泽才想了想,“大飞,你也弄一些东西给他寄过去,他们去北方也不知道饮食上习不习惯,你选些聊城的特产吧。”   “哎。”   赵大飞从田秀芬那里拿了钱后便出去了,而文泽才则让秦勇坐下说话,“看你这几天有些发愁,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啊?”   秦勇清咳一声,“还不是我娘,这几天回家,家里总有姑娘或者姑娘的亲人在,弄得我都不敢回去了。”   文泽才轻笑,“你这个年龄成家的却是不少了,你娘就你一个孩子,难免会多关心一些,看了这么多的姑娘,你有中意的吗?”   秦勇犹豫了一下,“有一个。”   “哦?”文泽才听见这话也有些高兴,“既然这样,你就赶紧多去接触接触才对,不然万一出现个更好的男人,你就没戏了。”   秦勇脸色一僵,“是吗?”   “我给你放几天假,你跟你娘说清楚,然后去姑娘家拜访拜访,等事情敲定后,你再过来吧。”   秦勇犹豫了好一会儿,最后点头离开了。   文泽才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最后拿出书看起来。   “听大飞说秦勇有心仪的姑娘了?”   晚上,田秀芬靠在文泽才的怀里问道。   文泽才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我虽然是个心胸宽大的男人,可你在我们床上提起别的男人,是不是有点不好?”   田秀芬掐了他一把,“我在说正事呢。”   “啧,你下手是越来越重了,”文泽才满嘴的委屈。   “让你嘴欠,”田秀芬一点也不心疼,“咱们送什么礼比较好?”   “钱。”   文泽才依旧很俗气。   田秀芬觉得不怎么好,所以第二天和陈云红叽叽喳喳了许久,最后她居然认同了文泽才的提议,“太累了,送什么都怕没送对,还是听文哥的送钱比较实在。”   陈云红失笑,“不是说还在相看吗?怎么就开始想送喜钱的事儿了?”   “先准备着,以防万一嘛。”   “秀芬!周同志给你寄信了!”   文泽才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田秀芬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去,邮差刚走,文泽才将信递给她。   “是春华姐啊,”田秀芬高兴地嘴角止不住往上扬,文泽才扒弄了一下她额头上的碎发,“外面热,进铺子看。”   “嗯。”   田秀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被文泽才牵着进了铺子。   对面的老板娘见此满眼羡慕,再回头看向自己的丈夫,顿时一脸嫌弃,“你啥时候能像文大师那样疼媳妇就好了。”   她丈夫是倒插门的,闻言满脸堆笑,“谁知道他在家里是怎么对待媳妇的,有些人表面上对媳妇挺好,回去后还不是又打又骂?就像咱们隔壁那家。”   “嘘,小声点儿!”女人踢了他一脚,他赶忙闭上嘴。   而这边看完信田秀芬正笑着呢,“春华姐说她被提成副主任了,这才半年的时间,春华姐实在是厉害。”   文泽才点头,“确实厉害,也算是升官了,咱们备点礼吧。”   这回可不送钱,田秀芬已经想好了,“我给春华姐做一身衣服,放心,我不会做旗袍的,就做衬衫或者格子衫。”   小地方稍微穿得时尚一点就会被指指点点,这个道理田秀芬是明白的。   过了五天,秦勇便回来了,从他那黑乎乎的脸上,文泽才和赵大飞看到“春风得意”四个大字。   “怎么了?”   秦勇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赵大飞笑眯眯地看着他,“定下亲事了?”   秦勇的脸刹那变得黑红黑红,他嗯了一声。   “啥时候办事?”   “我正要请大师帮忙看看呢。”秦勇说着便从兜里拿出一块钱放在桌上。   文泽才给他推了回去,“都是兄弟,说这些做什么,我来看看。”   “八月初六这天的日子最好,属未申,乃曲星玉堂之日,火尾吉定赤,大好的日子,你觉得怎么样?要是不行,咱们再往后看看。”   秦勇急忙点头,“行的,就这天吧。”   秦勇的婚事定好后,家里的一切都被他娘还有几个热心的邻居帮忙做了,他依旧跟在文泽才的身边。   郑春香出院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找文泽才,她也不是只来感谢的,而是觉得文泽才算命算得这么准,那一定也能算出其它的东西。   “我想算一算我和我未婚夫什么时候能结婚?”   说完,郑春香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娘,郑母倒是觉得没什么不好意思,都定亲了,早晚的事。   文泽才问了两人的生辰八字以及属相后,眉头微微皱起。   “大师,是不是我未婚夫出什么事了?”   文泽才看着着急的郑春香,最后将结果说得稍微不那么让人伤心,“出门在外,有诸多诱惑,顶得住那当然是好事,顶不住那就.....”   郑春香的脸色一白,“什么意思?”   “你未婚夫面对那些诱惑时,自制力可能不怎么好,总之我提醒你一句,不管他给你寄信或者打电话向你要什么,你都别给就是了,不然就是抓篮打水一场空。”   郑母的脸色和郑春香一样不怎么好看,母女二人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文泽才说的话。   “大师,她如果真的想和她那未婚夫结婚,找人出去抓回来再打一顿是不是就能解决了?”   秦勇的想法非常地简单粗暴。   可赵大飞却摇头,“就算那样,他们在一起也不会好过,女人的心可不大,等哪天吵架的时候说不定就会翻旧账,所以你千万别在外面做坏事,就像我媳妇,她那个鼻子灵得很,和狗一样......”   文泽才踢了他一脚。   秦勇也离赵大飞远了一点。   察觉出不对劲的赵大飞缓缓回头,只见陈云红正摸着自己的肚子对他冷笑,“我的鼻子和狗一样灵?”   赵大飞眨巴了一下眼睛,“那啥,我夸你鼻子好呢,媳妇你饿了不?我这就去后面做饭?”   陈云红压下火气,看向垂头和秦勇说话的文泽才,“师傅,对面那家裁缝店的老板娘躲在我们那边了,怎么办?”   文泽才抬起头,“怎么回事?”   陈云红转头瞪了眼为她捶背的赵大飞,回道,“还不是让她丈夫给打的,眼睛都肿了,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秦勇皱起眉头,“乔老大那个德性和他爹一模一样!”   乔老大就是田秀芬她们铺子正对着的那家裁缝店的老板,子承父业,他老爹就是裁缝,乔老大的运气也好,刚接手店铺国家便大力支持私人创业,于是乔老大就买下了那个铺子。   乔大嫂是个性子懦弱的小女人,最笨不会说话,更不会讨丈夫欢心,丈夫跺一跺脚她都能吓出眼泪。   偏偏乔老大是个爱面子的,所以在铺子上时,他对乔大嫂好得很,可明眼人都看得见乔大嫂身上的伤,刚才文泽才他们对面铺子倒插门丈夫说的人就是乔老大。   文泽才有些头痛,现在这个年代,警察压根不管这些,就说二十五世纪的时候,那些警察也会说这是夫妻之间的纠纷,他们管不着。   文泽才刚被文老头踢出去讨生活的时候,他与人合租有一套房,合租的那对夫妻,妻子就常被丈夫家暴,也不管屋子里还有另一个陌生人。   文泽才拦了不知道多少回,可那丈夫却因为这个怀疑文泽才和那女人有奸情,后面打得那女人更厉害了,文泽才看不下去报了警,可警察接了电话过来走了一遭,不轻不重地说了那丈夫两句,就走了。   对,直接走了。   那女人绝望的表情让文泽才记忆犹新,偏偏那女人也不离婚,那也是文泽才第一次对人使了命术,让那男人一旦有想打人的念头脑子就疼到他在地上打滚。   “我过去看看,你们就在这边。”   过去的人多了,对方反而不自在。   乔大嫂躲在田秀芬她们铺子后面的小门外,也就是做饭的那个小地方,她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听见开门声后浑身都在发抖,嘴里说道,“我错了别打我,我错了我错了.....”   她的声音并不大,可以说很小。   文泽才与田秀芬对视一眼后蹲下身,“不是他,是我。”   乔大嫂慢慢地抬起头,见是文泽才和田秀芬后,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恳求道,“我就躲一会儿,求你们了,就一会儿,不然我会被打死的。”   田秀芬看着乔大嫂那模样,仿佛看见了很早以前的自己和文泽才,即使她现在知道这个文泽才不是那个人,可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睛。   文泽才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赶忙起身抱住她,“没事了,我不会再那么对你和孩子了,别乱想。”   田秀芬抱紧文泽才,“我知道,我只是.....”   触景生情。   文泽才拍了拍田秀芬的肩膀,然后再次蹲下身看着乔大嫂,“多的话我也不说,乔老大这毛病是改不了了,你想离婚吗?”   “离、离婚?”   乔大嫂瞪圆了双眼,几乎是马上摇头,“我不敢离婚,他会打死我的!”   “可是你不离婚,也是生不如死,你想想,你已经被他打掉两个孩子了。”   田秀芬看着她道。   想到那两个还没出世便离开了的孩子,乔大嫂的脸色便止不住地往下掉,“我就是想离婚,我爹娘也不会让我离的,我还有一个妹妹没嫁呢,我要是离婚了,她怎么办?外人会怎么说我们家的姑娘。”   乔大嫂起身擦干自己的眼泪,“谢谢你们了,我还是去别处吧。”   她不想再听文泽才和田秀芬劝了。   田秀芬还想追上去劝的时候,文泽才拉住她,“算了吧,咱们说得越多,她越不爽快。”   有些人就是到死也不听劝。   也许是白天看见乔大嫂那一身的伤痕,当天晚上田秀芬便做了噩梦。   她梦见自己还在生产队,晓晓才几个月大,自己又没有什么奶水,只能用小米粥的汤喂给晓晓,可就那么点都被喝醉酒的“文泽才”回来打翻了。   就这样还不算完,对方一把扯住她的头发拉下床,然后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看她半死不活的后,“文泽才”居然将目光看向了床上因为受到惊吓而大哭的晓晓。   “不.....”   田秀芬躺在地上见到这一幕后急忙摇头。   “不要!”   “秀芬!”   文泽才一把扣住田秀芬的下巴,将自己的手指塞了进去,田秀芬咬下去的时候才不会咬住自己的舌头。   血腥味让田秀芬清醒过来,她满头的冷汗,松开了嘴,看着文泽才受伤的手捂住脸哭道,“对不起......”   文泽才满脸心疼地抱住她,“怎么会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才是,没事了,已经没事了,我已经改了,我会对你好,对孩子们好,以前的文泽才再也不会回来了。”   田秀芬哽咽不已,她埋进文泽才的怀里痛哭着,直到很久以后才恢复平静。   “是不是很痛?”   沙哑却又带着关心的声音在文泽才耳边响起。   文泽才将人抱紧,低声笑道,“这算什么痛,我在梦里怎么欺负你的?”   “你打我,还打晓晓,”文泽才不提还好,一提田秀芬就觉得心好疼,“晓晓才三个月大,那么大点儿,可你还是不放过她。”   “你这样想,就在我还没碰到晓晓的时候,夜空里响起一个大雷,接着那道雷便劈在了我的身上,我一醒来就变了,再也不会打你,再也不会打孩子.......”   做了噩梦后,最好的办法不是去逃避,而是换一种思维去宽解对方,只有这样,对方才不会再梦见。   田秀芬噗嗤一笑,往文泽才怀里钻了钻,翁声道,“哪有这么准的雷?”   “当然有!”文泽才垂头亲了亲田秀芬的额头,“当年邵成大将军为一知己怒杀百人,偏偏他家中有妻有子,却毫不放在眼里,妻儿被百姓嘲笑,却同族人轻视,最后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直接一道雷就把那将军劈成了傻子.......”   文泽才一连说了好几个被雷劈死或者劈伤的野史,田秀芬刚开始还认真地听,到了后面哈欠连连,没多久便在文泽才怀里睡着了。   文泽才停下声,小心地揽住她,最后相拥而眠。   翌日清晨,赵大飞和陈云红刚出房门便看见在院子里给阿南擦脸的田秀芬,陈云红正要打招呼,田秀芬就起来了,她有些红肿的双眼被赵大飞他们看进眼底。   赵大飞与陈云红对视一眼,最后陈云红笑着走过去挽住田秀芬的手,而赵大飞来到灶房看着正在做饭的文泽才。   “有什么话要说?”   被赵大飞诡异的目光盯着,文泽才挑了挑眉,问道。   赵大飞清咳一声,低声道,“你和师娘吵架了?”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文泽才有些奇怪。   “那师娘的眼睛都肿成核桃大小了?”   “昨儿夜里做了噩梦,被吓哭了。”   “啥噩梦这么严重?”赵大飞眯起双眼,有些不信地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无奈地放下勺子,“我们真没吵架,她梦见我打她还打晓晓,,明白了吧?”   赵大飞恍然大悟,“你以前下手确实挺狠的,难怪师娘梦见以前后会哭。”   文泽才:.......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去了店铺,赵大飞在开门的时候,隔壁铺子围了几个女人,那家是卖馒头的,所以早上的时候比较热闹。   “昨儿夜里我听见乔老大发了好大的火。”   田秀芬与文泽才纷纷皱眉。   “怎么,又打他媳妇了?”   “没有,他媳妇这次也学乖了,居然没回家!”   “哎哟,没回家啊?那不是回来后被打得更惨?”   “是啊,你看今儿个乔老大过来开门,都是他一个人。”   进了铺子后,田秀芬看着面前的布料,居然没有想动手的感觉,文泽才坐在她身旁,“说不定她想通了,跑了。”   “跑?”田秀芬是个女人,更何况乔大嫂与以前的自己有些相似,她能想到对方在顾及些什么,“她不会跑,我想她应该是回娘家了。”   陈云红扶着肚子坐下,“她说她还有个没出嫁的妹妹,我看她就是回去也不会是说离婚的事,可能是让她爹娘过来求情?”   “让她爹娘来求情?”   文泽才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田秀芬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伸出手抓住文泽才,对他笑道,“我没事儿了,我信你,我现在的日子就是证据。”   文泽才回握她,正好听见赵大飞和秦勇说话,便过去了。   陈云红看了眼文泽才的背影,回过头低声问道,“你们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田秀芬以前的日子,陈云红是听说过的,毕竟知青里面很少有这么混账的人,别说她知道,就是镇子周边的几个村子都听过文泽才的“威名。”   “没有,是我昨儿见到乔大嫂那模样后,晚上做梦了......”   田秀芬连忙解释。   秦勇黑乎乎脸上带着一抹青紫,一看就是打架打的。   文泽才让赵大飞给他擦点药酒,秦勇本来不想的,在文泽才那双眼睛下还是乖乖坐下了。   “和谁打的?”   文泽才一边喝茶一边问道,有个徒弟就是好,伸手就有泡好的茶喝。   秦勇脸上闪过几分不自在,“我未婚妻的表哥。”   “为什么打?不都是一家人吗?”文泽才有些奇怪。   赵大飞早在刚才秦勇过来的时候便问清楚了,现在秦勇支支吾吾的,索性替他说了。   “他未婚妻的姑姑原本想娶她做媳妇的,那表哥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是知道他们定亲了,心里不爽,所以昨儿个故意找秦勇的茬,秦勇没有防备就被打了一拳,不过后面他把那表哥揍得哭爹叫娘的,也算是报了仇。”   这个年代娶侄女或者外甥女做自己媳妇的事情并不少,国家还没有出这方面的政策。   “你未婚妻知道吗?”   秦勇摇头,“昨儿晚上发生的,再说这种事告诉她也没用。”   “胡扯,”文泽才顿时化身为情感导师,“你现在赶紧去你未婚妻家,指着自己脸上的伤告诉对方实情,她爹娘既然让她跟你订了亲,那说明对她姑姑家的儿子并不满意,你要是不去,她那表哥和姑姑去了可就是恶人先告状了。”   “到时候,你就成了不分青红皂白打人的莽汉,你未婚妻家还会受到她姑姑言语上的轻蔑,到那时你未来的岳父岳母对你可就有疙瘩了,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见对面的秦勇傻傻地看着自己,文泽才猛拍桌子大声道。   秦勇瞬间跑得没影了。   赵大飞哈哈大笑,文泽才也端起茶慢悠悠地吹了一口,别看秦勇黑着一张脸时挺严肃的,其实在感情方面还是个愣头青。   “给黄三儿的东西寄过去了吗?”   “寄过去了,我特意问了邮差,最多一个月就能到,都是买的干货,不会坏,”赵大飞在这方面还是很会来事的。   文泽才满意地点头,正要表扬赵大飞几句,便见一对夫妇拉着乔大嫂进了斜对面的裁缝店。   赵大飞自然也看见了,他冷哼一声,“我还没见过把自己女儿送到女婿手里挨打的。”   果然,第二天乔大嫂没来店铺里,听挨着乔家比较近的邻居说,乔大嫂已经被打得下不了床了。   文泽才轻轻合上眼,手指在桌面上慢慢地敲打着。   赵大飞在一旁骂乔老大不是个东西,早晚都会出事的。   乔大嫂浑身都疼得厉害,她甚至不敢喝水,因为脖子被乔老大掐青了,咽口水都火辣辣的疼。   她躺在床上眼角湿漉漉的,面上却已经没有表情了,这样的日子她真的过够了,可一想到小妹,她又不敢对自己或者是对乔老大做什么,只能忍受着。   嘎吱......   门被打开的时候,乔大嫂的身体跟着颤抖起来,可她连缩成一团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将头转到里面,闭上眼,“你打吧。”   提着饼子和粥的田秀芬闻言心里一算,“是我,乔大嫂。”   乔大嫂一愣,她回过头便看见来人居然是田秀芬,她有些高兴,觉得有人想着自己,可又有些害怕,“你快走,待会儿被他看见了,小心打你!”   田秀芬没走,她把粥和饼子拿出来,然后扶起乔大嫂,“放心吧,我不会怕的,是我丈夫让我来的,来吃点东西。”   丈夫.....   是文大师。   乔大嫂确实饿了,她打昨儿回家就没吃过东西,温热的粥和夹着肉的饼子让她差点哭出声。   乔老大打她便罢了,有时候饿她几天那是常事,她还以为这一次又得饿几天呢,结果居然有人给她送吃的。   看着乔大嫂的眼泪,田秀芬咬住牙,“我丈夫问你,想不想离婚?要是想,他有办法让乔老大同意离婚的。”   乔大嫂闻言顿时对面前的东西没了胃口,她咽下嘴里的饼子,抬眼看着田秀芬,最后摇了摇头,“我不能离。”   不是不离,是不能离,她妹妹已经开始议亲了。   田秀芬的嘴角微微扯了扯,她在来的路上便已经猜到了是这个结果,“如果不想,他也有办法让乔老大不敢再打你,只不过需要点乔老大身上的东西,而且这件事,你必须烂肚子里。”   乔大嫂双眼一亮,连连点头,“我发誓,只要文大师能让乔老大不再打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田秀芬低声说了文泽才要的东西后,便拿着空盒子离开了。   躺在床上的乔大嫂有些激动,文大师那么厉害,一定能让乔老大不打自己,所以那些东西,她必须得到。   田秀芬回来后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反正心里总觉得不怎么得劲儿。   文泽才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我们尽力就行了。”   谁也不是救世主。   田秀芬连忙捂住脸,发现大飞不在后,才踢了他一脚,“注意点儿。”   这么一闹,田秀芬的心情也恢复了平静,下午的客人多,她忙得不着边,根本没心思去想乔家的事儿。   文泽才见此微微一笑。   一直到第三天,乔大嫂偷偷地将文泽才需要的东西拿过来了。   文泽才拿出瓶子递给她,“还要你一滴血。”   赵大飞正要取针给乔大嫂,谁知乔大嫂太心急了,居然直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十指连心啊,可见乔大嫂其实很恨乔老大,文泽才的话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即使要她断一根手指,她也是愿意的。   乔大嫂走了后,文泽才拿着东西去了袁家找章全,他觉得用上辈子的头疼术对待乔老大实在太仁慈了,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找章全。   章全没想到文泽才会让自己给别人下术,不过他信文泽才的人品,二话没说便拿进了屋子......   已经过了吃饭的点儿,可自己那个懒婆娘还没送饭过来,乔老大的脸色随着肚子的叫声越来越难看。   半个小时后,忙完家里乔老大布置的活儿才慌慌张张赶过来乔大嫂一进铺子便对上乔老大阴沉的脸。   她咽了咽口水,颤抖地将饭盒放在桌上,“吃、吃饭了。”   “都饿死了,还吃个屁!”   乔老大猛地一拍桌子,随即开始挽起衣袖,面色狰狞地往她这边走来。   乔大嫂双眼瞪大,几乎是尖叫道,“这是在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啦!夸我! 第85章   乔大嫂的话让乔老大的脚步微微一顿, 可瞧见旁边老板娘那来不及缩回去的脑袋时, 他一直以来坚持在外不打人的“习惯”突然崩塌了, 反正都被人看见了!他还在乎个屁!   见乔老大居然没停手,而是表情更加狰狞地往她这边过来,乔大嫂连忙蹲在地上用双手死死地抱住了自己, 双眼紧闭着。   可好一会儿都没有拳头落在身上, 乔大嫂小心地抬起头, 只见乔老大正一手抚住胸口,一手撑在桌子上,脸上全是痛苦。   乔大嫂咽了咽口水,“你、你怎么了?”   乔老大一听她的声音更气了, 刚要忍着心口的绞痛过来打她时,却在抬脚时便痛得在地上打滚!   乔老大的痛叫声把周围的人都引过来了,刚才偷看的老板娘一把将乔大嫂拉到自己的身后, 低声说了句,“管他个屁!”   然后眯起双眼看向地上打滚的乔老大,也不上去帮忙,就这么看着, 其他人也不敢去碰, 只能问着。   “乔老大你咋地啦?”   “是不是哪里痛啊?”   “当然是痛了, 你看他抓着胸口.....咿, 怎么又抓脑袋又抓胸口?”   “笨,当然是脑袋疼,胸口也疼了!”   围观人的说话声让乔老大心里更烦躁, 可越烦躁他的脑袋和心口就越痛,短短几分钟,他居然疼晕过去了!   “咋办啊?送医院吧?”   被吓住的路人道。   “不用了,谢谢大伙儿关心,李大哥,请你帮我把他扶到那边的小床上吧。”   埋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乔大嫂突然从那老板娘的身后出来道。   那李大哥正是老板娘倒插门的丈夫。   “都散了吧,指不定是老毛病,这去医院多贵啊,他把媳妇打得掉了几个孩子也不见送去医院,我看啊就是报应!”   老板娘一边大声说一边冲着围观的人挥手,等人走了后,她才拉着乔大嫂,“这人不能太惯着,他要是打你,你也拿着刀和他对着干!他就是杀了你也得坐牢!”   “哎哟,你说得这么是什么话哟!”李大哥生怕乔大嫂真听了媳妇的话和乔老大拿着刀干架出事,赶忙把她拉走了。   “本来就是!你要是让老娘不好过,老娘也让你不好过!大家都别想好过!”   老板娘越说越大声,就连对面的田秀芬她们都听见了。   刚才铺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她们也是看见了的,可赵大飞听了文泽才的吩咐,拦着田秀芬和陈云红不让她们过去。   “看样子,是成了?”   田秀芬有些紧张地看向赵大飞,赵大飞抓了抓脑袋,“应该是成了吧。”   不然怎么会好端端地倒在地上大叫。   乔大嫂坐在小床边,眼睛盯着乔老大的脸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概十几分钟后,乔老大醒了。   他一睁眼就看见乔大嫂那张脸,气不打一处来,“死婆娘,给老子哎哟哎哟......”   刚举起手,乔老大便痛叫起来。   “好痛好痛啊!”   乔大嫂也不敢露出破绽,于是小心问道,“是哪里痛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脑袋痛还有心口也痛!啊啊啊太疼了!”   疼了十几分钟,乔老大整个人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狼狈。   文泽才站在裁缝店的门口,与刚回过头拿东西的乔大嫂对上视线,文泽才微微一笑,进了田秀芬的铺子。   乔大嫂看见他的笑后,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按住了心口,成了......   从那以后,但凡乔老大有打人的念头或者是心头烦躁时,都会疼得大叫,他拿着钱去医院也没检查出来,时间久了,他便发现自己疼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痛。   文泽才去铺子上看他,故意道,“你这是怪哉,不是病,切记要修身养性,不可暴躁,不然疼的时间会拉长,疼感也越来越重,我曾经看过一本书,里面那人三十岁开始痛,到四十岁的时候,一疼就能疼两天,而且死也死不了,实在是可怜。”   乔老大是个惜命的,特别是他还没有孩子,所以听了文泽才的话后,便一直细声细气地说话,也不再为小事暴躁,对待乔大嫂就是不高兴也不敢有打人的念头,就连骂都不敢骂。   乔大嫂的日子好了起来,即使她已经对乔大哥没有任何感情,可她依旧愿意守着这个丈夫,这个家。   “这是什么?”   文泽才接过田秀芬递过来的圆团。   “是乔大嫂给的谢礼,她身上没有钱,又不想欠咱们,这个东西说是他们祖上传下来的。”   祖上传下来的?   文泽才仔细地看了看,没门头,最后拿着那东西去找章全,毕竟术是对方下的,这谢礼也应该拿给他。   结果章全一见那东西便直摆手,“这可不是我能用的,你给我我也没用啊。”   “这是什么?”   袁卫国拿起来看了看,“看样子是木头做的,可这质感不怎么像啊。”   钟叔爷凑过来,“这倒是个古怪的玩意儿,谁家祖上会有这种东西。”   章全却嗤笑,“真是没见识。”   众人看向他,钟然笑眯眯地给他端上茶,“干爹,您就别买关子了。”   章全顿时扬起笑,美滋滋地喝了口茶,然后看着文泽才他们解释着,“这个东西叫囫囵卦,是算命师用的,用的料很难找,那种树现在已经绝迹了,你们说,这东西稀不稀罕?”   “这么说倒是稀罕,”文泽才拿过囫囵卦,“我曾经听我爷爷说起过这东西,比起龟壳,这囫囵卦算得更精确。”   说着,文泽才便按照记忆里文爷爷所说的办法用手在囫囵卦团的正中间敲了敲,众人只听一声脆响,文泽才手里的囫囵卦便成了两半,都是月牙形状的,放在桌上一看,还真是卦样。   章全看向文泽才的目光又多了几分佩服,“我正想着你会这么开这个呢。”   “是不是等着我求你?”   文泽才挑眉,章全哈哈大笑,喝茶掩饰自己计谋没得逞的失望。   “拿去。”   袁卫国看着面前被文泽才推过来的囫囵卦,“这么好的东西,你随手就给我了?”   文泽才轻笑,“我有金钱还有罗盘就够了,这东西我用得少。”   袁卫国也不客气,收下了。   “对了,你还有黄骨浆纸吗?”   “还有些,你要?”   “十张。”   “成,跟我过去拿。”   文泽才起身,袁叔问道,“不吃饭啊?”   “吃了的,我媳妇做的,”文泽才一脸骄傲,迈着稳健的步子走了。   章全冷哼一声,冲一旁的钟叔和袁叔道,“这小子在鄙视咱们没媳妇呢!”   钟叔扶住额,“章大哥,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是啊,”袁叔笑眯眯地点头。   章全哎哟一声,指着旁边的院子笑道,“袁老哥,你这是心里有底,不和我们同流合污啊!”   钟叔和钟然憋笑,袁叔赶忙解释,院子里一片笑声。   “你拿这个做什么?”   文泽才数出十张递给袁卫国,袁卫国揣进兜里,“我也得讨生活啊。”   文泽才抬手摸了摸下巴,有些欣慰地看着袁卫国,“真是长大了啊。”   袁卫国一脚踢过去,文泽才灵活地闪开,赵大飞哎哟一声抱住腿,“你们这叫殃及池鱼!”   袁卫国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文泽才在后面叫道,“可别来老巷子,小心我抢你生意!”   “滚!”   袁卫国可没和以前那样摆摊做生意,他是接的私活儿,到处跑的那种,给人看风水,算八字等等,至于家里,有钟叔和章全在,他尽管放心。   离开学还是半个月,文泽才偶尔会拿出上学期的书看看,赵大飞则是守着晓晓以及阿南做作业。   今天是袁叔的生日,所以他们关铺子关得早,全都往袁家去了。   袁叔穿着钟然做的新衣服,脸上的胡子也刮得十分干净,甚至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发胶将头发弄成了类似大背头的发型,看着虽然有些怪,但是比起以往的袁叔来说精神多了。   “袁叔,生辰快乐!”   文泽才笑眯眯地拉着袁叔的手道,田秀芬也将一个红包双手拿着递给袁叔。   袁叔也不客气,接过红包后让他们赶忙进院子坐。   今儿来的人都是袁叔的朋友。   “王婶子在里面帮忙呢,”陈云红去灶房走了一圈,回来后对赵大飞他们低声道。   “那是当然了,今儿可是袁叔的好日子,”赵大飞挤眉弄眼的样儿让陈云红掐了他一把。   他也不敢叫,只能忍着。   田秀芬本想去帮忙,结果王婶子让她出来坐,说什么也不让她动手。   钟然倒是灵活,虽然做饭不拿手,但是打下手她做得非常不错。   院子里摆了三张圆桌子,刚刚坐满,而且王婶子她们还不出来吃,而是在灶房摆了小桌子吃饭。   袁叔过去叫了好几次,就是不出来。   等吃过饭后,文泽才他们帮忙收拾,客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文泽才他们一家。   王婶子坐下角落里,头一直垂着,一看就不对劲,章全戳了戳袁叔,示意他过去问问。   袁叔擦了擦手,走过去,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最后王婶子居然擦着眼泪离开了,袁叔也没去追,而是站在原地抹了一把脸。   文泽才与袁卫国对视一眼,袁卫国赶忙过去了。   大概五六分钟,袁叔才坐下来说道,“她说她女儿儿子让她回外省,她问我怎么想的,我能怎么想?她这么大把年龄了,既然有人孝顺她,她就应该回去,好好的过日子,守着我这个老头子做什么?”   “可王婶子想要留下来。”   钟然叹气道。   袁叔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留下来又能怎么样,对我对她都不是很好的事情,我不能让她因为我和儿女决裂,都这么大年龄了,何必呢。”   说完,便叹了口气起身回屋了。   袁卫国想要跟上去,却被章全拉住,“算了,你让他静一静。”   好好的生辰,到最后居然闹得这么不开心。   文泽才和田秀芬一人牵着一个孩子,至于赵大飞夫妇走得早,陈云红怀着孩子,太晚了走小路不放心。   “你说王婶子会不会走?”   夜空下,一家四口边走便说话,小孩说小孩的事,大人说大人的事。   文泽才摇头,“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楚呢,袁叔就算真的接纳了王婶子,可王婶子呢,她真的能为了袁叔和自己的儿女决裂吗?袁叔说得对,都一把年纪了,又不是年少轻狂的时候,放不开的事情太多了。”   最后,王婶子果然走了。   她走的时候指着自己住过的院子,对袁叔道,“我就是人不在这里住,也希望你能每天去看看,就当是看看我。”   袁叔张了张嘴,最后看着王婶子点了点头。   袁卫国将王婶子送到聊城火车站,她儿子今天过来接人。   王婶子走了后,袁叔整个人都沉寂了不少,暗地里章全不断地打自己的嘴巴,看得钟叔眉头直抽,“你干嘛?”   “我这个乌鸦嘴!”   章全陷入自我厌恶中。   钟叔:.......   “今儿晚上巷子口放电影,师傅,咱们能不能早点收铺子过去?”   赵大飞从外面买菜回来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文泽才正给阿南说题,两个孩子一听有电影看,纷纷抬起头看向赵大飞,“大飞哥哥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赵大飞挺起胸脯,“我刚才看见那些人正在搭台子呢。”   秦勇闻言跟文泽才打了个招呼便跑了。   “他去哪儿?”   赵大飞疑惑地看着秦勇飞奔的背影。   “去告诉他对象今儿晚上看电影。”   文泽才笑着靠在椅子上,赵大飞嘿嘿笑着,上前给他捏背,“师傅,我刚才那个提议怎么样?”   “提议可以,但是也得根据实际,万一咱们没去成,怎么办?”   “怎么会呢,只要师傅一开口,咱们马上就冲过去!”   好不容易能看一次电影,文泽才也不扰他们的兴致,最后点头,还让赵大飞去村里跟钟然他们说了声。   看电影的时候想坐就自己拿根凳子,要是太远不想拿,也可以坐在地上或者是站着看,不过站着看得站在后面,不然会挡着人。   文泽才他们是自己端着凳子过来看的,一个人五毛钱。   “瓜子、南瓜粒有人要吗?”   赵大飞连忙举手,那妇人笑眯眯地过来,“要多少?”   “瓜子两斤,南瓜粒两斤。”   “一共一块五。”   赵大飞给了钱,然后给钟然他们分完后再拿回来给文泽才他们分。   文泽才抓了一把瓜子,然后凑到田秀芬跟前笑道,“你看电影,我给你嗑瓜子。”   田秀芬轻笑,“别顾着嗑瓜子,孩子们最重要,得看着点儿。”   “放心吧,”文泽才的前面坐着两个小小的身子,他们正眼巴巴地盯着那块电影布,等着看电影。   这大晚上的人又多,孩子很容易被踩着都不说,更重要的是有些怕花子会浑水摸鱼,可不得仔细点儿。   电影是黑白有声的,还是宣扬主席精神的电影,对文泽才来说也就是看个新鲜,但是对赵大飞他们来说却差点流眼泪了。   这点上文泽才是很尊敬的,因为他们总能对国家献出自己最真挚的感情。   许是昨儿晚上看了电影,今天赵大飞和秦勇都很有精神,干活儿的时候还时不时地说两句昨儿电影里的台词,看着中二极了。   “你昨儿和你对象坐在哪个位置啊?我找了大半天也没看见。”   赵大飞凑到秦勇面前问道。   秦勇清咳一声,眼神有些漂移,“就、就在后面。”   文泽才看过去时,秦勇更心虚了,脖子都黑红黑红的。   赵大飞见此嘿嘿一笑,指着他道,“你这小子一定没带凳子,说是看电影,指不定看着看着就去啥地儿了,是不是?”   “别胡说!”   秦勇严肃着一张脸,望着门外道,“有客人。”   赵大飞连忙收起笑,看过去,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正站在门口打量着他们,那妇人的长相还有些眼熟,赵大飞眯起双眼,弯下腰对文泽才道。   “师傅,那人是不是你亲戚啊?”   秦勇一听这话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眼熟呢,长得和文泽才有几分相像。   文泽才放下书看过去,正好对上那妇人的脸,他有些惊讶,这确实是“他”的亲戚,是文父妹妹的女儿,也就是文泽才的表妹安珍。   “大表哥。”   安珍仔细地看了看文泽才的脸,直到确定对方是自己找的人后,才露出微笑走进来。   “这是我表妹,安珍。”   文泽才对赵大飞他们介绍道。   文泽才的姑姑对他极好,可以说是对原身最好的人,而且是那种不求回报的好,安珍和原身的关系也不错,只不过安家太穷了,文家有些看不上。   而文泽才的姑姑在原身还没下乡的时候,便病死了,而安珍也嫁出去多年。   文泽才刚来聊城的时候便去安珍的夫家看过,可邻居说他们已经搬走好几年了,“我去找过你,他们说你搬走好几年了,我又和文家闹绝了,就没找到你的消息。“   听到文泽才这些话,安珍的眼睛有些红,也很愧疚,“是我没想周到,你下乡后我给你寄过信,上面提过一句,但那时候也没确定会搬去什么地方,所以就没写地址。”   这会儿该文泽才红脸了,因为原身见安珍每次寄过来的信都是说些琐事,也没寄钱寄东西什么的,索性就不回信。   “咳咳,大飞,去把你师母叫过来。”   老脸一红的文泽才回头道。   田秀芬一听是文泽才的表妹,顿时笑了,“你师傅去年还去找过她呢,没想到现在见面了。”   安珍和田秀芬说了几句话,最后田秀芬去忙了,她看出安珍应该不是上门叙旧这么简单,所以还是把时间留给她比较好。   “我来这里之前还不确定他们说的文大师到底是不是大表哥呢,是我去看舅舅,提起这里,他告诉我的。”   安珍想起安父那张黑脸,也知道文泽才不爱听,所以只说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也幸好是我来了,不然我丈夫见了你都不知道是表哥。”   文泽才轻笑,“兜兜转转还是会见面的,你是从哪里知道我这的?”   “我丈夫的婶子告诉我的,她说你帮过她女儿。”   “她女儿叫什么?”   “叫袁红雪。”   安珍说完,秦勇和文泽才的脸上都出现了惊讶。   这也太巧了。   不过无巧不成书,“你找我原本是想做什么?算命还是?”   安珍有些不好意思,“我结婚五六年了,可一直没有消息,袁大姐听她丈夫的侄儿说你特别厉害,什么都会看,也都会算,我、我就来了。”   “一是看看你是不是大表哥,二就是为了这个。”   文泽才嘴角微抽,赵大飞掩嘴低声道,“师傅,袁红雪那个侄儿是不是汪军涛?”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   文泽才不敢想汪军涛到底将自己吹成什么样子了。   “我先为你算一卦。”   文泽才这次拿出来的是金钱,安珍照他所说的做了,看着桌上的呈现出来的卦象,文泽才皱眉,“你这是**。”   安珍一愣,她揪起心看着桌上的散开的金钱,想问又不知道问什么,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   “庚子土鬼,凶柳成黄,血支独火赤白黑,是下下卦,你去医院看过吗?”   安珍摇头,“我们家.....”   有点穷,医院那是有钱人去的地方,她不敢去。   文泽才叹了口气,最后起身去找田秀芬说明情况,田秀芬直接放下手里的东西,带着安珍去了医院。   等她们回来的时候,安珍的脸色十分不好。   田秀芬也黑着一张脸,“医生说她一直吃性寒的东西,宫内受到寒损,不说孩子了,就是再晚几年命都得造没了。”   文泽才看向安珍,“你都在吃些什么?”   安珍抬起头,神情恍惚,“很平常的东西啊,我丈夫吃什么我就吃什么,我婆婆为了我的身体也常去抓补药给我吃。”   家里没钱,却能去抓补药?   文泽才放下笔,再次问道,“你们家里的钱是谁管的?”   “我婆婆。”   安珍的丈夫是独子,她婆婆年轻的时候便守寡,一直到现在,可以说很不容易,结婚的时候丈夫就告诉她一定要好好孝顺他娘。   “她去什么地方抓的药?”   安珍眼睛都红了,“不、不知道,她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一包草药回来让我喝,没说过是去哪里抓的,只是说她的好姐妹告诉她,那是妇人调身体的好药,很不容易得到。”   “我跟你走一趟吧。”   文泽才实在听不下去了,安珍性子怯弱,别人说什么她做什么,就是被人卖了,她还帮着人算钱有没有少。   安珍的家也在聊城,但住的地方比较偏,坐车过去后还要穿几个巷子不说,最后还得爬一段路。   秦勇看了看附近的房屋,“这些房子都不便宜,安同志,你们家能住在这个地段,说明家里不缺钱才是。”   安珍却笑道,“这里是好,可我们家在这后面呢,当年买下来的时候是木房,咱们用泥沙弄了上去才好一些,对了,袁大姐的娘就住在这里。”   文泽才与秦勇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跟着安珍走。   翻过一个小墙,文泽才看见前面那几户人家,安珍指着外观稍微差的房子道,“那就是我们家了。”   安珍他们家旁边的人家就和刚才他们看见的那些房子一样,一看就是有钱的,文泽才扶额,他真不知道安珍为什么这么笨!   安珍的丈夫叫何兴志,是个木匠,家里的桌子板凳甚至床都是他亲手做的。   何兴志见安珍带回来两个陌生男人有些惊讶,“安珍,这是?”   “这是我大表哥,还有我大表哥的朋友,他们过来看看我。”   安珍并没有说文泽才的其他事,而且一个字也没提去医院了,文泽才看了她一眼,突然笑了,原本以为是个笨兔子,不想他跳进了笨兔子的圈套。   听见文泽才的笑声,安珍回过头,眼中带着祈求与抱歉,“大表哥你们先坐,我去做饭。”   说完,便进了灶房,何兴志干巴巴地和他们说了几句话便跟着进了灶房。   “你什么时候有大表哥了?”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安珍一边刷锅一边回着,“我一直都有,没跟你说过吗?”   何兴志皱起眉头,“你这几天都怪怪的,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   安珍手一顿,埋着的脸上露出冷笑,嘴上却回着,“没有啊,你快出去招呼我表哥他们,人家第一次来,这样不好。”   何兴志有些不高兴,他看了眼何母的房间,敷衍了安珍两句,脚就是不往外面走。   外面的秦勇也正在说起安珍的怪异之处,“她好像是故意引咱们过来的,可为什么之前在铺子上不说实话呢?”   文泽才看了眼灶房,“她是不够放心我,如果我没有让秀芬带她去医院,她根本不会让我们跟过来,因为知道我不会帮她。”   秦勇越听越糊涂,“所以现在引咱们过来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啊?”   文泽才摸了摸下巴,“可能是因为她丈夫,也可能是因为她婆婆,我这表妹也算是长大了。”   受到的伤害太多,所以知道怎么样才能保护自己甚至对付“敌人”了。   何兴志最后还是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包香烟,牌子属于中上,递给文泽才没要,秦勇也摆了摆手。   何兴志见此有些不高兴,“ 我这可是好烟。”   “我们不抽烟。”   文泽才笑道。   何兴志挑眉,他很少碰见不抽烟的男人,不过不抽也是好事,能省下两根。   秦勇看了看何家的房子,问道,“你这房子这么大,也有院子,怎么没好好弄弄?”   何兴志吸了口烟,叹气道,“家里穷得叮当响,哪里有什么闲钱去弄房子,能住就行了,别看我们这地理位置好,很多人家都是被迫修起来的,欠了一屁股债。”   “被迫?被谁逼迫的?”   秦勇回过头看向他。   何兴志往上一指,“还能有谁,上面的人呗,为了城市看起来光鲜一些,西城那边不是在搞什么拆迁吗?啧,听说赔了好多钱呢,可惜了,咱们这不赔钱不说,还要自己倒贴钱。”   文泽才摇头,“我倒是没听说过他们逼迫人们修房子。”   何兴志扫了他一眼,伸手将烟从嘴里拿下来扔在地上踩了踩,“可能是风声没传出去吧。”   “那你不修会有事吗?”   “我修了啊,”何兴志指了指外墙上的泥沙,“那不是吗?瓷砖是好东西,可太贵了,我买不起。”   几人东拉西扯了一阵,文泽才发现这何兴志说话简直是滴水不漏,偏偏这说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假的。   而且一直在强调自己是个穷逼。   “兴志,这两位是?”   文泽才他们转过身便见一三十多岁模样的妇人正提着一篮子菜疑惑地看着他们。   “妈,这是安珍的表哥还她表哥的朋友。”   何兴志一见到那妇人便露出极大的笑容,然后亲亲热热地走过去接过何母手上的篮子介绍道。   “安珍的表哥啊?你们好,快请屋里坐,我这就去做饭。”   何母年轻得让秦勇咂舌。   文泽才倒是没什么变化,何兴志在一旁看了两人的反应,嘴角的笑意倒是多了些,“看我这记性,咱们进堂屋坐吧。”   何母进灶房时,安珍已经将饭煮好了,只剩下炒菜,她看了看盆里的饭量,一边往外面拿菜一边道,“安珍,之前的草药喝完了吗?”   安珍垂着头,“喝完了。”   “那就好,我就知道你喝得差不多了,来,这一包晚上熬着喝,这可花了不少钱呢,”何母说着便叹了口气,“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了,都没什么菜招待你表哥,下次有亲人来的时候提前打个招呼。”   安珍的头垂得更厉害,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何母皱起眉头看着她,语气加重道,“听见了吗?我不是说你带人回来不好,我是说......”   “妈,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安珍抬起头笑道,“我都知道的,下次不会了,咱们家本来就不宽裕,是应该计划着生活。”   “这才对嘛,”何母满意地笑了,“哎呀,这鸡蛋我是要用来孵小鸡的,就别打了,我拿回去。”   说完,便将碗里那三个鸡蛋拿走了。   安珍看着她的背影脸色渐渐变冷。   文泽才吃了半碗饭便没再动手,何母惊讶他的饭量,文泽才道,“这天实在是太热了,吃饭也没什么胃口。”   “他表哥可别是因为我们这菜色不好才吃不下吧?”何母看了眼桌上剩下的炒青菜,“咱们家条件不怎么好,连一顿好饭好菜都做不出来,真是......”   说着,何母便抬起手擦了擦眼睛,安珍垂着头吃饭,没有安抚对方,倒是何兴志连忙道,“妈,快吃饭吧。”   “何婶子多虑了,我在家时面前就是摆着红烧肉,我都只吃一碗饭的。”   “哟,他表哥家里条件真好,要是我啊能吃下三碗饭,”何母闻言立马又笑了,情绪变化有些大。   秦勇皱起眉头,觉得这家人实在是太怪异了,有话为什么不能直说。   安珍去刷碗的时候,何母便去洗衣服,木盆里的衣服有男女都有,但文泽才却发现那女士的衣服是何母的,男士的衣服自然是何兴志的。   丈夫的衣服一般都是让妻子洗,这何母......   “这是前些日子我朋友送过来的李子,甜着呢,大表哥,秦大哥你们尝尝。”   翠绿的李子被放在竹篮里提上来,上面还有些水珠,一看就是刚洗过。   何母往这边看了一眼没说话,何兴志直接过来抓了一大把在手里,然后站在何母的身边拿出一颗给对方塞进嘴里。   文泽才和秦勇见此纷纷一僵。   何母也怔住了,她瞧见文泽才两人的表情后干巴巴地笑道,“哎哟,我这儿子就是太孝顺了,你也别光给我吃,快给你媳妇喂一颗。”   何兴志脸色变了变,最后露出笑容往这边走,安珍直接从篮子里拿出一颗塞进嘴里,“我吃着呢,表哥,我带你们去周围走走吧,你不是说要找水龙草吗?我记得那边转角处就有。”   “去吧,早去早回,这大夏天黑得晚,车子收得也晚,能赶上最后一辆车的。”   何母扬声道。   文泽才一听对方下逐客令,也笑了,“婶子你放心,咱们今儿不走!就在这里住几天!”   说完便示意安珍带路,他们跟上。   “妈,怎么办啊!”   何兴志看着他们的背影恨声道。   “能怎么办,”何母冷下脸,“当初就不应该给你娶这个媳妇,这么多年一颗蛋都不下不说,还尽领回来些吃白饭的人!”   “我当初就说不娶媳妇,你非不同意!”   说完,何兴志便转身进了屋子。   何母垂下眼,自言自语道,“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能不娶媳妇呢,要是不娶媳妇,别人会怎么说我,会怎么说你?”   “对不起,大表哥,我之前找你确实是想要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孩子,后来见你变了许多,还让表嫂送我去医院看病,对于看病的钱一句话也没提,我就想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不理我的大表哥了。”   安珍红着眼睛看着文泽才,“我真的是走投无路才把你们骗过来的。”   文泽才坐在大石头上,看着她,“你受了这么多苦,有警惕性是应该的。”   安珍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把对面两个男人都吓一跳。   安珍和何兴志结婚其实有些赶,当年安珍娘去世了,安珍的爹又找了个后娘,后娘带了两个儿子过来,对她爹讨好得很,安珍爹只有安珍一个女儿,自然希望死了后也小子给自己送终。   所以对后娘明里暗里欺负安珍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有人上门求亲的时候,安珍为了摆脱那个家,想也不想的让安珍爹答应。   加上何兴志长得并不差,而且也挺会说话,彩礼钱虽然拿不出,可后娘想着家里能少一个吃闲饭的,便点了头,所以这事儿便成了。   嫁过去后,安珍发现何母非常年轻,她好奇地问何兴志,可何兴志只让她好好孝顺何母,别的话什么也没说。   安珍原本也没想太多,可日子越长,她就发现何家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穷,甚至有些富裕,但是这母子两人都一个德性,喜欢装穷。   再加上她总觉得何兴志和何母的之间的关系有些怪怪的,于是便向以前的老邻居打听,才知道原来何母压根不是何兴志的亲娘,而是何兴志的姨娘!   他亲爹亲娘去世后,已经是寡妇的何母觉得他可怜,所以便带着他过日子。   “前几年我还没喝草药,肚子也没动静,但那是因为何兴志根本不怎么和我同房,他总是借口说自己身上有怪病,说晚上有梦游的情况,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   安珍说着便冷笑一声,“那时候我傻傻的以为他说的是真的,所以也没计较,后来我们搬家的时候,我发现他总是帮着那人搬东西不说,还兴致勃勃地和对方谈论做什么样的床才好用,不会晃荡。”   “我还以为是做咱们的床,后来他做好搬进那人的房里后,我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秦勇咽了咽口水,“乱/伦?”   安珍摇头,“倒是没这么大的胆子,可他们非常亲密,除了睡一张床,我想能做的都做了,那人也要脸,但是她又嫉妒我和何兴志单独相处,所以总是挑拨离间。”   不过就是不挑拨离间,只要何母勾一勾手指,何兴志便像狗一样甩着尾巴跑过去了。   “那草药没有问题。”听到这里,文泽才想起刚才安珍偷偷给自己看的草药。   安珍瞪大眼,“没有问题?”   文泽才点头,“我想对你下手的不是何婶子,是何兴志。”   何婶子和何兴志可能这辈子都不能结合,但是他们之间病态的感情让何婶子迫切想要一个孩子,即使那个孩子是别的女人生出来的,只要长得像何兴志,她就觉得那是她和何兴志的孩子。   “那她为什么不给我钱让我医院看病?”   安珍想不通,她宁愿害自己的是何母,也不愿意是那个自己喜欢过的何兴志。   作者有话要说:  爱我 第86章   闻言, 文泽才与秦勇对视一眼, 秦勇摸了摸鼻子,轻声道,“何兴志的娘在管钱吗?”   在秦家是秦婶子管钱的, 不过订下亲后,秦婶子找秦勇谈过,明确地表示只要有媳妇了,这家就得交给媳妇管。   安珍一怔,她抬起眼最后摇了摇头。   “她不管钱, 管钱的是何兴志, 那人只管东西, 米粮肉什么的, 都得放在她的房间里,平日只有她拿出来才能吃。”   管钱的是何兴志,可他和何婶子都很抠,所以即使手里有钱也会装成很穷的样子。   “害你的是何兴志,他自然不会拿钱让你去医院看病, ”文泽才扯了一根狗尾巴草,“至于何婶子应该想管钱,但是何兴志不让她管。”   两人的感情是不被世人认可的,何母既然能保持理智不让何兴志碰她,那就说明她很怕,也没那个勇气豁出去和何兴志在一起。   要是她管钱,何兴志怕的是对方一个不顺心跑了, 到时候找人可不好找。   安珍抽了抽鼻子,“可是他为什么这样啊,既然娶了我,又何必害我?”   “他需要一个挡箭牌罢了,一个掩盖他们感情的挡箭牌,”文泽才看着瘦巴巴的安珍叹了口气,“你想怎么做?”   这件事不牵扯命术和算术,属于安珍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而且是个男人,有些地方就是想要怎么做,作为女人的安珍也不会和他想到一块儿。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让安珍自己说。   安珍咬住唇,脸上带着迷茫与纠结,秦勇看得直皱眉,他是个粗汉子,同样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汉子,就喜欢坦白人,安珍的做派他看不上眼。   “你既然能出来找大师,那你就一定有打算,你说说你怎么打算的?”   安珍咽了咽口水,“我一直以为害我的是他姨娘,可现在却成了他,我脑子实在是太乱了,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你不想离婚?你还想和那种人住在一起?”   秦勇瞪大眼,脸上对全是对安珍的不可思议。   安珍急忙摆手,“不,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做,”说着她又捂住脸哭了。   文泽才有些头疼,他将安珍扶起来,然后看着她的眼睛道,“你面前只有两条路,第一和以前一样,过着那种有丈夫和没丈夫一样的日子,一辈子活在痛苦中;第二离婚。”   离魂......   安珍有想过和他们一起死,却没想过离婚。   她看着文泽才,“离婚后,我该怎么过?”   “离婚可以分到一半的财产,所以你首先要做的,就是拿回你应有的财产,这些年你没少给他们当牛做马,那是你应得的,而且何兴志这么伤害你......你甚至可以得到另外的补偿。”   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了,文泽才也松了口气,也幸好上个月颁发了婚姻的新律法,其中对离婚这一块重点化了。   安珍沉默了半晌,最后眼中闪过坚定之色,“我知道他把钱藏在哪里,但是我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钥匙在他身上,我够不着。”   “你不用亲自出马,”文泽才笑道,“你那个后娘是个贪财的,利用一把分她点钱,她能把何家搅得不得安宁。”   他只是提点了安珍一番,安珍已经不再是那个傻姑娘了,她知道怎么做。   回到何家后,文泽才借口有事要办,便和何母他们告了别。   见他和秦勇走了后,何母才露出笑,“两个大男人要是留下来没有两三斤米是打发不了的。”   正在一旁打磨木料的何兴志闻言笑道,“你啊,就是这么会过日子。”   何母脸一红,清咳道,“我去让安珍熬药喝,早点有孩子也早点了却我的心事。”   何兴志脸一沉,他也不管安珍在灶房,一把将何母拉到一旁,“你就这么想要我和她生孩子?”   何母一脸惊慌地推开他,“大白天的,注意点儿!”   何兴志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我只想要你,我不喜欢她,也不愿意她给我生孩子!”   “胡说什么呢!”何母自知与他的感情就很对不起姐姐姐夫了,要是再因为她断了何家的根,她死了后怎么见他们!   “你必须有一个孩子,”何母见他双眼里全是痛苦,最后也软了心,“只要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大人....管她做什么.....”   这话让何兴志恍然大悟,而靠在里面墙上偷听的安珍却一脸煞白。   “怎么样了?”   田秀芬递给他一杯茶,坐在他身旁问道。   文泽才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安珍那个婆家的经简直不叫经了,我能做的就是给她做幕后推手。”   帮助对方离婚,再得到自己应该得到的东西。   田秀芬听完后只觉得想吐,她连忙拿过文泽才面前的茶灌了几口下去,“怎么、怎么会有这种人!”   文泽才给她顺了顺心口,“放心吧,他们不会如愿的。”   安珍也不知道和她后娘王春秀怎么说的,反正达成了交易后,对方便三天两头去何家,白吃白喝就算了,还老是盯着何母和何兴志看,何兴志没去理会对方,可心里有鬼的何母却寝食难安。   时间长了,何母憔悴了不说,对何兴志也不怎么上心,王春秀见时候差不多了,便故意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问道,“亲家,咱们做了这么多年的亲家,我昨儿个才知道原来你不是兴志的亲娘啊!”   何母吓一跳,她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手,扯着嘴角,“是吗?我以为当年媒人提过呢,再说我是他的姨娘,都有娘字嘛。”   “是吗?”   王春秀挑了挑眉,那双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何母,“哎哟,你哪里像四十出头的人啊,这和安珍走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她姐姐呢!你说你这么年轻,我要是个男人,还天天和你待在一个屋檐下,啧啧,不心动那是假的。”   这话都说得这么露骨了,何母再听不出来对方知道些什么,那她就白活了,可即使心里慌地一笔,面上却不显,反而一脸愤怒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志兴也算是我一把屎把尿养大的,我们虽然不是亲母子却胜似亲母子!你这话说得不对当,要是被喜欢说闲话的听去了,不是要把粪往咱们何家泼吗?!”   “亲家啊,我知道你对安珍有意见,你也看不上她这个女娃子,可再怎么着也是安家的闺女,你做后娘也不能做成这样!有些话张口就来,受伤的可不只是我一个人。”   何母越说越气,最后就差起身指着王春秀的鼻子骂了。   王春秀纹丝不动,被骂了这么大半天,居然没生气,脸上还带着笑,“哎哟,我就一句玩笑话,你咋反应这么大呢?难不成我不是第一个说这话的人?”   何母见她油盐不进,更气了,她指着大门,“你给我出去!”   “哎哟!你赶我走?”王春秀猛地起身,跑了。   这人跑得太快,何母一时之间居然没反应过来,她还没松口气人走了,就听见王春秀在院子门口大哭着。   “丧良心哟!我虽然是做后娘的,可也是心疼安珍的,过来坐一坐被她婆婆指着鼻子骂不说,还要赶我走!让我滚!大家都给我评评理,这到底是什么亲家!”   何母整个人一打晃,脸色苍白。   接着她便听见附近有名的碎嘴婆子招呼王春秀,安珍也回来了,正问她咋回事。   “还不是我嘴巴多,我说你啊真年轻,我要是个男人.....”   “够了!”何母跑出来捂住王春秀的嘴,她看着围观的几个婶子扯了扯嘴角,“是我的错,亲家,我错了,咱们进屋吧。”   王春秀抬起手指了指自己被捂住的嘴巴。   何母也不松开,她瞧见王春秀眼里的威胁后颤抖着嘴皮子,“安珍,瞧你娘这瘦巴巴的样儿,今天晚上杀只鸡炖给她吃吧。”   安珍垂下眼,“哎。”   自那后,王春秀干脆不走了,就住在他们家,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甚至还伸手向何母要钱。   何母不给,她往作势要出去摆谈,何母心虚,只能拿钱塞。   很快她身上便没有钱了,偏偏要买东西,所以半夜便去找何兴志要。   黑夜里,何兴志也不放她走,而是将她按在墙壁上,“给了她多少钱?”   何母一愣,最后也反应过来,对方知道王春秀威胁自己的事,“前前后后有二十块。”   何兴志嗤笑一声,掐住她的腰,压着嗓子,“她这么有底气在咋们家住着,一定是知道了什么,看模样安珍还不知道,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何母咽了咽口水,有些着急和心慌,“那、那怎么办啊!”   她可听说王春秀也是个碎嘴的。   何兴志伸出手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掐,“一不做二不休,你明儿带她去护城河那边,走小路,到时候就说她失足落水。”   这是要杀人啊!   何母浑身颤抖,最后想起自己的名声,什么也没说了。   第二天,何母将王春秀骗出了门,安珍站在院子门口看着何兴志拿着锄头跟在后面。   直到看不见人影了,秦勇才从柴房出来,“大师说得没错,他们果然选择了杀人灭口。”   安珍简直不敢想,要是自己不去找文泽才,而是一个人对上他们母子,只怕当天晚上就会被打死......   有秦勇以及王春秀帮着安珍,文泽才便回到铺子上该做什么做什么。   “哎哟,老乔你这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对门铺子门口,两人正在说话。   乔老大摸了摸自己的脸,叹气道,“还不是得了那个怪病,心里不畅快,我找了个老中医,他让我吃清淡点儿。”   “哎哟,那真是可怜啊,你保重身体。”   “谢谢谢谢。”   对面的乔老大现在完全变了个人,说话小声小气的,反观乔大嫂说话却硬了些。   她的变化很大,加上肚里又有了孩子,所以乔老大更不敢对她如何了,而她与田秀芬以及陈云红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她从城里回来后便来到了田秀芬铺子上,“秀芬,云红,我跟你们说城里出了件大丑事!”   女人在一起难免会八卦一点,田秀芬让她坐下后便也有了兴致,“什么丑事?”   “就是啊,”陈云红摸了摸自己大肚子,“别卖关子了,我的娃都翻身抗议了!”   乔大嫂捂住一笑,慈爱地看了眼陈云红的肚子,“马上就说,别着急,说起来这件事还真有些恶心,□□啊!你们听说过这种事吗?”   □□?   田秀芬与陈云红对视一眼,看来安珍他们的事成了。   “说是有人在护城河那边看见一对母子残害他们亲家母!还好咱们老巷口的秦勇打那边路过把那婶子救了,不然那婶子就被推进河里了!”   陈云红作出吃惊模样,“不会吧,啥时候的事儿啊?”   “就今儿上午,”乔大嫂压低嗓门,“秦勇直接把人抓到警察局了,那个婶子一路叫骂,说她来女儿家住两天,结果发现这对母子不干净,所以要杀了她!警察查了,也问了那男人的媳妇,他媳妇哭得厉害哟,看样子也知道很久了。”   田秀芬露出嫌恶之色,“罪有应得!”   “可不!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那小媳妇也是个硬气的,要和那男人离婚,还说找了什么人打官司,说那男人对她下了啥毒,所以才生不了孩子,你们说,这都是什么男人!还是应了那句话,男人啊,都没一个好东西!”   乔大嫂恶声恶气道。   拿东西过来还没进铺子就听见这话的文泽才摸了摸鼻子,最后小心地转过身回去了。   田秀芬看见他小心翼翼地动作,嘴角露出一丝笑。   乔大嫂回头看过去正好瞧见文泽才的衣摆,她的脸一下便涨红了,看着田秀芬急忙摆手,“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师当然不是男人了!”   田秀芬和陈云红:.......   还没走远的文泽才:.........   乔大嫂哎哟一声,抬起手打了下自己的嘴,语无伦次的模样让田秀芬她们哈哈大笑,最后安抚好对方送走人。   秦勇满头大汗地跑回来,“成了,安同志找了不少证据证明了他们的奸情,现在离婚可不是何兴志想不想的事儿了。”   赵大飞带着孩子们出去了,文泽才亲手给秦勇泡了杯茶,正要说他辛苦了,就见好几个人在门口盯着秦勇。   文泽才不解地看向那些人,“算命?”   “不是,咱们是想问问秦勇他真在城里救了一个婶子吗?”   “是啊!听说那婶子的女儿家出了丑事,是不是真的?”   文泽才清咳一声,背着手往外走,秦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傻乎乎地坐着,那些人直接将他围住了。   叽叽喳喳地问了大半天,可秦勇就说了救了人,其他的不清楚,让那些人失望地走了。   听见隔壁的动静,田秀芬戳了一下文泽才,“你就把秦勇一个人扔在哪?”   文泽才也很无辜,“我对他使了眼色,他没跟我走。”   压根没瞧见文泽才眼色的秦勇也挺无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日万失败,今天很颓,明天努力奋斗。 第87章   何兴志和何母虽然被抓进去了, 但是他们只算是杀人未遂,最轻判两年,最多判十年,这还得看被害人被害成什么程度, 追究责任有多少。   何兴志一个人担下半部分责任, 起头的是他,动手的也是他,何母虽说是帮凶,但一直在旁边望风, 没有接触被害人, 所以何兴志判了三年, 何母一年。   安珍找何兴志离婚的时候, 何兴志很大方地分了她财产, 得到手的居然有一千块。   当然安珍想要得到这笔钱也是有条件的,他比何母晚出来两年, 害怕安珍对何母心怀怨恨下手,所以条件就是安珍不能伤害何母。   安珍看着签字的何兴志,心里说不出是高兴还是难过, “你放心,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们, 拿了我应得的东西后, 我就去外地打工。”   何兴志听到这句话时,终于抬眼认认真真地将面前的女人打量了一番,“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安珍露出讥讽的笑容, 起身就走了。   “你要去北方?”   安珍准备好一切后,来铺子上和文泽才他们告别。   安珍点头,脸上带着笑,“我不是一个人,大表哥放心吧。”   田秀芬皱起眉头与文泽才对视一眼,“你那些朋友可靠吗?”   “都是一起长大的,可靠,”安珍点头。   文泽才还是有些不放心,他想了想将黄三儿的电话誊下来递给安珍,“你去了那边先别跟着你的朋友走,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心被卖了,这小子虽然混了点,但是个讲义气的,待会儿我再给他打电话说一下。”   安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电话,她笑看着文泽才夫妇,“大表哥,大表嫂,你们的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说什么话,都是一家人。”   文泽才摆了摆手。   安珍走了后没多久,铺子上又出现了一个熟人。   只不过这人满脸嫌弃地打量着他们的铺子,还将手放在鼻子上,好似觉得这地儿臭得很。   赵大飞冷着脸,“请问要算命吗?”   文泽娟斜看了眼他,一屁股坐在文泽才对面,“不是我说,你这地儿也太不正规了,瞧瞧这些东西,还有这个伙计,有这么冷脸看向客人的吗?”   文泽才放下茶,“那也得看是什么客人,你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文泽娟脸色一僵,“我们好歹是亲兄妹,过来看看你不行啊?”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不给鸡拜年,”赵大飞双手环胸,冷冷地盯着文泽娟,“我师傅虽然不是鸡,但是你一定是黄鼠狼!”   文泽才:......   “你、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大哥,你也不管管他!”   文泽娟的脸都绿了。   “要是算命,就说你算什么,要是不算命,就转过身往外走,我这里不欢迎文家人。”   文泽才的话让文泽娟更下不了台,她起身想走,又想到今儿来的目的,于是再次坐下,脸微微上扬,看着文泽才,“我只是来问你一件事。”   “十块钱。”   赵大飞伸出手。   文泽娟脸又是一黑,她咬牙切齿道,“是咱们文家的事!”   “我和你们文家已经没有关系了,所以你即使要问,也得给钱,这开门做生意,吃喝都得要钱,我也不容易,听说你小日子过得不错,要不借一点给我?”   文泽才翘起二郎腿,一副无赖样儿,赵大飞也拿出以前的混子做派,从一旁拿了根棍子站在文泽才的身后看着文泽娟冷笑。   文泽娟浑身一颤,她怎么忘了,这个大哥不是个好东西,“能便宜点儿吗?我只带了五块。”   “也行,你问一半吧。”   文泽才示意赵大飞接过钱。   文泽娟咬住唇,低声道,“咱们家是不是有传家宝?你知道爸妈藏在什么地方吗?”   文泽才一脸正色,他也压低声回着,“是有传家宝,在妈的手里,至于藏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   文泽娟双眼一亮,可很快就暗下去了,要是在文父手里还好些,放在文母手里,她又是偏心文泽勇的,自己别想得到好。   “你啊也可怜,”文泽才轻叹一声,“都是他们的儿女,我就罢了,反正我现在有自己的家庭,也和他们离了亲缘,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多的我不说,反正你吃了亏。”   文泽娟顿时心有戚戚地点头,“可不是,老太太偏心得很,什么好东西都留给二哥。”   “你们的家事我就不多管了,我瞧着你最近有血光之灾,要不要算一卦?”   文泽才笑眯眯地看着她。   文泽娟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   “二十块,大飞收钱。”   文泽娟一愣,抱住钱包,“我、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便跑了。   赵大飞有些可惜地看着她跑走的背影,“师傅,要是你说得厉害一点,她就掏钱了。”   文泽才脸色臭臭地看着他,“你这话怎么说得我好像是个骗子一样?”   赵大飞嘿嘿一笑,屁颠颠地去隔壁帮忙了。   秦勇见此微微一笑,文泽才拿起罗盘,冲他招手,“去清风镇看看。”   秦勇赶忙跟上,路过田秀芬铺子时还冲里面叫了一嗓子,“大飞看着铺子!我和大师出去有事!”   赵大飞跑出来,冲着秦勇得意地背影哼道,“下次就轮到我跟着师傅出去了!”   秦勇才不管,他跟着文泽才可见了不少世面。   昨儿个清风镇一个老太太过来找文泽才看邪病,说她的丈夫举止怪异,去医院花钱看了也没查出来,文泽才看风水啥也都行,加上镇上就只有他一个算命师开铺子,口碑不错也跑不了,所以老太太便请他了。   昨儿文泽才实在忙,所以没抽出时间,约定好今儿上午去她家。   “他婶子,你在这转悠啥呢?”   扛着锄头从徐婆子身边路过的村民好奇道。   今儿天还没亮,徐婆子便在这村口转悠了,一直到现在,这样的举动难免会引起大家的好奇。   徐婆子扯着嘴角,“我就在这里晒晒太阳,人老了,到处都是病,听说多晒太阳能治病,所以我试试。”   村民一脸懵地离开,他们只听说过太阳晒过了会中暑,没听过晒太阳还能治病!   瞧见文泽才他们从小路过来的徐婆子赶忙迎了上去,“哎哟文大师您可来了。”   “徐婶子久等了,”文泽才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们第一次来清风镇,刚才要不是有罗盘在差点就迷路了,这徐家所在的村子也没个大路,全是小路,小路也罢了,还走一段路就有一个分叉口。   不熟悉这地儿的人还真容易迷失方向。   “没有没有,我也是才来就碰上你们了,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文泽才连连点头。   徐婆子和徐老头属于半路夫妻,徐老头的原配死了后留下两个男娃子,徐老头一直到孩子们成家后才想着找个老伴。   但是他儿子们却不同意,觉得这是在给他们找负担,他们也不想都这么大了,还有后娘,更别提后娘还有儿女,以后要是徐老头死了,他们也不能白养着一个娘。   徐老头也气,可村里的媒婆却觉得他也是个不容易的,所以将早年丧夫也没有子女的徐婆子介绍过来了。   徐老头和徐婆子对对方都很满意,两个儿子得知她没孩子后也软了口,但是有个前提,两位老人可以在一起,但是得先分家。   徐老头觉得这两个儿子真不知道自己的难受,小的时候那么孝顺,现在有了小心思就开始威胁他了,他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所以梗着脖子分了家,和徐婆子另外搭了两间木屋,两口子有些力气,吃喝也没什么问题。   加上两个儿子每年还是会给点粮食,日子更要好一些。   “他是上个月开始不对劲儿的,”路上,徐婆子跟文泽才仔细说了说徐老头的情况,昨儿个也没说清楚,“先是觉得嘴里没味儿,所以想吃口味重一点的东西,我知道人老了,那舌头也尝不出味道了,所以做菜的时候就依着他......”   可吃了几天后,徐老头开始不干活儿了,他说自己不想动,想休息,徐婆子也没说啥,自己去地里种菜啥的,公家的地不敢动,但是自己开出来的小菜地还是可以的。   外加队上有啥轻巧活儿,她都会去做,一天也有几个工分。   在家窝了半个月的徐老头越发懒了,他也不做饭,不扫地,整天都坐在屋子里,嘴里念念叨叨的,两个儿子都过来看过,问他有啥不舒服,他也说没有,好得很。   可徐婆子却发现他好像很怕阳光,不愿意出去,更不愿意吃热菜,要吃冷的,水也要喝冷的,晚上睡觉的时候还不喜欢穿衣服,要不是徐婆子拦着,他还想把衣服打湿,穿湿的。   “前儿个我回家晚,到家的时候家里黑漆漆地一片,我怎么叫也没人,急得我都快哭了,最后才发现他居然把自己泡在后院的那个石水缸里面!”   说起那天见到的情景,徐婆子就又气又急,“我怎么拉怎么劝他都不出来,还冲我发火,没法子,我把两个儿子叫过来,硬把他从水里拉出来的。”   可等两个儿子走了后,徐婆子却发现徐老头的脚心居然全是泥土,她用湿帕子给对方擦,结果发现那好像不是沾上了泥,而是脚心已经是泥样子了。   “我使劲儿抠,想抠下来,但是他叫疼,不准我碰,我让他泡脚,那泥也紧实得很,水里啥颜色也没有,我觉得不对劲儿,所以找到大师。”   文泽才点头。   跟在两人后面的秦勇听得一脸惊讶,所以说,那徐老头儿是脚心上长了泥皮?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88章   没多久他们便到了两个老人所住的地方。   院子里依旧没有人, 房门也是紧闭着的,徐婆子擦了擦眼角,带着他们来到后院,只见后院有个大方石水缸, 里面有个脑袋正在一点一点的, 看样子好似在打瞌睡。   水已经满到他的下巴处了,从侧面看过去还真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老徐,你咋又进去了!”   这大水缸是用石头打造的,加上是吃的水, 所以水缸上面搭了个草棚遮着, 周围还有竹管, 即使太阳出来也照不到, 很阴凉。   徐老头听见徐婆子的声音也没有回头, 而是一直念着,“热、热、热.....”   文泽才挽起衣袖和秦勇一起将老人拉了出来, 徐头子显得很不高兴,也很激动,他甚至张口要咬文泽才他们!   好在秦勇眼疾手快将他的下巴扣住了, “老人家,忍一忍。”   徐老头瞪大眼, “你们谁?你们是谁?!走开!我要进水里泡着!走开!”   文泽才掏出银针在徐老头的脖子后面轻轻一扎, 徐老头便晕过去了。   “老头子?”   徐婆子吓一跳。   “没事儿,让他睡一会儿,他晚上没睡好吧?”   徐婆子一听这话连忙点头, “不怎么睡,我为了不让他进水缸,晚上把水缸里的水都放了的,可白天管不住啊,我一走,他准出来!”   将徐老头放在床上后,文泽才便和秦勇出来了,徐婆子先给他换身干净的衣服。   “大师,徐叔的两只脚上那泥都长到脚背了。”   想到刚才看见的那模,秦勇忍不住道。   文泽才拉了根凳子坐在院子里,阳光撒在他的身上,“那是阴泥。”   “阴泥?”   秦勇觉得有些熟悉,最后他猛拍脑袋,“孟家后院时您曾说过,没有味道的泥有三种,阴泥、阳泥和煞泥!孟家的是煞泥虫,这徐叔身上长的难道是阴泥虫?”   “你记性倒是好,”文泽才轻笑,他眯着眼睛看着外面,“阴泥虫喜阴冷,生命力极强,一旦依附在人身上便不会下来,它会慢慢地成为人体的一部分,直到满身都是阴泥皮后,再将人体包裹着慢慢侵蚀掉,换句话说,人只是它们的食物罢了。”   秦勇听得背皮发凉,最后他也拉了根凳子坐在文泽才的旁边,“可徐婶子为什么没有被阴泥虫吩咐上呢?”   “阴泥虫选择的人都是阴气比较重的,徐婶子虽然是女人,但是她命向阳,身上的阴气没有阳气重,反倒是徐叔,他是阴男,自然比较受阴泥虫的喜欢,问题是徐叔是从哪里沾惹上阴泥虫的。”   文泽才皱起眉头。   阴泥虫一般不会动窝,它们会静静地窝在一个地方,直到路过的人踩住它们时,它们才会选择食物,徐老头属阴又踩住了它们,所以便跟着回来了。   “你们是谁?来我们家做什么?”   文泽才与秦勇抬起头看过去,只见两个三十多岁的黑脸汉子正站在院门口警惕地盯着他们。   文泽才起身,正要说话便听见后面的房门打开了,徐婆子看见那两个汉子后赶忙上前介绍着,“老大老二,这是我请来给老徐看病的大师。”   “大师?什么大师?”   徐老大皱起眉头,徐老二更是直接越过文泽才他们跑进房里,“爹?你咋了爹?大哥!爹叫不醒了!”   徐老大一愣,也跑进去了。   文泽才对徐婆子笑了笑,“婶子,你家有泡酸菜的水吗?”   徐婆子一怔,“有的。”   “给我两碗,”文泽才说完便带着秦勇进了房间,徐老大和徐老二一见他进门便怒道,“你把我爹怎么了?!”   文泽才也没生气,而是来到床边,指着徐老头赤着的脚,“你们看这个。”   徐家兄弟看过去,徐老二几乎是怒气冲冲地从旁边拿过一件衣服,抬起徐老头的脚一边擦一边骂,“姨也真是的,咋让爹沾满泥就上床呢!”   一手端着一碗酸菜水的徐婆子闻言有些委屈,“那泥怪得很,我之前就跟你们说过怎么也擦不掉。”   “屁!我看你是......”   徐老二正要骂,秦勇一个健步上前,直接将他的脑袋扭到徐老头脚方向,“看!”   徐老大看了眼徐老头脚上的泥,再看了看徐老二手上干干净净的衣服,顿时咽了咽口水,“咋擦不掉呢?”   “老子就不信了,”徐老二咬了咬牙,出去拿了张湿帕子然后再次抬起徐老头的脚使劲儿地擦着,结果那泥半点没被擦掉,徐老二一下子将他的腿丢了。   “大、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老大示意弟弟过来,然后紧张地看向文泽才,文泽才没说话,机灵的徐老二连忙弯腰道歉,“刚才是我们不对,希望大师别介意,对不起!”   徐老大愣了愣,也跟着道歉。   文泽才指了指后面站着的徐婆子。   徐家兄弟犹豫了一下,最后张嘴,“姨,对不起,我们错骂你了。”   徐婆子和徐老头在一起这么多年,这还是徐家兄弟对她说话最柔的时候,她有些高兴也有些心酸,“不碍事,都是担心他嘛,大师啊,昨儿还在脚心呢,今儿那泥就长到脚背了,这到底是什么怪玩意啊?”   秦勇端过来一碗酸菜水,文泽才将徐老头的脚抬了一根放在床边,一边用酸菜术往他脚上倒,一边解释,“这是一种叫阴泥虫的东西,它们比寄生虫还要厉害,寄生虫常躲在人的身体里,而阴泥虫比较喜欢将猎物包裹住,然后慢慢享用。”   这话说得徐家兄弟和徐婆子汗毛都立起来了。   徐老大看着老爹那只被浇水的脚,有些迷糊,“这颜色不就是普通的泥吗?”   “是啊,咋叫....泥虫.......”   徐老二的磕磕绊绊的说完那句话,只因为他刚问出口,徐老头右脚上面的泥便开始蠕动了,密密麻麻的模样让除了文泽才以外的人都咽了咽口水。   “婶子,麻烦给我一个罐子,秦勇去灶房拿一竹片过来。”   秦勇知道文泽才是想将那东西装回去,连忙去了。   而徐婶子抹了把脸上的汗,刚要去找罐子,就觉得脚没力,徐老大见此一把扶住她,见徐婆子惊讶地看过来时,他梗着脖子,“我是怕你摔伤了没人照顾我爹,罐子在哪?”   “灶房背后有几个。”   徐婆子脸上带笑,一点也不介意徐老大说的话。   徐老大看了眼徐老头脚上还在动的东西,出了房门。   “打水,它们怎么不掉下来?”   徐老二蹲在地上,眼睛好奇而害怕地看着那些阴泥虫。   “因为它们的嘴正咬着皮肉,这表面上的都是它们的脚罢了。”文泽才的话让徐老二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秦勇和徐老大将东西拿过来后,文泽才用竹片将那些阴泥虫都刮进了罐子里,等两只脚上的阴泥虫都刮下后,文泽才依旧让秦勇打了一碗清水进来,然后倒进罐子里,众人看着罐子里的东西沾了水后便安静下来了。   没多久便成了一堆普通的泥。   “大师,这东西在我爹身上住了这么久,对我爹有啥事吗?”   让秦勇将罐子装好,文泽才拿出银针在徐老头脑袋上轻轻一扎,人便醒了。   “现在就把人送去医院,他吃的都是生冷的东西,又接连泡了这么多天的冷水,对老人来说很容易发烧生病,等他出院后,你们再用我开的药膳做给他吃。”   徐家兄弟连忙点头,徐老二腿脚快已经出去找车了,徐老大搓了搓手,“大师,你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这钱?”   “我不要钱,”文泽才笑了笑,看着迷迷糊糊的徐老头,“等他清醒出院后,我再来问一些问题。”   徐婆子与徐老大疑惑地对视一眼。   虽然文泽才说不要红包,可徐婆子却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等徐家兄弟将徐老头送走后,徐婆子抱住一罐子酸菜,“大师,家里也没啥东西,我看你刚才用这水对付那玩意儿,我就送你一罐子酸菜吧。”   文泽才哭笑不得,不过见徐婆子那紧张难安的模样,最后点头,“多谢婶子。”   见他接了,徐婆子这才露出笑颜。   回到老巷口时已经半下午了,文泽才让秦勇抱着酸菜罐子到铺子上去,自己抱着装阴泥虫的罐子来到袁家。   袁叔正在看钟叔和章全下棋,见到文泽才来了赶忙冲屋里叫了声,“小然,泽才来了,打点薄荷茶出来!”   “哎!”   钟然的声音从屋内传过来。   文泽才笑了笑,也没客气,他拍了拍手里的罐子,对看着棋子的章全道,“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好东西?”章全收回视线,看过去,又是一罐子泥,但是他没嫌弃,而是小心地将盖子打开,闻了闻,“又是煞泥虫?”   钟叔和袁叔也好奇地看着那罐子。   “不是,是阴泥虫,”文泽才接过钟然递过来的茶,看着他们,“这东西来得太奇怪,我想清风镇附近一定有阴堂。”   “阴堂?”   钟叔倒吸一口气,“周七叔设下的阴堂?”   “是不是他的还不知道,”文泽才喝了口薄荷茶。   “呵,除了他,没人搞这玩意儿!”   章全嘴里恶狠狠地说着,手却小心地将盖子盖上,“只有阴气十足的地儿才会涨这东西,看来周家那个老畜生已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 第89章   阴堂属于一种术, 这种术类似于一种封闭空间,用来锁住一切属阴的人或者物。   阴泥虫长期被阴湿的东西刺激着,慢慢的就从地下苏醒过来,它们没有办法移动, 所以徐老头既然沾上了它们, 那就一定去过阴堂的附近。   徐老头是年龄太大了,即使被周家人发觉他是阴男,也不会对他下手,因为徐老头不“新鲜”如果抽取了他的阴气, 会 “污染”其它的东西, 周家不允许, 周七叔更不允许。   “这东西我拿去练好了再给你。”   章全抱着那罐子, 脸上堆满笑, 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见他这模样忍不住笑道,“我送你的, 这东西我也用不上,在你手上一定能起大作用。”   章全听到这话心满意是地点头,他也谦虚, 而是微微仰头,“那是, 我虽然修都是散术, 但是我告诉你,这些虫啥的可是我最能用的东西,相信我, 这几个虫子我都能练好,到时候我看他那阴堂还能不能继续!”   袁叔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见章全这么骄傲,那一定是了不得的,于是他对着章全一阵夸,“兄弟真是厉害啊!”   章全矜持地点了点头,“还行吧,我先去放好。”   说着便起身进了自己的房间,钟然坐在他的位置看着文泽才,“我听说还有一种没有味道的泥虫,叫阳泥虫?”   “对,我要说的就是这个,”文泽才看向钟叔,“我们得在周家人找到阳泥虫之前找到它,否则阳泥虫被毁,咱们以后的计划就乱了。”   钟叔点头,“我已经跟卫国说过了,这东西也看缘分,”说着他又看向文泽才,“这三种泥虫,有两种都被你找到了,最后一种我想难不倒你。”   文泽才嘴角微抽,“钟叔真是看得起我。”   “那是,”钟叔连连点头,伸出手拍了拍文泽才的肩膀,眼中全是信任,“我总有种感觉,只有你才能对付那个老不死的,咱们啊,能不拉你后腿就很不错了。”   文泽才捂住脸,一旁的钟然噗嗤一笑,章全从房里出来正好听见这话,他指着自己,“不管能不能对付,老子都得打那老家伙几下,我这辈子就是为了打倒他而活的。”   章全的睡眠并不好,他时常梦见当年母亲被抓走时的无助与痛苦,这么多年,他心里对周家充满了仇恨,只可惜干不过对方,只能怂怂地等待着时机。   袁卫国还在外面看风水没回来,所以文泽才并没有待多久就回家了,晓晓和阿南正站在田秀芬和陈云红面前背上学期的课文与故事。   这并不是大人们让他们这样做的,是两个小家伙做完作业又没其他事儿,所以就开始背书。   阿南的记忆比晓晓好一些,但是他比晓晓低一个年级,毕竟上学的时候晚一年,所以即使他早就背完上学期的书了,只要晓晓想要背,他还是会老实地做。   对于晓晓,阿南时很照顾了。   晚上,田秀芬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你说咱们晓晓和阿南以后会不会发展成那种关系?”   文泽才将手里的书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他抬手将田秀芬额上的碎发扒拉到一旁,“这可不知道,不过他们的姻缘线不是一条。”   “不是一条?”   田秀芬抬眼看着他,“那就是没有缘分了?”   “差不多吧,”文泽才点头,“做兄妹也挺好的,再说你想这些做什么?”   田秀芬靠在他的怀里,嘴角带笑,“还不是今儿铺子上来了一对兄妹,秦婶子说他们原本和阿南晓晓一样的关系,后来长大了,有了感情,这就成了对象,来铺子上就是为了做新衣服结婚的时候穿。”   “你呀,”文泽才捏了捏她的鼻子,“顺其自然,别多想。”   “我知道,就是随口一说,放心吧,我只跟你说了,没和云红说这个,”田秀芬又不是傻子,她拉了拉薄被单,闭上眼睡了。   文泽才拿着蒲扇给她扇着风,直到对方睡熟了后,才放下扇子,跟着睡了。   第二天去铺子的时候,文泽才并没有看见秦勇,他还有些疑惑,“秦勇今儿结婚?”   赵大飞吓一跳,连忙去翻记下来的日子,“没有啊,还没到呢。”   文泽才皱起眉头,“可他说过要不是结婚,每天都是来开门的,不会出事了吧?”   秦勇这人说话向来说一不二,文泽才不得不往其他地方想,正准备去秦婶子家看看呢,就见秦勇带着一位姑娘来了。   那姑娘大约十**岁,圆脸蛋穿着旗袍,剪着学生头,时不时地侧头和秦勇说话。   两人看起来挺亲密的。   赵大飞凑过来看着,秦勇也看见他们了,还冲他们点了点头。   “那是他未来媳妇?”   文泽才摇头,“不是。”   姻缘线不在一条杠上,亲子宫上倒是有些线,“应该是他亲戚。”   果然,秦勇和那姑娘进了铺子后,他笑着介绍道,“大师,这是我表妹,是我姨娘的大女儿,她遇到了一些麻烦,所以我娘让我接她过来见见大师。”   赵大飞连忙倒上一杯凉茶,至于秦勇,赵大飞示意他自己倒,又不是客人。   姑娘有些忐忑地坐在文泽才对面。   文泽才看了眼她身上的衣服,笑道,“不用拘谨,你这身衣服挺眼熟的。”   “是在师母那边定做的吧,”赵大飞眼睛尖,一下就看出来了。   姑娘听见这话,才发现之前买旗袍的地方正好就在旁边,再听刚才赵大飞说的话,也明白那老板娘是文泽才的妻子了。   想到田秀芬那温柔的声音,姑娘整个人放松了不少,笑道,“我叫祝梅花,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叫祝兰花,我这次来就是为了我妹妹的事儿。”   原本祝梅花是要去上班来不了,所以让祝母过来,可祝母不愿意,她觉得秦婶子就是添乱,孩子生病了找的应该是医生,怎么让他们来找算命的。   祝梅花虽然疑惑,可看见秦勇亲自来了,觉得不来一遭也不好,再说万一碰到高人了,那妹妹不就有救了吗?所以便告了假,跟着秦勇过来了。   秦勇在路上也说了几件关于文泽才的事,所以祝梅花充满了期待,希望文泽才能救祝兰花。   “她怎么了?”   祝梅花握紧茶杯,缓缓道,“她梦游,大概有十天了,每天晚上都会梦游,可以前从来没出现过,医院也去了,医生也开了药,可就是没用,还说让她放轻松,别有压力。”   “可她这些日子都在家休息,领导也没给她压力,按时吃药,按时睡觉,都不行。”   说着,祝梅花便忍不住叹了口气。   文泽才听到这儿,再次问道,“你们用东西绑过她吗?”   “绑过,甚至我晚上不睡,就这么盯着她,可一旦到了那个时间,她又起来了。”   “什么时间?”   “凌晨两点半,一分不差。”   祝梅花说起来就觉得诡异,“而且她梦游的时候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又是跳舞又是唱戏曲,我们家老人说.....说她可能是被什么撞上了,所以才会这样。”   文泽才抬手摸了摸下巴,“唱的都是同一曲?”   “是。”   祝梅花点头。   旁边听着的赵大飞好奇道,“唱得好听吗?有那种味儿吗?”   秦勇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文泽才扶住额,祝梅花倒是没觉得什么,她回着,“唱得非常好!而且完全不是我妹妹的声音,感觉真的和另外一个人一样。”   赵大飞眯起双眼,“鬼上身?”   文泽才一巴掌拍在他的身上,“青天白日的别胡说!”   可祝梅花却白了脸,她稳住情绪低声道,“我爷爷说,在我们那镇上,大概五十年以前住着一个唱戏的,还是旦角,说起来也是个可怜人,反正最后死得挺惨,还是自杀的,自杀的那天晚上镇上的人在半夜两点半的时候听见那人唱曲,第二天便发现死了。”   赵大飞咽了咽口水,往文泽才那边站了站,秦勇也看向文泽才,文泽才问了祝兰花的八字,然后算了一卦。   “刀占罪虚,木祯翼安壁,你们两人的八字是一样的,又是双胎,且不是阴女,所以鬼上身是不可能的,因为你们的八字显阳,那些东西是不会沾你们的。”   听到这话,赵大飞等人都松了口气。   “那我妹妹到底是怎么了?”   祝梅花有些想不通了,既然不是鬼上身,那现在这模样也实在说不清啊,“咱们镇子上已经有好多人知道这事儿了,成天对我们家议论纷纷的,我爹娘都不愿意出门了。”   文泽才想了想,拿出一张黄骨浆纸,然后将精血滴在上方叠好后递给祝梅花,“拿回去后放在你妹妹的枕头底下,明天过来告诉我反应。”   祝梅花犹豫地看了眼秦勇和文泽才,秦勇伸出手替她接过那张黄纸,“我跟着你一起回去,明天我过来跟大师说,你去上班。”   祝梅花姐妹在一家纺织厂上班,这些日子厂里本来就忙,祝兰花已经请假了,她要是又连着请假,厂里的人一定会不高兴的。   所以一听秦勇这话,祝梅花也露出了笑容,“谢谢表哥。”   等秦勇他们走了后,赵大飞坐在刚才祝梅花坐的地儿,“师傅,真不是中邪吗?”   “不是,”文泽才看了眼他,“如果是,我早就让她去请道士了,毕竟那东西我不会。”   赵大飞的冷汗又出来了,“真有那东西?”   “自然有,”文泽才点头,“世间还有许多是咱们不知道的,咱们能做的就是问心无愧,这样即使有鬼敲门也不怕。”   “为什么?那可是鬼耶!”   赵大飞瑟瑟发抖。   文泽才将一本册子拍在他脸上,“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真是越来越没有长进了,拿去学习。”   说完便起身去了隔壁。   赵大飞拿下册子,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汗,“话是这么说,但真遇见鬼了,那就不是做没做亏心事的问题了。”   “让你看书!”   还没走远的文泽才骂道。   赵大飞赶忙换了位置,翻开册子认认真真地看起来。   祝梅花和秦勇回到祝家的时候,祝母正在一旁哭,祝婆子和祝老头也一脸愁色。   “娘,这怎么了?”   祝梅花见此吓一跳。   祝母擦了擦眼泪,“兰花不见了,她留下一张纸条说不想让鬼害了她还害咱们,你说这孩子怎么想的!”   祝梅花哎呀一声,也着急了,“快走找啊!”   “她去过的地方都找遍了,没人,我们刚回来,你爸还在外面找呢。”祝母说着又哭起来了。   秦勇打开门也出去找了,祝梅花将背包放下跟了上去。   直到傍晚,秦勇和祝梅花才在大桥下面的桥洞找到哭兮兮的祝兰花。   祝兰花和祝梅花是双胞胎姐妹,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声音上有些区别,所以也很好认。   “姐姐,我害怕。”   祝兰花哭得上接不接下气,她紧紧地抱住祝梅花,“我想走掉的,可是我又怕自己会被那个鬼控制杀人怎么办?我还舍不得你们!”   祝梅花听着也哭起来了,“你傻啊你,谁告诉你那是鬼上身了,哪有什么鬼!”   秦勇看着也不好受,他是独子,打小也就这两个表妹和自己亲一点,“咱们先回去吧,明天我再去回大师的话。”   晚上祝兰花睡觉的时候,祝梅花将文泽才给的那张东西放在她枕头下面,原本没什么睡意的祝兰花没一会儿便睡眼朦胧一个劲儿地打哈欠。   见到这样的祝兰花,祝母和祝梅花都屏住了呼吸。   每天晚上都梦游的祝兰花虽然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是从家人的嘴里一听她就受不了,觉得晚上的自己不是自己,是被鬼占了身体,所以晚上一直不敢睡,可即使她熬到半夜两年,也会在最后的几分钟里失去意识。   所以她很厌恶睡觉,可今儿却一下就睡过去了,而且还打起小呼噜。   祝梅花指了指她的枕头,高兴道,“娘,那位大师给的东西真有用!”   “嘘,小声点儿,”祝母也高兴,她坐在床边看着祝兰花,“你先去休息,我看着她,等有什么情况我告诉你和阿勇。”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笔芯!此章掉红包! 第90章   祝梅花看了眼祝母眼底的青黑, 伸出手握住她道,“我不困。”   “傻孩子,”祝母瞪了她一眼,“你要是不睡, 明儿上班不仔细可会被你领导骂的。”   祝梅花的领导对她们姐妹很有意见, 所以听祝母这么一说,祝梅花便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躺在祝兰花的身旁睡去了。   姐妹两人一直睡在一张床上。   祝母看着一模一样的两个孩子,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弧度, 可当看见祝兰花那张苍白的小脸时, 脸上的笑意又消散浮现出忧愁。   当外面的时钟指向两点半的时候, 祝父的神情极为紧张, 他起身打开祝家姐妹的房门, 秦勇跟在后面。   “没醒?”   祝父看着睡着的姐妹二人瞪眼道。   祝母哎哟一声让他小声点儿,“这是好事啊!”   说完又看向秦勇, “阿勇,你们今儿见的那大师确实有本事,明儿我和你一起去见见他。”   秦勇见祝兰花没醒也高兴, 他点了点头回祝母给他铺好的床上睡觉了。   “没醒?”   第二天,见了秦勇与祝母的文泽才问了昨天晚上祝兰花的情况。   秦勇如实地说了。   “是啊, 睡得可好了, 今儿早上我们都准备走了,兰花才起来,她说昨天晚上睡得非常好, 连梦都没有做呢。”   祝母偷偷地打量了一番文泽才,发现对方的年龄和秦勇差不多的感觉,而且人也长得白白净净的,很俊秀,不像秦勇黑乎乎的一个大傻个。   文泽才听到这里心里也有数了,不过还会得再确认一下,世间怪术多得很,他也不能马上就下结论。   “我和你们走一趟吧。”   说着便起身拿过背包,还没上身呢,就被秦勇接过去了,文泽才笑了笑,也没阻止,赵大飞站在门口冲着他们挥手,脸上全是哀伤。   “还以为今儿能跟着师傅出门呢,结果还是被秦勇这小子截了胡。”   刚好出来透气的陈云红听见这话直接翻了个白眼,“那是他亲戚,自然要跟着去的。”   “嘿嘿,我就是说说,”赵大飞连忙收起哀伤的小表情,拿着蒲扇站在陈云红的身边给她扇着。   陈云红摸了摸大肚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赵大飞扇着的力度顿时小了不少。   祝兰花正在家做饭,文泽才他们一进屋她便听见声音了,所以大声叫道,“娘!那位大师怎么说的?他真的和姐姐说的那样年轻吗?”   祝母哎哟一声,对文泽才歉意地笑了笑便进了厨房,祝父赶忙请文泽才坐下。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人家大师就在外面!”   祝母洗了手后便接过祝兰花手里的活儿做着,一听文泽才来了,祝兰花捂住脸,“天哪,您咋不早点说!”   丢脸死了!   “早点说你也会这么丢人,”祝母轻笑一声,示意祝兰花端菜出去,祝兰花端着菜来到客厅时便看见坐在秦勇身边的文泽才。   她的脸一下便红透了,放下菜后几乎是跑回厨房的,“娘,他好年轻啊,长得也好看。”   祝母看了她一眼,想到路上时秦勇说的话,叹气道,“歇了心思吧,人家结婚好多年了,孩子都有两了。”   祝兰花脸一白,“啊......”   知道文泽才是已婚男人后,祝兰花可惜了好一阵,最后又满血复活开始帮忙端菜端碗了。   吃过饭后,文泽才拿出银针,然后要了碗清水,接着将金钱放进水中,取了祝兰花一滴血。   祝兰花忍住疼好奇地看着水里的金钱。   血珠滴进水后便散开了,散开的血晕向三枚金钱扑过去,文泽才又将一双筷子递给祝兰花,他看着祝兰花,“你稳住筷子,将十二天前和你说过话的人一一念出来,什么时候筷子能立起来,什么时候停下。”   祝兰花听到这话觉得诡异得很,可她不敢多问,稳住筷子,开始使劲儿想十二天前有哪些人和自己说了话,然后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念。   祝家老爷子看着那双筷子咧嘴笑道,“这东西我知道,叫立筷,小时候有个头疼啥的,我娘就会立筷,念到谁的名字筷子立起来了,那就是谁害得我头疼,然后我娘就会指着那筷子骂,直到那筷子自己倒下,才算完事儿。”   祝婆子闻言担心地纠起眉头,“那是念死人名,这是念活人名,会不会不灵啊?”   文泽才听到这里解释道,“立筷也分了很多种,现在这种叫清筷,念到谁的名儿,筷子一旦立着,那就说明这人的问题最大。”   秦勇听到这立马看向祝兰花,生怕对方念了名字却没记住那人叫什么。   祝母与祝父对视一眼,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见还有叫“清筷”的东西呢。   许是因为在厂里上班,所以认识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打招呼的时候人也多,所以祝兰花念了十几分钟都还没停下,她手里的筷子也没动静。   祝家人都有些着急了。   “兰花你别着急,咱们慢慢想,别光想厂里的人,你上班去的时候和谁说了话,下班回来的时候和谁说了话都得记着。”   祝母紧张地手心都冒汗了,明明心里不怎么相信立筷,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为兰花紧张。   祝兰花本来就紧张,被她一打岔,嘴里念错了几个人,幸好一旁的秦勇都记着,于是赶忙提醒着,“刚才你念过这几个人了。”   祝兰花快哭了,文泽才开口,“稳住,慢慢来。”   闻言,祝兰花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念着名字。   “钱宝方,李......咿!大师这筷子立起来了!”   祝兰花一边放开手,一边高兴道。   文泽才看着那立在水里的筷子,金钱随着那些血丝立了起来,形成三角形围在那筷子周边。   文泽才拿出一枚看了看,“你刚才念的钱宝方还有谁?”   “就说了钱宝方还有李字。”   见祝兰花有些记不起,秦勇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文泽才道。   文泽才听到这话皱起眉头,“这就难办了,你刚才想说李什么?”   祝兰花想了想,“李松!”   “确定是这个名字?”   “确定,”祝兰花连忙点头,“除了他,后面就没有人了,因为这俩人是一起被我和姐姐碰见的。”   文泽才拿出朱砂笔在白纸上写下两人的名字,然后拿出火柴哗啦一下点起一根放在那白纸上面烤着上面的名字。   秦勇等人先还是一脸奇怪地看着,后来就瞧见那两个名字居然开始“流血”了!   “别怕,这只是朱砂罢了,”文泽才说着便吹灭了火柴,然后将那张黄了的纸泡进到那碗水中。   众人只听见刺啦一声,那碗里的水居然沸腾起来了!像烧开了水一般沸腾着!   祝兰花有些害怕地挨着何母坐着,祝母赶忙伸出手抱住她,祝父也抱着祝母,至于祝婆子夫妇则是看着那碗水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是吓住了,还是觉得那玩意儿和变戏法一样好玩儿。   等水恢复平静后,文泽才再次将那张纸拿出来,居然没有泡烂!而且上面还有李松的名字!   至于钱宝方的则是不见了。   “就是这个人,”文泽才将金钱收好,然后伸出手在那个名字上点了点,他看向祝兰花,“你们姐妹和这人有什么矛盾吗?”   祝兰花一愣,“没有,我们虽然是一个厂里的,可他不怎么与人说话,就算是遇见了也只是打个招呼,显得不那么生疏。”   文泽才听完后觉得不对,“这人的名字显红,他对你们姐妹很有意见,甚至到了恨的地步,真的没有起过争执?”   祝母等人吓一跳,她赶忙骂道,“快说啊!”   “我真的不知道,我和他总共也没说上十句话啊!”   祝兰花真觉得自己冤,她说的也都是实话。   文泽才见她没有说谎,便放下那张纸,“那就只能等你姐姐回来问问了。”   厂里是不能随便放陌生人进去的,所以文泽才他们并没有去厂里,而是在祝家等着祝梅花回来。   祝梅花担心妹妹的情况,所以一下班便急冲冲地回来了。   “娘,妹妹她哎大师也在啊,”祝梅花一开门便问何母关于祝兰花的事儿,却不想转过身就看见文泽才。   “我来看看,”文泽才示意祝梅花坐下,“你和这个李松有什么争执吗?”   听见李松的名字,祝梅花浑身一震,祝母见此赶忙戳了她一下,“到底有没有?你可得说实话,大师说就是这人害了兰花的!也不知道对你下手没有!”   “什么?!”   祝梅花听见这话吓一跳,她看向祝兰花,祝兰花委屈巴巴地点头,“我真和这人不熟,说的话没有几句。”   祝梅花舔了舔唇,最后垂头道,“我和他搞过几天对象。”   “啥?!”   “你说什么?!”   祝母与祝父都大声叫了出来。   祝梅花的脑袋垂得更低了,“爹、娘,你们别激动。”   “咋不激动啊 !你什么时候和这个李松搞了对象?怎么什么事儿都没跟咱们说?”   “就是啊,我和你娘就没听说过这人的名字,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搞了几天对象?他父母知道吗?你见过他父母吗?”   祝父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祝梅花都有些接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今天更新得有点早,一更 第91章   见祝梅花支支吾吾的模样,祝家人看着更窝火, 性子本就有些火爆的祝母一把将祝梅花拉到祝兰花的面前, 指着祝兰花对她骂道。   “看看你妹妹!被那东西折磨得瘦了一大圈!你还藏着那些话做什么?!”   祝梅花看着下巴都开是尖起来的祝兰花一下子便哭了, 她抹着眼泪将与李松之间的事说了出来。   搞对象这事儿是李松开头的,他找到祝梅花说自己很喜欢她, 所以想与她搞对象,祝梅花是个姑娘家, 皮子也薄,加上这还是第一次有男娃子对她坦明自己的好感。   所以祝梅花羞涩之余还有些高兴, 可她也不敢和对方搞对象, 毕竟没见过家里人, 说到底祝家人还是保守的, 谁知李松似乎看出她的犹豫, 他体贴地没有逼祝梅花, 而是经常利用调班的时间与祝梅花说话。   日子久了,祝梅花也动了心,所以便应了李松, 与对方搞对象。   “那天我兰花生病, 我又正好休假, 为了兰花的全勤,所以我就装作嗓子哑了去她的车间上班, 想着只要不说话,就不会被人认出来。”   祝梅花说着又抽噎了两下,祝兰花赶忙给她倒了杯水。   她接过水, 对祝兰花露出一抹笑,继续道,“结果下午下班的时候,李松居然来找我,他觉得我就是兰花,也没多想,就请我去吃饭,我心里震惊极了,他如果喜欢我,又为什么要找我妹妹吃饭,而且举止说话都很暧昧。”   于是祝梅花便留了心,她也没告诉兰花这事儿,怕对方多想,想找和李松一个车间的女同志打听,结果还没找到那个女同志呢,就瞧见李松和钱宝方几个男同志躲在一处抽烟,他们正说起祝梅花和祝兰花。   “原来他根本就不是喜欢我,只是因为我和兰花是一对双胞胎姐妹......”   都说双胞胎之间会有特别的联系,她们有时候会知道对方在想什么,除此之外她们的喜好也是差不多的,李松和钱宝方他们打赌,赌的就是让祝家姐妹都喜欢上自己。   “我听完后气急了,好在当时没有跑出去,而是偷偷回了家,”祝梅花深深吸吸了口气,整个人平静了许多,“之后只要李松来找我,我偶尔就装成兰花,让他以为我们姐妹真喜欢他了。”   “就在半个月前,他对我说想要见我爹娘,我就戳穿了他,还给了他一巴掌,他恼羞成怒也、也打了我一巴掌。”   祝家听完后大怒,祝母气得很,“当时你听见他们说的话时你就应该远离那人,怎么还跟他们杠上了!”   “我、我不甘心他们用我和妹妹打赌!”   祝梅花垂下头。   祝兰花听完后握住她的手,“姐,你没错,要是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文泽才看了眼姐妹二人,“李松对祝小同志用的是一种叫移魂的术法。”   这术法说起来也是从命术中的一道术法延伸出来的,用生者和死者的八字缠在一起再用火烧掉,最后请鬼,术成后,生者在夜里会有移魂之症,移魂后便是死者的举止。   “当年那个旦角的魂魄应该还在这镇上游荡,而且很喜欢凑热闹,我给你们的那张黄骨浆纸能让祝小同志睡得好,那就说明其实李松的移魂术最后一步请鬼做得并不好,但是那个旦角觉得有趣,所以自己上了祝小同志的身。”   文泽才说完便又拿起那根筷子,嘴里念到那旦角的名字,几乎是瞬间,那筷子便立起来了。   祝家人和秦勇只觉得毛骨悚然,这还真有鬼啊!   “祝家每年给你烧香钱,让你在下面不那么拮据,以后就不用唱戏给那些孤魂野鬼听了,你觉得如何?”   文泽才看着那双筷子问道。   众人只见他说完后,那双筷子居然左右晃悠了一下,看来是不愿意了。   祝母连忙道,“我们再给你烧一栋纸房!”   纸房就是灵房,特意用黄纸做出来烧给死人住的房子。   筷子没动。   祝家人非常紧张。   文泽才摸了摸下巴看向祝老头夫妇,“你们可知她以前有什么爱好?”   祝老头小时候是见过那旦角的,所以他使劲儿想了想后,道,“她喜欢打骨牌,非常喜欢!”   筷子猛地上下摇晃,这是点头了。   “那就再给你烧一副骨牌下来。”   筷子又左右摇晃。   文泽才正要皱眉,就见祝老头凑过来看着那筷子小声道,“两副?”   筷子上下摇晃。   这是同意了。   文泽才:.......   接着那双筷子便跟转了个圈儿似的,然后一根倒在祝兰花的方向,另外一根倒在祝梅花的面前。   文泽才也看明白了,而祝家人的疑惑也得到了答案,“李松要害的是祝大同志,但是你们两人的八字是一样的,要想害其中一人,就得拿到对方贴身的东西。”   说完,他看向祝兰花,“你那天遇见钱宝方和李松时,你是不是装作自己是梅花?”   祝兰花咽了咽口水,在人家的注视下点了点头,“我、我就是想捉弄一下他们,而且以前只要有人来找咱们姐妹,可咱们又不喜欢的时候,就会故意说自己不是兰花/梅花,这样他们就不会缠着我们了。”   “那天钱宝方他们拦住我的时候,叫我兰花,我就摇头没说话,一直看着他们,李松突然伸手扯了一下我的辫子,然后他们就跑掉了。”   说完,祝兰花也知道自己很愚蠢,顿时也和祝梅花一样垂下了头。   “大师,事情还没有解决完吗?”   祝父看得有些糊涂,那鬼也应了他们的话,看样子是走了,还要怎么做才能让祝兰花以后好好的。   “没有,”文泽才摇头,“还得用李松的精血才能解开这个术。”   “这个简单,”秦勇黑着脸站起身,“他住在什么地方?我套他一麻袋,把人打晕就是了。”   敢欺负他的妹妹们,不想活了!   文泽才轻笑道,“那也方便,将这个瓶子拿过去。”   他递过去一小瓶,秦勇接过后从祝梅花那里知道了李松的住址便出去了。   祝母看了眼祝梅花,借口做晚饭将人带到厨房,“你老实告诉我,你和那李松做了什么?”   祝梅花的脸煞白,她抿了抿唇,最后在祝母压迫的眼神中低声道,“就、就去过他家一次,他是租的小单间,父母在乡下没跟过来住。”   “去了他家后做了什么?”   祝母气急,抓住祝梅花的手咬牙切齿地问道。   祝梅花抽了抽鼻子,“亲了一下,别的都没有了!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那时候我还没听见他们的话呢。”   祝母气得很,给了祝梅花一个巴掌,“给我回屋去!”   祝梅花捂住脸,也不敢多说,垂着头进了房间,那巴掌声还挺大,客厅里的人都听见了。   文泽才假装喝茶,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而祝兰花直接起身追着祝梅花进了房间,没多久便传来两姐妹哭的声音。   祝父有些尴尬地看着文泽才,见文泽才没有面露异色后,倒是宽心了不少,祝老婆子起身进去安抚着两个孩子。   “大师,那位,以后会不会害人啊?”   祝老头小心地指了指桌上的筷子问道,文泽才放下茶杯,“不会,她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这次想来是无聊了,你们以后供奉了她,她也算是祝家的野鬼,不会害你们的。”   算是他们祝家的野鬼?   祝父与祝老头对视一眼,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渗人呢?   祝父想起那鬼想要的东西,起身和文泽才歉意道,“那我先出去找人订做那玩意儿,大师您先歇着。”   文泽才点头。   等秦勇回来后,文泽才也没问他怎么打的人,怎么取的精血,直接给祝兰花解了术,然后在祝家吃了晚饭便与秦勇一起回去了。   离开前,文泽才对祝家人道,“李松肯定能想到是你们请人做的,这个人你们得防着。”   祝父闻言露出笑,“大师放心,这镇上我也认识一些人,他竟然下那种邪术,我就不会放过他!”   文泽才拿着大大的红包满足地离开了,路上,秦勇问起那戏子的事儿,“大师,我听大飞说您最不喜欢道士,那刚才?”   和那鬼也说了话。   文泽才的脸顿时有些黑,好在天色有些暗,看不咋清楚,他叹气道,“那会儿情况特殊,再者也不是厉鬼,我不必超度她,对付她,当然了,就是让我超度我也不会,我是算命的,不是抓鬼的。”   说完,文泽才突然想起附身在夏大嫂身上的那只白狐,后来被一个神秘的道士给收走了,那道士的本领高得很,是个很厉害的,可惜对方是道士。   如果是算命师或者其他师,还能诱拐过来对付对付周家。   可惜了。   文泽才回到家时天已经大黑了。   田秀芬给他拿换洗的衣服,阿南和晓晓他们坐在堂屋听收音机,至于赵大飞则是蹲在文泽才身边,一边看着他打水准备洗澡,一边问着他们这次去都遇见了什么。   “什么?有鬼?!”   赵大飞抱住自己的双臂,然后咽了咽口水,“师傅之前不是说世界上没有鬼的吗?!”   文泽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过吗?我没有,你别乱说,要是没鬼,那些道士饿死啊?”   赵大飞有些难过,觉得自己又被文泽才骗了一次,明明之前说没有鬼的。   三天后,徐老二亲自到铺子上找文泽才。   “大师,我爹已经好了,也能记起那天的事儿。”   文泽才一听,就准备跟着去徐家,赵大飞连忙将秦勇按着坐下,“这一次该我去了,你守着铺子!”   秦勇皱眉,他看了眼赵大飞的身板,“你能保护大师?”   赵大飞有些生气,正要拍着胸口保证的时候,文泽才道,“一起去吧,铺子先关着,半天不做生意也没事。”   秦勇听见这话后,利索地关上了铺门,跟在文泽才身边拿过他的布包,赵大飞见此也赶忙追了过去。   田秀芬与陈云红见此微微一笑,陈云红道,“大飞这是害怕秦勇抢了自己的位置。”   徐老头瘦了很多,但是整个人精神了不少,他虽然不记得被阴泥虫沾身后的事,但是对之前去过的地方都记得。   “这不是那边山头老是有人干活的动静,我和村里几个熟悉的老头就觉得好奇,这忙活了也有一两个月才咋还忙活,也不知道是弄啥。”   “我们觉得应该是政府要建什么,所以才会这么久,于是我们就好奇地跟着转过去看,结果到了那地儿啥也没有,但是能看见一个很大很大的平坝子。”   说着,徐老头还伸出手划拉了一下那坝子到底有多大。   “你们进了那坝子吗?”   文泽才问道。   徐老头连忙摇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那坝子虽然平,但是里面都是稀泥巴,这人一走进去不就有脚印了吗?我刚踩上一脚就被一老头拉出来了。”   万一被人发现,还以为他们偷偷摸摸地来干啥,所以就走了。   “除了你踩了那一脚,别人都没有?”   赵大飞觉得徐老头有些缺心眼。   徐老头嗯了一声,徐婆子顿时就对他一顿骂,“你咋就不让别人去踩一脚呢?人家的脚怎么没有那么欠呢!要不是遇见文大师,你早就去见你爹娘了!”   难得的,见到徐婆子骂老头儿,徐家兄弟没有一个吱声,甚至还想跟着一起骂对方一顿。   因为实在是太气人了,他们都知道徐老头的性子,那一脚绝对不是他自告奋勇要去踩的,而是听了其他老头的话,所以故意去踩了一脚,这过就那么一脚就踩到了那玩意儿。   不得不说,这徐老头的运气也挺背的。   徐老二知道徐老头说的是哪座山头,所以他带着文泽才三人往那边走,这一走就走了三个小时,明明那山看着不远,可这么走过去还真远。   看着不远处的平坝子,赵大飞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摘下草帽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别说,你爹的体力还真不错,这么远的路,他还能走过来就为了踩那么一脚,厉害!”   阴泥虫来得也不容易。   徐老二嘴角微抽,秦勇在一旁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92章   文泽才看着不远处阴气十足的大坝, 皱着眉头掏出罗盘, 罗盘针乱窜着, 怎么也停不下来。   见到这一幕, 赵大飞与秦勇都走了过来。   “师傅,这是怎么回事?”   文泽才看向那大坝, “这里根本不是修建房屋的地方,这是一个阴池!”   “阴池?”   赵大飞挠了挠头, “什么是阴池?”   文泽才并没有回答赵大飞,他拿着罗盘往前走, 却在某一处突然停住脚, 只见他手里的罗盘针已经发出了响声!而且转动的速度人眼都看不清了!   他立马伸出手抵住那罗盘针,结果罗盘针在瞬间碎掉了!   文泽才脸色大变,“走!”   说完便往山下跑, 秦勇与赵大飞一刻也不敢耽搁拉起一旁正准备坐下的徐老二一路狂奔下了山。   而周家老屋中的周七叔猛地睁开眼, “可惜了, 没把这野术师骗进阴池里。”   原来徐老头本来就是周七叔放下的一诱饵,为的就是勾出那些野术师找上山, 一旦他们踏进阴池, 就会成为阴池的“食物。”   阴池最喜欢的是阴男阴女没错,可那些术士也是它的食物之一。   守护在一旁的周管家看着觅阴盘,只见觅阴盘居然在没有周家幼血的开启的情况下动了几寸。   他瞪大眼,“这是......”   周七叔起身来到觅阴盘处站定,“觅阴盘在几百年前的用处是寻找文家后人,现在觅阴盘自动, 说明文家果然有后人,而且造化不小,刚才触动阴池的那野术师恐怕与文家后人有些关系。”   周管家看着面容如老树皮般干枯的周七叔咽了咽口水,“属下马上就派人去查!”   周七叔抬起干瘦的手,“不用,我现在需要的是更多的术师或者阴男阴女,等阴池蓄满,就是十个文家后人,我也不怕!”   周管家连忙应着,正要下去时,又听周七叔道,“注意着平阳那边,我造阴池,他一定会知道,要是他回来了,我要亲自去见他。”   “是。”   文泽才他们回到徐家后,为了让他们不露出风声,文泽才给他们下了忘术。   忘术分三级,文泽才给他们使的是最低的那级,刚好能忘记一周的事儿。   “秦勇这几天先别出门,正好准备你的婚事,大飞去铺子上守着秀芬她们,我现在就去袁家。”   到了镇上后,文泽才说完便往袁家去了。   袁卫国已经回来了,正在和钟然打扫院子,见文泽才行色匆匆,钟然不用袁卫国说便将院门关上了。   文泽才喝了口凉茶,将那大坝是个阴池的事告诉了钟叔他们。   “那外面还有阵法,我一时大意触动了,”文泽才说着便叹了口气,“只希望那老家伙不会追过来。”   钟然与袁卫国脸色一变。   “咱们现在就离开这吧,”钟然抓紧袁卫国的手。   袁叔一脸懵,“离开?”   “别急,”钟叔伸出手让他们坐过来,而章全听了文泽才的话后便起身回了房也不知道去拿什么东西。   “那阴池阴气如何?”   钟叔看向文泽才。   文泽才拿出罗盘,指着上面碎了的盘针,沉声道,“已经快蓄满了,看样子那周七叔抓了不少阴男阴女去喂那阴池。”   阴池所在的年月并不小,徐老头说自己和几个老头听见山头的声音,而徐婆子他们却没听见动静,那是因为从文泽才上大学那年开始,国家开始人口普查,周家不敢再那么张扬地去夺取阴男阴女。   所以阴池便一直靠着周家那些阴损的术进食,比如吸阴绳。   而阴池已经快造成了,靠着吸阴绳根本不够蓄阴,所以周七叔故意让阴池的地方发出声音,徐老头是阴男,至于那几个老头或多或少身上带阴,所以能听见那阴池的声音。   当然寻着声音去的一定不只是他们,或许阴池已经“吃”了一些找过去的人了。   钟叔眯起双眼,声音沉着,“不必太担心,我想现在那老家伙的精神都放在阴池上面,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寻找阴男阴女,将阴池造成。”   章全这会儿从房里出来了,他手里拿着一罐东西,“对,他费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就为了阴池,现在没时间将心思花在一个不知道深浅的术师身上。”   袁卫国与钟然对视一眼,钟然舔/了舔/唇,看着钟叔,“阴池绝对不能造成,咱们得往里面扔点东西。”   文泽才点头,“阴池一旦接触到至阳的东西便会慢慢溃散,可现在我惊动了他,要是动手一定会被怀疑上的。”   钟叔叹了口气,“是啊。”   “怕什么,”章全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罐子往文泽才面前一推,“咱们有这个东西,能阻挡一阵。”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伸手将罐子打开,顿时一股难闻的味道便蹿进了众人的鼻间。   袁卫国一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一手将钟然按进自己的怀里,眼中带着嫌弃,“这是什么东西?”   文泽才与钟叔的双眼亮晶晶的,“这是蚀阴虫!”   蚀阴虫顾名思义就是一种以阴气为食的虫,它的外形像七星瓢虫,可壳上却没有点,而且是绿色的。   熟悉的感觉让钟然将脑袋动袁卫国的怀里探出来,“爹,这是.....”   “就是当年给你封印眼睛的东西之一。”   不等钟叔回答,章全便自己说了,他指了指罐子里的蚀阴虫,“给你的是它的崽儿。”   这说明罐子里的蚀阴虫时很厉害。   “蚀阴虫虽然厉害,但是那是阴池,阴气实在是太足了,万一蚀阴不成反被阴池给化掉了怎么办?”   看着文泽才小心翼翼地盖上盖子,袁卫国担心道。   袁叔发现自己听不懂后,干脆进屋烧水准备再泡点茶出来。   章全冷哼一声,在文泽才帮助下又年轻了一点的脸上带着倨傲之色,“这东西可不是放在阴池里面的,这个要放到周家老宅里面,放在那个老不死的身边。”   放在周七叔的身边?   文泽才与袁卫国对视一眼,“那还不得被周七叔给吃了?”   他需要的是阴气,看见蚀阴虫可不就得把它弄死!   “阴气太足他根本吸不下,为了不走火入魔,他需要蚀阴虫在一旁吸走多余的阴气,”章全的眼底带着阴沉,“那就是我们的机会。”   文泽才看着他,“要想在周七叔的眼皮下放一只有问题的蚀阴虫可不简单。”   “是啊,那个老家伙多疑得很,”钟叔有些心烦,他起身来回踱步,钟然起身将他按下,“爹,心静自然凉,你这样烦躁是想不出好办法的。”   章全伸出手摸了摸那个罐子,眼中带着深沉,“你们尽管放心,他绝不会发现它的问题,我虽然是个野术师,但是这个本事是我为了对付那个老家伙练了几十年的......”   周七叔的房间只有袁卫国知道,而且周家老院的格局他也是最清楚的,可要是把这东西塞到周七叔的身边并且故意让其发现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他们需要一个帮手。   “什么?让阿南和你们去?!”   田秀芬一脸震惊地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抿了抿薄唇,他看着田秀芬,“我会保护好他,绝不会让他受半点伤害。”   田秀芬下意识地摇头,她难掩担心,“他这么小,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后天是尚阳周家当家人的生辰,到时候各方术师都会前去给他拜寿,人越多对我们越有利,阿南人小,他们不会怀疑一个孩子。”   “可是你也说了,他还这么小!”   田秀芬的身体有些颤抖,“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这事谁也说不清楚,不是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的问题我同样担心,”文泽才抱住田秀芬,“但是我们别无选择,一旦阴池蓄满,会有大祸的。”   到时候,他们谁也别想活。   田秀芬死死地咬住唇,“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   听见这话,田秀芬闭上眼。   而另一边,袁卫国正在和阿南说起他们去周家的计划,阿南双眼亮极了,能帮大人的忙是他最高兴的事。   田秀芬站在房门前看着那双兴奋的眼睛,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全都从喉间消失了。   这个孩子是真的高兴.......   出发的这天清晨,田秀芬将阿南抱了又抱,看得陈云红的眼睛都红了。   “一定要听你师傅和你爹的话,不要自做主张,娘会在家里做很多好吃的,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回来。”   田秀芬亲了阿南一口,阿南伸出手臂抱住她,“阿南会回来的,娘别担心。”   怎么会不担心,都说人行千里母担忧,即使阿南没有行千里,可一想到是去周家,田秀芬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你们也好平安的回来。”   她的眼睛看着文泽才,文泽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好。”   要去周家,易容术是不成的,周家其他人文泽才能小看,但是周七叔他却不能,这个人的秘密太多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快到周家的时候,文泽才突然站住脚,他看向袁卫国,“我们忘了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本炒鸡好看的文文:   书名:六零之培养人生赢家   作者:易楠苏伊   感兴趣的可以搜索一下哟,笔芯!   文案:为救病危妻子,林炎城被“培养人生赢家系统”选定为宿主,穿到了一本年代文里,成了农家老头   书中这一家子的结局非常凄惨。   大儿媳妇红杏出墙,抛夫弃子,临死前看见功成名就的前夫后悔不迭,她现在重生了,一心想跟前夫再续前缘   二儿子是个眼高手低的二流子,爱上了白富美,孤单半辈子   三女儿是未来霸道总裁的白月光,却被人害得早死   四女儿想当人上人。好不容易攀上城里人,没过几年好日子,丈夫和儿子双双殒命   五儿子是个大反派,整天忙着批|斗别人,不到三十就被人乱棍打死   六儿子老实木讷,却娶了女神,养大孩子,临死前才知孩子不是自己的   林炎城的任务就是培养这些儿女成为人生赢家 第93章   袁卫国听到这话还愣了一下, 他正要问文泽才忘记什么的时候, 就发现对方正看着自己的脸。   他猛然想起自己脸上还挂着猪皮呢!   “你不解易容术进去会被周七叔出来, 可你解了易容术进去会被周家人杀了的。”   文泽才扶住额,也怪他们将注意力都放在蚀阴虫上面去了,加上看袁卫国那张猪脸都看习惯了,也就忘记他是遮住本来面目的人。   袁卫国嘴角微微一抽, 他垂头看着眼阿南,又抬头看着文泽才, 有些干巴巴地问道,“那怎么办?”   文泽才想了想,“周七叔是不会出来迎客的,他极有可能是最后才出场的人,你将后院的位置给我画一下, 我带着阿南进去,你在外面接应我们。”   “能行吗?”   文泽才是生面孔,加上又带着个孩子,袁卫国不是很放心。   “能,”文泽才嘴角微勾。   之后在袁卫国疑惑的眼神中, 文泽才打晕了两个前来拜寿的周家分支人, 对其下了术后, 才让他们悠悠醒来。   “阿才,咱们怎么了?”   周大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咋睡在地上呢?   周二也一脸疑惑地看向文泽才。   袁卫国只看见文泽才笑眯眯地将两人扶起身,“你们中暑了, 这天这么热,难免的。”   周大兄弟顿时恍然大悟,他们看了看天,发现时候已经不早后,赶忙对文泽才道,“咱们得快些去,不然又要被看不起了。”   他们这个分支是周家在外最穷最扶不起的分支,寿礼拿不出好的,但是礼节不能出错,不然在本家会被骂一顿,回到后又会被骂一顿。   “谢谢兄弟指路了。”   文泽才从容地牵着阿南跟上了周大兄弟,还对袁卫国挥了挥手。   周大兄弟回头看了眼袁卫国,记忆里他们好像找这人问了路。   “不谢。”   袁卫国干巴巴地冲着他们也挥了挥手。   文泽才之所以选择对周大兄弟下术,那是因为他们的衣服并不光鲜,拿着的寿礼也不是很高档的,所以一看就是“落魄户。”   这样的分支尚阳周家的掌家人看不上眼,周七叔就更看不上眼了。   “大柳镇分支的?”   文泽才和阿南站在周大兄弟的身后,看着周大脸红红地将寿礼递了过去,周管家手里拿着一本册子,上面记载的就是周家分支的位置。   “是、是的,大柳镇周家前来给大当家的祝寿。”   许是因为礼不厚,家又穷,所以周大的声音小小的。   周管家嫌弃地看了眼那包东西,可说到底还是周家人,即使再嫌弃也不能在这么好的日子里发作不是?   “带他们去后边上坐,”周管家放下册子,冲着周大兄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进院子了。   文泽才和阿南学着周大兄弟的动作对周管家微微欠了欠身,然后一起进了院子。   跟在周管家身边的人见此嘴角微抽,“这大柳镇的分支真不要脸,就这么小的寿礼,还来四个人,真是.....”   “闭嘴,”周管家瞪了他一眼,“好好干活!”   “是!”   与文泽才所想的那般,周管家将他们安排在最角落的位置,周大兄弟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对桌子旁边的那几个桌友也熟悉。   “呀,今年你们大柳镇来了四个人啊!”   周大笑眯眯地点头,“总算是人丁兴旺了一些,这不,带我们分支的小娃子过来见见世面。”   周二也连连点头,“是啊,要是有幸见到老七叔,指不定这娃子能开窍,是个了不得的术师呢!”   对面桌的人嘴角微抽,不过再看见阿南那张嫩乎乎的小脸时,也有些羡慕。   他们都是落魄分支,本家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若是他们分支子孙兴旺指不定有天也能爬起来......   想到这里,周围几张桌子的周家人都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使劲儿地生娃子!   “爹,”阿南抬起头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指着二道门的地方,那里有许多小娃子正在玩儿,“去吧。”   阿南双眼亮极了,他腰间拴着个小罐子,走路的时候那罐子会晃晃悠悠的,看着十分有趣。   “阿南慢点。”   周大觉得阿南就是他们分支的娃子,所以格外关心。   “哎,”阿南应着,脚步却没停。   文泽才看着他过去,也不知道和那些小娃子说了啥,很快便融进去了。   “你这个是什么?”   一个**岁的孩子指着阿南腰间的罐子好奇问道。   阿南连忙捂住罐子,“这是俺抓住的小虫子。”   “小虫子?”那孩子皱起眉头,“什么小虫子你这么在乎?”   “一定是好东西,喂,你把那个罐子给我!”另一个娃子指着阿南叫道。   阿南连忙抱住罐子,小脸上全是惊慌,“这是我的!”   “我叫你给我!”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就要伸出手过来抢,阿南按照袁卫国给的路线哒哒哒地跑着,后面的两娃子是尚阳本家的孩子,所以在家受宠得很,见阿南居然不听他们的话,顿时火了。   “追!”   其他孩子一听赶忙追了上去,阿南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后面一大群的孩子追着,正在忙活的周家人见此纷纷皱起眉头,可见周管家都没理,便也收回了视线。   “别跑!”   “站住!”   阿南一句也不听,他脑子里全是袁卫国说的路线,很快便将那群孩子引到了周七叔所住的院子外面。   带头追阿南的两个孩子看见那院子后纷纷停住了脚,“别进去!”   那声音非常大,阿南停下后靠在那院墙上喘气,“你们不追我,我就不进去!”   “快跟我们走。”   那两个娃子自打出生后便时常被抓到周七叔的院子里放血,所以对这个地方很恐惧,即使被宠得厉害,可到底还是孩子,有一份赤子之心,两娃子咽了咽口水,冲着阿南直招手。   阿南哼了哼,“你们想抢走我的虫子,我才不过去!”   “我们不抢了,快走啊!”   其余的孩子见阿南不过来,又想着父母说的要讨好前面那两个娃子,所以见阿南后面没有退路后,便出来了几个孩子自告奋勇地跑过去抓阿南。   阿南故意大叫一声,抱着那罐子就往院子里冲,两个娃子瞪大眼,脸色煞白,可抓阿南的那几页孩子却没看见,跟着阿南跑进了院子。   “怎么办?!”   小一点的娃子一下便哭了。   “完了,一定会被爹打死的,”大点的娃子腿一软,居然跪在了地上,可见他们对周七叔有多害怕。   周七叔的院子平日里除了周管家,都是没人的,听见外面有孩子的争吵声,他睁开眼,有些好奇。   孩子们都怕他,周七叔是知道的。   所以只要不用他们的血,都不会往这边来。   周七叔垂头看了眼自己的手,他微微一笑,从黑暗中走出来,当阳光照到他的身上时却让人大吃一惊!   几天前还是干枯老者,今天却已经是五十岁上下的模样了!   周七叔的虚荣心很大,今天是他玄孙的生辰,分支都会来祝寿,他得年轻点,威震一下分族的人,所以昨夜他吸了阴池的阴气修养身体,虽然只能保持几天,但周七叔觉得很值。   阿南撞到周七叔身上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钻到周七叔的身后指着那些抓他的孩子叫道,“大叔!他们欺负我!要抢走我的虫子!”   大叔?   周七叔舔了舔唇,脸上全是笑,他看了眼院子里的孩子,再看了眼从院门处探出脑袋的两个娃,“你们欺负他?”   两个娃子咽了咽口水,几乎是打着抖来到周七叔的面前,其余娃子不认识周七叔现在的模样,他们却是认识的。   “老、老七叔。”   老?   周七叔冷哼一声,一巴掌就甩在那娃子的脸上,将牙齿都打掉了一颗。   娃子也不敢大叫,只能忍着剧痛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周七叔回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傻乎乎的阿南,“你是哪个分支的?”   阿南眨巴了一下眼睛,“大柳镇的。”   “大柳镇?”周七叔的脑子里没印象,他也失去了几分兴趣,正要赶他们走,却看见阿南手里抓着的罐子,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眼睛迸发处精光,“你拿着的是什么?”   阿南咽了咽口水,颤抖着手将罐子递过去,“我、我抓到的虫子,他们要抢,我就跑。”   周七叔盯着阿南看了一会儿,那压迫感让文泽才的额头都冒出了汗水,他自然不会让阿南独自去行动,阿南的身上有他的东西。   “我要你的虫子,你给不给?”   半晌后,周七叔指着阿南的罐子道。   阿南的脸色有些白,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好在并不是他一个孩子这样,院子里所有的孩子都这模样。   “给、给大叔吧。”   阿南说完就赶忙将那罐子塞到了周七叔的手上。   周七叔也不去看手里的罐子,而是弯腰看着阿南的肩膀,“你们大柳分支的人居然有这种本事,这护魂术,我有一百多年没见过了。”   文泽才红着眼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刺痛让他闷哼一声,他赶忙将手指咬破,在往嘴里塞了一枚沾了精血的金钱。   阿南看着周七叔那双黑瞳脸上呆呆的。   “虫子哪里来的?”   “我抓的,在后山的坟堆旁边。”   周七叔眯了眯眼睛,这话他信,毕竟蚀阴虫喜欢阴地,“是谁给你下的护魂术?”   阿南依旧呆呆的,“是我爹,我是爹唯一的儿子,他说外面坏人多,所以临死前给我下的。”   死了?   闻言,周七叔有些可惜,毕竟会护魂术的人天资一定不差。   没一会儿他的黑瞳消散,恢复了常人的模样,而阿南也一副回过神的模样。   周七叔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个娃子,“带着他们出去,今天我心情好,不责罚你们,再有下次......”   “绝不会有下次!七叔请放心!”   没被扇巴掌的娃子连忙恭敬道。   周七叔满意了,拿着那罐子便进了房间。   阿南垂下眼,幸好爹留了后手,不然他就真被周七叔迷惑了,肩膀上的力量让他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等他回到文泽才身边时,已经开席了。   “爹,你受伤了。”   阿南抓住文泽才的手,双眼盯着他的脸。   文泽才的脸色并不好,他伸出手将阿南抱住,声音有些无力,“爹没事,阿南做得很好,真棒。”   阿南眼睛微微一红,他紧紧地抱着文泽才,正要说话,就被人扯了扯手,父子两人侧回头,只见周大手里拿着一个鸡腿,他冲着阿南道,“来,吃鸡腿。”   这鸡腿他们桌上只有一条。   阿南看了眼周大,然后将脑袋埋进文泽才的怀里,他才不要吃周家人的东西!   文泽才看了眼周大,垂眼道,“接住。”   阿南抬起头,最后接过了周大递过来的鸡腿。   周大兄弟见此笑呵呵的,像两个大傻子。   吃了饭后,周大兄弟便要走了,大柳镇过来很远,他们得早点回去,比起兴旺的其它分支,他们还得下地干活呢,不然就没饭吃,而且他们分支压根就没有会命术的,就是算术也只有最老的老爷子会一点。   可以说大柳镇周家已经不是算命世家的人了。   周管家看了眼告别的四人,拿出笔将册子上的大柳镇给划掉了,看着周大兄弟惨白的脸,周管家拿出一百块放在他们面前。   “自此以后你们便不再是我们的分支了,这一百块还是七叔看在这孩子的份上给的,以后别再过来了。”   说完,便又和之前一样,冲他们挥了挥手。   周大兄弟几乎是同手同脚离开的周家。   文泽才给他们解了术,周大兄弟只记得进周家拜寿,周家不满意他们的贺礼,于是将他们划拉出了周家册,不过给了一百块的遣散费。   周大有些惆怅地看着手里那十张钱,周二摸了摸肚子,总觉得自己没吃饱,“大哥,这么多钱咱们得攒好几年呢,反正本家也看不上咱们,这也是好事。”   周大闻言将那一百块仔细地放好,“也是,现在老爷子能放心地让咱们种庄稼了!”   刚才还有些伤心的周大兄弟想到以后不用费心费力地为本家准备各种礼,顿时美滋滋地回去了。   “你居然用了护魂术!”   接应他们的袁卫国一把扛起无力的文泽才,阿南眼里全是泪,可又不敢哭,只能巴巴地看着面色煞白的文泽才。   “没事,修养修养就是了,”文泽才的眼前一片黑,他强撑着给自己和阿南解完术后道,“麻烦你带我和阿南回家了。”   说完,整个人便不省人事。   阿南被吓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爹!”   袁卫国咬了咬牙,将文泽才背上,冲阿南道,“别哭,跟着我,我们去找车。”   阿南连忙擦了擦眼睛,迈着小短腿跟着袁卫国。   所谓护魂术,是一种守护术。   人有三魂七魄,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同样的其魄也有七为,施术者下护魂术时会将自己的命魂以及三魄气、四魄力以及六魄精放在被下术者的身上。   这样被下术者就好似有两条命,一条是施术者的,一条是他自己的,当阿南受到周七叔的压迫时,首先出来承受的就是文泽才的一魂三魄。   而承受后,当术解开时,文泽才会受到反噬,而且是加倍的反噬。   “他会昏迷七天七夜,且命魂与三魄都有损伤,这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寿命,”袁卫国的话还没说完,田秀芬和赵大飞他们便白了脸。   至于阿南,袁卫国刚找到车,对方便昏迷了,只不过他沉睡一天便没事了。   看着即使昏迷也皱起眉头的文泽才,赵大飞抹了把眼泪,陈云红也背过身擦了擦眼睛。   田秀芬紧紧地抓住他的手,看向袁卫国问道,“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文哥受到的伤害最小?”   赵大飞夫妇闻言连忙看向袁卫国,袁卫国被三人这么看着,压力非常大,一旁的钟叔与章全微微一叹。   “护魂术我也只是听说过,并不会,所以到底要怎么修护也只有他才知道,”袁卫国在一刻觉得自己一点用都没有,他有些羞愧地垂下了头。   钟然拍了拍他的手臂。   这七天田秀芬和赵大飞以及陈云红都没去铺子上,算命铺子关着,衣服铺则是让钟然和袁卫国帮忙看着。   阿南天天都和文泽才一起睡,还帮着田秀芬给文泽才擦身体。   “阿南乖,爹今天就会醒的。”   阿南眼巴巴地看着文泽才,“可现在都晚上了。”   田秀芬抿了抿唇,是啊,这都是第七天的晚上了。   文泽才一点动静也没有。   赵大飞推开门进来,手里端着粥,“吃点吧。”   他看着田秀芬。   田秀芬扯了扯嘴角,“我不饿。”   这几天田秀芬什么胃口都没有,喝水都会吐出来,大家都知道她是太担心文泽才了,所以心里有抵触,吃不下东西。   陈云红从赵大飞的身后出来,她走到田秀芬的身边劝道,“要是师傅睁眼看见瘦了这么多的你,他会不高兴的。”   “只要他醒过来,就是再不高兴我也是高兴的。”   这一夜,文泽才没醒。   阳光撒进房里,照亮了所有人的脸,可他们都看着床上的文泽才。   这是第八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文泽才:我没醒,嗝屁了,全文完结   作者:来啊,打我啊! 第94章   “怎么会这样!”   袁卫国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文泽才, 忍不住抬手使劲儿抓了抓头发。   田秀芬垂眼看着文泽才的脸, 没说话,她现在就和放空状态一样,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或者是听别人说什么。   章全伸出手查看了一下文泽才的脉象, “稳健有力,比起回来的前几天强多了, 按道理也该醒过来了。”   “是啊,”赵大飞叹了口气, “师傅的脸色也红润了, 可就是没动静。”   “会不会把魂给丢了?”   钟叔摸了摸下巴, 猜道。   “把魂丢了?”袁卫国听见这话抬起头, “要不试试叫魂?”   “叫魂?”陈云红与钟然对视一眼, “你们会吗?”   袁卫国站起身, “有个人会,我去找他,很快就回来。”   为了赶时间,袁卫国还特意去借了辆自行车, 赵大飞坐在陈云红身边, 看着文泽才,“阿南师傅是去找道士吧?”   钟叔点头,“叫魂只有道士才是专业的。”   专业?   这两个字让赵大飞他们有些懵。   至于文泽才确实遇见了麻烦,他的命魂居然没回到这个身体,察觉到这一点后, 文泽才只能将另外两魂强行分出去,不想追着命魂来到了现世。   而且是在文爷爷的牌位前。   “三个”文泽才一脸懵逼地站在那牌位前,周围黑茫茫的一片,却传来阵阵诵经声。   他脸色一变,回过头便看见一群和尚正敲着木鱼念着经。   是超度经!   文泽才又回过头,发现文爷爷牌位旁边立着他的牌位!   这些和尚是在超度他?   “文叔叔,下辈子一定要好好的。”   熟悉的鸡公声让文泽才嘴角微抽,他看过去,只见那些和尚的旁边正跪着一个青年,这青年文泽才救了他一命,得知文泽才居然遭天灾死了,害怕文泽才成为厉鬼,所以特意请和尚来超度他。   文泽才走过去,只见那青年面前的祭文日居然写的是他死的第二个月!   难不成两个时空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文叔叔,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不过你放心,以后的每一年清明我都会来祭拜你的。”   青年说着还擦了擦眼角。   文泽才见此微微一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人也算是有心的,虽然把他的命魂给招了过来。   “文泽才!还不回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厉吼声,文泽才抬起眼只见一片白光向自己压了过来........   “文哥?文哥?你醒醒!文哥?”   文泽才的眼睛缓缓睁开,田秀芬那张憔悴的脸印进他的眼底,“怎么瘦了这么多?”   许久未说话,文泽才的声音又干又涩,赵大飞连忙端过来一碗温水,扶起文泽才喝下,“还说呢,师傅昏迷了这么多天,师母能不担心吗?”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田秀芬使劲儿地抹了把眼泪,然后看向袁卫国和他身旁的瘦高汉子,“文哥,你能醒过来多亏了阿南师傅请来的这位先生。”   文泽才缓缓坐起身,他忍住脑袋的眩晕,看向那瘦高汉子,“多谢了。”   那汉子微微挑眉,对文泽才笑道,“举手之劳罢了,好在你失魂的时间不长,不然麻烦就大了。”   文泽才点头,田秀芬连忙让他继续躺着,赵大飞去将米粥端过来给他喝,袁卫国带着其余人都去了堂屋。   文泽才醒了他们的心也就放下了,田秀芬给那道士封了个红包,本想留对方吃个饭,结果那人拒绝了,袁卫国知道他忙,便亲自将人又送回去。   “师傅,那道士也厉害,只用了两分钟就把您给叫回来了。”   赵大飞一边给文泽才喂粥,一边将当时的情况描述给他听。   文泽才微微一叹,“也是我大意了,护魂术不能随便用。”   这个身体虽然是自己的前身,但身体终究是不同的,他的灵魂好不容易与身体合一,却因为使了护魂术分离开了,恰好现世有人超度他,这才越过了身体直接去了现世。   赵大飞听到这话看了他一眼,“阿南这几天一直和你睡呢。”   “阿南呢?”   文泽才一愣,连忙问道。   “那道士来的时候,钟然便带着两个孩子回袁家了,我这就去把孩子们带回来。”   阿南得知文泽才醒了后,几乎是狂奔着回来的,结果在房门处却犹豫了,文泽才见到这一幕有些心酸,他冲着阿南招了招手,“愣着做什么,快过来。”   阿南抽了抽鼻子,拉着晓晓过去了。   文泽才一手抱着一个,也没说话。   可阿南和晓晓却开心得不得了。   文泽才得卧床修养半个月,等他能下床的时候刚好是他开学的时候。   这些日子袁卫国和钟叔他们轮着轮着过来给他解闷,章全已经恢复到四十多岁的模样了,为了以防万一,袁家人对外说他是“章全”的儿子。   章全对此也没有表露出不高兴,反而有些美滋滋,时不时就故意出去溜达,遇见之前和“老”的自己聊得不错的朋友就会故意打听几句,他们关于“老”的自己是什么样的评价。   对于这个“游戏”他似乎乐此不疲。   “他已经开始用蚀阴虫了。”   章全笑眯眯地坐下,看着文泽才道。   文泽才虽然不知道章全在蚀阴虫里面动了什么手脚,不过看他这么高兴的模样,那一定是好事。   “他这么早就开始吸阴了?”文泽才靠在墙上,旁边的电扇向他们吹着风,算命铺子里的电扇被赵大飞拿回来了。   “我听阿南说那天他叫了对方大叔,我想就是那一声称呼让他有些飘了,现在阴池还没蓄满,他就开始吸阴,”章全冷笑一声,“等他回过神时一定会大力搜寻阴男阴女,以及野术师。”   文泽才闻言面色很难看,“得想办法.....”   “城里的人他不敢动,”章全拿起香烟,却在瞟见文泽才的脸色后默默地放下了,“但是山野之间的阴男阴女只要周家给点钱,就能直接带走,那些人向来是只认钱的,不会把人命当回事。”   说着,章全似乎看见了小时候他娘被扛走的那一幕。   “野术师你能联系多少?”   章全是从野术师里打滚爬起来的,自然认识不少野术师。   “很多,”章全看了文泽才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联合他们并不是件简单的事,你别忘了,人心不可测,万一混进来几个周家的走狗,咱们就被一锅端了!”   文泽才抹了把脸,“是这个理,那就把消息放出去,周七叔需要阴男阴女以及各种术师来蓄阴池,他们总会慌张的,而且不需要咱们组织,别人会聚集的。”   章全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章全走后没多久,袁卫国又来了。   赵大飞一个人看着算命铺,可他现在只会看手相,脸相还没精多少,所以袁卫国便去做了主力。   可现在他居然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文泽才见他面带犹豫,问道。   袁卫国清咳一声坐下,“之前我请来的那个道士让我来问你一个人。”   “人?”   文泽才一愣,“什么人?也是道士吗?”   “对,他说在你身上有一个道士给你打了个避鬼术,那是种失传近千年的道术,他又极为痴迷古道术,所以想请问你是不是认识对方。”   “他那天怎么不问我?”   文泽才已经猜到是谁给自己下了避鬼术了,可他有些奇怪袁卫国请来的那个道士。   袁卫国又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讨厌道士吗?听大飞说你小时候被小道士弹痛了小弟弟,所以一直很仇恨道士,他怕你看他不顺眼,要是开口问你,你不告诉他或者骗他,那怎么办?”   袁卫国的话让文泽才的脸犹豫黑锅底一般漆黑,难怪那天那个道士看他的神色这么奇怪。   他磨了磨后槽牙,“那是大飞胡乱说的!”   “那你怎么这么讨厌道士?还能有比弹你小弟弟的仇恨更大吗?”   “袁卫国!”   文泽才抓起枕头就给他砸了过去,袁卫国一把接住,“行了行了,开个玩笑。”   文泽才冷哼一声。   “说正事,避鬼术是避鬼的意思吗?”   “这个我问了,确实是,而且不仅是避鬼,就是其它邪物遇见你也会避开一些,”袁卫国啧了一声,“你说当年那人能给钟然下一道避鬼术就好了。”   “美得你,”文泽才有些傲娇,“不过我也说句实话,那道士我不认识,但绝对是个顶尖的道士......”   文泽才将在村里夏家与白狐妖一家的因果告诉袁卫国,“那天他带走了白狐,夏大嫂也恢复了魂力,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我与他只说过一句话,连脸都没看清。”   “什么话?”   袁卫国听得有些沸腾,那人确实有大本事!   “他说,”文泽才摸了摸鼻子,“你可对付不了这个白狐......”   袁卫国:........   “所以他为什么会对你这么好,给你下了避鬼术?”   文泽才摸了摸自己的脸,“大概是看我魂体不安吧。”   那时候他的灵魂与这个身体还没有完全融合在一起。   “又或者说对他而言,避鬼术只是个小小的术罢了,”想起那人肆意张狂的声音,文泽才补充道,“是个大佬。”   “废话!”   晚上田秀芬回来时,文泽才突然想起一件事,“秦勇结婚你们去了吗?”   秦勇结婚的日子正好是他昏迷期间。   田秀芬笑了笑,“没呢,他压根就没结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大佬叫:段无洛   我的接档文求收藏啊!!!   镇妖师在七零   文案:   段无洛一睁眼便还魂到了一千年以后,他本是商朝第一镇妖师,却因君王忌惮遭诡计而亡。   陌生的年代,陌生的人文知识都是小问题,他一身本事还能饿死不成,有鬼妖的地方就是他生存的地方。   不过他还魂的这个身体:   没有主见,没有脑子,父母说什么做什么,兄妹指什么打什么,从不为自己考虑,也从不顾自己的身体,在家里干得最多,吃得最少,住的地方还是柴房.......   对此,段无洛只说了两个字,呵呵。 第95章   “没结婚?”   文泽才吓一跳, 他从一旁拿过日历册,“日子没错啊, 怎么会没结?”   田秀芬走过来将他手里的册子抽了过去, 然后随意放在小桌上,挽住他的胳膊,“你那几天昏迷不醒,秦家一直很担心, 所以他们推迟了婚期。”   文泽才皱起眉头, “都已经定下来的事,怎么能说推迟就推迟, 他岳家没撕了他?”   “没有,他与那边说清楚了。”   “我说他这几天来看我的时候怎么闭口不谈结婚的事儿.....”   文泽才扶住额, “是我耽搁了人家, 明儿你去老巷口的时候让他过来一趟。”   “行。”   田秀芬应了一声,然后将脑袋靠在文泽才的肩膀处,“文哥......”   “嗯?”   “那几天是我最难过的时候, 别再有下次了。”   文泽才垂眼看着田秀芬,最后嘴角微勾, “好。”   秦勇一听田秀芬说文泽才让自己过去, 早饭都没吃便赶了过来。   “先吃饭。”   知道秦勇什么性子的文泽才指了指面前桌子的粥和馒头道。   为了让文泽才躺着也很舒服,赵大飞特意去找木匠坐了一个躺椅, 白天的时候文泽才便在堂屋里坐着,听听广播,看看孩子也挺不错。   秦勇看了眼桌上的东西, 嘿嘿一笑,抬手挠了挠脑袋,“大师。”   “去洗手,”文泽才指了指他刚才挠头的爪子。   秦勇赶忙去了。   等他吃完东西后,还将碗筷都洗干净才坐在文泽才对面。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不能委屈人家姑娘,我看了看日子,后儿是个不错的,既然东西都准备好了,也不赶。”   文泽才说着,便将那册子递给秦勇看,上面的日期被他用笔圈了出来。   秦勇放下册子,“大师能来吗?”   文泽才看了眼自己的椅子,“恐怕不行。”   人家结婚,自己总不能被抬着去吧,多不吉利。   秦勇闻言顿时犹豫了,文泽才将一颗花生扔在他身上,“磨叽什么?我不能去你就不结婚了?要是我之前死了,你还能一辈子将人家姑娘耽搁着?”   秦勇没再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起身道,“好,后儿结婚,到时候我们夫妻来给大师敬茶。”   说完,便走了。   他的命是大师救回来的,大师就如同他的再生父母,自然要尊敬。   阿南和晓晓在院子里玩儿,见他走还有模有样地学着大人一般送了送他。   文泽才看着秦勇的背影微微一叹,这小子倒是和那现世请和尚超度自己的小子有些像。   “七叔,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的,各地都查得严,就是发现阴者也带不回来,”周管家跪在地上,小心道。   周七叔手里拿着镜子,正在看自己年轻的容貌,闻言他双眸阴郁,“带不回来?”   “是,”周管家的头垂得更低了,“好像有外人阻拦,每次找到阴男阴女都会被劫走,再找过去的时候便是警察了。”   啪嗒。   镜子被周七叔扔在地上一脚踩碎,他背着手看着觅阴盘,“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阴池的风声,那些野术师慌了。”   “七叔,再这样下去,阴池就是二三十年也蓄不满啊!”   周七叔刚要说话,就有周家弟子慌慌张张地跑进门,他也不敢看周七叔,而是跪在周管家身后大声道,“七叔!分支发现周八叔的踪迹!”   “老八?!”   周七叔面目狰狞了一下,随即闪身到那弟子面前,扯住他的衣领追问道,“在哪里?”   “就在西山附近,他打伤了我们的人,还带走了祭品!”   所谓祭品就是阴男阴女,或者是术师。   周七叔松开手,仰头大笑,“我道谁敢在背后阻拦,原来是老八啊,传令下去,祭品先别急,把老八给我找到,我们兄弟也有好几十年没见过了。”   “是。”   周管家垂下眼,右手微微一动,最后松了松脖子,出去了。   “真正的那后半部分在老八的手里,只要得到了那部分,阴池就是散了,又有何妨?”   屋内,周七叔拿着一张旧羊皮哈哈大笑道。   章全过来告诉文泽才周八叔出现的时候,文泽才正在手忙脚乱地给晓晓缝衣服。   “这是怎么了?”   章全心疼地摸了摸晓晓哭红的脸蛋。   晓晓抽噎着,“大壮摔了一跤,我想去拉住他,结果一起摔了,然后、然后我的小裙子就坏掉了哇.......”   说着又是一阵大哭。   文泽才微微一叹,晃着手里的小裙子,“我这不是正在给你缝吗?”   “可爹缝了好久都没缝好,还更坏了一些,”晓晓擦了擦眼泪,指着文泽才手里的衣服。   文泽才有些尴尬,阿南也别过了头。   刚开始是阿南给晓晓缝,结果被晓晓嫌弃,听见动静的文泽才自告奋勇地让他们拿过来自己试试,结果还不如阿南的。   章全看了文泽才一眼,“我当什么事儿呢,给我!”   文泽才呵呵一声,递给了他。   章全利索地穿针引线,看得阿南和晓晓一左一右地站在他身旁,章全的眼睛也没放在手上,而是看着文泽才。   “周八叔出现了,现在那个老家伙让人停下寻找祭品,全都去找八叔了。”   文泽才收回看他手的视线,“你怎么知道?”   章全笑了笑,“你当我那蚀阴虫这么好得?”   文泽才恍然大悟,他也不去追问章全到底在蚀阴池上做了什么手脚,而是问道,“既然他的精力都放在那周八叔身上,这阳泥虫就有时间找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章全将缝好的小裙子递给晓晓,在对方惊喜的眼神中又揉了一把小脑袋,“所以我和老钟准备出去转转,钟然和卫国一起,至于老袁就拜托你们照看了。”   “放心,”文泽才点头。   秦勇结婚这天接到新娘后便直奔着文泽才他们这里来了,秦婶子和文泽才夫妇一起喝了“媳妇茶。”   之后,一群人才回到老巷口秦家。   文泽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我们和秦婶子一起喝了他们的茶,那我们不就是他的长辈?”   田秀芬轻笑着,“别想多了。”   文泽才也笑了笑,“是啊,这样就挺好了,要是再收一个徒弟,大飞说不定气得离家出走。”   开学这天,文泽才被赵大飞送到学校,他有种被家长送去上学的感觉,“我都说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真没事儿?”   赵大飞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咱们再去请几天假。”   “可别,”文泽才再也不想整天都躺在一个地儿不能动弹了,“你先回去,长林他们来了。”   赵大飞看过去,毕长林和汪军涛以及杨永胜正往这边走过来呢。   “那我走了,万事小心。”   赵大飞几乎是三步一回头地离开。   毕长林他们到了文泽才的跟前后,看着赵大飞的背影皱了皱眉,“你受伤了?”   一见赵大飞脸上的担忧,他们便能猜出来。   “没什么大碍,已经休养了半个多月了,”文泽才笑了笑,“走吧,看看上学期都有谁挂了科。”   话音刚落,汪军涛便嚎叫道,“一定有我!”   有一科得开学的时候才知道成绩。 第一节 课下了后,四人再次聚首。   汪军涛耷拉着脑袋,“我要补考。”   毕长林脸上带着得意,“我过了。”   杨永胜轻咳一声,看了眼文泽才后将他推到汪军涛的身边,自己则是站在毕长林的身边。   毕长林与汪军涛见此瞪大眼,纷纷看向文泽才,“你也挂了?”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啊,挂了。”   “文同学!赵导师让你去他办公室找他!”   一个传话的同学找到文泽才说道。   “我马上过去,谢谢了。”   “不用不用。”   文泽才看了眼办公大楼,“我过去了,你们....”   “我们和你一起去,”毕长林连忙道,见文泽才看过来后,立马掩住自己的幸灾乐祸,“只在外面听,不进去。”   汪军涛和杨永胜连忙点头。   文泽才可是第一次挂科,他们得好好听听那个暴躁导师怎么骂文泽才。   赵导师是出了名的暴脾气,此刻他正将文泽才那张试卷放在桌上,“看看,你怎么搞的?这么简单的题都会错!”   文泽才也觉得纳闷,虽然赵导师这门是他选修的,可对他来说确实挺简单,怎么会挂科呢。   他将视线放在那张卷子上,这一看就惊讶了,“导师,这不是我的卷子。”   正好文泽才手里还有第一堂课班长发下来的其它试卷,他将试卷放在桌上,一手指着一张,“我的字可比这张试卷上面的字好看多了。”   赵导师一愣,他连忙拿过来对比看,还真是,“这事儿得查,我就说你上课时也认真,所有的实验你也做得不错,怎么会考成这样!这事儿我来查!”   他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拿着那张假冒的试卷便去找当初报他课的那本名册,上面有每个人的签名,能对比字迹。   文泽才在名单中看见了潘春梅。   “老师,你看她的字。”   文泽才指着潘春梅的字,她有个习惯,喜欢落笔后勾一下,那个春和梅字的偏旁与那张试卷上的“文泽才”都带着勾。 第96章   赵导师一愣, 他将文泽才那张试卷拿过来与潘春梅的字迹对比了一下,还真是有些相似。   想了想后,赵导师将上学期考试的那叠试卷拿出来,翻找潘春梅的试卷, 结果没找到。   文泽才见此道, “这试卷上除了名字以外都不是汉字,她只需要一个名字就行了,至于我的那张试卷,应该已经被潘同学毁掉了。”   潘春梅想的是让他挂科,毕竟她不认为导师有这么多的时间去一一查看卷子的书写情况, 只需要看名字看成绩就行了。   赵导师咬牙,“这试卷是我让班长收上来的。”   文泽才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 赵导师抬起头看向他,“放心, 这件事我会查得明明白白, 该怎么交代就怎么交代。”   “谢谢导师。”   文泽才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毕长林几人都有些恍惚,“这么说你没挂科啊?”   文泽才轻笑, “这就得看调查出来的结果了。”   “那肯定是你没挂科!”   杨永胜一脸肯定。   汪军涛捂住脸,很是羞愧,“就只有我挂了......”   赵导师的办事效率非常快, 第二天文泽才去学校的时候赵导师正在校门口等他。   “文同学,确实是潘春梅和班长调走了你的试卷,潘春梅宁愿自己没成绩, 也要让你挂科,说是给你添堵,”说到这里,赵导师看了文泽才一眼,“真不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是怎么回事,私怨再大,也不能拿成绩开玩笑!”   文泽才清咳一声,“我什么也没做。”   赵导师笑了笑,“虽然这事儿你是无辜的,可你的试卷也找不着了,为了你的学业,我重新给你出一张试卷,现在就去我办公室做。”   说着,便率先走在文泽才的前面,示意他跟上。   这个结果文泽才也是猜到了的,他呼出一口气,跟着赵导师回办公室写完试卷后,才回到自己系上的教室继续上课。   “潘春梅呢?”   文泽才看了一圈,发现潘春梅并不在后,侧头低声问道。   杨永胜耸了耸肩,“休学了,她自己提出来的,不过这一走怕是回不来了。”   休学也只是借口罢了。   文泽才垂下眼,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潘春梅不得不防。   潘春梅觉得文泽才就是插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每当看见文泽才,她就会想起那夜与文泽勇厮混时被抓住的狼狈与不堪。   她害怕文泽才会把那天的事说出去,害怕同学们议论纷纷,潘春梅每日每夜的失眠,所以当得知文泽才报了赵导师的课后,她也跟着去了。   在考试结束后,她拦住对自己有好感的班长,找到文泽才的试卷毁了。   她只是想报复一下文泽才。   比起文泽才对自己做的那些事,她这算什么?   “你怎么来了?”   文泽勇听见敲门声,以为是孩子们回来了,结果却发现是潘春梅。   潘春梅瘦了很多,她无助地看着文泽勇,“勇哥,我完了......”   文泽勇听完潘春梅的话后,觉得对方真的够蠢,“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方法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现在找我也没用,我现在没工作,身上也没钱。”   说着,文泽勇还将自己空空的口袋翻出来示意潘春梅看。   “十块钱,我只要十块钱,勇哥,”潘春梅一把拉住文泽勇的手,哀求道,“看我跟你一场的份上,就给我十块钱吧!”   “你放开!放开!”   文泽勇一把推开潘春梅,房内传来文父疑惑的询问声,他赶忙将房门掩住,低声道,“我虽然没有钱,但是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你别再纠缠我了。”   说完,便把门给关上了。   潘春梅苍白的唇微微一张,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失望吧。”   就在潘春梅失魂落魄地从文家出来时,一道声音突然从转角处响起。   文泽才双手环胸,靠在墙上。   潘春梅停住脚,脸上带着警惕,“你想做什么?我都休学了!”   “不是我想做什么,”文泽才直起身,皱眉看向潘春梅,“是你想做什么?你和文泽勇搅合在一起设计我在先,毁我试卷在后,你到底想做什么?”   “那也是你告诉文家和杨家人我与文泽勇的事!要不是你,我不会被剥光衣服像个畜生一样被他们那家人看着!”   潘春梅崩溃极了,她几乎是狰狞着说完这些话的。   “是他们剥的吗?”   文泽才看着她,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轻视,没有鄙视,更没有同情。   潘春梅一怔,这时候文泽勇的两个孩子与杨友珍从对面巷口往上走。   潘春梅几乎是瞬间便听出了杨友珍的声音。   等他们走远后,文泽才又道,“你和文泽勇在一起的时候,有想过杨友珍和他两个孩子吗?”   潘春梅没说话。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你,文泽勇占了七八成的错,”文泽才说着便从口袋里递过去一张票,“今天晚上的火车,我猜你应该想家了。”   潘春梅看着那张票,哽咽得说不出半个字,最后她还是接过去了。   “明年继续回来念书,到时候我们就不是一个年级了。”   说完,文泽才便转身离开了。   潘春梅蹲在原地哭了许久,才拿着票往火车站走。   对付潘春梅这种人,用软的比用硬的厉害,文泽才不是圣男,但是潘春梅虽然有错,却不该一个人承担所有的错。   与其让她一错再错,不如点拨一下。   “师傅,平城有个叫单大胆的人今儿来铺子上,说他脑袋疼,疼了好几年了,看了不少地方都看不出来是啥原因,有人跟他说可能是怪术,今儿他路过老巷口听人说起您的本事,所以来找您了。”   赵大飞一边给文泽才端茶,一边说起白天的事儿。   文泽才接过茶,“平城?”   “是,不过他说了这几天都住在老巷口的亲戚家中,不会离开的,想问问您明儿有没有空,要是有空,他中午的时候在铺子上等。”   中午的时候文泽才下课回铺子上吃饭,正好有空。   “那就见见吧。”   文泽才点头。   单大胆是一个人来的,他是个口才非常好的人,即使在铺子上等了两个小时,可却不是与赵大飞干瞪眼地坐着。   他总能挑起话题,与赵大飞谈天说地,直到文泽才回来,赵大飞还有些意犹未尽。   “文大师。”   单大胆恭恭敬敬地对文泽才拱了拱手,那姿势虽然怪异,可文泽才却看出来这是一种江湖上的礼势,他同样对单大胆拱了拱手,“单同志,请坐。”   单大胆见文泽才虽然文文弱弱的,却不想会他们江湖中人的门道,顿时多了几分好奇心,“文大师,我这头是从三年前开始疼的,疼的时候这额头,”他摸了摸自己的前额,“还有这后脑勺。”   他又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处,“都会鼓起大包,我用老人家说的方法拿雄黄线烧过那大包,可没用,也试过用刀将那包给划拉开。”   单大胆指了指脑门上的那道疤痕,“也没用,我还特意去首都的医院看过,照片都是正常的,你说这要不是怪病,我都不信!”   “几天疼一次?”   文泽才问道。   “一年疼四次,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的开端就会疼,一疼就疼三两天,可难受了。”   单大胆前不久才疼了一阵,所以记忆很深刻,身体还打了个寒颤。   赵大飞听得咂舌,这玩意儿确实怪异。   “是刺痛还是闷疼又或者是皮疼还是里面疼?”   “闷疼,”单大胆毫不犹豫,“是里面疼,那个鼓起来的包里面疼,偏偏那包还会来回溜着跑,所以疼起来的时候觉得整个脑袋都疼得不行。”   文泽才皱了皱眉,他让大飞拿来雄黄线,然后示意单大胆把脑袋伸过来,“忍着点。”   单大胆点头。   文泽才用针在单大胆之前划拉出来那伤疤处的位置刺了一针,然后用雄黄线压住那出了点血珠的针眼。   赵大飞惊异地看着文泽才松开手后,那雄黄线居然像是活了似的不断的吸取针眼处的血!   再看单大胆似乎没有感觉一般。   大约五分钟后,文泽才将那根雄黄线从针眼处抽开,然后将“喝”饱了血的雄黄线打了个圈儿,最后放在清水碗里。   雄黄线入水的瞬间,清水便成了红水,文泽才摸出那三枚金钱放进那碗中。   “左手伸出来。”   文泽才看着单大胆道。   单大胆连忙伸出左手,文泽才取了他一滴精血落入碗中,那红水顿时沸腾起来!甚至还发出几道怪异的声音!   单大胆吓了一跳,赵大飞则是将朱砂拿出来递给文泽才。   文泽才取出毛笔沾了点朱砂,将单大胆的生辰八字写在黄骨浆纸上最后掏出火柴,将黄骨浆纸烧了,灰烬就掉在那碗中。   刺啦刺啦、刺啦刺啦。   原本就沸腾的红水现在和温泉水似的一跳一跳的。   文泽才看了眼吓傻了的单大胆,然后伸出手掌盖在那碗面上,一分钟后,文泽才抬起手,此时那碗水已经是清水模样。   而文泽才的手心上却有三个红字,单大红。   “单大红是你的亲戚?”   单大胆咽了咽口水,看着那血红的字从文泽才的手心处消失,“她是我妹妹。” 第97章   “你们是双胎?”   文泽才双手环胸眼中带着审视。   单大胆不是傻子, 立马就感觉出文泽才对自己的态度了,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也不敢撒谎, 而是点头道,“是的, 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你们的感情如何?”   赵大飞听到这都觉得不对了,他看着疑惑的单大胆,脑中闪过十几个版本的兄妹相残阴谋故事。   单大胆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他从文泽才这语气中察觉出自己的头疼很可能与单大红有关系。   “我们的感情一直很不错,我爹娘就只有我们两个娃子,所以我们相互扶持,也没有别家那么多的坏心思,从小到大咱们的感情一直很好。”   后面那句话是单大胆觉得这个猜测是不可能的,所以再次重复了一遍。   文泽才将那碗清水倒在桌上,单大胆与赵大飞疑惑的眼神很快便成了惊异,只见那被文泽才倒出来的水居然没动!像是红薯粉状类的东西似的有实体。   因为水是清澈的,所以那三枚金钱晃眼看过去时好似立在空中。   “大、大师, ”单大胆咽了咽口水, 看着那玩意又觉得有些不信邪,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触碰了一下那“水体,”不想手指居然从那看似实体的水形中穿过去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   他连忙收回手, 仔细看了看手指没有怪异之处后才放下心来。   文泽才让赵大飞拿一点朱砂过来,然后将那朱砂洒在那水体上面,瞬间那透明的水体便成了红色!   还没等单大胆再次提问, 就看见那红色的晕体突然变成了许多虫线,虫线似乎有生命,它们避开那三枚金钱,都挤在中间的位置,打了好几个圈儿后围成了一个小红点。   若不是亲眼看见刚才那一幕,根本没人相信中间那个小红点是由很多红线缠绕出来的。   “看见这个是怎么形成了的吗?”   文泽才指着那个小红点,双眼盯着单大胆的脸,不放过他一个表情。   “看、看见了,很多红线虫一样的东西缠绕在一起形成的。”   单大胆脸上有惊异有恐惧也有担忧,还有便是疑惑。   文泽才抿了抿唇,觉得这件事应该不是他想的那般,于是语气也好了一点,“你脑门处有一颗这个东西,后脑勺处也有一颗这个东西,现在我取出了你脑门前面的这颗。”   “这是什么?”   一听是从自己前脑门处取出来的东西,单大胆连忙摸了把自己的额头,他回想起刚才那红点形成的过程便觉得背皮发麻,浑身冒冷汗,原来他脑袋疼是因为这些玩意了!   “这是一种蛊虫,名叫仧虫,仧虫是用来养身体的,它分为母蛊与子蛊,你身上的是子蛊。”   文泽才看着血色渐渐失去的单大胆道。   “不可能!我妹妹不会伤害我!她若是用这个玩意儿来养身体,那她就不会这么体弱多病!”   文泽才挑眉,“仧虫以母蛊做肥,用子蛊养身,你是被养的那方,若母蛊在你妹妹身上,那这么多年你就是靠着你妹妹活下来的。”   单大胆脸色一白,牙齿打颤,“怎、怎么会......”   “可是师傅,他若是被养的那方,怎么会脑袋疼呢?”   赵大飞听得有些迷糊。   文泽才伸出手将水体里面的金钱拿了出来,然后又将那水体装入了碗中,小红点没感觉到威胁后纷纷松开身体又变成许许多多的红线虫在水体里乱窜了。   “因为母蛊所在的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下去了,所以你的头疼才会越来越激烈,子蛊没有了养分,它们太饿,所以会闹腾。”   单大胆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地滑落下来,文泽才看着他,指着那碗中的子蛊,“十条为一年,这里最少也有一百条,那就是十年,单大红是不是从十年前开始身体出现问题的?”   单大胆嘴皮微颤,确实是十年前开始的。   单大红十五岁的时候突然在地里晕倒了,抬回去后就好像睡着了一般,两天后才醒过来。   自那以后,单大红的身体便有些弱了,原本活蹦乱跳的她很容易得伤风,干活儿也不如以往利索,脸色越来越蜡黄,身体也越来越瘦。   好在后来还是嫁出去了,那家人刚开始的对她也不错,可单大红却是后娘,因为那家人就是看上她身体弱,可能生不了孩子,所以才会上门提亲的。   为的只是让她能在家里照顾好那几个娃子,等老人们死了后,能照看了一下自己的丈夫就行了。   前几年还好,后几年,特别是从三年前开始,单大红的身体很差了,她根本不像二十几岁的姑娘,头发白了一大半不说,身形也如老妇人一般弓腰驼背。   要不是单大胆混出了点本事,又一直照看着单大红,盯着她婆家人呢,对方早就不要她了。   可单大胆带单大红去检查的时候,大夫说她这是元气不足,也可以说是因为是双胎,所以先天不足。   可现在想想,单大红十五岁以前都活蹦乱跳没有什么先天不足,后面咋就成了先天不足了?   单大胆简直不敢往下想,他颤抖着手从兜里摸出香烟,可那是一包新的,他的手发抖得厉害,硬是好几次没能把香烟解封。   赵大飞实在看不下去,接过那包烟扯开后,还体贴地拿出火柴给他点燃。   “.....谢谢。”   单大胆狠狠地抽了好几口烟后,才看向文泽才,“三年前就是我开始头疼的时候,那时候我妹妹的身体就特别不好了,现在她也不是说不能动,只不过和五六十岁的老人一般,走两步都会喘。”   说着,他又抽了口烟。   “大师,我信你的话,”一把将嘴里的烟扔在地上,然后狠狠踩了一脚,“先不说别的,请您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我妹妹好起来?”   文泽才微微一叹,“没有办法,就算是取出母蛊,她也最多能活十年。”   十年?   单大胆双瞳放大,那也才三十几岁啊!   三十几岁的女人是什么模样?在做些什么?   单大胆不敢想,也没有办法去想,他痛苦地抓住自己的头发,哽咽着,“是我害了她......”   赵大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事儿不会是你做的吧?就算不是你做的,也是你们家里人做的,只有在意你的人才会做这种事。”   单大胆抹了把脸,没有否认赵大飞的话,而是一脸恳求地看着文泽才,“大师,请跟我去一趟平城吧,我妹妹的身体根本没有办法坐车过来,我求求你。”   说着,单大胆便一下跪在文泽才面前,把赵大飞吓了一跳,也把外面的行人吓了一跳。   文泽才一把拉起单大胆,“我自然要去的,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狠毒,害你妹妹一辈子。”   田秀芬得知后,二话没说便给了文泽才车费钱以及来回的用的零钱。   为了不耽搁时间,文泽才请了假,带着秦勇与单大胆去了平城。   在路上的时候,单大胆也说了自己的事。   “我十岁那年和村里孩子爬树掏鸟窝摔了下来,砸了后脑勺,差点死了.......”   可后脑勺还没好完全呢,单大胆又去摸鱼,结果差点被淹死,后脑勺的伤也坏了,足足养了两个月,单家夫妇才放心下来。   “我打小就皮,胆子也大,”单大胆脸上带着回忆,“可能和我名字有关,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想去摸了摸,手贱得很。”   受伤后的第三个月,他又开始皮了,结果和一孩子打架,鼻子被揍了一拳,流了许多血,接着便是浑浑噩噩的,脑子一直不清醒,家里不知道用了多少法子,都没能让他好起来。   “一直到十五岁的时候.....”   单大胆没继续往下说,但是秦勇和文泽才都明白,单家兄妹十五岁的时候,单大红的身体往下败了,而单大胆的身体渐渐好起来,和单大红之前那般,活蹦乱跳的。   “我当时要是长点心,就能早点发现不对劲儿,”单大胆又哽咽了,“早点发现,我妹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勇很想说句马后炮,他就不信当时的单大胆没起疑过!   文泽才也没什么表情,“事到如今,也挽救不了。”   单大胆浑身一颤,垂下了头。   到了平城后,他们坐了两个小时的牛车才到一个小村子,这村子看着并不穷,反正也田队长管的村子好多了。   毕竟这里离城不远。   单家夫妇大约五十出头。   单老头有些矮,是个黑皮汉子,身上的衣服虽然旧了一点,但是胜在干净,同样的单婶子的穿着也很整洁,看样子这个家都是她在打理。   “这是?”   单婶子有些疑惑单大胆怎么出去看个亲戚回来就带了两个陌生人。   “这是大山婶子给我介绍的大师,他帮我治头疼病的。”   单大胆喝了一碗水后,笑道。   “治头疼?”   单婶子一愣,她连忙拉着单大胆看,“你脑袋又疼了?”   这语气中除了担忧外还有惊慌。   秦勇与文泽才对视一眼,什么也没说。   作者有话要说:  仧(zhang)虫   笔芯,明天会多更一点 第98章   听见这话, 坐在边上没什么表情的单老头猛地起身来到单大胆的面前, 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对方的脑袋。   “这次疼了多久?”   单大胆看了眼文泽才他们,“没多久, 而且大师已经帮我治了一大半了......”   “什么?!”   单婶子闻言一脸震惊, 她转身看向文泽才,正要追问是怎么治的时候, 单老头急忙伸出手扯了她衣角, 然后声音大过她, “两位里面坐吧,现在虽然初秋了, 可这日头还大呢。”   单婶子神色一怔,默默地转身来到单大胆的身边,文泽才看了她一眼, 对单老头点了点头,“谢谢。”   “客气什么,”单老头扯了扯嘴角, “你们先进去坐, 我这就去泡茶。”   这是要支开他们的意思。   文泽才什么也没说,带着秦勇进了屋子。   “你跟我过来!”   见他们进了屋子, 单老头回过身看向单大胆厉声道。   “快走啊!”见单老头往灶房那边走, 单婶子连忙拉着单大胆催促道。   爹娘奇怪的神情让单大胆的心凉了一半,他动了动唇,最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跟着单老头进了灶房。   三人一进去,单婶子便利索地将灶房门给关上了, 她紧张地看着单大胆,“大娃子,那个大师是怎么治你头疼的?”   “治什么治!”单老头气得很,他伸出手使劲儿戳了戳单大胆的背,“你这就是个小毛病,治什么!别信那些江湖骗子,咱们去医院检查了好几遍,不也没事儿吗?”   单婶子的唇颤抖了一下,攥紧手没说话。   单大胆看了他们一眼,最后一屁股坐在木凳上。   见他不说话,而且看起来很气愤的模样,单婶子与单老头对视一眼。   “大娃,你咋地啦?”   单婶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单大胆抬起头看着她,“之前我去找人看病的时候你们怎么不阻止?现在我请了两个人回来,你们的反应就这么大。”   “大娃啊,”单老头叹了口气,拉了根木凳坐在他身旁,“你之前去找的人都是正正经经有能耐、有医护工作的人,这两人算怎么回事?”   “就是啊,”单婶子也跟着劝,“你那大山婶子我还不知道啊,就是一个信封建,爱五旧的人!这人是她给你介绍的,我猜都知道是干什么的!”   单大胆没说话,他突然回想起这几年找人给他看病时,好像没有找过玄学这方面的人。   见他还是不说话,单家夫妇对视一眼,最后单老头抽了口烟,“你要是真信他们,也可以试试,但是得说好,他们要是把黄纸烧焦然后兑水给你喝时,你可不能喝,那都是坏东西,会闹肚子的!”   “就是,我去泡茶了。”   单婶子说完便将灶房门打开,不想一开门就是秦勇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吓得她大叫一声。   “不好意思,我实在是太渴了,所以想问问茶好了吗?”   秦勇当过兵,而且见过血,身上的煞气很重,而且一脸不好相处的模样,单婶子连忙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不好意思,我们过去坐坐吧。”   知道现在不是时机的单大胆起身道。   秦勇看了眼垂头抽旱烟的单老头,最后与他去了堂屋。   看着两人的背影,单婶子的心慌得不行,“他爹,不会有事吧?”   单老头一把将旱烟杆扔在地上,然后使劲儿踩了踩,这举止倒是合单大胆一模一样,“怕什么,都是我们的儿女,再说,又不是咱们逼大红做的。”   一听对方提起单大红,单婶子的眼圈又是一红,可她不敢在单老头面前哭,只能背过身假装去烧水。   “大师,他们果然有问题,”见单老头夫妇没跟过来,单大胆沉声道。   文泽才掀起眼皮,“我知道,但是我好奇公蛊在谁的身上。”   “公蛊?”   单大胆咽了咽口水,“也是仧虫吗?”   “自然,”文泽才挑眉,“一家人总要整整齐齐才对嘛。”   单大胆和秦勇:........   仧虫里面的公蛊作用不大,但是它必须存在,而且与母蛊不能离太远,而身上有母蛊的人正好是单大红,更重要的是单大红就嫁在本村。   身上有公蛊的人只要愿意,天天都可以去看对方。   单大胆紧张道,“怎么样才可以知道在谁身上?”   文泽才皱了皱眉,沉声回着,“这有些难,因为只要不靠近母蛊,是很难发现的,所以咱们得多呆两天。”   “这没问题的,”单大胆连忙点头,“我们家房子刚起没多久,客房有两间,正好你们一人一间住。”   秦勇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小孩子用的东西,“你还没结婚?”   单大胆叹了口气,“之前有过对象,这不是脑袋疼吗?她看见过我发病,就不愿意了,我想着这病也蹊跷得很,所以想着等治好后再结婚。”   可以说他每次回家都会被单家夫妇念叨找对象的事儿。   文泽才看了看他的面相,其实即使不用仧虫,他也不是早死之人,只不过那两年走背运,所以倒霉了一点,只要挺过去了就没事儿了。   可找人下蛊的人实在是着急,也不知道单大胆过了那阵就好了,所以才会造成兄妹两人如今这个地步。   “大师,下午去看我妹妹?”   “嗯。”   话音刚落,单婶子便端着一个大茶盅过来了,那种白花带瓷的茶盅,现在这个时候很少有人讲究,家里都是一个茶盅大伙儿一起喝。   文泽才也不嫌弃,他实在是渴了。   “这、这位师傅,”单婶子坐在单大胆的身旁,她看着喝完茶的文泽才,“我儿子这病你打算怎么治啊?需要些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都不需要,”文泽才的对她笑了笑,然后伸手拍了拍秦勇放在一旁的布袋,“需要的东西我们自己带了。”   单大婶看了眼那个布袋,眼底全是好奇,不过她也没那个脸皮过去打开布袋看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所以便东一句西一句的和秦勇以及文泽才搭话。   秦勇冷脸待人,回话的时候也只有一两个字,看着很不好相处。   “我这兄弟当了好几年的兵,不怎么说话,婶子别多心。”   文泽才笑着解释道。   “哎哟,还当过兵呢?”单婶子有些敬畏而小心地看着秦勇,“成家没有啊?以后还去当兵吗?”   “成家了,不去。”秦勇干巴巴地回着。   他只要一想到单婶子可能是那件事的参与者,就浑身不得劲儿,不想与对方多说。   别说他了,就是单大胆也觉得自己的爹娘肯定知道蛊虫的事儿,一想到小妹就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可现在没证据,发也发不出来。   他活了这么多年,自然了解爹娘的脾气,都是犟性子,吃软不吃硬,要是摆在台面上追问,肯定是死不认账,甚至还会撒泼骂人。   “娘,我带两位大师去村里转转,这大师还会看风水呢,”单大胆有些不自在地从凳子上起身。   单婶子也没发现他的异常,听见这话便知道文泽才他们今儿是不会走了,所以也笑道,“早去早回,我这就去做饭。”   “麻烦婶子了。”   文泽才看了秦勇一眼,秦勇立马将准备拿布袋的手收回,然后跟着文泽才他们离开了。   文泽才他们走了大概五分钟后,单大婶连忙将堂屋门关上,正要去打开那布袋,便听门外有脚步声,她立马收回手,退到一旁。   “是不是忘记拿东西了?”   “是我。”   单老头的声音让单婶子松了口气,她打开门,等单老头进了堂屋后才又把门关上。   “老头子,那人说他们自己带了东西,就在那布袋里面。”   单老头背着手过去,一句话也没说便打开了布袋,看完里面的东西后,他松了口气,“都是些小玩意儿,黄纸和朱砂而已。”   单婶子眼皮微微一颤,说不上是失望还是高兴,“是吗.......”   “那就是我妹妹的婆家,”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单大胆指着前面弯河坝坐着的一户人家道。   那屋子是木屋,不大不小,外面是用石头砌成的围墙,此刻院子门是开着的,有几个小娃子正在那院门口玩儿。   “那个最大的孩子是我那妹夫最小的娃儿,”单大胆见文泽才一直盯着那群孩子看,于是又道。   文泽才的视线可没在那群孩子身上,而是在那群孩子玩儿的下方处,那座坟上。   “那坟是谁的?”   葬坟不葬家门,这么简单的道理就是普通人也是明白的。   单大胆连忙解释,“那是我爷爷的坟,我爷爷前年去世的,他死前就说过一定要葬在那里,我爹是个孝子,也不知道跟我妹夫家怎么商量的,反正就埋在那儿了。”   秦勇有些惊讶,“不是说葬坟不葬家门吗?你妹妹家居然能接受?”   老人家常说,要是家门前葬了坟堆,那是败后代人的,而且不管是早上还是晚上,一开门就看见坟堆,总归是不吉利的。   单大胆笑了笑,指着那坟堆的位置,“虽然不知道我爹他们怎么商量的,可那也不算是葬在他们家门口,那不是有个下坡吗?土坎这么高,就是打开院门也看不见坟的。”   是看不见坟。   文泽才眯起双眼。   因为那坟看着就占了一户人家的地儿,这是单爷爷的坟与单大红婆家的房子形成了坟邻。   坟邻的意思就是,虽然是阴阳两家人,可位置挨着,又是对称的位置,坟堆移上去就是别人家的院门,所以成了邻居,因为是阴阳相隔,所以叫坟邻。 第99章   单家一定是给了单大红婆家什么好处, 所以才能将单爷爷的坟坐在人家院门前。   而单家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一定有让坟非埋在那里的理由,其中最有可能的便是接近那母蛊。   文泽才看着扶住院子门、弓着腰冲着孩子们招手的妇人, 公蛊在单爷爷的身上, 可人死了,公蛊就失去了宿主的养分, 很容易离开宿主另谋去处。   “你爷爷死的时候, 面目如何?”   单大胆一愣, 他正指着那扶着院门的妇人跟他们介绍说那就是单大红,听见文泽才的问话后他仔细想了想。   “我爷爷死的时候是冬天, 放了三天才下葬,入土时他面目很平和,就和睡着了一样, ”说到这里,单大胆微微一叹,“村里的老人看了后都说我爷爷是老死的, 他死得很舒心, 所以死了后才有这样的面容。”   他小时候也曾调皮去看过别家老去的死人,可没有一个比得上他爷爷。   文泽才听了这话, 心里也有数了。   那单爷爷死后应该被单老头灌下了水银保存身体, 仧虫有个最大的特性,那就是它不怕毒,甚至很喜欢毒物。   “过去看看你妹妹。”   文泽才说着,便往那边走。   单大红的婆家姓张, 丈夫在家排行老四,上面三个哥哥,下面有一个妹妹。   张家已经分家好几年了,原本张家夫妇是跟着老大过日子的,可三个哥哥没有一个生儿子,全生的姑娘,张婶子心里不满意,便跟了虽然死了婆娘,却有三个儿子的张老四。   他们来到张家院子外面的时候,院子里只有两个人的声音。   “小宝啊,快把你的裤子拿出来,娘给你缝一缝。”   这声音很年轻,可却极虚弱,正是单大红的声音。   “娘,您眼睛不好,别缝了,我奶说了要给我买布做新的,”小娃子兴奋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没多久便有一娃子从院子里冲出来,正好撞在单大胆的身上。   “舅舅!叔叔们好!我去玩儿了!”   张小宝是个很聪明的娃子,也是个懂礼貌的,听刚才他与单大红的对话,两人相处应该不错。   “别玩儿太疯,时候到了得回来。”   单大胆轻笑一声,从兜里摸出几颗糖塞进张小宝的手里,张小宝尖叫一声,高高兴兴地去找他的小伙伴了。   “我妹妹嫁过来的时候,这孩子只有几个月,所以算是我妹妹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的,和她也最亲。”   单大胆看了眼张小宝的背影对文泽才他们道。   “大哥?是你来了吗?”   耳朵已经不怎么好使的单大红听了半天,才仰头叫道。   文泽才垂下眼眸,跨进了院子。   单大红大概有一米六,非常瘦,那身子骨文泽才抛着算也没有七十斤,也因为瘦,所以眼睛特别大,即使脸颊上没什么肉,也能从中看出她是个长相不错的姑娘。   可惜现在背直不起来,眼睛、耳朵、甚至味觉都已经和中老年似的,那头发也稀少,颜色老远看过去还真有些像现代人染的那什么“奶奶灰”的颜色。   单大红虽然眼睛不好使了,可通过看人影还是能分出单大胆不是一个人来的,“大哥,这两位是?”   她爹和丈夫还有公公可没有面前这两人高。   “这是我请来给你看病的,”单大胆看着这样的单大红,心里酸涩极了,是他欠她的。   拉了根凳子让单大红坐下后,单大胆才背过身擦了擦眼角,又拉了两根凳子让文泽才和秦勇坐。   “给我看病?”   单大红愣了愣,随后她那双大大的眼睛黯淡了不少,扯着嘴角,“我这病没人看得好,两位辛苦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她是个很温柔、也很善良的姑娘。   文泽才看着单大红的面相就忍不住想叹气,要不是被人下了蛊,单大红会遇见一个家世不错的汉子,甚至能有三个汉子,也是个长命之相。   可现在命薄七分,运散八成,呈现出病难之相。   她撑不过一年了........   “你想活下去吗?”   文泽才看着她那双眼睛,突然问道。   单大红浑身一颤,似回神也似惊讶,她第一个反应居然是看向单大胆,即使动作很小,可在场的人都发现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文泽才与秦勇纷纷皱起了眉头。   单大胆更是震惊。   偏偏单大红眼睛不好,看不出三人的多大的反应,她笑道,“都这么大的岁数了,好不好的也没什么了,你们不知道吧,我们家大宝都有对象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能喝上一杯媳妇茶,说不定还能抱抱孙子.......”   “小妹,”单大胆握住她瘦弱的肩头,太瘦了,和摸骨头没什么区别,“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单大红脸一白,随即别过头,“大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   单大胆却很激动,他一把将单大红转向自己,红着眼睛再次问道,“是谁对你下蛊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单大红定定地看着单大胆,秦勇起身将院门给掩住了。   “说话啊!”   单大胆晃了晃她,见单大红脸色更白了,文泽才一把拉开单大胆,“你冷静点!她这身子骨受不了你晃几下!”   秦勇已经很不客气地自己去灶房打了碗水过来递给单大红了。   单大红轻轻道了谢,喝了几口水顺了顺气后才看向单大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昨天。”   单大胆抿了抿唇。   可单大红却嗤笑一声,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讥笑,“我病了这么多年,你居然要在别人的提醒下才发现?大哥,你没有你所说的那样关心我,说到底你只是不想戳破那层纸,不想知道真相罢了。”   “一旦戳破了,你就会自责,会愧疚,会很难过,”单大红面无表情地看着怔住的单大胆,“因为你这些年的健康,都是从我这里偷过去的!”   说到最后,单大红已经开始低吼了,也许是因为愤怒,她的脸涨红了几分,看着总算多了点生气。   “我不是的,我没有,我真的不知道,”单大胆连凳子都没坐稳,整个人都瘫在了地上,“小妹,对不起,不管怎么说都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看着这样的单大胆,单大红并没有什么表情,“你知道吗?你这幅模样我这些年都看厌了。”   这话让文泽才与秦勇纷纷看向了单大胆,难不成单大胆这些年都在对方面前这么忏悔?   不说文泽才他们,就是单大胆听了这话也蒙了,他察觉到文泽才和秦勇的目光后赶忙摇头,“我真的是昨天才知道的!”   “两位师傅坐下说话吧,”单大红垂下眼睑,“我说看厌的不是大哥,是我爹娘.......”   多年前,单大红心心念念地盼着十五岁的生辰,只因为单老头说过,等她满了十五岁,就给她盖一个小木屋造的房间出来,以后她再也不用和单大胆一个房间,中间用一排竹编板挡住了。   少女总是想要自己的空间的。   可真到了那天时,单大红被单婶子端上来的一碗面给吓住了,那面里面居然窝了三个鸡蛋!   要知道即使是单爷爷和单老头吃寿面时,里面也只有两个鸡蛋啊!   这个待遇让单大红高兴的同时却觉得不安,等她带着忐忑的心情吃了面后,单爷爷和单老头夫妇还一人给了她一块钱。   一块钱啊.....她这么多年攒下来的私房也只有五角。   家人们突然的关心,而且是这么大的关心让单大红简直瑟瑟发抖,哥哥如今疯疯癫癫的,莫不是要把她卖了拿钱给他治病?   如果是这样,单大红的紧张倒是少了许多。   “我那时候想,只要爹娘不把我卖给老男人,或者会打人的男人手里,我都是愿意的,因为我想要救大哥,他是咱们单家唯一的根儿。”   你哥哥是咱们单家唯一的儿子。   这句话单大红打小就听着,那时候单奶奶还在,她本就是个重男轻女的,后来单奶奶死了,单爷爷和单婶子便在单大红耳边念叨。   所以单大红打小就觉得大哥比自己重要,只要大哥过得好,自己就好。   “我收了钱后,小心翼翼地问爹,屋子还给我造吗?”   想起那会儿天真的自己,单大红流下眼泪。   屋子还给我造吗?   单爷爷与单婶子夫妇对视一眼,单爷爷第一个开口:屋子可以给你造,但是你得答应咱们一个条件,不然你还得住那个屋子。   单大红啥也不管,直点头,只要能让她有个自己的房间,她什么都愿意。   见她点了头,单爷爷他们面上一松,却什么条件也没说,大概是因为单大红傻乎乎的自己率先点了头,所以他们觉得这条件说不说给她听,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单大红是愿意的。   又或者是说,不管她愿不愿意,单家都没打算放过她。   只因为能给单大胆续命的只有她这个双胎妹妹。   “第二天,我在地里干活儿,总觉得心里不畅快,脑袋疼,我想坐下歇一歇,结果锄头刚放好,就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听到这,单大胆已经哭了。   因为单大红昏迷了两天醒来后,便一直病恹恹的,而他则是一天比一天健康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此章掉红包。 第100章   看着面前单大胆痛哭流涕的模样, 单大红的心中涌起一股病态的快感。   “醒了之后, 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你却一天比一天好,刚开始我并没有猜到,因为我的心思都在爹给我造出来的小屋里, 直到过年的时候......”   实在是太冷了, 单大红的身体根本承不住, 往年她早就和小姐妹一起去玩雪花,堆雪人了,可这一次她却觉得寒冷似乎是从脚底冒上身的。   特别难受。   怎么说也“病”了小半年,即使单家人知道她是因为什么“病”了的, 可老话说得好,久病床前无孝子, 更何况她还不是“孝子”而是病女。   “我只不过是因为太冷了, 想喝点热水,却不想在灶房门处听见爷爷和爹说起这事,”单大红看了眼院门处, 准确地来说,她是看院门下面埋着的坟。   他们说病恹恹的看着就碍人眼, 过两年单大胆就得娶媳妇了, 要是人家知道家里有一个病秧子的妹妹,指不定说低看他们,所以想把自己嫁出去。   那位说了,不能让大红离我太远, 不然蛊就不起作用,大胆又要遭罪了。   单爷爷的话让单大红犹如雪女一般寒冷。   村子有的是汉子,找个近的嫁出去就行了,我看张家老四就不错,而且还有三个儿子,大红心善,待得住前娘的孩子,等那三个孩子以后长大了,也会多照顾她几分。   单老头的话让单大红变冷的心渐渐回暖,那时候的她怎么会想得通,单老头之所以只这么说,也是为了让她多活一些日子,这样单大胆的日子才好过。   “第二年,我就嫁出去了。”   单大红说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这身体,根本不会有孩子,可这些都是谁的错?是我的吗?我觉得是。”   她抬起头看向单大胆,“要是当初我不傻乎乎的点头,你说爷爷他们会不会放过我?”   单大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太了解家里人了。   文泽才闻言叹道,“你既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你大哥?”   单大红抿了抿唇,神情呆滞,“嫁过来三年多没有消息,而且身体更差了,我也猜到是因为什么,所以我去质问娘。”   可单婶子只会哭,说她也没有法子,家里当家的是单老头和单爷爷,她一个妇人,只能听大老爷们的话,再说单大胆确实是他们单家唯一的根儿,为了单家的血脉,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么些年,她一旦察觉我心中不平,便会跪在我面前说自己的不容易,说自己的愧疚与不安。”   这话让单大胆脸色涨红,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妹妹会说他下跪的模样对方早就看厌烦了。   只因为单婶子常这样做。   “我不是没想过让大哥知道你的健康是因为什么来的,”单大红深深吸吸了口气。   “可那次孩子他奶奶故意刁难我的时候,大哥跳着脚和对方骂架,甚至险些动了手,把我婆婆吓住了,我一直记得大哥说的那句话,只要他活着,张家人就别想欺负我,不然就是坐牢也会让他们陪着。”   文泽才看着面上带着满足与欣喜的单大红,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秦勇更是红了眼睛背过身。   这是个多么容易满足的姑娘啊。   “这不是大哥的错,”单大红回忆完又看向单大胆,“大哥对我是真的好,爷爷死的时候,我高兴极了,因为我一直记得他说那什么虫在他身上,我想着他死了,那我是不是就解脱了?”   可她终究是失望了。   她不仅没有解脱,而且身体越来越坏,现在甚至不如她婆婆康健。   张家除了张小宝他们三个孩子,其余人都巴不得她死呢,因为单老头把单爷爷埋在张家门口的代价就是万一单大红死了,当年的彩礼他们全都还给张家不说,还倒给双倍的钱。   可他们要的是单大红活着,所以除了那个保证外,张老四的三个儿子以后娶媳妇的钱都是单家出。   这无疑让张家心动死了。   “小妹,你放心,这都是的大哥欠你的,大哥会还给你,补偿你,”单大胆梗着脖子,掩盖住自己才悲伤对单大红道。   单大红却不抱希望,“败了这么久的身体,能活到喝媳妇茶就很不错了,大哥你也别见怀,我都能看开,你、你迟早也会看开的。”   单大胆却咬住牙,他看向文泽才。   文泽才伸出手查了查单大红的脉象,非常弱。   他面色沉重,让单大胆的心沉入深谷,“大师,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文泽才抬眼,“只有一个办法,而且只能使一次,不过就算使了也最多活十年。”   “十年?十年也是行的!只要我妹妹能健健康康的,能出去走走,到处看看,都是可以的!”   单大胆激动极了,之前他听文泽才说单大红只有一年多时还觉得心酸,现在想起能再有十年,他倒觉得很不错了。   单大红闻言眼中也带着点希翼,她不求别的,能有同龄人一般的面容和身体就很满足了。   “办法很简单,把你身上的子蛊放在大红同志身上,而大红同志身上的母蛊则转移到你的身上。”   文泽才盯着单大胆的脸。   “事情成了后,你就成了子蛊的养分,大红同志会渐渐变得和同龄人一样,可你也会和以前的大红同志那样,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等大红同志开始头疼的时候,也就是你们两个大限到了的时候。”   说到底,这个法子对两人而言都活不了多久,一旦子蛊没有了养分,母蛊就会吞噬宿主,子蛊饿死的时候,就是母蛊与公蛊死亡的时候,一家虫本就要整整齐齐。   “也就是说,大红同志能活十年,你也只能活十年了,而且你这十年就是你妹妹前十年那样的日子,你愿意吗?”   单大胆脸一白,他下意识地张口道,“我、我还没娶媳妇,还没有孩子......”   单大红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回答,闻言也只是垂下头。   秦勇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攥紧手,恨不得把单大胆暴揍一顿!   “可我这十年也是偷来的,所以......”   单大胆闭上眼,“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上一章的红包晚上发 第101章   单大红垂着头在听见他这句话时猛地抬了起来。   她脸上带着惊讶, 似乎没想到单大胆会答应。   单大胆回过头看着她, “我欠了你这么多年,要是再欠下去,我还不如自己了结了。”   “大哥......”   单大红眼中带泪,“大哥, 有你这句话, 我就很满足了, 至少我家里还有人想着我,我还能撑一两年的。”   “我不想你再撑了,就是一天也不行,大师, ”单大胆握住单大红的手,转头看向文泽才, “什么时候能换蛊?”   “明天清晨。”   文泽才见他是真的愿意后, 才道。   兄妹二人在院子里说话,文泽才与秦勇先一步出了院子。   秦勇看着院子土坎下面的那堆坟,眼底带着阴沉, “同样是家里的孩子,何必呢。”   文泽才看着远处, 想起了小时候见过的一幕, “我八岁的时候,一个比较熟的伯伯得了一个小姑娘,那姑娘天生就是六根手指,伯伯的娘说不吉利, 是个讨债鬼,哪有人是十一根手指的,多出的那一根就是来讨债的。”   按照老人的说法就是要把家里的所有东西都讨完走。   秦勇看向他,追问道,“那小姑娘后来怎么了?”   “被她奶带着没几天就死了,其实怎么死的,大家心里都明白,我爷爷还为了这事儿把那老太太骂了一顿,但是那家人不但不觉得羞愧,反而觉得我爷爷多管闲事。”   秦勇握紧手,满脸的愤怒。   文泽才却接着道,“第三年,那伯伯又得了一个孩子,这次是个男娃,比起之前那个小姑娘来说,这个男娃更让人难受,因为他是个兔唇,所谓兔唇就是嘴唇上有缺陷,没长齐全,露出两颗牙齿,因为形状像兔子嘴巴的样子,所以叫兔唇。”   “那老太太又把那个男娃子杀了?”秦勇瞪大眼,“是不是说他天生少了一点唇,所以要把他们家吃穷,然后又故技重施,将那孩子害死了!”   文泽才侧过头,对上秦勇愤怒的脸摇了摇头,“他不仅没有死,反而被那家人宠得不成样子。”   “......就因为他是男孩?”   “对。”   这世间多愚昧者,有些事别人想都不敢想,可偏偏他们却做得理所当然,好比那对兄妹的父母,又好比现在单家兄妹的父母。   秦勇气得牙疼,他蹲下身使劲儿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几根黑发随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我以后的孩子,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嫌弃,只要他/她来到这个世上就是我最满足的时候了。”   文泽才微微一笑,“你能这样想,很好。”   等单大胆出来后,三人往单家走。   “我已经跟我妹妹说好了,要是她敢半夜跑,我就死在他们张家面.......”   话说到一半,单大胆突然停住脚,他看向文泽才,脸色莫名,“她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那我要是死了呢?如果没有找到大师,我死了,她是不是就能恢复了?”   “不会,”文泽才摇头,“子蛊虽然死了,但是母蛊和公蛊还在,他们的距离又离得近,所以还能再产下子蛊,子蛊有了自己的意识后便会选择宿主,所以即使你死了,没有解蛊,你妹妹还是会被他人索取寿元。”   单大胆没再说话了,他抬脚继续往前后,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他们回来,单婶子连忙招呼着,“饭菜都好了,你爹还买了酒回来,今儿晚上好好喝。”   酒?   文泽才与秦勇对视一眼,秦勇一把揽住单大胆的肩膀,低声道,“喝了酒,明儿的事儿可不好办了。”   这话说得并不小声,所以单婶子是能听见的。   “娘,不喝酒,”单大胆知道他的意思,于是冲单婶子道。   “不喝酒?”单婶子有些着急,又带着疑惑,“明儿你们要做什么事儿啊?怎么就不能喝酒了?”   “没什么,就是带大师他们去山上瞧瞧,看看啥地儿的风水好,我想着搞点事,”单大胆没过多的解释,带着文泽才他们便进了堂屋。   单婶子急忙去了灶房,她看着正在洗手的单老头低声道,“咋办啊,他们说不喝酒,说明儿要去山上看风水。”   “看风水?又不是道士,看什么风水。”   单老头今儿一下午心里都觉得不得劲儿,他总觉得要出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准备在酒里下点东西,让文泽才他们手脚酸软,干不成事儿,直到他们要离开的时候才给他们喝解药。   吃饭时,单老头一个劲儿地劝文泽才和秦勇喝酒,他们都婉拒着,单老头见他们软硬不吃,自己的儿子在一旁埋怨地看着他,也不好再劝,这心情郁闷之下,居然自己喝了一口。   等他发现的时候,脸都青了。   没多久碗筷就拿不起,偏偏单婶子又不在桌上吃饭,他也没法知会对方,只能强撑着,好不容易等文泽才他们吃完饭,出去溜达的时候,单老头等着单大胆,“叫你娘过来!”   说着他整个上半身都靠在墙上,脸上还出了虚汗。   单大胆看了眼他面前的酒杯,沉道,“爹,我们已经对不起小妹这么多年了,不能再错下去,我送你去三伯伯那边住一晚上吧。”   他三伯伯是个聋子,老婆死了,孩子又去了东南边打工,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在。   单老头就这么被单大胆带到了对方家里,他整个人都是懵的,眼巴巴地看着对方离开,怎么叫那三伯伯也听不见,以为他又和单大胆吵架了,加上闻着对方身上的酒味,干脆将人扶上床,接着便转身回自己的房间了。   “你爹呢?”   单婶子收拾好碗筷出来,便看见文泽才三人在院子里说话,她四处找都没能找到单老头,于是问道。   “说是去镇上找宋木匠了,”单大胆吹牛不打草稿,“娘,那酒开了也没喝,我已经收好放在柜子上了。”   “没喝啊?”单婶子愣了愣,最后啥也没说,赶忙去将那瓶酒说起来了。   开玩笑,这可是加了“料”的酒,万一下次被别人喝了就大发了。   想要换蛊首先就得解蛊。   仧虫蛊的解法很简单,需要雄黄、蒜子、蟾皮三味冲开水服下,接着再用黑偲虫、山老鼠、耗猪毛以及蜈蚣捣碎成汁抹在脑门与后脑的位置。   文泽才用银针给兄妹二人的脑袋前后分别开了两个小银孔后,再用那天给单大胆取前额蛊虫的法子重做。   单大胆那天虽然已经取出了前额的蛊虫,可蛊没有解,二十四小时候后脑处的子蛊便会分一些到前额去,所以还得再取一次。   “别怕。”   感觉到身旁的单大红有些颤抖,单大胆连忙道。   “嗯。”   单大红无疑是激动的,谁都想要青春,她也不例外。   没有半刻钟,单大胆身上所有的子蛊便出来了,秦勇赶忙用文泽才教他的法子将那些红虫线都放进了清水碗中。   他是出来了,可单大红身上的母蛊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母蛊在她身上待了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她的身体与血液,外面的刺激还不够吸引它,所以对方懒洋洋的滚动了一圈后,又回去了。   文泽才拧起眉头,取了自己一滴精血滴在手里的清水碗中,然后将碗放在单大红的额头处,没有一分钟,那胖乎乎的母蛊便出来了。   小拇指大小的母蛊除了脑袋是红色的外,身体都是透明的。   单大红兄妹双双看着碗里的母蛊,单大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待会儿这东西会爬进我的脑袋?”   文泽才点头,“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单大红抿了抿唇,脸上的喜色也少了几分,但到底没说什么,她逆来顺受惯了,就算现在单大胆改变了主意,她就是难过些也能理解。   这个姑娘让人心疼的同时,又让人叹气。   她若是有三分泥脾气,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来吧,我不后悔!”   单大胆闭上眼,大声道。   文泽才取出两张黄骨浆纸,然后在上面分别写上两人的生辰八字,最后用火柴烧成灰烬熔入那碗里,递给他们。   “喝。”   单大胆睁开眼看着面前黑污污的水,不由得轻笑道,“我爹之前说让我别喝这种水,一般江湖骗子就喜欢用这个手法骗人。”   单大红闻言噗嗤一笑,“文大师会不会也是骗子?”   单大胆侧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不会,谁都可以是骗子,他不能,因为他是治好你唯一的希望。”   单大红双眼一红,别开了脸。   单大胆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一口就喝完了那碗水,单大红见此咬了咬牙,也喝下了她手里的那碗。   将子蛊与母蛊调换了宿主后,单大红与单大胆的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文泽才与秦勇将两人扶进房间,单大红和单大胆得昏迷两天才会醒过来。   这两天的仗就得文泽才和秦勇“打”了。   “你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叫都叫不醒!你这个骗子!骗子!你害了我的儿子!”   下午的时候,单婶子才发现单大红睡在客房里,而她的儿子也在自己的房间睡着。   她一下便想起了单大红十五岁那年发生的事儿,因为那时候昏迷的单大红与单大胆也是祥现在一样叫不醒。   秦勇一把将单婶子拉开,皱眉道,“婶子,当年是你们自己做得不地道,现在充其量算是还债。” 第102章   “还债?”   单婶子瞪圆了双眼, 脸上全是不可置信,“我是她娘!是我和她爹把她生下来的!要不是我们, 她根本不会存在!”   秦勇听得也是满腔怒气,“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她知道自己被生下来会遭这么大的罪, 她宁愿不来到这个世上!”   单婶子脸微微扭曲了一下, 随即坐在地上大声嚎叫起来, 惹得周围的邻居过来了好几个人, 她趁机指着文泽才两人大声道。   “这两个人害了我的女儿和儿子!我要找警察!我要找警察!”   文泽才拍了拍秦勇的肩膀示意自己来,他上前两步, 垂头看着哭闹的单婶子, “报警?可以,我想大红同志也有一肚子的冤屈想要对警察说, 你去抱吧。”   单婶子一愣, 脸上还带着泪痕, 此时因为她脸上的表情,凑着看的时候有些好笑。   听见声音过来的人在院子外面, 也没进来, 所以并没有听清文泽才说了什么。   “对了, ”文泽才往堂屋走了两步后又掉回头看着她,“昨儿晚上单叔拿的那酒也顺道给警察验验,我也想知道故意给人下毒该坐几年牢。”   说完,他便进了堂屋。   秦勇站在原地,双手环胸一脸凶巴巴地看着单婶子,“婶子, 我也是做儿的,要是我知道自己是因为亲妹子才活下来,我不会高兴,我会恨做决定的人一辈子!”   说完,便一把将单婶子拉起来,指着被邻居拍得啪啪响的院门,“去吧,我们不会逃,报警去吧。”   说着,还将单婶子往前推了推。   单婶子手脚发凉,看着那院门只觉得喉咙一阵干涩,她颤抖着腿将院门打开了一条缝,等看清外面的人后,才轻声道,“没事儿,我、耗子吃了点腊肉,我心疼。”   外面的人听到这话顿时也出现肉疼的表情。   “那种畜生最烦人了!”   “大胆他娘,你也别伤心,这日头大,所以腊肉的味儿比冬日的时候打,很容易引来那东西。”   “是啊,我跟你说,你这样做......”   听完好心邻居的建议后,单婶子强撑着笑看着他们离开,然后慢慢地关上了院门。   她回过身看着秦勇慢慢地从院门上滑坐在地上,接着便是掩面哭泣。   秦勇看了好一会儿,才将人扶起来。   “人呢?”   文泽才正闭目养神,听见秦勇的脚步声后问道。   “去大红同志的房间了,说是好好看看她。”   秦勇说着便也在文泽才身边坐下了。   文泽才睁开眼,眼眸深沉,“婶子说到底还是知道当初的决定对不起大红同志。”   单婶子知道对不起,可单老头却不觉得,晚上的时候,恢复点力气的他终于回来了。   单婶子红肿的眼睛让他生疑,“大胆呢?”   “睡了,今儿出去了一天,累了。”   单婶子垂着眼,指了指单大胆的屋子。   单老头狐疑地看着她,“你哭什么?”   单婶子的手紧了紧,声音颤抖道,“大、大红也回来了,神色很不好,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单老头皱起眉,脸上溢满担忧,只不过熟悉他的单婶子知道,这不是担心单大红,而是担心单大红死了后,单大胆该由谁续命。   “我记得当时那先生说,必须要血脉亲密的人才能起作用,大红没了,”单老头眯起双眼盯着单婶子。   单婶子只觉得背脊发凉,她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被单老头扣住手,“不是还有你吗?大胆还没结婚,还没给咱们单家留个后代,咱们也活不了多久,你死了后,我再给他续。”   单婶子此时整个身体都在打颤了。   “你放心,”单老头一脸温情,“我死后会来找你的,会把大胆和孙子们在世时的趣事告诉你。”   文泽才站在窗外,面无表情地听着。   单婶子看着一脸狰狞的单老头,此刻突然能理解单大红当时的恐惧与不甘心了,她害怕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反手握住单老头,“既然是这样,他爹你明儿一早就去找那先生吧,他就算没活着,也肯定留下了弟子,为了儿子,你一定要早去早回啊。”   单老头见她没有抵触,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成,明儿一早我就去问问。”   第二天,单老头连早饭都没吃便出门了。   至于单婶子除了做饭外,一直没出门,不是在单大红房间看对方,就是在单大胆的房间。   晚上的时候单老头并没有回来,沉默了一天的单婶子道,“那年给大胆他们下蛊的先生住的地方有些远,没有三两天他是回不来的。”   文泽才看了她一眼,最后点了点头。   第三天的下午,单大胆与单大红纷纷醒了过来。   单大红的身体亏损地太厉害了,所以即使要恢复本来的身体状况,也得有半个月才能成,至于单大胆醒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身上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   他知道这是换成了。   不过他一点也不后悔。   送文泽才他们走的时候,单大胆笑着说接下来的打算,“我知道我爹多疑,所以我准备让大红去城里住,我城里有几个好兄弟,能照应她。”   “张家问你要人怎么办?”   秦勇问道。   单大胆冷哼一声,“到时候就说小妹出去赚钱了,他们巴不得呢,放心吧,我有打算的,这次多谢大师了。”   文泽才从平城回家的第一件事,便是洗澡。   在单家洗澡都是很迅速的,毕竟在人家屋里,不好多洗。   田秀芬摸了摸他的胳膊,“我怎么感觉你去了这几天,回来就瘦了?”   “是吗?”   文泽才疑惑地垂头看了眼自己,“这么明显?”   阿南和晓晓坐在旁边瞅着他。   “没瘦。”   “爹和以前一样。”   孩子的话让文泽才轻笑,“是啊,爹身体好着呢,你们怎么还不睡?”   阿南忸怩了一下,没说话。   倒是晓晓蹦到他面前,抱住他的大腿,“我想爹了,好几天没见爹,心里想。”   文泽才赶忙一手抱一个,安抚了好一会儿才让他们回屋。   赵大飞打着哈欠过来,一边将这几天铺子上的情况告诉他,一边说起学校的事儿,“你耽搁了两天,那个赵导师好像很生气,这都是毕长林告诉我的,明儿回学校的时候小心点。”   文泽才点头。   结果第二天去学校看见赵导师的时候,文泽才双眼一沉,在赵导师喋喋不休的情况下打断他,“导师,我看您毕宫阴沉,二峰倾歪,这几日恐有祸事发生,能否让学生给您算上一卦?”   赵导师被他打断话的时候便有些不高兴了,此时再听他这几句骗子话,更觉得恼怒,他猛拍桌子,指着文泽才。   “你都是大学生了!怎么还信那些玩意儿了!”   文泽才也不生气,而是强行扣住他的手,取了赵导师的精血抹在金钱上,然后将三枚金钱撒在桌面上,也幸亏办公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文同学,你.....”   “导师乃申时出生,命中缺火,所以小时候时常哭闹不休,三岁时出了一场小祸,十岁见了血光,十五岁家中双亲去世,二十岁巧遇机缘逢上路,我说的可对?”   赵导师嘴巴张得老大,老半天才合上,“你、你会算命?”   文泽才微微一笑,“会一点,导师,您还是听听我现在说的吧。”   赵导师愣愣地点头。   “此乃下卦,这几天您遇小人挡财,因财争执不休,后而出事,轻则微见血,重则命丧黄泉。”   他指着桌上的金钱一字一句道。   这话里的意思有些重,赵导师听得瑟瑟发抖,他原本是不信文泽才的,可对方居然说出他十五岁失去双亲这事儿,就不得不信了。   只因为赵导师生下后便被双亲过继给堂叔,十五岁时养父养母去世,他进了大学后,亲娘偶尔会过来送饭,所以同事们都以为他父母都在。   但既然过了继,死的也算是他双亲。   这事儿大学的人都不知道,可文泽才却说出来了。   所以赵导师信文泽才七分。   “这么严重啊?”   “对,”文泽才点头,他执起其中一枚金钱,看着赵导师,“想要避过这一劫,导师切记过了下午六点便不能再出门,任何人找您出去都要记住。”   赵导师闻言有些恍惚。   说得这么严重,解决办法这么简单吗?   文泽才见他发愣,叹道,“夜黑风高杀人夜啊。”   赵导师打了个冷颤,讪笑着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原本学校要老师留下开个会的,赵导师以家中有人病重的理由给请了假,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刚好是六点。   他抚了抚胸口,“幸好。”   他妻子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什么幸好?对了,你弟弟刚才又来了。”   “他来做什么?不是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听到自己的弟弟又来过,赵导师只觉得头疼不已,不过一想起文泽才说的话,他又恍然大悟地拍了一巴掌。   养父养母死后,老家只留下一个老宅,后来他又在城里买了房子,所以除了过年回老宅住住,其余时间都没回去。   前些日子弟弟的朋友去他们村转了转,看见那老宅,便说那房梁与大门都是有时代的东西,要是卖给收旧东西的人,最少也有一百块。   弟弟就因为这个惦记上了他养父留下的房子。   现在想想可不就是为了财!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忙到飞起来,抱歉抱歉,更新有点少,也有点晚 第103章   一想到这儿, 赵导师直接转身将门给反锁了,仅此他媳妇林大芳一愣,也紧张地放下手里的东西, 低声问道,“怎么了?”   赵导师抿了抿唇, 他知道自己媳妇是什么性子,肯定不会相信文泽才说的话,所以他轻声道。   “成功那人的性子和混子差不多, 要是惹急了, 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 以后下了班没事儿就别出去了。”   林大芳皱起眉头, 也想到赵成功这几年确实越来越怪, 不过再怎么说那也是丈夫的亲弟弟,她是外面接进来的媳妇,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 只能顺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幸好孩子们都不在家, 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办。”   林大芳说着便挽起衣袖去厨房。   赵导师看了眼大门,最后进了屋子。   赵大飞正在算这个月算命铺子的收益, 文泽才站在他身旁盯着看,时不时地指出他的错误。   赵大飞越听越紧张, 越算越不对,最后嚎叫一声,“师傅啊!您能到一边去吗?”   文泽才瞪着他, “学了这么久,连这点账都算不成!”   真是太丢人了!   赵大飞有些委屈,他扫了眼看过来的陈云红,巴巴道,“学习也是要一天一天的来,不能一下就飞上天吧。”   “你还有理了,继续。”   文泽才一巴掌拍在赵大飞的身上,催促道。   刚说完没多久,袁叔便上门来了,他脸上带着惊慌,拉住文泽才道,“我刚才就打了个盹儿,结果做了一个噩梦!你说是不是小然他们在外面出事了?”   文泽才连忙让袁叔坐下,阿南很有眼色地端上一碗茶递给袁叔,袁叔顺手摸了把阿南的脑袋,然后说起刚才做的噩梦。   “我梦见我们在山里干活,突然在不远处传来小然的尖叫声,卫国和老钟跑得最快,我和老章紧跟其后,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迷了路,我和老章来到一处类似悬崖的地方。”   “而这时候已经看不见老钟他们的身影了,就是小然的声音也消失了,我和老章没法,只能扯着喉咙大叫,我只记得叫了许久,结果没叫来老钟他们,反而叫来了一只怪物,直接将老章的撕碎了!”   说到这,袁叔的眼里全是恐惧,“我眼睁睁地看着老章的尸体被那个怪物撕成一块一块的,然后就吓醒了,你说这到底是个什么梦?”   文泽才让袁叔深呼吸几次,然后道,“您最后看见的是什么?抛开那些尸块,还有什么?”   袁叔闭上眼,使劲儿地回想着,“除了那些尸块外,还有老章的眼珠子!他的眼珠子就落在我的脚下!”   文泽才猛地皱起眉,这梦是章全的求救梦!   一是他们之间只有袁叔是信梦,二是章全走之前在袁叔身上下了觅梦术,所以只有袁叔才能接到章全的梦。   因为他知道袁叔一定会找文泽才解梦,文泽才能明白的。   “袁叔,您别担心,这不是什么噩梦,”文泽才压住情绪,对赵大飞使了个眼色,两人将袁叔亲自送回院子后,才往回走。   “师傅,是不是出事了?”   赵大飞也不是傻子,一看文泽才的脸色便知道有事发生。   “我写好请假条,明天你去学校请长假,算命铺子先关上,你帮着秀芬她们做事。”   文泽才几乎是立马做出的决定。   赵大飞心一惊,连声追问,“是不是出大事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带秦勇吗?”   听见最后一句话,文泽才脚步一滞,最后摇头,“不带,这一次我一个人过去,放心,这世上能弄死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文泽才是连夜出发的。   章全和老钟前些日子去了河陆坡,走的时候章全还特意过来找过他,说那边有阳泥虫的动静,过去看一看,万一碰上了也是他们的运气。   文泽才坐的夜间火车连夜到的河陆坡,河陆坡之所以叫河陆坡,只因为有两道河将那县城团团围住,又因为那县城的形状俯瞰时像一个山坡,所以取名为河陆坡。   下了火车后,文泽才找了条船。   “同志,要去河陆坡什么地儿?”   划船的是一青年,黑乎乎的,要不是现在天快亮了,他又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大白牙,还真有些看不见他。   文泽才看了眼罗盘针所指的方向,抬手指着左边,“这边。”   青年一看,喊了一声,“西口一个!走咯!”   文泽才一愣,等他看见青年专心致志地划船时,才明白对方刚才喊出来的话,只是个类似信号似的东西。   他收回视线,看着罗盘,最后问道,“小兄弟,最近河陆坡有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青年一愣,他回头看了眼白白净净的文泽才,心里嘀咕着看不出来这小白脸还喜欢打听这些。   不过嘴上的话却说得极好,“哪有什么怪事儿,现在这日子多舒坦啊,昨儿国家才颁发了土地改革政法,我家分了好几亩地,也有我一份呢。”   文泽才微微一笑,“这确实是好事,小兄弟,我想打听一些事儿,你要是知道,我给你翻一倍的船钱,行吗?”   青年咽了咽口水,“真的 ?”   “真的。”   文泽才点头。   青年划拉了几下,最后却犹豫了,“你想打听什么?事先说好,要是对国家不利,我可不说。”   这话说得搞笑了,文泽才无奈一笑,“我只是打听一下,河陆坡最近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怪事?”   青年放下心,也说了实话,“说怪事,还真有一件,就是你要去的西口那边......”   河陆坡西口有户姓陈的人家,他们家有个怪事,那就是每一代都会一个孩子活不过十八岁!   河陆坡的人都说陈家的祖宗早些年做了缺德事儿,所以被人下了诅咒,都是报应,可大家也只敢在底下说,不敢拿到明面上,因为陈家人虽然有这怪事,但是他们家的子孙出息!   不是当官的 ,就是读书厉害。   如今河陆坡的副县长就是陈家的掌家人。   “陈副县长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他最小的那个姑娘前几天刚满十七岁,哟,那生辰一过整个人便病恹恹的,大家都知道,这一代的陈家子孙,这个姑娘就是那个活不过十八岁的。”   都说成/国之后不能成精,陈副县长又是个知识分子,是个无神者,所以他一点也不信自己的女儿会莫名其妙的就去世。   听到这,文泽才有些疑惑,“陈副县长那一代没人死吗?”   青年叹了口气,“咋没有啊,死的是他兄长,不过死得早,两三岁的时候就死了,陈副县长没当回事,说孩子本来就不好养活,几岁死的孩子比比皆是,所以根本不信他们陈家有什么诅咒。”   “为了救陈小姑娘,陈副县长到处联系人,前段时间来了不少外地人,都是去西口,想来也是为了那小姑娘,不过那些人去了后,就没出来过。”   青年说着还打了个冷颤,“要不是每天陈副县长都会出门,大伙儿还以为那些人消失了呢。”   青年的话让文泽才心生怪异感,“看样子你是个读书人,怎么在这里划船?”   青年背对着文泽才,所以他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听对方苦笑了几声,朗声回道,“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我虽然读过几年书,但是命不好,家里有弟弟妹妹要养活,我爹娘身体又差,都说长兄如父,我不站出来,谁站出来?”   文泽才越听越不对劲儿,他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猛然发现他所坐的船根本就不在河面上!而是在一片浑浊的虚无之中!   周围或多或少有几艘船,都是一个划船的,和一个坐船的,方向与文泽才所去的方向一致。   文泽才觉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他不敢再大意,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迫使自己保持清醒,再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时,还是谨慎一些好。   “这样啊,说起来我和你的遭遇也差不多,”文泽才故意叹了口气,“不过我父母都不在了,我跟着爷爷长大,爷爷死后我也没成家,一个人浑浑噩噩地活到现在。”   “同志真会说笑,就你那身气魄与学识,怎么可能是穷人家的孩子?”   青年闻言哈哈大笑着,周围那些划船的也跟着一起笑起来。   那笑声在空中传荡了许久,显得诡异而惊悚。   文泽才摸出那三枚铜钱,“穷人家的孩子也能穿得好,再者气魄与学识都是积累出来的,小兄弟,还是继续说说陈家的事儿吧。”   “陈家的事儿?”   那青年突然停下,随即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文泽才,“你为什么要打听陈家的事儿?”   文泽才站起身,“陈家找我来的。”   “陈家找你?”   青年扭了扭脖子,突然仰头发出一阵嚎叫,紧接着周围的船只都划了过来,这时候文泽才才发现,那些船上的划船人居然和这青年长得一模一样!而那些坐船的人和自己也是一模一样的!   文泽才吐了口血沫,猛地将那三枚金钱扔在对面那青年身上,接着便咬破自己的手指将精血逼出点在那青年的三寸长下方.......   赵导师拿着赵大飞给的请假条整个人都有些懵,文泽才他们系的指导员出去学习了,所以这段时间便由他代替那指导员管理植物系的学生。   “十天的假?”   赵大飞也很不好意思,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赵导师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走了,我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说完便紧紧地盯着赵大飞,赵大飞一脸懵逼。   “啥事儿?”   “你不是说你是文同学的徒弟吗?那你一定能帮我渡过这一劫!” 第104章   此刻的文泽才正满头大汗地稳住船只, 划船的青年以及周围的船只已经不见了,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只有一件衣服,那衣服正是划船青年所穿的。   掏出手帕将汗水擦干, 文泽才仰躺在船上,他太大意了, 根本没有想到有人会在河岸上就设下迷局,夜色正好将那一切都掩盖住了,他又着急去找章全, 所以疏忽之下进了别人的局。   等他平静后, 开始环视四周, 发现即使青年和那些船只消失了, 他所在的船只依旧在一片虚无之中!   这个局只破了一半。   文泽才抿了抿唇, 站起身后自己把住船桨往西口那边游,而就在这时候船身突然开始震动!   反手将滴了精血的船桨打在那船身处,文泽才默念着咒文, 脚下那三枚金钱也跟着颤动起来, 没多久便纷纷升到他的周围, 像个三角似的将文泽才围住!   被打的船身渐渐平稳,文泽才立马掏出黄骨浆纸, 咬破手指一边在上面写,一边道, “罗天大进子,受死地贼上溯!”   话毕,便将那纸震碎, 然后洒在船只周围的虚无之中,只听一声惨叫后,周围的景色渐渐清晰,变成了实质的河岸与青山!   局,完破。   文泽才手一伸,那三枚金钱便跟着落入他的手中,将金钱贴身放好,文泽才拿出罗盘赶忙寻找新的船只,没办法,脚下的船只是幻化的,撑不了几分钟就会消失,他现在位于河岸中心,要是没找到新船,他就得淹死。   好在他运气不差,遇见了一个老翁,老翁船上并没有人,他见文泽才二话没说便跳上自己的船,再看过去,只见文泽才刚才站的船已经不见了。   老翁瞪大眼,猛地看向文泽才。   “船钱我会翻倍付的。”   强行上人家船的文泽才窘然道。   老翁却没再说话,而是加速划船,也不管文泽才要去哪里,反正使劲儿划就行了!   大约半个小时后,老翁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微微喘气,擦着额角上面的汗水,侧头看着文泽才,“你知道吗?每天清晨我是第一个出船的人,但是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不是去河对岸载人,而是去你刚才所在的地方给人收尸。”   文泽才脸色凝重,“那个地方常有人死?”   老翁叹了口气,“我干这活儿有几十年了,每半个月便有尸体浮在面上,有时候一具,有时候七、八具,今儿正好是半月,不想你居然还活着,真是大幸啊。”   这么说来,那个迷局不是特意给他设下的,而是早在多年前便一直存在着。   “那东西已经被我破了,以后不会有人死了。”   跟老翁说了自己要去西口后,文泽才轻声道。   老翁瞪大眼,他打量了一下文泽才,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会吹牛皮,“那玩意邪乎得很,咱们县长不知道请了多少能人异士都没能解决,你这个小同志能把它破了?”   文泽才没再过多地解释,而是问起县长,“河陆坡的副县长姓什么?”   老翁闻言又看了他一眼,“你是外地来的?”   “是。”   “来这里是找人还是玩耍?”   文泽才挑眉,这人的警惕性这么高,河陆坡一定会有什么事儿,“来找人的,半个月前,我两个叔叔来河陆坡了,结果一直没回去,我担心他们,所以过来看看。”   老翁叹了口气,沉声道,“我看啊,你也先别去西口了,还是跟着我走一遭,去看看停尸房有没有你那两个叔叔吧。”   文泽才听到这话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他听了老翁的话,跟着老翁下了船,走过一道长长的巷口后,来到一阴森森的房屋前面,里面隐隐约约有些说话声。   “是你的亲戚吗?”一个白白胖胖的汉子指着板子上躺着的尸体冲他面前的男人问道。   那男人看了一眼便不再看了,又是惊恐又是伤心的回着,“是我舅舅。”   那尸体被水泡久了,整个尸都膨胀了许多,看着面目全非,可依老翁之前所说,他半个月才捞到一具尸体,说明这尸体是半个月前捞的,也有可能是更久以前。   可让文泽才奇怪的是,这尸体居然没有异味,而且没有多余的腐烂。   “怎么现在才来收尸,”白胖汉子有些不高兴,他一边收了那男人的钱,一边瞪着他,“死者为大,你回去后记得请罪,不然小心你舅舅缠你一辈子,不孝的!”   男人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连连点头,也不知道是害怕这白胖汉子,还是觉得这地方待不下去,想早些离开。   等那男人将尸体放进棺材里,让人抬走后,老翁才带着文泽才上前,对那白胖汉子笑道,“张大师。”   张大师正在拿笔划去册子上那尸体的编号,闻言也没抬头,而是问道,“今儿又收了几具尸体?”   老翁正要回答,一只手便伸过来将他轻轻拉开,接着张大师便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就我一具。”   张大师手里的笔差点没拿稳,他咽了咽口水,也不敢抬头,而是垂眼看向面前人的脚,没有离地,难不成是大僵尸?   老翁几次想说话都被文泽才身后的手势给打住了。   停尸房本就阴气重,此刻天刚微微亮,又有秋风吹过来,本就慌张的张大师只觉得背皮发凉,他猛地大叫一声,吓得老翁往后退了好几步。   张大师却以为是面前的僵尸被自己惊住了,所以往后退,他不由得窃喜真是天助我也!   文泽才面不改色地看着对方掏出黄纸符然后一把贴在自己的脑门上。   背后的老翁看得目瞪口呆,最后想也不想地跑掉了!   乖乖,难怪这人能活着回来,原来是个怪物!   做完这一切的张大师斜看了一眼文泽才的身影,发现对方没动后,才松了口大气,抬手摸了把自己的大背头,脸带得意地看向文泽才的脸,“跟老子斗,还嫩......啊!”   在文泽才抬手撕下那符咒时,张大师尖叫一声,直接躲在角落里,开始念各种咒。   文泽才见此看了眼手里的符咒,即使他不是道家弟子,也能看出这符咒压根就没有灵力,别说镇尸了,就是镇魂也没有用。   不再去理瑟瑟发抖的张大师,文泽才走在尸体间,一个一个的看过去,发现没有章全和钟叔的尸体后松了口气。   而张大师小心翼翼地回头看文泽才时,才发现对方似乎没理会自己,而是在找尸体。   光照在文泽才的身上地上显出影子,再看对方行走间气息平稳,一看就是人样!   “你敢戏弄我?!”   觉得自己被羞辱了的张大师站起身指着文泽才怒道。   文泽才微微皱眉将张大师指着自己的那只手按了下去,“我何时戏弄你了?”   “你、你说你是具尸体!”   张大师拼命回想后,得出对方戏弄自己的证据。   “那是因为你问的量词就是具,我只是顺着你的说法回答你而已。”   量词?那是啥玩意儿?   张大师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找回自己的场子。   他围着文泽才转了一圈,“你就是跟着老伯回来的人?”   文泽才点头,“看你也是玄门中人,那河中的迷局你可知道是谁设下的?”   张大师一愣,他凑上前,“你从那迷局中脱身了?!”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不然我怎么回来的。”   “厉害!”   张大师伸出大拇指对文泽才比划了一下,“那迷局存在了几十年,我师傅和太师傅都没能解开那局,你居然解了!”   “我不是解了,我是破了。”   “破、破了?你把那局给破了?!”   “你若是不信,就看看半个月后还有没有人死,”文泽才也不想再多说那些废话,“大师,我想找两个人,这是他们的照片。”   也幸亏文泽才留了一手,在给钟然改了命后,他们一行人便去照了相,先是大合照,接着便是单人照,这都是为了预防周七叔对付他们,万一大伙儿分散了,要想找到对方,拿出照片就对了。   “你叫我什么大师,我算什么大师哟,”张大师受宠若惊,双手接过那两张照片,最后哎呀一声,指着章全的道,“这个人我见过。”   “他也是从那局里出来的,只不过老伯发现他的时候他正昏迷着,要是老伯晚去一步,他就死了。”   张大师说完又一脸佩服,“想不到你的朋友也这么有本事。”   文泽才笑了笑,“最后见他的时候在哪里?”   “在西口陈家,”张大师的声音压低,“陈副县长死了,我过去拜祭,你朋友也在那里,面色看着有些不好,不过我亲眼看见他出了陈家。”   出了陈家?   文泽才接过照片,面色凝重。   陈副县长也死了.......   那局中的青年三句不离陈家,所以那个设局的人是针对陈家的,“陈家这么多年来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   张大师明白文泽才的意思,“那个局已经存在几十年了,陈副县长在的时候便让人查过,可一点消息都没有,不好查,不过你这朋友我能试着找找,我张成英别的没有,朋友倒是多。”   “那就麻烦了。”   张大师眉目清明,虽然贪小财,但是为人正直,是个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05章   原本文泽才是准备拜托了对方后, 自己也出去找的, 结果张大师死活要留下他。   废话, 这么牛皮的人要是不跟在对方身边多请教一些, 他就是个棒槌!   张大师将文泽才带到了自己的住处, 是个阁楼, 两间房间, 一个小客厅,阳台上面设有灶台, “看你也是赶过来的,先在我这里休息休息, 我的兄弟们办事效率高,等你休息好的时候, 就有消息了。”   文泽才确实有些疲惫, 他环顾了一下房子, 没有设什么阴私,“谢谢。”   “谢什么, 都是玄门中人。”   张大师笑眯眯的, “要真想谢我,以后能向你请教一些玄学方面的问题吗?”   “当然可以,”文泽才笑着,学对方的语气道,“都是玄门中人嘛。”   “是是是, 那你先歇着, 这是钥匙, ”说着,张大师便出去了。   文泽才也没去床上睡,而是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罗盘位于他的手侧,只要对方有点动静,他便能找过去。   可惜自打上了河陆坡,罗盘便受到磁场的影响一直没有动过,所以文泽才不得不请张大师帮忙,毕竟对方手上有人,找起来也方便。   一个小时后,张大师回来了,他还带了些吃的,见文泽才坐在客厅里,他脸上也没有惊讶,而是将东西递过去,“先吃点,我去停尸房,待会儿有消息了我回来跟你说。”   文泽才道了声谢。   “有人在找我们。”   暗巷里,脸色苍白的章全被钟叔扶着,钟叔手里拿着米粑,一看就是刚才出去买了吃的,然后发现不对劲儿。   “先扶我坐下,”章全有气无力的声音让钟叔连忙照做。   “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去引开他们,”钟叔一边往章全嘴里塞米粑,一边低声道。   章全白了他一眼,“现在河陆坡上除了陈家人外还有周家人,你要是想早死就出去。”   钟叔也不生气,而是叹了口气,“娘的,在这么个小地方栽了可不是好事。”   太丢人了!   “要是我的人偶在身边,那些人根本奈何不了咱们。”   “你都说了要是,”章全喘了口气,“这么明目张胆地找咱们,应该是陈家人,被陈家人抓了也比被周家人抓了好。”   “是啊,周家要是把咱们抓了,送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阴池,”钟叔为他拍了拍背。   章全顺了口气,眼底带着光,“老袁一定去找泽才解了梦,他过来了咱们就有一线生机。”   钟叔想起那个迷局,有些担心,“当初咱们运气好,能从中脱身,泽才”   “呵,你可别小看他,他的本事比你我大得去了,走吧,我有点力气了。”   章全示意钟叔扶起自己,两人躲躲藏藏的在巷子里乱窜,最后来到一片竹林处停下   张大师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是提着吃食,他嘴里还包着一点在吃,一边吃一边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文泽才,文泽才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饿。   张大师咽下嘴里的食物,脸上的带着笑意坐在文泽才的对面,“已经找到了,不过你那个老一点的朋友好像受了伤,兄弟们发现他们的藏身之处后便没再上前。”   毕竟不熟,加上对方一定是在躲什么人,万一把他的兄弟们当成那些人揍了可不是好事。   文泽才起身对张大师鞠了一躬,“多谢。”   张大师连忙避开,“咋又这么见外,走,我带你去。”   当文泽才和张大师找到章全他们的时候,对方正靠在土坎上,指挥钟叔挖人家的红薯。   “对对对,就那个,那个藤深,红薯一定大!”   文泽才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大师摸了摸鼻子,清咳一声,吓得钟叔扔掉红薯就准备拉着章全跑。   “钟叔,章叔。”   文泽才叫了一声。   章全回过头哎哟一声,将钟叔推开,笑眯眯地看着文泽才,“就说你小子一定知道我托梦的意思,行啊你,怎么从迷局中出来的?”   “破了局,自然就出来了。”   文泽才看出章全身上有伤,想到之前张大师说的话,连忙过去将人扶住。   钟叔大大地动了口气,在文泽才和张大师的眼皮底下,将挖出来的红薯又给塞了回去,为了表示歉意,还放了一角钱在那坑里。   “这不是、不是不好出去吗?又没吃的,”钟叔干巴巴的解释着。   张大师也看出来了,这群人都是有本事的,于是马上道,“去我家,去我家有吃有住!几位,跟我走吧。”   “这是张大师,我能这么快找到你们,都是因为他帮忙,”文泽才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张大师后,一行人便跟着对方走小道来到了住处。   章全的伤很重,他将衣服脱下露出背部的时候,张大师倒吸了一口凉气,文泽才看着章全背上那仿佛刻进血肉里的鬼脸图,“这是邪术,你怎么中的?”   章全还没说话,钟叔便一脸歉意的站了出来,看他那低眉顺眼的样儿就知道章全中术是因为他。   “那天在陈家的时候,我感觉他们后堂阴气非常重,加上河陆坡上又有周家子弟的影子,为了不让周七叔的阴池蓄足,我便想着将那后堂的阴气疏散”   结果刚一进去便被一邪术师迎面攻击过来,他没防备,要不是后面的章全一把拉开他,中招的就是他了。   “那家伙的邪术怪得很,你帮我看看,我用了不少法儿都没能解开,”章全干脆趴在椅子上,方便文泽才研究。   这是一个恶鬼的脸线,由于深入了章全的血肉,有些地方已经开始化脓甚至流出血水,所以隔远一点看,就好像一个恶鬼在哭泣,在他背上挣扎想要逃出来!   文泽才伸出手按了按那鬼脸上方,“疼吗?”   章全龇牙咧嘴地点头,“疼、就是不碰也疼得厉害,特别是晚上的时候,疼得几乎要老命!”   “是啊,”钟叔也连忙点头,“好几次要不是我拉着,他能把自己的手都给啃没了。”   因为太疼了,所以牙齿打颤想要咬住东西,要是没东西咬住,很容易伤到舌头,严重一点的甚至能把舌头咬一半下来!   这和妇人生产时候的情况有些相似。   张大师也自觉自己是见过世面的,可从没见过这种玩意儿,“这倒是邪乎得很,我怎么感觉自己不管站在什么位置,这鬼脸都好像看着我似的。”   闻言,文泽才看向鬼脸的“眼睛”处,这眼睛还是闭合的,没有睁开,若是睁开的时候,那可能就是章全命丧黄泉的时候。   “张大师,你这里可有雄黄线?”   “有的有的,”张大师连忙去拿过来,“给。”   文泽才接过手后直接将那雄黄线会火柴点燃,然后将点燃的那头直接按在那鬼脸的“眼睛”部位。   “啊啊啊啊啊啊!”   章全疼得仰头大叫,钟叔与张大师根本不用文泽才说,便上前将人压得死死的,不管对方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   “忍过这一阵,”文泽才拧起眉,将三枚金钱分别按在鬼脸的三个方向,形成一个三角区,然后用银针取了自己和章全的一滴精血,将两滴精血滴在那鬼脸的正中间。   只听一阵诡异的低叫,接着,张大师和钟叔便看见章全背部上的鬼脸线开始剧烈“挣扎!”   章全疼得更厉害了,文泽才将手帕塞进他的嘴里,然后看着那鬼脸线,由于受到刺激,鬼脸线“挣扎” 的时候那似划开的血皮也开始鼓动着,看着惊悚而恶心。   就在鬼脸线“挣扎”得非常激烈时,文泽才已经将写上章全生辰八字的黄骨浆纸贴了上去!   噗!   张大师与钟叔纷纷埋下头,等他们再次抬头看过去时,章全的背上只剩下一浅浅的鬼脸,也就是那些“血皮线”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条浅痕。   至于那张黄骨浆纸则没有踪迹。   “章叔,可好些了?”   文泽才拉出他嘴里的帕子,看着满头冷汗的章全问道。   章全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快、快把我翻过来”   声音又干又涩,一是疼的,二是渴的。   张大师连忙递过来一杯水,钟叔扶住章全,喂他喝了下去。   章全仰头躺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文泽才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与我曾经遇见的一种邪术有些相似,所以便用了同一种解法,你中的这邪术更厉害些,所以我只解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没解开。”   只有那鬼脸完全的消失了,才算解开了。   章全笑了笑,“能解开三分之二都非常了不得了,我现在不疼不痒,好得很。”   文泽才摇头,“要是一个月之内没解剩下的三分之一,那个鬼脸会再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章全的笑容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钟某人。   钟某人一脸愧疚,“章兄,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身为一个单亲父亲,钟叔做饭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肉,我要吃肉。”   章全冷哼道。   张大师连忙道,“你们身份不便,我出去买,马上回来!”   这也是故意避开,让他们有说话的空间。   不得不说着张大师非常会做人。   文泽才收回视线,看向章全他们,“听张大师说,他的人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在避人,是因为触动了陈家后堂那个邪术师,所以陈家在找你们?”   “不只是陈家,还有周家,”钟叔掩住面,不敢看章全的脸色。   因为周家发现他们也是钟叔的原因。   章全指着钟叔的鼻子骂,“明明知道那老家伙要找野术师去填他的阴池,你还巴巴地送上去,真是越来越糊涂!”   钟叔也不委屈,因为确实是因为他。   文泽才虽然好奇,可对方不怎么想多说,他也就不问了,只是笑道,“好在你们都没多大事,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向卫国他们交代。”   这下轮到钟叔和章全纷纷愧疚了。   “也是因为我们自己考虑得不周全,所以才惹出这么大的事端,还麻烦你走一趟。”   文泽才点头,有些惆怅,“是啊,刚开学不久就请假,也不知道学校会怎么想。”   章全与钟叔更愧疚了。   “河面上的那个迷局要不是我机灵,说不定第二天就被人从河里打捞起来了。”   文泽才幽幽道。   对面两人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所以这次过后,你们还是跟我回老巷口陪袁叔吧,别出来了。”   章全与钟叔对视一眼,最后点头。   钟叔没有带人偶,章全一个人也翻不出天,只能等冬天人偶能出来的时候再行动了。   文泽才非常满意他们的识相。 第106章   张大师也实在, 买了三斤肉不说还买了一只老母鸡, 老母鸡是在外面杀好的, 价格一定不便宜。   章全都为他肉疼。   钟叔挽起袖子拿着食材去了阳台处,一点不觉得肉疼的张大师笑眯眯地坐在文泽才的对面。   “破费了,”文泽才很不好意思。   “是啊,太破费了。”章全也跟着道。   张大师摆了摆手, “这叫什么破费,文大师啊,之前我说.....”   文泽才连忙点头,“尽管问, 我知道的不会有隐瞒。”   张大师双眼一亮,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嘴巴和笔就没停过, 不过文泽才给他的帮助并不大,多数都是章全解答的。   “你师傅是野术师啊?”   等张大师心满意足地收起小本本的时候,连喝了好几口茶水的章全问道。   张大师点头,“是啊, 我师傅说当年他年轻的时候想拜在周家做外门弟子, 可周家已经不收外姓人了,所以便跟了我师祖, 成了野术师,不过我师傅的天资不怎么样, 只学了点皮毛,而我就更不用说了。”   不然那河面上的迷局,他们师徒早就破了。   都是野术师出家, 章全不免对张大师多了几分亲近,“不知道你师傅现在在哪里?”   “去年便上路了,”张大师微微一叹。   章全也有些遗憾。   钟叔的手艺还在,文泽才终于吃了顿好饭菜,吃过饭后,张大师乐颠颠地去洗碗,剩余三人坐在客厅里说话。   “陈家不简单,我们原本以为依着河陆坡的传言,死的应该是陈家那个小姑娘,不想死的却是她爹陈副县长。”   章全话音刚落,钟叔便接话道,“那陈副县长死的蹊跷,尸身完整,面色如常,我们怀疑.....”   文泽才眼皮微微一动,“他是假死?”   “很有可能。”   章全点头,然后回忆起陈家后堂的阴气以及那个怪异的邪术师,“那人应该是陈副县长找来的,为的就是掩护他假死。”   这事儿越来越麻烦了。   文泽才抿了抿唇,眼眸中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正好此时张大师进来了,他闻言笑了笑,“其实我也猜到了陈副县长会来这一招,应该是现在河陆坡被他找过来的野术师都怀疑他假死。”   三人看过去。   “可陈副县长家的后堂阴气实在是太重,”张大师坐下身,“只有人死的前七天,那放着牌位的地儿才会聚出这么多的阴气,要是陈副县长是假死的,那阴气是从何而来?”   “替身!”   章全恍然大悟。   他侧头对文泽才和钟叔道,“那个邪术师的任务只有一个,将替陈副县长死的尸体护在那后堂,没人会想到大堂中央的棺材里根本没有人,更没想到后堂放牌位的地方居然有具尸体!”   替死的那人被拘在后堂,阴气自然也就在后堂的位置,其他玄门中人即使疑惑,也会觉得人真的死了,因为陈家的后堂除了陈家人能进外,根本没有其他人可以进。   他们没想到活人或许不能进那个地方,死人却是可以的。   “我和老章贸然进去,那人以为我们发现了陈副县长的计划,所以才对咱们下死手,现在陈家到处搜查我们,一是确定中术后你有没有死,二是想抓住我们,以防咱们走漏了消息。”   钟叔的脸色有些难看,他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而且是很没有理由的那种狼狈。   这件事有些乱,反正左右一句话,陈副县长假死的目的很有可能是为了他的小女儿,而陈家现在搜查章全他们为的就是封口,不管章全他们能不能猜到,都得死。   “周家追你们做什么?”   张大师好奇道。   文泽才看向他,张大师连忙解释,“周家人行事很嚣张的,比陈家人的动静还大,很容易就知道了。”   章全清咳一声,别过了脸。   钟叔摸了摸鼻子,小声道,“这次周家带头来河陆坡的人叫周清山,别看那小子年龄不大,命术还不错,其余周家弟子对他唯命是从。”   周清山可以说是周七叔比较看好的一代年轻人,加上天资过人,所以性子被养得十分骄纵,他们比章全两人先一步到河陆坡,过河的第一件事便使命术勾了一容貌清秀的姑娘。   “巧的是咱们住在同一家旅馆,”章全的脸上带着幸灾乐祸,“我一眼便看出那姑娘不对劲儿,和老钟一说,他咳咳那啥,反正坏了那周家小子的好事,还差点断了子孙根。”   张大师顿时合拢腿。   差点断了子孙根,这话一听便大有来头。   “结果周家人太多,逃跑之时被他们看见了脸,这不,这几天一直在追咱们.....”   钟叔清咳道。   “那姑娘呢?”   文泽才皱眉问道。   “姑娘没事儿,事发时,旅馆里也有不少被陈家找过来的野术师,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有好心的偷偷将清醒过来的姑娘送回去了。”   那周清山丢了面子不说,还败了兴致,现在一头都扑在在找他们头上,倒是没去再去找那姑娘。   “等章叔的术解开后,我们就离开河陆坡吧,”文泽才想了想后说道。   现在不能正面杠上周家人,一旦捅了一个分支,就会惊动周七叔。   傍晚,文泽才与张大师一起出了门,只有章全两人现在就是过街的老鼠,只能乖乖地在张大师的屋子里歇着。   要想解章全的术,最快的办法就是找到对他下术的那个邪术师。   好在他们过招的时候,钟叔扯了对方一根头发,正好能让文泽才顺利找到对方。   “今天是尸体聚阴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阴气就会散开,到时候他们会做什么,咱们也不知道。”张大师与文泽才此刻正躲在陈家院子侧面的树林里。   此刻的陈家院子已经没有宾客了,不过陈家人依旧披麻戴孝,这更印证了陈副县长假死,用了“替死”那人就是他们陈家的罪孽,为了不让对方成为替死鬼,他们必须披麻戴孝整七天。   “文兄弟,咱们现在这么办?”   在文泽才的强烈要求下,张大师总算不一口一个文大师了。   文泽才的眼睛正放在陈家后堂的位置,那地儿根本不用找就能看见,因为那后堂位置的阴气已经很重了。   “我一直疑惑一件事。”   “什么?”张大师连忙问道。   “河面上有迷局,那些野术师是怎么一个不落的平安到这里的,还有周家人,周清山虽然有些本事,但那迷局的威力不小,他们一行人却毫发无伤。”   河陆坡的人都清楚河面有怪异之处,所以他们如果没有非要出河陆坡的事都不会离开的。   外人不清楚,所以一进河陆坡,必出事,或死或伤。   张大师闻言低声道,“那迷局怪得很,半个月才会出现尸体.....”   “那些尸体可不是半个月才死的,”文泽才的声音很沉,“停尸房的尸体就能看出来,死者死的时间并不相等,所以即使有人进了迷局死了,那尸体也会被什么东西藏起来,一直到半个月后才一起浮在河面上。”   那设局的人还在,甚至为了不太惊动人,才大费周章的半个月才浮尸一次。   张大师瞪大眼,“停尸房的尸体?他们泡的时间不都差不多吗?怎么会不是一起死的?”   文泽才怪异地看了他一会儿,“你不会看魂灯吗?”   魂灯,是指人死后脚心处的那块印子,死者的时间越长,那印子越小。   张大师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我不会。”   其实他连魂灯是啥都不知道,来自辣鸡的卑微。   文泽才清咳一声,也不想让张大师更尴尬,他将视线又放在陈家,“所以我猜,河面上的局不是周家设下的,就是陈家设下的,甚至有可能是.....”   两家合作设下的。   不过设那个局的目的是什么,文泽才就不得而知了。   大约十点钟的时候,陈家院子的灯熄了。   文泽才让张大师在外面等着,自己摸进了陈家来到后堂的位置。   后堂的上堂位置有一盏灯,那是为死者点的往生灯,七天内不能熄,之前章全他们说后堂黑漆漆的,那说明往生灯还未点上。   文泽才屏住呼吸,听着周围的动静,左上方有呼吸声!   他脚尖轻点,伸手便擒住对方的胳膊将人反扣在地上!   “啊呜!”   等那人发出声音时,文泽才暗叫不好另一只手捂住对方的嘴,他的脸有些黑,这人居然是个女的!   陈小兰的冷汗都出来了,她这是按着族叔的吩咐进来拜坐,结果确被人猛地按在地面上摩擦!   文泽才想了想将捂住她嘴的手往下移直接扣住她的脖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对方应该清楚。   “你、是不是宋善民的家人?”   文泽才没回答,手的力度却加大了。   陈小兰感觉到后赶忙道,“我知道我爹对不起宋善民!但是现在人已经死了,我们能谈的还有很多,你想要什么?只要我们陈家有的,只要你说,我们尽量满足你们。”   “我不是宋家人。”   陈小兰只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随后便觉得后脑一疼,晕了过去。   文泽才把人给敲晕了后,直接就扔在地上也没理,闪身来到后堂门后,等着人进来。   一听陈小兰的话便知道对方不是个好东西。   怜香惜玉啥的,在文泽才这里根本不存在。   大约半个小时后,有人往这边走来。   文泽才手里的罗盘颤动着,他嘴角微勾,进来的正是那个邪术师.......   “着火啦!”   “后堂着火啦!”   随着一阵铜锣声响,陈家院子熄灭的灯再次亮起,陈家长子陈一鸣想起前不久进了后堂的小妹,直接踹开后堂门,在一片火光中将昏迷的陈小兰抱了出来。   “这人长得有些眼熟啊。”   文泽才和张大师将邪术师绑回去后,章全扯下对方的斗篷,看着那张愤怒的脸摸了摸下巴。   那天在后堂这人戴着斗篷遮住了面,根本没看见长什么模样。   不只是他,钟叔也觉得十分眼熟。   “让我想想......”   钟叔的唇抿成了一条线,他抬手拍了拍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放开我!”   让人意外的是邪术师是个青年人,长得也眉清目秀,只不过这眉宇间布满了阴霾,一看就是心中怀着仇恨的人。   文泽才没理会对方的话,而是看着他突然说道,“是不是有点像卫国?”   章全与钟叔双双一愣,最后猛地凑到那人面前仔细瞅了瞅,“可不就是!”   “还真是!越看越像!”   章全觉得稀奇极了,也十分兴奋,“你是周家人?哪个旁支的?”   一想到周家弟子落在自己的手里,他就止不住阵阵快意。   谁知那人听了后却剧烈挣扎起来,眼看着就要挣脱绳子了,张大师一个手刃就把人砍晕了。   对上文泽才三人的视线,张大师干笑道,“跑了就不好了。”   好不容易才弄回来,万一跑掉了,都对不起他这胳膊。   章全蹲下身,伸出手捏住那人的脸,“该不会是周负心汉的嫡子吧?”   钟叔也蹲下身,仔细瞅了瞅后摇头,“周家嫡子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吧?好端端的命术不学,成了野术师?”   那这人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   “也是私生子?”   文泽才洗了手过来听见这话后嘴角一勾,“要真是私生子,那他一定恨极了周家。”   “怎么好端端的起了火!”   将陈小兰安顿好后,陈一鸣怒气冲冲地看着被毁了一大半的后堂大声道。   此时火已经熄灭了,却也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不、不知道啊,就突然起火了。”   “会不会是小兰不小心睡着了,打翻了往生灯?”陈家族叔猜测道。   陈一鸣张了张嘴,这还真有可能!   “现在怎么办?往生灯就差那么几个小时,现在却熄灭了!”   陈家其余人都有些心烦,一时间整个大堂都议论纷纷。   “要是宋家那啥成了替死鬼找上门怎么办!”   “就是啊,真是作孽!”   “我看啊,咱们还是搬出去住吧。”   “对!搬出去住!”   陈一鸣哪里看不出他们是借题发挥,以此宣泄他们的不满意,可现在正在节骨眼上,不能出半点差错。   他一脚踢倒面前的凳子,“吵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07章   陈家人被陈一鸣这么一吼, 纷纷闭上了嘴。   陈一鸣冷着脸看着他们。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听到他这句话, 对面的人有些心虚的已经垂下了头。   “要想从陈家分出去?可以,你们享受了我爹这么多年带来的好处,也不能说离开就离开,”陈一鸣说完便露出一抹冷笑, “拿你们最值钱的东西来换,只要换成了,你们就能离开。”   就在一部分人蠢蠢欲动的时候,陈一鸣突然笑道, “你们说人最值钱的会是什么呢?”   众人纷纷别开眼, 不敢直视陈一鸣。   “自然是命了, ”陈一鸣坐下身,“只要你们能拿出命来换,随时都可以离开。”   这下,大堂简直是鸦雀无声。   仓丰醒过来的时候双手依旧被反捆着, 他咬住牙, 挣扎着起身来到房门处侧耳听外面的动静。   “这人真不好处理,要是周家本家的, 我还能虐一虐,偏偏这人和卫国的身世差不多, 还真是难办了。”   章全的声音带着挫败。   “说起来也是周一光那个种马到处播种造成的,活该死得那么早!”   钟叔想起袁卫国打小过来的日子就觉得难过,恨不得把周一光的尸体挖出来打一打。   “要不, 放了?”   章全想了想后道。   屋子里的仓丰一愣。   “放之前也得把你的术给解了才行,”文泽才说完便打开了房门,不想仓丰正在走神,一个不注意,被门撞到了鼻子,鼻子带上的酸感让他的双眼顿时变红了!看起来有几分可怜样儿。   他本就与袁卫国长得有几分像,此刻见他这模样就好像看见袁卫国哭兮兮的似的,章全与钟叔纷纷一愣。   文泽才倒是没什么感觉,他来到仓丰的面前,“刚才我们所说的话你也听见了,你给他解术,我就放你走,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仓丰看了眼章全,“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仓丰也没直接说,而是转过身,将自己被捆的手动了动。   文泽才与章全他们对视一眼,张大师直接去大门处将门反锁了。   钟叔上前给仓丰松了绑,仓丰扭了扭手腕,声音有些沙哑,“陈家的地牢里有我想要的东西,你们帮我得到那东西,我就给他解术。”   “你这是得寸进尺!”   章全的脸顿时黑漆漆的。   仓丰却不着急,“你身上这术,除了我,没人能完全解开。”   他一眼便看出章全身上的术解了三分之二。   文泽才没说话。   仓丰也不管他们什么表情,绕过他们坐下后又道,“你们就不好奇陈家与周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吗?仔细想想,前几天还在县城里乱窜的那些野术师是不是都不见了?”   章全与钟叔脸色一变,张大师也皱起眉头,“确实不见了,原本以为是出了河,但是河岸已经被县长封锁了,理由是这几天会有大雨,河水会上涨。”   他也是刚得到的消息,还没来得及告诉文泽才他们。   章全急急地喘了几口气,“一定是周家那群王八羔子准备将那些人带去阴池!”   仓丰眯起双眼,“你们还知道阴池?还真不是泛泛之辈。”   “你才泛泛之辈!你能解开河面上那迷局吗?解不开你就是泛泛之辈!”   章全最不喜欢别人看低自己整个团队的战斗力。   仓丰闻言看向文泽才,“还真是你们破的。”   “迷局是谁设的?周家和陈家达成了什么交易?”   文泽才开门见山的问道。   “迷局是我师祖设的,你破了迷局,害得我师祖吐血,现在还在修养呢,”说这话时仓丰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我们这行人现在出去都没什么出路,所以必需有一家人能供养我们。”   陈家便是供养他们的人家。   “那陈家每一代都会死一个孩子也是你们做的?”张大师问道。   仓丰看了他一眼,“不是,我师祖还没活这么多年,他们陈家这个诅咒是一直在的,我们只是给他们添运罢了。”   迷局中死的人就是给陈家添运的,不然陈家的子孙不会这么有出息。   听出话外之意的文泽才等人脸色并不好看,为了给家族改运而害人性命,简直是伤天害理!   仓丰垂下眼,“现在局破了,我师祖重伤,即使他伤好了,也无法再设下迷局。”   “陈家与周家有什么交易?”   “陈副县长害怕陈小兰活不过十八岁,所以请周家人过来帮忙看看他们陈家的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家答应过来看,但是陈家必须找四十四个野术师交给他们。”   仓丰的声音渐渐变得懒洋洋的,说话的音调也变得怪怪的,文泽才猛地拍响木桌,惊醒章全三人,“好好说话!”   仓丰见**术失败,也并不意外,他甚至有些兴奋地凑到文泽才面前,“你很厉害,比我师祖都厉害,你一定能帮我拿到那个东西。‘   差点着了道的章全一把将他扯开,“你时不时就给我们下套,我们能信任你?”   “就是,”张大师连忙点头,“万一你和陈家还有周家联合起来,把咱们引进地牢,成了他们的小羊羔怎么办?”   “小羊羔?”   仓丰的神情有些怪异,他看着文泽才,“我不觉得你是羊羔。”   文泽才回视,“陈副县长找替死人是怎么回事?”   “也是添运而已,”仓丰兴致缺缺,“要不是我师祖需要大量的药材,我也不会答应给他寻替死人。”   “在世人面前他已经死了,还添什么运。”   钟叔冷嗤道。   “你们不懂,”仓丰摇头,“也不需要懂,怎么样,我这条件能答应吗?”   “能,”文泽才点头,在章全等人担忧的眼神中又道,“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他要在仓丰身上下一道命术,一旦对方有异意,就会被反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仓丰闻言并没有拒绝,而是兴致勃勃地和文泽才讨价还价,“你想下多少术就下多少术,前提是你能把这个术教给我。”   看着仓丰那张兴奋得发红的脸庞,文泽才嘴角微抽,点了点头。   这人好像一个变态。   仓丰要的东西是陈家地牢中的一块黑石,据他说那黑石在地牢中存在了许多年,他只是好奇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可又不想自己去脏兮兮的地牢拿......   对于这个理由,文泽才都不知道说什么。   他总觉得对方只是在找个理由来和他们交易罢了。   想起袁卫国和他身世,文泽才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一次文泽才是一个人出来的,就是张大师他也没让对方跟着。   对方本就不应该参与这件事里,不能因为他们丧命。   地牢的入口在陈小兰的床底下。   文泽才蒙着脸,身着黑衣悄无声息来到陈小兰的床边,他扭了扭手腕,给了对方一下,陈小兰轻哼一声,便陷入了沉睡。   文泽才进了地牢,陈家下面的地牢就如上面的陈家院子一样大,石室不少,每一处都有石门,机关触动后必定会发出声音,而且在不知道里面的石室里面有没有陈家人,机关触动的声音可不是好事。   通道间的石壁上挂着油灯,所以视物并不困难。   文泽才顺着罗盘所指的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完毕 第108章   越往罗盘所指的方向走, 那嘈杂的声音也渐渐变大, 在转角处文泽才收起罗盘, 他蹲下身小心地探出一只眼睛看过去,只见那几丈远的地方是一所大石门。   门外有根凳子,上面坐着一个大汉,他的脚边有酒壶, 还有些瓜子花生壳,此时这大汉正不耐烦地拍着石门,嘴里吼道,“吵什么!吵什么!一天一天的也不让人省心!明儿就把你们送出去!”   那嘈杂声正是从石门里面传出来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汉的话太刺激人了, 那嘈杂声陡然大了不少, 大汉烦躁地挠了挠头, 最后摸了摸肚子骂骂咧咧地往文泽才这边走来。   碰!   一脚将那大汉绊倒后,文泽才一个手刃就将人敲晕了。   这手刃敲人还挺好使,文泽才一边将人搬到石门外面弄成醉酒的模样,一边想到。   石门的机关就在旁边, 文泽才使劲将那石块扭了扭, 石门便开了。   许是没想到石门会突然打开,又或者害怕石门开后有埋伏, 所以当文泽才看进去的时候,石门里面的四十四人都挤在一团, 满眼警惕地看着他。   文泽才扯了扯有些歪了的遮脸布,哑声道,“地牢只有一个看门的, 出口和入口只有一个,你们出去的时候动静小点。”   众人一愣,沉默了一会儿后,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上前拱手,“这位玄友是?”   “无名之辈,”文泽才不愿多说,“只是觉得周家来的太巧,你们消失得也蹊跷,所以便顺藤摸瓜摸过来了,快走吧。”   “玄友的恩情我们无以为报,我乃安鸡庄康烈,玄友若有事请拿着这块牌子来安鸡庄,我们一定万死不辞。”   安鸡庄?   文泽才忍住嘴角的抽搐,结果牌子,然后微微侧身示意他们快走。   四十四个野术师快步走了后,文泽才并没有在关他们的石室里找到仓丰所说的东西。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关上石门,再去其它地方找。   这一找倒是有大发现,除了关人的这个大石室外,还有三个同样大小的石室,里面分别装着粮食、枪支以及盗墓宝。   别的不说,这一石室的枪支就让文泽才咂舌,不得不说这陈副县长的胆子还挺大。   记下其中的位置后,文泽才将地牢转了一圈,最后找到了仓丰所说的小黑石。   等他准备出去的时候,入口那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文泽才暗叫不好,运气上墙......   “大哥,东西都没丢,就是那些人没了。”   “大三呢?”陈一鸣的声音传来。   “昏迷了。”   “给我弄醒!人是他搞丢的,就让他找回来!不然就把他扔给周家人。”   说完后,脚步声便往入口的方向远处。   文泽才却不敢动,过了十分钟,陈一鸣果然带着人回来了。   “大哥,看来真没人。”   陈一鸣点头,他现在头疼得很,四十四人都跑了,周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说给小妹看命了,他们还得准备不菲的歉礼,“先去找周清山谈谈,要是他不卖账,就数出十把枪送过去。”   “大哥!”   “闭嘴!”陈一鸣沉声呵斥着,“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周七叔,你明白吗!”   等人完全走了后。   文泽才跳下来,他看了眼装着枪支的地儿,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枪落在周家人的手上!   入口一定会被看住,他现在出去也等于送上门,拿出兜里的火柴,文泽才决定给自己炸一个出口,顺便送陈家一份礼......   陈小兰正拉着陈一鸣撒娇,“大哥,你一定要把那个人抓住!要不是他,咱们也不会损失这么多的东西!”   陈一鸣比陈小兰大十几岁,所以对她很是疼爱,闻言也压下心中的烦躁安抚着,“放心,大哥一定将那人抓住,到时候任由你处置。”   “谢谢大哥!”   陈小兰高兴极了。   “大哥,周清山来了。”   “三哥,”陈小兰叫了一声,然后念念不舍地离开了,在他们谈正事的时候,陈小兰一向很识趣。   周清山靠在椅子上,一眼也没给进门的陈一鸣,“不是说好七天后再看命吗?现在找我过来做什么?”   陈一鸣虽然不满意周清山对自己的态度,可也知道他们陈家根本不敢对上周家,所以只能服小心,“劳请大师走一趟,实在是那些野术师太狡猾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就.......”   碰!!!!!   房梁随着那道巨响声开始晃动,陈一鸣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周清山一把将茶杯扔在地上,带着人就往外去,陈家人惊慌失措地跟着往外跑,陈一鸣稳住身形跑出去一看,娘的!院子都塌了!   “石室!石室!”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想起石室里面的东西被毁了就浑身发软,那可是他们陈家老祖宗盘下来的东西啊!   文泽才选了一块有空声的石壁,然后用陈家放在石室的“原料”炸开了,他脱身后并没有往张大师家里走,而是往河面那边。   周清山的速度比起周家其他人来是最快的,文泽才将他引到河面处后便停了下来。   周清山见他如此淡定,顿时觉得有诈,他急速往后退了几丈,警惕地看着文泽才,“你是谁?那些人呢?”   那些野术师被救的消息周清山早就知道了,为了让陈家出血,他才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去了陈家,现在意外碰见从石室里出来的人,他自然要追问一番。   否则回去也不好交差。   文泽才指了指河,并没说话。   周清山见此冷笑一声,竖手就要对文泽才下术!   文泽才见此并没着急,他手里的三枚金钱腾升在胸前,金钱顺时针以圆为序迅速转着,很快便成了一圈金光,周清山在他的压制下根本没有办法施术!   文泽才双手运起,往前一放!   周清山一口血便喷了出来!   三枚金钱如一条金蛇一般被文泽才运转着,周清山单膝跪在地上,双眸阴霾地看着文泽才,他抬手正要扯下腰间的信烟将自己的人叫过来时,文泽才直接给他一脚便把人踢晕了。   看着昏迷不醒的周清山,文泽才收好金钱,从怀里拿出一张鸡皮,这是张大师买回来那只鸡的皮,本想着出河陆坡的时候用,现在文泽才改变主意了。   给周清山下了易容术,再把他的外衣脱了将人搬到小竹林中,看着他那张鸡皮脸,文泽才笑眯眯地离开了。   “你要的东西,”文泽才将那颗石头放在仓丰的面前。   仓丰拿起石子也没看,“一个碗。”   张大师闻言立马拿了过来,仓丰看了眼钟叔腰间的匕首,钟叔想了想还是递了过去。   仓丰接过匕首后面不改色的从自己的手腕上割下了一小块血肉在那碗底,看得钟叔等人有些反胃。   可他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将碗往章全面前一推,“吃了就解了。”   章全:......   文泽才从张大师家里找来伤药以及纱布,为仓丰将手腕处的伤包好,仓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拒绝。   “吃吗?”   钟叔看了眼碗里的血肉再看了眼章全问道。   章全抿了抿唇,最后端起那碗东西往阳台走,不料仓丰突然道,“只能生吃。”   章全差点没忍住想摔了手里的碗!   邪术之所以是邪术,就是走的歪路,这仓丰对自己倒是挺狠的,用自己的血肉做解开术的引子,他那句话说得没错。   除了他,谁也别想解开他设下的术。   “啥味道?”   仓丰走了后,钟叔找到缩在阳台上怀疑人生的章全小声问道。   章全的脸有些白,“那小子太变态了,也亏他想得出来!”   文泽才吃惊的同时也能理解几分,就好比他们文家人喜欢用自己的精血下术或者解术一般,仓丰他们那一派用的是自己的身体。   张大师也凑了过去,眼巴巴地看着章全。   章全被两人看得心烦,最后说了句,“他应该是在药罐子泡大的,肉味儿都没有,全是苦的。”   药人?   文泽才想到这两个字。   章全背上的鬼脸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说明术确实解开了。   “今天晚上咱们就离开河陆坡。”   这个地方不能久留,可现在进出的河道被县长封锁了。   “让老伯把你们送出去吧,县里大多数人都不知道那迷局被破了,老伯每天都会出去,你们藏在船身底下就成。”   张大师说的是唯一的办法。   “后会有期。”   章全对张大师极有好感,走的时候还有些不舍,“有什么事儿写信给咱们,打电话也成,我给你的号码就是咱们那里供销社的。”   张大师连连点头。   陈家现在一团乱,把县长都惊动了,因为文泽才炸了石室,暴露出他们的地牢,即使炸了一半,也能让围观的人大饱眼福。   等待陈家的将是国家的制裁。   至于周家,周清山醒来后便回到之前他们住的旅馆,结果周家人都走完了,他黑着一张鸡皮脸去找陈一鸣时,却听闻对方被抓了!   “这人怎么这么丑啊!”   路过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   周清山的脸更黑了,他自问长得俊朗,还没人对他这么评价过!   可当他看见窗户上那张可怖的脸时,却差点没站稳。   “那个混蛋!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想起昏迷前遇见的那个蒙面人,周清山差点咬碎牙。   而回到老巷口的文泽才,正听赵大飞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着。   “师傅啊,我差点就死了哟!”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09章   “这不是没死成吗?”文泽才无奈极了, 他伸出手揉了一把赵大飞的脑袋, “看你现在活得多好,我听阿南说今儿中午你吃了三碗饭呢。”   赵大飞闻言顿时不好意思地缩了回去,接着又道, “师傅,我也算是自己办成了件事,既然能好好地活着,那自然要多吃一点了。”   文泽才点头,“是这个理,赵导师那件事是我疏忽了,没给你说明白。”   临去河陆坡的时候, 文泽才只是简单地将赵导师的事情给赵大飞说了一遍, 赵大飞那会儿也没明白文泽才的意思, 所以听也只听了个大概,没想到会轮到自己身上!   “早知道师傅想要我去办赵导师那事儿,当初我就认真听了。”   赵大飞简直后悔不已。   文泽才却正着脸看着他,“任何事情你都要留意着,你跟着我学了这么久,总有一天你需要独当一面, 万一我不在......”   “师傅哟!”赵大飞立马打断他的话,“什么叫你不在了,这话多不吉利啊!”   文泽才忍无可忍,直接给了赵大飞一拳,看着对方痛成虾米后乖乖坐在面前的模样, 他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万一我不在铺子上或者是家里,你也能照样子开门做生意,你说是不是?”   赵大飞连忙点头。   “赵导师那事儿怎么解决的?”   赵大飞深深地吸了口气,将文泽才走后,赵导师硬拉着他帮忙开始说起......   赵大飞被套了个文泽才“唯一”的徒弟,自然也是个有“本事”的,他即使再三对赵导师说自己还没出师,可对方还是坚持让他试试。   加上田秀芬听了文泽才的叮嘱,所以赵大飞从学校回来后又劝了几句,赵大飞咬了咬牙,决定试试。   他第一次办事,什么玩意都往自己身上套着,每天过了傍晚就去赵导师住宅外面蹲着,赵导师见他这么重视,也更加遵守文泽才所说的,晚上不出门。   就这么过了两天,赵大飞都能看出赵导师的黑气渐渐散去,那说明劫数快过了,可他不敢掉以轻心,反而更加谨慎。   可天有不测风云,前天,赵导师的妻子林大芳突然身体不舒服,赵导师一着急也就忘记了文泽才的警告,而赵大飞实在没憋住便找地方方便去了。   这回来后以为赵导师在家呢,所以便蹲了一小时就回去了。   赵导师将林大芳送到医院后,医生说是什么阑尾炎,要立马做手术!   赵导师连忙回家拿钱,结果刚出门就被赵成功堵了个正着,两人就老宅的事儿吵了大半天,最后赵导师实在担心医院的妻子,所以怒骂了赵成功一阵后,便急着赶过去!   赵成功觉得这是赵导师说的措词,根本就没那回事,他急了眼就抡起木棒冲着赵导师的脑袋打了过去!   “要不是我走在半路的时候觉得心里慌得很转了回去,赵导师准被他那弟弟给打死了!”   赵大飞摸了摸还有些疼的胳膊以及嘴角,龇牙咧嘴道。   他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瞧见赵成功动手那一幕,赵大飞也是从混混阶段过来的,他一个飞毛腿就把赵成功踢在了地上!两人扭打成一团,最后赵导师托邻居将钱送到医院,自己报了警,三人一起进了警局,半夜才从里面出来。   至于赵成功则是以故意行凶拘留五天。   听了赵大飞的话后,文泽才嘴角微抽,“你就是这样解决的?”   “嗯。”   赵大飞见文泽才脸色不对,也不敢邀功了。   文泽才捂住脸,半晌后才抬起头看向他,“你是个算命师,不是个保镖,天天去人家门口守着,只为了我当初给赵导师说的那警告,你自己就没为对方算过?”   赵大飞垂下头。   他太紧张了,所以压根就没用上算命的本事,和赵成功打假的时候把身上带的好多东西都给砸了过去......   “你自己面壁思过去,”文泽才指着角落道。   赵大飞颠颠地去了。   秦勇在一旁摇了摇头,“这事儿大师当初还不如交给我。”   一拳就能结局的事情,赵大飞居然打了半个小时。   秦勇听着就觉得难受。   赵大飞回过头幽怨地看着秦勇,秦勇见此默默地背过身,“大师,您今儿回学校吗?”   “回吧,”现在过去还能赶上最后一节课,顺带去看看赵导师。   文泽才让秦勇看着铺子,也看着赵大飞面壁,自己收拾了一番去了学校。   赵导师见到文泽才的时候一把握住他的手,使劲儿地摇着,“文同学、不!文大师,真是多谢了,要不是托大师的福,我就交代在我弟弟手里了!”   “导师别这么客气,还是叫我文同学吧,”文泽才笑道。   赵导师一听更高兴了,两人说了会话后,赵导师将这几天学校学的内容给文泽才说了一遍,最后还给了文泽才一些学习资料,文泽才拿着那些资料去了教室。   杨永胜正在打瞌睡,上课铃响起的时候他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怎么了?”   文泽才的声音比风油精还要刺激,让杨永胜立马精神了。   他一把抓住文泽才的胳膊,惊喜道,“回来了!”   “嗯,小声点儿,”文泽才看了眼台上的老师,“下了课后再说。”   “成!”   放学后,杨永胜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拉着文泽才问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而是将这几天做的笔记递给他,“拿去誊,缺了这么久的课,小心半期考试过不了。”   “谢谢。”   文泽才也没客气,接过笔记本后,又看了眼杨永胜有些青黑的眼睛,“这几天睡不好?”   杨永胜一脸愁,“还不是我对象,最近我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这不,想做一个小礼物送她,让她开心开心,对了,长林回家了!”   “回家了?”文泽才一愣,“家里出事了?”   杨永胜点头,叹了口气,“他爷爷去世了。”   毕长林回去送毕爷爷最后一程。   这是个沉重的事。   两人都没再提,又说了几句话后便分开了。   “娘的!”   好不容易出了河陆坡的周清山却在火车站被人拦住了,原因是他的证件照片和现在的样貌对不上。   周清山一拳砸在墙上,随即伸出手使劲儿去撕扯着自己的脸皮,可不管他怎么用力,都没法改变。   易容术在周家的命术谱中失传了快两百年了,周家除了周七叔和周八叔,没有人会这种命术。   周家子弟现在所学的命术都是周七叔修改后传下去的,里面也没有记载,所以周清山即使知道自己中了术,也没办法去解开。   尚阳周家。   周管家将跟着周清山去河陆坡的其中一人带到了周七叔的面前。   “你说清山追着那人离开后便不知所踪?”   周七叔此时的样貌大约三十多岁,可以看出他一直在使用阴池的阴力。   “回七叔,我们找了一路也没找到清山的人影,怕、怕是凶多吉少......”   那人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回话的时候也不敢抬头,甚至直起身。   周七叔转了转手上的扳指,看向周管家。   周管家垂头,“清山的长生灯还亮着。”   说明人并没有死。   “罢了,”周七叔摆了摆手,“既然没死,总会回来的,要是回不来,我也不需要这么不中用的人!”   跪在地上的人浑身一颤,却什么话也不敢说,跟着周管家出了院子。   直到到了前院后,那人才抹着脑门上的汗水对周管家道,“周管家,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周七叔一直在用阴池的阴力,时日长了,阴池会越来越浅。   周管家看了他一眼,将手抱在胸前,悠然道,“七叔没说话,你们就歇着。”   那人一愣,“要是七叔怪罪下来.....”   周管家抿了抿唇,“怪罪?他怪罪的还少?你莫不是忘记你那七岁的娃儿是怎么死的!”   说完便扔下那人离开了。   那汉子哽咽了几声,最后也垂着头离开了。   “师傅,这是赵导师给的谢礼。”   回到家后,赵大飞从房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文泽才。   文泽才接过去看了看,最后又还给了赵大飞,“这事儿你虽然没办好,但是也救了他一命,钱是你的了。”   赵大飞咽了咽口水,这红包可不薄。   文泽才打住还想说什么的赵大飞,“还有一个月你媳妇就要生了。”   到时候什么都得准备,好在田秀芬在家里养了七八只鸡,好给陈云红坐月子,这就能省一笔钱,但是其它的也费钱。   赵大飞眼睛一红,“师傅,我以后会好好学的,不会像赵导师那件事一样了。”   文泽才点头。   阿南和晓晓好几天都没见文泽才了,此时恨不得挂在他身上。   文泽才一个抱了一会儿,直到吃过饭,才有机会和田秀芬单独说说话。   田秀芬左手一把尺子,右手一支铅笔,正在纸上画图,文泽才凑过去一看,是秋冬的衣服,“想做设计师?”   “设计师?”   田秀芬停下手,抬眼看着文泽才,“设计衣服吗?”   “对,”文泽才将她画好的图抽了一张出来,虽然很多地方的细节没有处理好,但是已经有雏影了,不过只要有这方面的天分就好。   “你觉得这些做出来好看吗?”   “好看,不过你这些图只有你和熟悉你画法的云红才能明白,要是给其他人,就不行了。”   “那也挺好的,反正铺子上也没有外人。”田秀芬打了个哈欠道。   文泽才伸出手揽住她的肩膀,笑问道,“想去学吗?”   田秀芬捏住那些纸,看着文泽才,老实道,“想。”   “那就行,等我的消息。”   文泽才捏了捏她的脸蛋。   “你对周清山那小子做了什么?”   袁卫国夫妇比他们晚回来几天,在章全他们那里得知了河陆坡的事情后,他赶忙去周家附近蹲了几天,听了不少周家子弟的议论后,便回来找文泽才。   这天周末,铺子里也没客人,文泽才便闲着,他闻言指了指袁卫国的脸,“给他下了个易容术,鸡皮的。”   袁卫国想起文泽才之前顶着的那张丑脸,打了个冷颤,“难道周家人说他没有回来,火车站过不了,他只能坐长途车,这么绕下去,没有十天是回不来的。”   文泽才点头,“我不会让他回来。”   袁卫国双眼一亮,“那小子坏得很,害了不少姑娘,你准备做了他?”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莫名想起仓丰,那人兴奋的时候和也袁卫国的表情一样,说不定还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现在是文明社会,谁会动不动就杀人?我只是让他慢慢地忘记一些事。”   连回家的路都忘了,还怎么回来。   满脸胡茬长得奇丑的周清山刚被司机骂下了车。   “都到站了还磨磨唧唧的!同志,你长点心吧!我这是车,不是旅馆!”   说完,那司机便气冲冲地开走了。   周清山伸出抓了抓有些痒的屁股,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些缓不过神,“这是哪儿?我来这里做什么?”   想了半天,最后被肚子的叫声吸引了注意力,跑去买了两个馒头.......   丝毫不知道某人快混成乞丐的文泽才正盯着对面的客人,“算姻缘?”   客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面容清秀,声音轻柔,看模样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可从面相上看却是个性子暴虐的。   汤思慧点头,她将怀里最后三个月的孩子往文泽才面前一凑,“算吧。”   赵大飞与秦勇对视一眼,这女人怕不是有毛病?   文泽才伸出手将那娃子抱好,“姻缘尚不能算,她年龄太小,姻宫尚未长开,不过她眉内有红痣,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鼻尖挺而宽,是个有财运的。”   秦勇和自己的媳妇正在造小人,听见文泽才这话也好奇地凑过去看那小娃子,说实话,这个孩子长得并不好看,鼻子大大的,脸宽宽的,说是男娃子都有人信。   汤思慧听了文泽才这席话后双眼一亮,“真的吗?”   文泽才笑道,“你既然踏进了我们的店门,就是我们的客人,我们自然不会说假话骗你。”   汤思慧小心翼翼地将人接过去,眼中的喜爱比刚进门的时候多了几分,“大师这话我也信两分的,我生了她后,原本以为丢了的工作又回来了,确实是个有财运的。”   这话让文泽才都忍不住想翻白眼了,有财运的是孩子,和她有没有工作是两回事。   “我还有四个丫头,下午就带回来请大师一起算!”   说完,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赵大飞看得咋舌,“还有四个丫头,加上她怀里这个,一共五个丫头,这活生生的五朵金花啊!”   秦勇坐在文泽才的右手边,“我感觉这客人说话有些怪怪的,是不是这里有点问题?”   说着,他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文泽才看了眼还有些影子的汤死慧,“这叫产后抑郁证,接连生了这么多的孩子,身体也没调理好,女儿多了,婆家嫌弃,丈夫漠视,她本身就不是温柔似水的性子。”   为了丈夫的喜爱,她把自己逼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10章   逼着自己变成另外一个人并不是好事。   下午, 当汤思慧带着她其余几个孩子来到铺子上时,文泽才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最大的那个女娃大约有五岁的, 最小的那个大约有两岁。   可汤思慧却说最大的那个女娃今年已经九岁了,而最小的那个女娃则有四岁。   “九岁?!”   赵大飞的下巴都快惊脱臼了。   他指着最大的那个女娃, “我看着怎么像四五岁的孩子?”   汤思慧也没隐瞒, 甚至很平静,“一天有口饭吃就已经很不错了, 家里没那么多的粮食把她们喂得白白胖胖。”   赵大飞的嗓子被这句话彻底卡住了。   秦勇直接转身出去,等他回来时手里提着两袋点心, 他将点心放在那几个小娃子面前, 只说了一个字, “吃。”   四个女娃娃听到这话后纷纷咽了咽口水, 随即动作整齐地侧过头看向一旁的汤思慧。   汤思慧看了秦勇一眼,最后对那几个孩子点了点头。   她们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下了那些点心, 其中一个因为吃得太急,差点噎死了!   文泽才看向嘴角带着“柔笑”双眼却显得有些无神的汤思慧,“全部都算吗?”   汤思慧垂头摸了摸自己的小钱包, 最后点了点头, “全都算。”   文泽才看了她半晌, 最后摇头, “我不给她们算, 我给你算。”   汤思慧有些惊讶地抬起眼眸,她看向文泽才,“给我算?”   文泽才点头, “对,给你算。”   “那、那帮我算算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   汤思慧咽了咽口水,面色带着紧张问道。   秦勇与赵大飞闻言大吃一惊,毕竟她上午带回来的孩子也才几个月大小,现在却又有了?!   文泽才却摇头,“你并没有怀孕,我怎么给你算?”   汤思慧这才正眼看向他,她确实没有怀孕,只不过听文泽才说要给自己算命,所以才炸一口对方,要是文泽才接着她的话说,汤思慧绝不会给钱,还会让对方将上午给的那块钱还给她。   “你想给我算什么?”   汤思慧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   “给你算后半辈子。”   文泽才拿出金钱,看着她。   汤思慧看着那金钱微微睁大了双眼,她不是不识货的,那确实是金的。   “多少钱一卦?”   “我免费给你算,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汤思慧的视线从金钱移到他的脸上。   “算完后,听我一句劝。”   闻言,汤思慧看文泽才的眼神像是看神经病似的,不过有免费的卦算,有便宜不占,她又不是傻子。   “好。”   汤思慧的声音刚落,文泽才手里的三枚金钱便撒在了桌上。   “熏丧黑星,红沙田,黑家地,四绝血天,牛凶收紫,”文泽才指着桌上的卦象,盯着汤思慧,“你后半辈子子不亲你,夫不重你,四十岁被夫家扫地出门,五十岁重病,到最后也没有一人在你身边。”   “孤老终生,死不瞑目,就是你后半辈子的宿命。”   汤思慧的脸色随着文泽才的话渐渐变得煞白。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今天的更新有点少,去领养了一条狗子,洗澡驱虫打疫苗等等......此章掉红包哈!   推荐一本好文:   八零年代好父母   作者:易楠苏伊   文案:许家老太举办八十大寿,寿星公问已经长大成人的孙子辈:“在你们心里,谁是好父母?”   儿子儿媳们全都翘首以待,纷纷看向自己孩子。   唯有老二两口子,毫不在意。   谁知孩子们异口同声说的都是他俩。   许老大:他们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自己儿子结婚,连一分钱都不肯出。这叫好?   老大媳妇:他们没有一点长辈样,一大把年纪,还跟自己孩子抢吃的,怎么好了?   许老三:他们穿的还没有我体面,好什么?   老三媳妇:他们整天不着家,连自己孩子都不管。好在哪?   唯有许老太笑得合不拢嘴:老二两口子是她的心头宝,也是老许家最有本事,最孝顺的好孩子。 第111章   秦勇与赵大飞对视一眼, 真的有这么惨吗?   汤思慧也扯着嘴角,摇头,“你瞎说什么呢,”她指了指身边的四个孩子, “我这么多个孩子, 就算离开了丈夫,她们还是我的女儿啊, 怎么会不照顾我?”   文泽才叹息一声, “你看看你这几个孩子, 瘦弱成这样,别说以后照顾你了, 她们自己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四个孩子,有三个孩子是早夭之相, 最后一个还有牢狱之灾。   汤思慧侧头看了眼四个孩子,只觉得心跳得十分厉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个孩子在家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每天吃剩菜剩饭, 而且是在有剩菜的时候才有的吃,大多数时候都是喝一点米汤,或者清水。   她不是不想管,而是自己的肚子太不争气了, 一连生了五个都是姑娘,丈夫的冷眼,公公婆婆的不满全都压在她的身上。   渐渐的她也开始不待见这几个孩子了,时日久了, 她为讨取丈夫的欢心,一个又一个的生,性子也变得温柔小意,因为她知道丈夫就喜欢这样的女人。   可她到底不是这样的性子,压抑久了,就好像戴了一层层面具,每当家里只有她和几个孩子时,被那几双眼睛注视着,她就觉得自己戴上去的面具正被孩子们一点一点的撕下来。   于是......   汤思慧看了眼老大脚踝处的青紫别开了眼。   秦勇发现她的眼神后直接过来将那孩子的裤脚往上拉了拉,露出了一大片棍印,青青紫紫的布满在那干瘦的小腿上。   秦勇倒吸一口气,正要去拉其他孩子的裤脚时,汤思慧一把推开他!   “住手!别动她们!”   她面带惊慌,眼睛也不敢直视文泽才三人。   那些伤都是她打出来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呢,这、这可都是你的孩子!”   赵大飞看着之前一脸温淑的汤思慧,此刻却面目狰狞的她怒道。   “我不是故意的,”汤思慧蹲在身抱住她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们看我的眼神不对,我不该是那样的......”   文泽才将因为她的接近而吓哭的两个女娃从她怀里拉了出来,“就你这么天天虐打她们,伤害她们,她们自然不会认你。”   汤思慧看着哇哇大哭的两个孩子,以及怀里两个神情麻木的姑娘,突然捂住脸哽咽起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我只是心里好烦,她们又不听我的话,让她们少吃一点,多做点活儿,她们就是不听,我婆婆骂我,丈夫冷待我,我实在是没办法......”   “呸!”   赵大飞吐了口唾沫,“你就是把她们当成你的泄愤工具!你根本没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孤老终身,活该!”   汤思慧猛地站起身,一边抓住赵大飞的衣领怒道,“你懂什么?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就凭你这几个孩子没有一点人样!就凭你在她们身上留下的伤痕!就凭你明明心里有鬼却死不承认!”   赵大飞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他一把就对方推开,指着那几个孩子大声道。   铺子外面的行人听见里面的动静后,有些好事的都停住了脚,脑袋只往铺子这边探。   文泽才的手轻轻敲了一下桌子,赵大飞冷哼一声,站在了他身后。   秦勇则是将四个小姑娘都叫到了铺子的最里面,让她们坐着。   汤思慧傻傻地站在原地,“可、可再怎么说,她们也是我生下来的,我是她们的娘啊,谁家娘没打过孩子?为什么我就要孤老终生呢?”   文泽才拿出黄骨浆纸后在上面写来了一连串的咒语,然后用火柴烧成灰烬,放在碗中后,倒了点清水,“想知道为什么?你给我一滴血。”   汤思慧没有犹豫,抬起手就要咬自己的手指,被文泽才制止了,“我只要一滴。”   说着便拿出了银针。   银针取血不是不疼,特别是精血,那就更疼了。   可汤思慧现在的脑子一片乱,倒真没怎么觉得疼。   “喝了它。”   文泽才将那碗东西递给汤思慧。   汤思慧看着碗里黑乎乎的水,又看了眼文泽才,最后闭上眼喝掉了。   “明天早上你再来找我,我那句话明天再告诉你。”   说着,文泽才便示意她可以走了。   汤思慧对那几个孩子招了招手,孩子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起身朝着她走过来,那一刻,汤思慧觉得心好酸。   当天晚上,汤思慧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一会儿是大丫头,一会儿是三丫头,可不管她是谁,都过得很凄惨,没有吃过一顿饱饭,可挨打挨骂却是她们的家常便饭,可打她的,却是自己的那张脸!   那梦反反复复的做,每做一次梦,她就会淡忘自己到底是谁,直到她觉得自己就是那几个孩子,直到她看着自己那张脸心里充满了仇恨......   梦醒的时候,汤思慧的眼泪将枕头都打湿了。   她丈夫黑着脸狠狠地推她,“五丫头哭了没听见啊?尽给我生一些赔钱货!”   啪!   汤思慧想也不想便狠狠地给了她丈夫一个巴掌。   “你疯了?!”   就在男人挽起衣袖准备收拾收拾汤思慧的时候,汤思慧面无表情地从床下拿出一把大锤子,“我是疯了,你们以后再敢苛刻我那几个丫头,我不介意去坐牢。”   说着,她便一锤子打在那男人的小腿上,男人的痛叫声在这个清晨显得极为大声!   公公婆婆慌慌张张地过来打开门,结果却看见自己的儿子在地上打滚,自己的儿媳妇正拿着一瓶烧刀子在喝,见他们看着自己。   汤思慧微微挑眉,眉宇间全是她本来的张狂,“没事儿,男人不听话,我打了几下,出去吧。”   多熟悉的话啊。   以前儿子打这个媳妇的时候,他们进门看时,儿子便对他们说,没事儿,女人不听话,我打了几下,出去吧。   “你、你在干什么?!”   婆婆的惊叫声大得很。   汤思慧拿起外衣穿上,然后将他丈夫放在桌上的香烟拿了一根出来叼在嘴上,“你们忘了吗?我爹是杀人犯,我几个舅舅也是二混子,我这个做女儿做外甥女的,自然要好好的学学。”   当初要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她一个潇潇洒洒的姑娘,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以后我们吃什么,几个丫头就吃什么,不然....”   汤思慧看了眼婆婆的脚,“我不介意给你们也来一锤子。”   说完,汤思慧便出门了。   她婆婆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将她儿子抱在怀里大哭着,“那个女人疯了吗!这可是她的丈夫!老头子快去找警察啊!”   谁知她儿子却一把抓住她,“不能报警!不能!”   他私下干的事儿不能见光,要是警察来了,他就得坐牢!   可没多久门便被敲响了,他爹将门打开,就见几个警察站在门外,“吴大勇住在这里吗?”   “是、是,同志有什么事儿吗?”   “吴大勇涉嫌一起重大案件,我们要把人带回去审问......”   文泽才看着身穿男人外衣,头发扎成马尾,嘴里一边叼着烟,一边还给他递烟的汤思慧失笑。   “这和昨天的打扮可不一样。”   汤思慧轻笑,“也算是做回我自己了。”   “那句话还听吗?”   汤思慧摇头,她吐出一口青烟,“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家现在也只有妇女了,孩子我会好好带着,自己犯下的错,自己解决。”   不求她们以后为自己养老,只求她们心里没有那么多恨。   想起昨晚上的梦,汤思慧就有些失神。   “我可是会盯着你的,你要是再对孩子不好,呵呵.....”   赵大飞冷笑着。   汤思慧撇了他一眼,却没说话,起身便走了。   她怪异的打扮让行人不停地张望,可她却没因此停下脚步。   下午,秦勇过来时便说汤思慧的丈夫被抓了,好像是死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大罪。   而汤思慧的公公婆婆就这么一个儿子,儿子没了,媳妇还变得这么厉害,即使心里再不舒坦,也只有夹着尾巴照顾几个孙女。   要是被汤思慧赶出家门,他们可没地儿住。   那房子是汤家给汤思慧买的。   “师傅,她那命是真的吗?”   汤思慧走了后,赵大飞忍不住问道。   文泽才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看啊?”   赵大飞摸了摸鼻子,“我看她天庭饱满,双毅惊挺,有几分后福的。”   “那不就得了,”文泽才打了个哈欠,闭目养神。   赵大飞和秦勇凑到一块儿。   “这么说师傅之前在骗她了?”   “不会啊,大师不是这样的人。”   “呵,我师傅是什么样的人,我最了解了。”赵大飞挑了挑眉。   “大飞,”文泽才眼也不睁地叫道。   赵大飞连忙坐直身,“师傅请说。”   “闭上嘴,看你的书。”   毕长林回来的时候感觉瘦了一些,也憔悴了一些,就连来文家吃饭也没吃多少。   “节哀。”   赵大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毕长林叹了口气,“话是这么说,可我却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我真是个......”   他说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12章   赵大飞与文泽才对视一眼, 汪军涛喝多了些,现在舌头有些大,“这有什么,他老人家也算是寿终正寝, 闭上眼都是笑着的, 不像我爷爷死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说着, 汪军涛便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汪军涛爷爷死的时候, 汪军涛已经下乡了, 而家里的其他人都不在家,老爷子是跌倒后摔了脑袋死的。   见汪军涛哇哇大哭, 毕长林反而不好意思了,他与赵大飞一左一右纷纷安抚着对方。   文泽才手里端着一杯茶, 看着没多久便一起又哭又笑的三人摇了摇头。   都喝醉了,自然不能送回寝室,文泽才将房间收拾出来, 然后将两个醉鬼抬了上去。   陈云红挺着个大肚子正在院子里盯着赵大飞洗手洗脸,嘴里还念着,“脚也给我洗干净了,不然别想上床睡觉!”   赵大飞嘴里虽然说着不以为然的话, 可动作倒是挺利索,田秀芬正好熬了点醒酒的汤,递给陈云红让她待会儿给赵大飞喝。   至于房里的两人也是要喝的,文泽才一手端着一碗进去了。   结果刚给毕长林灌下, 就听见院子里传来赵大飞的呼叫声,“师傅!师傅!我媳妇要生了!师傅!师傅咋办啊!”   文泽才脸一黑,直接将碗放下,也顾不上没喝汤的汪军涛了,跑出去一巴掌拍在赵大飞的脑门上,“去借车啊!”   叫他有个鬼用!   赵大飞手脚发软地往外跑,文泽才见此踢了他一脚,“你留下,我去借车!”   而陈云红此时正扶住田秀芬,整个人抱着肚子一阵阵的叫,“怎、怎么会突然发作呢?”   应该还有一个月才对啊!   田秀芬赶忙安抚着,“没事儿的,你忍一忍,我们先走几步。”   陈云红额头上没多久便布满了冷汗,她逼着自己和田秀芬小心翼翼地走着,没多久文泽才和袁卫国便过来了。   “抱上你媳妇,牛车就在外面,我岳父送你们去医院。”   袁卫国一把提起赵大飞叫道。   赵大飞闻言突然有了力气,走过去将陈云红小心地环抱起来,然后往外走,田秀芬回陈云红的房间收拾衣服以及之前准备的生产后需要的东西。   “长林他们还醉着,孩子也麻烦你了。”   文泽才指了指房间对袁卫国道。   “去吧。”   袁卫国点头。   一行人急急忙忙地往医院赶去,半路上的时候,陈云红便疼得大叫不已,赵大飞将自己的手塞到她的嘴里,被咬破了皮。   “家属过来签字,”医生看了眼陈云红的状态后示意护士给赵大飞拿单子,然后陈云红便被扶进了手术室。   “医生我媳妇不会有事吧?”   赵大飞拿着单子眼巴巴地看着手术室的大门。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护士笑了笑,也没纠正对方自己不是医生的话。   “师傅,我、我好紧张。”   赵大飞回过头又眼巴巴地看着文泽才,文泽才摸了摸鼻子,“正常反应,不慌。”   赵大飞脸一拉,又看向手术室的大门。   “咋没声啊?”   过了一会儿,赵大飞觉得不对劲儿,伸长脖子打量着里面。   田秀芬将东西细细数了一遍,发现没有漏带什么东西后,才道,“隔着好几道门呢,听不见的。”   赵大飞啊了一声,“不是在那道门里面啊?”   文泽才实在听不下去对方傻乎乎的话,一把将人拉到身侧,“静下心,深呼吸。”   赵大飞连忙照做,半晌后,“不行啊师傅,我还是着急!”   田秀芬噗嗤一笑,瞪了眼文泽才,“没事儿,你媳妇生孩子,你当然着急,别理你师傅。”   他们等了五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才被打开。   “同志,恭喜你,是个小姑娘。”   护士小心翼翼地将盖住孩子脑袋的布掀开了一点后,笑道。   赵大飞觉得自己又没啥力气了,他一把抓住身旁的文泽才,“我媳妇咋样?”   护士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孕妇状态不错,带会儿就出来,带了换洗衣服的话还可以换衣服。”   田秀芬连忙点头。   天刚亮,钟然便过来了。   “怎么样了?”   “生了,一个小姑娘,长得可好看了。”   田秀芬小声道。   钟然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赵大飞正坐在床边看着母女二人。   文泽才刚把早饭买回来,“来了,正好,一起吃点东西吧。”   钟然笑了笑,“我吃了过来的,卫国哥也不会让我饿着肚子出来。”   文泽才:.......   吃了早饭后,文泽才便先一步回家了,两个孩子在家,他也不放心。   结果刚到院子门口便听见院子里一阵欢声笑语,他微微挑眉,将院门推开一点看进去。   只见晓晓和阿南一人坐着一个小木车,被毕长林和汪军涛推着跑,而袁卫国则是坐在一旁,双手环胸地看着。   “爹!”   “爹一起玩儿!”   瞧见文泽才后,两个孩子叫道。   文泽才摆了摆手,走到袁卫国身边坐下,“母女平安,准备个大红包。”   袁卫国哼了一声,“要你说。”   文泽才也不生气,打了个哈欠,“我去睡一会儿,午饭就麻烦你了,对了,记得栽一只鸡炖着,月子餐。”   袁卫国脑门上的青筋微微一动,“先不说这些,我有个朋友想请你算命。”   “请我算命?”   文泽才疑惑地看向他,“你不是现成的算命师吗?”   袁卫国看了他一眼,“我要是看得透还用找你吗?”   这倒是奇了,袁卫国的相术并不差,还有他看不透的人。   “什么情况?”   袁卫国摇了摇头,“一两句也说不清楚,明儿你见了他自己看吧,我跟他说了你铺子的位置,他叫蒙义。”   蒙义长得很高大,满脸络腮胡,双目炯炯有神,说起话来即使不用力也很大声。   文泽才掏了掏耳朵,认真地看了看蒙义的脸。   半晌后,袁卫国凑过来问道,“如何?”   文泽才拧起眉,“被封住了。”   袁卫国的双眼微瞪,“怎么会?!”   每个人都有面相、手相等,如果算命师看不出对方的任何相,要不就是这个人的相还没长成,不能算得太远。   又或者说,这人的生平很普通,没有任何波澜,算不出什么。   最后一种,也是最让人害怕的则是被人封住了“相,”人的“相”一旦被封住,此人就如被夺去了运势一般,本该活得精彩的人生变得平淡无奇。   蒙义的“相”就是被人封住了。 第113章   袁卫国的脸色非常难看。   他的朋友不多,可以说是极少, 除了文泽才便只有蒙义他看得过眼, 可蒙义却在他眼皮下被人害了, 他却还不知道,甚至以为蒙义只是生平淡然的那种人。   蒙义听得有些蒙圈,他来回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小心问道,“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劲儿吗?”   文泽才与袁卫国对视一眼后, 问道, “你从小到大什么记忆最深的是什么事情?”   被人封住“相”前和后的人生遭遇会有很大的不同,只有本人能知道那种落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果然,一听到文泽才这话,蒙义脸上的淡笑渐渐消失。   “我十岁之前的运气特别好,我娘说我出生那年咱们家的粮食第一次能撑过年头,五岁的时候跟着我爹识字, 八岁的时候遇见我师傅,跟着他学手艺,不到一年我就出师了。”   一年便出师的九岁孩子在那时候引起了不少轰动, 也因为这样,找他雕刻的人也越来越多, 连带着师傅暗地里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可十岁后, 他雕刻出来的东西大不如从前,而且很多小事都做得不够好,不管他怎么练, 怎么做,都和以前比不得。   各种不顺一直伴着他。   “我十九岁的时候,有了对象,”蒙义叹了口气,“结果两个月后就吹了,也没给我啥原因。”   因为那姑娘自己也说不清,就是觉得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蒙义原本觉得对方是不喜欢自己,已经到那种找不出理由拒绝自己的地步,可后面接连好几件事让他渐渐觉得,可能是真没缘分。   “我师傅在我二十二岁的时候不在的,过后,我就去木厂里上班......”   好不容易熬了两年,从学徒熬上了正式工,结果头天还乐滋滋的拿着工作本,第二天就被人拦在厂门处,说他的名字不好,所以上面的人不准备用他。   “那可是我自己辛辛苦苦从学徒考核上去的!”   蒙义现在都过不去那个坎儿,“咋就因为我名字不好就不让我去上班了?那也太倒霉了!”   那工厂还给了他一笔补偿费,反正就是不要他了。   而且原本工厂要提八个正式工名额上去,他被辞走了后,应该要空出一个名额出来,可工厂居然没有再提一个人补上蒙义的位置。   蒙义抓了抓自己的络腮胡,看着文泽才道,“我是不是扫把星转世啊?十岁前没觉醒身上的扫把星,十岁后突然就觉醒了,所以才会事事不顺?”   文泽才闻言看向一旁的袁卫国,“你当时没给蒙同志看出相时,没问他这些事儿?”   袁卫国有些愧疚地看了眼蒙义,“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毕竟生来就没有大作为或者是大事竟成的人也是常有的。”   那些人的“相”也是看不出来的。   文泽才简直服了,“你难道没掐算?”   袁卫国的脑袋垂了下去,这是没有的意思。   “你们认识多少年了?”   “八年......”   袁卫国恨不得找块地把自己埋了!   八年啊!要是自己当初长点心,掐算一下蒙义的八字,指不定蒙义的运势就回来了!日子也好过得多。   文泽才一脚踹在他坐的椅子上,“走开!”   袁卫国立马起身给蒙义鞠了一躬,便面红耳赤地出了铺子。   “哎?卫国?”   蒙义有些懵,正要起身追上去,就被文泽才给叫住了,他一脸正色,“我们现在来说说你的问题。”   蒙义挠了挠脑袋,最后见袁卫国去了隔壁铺子后,才放心地坐下身,“大师请说。”   文泽才指着他写下来的八字,“从你的八字上看,你这辈子应该是顺风顺水,而且财运极佳,除了二十六岁生辰前后时有一场血光之灾外,其余的日子都好得很。”   蒙义先是一惊,后而有皱起眉头,“大师,我今年正好满二十六岁,不过你说我应该顺风顺水,财运极佳?”   文泽才的点头。   蒙义见此窘迫道,“我自打被工厂赶出来后,就一直在家里干活儿,后来国家允许做生意了,我也试过,可不是被人骗,就是东西卖不出去,现在这身上也只有三块钱。”   可以说是很穷了。   文泽才却越听看他的眼神越同情。   “你之所以会如此倒霉,并不是因为你的命如此,而是原本属于你机遇或者是运势人给截了胡,也就是说,你本来的命是很好的,可有人就看上了你这个运势与八字,所以做了手脚,将你的八字运势与别人的换了。”   蒙义瞪大眼。   “不光是如此,为了不让有本事的玄门中人看出你的问题,那做手脚的人还把你的“相”给封了,所谓观人貌,测人运,连相都看不出理所然,又怎么去看你的运呢?”   袁卫国也是因为如此,所以才没有多想,而是觉得对方可能就是那种没有什么起伏的最普通的人罢了,可只要有点心,问一问蒙义遇见的事情,再对着他的八字掐算一番,就能察觉出对方的不对劲。   这一次袁卫国之所以要找文泽才,也是因为前段时间正好与蒙义遇见了,蒙义觉得自己这后面几年的日子实在是和十岁以前的相差太大,所以才会请袁卫国给自己算一算。   袁卫国早在他们认识的时候便认真看过蒙义的相,没看出来,现在见好友一脸烦闷,他便想到了文泽才。   文泽才是文家后人,而且懂的相术与命术都比他多得多,所以便让蒙义过来碰碰运气。   蒙义先是大惊,后而震惊,最后居然慢慢平静下来了。   “我就说.....我就说我蒙义不会这么倒霉。”   说完,他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人确实是个真君子。   光是这不钻牛角尖的性子便足以让秦勇与文泽才对其竖起大拇指。   所以也不用蒙义问,文泽才便接着道,“要想解开你的相印,就得找到披着你八字运的人,得到对方的八字,到时候不用其它东西,我这里就能解印。”   说起来也简单,可问题是披着蒙义八字的人到底是谁。   蒙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披着我八字运的人有没有什么异常?”   “因为夺了你的运,所以不能与你太亲近,最好是连面都不能见的,所以这事儿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因为不见面实在是非常容易的,不管是不是因为夺了运而做贼心虚跑远了,还是其它,都很容易离开的。   蒙义沉默了一会儿,抬起眼眸,“那人既然看上了我的八字运势,那是不是说他自己本来的八字其实是不好的。”   “可以这么说。”   文泽才点头。   蒙义眯起双眼,“这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来。”   蒙义有一个堂哥,是他大伯的孩子,也是大伯家唯一的男孩儿,叫蒙刚。   虽说是蒙义的堂哥,可对方却只比他大一个时辰,而且在两人十岁之前,对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不说,还很倒霉,一出门就必有血光之灾,但是这血光之灾也不大,不过是头天脑袋被石子砸破了点皮,第二天被树枝划伤了胳膊等等。   可十岁后,蒙刚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也没啥血光之灾了,念书念得极好,去年还考上了大学,现在在南边的一所大学里面。   “大师,您刚才说我二十六岁会有血光之灾?”   文泽才点头,眼睛也微微亮了,“确实,而且我是看你的八字掐算出来的,如果真是你堂哥夺了你的八字运,那这个血光之灾他自然也要承受。”   蒙义哈哈大笑,几乎要锤着桌子笑了。   “老子倒要看看,蒙刚是不是那个人!大师,这个血光之灾有多重?”   文泽才拿出一张黄骨浆纸递给他,“咬破中指,在这上面写下你的生辰八字。”   这不是取一滴血就能参透的,八字运在别人的身上,只有原主对自己痛下其手,才能看出一点天机。   蒙义二话没说,直接就咬破了手指,看得不知道啥时候站在门前的袁卫国抽了抽嘴角。   将带血的生辰八字纸放在桌上,文泽才取了自己一滴精血滴在清水碗中,再将那碗放在那黄骨浆纸上,看向蒙义。   “手心朝下,盖住碗口,当手心感觉到炽热的时候立马翻过来让我看手心。”   蒙义点头,照做了。   大约一分钟的时间,蒙义眉头一挑,一边叫一边翻过手,“烫了!”   文泽才与袁卫国双双凑过去。   “大劫!”   “大劫!”   两人异口同声。   蒙义见此又是哈哈大笑。   “既然如此,我这就往他所在的大学去,我的生辰日在冬月十九,现在赶过去住上个把月就能出他的不对劲儿了。”   “切记,不能离他太近,也别惊动他,你可以认识一些他那个班的人。”   “我明白,要真是他,到时候我会再来找大师的。”   蒙义起身,对文泽才拱了拱手。   袁卫国直接从兜里掏出十张十块的递给蒙义,“先拿去用,不够给我们这里的供销社打电话,我再给你寄过去。”   也当是他这么多年的疏忽大意的赔礼了。   蒙义却接过钱笑道,“兄弟,算我借你的。” 第114章   袁卫国听见这话顿时红了脸, 他急忙摆手,“这是什么话......”   蒙义却笑了笑, 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快步离开了。   看着蒙义大步离开的背影,袁卫国叹了口气,听见他叹气声的文泽才抬起头, “你叹什么?”   袁卫国一屁股坐在他的对面, 脸上带着自责,“明知故问。”   文泽才耸了耸肩,“说到底还是学艺不精。”   袁卫国微微挑眉,却没反驳文泽才的话,而是看着对方道, “哪比得上您啊, 当年,文家可是四大家之首。”   文泽才一点表示都没有,仿佛刚才没听见袁卫国那句话似的, 两人一阵沉默,最后袁卫国还是不放心,“我跟蒙义一起去,家里就拜托你了。”   文泽才有些惊讶,他坐直身, “你这一去来回最少也得一个月。”   “呵,”袁卫国双手环胸,脸上带着讥笑,“一个月算什么, 我耽搁了人家十多年。”   这话文泽才没法接,他想了想后,点头,“左右大飞媳妇也要坐月子,弟妹就帮我媳妇看铺子吧。”   “多谢。”   袁卫国这声谢来得真心实意,毕竟钟然要是手里没事儿做,他又不在身旁,对方指不定会胡思乱想。   袁卫国从铺子离开后便回家打了招呼走了。   晚上文泽才正帮着田秀芬炖月子鸡,钟叔便过来了。   他一是来给赵大飞道喜,二是来道别。   “我现在赶回去,还能将阿大和小妹带回来,这样一个冬天咱们都有份助力,”钟叔说着便叹了口气,他看着文泽才,“我们人偶师很少与人偶分离这么久,说句真心话,我好几次都梦见它们了。”   阿大师钟叔的人偶,至于小妹则是钟然那个小人偶。   “弟妹也要回去吗?”   想起白日里答应袁卫国的话,文泽才问道。   钟叔摇头,“她留下来。”   文泽才点头,表示明白了。   阿南和晓晓正眼巴巴地看着陈云红身侧的小娃子,孩子刚出生不久,皮是红的不说,整个身子都皱巴巴的,头上还没有毛。   看着有些丑,更别说这孩子和赵大飞的眉眼像极了,五官带着英气,若不是知道是个女娃子,大伙儿还以为是男娃子呢。   “喜欢吗?”   陈云红瞅着两孩子的眼神,笑问道。   阿南看了眼小婴儿,又看了眼比自己矮半个头的晓晓,回道,“喜欢,虽然丑了点,但是身上香香的。”   那是奶味儿。   晓晓咽了咽口水,“有点像乳精的味道。   甜甜的,暖暖的。   陈云红噗嗤一笑,连带着进门的田秀芬也忍不住笑了,她手里端着月子鸡,冲两人示意道,“ 你们爹和大飞哥哥在做叫花鸡,还不快去。”   阿南和晓晓顿时双眼一亮,出去了。   “快吃吧。”   田秀芬将碗放在柜子上,然后扶起陈云红。   赵大飞虽然是陈云红最亲密的人,可对方到底是个男人,做事笨手笨脚的不说,还粗心大意的,陈云红被照顾得不舒服,田秀芬也担心对方不忌讳,以后落下月子病。   所以把照顾陈云红的活儿揽了下来,至于铺子她每天去半天,剩下的都由钟然看着。   “又是大飞做叫花鸡?”   陈云红道了谢后,端起碗一边吃一边问道。   这叫花鸡的做法是陈云红交给田秀芬的,赵大飞来了兴致,便跟着做了几次,结果都不怎么满意,这会儿不用多想,也知道动手的又是他。   “他的活儿被我抢了,闲不下来,”田秀芬将孩子抱起,动作利落地摸了摸孩子的小屁股,发现没湿后才又将孩子轻轻放下。   文泽才麻木地看着被赵大飞挖出来的鸡。   黑乎乎的,香叶都烧焦了。   “一次比一次差。”   对着那只鸡看了许久后,他如此评价道。   赵大飞却美滋滋的,“早晚会做好的,就像男人早晚会娶媳妇,会有孩子的。”   得了,别和刚当爹的人一般见识。   文泽才都不想反驳对方了。   “最近机灵点。”   钟叔临走时留下来的话让文泽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赵大飞咽了咽口水,盯着文泽才,“那老家伙这么不顾及上面?”   这个上面说的自然是国家的人。   文泽才瞥了他一眼,发觉有些看不下眼后,又迅速地移开了视线,“也不想想人家活了多少年。”   赵大飞顿时没话说了。   这倒是.......   现在尚阳城和平阳城的周家子弟四处转悠,也不知道是因为得到了周八叔的消息,还是因为想找野术师或者是阴男阴女去填阴池。   钟叔离开后,章全便成了常来的人了。   文泽才时常与对方一边下象棋,一边说起周家的事儿。   “也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反正关于周八叔的事儿都说得非常玄乎,”章全走了下兵,眼底带着深思。   文泽才飞出相,眼睛一直盯着棋盘,“不管怎么说,周八叔将周七叔的视线都吸引住了,这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现在阳泥虫还没有下落,只能盼着周七叔不着急蓄阴池了,不然就咱们几个臭皮匠,对上周七叔,简直是以卵击石。”   这是章全担心了几十年的事儿。   他一个人的时候就担心,现在有了伙伴,这担心却更重了。   文泽才看着章全暴露在自己马下的将,毫不犹豫地用马吃了对方,章全输了。   “谁是卵谁是石,还不知道呢......”   蒙义和袁卫国来到了蒙刚所在的大学外面,租了一间简陋的屋子,白天袁卫国去算命,蒙义便去学校打听蒙刚的事儿。   “那小子可疑得很。”   得知蒙刚已经半个月都没出过学校门后,蒙义忍不住买了包香烟,一边顺手递给袁卫国,一边道。   袁卫国看了眼手里的烟,最后划了根火柴点燃,“不管是不是他,当年给你们换八字运的人一定嘱咐过夺了你八字运的人,离大劫越近,就得越小心。”   “啧,”抽了半根不到,蒙义便心烦地将香烟熄灭了,他猛地抓了把自己的短毛,“你说我的八字运就那么好?值得他们不顾大劫也要我的八字运?”   都说是大劫了,万一没挺过去,这辈子不就成了英年早逝   命都没了,拿什么去享受那些好运?   袁卫国看了他一眼,“如果真是蒙刚,你也说过,他之前一直很倒霉,对他而言,能好运活过这十几年就已经值了,谁还管能不能挺过去大劫?”   说句不好听的,对方也抱着侥幸,指不定把大劫过了呢?那后半生的日子不就顺风顺水了   说到底还是一个字,赌。   蒙义虽然这十几年运气背了点,可却不是笨蛋,袁卫国的话他一下就明白了。   他看着不远处的大门,脑子里突然想起文泽才那句话,他摸了摸下巴,“文大师说让我切记离蒙刚远一点,不能太近,你说我要是离他近了点,他会怎么样?”   其实蒙义心里已经有八成的把握确定那人就是蒙刚了。   袁卫国闻言低声回道,“你们是互换了八字运的,要是你们距离近了,超过四个时辰,就会出现反转的现象。”   也就是说两人的运气会乱成一团,谁也不是谁的八字运,蒙义可能会和蒙刚之前那样做什么都会出现血光之灾,而蒙刚也很有可能回到以前的状态。   但是时间并不会太久,两人的八字运也不会因此换回来,只是比较窜乱罢了。   蒙义眯起双眼,半晌后才出声,“蒙刚十岁后,运气好起来了,身体好起来了,可他却不再和我玩儿,甚至不出门,开始避着我,没两个月他便被我大伯送到了城里。”   蒙义的三叔在城里做了上门女婿,蒙大伯以每个月多少粮票这样算,将蒙刚送了过去。   之后蒙刚便极少回村。   一直到现在。   “卫国,你会变脸那个法儿吗?”   袁卫国换了张脸这事儿蒙义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他是袁卫国放在心里的好友,所以袁卫国信任对方。   “我不会。”   袁卫国有些窘迫。   蒙义闻言笑了笑,“那倒是可惜了,我还想接近蒙刚试试呢。”   虽然换不回八字运,可现在“大劫”当前,蒙义吓唬吓唬蒙刚也是愿意的。   蒙刚现在确实如惊弓之鸟一般,他时时刻刻记着自己父母的话,只要听过了蒙义二十六岁的生辰后,他迎来的好日子便会享受不尽。   “蒙刚,你真不去吗?”   室友们下课后准备出去吃馆子,一个人吃分量少不说钱也贵,可大伙儿一起凑钱吃合伙饭,那就不一样了。   饭菜多不说,吃喝还尽兴,钱也不多。   一个字,爽~   蒙刚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此刻正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看书,闻言再次摇了摇头,“下次吧。”   下次?   室友们对视一眼。   蒙刚可是很久都没和他们一起出去了,以前可没这样。   只要说去,都是一起的。   “是不是没钱了?”与蒙刚是对床的室友问道。   他的家庭条件在宿舍算是比较好的,以前蒙刚手里头紧,他也借过钱。   蒙刚向来爱面子,借钱也是私底下的事儿,现在被人当面问起,他有些不自在,最后从兜里拿出两块钱递过去,“我还要看书,不过我不去,钱也跟着你们去,就算我和大伙儿一起乐呵了。”   啧。   室友们简直惊呆了。   这还是那个抠门抠上天的蒙刚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倒霉得很,先是中暑后面又是凉胃,然后大姨妈接着来了.....   我一般不痛经,但是一感冒,就会痛,痛成虾米那种!   下辈子,我要做个男人。   此章掉红包,笔芯 第115章   钱是好东西, 而且人不去,还参了一份钱进来, 那更是好得不得了。   室友们恍恍惚惚地离开后,蒙刚将手里的书扔在一旁,他这两天急躁得很,为了能避开所谓的“大劫”数,他事事小心, 每天除了去教室, 就回寝室待着, 也尽量不与人产生冲突。   可这样的日子实在是难熬,蒙刚非常烦躁。   蒙义和袁卫国两人一张饭桌, 面前放的菜都是肉, 没有素。   隔壁桌正是蒙刚那些室友。   “你们说蒙刚最近怎么了?”   之前开口问蒙刚是不是缺钱的室友甲吃了一口菜后问道。   “不知道,反正不正常, ”室友乙快速地扒了口饭。   “就是, ”背对着袁卫国坐着的室友抬起眼, “就说今儿这事, 搁在以前, 人不仅要一起来,还会让咱们先垫巴着,等有钱的时候再还给咱们,怎么也不会人不到,还给了钱。”   几个室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真别说,现在想来是越来越奇怪了。   袁卫国与蒙刚对视一眼,蒙刚低声道,“不管那人是不是蒙义,我也想捉弄一下他。”   袁卫国抿了抿唇,问道,“有仇?”   蒙刚垂下眼,“十岁后,他走之前那两个月可没少欺负我。”   只不过爹娘怕他把蒙刚打了一顿后又成了以前病恹恹的样子,所以一直让他忍着。   一听蒙刚这话,袁卫国微微点头,然后清咳一声道,“你听说了吗?”   他声音并不大,但是附近的两桌都是能听见的。   蒙刚先是有些懵,直到看见袁卫国的眼神后,立马上道,“啥事儿啊?”   “就是我表哥念的那个大学,河西那边,你知道吧?”   “听你提起过,咋地啦?”   蒙刚一脸好奇。   袁卫国叹了口气,“我表哥他们旁边的宿舍出人命了!”   “哎哟!那可是大事儿啊!咋出的?怎么没传出来啊?”蒙刚这一惊一乍的很快便引起了室友甲他们的注意力。   “我表哥给我写信说的,当然不能传出来!傻啊你!”   袁卫国喝了口酒,斜看着蒙刚。   室友甲深以为然,这可是关乎学校的事儿,怎么能大肆张扬呢。   “哎哟,瞧瞧我这脑子,”蒙刚给了自己一下,故意压低声音,“倒是说说啊。”   因为他的声音突然变小,后面室友那桌都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袁卫国的声音也压低了,“听说动手的那个男同学平日里也不怎么说话,可心眼小得很,不管室友说谁的话,他都觉得是在内涵自己,所以堆压起来的怨恨越来越多,最后趁着室友出去吃饭,他一个人在寝室里准备锤子啥的......”   室友甲背皮发凉,其他室友的脸色也不好看。   “你们说,咱们平日里对蒙刚怎么样?”   室友乙小心翼翼地问道。   室友甲咽了咽口水,“应该还行吧,反正我没得罪过他。”   “你没得罪过?”室友乙翻了个白眼,“他可不止一次背着你跟我们说你用钱侮辱他。”   “啥?!”室友甲懵逼了,“我有钱自己花,就这还侮辱他了?”   袁卫国两人吃好离开了。   可他们却没胆子回寝室。   蒙刚久久不见室友们回来后,也饿了,想起藏在箱子底的糕点,他弓着腰,垂着脑袋去勾箱子。   灯也没开,这模样还真有几分像是拿凶器的!   室友乙向来是个想啥做啥的人,他二话没说,直接操起手里借来的“凶器”给了蒙刚脑袋一下。   那是个小盒子,可盒子里面装的却是石头。   蒙刚突然被这么一砸,整个人都蒙了,他刚回过头,就迎来室友甲狠狠地一个拳头......   躲在校门口,看着被室友门抬着往医院走的蒙刚,蒙义对袁卫国竖起了大拇指,“好家伙,你这招厉害啊,把他给逼出来了。”   袁卫国摸了摸鼻子,“我就是刺激一下他们。”   谁不惜命啊?特别是好不容易考上大学的室友甲乙们,既然对蒙刚没有防备,也不知道他到底准备了啥东西,最好的自卫方法就是把人送出寝室。   可最近蒙刚压根不出寝室门,室友们嘀嘀咕咕了一番后,决定“送”蒙刚一程,大不了每天给他送饭,但绝不会让对方剩下的一个半月住在寝室。   大学可以申请换寝室,但是得在每学期开学的时候。   蒙刚在医院醒来后,室友甲解释当时黑灯瞎火的,几人又喝了点酒,看着有人在翻东西,还以为是小偷儿,所以啥也没想的就给了他几下。   为了表示歉意,这段时间蒙刚的吃喝都由他们承担,医药费也不用他出。   蒙刚虽然生气,可也没再说什么,因为他突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既然是大劫,那肯定会进医院,倒不如就住在医院,他就不信了,人都在医院了还怕什么。   “先帮我请一个星期的假,”蒙刚冷着脸道。   室友们连连点头。   只要不住在寝室,啥都好说。   “咱们请师傅把寝室锁给换了吧。”   出了病房后,室友甲提议道。   “好!”   其他人没有异议。   蒙刚和袁卫国站在医院大门处,看着那些人离开。   “师傅,这几个名儿咋样啊?”   这边,赵大飞正将一张写满名字的纸递给文泽才看。   文泽才嘴角微抽地看着纸上怎么着也有几十个的名字,“几个名儿?你确定是几个而不是几十?”   “都一样都一样,”赵大飞嘿嘿直笑,然后催促着,“师傅帮忙选选吧,这也是我媳妇的意思。”   文泽才将那张纸上的所有字都看完后,才看向赵大飞,“你这上面大名小名都有,先选大名还是小名?”   “小名儿,”赵大飞丝毫不犹豫,孩子不好养活,得先用一两年的小名,最后长结实了,才用大名。   “这个不错。”   文泽才拿出笔将其中一个名字圈出来道。   结果赵大飞凑过去看了眼后摇头,“这不行,这名儿不够贱!”   文泽才:......   想打爆对方的狗头怎么办!   “不行你还写上去!”   “这不是灵感来了,挡不住嘛!”   赵大飞非常理直气壮。   文泽才扶住额,“这个呢?”   那算是这张纸上最“贱”的名了。   “小草?”赵大飞摸着下巴想了想,最后点头,“不错,就这个吧!”   小草已经睁开眼睛了,她的其它部位虽然像赵大飞,可这双眼睛却像极了陈云红,水汪汪的,特别好看。   “这孩子长得好。”   钟然小心翼翼地抱着,看着小草笑道。   陈云红与田秀芬闻言心中一叹,钟然的身体不好,即使被文泽才改了阴女的命格,可到底亏了这么多年的身子,不易有孕。   “对了,我听说文大哥他们那个学校准备开个夜校,和白天的课程不同,晚上都是专业性比较强的教学,我特意打听过了,适合咱们的还真有一门,叫什么服装设计,你们有兴趣吗?说是明年开始呢。”   钟然将孩子放下后,笑道。   “真的啊?”   陈云红有些心动,“可咱们脑子里的东西也不够念大学啊,再说了,也考不上。”   “不用考,也不是什么大学,这个和其他夜校是不同的,反正就是教人技术,”钟然解释着,“和大学是不一样的,而且虽然是在聊城大学开设,可却不是聊城大学的老师教,是其他老师。”   她对这些的兴趣不大,可田秀芬和陈云红却有兴趣,所以钟然才会特意去打听,然后来告诉她们。   田秀芬进房的时候,文泽才正在改赵大飞交上来的“作业。”   “走了?”   他问的是钟然。   “嗯,”田秀芬应了一声,她在文泽才的身旁坐下,看着对方认真的模样,有心想要开口问,又不知道怎么问。   文泽才放下笔,侧头看向她,“有事说?”   “也不是事儿,就是钟然说你们大学明年要开个夜校.....”   说完,田秀芬便眼巴巴地看着文泽才。   文泽才忍不住一笑,他揉了一把对方的脑袋,“我正打算跟你说这事儿呢,里面有个服装设计的课,那老师也是有本事的,我觉得可以去学学,课时只有两年,晚上是两个小时的课。”   田秀芬连忙点头,“我想去。”   左右是来年的事儿,那时候陈云红已经做完月子了,能和她一起去。   “想去就去,你可是我的管家婆,再说,”文泽才摸了摸她白嫩不少的脸颊,“那钱有一大半都是你自己赚回来的,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问我,秀芬,你特别优秀,你身上有许多本事等你去发现。”   田秀芬顺势抱住文泽才的腰。   这天周六,文泽才刚到铺子上便瞧见秦勇正乐滋滋地扫着地,嘴里还唱着他们部队常唱的歌。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最后笑道,“恭喜了。”   秦勇听见他的声音赶忙直起身,也笑了,“谢谢大师。”   田秀芬有些不解,小小地拉了一下文泽才,脸上带着疑惑。   文泽才指着秦勇的脸,“子女宫印红一串,这小子当爹了,而且一年抱俩。”   一年抱俩?!   刚过来给文泽才他们送点薄饼的秦婶子表示家里有喜事,给他们沾沾喜的她有些晕乎乎的。   不只是她,秦勇也傻了。   大师这意思是,他媳妇怀了俩?   作者有话要说:  听了小伙伴的建议中午熬了红糖鲜姜水。   味道简直酸爽哈哈哈哈哈哈   笔芯! 第116章   “哎哟!大师说是俩那就是俩!”   秦婶子脸上的笑容堆成了花儿, 一个劲儿地往文泽才和田秀芬手里塞东西, 秦勇有些手足无措, 看他那个傻样子, 秦婶子趁着文泽才他们不注意踢了对方一脚。   秦勇勉强镇定了一些, “借大师吉言。”   这话有些干巴巴的,可他实在不知道说啥, 难道说谢谢您勒!我当了两个孩子的爹?   那也太假了。   他说不出口。   文泽才也不是能听这种话的人。   秦婶子刚走,铺子上边来了客人。   客人四十多岁, 是个粗粗壮壮的汉子。   他叫尚国强,家住永丰镇。   “我今年四十三岁了,多数人在我这个年龄的时候都已经抱孙子了, 可我呢,去年才抱上一个儿子!”   说着,尚国强便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文泽才微微皱眉。   “可就这么一个儿子, 还病恹恹的, 花了几十块钱看病, 结果呢?现在都一岁了, 瘦得能看见骨头, ”尚国强一边说, 脸上便是一脸的愤怒, 也不知道是在心疼钱还是在心疼孩子。   “所以,你找我是?”   文泽才听了大半天,也没听尚国强把找他的目的说出来, 无奈之下,只能问了。   尚国强搓了搓鼻子,看着文泽才,“我听人说起过你,他们把你都夸上天去了,我想算算我这个儿子活得成不?我以后还有会儿子吗?”   文泽才拿出铜钱,“十块一卦。”   “十块?!”   尚国强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怎么这么贵?!”   “你这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尚国强梗着脖子,一脸怒气。   文泽才抬眼看着他,“你这孩子原本应该是去年十一月出生,可因为你的原因九月便生出来了,他之所以体弱,就是因为你下手打你媳妇,害他早产出来的。”   这话让尚国强冷汗连连,孩子早产的原因只有他们自家人知道,对外都是说孩子娘摔了一跤所以早产的。   “你、你......”   “还算吗?”   文泽才直视着对方,鼻窄额狭,一脸的窝囊相不说,还是个在外面怂在家里横的性子。   尚国强被文泽才的眼神逼得背心都湿了一层,在对方的眼神下,好似他做过的所有亏心事对方都知道似的。   他放在膝上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自己,刺疼让尚国强清醒了几分,随后垂下眼,坚定道,“算!”   他不是傻子,对方看起来也确实有几分本事,要是能算出后面的事儿,他也省了不少心。   “先给钱,再算命。”   尚国强嘴角一抽,最后还是掏出十张一块的递给文泽才,文泽才看了一眼后放进了抽屉里,然后撒下手里的铜钱。   尚国强眼巴巴地看着。   “熊牛收紫成黑,金尾吉破开白,此乃下卦,”文泽才指着桌上的卦象,看着尚国强,“这个孩子没多少时日了。”   “那、那我以后还有孩子吗?”   尚国强连忙追问。   “死绝日,浴月杀红,你前半生作孽太多,不仅没有子嗣了,而且后半生伤疾不断,可唉可叹啊。”   说着,文泽才还摇了摇头,吓得尚国强差点儿厥过去!   他脑子一片空白,直接跪在文泽才面前,“大师、大师!你一定有什么办法对不对?我不能绝户啊!我唯一的大哥死了,尚家就只有我一个根儿了,要是我儿子再去,我又无子,咱们尚家就绝户了啊!”   绝户可是会被左邻右舍看不起的!   一直到死,都会在别人鄙视而同情的眼里生活,那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我是有办法,”文泽才也没扶起对方,而是轻声道,“可你未必会听,未必会照做,不是吗?”   “我会的!我尚国强发誓,我一定会照听照做的!”尚国强连忙举起手发誓。   秦勇站在他的身后将他的身形挡住了一大半,这样外面的行人也会少看一眼。   文泽才将三枚铜钱收起,“只要你照我所说的去做,你这个孩子说不定能保住。”   尚国强双眼一亮,“大师请说!”   “修身养性,一年十二个月,六个月吃素,不可易怒易爆,,每个月初一十五都得去上香,更重要的是,”文泽才垂下眼帘看向尚国强,“得把不属于你的东西都还回去。”   尚国强咽了咽口水,最后啥话也没说,连连点头。   尚国强的媳妇陈招娣才二十几岁,她在家排行老五,上面有四个姐姐,她出生后被名招娣,可老六依旧是个女娃子,这让陈家夫妇觉得招娣是个不吉利的,因为她不招“弟。”   所以在家的日子并不好过。   她之所以嫁给尚国强,也是因为尚国强给的彩礼是最多的,不过尚国强的口风并不好,因为头一个媳妇死得不明不白。   很多人都说是被他打死的。   嫁过去后,陈招娣整天忐忑不安,尚国强一旦在外面受了气,回来不打则骂,而且不准她出声,打的地方也是身上外人看不见的。   抱着瘦巴巴的孩子,陈招娣抹着眼泪哽咽着,她太瘦了,身上没奶水,偏偏孩子早产的,米汤什么的也喝不了多少,尚国强看孩子病恹恹地心里也烦,带着孩子去看病却不去医院,而是私底下花钱找神婆给孩子驱邪气。   “老尚回来了?哎哟,咋买这么多东西啊?”   院子外传来邻居的说话声,陈招娣连忙将眼泪擦干,抱着孩子迎了出去,她不敢走太近,尚国强一进院子,她就小声道,“饭菜都做好了。”   尚国强没回家前,就是饭菜做好了,她也不能吃。   “给,这可是好东西,泡着给壮子吃,下午我就把孩子带去医院看看。”   尚国强看那孩子的眼神像是看见珍宝似的,可他也不敢太明显,大师可说了,不能对孩子太溺歪,不然很容易被邪神带走的。   陈招娣的嘴巴张得老大,简直不相信买乳麦回来的是自己的丈夫。   “看什么看!还不快去弄!要饿死孩子啊!”   被陈招娣的目光看得心烦的尚国强将东西塞给对方后,就赶忙进了堂屋,然后将怀里的木佛放在了案板上面供着。   晚上,尚国强在茅房的位置忙活了大半天,最后挖出了不少东西,他将那些东西放到黑色的布袋里,然后将挖出来的坑又给填好。   “对不起,物归原主。”   “对不起,物归原主。”   尚国强钻进后山坟地,将以前从坟堆里挖出来的东西一一放了进去,每放一个,便跪在坟前磕头谢罪。   第二天清晨,陈招娣刚开院门便看见提着锄头一脸疲倦的尚国强,她也不敢问对方是一夜没回来,还是刚出去不久,“他爹,壮子的脸红润好多。”   尚国强精神一振,连忙进屋子看了看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招娣的话,反正尚国强也觉得孩子的脸色好了不少。   “大师说得真灵!”   尚国强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洗了手,给案板上的木佛烧了三炷香,“招娣,以后我要是对你们不好,你们得提醒我。”   陈招娣暗暗掐了一把自己,发现真疼后,才知道自己没做梦。   “他还真谨慎啊,”蒙义翘着二郎腿,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蒙刚自打进了医院,除了吃喝拉撒外,压根就不出病房门。   袁卫国回过头,“再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了。”   即使对方再怎么谨慎,那劫也是无法避免的。   所以只要蒙刚真是那人,他就一定会有大劫。   蒙义放下腿,双手环胸,“我倒是要看看,他会遭什么劫!”   院子里。   “师傅,蒙义那事儿还没信吗?”   赵大飞正在给鸡扯毛,待会儿炖给陈云红吃。   “阿南师傅打过电话回来,蒙刚住院了,而且特别小心谨慎,”文泽才也觉得跟蒙义换运的就是蒙刚,因为蒙刚的生辰八字,居然被他大伯一直瞒着,就算给出来了也不是真的生辰八字。   这么说来,他们再有预谋。   蒙刚出事的时候已经是蒙义生辰过后的第二天了。   可能是憋得太久,再加上蒙义的生辰都过了他也没出事,所以蒙刚有些嘚瑟了,他一大早就出了医院,准备给三叔打个电话,让他们给自己爹娘报个信,然后去馆子里大吃一顿,接着就回宿舍。   可天气渐冷,早上的雾气也越来越厉害。   蒙刚因为太久没有出来放风了,所以有些激动,步子也迈得大,结果在转角处就被一小货车给撞飞了......   “死了?!”   得到消息的袁卫国和蒙义赶去了医院,结果刚进去没多久,便看见蒙刚被推出手术室,脸上蒙上了白布。   蒙义咽了咽口水,惊叫道。   这个劫也太大了!   袁卫国看了眼蒙刚的尸体,最后将蒙义拉走了,出了医院后,他直接给老巷口的供销社打电话过去,等了几分钟后,秦勇来接的电话,文泽才去上课了。   得知蒙刚死了的消息,秦勇赶忙去学校告诉了文泽才。   文泽才皱起眉,“这事儿不对。”   蒙义八字里显出的劫数虽然是大劫,但并不至死,蒙刚的死有问题。   有人想要蒙刚死,傍晚的时候,文泽才等在供销社,果然,袁卫国再次打来电话。 第117章   “蒙刚死了, 按理说夺了八字运的人身死, 那八字运就会受到影响, 两人身上的气运都会有所变化......”   活着的蒙义身上带着的是蒙刚的八字, 蒙刚受了蒙义八字的大劫,可他在大劫上死了, 那蒙义身上的八字运就应该随着蒙刚的死而渐渐消去。   即使原本的八字运回不来,也应该褪去蒙义的八字运。   “可现在.....”   电话那头,袁卫国的声音非常沉,“现在蒙义身上的八字运变成了其他人的。”   “你们先回来。”   文泽才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   蒙刚是被人害死的, 可他死的时间太过蹊跷, 这个大劫蒙刚本没有死劫, 可他却正是死在这个劫上。   文泽才一路皱起眉头往家里走。   只有一种可能, 蒙刚的死是早就有安排的, 蒙义身上的八字运改变就是最好的证据,当年为蒙义兄弟篡改八字运的大师,在看过蒙义的八字后,也起了心。   但是他并不着急。   玄门之人最讲究的就是不能把任何一个小劫看扁。   蒙义八字中这一大劫那大师也看得清清楚楚,可当时他并没有急着夺走蒙义的八字放在自己想放的人身上, 而是拿了蒙刚父母的钱, 给他们兄弟先换了八字。   他一直在等, 这一等就等了十几年,等到蒙刚过大劫的时候做了一把推手,大劫过了,蒙刚死的那个时辰, 那大师便解开了蒙义身上原本属于蒙刚的八字,趁机再次给蒙义换了八字运。   这下得到蒙义八字运的人不会有劫数,一辈子都会顺顺畅畅的。   好深的计,好狠的心啊。   “师傅?”   见文泽才脸色不好,赵大飞小心地唤道。   文泽才听见声音后看向赵大飞,他轻叹一声,语重心长地对赵大飞道,“做咱们这一行一定要固守本心,不然死后不得善终。”   他们本就能探天机,再逆天行事,那死后可不就是不得善终吗?   赵大飞连忙点头,脸上一片慎重,“师傅您放心,我大飞虽然笨了些,可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我都明白。”   他现在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做事说话都得有十份心才成。   进了屋子后,文泽才并没有着急休息,而是拿出了最后几张黄骨浆纸,他低声道,“偏偏在这个时候不够用。”   田秀芬抱着东西进房便听见了这句话,她看了眼文泽才手里的东西,转身将房门扣上,“没有了?”   “只有三张了,”文泽才微微一叹。   田秀芬脸上却带着笑,“这倒是巧了,下午大哥给供销社打了个电话,我接的,他说明儿就往咱们这边走,是爹娘让他过来看看咱们。”   文泽才一愣,随即一喜,这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啊。   第二天一早,文泽才便去了老巷口的供销社打电话回村,接电话的是田队长,“沐中巷找一个姓杨的老爷爷,之前的价是1斤粮票20张黄骨浆纸,现在也不知道变了没有。”   田队长仔细地记下,“不管变没变,这事儿你大哥都给你办好,你就放心吧。”   “好,”文泽才脸上带着笑,也不敢说谢谢,不然惹急了老丈人恐怕又是一顿怒骂。   “对了,原本是想让老大过来的时候才告诉你们的,正好你打了电话,你就告诉秀芬吧,春华那姑娘要结婚了,就在下个月。”   田队长想起周春华,老脸上总算带着笑了。   说到底当年还是他们田家对不住人家姑娘。   文泽才赶忙回铺子告诉田秀芬这事儿,田秀芬又惊又喜,“真是太好了!”   春华姐总算有个家了!   “是哪家的?什么性子?对春华姐怎么样?”   文泽才摸了摸鼻子,典型的一问三不知,“这我倒是没问,况且就是问了爹,爹也不知道啊。”   田秀芬被噎住了,但不可否认文泽才说的是实话。   田队长最讨厌家里人说人家的小话了,即使是八卦也不能让他听见,不然就得挨骂。   “算了,反正大哥过几天也会来的。”   说完,田秀芬就看见文泽才的脸上有些怪异,“咋了?”   “就大哥和你春华姐那过去的关系,也不好问啊。”   田秀芬一拍脑袋,连声呼道,“是我想岔了,算了,我还是写一封信回去问问吧。”   周春华现在在镇上工作,她也没记那边的电话,只能靠书信了。   几天后,文泽才去车站接田建国,正好碰上回来的袁卫国和蒙义。   “现在很不好弄,”袁卫国脸黑黑的,“根本就是大海捞针。”   蒙义也焉巴巴的。   文泽才看着蒙义笑了笑,“蒙刚这一死,最受刺激的会是谁?”   蒙义抬起有些迷茫的眼睛,站在他身旁的袁卫国却双眼一亮,“对啊!比咱们着急难过的大有人在!”   “谁啊?”   蒙义没转过弯。   袁卫国给了他一拳,“当然是你大伯他们了!”   当年昧着良心将侄儿和自己儿子的八字运给换了,原本以为是个小劫躲过去就是罢了,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等心情平复下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年为他们办事的大师!   “走,我现在就和你一起回家!”   袁卫国来了精神,一把就将蒙义拉走了。   文泽才冲他挥了挥手,“我会把情况告诉弟妹他们的。”   “成!”   袁卫国头也不回的应了句。   田建国拎着包袱出来便瞧见这一幕。   “大哥!”   文泽才看见他后赶忙过去主动接过一个包裹,另一个有些大,他就是想提也可能提不动。   “遇见熟人了?”   “是卫国,就是阿南的师傅。”   听到文泽才说起阿南,田建国的脸色也柔和了不少,“两个孩子还好吧?”   “好,念着大哥呢,车就在外面,咱们从这边走。”   今儿周末,孩子们都在家。   田建国的到来被两个小家伙热烈欢迎了。   看着田建国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又一个的东西,阿南和晓晓激动得嗷嗷叫,都是田母和大嫂做的吃食,还是两个孩子喜欢的。   “大嫂有心了。”   田秀芬不得不叹一句。   那吃食大多都是大嫂做的,可不就是有心了。   文泽才笑了笑,“这是好事。”   能安安心心的过日子,自然是比什么都好。   “这是给大飞媳妇吃的,”打开另一个包袱时,田建国小心翼翼地拿出一袋东西,里面除了米糠外包裹着的则是鸡蛋。   都是田母一个一个地攒出来的土鸡蛋。   赵大飞也不客气,笑眯眯地道了谢,然后接了过去。   “这是你要的东西,”接着,田建国又拿出一包东西递给文泽才,“我也不知道你要多少,杨老先生手上有一百二十张,我全给买了。”   文泽才心中感激,恭敬地接过,田秀芬笑问道,“这么多张,用了不少粮票吧?”   田建国摇了摇头,“原本杨老先生是非要送的,可我觉得不好,所以给了十块钱,结果他也只要了五块。”   “送?”   文泽才立马觉得不对劲儿,“杨老先生身体如何?”   田建国看了他一眼,最后摇头,“不好,听他儿子说可能过不了这个月了。”   对方能送他这么大个人情,一定是有事儿相求,文泽才想了想还是说道,“麻烦大哥回去的时候再去杨家走一遭,问问杨老先生有什么麻烦吧。”   田建国点头,其实当时他就觉得对方有事,可他问了好几次,杨老先生都没有直接说,想来也是等着他回去后,带上文泽才的态度吧。   知道文泽才的大舅哥回来了,章全和袁叔他们晚上都过来做陪客,晚上的菜色也能丰富,章全看着田建国那张严肃脸也起了逗弄之心,一个劲地给对方灌酒。   刚开始田建国还有些放不开,最后喝了一半,也有了醉意,居然在章全的起哄下开始和对方划拳,可以说很放纵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大哥这模样。”   田秀芬忍不住和文泽才咬耳朵。   文泽才低笑,“那就多看一会儿,不然明天醒来,大哥又是以前那样子了。”   田秀芬又是一笑。   蒙家。   蒙刚的尸体都成尸块了,蒙大伯接到消息便赶过去给对方收了尸,可尸体终究是带不回来,只能在当地的火葬场火化掉,带回来一盒骨灰。   家里的丧事还是得办,所以当袁卫国和蒙义回去的时候,蒙大伯家里已经挂上白布了,而此时他们院子里正传出吵架声,听那声音里面好像还有蒙义娘的声音!   蒙义脸色一变,大步进了院子,只见蒙伯娘正指着蒙大娘骂,“是不是看我儿子死了你高兴是不是?!”   “大嫂,你这是什么话啊,”蒙爹一边护着蒙母,一边对蒙伯娘解释,“只不过是和旁人说了句话,打了个招呼,真的没在背后说蒙刚的坏话。”   “呸!你们骗鬼吧!”蒙伯娘现在六亲不认,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你们就是见不得我儿子好,就是想要我儿子死!你们、你们就是杀死我儿子的凶手!”   可不就是,蒙刚是因为和蒙义换了八字运所以才死的!所以他们就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蒙伯娘越想越对,居然挽起衣袖准备往蒙爹身上打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节快乐!   此章掉红包哟! 第118章   “啊!”   还没碰到蒙父, 蒙伯娘的手腕便被蒙义一把扣住,在对方愤恨的眼神手微微一用力, 便把人推在了地上。   院子里的石子并不少, 蒙伯娘被尖锐的石子戳中了屁股, 顿时发出痛叫声。   “蒙义!你在做什么?!”   刚才还坐在一旁抽旱烟一言不发的蒙大伯见此, 顿时大怒,起身拿着旱烟杆指着蒙义质问道。   至于蒙伯娘则是被她几个女儿扶起来了。   蒙父立马紧张了,毕竟蒙义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将他大伯娘给推到了, 说得严重些那就是不敬长辈,蒙义都这把年龄了还没找到媳妇, 要是再往身上加这么一条闲言, 以后更别想找到好姑娘了。   “大哥大哥,是孩子不懂事, ”蒙父伸出手一边对蒙伯父解释, 一边想把蒙义往外拉。   蒙义却纹丝不动,他回头看了袁卫国一眼, 袁卫国心领神会, 走过来就将蒙父蒙母拉到了一旁。   见此, 蒙大伯与蒙伯娘的脸色一青,这是要反天了?   “大伯,大伯娘,”蒙义一边看着他们,一边挽起自己的衣袖,“你们别把什么脏水都往咱们二房身上泼, 我没找你们问罪都不错了,你们还想打我爹娘?真当爷爷奶奶走了,你们大房上天了啊?”   周围看热闹的人一愣,这蒙义话中有话啊。   蒙大伯心中一跳,他一把将旱烟杆扔向蒙义,蒙义微微一偏头,便躲了过去,“什么脏水?什么要上天?!蒙刚刚走,你就开始咒我们两口子了是不是?!”   蒙父一惊,正要去挡在蒙义面前就被蒙义的话震住了脚。   “大堂哥因为什么死的大伯你们自己清楚,”蒙义冷冷地看着他们,“既然敢夺我的运,就应该承我的难,什么好处都给了他,我蒙义生来就是被你们大房践踏的是吧?”   大房两口子脸色煞白。   他怎么知道?!   一直没说话的蒙母却瞪大了眼睛,她嚎叫一声,抬脚脱下一只鞋就往蒙伯娘身上招呼,“我说我儿子怎么十岁后步步召难呢!蒙刚那小子却闷声好得不得了!原来是你们作下的孽!”   蒙父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蒙母一直觉得蒙义是着了别人的道,只因蒙义的外公也会几分相术,他在世的时候说了好几遍蒙义是个好命人,蒙母自然记在了心上。   所以对于蒙义十岁后的命转,她没对外说出原因也是因为没有证据,现在两口子听了蒙义的话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大哥,我儿子的事真和你有关?”   蒙父也不去阻拦蒙母和蒙伯娘打架,而是瞪大眼看着蒙大伯。   蒙大伯此时脑袋乱成了浆糊,他怎么也没想到蒙义会知道那件事,此刻被蒙父质问,他居然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么多年来,他每天看见二房为蒙义的事着急难过的时候,不是没有愧疚感。   可他只有蒙刚一个儿子,其他都是闺女,闺女长大后都是别人家的,怎么比得上一个亲生儿子呢!   他没回答,可被蒙母打急了的蒙伯娘却受不了了。   “你儿子不是好好的吗?我儿子还因为你儿子死了呢!”   “呸!你们一定是做了什么下贱的事儿,所以遭报应了!”   “要不是你儿子八字运不好,我儿子就不会死!”   “我儿子八字好得不得了,你们就是看上我儿子的八字所以才害了他是不是!活该你们活该!呸!”   蒙三叔一家脸色也不好看,但是他们三房向来和二房走得近,又是极爱面子的,所以现在也顾不上其他,先把客人请走才是正事。   可问题是棺材还在堂屋里摆着呢!   “行了!”   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拐杖出来怒吼了一声。   蒙父忍着怒恨将自家媳妇拉了回来,“老族叔,请为我们二房做主啊!”   蒙义也红了眼睛,他跪在那老者面前,“请族爷爷为我们主持公道。”   老者微微一叹,“你们三家都随我去祠堂吧,其余人该忙什么就忙什么,死者为大。”   村里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忍住了好奇心没跟上去。   “这位是?”   老者见袁卫国跟在蒙义一家身边,忍不住问道。   “老族爷,这是我的朋友,也是一位玄门大师,正是因为他,我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来为什么这么倒霉,”蒙义的脸上露出几丝苦笑。   蒙母没忍住,捂住嘴大哭起来......   而蒙大伯与蒙三叔一家脸色都有些白,蒙三叔虽然不清楚大房对三房到底做了什么事儿,但是他没少帮大房的忙,所以这事儿他只怕也沾了点关系在里面。   想到这,蒙三叔根本不敢抬头看蒙父的脸色。   文泽才赶了好几个夜,才将所有的黄骨浆纸用朱砂泥处理好,袁卫国黑着脸回来的时候,他正准备歇息。   “如何?”   “不好办。”   袁卫国黑着脸摇头,“蒙家大房倒是给出了为他们办事人的地址,可我们找过去的时候早就没人了,也不知道搬走了多少年。”   这么一来,蒙义身上的八字很不好翻身。   文泽才闻言也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听见袁卫国声音的阿南哒哒哒地跑了出来,他正好听见袁卫国的那句话。   “师傅,爹。”   “阿南过来,”袁卫国难得对阿南和颜悦色,阿南走过去后便被他一把举起,“重了不少。”   阿南有些高兴,“我不只重了,我还长高了好多呢!”   “是吗?”袁卫国放下他顺带揉了一把他的脑袋。   文泽才见此微微一笑。   “师傅,爹,你们是在说蒙叔叔的事儿吗?”   阿南在赵大飞那里了解了不少蒙义的事儿,所以联合到刚才所听见的话,心里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是啊,阿南有什么见解吗?”   左右他们也没想出法子,倒不如从孩子身上找找灵感。   文泽才笑问道。   阿南挠了挠脑袋,脸上带着不解,“其实阿南觉得这事儿并不难。”   “哦?”袁卫国眉头一抽,他跑来跑去这么些日子,结果阿南这小屁孩一句话就给击碎了,“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不难法儿?”   阿南放下手,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蒙叔叔之前被夺八字运已经有十几年了,可眼下夺他八字运的人已经死了,现在身上加上去的八字运虽然还是别人的,可时间很短,很容易松动。”   文泽才双眼一亮,狠狠地摸了把阿南的脑袋后,示意他继续。   得到激励的阿南小脸红扑扑的,“之前爹不是给师母改过命吗?趁着现在蒙叔叔身上的八字运不稳定,可以把蒙叔叔的命格改回他原来的命格啊!爹的命术高超,即使对方有所察觉,可一定没想到是命术,所以他着急之下一定会慌乱。”   这人慌了,露出的破绽更多,也更容易让文泽才他们达到目的。   文泽才与袁卫国看着阿南久久没说话。   阿南有些忐忑地站着,“师傅?爹?阿南说错了吗?”   其实他心里也没谱,只不过是想到之前师母的命格都能破,现在应该也能行的,所以才会说出来。   “阿南啊,”文泽才微微一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小胖脸,“你以后前途不可限啊.....”   袁卫国又是骄傲又是害怕,等阿南回房后,他对文泽才道,“这孩子长大后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天资聪慧,又不拘在迂腐之思,这样的人才,长大后一定会在命术师界大放光彩。   “我信阿南,”文泽才笑眯眯的,“咱们教出来的孩子不会差的。”   袁卫国也笑了,“不过他刚才所说的却是点醒了咱们,在找不到夺运人八字的时候,只能这么做了。”   “这个月十九,是乙卯日,呈福生月空之相,到时候你把蒙兄弟带过来,我为他改本命。”   “好。”   田建国来了后勤快得不得了,柴劈完了,就拿着锄头在院子周边挖挖填填的,弄完这些还不算,家里的琐事他也包揽了一大半,弄得文泽才夫妇和赵大飞夫妇很不好意思。   “大哥,你歇歇吧,”田秀芬端过去一杯热茶,看着田建国脑门上的热汗道。   “闲不住,”田建国闷声道。   这城里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天天能闲出个鸟儿来,他要是不找活儿做,浑身都会不自在。   “下午我带大哥去城里转转?”   文泽才拿着阿南和大飞交过来“作业”对田建国道。   “不去,城里也没啥好转的,”已经去了几次的田建国没什么兴趣了,什么都要钱,就是包子也比家乡贵一点。   “师傅!师傅!好事儿啊!大好事儿啊!”   刚出去不久的赵大飞匆匆忙忙地跑了回来。   他推开院门对上众人看过来的眼睛大叫道,“国家发布了土地承包政策!每家每户都按照人口划分地段!以后种出来的粮食和菜都是自家的了!”   田建国反应最大,他手里的锄头落在地上,“真的?!”   “真的 !老巷口那边的村社已经开始开会了,只不过咱们是外地人,所以没叫咱们,”赵大飞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全是笑。   田建国抹了一把脸,掐了一把自己后便急匆匆地往外跑,“我得打个电话回村里问问。” 第119章   田秀芬心里也着急, 文泽才笑看了她一眼,“去吧, 也和爹说说话。”   闻言,田秀芬赶忙解下围裙,去追田建国了。   赵大飞坐下身, 脑子里把老家赵家的人过了一遍, 最后看着文泽才,“我爹娘虽然不在了,可我到底是村里人,虽然搬来了这边的村子,可祖上到底是那边的, 所以分地的时候即使要分,恐怕地也在原来的村子里。”   文泽才点头,他将手里的册子放在一旁, “这也不难, 大不了把地给其他人种, 你每年要点粮食什么的就行了,而且就算有了地,你还能想回去种?”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赵大飞嘿嘿笑着,“师傅说得在理,我还想在城里给我媳妇闺女买房子呢。”   “光有这个心还不成,你得拿出实际行动。”   文泽才话里有话。   赵大飞连忙正襟危坐,“师傅请吩咐。”   “从明儿开始, 在我旁边安一张桌子,以后凡是“望相”都找你,”这事儿文泽才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让赵大飞开始自己看了。   赵大飞又惊又喜,他搓了搓手,脸上带着紧张与期盼,“师傅放心,大飞一定尽心!”   主席说过,实践才是真理,他只能不断地实践,才能越来越有本事!   田建国兄妹回来得很快。   “爹说镇上也有点风声,但是没找几个队的队长开会,所以还不知道这个政策是大范围活动还是小范围活动。”   田建国脸上的喜色少了一些。   田秀芬已经去看炖鸡了。   “放心吧,”文泽才笑了笑,“既然国家已经开始实施了,那就一定会普及,毕竟这种政策只在一方实行那是不可能的,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啊。”   田建国的脸色又有些激动了,他连连点头,“是这个理,是这个理啊,不过我还是想早些回去等着,明儿我就回去。”   “这么快?”   赵大飞一愣。   田建国却笑了,“庄稼人离不开庄稼,更离不开地,大飞,你可要好好干,以后我们来城里也有两个去处。”   这也是他听了赵大飞买房的理想,所以在激励对方,现在有机会就好好学,别想他一样,这辈子都活在地里了。   田建国虽说着第二天要走,可文泽才夫妇还是把人劝下了,至少要给他们一天的时间去买点聊城的土特产,又或者是买些礼物让田建国带回去。   田建国走的这天是周一,文泽才送不了,便由赵大飞送田建国去车站。   “我哥说周家最近动静不小,好像在迫切地找什么人,”中午下课,文泽才和杨永胜刚下楼便看见特意等他的毕长林。   毕大哥的眼睛可一直盯着周家人呢,毕竟之前毕长林的眼睛就差点毁在周家人的手里,这个仇他可一直记着。   杨永胜见他们有话说,正好他对象找过来了,所以和文泽才他们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咱们去长亭那边说。”   两人往学校中央走去,长亭很长,但是来这里的人却不多,现在是中午,大多数下了课就去食堂吃饭了,只有晚上的时候,这里的人才会多起来。   不是看书的,就是坐在一起谈天说地。   “平阳那边是不是也有很多周家子弟?”   毕长林点头,“而且大多数周家子弟都是从外地赶到平阳的,但是他们的嘴特别紧,怎么也问不出话。”   “这并不意外,”文泽才轻笑,“周七叔现在的眼睛一直盯在平阳。”   毕长林听得不太明白。   “你给你大哥说,暂不去打搅周家人,整不好现在就是他们窝里斗的时候,别沾染上了。”   毕长林一脸沉色地点头。   到了十九,蒙义跟着袁卫国来到文家。   文泽才已经备好东西了,袁卫国将房门关上,与赵大飞一人站在一旁守着。   蒙义的身体有些无力,他的手正放在一个盆里,而那盆里全是血水,看着有些吓人。   “这是必经的过程,你和弟妹不一样,她的命格只是被封印住了,打开还是自己的,可你现在顶着的是别人的八字,只有当你受到大劫般的时候,对方顶着的八字运才会松动。”   文泽才拿出黄骨浆纸,用火柴点燃后看着纸屑一点一点的掉进那个盆里。   蒙义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理智还是在的,他咬了咬牙,“我明白的。”   来的时候他就听袁卫国说了会经历些什么,比起自己爹娘这么多年的担心,比起自己这么多年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他就是受再大的罪只要能重活回去,那就一个字,值!   “忍住。”   文泽才拿出银针上前......   “啊!”   外面的大叫声让陈云红猛地惊醒过来,她第一反应就是看向身旁的孩子,说来也奇怪,这么大的声音孩子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师傅说小草太小了,有些事她是感觉不到的,”赵大飞也不放心,当他进来看见安静的母女二人时,顿时笑了。   陈云红摸了摸闺女的脸,“你怎么进来了?不去帮忙吗?”   “已经没事儿了,师傅和阿南师傅将蒙义扶到客房,我过来看看再去。”   赵大飞说着便坐在了床边。   而这边袁卫国看着满头大汗却昏迷着的蒙义笑了,“回来了。”   文泽才正在给蒙义包扎伤口,他脸上也带着汗水,“是啊,好在他能挺过去。”   蒙义能挺过去最大的原因其实还是在夺了他八字运的人。   “那人一定是个病秧子,这样的话就好找多了。”   前提那人是在聊城。   “夺了八字运后,对方最轻也是吐血三升,”文泽才将纱布装起来,抬头看向袁卫国,“秦勇已经被我叫出去了。”   秦勇是聊城人,他手上的人脉比文泽才他们更多,打听事来也更方便。   下午的时候蒙义醒了过来。   “感觉如何?”   文泽才凑过去问道。   蒙义吐出一口浊气,“有点晕,还有点饿。”   “晕是因为放血放多了,饿是因为你睡了快一天,没吃东西,”文泽才见他只是虚弱没有其它情况后点了点头,然后叫大飞进来。   赵大飞端着一碗细鸡粥进来,等蒙义吃好后再把他扶着躺下,“师傅说你最近就在咱们这里养着,别的什么也不要想。”   蒙义点头,不久便又睡过去了。   “把灯放在他的床头。”   赵大飞刚出房门,就瞧见章全小心翼翼地提着一油灯过来。   文泽才在堂屋也瞧见了,他走过来看了看,“章叔,你可真大方。”   这可是护魂灯。   外形虽然和普通油灯是一样的,可烧的灯油却大大地不同。   灯油的配方非常难得,文泽才一时半会儿都配不齐,可章全却做到了。   “这有什么,”章全脸上带着得意,“卫国的朋友不多,也不能看着对方出事,不过过了七天后,这灯可得还给我,我每天过来换灯油和灯芯。”   “成,记得了。”   文泽才笑着将章全请进堂屋说话。   而赵大飞则是小心翼翼地将那灯放在了蒙义的床头,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把人唤醒,仔细地将灯的作用告诉了对方,蒙义听得非常认真,他现在一点也不敢大意。   “我想去平阳走一遭,”刚进堂屋,章全便如此说道。   现在蒙义的事情也解决了一大半,袁卫国也能回家待着,即使章全不在家也有人照顾袁叔和钟然。   文泽才知道章全一直惦记着周七叔和周八叔的事儿,所以听到这话也没劝阻,而是从箱子里拿出了些黄骨浆纸送给对方。   “早去早回。”   章全接过那些黄骨浆纸,脸上带着笑,“我只是过去旁观,不会动手。”   “那就更好了。”   章全性子冲动,文泽才还真怕他在周家的刺激下做出什么事来。   章全走了没多久,秦勇便过来了。   看他满头大汗,一定是直接从外面回来,连自己的家都没进去,赵大飞连忙送上茶水和粥。   秦勇见他这么照顾自己,顿时一笑,“大飞在关键时刻还是很照顾人的。”   赵大飞冷哼一声,“我向来如此,斗嘴归斗嘴,其他的两码事。”   吃了点东西后,秦勇才道,“整个聊城我都跑过了。”   “我给蒙义定八字的时候是上午十一点。”   秦勇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聊城不同的区,以及区中在十一点到十二点钟突发重病的人。   “这两个地方,一个叫程大英,一个叫武昌国,他们的岁数和蒙义一样,两人打小身体都不好,只不过程大英家里穷,一直是拖着,足不出户。”   说着,他又指着武昌国的名字,“这武昌国家里挺富裕的,当年下乡的时候他虽然是老大,但是身体不好,所以是底下的妹妹代他下了乡,因为家里条件不错,所以一直是医院和家里两边住。”   “程大英和武昌国发病的时间是相隔不远,送去医院后都是吐血不止,武昌国更是差点没挺过去。”   秦勇有几个朋友在不同的医院,所以打听病人这块也挺方便。   “师傅,这一穷一富,富的肯定不好见,可穷的能见到。”赵大飞指着程大英的名字。 第120章   赵大飞的意思文泽才他们也明白, 可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   文泽才沉默了一会儿后看向秦勇,“请你的朋友多看着他们,特别是他们家人的走动。”   程大英和武昌国都拖着病残之身,根本走不动道儿, 能为他们奔走的也只有家里人了。   两人住在不同的医院,但是两人所在的区不算远, 所以监视起来并不麻烦。   秦勇点了点头后, 又道, “这两人大师觉得谁的嫌疑更大?”   他当过侦查兵, 谁的嫌疑更大, 他就跟着谁比较利于后面的结果。   文泽才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赵大飞,“大飞, 你觉得谁的嫌疑更大?”   赵大飞哈了一口气, 眼珠子转了转, 最后笑道, “我觉得武昌国的嫌疑比程大英的大,你们想啊,蒙义大伯说了, 十几年前那人给他们办事的时候,一开口就是两百块啊!”   两百块在当时可不是小钱。   “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一定富得冒油,这武昌国家这么富裕,所以我觉得他们家的嫌疑比较大。”   文泽才笑了笑, “你这倒是提醒我了,这事儿得把蒙大伯拖下来,当年是他造下的孽,害了蒙刚和蒙义,蒙刚死的时候八字运也没带上,没有人的八字运,他又不是天生的,轮回时一定会被踢出去,下辈子还不知道是牛是马。”   为了儿子的下辈子,蒙大伯不帮也说不过去。   “蒙大伯现在被蒙家族叔关在祠堂里呢,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赵大飞道。   “那就等几天,左右蒙义也需要一些日子才行。”   文泽才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比他更着急的是对方。   受到反噬后不能立马换八字运,只能静下心来修养身体,不然就是早死的命。   晃眼就是一周。   蒙义已经没什么事儿了,精神也非常不错,满面的红光,大运在即,“你现在在聊城已经不安全了,你必须离开一段日子。”   “我知道,请大师点明。”   蒙义现在对文泽才非常地尊敬,不管文泽才说什么,他都会去做。   文泽才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人名以及地址,“去北方,这人姓黄,也是老巷口的人,你去了后就说我介绍你去的,他为人虽然话多了一些,但挺仗义。”   蒙义小心地接过那张纸,脸上满是感激,“多谢大师。”   说完后,又红着脸继续道,“大师,我、我们家现在并不宽裕,那红礼以后补上可以吗?”   他是真的穷。   文泽才笑着摆了摆手,“你既然是卫国的朋友,就是我文泽才的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助,说什么钱呢,行了,你也别回家了,直接去火车站吧。”   蒙义又惊又喜,连连告谢,临走的时候还请袁卫国有时间了给他家里人送个信。   “放心,我昨儿夜里就去了一趟了。”   让蒙义去北方找黄三儿这事儿,是文泽才和袁卫国商量出来的结果,自然得先去蒙家那里告知一下,顺带把蒙大伯连夜带了回来。   不过蒙义并不知道。   蒙大伯现在显得非常老态,几天不见,这脸上的皱纹便多了不少,而且五官上全是丧气,这可不是好兆头。   可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害人害己罢了。   “蒙大伯,你想好了吗?”   蒙大伯面无表情地看着袁卫国,“ 我要是不愿意,就不会跟你回来,他害了我的刚子,就是你们不找到他,我也会找到他的!”   当年拿了钱后,明明说那只是不大的劫数,只要熬过去了,蒙刚一辈子都会大吉大利的,可现在呢,别说吉利了,就是人也没了!   想到蒙刚那具残破的尸体,蒙大伯的双眼也渐渐红了。   袁卫国见此微微挑眉,“既然如此,咱们现在就走吧,不过你千万记住,你只需要指认他们边有没有那个人,别自己动手,玄门中人的手段可不是你这个普通人能承受的。”   蒙大伯抹了把脸,“我知道。”   他不是傻子,唯一的儿子没了,可他还有几个女儿,都还没找到婆家,他要是死了,那个家就真的败了!   秦勇在城里接应袁卫国和蒙大伯,他们在城里待了五天,程大英和武昌国身边一直没出现让蒙大伯眼熟的人。   “十几年前时,那人也有五十岁的样子了,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着也是个老头,可这压根没有啊,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蒙大伯是真的着急,所以这么多天没看见想看的人也急了,忍不住拉着袁卫国问道。   袁卫国看了他一眼,“当年只有他一个人来?”   “还有一个小伙子,现在应该也有四十岁上下。”   蒙大伯连忙道。   就在他们说话时,秦勇从外面匆匆忙忙地回来,“程大英出院了,可他并没有回自己的家,而是被他爹带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院里,房子的主人四十岁上下。”   蒙大伯双眼一亮,袁卫国虽然觉得巧,但也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于是到,“去看看!”   院子真的很偏僻,外层是都是即将被拆的房子,这里面的迟早都会拆,只不过没拆过来,有些人没住处,就不忙着搬走。   而秦勇跟过来的这个院子在最里面,挨着石墙,很潮湿,阴气十足。   袁卫国看着那泛着阴气的院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见他脸色不对劲儿,秦勇小声问道。   “这院子里全是阴气,像极了周七叔弄出来的阴池,只不过没那个大,咱们不能打草惊蛇。”   袁卫国沉声道。   蒙大伯虽然听不懂,但是也能从袁卫国的语气中听出沉重,他也不敢动,只将眼睛放在院门上,恨不得马上有人出来。   秦勇离开了一会儿后又回来了,“我打听到这院子的主人早就搬走了,现在是被人租下来的,他们也不清楚租下房子的人是谁,因为对方基本不出门,吃食都是程大英的爹送回来的。”   这就更有嫌疑了。   “不出门?”   袁卫国闻言看了眼脚下的石子,他捡了一颗起来,对那院门笑了笑,“找几个孩子,扔石头。”   秦勇双眼一亮,“我去找人。”   没多久,一群孩子就蹦蹦跳跳地过来了,最大的也就**岁,最小的三四岁,人人都拿着两手的小石子,冲着院门就开始扔。   “我扔得最高!”   “我能扔进院子里!”   “你们算什么,我能扔到房顶上去!”   孩子们就像是比赛似的,一个劲儿地往门上和院子里扔石子,刚开始里面没什么动静,直到一个孩子忍不住,居然在院门口撒尿的时候,院门一下就被打开了。   孩子们尖叫几声,哒哒哒地跑掉了。   最后那个孩子一边提着裤子一边跑,嘴里还叫着娘。   没多久他娘就跑了过来,一把抱起对方,也不看院门口的人,直接就走了。   “是他。”   蒙大伯看着将院门关上的人颤抖道。   “你确定?”   躲在一旁的袁卫国皱起眉头。   那人的脸可都毁了一大半了,看不出个人样。   “我确定,”蒙大伯连连点头,他指着自己的右耳垂,“他这只耳朵没有耳垂,耳头也没有完全长出来,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比对他师傅的印象还要深刻。”   秦勇与袁卫国对视一眼,“出去再说。”   文泽才刚从赵导师的办公室出来,马上就要期末考了,赵导师给了一份资料让他分给班里的同学。   “文同志,”刚下楼,文泽才便被一娇小的女生给叫住了。   这女生文泽才并不眼生,因为最近这人好像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转悠,刚开始文泽才也没当回事,后来杨永胜贼兮兮地说这姑娘指不定对他有意思。   文泽才吓了一大跳,生怕被对方缠上,所以后面即使瞧见对方了也不给一个眼神,就好比刚才那女生就站在楼梯角里等着他,他也装作没看见似的下了楼。   结果没想到对方叫住了自己。   “这位同学有什么事吗?”   文泽才带着疏远的笑,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女生,瞧着距离近了,文泽才还特意往后退了几步。   女生见此微微一愣,随即涨红着一张脸摆手道,“文同学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找文同学是想算命的!”   这下轮到文泽才尴尬了,不过他也没回到原地,觉得现在的距离挺好的,“我算命都是周五下午到周末下午,在学校的时候不算的。”   女生有些失望,“那打扰了。”   说完便转身往女生宿舍走,文泽才刚抬起脚准备离开时,那女生又回过头,“那我周五下午去文同学的铺子上找你。”   说完,送上一抹甜甜的笑不说,还撩了撩自己的头发。   这.......   文泽才面无表情地大步离开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而这一幕正好被毕长林看见了。   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纸条,刚才的喜色完全不见,只剩下满脸的阴沉,他居然又一次被女人耍了!   下午文泽才去上课的时候,杨永胜拉着他小声问道,“方春娟中午的时候是不是拦你说话了?”   方春娟就是那个女生的名字。 第121章   文泽才闻言看了周围一眼, 然后用同样的声音问道,“是不是被人看见胡说了?”   杨永胜的脸色有些奇怪,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也没被外人看见, 被毕长林看见了,他让我把这个给你, 还说让你避着点那个女人, 不是个好东西。”   说着便从桌下将一张纸条塞到文泽才的抽屉里, 那种感觉就像是传递情报似的。   文泽才的脸色也变得怪异了。   趁着老师还没来, 文泽才快速地将那纸条展开, 只见上面有几行字,字体挺娟秀,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而这几行字写的是古时候一个著名诗人留下的情诗, 可以说是爱意浓浓, 是非常有名的情诗。   “这是方春娟给毕长林的, ”见文泽才脸色漆黑, 杨永胜不怕死的说了句,“而且这女人这段时间不是常在你出现的对方晃悠吗?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每次你都是和咱们一起的, 也就是说这女人在钓人,一是你,二是毕长林。”   先是让毕长林以为自己对他有意,然后递了情诗,可毕长林对其并没有那种感觉, 当时见她那羞怯的模样也没好意思直接拒绝,可他言语间的意思,方春娟也明白了。   她觉得毕长林这人没钓上,所以挫败之下又觉得不甘心,得知文泽才在赵导师办公室后便赶过去拦住了他。   后面便出现了文泽才遇见的事儿。   至于毕长林之所以会折转回来,也是因为回宿舍后把方春娟的事儿告诉了汪军涛,汪军涛联想到这几天方春娟一直在他们的视线中,便对毕长林说这姑娘一定是对他亲根深种,让他试试接受对方。   这么大的人了,也该处对象了。   毕长林是个性子非常纯粹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姑娘对他大胆的表白,所以带着汪军涛的劝说,他连忙去找方春娟,正好有人看见她往这边走,于是毕长林就追过来了,结果正好碰见文泽才他们。   文泽才只觉得脑袋疼。   “长林怎么样?”   杨永胜清咳一声,“不太好,眼睛有些红,可能气哭了。”   文泽才:.......   不过更不好的是汪军涛。   毕长林这事儿也算是被他鼓动出来的,看着毕长林那不开心的样子,汪军涛又是愧疚又是难过,等下午放学文泽才去找他们的时候,便看见汪军涛正围着毕长林说笑话。   可听的人却笑不出来。   看见文泽才后,毕长林的脸上带着尴尬。   “这事儿说到底和咱们也没关系,只不过是中了别人的计策罢了,”文泽才将纸条放在桌上,“我想方春娟的目标一定不只是咱们两人。”   这话让毕长林顿时舒服多了。   “那就好,不然就只有我一个人当真的滋味真不好受。”   说着,毕长林还笑了。   文泽才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也幸好毕大哥不在,不然毕长林一定会被揍一顿。   “我打听过了,方春娟的爸做生意结果赔了钱,家底都掏空了,方春娟受不了一下就变得清苦的日子,所以在咱们学校就交了不少对象,不过后面都黄了。”   汪军涛连忙将自己打听到的说给他们听。   毕长林又黑了脸,“我居然不知道。”   汪军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事儿不去打听他也不知道。   和毕长林他们分开后,文泽才找上方春娟,将她写给毕长林的纸条拿了出来,方春娟的脸一下就白了。   “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我奉劝你别再继续,”文泽才一边说一边将那张纸给撕碎了,当然碎屑他也没扔在地上。   “你中午不说是想算命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最近桃花虽多,可大多数都是你算计过来的桃花,其中有两朵你都不该招惹,但是你招惹上了,所以很难脱身,不出三日,你必招灾。”   说完,文泽才便走了。   方春娟的胆子虽然大,可到底是个姑娘,也爱极了面子,她此刻惊恐万分,文泽才算给她的话一点也没有文泽才拿着她写给毕长林的诗来得恐怖。   不用想也知道毕长林和文泽才已经知道她做了什么了。   捂住脸大叫一声,方春娟第二天便告了病假。   第三天,方春娟明里暗里的两个暧昧对象便发现了对方,狠狠地打了一架后,其中一人住进了医院,对方爹娘找到方春娟就是一顿揍,学校很快给出处理,让方春娟回家思过。   其实也就和休学差不多了。   方春娟被爹娘带走的时候才想起文泽才算给她的话,她也够厉害,居然一边哭一边求她爹娘,最后来到文泽才的铺子上。   “我、我以后有好日子过吗?”   方春娟的话让她爹娘黑了脸,实在是太丢人了。   文泽才没看她,而是看向方父,“你高额微突,本应与政相缠,但是三十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些事,让你放弃了那条路,眉骨凹陷,双颌带黑,这次经商败了后对你不是没有帮助,等你过了四十五岁,会有一场大运,能不能翻身就看那次机会了。”   至于方春娟,本就是眼高手低的主,以后不穷困潦倒就不错了。   方父原本觉得文泽才就是个骗子,结果对方说他三十岁的时候,方父完全不敢小看文泽才了。   他拿出十块钱恭敬地放在文泽才的桌上,然后拉着不甘心的方春娟离开了。   赵大飞看得一愣一愣的,“师傅,那就是你说的方家姑娘?”   “嗯。”   文泽才点头,方春娟的事儿他没瞒着田秀芬,田秀芬听得稀奇,就拿这事儿给陈云红解闷,陈云红听了后就告诉了赵大飞。   赵大飞听得可乐,但是这话到了他这里也封了口。   想起刚才方春娟看文泽才最后的那个眼神,赵大飞忍不住八卦道,“师傅,我觉得这方家姑娘说不定对你有......那啥,我去旁边帮帮忙。”   被文泽才冷冷地看了眼的赵大飞脚底抹油,溜了。   秦勇回来将发现的院子告诉了文泽才。   文泽才连夜跟着去了。   “他师傅已经死了,这人姓钱,叫钱三儿。”   袁卫国指着那处院子对文泽才道。   经过这几天的打探,他们也知道了一些信息,钱三儿虽然不出门,但是程大英的爹得出门买菜。   钱三儿是最近才回来的,也因为刚回来没地儿住,所以才会租下这个院子。   而程大英是钱三儿的亲外甥,钱家这一辈只有钱三儿和程大英的娘活下来了,可程大英的娘在生他的时候没挺过去,死了,所以钱家就只有钱三儿一个根儿了。   “只打听到这些,”袁卫国摸了摸兜里的子儿,“还是因为程大英的爹喜欢喝酒。”   不然什么事儿都问不出来。   “现在咱们怎么办?”   蒙大伯已经回去了,现在只有他们三人。   “他还会害人,”文泽才看着那阴气十足的院子,“他修炼的邪术和周七叔很相似,你们说他的脸被毁了?”   “是,都快见到骨头了,不过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伤了的,”秦勇觉得自己的知识面太少了。   文泽才笑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要是我没猜错,这钱三儿的脸不是被人伤了的,是他自己修炼邪术造下的,就好比章叔。”   章全走上了歪路,走火入魔之下形态变老,十分不入眼,这钱三儿多半也是如此。   “这很有可能,”袁卫国点头,“他的脸不像是被利器所伤,更像是一点一点自己坏掉的感觉。”   这话听得秦勇毛骨悚然。   “不能让他继续作孽下去,”文泽才看着那个院子,“他院子里有个小的聚阴阵,这东西早晚会被周七叔发现,咱们得毁了那个阵。”   不然那些阴气就会被周七叔所用。   “秦勇先回去,这事儿我和卫国去办。”   文泽才看向秦勇道。   秦勇也知道玄门方面他帮不了,所以也没矫情,抬脚便走了。   “什么计划?”   袁卫国摸了摸自己的猪皮脸问道。   秋风吹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现在都快入冬了,更别提现在是晚上。   “程大英父子一直住在聊城,可钱三儿确是最近才回来,”文泽才眯起双眼,“第一,是因为他功力不够,所以四处寻师,等着蒙刚受劫的时候才回来,第二,他在躲人,毕竟他修炼的东西和周七叔修炼的东西是差不多的,可他打不过周七叔。”   一旦被周七叔发现,钱三儿只会成为对方的“贡品。”   毕竟以周七叔的能力,分分钟就能吊打钱三儿。   袁卫国闻言勾起笑,“我明白了。”   钱三儿坐在程大英的床边看着他,“再这样下去你会撑不住的,咱们得离开聊城。”   程大英瘦得和一把骨头似的,闻言他微微喘了口气,眼神避开了钱三儿那张狰狞的脸,“可就我现在这幅模样,即使上路了,也落不下好,舅舅,有合适的人吗?”   “目前没有,就是有以你现在的身体也承受不住的,”钱三儿摇了摇头。   程父听到这话急了,“他舅,大英可是咱程钱两家最后的根儿了!可不能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上班了哟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122章   面目狰狞的钱三儿听到程父这话眼中闪过急色,他蹭地起身逼到程父面前, 厉声道,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该怎么做!”   说着, 他又转身看向程大英,程大英耷拉着脑袋坐在床上, 毫无血色的脸带着愁怕,见此,钱三儿的声音顿时柔和了, “大英,舅舅真的是为了你好,等你的身体调养得差不多舅舅马上就给你选一个好八字运。”   程大英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笑, “我知道的, 舅舅向来不会骗我。”   闻言, 钱三儿心疼不已, “是舅舅没本事,不过你放心,舅舅就是死也要让你活下去!”   他们钱家不能断根!不然他死后怎么去地下见钱家的祖祖辈辈!   “光是说谁都会,”程父见程大英三两下便被钱三儿安抚好,他心里不舒坦,明明是他的亲儿子,这倒好,一直顺着他舅舅滚,于是一时没忍住, 嘀咕着。   钱三儿脸一沉,一把将程父拉出房门来到院子里。   听着院子外自己父亲的惨叫声,程大英居然阴森森地笑了。   被钱三儿揍了一顿后,第二天一早,程父还得鼻青脸肿地去菜市场买菜,没办法,现在能出门的就只有他一个人,程大英需要修养身体,两天就得吃完一只鸡。   “他娘的,等我儿子好了,等我以后有孙子了,鬼大爷让孙子跟着你们钱家人姓!”   疼得龇牙咧嘴的程父一边低骂着,一边往菜市场那边走。   刚转角,就被人拦住了。   程父抬起头便看见一张丑脸,那脸上坑坑洼洼的像是鸡皮上那种坑状,看着就让人犯恶心。   “你谁啊?”   这大清早的,天还没怎么亮呢,就被一张丑脸吓住的程父非常不高兴。   文泽才身着青衣,脸上带着狞笑,“你是程大英的父亲程牛是吧?”   程父闻言吓一跳,他在钱三儿的叮嘱下已经学会了很多事儿了,所以更不敢招摇,“什么程牛?我姓江,不姓程,你认错人了。”   说着,程父便准备越过文泽才离开,结果被文泽才拿出来的刀抵住了腰。   文泽才轻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要是不知道你的名字,我会直接就找上你?走吧,我们老大请你过去一趟。”   程父的脚都快下软了,“什么老大?我、我可没得罪什么人啊!”   文泽才将刀往程父的胸口处移上去,一边移一边回着他,“你可能没得罪,可你那小舅子,可得罪得很呢。”   小舅子?钱三儿?!   程父脸一白。   这些年钱三儿一直在外躲躲藏藏,就是不愿意回来,要不是大英这回有事儿,对方指不定啥时候才出现呢,他老早就觉得对方有问题,只不过没问,不想还真得罪了不少人啊!   “大哥,大哥有话好说,”程父被文泽才胁迫到袁卫国所在的地方。   袁卫国背对着他们,身着周家子弟的常服。   程父虽然不知道袁卫国是谁,但是周家子弟最近频繁出现在各个地方,自然也认出袁卫国身上的衣服了。   他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这位大哥,你们抓错人了,我不是钱三儿,我真不是啊!”   “呵呵,钱三儿欠我们的可不少,就说你那儿子程大英就是得了我们的利所以才能活这么久,”袁卫国的声音和平日里的完全不一样,显得十分低沉而沙哑。   一听这里面还有自己儿子的事儿,程父连忙磕头,“我、我们父子是真不知情啊,都是钱三儿自作主张,和我们无关啊!”   “不管有没有关系,你儿子都受了利,”文泽才双手环胸站在一旁,“不过看你也不容易,一个人养大儿子不说,还病恹恹的,这些年不容易吧?”   “不容易,不容易啊,”程父连忙点头,然后一把眼泪一把泪地将这么多年的不容易挑了几件记得清楚的都说出来了,袁卫国和文泽才也没打断他,直到对方觉得太安静不敢多说后,文泽才才继续道。   “你说你儿子要是死了,你这么多年的心血是不是白费了?”   他的声音阴沉沉的,显得十分凶横,听得程父心肝儿直跳。   “饶命啊!饶命啊,我什么都愿意做,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   程父也不是傻子,立马就明白文泽才他们的意思是什么,于是赶忙表明自己的心意,只希望能换来他们父子的平安。   文泽才对程父的识相很满意,他亲自将程父扶起身,“你只需要把这个给你那小舅子喝下去,其他的你别管,要是你没按照我所说的去做,你儿子可就活不过明儿了。”   程父咽了咽口水。   “ 我、我那小舅子警惕得很,怕是刚端上碗就能闻出不对劲儿。”   文泽才微微挑眉,一把扣住程父的下颚,塞了颗东西进去,入口即化,程父一点准备都没有。   “咳不出来的,你就安安心心的按照我们所说的去做吧,不然可没有解药。”   程父也不敢哭,只能小心地接过那小包东西,心里把钱三儿骂成狗。   等程父离开后,袁卫国才回过头。   “你就不怕他来个鱼死网破?”   文泽才摇头,“他胆小怕死,而且极其自私,为了自己的命,他不会出错的。”   “看来那程大英也不是好东西。”   有这么一个爹在,程大英的品性真的很难说。   文泽才笑了笑,能把钱三儿哄得高高兴兴为自己续命的人,别说品性,就是心计也是普通人不及的。   程父买了菜回家时,正见钱三儿和程大英说话,程大英满脸尊敬,时不时地点头,看着其乐融融。   程父心里的嫉妒与愤怒直接将不安与愧疚挤开了,他也没打扰他们,而是提着菜直接进了灶房。   钱三儿睁开眼时便觉得不对劲儿,他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环顾着四周。   “在找什么?”   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钱三儿立马回过头看过去,“你是谁?!”   文泽才放下手,坐直身体看向钱三儿,“我们爷对你院子里那个聚阴阵挺感兴趣的。”   “你是周家的人!”   钱三儿先是一愣,随即一惊,他站直身体,身体出于紧绷状态,似乎文泽才只要一有动作,他便会出手。   文泽才并没有回答对方,而是拿起小桌子上的东西,“钱三儿,你躲了这么多年,怎么没想开又回来了?”   钱三儿冷笑一声,看着文泽才那张丑脸,“我想回来就回来,这聊城难道也是你们周家的地界?你们还没有这个本事!”   “是吗?”   文泽才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你为了你那外甥,还真是不顾一切啊。”   “你们把他怎么了!”   钱三儿一脸惊慌地问道。   “只要你按我们爷所说的去做,你那外甥就不会有事儿。”   钱三儿定定地看了文泽才半晌,最后嗤笑一声,“我怎么信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有选择吗?”   钱三儿沉默了。   “要我做什么?”   “自毁邪法,永不害人。”   这是蒙义的原话。   钱三儿没答应,他要是毁了自己的功力,那外甥怎么办?他不可以,只要能救程大英,就是再害几个人他也是愿意的。   钱三儿虽然不答应,可文泽才却没给对方机会。   他有的是办法。   看着只记得学术法前的记忆离开的钱三儿,袁卫国对文泽才竖起了大拇指,“原来你的目的是这啊?”   文泽才微微挑眉,“不然呢?”   袁卫国啧了一声,然后揽住文泽才的肩膀,“这是什么命术?能不能?”   “不能,文家命术不教文家以外的人。”   文泽才一把拍开对方的手,“走,回去了。”   程大英被程父拉到火车站的时候,他还有些懵,“爹,你不是带我出来买衣服吗?”   “买什么衣服啊!咱们得赶快逃命去!”   程大英瞪大眼,“爹你说什么呢?”   “别说了,上车后我再仔细跟你说,走吧走吧。”   程父的身板自然比程大英的强,他也不让陈大英说话,直接把人拉到了检票口。   人也多,程大英就是有再多疑问,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面前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这样,程大英和忘记前事钱三儿就这么分开了,钱三儿院子里的聚阴术已经也被文泽才摧毁。   “满月酒打算怎么做?”   文泽才手里拿着书,看着整理清单的赵大飞问道。   赵大飞写完单子后,递给文泽才看,“就这几个菜,请老巷口的几家还有袁叔那边的几家就行了。”   他们认识的人并不多,不过只要是认识了的,基本关系都不错。   文泽才将单子仔细看了看,最后点了点头,“行吧,厨娘再找几个人?”   “找好了,刘婶子和李婶子说包在她们身上,”赵大飞说起这话时,脸上全是笑。   田秀芬从一旁经过,闻言也凑过来看了看,“是不是少了凉菜?”   “大冷天的,凉菜也没什么人吃,还不如添份荤菜,师娘您觉得怎么样?”   赵大飞一脸认真地看着田秀芬,田秀芬看他这模样忍不住扑哧一笑,“行,好得很,我明儿就拿去给几个婶子们看看,到了办席的前一天也好有所准备。”   小草满月酒办的席菜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来的客人都有些吃惊,但是能吃到这么好的席面,大伙儿也高兴,没多久便热闹起来了。   赵大飞拿着酒到处招呼人,文泽才也没落下,田秀芬则是拿着一篮子鸡蛋在桌子之间转悠,每人一颗鸡蛋是满月酒不会落下的。   至于荷包蛋,聊城这边是没办的,地方不一样,习俗也是不一样的。   秦婶子抱着小草在女眷这边走了一圈,兜了一箩筐的祝福话后,她才将小草抱回陈云红的身边。   现在天冷,陈云红并没有出房门,田秀芬发完鸡蛋后,便将她的饭菜端进来了,“饿了吧?”   “没呢,”陈云红接过碗,笑看着床上咿呀咿呀的小草,“今儿倒是精神。”   “那当然了,”田秀芬笑眯眯地走过去,“今儿可是我们小草的好日子。”   两人在屋子里说话,文泽才他们在外面忙活,一直到晚上九点客人才全散开。   “明儿再收拾。”   田秀芬将最后一个碗放好,抬手锤了锤手臂看着将桌子抬进来的赵大飞和文泽才道。   “成,反正明儿就只还家具和碗筷了。”赵大飞也困得不行,他是喝了醒酒汤的,不然这会儿早就睡下了。   文泽才拿过一旁的册子,将碗筷和桌椅板凳数了数,“没少,都去休息吧。”   满月酒后没几天,陈云红也完全出了月子了,她一个月没怎么活动,感觉都快成软骨头了,所以一出月子便将家里的活儿都拉了起来,等孩子大一些,能背上后,才去铺子里帮忙。   半个月后,章全回来了。   章全瘦了不少,双眼却冒着精光。   “周八叔没出现,倒是出现了一个周八叔的徒弟,那徒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六十多岁的老头?”   赵大飞倒吸一口凉气,“这得多大本事啊,能教这么老的老头东西。”   “说你笨,还真没错,”文泽才叹了口气,“你怎么知道对方不是打小就跟在周八叔身边的?要知道周八叔的年龄也已经很大了。”   这倒是,依照周八叔的年龄,就是打小把那老头放在身边也是够的。   “我倒觉得那老头不是真的,”章全眯起双眼,双手抱在身前,脸上带着深思,“他要是真是周八叔,也不会这么老,你们说是吧?”   文泽才明白章全的意思,“那也不一定,周八叔受了那样的灾祸,想来也不愿意将那修炼术教给自己的徒弟,那不是害了他吗?”   章全沉默了。   “他徒弟现在在哪?”   文泽才又问道。   “被周七叔的人带走了,不过没有危险,毕竟周七叔要想得到周八叔的下落,就不能把对方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袁卫国抬头看着他们,“周七叔现在腾不开手,这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确实是好事。   毕竟阳泥虫到现在还没有下落。   现在文泽才也走不开,因为他得准备期末考试。   田秀芬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晚上也常做一些夜宵给文泽才加餐,赵大飞见文泽才都忙这么晚,也发了劲,拿着文泽才给他布置的“作业”跟在一旁看着。   文泽才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你能坚持多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文泽才这句话,赵大飞还真坚持到了文泽才期末考试完。   努力的结果自然巨大的进步。   “你今年天星高照,有进少出,吉多于凶,但你今年有病星影射,身体欠佳,所以进取之时一定要多加小心,否则得不偿失,月时可攻,岁末宜守。”   赵大飞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老爷子的面相,一边看一边说,听得老爷子一愣一愣的。   不过仔细想想还真是。   “那赵大师,我今年啥时候会生病啊?这还有一个月多就要过年了,我不会在最后这个月生病吧?那可是年关了?”   老爷子紧张极了,就怕年关生病过不去了。   这人老了,生病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又快寒冬了,带病入寒冬就是挺过去了,来年春天也说不定啊。   “还真是年关,”赵大飞也说了实话,老爷子一下就紧张了,他连忙追问着,“大师啊,您一定有啥办法是不是?”   赵大飞顿了顿,文泽才就坐在他的旁边,见文泽才笑看着自己后,赵大飞立马来了勇气,“你的八字少重火,所以我建议你这段时间别和火太近。”   别和火太近?   这寒冬腊月的,离火远一点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老爷子表示有点方。 第123章   不过再怎么方, 老爷子也把钱给了, 然后嘴里默念着刚才赵大飞说的话。   看着老爷子的背影, 赵大飞长舒一口气, 转头看向文泽才, “师傅,我刚才没算错吧?”   文泽才拿起书细细地看着,闻言也没抬头,而是慢悠悠地道, “你觉得错没错?”   赵大飞立马闭上嘴,他从文泽才的回答中嗅到了危险。   不过他还是挺有自信的,所以对下一个客人后更有自信, 一天下来算了好几个人的,越算心里越有数。   秦勇看他那自信盎然的模样, 转头看向文泽才, “他没算错?”   “**不离十, 还不错。”   文泽才满脸笑意,总算是有点出息了。   秦勇摸了摸下巴,这倒是有意思,“我表弟正好想找人算命,不如就让他来找大飞?”   第二天,秦勇的表弟便来了,秦表弟二十岁上下,穿着一身青衣,圆脸, 双眼小,又笑眯眯的看着更小了,眼眸看都不见。   文泽才看着觉得可乐,赵大飞也笑,“小兄弟想算什么?”   秦表弟笑眯眯的,“我想算姻缘,我现在处的这个对象能成吗?”   这话有些吊儿郎当的,也说不出诚心不诚心。   赵大飞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不过并没有说不算,而是让其伸出左手,看他的手相。   “你的婚姻线有两条,而且婚姻比较迟,”赵大飞说着便指着那人的手心上的纹路说道。   看着两人一人说一人听,文泽才也没再观看,而是带着秦勇出门了。   期末考试已经完了,原本想着这两天就回村子,可昨天有人找文泽才,他正好没在铺子里,今天有时间便过去看看。   李家坡。   看着那些排列房(房屋多数是木料制成的),文泽才笑道,“挨着聊城边上,很少还有这么多这种房了。”   秦勇点头,“我有一个朋友就是李家坡的,他说他们这个队当年差的不多是一起修房的,大家伙儿你帮我我帮你,虽然欠了些人情债,但是村子面貌还是很不错的。”   文泽才点头,看向右手边,“我们去的人家好像是村长家吧?”   “是,”秦勇笑着。   两人刚进村子,就见一个五十上下的汉子站在那里,秦勇压低声音,“就是他,李村长。”   李村长是见过文泽才的,他就是因为经常在算命铺子看热闹,所以才会找到对方,请对方帮自己的儿子看一看。   “文大师,秦兄弟。”   李村长迎上来招呼道。   李村长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中间老二没活成,所以现在有四个孩子。   最后一个女儿嫁出去后,李村长便决定分了家,两口子跟着李老三一起过日子。   都是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李老三虽然排行老三,但是在李村长两口子眼里那就是小儿子。   即使是村长,也避不了重男轻女的思想。   李村长的爹是个木匠,可李村长并没有什么天分,倒是李老三的天分不错,跟着他爷爷学了好几年就能自己出来干了。   李爷爷去世后,李家坡凡是做嫁妆箱都是李老三做的,口碑越来越好,隔壁几个村都有好些人过来找李老三。   李老三的日子是越来越越好,连带着跟着他的爹娘日子也不错,分家的第二年李老三就得了一对龙凤胎,那可是好事成双啊!   就为了讨李老三这份吉利,大伙儿更愿意过来请李老三做家具了,可龙凤胎还没到一岁就有些不行了,先是发烧,然后是吐奶,最后连东西都不知道怎么吃了。   “我们想了不少办法,就是没法子,医院也去过了,神婆也没少找,就是没用,所以想请文大师过来看看,是不是我儿子没那个命,这两个孩子只是因为上辈子受了我儿子的恩惠,来人世间转一转就走了?”   李村长说着便叹气,“我儿子现在的心思全在孩子身上,也不做活儿,媳妇看着也难受,一家人整天愁眉苦脸的,不管怎么样,总得有个说法,不能就这么看着娃子去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李村长自问他们照顾两个孙儿是特别尽心的,怎么就落了个不知道什么的毛病,眼看着就不行了呢?   他愁啊。   为了让儿子儿媳妇心里有个落地,他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文泽才请过去,就算是为了一个好看的借口,就算是为了他们心里的疼处有个交代。   李村长的家也是排列房,但是房子很大,而且还有一个大院子,院墙高高的,看着也舒服,进院子后,到处也规整得十分妥当干净。   这充分的说明李村长家不仅能干,而且娶回来的妻子和儿媳妇都是洁净人。   “他娘,文大师和秦兄弟来了,快把开水端上来。”   李村长一到家便扯了口嗓子。   灶房传来一个女人的应声,文泽才和秦勇进了堂屋,此时厢房那边的门也开了,出来一个高瘦的年轻汉子,那就是李老三,李老三进了堂屋后对文泽才也恭恭敬敬。   文泽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面相,李村长在一旁紧张地抿起了唇。   “你命中有三个孩子,其中确实有一对龙凤胎,而且谁也没有早夭。”   文泽才的话让李村长和李老三纷纷一喜,可李老三一想到自己那两个瘦巴巴的孩子又满面愁容,“可我的狗蛋和翠花已经两天没吃什么东西,叫也没什么反应,要不是浅浅地呼吸着,我真以为他们已经.......”   狗蛋和翠花?   文泽才嘴角一抽,不过也明白农家所说的贱名好养活,“我去看看。”   李老三一愣,李村长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带大师去看!”   孩子身体弱,也不好抱来抱去,文泽才亲自去看要利索一些。   李老三的媳妇在厢房守着孩子,她双眼赤红,一看就是哭了许久,两个孩子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要不是小胸脯还微微在动,还真会让人误会。   文泽才微微弯腰,看了看两个孩子的面容,印堂发黑,双唇发紫,这是被丢了魂。   没有了精魂,看着就没生气,四十四天内,精魂没有回来,孩子就会死去。   “文大师?”   见文泽才伸出手摆动两个孩子的四肢,李老三媳妇着急得不行,可她又是个腼腆的女人,向来又听丈夫和长辈的话,知道文泽才是公公请过来的也不好真面说,只能拉了拉李老三的衣袖。   李老三立马就明白自己媳妇的意思,他有些迟疑地唤着文泽才。   文泽才检查完孩子身上后,才直起身看向李老三,“孩子确实有问题,但是不是生了病,而是被人勾住了精魂,人都是有三魂七魄的,可孩子三岁以前这三魂七魄还没有蓄成,三魂中更是只有一精魂在。”   “没有了精魂,孩子不出三天就会变得痴痴呆呆,不言不语,刚开始还能吃点东西,日子越长,进食越少,到完全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就没救了。”   随着文泽才的话,李老三两口子的脸越白,仔细想想两个孩子还真是突然之间变得呆滞不已,后面也和文泽才所说的没有相差,如今孩子已经两天不张嘴了。   “怎么办?怎么办啊!”   李老三媳妇扑在床边哭着,李老三也红了眼睛,“大师,狗蛋他们、他们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   文泽才微微皱眉,“先把米汤熬上,附近有樟树吗?最好一年的那种,两根,连根拔起装在坛里一左一右放在床侧,没多久孩子就能吃点东西。”   樟树,安神养魂之树。   李村长在门外听见这话时便拿着锄头出门了,李老三追上去,不到半个小时,两人便一人提着一棵樟树回来,家里也没有装花的坛子。   李婶子直接把咸菜坛子砸了一个口子,正好能装进两棵樟树。   等把樟树放在床侧后,李家人纷纷看向床上的两个娃。   文泽才和秦勇则是坐在堂屋吃“开水。”   说是开水,其实就是醪糟荷包蛋。   十五分钟左右,狗蛋和翠花纷纷睁开眼,他们齐刷刷地顺着桌上的米汤飘过来的香味看过去,虽然依旧眼神呆滞,但好在知道饿了啊!   李婶子喜极而泣,和李老三媳妇一人一碗端过去喂他们。   等他们来到堂屋时,李老三直接给文泽才跪下了,“多谢文大师!”   文泽才避开,秦勇将人扶起。   “只能说你们也碰上了,”文泽才轻叹,“孩子的魂被人拴住了,不把魂找回来,就是再多的樟树也没有办法。”   “文大师,我们家孩子才一岁,这一年里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我老丈人家也没去过呢,就怕孩子小经不得折腾,准备身体壮实了些再过去,怎么就遇到这种事呢!”   他们也不记得冲撞了什么啊!   因为李老三是木匠,所以家里的木料很多,文泽才将柴房和特意收拾出来放好木料的房间看完后,指着边上一小木块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桃树,”李老三连忙凑过去,“这是做了柜子后的边角,是陈大林家定做完后留下的。”   因为边角太少,也没啥用,李老三一顺手便放在了这个角落。   桃树辟邪,可这是干桃树,干桃树还有一个功效,便是吸魂。   传说中的桃木剑就是因为吸魂弑魂,所以才会被鬼怪惧怕。   “陈大林家有孩子吗?”   “有。”   “多大了?”   “和我家孩子差不多.....大。”   说到一半,李老三的脸都青了。   他不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24章   “如果他的孩子和狗蛋他们一样大, 但是身体一出生就不好, 那很可能就是他用干桃木吸走了狗蛋他们的精魂, 为的就是给他自己的孩子养魂。”   文泽才说着便将手里的那个边角递给李老三,“明日你拿着这块边角过去找他。”   李老三颤抖着手接过,脸上带着愤怒与彷徨。   “这、这不是打草惊蛇吗?”   万一狗急跳墙,把他孩子害了怎么办?   文泽才微微勾唇,“过了今天晚上,你尽管去, 他要是有点良心, 我也不会做得太狠,可他要是装模作样还想动小心思,那我就得把精魂加倍地拿回来了。”   李老三抿了抿唇,说实话, 他和那陈大林的关系不错, 陈大林的孩子不足月便生出来了,身体很不好,还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才回来。   陈大林把家底都快掏空了,前些日子陈大林过来找他定做一个小的桃木床, 说是给他孩子辟邪用。   李老三当时还觉得对方家里出了那档子事,家里也不宽裕,所以跟陈大林说先欠着不给都行。   可陈大林却异常坚持,现在想来对方的脸色慎重,完全不像以前相处的时候,要是当时自己多个心眼, 就早点发觉了。   “大师,咱们现在需要做些什么?”   李村长听完后又急又气,可听了文泽才的话后,又安下心,强忍着自己不去找陈大林问道。   “朱砂以及两只活兔子就够了。”   “兔子?”   李老三有些惊讶,干这些还需要兔子?   “文大师,您是饿了吗?我们还有腊肉,用蒜苗炒着吃味道好极了。”   眼看着李婶子都准备去取腊肉来烧了,文泽才连忙拦住,“我要两只兔子不是为了吃。”   李老三媳妇猛地一亮,她的声音微微拔高,“狗蛋他们不就属兔?”   可不,两孩子是龙凤胎,一年出生的就是属兔。   都说天机不可泄露,李家人纷纷闭上嘴,该找朱砂的找朱砂,该去抓兔子的去抓兔子。   兔子这东西,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好找也不好找,毕竟这个年代也没专门卖兔子的不是?   李老三找了大半天,最后在镇上的一家馆子里找到了几只兔子。   他挑了两只精神头不错的,多给了一倍钱才将兔子拿到手。   “大师,陈大林一个乡村野夫,那事儿是他自已做的还是找人那啥?”   将朱砂找回来的李村长坐在文泽才身旁,看着对方用朱砂写写画画的,也看不大明白,又听文泽才偶尔还会和他们说话,便知道没有打扰到他,于是忍不住将在心里兜了不少时间的话问出来。   文泽才听到这话也不觉得意外,经过这小半天的时间,他也清楚了李家对陈大林为人的态度,陈大林是个虽然穷,但是志气很高的人,为人也正直,所以当怀疑落在陈大林身上的时候。   李家人觉得非常愤怒,毕竟他们对陈大林的照顾并不少。   “这我倒是不清楚,”文泽才摇了摇头,“陈大林的祖上是做什么的?”   这种栓魂养魂的做法玄门人是很少会动手的,因为太折寿了。   三岁前的孩子本就洁白如一张纸,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对他们下手自然是罪大恶极。   李村长微微皱眉,“说起来这陈大林一家其实是外来户,他爷爷那辈迁移到咱们村里的,进了村子后也没出啥风头,该下地下地,该上山上山,还真不知道他们祖上有过什么。”   文泽才将朱砂笔放在一旁,秦勇眼疾手快地端过来一盆水让他洗手。   “那就更难说了。”   文泽才的话让李村长的心更沉,他拿出旱烟一口一口地抽,要是陈大林被山间道人引,诱才被他们家孩子动的手,他还能原谅对方几分。   可这要是陈大林看上他们家娃子,亲自动的手,那李村长这心里就如长了一个大肉包似的,难受极了。   李老三进院门的时候脸色是阴沉的,他手里还提着兔子,秦勇过去将兔子接过手,然后直接拿进了龙凤胎所在的房间。   他刚出来,便听见院门被人敲响,李老三蹲在池子边洗手,低声道,“我回来的时候在岔路口那边瞧见陈大林了,看样子就是来我们这里的,手里还扛着木料。”   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木料,甚至连木工都不想做了。   孩子就是被那些木料和人心给害了的!   “他怎么还敢来?!他怎么还敢!”   李村长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却不得不压低,因为他知道现在是特殊情况,不能惊动对方。   “先去开门,”文泽才示意秦勇过去,而李老三则是将李村长拉进了房间,李婶子则是出来看了一眼后便又进了灶房。   “你是?”   看见秦勇开门的陈大林惊讶地往院子里瞧了瞧,李老三正好从堂屋出来,见此嘴角也强行勾了勾,“哟,大林来了啊?”   说着便小跑到秦勇的身旁,“这是我一朋友,大林快进来说话。”   秦勇让在一旁,陈大林笑了笑,将门柱边上的干桃木扛在肩上进了院子。   那根干桃木大概有十年左右的年轮,但是很长,多余的桃枝都被砍了,只剩下一根干桃木。   站在陈大林背后的秦勇与李老三脸色一下就变了,李老三捏紧拳头脸涨得通红,到嘴的质问声被秦勇给一把压下去了。   “见机行事。”   秦勇小声道。   陈大林将那根干桃木放在院墙上靠着,一转头便看见堂屋门口站着的文泽才,想了想应该也是李老三的朋友,这一下院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陈大林准备了一肚子的话突然就像是被人用麻袋装起来似的,一个字都漏不出来。   “大林,”李老三忍着火气,扯着嘴角看着他,“你这是想定做什么?”   陈大林看了眼李老三那不是很好的脸色,想了想后,还是抿嘴道,“不是,我什么都不做,就是家里桃木多,正好有这么一根,你做成小玩意给两个孩子玩儿吧,桃木辟邪,对孩子有好处。”   李老三放在身侧的手控制不住的发抖,他问道,“你家孩子好些了吗?把桃木都给了我们,你孩子也得留一些不是?”   陈大林并没有发觉对方的异常,而是扬起笑,“我家茵茵好多了,你也别太担心,孩子会越来越好的。”   “越来越好?”   李老三媳妇冲了出来,她在里面什么都听见了。   “我们家狗蛋和翠花指不定这两天就没了,还好什么!你把这个都给带走!滚!”   李老三连忙上去将他媳妇拉进了屋子。   坐在自己房间的李村长以及在灶房发呆的李婶子也双眼通红。   陈大林一脸震惊,他想追进去,可房门已经关上了,文泽才站在一旁打量着他的神情,倒是惊讶了。   “两个孩子已经有几天没吃东西了,所以嫂子才会这么着急。”   陈大林眼中闪过愧色,最后什么话没说话,脚步踉跄地离开了李家。   “大师,看这陈大林的模样好像和咱们想的有些不一样啊?可他确实也带来了干桃木。”   秦勇指着院墙上靠着的干桃木有些不解。   文泽才走到那桃木面前,拿出手将那桃木立起来,然后拍了拍,居然发出空响声!   从堂屋和灶房出来的李村长和李婶子正好听见那道声音,他们面露惊异也过来了。   “这、这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李村长可从来没从木头里面听见过这种响声,顿时又惊又怕,声音都打颤了。   文泽才倒是笑了笑,“这是好东西,看似是桃木,其实被浸泡过,用秘法将干桃木的吸魂改成了养魂,这可比樟木更安魂,让李兄弟从左到右取六寸的地木雕成两个木娃娃。”   木娃娃做成后要用朱砂在娃娃的足部写上孩子的八字,然后将娃娃放在神龛板上,以后给祖先上香的时候正好给两个木娃娃也供一下。   这也算是狗蛋和翠花的替身娃娃。   替他们受苦受难,养魂修身。   李老三安抚好媳妇后出来便听见这话,他又仔细地问了一遍,然后连饭都不想吃开始动手了。   晚上七点的时候,文泽才摆好东西,摇着小铃铛,没多久李老三媳妇便高兴地从房里出来道,“哭了哭了!两个孩子都哭了,还说饿呢!”   正在雕刻木娃娃的李老三抹了一把眼睛,然后与自己的媳妇跪在文泽才前面,“大师,请你一定要受我们一拜。”   想了想,文泽才他们还是没在李家过夜。   “师傅,我们今年又回不去了。”   抱着小闺女,赵大飞别别扭扭地道。   文泽才喝了口热茶,见他这幅模样忍不住摇头,“你别扭什么?左右村里也没有什么人值得想,至于土地,我们回去后会帮你问清楚的。”   赵大飞闻言笑眯眯的点头。   今年的雪来得迟,文泽才他们上了火车也没落一粒雪。   阿南和晓晓嘀嘀咕咕地说着。   “好可惜啊,还没看见娃娃。”   他们说的娃娃是钟然和钟叔的人偶,钟叔昨儿晚上回来的,带回来了自己和钟然的人偶,但是今天他们走得早,所以也没时间去打招呼,两个孩子自然也没看见人偶。   “师娘说等我长大了她会教我做人偶,等我学会了,我给你做一个。”   阿南拍着小胸脯,许下了誓言。   晓晓高兴极了,连连点头,“我记下了,到时候哥哥不能食言,不然就会变成老母猪!”   “老母猪?”   文泽才转过头看向晓晓,“谁告诉你食言就能变成老母猪的?”   晓晓脑袋一扭,脸上带着得意,“大飞哥哥说的,让食言的男人变成老母猪,以后生很多很多的小猪仔,让他们以后再也不敢说话骗人。”   文泽才闻言哭笑不得。   到了县城后,文泽才先找了家旅馆让娘三歇着,自己则是来到了沐中巷找到当时给他黄骨浆纸的杨家。   田建国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杨家带了文泽才的口信,杨老头还剩最后一口气,闻言也只是笑着说了几个好字,什么也没留下便去了。   接了田建国电话的文泽才也对杨老头的反应疑惑,索性现在回来过去问问。   杨老头虽然不在了,可他还有两个儿子呢。   杨家并没有分家,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好在房子不小,又近年关,进了杨家门,里面的小院子热闹极了。   大人的训斥声,孩子的欢笑声充斥在耳旁,文泽才也忍不住一笑。   “文大师,这是家父留给您的,让您一定要拆开看。”   杨老大从房里拿出一封信,小心地交给文泽才。   他对文泽才的态度十分恭敬。   文泽才接过信,当着杨家兄弟的面便拆开了。 第125章   信上的内容并不多, 但是足以让文泽才看明白。   他看完后将信折好放进兜里, 然后看向杨老大, “杨叔的意思我明白,虽然我用不上,但是总有用得上它的人,我能帮你们做什么?”   这意思是那单子他收下了。   杨老头留下的单子其实就是做黄骨浆纸的办法,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单子里面的骨灰和文泽才所知道的并不一样, 杨老用另一种东西替代了骨灰。   而做出来的黄骨浆纸却和以往的老方子是一样的效果。   杨家兄弟闻言面容都松动了几分。   杨老二搓了搓脸, 有些踌躇的看着文泽才,“其实事情还是围绕着我爹,我爹的骨灰并没有下葬,外人看见的坟包其实是空的。”   杨老头有三个兄弟, 他排行老大, 继承了家中长辈的手艺,给死人唱赞花经(农村唱道士)扎白花。   可最近二三十年,政策不允许他们做这一行,家里穷得没吃的, 向弟弟们借粮食,可没有一个借给他。   为了养活一家老小,杨老头才私底下做起了黄骨浆纸的排挡,可黄骨浆纸得用死人的骨灰,就是死人多,他也不能天天半夜去挖人家的坟, 磨人家的骨头啊!   一是折寿,二是不吉利。   于是他便琢磨出来了给文泽才的那个方子,原本也是试试,可没想到还真能用!   于是他也没告诉别人自己的黄骨浆纸与其他人的不一样,反正能找到他买东西的都是没有办法,找不到人才过来。   临死那段日子,弟弟们接连出了三个大学生,可杨老头的孙辈一个也没考上大学,弟弟们说他这辈子干阴损的勾当太多了,所以才会报应在后人身上。   杨老头自问没有对不起任何人,自然也听不得弟弟们的话,于是他思来想去,最后想到了文泽才。   文泽才的本事杨老头是听得满耳的,文泽才是有本事的人,自己除了这张方子便没有其它好东西了,别的,杨老头也知道文泽才不缺。   所以他用田建国试探文泽才,得到对方的口信后,他才真正的放下心,请文泽才私下给自己找个好坟地,然后将自己的骨灰埋进去。   至于为什么不葬在明面上所埋的地方,并不是等不到文泽才回来,而是杨老头生怕自己的弟弟们知道自己葬的是块宝地后,会死后跟着一起葬在那个位置。   他已经被弟弟们超过太多了,不想死后还被弟弟的后人给压着。   文泽才给他找了好坟地,以后就能保佑子子孙孙,让他们顺顺畅畅,稳稳当当的过日子。   听完杨老二的话后,文泽才的表情有些微妙。   这杨老头说到底就是不甘心自己的后人没有弟弟们的后人出息罢了。   为了能让自己的后人压对方一头,还整出了一个假坟,送出了一张让玄门界心动的黄骨浆单子。   这、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过文泽才是不亏的。   “杨叔之前可有看好的位置?”   杨老大点头,“有的,一共有三处,要是这三处不行,就劳请文大师再看一处,就算不是咱们家的地,咱们也会想办法弄下来。”   现在土地政策已经改了,地也分了,要想在哪个位置埋人,私底下商量好了就行了。   “三处地方也不少,等我先回去安顿好了再过来,如何?”   文泽才想了想后,问道。   杨家兄弟自然是愿意的,文泽才出了杨家后,买了点东西正要回旅馆,就被人拍了一下后背。   力道非常轻。   文泽才回过头便看见左婆婆,也就是马中愿的娘。   左婆婆的脸色有些苍白,见文泽才回过头后,她也笑眯眯的,“我就瞅着背影像极了你,所以过来试试,没想到还真是你呢,听中愿说你去了什么城念书?好像是个大城,哎哟,这人老了,记不住名字。”   文泽才见她一个人,周围也没见到熟悉的,于是赶忙伸出手扶住对方,“是聊城,我在聊城大学念书,左婆婆,您怎么一个人在外面啊?”   聊城虽然没下雪,可回到这里后却大雪纷飞。   一个这么大年龄的老太太居然一个人在外面晃悠,拐杖也没带一个。   左婆婆又咳嗽了几下,苍白的脸上带着些红晕,那是咳出来的,“我是自己出来的,这不是着凉了吗?有些咳嗽,想着出来走走,别染给孩子们。”   文泽才一摸对方的手,冰凉凉的,不知道出来多久了。   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先把人送回去,“左婆婆,我媳妇和孩子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旅馆,您想不想看看?”   左婆婆哎哟一声,看着文泽才,“你都有媳妇了啊?真是一晃眼你们就长大了哟。”   文泽才:???   他仔细看了看左婆婆,又问道,“我媳妇姓田,您有印象吗?”   左婆婆摇了摇头,“咱们村里倒是有一个人叫田善柱,可他的闺女才满月呢。”   田善柱就是田队长。   看来左婆婆确实有点问题。   文泽才的脸色有些沉重,他带着左婆婆先去旅馆歇着,等对方手脚暖和了后,才将她送回马中愿的住处,结果家里没人!   好在邻居那个婆婆瞧见了他们。   “哎哟,你这是跑哪里去了?你儿子媳妇还有孙女都出去找你了!”   那婆婆和左婆婆的关系还不错,左婆婆一进门,对方便一把拉住她的手,嘴里说道。   左婆婆先是一愣,随即又出现恍然大悟的表情,“看我这记性.........   她想起来了,原本她出门就是来邻居家这里串门的,结果出了院子便忘记了一大半的事儿,只记得自己有些咳嗽,记得一定不能传染给儿子媳妇他们,所以便直接往外走。   想着多活动活动,出了热汗,兴许就好了。   文泽才见这老婆婆家里也有人出去帮忙找左婆婆后,便放心地将左婆婆交给了对方,然后打道回旅馆了。   田秀芬刚把热水壶打满水,见他回来后指了指手里的热水壶,“这是给你洗脚的。”   既然人回来了,就先不装进水壶里,再去打回来装的就是晚上喝的水了。   文泽才将脚放进盆里,热水的温度刚刚好,这还是倒了冷水进去的效果,等水不怎么热了,再加点烫水。   “左婆婆那病看样子开始了一些日子了,不过只要家里有人看着她,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田秀芬将抹布放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听到这话抬眼看向文泽才,也没说话。   文泽才被看得莫名其妙,“看我做什么?”   “我记得你当初给左婆婆算命说,她后福不浅?”   “确实后福不浅,”文泽才点头,说完后也明白自家媳妇是什么意思了,他轻笑一声,“这个病的学名叫阿尔茨海默病,说白了就是记忆错乱,孩子照顾得好,老人的日子也差不了,你觉得马书记是那种不孝顺的吗?”   那倒是。   田秀芬也跟着笑了笑,文泽才洗完脚后又看了会书,正准备休息时,房门敲响了。   文泽才拦住田秀芬,自己去开了门。   来人是马中愿。   马中愿笑眯眯地提着点东西站在门口,他的眼睛也没往里面看,而是笑道,“我就不进去了,来,年关了,我给孩子买了点吃的,就当是我这个做叔叔的一点小心意。”   说着便把手里提的东西递给文泽才。   话都往孩子身上扯了,文泽才不收那就说不过去了。   “那我就不客气了,”文泽才接过袋子,“左婆婆可好些了?”   “我走的时候已经睡下了,兄弟,多谢,”马中愿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感激,伸出手拍了拍文泽才的肩膀。   “马哥这是什么话,”文泽才也伸出手锤了对方一拳。   两人相视一笑,又说了几句话后,马中愿便离开了。   眼下时候不对,等文泽才回家安顿好下来后,两人再聚聚。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田秀芬啧了一声,有些惊讶。   “估计是第一次走丢,把他们吓坏了,所以感激得很,”文泽才能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心理,“行了,睡吧,明天一大早还得回去呢。”   “嗯。”   田队长自打接了文泽才的电话说这几天就回来的消息后,一旦没事儿就会揣着手,戴着帽子站在村口张望。   这几天每天都会去,也幸亏村口那几家人把门前的积雪扫得干净,不然田老头铁定腿都被冻僵了。   “村长,你就进来和我说说话,不耽搁看他们。”   一老头站在自家院子里冲着路上的田队长叫道。   田队长回过头看了眼那老头,冷哼一声,“我进去了,就看不见了,你这老家伙尽会扯谎。”   老头咧嘴一笑,他们打小就一起长大,关系好得很,自然不在意田队长的态度,“哎哟,你女婿他们回来了!”   看着他的田队长脸颊涨得通红,“你又骗老子!”   田秀芬闻言噗嗤一笑,“爹!”   田队长一愣,立马回头,看见大包小包的文泽才一家后,也笑了,“还真回来了,回来好啊,好!” 第126章   “爹, 陈三叔。”   文泽才也跟着叫了声,站在院子里的老头笑眯眯地应着, “队长这几天可是天天都来村口盯着,先在总算是回来了。”   文泽才夫妇听到这话心里又酸又暖。   “你和孩子们去扶着爹, ”文泽才将田秀芬手里的东西也拿到自己的手里,田秀芬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到田队长面前。   “爹,您也真是的, 在家待着多暖和, 出来受这种罪干什么......”   田秀芬说话间,天上又下起了雪花, 文泽才看着前面的老老少少,也勾起唇笑了。   除了田队长, 田母也一直期待着他们回家, 只不过家里的琐事都得自己伸把手, 两个孙子大了,小孙女也跌跌撞撞走得动道了,按理说田母也不必这么忙,可压不住吴梅又有了啊!   “奶!姑姑姑父他们回来了!”   大胖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便和小胖往文泽才他们那边跑去, 至于田建国的小女儿丫丫则是被高兴的田母一把抱在怀里, “丫丫她娘!你看着点火,我去门口看看。”   吴梅这些日子正在害喜,东西也吃不了多少,只能干些轻巧活儿, 听见田母这话时,她刚从茅房出来,大胖那小子吼的话她也听见了,正想出去迎迎,就听见田母这话。   “哎,行。”   看了眼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再瞅了下漫天飞舞的雪花,最后听了田母的话。   “总算是回来了,你们爹啊,天天都去村口转悠,每次回来一个人的时候,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他啊一定不高兴,想着人咋还没回来呀!”   田秀芬抱着丫丫,田母牵着阿南和晓晓笑道。   至于大胖和二胖则是围绕着文泽才转悠。   到了田家后,文泽才和田秀芬将带给田家人的礼物拿出来分了,吴梅得到了两匹布,都是软料,既合适做小衣,也适合给婴孩做襁褓,非常的实用。   这时候田建国也回来了,文泽才被田家父子拉着说话,孩子们又围着田母分小食,所以田秀芬便和吴梅一起进了房间。   “要不是大哥回来后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还不知道大嫂又有了好事,”田秀芬有些羡慕地看着吴梅的肚子,这已经是第四个孩子了。   吴梅脸上带着笑,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肚子,“你也别着急。”   她骂人还行,真安抚起人来,还真不怎么会。   田秀芬嘴角微涩,她自然是着急的,可跟在文泽才身边久了,也知道缘分二字的真正妙义,这种事也不是着急就能解决的。   久久没见面的两人还是有些话说的。   吴梅的嘴巴碎,也喜欢打听村里村外的事儿,“杨艳菊可倒霉了,她生了场大病,瘦得都皮包骨头了,李村医说她那个是什么绝症,不但他治不了,就是医院也没法治。”   田秀芬大惊,“绝症?我可记得她还有三个孩子呢!”   这要是死了,孩子们怎么办?   赵爱国和那个杜立安可不是好东西,杨艳菊一死,孩子绝对不好过。   “可不,”吴梅深以为然,她也是做娘的,即使再不喜欢杨艳菊,也没想对方死,更何况杨艳菊的三个孩子也算是比较听话的。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吴梅见田秀芬没了笑脸,也暗骂自己没事找事儿说,“不说这个了,人各有命,以后能帮一把是一把,说说你们家吧,娘和建国已经把屋子清理干净了,柴房那里还放了些木炭,过年的时候烤火取取暖.......”   “大飞的地不多,只有两人份,不过现在有了孩子,等他回来给孩子上户口的时候,正好可以把孩子添进去,说不定能成三个人的地。”   田队长说起土地的事儿便笑眯眯的,语气也十分温和。   “至于你们,去年回来的时候阿南的户口便已经添进去了,所以家里有多少人就有多少份地,咱们两家的地是挨着的,你们不在家我们也能帮忙看着。”   文泽才早就猜到会有多少份地,在回来的路上他就跟田秀芬商量好了,“爹,大哥,我毕业后打算在聊城闯闯,秀芬也想继续开店铺,所以常年不在家,地也不能荒着,所以我和秀芬商量后想请爹和大哥种,要是爹和大哥忙不过来再给别人种。”   “忙得过来!当然忙得过来!”   田队长的双眼亮晶晶的,土地土地,那可是他们庄稼人的命啊!谁还会嫌命多?   田建国虽然也高兴,但是理智还是站在上风,“我们也不能白种你们的地。”   “对,不能白种!”   田队长也清醒过来,跟着点头。   即使是他的女儿女婿,也不能让他们吃亏。   文泽才见父子二人双双盯着自己要个话,有些哭笑不得,“你们帮我们种着也是有利的,想想这地,一年没人种就会生杂草,两年没人种这土质就会变差,可常种的地却不一样,越种越肥啊,所以爹,可别说什么白种不白种了。”   文泽才虽然这么说,可田建国和田队长却没放在心上,午饭后等文泽才他们回家了,田队长对田建国道,“每年种了多少粮食都记下来,他们以后要是不回来就换成钱给他们,要是回来就直接给粮食,五五分吧。”   “是。”   家里干净得很,根本不需要打扫,文泽才和田秀芬将孩子和自己的房间都铺好被褥后,便去灶房将碗筷烧开水煮了一遍。   一年没在家,碗筷得消消毒。   “也不知道春华姐在家没。”   田秀芬一边洗碗一边道。   “到年关了,应该回来了,不过她既然已经出嫁了,应该就不会在娘家待着。”   田秀芬哎呀一声,“真是想糊涂了,那待会儿咱们过去看看?”   周春华的婆家在隔壁村。   结婚的时候他们也没回来,现在回来了怎么着也得去看看。   下午没下雪后,文泽才他们把孩子送到田家,然后夫妇两就带着礼去了黄家。   周春华的丈夫叫黄清闻,在家排行老七,却不是最小的,他下面还有一个弟弟,父母便是跟着弟弟生活的。   而黄清闻和周春华结婚后的一个月,黄家便分家了。   周春华升职以后,黄清闻便来到妇社看大门,两人一来二往的就有了感情,现在两人住的地方很小,也有点破,但是日子却过得舒心。   一是分了地,二是两人虽然在乡下住得不好,可在妇社那边却有一间小爱巢。   只不过年关妇社都没人,他们也想回村里过年,所以便回来了。   “春华姐?”   文泽才和田秀芬也不知道他们是分了家的,这黄清闻有五个兄弟,全在村里,只有三个妹妹嫁出去了,所以问村里人黄家的位置时,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指的,都不是一个地儿。   找到第四家时终于找对了。   周春华刚准备出去找点菜,这一出门便遇见文泽才他们了。   “哎哟!秀芬和文知青啊!”   周春华高兴地猛拍大腿,大步上前一把就抓住田秀芬的手,“咋突然就过来了?啥时候回来的?”   “今天回来的,这不是你结婚的时候咱们也没赶到,现在过来给补上嘛!”田秀芬说着便从文泽才手里接过礼袋塞到周春华的手里,“祝你和姐夫和和美美,百年好合!”   周春华笑得合不拢嘴,往院子里叫了一嗓子后,便拉着田秀芬招呼着文泽才进院子。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竹片和泥巴造的泥墙,不过院子里和屋子里都是干干净净的。   黄清闻正在修整锄头,一听见家里来客人了赶忙出来迎接,他是黑皮肤,高高瘦瘦的,这一笑显得牙特别白,人长得也不错,和周春华站在一起还挺登对。   “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秀芬妹子,这是文知青,也就是文大师!”   周春华指着两人给黄清闻介绍着,黄清闻连忙请文泽才他们进屋里坐,木柴火烧得正旺,热乎乎的,扑面而来的热气让文泽才和田秀芬都舒了一口气。   “你说你也是,之前不是给我寄了衣服回来吗?怎么又带东西过来。”   趁着黄清闻去灶房放锄头,周春华瞪着田秀芬道。   “那怎么比得上我们亲自给你的礼呢?再说你跟我们客气啥。”   “是啊春华同志,”文泽才顺着田秀芬的话点头。   周春华高兴极了,“那你们先坐着,我去地里找点菜回来,晚上给你们做好吃的!”   “春华姐别忙活,我们坐不了多久就回去,家里还有孩子呢,再说这雪也不知道啥时候又会下来,要是吃了晚饭指不定回不去,孩子见不到咱们,会闹的。”   田秀芬连忙将周春华拉着坐下。   “来来来,喝杯热茶,”黄清闻端着茶杯过来,递给文泽才他们。   文泽才接过手道了谢。   黄清闻并不是表面上看着很沉默的那种人,他很会看人脸色,也很会找话题,这种人心计不少,但是他对周春华是真的好,他看对方的眼神就错不了。   文泽才瞅了几眼后,也放下心,这黄清闻财运不错,关键是对方用情专一,不会对不起周春华。   回家的路上,文泽才说起黄清闻的面相,田秀芬听完后笑道,“之前我就想春华姐这么好,一定会有个好归宿,这不,就是了。”   文泽才点头。   两人离开后,黄清闻也说起文泽才,“你秀芬妹子这个丈夫真的是以前那个混账知青?”   文泽才之前的大名黄清闻可是听了不少的。   周春华踢了他一脚,瞪眼道,“怎么,你也和那些长舌妇一样啊?”   黄清闻一把抱住她,柔声求饶,“我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亲眼见过人后,和传闻中的确实不一样。” 第127章   “甭管别人怎么说、怎么传, 咱们都只能相信自己所看见的, 所听见的,不能因为那些不着边际的流言去评判一个人的品性, 你可得记住了。”   放下手里的东西, 周春华转过身一脸正色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黄清闻知道自己媳妇最讨厌长舌妇/男,闻言立马举起手, “我绝对会按照周同志的话去为人处世,绝不会将周同志的脸抹黑!”   “这才是好同志!”   周春华也高兴, 声线拔高几分道。   一早起来, 文泽才便感到寒意,他搓了搓手,先给熟睡的田秀芬掩了掩被子, 随即穿上外衣,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   阿南和晓晓也还没醒,文泽才看了看两个小家伙后才将堂屋门打开, 这门一开便是一阵寒风袭来,其中还夹带着雪花。   下大雪了。   而且下了有些时候,院子里都铺白了一层。   原本打算今儿去县城杨家的计划只能搁在一旁,文泽才刚把院子的积雪扫出去,田建国便过来了。   “都起了?”   “秀芬和孩子们还睡着,”文泽才放下扫帚,准备请对方进屋子说话,谁知田建国并没有打算进去。   “早饭已经做好了, 这几天先在咱们家吃,娘可说了好几次,待会儿记得过来。”   说完田建国便拉了拉帽子,哈着气出去了,他得去村里四处转悠转悠,了解一下今年大伙儿的房屋受雪情况,隔壁镇子有个生产队去年可是冻死了好几个人,不能大意。   “成。”   文泽才应着。   等田秀芬他们起来收拾好后,一家人便去田家吃了早饭,田家有火房取暖,女人们都聚在火边上,手里拿着毛线或者鞋底忙活着,文泽才和田队长说了几句话后便起身去了李大顺家。   说来也巧,文泽才刚到李家院门口,便听见后面的岔路方向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乐了,“回来了?”   大包小包挎着的林爱国咧嘴笑着,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可不,你啥时候回来的 ?”   “昨儿,比你早一天,你媳妇呢?”   林爱国已经结婚了,之前给文泽才写信提过一句,文泽才还遗憾没有喝上喜酒,不过礼物还是寄给对方了的。   林爱国嘴角的笑容更大了,脸上也带了几分傻气,“托你的吉言,我媳妇怀孕了,这不是怕来回折腾吗?所以就让她去我老丈人家过年。”   得利于当年李村医一家的恩情,林爱国是雷打不动的要回来过年的。   “恭喜恭喜。”文泽才笑道。   话音刚落,李家院门便嘎吱一声打开了,开门的是薛丽丽,穿得贼厚的棉袄瞪大眼睛看着他们,文泽才和林爱国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对方便往里面叫着。   “爹、娘!大顺!你们看谁回来了!”   昨儿文泽才他们回来时,李家没人,都出去了,今儿一早才回来。   李大顺听见他媳妇的声音便大步出来了,一瞧也乐了,“进屋!都进屋!媳妇泡茶去。”   薛丽丽应了一声,赶忙去了。   李村医正在起火房的火,几个大男人坐下后也不觉得拥挤,说了些家常话后,林爱国看向文泽才,“我那地方缺人,之前担心大顺去会出事,现在那事儿也过了这么久了,是不是可以出门的?”   “大顺的劫数已经过了,”文泽才在李大顺和李村医期待的眼神夏点头,“不会有事的。”   “太好了!太好了!”   李村医激动得很,一个劲儿地拍打着李大顺的肩膀,拍得李大顺那是龇牙咧嘴的笑。   开心啊!   现在家里也有地,种下的粮食都是自家的,又能出去帮忙干活得些钱,日子可不就是越来越好?   这当然是值得开心的。   从李家出来后,文泽才去看了看分给赵大飞的田地,那小子可会问了,回去后也能告诉对方具体位置在什么地方,都是些什么土壤,赵大飞的地是给李村医一家人种的,这是赵大飞的意思。   “文、文大师。”   怯生生的声音从旁边传进文泽才的耳里,这声音文泽才并不熟悉,他疑惑地转过身,只瞧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娃子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尊敬与小心。   身上的衣服虽然有补丁,可男娃子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看着并不脏乱和小气,这个孩子的轮廓让文泽才有些熟悉。   可却记不起是谁家的孩子了。   “我、我叫赵至文。”   赵至文紧张极了,可再紧张他也准备好文泽才听见他的名字后的一切反应。   赵至文?   文泽才眉头一挑,他记起来了,是杨艳菊和赵爱国的大儿子,念书念得不错,而且做事说话和他爹娘完全不一样,总的来说是个不错的孩子。   大人的事儿和孩子无关,想到这,文泽才的眉眼也柔和了许多,他放柔声音,看着赵至文,“我知道你是哪家的孩子了,这么冷的天,你在这做什么?”   赵至文有些惊喜文泽才对自己的态度,至少是他从未想过的好态度,他高兴极了,又怕文泽才看出来,只能将之前准备好的钱递给文泽才,简单明了地说清自己的目的。   “我想请文大师帮我娘算命。”   瘦巴巴的、长了冻疮的手上放着十张一块钱,这是赵至文从记事起就存下来的钱,原本不是这么完整的十张,只是为了不那么零碎赵至文特意去找村里比较厚道的人家换成这样的。   他那几分几角的凑到一块儿,怕文泽才难数清。   文泽才看了一眼便明白了。   他也没犹豫,伸手去拿了一张,然后笑看着赵至文,“你虽然年龄小,可孝心不浅,也会照顾家人,我很佩服你,所以我只收你一元钱,这是我的规矩。”   文大师的规矩?   赵至文有些懵,也不敢问什么规矩,他傻傻地看着自己手上的九张钱,“文大师......”   “我下午过去,可以吗?”   赵至文愣愣地点头,直到文泽才消失在岔路口后,他才捏紧那些钱,使劲儿地擦掉自己的眼泪。   文大师是个好人。   “那个孩子啊........”   文泽才回到田家对田秀芬说起遇见赵至文的事,田秀芬脸色发怔低喃着。   对于赵至文田秀芬是很有印象的,只因为对方的性子一点也不像杨艳菊,乖乖巧巧的,根本不用大人操心,不只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就是他的弟弟也照顾着。   吴梅也叹了一声,“上个月大胖被隔壁村子的孩子打,落了下风,被那孩子碰见了,他二话没说便拎着竹竿给那些孩子打去,事后被他娘打了一巴掌,说他多管闲事。”   吴梅看不下眼,也感激对方帮了自己儿子,所以送了些东西过去,这才让杨艳菊消停些。   别看杨艳菊生病了,病后的她性子极端得很,一不对自己的心,就冲着几个孩子下手。   说起来最可怜的也是赵至文,弟弟们挨打,他也护着,自己挨打,也受着。   杨艳菊的病再多的钱也没法治,赵至文听多了村里人对文泽才的评价后,便有心请对方帮杨艳菊算算,算她还能活多久。   “去看看吧。”   田秀芬看着文泽才轻声道。   “我就不去了,万一刺激对方......”   杨艳菊本就看她不顺眼,再往人家眼前凑,要是出了事就划不着了。   文泽才也知道田秀芬的顾虑,可他也不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于是下午赵至文打开院门时便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   “赵大哥。”   阿南想了想后,决定抛开文泽才所说的至文哥哥,叫对方赵大哥比较好。   赵至文有些受宠若惊,要知道去年过年的时候,他的弟弟赵至武可是踢了对方一脚的。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可却没什么人气,赵至武一改往年的调皮,一路沉默地跟在赵至文的身后,最小的赵至斌带着好奇看向文泽才他们,但也没说话。   文泽才挨个摸了摸几个孩子的脑袋,然后看向赵至文。   赵至文会意,赶忙领着文泽才进了厢房,阿南紧跟其中。   赵至斌正要跟进去,就被赵至武拉住了,他小声道,“还想被娘打?”   赵志斌脸一白,使劲儿摇头。   杨艳菊瘦得很,真如老人嘴里说的那句,成了一具皮包骨的人。   她精神也不好,不过在听见文泽才的声音时还是睁开了眼睛,怔怔地看了对方半晌,杨艳菊从喉间发出一阵闷声咳,赵至文连忙伸出手抚了抚对方的胸膛。   动作麻利极了,一看就没少做。   “你怎么来了?”   杨艳菊对文泽才没什么好感,要不是他戳穿了赵爱国出轨,她先在就算被瞒着,家里好歹有个家样。   文泽才看了眼赵至文,“你有一个好儿子。”   杨艳菊微微抬眸看向赵至文,放在身侧的手也颤抖了一下,“何止一个,我有三个好儿子,而你和田秀芬一个儿子都没有,你说你们年龄也不小了,要是成了绝户可就让村里人笑话了。”   文泽才的脸一沉,赵至文连忙拉了一下杨艳菊的衣服。   杨艳菊一把甩开对方的手,瘦巴巴的脸上带着不满,显得格外讥讽,“怎么,我难道说错了?” 第128章   不等文泽才和阿南反应, 她又往门口看去,“田秀芬知道自己没我这么好的命, 所以没跟来, 我杨艳菊别的比不过她, 可论生儿子这方面, 她连我一根毛都比不上!”   说完,脸上的讥讽渐消,摆上了得意的模样。   赵至文害怕极了, 他都不敢去看文泽才的脸色, 可对自己娘也没什么希望,只能垂头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   杨艳菊脸色一变, 正准备发火就被文泽才打住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不过一只手却安抚地在阿南脑袋上揉了一把, “杨同志,至文请我来给你算命,来之前我还想替你算算,可现在我觉得没必要了。”   和将死的妇人逞口舌之快,还不是他文泽才能做出来的。   赵至文脸一白。   “算命?我还有什么命可算?”   相对于赵至文的脸色, 杨艳菊显得平静极了, 她依旧说着酸话, 眼神却有些飘忽, “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家里夫散,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早知如此,当初她就应该和爹娘相中的男人结婚,老老实实地过一辈子,守住自己的本心。   赵至文碰地一声跪在地上,他恳求地看着文泽才,文泽才微微一叹,“你娘的日子不多了,但是我既然收了你的算命钱就不能不算,你换一个人吧。”   “我、我......”   换个人算?   杨艳菊垂下眼眸,刚才还和刺猬一样的她突然就这么收起了刺。   赵至文抬头看着杨艳菊,杨艳菊没有看他,室内一阵沉默,半晌后,赵至文撑起身体起身,出了房门。   没多久他就带着赵至武进来了。   赵至武的脸上还带着茫然,显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哥会把自己叫进屋子,不过当赵至文将他推到文泽才的面前时,其他人也明白了。   “我以为你会把机会留给自己。”   阿南却是有些惊讶。   赵至文扯了扯嘴角,“我弟弟更需要这个机会。”   赵至武做事鲁莽,而且性子有时候也很偏激,能提前知道一些事对他来说再好不过了。   况且....娘最喜欢的就是二弟了。   文泽才看了看赵至武的面相,在他开口的时候,杨艳菊总算是抬起头了。   “生时辰属牛,牛时生人脾气倔,性子暴,偏偏又逢不相时,与年相相冲,牛星造作多灾危,十岁会有一劫,属天降横祸,但也会进一点财......”   总的来说,赵至武这人大出息没有,小灾祸却不少,一辈子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赵至武听不懂,赵至文听得认真,只有杨艳菊觉得这不是真的。   “我们家至武勇猛得很,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这种出息!文泽才你这个骗子!田秀芬让你故意来恶心我的是吧?你们给我滚!滚!”   杨艳菊怒骂着,甚至要下床去打文泽才,可她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靠一张嘴扒扒着。   文泽才没理会杨艳菊的怒骂,而是看着赵至文兄弟继续道,“凡事三思而后行,命有三分天注定,却还有七分攥在自己的手里。”   赵至文连忙点头,拉着懵逼的赵至武道谢,并且高矮不全的三兄弟亲自将他们送出了院门。   院子里还充斥着杨艳菊尖锐的脏骂声,赵志斌紧紧地牵着大哥二哥的手,脸上带着害怕。   赵至文垂下眼,“二弟,你带着三弟去姥爷家住吧,我一个人就行了。”   “爹,那婶子还能活多久?”   回家的路上,阿南轻声问道。   文泽才的手牵着他,闻言也没意外,“你看出来了还问我?”   阿南脸上闪过几分不好意思,要不是看出对方也就这么两天的事儿了,他才不会忍着对方骂人呢。   万一吵得厉害,把人气死了,就白白地在自己身上添了罪孽,师傅说过,玄门之人身上最好别带孽,不然不利于以后的修行。   雪接连下了五天,第六天的早上雪停了,可当田秀芬打开院门的时候,便看见三个披麻戴孝地孩子正站在自家院门口。   见到她后,为首的赵至文收回刚刚想要敲门的手,拉着弟弟们往雪地上跪了一下,“田婶子,我们娘死了,前来报丧。”   农家里死了人,只要死者有后人,那在死者去了后,他们的后人便会穿着孝服,去亲近的人家一一敲门跪拜报丧,希望这些人家能够去死者家中吊唁,或者帮忙。   田秀芬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浑身都在发抖,死了?杨艳菊死了?   文泽才听见声音便出来了,他赶忙扶起三兄弟,“节哀,我们待会儿就去送送她。”   赵至文一手牵着一个弟弟,往下一家走去,他们的膝盖处湿漉漉的,可见已经去了好几家了。   “秀芬?”   眼看着赵至文兄弟已经从转角处离开了,可田秀芬还在发愣,文泽才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柔声唤道。   田秀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和杨艳菊小时候玩得也好,后来长大了,村里人都说她们是村里长得最好的姑娘,杨艳菊不高兴,她觉得自己才是最好看的。   慢慢的,两人之间也有了距离,当文泽才来村里做知青后,两人的矛盾便更多了。   可她们就是再不对付,她也没想过对方会走得这么快,这么年轻,而且还有三个这么小的孩子。   “别哭了......”   文泽才抱住她。   哭了?她哭了吗?   田秀芬将脸埋进文泽才的肩膀处。   杨艳菊的葬礼办得挺好,办这事儿的是杨艳菊的几个嫂子,她们不喜欢杨艳菊,可看在三个孩子的份上,她们也得办好。   赵爱国和杜立安都不在村里,分了土地不久,知青也一个一个地回城了。   “当时杜立安走的时候也想过把他那个孩子带走,但是杨艳菊不让,说跟着他回城,自己的儿子还没现在好过。”   至少村里还有自己的爹娘和三个哥哥,跟了杜立安回城,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她舍不得孩子受苦。   田秀芬坐在桌前,听身边的人低声说着杨艳菊生前发生的事儿,每人都会在说完后,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因为叹杨艳菊死得早,还是叹杨艳菊这短短的一生。   杨艳菊丧事办完后,杨家有意让赵至文三兄弟跟着他们生活,可赵至文婉拒了,他带着弟弟们住在原来的院子。   大雪没再下,田建国也准备去镇上转悠转悠,买点年货回家备着,万一再来大雪,他们想出来买东西就难办了。   毕竟就现在地上的积雪还不知道多久才会化开呢。   文泽才要去县城走走,所以便和田建国一起出门。   王老板来书店有点事儿,拿到东西刚走出去便遇见和田建国分开的文泽才。   “文兄弟回来了?”   “王大哥,好久不见。”   文泽才有些意外遇见王老板,毕竟这冰天雪地的王老板居然会来店里就很让人意外了。   王老板也知道自己在文泽才心中是什么德性,他清咳一声,晃了晃手里的书,“这不是前些日子得了基本菜谱吗?我妈非要我拿回去学做菜,之前忘了带了,今儿把我赶出来拿回去。”   文泽才一脸了解地点头,两人说了会话后,便各自分开了。   沐中巷杨家。   “大哥,那文大师不会不来了吧?”   杨老二有些忐忑地看着他大哥。   “不会,爹说过这人本事大,人品也不差,不会食言的。”   杨老大嘴里叼着一根大山门牌子的香烟,眼睛看着院门的地方道。   话音刚落,院门便敲响了。   “来了?”   不会这么巧吧?杨老二疑惑一声,最后亲自跑去开门。   “文大师!”   还真来了!   “抱歉,这几天在下大雪,一直没能过来,”文泽才看着杨老二脸上惊喜的表情也知道自己让人家久等了。   “哪里哪里,快请进。”   杨老二赶忙侧身请文泽才进屋。   杨老头看的山头位置并不差,可还真不适合他葬。   不是命格上有问题,就是山脉有些破损,一大半天下来将对方看的山头都看完后,文泽才三人才拖着有些疲惫的身体回到杨家。   “文大师,这么说我爹看的地儿没一个合适的?”   杨老大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爹的本事不差啊,咋一个都没看准?   文泽才喝了口热茶,对对方的疑惑也不惊讶,“除了第一个,其它的都受了损,杨叔看地儿的事可能被别人知道了,所以故意动了手脚。”   没去抢着埋,而是直接把地儿给毁了,还真是狠人。   谁也讨不了好。   杨家兄弟脸色一沉,随后纷纷起身让文泽才好好休息,一起出了门。   而文泽才则是拿出纸笔写写画画,等杨家兄弟回来时,他将画好的东西推到他们面前,“大丰队这个位置极好,不过坟不能太大,只能起墓碑,就是拜祭的地儿都没有。”   只能放一块墓碑,下面没有地儿了,是悬崖。   杨家兄弟心一抖。   只因老头子在世的时候,有惧高的毛病。   要是死了被他们葬在悬崖处,别说保佑他们子子孙孙,就是让他们一辈子穷困潦倒都有可能。 第129章   见杨家兄弟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 文泽才停住话, 轻声问道,“怕杨叔不喜欢那个位置?”   杨老二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回道,“我爹吧, 不喜欢太高的地方......”   怕高啊?   文泽才眯起双眼,好一会儿后才说,“可做了鬼后一天到晚都是飘着的, 我想,飘着飘着应该就习惯了,说不定还会喜欢比较高的地方, 你们觉得呢?”   那个位置真的好, 杨家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文泽才的话给了杨家兄弟巨大的台阶下去,杨老大率先猛拍大腿,声音非常洪亮, “我觉得很有可能, 老二,咱要是给爹找一个不高不矮的地儿, 他可能瓢得不够爽。”   杨老二一脸“大哥说得对”他非常赞成地点了点头。   这这样, 杨老头的骨灰有了地埋,镶进了小悬崖里面。   等第二天骨灰处理好后,两兄弟送文泽才出院门,看着文泽才渐行渐远的背影, 杨老二突然叫道,“大哥。”   杨老大吓了一跳,瞪着他,“干啥?”   杨老二抓了抓自己有些秃的脑袋,“咱爹不是成骨灰了吗?做了鬼后倒地是鬼影飘着还是一堆灰飘着?”   杨老大:......闭嘴吧你。   文泽才从杨家出来后并没有去买年货,而是买了点水果去了马中愿家。   左老太太在房里休息,马中愿和文泽才坐在书房说话。   “你今儿来得正好,碰上我放假。”   马中愿笑着将茶放在文泽才面前。   “是巧了,”文泽才也笑了笑,接过茶道了声谢。   马中愿坐在文泽才的对面,看着越发俊朗却依旧眉眼清澈的文泽才赞道,“你在聊城待了快两年,人却一点也不受环境的影响。”   这话里有话啊,文泽才喝了一口茶,抬起眼眸看向对方,“是听见什么风声吗?”   马中愿说得隐蔽,可文泽才这一问,倒是把遮住的布给掀开了,他叹了口气,也喜欢文泽才有话说话的态度。   “这些年,咱们这土地上失踪了不少人,但这也和咱们国家发展的关系相连,很多人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更甚者消失。”   马中愿顿了顿,又道。   “上级让咱们做人口普查的时候,发现失踪的人口远远大于咱们猜测的人数,这很不正常,在以前没有介绍信的情况下,这些人出不了城,上不了车,可偏偏这些人就是找不到了,骨头都没看见。”   “文兄弟,这不正常,很诡异,我想请教兄弟,这世间真的有那么多未知而神秘的生物吗?”   马中愿说的这些让文泽才一下便想到了周家,这么多年来,死在周七叔手里的阴男阴女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数不清。   周家分支强盛,不管在哪个地区,都会揪出一个分支,这让人细思极恐,马中愿完全是“圈”外人,有些事他知道得越少越好。   “马哥,”文泽才的声音很轻,“这件事很复杂,但是咱们国家现在已经开始重视人口的问题了,过不了几年就会控制人口,国/法会越来越完善,做了那些事的人只能收住自己的尾巴。”   “收住?只是收住,不能停手?”   马中愿苦笑,“文兄弟,我不是傻子,我知道你的顾虑,就是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才能伏法。”   伏法?   文泽才想不出来周七叔伏法的情形,那个人他虽然只交锋了一次,可却清楚地知道,对方宁愿死也不会让人将他抓去坐牢。   那简直是耻辱。   可偏偏懂这份耻辱的周七叔不懂得别人生命的珍贵。   书房中一片沉默,马中愿的话文泽才真没一个准确的回答,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战斗,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好了,不说了,今天咱们哥俩难得聚在一起,你嫂子做了一桌好菜,咱们喝两杯。”   马中愿起身笑道。   文泽才看着马中愿眼中的情绪,咽下他不喝酒的话,与马中愿出去了。   饭桌上,马中愿也没劝文泽才喝酒,他似乎是在和自己喝酒,和自己较劲,喝到最后脸都泛红了,还想倒。   瞧见马嫂子不是很好看的脸色后,文泽才夺过他手里的酒瓶,“马哥,喝好了,休息吧。”   “休息?”马中愿盯着自己的碗,有些大舌头,“我能休息,可那些人怎么休息?他们、他们连骨头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这话说得将马嫂子吓一跳,文泽才赶忙扶起马中愿,冲马嫂子问道,‘嫂子,我扶马哥回房吧。”   马嫂子回过神,也明白文泽才的意思了,她连忙带路,“这边,麻烦文兄弟了。”   安顿好马中愿后,文泽才也回到马家给他准备的房间休息了。   只不过这晚并没有在杨家那晚好睡。   第二天清晨,文泽才在马家吃了早饭后,便起身和马中愿告辞去买年货。   文泽才一走,马中愿便被他媳妇拉住了,“交代清楚!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沉醉在宿醉中的马中愿一个激灵,“啥???”   难道他偷偷藏钱的事儿暴露了? 第130章   等文泽才带着大包小包回到家里时, 田秀芬正和李大顺的媳妇薛丽丽坐在火房里说话。   女人之间的话文泽才不怎么感兴趣,也没办法引起共鸣,所以他将东西分类放好后,便将和大胖他们疯玩的阿南和晓晓找了回来。   “做作业。”   他盯着两个孩子。   阿南和晓晓对视一眼,双双回道, “我们已经把寒假作业做完了。”   文泽才一愣,他仔细打量两人说话的神情,确实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 “我记得回来的时候你们还有三篇作文,全部都写完了?”   “都写完啦!”   兄妹两人异口同声道。   “我才走一天多,你们就写完了, 搞得也够快,拿过来吧,我看看你们都写了什么。”   阿南和晓晓的作文都是关于雪的, 一个,注重于抒情, 一个侧重于叙事。   文笔上虽然还有些幼稚,不过比起同龄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值得注意的是晓晓的作文里面写了杨艳菊去世的事情,三言两语并不多, 但小家伙却在最后写道:生老病死很常见, 但将来我做了医生后, 一定会努力从病难中抢救人,给他们争取更多与家人团聚的生命。   晓晓一直记得自己要做医生的誓言。   文泽才合上作业本,嘴角勾起一抹笑, 就在阿难和晓晓以为自己可以出去玩的时候,文泽才又给他们出了几道数学题。   “作业虽然做完了,但是得练脑子,我也不给你们多出题,一人一天两道是必须的,什么时候做完了,什么时候就可以出去玩,每天的目标都是一样的。”   说完他还挨个摸了两个孩子的脑袋,然后笑眯眯的去灶房了。   和田秀芬说完话准备离开的薛丽丽看了眼两个在堂做作业的孩子,又听着灶房传出来的柴火声,顿时满心羡慕的看着田秀芬,“我们家大顺虽然对我好却一点也不细心,从不会主动去灶房做什么,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田秀芬轻咳一声,脸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不过必要的谦虚还是需要的,“都一样都一样。”   薛丽丽自然知道这是客气话,不过她也没有多加羡慕,毕竟自家男人虽然有缺点,但是优点也是不少的。   当文泽才将饭菜端上桌时,两个孩子已经将做完的题放在一旁,端端正正的坐在饭桌前了,田秀芬也笑眯眯地看着他。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给两个孩子添了饭的文泽才摸了摸自己的脸,俊朗的脸上带着几丝茫然,此时那双清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不管是眼里还是脸上都透着疑惑。   田秀芬轻笑一声,将刚才的事告诉了文泽才,末了后说上一句,“我也觉得我有被人羡慕的资本,你觉得呢?”   自卖自夸这是文泽才做不出来,所以听了田秀芬的话后,他只是卖力的给对方夹菜,“尝尝你家资本做的菜怎么样?”   转眼就是过年。   大年三十儿这天落起了大雪,院子外白茫茫的一片,瞧这两个孩子眼中的亮光,文泽才和田秀芬率先给他们打好招呼。   “不准偷偷去玩雪。”   接着便分工忙起来,今年的春联依旧是文泽才写的,顺带还有李大顺和田队长他们的份儿。   和往年一样,他们只需要去田家拜年,过了初八后,一家人便回到了聊城。   “我就知道师傅回去一趟一定会带着很多东西回来,”赵大飞一边帮忙收拾特产,一边笑眯眯的说道。   一旁的陈云红抱着小草,正在与田秀芬说话,“他呀,整天都盼着你们回来。”   话没说明,可大家心里都明白,赵大飞虽然对老家的人没有什么思念,但是他却想念那边的美食,往大了说这也是一种思乡之情。   这天晚上的晚饭做的非常丰富,也算是师徒两家聚在一起过年,文泽才将赵大飞他们的土地分隔所在地告诉他,当然也没忘记李大顺一家对他的感谢。   “这都是小事儿,我啊,以后就跟着师傅做,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土地放着也放着,还不如让别人种,”赵大飞往嘴里塞了颗卤花生。   文泽才点头,转而问起这边的事,赵大飞三言两语将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今年倒是没人过来算命,挺平静的,但周家的人依旧在活跃,钟叔说周家好像出了点事儿,激怒了周七叔,不过怒点不在我们这儿。”   隔岸观火看好戏。   这是章全的原话,不管惹怒周七叔的人是谁,他们只需要让对方将目光从阴池上撤开一点视线就好。   第二天早上,文泽才一家带了点东西去给袁叔他们拜年,袁卫国先拉着阿南拷问了一番自己布下的功课,然后才放走对方和文泽才说话。   “开年后咱们得抓紧时间寻找阳泥虫,趁着周七叔不备将阴池毁掉!”   阴池一毁,周七叔自损七分,剩下的三分就不足为惧了。   但是这一切都得放在周八叔冷眼旁观的前提下。   所以除了寻找阳泥虫的下落外,周八叔的消息他们也得注意点。   过了大年十五后,衣服铺和算命铺都开门了。   上半天他们将铺子的卫生搞了一下,下午正式接待客人。   今年是文泽才他们的算命铺开的第一单。   田秀芬她们的铺子还没动静。   “文大师,我好像中邪了。”   来铺子上的这人是秦勇邻居家的儿子,叫孙永明,和秦勇同岁,不过虽然两家是邻居,但是两人的关系却不是很好。   孙永明打小就是孙家的心尖子,爷爷奶奶父母都争着宠,秦勇却和秦婶子相依为命,小时候孙永明没少欺负秦勇。   直到秦勇当兵后,对方才收敛起来。   而秦勇退役回来后,两人也没说过话,就是秦勇结婚对方的家人虽然去了,但是孙永明窝在家里一直没露面。   对于秦勇,孙永明自然是不喜欢的,连带着对方跟着的文泽才他也不怎么喜欢,不管老巷口的人怎么传文泽才的本事,他不管多好奇都憋着没来铺子上请文泽才算什么。   说他不信也好,说他不想和秦勇的任何事和人沾上关系也好,反正他从未想过来这铺子找文泽才。   直到大年三十那天发生了怪事,而且这怪事一直持续了半个月,让孙永明实在是受不了了,所以才出现“真香”现场。   “大年三十那天,我在家里吃了年夜饭后,被一个兄弟叫去打牌,去的路上我想上茅厕,就让那兄弟先走着,我待会儿就过去,反正也不远.......”   结果等孙永明放了水从小树林出来后,便觉得不对劲儿了。   “什么声音也没有,风声,踩雪声,说话声,都没有,太静了,静得让我背皮发麻。”   想起老人们嘴里说的乱七八糟的坏事,孙永明不敢再待,瞧准朋友的房子便大步走了过去,可那房子明明就不远,他却走了半个小时都没到!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啊!   秦勇听到这也皱起眉,他其实对孙永明没什么感觉,只是孙永明自己对他有愧,现在又打不过他,所以才会避着,说到底还是面子的事儿。   “是王老二那里?”   他记得孙永明和王老二走得很近,时不时就聚在一起。   孙永明听见秦勇的声音后,脸上带着几分别扭,不过见文泽才和赵大飞也没说话,便点了点头,“是,就是他家。”   王老二和孙永明的家就是闭着眼睛走,也要不了半个小时。   文泽才听了秦勇的话后示意孙永明继续说。   “那半个小时里,我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其余的什么都听不见,眼看着王老二的房子也过不去,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所以就转身往家里跑,哎!别说,我往回跑的时候,只用了几分钟就到自己家了。”   “而且一进家门就能听见各种声音。”   孙永明爱面子,跑回家后正好碰见自己爹跟自己的儿子说故事,还是山怪的那种,他不敢说自己遇见了什么。   “第二天早上我和我媳妇孩子一起出门去老丈人家,正好要路过王老二那边,结果去的时候完全没事儿。”   因为当时赶着去拜年,所以也没时间去找王老二问昨天晚上的事,可到了老丈人家后,他媳妇的姐姐回来了,老丈人想留他媳妇住一晚,孙永明心里装着事儿,家里也忙,所以便一个人往回走。   路过王老二家的时候,他便进去了。   “我明明没去打牌,可王老二却说我去了,而且还打了半个小时的牌,手气也不错,不过只打了半个小时便走了,还说是我媳妇把我接走的!”   孙永明的脸色有些发白,那不是扯蛋吗?   他媳妇一直在家里,他也压根没进王老二的家打牌,要是王老二捉弄他这么说那就算了,关键是王家所有人都说他确实去打牌了,而且确实是他媳妇上门把他带走的。   “太诡异了,我听着直冒汗,我回家跟我老爹他们说,我老爹带着我去另一个兄弟家坐了坐,那天打牌的人除了王老二外,就是那个人了。”   那人说的和王老二一家说的一模一样。   “我爹说大年三十的晚上很多人家都会出来送鬼饭,肯定是天黑我不注意踩了人家的饭,所以那些东西便设法捉弄了我,先是鬼打墙,后来又顶着我的身份去王家。”   说着,王老二便抹了把脸上的冷汗。   大年初一的晚上,王老爹带着王老二去前一晚他撒尿的地方烧了纸钱,赔了礼道了歉,然后一起回了家。   “可没用,什么用都没有。”   王老二看着文泽才,脸上全是恐惧。   从那天后,每天都会遇见一次鬼打墙,每天都会有“人”顶着他的脸去做他当天要做的事儿。   赵大飞听得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瞧着孙永明那苍白的脸也挺同情的,“你就没试过待在家里,不出去?”   孙永明苦笑一声,叹了口气,“我怎么会没试过,可就一个转身的空儿,我就一直在那个小角落,出不去,也听不见,等了许久,我能出去的时候,冒充我的那个人已经和家人一起吃了饭,做了许多事了。”   可当他对家人说那不是他自己的时候,刚开始还有人信他,可慢慢的就没人信了,因为他们家里只看见“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外人在。   而且在孙永明的坚持下,家人们也时常试探“他,”可都没有结果。   “初八那天的晚上,我渴了想喝水,但是我身旁没有人,堂屋里有人说话,我就偷偷听,结果听我媳妇说我肯定是得了什么健忘症,自己吓唬自己,只因为我记不住事,所以才说有另外一个人。”   孙永明当时就火了,他冲出去和家人吵了一架,可大伙儿却真以为他有病了。   “我被压着去医院,医生给我开了药,厂里也不让我去上班了,让我在家好好休息,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每天我都会经历那些事,但是没人信我了。”   孙永明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来找文泽才。   当然,在这之前孙永明也偷偷去找过道士,有些道士说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鬼神,有些道士却从他身上骗钱。   他偷偷攒的钱挥霍得只剩十块了。   而文泽才给人算命的低价就是十块钱。   秦勇与赵大飞对视一眼,要不是孙永明眼中的绝望,他们都会和孙家人站在一起,觉得孙永明有病。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文泽才拿了一张纸和一支笔放在孙永明面前,“从大年三十那天遇见事开始,到今天,把所有你遇见鬼打墙的时间写下来。”   孙永明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纸笔,不知道文泽才到底是信自己还是骗自己,他捏紧手里的钱,颤抖着嘴皮,“大、大师,我只有十块钱,家里人说我有病,都不给我钱了。”   他的工资都是交给老娘的。   文泽才嘴角一抽,“既然你只有十块钱,还怕什么?我会因为十块钱砸了自己的招牌吗?”   孙永明默默地垂下头拿起笔,嘀咕着,“昨天那个道士也是这么骗我的。”   昨天孙永明身上还有二十块。   文泽才:...... 第131章   “确定了?”   文泽才接过孙永明递过来的纸问道。   孙永明连忙点头, 他指着那纸张上的写下的时间,“我不是傻子,每天被鬼捉弄的时间越来越长,肯定会出什么事儿,所以我都记着呢。”   他手上有块表,虽然被鬼打墙了,但是能看时间,左右被鬼困着, 也没事儿做。   文泽才看着孙永明写下来的时间,大年三十那天是半个小时,初一那天一个小时,初二一个半小时......   前几天是以半个小时的时间在增加, 从初五开始又是半个小时,但是后面就没什么规律了。   文泽才放下纸,抬眼看向孙永明,孙永明有些紧张和期待地与文泽才对视着。   “大师, 我、我这是不是中邪了?”   “你吃的药在身上吗?”   孙永明脸一变,声音也尖锐起来,“你也说我有病?!”   文泽才摇头, “我想看看你的药有没有问题, 是药三分毒, 人在没病的情况下吃药, 对身体有害无利。”   “是啊, ”赵大飞点头, “你放心听我师傅的话去做。”   孙永明抿了抿唇,“我的药在家里,我现在就回去拿。”   说着便起身离开了,钱也没给。   文泽才也没叫住他,而是盯着面前那张纸问赵大飞怎么看的。   赵大飞抓了抓脸,语气中带着不确定,“依着他的面相来说今年他有一劫,可劫数应该在七月发生,现在才刚过大年十五,师傅,他是不是真有病啊?”   秦勇也坐下了,他严肃着一张脸,“孙永明这人虽然混了点,但有些话也不会乱说。”   关键是对方那绝望的眼神太真实了,很难说对方没有遇见什么。   文泽才将纸推到一旁,“他这种情况在命界中是有一种术相似,名叫忆,打断中术人的记忆,以此换取对方身体的行动,每天的时间不长,但是足以让对他下术的人让他做任何事,而且中术的人还没有那些记忆。”   这个命术其实很危险,用在正处那就是正,用在邪处那就是邪。   孙永明的情况确实和这个命术很相似,但是文泽才在对方身上没找到中术的东西,所以他才会想看看孙永明吃的什么药。   可直到关铺子的时候,孙永明也没有过来。   秦勇抿了抿薄唇,“我去孙家看看,不提今天铺子上的事,就只去看看。”   文泽才点头,秦家和孙家住得近,又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他去窜门也没什么意外的。   “回来了?饭菜刚好,快洗手吃饭。”   秦勇刚进门,便听见秦婶子的笑声,他脱下外衣,站在窗口看向孙家的房子。   他媳妇挺着显怀的肚子凑过来,“看什么呢?”   秦勇顺手环住媳妇的肩膀,叮嘱着,“最近少出门,就是出门了也避着点孙家人。”   “怎么了?”   听见秦勇这话的秦婶子紧张地擦了擦手,“我白天还过去和你孙婶子说过几句话,咋地啦?”   秦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孙永明得了什么健忘症,他今儿去找文大师,说自己没得病,是撞了邪,为了以防万一,你们还是避着点。”   吃过饭后,秦勇便去了孙家。   孙家已经吃过饭了,正在争论一些什么,听见敲门声后,孙大嫂过来开门,见到是秦勇,她脸色有些僵,“秦勇啊,你找?”   秦勇一般可没他们家来过。   听见是秦勇,孙永明猛地冲了出来,赤红着眼睛瞪着他,“你来干嘛?打架吗?不就是下午撞了你一下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秦勇面色不变,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声音又冷又硬,“是你撞了我后话都没说一句便走了,我胳膊到现在还疼了,你就不该说句道歉?”   孙家人都来到了门口,就连孙永明那个小娃子也凑了过来。   “哎哟,阿勇你别跟他扯,婶子跟你道歉哈。”   孙婶子踢了孙永明一脚后,笑容满面地对秦勇道歉。   秦勇看了眼浑身发抖的孙永明,又看了眼面色怪异的孙大叔和孙大嫂,最后承了孙婶子的情,表示这事儿揭过去了。   “孙子!呸!”   孙永明冲着秦勇的背影吐了口唾沫,模样惹人嫌得很。   秦勇脚步一顿,微微侧头,正好瞧见孙永明有些抖的手往外指了指,这是让他离开。   第二天来到铺子上的文泽才听了秦勇的话后,顿时皱起眉头。   “这事儿怎么搞得越来越复杂了?”   秦勇点头,“我觉得孙永明当时在惧怕什么东西,可是他不敢在孙家人面前说,或许是害怕他们不信自己,又或许就是因为孙家人在,他才不敢说。”   文泽才微微一叹,“这就更难办了。”   “师傅,他钱也没给,药也没拿过来,咱们到底是接了生意还是没接啊?”   赵大飞想得更俗一些。   不过话糙理不糙,对方确实没给钱,也确实没再来找他们。   正说着话呢,秦婶子便急急过来了,“孙家打架了!孙永明把他媳妇的脑袋都给打破了!”   秦勇走之前请秦婶子看着点孙家的动静,秦婶子自然是听见啥动静就过来告诉他。   秦勇面色一凛,“大师我去看看。”   比起文泽才,秦勇这个邻居更有去孙家的权利。   “师傅,”赵大飞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后才看向文泽才,“这孙永明不会是真有病吧?”   “不管有没有病,你都得把这本册子给我背下来。”   懒得听赵大飞念叨,文泽才抽出一本册子便放在赵大飞面前,顿时赵大飞的脸便拉得和马一样长,却不敢再说其他。   临近中午的时候秦勇回来了,他还带回来了孙永明这些天吃的药。   “我特意去找人看过,这药不是治健忘症的,但是到底治什么却没找到。”   文泽才接过那个药瓶,打开盖子闻了闻,他眯起双眼,“这里面有鱼腥味。”   “鱼腥味?”   秦勇一愣,他也闻过,觉得就是普通的白原子,没什么味道啊。   “这味道很轻,但是不会错,”文泽才大概明白孙永明是怎么回事了,“他不是中术,他是中药,成了试验品。”   试验品?   药人?   秦勇脸一沉,前几天他和老战友聚在一起的时候,对方正好说起制药的事情,现在大伙儿都能做生意,药这一块儿是巨利,做的人很多,但是能真正上得了堂面的却很少。   毕竟要经过很多的考证后才能拿到国家给的证明。   可这利益太大了,也出现了许多制造假药的,他们的药没有经过科学的审核,有很多问题,给人吃了后的副作用也是未知的。   所以每当有新药出来的时候,他们都会偷偷用在百姓的身上,然后观察对方的举动,以此写上药的特效与副作用。   “孙大嫂的伤有些重,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医生说得看对方醒过来后才能判断有没有脑震荡,至于孙永明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   秦勇看着那瓶药道。   文泽才将药推给他,“把药拿给警察,这事儿交给他们做比咱们更好。”   秦勇点头,他拿着药去了警察局,身旁跟着的是孙婶子,毕竟孙婶子才是孙永明的直系家属,有发言权。   而关于药里面有鱼腥味的事,秦勇也透露给孙婶子,由孙婶子告诉了警察。   不管是不是吃了药才打人,孙永明现在都只能在里面待着,直到警察将药的检查报告弄出来后,才能对孙永明事件进行处理。   “文大师,这是我外侄女,她这几天老是做梦,心里不踏实,所以我就带她过来见见您。”   在文泽才这里算过命的客人指着身旁的小姑娘说道。   这个小姑娘大约十二三岁,长得有些黑,不过看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也知道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主,性子活泼,在家也颇为受宠。   “小姑娘,你都做了什么梦?”   赵大飞笑眯眯地问道。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又看向文泽才,“我不要你算,我要他算。”   赵大飞瞪圆眼,指着自己,“小姑娘,我是文大师的徒弟,出师了的那种!”   小姑娘不为所动,最后直接坐在了文泽才桌子的对面。   “梦见什么了?”   文泽才轻声问道。   赵大飞也凑了过来盯着她。   “前天我梦见自己捡到了一个钱袋子,可里面是空的。”   “昨天我梦见在水塘边捡鸭蛋,可好多鸭蛋都是破了的,我想把那些鸭蛋放在一旁,这样就知道哪些是好的,哪些是坏的,但是我还没弯下腰就被鸭子追着啄,把我都疼哭了。”   小姑娘说着还扬了扬自己的手,“我很清楚的记得就是这个位置。”   文泽才看着那小姑娘,“我这里侧梦是一块钱一次,你知道一块钱是多少吗?”   “我当然知道,我念书的时候每天有一毛钱可以用,一块钱可以让我用十天了。”   小姑娘扬起脖子,似乎很得意。   “可你现在往我这里一坐,张口胡说就花了一块钱,偏偏又算不出什么,你浪费了钱,我也砸了招牌,对你对我都不是好事。”   小姑娘脸一白,旁边那汉子也明白了,他拉着小姑娘质问,“你说瞎话啊?” 第132章   小姑娘没想到被揭穿了, 她放在身前的手紧紧地交叉在一起,脑袋也随着那汉子的质问垂下了头。   汉子又急又气,跟文泽才说了声抱歉后便准备带小姑娘走。   文泽才见此道,“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用意,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你算一卦。”   小姑娘闻言抬起头,然后挣扎开那汉子的手坐在文泽才对面,将兜里的那块钱放在桌上,声音带着哽咽, “那你算吧。”   文泽才将那钱放进抽屉里,然后看着对方道,“一般人只有两道人眉,可你却有三条, 三眉者有两心,一心在人,一心在魂,夜里多梦却难以入眠, 你刚才所说的那些梦其实并没有说错,但是梦境上的东西有错乱是吗?”   小姑娘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见大伙儿都盯着自己, 她才点头说了实话, “对, 我刚才是乱说的, 第一天, 我捡到了钱, 但是拿在手里的时候成了鸭蛋。”   “第二天我去水塘边找东西,心里想的就是钱,可没想到被大鸭子给啄出了水塘,滚在地上的时候压碎了它们的鸭蛋,被啄了。”   说完后,她又加了一句,“这次我没有说谎。”   文泽才点头。   “你这些日子会发点小财,但是这些财都是在你受了灾祸后才能得到,灾属于**,平日里少和人逞口舌之快。”   等出了铺子后,那汉子戳了戳小姑娘的额头,“谁给你的胆子来戏耍文大师的?”   小姑娘搓了搓鼻子,哼道,“我和嫂子打赌,她说文大师有本事,我偏不信,所以刚才就胡说了,谁知道他还真有两把刷子。”   “春香啊?”   汉子若所有思地点头,这郑春香没嫁过来之前曾找文大师算过命,自然知道文大师的本事。   前几天郑春香和小姑娘因为一件事拌了嘴,想来是故意激小姑娘的。   想到这后,汉子叮嘱着小姑娘,“别和你嫂子滚着走,得不了好。”   小姑娘点了点头,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   “这都什么人啊?”赵大飞揉了揉脑门,哀嚎着,“师傅,咱们是不是没选个好日子开门,所以这几天遇见的都是些奇人?”   文泽才将桌面收拾好,拿出一本书。   “明天我要出门,铺子里你先看着点。”   赵大飞一下来了精神,眼巴巴地看着文泽才,“师傅要去哪儿?”   “去小西口,你忘了?年前不是有一个老太爷过八十八岁吗?他重孙给了定钱,请我去看看老太爷,回来这几天还没去呢。”   小西口在附近也挺出名的,而出名的原因就在小西口有一个老人已经八十八岁了。   在这个年代来看那可是高寿啊!   当然搁在现代说也是高寿!   “带秦勇去吗?”   “对,你就留在铺子上,”不顾赵大飞的失望,文泽才敲了敲桌子,“你得多露脸,才能让大家记住你,瞧瞧刚才那小姑娘,都不愿意让你算。”   赵大飞顿时住了嘴。   小西口的位置离秦勇双胞胎表妹那边不远,说起双胞胎姐妹已经在家里的介绍下处了对象了。   “黄长生家啊?就在前面,”被秦勇拉着问路的婶子热情极了,“诺,就是那个最高的阁楼,那就是他们家。”   黄老太爷的儿子都不在了,孙子也死了两,现在跟着最小的孙子,也就是黄长生的爹一起生活。   说是阁楼,其实是用石砖和泥造起来的小楼,四面都不怎么透风,但是留着小窗口,这种石楼里面弄好了冬暖夏凉。   黄长生十七八岁,是个年轻小伙子,也没读书了,在镇上那边的木工厂上班,今天正好休息,在家里做躺椅。   瞧见文泽才两人时他也高兴。   “请喝茶。”   黄长生将茶端给两人。   “谢谢。”   文泽才道了谢,这茶是瓷杯,黄白色,看着很有历史感,茶也是老茶,但是味道却极好。   院子整理得非常干净,挨着墙边下还种着菜,现在刚开春,还只是菜苗,看着清幽幽的很喜人。   “我们家老太爷和我爹出去散步,差不多快回来了,两位请稍坐坐。”   黄长生说话非常有礼貌,小伙子长得高高瘦瘦,还有一张俊脸,当时来算命铺子上的时候,便被好几个婶子打听有没有婚娶。   “不着急,你忙你的。”   文泽才喝了口茶,笑道。   秦勇见黄长生放在院子里的锯子,再看边上摆放的竹子,走过去看了看,“这是做躺椅?”   黄长生点头,手下也开始忙活了,“老太爷怕热,开春后不久就热得快了,说实话家里的躺椅不少,但是老太爷就喜欢每年新做的,说是闻着有竹香味,舒服。”   自家的老太爷喜欢,那就做呗。   果然没坐没多久,一个四十出头的男人便推着一个老头回来了。   黄老太爷有些瘦,脸上长满了皱纹和老年斑,脑袋上戴着一毛线织的帽子,看着有些可乐。   即使八十八岁了,他的眼睛也不像那些老人一样浑浊,而是清澈许多。   这是个大善人。   文泽才看着对方的脸摆好表情起身过去,“黄老太爷好。”   见文泽才这般态度,秦勇也过去了。   黄老太爷将眼神放在文泽才身上看了会儿,然后伸手比划了一下,黄长生连忙过来,“这就是我跟您说过的文大师他们,老太爷,咱们先进屋再说话?”   春风虽然舒人,老人和孩子却不敢多吹,很容易得伤寒。   等进了屋子后,文泽才瞧见黄长生的爹比划了一下什么,这才知道黄父是个哑巴。   “娘去地里种菜了,吴大姐那边那块地。”   听黄长生这么说了后,他爹直接扛起锄头便出了院子,这是要去帮忙。   “我爹就是离不开我娘一步,”黄长生笑道。   “夫妻恩爱,家和万事兴嘛。”   文泽才表示这是好事,黄长生咧嘴一笑,黄老太爷见他笑了,也跟着笑。   老爷子牙齿都掉光了,平日里却不是吃软乎的东西,他的牙齿掉了近二十多年,牙龈现在都能磨着苹果吃,但前提是给他切成小碎块的模样。   可以说黄老爷子除了跑不动,说话不利索外,比起六七十岁的老人还过得舒服。   黄长生的意思是请文泽才看看老爷子还有多久的寿命,他今年要在厂里常住,家里只有爹娘照顾老爷子他也不放心,得有个心理准备。   “老爷子这一辈子都在做善事,俗话说得好,好人有好报,老爷子晚年无痛无病,配得上安享两个字,善有善哉,老爷子的日子还长着呢,”文泽才也没说到底还有多少年。   但是黄长生却明白对方说这话至少是五年以上。   “我们老爷子确实是个善人,当年他是咱们村的村长,大长河那边有山匪,是老爷子护住了咱们村子。”   也正是因为知道黄老爷子有这份胆量敢和山匪一起对抗,很多村子的人都来投奔,山匪们自然不高兴,和黄老爷子带领的村民打了不少架,但是每一次对方都没落好。   最后实在啃不下这颗石头,对方才罢休没再过来,后来没多久,政府就把山匪窝给端了。   秦勇听完后顿时肃然起敬,这搁在当时可了不得!   说完老爷子后,文泽才又仔细地端详了一下黄长生的面相,“我想为你算一卦。”   他指着黄长生。   黄长生一愣,看了眼打瞌睡的老爷子,又指了指自己,“给我算?”   文泽才点头。   “那就麻烦文大师了,”黄长生并不打算给自己算,因为他向来不信命,但是既然有这个机缘,他也愿意听听。   毕竟这不是他求来的,而是对方主动的。   “我知道你不想算太多,所以我就算你今年如何?”   “多谢文大师。”   闻言,黄长生更高兴了。   人生要是算尽了,那就没什么意思,当然这是黄长生自己的理解。   “你今年太阴星高照,但是年运却走伤宫,升官无望,且有诉讼缠身,破败当有,麻烦头疼之疾也有,幸得一贵人,阳有相助,吉凶平冲,没有什么大害。”   升官无望?   黄长生想起昨儿个领头说主管位置少了个人,正要提拔新人上去,他虽然年纪小,但是做事却不差,这是大伙儿都看得见的。   加上昨天领头特意找了他,黄长生还以为事已经稳了,可现在听文泽才这话的意思,他不仅没有升官,还被官司缠上了?   想到这,黄长生的脸有些黑。   文泽才也没打扰他,而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喝茶,秦勇则是一直偷偷打量着黄老爷子。   半晌后,黄长生抬起头笑看着文泽才,“多谢大师提醒。”   文泽才也笑,“就当我结个善缘,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黄长生想留他们吃饭,可路过镇子的时候秦勇表妹那边已经让他们过去吃了,所以便没留饭。   等文泽才他们走了后,黄长生看着院子里的竹子发呆......   回到铺子上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赵大飞站在铺子门口张望,文泽才见此快步走过去,“怎么了?”   赵大飞指了指铺子里面,“那个陈大林找您。”   陈大林?   差点害了李村长家那对双胞胎的陈大林?   秦勇与文泽才双双皱眉。 第133章   比起之前文泽才见过的陈大林来说, 现在的陈大林瘦得变了形。   他双颊凹陷, 双眼青黑, 嘴唇干涩且带着不怎么正常的白, 他正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是放纵也是之前做事应该付出的代价。   “文大师.......”   陈大林的声音又干又硬, 听着刺耳。   “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文泽才让赵大飞再泡了杯茶放在对方面前,之前那杯茶城陈大林一口没喝, 都冷透了。   陈大林抬起头看向文泽才,“我也没想到,我会来这里,可现在除了你,没人能帮我。”   “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不是让, 是求, ”说着,陈大林便起身走到文泽才的面前,接着便在三人的注视中跪下了。   文泽才避开后,伸出想去扶他,陈大林摇了摇头,“文大师, 我求求你,求求你送我女儿最后一程,之前是我的错,也是我自己的主意, 可到底没有留下她,往生词我怎么刻都刻不上去,她还那么小,不能因为我失去往生......”   说着,眼前的这个汉子便痛哭不已。   陈大林那个闺女到底是死了,即使他用了秘术拴住李家那对龙凤胎的魂来养那孩子,也没挽留住。   他的痛哭声引起铺子外行人的注意,秦勇二话没说,便将铺子门给关上了。   赵大飞和文泽才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将陈大林扶起来坐好。   “陈同志,当初你做那件事的时候就应该想过这个下场,”文泽才看着陈大林一字一句道。   陈大林抹了把脸,“是,我是想过,我甚至想得还要多一点,可我闺女能吃能睡的时候,我以为她已经没事儿了,结果过了年便不行了,那天夜里我伸手去摸时,身体都凉了。”   想到那天晚上所摸到的冰凉,陈大林浑身都在颤抖,那是他的孩子啊,他一心想守护的孩子啊!   就这么没了。   越想越伤心的陈大林再次痛哭起来,文泽才三人都是男人,而且对于这件事,说到底还是陈大林自己作出来的,他们想安慰也找不到安慰的词句。   “师傅,往生词是什么?”   赵大飞低声问道。   “往生词相当于冥界的一种介绍信,一般正常死亡的人是不需要的,但是做了太多恶事,而上辈子又没有积德的灵魂想要投个好胎就得有玄门中人写下往生词烧给他们,这样才有上黄泉路的可能。”   只有上了黄泉路的鬼魂才有机会喝到孟婆汤,重新做人。   “陈同志的女儿死的时候还是个婴孩,她没有背负孽障,但是她魂魄离体之时,陈同志动了秘法给她养魂,伤害了李家那堆无辜的龙凤胎,这份孽陈同志有,被养了魂的孩子也有。”   还未知事就背负孽缘,这样的婴魂一般来说是没有好下场的。   陈大林之前只管孩子的今世,根本不管孩子死后会如何,说到底还是他造的孽。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陈大林终于平静下来了,但是他平静后的第一件事还是跪在文泽才面前。   这一次文泽才没有躲。   “文大师,所有的罪孽是我自己作出来的,跟孩子没有半点关系,我不能让她因为我而没有一个好去处,李家我已经登门跪罪了,这是李村长为我写的,上面是咱们村的村印。”   文泽才接过那张纸,上面是李村长写给文泽才的,表示他们李家已经原谅陈大林了,希望文泽才可以伸手帮忙。   最后的村印下面是李村长和李老三的签名。   “求求你,文大师,求求你......”   陈大林红着眼睛给文泽才磕头,文泽才叹了口气,亲手将对方扶起身,“陈同志,我可以帮你,但是这份孽你扛了后,后半辈子可不是那么好过。”   “我知道,”陈大林一听文泽才可以帮自己,顿时激动得不行,“我什么都可以,只要孩子能有个好去处。”   陈大林做事总是考虑得太少,好比之前对孩子,又比如现在对他自己。   从不去考虑后果,从不去考虑自己会不会后悔。   但现在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文泽才能帮他的也只有往生词。   往生词需要用的东西陈大林也带过来了,孩子的胎毛,孩子的生辰八字以及孩子的血。   陈大林带过来的血不多不少,刚好可以混着朱砂合在一起,写下孩子的生辰八字以及往生词。   生辰八字是写在黄骨浆纸上,往生词则是写在黄纸上面。   “盖印吧。”   写完往生词后,文泽才将黄纸放在陈大林面前,陈大林二话没说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手指血印在了最后。   “这往生词必须要晚上四点开始烧,而且必须是你们夫妻二人一起烧给孩子,等天亮后,才能从坟前离开。”   很多孩子因为年龄小,所以都是简单地埋下就了事了,但是陈大林对那孩子的感情很深,所以他做不到什么都从简,别人家的孩子埋的是小土堆,但是他的孩子则是有一座自己坟。   “多谢文大师。”   陈大林抱着东西,对文泽才深深地鞠躬。   “慢走。”   秦勇将门重新打开,陈大林大步出了铺门,没多久便消失在三人的眼前。   “可惜了那个孩子。”   赵大飞做了爹后听不得、见不得那些事儿,刚才陈大林在的时候他还憋着,现在陈大林走了,他也跟着难过起来。   “行了,这事儿我再给你提个醒,”文泽才回过头看着赵大飞,“玄门中人不得作孽,不然就是双倍的下场。”   陈大林的寿命不过三年,那就是他的下场。   孙永明那件事一直到文泽才他们开学的前一天才出结果。   “孙永明没有病,在大年三十之前,孙大嫂被她姐姐拉着说有好事,试试药就能有五十块钱,但是必须保密,不能透露半点风声......”   孙家说富裕还差点,可是比起一般人家的日子来说又好点儿。   日子虽然过得不错,但是孙大嫂向来是喜欢攀比的,她和娘家人比,更和自己的亲姐姐比。   从去年开始,孙大嫂就觉得自己姐姐发了横财,不仅重修了房子,就是吃穿也一点都不愁,关键是她姐姐姐夫连工作都没有。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孙大嫂的疑惑很快便她姐姐亲自告诉了她,做试药人,一次药五十块,药性十天到一个月左右,吃完就可以吃下一种药。   偷偷地去签了保密协议后,孙大嫂将药带回了家,可她还没吃呢,就被孩子撞了一下,药掉进了水杯里。   下班回来渴得要死的孙永明拿起水杯就喝,孙大嫂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喝下。   之后孙永明便出现幻觉失忆的情况,孙大嫂又不敢跟孙家人说实情,所以把这事儿告诉了她姐姐,两姐妹商量后,给孙永明安了一个健忘症的毛病。   而给她们药的人知道后,并没有扣钱或者什么,而是让孙大嫂将医药开的健忘症的药换成了试药。   孙大嫂本来不愿意,可对方威胁她,甚至威胁后还给了更高的价钱。   孙永明和孙大嫂的夫妻感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绝对没有钱在孙大嫂心里的位置高,所以孙大嫂妥协了。   妥协后的孙大嫂每天的任务就是让孙永明吃下药,之后便不再管,孙家夫妇害怕儿媳妇会因为孙永明现在这个情况嫌弃他,甚至跟别人跑了,所以两人对孙大嫂格外的包容。   那天秦勇上门的时候,正好是孙大嫂和孙永明吵架,孙永明察觉到药不对劲儿,可孙大嫂以他脑子有毛病为由起头,转移了话题吵起来。   见家人都站在孙大嫂那边,孙永明觉得家人都在害自己,所以他更害怕了,见到秦勇后便故意骂他,秦勇人聪明,知道他肯定有事,所以借此离开。   不想秦勇走了后,孙大嫂还是不依不饶让孙永明吃药,气急了的孙永明这才砸了孙大嫂的脑袋。   “那药里面含有让人精神恍惚的成分,算是禁药,再加上孙大嫂和她娘家姐姐姐夫知法犯法,孙永明这种情况算是自卫,所以今天就放出来了。”   秦勇说完后又咽了口气,赵大飞也叹了口气,他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反正也跟着叹气就是了。   真不知道是叹孙大嫂还是孙永明。   孙永明这事儿算是过了。   “我这件衣服怎么样?”   田秀芬换了好几件衣服,再次面对文泽才问道。   文泽才笑盈盈地看着她,客观地评价着,“这一套比第一套和第四套好看,但总的来说第三套是最好看的。”   田秀芬的目光来回地在周围的几件衣服中看着,最后咬了咬牙,“那就第三套吧,我换衣服,你去问问大飞云红好了没。”   说着便把文泽才推出了房门。   文泽才看着紧闭的房门摸了摸鼻子,这是利用完他的审美后就把他推出来了?   无奈地笑了笑后,文泽才来到院子里,冲抱着孩子的赵大飞问道,“你媳妇好了吗?”   赵大飞亲了亲小草的脸蛋,闻言摇头,对房门努了努嘴,“娘们出门磨叽得很,我猜最少还得等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   文泽才皱眉一跳,他看了眼时间,“再耽搁下去可就迟到了。”   今天晚上是田秀芬和陈云红上夜校的日子,昨天是报名。   今天正式和班里的同学见面,听说半晌的学生都是女人,这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第一个仗面,就是头发和衣服。   田秀芬和陈云红自然不能输,所以今儿从铺子回来后便一直在房里鼓捣着。   “好了,云红呢?”   田秀芬笑眯眯地出来问道。   “来了来了!”   陈云红打开房门,与田秀芬手挽手地离开了。   小草吃饱了奶,现在正转着脑袋,一见她娘走了后,立马扯开嗓子嚎,文泽才连忙将阿南举在小草面前。   阿南动作也快,手拿起来扯着脸给小草做鬼脸,小草哽咽了几下,便笑开了。   等阿南做鬼脸做累了后,晓晓又换上去,折腾了好一会儿,小草才睡着。   赵大飞想起以后媳妇上夜校的日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师傅,要不我也去上夜校?”   这样孩子就交给师傅带了,真好。   文泽才瞥了他一眼,“你这么笨的学生,除了我还有谁敢要?”   赵大飞:...... 第134章   上夜校这事儿, 即使是技术性的教课, 对田秀芬来说还是有些难度,因为脑中的知识量少, 所以老师一旦将理论性的知识加快了,她就有些吃力。   所以每晚回家后,田秀芬都会再看一个小时的书, 不理解的地方圈起来,等第二天晚上上课去请教老师。   文泽才看在眼里, 借着有事去城里的时候,买了很多服装设计这块的书籍回来放在田秀芬的桌上。   “咋买这么多?”   田秀芬又惊又喜,她拿起书看了看, 都是这两年出版的,不过是M国人的书。   文泽才放下自己的书,看过去, “多看书总是没错的,这些书对你很重要。”   “云红那有吗?”   “放心吧, 大飞也买了。”   赵大飞不只是买了这些书, 他还买了育儿手册和烧菜的书, 一回来便猛看, 陈云红一手抱着孩子, 一边去瞅对方看啥,“你看得懂吗?”   赵大飞脸立马涨红了,“有些字不认识就查字典,不过大多数都是常见字, 看得懂。”   陈云红闻言轻笑,坐在他身旁,“你怎么买这种类型的书?故意给我看?是不是觉得我看孩子不够好,烧菜也不合你胃口了?”   “哪有!”赵大飞哀嚎,“我是买来自己看的!你想啊,晚上你不在家,带孩子也不能马虎,我当然得多学习,饭菜嘛当然是我想烧给你的吃,普通家常菜我觉得还不够我学习,所以才买菜谱回来,里面有很多地方的家常菜.......”   赵大飞越说越多,陈云红却没再打断对方,而是静静地听着。   这就是自己选择的丈夫,爹娘,你们看见了吗?他对我极好。   “不早了,休息吧。”   眼看着都快十二点了,文泽才抽走田秀芬手里的书,轻声道。   转眼田秀芬她们已经上了一个月的夜校了,田秀芬的进步不只是家人看得见,就是老师也看得见,进步空间大,塑造力也强,很快便成为老师比较喜欢的学生之一。   当然,陈云红也是。   田秀芬打了个哈欠,“明天我们不上课,但是得做一件衣服后天晚上交上去。”   现在是春夏,这个季节大家都是乱穿衣,因为穿多一点热,穿少了也冷,而就是这样的季节才让田秀芬她们的灵感迸发。   “不管做什么都得先休息好,不然即使做出来了,你也不会满意。”   这倒是实话。   田秀芬听话的睡了。   为了让田秀芬和陈云红下课后好回家,文泽才早她们上了几天夜校后,便决定算命铺子一直开到晚上九点半才关门,等田秀芬她们放学后,再一起回家。   原本以为晚上开铺子也没什么生意,不想生意有时候比白天都好一点。   赵大飞看面相的本事越来越好,只要没有其他客人,文泽才都没有接待,全推给赵大飞,他则是和孩子们一起照看小草。   “文大师,赵兄弟。”   这天晚上,文泽才和赵大飞刚送走去上课的媳妇,便迎来了熟客。   这人脖子上戴着金项链,两只手也带着金戒指,文泽才看着土,可对赵大飞和其他人来说却是“豪”。   “你是?”   来人将帽子摘下来,抬起头,脸上布满笑容看着他们。   文泽才嘴角一抽,“黄三啊。”   “啥?你是黄三?”   赵大飞吓一跳,手也抱紧小草。   黄三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微微示意,“这是你妹妹买的,让我带给你们。”   之前安珍是被文泽才介绍去北方跟着黄三上班的,现在黄三混得不错,安珍自然也差不了多少。   “请坐。”   文泽才示意赵大飞在铺门上贴上纸条,表示今天晚上不算命。   黄三一屁股坐在文泽才桌子的对面,双手放在桌上,看得文泽才眼角一抽。   “我这戒指怎么样?”黄三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这项链能看吧?都是好东西,不过这些好兄弟都是托文大师的福。”   “当初要不是文大师指点我去北方,我黄三这一辈子也就是个混混了,哪能戴上这些啊,为了文大师这份恩情,我黄三给大师的家里带了一份礼,请务必收下。”   说着,黄三又站起身,将手上那个小袋子恭敬地递给文泽才,文泽才请对方坐下,“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这礼就算了吧。”   “我帮忙?什么忙?”   黄三有些疑惑。   文泽才指了指安珍买的东西,“还有蒙义,都是多亏了你,他们才有安身的地方。”   “这有什么,”黄三大笑,不过也顺势坐下了,但是东西还是推到了文泽才面前,“安同志的能力很不错,蒙兄弟就更厉害了,你不知道吧,他已经成了我的右臂了!”   谈生意只要蒙义出马,再难的生意都能谈下来,黄三对蒙义很信任,能让文泽才开口让他照看几分的人,品性自然是不差的。   他就算不信蒙义,也得信文泽才。   果然,蒙义给了他非常大的惊喜。   “这是你家那小女娃?”   说完后,黄三又看向赵大飞怀里的孩子笑问道。   “嗯哼,我闺女!”   炫女狂魔赵矜持地点了点头。   黄三手一掏又是一个金镯子,“这玩意儿我看着买的,也没多厚重,模样挺好看,送你家闺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说着便不等赵大飞拒绝便塞了过去。   赵大飞一惊,正要退出去,那镯子就被小草紧紧地抓住了,尴尬之下,赵大飞看向文泽才。   文泽才示意他先带着孩子去隔壁。   钟然夫妇和阿南兄妹在衣服店里。   赵大飞走了后,黄三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说吧,遇见什么事了?”   黄三就是再有钱,也不能没有目的地就对他和他身边的人这么豪气,所以一定是有事求他。   “文大师真是火眼啊,“黄三赞叹一声,随即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的是八字,“这是我一兄弟的八字,大师请看。”   文泽才接过手,将八字尽收眼里。   “这人命格倒是奇特。”   看完后文泽才笑了笑。   看有戏,黄三双眼一亮,“怎么说?”   文泽才抬起头,“这人从小到大桃花运都极好,古人中苏少云就是这样的八字,他一生红颜知己无数,享尽了桃花,可苏少云那命格的桃花与你这兄弟的又有些不一样。”   “你兄弟虽然桃花多,但是他生来带煞,桃花再多遇见他也只会黯然失色,不会有好结果,他这种八字命格叫煞桃花,绝妻命。”   注定孤身一人。   “绝妻命?”   黄三一怔,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就是说他一辈子都不会有媳妇吗?”   “就是有,也活不过三年。”   在古时,这就是克妻命。   黄三咽了咽口水,想起那兄弟身边的女人,没嫁给他的不是伤就是悲,嫁给他的第一个过门没一年就难产去了,第二个嫁进门就病恹恹的,没两年也去了。   “这种命格即使改也改不了,因为他生来就有煞气,煞气与阴气不同,那与他上辈子的经历有关,是改不了的。”   钟然虽然是阴女,但是只是命格上是,不是前世带来的。   改不了.....   黄三想起自己走之前夸下的海口,觉得脸有些疼。   他有些烦躁地掏出烟盒,价格不便宜的那种,“文大师?”   文泽才摆手,“多谢,我不抽烟。”   黄三闻言也不多劝,而是抽出一根往自己嘴里塞,他也没点燃,而是含/在嘴里过过瘾,说到底还是怕烟味让文泽才不舒服。   “什么办法都没有?”   文泽才见黄三一直问,也明白对方肯定对人家许下了什么,要是徒手而归,就没什么脸了。   “娶妻是不可能娶妻的,”文泽才喝了口茶,在黄三失望的时候又道,“但想要一相守人也不是没有办法,他这种命格,只能找同样生带煞气的姑娘。”   两煞相遇,即使有冲突,也不会让两人身体上有任何问题。   这也算是钻了命运的空子。   黄三摸了摸下巴,眯起双眼,“这样的姑娘多吗?”   “世间之大,自然是有的,多不多就不知道了,不过这样的姑娘名声也不差你朋友那样,不用太仔细去找也能有所听闻,说不定她们也在找你朋友那样的人。”   听了文泽才这段话的黄三脸上顿时又充满了笑,“文大师,明儿我做东,请文大师吃个便饭?”   这话不论不语的,但是真挚。   文泽才答应了。   送走黄三后,赵大飞便回来了,小草在钟然那边,“这黄三才去北方多久啊,就发达成这样?”   文泽才笑而不语,这个年代走出去的大佬多得很,黄三这样的只能算中下水平。   接了田秀芬她们回家后,文泽才将安珍给的东西以及黄三给的交给田秀芬。   田秀芬先开的是安珍的包裹,里面除了特产和一些小礼物外,还有一封信。   信上除了感激,就是说安珍在北方的生活。   而黄三给的小袋子里有两个金镯子,一条金项链,不过这条金项链和黄三戴着的不同,这是女款,是给田秀芬的。   而另外两个金镯子自然是阿南和晓晓的。   田秀芬看着那些东西眨了眨眼睛,“文哥。”   “嗯?”   “咱们要不也去北方闯闯?”   这出手也太大方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困 第135章   文泽才闻言哭笑不得, 他指了指田秀芬放钱的位置, 挑眉道,“我们的钱虽然不多, 但比起一般人家还是不错的。”   田秀芬轻笑, “放心吧,我不会让我丈夫转行的。”   说完,便将那些东西收起来了。   黄三请文泽才吃饭的时候什么也没谈, 就是很普通的一个饭局,说的也多是家常。   但是文泽才还是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临别时,他提醒着对方, “你今年虽然有桃花,但都是烂桃花,小心为妙。”   黄三轻叹一声,掏了根烟叼在嘴上, “我还以为能有个好媳妇呢, 大师的话我记住了。”   他不是傻子,但流浪了这么多年,他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家,也就是这样,他对别人算计自己的感情非常恼火。   黄三走的那天, 文泽才亲自将人送到车站。   “等下一次回来的时候, 我自己开车回来!”   “那就提前祝你提车顺利。”   听文泽才没有奚落自己, 黄三脸上的笑容更甚, 冲他挥了挥手便上了火车。   转眼又是一月。   汪军涛小心翼翼地蹭到文泽才的桌边,轻声唤道,“文兄弟,文兄弟?”   文泽才本想小歇一会儿,一听见汪军涛的声音后便没了睡意,他撑起身体看过去,“怎么了?”   汪军涛见他虽然神情疲倦,却没有恼怒后,才指了指楼下,“我瞧见袁兄弟了,他好像在等你。”   文泽才一听袁卫国在楼下,精神一下就来了,起身就走出了教室。   等文泽才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后,杨永胜才打着哈欠看向汪军涛,“你干嘛这么小心翼翼啊?”   汪军涛耸了耸肩,“这不是怕文兄弟有起床气吗?”   任谁在睡觉的时候被打扰脾气都不会好,况且文泽才在他心中还是个大佬。   大佬发脾气那可指不准会干啥。   袁卫国也是看见汪军涛冲他挥手后才没上楼的,果然没多久文泽才便出现在楼下。   他直接走过去从怀里掏出一张纸,“章叔打来电话,阳泥虫有下落了。”   纸上写的是阳泥虫下落的地址。   在庆阳市,离聊城有两天的路程。   文泽才捏住纸,抬眼看向袁卫国,“消息可靠吗?”   “可靠,章叔是跟着周家人去那边的,他们聚集了不少子弟在翻找,周七叔想必除了想知道周八叔的下落外,便是这阳泥虫了。”   毕竟阳泥虫时对付他的一个重要东西。   “我马上去请假,晚上咱们就去庆阳。”   文泽才当机立断。   也幸好这一个月的时间把专业该做实验都做了,接下来的一个月都是写报告。   有赵导师帮忙,文泽才的请假很快就过了。   田秀芬得知消息后赶忙给文泽才收拾行李,赵大飞抱着小草神情严肃,“师傅,那边周家人这么多,一定很危险,带上秦勇吧。”   文泽才摇头,他顺手摸了摸小草的脑袋,“秦勇是因为报恩才跟在我身边的,越是危险的地方,我越不能带着他去,他和你一样,也是即将做父亲的人了。”   不能让秦勇跟着他们冒险。   赵大飞沉默了。   他一直担心文泽才的安危去了,倒是忽略了秦勇跟着文泽才的初衷。   于是在秦勇毫无所知的情况下,文泽才和袁卫国两人就这么出发了。   火车上,两人对坐着,文泽才看着袁卫国脸上冒着的某种光泽清咳道,“你这脸壳子也许久没换了,等这趟结束后,再换一张吧。”   文泽才黑着脸回视着他,“你没告诉我可以换!”   “没告诉你吗?”   文泽才很无辜,“我不是常用鸡皮换脸吗?当然是可以换的。”   此时的袁卫国想爆粗口。   赶了两天的路后,两人来到了庆阳市,他们得先去找章全。   章全的位置在庆阳市的一个小镇上,镇子很大,可以比上一个县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现在都还是个镇。   找了辆顺风的车,两人摇摇晃晃来到镇子。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着一阵阵的刺痛,文泽才的声音充满疲惫,“要不先吃点什么?”   袁卫国也饿得很,火车上一直吃干粮,到了庆阳城后也没时间吃东西。   “成。”   庆阳的面食是很出名的,两人一人要了一份面,吃饱喝足后才问着人找到章全所住的院子。   “来了。”   章全打着哈欠过来开门,见到他们后并不意外。   “章叔怎么没住旅馆?”   文泽才看着这个小院子疑惑道。   “旅馆里大多是周家的人,我不敢冒险出现在他们面前,”章全给他们泡了两杯茶,“而且我晚上还要跟踪他们,住得太近不好,这院子是我一个朋友的,放心住。”   “朋友?”   袁卫国闻言微微挑眉看向章全,眼里带着耐人寻味。   他可清楚地记得自己的老丈人说过,章全在庆阳可有个相好的,只是因为后面章全练功变老,才离开。   现在章全恢复正常,没事儿就往这边跑。   “咳咳,”章全的脸有些挂不住,他瞪了眼袁卫国,心里埋怨钟老头什么都跟孩子们说,“咱们现在就是很好的朋友,况且咱们什么都没有,她现在过得很好。”   说到最后,章全有些怅然。   看得文泽才两人一愣,袁卫国赶忙转移话题,“现在情况怎么样?”   提起阳泥是虫,章全的精神又起来了,他转身回房拿出一张画出来的地图,指着最中间的位置道,“咱们现在在这里,也就是永川镇,周家的人晚上在这几个位置转悠。”   说着,他的手又在永川镇的附近位置点了点。   “按理说这东边的位置他们之前就找过了,没发现什么,我原本以为他们要撤走的时候,他们居然再次翻找这里,这太不寻常了,我觉得这里有东西,所以赶忙给你打电话。”   章术指着的村子叫芭蕉村。   要是阳泥虫真的被周家人找到,他一个人对付不过来,那东西太重要了,就是抢也得抢过来。   文泽才看了看那张图,“比起阴泥虫那两样,这阳泥虫是最难发现的东西,它喜欢向阳的地方,自知力超过阴泥虫等,换句话说它不是一直待在某个地方的,哪里向阳,它就去哪里。”   “所以我才跟着周家人,”章全的眼睛微微发亮,“周家那个老东西一定也清楚阳泥虫的属性,他们人多,找起来比咱们快。”   袁卫国嘴角微勾,“我们要做的是想办法怎么抢过来,而不是跟着他们抢着找阳泥虫?”   章全点头。   文泽才微微一叹,“不管是找还是抢,都不容易。”   他们毕竟人太少了。   袁卫国和章全也叹了口气。   半晌后,文泽才突然提起一个人,“在河陆坡的时候,我们救下的那个四十四个野术师,他们的带头人叫康烈,章叔记得吗?”   章全记性不差,闻言点头,“我记得,那家伙身上一直有股女人香粉味,有些不男不女的。”   文泽才嘴角微抽,不去理会章全的嘲讽,继续道,“康烈带着人走的时候,曾经说过,有事找他可以去安鸡庄,当时我还留了安鸡庄的电话。”   “你想让他们过来帮咱们打?”章全微微皱眉。   “是不是目标太大了?”   袁卫国也犹豫了,这周家人一看这么多野术师跑过来,一定察觉阳泥虫的消息走露了风声。   “你们知道世间有种东西是最能左右人的判断吗?”   文泽才微微一笑。   “什么东西?”   “流言。”   文泽才的目的很简单,他不需要康烈的人为他们卖命,他只需要那些人来到附近的位置,装作那边发现阳泥虫下落的样子。   周七叔找不到周八叔的下落已经够火大了,现在正是迫切需要阳泥虫的时候,在永川镇的周家子弟也清楚这点,所以他们在着急之下得知阳泥虫在别处有下落后,第一个选择就是......   “派一部分人过去,等查明那边真有动静后,才会撤走。”   袁卫国接住文泽才的话继续道。   文泽才点头,“没错,扔□□就是我们的目的。”   □□?   这个说法倒是体贴。   好好地休息了一晚上后,文泽才找了地方给安鸡庄到打了电话。   “找康烈?等会儿啊。”   对面的人也挺客气,想来康烈在安鸡庄混得还不错。   只不过这庄子的名字让人听着不舒服,安鸡庄?   “这庄子以前干啥的?”   等文泽才和康烈说了话,断了电话后,章全啧了一声道。   “咳咳,章叔。”   文泽才清咳,他怀疑章全开车,这就是证据。   章全哈哈大笑,然后三人在镇子上转悠了一会儿,文泽才还特意买了三张猪皮。   三个人都是鸡皮那就太惹人注意了,一个人丑可以理解,三个人都丑得相同,就怪异了。   晚上,换上猪皮脸的三人出了门。   袁卫国摸了自己新上脸的壳子,“回去后还能换回去吧?”   “可以,到时候你买张好猪皮,我给你换,保证又白又亮,非常有光泽,弟妹见了都会夸你。”   袁卫国嘴角微抽,“我谢你祖宗。”   “不客气。”   文泽才很矜持地接下了袁卫国的谢意。 第136章   康烈他们再快也得要两天才能到隔壁镇子, 所以这两天文泽才和袁卫国便跟着周家人四处查找阳泥虫。   周家这次带头的叫周全名,值得一提的是他是周清山的哥哥,周清山就是河陆坡文泽才遇见的那个被周七叔看好的青年才俊。   周全名的天资不如他弟弟, 周清山现在浑浑噩噩不知所生何处, 还没回到周家,现在周七叔正是用人之际,他又不放心别人,所以便启用这些年养在他眼前的周家子弟。   撇开周清山后,周全名也不是很差, 所以这一次寻找阳泥虫的分队中,周全名就成了带头的。   “全哥, 这山头都翻了好几遍了, 什么也没找到, 咱们要不要去别处看看?”   一直跟在周全名身边的高个子有些犹豫地问道。   周全名听到这话后冷冷地看向他, 高个子脑袋一缩,不敢再说半个字,转身继续和其他人提着小铃铛摇晃着。   阳泥虫在白天寻不着踪迹,但是只要被大太阳照过, 到了夜里铃铛声会让它兴奋地从地里爬出来。   可他们每天晚上都来, 但是半个虫都没见过。   周全名也清楚,若是芭蕉村没有阳泥虫,他们就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可他心里总有种感觉,阳泥虫就在这.......   “铃铛没有用, 要不就是这里真没有阳泥虫,要不就是阳泥虫被更好的东西吸引住了。”   暗处,文泽才轻声道。   “没错,但是第一个猜测已经被我看见的所排除了,”章全点头。   而他之所以会判定芭蕉村有阳泥虫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发现了阳泥虫的排泄物,为了不惊动周全名他们,章全已经将那些东西给毁掉了。   可偏偏这周全名固执得很,一直在翻芭蕉村。   “能够吸引阳泥虫的东西是什么?”   袁卫国摸了摸下巴。   “是至阳的东西,”文泽才摸了点泥嗅了嗅,“这芭蕉村的阳光虽好,但也不至于这么吸引它,所以这个村子应该有秘密。”   周全名他们只顾着搜山,和村民很少接触,也没主动去找芭蕉村的村民。   第二天上午,文泽才和章全出现在芭蕉村的村口。   芭蕉村有许多芭蕉树,芭蕉树浑身都是宝,所以得知能自己做生意后,芭蕉村的村长也多了心思,让村民好好伺候家里的芭蕉树,以求长远的发展。   一路进村,他们碰见了不少人,对于面生的他们,芭蕉村的村民们面上带着的不是好奇,而是戒备。   “这村子一定有秘密。”   瞧清村民的神色后,章全低声道。   文泽才微微颔首,他昨晚上就猜出来了。   没等有心的村民询问,文泽才便主动叫住一人,“请问村长家在哪?”   找村长的?   被叫住的村民看了看两人,也没直接回答,而是问道,“你们找村长做什么?”   章全连忙凑上前,“我们是塞堡村的,最近老是听见你们这边发出铃铛声,骇人得很,我们村长让我们来找芭蕉村的村长问问,是不是出事了?”   塞堡村和芭蕉村也是有渊源的,简单的来说就是很久以前一起合作抵御过敌人,即使两村的人不怎么走动,但是老交情还是在的。   听到章全这样说后,那村民的脸上顿时扬起笑,周围注意着他们的村民也纷纷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边走,”村民也朴实,压根没去多想章全他们到底是不是塞堡村的,“说起来我们也不清楚那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但是他们一没砍树,二没进村祸害庄稼,所以村长让我们别招惹他们。”   文泽才与章全对视一眼,很快村民便将他们带到芭蕉村村长的院子外。   “村长,塞堡村有人找您!”   院门很快便被打开了,出现在文泽才他们眼前的是一个老头儿,老头儿戴着一老花镜,上下打量着文泽才他们,“你们是塞堡村哪家的?看着挺眼生。”   “老村长,我们是塞堡村罗家的,我是罗长远的三儿子,这是我儿子,这次是听我们村长的话,来找您的。”   章全说得有模有样,老村长也笑了,“原来是长远家的啊,进来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没进常见,慢慢的就眼生了。”   说着便请他们进院子,而带路的那个村民则离开了。   老村长年龄至少有六十多岁了,这么年老的村长还是很少见的,不过刚才那村民说过,他们这老村长其实没管事了,管事的是队长,但是大伙儿更信服老村长,老村长就像是扎在他们芭蕉村的根,不管什么事儿只要他还在,村民们的心就是稳住的。   “这一个多月他们一直在我们芭蕉村的山头转悠,看他们的样子并不像普通农家人,所以我一直约束着村民,不让他们接触。”   老村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文泽才,文泽才面不改色,“他们应该在找什么东西,不然不会一直翻山越岭。”   “是啊,”老村长收回视线,低喃着,“他们在找什么东西呢?”   章全瞪了文泽才一眼,清咳一声,“不管他们找什么,只要不是心怀不轨的,对村子没有伤害的人都没关系,我们这些老百姓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其他的半点不想沾惹。”   老村长闻言抬起头,“你们村长看得也开透,但是有些东西就怕我们守不住。”   文泽才微微睁眼。   芭蕉村在守什么东西?   “他们不进村子还好,要是进了村就难说了。”   过了会后,老村长又道。   章全与文泽才对视一眼,明白了老村长的意思,章全伸出手拍了拍文泽才的肩膀,“老村长放心,我们塞堡村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泽才,你现在村里住下,我回村里跟村长说一声,一旦有什么动静,你发烟,我们立马赶过来。”   “是。”   文泽才嘴角一抽,应道。   老村长笑眯眯地看着文泽才,“我的小外孙儿和你差不多大,也叫泽才,他在外面念书,还没回来呢。”   这是让他假扮老村长的外孙啊。   “姥爷,这些日子要叨扰了。”   文泽才很上道,老村长很满意。   送章全出村子的时候,文泽才低声问道,“你真要去塞堡村?”   “那是当然,”章全点头,脸上布满正色,“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   “什么事?”   文泽才嘴角微抽。   “我有一个干爹,正是罗长远,所以我刚才并没有对老村长撒谎,你暂时在村里住下,康烈那边有卫国接着,我会随时注意周全名的动向,到时候给你联系。”   说完,章全便毫无留恋地走了。   文泽才看着对方潇洒的背影,只觉得脑瓜子有点疼。   干爹?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干爹?   以前的老丈人还差不多!   就这样,文泽才在老村长家住下了。   老村长家里的人并不多,只有他和自己的老伴儿住在一起,两人一生有五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其中最近的一个嫁在本村,排行老四。   粱四姐得知“外甥”来了后赶忙回来帮忙做饭,对文泽才轻轻热热的,好似他真是自己的亲外甥。   吃了晚饭后,粱四姐收拾好也回去了。   而老村长则是带着文泽才在村里转悠,他一口一个外孙,村里人不管怎么想的,面上都觉得文泽才就是老村长的亲外孙,从这点上可以看出,老村长的领头能力真的很强。   “看见了吗?”   爬到小山坡处,老村长指着对面的山头低声道。   随风传来的铃铛声,如星光点点的火把光,在对面山上不断地起伏着,老远看去还真有些诡异。   “镇长也知道的,但是他没出面,”过了一会儿后,老村长又道。   文泽才点头,以周家的能力确实可以让一个镇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姥爷,我们村有几个入口?”   老村长侧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早晚都是有人守夜的,我虽然老了,但是有些事却能看明白。”   又看了一会儿后,文泽才和老村长便回去了。   他住在厢房的位置,干净的床单被褥显示着老村长一家的热情,文泽才嘴角微勾,闭上眼。   几天后。   “大哥。”   周全名睁开眼看过去。   “找到了?”   来人一愣,随即摇头,“不是,是我们的人从隔壁镇子过来,说那边有异样。”   “让他进来说话。”   没多久,一个瘦小的周家子弟便进屋了。   “什么异样?”   “回大哥,永福镇上出现了很多野术师,看他们的样子也是有备而来,而且身上也带着铃铛,不过都没住在一起,而是分散着住,昨天晚上也上了永福镇边上的村山头。”   周全名猛地起身,脸色发黑,“老四在这边继续找,我带人过去看看!”   “是。”   周全名和周清山不愧是亲兄弟,他们身上都是自大的属性。   “人好像少了。”   每天晚上都会跟老村长一起出来看情况的文泽才听见对方这样说道。   文泽才看过去,今天又是另外一山头,铃铛声确实少了许多,亮光也是。   “小心有诈。\"   说这话的是粱四姐的丈夫,何友民。   作者有话要说:  抽一个小可爱送一百晋江币。 第137章   这倒是很有可能。   如果要撤退, 那应该是一起走才对,怎么会人数减少一半却依旧在他们周围的山头转悠。   “他们一定是想让我们放松警惕,所以才会慢慢减少人,”老村长觉得何友民说得非常有道理,表情也随着嘴里的话变得越发严肃。   文泽才听得嘴角微抽,要不是他知道怎么回事,还真会被这两人的脑回路给带弯。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芭蕉村确实在守什么东西,而且这个东西很容易引起别人的窥觊。   文泽才垂下眼, 要是没猜错,这东西和吸引阳泥虫的是同一样。   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后,老村长让何友民去找了几个青壮年加紧守在村子的入口。   “泽才啊,你身板弱, 晚上要是听见什么动静也别忙着出头, 先躲着才是最要紧的。”   听着老村长的话, 文泽才觉得有些怪异, 章全留下他的时候说过他身手不错, 难道老村长年龄大了,所以记性不好?   文泽才垂下眼, 他总觉得老村长是在提醒自己什么。   深夜,文泽才躺在床上依旧能听见断断续续传来的铃铛声, 正当他想侧过身避轻那些声音的时候,院门推拉的声音让他坐起身。   “轻点儿。”   这是老村长略带埋怨的声音。   “爹,不是我不轻,是这夜里太静, 显得声音大,快走吧,”这是何友民的声音。   文泽才穿上外衣,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老村长两人去的方向是在后山,大约半个小时后,他们才在一块石板处停下。   文泽才躲在暗处仔细地观察着他们。   何友民将火把递给老村长,然后弯下身用力地将石板推开,出现在光前的居然是一道门!不是石门,是木门!倒在地上的那种木门!   “爹,您慢点儿。”   何友民扶着老村长走进那木门,文泽才顺手抓了个小虫,施术后那小虫便飞进了木门,那一刻门关上了不说,外面那道石块也慢慢地合上了。   文泽才屏住呼吸,闭上眼,内视线跟着那虫子飞在两人的身后。   这里面是个石窟,但是与河陆坡陈家的石地牢是不一样的,这个像是自然形成的石窟,越往里面走越热,大约十分钟后,虫子已经快受不了了。   文泽才心一动,那虫子便落在老村长的衣领处。   “爹,还在呢。”   将火把放在墙上挂着,何友民赶忙往中间那处散发着灼/热的石棺走去,老村长闻言松了口气,接着便也过去了。   虫子微微垂头,随着老村长的弯腰往下看,那石棺开了一条缝,能看见里面有一双脚!   “幸好、幸.......什么声音?!”   老村长话还没说完便听见石棺里面发出一阵细碎的声音。   何友民赶忙使力将石棺盖给推开,映入虫子眼里的便是一个穿着衣服的....骷髅以及一只婴儿手臂大小的虫子!只见那虫子嘴里还有半截骨头,正是这具骷髅的!   “快!快赶走它!”   老村长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坏了,连声叫道。   而随着老村长这一声惊叫,也将文泽才寄在虫子身上的内视给惊了回来,文泽才额头上布满汗,可脸上却带着笑。   阳泥虫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发红包,那啥,我知道我今天短小,明天和后天会多更的。   另外,咳咳咳咳,520们哟! 第138章   但是现在阳泥虫暴露在老村长他们面前, 文泽才倒是不担心阳泥虫, 他更担心老村长和何友民。   正当他起身准备去石板那边时, 石板已经有了动静, 文泽才重新蹲下身, 看着老村长被何友民一把推出来后,才使劲儿往外爬, 但是他下半身好像被什么东西拽住了, 所以怎么爬也爬不出来!   “友民!”   老村长活了这么多年, 即使被刚才那幕吓了一跳也很快就平静下来了,他一把抓住何友民的手,“使劲儿啊!”   何友民的另一只手抓着石板侧, 咬牙不断使劲儿也没法挣扎起来, 他脑门上布满汗水, 声音微颤, “爹, 您快走,那怪虫子在咬我的脚,您快走!”   老村长一愣, 转身就拿了几个石头准备往何友民身下砸,结果还没扔呢, 就听何友民哀嚎不已, 他浑身颤抖,“友民你抓住我,爹拉你上来!”   他这么瘦巴巴的, 何友民就是再想活命,也不愿意把老丈人拉下火坑。   “快抓住我啊!”   眼看着何友民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往地下移,老村长连忙又上前一些,想要去抓住对方,何友民急忙摇头,正要说话却因为看见老村长身后的人后噤了声。   一只手从老村长的侧边伸出,快而准地抓住何友民的两只胳膊,一用力就将人带虫的拉上地!   何友民大腿以下的部位被一只圆盘似的大虫嘴含在嘴里,在夜光的照射下显得可怖极了,偏偏那阳泥虫虽然嘴变大了,但是身子却只有拳头大小,也为这场景多增加了几分诡异。   何友民使劲儿弹腿,但是那阳泥虫却不动弹,一只巴着他的双腿没放,老村长正要上去帮忙就被文泽才拉住了,“姥爷,您身上有刀吗?”   这倒是提醒了老村长,他急忙指向石板旁边,“那下面埋着柴刀!”   文泽才赶忙顺着老村长的话将柴刀扒拉出来,可他并没有拿着刀去砍阳泥虫,而是挽起衣袖,划了自己一刀!   鲜血滴答滴答地顺着手臂往下流,阳泥虫身子抖了抖那双小眼睛往文泽才这边瞅,文泽才慢慢蹲下身,手握成拳头微微用力,血流得更多了。   老村长和何友民吓一跳,只见文泽才用没有受伤的手拿出一张黄纸,嘴里念念有词,何友民只感觉腿一松,那怪物的嘴便从自己腿上离开了,而后那个大脑袋缩成最初看见的大小。   看着恢复到原貌的阳泥虫屁颠颠地嗅着血味过来,文泽才将手放在地上,看着阳泥虫顺着他的手爬上手臂,然后埋首在伤口的位置猛吸着血。   “泽、泽才?”   老村长扶起何友民后,看见这一幕颤声叫道。   不过一会儿,文泽才的脸色便有些发白了,他浅浅地吸了口气,也不去打扰吸血的阳泥虫,另一只手拿着黄骨浆纸逼近它,在对方喝得打嗝的瞬间盖在了它的身上!   “嗤嗤哧!!”   老村长两人直听得那怪虫一阵怪叫,然后便看见文泽才不知道从哪儿弄出一条细红绳将那怪虫栓在了那黄纸里。   明明就是一张纸,而且那怪虫也在挣扎,但就是出不来,纸也没破。   “我们先回去吧。”   何友民看了眼文泽才苍白的脸和还在流血的手臂,最后道。   老村长张了张嘴,最后点了点头。   不过走之前,他还是和何友民将石板盖回原来的位置。   等回到老村长家后,何友民换了条裤子来到堂屋,此时老村长正在给文泽才包扎手臂。   而文泽才带回来的那个怪虫子连着那黄纸被放在一个透明的罐子里。   “这是什么东西?”   何友民看了眼自己没受伤的腿,指着罐子里的阳泥虫问道。   刚才他能清楚地感觉到那怪虫咬住自己的感觉,原本以为自己这双腿要废,不想一点伤口都没有。   “这种虫嘴里没有牙齿,它和蛇的消化系有些相似,喜欢将猎物吞进嘴里后再消化,不过,”文泽才疑惑地看向何友民,“它不会吃人,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阳泥虫是有意识的,它除了对带“阳”的食物有喜好外,其它都不怎么感兴趣,何友民又不是阳男,就算是阳男,阳泥虫也不会带着血肉吃他。   何友民听见文泽才的话后脸微微发黑,“我看见它在啃噬我们老祖宗的尸骨,就把它拧起来然后掐住它的脖子将尸骨吐出来后把它扔到角落......”   结果那尸骨还没被何友民放进石棺里,那虫便突然脑袋变大,冲着他们就冲了过来,何友民二话没说,拉着老村长就往出口跑,之后便是文泽才看见的那一幕。   文泽才闻言哭笑不得,“难怪。”   阳泥虫最护食,何友民从它的嘴里夺走食物,自然成了它泄愤的对象,不管想不想吃,反正不会让何友民好过。   老村长看了眼何友民的腿,侧过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文泽才手臂已经包好了,“您傍晚时让我注意不管外面有什么动静都别出来,可我不放心,所以当听见有人开院门的时候,我便赶忙跟了过去,结果到了半路上才发现是你们.....”   至于为什么在发现是他们后还跟上时,那就只能用好奇两个字表示了。   老村长和何友民闻言都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不管怎么说,刚才要不是你,我们就完了,”老村长不是不想深究,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刨根问底又如何呢?他想知道的只有一点。   文泽才笑道,“那个时候自然是能帮就帮,不然我回去可得被我爹打死。”   他对芭蕉村的人没有恶意,老村长听出这点后也放心了。   折腾了大半夜,三人都有些疲惫,老村长率先去休息了,直到上床后,他才想起文泽才好像没告诉他那是个什么东西。   堂屋里的两人面面相觑着。   何友民心怀感激,看向文泽才的手臂也有些愧疚,还没开口说话,文泽才便指了指他的怀里,“我能看看你怀里的东西吗?”   何友民一愣,他伸出手按了按自己怀里,最后摸到一根骨头,他浑身一寒,这骨头正是他从虫子的嘴里打出来的,但是他塞进怀里的时候是在石窟里面,文泽才怎么会知道?   “我没有其它意思,”文泽才看向他,“我只是好奇,那虫子为什么不听铃铛声,而是躲在石窟里啃噬你们祖先的尸骨。”   这话也向何友民透露了一些东西。   何友民咽了咽口水,一边从怀里将那根骨头拿出来,一边问道,“那些人、那些人找的是这个虫子?”   文泽才笑了笑,却没有直接回答,直接接过那根骨头看了看,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能让阳泥虫留念,一定是至阳之体。   他看向面前的茶水,何友民的嘴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但是端起了那杯水,然后倒了一些在那骨头上。   呲!   骨头冒起一阵轻烟,等烟散去后,那罐子里的阳泥虫使劲儿蹦跶着想要出来,文泽才头也不回掏出一张带着朱砂咒的黄骨浆纸啪地一声贴在了罐子上,阳泥虫的动静顿时少了。   再看那骨头此时已经从白转变成金色了。   文泽才的眼睛微微睁开,眼底带着些惊讶,居然是练阳骨。   所谓练阳骨,就是将死者的尸体反复炼制,当骨头遇水能变金色后便成了阳骨,尸骨一旦成了阳骨就能保存几百年乃至上千年都不会坏掉。   即使是一架骨头。   而更重要的是,练阳骨的骨沫能治好几十种阴邪病,多用于老人和孩子身上,能见奇效。   换句话说,与其是让老祖宗的骨头保存下来,不如说是用老祖宗的尸骨治着整个村子的子子孙孙。   “你们祖先是至阳之人?”   何友民点头。   难怪转金后和金子似的发光。   “这是我们祖先自己的意思,不是我们后辈人自作主张的,”生怕文泽才将村里人看成畜生,何友民赶忙澄清。   文泽才将骨头还给何友民,“你们祖先去世多少年了?”   “听爹说已经有三百年了,当年有人打进咱们村也是为了祖先的尸骨,毕竟至阳骨体在世间极少。”   文泽才点头。   “外面那些人是从哪里来的?”   何友民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问道。   “周家,算命世家,你知道吗?”   “周七叔?”   见何友民提起周七叔,文泽才微微抬头,“他找的是至阳至物,这虫子是,你们祖先的尸骨也是,但是尸骨对他的作用不大,也没什么威胁,这虫子我带走了,对你们而言是好事。”   何友民看着他,“你要走?”   文泽才点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在桌上,“这些天多谢老村长和你们的款待,我不能多留,否则对谁都不好。”   说完便起身回房收拾东西了。   何友民坐在原地,等文泽才收拾好了后,他拉住对方,“他们还在外面,你跟我走。”   文泽才将装着阳泥虫的罐子塞进包袱里,闻言直接就跟上了。   “你也不怕我坑你?”   “你会吗?”   三庭观清,双生带福,这种人中年后会有大作为,且为人正直清善。   从芭蕉村出来后,文泽才直接回到章全所住的院子,家里没人,文泽才没有钥匙。   他摸了摸鼻子,左右看了看,大晚上的也没什么人,索性翻墙进去了。   “谁?!”   刚跳进院子,一把刀便抵住了他的脖子。   文泽才嘴角微抽,将手伸开,“我找章叔。”   女子闻言一愣,却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将身旁的油灯拔燃,再靠近文泽才面前看了看。   “文、文大师?”   女子脸一红,收回了刀,人也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个二十左右的姑娘,绑着双辫子,有些胖,眉目挺清秀的,文泽才看着对方觉得有些眼熟,“你是?”   他脸上戴着猪皮呢,对方怎么认识他?   春妮想到刚才拿刀放在文泽才脖子上的那幕,尴尬地不敢看文泽才,“我给干爹送东西的时候见过你。”   只不过是她看见文泽才,文泽才没看见她。   这孤男寡女的,文泽才也尴尬,“章叔去哪儿?”   春妮赶忙拿了一张纸条递给他,“这是干爹留下的,让你看了信后去找他。”   文泽才看完后将纸条收下,“多谢。”   然后就准备外走,春妮见此连忙叫住他,“文大师!”   文泽才背皮一麻,回过头,“有事?”   春妮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跑回房拿出一个小袋子出来递给他,“麻、麻烦文大师把这个交给大牛哥。”   大牛哥?   “呃......哪一位?”   春妮一愣,“就是和文大师一起来找我干爹的那个大牛哥啊!”   袁卫国.....   文泽才默默地收下了,等和章全会和的时候,他将那袋子放在桌上,“袁卫国什么时候叫大牛了?”   章全打开袋子一开,居然是一双鞋!想起春妮这段时间反常,章全有些尴尬,“这鞋我穿正合适。”   文泽才看着他。   章全抱住鞋,有些委屈,“我想着卫国既然又换了脸,那就不能叫袁卫国了,所以我给他改了个名儿,原本想叫卫军的,可那天春妮正好过来,她问的时候旁边有头牛正好经过,所以就顺口成了大牛。”   “这不是大牛的事儿,”文泽才有些头疼,“问题是弟妹。”   袁卫国已经结婚了。   章全一拍脑袋,“我知道了,这丫头也真会看,咋一眼就看上卫国了呢,要是你....”   瞅见文泽才杀人般的眼神后,章全咽下后面的话,清咳一声转移话题,“你怎么回来这么快?”   “到手了,所以回来了。”   说着,文泽才便从包袱里拿出那个罐子,章全顿时双眼发亮,直接将鞋子放在一旁抱住罐子就不松手,脸上全是痴迷,“阳泥虫!这可是阳泥虫啊!你可真行,三种虫都被你弄到手了!”   文泽才坐在一旁喝了口茶,看着章全的侧面,他总算想起春妮的熟悉感是怎么来的了,“春妮和你长得挺像。”   章全一愣,他回过头,“什么?”   “我说春妮和你长得挺像,”文泽才指了指章全的鼻子和嘴,“除了脸型和那双眼,其它地方像极了,她真是你干女儿?”   而不是亲女儿?   章全被文泽才这话问得一恍神,罐子差点落在地上,文泽才眼疾手快地夺了过来,“怎么,你没发现?那你怎么收下她的?”   “我、我......”   章全扶住桌子坐下身,“她说春妮是个可怜人,是她从村口捡回去的,因为眉眼看着像我,所以就收养下来了,也没让春妮叫她娘,想着我总有一天要回来,有个干女儿也不错。”   她已经嫁人了,自然不会让春妮叫她娘,不然他回来孩子再叫爹,那就惹人误会了。   可现在听了文泽才的话后,章全都不敢问自己,春妮真的是他的干女儿吗?   文泽才也没问章全嘴里的“她”是谁,反觉得自己捅破了什么,“不管春妮是不是你亲女儿,现在她是跟着你的。”   春妮在章全住的地方有自己的房间,那就说明了一切。   章全捂住脸,半晌后才道,“是啊,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女儿。”   气氛有些压抑,文泽才想了想,将手里的罐子又推到章全面前,“章叔,你先带它回去,我去找康烈和阿南师傅。”   章全垂眼看着罐子,“好。”   文泽才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最后出去了。   现在天已经微微亮起,文泽才坐车到隔壁镇的时候正好赶上袁卫国和康烈在摊子上吃早饭。   “来了。”   袁卫国瞅见他身上的衣服才认出人。   “怎么又换了?”   他说的是文泽才的脸。   文泽才坐在懵逼的康烈身旁,低声回着,“我在村里住了几天,为了保险还是换张皮好。”   熟悉的声音让康烈瞪大眼,“文、文大师?”   “好久不见,康大师。”   文泽才笑道。   康烈连忙摆手,“我算什么大师啊!文大师,周全名果然上当了,他的人过来了一大半,一直在山上找,我们的人不敢正面和他们撞上。”   现在正不知道怎么收场呢。   “不用撞了,”文泽才与袁卫国对视一眼,“人慢慢地撤走,就装作干不过他们,打不过躲得过。”   康烈皱了皱眉,“万一他们跟上?”   “不会,”文泽才叫了碗面,“周家人没有谁是不自大的。”   他们始终相信,周家是最强的世家。   康烈没说话了。   下午,康烈等四十四名野术师纷纷撤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周家子弟瞧见后报给周全名。   周全名冷哼一声,“一群乌合之众也敢跟我们周家抢东西,让兄弟们继续找,芭蕉村的人也叫过来!我就不信我找不到阳泥虫!”   “是!”   袁卫国和文泽才回到聊城时,两人先去了趟菜市场,等袁卫国找了块好猪皮后,他们才回到老巷口。   “什么?没回来!”   袁卫国一把抓住赵大飞的衣领,怒问道。   文泽才将赵大飞从袁卫国的手里拉出来,“你不是在章叔身上下过追踪术吗!”   袁卫国深深吸了几口气后,用小刀在手指上割了个小口,在血滴快出来前,他用另一只手将章全的八字写下,接着将那割了口的手指按在那八字上......   几乎是瞬间,袁卫国的脸便涨红得不成样子,文泽才连忙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问道,“怎么回事?”   “掐、有人在掐他!”   袁卫国艰难道。   文泽才见此咬破自己的手指按在那八字纸上,不想两人都被震出,那八字纸也成了灰。   “师傅.....”   赵大飞扶起文泽才,文泽才看着桌上的灰烬,“章叔有大难,你感受到他的位置了吗?”   袁卫国嘴角带血,闻言指向一个位置,“阴池......”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39章   章全在阴池出事首先被文泽才他们想到的就是周七叔。   袁卫国被文泽才拉住, “马上带袁叔他们躲起来, 大飞, 你去接晓晓和阿南, 店铺先让旁人看着, 别太引人注意,然后和卫国会和。”   赵大飞搓了把脸, 闷头就往阿南他们学校跑。   袁卫国身体一僵, 看着文泽才, “什么意思?”   “你受到反噬,暂时不能动术,秀芬他们就拜托你了, 我去阴池那边看看。”   说完, 文泽才便拿斗笠戴上。   为了防周七叔, 文泽才与袁卫国早就想好了退路, 其中最近的避处就在当初袁卫国受伤的山中, 里面有袁叔造的地窖,他们已经收拾好,随时可以进去住人。   田秀芬和抱着孩子的陈云红站在衣服铺门口, 文泽才走过去抱了抱田秀芬,“跟着阿南师傅走。”   “早点回来。”   田秀芬的唇张了又张, 最后却在看见文泽才的眼睛时化成了这简单又不简单的四个字里。   文泽才眼眸紧缩, 握紧田秀芬的手,“好。”   当文泽才赶到阴池的时候,阴池已经不是阴池了, 蓄满的阴力全都消散,地上只有装阳泥虫的罐子。   他将罐子拿起来后,贴上准备好的黄骨浆纸,然后将老村长给自己包扎好的纱布拆开,伤口裂开后再次流出鲜血,鲜血滴进罐子里,原本无一物的罐子突然亮了起来,随即便呈现出一片画面。   “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是你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你是哪个阴女的孩子?”   无比苍老的周七叔出现在那罐子面上,而章全则被他一手掐着,脸微微涨紫,地上掉的正是罐子。   “你、杀了我、我娘!”   章全怒视着周七叔,伸出腿想要去踢他,却被周七叔松开手后一脚踩住章全的胸膛,“我杀过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章全咬住牙,忍着剧痛,“所以你早晚都会得报应!”   “是吗?”   周七叔伸出手扯了扯章全的脸,“你这脸上戴着的是什么?”   章全低吼一声,张嘴去咬周七叔的手,却被蹲在他身边的人按住了脑袋。   那是周七叔的人。   “易容术?居然是易容术.....”   周七叔一边拉扯着章全的脸,使他因为剧痛惨叫,一边满脸兴奋地说道。   “七叔,易容术已经失传多年了。”   文泽才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脸平静的周管家轻声提醒着周七叔。   周七叔松开手,脸有些狰狞,“是啊,所以你是哪家的孩子?是谁给你使的易容术?八弟吗?”   除了周八叔,他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带回去。”   “是。”   画面消散,文泽才手臂上的血缓缓停住,而罐子则随着自燃的黄骨浆纸化为灰烬。   他面无表情地将手臂缠好,要不是阳泥虫喝了他的血,罐子里又有阳泥虫细碎的东西,他不一定能重现当时的情形。   眸光冰冷地看着原来的阴池,不管怎么样,章叔一定要救回来!   “我和泽才今天晚上就赶去尚阳周家,卫国你守着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平平安安的。”   钟叔得知章全被周七叔带走后,直接转身看向袁卫国叮嘱道。   袁卫国神情微顿,“爹......”   “你知道,我现在的安排是最好的,”钟叔按住他的肩膀,看向钟然,钟然双眼通红。   “你不是孩子了,爹也没什么好叮嘱的,好好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   钟然抹了把眼泪点头。   “爹.....”   懂事的阿南只是眼巴巴地看着文泽才,而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却异常害怕的晓晓抱住文泽才的腿叫道。   文泽才蹲下身,一手抱住一个亲了亲,“爹很快就回来,你们一定要听娘和大飞哥哥他们的话,知道吗?”   抱了孩子后,文泽才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带血的八字符递给田秀芬,田秀芬看着上面的八字,又看向他。   “这是我的八字符,一旦符燃了,你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田秀芬拿着那八字符的手微微发抖,赵大飞拍着胸口保证,“师傅,我会保护好师娘他们的。”   文泽才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与钟叔一前一后地离开了地窖。   袁叔站在最后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人影都看不见后,他才伸出手挥了挥。   就在文泽才两人走到老巷口的时候,他看见毕长林满脸焦急地正站在铺子门口。   “钟叔,我过去看看。”   钟叔点头。   毕长林去文家和袁家都没找到人,只能在铺子门口站着碰碰运气,他想到刚才在学校接到的电话就着急,这一转身差点和人撞到脸!   “找我什么事?”   正当毕长林庆幸地往后退时,那人看着他道。   熟悉的声音让毕长林张大嘴,“文哥?”   “是我。”   文泽才的声音很低,也没对着他说话,而是装作四处张望的样子。   毕长林立马明白了,他也背过身,一副不认识文泽才的模样,低声回着,“我大哥刚才打电话说周七叔绑了你朋友,现在在聊城西路那边,也是周家,是周七叔底下的分支,我哥西路在附近一家叫朝阳的茶馆里。”   “几个人?”   “这我倒没问,但是我大哥这次的任务和人口失踪有关,他一直盯着周七叔,应该带了不少人。”   文泽才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而毕长林则是在原地待着许久后,才装作等不到人失望离开。   “周七叔没回尚阳,就在聊城西路的周家分支。”   上了车后,文泽才拉了拉帽子。   钟叔闭上眼,一会儿后,“聊城周家分支只有周扬为首的那些人才有些出息,周七叔向来喜欢强分支,他一定是在周家那。”   朝阳茶馆老板的女儿茶花今年十八岁,她长得花容月貌,去年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留在家里帮忙茶馆。   此时她正小心翼翼地往角落那边瞧,茶花娘一扭头就瞅见这一幕,她看了眼角落里喝茶的挺拔身影,来到茶花面前,伸出手戳了戳茶花的脑门,“傻妮子,看什么呢?”   茶花的脸颊顿时绯红,她迅速地埋下头,“没有,我瞧着天都快黑了,那人坐了一天也不怕喝多了茶。”   茶花娘收回手,“这有什么,有些人心里烦,就喜欢找个清净的地儿,你也老大不小了,我和爹就你一个闺女,家里也不愁吃喝,就等着招个女婿好抱孙儿,你可别给我想那些有的没的!”   “娘!”   茶花嫌她娘声音大,生怕那人听见,赶忙叫了一声。   “那人一看就是不好处的,这样的人别说做上门女婿了,就是娶媳妇,眼光也高得很!”   不是她贬低自己的闺女,实在是气度上就不配。   茶花原本还绯红的脸顿时白了,而此时门口进来一老一少,走在前头的青年人一眼就看见角落那边的人。   “文兄弟。”   毕大哥看见文泽才他们后急忙起身,顺带要了两杯上好的茶。   茶花娘高兴地应了声,便去煮茶了。   而茶花也没再抬头。   “他们只是把人关起来了,没有动手,”毕大哥低声道。   文泽才与钟叔纷纷松了口气,只要章全没事就好。   “周七叔怎么会出现在老巷口那边?”   茶到了后,钟叔掌着茶杯疑惑道。   文泽才想起装阳泥虫的罐子,深黑的眼瞳微微一缩,阴池里面的阴气消散很有可能是章全利用阳泥虫做了什么,所以阴池才会溃散,而周七叔才会变得这么衰老。   “我们一直盯着他,”毕大哥略略扬眉,“他从尚阳到周扬这里的时候面容还和四十多岁的人一样,还没一天,他就突然衰老成□□十岁似的,但是行动上并不迟缓,接着便赶往了老巷口。”   “他带的人多,明里暗里都有,我们的人不敢暴露,只能出去几个人盯着,还不能要靠近,只知道他去了一座山头,然后就带走了你那位朋友。”   文泽才听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对,“章叔和我现在的模样差不多,毕大哥是怎么认出来的?”   章全被施了易容术,毕大哥根本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周七叔抓走的就是他的朋友?   钟叔闻言桌下的手微微成勾,只要毕大哥有什么动静,他就随时能扣住对方的喉咙!   毕大哥轻笑,“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他是你朋友,是他瞧见我们的人后留下了东西,就是这个。”   说着,毕大哥就从兜里拿出一个黑色小果子形状的东西,接着他将那小果子轻轻一掰就成了两半,里面是空心的。   小果子里面装着一张纸,文泽才接过手看完后嘴角微抽。   “借条?”   钟叔也接过去看,只见那是一张借条,是借东西的是章全,被借东西的是文泽才。   至于借的东西.....居然是一条裤子......   那是在永川镇的时候,章全和文泽才正要去芭蕉村,章全发现文泽才包袱里有一条没有穿过的裤子,顿时起了心,表面上说是借,其实就是揣到自己的腿上。   偏偏章全又以一种我会还的态度婉拒了文泽才直接送给他。   最后从芭蕉村离开的章全穿着从文泽才那里“借”来的新裤子去了塞堡村见罗家人。   “咳咳,这老章也真是的。”   得知是怎么回事的毕大哥和钟叔都有些哭笑不得,钟叔更是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完毕,笔芯 第140章   “现在周扬那边有我的眼线, 能随时掌握对方的行踪。”   毕大哥的话文泽才两人明白, 但是明白是一回事, 担心又是一回事, 从阴池处文泽才能看出章全受伤不轻,周七叔没了阴池,现在正是上火的时候,他不可能就这么放着章全不管。   他怀疑章全的背后是周八叔,只要顺着章全这条线查过去, 章全的生死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深夜。   守在地牢处的人正昏昏欲睡,突然一阵怪异的脚步声将他们惊醒。   “什么人?”   然而空气中没有任何异动。   “列队!你去那边,你去那边!”   “是。”   领头的环顾了四周后, 手一挥便出去了两队人加大巡逻力度。   可就在那些人出去不久,怪异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轻一重的像是个残疾人。   周全名从地牢里出来, 他身上还带着血腥味, 想也知道刚才在地牢对人做了什么。   “大哥。”   刚才领头的人连忙回来说了情况,周全名冷眸微眯,声音低沉,“还用说吗?一定是今天那个老家伙的同盟来救人了。”   然而周全名带人搜了大半天,也没见半个人, 直到有什么滴在周全名的脑袋上, 他抬起了头。   只见房顶处一个死人纸娃娃正诡异地趴在屋檐上,低垂着头看着他笑,而滴在周全名脑袋上的东西正是从那纸娃娃的嘴边流下来的!   诡异而寂静。   周全名黑着脸, 刚要动手将那娃娃毁掉,不想那纸娃娃居然自己燃起来了,燃烧的时候空气中还充斥着似女似男的惨叫声!   “有鬼?”   “这是鬼娃娃啊!”   “住嘴!”   周全名回头就给了他们几巴掌,随后眼神阴郁地看着从屋檐上掉下来的灰烬,“今天晚上这事,都给我闭得紧紧的!”   “是。”   旅馆。   钟叔睁开眼,他面前是一个三寸大小的纸娃娃,与周全名看见的那个一模一样,只不过小很多,此时这个纸娃娃已经从彩色化为黑白色了。   “看得很严。”   钟叔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面前的纸娃娃,瞬间娃娃便成了灰。   毕大哥与文泽才坐在钟叔对面,毕大哥见此好奇地戳了戳桌上的灰。   “要想进去很难,”钟叔的脸色有些难看。   进去都难,别说救人了。   况且周七叔就在那里,一旦对上......   文泽才眸光灼灼,“周七叔没了阴池,已经苍老了不少,即使实力没落下,但是心性上总有落差。”   这几个月周七叔已经习惯了以中年或者青年人的模样见人,现在他突然老成这样,短时间内暴怒有,怨恨也有,而这个时候对他下手有利有害。   利于他们攻心,害于斗术。   “你需要什么?”   毕大哥收回手问道。   “他的头发或者衣物。”   放在平常人身上,这两样东西简直唾手可得,但是周七叔不一样,他是命术师,深知自己的东西不能落在别人手里,所以他的衣物都是由他的心腹周管家收拾的。   说起周管家,其实最初跟着周七叔的是周管家的爷爷,他爷爷死了后,便是他爹,他爹死了便轮到他,而现在周管家已经有白发了。   三代一同伺候一个人,不说周七叔为什么会深信他们,但是周管家他们一定是忠心耿耿,在忠心耿耿的周管家手里拿到衣服或者头发,非常难。   而这一切他们都压到毕长林手里的人恐怕不行。   商量后,还是决定做两手准备,钟叔将自己带出来的小人偶盒子打开,只见里面有一个一米左右的人偶娃娃,是个男孩。   “可别小看我的老幺,”瞧着毕大哥的眼神,钟叔哼了哼,手小心翼翼地将小人偶扶着站好,然后抬手在那人偶娃娃的脑后拍了一下,小人偶的眼睛便睁开了。   冷森森的,什么情绪都没有,偏偏穿着人衣服,除了脸色惨白让人觉得这孩子身体不好外,没人会想到这是个人偶娃娃。   钟叔的人偶可比钟然的人偶灵气多了,他能隔着很远的距离操控人偶,毕大哥的人只需要将人偶引到周管家的房门就行了,其他的就看小人偶。   毕大哥好不容易插到周家的眼线可不能随便折损。   “查出来了?”   周扬被周管家带到周七叔面前时,周七叔头一句话便是这句。   周扬二话没说跪在周七叔面前,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些,“回七叔的话,那章大山是永川镇的,有个女儿叫章春妮,其他的什么查出来......”   明明是个野术师,但是师从何处,家中长辈,身边的朋友全是一片空白,原本以为一查就出来的事到了周扬手里却变成这样。   “那张皮是假的,”周七叔微微抬眸,苍老得不成样子的面容此时面无表情地看着周扬,“身份自然也是假的,给了你一天的时间,你却给我查这么点,还是假的。”   周扬连忙将头磕在地上,“是弟子没用。”   周七叔没说话,神情疲倦地闭上眼,接着对周管家扬了一下手。   周管家走到跪着的周扬跟前,笑道,“走吧。”   周扬浑身一颤,却不敢多说,只能起身跟着周管家出了院子,周管家带着周扬一路来到地牢,周全名看见他们后赶忙迎了上来。   “周管家,这是?”   虽然周全名等人住在周扬的地儿,但是却并没有把对方看进眼底,在他们心中本家的人才是周家最好的子弟,其他分支即使做得再好,也不过是他们手底下的人。   所以当周管家和周扬两人出现的时候,周全名他们的眼里也只有周管家一个。   周扬微微垂头,双唇紧紧地抿成一条线。   “受罚。”   周管家慢悠悠地说了两个字。   “请吧。”   周全名闻言微微一笑,侧身让周扬自己进地牢,里面自有人“接待”他。   人走了后,周全名来到周管家面前低声笑着,“周管家可得空?”   “有事?”   周管家一改在周七叔面前的小心,抬起眼皮问道。   “我那个弟弟.....”   “他啊?记不住事儿的人,还回本家做什么?”   说完,周管家便悠悠地走了。   而站在他身后的周全名也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   从小到大他都活在弟弟周清山的阴影下,不管是学什么,周清山总是第一批去的,不管七叔派他们去做什么,周清山也是第一批去的,明明他才是老大,凭什么永远都是第二个。   周清山去河陆坡一去不回,偏偏长生灯未熄,人也没死,可就是不见人回来,同去的人也只是说他去追敌人,之后便没了消息。   可万万没想到,周全名从芭蕉村撤回来的路上遇见了身着破烂衣服的周清山,即使对方换了一张脸,什么也不记得了,可那声音,那身形,即使化成了灰,周全名也认得。   他原本想把人处理掉,没想到周管家的人恰好过来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管家的人将周清山带走。   好在他花了大劲出了大血,才让周管家没把周清山带到七叔的面前,一旦周清山恢复神智,他的一切都白费了,所以周清山即使不死,也不能恢复记忆。   深夜,周七叔突然惊醒,屋外的周管家正要离去就听见了动静,他赶忙进屋,没发现小院门处一大一小的身影从那边轻手轻脚地进去了。   “阴池毁了,阴男阴女也找不到吗?!”   周七叔摸着自己满是皱纹的脸大吼道。   周管家跪在地上,低垂着头,语气恭敬,“已经备有三个阴女,还在送过来的路上。”   重重的呼吸声从周管家头上传来,他面不改色地稳住身体,直到周七叔躺回床上后,他才起身轻手轻脚地关上门,月色洒在院子里,像是渡了一层浅色的面。   他抬脚往自己所住的小院子走去,却在院门口突然停住了。   抱着衣服的小人偶贴着墙站好,它是人偶没有呼吸,只要不动,很少有人会发现他。   可当周管家再次抬脚转身离开时,操控人偶的钟叔分明听见了周管家的低笑声!   “他真是那么说的?”   面前是小人偶带回来的衣服,毕大哥和文泽才却因为钟叔的话开始背脊发凉。   “我听得清清楚楚,”钟叔同样面色凝重,“原来是偷东西的小人偶啊,他就是这么说的!”   “可他没有阻止小人偶。”   毕大哥拧起眉。   “但是他转身离开了,”文泽才抿了抿唇,“他去了哪里?”   三人沉默了。   “应该没去找周七叔,不然现在周家的人早就跟过来了。”钟叔有些犹豫道。   文泽才拿起桌上的衣服,“不管这是不是陷阱,我们都得试试。”   他这次要下的术是他们文家祖先自创出来的,不说周七叔了,就是周家祖宗在也不一定能解开!   “我和毕城守着你,你放心。”   钟叔连忙道。   毕城就是毕大哥。   文泽才下的这个命术因为会让人想起以前不愿想起的事,导致人心充满愧疚与悔恨,所以名叫殇......   周七叔一睁眼就觉得不对劲儿,房子不一样了。   他立马起身,左手成鹰爪背在身后,双眼警惕地看着四周。   可越看,他越觉得眼前的这一切似曾相识。   “七郎!你又带着八弟去哪儿了?”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让周七叔浑身一颤,七郎?叫他这个名字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七郎快出来!爹要检查咱们学得怎么样了,就在前院,快点儿,我先过去了。”   见没人回,那人叹了口气后一边说一边往前面跑去。   “二哥......”   周七叔背在身后的手渐渐松下来,他双眼迷离正要走出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闷响声!   他急忙回头,只见那床的侧边居然有一个人倒在地上!   周七叔的眼神渐渐清明,他缓步上前,却没去拨开那人的头发看个究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的场景。   杀的是他最好的玩伴,也是一直喜欢跟在他身边的堂兄,他不是故意杀的,可是堂兄确实因为自己而死。   怎么会梦见这一幕?   周七叔抬起头背过身,双眼看向屋外的天空,一直以来被他压在心底的记忆一点一点的涌上心头,周七叔嘶吼一声,一脚踹在那房门上,接着眼前一闪就来到另一个地方。   此时眼前黑茫茫的一片,周七叔握紧拳,大吼道,“是谁在作怪?!”   没人应他,可周围却传来细细的哭声,是个女人。   周七叔眼睛一红,那声音离他越来越近,可他却不敢回头。   要说周七叔这辈子对不起谁,除了周八叔外,就只有他的原配妻子陈兰娘。   陈兰娘十七岁就嫁给周七叔,两人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感情自然比一般小夫妻深,成亲后的前几年两人确实如胶似漆,可到了第五年,周七叔因为被父亲训斥心里不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掏出禁法研究。   陈兰娘得知后赶忙劝他,有些东西一旦沾惹上就麻烦了,可周七叔急于超过几个兄弟,根本不听陈兰娘劝告,那禁术大多是周家命术中最毒的命术,因为害人害己,所以在周家还有清明人的时候,便加进了□□中。   结果无意之间被周七叔得到了。   利用禁术得到不少好处的周七叔哪里顾得上其他,他只知道自己越来越受父亲的重用,就连一直很厉害的二哥都对他另眼相看。   那天他因为高兴所以喝醉了,陈兰娘将他扶回房间,带着些羞意告诉他自己怀孕了。   周七叔听见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不是想着怎么生下来,而是想到那本□□中用自己亲生骨肉做引子的命术......   后来,瓜熟蒂落,孩子出生了,周七叔默不作声地抱走了孩子,将另一个从别处抱来的孩子放在了陈兰娘的身边。   孩子死了,那个禁术也没成功,当周七叔抱着自己都不懂的心情回来时,陈兰娘坐在床上,屋里也没孩子,她只是看着周七叔问了一句。   “我的孩子呢?”   原本以为自己忘得一干二净的周七叔此时记得清楚极了,那时候他发出一声轻笑,声音又冷又硬,“死了,没用的东西。”   之后陈兰娘便这么细细地哭,他娘得知后过来看陈兰娘,被他挡在门外,说孩子不见了,所以兰娘哭。   本家的孩子不见了是个大事,周父立马派人四处查找,而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陈兰娘在周七叔的面前上吊自杀了。   他没去救,当时他看着死去的陈兰娘,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没人知道孩子到底去了哪儿,真好。   可后来他被父亲发现练禁术被流放在外时,他最想的居然是陈兰娘,那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最对不起的人是她。   还有那个刚出生的孩子。   “你连睁眼看看我都不敢吗?”   陈兰娘的声音伴着哭声在他耳边响起。   周七叔浑身颤抖,却一字未回。   顿时那哭声更尖更细了。   “你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们的孩子,也对不起八弟妹和你侄儿!”   尖声刚落下,便是周八叔妻儿那时被他折磨的惨叫声,周七叔忍无可忍,猛地睁眼却对上周管家那张担忧的老脸。   “七叔,您做噩梦了。”   见他醒了后,周管家恭敬地退在一旁。   “噩梦?”   周七叔皱起眉头,他一两百年没做过梦了。   “是啊,您刚才还叫了一个人的名字。”   “谁?”   周管家犹豫了一下,最后低声回着,“兰娘。”   “滚!”   枕头直接砸在周管家的身上,周管家低垂着头出去了。   周管家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抚住心口,整个人仰躺在床,半晌后,他伸出手遮住自己的双眼,眼角处落下一滴泪。   “兰娘.......”   一连三天,周七叔都能梦见以前的事,即使坐着脑子里也会突然出现以前的人或者物。   他不是没怀疑过有人对自己动手,但是不管他怎么查都没有迹象表明自己中了招。   “七叔,那抓回来的人叫章全,是个野术师,据认识他的野术师说,他娘是四十年前被我们抓走的阴女。”   周全名轻声道。   “阴女的孩子?”   周七叔微微抬头,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声音比前几天虚弱些,不过除了周管家外,没人发现。   “是,但是章全身上没有阴气,不是阴男。”   听到这话,周七叔有些失望,他摆了摆手,“交给你处置。”   “是。”   周全名进地牢的时候,章全正坐在角落里唱着小曲儿。   “你倒是有闲情。”   章全脸上青紫不一,闻言也只是抬起头,却没有接他的话。   让人打开牢锁,周全名居高临下地来到章全面前,“敢把我们七叔的阴池毁掉,冲这点上看你倒是有些意思,也不怕连累你女儿。”   听周全名提起春妮,章全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面无表情地与周全名对视着,就在对方拿出匕首准备动手时,章全突然起身,把周全名吓一跳。   “别怕,我又不动手,”章全无辜地摊开手,周全名冷笑,“原本想让你走得好一点,给脸不要脸!”   “我好歹帮了你,你怎么能这么无情。”   章全的话让周全名的动作渐缓,而他身后站着的人一个一个无声地被人敲晕。   知道钟叔和文泽才都站在周全名身后时,章全才在周全名疑惑的眼神中说道,“要不是我们,你怎么能这么简单地超过你弟弟呢。”   “我.....们?”   周全名察觉到不对劲儿,刚侧头就被章全一拳头砸倒在地。   “走。”   钟叔看了眼地牢,扔下烟雾栓,与文泽才一左一右地将章全扶走了。   而周家大门外瞧见烟雾的毕大哥对着他身后的队伍大吼道,“还愣着干什么!不管周同志有没有窝藏罪犯,人家后院都着火了你们还敢看着?!怎么为人民服务的!”   话音一落,那群大部队便不顾周家子弟的阻拦往烟雾的位置跑去了。   周扬前几天受了罚,现在都是被人扶着出来迎接毕大哥的,至于后院为什么会有烟雾,他也不清楚啊!   “毕.....”   “出门在外,就叫我毕同志吧,”毕大哥笑道。   周扬差点气得吐血,都明目张胆地让人冲进他家里了,还说什么客套话!   “毕同志,”他用警告地声音叫道,“我周扬没有窝藏罪犯,你今天带着人闯我的家门,是不把我们周家看在眼里吗?!”   就在这时,跟在周管家身边的人匆匆忙忙地从周七叔住的院子过来,“七叔头痛难忍,请周先生备车!”   “七叔?什么七叔?怎么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我搜查犯人藏身之地的时候走?”   周扬听着毕大哥的质问简直有口难辨,可现在周七叔的安危要紧,他一边让自己的人去开车,一边将毕大哥拉到一旁,“毕同志,那是我的长辈,年龄又大,脾气又不好,你可别自己撞上去。”   他这话多少带了点好心。   周扬说到底心并不坏,只是生在周家,就得听周七叔的话。   毕大哥自然不会蠢到与周七叔面对面的干,他走了周扬顺下的台阶,“那边怎么回事?”   他看的位置正是地牢的方向。   周扬脸都僵了,“可能是我那几个孩子不懂事,在玩过家家呢。”   “是吗?”   “队长!里面有个地牢,地牢里有十多个人,都是昏迷状态,地上有血,还有一些刑具。”   “周先生,”毕大哥往车那边示意,“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扬气得要死,“我可以跟你们走一趟,但是请让我送走长辈。”   “你随意,不过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毕大哥说完,便坐在了大门口。   周扬咬了咬牙,只能站在大门口等着周七叔出来。   可周七叔得知有zhengfu的人堵在大门口后,顿时暴跳如雷怒骂不已,他的头像是快要裂开似的疼,偏偏周七叔又不信医院的人,他一直有自己的医生,必须要回尚阳才行。   “七叔,您现在难受,就先歇歇,等外面的人走了后,咱们再走?”   周管家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他要是不走呢?”周七叔满脸怒气地看着周管家,“周扬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怎么会成为聊城分支最好的子弟!”   说着,他的头又疼了起来,周管家连忙让人出去,稳住周七叔的手,不让他激动之下抓伤自己。   得知周七叔“病”得下不了床后,周扬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干巴巴地看着毕大哥,“要不,我和你们先走?”   毕大哥面带犹豫,最后点头,“行吧。”   周扬被带走没多久,周七叔一行人便启程赶往尚阳,而周扬的家也被毕大哥的人围了起来。   “断了两根骨头。”   钟叔给章全检查完后道。   章全笑嘻嘻的,“哭丧着脸干什么?这不是没死吗?老子一个人干掉了他的阴池,还给他下了术!那个老不死等着吧,要不了几天就有他好日子过了!”   “你也给他下了术?”   文泽才坐在章全的床边,闻言有些惊讶。   “你也下了?”   “对,三天连梦,六天头疼,然后又是三天连梦,只要术没解开,他就会一直循环。”   章全闻言对文泽才竖起大拇指,“你这个好,他会解吗?”   文泽才摇头,“不是我们文家人,就不会解。”   “你呢?你给那个老家伙做了什么?”钟叔将鸡汤端给章全后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两更合一,笔芯 第141章   章全悠然一笑, 一边接过碗一边看着对面的文泽才他们,“我可不是这么容易被抓住的。”   文泽才想起在阴池所看见的那一幕语调微扬, “你是故意被周七叔抓住的,只有这样你才好对他下手?”   “知我者, 泽才也。”   章全喝了一口鲜美的鸡汤后, 赞叹道。   那模样让钟叔将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暴露很多人!”   只要周七叔细查下去,袁卫国他们还有田秀芬她们都逃不掉。   闻言,章全带着心虚与愧疚低下了头,“是我没考虑周到, 我原本想着激怒他以后, 我又是假名, 要查也只能查到永川镇那边,谁知道周七叔一把就将我脸上的猪皮给扯掉了。”   虽然一开始没暴露, 可后面还是被查到了。   文泽才也没怪章全,对于他们被查到这事只是时间问题, 只要周七叔还在,他们就没有一刻是完全安全的。   钟叔目光如钩,“下了这么大的血本, 你倒是说说到底对那老家伙做了什么啊!”   吊人胃口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章全听到这儿面上又精神了一些,一看就知道他的计划成功了,“之前阿南带过去的虫子不是被他拿走了吗?阴池被我放入阳泥虫后消散开,周七叔迅速衰老不说还自伤至少三成!可三成远远不够我们击败他。”   说到这,章全的脸上浮现出解恨的表情, “所以我把黑虫的崽儿和其它虫的肉躯合在一起,引变成了尸虫,这个尸虫可不是尸体上面的那种,它是类似寄生虫,却比蚂蚁的脑袋还小,能够钻进人体,一点一点地吃掉人的内脏,直到内脏都吃光了,人才会觉得身体有些不属于。”   “但是他不会死,”章全露出阴笑,“只会一天比一天疼,直到七七四十九天后,成为一道行尸走肉,变成尸虫的暖巢。”   文泽才还没听说过这种玩意儿,可钟叔一听却变了脸,他一把将章全手里的碗扔在地上,怒视着他吼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文泽才被吓一跳,可章全却面带笑意,他看着钟叔,扬起嘴角,“杀死周七叔为我娘报仇,是我毕生的愿望,所以不管让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是愿意的,老钟,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因为这一次,周家那个老贼是逃不掉了。”   一听两人的对话,文泽才便明白钟叔为什么会大发雷霆了,那个尸虫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成的,一定是需要付出某种代价,而且那个代价很有可能.......要章全的命。   “老章!”   钟叔的双眼都红了,还想所什么的时候,章全已经对他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累了,想要休息。   文泽才见此上前将钟叔拉出房门。   钟叔整个人靠在门上怅然若失,正当文泽才想带他回房时,钟叔顺着门跌在了地上,他双眼无神,看着十分悲伤。   “尸虫被他养大,喝的是他的血,老章最恨谁,尸虫们就会顺着他的心思去吞噬他最恨的人,可这种做法有为天道,一旦周七叔不行的时候,老章的身体也会跟着虚弱下来,与对方......同归于尽。”   文泽才闻言垂下眼眸,心和钟叔的哽咽声一并沉起来。   周扬那买下院子的时候里面就有地牢的说法被毕大哥直接无视,将人交给了上面,而周全名他们也一并交了上去,他们有的是手段逼问出来。   不过被抓走后,即使有机会动手的周家人也不会有半点举动,他们不能暴露家族实力,否则......   所以他们只能忍着。   “弟妹那边我已经另外安排了住所,这点你们不用担心,”毕大哥给钟叔递了根香烟,他知道文泽才不抽,所以也没招呼他,至于章全,一个病号还是老老实实养病比较实在。   “多谢。”   有毕大哥帮忙找住所,文泽才自然是放心的。   “谢什么,”毕大哥扬了扬下巴,“周家差点夺了长林一双眼睛,我们毕家自然不会放过他,不过你的学业只能暂时搁下,我问过他们,只要你每个期末的成绩能过,毕业证不是问题。”   可不去上课就考试,而且是考过,这就有些难了。   文泽才也不怕,上辈子的知识已经足够让他毕业了,现在这个情况也只能暂时休学比较好。   钟叔和章全暂时住在毕大哥所在的地方,文泽才则是拿着田秀芬她们现在的新住址赶了过去。   等文泽才顺着地址找过去,看着周围的住宅时,他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地方住的人非富即贵,而且个个都不好惹,虽说比起之前的地儿是安全些,但一不小心也会招惹上祸害。   “师傅!”   赵大飞正出来熟悉环境,一抬头就看见文泽才了,他立马惊喜地跑了过来,文泽才稳住他的肩膀看着对方青黑的眼睛由衷道,“辛苦了。”   赵大飞眼睛一红,有些激动,更多的却是酸楚,“我辛苦什么呀,倒是因为我修行不够,一点忙都帮不上师傅。”   他心里愧疚着呢。   “你能保护好秀芬和阿南他们,就是帮我最大的忙了,走吧,她们怎么样?”   “都挺好的,就是师娘和阿南担心得很,这几天没怎么睡好,袁大哥他们也担心钟叔和章叔......”   一边住的地方走,赵大飞一边说起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文泽才和钟叔走了后,他们就一直待在山上的地窖里面,气氛一直很压抑,白天袁卫国出去查看情况,他和钟然则是留在地窖里照看着其他人。   老巷口出现周家人时,袁卫国立马带着他们躲进了更远的地方,直到进了村的人走了后,他们才出来。   第三天的时候,毕长林和汪军涛在袁家遇见回去拿东西的袁卫国,说了毕大哥所安排的事后,他们一群人又跟着来到现在这个地方。   院子非常大,就算再住一家人也是够的。   文泽才站在院子外面便知道里面有多宽,“这是谁的院子?”   “毕长林那个表姐的,”赵大飞说道。   “马爱香?”   “对,就是她!”赵大飞连忙点头, “她这院子说是买了好几年了,一直没住人,我们搬进来的时候里面都有杂草了,不过不多,已经被我们收拾好了。”   文泽才他们一直没回来,铺子也关门了,这让无所事事的他们觉得很慌,只有手里有活儿做的时候才会舒服一些。   文泽才踏进院门的时候,田秀芬和钟然刚从灶房出来,手里还端着饭菜,瞧见文泽才后,田秀芬红唇微颤,手都没什么力气了。   赵大飞眼疾手快地接过两盘菜,文泽才走过去握住她的肩膀,“我回来了。”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都成了一句话,“回来就好。”   “我爹他们怎么样?”   钟然着急道。   “他们在毕大哥那里,很安全,”关于章全的事,文泽才和钟叔还不知道怎么跟大家说,只能等章全自己回来自己说。   晚上。   阿南殷勤地给文泽才捏着肩膀,晓晓窝在他怀里,细声细气地问着,“那我和阿南哥哥还能去上学吗?”   “当然可以,这住宅后面就有一座小学,你们的学籍已经被毕叔叔转过来了,已经咱们不回老巷口那边,就在这里念书。”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是聊城的东边,叫大丰区,住宅的名字是碧水华庭,听着就很高大上。   “那我就不能和三合他们玩儿?”   “三合?”   田秀芬放下手里的书,抽空转身回着,“就是她班上的同学,和她关系不错。”   “这样啊,”文泽才垂下头揉了揉晓晓的脑袋,“等风波过了后,我们还会搬回去的,到时候晓晓就可以和他们玩了。”   “真的吗?!”   晓晓高兴极了,抱着文泽才的脖子,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   等孩子们睡了后,文泽才脱下上衣,露出后背。   田秀芬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怎么回事?!”   只见文泽才原本光泽的背部上布满一条条黑痕,那些黑痕并不是在面上,而是在肉皮里面似的,显得格外吓人。   “旁边有药酒,擦一擦就好。”   文泽才安抚着田秀芬,指了指自己带回来的药酒说道。   田秀芬将眼泪逼回去,挽起衣袖洗了手就过来帮他,一边擦一边轻声问道,“疼吗?”   “不疼,疼的人不是我。”   文泽才低笑。   见他还有心笑,田秀芬原本难过的心倒是轻松了许多。   但是她也没问这到底是什么。   其实文泽才也没想瞒着她,周七叔的本事高,对他下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想对方没办法查出自己中了术,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自己的身体代替周七叔承受几分。   正因为这样,周七叔才不敢怎么查不都查不出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比起做了太多亏心事的周七叔来说,文泽才睡得很好,也没什么噩梦,只不过是承受了几分术相罢了。   尚阳周家。   “七叔?七叔!”   听着周七叔房内发出痛苦的嘶吼声,周管家大力地拍着房门,不断地叫着。   可疼痛难忍的周七叔根本没心理会,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坏了,就连床褥都被他撕成了两半,有两根手指的指甲盖都翻开了,此时正在滴血。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真的是.....   大晋江清水成这样都会被查,瑟瑟发抖。 第142章   周七叔的院子里发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院的人自然是听见了的,但是他们即使赶过来了, 也被周管家拦在院子外面。   他神情有些疲惫, 声音低沉, “七叔身体抱恙,正在医治不便打扰。”   被周七叔信任的大夫已经进屋了。   周家子弟面面相觑, 大多数人都面带担忧,还有小部分人想到自家的孩子默默垂下头。   他们自然是盼着周七叔死的, 但是周七叔又不能死,一旦周七叔死了,野术师们为了周家命术迟早会攻上门, 只有周七叔在才能稳住局面。   周管家微微抬眸盯着外面的人, “七叔不想被人打搅,你们要真是担心七叔, 就去办自己的事儿。”   “是。”   别看周管家只是个管家, 在周家,他们除了巴结周七叔外, 就只有周管家了,即使是本家家主也排在了第三。   等人走完后,周管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转身往屋内走时,已经是满脸担忧......   没几天毕大哥便带着钟叔和好了很多的章全过来了。   章全虽然身体好了许多,但脸上和身上的伤痕却还在, 而且是快要愈合的状态, 看着比之前还要恐怖些。   阿南和晓晓倒是不怕, 一个给章全端吃的,一个凑到他面前使劲儿给他“呼呼。”   在孩子的心里,没有什么痛是“呼呼”解决不了的。   章全一边美滋滋地享受着,一边听毕大哥他们说话。   “尚阳传来消息,周七叔一直没出院子,而且每隔几天他院子里就会发出惨叫声,即使是他最信任的大夫也没看出是什么病。”   毕大哥说起这事儿就高兴,他弟弟受罪的时候周家也没想到会有今天。   文泽才笑而不语,袁卫国看了他一眼,笑道,“他是个惜命的,为了活下去,他一定会去医院。”   “我知道,”毕大哥哈哈大笑,“等他去医院的时候,就是我们最好的时机。”   听到这儿,赵大飞将两个孩子哄了出去,田秀芬和陈云红对视一眼,正要出去就被钟然拉住了,田秀芬一愣,正好与抬眼看她的文泽才对上。   文泽才安抚的眼神让田秀芬微微勾唇。   钟叔从怀里拿出一张图,上面是周家分支坐落的位置,“唯一能牵制周七叔分支的只有平阳,可那也得周八叔在平阳坐镇。”   周八叔与周七叔齐名,可惜的是他底下的分支太少了,不过这么多年来周七叔手段狠毒,他的分支至少有一半是被迫跟着他的,而周八叔就不一样了。   他虽然很少出现在世人面前,可对待自己的人那叫一个好!所以一旦周七叔大势已去,他底下的分支很有可能会去周八叔所在的分支示好。   “问题就在,”文泽才的手点在平阳,“这里得有周八叔才行。”   众人沉默了。   章全抬手揉了揉眉心,正要说话时,文泽才又笑了。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周八叔,你们想想尚阳周家家主,他的位置现在怎么样?”   钟叔闻言嗤笑一声,眼底带着不屑,“说是家主,其实还不如一个管家,整个本家都被周七叔和周管家抓得死死的,周家主说十句话不如周管家半句。”   袁卫国点头,他那个便宜爹在的时候,就很受周管家的压迫,一直到死都没能反抗。   “所以寻找一个下落不明的周七叔,咱们还不如把宝压在周家主的身上,”文泽才的手落在尚阳,“周七叔住院,不管是不是病危,只要住院时间长,周家主就一定会有所行动,因为周七叔住院的时候,周管家一定是陪在他身边的。”   而周家主,面对着没有周七叔和周管家的本家,心思就活了。   毕大哥看着文泽才所落的位置微微点头,“不错,不过光是周七叔住院这点怕是不够刺激他。”   “周七叔要周家主命这一点怎么样?”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袁卫国突然抬头。   众人看向他。   袁卫国指了指自己的脸,看着文泽才,“你们想办法稳住周七叔在医院,我去找周家主,去之前先把我这层皮弄下来。”   钟然一愣,随即瞪大眼看向他,“你疯了?!你要以真面目去找周家主?他会杀了你的!”   “不会,”袁卫国冷笑道,“有句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就算不是朋友,互相利用也是可以的。”   毕大哥走了后,袁卫国与文泽才进了书房,一直到下午才出来,只不过袁卫国脸上的猪皮并没有被文泽才弄下来。   周七叔疼完后冷汗连连,被周管家小心地扶上床。   “修书。”   周管家手一顿,垂眼看着虚弱的周七叔,那缓慢起伏的胸膛,只需要他一个念头,这人就会死在自己手里。   “在。”   周七叔缓慢地睁开眼,锐利的视线扫视着周管家,“我这病太奇怪了,可为什么就找不到下手的人?”   周管家双腿一弯就跪在床前,“七叔,您的衣物都是我一人打理的,绝不会落在外人手里,修书祖祖辈辈都是您的管家,绝不会背叛您。”   “我信你,可是,”周七叔闭上眼,“我不信他。”   这个“他”周七叔虽然没说名字,可周管家却是明白的,“家主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来看您,但是我不放心,所以一直拦着没让他进院子。”   “呵,他这是盼着我死呢,”周七叔猛地睁开眼,急喘着骂道,“我能让他坐上家主的位置,就能让他爬下来!”   “七叔切勿激动,”周管家连忙起身轻抚着周七叔的胸口,低声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您的身体,他要是真动手,绝不会用命术,那是自投罗网。”   周七叔沉默了半晌,最后让周管家收拾东西,他们要去最好的医院看病,带的人都是周七叔的。   周七叔等人离开尚阳的消息很快便传到文泽才他们这里。   钟叔牵着自己的人偶,轻柔道,“我带你去看老妖怪,等你看够了,咱们再揍他。”   人偶白森森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钟然见此轻笑道,“爹,您这样怕是连周七叔的身都近不了。”   “呵,我近不了,还有别人。”   说着,钟叔的目光便放在了章全身上,章全是一定要去的,即使文泽才他们并不赞同,可对于章全来说,左右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主动帮忙,和周七叔周旋。   章全闻言笑了笑,他走到钟然面前,“我之前给你的簪花你切记随身携带。”   簪花里他已经装上了东西,能用三次,一次放倒十几个大汉是没有问题的。   “干爹您放心,我一直带着呢,”钟然抬手指了指自己脑袋,那簪花可以伸缩,被她夹在头发下面,外人是看不出来的。   而这边文泽才也给了赵大飞夫妇以及田秀芬他们一些东西。   “这些你带着吧,”田秀芬不放心地看着文泽才,“我们这有毕大哥的人守着,只要不出去,就不会有事,可你们不一样。”   文泽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可我更不放心你们。”   田秀芬双眼微红,也顾不得周围有人,她紧紧地抱住文泽才,“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不然我们娘三.......”   娘三?   文泽才一愣。   而这时田秀芬已经将他的手拉着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她双眼含泪地看着他,“两个月了。”   文泽才又惊又喜,他伸出手紧紧地将田秀芬抱在怀里,在她耳边承诺着,“等我回来。”   周七叔去的地方是京都最好的医院,从尚阳出发过去也得好几天,而文泽才和钟叔章全他们就跟在周七叔后面。   章全看着自己脚下的鞋,叹道,“泽才啊。”   “章叔。”   正在用朱砂在黄骨浆纸上写写画画的文泽才看过去。   一旁闭目养神的钟叔也睁开了眼睛,他的人偶正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像是睡觉。   章全指着自己脚下的鞋,“春妮给我做的,你要记得啊。”   文泽才捏紧笔,钟叔抿了抿唇。   “一定要把鞋送到她手里,我这辈子最对不起两个女人,第一个是她娘,第二个就是她了。”   说完,章全就抱着自己的包袱继续睡了。   可文泽才和钟叔却一直到京都了都没睡好。   周七叔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切都是周管家在忙活,瞧着差点成木乃伊模样的周七叔,钟叔嘲笑着,“老古董这还是第一次来医院呢,他现在满身戒备,先别惹。”   文泽才点头。   这个医院很大,有钱自然特权更多,不用住普通病房,也不用和众人抢一个医生,转眼现在都八十年代初了。   文泽才有些感慨地看着医院的环境。   他们要在医院停留,自然不能每天晃晃悠悠的进出,于是章全就成了住院的,他和钟叔则是照顾他的家人。   “我记得我上次住院的时候,你小子还管我叫爹呢,这次别忘了,”章全嘴贱得很。   文泽才瞅了他一眼,“你现在这年轻模样做我爹不合适吧?”   说年轻是假的,在周全名折磨了一阵后,章全现在和五十多岁的差不多,但是章全听到这话高兴啊,所以他就决定让文泽才还是叫自己章叔。   章全也不是完全假住院,他身上有些外伤还没好,所以有足够住院的理由。   幸运的是,他的病房和周七叔的病房在同一栋楼,周七叔在七楼,他们在五楼。   “你出去转转。”   钟叔拍了拍人偶的脑袋,笑道。   他这次带来的人偶不是小人偶,这个人偶是个姑娘,外形二十岁左右,虽然面白,但是身体并不僵硬,只要不握住她的手,感受她的脉搏,不会有人知道她是具人偶。 第143章   为了方便,文泽才给章全办理的也是好病房, 虽然比不得周七叔住的, 但好在一间病房住一个病人, 另外还能加家属陪床。   章全的身体情况不是很好,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 身体里暗疾不少,医生先给他开了几天液体药, 左右也住进来了,不管章全以后能不能活下去,这输液还是得输的。   “浪费钱。”   章全沉默良久后低声道, 文泽才与钟叔没人理会他,不过都用那双充满不赞成的眼睛盯着章全。   “咳咳, 看我做什么?老钟, 你还是小心点儿你那大闺女,周家那老家伙虽然躺在床上,那周管家可不是吃素的。”   为了转移话题,章全提起钟叔刚派出去的人偶,在钟叔心里,除了钟然外,其余小人偶也是自己的孩子,而如今跟过来的这个人偶比钟然要大一岁, 也是唯一的人偶姑娘。   他称对方是自己的大闺女, 大闺女还有个亲切的名儿, □□燕。   闻言, 钟叔毫不犹豫地给他翻了个白眼,“知道我为什么带春燕出来吗?”   “我怎么知道,”章全一口咬住文泽才递过来的苹果,啃了一口后才瞪着钟叔道。   “呵,”钟叔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神情慵懒而高傲,“因为春燕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她不用我一直操纵,只要我下了指令,她就能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文泽才与章全纷纷看向他,钟叔抬起眼,“别问我为什么,这是我们人偶师自己的秘密,除非......”   章全嗤笑一声,别过头。   钟叔看向文泽才,文泽才嘴角一抽,“我觉得我们祖上这事业就够我忙碌一生了,人偶师这块我不行。”   钟叔叹了口气,他唯一遗憾的就是到了现在这个年龄也没一个亲传弟子,钟然虽然也是人偶师,可天资在钟叔眼里并不是很好,他一身本领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真正的继承人。   “等风波过后,你再找就是了,弟子有的是,”章全瞧见好友脸上的失望后安抚道,“但别学了我,我当年眼睛不好,找了个欺师灭祖的蠢货,好在现在那家伙的日子也不好过。”   想到那弟子的下场,章全的脸上又展露出笑颜。   春燕回来的时候身体没有异常,她的手指放在钟叔的手心处一点一点的,钟叔一边看着一边点头。   “怎么样?”   等春燕垂头坐在一旁靠着钟叔时,章全压低声音问道。   “周七叔住的那层只有他一个人住,周家的人将那层楼都守住了,春燕上不去,这就有些麻烦了。”   钟叔皱起眉,说道。   文泽才微微挑眉,“这几天是周七叔的梦魇,春燕身形诡异,可以在晚上吓吓周七叔。”   “可上不去,怎么吓人?”   “楼道上不去,但是楼外的窗户,”文泽才看向钟叔,“我想钟叔一定有办法。”   钟叔轻笑一声,抬起手摸了摸春燕的脑袋,“交给我。”   就在文泽才他们对付周七叔的时候,这边的袁卫国已经孤身来到了尚阳周家。   周家主所住的院子是历代家主所住的,所以袁卫国很轻易的就找到了,但是他并没有立马现身在周家主的面前。   周七叔是多疑之人,他一定在周家主的身边安着眼线,袁卫国不能暴露在眼线眼底,只能等天黑后,周家主独自一人时出现。   所以袁卫国选择藏身在周家主的书房。   夜里。   “家主,找到人了,就是阿四。”   “暂不动他,防着点就是了,阿四要是死了,七叔一定生疑,”周家主的声音书房外传进袁卫国的耳里。   嘎吱。   门被打开了,进来两个人。   “是,另外周全名递信让我们把他和几个弟兄救出来。”   “救?”   周家主转过身,眼眸幽深地看着面前人,“他是七叔的人,能让自己的弟弟死在外面,就能随时给我一刀,不过面上还是要做的,给那几个人送点礼,他们帮不帮忙,周全名能不能出来,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是。”   “出去吧。”   “是。”   那人走了后,周家主抬头看向大粱柱处,“哪位兄弟来我这里做客?”   袁卫国本就没想藏住自己,他利落地落下地,转身看向周家主,周家主眯起双眼盯着袁卫国那张猪皮脸,“你是谁?”   为了袁卫国的安全,文泽才和他商量后,还是没解开他脸上的易容术。   “我是来帮你的人。”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让周家主更加警惕,但见袁卫国身上也没带凶器,而是笑看着自己,周家主沉默半晌后伸出手,“请坐。”   袁卫国坐下,周家主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既然是深夜的客人,这茶......”   “茶什么时候都能喝,”袁卫国摆了摆手,“我们还是说说怎么对付周七叔吧。”   闻言,周家主眼带凛厉瞬间出手扣住袁卫国的脖子,他阴沉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我们七叔下手!”   袁卫国稳地一批,丝毫不受他影响,双眼直视对方,勾唇道,“周家主,你若是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知道现在是你最好的时机,而关于这一点,周七叔也是知道的,所以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的人看在眼底,每一天都会给他回过去,你没法动手。”   “但是有一个外援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里应外合,我来打击他的人,你装模作样迎合一番就成了,周家主觉得如何?”   袁卫国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被敲在他心里似的,周家主确实动心,他松开手,眼带审视,“你既然提出合作,就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不会轻易相信人,要想合作,你就应该拿出足够的诚意与证据,让我信任你,并且答应你。”   “周家主,我既然敢来找你,那就一定会办法让你答应我,”袁卫国从怀里拿出一张铁牌,然后递给周家主,周家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后,伸手接过。   看完铁牌上所刻的字后,周家主猛地捏紧铁牌,他探究地看向袁卫国,“你是他的后人?”   “我再怎么恨他,也不会拿自己的血液开玩笑,”袁卫国起身,逼近对方,“他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周家主双唇微动,面皮有些颤抖。   见此,袁卫国脸上浮现出讥笑,“看来你也知道,周七叔既然敢对他下手,那你就更不值得一提了,你不动手,早晚他都会动手的。”   周家主陷入沉默,半晌后,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你要为他报仇?”   “我不是为他,是为我娘,”袁卫国垂下眼看向自己的手,“去母留子这套是周七叔授予他的,我知道,不只是我一个人失去母亲。”   “还有谁?”   “还有我。”   低哑的声音从周家主身后传来,周家主大惊,他迅速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人从黑暗中踱步而出,他披着黑色的斗篷,整个人像是陷入黑暗之中似的。   “你是谁!”   周家主屏住呼吸,这人居然无声无息地站在他身后这么久都没他察觉,可见是个厉害的。   “他是我弟弟。”   袁卫国的话让周家主又转身看向他。   “仓丰。”   对于袁卫国的介绍,仓丰表示非常不满,他冷声冷气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仓丰?”   周家主一愣,他知道这个孩子,甚至还见过对方,仓丰的娘是他堂弟身边伺候的小丫头,因为醉酒怀上了仓丰,对比其余流落在外的孩子,他堂弟对仓丰还是有些喜欢的,只不过身份不高,对这个孩子,他顶多当成一个小玩意儿。   可周七叔下令让去母留子后,仓丰也消失在周家人的眼前,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至于仓丰这个名字,是他娘取的,只希望他能吃饱穿暖,好好的过一生。   仓丰对周家主自然没有印象,他能记起的只有娘倒在血泊中,还一直对他藏身的地方无声地让他快走。   “要怎么合作?”   周家主咽下其余的话,直接问道。   周七叔这些日子过得很不好,即使进了医院,他还是会做很多梦,梦里都是那些故人,但好在没有头疼了。   “家主那边没什么动静,看着很平静。”   周管家接到尚阳那边的消息后,便进门来报给周七叔听,即使半夜了,周七叔也没睡,他双眼通红,眼下青黑一片,却不敢入眠。   “越平静越不对劲,给我盯着他,接触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给我报上来,他的心大着呢。”   “是。”   周管家应下,随即担忧地看向床上的周七叔,“七叔,医生开的那个药您试试吧。”   医生见他多梦无眠,说这是失眠症,心思过重导致的,开了点安眠药,让周七叔服下,但是周七叔太多疑了,他不敢让自己陷入沉睡中。   往年即使睡觉,他都保持着三分清醒,一丁点动静都能将他唤醒,现在让他吃那种类似迷药的东西,他张不开口,也不愿意。   可自打住院到现在,他只睡了几个小时,确实让人担心。   “那东西我要是吃了,就是给别人下手的机会。”   周七叔坚持道。   周管家还想再劝,就听对方叹道。   “你知道我刚才看见谁了吗?”   这些日子他就是发神都能恍惚看见故人的身影,这点周管家是知道的。   “谁?”   周七叔直视着他道,“我那八弟妹和她的孩子。” 第144章   周管家闻言并没有异常,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怕声音大声了让很久没有休息的周七叔不快, “那都是梦, 七叔您休息吧。”   周七叔定定地看了他半晌, 发现周管家的神情与以前一样后, 心里的怀疑渐渐消散, 他怎么会那么想呢?这根本就是两个人。   想到这,周七叔的眼神有些涣散, 最后微微一叹闭上了双眼,嘴里却说,“我不后悔。”   要是没得到那本秘法, 他早就死了, 哪能活到现在啊。   周管家在病床边一直守着周七叔,直到敲门声响起,他才起身出去。   而就在他关上房门时,原本闭上眼的周七叔睁开了略显浑浊的双眼, 他坐起身靠在床栏上, 看着房门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七叔.......”   轻无飘渺的轻叹的唤声从窗户外传来, 周七叔猛地回过头看向窗户处,“谁?!”   “七叔......”   女子的声音还在继续,此时显得更大声些, 周七叔能听出那声音中的低哑, 这是久不说话造成的, 他不禁回想起八弟妹死前的那段日子, 为了让她说出周八叔的下落,周七叔将他们母子分别关在黑乎乎的地牢里,不准任何人去看,也不准任何人送食物,更没有人和他们说话。   八弟妹是个很活泼的女子,不管婚前还是婚后,她身上一直有着一股活力,那很鲜活的模样让周七叔心中涌起一阵心烦,他的妻子不在了,要是她还活着,他们的孩子还活着,那一定也是很鲜活的模样。   或许是不想让亡妻的模样一直出现在脑海中,周七叔一连关押了八弟妹半个月,期间只派哑巴去送过水,八弟妹久久没说话,见到他的那一刻,那发出的声音和现在传进来的声音相差无几。   什么感情都没有,声音哑得不像话。   周七叔掀开被子,缓慢地往到窗户前,他伸出手触碰到白色的窗帘,却怎么也不敢动手掀开。   “七叔.......”   声音还在继续,周七叔抬起眼,一把将窗帘拉开!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这些日子做了太多的梦,所以产生了幻觉?   正当周七叔疑惑的时候,声音从他头上传来。   “七叔......”   太近了,像是贴近他耳朵边唤似的!   周七叔咽了咽口水,脑子里浮现出八弟妹他们死不瞑目的模样,“八弟妹,是你吗?”   “七叔......”   那声音没什么变化,冷冰冰的。   周七叔攥紧手,嘴里默念着咒术等时间刚好准备对付那个东西时,抬起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而他的手心也被术反噬烧红一片,周七叔忍住灼热的刺痛,怒视着那片黑,“到底是谁?!”   这回没人再叫他了。   闻声而进的周管家一进房就看见周七叔用手使劲儿撕扯着窗帘,他静静地站在周七叔身后,直到对方发/泄完怒火后,他才上前将对方扶上床。   “查。”   经过刚才那一阵,周七叔的困意顿时袭来,临睡前他只说了一个字。   周管家垂下头,“是。”   章全病房中。   春燕从窗户处手脚僵硬地钻了进来,那举止真有几分吓人,可在场的三人却在疑惑刚才的事。   “这是叫他一声,可他好像很怕什么。”   文泽才能听出周七叔声音里面的忌惮与颤抖。   “他这人杀了不知道多少阴女,活该,”章全只是疑惑了一刻,便觉得想通了,“这就叫尽做亏心事,就怕鬼叫门!”   钟叔摸了摸下巴,看着春燕惨白的脸,“他刚才叫了一声八弟妹。”   文泽才与章全纷纷转头看向他。   “周八叔的妻儿就是死在他手里,”钟叔放下手,脸上带着原来如此的神情,“他觉得是他八弟妹上门找他。”   三人纷纷看向春燕,脑子里浮起一个计划......   “查到了吗?”   次日下午,做了很久很久梦,而且梦里全是八弟妹和侄儿的周七叔声音有些虚弱地看向周管家。   周管家将粥盒打开,一边给他喂食,一边低声回着,“查了,窗户外什么也没有。”   这么说是自己幻听了?   周七叔拦住周管家递过来的粥,他双眼盯着房顶,喃声道,“找个道士过来看看。”   周管家的手一顿,却什么也没说,“是。”   傍晚,周管家将请来的道士带进病房,这道士与周七叔也有些交情,他左右转了转,最后摇头,“七叔,这里没有异常,我刚才进来这栋楼的时候,也没有发现什么,这栋楼是很干净。”   “那附近呢?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东西?”   周七叔不信,再次追问道。   道士推开窗户往外看,这栋楼的外面是大马路,马路对面正在修新楼,“这块地方都挺干净的。”   他是个有本事的,敢这么说就证明这附近确实没有鬼东西,周七叔也明白这一点,可是他想不明白,于是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还抬起自己被反噬的手给道士看,证明自己也没有胡说。   道士闻言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从兜里拿出几张符,分别贴在周七叔的床头床尾以及床下。   临走时,他忍不住回头看着周七叔,“七叔,你最近很多梦?”   周七叔闻言看向周管家,周管家急忙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告诉道士的。   “是我推测的,”道士见此赶忙道,见周七叔看向自己,他又说,“有句话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反过来也是一样的,告辞。”   反过来?   周七叔坐在床上。   夜有所梦,日有所见?   可他明明是晚上听见人叫自己的。   夜里,到了昨晚上那个点后,窗户外面又传来女子的唤声,“七叔.......”   今天晚上周管家也在房间里。   周七叔听见唤声后猛地坐起身,他看向窗户处,还没说话就听周管家担心的声音,“七叔,又做噩梦了?”   周七叔回过头,“你没听见?”   “有人说话吗?”   周管家一脸疑惑,见周七叔看向窗户那边,他连忙过去将窗户推开往外瞧,一副边看边听的模样。   “没听见吗?”   一直听着那声音的周七叔盯着周管家问道。   周管家摇头,“只有一点风声。”   周七叔陷入沉默,窗户外依旧传来阵阵唤声。   “关上吧。”   “是。”   接下来的几天里,周七叔一直被窗外的声音折磨着,特别是到了他头疼的那几天,本就很疼的脑袋,在听见外面的声音后更暴怒,病床都被砸了好几张了。   “周管家这人,有些怪。”   经过这几天周管家的表现,文泽才他们有足够的理由去猜测怀疑周管家。   “确实怪,”章全啃着苹果,“你们说他是不是周家主的人?”   “周家主的人?”   文泽才没有犹豫立马下楼给袁卫国所住的旅馆打电话,袁卫国正好在旅馆,接到旅馆工作人员的话后便赶过来接听。   “周管家?”   袁卫国吃惊极了,在他的印象中,这周管家对周七叔可谓是最衷心的人了,他最先想到的不是周管家是不是背叛了周七叔,而是提醒着文泽才。   “小心是他们的计策。”   文泽才自然想过,可周管家那模样确实有些问题,“还记得我们去周扬宅子里救章叔的时候,周管家分明发现了去偷周七叔衣物的小人偶却没戳穿,反而笑了一声偷东西的小人偶......”   这下连袁卫国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再看看吧,你们小心点,我和仓丰已经把这边的局面稳了一大半了,毕大哥他们明天过来,到时候有他助力,周七叔底下的人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周家人命术在身,最好让毕大哥将人交给周家主处理,小心惹急了咬人。”   周七叔住院就是一道符,灵了大伙儿都好,坏了,指不定周家主也会反咬一口。   “我知道。”   挂了电话后,袁卫国起身出去了。   不管周管家和周七叔是不是在计划什么,章全一点都不担心,文泽才回到病房的时候,他正与钟叔说起周七叔的事,“那东西已经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开始动嘴了,他要不了十天就得挂!”   说完,章全便哈哈大笑起来。   而文泽才与钟叔的脸色却十分难看,钟叔一把扣住章全的手腕,探寻他的脉搏,果然比前几天要弱许多。   但是章全却没觉得什么,他甚至比之前还精神,“我终于有脸去见我娘了。”   这句话太心酸,文泽才别过了脸。   他和钟叔能做的只能是让周七叔死得更难看。   而得知这一切后,袁卫国抹了把脸,夜里在周家主的书房碰面时如实说了,“周七叔活不了多久了,你要做的就是把该收到手里的收回来。”   周家主大惊,“他会死?”   袁卫国讥笑道,“说到底他也只是个人,是人早晚都会死,还别说他做了这么多的亏心事。”   周家主沉默了。   “你可得记住你签下的协议,”仓丰坐在另一边,浑身充满煞气,“要是你变得和周七叔一样,我们能弄死他,也能弄死你。”   周家主连忙摇头,“我只是想周家人能好好的活在繁世中,而不是一步步走向灭亡。”   过了一会儿后,周家主又问道,“七叔即使不在了,可八叔.....”   “如果周八叔要想掌权,当年就不会一去不回了,”袁卫国的一句话便让周家主哑口无言。   周家主清楚这将是他唯一对抗周七叔的机会,错过这一次,他就没有下一次了,而且他即使像前几任家主一样听从周七叔的话,下场也一定不好。   因为周七叔不喜欢心大的家主,可他们是家主啊,家主过得和下属一样的生活,谁能扛得住?   “他长期没有好睡眠,导致脑部神经的抗议,要想让头不疼,只能有足够的睡眠才行!除了安眠药能让他暂时入眠外,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看着站在一片残渣之中的周七叔,医生只觉得头疼。   病人不配合治疗就算了,还一味地指责医生的水平,即使再有钱,他们也受不了病人这样的态度,只能强硬地告诉对方,不吃安眠药,就别想脑袋不疼。   周管家送走医生后,回到病房一边让人收拾房间换上新床,一边走到周七叔面前,“七叔,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周七叔的模样更苍老了,阴池没有了,阴男阴女也没有,他的功力正在一点一点的溃散,随着身体的变化,他的记忆力也开始迅速衰弱,这些现象让活了很久,还想活更久的周七叔很惊慌。   “吃,我吃,”周七叔看向周管家手里的药,“还有阴男阴女,我还要阴男阴女!”   他不想面对自己苍老的容颜,他不愿意看见比自己年轻的容貌,即使看见周管家,他心里也充满了嫉妒。   周管家面对为难,看得周七叔面目狰狞,“怎么,你也不听我的了?”   “七叔,周家主那边....已经很久没有来消息了,我们的人怕是......”   周七叔瞪大眼,“他敢!”   “七叔,他到底周家本家的家主......”   过多的话周管家也没说,但是周七叔自己是能明白的,他最喜欢控制人,现在听到这话自然是不高兴,更多的是愤怒,“派人回去查看,给江淮那边的分支递消息,让他们赶去尚阳!”   周管家一边递药给周七叔,见他喝下后,才轻声道,“江淮那边我已经发过消息了,没人回,看来已经被周家主说服了。”   “什、什么?”   周七叔忍住一阵阵眩晕,手还没抓住周管家,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周管家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身后收拾房间的周家人没有一个过去扶周七叔,一切显得诡异极了。   而窗户外面的春燕将那一切都看进了眼底。   她回去后,将手点在钟叔的手上,钟叔“听”完后皱起了眉,他看着文泽才他们,“这周管家也太大胆了,你们是说就算是演戏,那周七叔能让自己受到这么大的屈辱?况且我们又不是周八叔,在他心里我们甚至没有露面,威胁性还没有周家主大。”   不会布下这么大的局才是。   正当文泽才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三人顿时充满警惕,钟叔拦住文泽才,示意春燕去开门,春燕打开门,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周管家!   “我们谈谈?”   周管家笑看着他们道。   文泽才挡住钟叔和章全,“你是谁?”   “哦?你不认识我?”周管家微微挑眉,然后又看了眼春燕,“之前那个偷衣服的小人偶也是出自你的手吗?”   最后这句话是看着钟叔说的。   钟叔的右手背在身后,抬眼,“是。”   他既然能找上门,就有所察觉。   “好手艺,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偶师了,能让我进屋说话吗?”   文泽才发现来找他们的周管家比在周七叔面前的周管家惬意,隐隐约约有种看清他们一切的感觉。   “请进。”   文泽才伸出手请道。   “谢谢。”   周管家深深地看了文泽才一眼后进了房间,春燕反手就将门反锁住,然后靠着房门站着。   周管家似乎没察觉春燕的动作似的,他笑眯眯地坐下,看着床上的章全,“好久不见。”   章全嘴角微抽,“才半个月。”   “是吗?可我记得离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有三十多年了,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呢。”   章全对上周管家那双眼睛浑身一颤,“什、什么?”   钟叔与文泽才见此一人站在章全的一边,双双看向周管家。   “请问有什么事吗?”   文泽才率先开口。   “确实有事,”周管家翘起二郎腿,顺手拿起一颗苹果在手里扔了扔,“我要带走周七叔。”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这是通知。   章全的反应最大,“不行!”   “我知道你会反对,”周管家耸了耸肩,“但是你也要清楚,你就是再反对,也反抗不了我,我给你解开那东西,让你活下去,条件就是周七叔交给我,放心,我不会让他好过,但是他也不能死。”   “有时候,人活着,比死了还难受,这点你比我清楚。”   章全双唇微颤,双眼紧紧地盯着周管家那张脸,“你到底是谁?”   “我算得上,是你的师傅,”周管家说完这话后便站起身,那苹果也被他扔在章全的床上,然后看向文泽才,“我真没想到我还能遇见文家后人,你的祖先能够活下来还这么坚持隐秘山林,在这点上,就足够让我明白为什么当年四大家族中,文家排行第一了。”   “吃了这个苹果,我们的协议就生效。”   说完,周管家便示意春燕闪开,自己开门走了。   文泽才看着床上那颗苹果,“他是周八叔。”   钟叔也猜到了。   章全垂下眼,拿过苹果含泪咬着,钟叔看得眼皮直跳,“你就这么屈服了?”   “我能怎么办?”章全也觉得他们干了这么多事,结果被突然出现的周八叔截了胡很憋屈,但是他们还没有能力反抗,那东西他喂养了这么久,相当于是他的本命虫了,结果在周八叔眼里都不够看,“我就是现在不吃,晚上他也会过来塞进我的嘴里逼着我吃,你们信不信?”   文泽才清咳一声看向窗户处,钟叔则是装模作样的给春燕梳头发。   不过说到底他们心里还是不舒服,布局这么久,说截胡就截胡,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过周八叔也不会让周七叔好过就是了,他这么多年待着周八叔身边,怀着的目的其实和他们是一样的,只不过他更喜欢一点一点让对方站高,然后让对方跌下来,还不能死,只能站在深渊凝望着他。   “他为什么说他算是你的师傅?”   沉默过后,想到章全能活下来,文泽才与钟叔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章全将苹果核都塞进嘴里干掉了,“当年我之所以会走上野术师这条路都拜他所赐,我瞧见他对付人,他发现我后就跟我说周七叔也是这么对付人的,要想找对方报仇,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同样的路。”   “他教你东西了吗?”   “没有。”   章全颓然地倒在床上,难受,明明只吃了一个苹果,可却像是吃了一车的牛粪那般噎人想吐。   实际上没多久他确实去吐了,只不过吐出来的是黑乎乎的小虫崽儿,看着那恶心的虫崽儿,章全陷入了沉默。   这些崽儿原本应该在周七叔身体里面的.......   厕所外面站着 的文泽才与钟叔面面相觑着,钟叔清咳一声,“其实我觉得这也算是好事。”   “怎么说?”   “周七叔倒了吧?”   文泽才点头,只要周八叔遵守承诺,那周七叔就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也不会再去祸害别人。   “老章也活下来了,能和春妮团聚,有个小家,是吧?”   文泽才再次点头,章全最想要的就是一个家。   “最后,其实我们和周家没什么恩怨,只是看不过周七叔这么残害人,现在周七叔遭了秧,周家主只要不让他们人害人,我们也不用对付他们了,回家好好过日子,你也能好好上大学,算命。”   这话让文泽才陷入了沉默。   文家与周家是有大仇的。   即使是祖先那辈的仇恨。   也许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周八叔并没有找文泽才让他解开周七叔身上的命术,只要文泽才背后的术相在,周七叔就一直会梦醒后脑袋疼。   那也算是一种惩罚。   当天晚上,周七叔所住的七楼便没有人了,文泽才请医生给章全做了全身检查,除了以前的好毛病外,其他没什么事儿。   他的脉搏也强壮起来,周八叔没有骗人。   仅凭一颗苹果是没办法做到的,可关键是周八叔对那颗苹果做了什么。   文泽才一行人回到聊城,袁卫国和仓丰以及毕大哥他们还在尚阳。   那边也算是收尾了,不过周家害了这么多人,光是处理周七叔一人是不可能的,周七叔的人被周家主废了功力后交给了毕大哥,没多久袁卫国便带着仓丰回来了。   仓丰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阿南被他吸引了,他跑到对方面前抓着仓丰的衣角,“二师父。”   仓丰:......   正准备跟着文泽才去把脸上的猪皮弄掉,恢复本来面目的袁卫国:.......   文泽才重咳一声,“走吧。”   袁卫国踢了他一脚,刚要过去把阿南带走,仓丰已经抱起阿南到他现在所住的房间去了。   艹****!   赵大飞清楚地听见袁卫国骂了娘。 第145章   虽说被阿南逮着叫了二师父,但是仓丰到底没收下阿南这个徒弟, 他的命术与袁卫国的不同, 一旦阿南心不坚定,很容易落成章全以前那个下场。   阿南坐在床边晃悠着双脚,眼睛看向对面的文泽才。   文泽才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此时发梢还有些湿, 一看就是刚从浴室出来, “怎么想到叫他师傅?”   阿南微微垂头, 手指点在床沿上,小声回着, “他和师傅很像。”   仓丰与袁卫国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但却是同一个父亲, 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他们终究留着同样的血, 有些地方即使再掩饰,也能看得出他们有关系。   阿南的观察力非常强, 与其说他想拜仓丰为师,还不如说想让袁卫国能把这个弟弟留下来,可他太小了, 不明白大人们很多时候最好的相处方式就是隔远一点, 距离产生美。   再者, 仓丰与袁卫国其实也没什么话说,住在一个屋檐下反而尴尬。   “阿南,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再多的话文泽才也说不出,只能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对上那双清澈的眼神,“你师傅自有打算。”   阿南闻言抬手抓住文泽才的手婉,“仓叔叔走了吗?”   走了。   文泽才给袁卫国恢复原貌后,两兄弟关着门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仓丰就独自离开了。   夜里田秀芬趴在文泽才的背上看着上面的纹路,“真的对你没有伤害吗?”   文泽才侧过头,田秀芬刚经历了一场,此时脸上还带着红晕,头发也散乱着,透着一股熟人美,“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田秀芬闻言抬手在他背上按了按,“不疼?”   文泽才叹息一声,“真不疼,你要是不觉得累......”   说着,他便将拉住田秀芬的手示意道。   田秀芬本就红的脸更红了,她按住文泽才的手,瞪道,“我说正事呢,而且你也不怕伤到孩子。”   文泽才更委屈了,“刚才又没进去,是你.....”   “哎呀住嘴!”   田秀芬一把捂住文泽才的嘴,文泽才顺势将人拉着躺下,他按住想要起身的田秀芬,“快睡。”   田秀芬感觉到某处后,立马安分了,她窝在文泽才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睡姿,薄被下的手放在自己微微凸起的肚子上,“你想要个儿子还是个女儿?”   “女儿吧,女儿知心,像晓晓就比阿南细心体贴。”   文泽才毫不犹豫。   田秀芬往文泽才肩上凑了凑,“万一是两个娃呢?”   “那就两个女儿吧,”文泽才抱紧她,田秀芬干脆道,“你就没想过要儿子?”   “儿子?”   文泽才想到自己小时候过的日子,还有祖祖辈辈文家儿子过的日子打了个寒颤,“算了吧,儿子太遭罪了,等阿南长到十八岁,你就明白我的意思了。”   虽然阿南不是他的亲骨肉,不能学文家命术,但是命术即使不学,到了十八岁后的日子可得按着之前的文家人来,而且即使他不出手,袁卫国那边也会出手的。   难得大家都住在一个院子里。   清晨,田秀芬和钟然她们熬好了白粥,蒸了一锅包子,赵大飞去菜市场买了点小咸菜回来剁碎和肉沫一炒,味道又香又脆,搭配着浓粥喝着非常棒。   章全一连吃了五个包子四碗粥,袁卫国紧跟其后。   吃完早饭后,文泽才和赵大飞还有袁卫国收拾碗筷,陈云红抱着孩子坐在钟然的身边,小声问道,“好久没看见阿南师傅的真面目了,还真不怎么习惯。”   袁卫国已经恢复原本的容貌了。   比起之前带着点油光的猪皮脸,现在这张脸看着让人舒服极了。   钟然脸红红的,声音带羞涩,“说实话我昨天晚上也不怎么适应,不过.......之后我就习惯了,而且昨天晚上做梦我都梦见卫国哥哥以前的样子,今儿早上醒来瞧见他时,心里还挺美。”   女人也是视觉为上嘛。   见钟然面上的嫣红,想起昨天晚上胡闹一番的田秀芬也有些坐不住了,“我去看看阿南他们有没有收拾好。”   现在周七叔已经被带走了,尚阳本家被周家主控住,毕大哥一直在那边盯着,直到周家主没有异心后才另做打算。   这房子是借住的,自然不能长久地待下去,加上老巷口那边的熟人多,孩子们也放得开,这里既是环境再好,与周围的邻居也没什么交集,所以大家还是决定搬回去住。   袁卫国已经恢复了原貌,可学校已经退了,自然不能再回去,而文泽才也在赵导师之前的帮助下办了休学,只需要考试的时候过去走走过场,他也没打算继续去学校。   毕竟周八叔到底能不能继续将周七叔压制住,还是个未知数。   “你不打算回去?”   路上,袁卫国忍不住问道。   文泽才抬眼,“你什么时候好奇心这么重了?”   “咳,”袁卫国别过脸,“我这是关心徒弟的爹。”   “谢了,”文泽才轻笑,他双眼柔和地看向后面和钟然说话的田秀芬,“秀芬有了身孕,我想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她身边。”   袁卫国这才想起田秀芬有身孕的事儿,他能明白文泽才所想的。   “对了,”文泽才说完又看向他,将袁卫国看得莫名其妙。   “你最近有好事发生。”   “好事?”   都说算命师不算自己,袁卫国也不例外,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哪方面的?”   “说出来就不惊喜了,”文泽才白了他一眼,打了个哈欠后便闭目养神了。   被文泽才活生生这么一噎,袁卫国又气又急,坏事他向来是不在意的,活了这么久什么事儿他没遇见过,还怕什么坏事,可好事落在自己的头上,那就显得很新奇了。   袁卫国自然充满了好奇。   偏偏文泽才不给自己解惑,于是袁卫国将目光转向抱着小草的赵大飞。   赵大飞也不是个傻的,刚才袁卫国和文泽才的所有对话他都听见了,这会儿见袁卫国凑过来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把抱住小草,开始哼哼着童谣。   “睡吧小娃崽,天上的小星星多哟崽儿.....”   一副沉醉其中,而且还闭上双眼笑眯眯的模样,根本不给袁卫国说话的机会。   袁卫国:.......   到了家里后,两家人也分开了,他们也有东西要收,赵大飞和袁卫国还去之前后山躲着的地方将剩余的东西带了回来,直到下午,才各自把家里收拾好。   “夜校我不去了。”   想来想去,田秀芬还是做出了决定,她不能对肚子里的孩子不负责,学校人多很容易跌跌撞撞,而且老师提前也说过,要是有了好消息建议生完后再去夜校。   “不去也关系,你人聪明,云红她们去学了回来教你就是了。”   文泽才一点也不担心田秀芬跟不上夜校的速度。   被夸的田秀芬有些不好意思,“你这么夸我,也不怕我脸红。”   “我夸我媳妇还需要想你好不好意思?”   文泽才伸出后扣了扣田秀芬的下巴,两人腻歪了一会儿后,文泽才起身去了供销社,原本想给家里打电话告诉田队长他们田秀芬怀孕的消息,结果瞧见供销社正在换牌子。   “这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啊?国家让各个乡镇的供销社都撤了,以后再也没有供销社了。”   “没有供销社了我们怎么办?”   “就是啊,打电话买东西多不方便啊!”   “没事儿,看见没?地上那有块新牌子,以后这供销社就和老巷口那边的杂货铺一样了,啥都卖,只不过人不一样而已。”   围观的人并不少,文泽才站在角落里还没问,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电话已经被搬走了,文泽才就是想打电话也没法,他只能往老巷口的另一边走,便有个小卖部,里面有电话,只不过电话费比之前那个供销社贵点。   “怀孕了?!这是真的?!”   田队长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个好消息,他抓紧电话筒,连声确定着。   文泽才嘴角勾起笑,声音也很柔和,“是真的,已经快三个月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秀芬的。”   “好好好,”向来少有笑颜的田队长此刻脸上的笑就没停下过,他叮嘱了一番文泽才,最后道,“今年过年就别回来了,懒得折腾,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回来也不迟,为了孩子为了孩子他娘,别折腾。”   “哎,到时候我会跟秀芬说的,现在才六月份,不着急说过年的事儿。”   “那也是,”田队长笑了笑,又说起村里的事儿,镇上的供销社也被撤走了,王老板所在的书店也收了上去,不过王老板很快就在镇子的另一边盘了地方又开了家书店,据说生意不错。   刚挂掉电话给了钱,文泽才一转身就被一个意料不到的人拦住了。   “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文泽才的语气生疏而客气。   文父的脸一下就铁青了,他瞪着文泽才,低声怒道,“你就是这样和老子说话的?下乡支援后学到的就是这些?”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和你们文家已经没有关系了,那份单独的户口本以及当初你们签下的断绝书需要我展示给您看吗?” 第146章   文父一脸震惊地看着文泽才,“你、你就是这么看待我们关系的?”   文泽才简直要被文父的骚操作骚到了, “这位老同志, 当初要提出断绝关系的是你们,分出户口的也是你们,当初也正是因为你们看清和我的关系, 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不是吗?”   “这、这、”   文父被文泽才怼得有点接不上来。   “再者, 现在不管是你们还是我们都过得非常好, 这也要感谢当初您的善举, 多谢了,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老同志要是想找我算命可以明天去我铺子上,今天我打烊。”   文泽才笑眯眯地说完后, 便大步离开了。   被留下的文父急急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住自己暴怒的心。   什么大家都过得很好?狗屁的好!   一想起家里的日子, 文父就恨不得把说这话的文泽才打一顿。   文泽才回到家后便开始做新的黄骨浆纸符,赵大飞在一旁帮忙, 阿南和晓晓正围着小草叽叽喳喳地说话,也幸亏小草脾气好,没有哭闹。   “师傅。”   等文泽才最后一张黄骨浆纸符做好后, 赵大飞犹豫地开了口。   “有事?”   赵大飞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文泽才, 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将自己媳妇用的小镜子放在他的面前, “您看看?”   文泽才看了眼面前的小镜子,嘴角一抽,“算命人不算个人, 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明白?”   赵大飞闻言只得将镜子收起来,然后坐在文泽才的对面是伸出手,“算一卦,一块钱。”   文泽才看着他。   赵大飞清咳一声,一本正经地回着,“虽然咱们是师徒关系,但是到算命这事儿上,还是算清点儿比较好。”   “太贵了,”文泽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五角,不能再少了。”   赵大飞很没脾气的说道。   文泽才从兜里掏出五张皱巴巴的钱递过去,全是一角的,而且这还是他从阿南手里赢过来的。   这个动作与那些钱让文泽才显得可怜巴巴。   赵大飞咽了咽口水,小心地接过钱,然后轻柔地搓了搓,“是真的吗?”   文泽才的脸一下就黑了,“一毛钱也有真假?!”   “嘿嘿,我就是问问,”赵大飞迅速将钱装进兜里,然后拿出竹卦递给文泽才,“请。”   文泽才闭上眼往地上扔了三次。   然后就坐在一旁悠然地喝茶,等着赵大飞给结果。   “师傅,您三卦里有两卦是好的,一卦是坏的,看样子您最近会有点小灾小难,切记与人逞口舌之快啊。”   赵大飞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文泽才眉头一挑,“那你可说晚了,我刚才在老巷口那边刚和人怼了一嘴,看来这难怎么着也得受下去了。”   赵大飞一脸惊吓,凑到文泽才面前急声问道,“谁欺负您了?咋不叫我呢!”   “我怎么叫你?”   文泽才摊手,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也是哦,我在家里离得比较远,”赵大飞叹了一声,然后又叫道,“就算我离得远,您也可以叫秦勇啊!这老巷口打得过秦勇的人还真不多。”   “什么?”   “我说秦勇的手段厉害,在老巷口威名不小,不会有人惹他。”赵大飞斟酌了一下语气,又道。   文泽才摇头,“上一句。”   “上一句?”赵大飞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半天后才缓声道,“这老巷口打得过秦勇的人还真不多?”   “对,”文泽才点头,他笑眯眯地拍了拍赵大飞的肩膀,“你去弄点纱布和鸡血来。”   “干嘛用?”   赵大飞更疑惑了。   文泽才看着他。   “我马上去,您等着,”怂怂的赵大飞赶忙点头哈腰地走开了。   晚上的时候章全过来告别。   “我得回去和春妮一起住,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穿着春妮给袁卫国送的鞋子,章全笑得一脸灿烂。   “回去后好好开导开导对方,”文泽才看了眼他脚上的鞋子深深道。   章全脸上的笑立马消失,严肃道,“这个放心,我会的,我闺女这么好,一定有更好的等着她。”   文泽才点头,然后回房间给章全拿了一个盒子,“这个是我从别处得到的,你闲来无事的时候可以研究一下。”   “什么东西?”   章全疑惑地打开盒子,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一张纸条,“这是啥?我给你的那张欠条啊?”   他说的是借文泽才裤子的那张欠条,后来被他扔在地上给毕大哥的人做了路引。   “不是那个,”文泽才有些头疼地看着他,“这可是好东西,而且我相信只有你能再次做出来。”   章全收起玩笑,认真地将那张纸条上的内容看完,“这真的能行?”   不是他不信,而是这实在是匪夷所思,众所周知,这黄骨浆纸最重要的原料是黄骨,现在把黄骨给替换掉了,效果能不能成还是个疑问。   “是真的,我这些都是之前那位杨老先生所做的,你也见过这些的威力,”文泽才将做好的黄骨浆纸符递过去。   章全拿在手上仔细地看了看,他啧了两声,还是对没有黄骨原料的黄骨浆纸起了非常大的兴趣,“给我几张,等我拿回去试做出来了,我第一个就寄给你。”   文泽才闻言也爽快地给了。   章全乐滋滋地走了,顺带还带走了田秀芬给他做的衣服,因为从文泽才那里得知章全衣服裤子不多,所以田秀芬便动手做了,不想刚做好没多久,还没给对方,对方就来告辞了。   阿南和晓晓一人牵着章全一只手,将人送到院门处,章全挨个摸了摸脑袋,最后离开了。   “这人是谁啊?”   “不知道啊,看样子挺惨的,哟,这地上还有字儿呢!可惜我不认识。”   秦勇得知文泽才回来后,今儿便带着秦婶子做的饼子来到铺子上,结果老远的就瞧见铺子门口围了一群人,他皱起眉头走过去一听便听见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   一听地上还有字儿,秦勇伸出手,“借过借过。”   围观的人大多数是老巷口的,也知道秦勇在算命铺上帮忙,闻言也纷纷让了下,让秦勇能挤到最前面的位置。   只见文父一身狼狈的坐在台阶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脸上也糊了不少黑乎乎的东西,此时他满脸绝望的指着地上破布上的字道,“我是的情况就是这上面写的那般,我不是骗人的,我要不是文泽才的亲生父亲,就让雷劈死我!”   秦勇二话没说直接将那破布给收了起来,文父没想到会有人拿自己的东西,他急了,一把抱住秦勇的大腿,“你干什么?!你拿我的东西干什么?!”   说着他又眼珠子一转,大声嚎道,“这可是我求了别人半天才给我写下来的!我不会说话,只有让大伙儿看看布上的东西,祈求老天能开眼,让大伙儿看清文泽才是个什么狗东西啊!你还给我!换给我啊!”   “文大师的爹?”   “看样子还真像,你们瞧瞧那眉毛,是不是和文大师一样?”   “哎哟你别说,还真是越看越像,文大师的爹怎么会成这幅模样?”   “哎哟你没听他说啊,是文大师不养他们老两口,这辛辛苦苦的带大孩子,结果孩子也不养他们,真是命苦啊。”   “还叫什么文大师!那就是个不孝的畜生!”   旁人被带动情绪后顿时骂道。   秦勇恶狠狠地瞪过去,那骂人的吓一跳,不过在看见秦勇脚下哭唧唧的文父后,又挺起胸膛,“怎么,我说得不对吗?我知道你跟着文泽才做事,但你也不能黑白不分啊,看看你脚下的老人,看看!这就是你那个文大师做出来的事儿!”   一听自己抱着这人是跟在文泽才身边的,文父顿时来了精神,叫得更大声了,“好啊,我就说谁这么没有良心要抢走我的东西,原来是文泽才指使你做的!我、我咬死你!”   说完,文父便张打开准备一口咬住秦勇的大腿,秦勇正准备将人踢开又怕给文泽才找麻烦,毕竟这人确实是文泽才的爹,要是被这些人看见他踢了文父,这不孝的帽子就真的戴在文泽才的脑袋上了!   “哟,多久没吃肉了,厚脸皮地咬人家的大腿,你也不嫌恶心,”一只手拎住文父后脖子上的衣领往外拉,一边拉一边满是嫌弃地骂道。   文父吓一跳,秦勇却松了口气从文父面前避开,来到赵大飞身后低声问道,“文大师呢?”   “放心吧。”   赵大飞极小声的回了句,幸好师傅早有准备!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打我?!来人啊!快看啊文泽才指使人打自己亲爹了啊!”   “你可闭嘴吧你,”赵大飞松开手后双手环胸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做我师傅的爹真是他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我也不怕大家笑话,这邋里邋遢的老头儿啊确实是我师傅的爹,可这个爹比起你们的爹可厉害多了。”   这后面一句话就把在场人的胃口给吊了起来。   就差问一句,怎么个厉害法了,怎么就比他们家里的爹还厉害呢!   作者有话要说:  推文时间呀!此章抽一个小可爱送一百晋江币哟!   反派大佬的心尖宠[穿书] by宋央   以下是文案:   付思思穿书了,穿成了一本重生文里的恶毒女配   十八线糊咖的身份,长得美但是想得更美的性格   重生女主虎视眈眈,娱乐圈里打滚步履维艰   付思思觉得自己不仅胸变大了,压力也很大   直到她遇见那个阴险狠辣翻脸如翻书的男人,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并快乐着。   付思思痛心疾首:虽然我知道我自己36D貌美如花,但是你好歹也有霸总的身份,怎么能这么肤浅?   陆恪无所畏惧:肤浅又如何,反正马上你从里到外,从灵魂到**,都将会是我的。   【叮!您的金大腿已上线】   付思思:这个金大腿我拒绝   陆恪:对不起,没有这个选项   这条金大腿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第147章   见大伙儿都将视线放在自己身后, 赵大飞清咳一声, 挺直脊梁大声道,“人家的爹都想着儿女好,不管做什么都还顾着儿女的,也许有些偏心的。”   众人点头,这儿女多了,老人确实会存在偏心, 但是即使再偏, 只要老人还惦记着其他孩子,其实他们自己也会挺过去,甚至帮着宠老人喜欢的孩子。   得到响应后,赵大飞的声音更大了, “但再偏心也不会像这位一样,逼着最不喜欢的儿子将自己挣来的工作岗位让给他最喜欢的小儿子,逼着最不喜欢的儿子替代小儿子下乡不说,还把人家分出户口, 甚至觉得我师傅这辈子也就是在荒郊野岭那边过了, 所以还寄过来了断绝书。”   说着,赵大飞便挎包里拿出一本断绝书, 然后递给秦勇, 让他小心地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文父想要去抢,秦勇微微一避,对方就扑空倒在地上。   他再次哀叫, 但是这会儿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就不如刚才了。   “可是,我师傅是什么人啊?”   赵大飞一脸骄傲,“他没有因为家人抛弃与绝情而一蹶不振,他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终于考上了聊城大学,他甚至还建立了自己的一家人,靠着自己一步一步地从乡下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可再这么说,这也是文大师的亲爹啊,即使老人有错,但是他现在都过成这样了,怎么就不能帮一把了?未免也太绝情了点。”   之前一直挑刺的围观者又出了声。   赵大飞冷笑道,“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的日子可比你们的日子好多了,两口子每个月还有退休工资拿,房子也在聊城二环,是一个大院子。”   “现在城里搞什么拆迁,人家马上就有新房子住了,还不只一套,至于你,可怜别人之前先可怜可怜自己吧,瞧你那一脸衰样儿,这几天小心点儿。”   赵大飞也为不少人算过命了,所以他这话一出,众人顿时离那人远了点,生怕沾惹上霉运。   “你胡说!”   文父急了,他站起身指着赵大飞,“他们都是一伙儿的,你们看我现在这模样像是有钱的人吗?我穷得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啊!”   说着文父便将自己衣服兜儿和裤子兜儿都翻出来了,确实是空的。   众人窃窃私语,在赵大飞和文父之见不停地打量。   赵大飞面无表情,“你这是有备而来,当然不会带钱了,不过你小儿子就在这附近吧?不然你今儿晚上睡大街?”   文父一愣,不过他反应极快,立马瘫在地上大哭,“我的命真是苦哟!儿子不孝顺就算了,还给他爹身上泼脏水!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哟!”   “老天爷可没时间理你。”   秦勇冷声冷气地将躲在角落瞅这边的文泽勇抓过来扔在文父面前,“大伙儿看看,这就是他最心爱的小儿子,瞧瞧这眉眼,瞧瞧。”   文泽勇被秦勇揍了几拳,此时腰都直不起,却被众人开始指指点点,丢脸极了。   文父见他这模样也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众人一听,哎哟,还真有关系啊。   “这人我见过,之前来文大师铺子里闹事,被文大师赶出去了。”   “对对对,他当时还说他和文大师是兄弟呢!”   “这是卖的什么药啊?”   “不知道啊,会不会看文大师发达了,所以过来讹钱的?”   “可赵师傅不是说他们家有的是钱吗?二环啊,那拆迁了钱确实不少,而且人家还是一个大院子。”   “.........”   眼瞅着风向往文泽才那边倒,文泽勇与文父都有些急了,可还没等文父想出下策,赵大飞便让秦勇掐了自己背一把,疼得眼泪汪汪。   “昨儿个我师娘查出有孕,我师傅高兴啊,他去供销社想给老丈人打电话报个信,结果碰上供销社改头换面,所以就来到对面不远的那家杂货铺打电话。”   “这个我知道!”一妇人扯着嗓子叫道,见众人看向她后,她露出一口大白牙,“我碰见文大师了,我还问过他啥时候开门,他说就今儿,所以我才来的。”   “我也老远晃到一眼,确实是文大师,当时我还纳闷这好几天铺子没开门,他怎么到了老巷口也没进铺子,而是急急忙忙地往杂货铺走。”   又一个出来作证的。   文父与文泽勇暗道不好。   赵大飞示意大伙儿安静,深深吸了口气,“可就是因为昨儿出门的事儿,我师傅遇见了这个人。”   他指着文父,“他在杂货铺拦住我师傅,想用言语激怒我师傅,我师傅没理会,客气而疏远的说了两句话就想着回家,我想杂货铺的老板应该是看见的,不过当时这人的脸没这么花。”   众人所有所思,甚至有人已经去杂货铺把那老板拉过来了。   老板也好奇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不过他媳妇不让他凑热闹所以没过来,这会儿也有理由了,他仔细地打量着文父。   文父死死地别过头,就是不让他瞧,至于文泽勇现在脑子一团浆糊,压根不知道怎么办,明明昨天晚上还觉得是很好的计策,用不孝子三个字压死文泽才,怎么今儿来了这里都变得不是味儿了!   “是他。”   杂货铺老板一脸肯定的点头。   文父怒了,“我什么时候去过你那杂货铺!我身上连钱都没有,我去杂货铺干什么!”   “你是没进我杂货铺,你今天也和昨天很不一样,”老板点头,“但是你这招风耳我可记得清清楚楚。”   说完,他又看向围观的人,“我还觉得文大师走了后,他对着文大师的背影吐了口唾沫,还骂了娘呢,当时我就觉得纳闷,文大师多好的人啊,怎么会惹上一个这么不讲理的老头儿呢!”   “你血口喷人!”   文父大骂道,他指着杂货铺老板和赵大飞两人,“你们都是文泽才的同伙!我知道了,你们就是想要把我往死里整是不是?!好啊,我今儿就撞死在你们铺子门口,让大伙儿见证我的清白!”   说着便梗着脖子一脸怒气地往赵大飞身后的门撞过去,秦勇眼疾手快一脚将他踢到一旁,他看了眼哀叫不已的文父,伸手弹了弹衣服上的灰,“这门不结实,受不了你这一撞。”   众人也被文父这举止吓住了,声音也小了许多。   开玩笑,要是这人死在他们面前,指不定会被人说成什么样,要是传出去他们逼死一个老人,家里的孩子以后还怎么说亲。   文泽勇见文父痛得龇牙咧嘴,刚要去扶,对方就对自己使眼色。   现在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他们之间有关系,不管计划能不能成,今儿怎么也不能让文泽才的人把他们的真面目撕开,得想法子离开。   “好好好,我今儿是看全了,”文父缓缓起身,一脸难过,“他既然不认我这个爹,那我们就打官司!他该怎么养我,该怎么养他娘,这事儿我们让国家来决定!”   打官司?   一听居然扯到了官司上面,众人的眼睛顿时亮了,八卦的火花唰唰冒。   “好啊,”文泽才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传来。   众人回过头,等看见文泽才那缠满纱布挂在脖子上的左手时,纷纷吓了一跳。   “文大师,您这是怎么了?!”   文泽才的脸色有些苍白,此刻他被田秀芬扶着。   “文某的事,让大家见笑了,”文泽才说着,还对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看得众人一愣一愣的。   田秀芬的眼睛有些红,她看向人群中央的文父,“你们一再逼迫我们,我们都看在那层关系上忍让着,可你们的心也太毒了,要不是我丈夫命大,就死在你们手上了!打官司是吧?我们奉陪到底!”   擦!咋扯到人命上去了?!   众人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文泽勇和文父也一脸懵逼,他们干啥了?咋就要了文泽才的命了?!   赵大飞再次站出来走过去扶住文泽才的另外一边,指着他的胳膊,“看见没?看见没!就因为我师傅昨天没应他的话给他铺子,他就趁着天黑闷棍打我师傅!我师傅这手都断了,没有半个月根本拿不下来!”   文父:???   文泽勇默默地看向他,眼里带着敬佩:爹真行啊,昨天说打断文泽才的胳膊,今儿文泽才还真断了条胳膊。   众人见文泽勇的表情看进眼底,纷纷大惊。   “文大师,这样的爹不认也罢!”   “就是,打官司吧,我们都支持你!”   “对,虎毒还不食子呢!再说这铺子是你的,凭什么便宜你弟弟,难道做老大的就一定要让着弟弟妹妹吗?!”这人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了,一看就是把自己代入了,他在家就是老大。   “对!文大师别怕!”   “多谢大家关心,”文泽才声音有些弱,脸上还带着点冷汗,也不知道是疼出来的还是怎么的,“不过说到底还是我们的家事让大伙儿见笑了,希望大家能给我们一点时间自己处理,他们若一再相逼,我除了打官司,也没其他办法了。”   “今天多谢各位见义勇为没被这老头的表面迷惑,我们算命堂接了这个情分,明儿你们想算什么都可以来这里,我们免费给你们算!今天就请各位先回吧,我师傅会处理好的。”   赵大飞一边对大伙儿抱拳,一边说道。   这话都说了,人家也不好多留,毕竟是文大师的家事。   等人纷纷散开后,赵大飞将铺子门打开,秦勇一手抓着一个紧跟其后,文泽才则勾着唇与田秀芬进了铺子。   文泽勇和文父被秦勇按坐下,眼睁睁地看着赵大飞将铺子门关上。 第148章   文泽才笑眯眯地站在他们面前, “没想到吧?”   文泽勇看向文父, 文父铁青着一张老脸,怒视着文泽才,“你是故意的!你的手压根没伤!”   “胡说!”赵大飞一脸心疼地将文泽才扶着坐下,“我师傅这手伤得可严重了,而且还是你自己下的手。”   说着,赵大飞还故意伸出手指戳了戳文泽才手臂上的纱布, 几下之后, 那纱布处便多了几条红痕,看着就是被赵大飞戳出来的血。   文泽才也没叫痛,而是盯着文泽勇,“看你眉间带霉运, 双陷黑光,这是倒了大霉啊,说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才把主意打到我这边来。”   他的声音很平和, 听得文泽勇心中一动,他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文泽才, 觉得对方可能对他们父子还有些感情。   他这个大哥虽然做事不按套路出牌, 但是为人却很重感情, 当然这感情是对他们文家人,而不是对外人。   “大哥......”   犹豫了一会儿后,文泽勇深情地叫道。   文父被吓了一跳, 他带着奇怪的神情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儿子,偏偏文泽勇没去看他,而是带着哀求的声音看着文泽才。   “妈病得很严重,小妹也因为我们被婆家嫌弃,我媳妇又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我和爹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才会找到你的,大哥,我们一母同胞,说到底打断骨头还连着血肉呢......”   合着是想打感情牌啊。   赵大飞和田秀芬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秦勇则是面无表情地站在文泽才身后,双眼一直注视着文泽勇父子两的一举一动,一旦对方有小动作,他就折断两人的胳膊。   而文泽才神情也很淡漠。   在这样的注视下,文泽勇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他甚至很怂地往文父身边靠了靠,文父立马跟护崽儿似的挡在他面前。   “你就是恨我们父子两,难道还要连着你妈都一起恨吗?平心而论你妈可没有对你做过什么。”   文泽才掀起眼皮,对上文父的双眼,“她没做过什么?她确实在我面前没做过什么,虽然对待我和文泽勇方面有些偏心。”   “父母哪有不偏心啊,除此之外,你妈对你还是很舍不得的!”   文父激动极了,他其实一直想不明白,大儿子恨自己是没话的,毕竟工作是他让文泽才让出来的,替代文泽勇下乡也是他做出来的。   可为什么文泽才会恨上自己媳妇,明明她什么都没做!   “但是在你面前提换工作的是她,在你面前哭着说我年龄大下乡后能更吃苦的也是她,”文泽才叹了口气,“你啊,这么多年都是被她掌控着的人偶,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需要从你这里下手,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仔细想想,是不是这样?”   文父双唇微颤,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他的脑子却不受控制地想起这些年发生的事儿。   文泽才好不容易通过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工作,可文母却一直在他耳边念叨文泽勇年龄也不小了,却什么也没有,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娶媳妇。   那时候文父也没想到文泽勇是要下乡的,即使得到了那份工作也没有什么用,但是文母经常在他耳边念叨,加上文泽才也很骄傲,事事都压着文泽勇,他看见的就是文泽勇不停地忍让老大......   “爸,您别听他说!”   文泽勇难得聪明了一回,见文父脸色不对,立马伸出手摇晃着他,文父清醒后看了眼文泽勇。   文泽才从赵大飞那里接过断绝书,指着上面的名字,“这是你亲手签下的名字,而这里是文泽勇母亲的,没人逼迫她签,是她自愿的,因为在她心里,我这个下了乡娶了农家姑娘的儿子已经没有什么前途了,当时她签下这字的时候绝对不是伤心,而是庆幸。”   庆幸她不只是只有文泽才这么一个儿子,她还有乖巧懂事最得她心的文泽勇。   文父恍恍惚惚地想起签字的那天。   他生气地来回转悠,指着文泽才寄回来的信大骂着,而文泽勇和文泽娟则是在一旁纷纷说大哥的不是,同样也面带怒色,带着对文泽才的不满。   对此本就怒火中烧的文父更不满,而本该劝慰他的文母却轻轻地将他拉到一旁坐下,轻言细语地说,“我们又不只是他一个儿子,没有了大儿子,你还有小儿子啊!泽勇,快过来给你爸揉揉肩。”   随后文父便说既然文泽才不听他们的劝告,那就冷一冷他,不给他寄东西了,而文母闻言起身就回了房,没多久便拿出一张断绝书,说不寄东西压制不住文泽才,不如写一张断绝书刺激一下他......   “你别再说了。”   文泽才打断想说什么的文父,“至于你们这次来,就如我刚才所说的,一定也是因为某种原因来找我的,所以为了以后别再有牵连,现在就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吧。”   文泽勇闻言连忙抢在文父前面道,“那个房子!我们找你是因为那个房子!”   “房子?”   文泽才与田秀芬对视一眼,他疑惑地看着文父,“你们即将要拆迁的那个房子?”   文父目光晦涩地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那房子自然没有我的份,我也不会让你们分出赔偿。”   文泽才摊开手。   “不是那个意思,”文泽勇急了,“那个房产证上面的名字是你的!你得改过来!不然房子拆了我们也没地儿住,更得不到赔偿。”   这话让文泽才愣住了,文泽勇他们现在住着的房子,居然记着他的名字?   这不是文父和文母能干出来的事儿。   文泽才看向文父,文父干涩道,“是你爷爷。”   文爷爷最喜欢的就是文泽才,可惜他死的时候文泽才只有八岁,那房子原本是文爷爷的名字,后来文爷爷死了,文父也没去查住宅信息,理所应当地觉得那房子自然是留给了自己。   文母也是这样想的,因为文爷爷最喜欢的就是文父这个儿子。   可前几天过来的拆迁队工作人员找过来的时候,点名要见文泽才,和文泽才商量房屋赔偿的问题,那时候他们才知道文爷爷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房子给了文泽才,而不是文父。   文母受到刺激,直接病了。   原本以为能分到一笔钱的文泽娟和她丈夫也气急得不行,文泽勇媳妇一怒之下就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文父和文泽勇没有法子,为了以后的家,为了能得到赔偿,他们便准备设计文泽才,原本文父想和文泽才好好谈一谈,但是文泽才的态度刺激了他。   所以回家后,就和文泽勇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而文母没赞同也没阻止,她一直都是这种态度。   文泽才听完这些事情后简直哭笑不得,他没想到文父他们居然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更没想到文爷爷会给原身留下这么大个惊喜。   “房子我不想要。”   文泽才笑道。   文泽勇与文父屏住呼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确实也不是真的。   文泽才继续道,“但那是爷爷留给我的,那就另说了,不过呢,我又不想和你们因为这房子在往后纠缠,所以名字我可以改,但是我不会白给你们改。”   “你想要什么?”   文父拦住文泽勇,问道。   “按照拆迁款的价格折现给我,因为我们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了,所以我不打折,请按照原价给我。”   文泽才的话险些将文泽勇气死。   “那这房子不给你和给你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文泽才用看智障般的眼神看着他,“想想现在的日子,再想想几十年后的日子,国家正在大力发展,这房子迟早都会涨价,现在你以五十一平卖给我,到了以后,你的房子就会变成几千甚至一万平方,你说最后谁赚了?”   文泽勇一脸震惊,结结巴巴地追问,“一、一万元一平方?”   “十几万都有可能,聊城可不是一般的小城市,”文泽才懒洋洋地回着。   文父比文泽勇聪明些,他按住对方,看着文泽才点头,“好。”   “一手交钱,一手改名,半个月的时间可够?”   文父咬牙,“够!”   文父他们走了后,赵大飞连忙凑到文泽才面前,“师傅,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啊?”   “当然了,”文泽才一脸认真地看着赵大飞和秦勇,“以后的房价高着呢,趁着手里有钱就先买几套房,别吝啬。”   没什么存款的赵大飞和秦勇:.......   “我以为你会放弃那个房子。”   回家后,田秀芬如此说道。   文泽才拿着梳子给她梳头,闻言轻笑一声,“我是这么圣父的人吗?”   “圣父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切以慈悲为怀,不管别人对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情,总会笑眯眯的原谅对方,甚至帮助对方,我文泽才自问不是那样的人。”   田秀芬闻言弯了弯嘴角,“这么听来你确实不是。”   “那房子既然是文爷爷给的,我就得为他受着,那是他应得的,时间已经负了他太多,我不能对送上门的好拒之门外,也不会因为他们的关系便宜了文泽勇他们。”   田秀芬靠在文泽才的怀里点了点头,“你做得对。”   文母得知文泽才的话后双眼一翻又晕过去了,文泽勇连忙掐对方人中,而文父一脸疲惫地坐在床边。   答应倒是答应了,但是钱从什么地方来呢?   他们家已经被文泽勇掏空了啊! 第149章   文泽才没去管文父他们怎么凑钱, 反正着急的不是他,文家要想得到赔偿的新房, 就一定会将钱给他送过来。   但是戏还是要做下去的,文泽才的胳膊每天都被绑着挂在脖子上,只不过不同于见文父的那天加鸡血。   “师傅, 您那天说文泽勇会倒大霉,说的应该不只是房子的事儿吧?”   赵大飞一边交上自己的“作业”一边问道。   文泽才接过赵大飞这些日子里写出来的心得, 晃了两眼确定赵大飞没有忽悠自己后, 才回答对方的问题,“你觉得光是房子的事儿,我会说他倒大霉?这房子原本就不是他的。”   赵大飞连连点头,满脸堆笑的来到文泽才身后, 伸出手轻轻地为他捏着肩,文泽才眯起双眼, 却没开口。   赵大飞清咳一声, 满是谦虚, “我也观察过他的面相,他这次的灾从相术上看走的是官宫, 宫内招灾步步难营,是家事所致,难不成是他老娘气不过您爷爷的做法,所以气急攻心,不小心......”   死了。   赵大飞没说完,即使文泽才和对方断绝了关系, 他也不能这么直白的说人家老娘会被气死啊。   文泽才摇头,语气中带着点失望,“大飞啊,你最近没什么长进啊。”   赵大飞浑身一凛,低眉顺眼地检讨自己,“请师傅赐教。”   “他虽然走的是官宫,但是你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夫妻宫上有裂,文泽勇命中注定会有两次婚姻。”   赵大飞的双眼随着文泽才的话微微瞪大,这意思是文泽勇这次倒霉其实就是被自己媳妇给一脚蹬了?   看了眼惬意的文泽才,赵大飞小声道,“师傅,我只有一次婚姻吧?”   自家媳妇好得很,不会把他给蹬了吧?   文泽才受不了赵大飞在自己面前犯蠢,直接带着秦勇出门了。   他们这次要去的地方在聊城南边,一个叫沐溪镇的地方,请文泽才的人家姓张,在铺子关门的那些日子,张老三每天都会过来看看,期望文泽才能开门。   这都是街坊邻居告诉文泽才的,张老三留下了地址给隔壁的婶子,那婶子见文泽才开了铺门,立马就过来告诉文泽才关于张老三的事儿,顺带还围观了一下文父。   张老三正在院子里抽旱烟,屋内传来他老娘骂骂咧咧的声音,想到这段时间被老娘折磨的日子,张老三将旱烟熄灭,朝茅房处叫了一声。   “我再去老巷口那边瞧瞧,万一文大师回来了呢!”   很快,茅房里便出来一个瘦巴巴的妇人,她鹅蛋脸,脸蛋两边都是红彤彤的,有些高原红的意思,闻言她眉头竖起,一脸不耐烦,“说了多少次了,娘这不是中邪,她就是疯了!我们该做的是送她去大医院瞧瞧,而不是去找什么算命的!”   张老三叹了口气,颓然地抓了抓脑袋,“可医院里面的大夫啥也查不出来,就会让输液,这输液要是能好,早就好了,你想想这两天在医院娘是怎么闹腾的?大夫都没法,不是中邪是怎么了?”   张老三的媳妇想起婆婆在医院又是想跳楼又是打护士的,确实很闹腾,关键出事这么多天,婆婆也就睡了一两天的觉,其余日子都精神百倍的骂人、上蹿下跳,完全不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   她有些犹豫了,双手在身侧擦了擦,“可那文大师好几天都没开铺子,你这来来回回也花了不少车钱,要不咱们找个近点的吧?”   “近点的能有办法?”   张老三拿起斗笠戴在脑袋上,“就咱们镇子上那个什么姓宋的,就会说什么印堂发黑有祸事降临,除此之外什么都不会说,我看啊,这才是骗人的。”   “谁知道文大师会不会也是个没本领的,”张老三媳妇瘪了瘪嘴,觉得自家男人就是太老实了,婆婆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可自打出事后,其他人就跟不知道似的,一直是他们两口子里里外外的伺候,现在找个算命的也是自己男人来回跑。   又不光是他们两口子的娘......   一瞧自己媳妇那表情,张老三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行了,娘好的时候就喜欢偏心我们,现在她出事了,我们两口子多跑跑是应该的,你在家照看着娘,我走了。”   “把水壶带上,”他媳妇连忙跑进屋子里拿了个水壶递过去,“早点回来啊。”   “好。”   张老三看着手里的水壶,心里熨烫极了。   等他往镇子那小车站走的时候,文泽才和秦勇刚下车,秦勇已经拉住一个老伯问起张老三的房子了。   “就在这后面,瞧见没?那有个大院子的就是他们家。”   老伯也是个热心人,指了好几遍,就怕文泽才他们走错路。   文泽才看向离镇子并不是很远,但是落在田野间的院子,“这张家的条件挺不错的。”   这个时候的青砖大瓦房可不常见。   “是啊,”秦勇闻言赞同地点了点头,那院子外面就是菜地,规划得很整齐,而且视野也开阔,站在院子门口就能把整个镇子都看进眼底。   “大师,那个人是不是张老三?”   看着从那院子里走出来的中年男人,秦勇皱眉道。   文泽才看了眼那戴着斗笠往这边走的男人,“咱们现在过去,遇上了问问。”   “成。”   秦勇勒了下身上的小包袱,和文泽才一前一后地往那院子走去,看着挺近的,可走过去却有些远了。   大约十几分钟后,两人才在半路上遇见张老三,张老三也是第一次见到文泽才他们,可这条路上去只有他们几个弟兄的房子,还真没来过什么生人。   秉着安全,张老三率先打招呼,“两位同志看着面生啊,是找什么人吗?”   文泽才看了眼张老三的面相,是个老实人,但是后福不浅,“我们是从老巷口过来的,找一下张老三,请问他的家是从这条路上去吗?”   “老巷口来的?”   张老三一听是老巷口的人,激动地把斗笠都给摘下来了,“我就是张老三,您,您是文大师吧?”   看着比秦勇斯文俊俏的文泽才,张老三想也不想的就说道。   文泽才笑着点头,“前些日子有事在身,所以一直没开铺子,刘婶子说你常来铺子门口,所以我们得了空就过来了。”   “这这这、这真是麻烦文大师你们走这一趟了,我家就在前面,”张老三激动得很,带着文泽才他们往家里走。   别看就在眼前,到他们进屋子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儿了。   路上张老三也将张婆婆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张婆婆没发病前很讲道理,而且婆媳关系也处得很好,为人和善,待人处事也很有讲究。   可大约五六天前,张婆婆从后山捡了些柴火回来,当天晚上就对他媳妇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甚至还在她媳妇洗脚的时候说她浪费柴火。   不只是他懵了,就是他媳妇也懵了,因为张婆婆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她向来对媳妇都是很温和的,一句重话也没有,这也是张老三媳妇被镇上的妇人羡慕的原因。   这么好的婆婆得修多大的福分才能遇上啊。   可张婆婆这突然变脸的情况还不算完,晚上张老三和他媳妇收拾好回房睡觉的时候,被坐在他们床上的张婆婆吓了一大跳!   张婆婆也不说话,而是冷冷地看着他们,等张老三回过神后,才听对方说让他们早点生孩子。   可张老三和他媳妇已经生了两个孩子了,而且两个孩子都有出息,一个念大学,一个念高中,小儿子除了周末回来外,一直在学校住着。   自那天以后,张婆婆便和变了个人似的,每天骂骂咧咧不说,有时候还动手打张老三,镇上的人多看她一眼,她都能和对方吵架,甚至打架。   晚上也不睡觉,一直在房里骂人,有时候还拿着镰刀一边砍门框,一边骂自己认识的那些人,细数这么多年来其他人对自己的欺负。   张老三夫妇看着这一切直打颤,最后两口子决定将张婆婆送到医院去看病,可到了医院后,张婆婆先是跑到楼顶说要跳楼,把医院的人吓了一大跳后,被张老三又是下跪又是认错的拉了回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后来好不容易拉回病房,张老三就去打个水的功夫,病房里又传来哭叫声,他急急忙忙地赶过去,却见自己老娘正拉着人家护士使劲儿打!   张老三眼前一黑,赶忙上去将人家护士拉出来,再看自己媳妇脸上青紫一片跌坐在地上,也是张婆婆打的。   医院大夫和护士被折磨得苦不堪言,那护士倒是个好人,觉得张婆婆有病,所以没和她计较,张老三赔礼道歉后,人家更好说话了。   “在医院的时候,大夫给她打了那个什么让人静下来的针,还给灌了点安眠的药,这才睡了几天,不然一直都不休息,嘴巴也不停,一直骂人。”   指着被锁住的房间,张老三满脸愁容。 第150章   文泽才与秦勇站在张婆婆的房门前, 听着里面传来的叫骂声微微皱眉,张婆婆的声音说不上有什么不对, 甚至可以说就是普通人骂人的声音,但听进耳里后却总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在医生没打镇定剂和安眠药时,她的精神一直这样好?”   文泽才轻声问道。   张老三连忙点头, 小心翼翼地回着,“何止呢, 她晚上还在屋子里敲敲打打的, 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反正嘴没停过,手也没闲过。”   秦勇挠了挠脑袋,“会不会是被什么刺激了, 所以精神上有些?”   张老三摇头,“医生说她脑子很清醒, 只是精力太旺盛, 易怒, 情绪比一般人要大,但却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 不属于那方面的病。”   秦勇闭上嘴,看向文泽才。   许是听见了堂屋里有陌生人的声音,张婆婆停顿了一下,随即声音拔高,冲着张老三骂着,“你家里粮食多了是不是?!带些不三不四的偷粮贼来家里吃粮食!败家子狗*的, 早知道你这么不顾家,当初老娘就该把你给掐死!”   张老三耷拉着脸,耸了耸肩,声音更小声了,“真是对不住,我娘她......”   文泽才不在意地笑了笑,然后走近房门,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敲了一下门。   碰!!   更大的声音跟着就在房门处传出来,听着应该是张婆婆用锤子锤门的声音。   秦勇吓了一跳,急忙将文泽才拉到自己身边,眼睛看了眼完好的锁,“这也太暴躁了。”   张老三也吓了一跳,“我们出去说话吧。”   小心刺激很了,老娘砸门而出那就难办了。   张老三的媳妇将泡好的茶端进屋,听见这话后瞪了张老三一眼,“这么大的日头,怎么能让文大师他们去外面晒!”   说完,又笑眯眯地将头往旁边的屋子点了点,“文大师啊,你们请那边走,那是我儿子念书的地儿,桌子啥的都有,说话也方便。”   文泽才和秦勇谢过,端着属于自己的茶去了那间屋子,而张老三则是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己的媳妇,“你不是对文大师不怎么看好吗?”   他媳妇冷哼一声,“就冲着人家胳膊受伤了还亲自过来这份,我就能对他改观很多。”   说完便又踹了他一脚,“快去陪人家啊!”   张老三却不是傻子,他瞪着对方,“咋地,我年轻的时候不够俊咋地?”   他媳妇呵呵一声,转身干活儿去了。   张老三跺了跺脚,最后进了屋子,文泽才看向他,“一直关着不是办法,我得当面看看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她现在不受控制,很容易伤害人的,”张老三看了眼文泽才瘦弱的身躯担心道。   秦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以前当过兵,很容易制服对方不伤害人,这点请放心。”   张老三想了想,最后拿着钥匙颤抖地去开门,门外开锁的声音让张婆婆的双眼一亮,她举起锤子站在门口,兴奋地舔/了/舔/辰口。   结果房门被拉开后,张婆婆只觉得眼前一阵旋转,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夺走了锤子,双手也被人扣在背后,整个人被压着趴在墙上,脸贴着冰冷的墙牙齿微微打颤。   “你们是谁?张老三你要杀我是不是?!你要把自己的娘杀了是不是?!”   张婆婆愤怒而质问的声音让张老三红了眼睛,倒不是生气,而是心疼,才几天的功夫,张婆婆就瘦了一大圈,而且头发也打了结,身上都有味儿了。   这哪里还是以前那个爱干净的老太太啊,完全成了一个陌生的疯婆子似的!   秦勇眼都不带眨地将张婆婆的手绑住,然后右腿一伸就勾来一根凳子,将张婆婆按着坐下。   “有粥吗?”   文泽才坐在骂骂咧咧的张婆婆对面,看了她一会儿后,偏头问道。   张老三擦了擦眼角,听见声音跑过来的张老三媳妇连忙点头,“有的,我这就去端过来。”   粥一直备着呢,现在是大夏天,就算是凉了也能喝。   很快,粥就被端上来了,食物的味道让张婆婆停下嘴,她看向文泽才手里的粥,眼底深处带着渴望,可文泽才却没如她愿给她喝,而是继续问道。   “关了几天?”   “两天,我们从医院回来后关进去的,”张老三连忙回着。   “这两天她怎么吃东西的?”   “送进屋子她不吃,还摔碗,没办法只能买点点心什么的放在她里面的门口,她都吃了。”   饿是没饿着,张婆婆虽然不睡觉,但是她食欲却比以前还要好。   张婆婆听见这话对着张老三就是一口唾沫,“你们就是想害死我!我才不吃你们送进来的饭,我呸!”   张老三连忙躲开。   他媳妇也站在了他身旁,看着这样的婆婆她心里和张老三一样不好受,毕竟她嫁到这个家也二十几年了,和婆婆的关系本来就不错。   文泽才伸出手在骂骂咧咧的张婆婆眼前打了个响指,张婆婆神情一滞,什么话都消失在嘴边了。   文泽才亲手将那碗粥喂给了张婆婆。   一旁的张老三两口子看得目瞪口呆。   将空碗放在一旁,文泽才示意秦勇将包袱里的东西拿出来,这次带过来的除了黄骨浆纸外,就是银针了。   这可不是看病的银针,这是经过章全改良后能发现人体命术的银针。   抽出最细的那根针,文泽才轻轻地×进张婆婆的耳侧,成人手指长的针就这么当着张婆婆儿子媳妇的面×了进去!   “文大师.....”   张老三有心阻拦,却被秦勇按住了肩膀。   文泽才笑了笑,将黄骨浆纸拿出来包住那银针露在外面的那一小截,一分钟没到,包住那银针的黄骨浆纸便自燃了,不过那火并不像柴火,而是鲜红的火光。   且没有伤害到张婆婆。   张老三的手紧紧地抓准他媳妇,两人的嘴都被文泽才是操作弄得合不拢。   见此,文泽才皱了皱眉,他将银针抽出,再用手指点了点张婆婆的眉心,张婆婆的眼睛便闭上了,接着文泽才示意秦勇将张婆婆抱起来放回床上休息。   张婆婆是个瘦婆婆,秦勇还不费力便做好了一切。   “文大师,这银针?”   嘴巴张了又闭,张老三憋了好久,才挤出这么几个字。   “清水。”   秦勇立马端来一碗水,银针被文泽才竖放在水中,居然没倒下!   张老三咽了咽口水。   “婶子的情况有些麻烦。”   文泽才一句话便将旁边两口子的心给提起来了,张老三的眼睛顿时红成一片,在文泽才看过来的时候猛地捂住脸,哽咽不已。   文泽才:.......   “虽然麻烦,但是还有救对不对?”   张老三媳妇比自己丈夫镇定一些,她咽了咽口水后,问道。   文泽才点头,“有救,婶子这是被夺了心魂,身体里有两种意识,一种被隐藏起来了,另外一种就是控制她现在情绪的东西,我得找到婶子出事的地方才行。”   张老三一听有救,立马抬起眼泪糊成一片的脸,“应该就是在后山树林里!”   因为张婆婆就是去捡柴回来后才变得不对劲儿的,“我娘身上是进了鬼吗?”   路上,张老三小心地问道。   “不是鬼,”文泽才看着抱着胳膊一脸害怕的张老三,“是一种以情绪为食的东西,它不属于任何鬼怪,你娘的性子被她自己压下了一大半,这东西只是扩大了她的情绪,将她心底的话全激发出来罢了。”   张老三傻了。   这意思是他娘本来就不是以前他们所见到的那样,而是控制了自己的情绪,把一切不好的负面情绪都压在心底,现在只是被那东西引出来了,这也是他娘。   想起张婆婆怒骂自己和自己媳妇的语句,张老三的心有些凉,原来在娘心底,他是个不中用的,自己的媳妇也并不得她欢心,这一切只不过是她装出来的......   看着抖动着肩膀,脚步突然加快的张老三,秦勇低声道,“大师,一个人真的能控制自己的真实情绪这么久吗?”   “当然可以,”文泽才点头,“我想张婶子压抑自己并不是段时间的,她很有可能在没出嫁的时候便学会压抑住自己的所有负面情绪。”   所以才会收放自如,在人前,即使再不满,也不会表露半分出来,人后是怎么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那是不是张婶子一个人在树林的时候发了脾气,所以被那东西乘机钻了空子才会导致成现在这种情况?”   秦勇一针见血。   文泽才点头。   发现自己甩开文泽才他们一大截的张老三很不好意思,他深深吸了口气,等文泽才他们走到跟前时,对文泽才鞠躬,“文大师,对不起,我.....”   文泽才伸出一只手将对方扶起,“人之常情。”   张老三心里更难受了,他一把握住文泽才的手,双眼带着真挚,“不管我娘是什么样的人,我都是她儿子,我、我希望她能明白这一点,以后有什么不满尽管说,别憋在心里,万一以后又出现这种情况.......”   他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是张老三的恳求,文泽才能理解,但最终能不能有所改善,能不能明白张老三这份心思的就只有张婆婆自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居然五十多万字了,这本书大概还有十万字就完结啦。   此章掉红包!笔芯! 第151章   “就是这里,”张老三将他们带到树林中, 比划了一个边界, “这都是队上分给我们家的树林, 我们家捡柴火都是在这里。”   地界不小, 大多都是松树,松树枝做引火柴是最好的选择,而且并不重,只是需要用工具将松树枝勾下来。   文泽才将张老三家的树林全都转了一遍, 最后停在一棵大松树处,仔细看便能发现这大松树树根下面有一些被人抓的痕迹。   秦勇蹲下身三两下就将树根处的杂草和植物枯叶给扒拉开, 张老三看过去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树根下面居然全是被人抓出来的印子,有新有旧, 俨然是被人掩盖住的发/泄地。   “这、这......”   张老三想起自己老娘那总是被修剪的指甲,再看这树根顿时心里不是滋味了。   文泽才示意秦勇将树根遮盖住, 看向张老三,“那东西是婶子自己沾惹上的,要想驱除掉,目前只能让婶子高兴。”   “让她高兴?”   张老三嘴角微抽, 就现在张婆婆的德性, 光是看见他们都火冒三丈,还别说高兴的事儿了。   “她娘家还有什么人?”   “ 我四舅还在,不过我娘和他的关系不怎么好,过年过节都是我们小辈在来往, 他们都好些年没见面了。”   这就难办了,没有让她高兴的人.....   文泽才眉头一动,看向张老三,“你的孩子?”   张老三双眼一亮,这些日子对方虽然骂人,但只有对两个孩子是没有骂的,“我这就去县里把我小儿子接回来!”   等他们回到张家的时候,张婆婆还没醒,一直在睡,细细听还能听见对方打鼾的声音。   这表示文泽才并没有伤害她,张老三夫妇表示非常高兴,张家房子虽然不错,但是客房却只有一间,文泽才住客房,秦勇住张老三大儿子的房间,下午日头大,正好休息。   等张老三和他儿子张成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张婆婆依旧没有醒来,但是文泽才用之前的办法让张老三媳妇给对方喂了食物和水。   张婆婆好几天都休息,这一睡怎么也得明天中午才能醒过来。   张风在念高二,和他爹张老三不一样,张风比较像他娘,脸蛋红红的,身材消瘦,家里的事儿张老三没告诉他,他之前也不知道,都是今儿张老三带他回来时才说了一遍。   受教育的张风对文泽才的手段十分怀疑,但是他并没有当面指出,而是等文泽才他们休息后,才拉着张老三道,“爹,我们再找个大点的医院吧,说不定是之前那家医院医术不行,所以没看出奶得了什么病。”   “哎哟我的傻孩子,”张老三使劲儿揉了一把张风的脑袋,语气里全是对文泽才的尊崇,“人家文大师可是有本事的,你别乱说话,我知道你念书多,但是文大师也不是没有文化的,人家可考上了聊城大学呢!”   张风一愣,“聊城大学?那他怎么没去上课?”   而且胳膊还挂在胸前,一副骗人后被打似的模样。   “因为文大师太聪明了,所以他不用去学校呆很久,”其实张老三对文泽才不上课这点也不清楚,不过听老巷口的人传的那些应该是好事。   张风觉得自己的爹娘都被文泽才忽悠了,但是他深知自己现在就是说再多,家人也不会信自己,只能暗暗下定决心,等文泽才他们露出马脚时,自己一定要阻止对方。   第二天中午,张婆婆缓缓睁开眼睛,自己小孙子的大脸凑在她的面前,张婆婆先是一愣,随即满是惊讶地撑起身体,“咋回来了?今天不是星期啊?”   她也不懂为啥学校放假还取名儿,但是并不耽搁她记住星期这两个字。   张风见她眼神清明,说话也和以前那般和颜悦色,一点也不像爹娘说的那般狂躁不讲理,顿时声音柔和的回着,“学校这几天在收拾教室,准备腾出来给初升高的学生考试。”   “考试啊,”张婆婆哦了一声,她捧住张风的脸,心疼道,“才多久没见,你怎么瘦了?”   “奶,我好着呢,您才是瘦了。”   张风将张婆婆的碎头发拨到一旁,然后回头叫道,“娘,过来看看我奶,她好着呢。”   说这话时,张风还故意看了眼文泽才。   可张婆婆一听他叫娘,顿时脸色发沉,收回手怒道,“你也偏心你那娘!你小时候可是我带大的!和你爹一样就是个白眼狼!”   说完,就一脚将张风从床边踢开,然后左右寻找自己的锤子,张风傻了,文泽才一把将他拉开,在张婆婆回过头时将银针×进昨天的位置。   张婆婆顿时安静了。   “你对我奶做了什么?!”   张风一脸着急,那么长的银针×进人的身体,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放心吧,”文泽才拿出黄骨浆纸和昨天一样包好外露的银针,可与昨天不一样的是,今天抽出来的银针颜色更红了。   秦勇将昨天装银针的清水碗拿了过来,里面那根银针的颜色已经是正常色了。   文泽才这次并没有将手里的银针放在那碗中,而是示意秦勇划燃一根火柴,将自己手上的银针点燃。   对此秦勇没有任何怀疑,只要文泽才说能点燃,那就一定能!   而张家人却抱着淡淡的怀疑,毕竟这可是银针!   可让人惊讶的是,秦勇手上的火柴一接触到银针,便燃了。   文泽才找了一张纸,让银针燃下来的灰烬掉在纸上,等整根针都燃烧完了后,他才将纸包起来,然后用昨天那根银针别好放在张婆婆的枕头下面。   “把婶子扶着躺下,小心点。”   张老三的手轻柔极了,等张婆婆躺下时,她的双眼也闭上了,一群人就这么围在床边。   五分钟左右,张婆婆猛地睁开眼,文泽才扣住她的下颚,看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对张风道,“刺破手指,滴两滴血到你奶的眼睛里!”   把血滴进人的眼睛里?!   张风下意识就要拒绝,可着急的张老三已经趁他不注意刺破了他的手指,随即一拉,快而准地将血滴了进去。   “爹!”   张风吓一跳,急忙扯回自己的手,对着他爹就是一阵叫唤,张老三却指着张婆婆的眼睛惊喜道,“快看!”   张婆婆的眼睛已经从赤红恢复到原来的眸色了,文泽才掏出一个小铃铛在床边来回走动,随着铃铛清脆的响声,张婆婆的眼睛缓缓闭上。   当文泽才再次走到张婆婆床头的时候,他手里的铃铛碎成了两半,是自己碎的,张风看得清清楚楚,文泽才没有动手脚。   “大师。”   秦勇见文泽才皱起眉头,也担忧地凑了过来,床上的张婆婆此刻呼吸加重,嘴角慢慢勾起,整张脸显出一种非常诡异的笑容。   张风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他从没见过自家奶奶脸上出现这种怪异的笑容。   文泽才将铃铛交给秦勇,伸出手将枕头下面的纸拿出来,还没打开那张纸便化为灰烬撒在了空中。   一直盯着张婆婆脸的张风,发现对方嘴角的弧度更深了,显然有些高兴。   高兴什么?   高兴枕头下面的东西烧了吗?   文泽才微微叹气,这张婆婆不放过自己啊。   “出去说话吧。”   张老三两口子一脸担心地看着文泽才,文泽才坐在他们对面,秦勇坐在他的身旁,至于张风则是站在张婆婆的房门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文大师,我婆婆到底怎么了,还有那两滴血和枕头下的东西以及那颗铃铛,都是怎么回事啊?”   张老三媳妇实在是想不通,既然不是鬼魂找到自己的婆婆,那为什么好端端的婆婆会变得和另外一个人似的,还出现这么多怪异的事儿。   “眼睛直触心灵,婶子看见张风的时候是真心的喜欢他,关爱他,利用张风的血可以刺激已经被隐藏起来的、也就是你们原来熟悉的她,至于枕头下面的银针粉末里面是带着她自己的血,铃铛唤醒她的头脑,鲜血刺激她的记忆,可依旧没能把她拉回来。”   说到底,还是张婆婆自己不愿意“回来”面对自己的亲人,她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初能压制自己本性的人了,现在的她粗俗,卑鄙,疑心重且嫉妒心非常强。   她觉得儿子和孙儿都应该是依靠她的,儿媳就是一个外人。   而这么多年来,儿子即使对她孝顺,却不是很迁就她,因为在张婆婆的眼底,儿子最迁就的是儿媳,她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自己最喜欢的小儿子,居然没有把他放在心里的第一位。   她把所有厌恶都发泄出来了,即使能清醒过来,也没有脸面面对自己的儿子儿媳。   这是她自己把自己藏起来了,与那东西无关,只能说她的情绪助长了那东西,使得对方强壮起来,日子长了,张婆婆便会被那东西完全掌控,活在厌恶别人,以及厌恶自己的日子里。   “这可怎么办啊!”   张老三完全不敢想,张婆婆要是回到之前不睡觉的状态,身体根本受不了多久折腾。   “把你舅舅接过来吧,”文泽才想了想后说道,“我想你舅舅家里应该有一座童子,那童子是以婶子的模样做成的,小时候可以为她挡灾,也叫守护童子。” 第152章   “守护童子?”   张老三一脸懵逼, 他从未在四舅那里听说娘有什么守护童子啊。   “那童子是什么模样的?”   见张老三有些跟不上文泽才的话, 一旁的张风主动问道。   “做童子的材料有很多种,但是它们都是雕刻而成, 富有玉童,贫有木童, 男童子身上披着蓝色的布,女童子身上披着的是红色的布。”   张风脑子里闪过四舅爷屋子里放着的东西瞪大眼, “那童子需要供奉吗?”   “自然是需要的。”   文泽才点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四舅爷房间里有个小供案,上面就有两个娃娃, 只不过时间长了, 上面布满了灰尘, 加上前几年搞不得封建迷信所以一直没供奉过,不过我小时候曾经瞅见过四舅爷把米饭放在那童子的面前。”   那时候他们吃饭都吃不饱,一碗米饭虽然没有其他菜, 但是在那时候已经是非常好的贡品了。   “爹, 我没有记错, 我去吧。”   张风说着就准备穿鞋往外跑, 张老三拦住他,“你说到底也是个娃子,娃子说的话你四舅爷能信?能把那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就是啊,四舅爷能便东西藏这么多年,一定不会让你随便带走的,说不定你刚开口就会被他打出去。”   张老三媳妇太了解四舅爷了, 所以也跟着如此说道。   最后还是张老三赶去了张婆婆的娘家。   张婆婆原本姓宋,宋舅爷已经七十岁了,他比张婆婆大五岁。   此时,他正坐在院子里眯着眼睛看着几个小玄孙,时不时地喊上一句,让他们小心点儿被摔着。   “爹,三娃子来了!”   宋老五一边推开院门一边冲着他叫道。   “三娃子?”   宋舅爷放下旱烟,有些浑浊的眼睛看向冲进来的张老三,“怎么这么急?家里又出事了?”   关于张婆婆的事儿,小辈们都瞒着他,可他到底是这么大的人了,从小辈的表情里也看得出来,况且他对那个妹妹虽然气恼,但是也确实关心,既然小辈们瞒着,说明事儿不大,所以他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现在看着亲妹妹的儿子火急火燎地赶过来,他顿时心里一阵狂跳,“你娘不会是?”   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眼前有些发黑,张老三连忙过去扶住对方,“不是,我娘没事,只不过四舅,我想请走我娘的守护童子。”   刚松一口气的宋舅爷听见后半段话后一把抓住张老三的胳膊,“你怎么知道守护童子?!谁告诉你的!”   张老三一见宋舅爷这种反应便知道宋家确实有文泽才想要的东西,于是他连忙解释了一番,宋舅爷听完后脸色发怔,手也松开了。   “我说过,时日久了,她会自食恶果,果然、果然啊。”   宋老五与张老三对视一眼后,来到宋舅爷面前,“爹,小姑现在还等着急用呢。”   宋舅爷深深地叹了口气,最后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没多久便抱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出来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宋舅爷要去张家,宋老五自然跟着一起,他可知道自家老爹的性子,万一和小姑又吵起来了,那可不好。   他们是去看病的又不是去刺激人家的。   到了张家后,宋老爹先去看了眼睡熟的张婆婆,然后才打开盒子,面带恭敬地将童子“端”了出来。   “她小时候身体不好,又喜欢吵闹、夜啼不止,我们爹娘就偷偷请了一位师傅,那师傅是个有本事的,为她和同样身体不好的二哥雕了童子,自那以后,小妹就能睡安稳了。”   也就因为这样,慢慢长大的张婆婆一旦有些情绪,她爹娘就压着她进房间,对着她的童子不停地叩拜,甚至为了让童子保护她,将她的口粮贡给童子,她只能跪在地上看着。   时日长了,张婆婆便学会压抑自己,在家人面前她总是那么善解人意,一直到嫁人后也是如此,可有一天宋四舅没打招呼便过来瞧她,那时候张婆婆刚生头一胎。   可偏偏地里又是忙碌的时候,所以家里没人,院子门也没关,宋四舅急着见小外甥,也没打招呼便进了院子,结果刚踏进偏房就看见张婆婆一脸狠色地用手捂住孩子的口鼻,嘴里骂道,“闭嘴!闭嘴!”   她嫌孩子太闹了。   也正是因为被宋四舅撞见了自己不堪的那一面,私下里张婆婆对宋四舅便多了几分负面情绪,那是外人看不见的。   “我多次劝解她,有什么不高兴的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可是她一直不听我的话,渐渐的我们两兄妹就疏远开了。”   好几年也没见面。   童子的五官雕刻得十分传神,从中能看出张婆婆的神态,但是再像也只有一两分,毕竟是张婆婆小时候对照着雕刻出来的。   “文大师,这守护童子请来了,接下来做什么呢?”   张老三有些急迫地问道。   文泽才拿出黄骨浆纸,问了张婆婆的八字后,用朱砂笔写了上去,放在那童子的底部,最后将童子放在张家的神龛板上。   “烧香进贡。”   文泽才看向张老三。   这是张婆婆的守护童子,自然应该由她的后人来供奉,一直放在宋家虽然有人供奉,可却不是她的晚辈,效果甚微。   张老三的媳妇连忙去准备,张老三甚至跑去洗了个凉水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恭恭敬敬地给童子叩拜烧香。   宋四舅的表情有些怪异,“那童子如果在她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文泽才摇头,“如果放在婶子的身边,结果只会比现在更惨,因为她拿到手的时候就会摧毁童子。”   在她心底,童子就是她的噩梦。   宋四舅的表情稍微好了一些,他年龄大了,这么急赶着过来本就很疲惫,现在见没自己什么事儿后,便安心的坐下休息。   宋老五和秦勇帮着做一些琐事,闲下来的就只有文泽才和张风。   张风看着神龛上面的童子,还是没明白,“童子只能让我奶奶把情绪压下去,这和以前害得她那样有什么区别吗?”   以前害了他奶奶,现在带回来还不是一样的害她。   “谁说童子是让她压情绪的?”文泽才看了他一眼后叹道,“童子是镇魂用的,婶子小时候受了惊吓,请了童子后,她才得以安眠,至于压制情绪,那是婶子爹娘误解了童子的用意,说到底婶子之所以这么压制自己,也是因为小时候被吓怕了。”   那时候带孩子都是大的带小的,父母有了就生,根本不会管怎么养的问题,只要能拖口气活下来,那就是好事。   为了不让张婆婆夭折,她父母便将希望放在童子的身上,只要张婆婆稍微有点怒气,他们都觉得是没恭敬童子的原因。   烧香供奉后,文泽才取了张婆婆一滴精血点在童子的眉心处,张婆婆眉头微拧,发出一阵口申口今,直到血完全浸入童子的眉心像是印进去之后,张婆婆才睁开了眼睛。   “我、我好累啊。”   张婆婆睁开眼的第一句话。   “咋累了?是不是心口不舒服?”   张风连忙上前问道。   瞧见张风,张婆婆笑弯了眼,“看见你啊,我啥感觉都没了,舒服得很哟。”   这说话的语气让张老三等人差点哭了,张婆婆抬眼看了看他们,最后抿着唇让张风扶她起来坐着,她没失忆,什么都记得。   “老三媳妇过来。”   她冲着张老三媳妇招了招手,张老三媳妇啥也没说便走到她跟前,张婆婆见此红了眼睛,她拉起对方的手,低声道歉,“是娘脑子糊涂了,是娘想岔了,你别怪娘。”   张老三媳妇哪里会怪她,虽然想起对方生病的时候老是骂自己,而且很有可能是婆婆心里对自己的真实想法,可好歹一起住了二十多年了,就算心里不舒服,也能挺过去。   “每日清晨烧一炷香,半个月上一次贡,切记。”   第二天一早,文泽才和秦勇离开之时,他叮嘱着张老三道。   “多谢文大师。”   张老三就差给文泽才跪下了。   其实文泽才这次也没做什么,因为宋家有守护童子在,若是没有还很难办,可有那就能轻松许多了。   张婆婆虽然恢复了神志,但是她的性子也在慢慢的变化,和常人一样,她也会生气,也会因为一点小事念叨,虽然和以前的她很不一样,但张老三已经很满足了。   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有血有肉的娘啊。   回到老巷口的时候,正好碰见秦婶子和秦勇的媳妇,文泽才笑眯眯地看着有些激动的秦勇,“你在我身边已经待得够久了。”   秦勇等人吓一跳,这是要他离开的意思?   “文、文大师,是不是秦勇哪里做得不好?”   秦婶子小心地问道,秦勇媳妇也提着心。   文泽才摇头,“不是他做得不好,是他做得太好了,我当然想让他继续做下去,但是得有个条件。”   “您尽管提,我们什么条件都答应。”   秦婶子毫不犹豫。   文泽才轻笑,“要想继续呆在我身边,那就得拿工资,不然怎么养活一家人?若是这点都推辞,就请秦勇去别处吧。”   秦勇跟在他身边,屈才了。 第153章   秦勇最终还是应了文泽才的条件, 文泽才以每个月六十六块钱的工资聘请秦勇。   这工资对秦勇来说有些高, 他觉得自己有二十块就很不错了,但是文泽才却坚持。   “瞧着她的肚子和八个月似的, 这双胎还挺显。”   陈云红与田秀芬坐在院子里乘凉,无意间说起秦勇媳妇的肚子。   “听她说一点也不敢多吃, 每顿饭都克制着呢,不然生的时候不容易, ”田秀芬的肚子若是穿稍微宽松一点的衣服,根本就看不出来。   女人说孩子的事儿,赵大飞则是和文泽才说起算命铺子的事儿。   “这几天老是有人在咱们门口转悠, 不过都是同一个人, 但是就不进来, 而且我主动出铺子想问他,他一溜烟就跑了,第二天又过来, 奇怪得很。”   “面生吗?”   “面生, 不是老巷口的人, ”赵大飞摸着下巴想了想, “而且衣服很旧,还有补丁,家里的日子应该过得很紧巴。”   “明儿我去看看,”文泽才端起阿南给他泡好的茶,现在已经温下来了,喝着正好。   “还有, ”赵大飞继续道,“文家那边一旦动静都没有,会不会出事?”   “不会,”对于那家人文泽才一点也不担心,“等文泽勇离婚后,会给我送钱过来的。”   翌日,文泽才与赵大飞一起来到算命铺子上,秦勇已经早早开了门,卫生打扫了,茶叶泡好了,做得十分敬业。   赵大飞哎哟一声,开始和秦勇耍皮嘴,“你这把啥都干了,我不就失业了吗?”   秦勇撇了他一眼,“是吗?那我真高兴。”   赵大飞:.......呵呵。   没过多久,外面的行人便越来越多,今天是市集,人比较多,而赵大飞所说的那个人果然又在外面徘徊了。   他大约四十岁,身上的衣服不只是有补丁,还很脏,衣袖口上面也布满油渍。   今天他好像并没有打算在外面犹豫,而是咬了咬牙进了铺子。   也算是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请问您想算什么?”   文泽才亲自接待了这个客人。   贾国庆有些拘谨地坐直身体,看着对面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文泽才小声道,“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死。”   赵大飞与秦勇纷纷看向他。   这还是第一次有客人来算这种问题。   贾国庆被看得更不自在了,他微微垂下头,手抓紧自己的膝盖,呼吸声都压低了。   “请抬头。”   文泽才轻声道。   贾国庆犹豫了一会儿后,抬起头看向文泽才。   “ 你三庭饱满,耳弯长眠,是个长寿之相,”说着,文泽才又皱起眉头,“你自杀三次,没有一次成功,也是因为你上辈子积德,所以才有今生的长寿命。”   贾国庆双唇微颤,“要是我上辈子很的积德了,为什么给了我长寿的命却还要我这么痛苦的活着?我二十岁结婚,二十二岁有了孩子,可二十五岁的时候孩子因为意外夭折了,我媳妇也疯了,没多久人都不见了,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今年我四十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父母,孩子媳妇都没有了,甚至连住的地方都快失去了,这样的日子我实在是受够了!”   他如文泽才所说的那般,一共自杀了三次,可没有一次成功。   文泽才盯着他,“你孩子夭折是**,而这个祸出在你的身上,是吗?”   贾国庆浑身一颤,闻言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是他自己死了的!”   文泽才的眼睛似乎能将他的所有都看透,贾国庆起身往外跑,一路跌跌撞撞,一边跑一边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   路上的行人纷纷避开他,看他的眼神就如看一个疯子。   赵大飞的嘴巴张得老大,自到秦勇拍了他一巴掌后才回过神,“师傅,从他的面相上看他不应该夭折孩子啊。”   “孩子因为他而死,所以原本平和长寿的命变得痛苦难言,这是上苍在惩罚他。”   文泽才拿出书。   赵大飞摸了摸脑袋,也坐下了身,三个人都是做父亲的,即使秦勇的孩子还没有出生,三人都有些沉默。   原本以为贾国庆跑出去后就不会再回来了,可当文泽才他们吃午饭的时候,他又出现在门口。   秦勇回家吃饭,所以只有文泽才和赵大飞他们在田秀芬那铺子吃。   “还有点饭菜。”   他们已经吃好了,还剩下一些饭菜,足够让贾国庆吃了,文泽才听了田秀芬的话后,拿了个新碗添上饭菜,来到算命铺递给对方。   “先吃饭吧。”   贾国庆咽了咽口水,没闻到饭菜香的时候还能忍受,现在饭菜就摆在自己面前,甚至里面还有肉,他没办法再忍,道了声谢后便往嘴里扒饭。   等秦勇过来时,贾国庆已经吃好,并且开始说他孩子的事儿了,“那天我媳妇回娘家了,我带着三岁的儿子在家,晚上我起夜,去的时候被子拉开了一点,没发觉,等我蹲完回来时,孩子已经冷得发抖了。”   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贾国庆一家吓坏了,带着孩子就赶往镇上的医院,医生说要是高烧能降下去,这个孩子就能挺过,要是降不下去,就不好说了。   事实上孩子确实没能挺过去,第三天的半夜就死了。   贾国庆的媳妇当时就晕了,醒来后两天两夜没睡觉没吃东西,一直在骂贾国庆,也在骂自己,几天后,他媳妇的状况就有些不好,说话疯疯癫癫的,记忆也出现问题,有时候连他都不认识。   为了攒工分,贾国庆下地干活去了,让他媳妇在家里休息,结果等他们回家的时候,人不见了,找到老丈人家去也没人。   “她没有介绍信,我想肯定走不远,可我找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没找到。”   说着,贾国庆的眼圈又是一红,是他的错,要是他能小心点儿,孩子也不会死,媳妇也不会下落不明。   赵大飞微微一叹,“你没去报警?”   “报了,”贾国庆木然的摇头,可没有消息,不是他们不尽力,而是这么多年来,他们也没找到。   “你往南边走,走水路,但是切记,”文泽才看着他,“不能过桥,不管是什么桥,不管有多大,只要模样是桥,你就不能过。”   贾国庆先是没明白文泽才的意思,后来被赵大飞使眼色后才恍然大悟,“多谢文大师,这、这是我的谢礼。”   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一个银镯子,那是他和妻子结婚的时候办的。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睹物思人,之前在铺子门口转悠,也是因为他身无分文,拿不出谢礼,可见了文泽才,听了对方的话后,他知道这人不是骗子,所以他甘愿拿出自己现在最珍贵的东西。   文泽才没有接,“我希望下一次你们过来的时候再给。”   贾国庆抹了把脸,起身对文泽才深深地鞠了一躬后,才转身离开。   对方刚走,便又来了客人,这次文泽才没有接待,而是赵大飞上的。   赵大飞现在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文大师这生意不错啊,”越发软甜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文泽才抬头看过去便见一身着青色旗袍的柔美女子正踏进铺子。   铺子里的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顿时消失了。   女子刚踏进铺子,她身后那威武高大的汉子便跟着进来了,也就是面无表情,依旧那双眼里只装得下前面的女子。   “马同志,看来你心愿达成了。”   文泽才说着晃了眼马爱香的手腕,原本戴着翠镯的地方已经换上了一上好的白玉镯子。   “这也得谢谢文大师才对,”马爱香的手放在自己的平坦的小福处,脸上带着温柔。   屋子的客人看得眼睛发直,那站在马爱香身后的男人猛地挡在她面前,一双虎眼泛着冷光,顿时那些人收回了视线,小心翼翼地算完命便走了。   “这是你自己的造化,”文泽才有些感慨,当初他给马爱香算的时候,对方能挺过情结的几率只有三分,但是她做到了,两人的夫妻宫连成一条线,这是结果的表现。   马爱香微微一笑,伸出玉白的手拽了一下男人的衣角,男人迅速回到原位,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那手中。   “这是我一个朋友,他想见见文大师。”   说着,便将那张纸递给文泽才。   文泽才接过后看了看,上面除了地址外还有姓名和电话号码。   “电话是他家里的,文大师随时打都能打通,”说着,马爱香又伸出手,男人将手里提着的袋子递给她。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大师可别推辞。”   文泽才打开袋子,里面放着的是.....大哥大?   也不对,大哥大不是这样的,况且大哥大还有几年才出来呢,这只能算是大哥大的前身。   “有了这东西,我们联系文大师也方面,要是我还有朋友想算命,就更方便了。”马爱香笑道。   这个礼物有些重了,文泽才与马爱香对视半晌,最后也笑了,“那我也送你一份礼。”   “哦?”马爱香微微挑眉,“不知道大师有什么礼想送给我。” 第154章   马爱香是个商人, 文泽才自然是送对方一点小财。   “这个月月底,你会做一个决定,切记, 一定不要否定。”   马爱香嘴角微弯, 将文泽才的话放进心底,“文大师的礼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文泽才笑而不语, 再说多一点那就不好了。   马爱香这次过来也除了感谢文泽才外,便是将那张纸送过来, 她那个朋友身份很特殊, 没办法过来, 为了表示诚意, 便请马爱香亲自过来。   “师傅,这玩意儿怎么搞?”   马爱香两人走了后,赵大飞盯着文泽才面前那黑乎乎的电话问道。   “上面有数字键,拨开后和座机一样打过去就是了,只不过比座机更方便携带而已。”   用过智能机的文泽才自然不会将这个电话看在眼底,不过本着对这个时代手机的好奇,他还是查看了一番。   发现这个手机只有两个功能,第一,打电话;第二,接电话。   没有信息功能。   文泽才拿着手机来到旁边的铺子,将村里的电话打通后递给田秀芬,“跟爹说,以后就打这个电话号码, 这是咱们的了。”   田秀芬一愣,正想问怎么来的,电话里头就接通了。   “找哪位?”   田秀芬连忙回答,“爹,我是秀芬。”   “秀芬啊!”田队长的声音拔高,充满了喜悦,“听泽才说你有了娃子了?最近怎么样?”   “好着呢.......”   等父女两人聊完后,田秀芬才追问起电话是谁送的。   “马爱香?”   听见马爱香的名字后,田秀芬赞叹了一声,“她真是女性杰出的代表。”   又好看,又会赚钱。   等回到算命铺子后,文泽才顺着纸上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   电话那头接得很快,“您好,请问哪位?”   是个女孩,声音很甜美。   “你好,我找肖先生,”文泽才顿了顿,“是马爱香同志给我的电话号码,我姓文。”   电话那头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不久便换成一个男人接听电话,“文大师您好,我是肖成英......”   肖成英的家在京都,从聊城过去就是坐火车也得两三天的功夫,挂了电话后,文泽才的手点在桌上。   赵大飞和秦勇凑了过去。   “师傅,京都可不近啊,”跑这么远去给人家算命,是不是太亏了?   赵大飞也不是不放心,毕竟人是马爱香介绍过来的,而马爱香又是文泽才同学的表姐。   “是不近,但是来回车费对方包了,”文泽才抬起眼,“而且报酬足够咱们好几年不开铺子。”   “好几年?!”   赵大飞瞪大眼,脑子里快速计算着,他们去年的收入是六千块,几年的意思怎么着也得以万为单位了!   “那咱们就是万元户了啊!”   秦勇是在外面见过世面的,闻言对赵大飞翻了个白眼,“万元户算什么?现在沿海那边都有十万户了,再说在北方混的黄三也差不多是十万户。”   赵大飞是穷的一笔,闻言他羡慕得不行,立马将文泽才卖了,“师傅您今儿就出发吧,早点去,请那人多给您介绍几单生意,咱们就能买房买车了!”   “对方确实说要给我介绍点生意,”这也是文泽才心动的原因,家里马上要添孩子了,小院子都快住不了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换个地方住,之前马爱香碧水华庭那边的房子就不错。   文家那边送点钱过来,自己再去京都赚一些,加上手里的存款,怎么着都是够了的。   “这次你们两个都和我去,”文泽才看着赵大飞,“我很久没带你出门了。”   赵大飞激动得嗷嗷叫,跑到隔壁抱着媳妇孩子就是一个劲儿的亲,陈云红见他那癫狂样儿翻了个白眼。   “咋地啦?捡钱了?”   “师傅要带我去京都!京都啊!我这辈子都没去过!”   “......你这辈子长着呢,至于吗?”   陈云红与田秀芬对视一眼后简直哭笑不得。   因为去京都可能会待一些日子,所以算命铺就由袁卫国看着,反正他现在也闲着,正好可以赚点外快。   至于孩子和田秀芬她们也托袁卫国夫妇照看着,于是在文泽才他们走了后,袁卫国夫妇再次搬进了文家的客房。   文泽才他们在火车上时,袁卫国将铺子打开,准备接待客人算命。   现在的他已经恢复原来的模样了,老巷口的人多多少少是认识袁叔和钟然的,他们都以为钟然改嫁了。   对此袁卫国也没解释,因为有些事只会越抹越黑。   “咿,这位大师瞅着有些眼熟啊?”   来找他算命的是老巷口的人。   袁卫国面无表情,“算什么?”   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表情。   那老头儿猛拍大腿,指着他大声道,“你就是之前和文大师抢摊子那个人!”   当初文泽才和袁卫国一起在老巷口摆摊算命,两人可以说是冤家路窄。   袁卫国脸黑如墨。   两天后。   “师傅,就是这里吧?”   赵大飞背着包袱,指着对面的别墅区犹豫道。   同样背着包袱的秦勇直接拉了个路人问,问完后过来,“就是这里。”   住在京都别墅的人,那可是贼有钱。   赵大飞和秦勇的眼睛都冒着光。   文泽才清咳一声,带着两人往大门方向走去。   门卫室都比他们住的院子大。   “找肖先生啊,这边走,您请。”   肖成英给门卫打了招呼,所以门卫一听文泽才找的人便知道是谁了,他很热情的给他们指了路。   进了别墅区又走了二十多分后,文泽才他们终于找到了肖成英所住的别墅。   别墅是三楼的,即使现在京都的房价还没有以后逆天,但也不是文泽才现在的身家买得起的。   他有些酸,不只是他,赵大飞和秦勇也坐在了柠檬树下。   别墅门口站着两个人。   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以及一个十几岁的姑娘。   那姑娘看见他们时便对他们招手,甜笑道,“是文大师吗?”   那天接电话的就是这个姑娘。   文泽才点头,“是。”   “几位辛苦了,客房已经备好,各位稍作休息,先生等会就回来。”   男人上前恭敬道。   “我叫肖乐乐,这是照顾我们的肖伯,”肖乐乐笑眯眯地说道。   将东西放好,几人洗漱了一番,好好的睡了一觉后,已经是晚上□□点了。   文泽才他们住在二楼,三个人的房间是相邻的。   三人一同下了楼,大大的餐桌上已经坐着一个人了,这是个面容很普通的青年,但是声音特别好听。   “文大师,赵大师,秦大师,请坐,”肖成英听见下楼声后抬头笑道。   赵大飞和秦勇有些脸红,连忙道,“在师傅面前我们算不得大师。”   肖成英却不敢怠慢,很快那肖伯就送上了热乎乎的饭菜,肖乐乐也从楼上下来了,她对三人充满了好奇,但家教很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个分寸她掌握得非常好。   一餐完后,肖成英请他们到客厅说话,文泽才扫了一眼肖成英的腿,没说话。   肖成英是个对周围的视线很敏锐的人,文泽才看他的时候,他便发觉了,当初他听了好友马爱香的事是因为一个算命师才能有结果的时候其实是不信的,但现在自己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他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便只能将希望放在这位算命师身上。   所以他请马爱香帮自己联系这位算命师,并且请对方到京都一聚。   “文大师,恕我直言,再见您之前,我是不信你们玄门之说的,”肖成英看着文泽才,“可见了您之后,我知道自己错了。”   “世间有很多事是难以捉摸透彻的,不必介怀。”   肖乐乐已经上楼去了,肖成英闻言微微一笑,“大师刚才看了我的腿,这是何由?”   这是试探,毕竟他身体的毛病除了肖伯之外,便没人知道了,即使是肖乐乐。   文泽才对上肖成英的双眼,“肖同志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双腿吗?”   肖成英双眼一亮,越发恭敬了,“大师果然是高人!实不相瞒,我这腿疾已经有三年了,医院去过,中药吃喝,西药治过,都没半点用,反而更严重了。”   腿疾?   秦勇与赵大飞对视一眼,他们没看出肖成英的腿有什么毛病啊。   “能麻烦肖同志躺下吗?”   这个沙发足够大,就是睡三两个人都是可以的。   肖成英二话没说便躺下了。   文泽才起身站在他身前,看着那双笔直的腿,微微弯腰伸手按了按对方的膝盖窝。   “嘶!”   肖成英皱起眉头,发出一声痛叫声,“奇了怪了,我从来不知道按这个位置会这么疼!”   文泽才没说话,又将手放在他的小腿上按了按,“胀吗?”   “胀!”   正疑惑那是什么种感觉了,一听到文泽才的问话后,肖成英恍然大悟,就是胀!那种胀鼓鼓的感觉!   文泽才收回手,点头道,“今天晚上十二点会有半角月出现,到时候我再看看你双腿变化的情况。”   肖成英闻言更是激动,他知道!文大师居然真的知道!   这一次说不定就有救了!   而听着他们对话的秦勇和赵大飞却一脸懵逼,说好的来到助手,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们压根听不懂啊 ,这听不懂还能做助手吗? 第155章   所谓半角月, 其实简而言之就是黑云将月亮遮住了三分之二,只能看见小小的一弯月。   加上尖上那一缺点人类是看不见的,所以被玄门中人称之为半角月。   此时众人正在肖成英书房外面的阳台处,肖成英乖乖地躺在椅子上, 任由文泽才将他两只裤脚拉到膝盖上方, 也幸亏现在是夏季, 裤子薄,很好拉, 要是冬天,这裤子就难办了。   膝盖以下的/腿/露出来后, 文泽才向肖伯要了一张双面镜,然后让赵大飞抱着镜子站在月光和肖成英的中间。   文泽才拿出香插/在一旁的花坛里, 香烟升起的时候正好是半角月出来的时候。   文泽才抬起手在空中抓了一把,然后赵大飞便觉得身上有些冷, 他垂头一瞧,只见自己手里的镜子居然映出了一道月白的光在肖成英的双腿上。   肖成英双手握成拳, 使劲儿咬牙想要忍住腿上的痛苦,这个痛他太熟悉了,肖伯担忧地上前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忍着点。”   文泽才示意秦勇按住对方的双腿。   “我、我知道。”   肖成英苦笑一声后, 又扬起了头, 脖子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足足十五分钟后,疼痛渐渐消失,可他露出来的双腿却成了.....白骨。   赵大飞与秦勇吓一跳。   但是两人都没动,依旧一个人抱着镜子, 一个人按住肖成英的脚。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肖成英另眼相看了,毕竟有时候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好端端的一个人,到了半夜十二点就会变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文泽才拿出黄骨浆纸包住肖成英其中一条白骨腿,“什么感觉?”   肖成英摇头,脸色还有些苍白,“什么感觉也没有。”   文泽才闻言划了根火柴将黄骨浆纸引燃。   肖伯:......   肖成英:.......   赵大飞与秦勇:......这是要烧排骨啊?   依旧没感觉。   肖成英看着文泽才皱起的眉,原本充满期望的心渐渐变凉。   文泽才将他的裤脚拉了下去,众人沉默地从阳台外回到书房里。   “你这个不是命术,也不是邪术,”文泽才从包袱里拿出一本书,很旧,这是钟叔给他的,说是在周全名手里得到的,他翻到某一页递了过去,“你这是诅咒。”   “诅咒?!”   肖成英眼眸猛地一缩,身体坐直盯着自己的腿。   然后再将目光看向文泽才翻给他看的那页数:鬼骨术,属阴,起于商丘司马家族,用于对付敌国俘虏,中此诅咒者,初始腿酸麻木无力,中时小腿萎缩发出撕肉之疼,终止与白骨相伴,非司马家族人不可解也,且传于后代。   这诅咒要是没解,居然还会遗传后代!   肖成英抖着手将书合上,然后闭眼道,“肖伯。”   “是,”肖伯一脸心疼地看着他。   “请文大师他们去歇息吧,文大师,我想一个人静静。”   文泽才知道他需要冷静,所以也没说什么,带着赵大飞和秦勇跟着肖伯出去了。   赵大飞与秦勇先去了文泽才的房间。   “这肖先生是得罪了什么人啊,怎么会下手这么毒?”   赵大飞啧了一声,有些感慨。   “是啊,而且还会遗传后代,”秦勇皱起眉头,也觉得这诅咒太毒了,“那就是害了祖祖辈辈啊。”   “没错,”赵大飞猛点头。   文泽才坐在一旁翻着刚才那本书,闻言并没有说话。   赵大飞与秦勇对视一眼后,上前道,“师傅,这个诅咒书上说除了司马家族的族人,其他人都不能解开,那肖先生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找到对他下手的人吧?”   文泽才点头,“可以,即使司马家族的人改名换姓,也有办法找到。”   赵大飞双眼一亮,继续道,“咱们虽然是算命师,不涉及诅咒这类,但是为了咱们的招牌,为了咱们这次京都之行,师傅,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走了,怎么着也得帮一帮肖先生。”   “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文泽才放下书,勾起唇看向他们,“要是你们有人曾看过野史,就会知道司马家族的人与算命世家文家有一些渊源。”   秦勇与赵大飞一愣,然后闭上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见此,文泽才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司马家族盛行在商丘,可到了封朝时已经大不如从来,为了挽救家族的命运,当时的司马族长主动找到算命世家的第一把手,也就是文家联姻.....”   当时算命师吃香,诅咒师反而被人看不起了,觉得他们是灾祸,是不会救人于水火的黑暗,司马族长能低头与算命世家联姻,未尝不是打着想要后人学到命术的打算。   而文家清楚司马家的小算盘,但是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让当时文家二老爷的嫡子娶了司马家族的姑娘为妻,这是极大的尊重,也是合作的示好。   司马家嫁过来的姑娘非常聪明,与文家少爷也非常恩爱,他们将自己的孩子作为了两家联姻的学生,让他分别学文家与司马家的本事,甚至还引导对方去试着将两者联合在一起。   也正是因为那个孩子,文家的命术册上才会多了那么多黑暗命术,那便是源自司马家。   而肖成英所中的这个诅咒,文泽才自然能解,但是他需要司马家族后人的精血。   “这可难办了,”赵大飞叹了口气。   人家既然对肖成英下了诅咒,那就一定有准备,不会出现在京都,指不定跑到天南地北去了。   文泽才却摇头,“我说的是司马家后人的精血,并不是指定要当初害肖先生那人的血,只要找到司马家,只要是司马家的后人,那就能行。”   “那、那师傅刚才怎么不告诉肖先生呢?”   “刚才那种情况,他需要冷静,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会太信我,反而觉得我不想失去该有的报酬,所以司马当成活马医。”   赵大飞羞愧地低下头,他和师傅还差很多呢。   秦勇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一起出了房门。   翌日。   文泽才下楼的时候,便看见客厅里的肖成英,他和初次见面的时候一样温文尔雅,待人温和有礼。   肖乐乐还在上补习班,她已经早文泽才他们一步吃完早饭去学校了。   吃饭的时候,赵大飞一会儿看看文泽才,一会儿看看肖成英,发现两人都非常沉得住气,不由更加沮丧了,他不仅比不上师傅,还比不上肖成英。   吃过早饭后,肖成英也没有下逐客令,甚至自己也没有去上班,而是请文泽才他们到茶室喝茶,然后说起京都的名景,这是准备带他们四处游走。   这下秦勇都对肖成英佩服得不行了。   明明昨天还那么难过,今天却能收起情绪接待他们。   没把自己的情绪加在客人身上。   “今天就先不去了,”文泽才笑看着肖成英,肖成英一愣,以为对方害怕耽搁自己,赶忙道,“我正好也想休息几天,文大师就当是陪陪我?”   “肖先生,我觉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您身上的诅咒解开,您说对吗?”   “文、文大师这意思是?”   肖成英闻言第一个反应不是惊喜,而是小心翼翼地反问。   他已经失望太多次了,现在即使希望在自己面前也不敢去面对。   “我的祖上与司马家有些渊源,所以只要肖先生能找到一位司马家的后人,取对上一滴精血,那我能保证您身上的诅咒我可以解开。”   文泽才说着便将昨天晚上就写好的东西放在肖成英面前,上面写着的是司马家的信息,野史上对司马家族的了解三分真七分假,为了更快地解开诅咒,文泽才便重新写了一张。   “意思是不管那人是不是对您下诅咒的司马家人,只要是司马家的人,就行。”   害怕肖成英没懂的赵大飞连忙解释着。   肖成英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拿起纸起身,“我、我失陪一下。”   说完便大步离开了。   赵大飞一时之间没明白对方的意思,“他这是怎么了?”   “他需要冷静。”   秦勇提起茶壶给文泽才倒了一杯后,轻声道。   那模样好像就赵大飞一个人是傻瓜似的。   赵大飞哼了哼,也不生气,只要肖先生这单生意能做成,那师傅的名声就能在京都打响,以后他们都不用来京都,客人自己就会找上门求着师傅帮他们。   肖成英回来后,表示自己会跟着文泽才所写的线索去找人,而在这段时间里,就请文泽才他们在自己的别墅里住着,想出去就让肖伯开车送他们。   但是文泽才他们并没有休息多久,因为第三天的时候,肖成英带回来了一个客人。   这个客人不是司马家族的人,而是在马爱香和肖成英那里得知文泽才本事而找过来的客人,她叫楚清清,也是肖成英的未婚妻。   楚清清是个典型的淑女,她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说起话来也轻言细语的,如果说马爱香是淑女中的带刺的玫瑰,那楚清清就是淑女中的静默而不失风范的兰花。   “我想算命,算我今年的命运。”   楚清清看着文泽才说道。   肖乐乐正好补习回来,一进门就听见这话,她翻了个白眼,“楚姐姐,你不是说你不信算命的吗?”   这语气中的敌意太明显,就是赵大飞都听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我忘记发端午节红包啦!此章掉红包哟,笔芯! 第156章   肖成英当下就皱起了眉头,正要说话就被楚清清拉了一下衣角, 动作很隐蔽, 除了坐在肖成英侧边的文泽才外,没人发现。   “以前不信, 可最近发生了一些事, 所以开始信了,”楚清清温声回着,注视着肖乐乐的眼神也很温柔。   肖乐乐撅了撅嘴,咚咚咚地就跑上了楼。   肖成英看得眉头直跳,“慢点儿!”   肖乐乐从楼梯处探出脑袋, 对他做了个鬼脸,“我不!”   说完跑得更快更重了,可就是因为这样,下一刻他们便听见人摔倒的声音以及肖乐乐的.....大哭声。   肖成英黑着脸上楼将她抱下来, 肖乐乐的脑袋埋在他胸口处, 抽噎个不停,而不管是肖成英将对方温柔的放在沙发上,还是为对方亲自擦药, 楚清清的神情都很平静。   赵大飞与秦勇对视一眼,默默地往文泽才那边移了移。   文泽才也没看他们,他的视线正在肖乐乐的身上。   楚清清见此微微一愣, 她的手捏紧手提包,浅笑道,“文大师似乎很关心乐乐。”   见文泽才看过去, 她才知道自己失态了,“抱歉,我明天再来拜访您。”   “你要走?”   安抚完肖乐乐的肖成英听到这话连忙起身追上去,楚清清走得有些快,“家里还有事,我先走了,你别送了。”   说着便顺手将大门在肖成英面前关上了。   险些被门撞到鼻子的肖成英一脸懵逼的站在门口,肖伯清咳一声,“我送楚小姐回去。”   “去吧,路上开慢点儿,下午下了雨。”   “是。”   肖乐乐看见肖成英这么关心楚清清,一脸不高兴扶着楼梯一瘸一拐地上去了。   等肖成英转过身回来时,便只看见文泽才三人坐在沙发上看着他。   “乐乐呢?”   肖成英有些懵。   赵大飞憋笑,“上去了。”   秦勇也别过头。   肖成英清咳一声,坐下身,“这个、那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两人的关系不是很好。”   文泽才看着他的面相,突然问道,“你与肖乐乐不是亲人是吗?“   肖成英一愣,“大师怎么知道?”   “你们的面相上没有血亲之貌。”   文泽才说完后,又问道,“她是怎么进肖家的,还有她以前的资料吗?”   一听文泽才问了这么多,肖成英的心也沉了下来,他将文泽才请进书房,然后翻找了一些功夫,才拿出一个布满灰尘的盒子,上面还有一把锁,锁已经生锈了。   好不容易将锁弄开,两人又被盒子里面的灰尘呛住了。   “这个。”   肖成英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收养肖乐乐之前的资料递给文泽才,资料已经泛黄了,不过幸好没有书虫啃噬。   看完资料后,文泽才心里的猜测定了七分,他看头看向肖成英,“我建议你查查将肖乐乐放在孤儿院的父母,他们很可能与司马家有关。”   肖成英脸上的血色消失得一干二净。   肖父和肖母一生都没有孩子,肖成英还是他们从肖大伯那里抱养过来的,可能是觉得反正都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   家里又有了属于肖家本来的血脉,所以夫妇二人想再去领养一个女孩,他们去了京都最好的孤儿院,第一次去的时候没有看见合适的,可一个月后,孤儿院的院长亲自来找他们。   说刚收留了一个弃婴,是个女孩,身体健康,大约三个月。   三个月虽然不大,但是也渡过了很多危险期,再者他们也想体验一下带婴儿是怎么样的感觉,毕竟肖成英送过来的时候已经两岁多了。   那个弃婴就是肖乐乐。   他们希望这个女孩一辈子都高高兴兴的,所以取名为乐乐,因为是个女孩,所以肖家并没有过多干涉。   肖乐乐也就在肖家留下下来。   现在看着那些资料,肖成英只觉得可笑,因为里面的蛛丝马迹实在是太多了,为什么肖家夫妇第一次去孤儿院的时候没找到合适的,说了条件后,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有了他们想要收养的孩子。   这到底是意外,还是早有所谋。   文泽才走后,肖成英在书房坐了一夜。   直到天微微撒白,他才起身去洗漱,然后敲开了文泽才的门,“有更直接的办法证明她就是吗?”   文泽才点头,“精血,要她一滴精血,能解开你身上的诅咒,她就是司马家的后人,解不开,就是我们想岔了。”   这个想岔了,其实是对肖成英而成的,毕竟文泽才对肖乐乐没什么感情,可肖成英不一样,他对对方非常有感情,是他在二房唯一的家人。   他已经从大房抱到二房,那他就是二房的人,与大房没有什么关系了。   他需要时间去查,需要慢慢地去接受。   可文泽才没想到,短短的一夜,肖成英就做出了决定,他不想去查,他想要用最直接的办法来让自己接受。   这个办法虽然快,但是带来的伤害也是成倍的。   肖乐乐脚受伤了,但是她依旧坚持要去补习,不过走之前肖成英说要送她,等肖成英回来时,文泽才给他的那个小瓶子便装着一滴血。   肖成英带着文泽才他们上了三楼,三楼有一个房间是放牌位的,里面除了肖家的祖宗外,还有肖家父母。   文泽才让肖成英躺在地上,赵大飞为他卷起裤脚,秦勇则是拿出文泽才所要的东西。   银针,朱砂墨,黄骨浆纸,器皿以及一把匕首。   拿出银针取了肖成英一滴精血,然后与瓶子里的那滴血糅合在一起,再倒进朱砂墨中,拿出笔分别在两张黄骨浆纸上写上两人的八字。   接着就将两张黄骨将至分别放在肖成英的脑袋下以及双脚下。   “晚上十二点,大飞抱着镜子和那天晚上一样。”   说完他们就离开了,而肖成英则是傻傻地躺在地上,一直要等午夜十二点解了诅咒后才能进食与离开。   肖乐乐回来的时候没看见肖成英,连忙拉着肖伯问,“大哥是不是去楚家了?”   肖伯眨了眨眼,“他们是未婚夫妇,有时间自然要多交流增加感情。”   肖乐乐抿了抿唇,脸上充满失望,“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肖伯说完便去厨房将准备好的晚饭端出来。   吃饭的时候肖乐乐不高兴了一会儿便打起了精神,她看着文泽才,“文大师,听说你已经结婚了?”   文泽才已经吃好了,闻言,他点了点头,“是,而且还有几个孩子。”   肖乐乐瞪大眼,看着有些可爱,语气中掩盖不住惊讶,“你还这么年轻,就有几个孩子了?”   文泽才点头。   “可是你们能结婚吗?”   “我们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这是普通人,只不过会算命罢了,所以不影响结婚生子。”   “原来是这样,”肖乐乐一脸涨知识的模样,“那你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呢?”   “她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说起田秀芬,文泽才还真有些想她了,所以对肖乐乐笑了笑后,他便起身去了花园外面掏出那个大黑电话给田秀芬打电话过去。   要来京都的时候,文泽才在马爱香那里又买了两部,一部放在田秀芬身边,一部给了袁卫国他们。   “他们的感情这么好啊?”   秦勇没说话,赵大飞闻言点头,“那是,我师傅和师娘的感情好得不得了,我和我媳妇都比不上。”   听见赵大飞提起自己的媳妇,肖乐乐又将话题放在了陈云红身上,说起陈云红,赵大飞就有说不完的话,但是他也不是傻子,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他一个字也没露。   田秀芬在家里很好,两个孩子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很好,可小草却不怎么好了。   “有些发烧,昨儿晚上闹了好几次,现在咱们在医院呢,刚输完液准备回家。”   文泽才听到这话连忙将赵大飞叫了出来,然后让陈云红和赵大飞说话。   小草生病的事被赵大飞知道后,就有些急切了,“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钱虽然重要,可孩子却比钱更重要!   “今天晚上要是成功了,明天咱们就回去。”   文泽才二话没说便给了答案。   为了让陈云红和赵大飞能随时通话,田秀芬和文泽才都很有默契的将电话给了他们。   到了十二点后,赵大飞抱着镜子将月光引到屋子里照在肖成英的双腿上,和那天一样,半个小时过去后,对方的双腿便成了白骨。   秦勇按住肖成英的脚,文泽才拿起匕首在那两根白骨上各自划了一刀,再用朱砂墨在划了口子的地方写上咒术语,写的时候,肖成英疼得冷汗连连,那是种接近凌迟般痛苦的疼。   文泽才将准备好的手帕塞到他嘴里,以防太疼把舌头给咬断了。   “抬起他的脚。”   秦勇赶忙照做。   文泽才将肖成英脚下以及脑袋下的黄骨浆纸八字朝里包住写着咒术语的地方,等两只脚都包好后,示意秦勇将痛得冷汗打湿衣服的肖成英扶起。   然后将器皿放在他嘴边。   “吐。”   肖成英听见这个字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吐的,可当文泽才拿开他嘴里的帕子时,却接连吐了两口黑色的血出来!   “躺下。”   秦勇又将人放平。   将那器皿中的黑血用干净的毛笔均匀地抹在那白骨处,直到肖成英几乎要晕过去的时候,文泽才才收了手。   “放下镜子吧。”   赵大飞立马将镜子放在墙角。   没有了月光,肖成英感觉也没那么疼了。   正在他喘气的时候,文泽才他们却看着他那双白骨脚慢慢长满血肉,半个小时候便和正常人一模一样了。   将变成白纸的黄骨浆纸撕下,文泽才拍了拍肖成英的膝盖窝和小腿处,“有感觉吗?”   肖成英虚弱地摇头,“没有。”   文泽才点头,“诅咒解开了,肖乐乐是司马家的后人。”   作者有话要说:  推文时间,另外此章继续掉红包哟!其中选取一位送100jjb,其余的是20jjb,笔芯   文名:我同时嫁给男主和反派(文名待改,搜不到的小可爱可以直接搜作者名五月锦哟)   笔名五月锦   文案:叶岚珊穿书了,她是为了推动剧而存在的炮灰女配,身世凄惨、声名狼藉,出场没多久就领了盒饭。   面对手里的一把烂牌,叶岚珊表示这都不是事,搞钱搞事业才是第一位!   国际时装周,工作室的首场秀即将开秀,一身盛装的叶岚珊同时被男主和反派堵在后台化妆间。   温柔帅气多金的男主,修长干净的指间夹着他们的结婚证,嗓音温润,“岚岚,我们是时候公开了。”   高冷禁欲的反派大佬,斜斜倚着门框,手中有着同样合法的证件,笑容森冷,“你敢!”   ——他们都是她的丈夫,领证时间在同一天。   叶岚珊:“……” 第157章   闻言, 刚因为诅咒被解而高兴的肖成英下一刻便一脸复杂地捂住了脸。   “肖先生, 先去吃点东西再好好休息一下吧, ”赵大飞见他那模样, 有些不忍道。   住在这里的日子,他也将肖成英对肖乐乐的好看在眼里,知道自己身上的诅咒居然和当成亲妹妹一样的肖乐乐有关, 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过。   肖成英刚解开诅咒, 还没力气走路,所以秦勇亲自将人背到二楼他的房间,然后请肖伯将做好的饭菜端进肖成英的房间里, 让他用饭。   之后几人便没再去打扰肖成英了。   翌日一大早,肖成英便醒了。   他昨夜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可吃完饭躺在床上没多久, 他就睡着了。   想起肖乐乐,肖成英就觉得头疼, 不管是不是肖乐乐的家人对他下手, 他都肖乐乐都无法有之前那么纯粹的感情了。   于是想了一个早上后,肖成英准备让肖乐乐暂时别去补习了。   “为什么啊?”   得到通知的肖乐乐一愣, 她将面前的粥碗一丢,瞪着肖成英问道,“你昨儿晚上出去一趟今儿就不让我去补习了, 是不是楚家那人跟你说了什么?!”   肖成英对文泽才他们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吃好了的文泽才几人识相的去花园转悠了。   “乐乐,你别把什么事情都归在清清身上, 这件事是我的主意,”肖成英还是没有办法冰冷地对待肖乐乐,“你暂时就在家,至于补习老师,我会跟你另外找,以后他会来家里教你的。”   “哥!”   肖乐乐更气了,“你想把我关起来吗?!”   肖成英闭上眼,一脸疲惫,“乐乐,我最近真的很累,你别再闹了,听话,好不好?”   肖乐乐顿时心软,她走过去想为肖成英捏捏肩膀,结果肖成英一发现她的动作便猛地起身避开了,看着满脸受伤的肖乐乐,肖成英有些尴尬,更多的也是不自在。   “我吃好了,你继续,吃完了就上楼吧,补习老师待会儿肖伯会带上来的。”   说完,便逃一样的往花园那边去了。   肖乐乐站在原地双眼通红,“肖伯,他到底怎么了?”   肖伯其实也不清楚,不过在他看来这倒是好事,因为肖成英有时候太宠肖乐乐了。   导致楚清清经常吃醋。   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每次楚清清和肖成英闹别扭,跑前跑后的就只有肖伯。   他都一把年龄了,真想清净点儿。   肖乐乐最后还是乖乖地上楼了,从肖伯那儿得知对方很安分后,肖成英抓了抓脑袋。   “大师,这件事和乐乐有关系吗?”   文泽才看向他,“即使没有关系,对方也是通过她才对你下好诅咒的。”   肖乐乐不是参与者,就是枚棋子。   反正不管是什么,肖成英对肖乐乐的感情都会改变。   肖成英叹了口气,文泽才说的是实在话,其实他自己也清楚,只是还不想把最后一层遮羞布扯开。   “这件事我会查的,”说到底这些都是属于自己的家事了,肖成英自然不会麻烦文泽才。   下午,肖成英亲自开车带着文泽才他们去找楚清清。   楚清清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不过更惊讶的是肖乐乐居然没有跟着肖成英过来。   “你没带你妹妹?”   趁着文泽才他们喝茶的时候,楚清清和肖成英咬了几句耳朵,肖成英苦笑一声,“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这还是楚清清第一次看见肖成英提起肖乐乐时这幅神情,不过她向来知道好奇心会害死猫,所以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往文泽才他们所坐的茶室走去。   “文大师,那天话说了一半就结束了,不知道今天有没有荣幸请大师为我算一算?”   “楚同志这是什么话,”文泽才放下茶,笑道,“你尽管说。”   楚清清浅浅一笑,“今年已经过了一半了,在过去的半年里,我发现自己的运道远不如从前,很多事情都会因为一个小事错失机会,带来很大的损失,一次是失误,可接近半年都是如此,我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她话没说完,但是她相信文泽才是明白的。   果然,闻言的文泽才点了点头,他拿出那三枚金钱递给楚清清,“想你心中所想,然后扔下来。”   楚清清看了眼那三枚金钱,然后照着文泽才所说的去做。   这还是肖成英第一次看别人扔金钱卦,所以很好奇地坐在楚清清身旁看着。   楚清清扔完后,便看向文泽才。   文泽才看着桌上的散落的金钱,看向赵大飞,赵大飞摸了摸鼻子,脸上浮现出赫然,这是看不透卦象的意思。   见此,文泽才摇了摇头,对楚清清解卦道,“你这不是天灾,是**,按理说今天是你财运最好的一年,可半年过去了,你不但没赚钱,还反而亏了不少,这是因为有人截走了你的财源,我想你需要的不是依靠我这里,而是该清理一下手里用的人。”   “不可能!”闻言楚清清立马摇头,“跟着我的人都是我的心腹,他们不可能背叛我的!”   “清清、清清你冷静点,”肖成英按住楚清清的肩膀,“冷静点。”   楚清清深深吸了口气,对文泽才他们一脸歉意道,“抱歉,是我冒犯了,只是跟着我的那两个人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所以......”   怀疑他们,不就是怀疑她的母亲吗?   楚清清做不到。   文泽才能理解她这种情况,“从卦象上来说是我刚才所说的那种情况,至于您信不信,这就.......”   楚清清扶住额头,语气倒是平和下来了,“我自然是敬重大师的,这个事情我会好好查。”   虽然事情的真相还没冒出头,但是楚清清在留了文泽才他们饭送走他们时,该有的谢礼还是给了。   赵大飞接过手的时候眼中带着惊色,这红包够重的,看来楚清清真的很信任马爱香,与其说她是因为文泽才给她算出来才给的红包,不如说她是因为文泽才是马爱香介绍过来的,所以才给这么重的礼。   肖成英并没有直接将文泽才他们带回肖家,而是去了他另外一个朋友的家里,“我那长辈的情况也很怪异,偏偏和我的情况一样,查不出来。”   文泽才点头,他自然不会拒绝自己上门的生意,更重要的是刚才在楚清清家里时,赵大飞接到陈云红的电话,小草已经好了,医生说没问题可以回家了。   这无疑是让他们放下了心中的大石。   肖成英这长辈姓黄,是个女人,虽然是肖成英的长辈,可年龄并不比肖成英大多少。   更让文泽才和赵大飞惊讶的是,这个女人的丈夫和他们居然是熟人。   于广平也没想到自己会在京都遇到文泽才,比起在村里文泽才他们熟悉的于广平来说,现在的于广平一身西装,还戴着一双眼睛,整张脸布满严肃,不管是举止还是谈吐都能看出他这几年经历了不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性子倨傲,喜欢说直话的于广平了。   黄英得知前来的大师和自己的丈夫居然是老相识后,便赶忙去做饭菜,腾出空间让他们先聊。   肖成英也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于广平看了眼秦勇,对文泽才笑道,“几年不见,你日子过得不错啊。”   “这话应该是咱们说才对啊,”赵大飞插了句话,他看着于广平,脸上带着疑惑,“可是于知青,你不是考上大学了吗?现在没上课?”   于广平摇头,他果然变了许多,要是以前的他听到赵大飞这话,绝对会一脸不屑地说,关你屁事。   可现在的他已经不会那么做了,“我上了半年就退学了,原本我以为是我的大难,可我一直记着文知青给我算过,我有一个大运,所以我一直坚持着,后来国家不是允许做生意了吗?我咬住牙加入了,结果还真成了。”   说到后面的成功,于广平反而淡然了许多,“之后我就遇见了英子,别看我们相差了些岁数,可我们的感情比起文知青和你媳妇也差的。”   文泽才微微挑眉,看着面带嘚瑟的于广平,“这个我相信,你们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于广平闻言更高兴了,他给文泽才三人分别添上茶,“等会儿好好尝尝我媳妇的手艺。”   “好好好。”   一听到吃的,赵大飞乐开了花。   吃了晚饭后,黄英才对文泽才说起自己的怪病,“就是这里。”   她拉起自己右手的衣袖,将自己的手腕展露在文泽才他们面前,只见黄英的手腕处居然有一块很茂/盛的毛发,地方也不大,但是已经将她的手腕给盖住了。   也难怪这么热的天,对方会穿长袖了,原来是为了遮盖这个东西。   长度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比短毛狗身上的毛发还要浅一些,可数量多,黑黝黝的,老远看着就像是贴了块黑皮在手腕上似的。   黄英咬了咬唇,在被于广平揽住肩膀时,抬眼道,“我用夹子一根一根的扯过,可第二天醒来又是这样,而且面积还要比前一天还要多一点;我也曾经用把这处的皮给削过,可第二天早上,还是一样的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  于广平就是之前在村里针对文泽才的知青,是个口直心快的人,他不听文泽才的话上了山,摔断了一条腿,就是他 第158章   黄英说着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于广平见此接过她的话继续道, ‘我们也曾试过用现在的医学激光,但是结果和之前的一样, 每一次想要除掉它,第二天它就会比前一次更多。”   这倒是奇了。   秦勇听完后犹豫道, “有没有试过一直盯着它?”   于广平苦笑一声, 点了点头, “我也时常不信邪,所以那次我帮她除掉后,就一夜没睡,想着我一直盯着它, 看它怎么长出来的,又是怎么多出来的。”   “结果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 它就在上面了, 根本没有长得快慢的问题。”   文泽才用黄骨浆纸包裹在黄英的手腕处, 黄骨浆纸的宽度刚好将那块东西盖住了,“什么感觉?”   黄英摇头,“什么感觉也没有。”   文泽才收回黄骨浆纸,拿出银针包, 分别在她手腕的四个方向扎稳后又问了同样的话,可黄英依旧摇头, 没有什么感觉。   “非咒非术, 你这个倒是怪了。”   文泽才坐回原位,说道。   见此,于广平夫妇眼神一暗, 连文泽才都不知道,那这东西就只能这样存在着了。   “不过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它的存在对你而言不是坏事,”文泽才的话又把两人的心提了上来。   “对啊,这东西虽然不好看,可好像对你的身体没有做出什么坏处......”   赵大飞摸着下巴,眯起双眼。   黄英垂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听他们这么一说,还想确实是如此,她的身体从出生开始就不怎么好,大夫说是娘胎里带成这样的。   可自从有了这东西后,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好起来,甚至前段时间去检查,还说她很有机会能做母亲,那是她这么多年来得到的最好的消息。   “这东西是不是你家中长辈去世的后才长上去的?”   文泽才看了一会儿后,又突然问道。   黄英瞪大眼,还真是!   “我、我娘去世的第二个月就出现了。”   文泽才点头,示意黄英再次将手伸出来,然后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下将秦勇别在腰间的匕首抽出来,一刀割在黄英的手腕处!   “你干什么!”   黄英被文泽才的举动愣住了,而反应极快的于广平则是一把推开文泽才,然后将黄英的手颤抖地抱住,“咱们、咱们去.......”   去医院......   可黄英的手腕干干净净的,一点血迹都没有。   文泽才举起手里的匕首,眼中带着笑意,“果然没猜错,这东西在保护你,我想这应该与你的母亲有关。”   黄英的眼泪唰啦一下便落下来了。   黄母去世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留恋了,于是便割腕做了傻事,后来虽然被救回来,可是她一直死气沉沉的,家里的长辈怕她还会想不开,所以后面几个月一直有人看着她。   即便是为了黄母的钱。   可第二个月的某一天,黄英一觉醒来便发现手上那东西,她是个女孩子,即使对生命不珍惜,可到底是爱美的。   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上面,为了治好这个“怪病”她开始四处拜访,开始为了了解更多的知识去学习,去交朋友。   几年后,她有了爱人,有了朋友,有了以前不敢想的日子,而对这东西的介意也渐渐少了,只不过多年的习惯还是让她每天早上都会去看它......   黄英这件事文泽才没有接谢礼,他建议黄英夫妇每年清明都给黄母烧点东西,毕竟他们该的谢的不是自己,而是黄母。   楚清清查出来的最终结果和文泽才说的一模一样。   这让她对文泽才更加尊敬了。   “原本我想把今年所有的运道都算一卦,但是现在我却改变注意了,我不想算我的事业,”楚清清一脸平静地看着文泽才,“我想算算我的姻缘,文大师,我和他,有姻缘吗?”   这个他两人都知道是谁。   文泽才拿出纸笔,让她写下一个字。   楚清清写了一个爱字。   “你这个字,上大下小,爱而过及,反而得不到爱。”   楚清清神色一暗,闭上眼,“我就知道.......”   挡在他们之间的并不是只有肖乐乐,还有很多人,很多.......   文泽才他们离开京都的那天,肖乐乐站在别墅门口看着他们,脸上没有笑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在他们上车时抬手朝着他们挥了挥。   和他们刚来京都看见的肖乐乐完全不一样。   不一样的还有肖成英,他现在陷入两难的境地,偏偏这是他自己的家事,没有人能够给他出谋划策。   而关于对方中诅咒这事儿文泽才一句也没问。   回到老巷口时,赵大飞夸张地狠吸了一口气,“啊,多么熟悉的空气啊,我回家了!”   秦勇也露出一抹笑,与他们分别后便回了家。   田秀芬正在裁布,晃到眼前有人影时,由于手上的活儿太忙,只能嘴上招呼着,“您想做什么样的衣服?”   “什么样的都可以,”熟悉的声音让田秀芬差点被缝纫机弄破手,她抬起头看着捉弄自己的文泽才,无奈道,“你差点吓死我知不知道?”   文泽才走到她身后,弯下腰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放在田秀芬的肩膀处,“是我不对,没有下次。”   田秀芬连忙往陈云红那边看,发现赵大飞已经将人带走后,才松了口气,“你啊,每一次的认错态度都很好,我拿你可没办法。”   话是这么说,可文泽才他们回来家里人也高兴坏了。   晚上做了一大桌饭菜,和袁卫国他们一家吃着。   袁卫国听到赵大飞说起黄英手上的东西时,放下酒杯,“那是灵,灵之幻象多种多样,到了一定的时候,它们会自己消失。”   赵大飞一脸认真的听着,听完后也涨了知识,然后敬了袁卫国一杯。   阿南坐在袁卫国的左侧,他看了眼喝酒的赵大飞,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点酒,袁卫国瞧见了笑道,“怎么,毛都长齐就想陪师傅喝酒?”   文泽才直接伸手将阿南倒好的酒递给了袁卫国,袁卫国仰头便喝光了,他放下碗,看着阿南,“等你长大了,师傅再陪你喝。”   阿南有些懵,指着那空碗道,“我不是要喝酒,我是想起前些日子您教我的酒卦,想试试。”   袁卫国:.......哦。   “怎么想起现在算酒卦?”   文泽才笑了笑,然后问道。   阿南看向袁卫国,“师傅不是要走了吗?我想给师傅算算这次出行。”   袁卫国准备和钟家父女回钟家一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冬天了,这一次并不是只有他们三人,袁叔也会跟着一起去看看。   他年龄大了,也正因为如此,袁卫国想带着他四处走走,到处看看。   “我已经替你师傅算过了,”文泽才抬手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大喜。”   钟叔与袁叔双眼一亮,大喜?那可是好事儿。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带着喜总是好事嘛。   没几天,袁卫国一家便离开了,房子代交给文泽才他们打理。   眼瞅着快入秋了,文泽才也增加了看书的时间,不仅是他,田秀芬她们也加快了,田秀芬虽然没去夜校,但是陈云红每天都会去的,等回来的时候再把课堂上学到的东西教给对方。   这个年代的人都是很好学的。   “文大师,”毕长林懒洋洋地趴在桌上,问道,“我这次能考过去吗?”   几天后有一场测试,那科正好是他的弱项。   文泽才扫了眼被他压在手臂下面的书,摇了摇头,“与其让我给你算,还不如趁着有时间抱一下佛脚。”   “唉,我这个佛脚不抱也罢,”毕长林说着又叹了口气。   “听说你大哥要结婚了?”   赵大飞兴致勃勃的问道。   毕长林摇头,换了只手靠着,“不清楚,我哥好像不喜欢那姑娘,但是我妈满意对方,现在正在僵持之中,你怎么说我大哥要结婚了?”   “汪同学说的,还问咱们去不去喝喜酒呢,”赵大飞毫不犹豫地将汪军涛给卖了。   “别听他胡说,”毕长林摆了摆手。   “我说什么了?”说曹操,曹操就到。   汪军涛满头大汗地跑进店铺。   “哟,你这是搭讪姑娘没成被家人打了啊?怎么跑这么快,看你那一头的汗。”   “哎,你还别说,我这么着急地赶回来也是看见了不得了的画面,还是关于你哥的,你不想听?”   汪军涛一屁股坐在毕长林身边,贼兮兮地笑道。   文泽才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又将目光放在了书上,汪军涛见此双眼一亮,追问道,“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大概猜到了,”文泽才点头。   “什么什么?说什么?我哥怎么了?”   毕长林来了兴趣,越发好奇了。   秦勇和赵大飞竖着耳朵。   “我猜你应该是在一家茶楼遇见毕大哥的。”   “对!”   汪军涛打了个响指,然后接着道,“我看见毕大哥和一个姑娘坐在一起谈笑风生,而且那姑娘还是茶楼老板的闺女!”   毕长林张大嘴,觉得这个信息有点大,“我哥?”   “嗯!”   “他还谈笑风生?”   “嗯!”   汪军涛毫不犹豫地点头,“而且看向那姑娘的眼神,哎哟,那叫一个温柔哟!”   作者有话要说:  笔芯笔芯 第159章   “温柔?”   毕长林的声音拉得老长, 眉眼乱挤了一通后,音调怪异,“就我大哥那人,还温柔?我怎么没感受过。”   想起从小到大如严父般的毕大哥, 毕长林完全无法想象对方布满温柔的脸是什么模样的!   “这你就不懂了吧,”赵大飞嘿嘿一笑, 伸出手指着秦勇, “瞧见没?这人在咱们面前是不是不苟言笑?整天冷着一张脸拽得不行, 可在他媳妇面前, 那叫一个傻笑哟, 虽然谈不上温柔, 但就是和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一样。”   “那就叫英雄难过美人关,”汪军涛摇头晃耳地接话。   文泽才却放下书, 看向毕长林, “你大哥与那姑娘确实有一段缘,但不会有结果,你哥遇见的这段缘其实也算是孽缘。”   但即使是孽缘, 那也是缘, 人生只有经历百种才会有更大的感悟。   毕长林咽了咽口水,颤声道, “我哥不会为了和她在一起殉情反抗我爸妈吧?”   文泽才嘴角一抽,“你是不是太小看你大哥了?他是个男人,不是个男生,男人和男生的差别大得很。”   毕长林清咳一声, 起身整理了一番衣服,“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哥,明儿帮我请假,傍晚我再回学校。”   说完便离开了。   “就这样还想及格呢?”   赵大飞哈哈一笑。   汪军涛此时凑到文泽才身前,脸有些严肃,“那姑娘的眉毛挺奇怪的。”   “奇怪?”   文泽才想起上次瞟见茶花的时候,有些疑惑,“不是很平常的眉吗?”   “不、不是,”汪军涛从赵大飞的桌子下面拿出一本相册,翻到某一页后,指着上面的眉形,“很像这个。”   他和赵大飞混得好,偶尔会看对方的书,虽然只能看得懂字面上的意思,但是他记性好,又对五官面貌上很有兴趣,所以看见茶花时,他便记起书中那眉毛了。   “鬼眉?”   文泽才皱起眉头,他也没怀疑汪军涛所说的话,这面由心生,人的面貌大体上是不会变化的,但是一旦心性发生了变化,那就不一样了。   赵大飞听见这两个字连忙凑了过来,“帮人算命这么久,我还没遇见过鬼眉呢。”   “鬼眉是什么眉?”   秦勇表示只听说过剑眉、柳叶眉、粗眉啥的。   “鬼眉者,眉毛精而粗,拥有这种眉形的人一般都是人面兽心的家伙,占有欲特别强不说,还很多疑。”   听了文泽才的话后,众人大惊,“那毕大哥不会有危险吧?”   文泽才将书递给赵大飞,“这也说不好,不过茶花的眉形会突然改变,很有可能是因为毕同志。”   不过再怎么变,这才多少时间,就形成了?   汪军涛也没多留,去追毕长林了。   “师傅,咱们什么时候去看房子啊”   前段时间文家已经将钱给文泽才送过来了,文泽才现在也算是身有巨款,能在市区买一套大房子。   “等你媳妇放假的时候,咱们一起去看,你不是要和我们做邻居吗?”   赵大飞身上的钱虽然不多,但是文泽才表示可以借对方一点钱。   “好好好。”赵大飞连忙点头。   秦勇正想问文泽才想在市区哪个方位买房时,秦婶子就红着一双眼过来了。   “娘,您怎么了?”   秦勇连忙起身迎过去,秦婶子擦了擦眼角,伸手拍了拍秦勇的手臂后,来到文泽才桌前,“文大师啊,我、我这次是有事来求您的。”   “婶子这话严重了,”文泽才连忙让赵大飞去泡茶,然后看着对方,“您慢慢说,我与秦勇是兄弟,有什么能帮忙的,我一定会帮。”   秦婶子感动极了,这眼泪又下来了。   “还不是我那苦命的妹子!”   秦婶子有一个小妹,比她小二十岁,但和她也没有血缘关系,是她爹那会捡回来的一个弃婴,因为带回家的时候排行老四,所以取名四娘。   这四娘打小就乖巧懂事,对长辈非常孝顺,对她们这几个姐姐也尊敬得很,那会儿秦婶子丈夫去世,消沉得想跟着丈夫一起走时,是四娘过来照看他们母子。   一直到对方看见希望,才放心地离开。   可这么好的四娘在嫁人之后却不怎么好了。   她嫁的是个老实人,可婆婆却是个厉害的,加上四娘一直怀不上孩子,所以婆婆对她更看不上眼,要不是儿子不愿意丢弃四娘,她可能已经被婆婆赶出家门了。   “去年四娘过来找我,开心得很,说是找到了生孩子的偏方,我觉得不对劲儿,劝她千万别信那些乱方子,万一被害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可四娘太想要孩子了。   所以她按照那方子的要求开始做。   “今年三月份,我去看她,她肚子已经微微凸起,说已经怀了四个月了,我当时听到那话也挺高兴,毕竟有了孩子,她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可从五月开始,我就没有她的消息了,打电话去他们村儿都说她忙,每次接电话的人不是她丈夫就是她婆婆,我觉得不对劲儿。”   秦婶子满是后悔,“可我不放心阿勇媳妇一个人在家,所以我就想着等媳妇胎稳了,我再去看四娘,前儿个我做了梦,梦里四娘一直在哭,还让我去救她,我本想第二天就去,可一出门就崴了腿。”   秦勇点头,“所以我准备今天下午去四姨那边。”   “可是就在刚才,我遇见了和四娘同一个村子的妇人,她跟我说四娘五月份的时候掉了孩子,因为受了刺激现在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也因为这样,那家人把她锁在家里,到现在也没出过门!”   如果光是这样,秦婶子是不会来找文泽才的,关键是那妇人说,四娘现在头发掉光了,话也不会说了,村里人每次听见的尖叫声也变成了鸡叫似的声音。   太怪异了。   “都是因为那个生子的方害的,要不就是她婆婆做的!”秦婶子很是激动,浑身都在发抖。   文泽才连忙安抚道,“婶子别担心,我现在就和秦勇一起过去看看。”   “谢谢,谢谢!”   秦婶子泪流满面,她紧紧地抓住秦勇的手,痛哭道,“你见到你四姨后记得把她接过来,还有,一定要对她说声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第160章   秦婶子娘家姓陈, 所以四娘也就称陈四娘。   陈四娘所在的村子在火车北站方向,到了火车北站后,坐客车两个半小时便到了小镇,又坐牛车一路颠簸, 一直到天都黑了,他们才到陈四娘的婆家, 刘家。   刘光明坐在院子里沉默不语, 他娘正在灶房骂骂咧咧, 脏话不断, 仔细听也不知道她在骂谁, 一会儿说刘家祖宗没有埋好, 一会儿又说是她当年眼睛瞎了给儿子娶回一个讨债鬼。   咚咚咚。   敲门声从院门处传来,刘光明疑惑地抬起头, “谁呀?”   “四姨夫, 是我,秦勇。”   秦勇?!   刘光明一愣,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柴房那边, 等再次传来敲门声时, 他连忙跑去开门,“秦勇, 好久不见了,这是?”   秦勇笑了笑,“这是我朋友,我们来这附近办事, 顺便来看看你和四姨,来,这是一点小心意。”   说着便将一包东西递给刘光明,刘光明见此眼睛有些红,他似乎怕秦勇发现这点,连忙回过头带路,“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啊,娘!秦勇来了,买了好多东西呢!”   “秦、秦勇来了?!”   刘母大惊,文泽才他们只听灶房那边传来一阵盆响,接着一个身材消瘦的妇人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刘母先是惊慌,可当她看了眼柴房处后,却突然有了底气似的,面上虽然客气,但是说话却阴阳怪气的,“哟,你自己来了,你娘呢?”   “我娘崴了脚在家呢,说过段时间就过来,我们正好路过,所以过来看看。”   秦勇也没笑,一副有事说事的模样。   “她当然得来,她一定得来!”刘母哎哟一声,叫得有些厉害,“也不看看陈家把什么东西嫁进我们刘家了!她当然得过来看清楚!然后把人给我领回去!”   “婆婆,请您慎言!”   “娘!您说什么呢!”   秦勇和刘光明都怒了。   文泽才则是来到柴房门口,见此,刘母指着他那边,“那里面就是证据!我要的是健健康康能给我们刘家传宗接代的媳妇,可是你们姥爷他们呢?把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嫁进我们刘家!也不怕灭了天良!”   “当初,是你们刘家上门求娶我四姨的,”秦勇冷眼看着刘母,“我姥爷他们拒绝了三次,你们都不放弃!”   刘光明听见这话脸也涨得通红,因为当年确实是他喜欢陈四娘,非要娶对方的。   “那是我们不知道她会是个怪物!”   “娘!您去大哥家睡吧。”   刘光明将还想骂人的刘母推出了家门。   刘母站在院子外大骂着,“不管你怎么想的!这人必须让秦勇带回去!咱们刘家没有这样的媳妇!”   “娘,您别说了!”   刘光明满脸痛苦的抓了抓脑袋。   文泽才拿起柴房门上的锁,“开门吧。”   “你们、你们把我四姨关在这里面?”   秦勇瞪大眼,一脸不敢相信。   刘光明连忙解释,“放心,里面啥都有,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出门,万一被抓走了怎么办?”   抓走了?   秦勇和文泽才见到床上躺着的人后,才明白刘光明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   只见陈四娘头发已经掉光了,可在那光溜溜的脑袋上却长出了鸡冠一样的东西!   在看她的鼻子,变得非常小,嘴巴周围也长出了类似鸡嘴边上的红东西,她的手脚也发生了改变,像是鸡爪子。   确实人不人鬼不鬼。   “看见了吧?”刘光明轻轻地坐在床边,他看着床上熟睡的陈四娘,“你们说我能把人放出去吗?万一被那些人看见了,他们一传出去,她还能待在我的身边吗?”   不会,陈四娘很可能会被当成怪物,上交给国家,然后这辈子他们都不能见面了。   一想到陈四娘会因此离开自己,刘光明就觉得心疼得不行,就在这时,陈四娘醒了,她似乎很虚弱,不过在看见刘光明的时候,还是眼睛亮了亮。   然后.....叫了一声。   鸡叫声。   她发出的是鸡叫声。   秦勇啪地一下跪在床前,陈四娘这才看见他和文泽才,顿时缩成一团,拉过被子将自己盖住,发出一阵害怕的鸣声!   “四姨别怕,我们不会害你的,”秦勇的眼睛也红了,他和陈四娘年龄相差并不大,打小关系就好,可现在对方却变成了这样。   文泽才走到刘光明身边,“是不是因为那道生子方?”   刘光明连忙点头,“对!就是那个东西!可那卖方子的那人是个行走商,人都找不着,根本没有办法。”   “把那方子给我看看。”   “好!”   刘光明是了解秦勇的,他不会带一个无关的人上门,一定是有些本事才会带过来的。   文泽才看完方子后冷笑一声,“这确实是生子方,但是生下的却不是孩子,而是蛋。”   “对!”   刘光明想到那个被陈四娘生下的东西,闭上了眼睛。   “蛋?什么意思?”   秦勇起身看着文泽才。   “商丘有传言,妇人婚后无子,将纯色的黑毛鸡去掉鸡毛,肉不用,只用黑鸡毛洗干净晒干,然后想办法捣成碎末,加上金樱子汁混合在一起放进钵子里,等东西开始发出味道时,再放进曲酒。”   文泽才走到床前,躲在被子里的陈四娘发出了低泣声,不过那哭声似人似鸡,骇人得很。   “七七四十九天里不能加水,等时间一到,用草木灰放在钵子外面,再加一层红泥一起埋在床下,每次行完夫妻之事后,打开钵子取一点量,七分吃进嘴里,三分抹在下/体,一直到出现妊娠反应时才停下来。”   秦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想,那钵子如今还在吧?”   文泽才又看向刘光明。   刘光明抹了把眼泪,哽咽地点头,然后回到房间从床下挖出那钵东西交给文泽才,文泽才打开盖子,一股怪味便传进众人的鼻间。   秦勇干呕一声,差点吐了,“所以我四姨就变成这样了?”   文泽才却面不改色地将盖子改好,然后对床上的陈四娘继续道,“生子生子,说的是鸡生子,鸡能生什么?生的是蛋,这方子是能让妇人出现妊娠反应,但最终结果却出乎意料。”   用了这方子的妇人,慢慢的会变成人脸鸡身,声音变成鸡鸣,四肢变成鸡爪,等背脊长出鸡毛时,便再没有人的意识了。   周朝时,传说有人遇见过这种怪物,他们猎杀后,那怪物会发出一道人声,仔细听,那是谢谢他们结束自己不堪的人生。 第161章   “文大师, 那我四姨......”   “她现在还未完全成兽, 所以能救。”   文泽才的话让刘光明和秦勇激动不已, 就是陈四娘也起身跪在文泽才身前不停地磕头。   文泽才连忙将陈四娘和刘光明扶起,“我与秦勇亲如兄弟, 按理我该叫您一声四姨, 别与我这么客气, 只是为了安全, 咱们得换个地方。”   陈四娘抹了把眼泪,看向秦勇,秦勇扶住她的手, “我娘让我来接您回去。”   “不行!”   刘光明连忙拦住, “不能走,她要是走了, 我怎么办?我不能没有四娘。”   陈四娘闻言脸上也充满了犹豫,可她到底是想离开的, 毕竟婆婆不会放过她,前几天她还听见婆婆和大嫂想要把自己杀了。   所以陈四娘一手抓紧秦勇的胳膊,一手抓住刘光明的手,两人纷纷一愣。   “您和我们走吗?”   秦勇看向刘光明,刘光明点头, “我跟你们走, 但是得给我一天时间。”   他得把刘母安抚好,不然对方追着过去就弄得人尽皆知了。   “什么?你要亲自把人送回去?”   刘光明来到他大哥家,找到刘母说自己要出去几天。   “是, ”刘光明叹了口气,“当年是我非要娶人家的,现在理应是我把人送回去。”   “可是她娘家已经没有人了,要是回去没有照看,蹿出屋子或者是死在里面,警察会抓你的!”   “没事儿,秦勇不会不管的,”刘光明看向刘母,“我把她送回去后可能就去沿海那边打工了,我的地就给大哥大嫂种吧,您想住哪儿就住哪儿。”   说着便起身准备离开。   刘母一把拉住他的衣角,抬起泪眼,“你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你埋怨我让你送走了她,你恨我,所以不想在家看见我,是不是?”   “不是,”刘光明摇头,可是却拉开了刘母的手,“我只是、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过年的时候我会回来的,您放心。”   说完便真的走了。   他们并没有等到早上走,而是在半夜就离开了。   陈四娘的脑袋用围巾包裹着,裤子和衣服都穿得很大,所以不认真看是看不见的。   费了一番周折,他们找到了一辆要去城里的拖拉机,到了聊城后,坐公交回到老巷口天刚刚撒白。   陈四娘夫妇被文泽才先带回袁家住着,他已经跟袁卫国通过电话了,对方表示袁家有一间客房,正好他们能住。   “我要鸡的天敌。”   秦勇立马想到,“黄鼠狼?”   文泽才笑了笑,“野狗、野猫、黄鼠狼、山獾、狐狸、老鹰、蛇都是它的天敌,现在最好弄的是蛇。”   最近阳光好,所以蛇会出来晒太阳。   文泽才回了趟家,将陈四娘的情况说给赵大飞他们,“她现在很敏感,我们到底不是她的亲人,所以最好别过去,免得她不舒服。”   “师傅放心吧,”赵大飞连忙点头,“那我这几天也不去铺子了,我帮秦勇抓蛇去。”   “成,去吧。”文泽才挥了挥手。   田秀芬也抓住孩子们叮嘱着,“这段时间别去袁家了,就在家里玩儿,听见了吗?”   “听见了。”   小草虽然不会说话,然后喜欢凑热闹,看见阿南他们点头,她也跟着点头。   小模样可爱得很。   秦婶子得知陈四娘在袁家后,立马就赶了过来,两姐妹相见大哭一场,秦婶子想留下来照顾陈四娘,可陈四娘得知秦勇媳妇有身孕,直接就把她赶走了。   她害怕把身上的东西传给秦婶子,秦婶子再回家传给秦勇媳妇,那就不好了。   秦婶子虽然不怕,但是也担心万一呢,所以便叮嘱秦勇先在这边住下,等文泽才为陈四娘“治”好了病,再回家。   当初陈四娘为了生子方杀了四十九只鸡,现在文泽才需要九十八条蛇,而且都得是毒蛇。   为了抓毒蛇,赵大飞和秦勇忙活了近一周的时间,才将文泽才想要的准备好。   “蛇胆捣成碎末,蛇皮剥下晒干,再将螳螂子、肉苁蓉捣碎和蛇胆相融合,”文泽才又指着蛇皮,“然后将那些碎东西包裹在蛇皮中,每天吃三节,吃上九十八天,便能痊愈。”   “那、那蛇胆有毒啊。”   刘光明犹豫道。   “要的就是它的毒,”文泽才轻叹,“以毒攻毒,只有这个办法了。”   刘光明也跟了叹了口气。   为了不让刘母起疑,刘光明基本不出村子,而秦婶子更是在几天后跑到刘家问刘母要人,说四娘不见了,刘母生怕刘光明把人杀了,再自杀。   顿时又惊又慌,想要报警却被大儿媳妇拦住了。   他们家还有孩子,要是报警后刘光明真杀了人,那就是劳改犯,不管他死没有,都是败坏家门,这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而且也太丢人了。   他们不能报警。   那东西吃下去后,陈四娘又痒又疼,为防止她发出鸡叫,嘴里都是塞了东西的,每一次疼半小时,疼完后全身都是汗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看着很让人同情。   而文泽才看着他们将东西做好后,也没再过多地往这边走,而是继续在铺子里算命,毕竟多赚点钱对买房子也是有帮助的。   穿得干干净净,牵着一沧桑妇人的贾国庆来了,他是来道谢的,“当初听了大师的话,一路从南找过去,没有过桥,结果还真找到我媳妇了。”   说着,他便温柔地看向旁边的妇人,妇人一脸茫然地与他对望。   “我媳妇得治病,我会努力赚钱给她治好,到时候咱们再收养一个孩子,把日子越过越好,”贾国庆说着便又笑了,“文大师,现在这东西你该收了吧?”   说着又拿出那个镯子,他没有当掉。   “你有这份心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我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脸上的笑容比现在还要多。”   “文大师,您、您真是......”   贾国庆再一次红了眼睛。   赵大飞深深吸了口气,看着两人携手的背影,“师傅,您啊,心真好。”   文泽才淡然不语。   原本想着过几天就去看房子的,可就在准备去看房的前一天,又来了一个客人,而且客人不缺钱,想要文泽才“一条龙”服务。   给他父亲寻墓穴,点墓穴。 第162章   与杨老先生那回不同, 这一次请文泽才看墓穴的主人还在人间。   “我爹这人有些挑剔, 说话也直得很, 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大师海涵。”   客人叫邓长青, 已经是不惑之年, 但是为人非常孝顺, 在看过对方怎么对待妻儿后, 文泽才想到了现代一个词。   妈宝男。   但是邓长青的娘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所以只能叫爸宝男。   不过即便如此,也够他妻儿受的。   邓父已经七十三了, 据他所说邓长青是他最小的、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孩子, 所以他恨不得将邓长青捧在手心里疼爱。   现在他年龄大了,感觉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差, 他不放心邓长青,所以想请文泽才给自己找个好墓穴, 好照看后人。   “您先命属金,所谓土生金,金相生成吉,所以墓穴的方向最好是在西南方。”   文泽才见对方在认真听自己说,于是便继续了, “儿孙有财, 那么前面的长辈就得与您的墓穴一个方向,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葬于同向克出为财。”   “克出为财?这财,”邓父眯起浑浊的双眼, “重吗?”   “这得看后人的力出得有多大,力大方能出大财。”   邓父点了点头,然后就没再说话了。   文泽才见此看见邓长青,邓长青看了眼邓父后,笑道,“今儿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去歇息,明天一早咱们就上山找墓穴。”   翌日。   古人有记载,安墓地有三莫要:第一莫要葬在水位,第二莫要葬在夹缝低处,第三莫要葬在回风穴。   文泽才将这几点都避开了,“这山脉起伏忽高忽低,但是脉象却极好,有龙山的相。”   “龙山?师傅,什么叫龙山?”   赵大飞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追问道。   “龙山就是龙山,”文泽才指着对面的山脉,“龙头在山脚,龙身在半空,你看那起伏的地方,是不是像龙在打盹时盘下的姿势?”   赵大飞仔细看过去,别说,还真是越看越像。   “大师,这龙山很好吗?”   邓长青是个普通人,自然比较执着自己关注的事儿。   “龙脉长福泽长,龙脉短福泽短,为了保证龙脉的位置,我们一般取龙脊的位置做墓穴,咱们过去看看龙脊的位置。”   几人起身过去,一个半小时后,三人来到一平地处,地面上方有一斜坡,坡上去的山脉也很平稳,正是文泽才想要看的地方。   “墓穴前有山水,墓穴后也丛林,后人祭拜有位,葬者栖息有平地,这地方是最好不过了,邓同志,墓穴我看了,剩下的就看你们怎么选了。”   文泽才看向邓长青,邓长青正在用手比划山脉的形状,闻言也没直接回答说好不好,而是道,“等我回去问过我父亲后,再与大师细说吧。”   文泽才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等回到邓家时,文泽才他们发现邓长青并不是只请了他们,还有其他人。   见此,赵大飞有些气愤,可文泽才却笑了笑,“我们已经看完了,邓同志,先结账吧。”   “结账?”邓长青一愣,“可是咱们还没选定位置呢。”   “刚才我也说了,看我们看完了,剩下的是你们自己选择,再说这么多人,难道我要在邓家待上十天半个月再走?”   “拿钱送客吧,”邓父拄着拐杖出来。   “哎!”   刚才好在犹豫的邓长青立马就点头了。   临走时,文泽才看向邓父,“邓老同志,最近还是别出去转悠,您印堂发黑,出外必有血光之灾,切记啊。”   说完,便带着赵大飞走了。   回家的路上,赵大飞的嘴就没停过。   “他们这叫什么?叫欺骗!什么一条龙服务,压根就是耍咱们!”   “你和他们计较那么多做什么,至少人家给了点钱。”   一提起邓家给的钱,赵大飞的火气更大了,还不够买斤肉呢!   “你啊,还是太年轻,”文泽才见此轻叹一声,声音有些低沉,“做咱们这行,这种情况是最常见的,毕竟这种东西对能力很有要求,咱们现在的名声太小了,出了老巷口,出了聊城,根本就听不见咱们的名字。”   “眼界放高些,这世界大得很。”   赵大飞看着前方行走的文泽才,忽然之间豁然开朗。   从邓家出来后,文泽才并没有和赵大飞一起回老巷口,而是来到了毕大哥的住处。   毕大哥昨儿个值夜,这会儿正在补眠,听见敲门声时,他整个人都是狂躁的,可开门后,他却笑道,“怎么这么突然,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正好路过,所以来看看你,”文泽才和赵大飞进了屋子,房子很整洁,风格也很简单,很像毕大哥的风格。   “之前长林带了你的话给我,”毕大哥揉了揉眼睛,“我和茶花是有缘无分了?”   文泽才看着他的脸,皱起眉头,“不仅是有缘无分,就你目前这面相也涉了大凶,我给你算一卦?”   毕大哥想起昨儿个发生的事,心里也有数了,“不必了,我知道怎么回事,茶花太在意我们的家庭了,她觉得自己配不上我,可又不想放开我。”   “昨天我娘喜欢的那个姑娘来这边办事,正好遇上了,还没说话,茶花就猛地把对方推到了半路中间差点出大事。”   想到这,毕大哥的脑袋不仅胀,还疼。   赵大飞瞪大眼,一脸不敢相信,“那不就是谋杀了?”   毕大哥定了定神,“对方没有追究,让她道勤,但是她的情绪很激动,我总觉得她有些怪怪的,文兄弟,能不能请你.....”   “可以,”文泽才点头,其实他对汪军涛所说的对方长出鬼眉这事儿十分感兴趣。   “那咱们现在就去吧,她在茶楼。”   等毕大哥换了身衣服后,三人一起往茶楼走去。   茶楼的客人很多,天气热,大伙儿却还是喜欢坐在茶馆里喝喝茶,吹吹牛。   茶花忙得很,见到毕大哥有些惊讶,有些惊喜,更多的却是怀疑。   她立马看向毕大哥身后,发现是两个男人后也没有放下戒心,而是看向文泽才那张俊俏的脸。   文泽才看着茶花的眉毛,淡定的说了句,“我已经结婚了。”   见茶花松了口气时,毕大哥的脸都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第163章   茶花并没有发觉毕大哥的不对劲,她放下盘子, 去给他们泡茶了。   毕大哥对文泽才抱歉一笑, 然后带着他们来到自己常坐的茶桌坐下。   不管茶楼里的生意多好多差,这张桌子茶花都会留给他的。   想到茶花对自己的好, 毕大哥刚才那股不舒服也慢慢消散。   “她最近总是这么疑神疑鬼的,有时候我真受不了, 不管我给她什么承诺,不管我已经准备好她想要的任何东西,她都不会信我,反而觉得我一定是要离开的。”   说着, 毕大哥便叹了口气。   信任是两人之间感情的桥梁,一旦信任没有了, 他们就会出现很多很多问题。   文泽才想起刚才在茶花眼睛处看见的黑气,“她没有安全感,那位姑娘比她优秀得多,她害怕,不安, 所以多疑多心, 甚至开始信那些歪门邪道, 想把你留在身边。”   “歪门邪道?”   毕大哥一愣。   “那可有些危险了,”赵大飞连忙看向毕大哥, “难怪你面露血光, 一定要小心啊。”   正说话话呢,茶花就过来了, 她将茶放下后,笑看着文泽才和赵大飞,“你们以前没来过?”   “来过的,”文泽才接过茶,抬眼,“我是算命的,你愿意让我为你算上一卦吗?”   茶花有些惊讶,“你是文大师啊!他经常跟我说起你,”说着便娇羞地看了毕大哥一眼。   毕大哥笑了笑,伸出手将茶花拉到自己身旁坐下,“文大师算命可是很准的,试试吧。”   茶花闻言有些紧张,“是算姻缘吗?”   文泽才没答,只是将三枚金钱放在桌子的中央,“想你所想的,然后扔三次。”   茶花伸出手将三枚金钱抓在手里,她看向毕大哥,毕大哥冲着她笑。   茶花咬了咬唇,闭上眼。   “你所想之事若是以前还有一线生机,可现在你已经陷入泥潭,易怒易暴,犯了背煞,做好不讨好,求人无功,恩中招怨,长此下去,你不仅失去现在所拥有的,甚至连以前拥有的也会失去。”   “做事之前必须三问自己,能做否?能去否?能安否。”   茶花的脸色随着文泽才话渐渐惨白,她是个聪明人,文泽才话里的意思她明白,一定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所以才会说得这么笃定。   她慌乱起身,说了声抱歉,便跑进了后院。   毕大哥一愣,正要追过去就被文泽才揽住,他看了眼毕大哥面前的茶,“你看。”   说着,文泽才将装着朱砂的小盒子拿了出来人,然后挑了一点放进茶水中,顿时茶水一阵翻滚,平静后,却有什么东西漂浮在水面上。   “这是什么”   毕大哥还没来得及喝,此时看见水面上那似虫似蛹的东西觉得喉咙有些痒。   “这是蛊,她想给你下情蛊,”文泽才示意赵大飞将茶拿去倒了。   看着毕大哥不可置信的脸,文泽才继续道,“和我们喝茶,你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毕兄弟,有些事一旦发生就不能再回去了。”   良久后,毕大哥痛苦地垂下眼,“我明白了。”   “还有那位女同志,你最好提醒一下她,”文泽才想起毕家给毕大哥介绍的那位姑娘,也提了一句。   毕大哥点了点头。   “万事小心。”   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剩下就看毕大哥自己能不能避开血光之灾了。   “师傅,那茶馆的女同志看着清清秀秀的,这心还挺毒辣,”回家的路上,赵大飞啧了一声,说道。   文泽才下巴抬了抬,“为情所困罢了,闲话少说,怎么还是记不住啊。”   赵大飞赔笑道,“这不是只有您在吗?”   过两天后,文泽才一行人便去聊城看房子,现在的房子大多开始起楼了,而文泽才想要的还是那种院子,所以他并没有想一定要新盖的房子,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以前的老洋房。   拆迁也是有规划的,这老洋房并没有归纳在拆迁之中,有好几户人家都想卖掉现在的房子,然后去买高房。   最后,文泽才找到了两家相连的房子,因为这两家关系好,院墙之间还开了一道门,卖家表示以后他们可以将门封了,也可以继续开着。   “便宜点儿,现在能全款给的人不多了,”赵大飞在和两个卖主讲价,田秀芬和陈云红则是带着孩子将两栋房子的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总得来说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是老洋房,但房子的内部并不旧,只是外墙看着有些老了,等拿下房子,他们可以找人在房子外面刷一层白漆。   最后,两栋房子一共六万,三万一栋房。   这个价格并不贵,以后会这个地段不管是拆还是不拆都会变成“黄金屋。”   赵大飞夫妇手里只有五千块钱,文泽才夫妇手里有两万八,加上文家送过来的一共有四万,还差一万五,文泽才向毕大哥借了。   房子得过户,又接连忙了三天,直到赵大飞和文泽才夫妇拿着房产本的时候,四人相视一笑。   房子里面有很多家具都留给他们了,田秀芬和陈云红找了几个人将房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前后院也没放过,收拾完了后,煮了一顿饭吃,算是有了新人气儿。   不过他们并没有马上搬过来,文泽才还有一年半才毕业,老巷口那边还有铺子,所以他们商量后,准备周末或者是假期时才过来住住。   要真的搬进来怎么着也得文泽才毕业的时候了。   虽然有了自己的房子,可文泽才和赵大飞都欠了一屁股的账,其中赵大飞的账更多。   不过债主都是文泽才。   “以后从你的收入里面扣。”   “哎哎哎。”   有了房子的赵大飞笑眯眯的点头,丝毫没有压力,陈云红却觉得该加把劲儿,早点把钱还上,这心里才踏实。   “你是辰时上刻出生,父母皆在,”文泽才对面那五十上下的汉子连忙点头。   “是呢,我父母都还在世,身体也都不错,文大师,您真是神了!”   以往他找人算命的时候,对方从不提他父母,谁能想到这么大的人了,父母亲居然都在世上!   “你为人性子偏急,但是心善,年轻的时候受了不少苦,现在苦尽甘来,儿女孝顺,甚至又要添子孙了,可对?”   “对对对,我小儿媳妇快临盆了,我就是想问问,这个孩子是儿是女?”   他的声音充满了期待。   文泽才抿了抿唇,他知道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情况是很严重的,可现在看着对方期盼的神情,他心里还是有些赌。   “这个孩子是男是女都不重要,”文泽才拿出一道平安符递过去,“关键是这个孩子命中带福,你们家会越来越好。”   社会在发展,国家在进步,人民的日子自然只会越来越好。   老人听了文泽才的话后顿时笑成了花儿,也不再注重是男是女了,给了钱就往外跑,想着一定要让家人知道,那个孩子是有福的。   “下一个,”文泽才喝了口水,示意下一个人坐下。   这是个婆婆。   婆婆看着面生,应该和上一个一样是第一次来。   “我、我想解梦。”   “梦见什么了?”   文泽才的声音很柔和,婆婆清咳一声,小声的将自己的梦说了一遍,“我梦见自己被烧死了!好大好厉害的火包围着我,我怎么跑都跑不掉,人在哪儿,火就在哪儿,把我吓得满头大汗。”   说着,婆婆的声音更小了,脸上也充满了担心,“大师,这梦是不是说我有危险啊?要被烧死了!”   文泽才低笑,“婆婆,这可是好梦,梦中带火,大火环身,火象征着红,您最近应该得了一笔财,财不外露,您担心自己露富,心里不踏实,所以才会做这种梦。”   婆婆闻言立马紧张得不行,“哎哟您小声点儿!”   说完便掏出五块钱放在文泽才面前,“大师可得保密!”   说完不等文泽才说话,便匆匆离开了。   文泽才被逗笑了。   而赵大飞这边也有挺多人,这两天算命铺子的生意都不错。   毕长林到底是没考过,他坐在铺子里唉声叹气,听得赵大飞掏耳朵,文泽才摇头。   “你最近心浮气躁,到底怎么了?”   又过了十分钟,文泽才听不下去了,他放下书,看过去。   见文泽才理会自己了,毕长林连忙凑过去,苦着脸,“我娘给我寄信说,让我该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不过不能我自己谈,得先和她喜欢的姑娘见面,我哥那儿刺激狠她了,这才有灾难降在我身上!”   说着,毕长林又是一阵长叹。   文泽才看着毕长林的姻缘宫,“你确实有姻缘将近,可以顺着你娘的心去见一见。”   “真的吗?”   毕长林双眼一亮,有些羞涩,又有些害怕,“不会和我大哥一样,是孽缘吧?”   “不会,”文泽才摇头。   毕长林的心更舒服了,他忧忧愁愁的来,高高兴兴的走,心性还是个孩子似的。   “师傅,赵导师那里咱们什么时候去?”   赵导师在乡下建了栋房子,现在请文泽才去看看他房子的格局,有什么需要改的他也好改。   “下午就去吧。”   文泽才道。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小红包请收下 第164章   到了下午,文泽才他们还没出门呢, 秦勇就过来了, 他看着有些疲倦,不过精神还是不错的。   “我四姨这几次吃药时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痛苦了, 这是不是说明她的身体在好转?”   一想到是这样,秦勇就止不住的激动。   文泽才闻言点了点头, 外面蝉鸣声不断,让人心浮起一些燥意,不过他说话的声音向来清冷,听得就让人舒服。   “这药是越喝越好的, 等一个月后,一定要让她常晒太阳, 这天也热不了多久就要入秋了。”   “哎,我记下了,”秦勇连忙点头。   赵导师梳着一个大背头,穿着一身新衣站在村口等着文泽才他们。   “赵导师,好久不见。”   文泽才上前笑道。   “是啊, 快期末考试了, 你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阅卷的时候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赵导师今天的心情想来非常好,所以看见文泽才他们后还会说笑。   几人边说边往村里走, 热风吹在脸上, 让戴着帽子的他们更热了,“今年好像比前几年都要热一些。”   “是啊, ”赵大飞拿下帽子,“以往热归热,好歹热得痛快,可今年不只是热,还是闷热。”   “是啊,好在今年庄稼都不错,”说起这个,赵导师的脸上又布满了笑容。   走了半刻钟,他们来到一个新院子门口,文泽才也没立马进屋,而是围着这房子转了一圈,心里有个数后,再和赵导师一起进了院门。   院子里铺满了石砖,赵导师的妻子正在往地上泼水,见到他们连忙招呼着,孩子端出晾好的薄荷茶,喝一口心里就舒服得不行。   “谢谢。”   文泽才喝完后将碗放下。   “怎么样?”   赵导师也是个急性子,连忙追问道。   “这是你那老宅子的地基?”   “不是,”赵导师摇头,“我的老宅子没动,那宅子也就能观赏观赏,真的住进去人,可不是个好事儿。”   阴湿得很。   “格局上没有问题,只不过院门前那棵树得砍掉。”   文泽才指着前方院子门口冒出树头的松树。   “那树有些年头了,我修房子的时候看着年份大,砍了觉得可惜,所以没动它,这门前不能有树吗?”   文泽才点头,“古人说,门前有树,家里的男人容易到处奔波,一年来下也没什么时间回家看看,很容易客死他乡,且家中口舌纷争严重,不是个好兆头。”   赵导师的媳妇立马道,“砍!下午就把它砍了,连根都别留!”   这话把赵导师吓一跳,他看向自家媳妇,“你啊,这么担心我?”   这话把他媳妇臊到了,对方瞪了他一眼后便离开了。   “赵导师找我不会只有这个事儿这么简单吧”   文泽才的话让赵导师清咳一声,“还真不是,我有个朋友,得了怪病,可又不像是病,所以想找你看看。”   一旁的赵大飞嘴角微抽,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家师傅都快成行脚大夫了。   找他的尽是些看怪病的。   “什么病?”   文泽才刚问出口,就见赵导师抬起手掩盖住嘴,别扭而低声的说道,“不举。”   文泽才看过医生了吗?”   他不是大夫,这方面找他也没用。   “找过了,”一见文泽才的表情,对方便明白他在想什么,于是赶忙又道,“如果光是那样就算了,他那东西越来越小,现在就剩两颗蛋了!”   赵大飞和文泽才   这对男人而言,即使是听,也不由得夹/紧双腿。   不管能不能看出名堂,文泽才看在赵导师这个面子上,还是表示一起去瞧瞧。   这人叫许宏民,和赵导师的年龄相仿,住在村尾,房子是石屋,很结实,院子里也收拾得很干净,他媳妇见到赵导师带人过来,二话没说便将院门给关上了。   “是大夫吗?”   他媳妇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赵导师清咳一声,“弟妹,你先别急,这是我一个朋友,看怪东西的,咱们现在不知道宏民得了什么病,多看看准没错。”   许宏民媳妇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打起精神请他们进屋说话,许宏民一直跟在他媳妇身后,也没说话,脸上带着颓色与阴郁。   这事儿搁在哪个男人身上都高兴不起来,文泽才和赵大飞表示能接受对方这幅模样。   “那你们先聊,我出去摘菜,”这么大的太阳,许宏民媳妇自然不会去摘菜,她只是想腾出空间让他们这群男人说说话。   “我、我的蛋开始小了。”   他媳妇刚出去,许宏民便关上堂屋门,转身看着他们三人道。   文泽才三人:……   除了沉默,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难道让对方脱下裤子让他们看看蛋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嘛?   可又不好问人家疼不疼,什么感觉。   就连打小就和许宏民一起长大的赵导师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完了。”   许宏民看着沉默的他们,突然整个人顺着门瘫在了地上,他双眼无神,满是绝望,“我最后可能不是个男人了,我媳妇可能要和我离婚,我孩子也可能不会认我,因为我现在是个怪物。”   “宏民!”赵导师听不下去了,起身将他扶起来坐在,“你怎么能这么想呢,这一切又不是你作出来的!”   “是我作出来的。”   许宏民猛地抓住赵导师的手臂,浑身颤抖道,“是我不检点,是我的错,我不该进那个女人的屋子,我不该被迷了眼睛!”   “那女人一定是个怪物,她要把我变成更大的怪物,然后把我带走。”   “我错了,我不该进屋子,我不该进   接连说了好几句话后,许宏民整个人失去了精神气,刚才他说出来的是他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   他进了一个女人的屋子,还和那个女人发生了什么,出轨了。   文泽才皱起眉头,赵导师也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你真的做了那种事?!”   许宏民只是苦笑。   赵大飞有些看不起对方,伸手偷偷拉了把文泽才,“师傅,咱们还是走吧。”   他这声音不大不小,屋子里的人却正好听见。   赵导师连忙看向文泽才,“这事儿是他做得不地道,现在也遭了报应,以后如果能好,也会老老实实做人,文同学,你、你能看出什么吗?”   见赵导师这么信赖文泽才,许宏民啪嗒一声跪在他面前,沉声道,“我发誓,那种事我不会再有下次,我会好好对待我的媳妇和孩子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这、这位同学,你帮帮我,帮帮我。”   他跟着赵导师的称呼唤着文泽才。   文泽才将对方扶起身,“你身体发生变化的时候,去找过那个女同志吗?”   “找过,可人不见了,我向别人打听,他们所那个女人搬走了,搬走好久了,找不到人。”   文泽才有些头疼,这未免也太奇怪了,这倒是让他想起陈四姨的情况……   “你是什么时候进那女同志屋子里的?”   想起章全送的那本册子,文泽才脑子里闪过什么,急忙问道。   “去年,这个月刚好一年的时间。”   许宏民老老实实地回道。   一年的时间。   十二个月。   “从那以后,你是不是觉得没有什么同房的心情?”   许宏民急忙点头,“对!我一年都没想过那事儿,直到上个月,我突然发现自己有点不对劲儿,然后我就发现它越来越小,现在都找不到了。”   赵大飞听得直皱眉,“那你怎么撒尿?”   “撒尿还是没问题的,”许宏民起身,伸出手就要去拉裤子,文泽才连忙侧过头,赵导师一把按住对方的手,“宏民!”   许宏民动作一顿,“抱歉,我、我只是想展示给你们看。”   他们并不是很想看。   赵导师尴尬地看了文泽才和赵大飞一眼后,低声道,“文同学,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我在一本书上看过一种秘法,那种秘法原本是为了古时候贵人之子被叫进宫里做太监的时候用的,这种方式不会让人感觉到疼痛便能去势。”   许宏民脸一白,“太、太监   说完,便双眼一厥晕了过去。   没法,赵导师只好把人扶到一旁的躺椅上睡着,“真都有那种秘法吗?”   “有的,”文泽才点头,“古时不是有双二月请子入宫伴君王的诗词吗?说的就是皇帝看中了哪家的少年,便用此办法将人弄进宫中,伺候左右,沦为心腹。”   至于为什么会选择贵人之子,这也是个谜团。   不过被选中的人家大多数都很高兴,因为能伴在君王左右那简直是祖坟冒了青烟。   “可就因为那事儿,那女同志就给他做了那啥?”   赵导师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文泽才看了眼眼皮微微颤动,渐渐醒过来的许宏民,“你是不是对那个女同志承诺了什么,但是最后没有遵守?”   许宏民摇头,“没有,我什么都没说,而且我们也没说过什么话。”   “你再仔细想想,什么都没说吗?”   文泽才追问道。   “就是啊,有没有说要把她娶进门之类的话?”   赵大飞阴阳怪气地问道。   身为男人,他却看不起这种有了家庭还出去偷吃的男人! 第165章 正文完结   许宏民急忙摇头,恨不得将过去的自己抓到他们面前来证明自己, “真没有!”   其实那天他会进那个屋子也怪异得很, 就像是被什么迷住了一般,现在想来, 他都不记得那天晚上到底发没发生那种事。   赵导师觉得许宏民被套路了,但是即使是中了别人的计策, 许宏民也不是无辜的人,所以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文泽才对这方面其实也不擅长,他也就是看了几眼章全送给他的那本册子,只是道, “那种秘法从古到今都没有人解开过,所以我…抱歉。”   许宏民浑身一软, 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赵导师微微一叹,“你好好休息,文同学,麻烦你们走这一遭了。”   说着,便打开堂屋门, 带着文泽才他们离开。   等人都出了堂屋门后, 赵导师还特别细心地将堂屋门再次关上, 以免别人进来的时候碰见许宏民的那难过的样子。   “弟妹,我们就先回去了。”   许宏民媳妇就在院门口, 见他们出来连忙迎过来, 脸上带着期盼,赵导师觉得自己的腿千斤重, 不知道怎么走到对方面前。   见赵导师那模样,对方便明白了,可是她也没有特别失望,而是扯了扯嘴角,“麻烦你们来这一趟,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赵大飞摸了摸鼻子,文泽才笑道,“不用麻烦了,我们今天准备回去。”   好不容易从许家出来,赵导师就叹了口气,“宏民和他媳妇是一起长大的,虽然是入赘,但是夫妻两人的关系一直不错,结果宏民还……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入赘?他是入赘的?”   赵大飞的耳朵尖,一下就听清赵导师说的啥话了。   赵导师一愣,然后点头,“没错,是入赘的。”   文泽才想起许宏民媳妇刚才的表情,脚步一顿,发现他这举动的赵导师疑惑地回过头,“怎么了?”   文泽才笑了笑,“没什么。”   回去的路上,赵大飞说起从许家出来时的事儿,“我怎么觉得他媳妇怪怪的,师傅,你觉得呢?”   “我觉得?”文泽才摸了摸下巴,“你要是和别人鬼混被你媳妇知道了,可是你媳妇又打不过你,家里又有好几个孩子需要你抚养,你觉得你媳妇会怎么做?”   “师傅!说归说,可别把我带进去啊,”赵大飞搓了搓手臂,一脸害怕,“有孩子需要我养,那一定不会杀了我,可能会把我打残,但是呢又不会打手脚,只会是别的地方吧。”   文泽才勾唇一笑。   赵大飞见此毛骨悚然,“不会是   “我也不知道,”文泽才侧过头,“所以要不想有他那种下场,就好好的对待自己的媳妇孩子,别生二心。”   “我发誓永不生二心!”   赵大飞连忙举手发誓。   等他们回到老巷口的时候,毕大哥正在铺子里等他。   “没事吧?”   见毕大哥脸上的血光已经消失后,文泽才问道。   毕大哥叹了口气,将手里的酒瓶晃了晃,“喝一杯吧。”   这天晚上,毕大哥什么也没说,但是那一脸的难过却让人不敢忽视,文泽才也没问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天毕长林偷偷告诉他,说茶花家的茶楼没开了,那一家人也不见了。   而毕大哥与之前毕家介绍的那位姑娘结了婚。   那姑娘的脸被人划了一刀,即使花了很大的功夫,也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疤痕。   那是茶花做的。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转眼又是这一年,这一年里秦勇得了对龙凤胎,文泽才得了个小儿子。   “这三团儿怎么老哭啊?”   抱着新出炉的小儿子,文泽才眉头微皱,一边说,一边拿手去摸三团儿的脑袋。   没发烧。   田秀芬刚上完夜校回来,闻言过来接过三团儿,熟练地摸了摸对方的尿布,“尿了。”   “尿了?”   文泽才一愣,“我怎么没感觉?”   他检查过,没湿啊。   “尿得不多,”田秀芬麻利地给孩子换好裤子垫上干净尿布后,回过头看他,“东西搬了多少?”   “三分之二,”文泽才指了指床,“就这些还在,还有灶房那边。”   他马上就毕业了,所以趁着放暑假的时候就搬过去。   “搬过去住住,咱们就回村里看看吧。”   “没问题。”   去年因为怀着孩子,所以没回去过年。   文泽才毕业那天,田秀芬带着孩子和赵大飞一家去凑了热闹,还照了相,也算是大合照了。   “总算是搬进来了。”   赵大飞刚要坐下,就被陈云红一把拉了起来,“坐什么坐,还得去看铺子呢。”   算命铺和衣服铺子都得重新找地儿。   赵大飞哀叫一声,命苦哟,可最后还是起身去了。   袁叔现在和袁卫国一家也在聊城里安了家,所以乡下那房子不准备住了,但是也不能浪费,正好治好了病的陈四姨夫妇想要租房子,所以就租给了对方。   而秦勇他们也从老巷口搬进了城里,虽然和文泽才他们的房子不近,但是也不远。   他们在这个城市有了朋友,有了家,搁在以前,田秀芬都不敢想。   将铺子找好后,文泽才他们丢给赵大飞夫妇装修,然后就带着孩子们回了村。   他们村里的房子依旧干干净净,田母他们每隔几天就会过来打扫。   “待会儿过来吃饭,”田母稀罕地摸了摸三个孩子,然后冲他们叫道。   “好,孩子们就先跟您过去吧,”除了最小的三团儿被田秀芬背在身上外,其余两个孩子都跟着田母先过去了。   就在文泽才收拾房间的时候,田秀芬突然提着一篮子菜进来,“我刚准备出门,就瞧见院门口放着一篮子菜,不是咱爹娘送过来的吧?”   李村医他们一家都被林爱国接到市区过玩儿了,也不在家。   文泽才看了眼那个篮子,笑道,“是杨艳菊那个老大送过来吧的。”   赵至文?   田秀芬闻言微微一叹,那孩子真是……   “你现在毕业了,是个大学生,学校安排了什么工作?”   吃过饭后,男人们坐在一起免不得说起文泽才的事儿。   “聊城有个生物研究所,我已经通过实习了,九月一号就去正式上班。”   田建国和田队长也听不懂那啥所。   “一个月多少钱?”   田队长比较关心这个。   “一百六十六块,”现在八一年了,工资水平也上涨了,就连秦勇的工资,现在都是一百块一个月了。   所以文泽才这工资在城里并不算高,但是只要不犯错,那就是个铁饭碗,一旦研究出什么东西,还很有可能有奖金。   “不错不错,很不错了,不过你们买了房子,手里一定不宽裕,一定要省着点花。”   田队长不放心的叮嘱着。   “爹您放心吧。”   原本想接田家去聊城住一段时间,可田队长舍不得自己的地,田母则是舍不得鸡和鸭,只能作罢。   回到聊城时的当天夜里,文泽才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和原身面对面的坐着。   “你想起来了吗?”   原身盯着他问道。   文泽才摇头,“想起什么?”   原身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最后轻笑,“我虽然不是文家血脉,但是我们都是一个人,都是一个人……”   文泽才听到这话时便惊醒了。   田秀芬还在熟睡,文泽才小心地出了房门,来到阳台上吹着夜风。   一个人?什么意思?   文泽才琢磨了大半夜,就在天撒白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上辈子爷爷对自己说过一句话。   你身上有债,早晚都会回去还的。   当时爷爷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文泽才闭上眼。   “怎么了?”   推门出来的田秀芬看着他的背影担心道。   文泽才转过身,笑着抱住田秀芬,下巴在她脑袋上蹭了蹭,“没什么,醒得早,睡不着了,又怕吵着你们,所以出来散散气。”   田秀芬环住他的腰,“你啊,不能光想我们啊。”   “不想你们想谁?”   文泽才将她抱得更紧,这是他的伴侣,是他孩子的母亲,也是……他的债主。   十年后。   要说想找人算命,聊城百姓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名字就是文泽才。   第二个则是赵大飞。   文泽才现在被外人称为神算子,啥都会算,啥都算得准。   他待人温和有礼,不管对方是富还是贫,他都一视同仁。   也正因为如此,文泽才的名声才会传出聊城。   “爸,您救救我吧,”已经十八岁的文天南苦着一张俊脸向他对面那男人求救道。   文泽才已经四十了,但是依旧风度翩翩,不出老相,甚至和文天南一起出门时,姑娘们都会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怎么救?”   文泽才看着他,“你已经十八岁了,得学会自救,还有,别忘了我们文家的规矩。”   文天南双眼一亮,“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马上就走!”   文家子孙,十八岁一到,就会被扔出家门,自力更生。   文天南等这天已经等很久了。   文晓晓和文天行躲在暗处满眼羡慕。   “二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和大哥一样出去玩儿啊?”   “大哥那不是玩儿,那是历练!”文晓晓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小弟的额头。   文天行也不生气,反而握紧拳头,大声道,“我以后也要去历练!”   “你啊,”文泽才突然出现在姐弟两人的身后,吓得他们浑身一抖,“还有十年呢!”   “我学校还有事,先走了!”文晓晓眼珠子一转,撒腿就跑。   “我、我我去找小草姐姐玩儿,”文天行刚要跑就被文泽才拽住衣领。   “昨天我教了你什么?”   文天行小脸一拉,正好田秀芬和陈云红从一旁路过,他赶忙伸手猛挥,可田秀芬和陈云红当没瞧见似的,无情地走了。   文天行见此老神在在地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就打起精神了。   等他满十八岁的时候,就可以离开家去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陪伴,此章掉红包。   接下来是长番外,你们想看谁的?   文天南   文晓晓   文天行 第166章 番外   “天南,尤志那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山村小路上, 两个二十岁上下青年正说着话。   文天南神色不虞,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周家命术,当年爹他们与周八叔已有约定, 可为什么现在周家还会用普通人做命术的试验品!   “天南?”   见文天南没说话,卢子阳脚下一顿, 看向他唤道。   文天南稍作沉吟,抬眼:“反正不是生病,太诡异了。”   文天南是历练的时候经过这个镇子,然后遇见卢子阳的, 他们以前是大学里的同学。   卢子阳大学毕业后回村创业,现在都喜欢先富带后富, 卢子阳有一颗火热的心,他想将自己的村子拉上去,已经九十年代了,随处可见个体户经营。   而卢子阳所在的五柳村出茶,而且是好茶, 就冲着这一点资源, 卢子阳便甘愿放弃城里的机会, 果断回了乡。   “你的意思是,他惹上了怪东西?”   卢子阳在学校听说过关于文天南的事儿, 据说他和他父亲文泽才一样, 都会玄门功夫。   不过卢子阳一直没见过。   “先查查再说,我去那边转转, ”说着,文天南便往另一道小路走去。   卢子阳知道对方可能是要打电话,所以也没跟上去,而是让对方小心,等会儿就要吃晚饭了。   掏出那带着标志的大哥大,文天南联系上了文泽才,“爹,我遇上了周家的命术,但是手段并不高明,应该正在学命术,出来用人练手的。”   文泽才听到这话也挺惊讶,不过他并没有着急,而是轻声道,“这事儿不是周八叔他们做的,这手段太低级,让我想起了现任周家家主。”   现任周家家主是周全名。   当年周家主将周全名带了回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居然将对方视为了自己的继承人。   文天南抬手摸了摸下巴,“周全名有一个儿子,今年十四岁,会不会是他出来练手?”   现在正好在放暑假。   “总之,这事你既然遇上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挂了电话后,文天南却觉得不对劲儿,二师父一直在周家盯着他们,要是周全名敢放任自己的儿子胡来,二师父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这倒是怪了。   文天南轻轻一叹,然后转身往卢子阳家去。   吃过晚饭后,文天南抓了卢子阳家的大黑猫。   “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喜欢猫啊?”   卢子阳见此有些惊讶,他可记得文天南刚到家的时候,大黑凑上去嗅对方,被文天南避开了。   文天南却笑了笑,“有老姜吗?”   “有,”卢子阳点头。   “来一块儿,再来一个碗。”   “你要干啥?”卢子阳瞪大眼,伸出手想要把大黑猫抢回来,“想吃我的大黑?”   文天南摸了摸大黑猫的脑袋,“不是,我是要跟它借点东西好治尤志的病。”   卢子阳一愣,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直到文天南再次看过来,他才急忙找全对方要的东西。   两人就这么一个抱着猫,一个拿着老姜和碗去了隔壁尤志家。   尤志是卢子阳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也带了点亲戚关系。   “子阳你们来了啊?”   尤志的妈刚从尤志房里出来,手里端着饭菜,饭菜完好,没人动过。   “啊,过来看看他,我端进去劝劝吧,”知道尤志已经一天没吃东西的卢子阳说道。   “哎,”尤志妈连忙将饭菜递给卢子阳。   可见对方手里有东西,又顿住了,“你们还没吃饭呢?”   “不是,”卢子阳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尤志妈就笑了笑将饭菜端进屋子里了,然后出来对他们挤了挤眼睛。   文天南和卢子阳对视一眼。   尤志正靠在床上一动不动,而他的两个耳朵却像是有什么东西似的不断地进去,出来。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那些进出他耳朵的都是蚂蚁!   看见他们,尤志也没说话,这是嘴角扯了扯,表示打招呼了。   卢子阳见此心里很不好受,而文天南则是让卢子阳抓住大黑猫,然后拿出老姜去擦大黑猫的鼻子。   “你这是干嘛?虐猫啊?”   听见大黑猫委屈的叫声后,卢子阳抱紧它,一脸警惕地看着文天南。   他们的动静成功地将尤志的视线拉了过来。   “尤志耳朵上的东西很好解,”文天南说着又顿了一下,“如果你的大黑是个处猫的话,就没问题。”   “真的吗?!”   卢子阳瞪大眼,“可我的大黑不是处猫了,咋办啊!”   “我开玩笑的,”文天南说着,就把碗放在了大黑猫的屁股夏,接着便传来一股猫尿的马蚤味儿。   用老姜擦猫的鼻子,会让猫感觉到尿意,从而撒尿。   再将猫尿滴进中术人的耳朵里,那里面的蚂蚁便全会爬出来,外面的也不会再进去。   尤志倒是任由文天南摆布。   “真的行吗?”   使劲儿搓了搓自己耳朵的卢子阳龇牙问道。   耳朵进水的感觉本来就不会受,更别提文天南用的是猫尿了。   “听得见吗?”   文天南没理会他,而是将尤志扶起身坐了几分钟后,问道。   尤志双唇微抖,随即伸手去摸自己的耳朵,不过却被文天南拦住了,“暂时别碰,这猫尿必须每天滴,滴上七天这东西就解开了。”   “你真牛!”   卢子阳冲着文天南竖起大拇指,然后将猫尿碗拿开,将饭菜端过来让尤志吃。   尤志在外人的面前话很少,但是发现没有东西往耳朵里去了后,他直接下床准备给文天南磕头。   文天南自然是避开了,为了让他们好说话,文天南先一步出去了。   尤志拉住卢子阳的手臂,双眼亮晶晶的,“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文天南出来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找到了尤志的弟弟问话,“你哥哥最近有没有和人发生过冲突?”   尤志弟弟已经十二岁了,记性也不错,闻言连忙点头。   可是又怕大人听见,便压低声,“我哥为了村尾的丑姐姐和人吵了几句,刚要打架就被丑姐姐拦住了。”   “和谁吵架?”   “路过咱们村子的人,也不知道是干啥的,穿得挺好,就和你一样。”   说着,尤志弟弟就指了指文天南身上的衣服。   文天南清咳一声,“那除此之外,你有没有发现那些人对你哥哥做了什么怪异的动作没有?”   “他扯了我哥哥好几根头发,我哥疼得叫唤,我记得非常清楚,”尤志弟弟肯定道。 第167章 番外。   那很可能就是周家的人。   文天南摸把尤志弟弟的脑袋。   而后出了尤家给身在尚阳周家的仓丰打电话过去。   仓丰的声音很低哑,和多年前一样。   “天南?”   文天南嘴角微勾, “二师父, 我想问一下周家有子弟往南边来历练吗?”   “有,周全名的下面的出来了四个人, 怎么,遇上了?”   “不是, ”文天南将这里的事简单地说了一遍。   仓丰听完后嗤笑道,“周家,早晚都会败。”   他不但不担心,反而有些兴奋。   知道仓丰和周家的恩怨, 文天南扯开话题,问候了几句后才挂了电话。   而就在这时, 尤志妈妈突然冲了出来,一把拉住文天南,眼眶微红道,“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儿子!”   当天,文天南在龙家吃了一顿非常丰盛的晚餐。   可半夜村里又出事了。   丑姑娘一出生左脸上便布满了红色的胎记, 现在都二十了, 也没对象, 更没人上门求她。   尤志很喜欢丑姑娘,但是尤志妈妈觉得丑姑娘脸上有胎记, 不吉利, 万一生下来的娃也有胎记,那他们尤家可丢人了。   丑姑娘和尤志半夜相会, 被尤志妈发现了。   大半个村子都听见尤志妈骂人的声音。   “我出去看看,你继续睡。”   卢子阳是知道尤志有多喜欢丑姑娘的,害怕他们会在尤志妈妈的怒骂下做出什么事儿,所以赶忙过去了。   文天南没了睡意,也这是村里的事儿,他一个村外人去凑热闹不好。   所以只能在房间里待着,直到天撒白,卢子阳才回来。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尤志、尤志把脸划了。”   尤志觉得他娘不接受丑姑娘的原因就是觉得对方丑,现在自己和丑姑娘一样丑,总能在一起了吧。   文天南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对方,只能当哑巴。   卢子阳心里烦躁,尤志那刀划下去不只是伤了自己,害怕尤奶奶气得昏厥过去,现在送去了医院。   尤家一团乱。   在这种时候,文天南只能离开村子。   九十年代,大家能接收各种新思想,却不能接受外人看见他们村子的“丑事。”   对他们而言,尤志现在做的事就是丑事。   文天南继续往南走。   巧的是,他和周程是先后路,所以发现了不少被周程用作实验的人。   “我、我真没有做那种事,”虽然是农家女,可却难掩姿色的姑娘捂住嘴大哭。   她扎着两根辫子,穿着白衬衫,灯笼裤外加一双胶凉鞋,是个很讲究的姑娘,家里的日子也过得不错。   可就这么一个未出嫁的大姑娘,却突然大了肚子!   而家里人因为爱面子所以不敢送她去医院,而是拿了点钱给她,让她去找孩子的父亲,短几年内别回家了。   姑娘委屈得不行,又非常无措,只能拉着她娘一边哭一边说。   “你、你都大肚子了还说没做那事儿?”   就在姑娘的娘有些心软时,她嫂子却突然出来拉开婆婆,然后指着她的肚子讥笑道。   这是一条小道,周围山林密布,去镇子上也要走一个半小时,文天南来这里是为了找章全,不想遇见了这一幕。   他走上前,被那家人用警惕的目光看着。   “你、你就是搞大我妹妹肚子的那个人?!”   一个黑脸男人怒气冲冲的跑过来揪住文天南的衣领,文天南笑了笑,却将男人的手扯开。   “我只是路过,不小心碰见这一幕罢了,不过这位姑娘并不是有身孕,她应该是得罪了人,着了别人的道儿。”   姑娘一听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她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来到文天南面前说道,“半个月以前,我在镇上碰见了四个人,其中一个男的扯了我辫子,因为他脸上长满了痘痘,我就骂了他几句豆子脸,然后他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我,最后打了我一下。”   又是周程他们。   文天南觉得头有点疼,“他们会玄门之术,你这种情况不是肚子大,而是肚腹肿大,抓二两甘草煎水,再取你自己的一滴精血滴进去,喝了水以后,甘草留着混合鸡血敷在肚子上,两回就好了。”   姑娘一家半信半疑,文天南笑道,“我是来找亲戚的,你们村有没有一个姓章的老头儿?”   “有的有的,他人怪得很,一个人住在后山脚下。”   “我会在他那里住几天,这样你们就知道我骗你们没有了。”   姑娘的哥哥闻言不顾他媳妇的眼色,答应了。   章全的女儿早在八年前就出嫁了,现在就住在以前那个院子里,而章全在一处是待不了多久的,所以等女儿找到良人后,他便到处游走。   见到文天南的时候,章全的第一句话就是,“你爹出事了?”   文天南哭笑不得,“章爷爷,我出事我爹也不会出事的。”   “也是,”章全点头,“你没你爹聪明,傻乎乎的。”   文天南又是一笑,进了章全的屋子后,他看着那些瓶瓶罐罐扯了扯嘴角,“章爷爷,您在这村子待了很长时间了?”   “有几年了,”章全乐滋滋的,“别看这村子小,可山里的东西却多,我看你啊,还是留在这里多住住,有大惊喜。”   文天南摸了摸下巴,“可周程在前面不断的搞事情。”   “没事儿,他已经被周家人带走了,”章全似乎对周程的事儿一点也不惊讶,“我正准备给那个姑娘送药过去,结果你出面了,也少了我一份药。”   周程被抓回去的消息让文天南更疑惑了,他总觉得章全话里有话。   直到第三天他被姑娘一家感谢完了后,发现章全与一个老人在下棋。   老人把自己收拾得非常干净,没说话的时候面色有些严肃,见文天南看过来,他还善意地笑了笑。   “叫八爷爷。”   章全头也不抬的说道。   “八爷爷好。”   文天南想也不想的叫了一声,直到叫完后,他才大震。   八爷爷?是他想的那个人吗?   傍晚,老人下完棋就走了,章全也没留他吃饭,文天南问起时,章全说,“他家里有人需要他照顾呢。”   “是周七叔?”   章全闻言微微一笑,“你小子倒是机灵。”   文天南简直是太惊讶了!   “他、他们在这里?”   “对啊,意外吧?”   章全最喜欢看见别人震惊的模样了。   “难怪你会突然停留下来,”文天南想通后又是一笑。   “周七叔现在小成了这样,”章全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像三岁孩子的体型。   “他怎么了?”   “反噬,”章全恶意道,“自食其果。”   周八叔还是和以前做管家的时候一样,半点没有改变,也不知道修炼了什么功法,不过文天南并不好奇。   爹说过有时候长生并不是一件好事。   “听你娘说,你逃婚了?”   噗!   文天南一口茶水吐出来,“章爷爷!我和那姑娘都不认识,压根就没订婚!”   “好好好,我也是好奇,你这岁数也不小了,”章全放下自己的茶,“又出来历练了这么久,就没有一个心动的?”   文天南垂下眼,“没有。”   “死鸭子嘴硬,”章全瞪了他一眼,接着道,“你师娘朋友的女儿,叫秋小妹,你认识,对不对?”   听见秋小妹这三个字,文天南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认识,她、她不是结婚了吗?”   章全表情怪异地看着他,“谁告诉你她结婚了?”   文天南脸上带着一抹伤痛,“她自己跟我说的。”   “自己跟你说的?”章全站起身,觉得这事儿不对啊,至少他在袁卫国那里听见的就不一样,“怎么跟你说的?”   文天南不说话了,准备将自己的茶拿去倒掉,重新泡。   章全见此一把抓住他,“说!”   文天南无奈的坐下,“她说她年龄到了,家里人催她结婚,当时我们结伴历练,她是突然说这话的。”   “完了?”   “还说结婚那天她会等着那个人来,让我去喝喜酒。”   当时文天南脑子里全是秋小妹要结婚了,偏偏他对秋小妹的感情还没戳破,所以只能苦涩地咽了下去。   章全面无表情地看着文天南,“你是傻子吗?”   “我不是啊,”文天南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爹娘说我们咱们兄妹三人中,最聪明的那个。”   说完还有些嘚瑟。   毕竟小弟实在是太蠢了。   啪嗒一声,文天南连人带凳子摔在地上,疼得他一阵叫。   “章爷爷你干啥?!”   “干啥?”章全伸出手猛戳他的脑袋,“还说干啥?人家姑娘是等不到你和她告白,所以厚着脸皮说自己要结婚了,还说自己会等那个人来,还请了你去喝酒,你为啥不去?”   “这不是,尴尬吗?”   文天南茫然地看着愤怒的章全。   章全气得肝都疼了,“人家姑娘的意思是,等你去娶人家!现在人家都等了一两年了!”   文天南   “唉!怎么这么蠢啊你!”   趁着文天南发愣的时候,章全将他的东西收拾好扔给他,“快去啊!”   文天南抱住自己的小包袱,一路狂奔。   吃了一鼻子灰的章全看着对方的背影微微一笑,“年轻人,就是爱折腾。” 第168章 番外二   “文晓晓?文晓晓!”   文晓晓被一道充满愤怒的声音惊醒,她浑身打了个冷颤, 双眼缓缓睁开。   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妇人手里一手拿着书, 一手拿着粉笔,此时正一脸愤怒地看着她这边。   文晓晓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 就猛地一惊,怎么这么热?   她进家门的时候, 明明下着鹅毛大雪,爹和娘还特意给自己拿了厚被子进来,怎么现在……   就在她发呆之际,那中年妇人已经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讲台上, 她猛地将书扣在桌上,“现在离高考就只有半个月了!绝大部分人都在争分夺秒, 可有些人呢?啊!居然在课堂上睡觉?!”   文晓晓更蒙了,她都二十五岁了,怎么还会坐在教室里听人说高考的事儿?   可当她的视线放在黑板旁边的倒计时以及日期上面时,却觉得心跳加速了。   现在是年?!   “晓晓,你也别太放弃自己了, ”同桌是个短发女生, 她一边刷卷子, 一边头也不抬的跟文晓晓说话。   文晓晓傻乎乎地看着她,再傻乎乎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是谁?我在哪儿?”   “您是文晓晓, 现在在晋城高中三年级四班上课,”同桌似乎习惯了她抽风的行为, “就算是考专科,你也得加把劲儿考一个好一点的大学啊。”   文晓晓垂头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她这是,和爹说的故事一样,穿越了?   只不过她没有穿回过去,而是来到了未来?   而且现在这个身体还是个念高三的学生?   文晓晓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疼。   也不能因为她不相亲,老天就跟她开这种玩笑啊!   不过未来?   这里是未来,文晓晓连忙将书包打开,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有着大屏幕的手机,她按了一下中间的键,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而这人似乎在上厕所,不过是蹲着的。   “这是什么?”   文晓晓看向同桌。   同桌抽空过来看了一眼,“这不是你自己下的奇葩解锁吗,把纸抽出来就解开了。”   文晓晓嘴角一抽,照做后果然解开了手机,她非常聪明,玩了几分钟便知道手机的大概功能了。   未来的发展还挺迅速,果然和爹说的一样。   想到爹娘,文晓晓有些难过,她打开通讯录,里面只有两个号码,一个是妈,一个是文小丽。   “文小丽”   她刚念出声,身旁的人就咋呼起来,“别老是叫我,快刷题啊!”   文晓晓看过去,原来是同桌的名字啊。   不过从通信录也可以看出,原身似乎只有文小丽这么一个朋友。   接下来的课程,文晓晓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因为脑子转得快,倒是没什么问题。   “你是不是昨天晚上喝了补脑的东西”   看着三两下做完试卷的文晓晓,文小丽的嘴巴张得老大。   “这些题虽然看着难,但是公式和规律还是一样的,不难,”文晓晓扬起笑,说道。   上完晚自习后,文晓晓跟着文小丽出了学校。   周围的环境让文晓晓瞪大了双眼,“那些灯好漂亮啊,还有这么多的车。”   “你妈妈的车更好看,”文小丽一脸羡慕,“那可是奔驰!”   “我妈妈很厉害?”   “当然厉害了,奶不是指着我爸说他不如你妈吗?我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妈生的,我爸就那么笨呢!”   一个妈生的?   文晓晓脑子有些懵,“你是我的堂姐妹?”   “你傻了吧?”文小丽推出自己的自行车,“我是你表姐!快开锁走人啊,还有作业呢。”   文晓晓看向旁边那辆黑色的自行车,将握在手里的钥匙拿出来,找到钥匙口差不多的后,解开了。   原身和文小丽住在同一栋楼,一个二楼,一个三楼。   文晓晓打开门,一片光照了过来,她傻傻地看着屋子的装修,好漂亮啊“回来了?”   伴随着水流声,一个熟悉的女声传来,文晓晓门都来不及关上,直接顺着声音跑过去,就见到一个和田秀芬一模一样的女人正在做宵夜。   “娘!”   文晓晓猛地抱住对方,大叫道。   文母一愣,“怎么学叫娘了?那可是老时候的叫法,我叫你姥姥才是这么叫的,怎么,你现在也跟我学了?”   抱住文母的文晓晓此时眼睛一红,不是娘,虽然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不是她娘。   “怎么了这是?”   文母转身一看,文晓晓的眼睛红彤彤的,她有些心疼,却板起一张脸,“你这孩子,别以为这样就可以蒙混过关,说说,今天在刘老师课堂上做什么了?可别瞒着我,刘老师已经跟我打了电话了第二天早上,文晓晓见到了和舅舅一样的舅舅,只不过要更笨一点,更老实一点。   还见到了和姥姥姥爷一样的他们,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文晓晓觉得这可能是场梦。   可梦里为什么没有那些表哥表妹?而且舅娘也不一样了。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爹不在?   从文小丽的嘴里,文晓晓套出原身的父亲是个迷,文母从外地回来的时候便抱着她,不管文家怎么逼问,文母都不说她父亲到底是谁。   可娘和姥爷他们姓田啊,怎么到了这里,没有了爹,他们还姓文呢?   “快迟到了,还不走?”   文晓晓脚步一顿,这个声音   “文晓晓?你傻了啊?”   见她站在原地没动,那声音的主人有些纳闷,里面还藏着关心。   文晓晓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过身便看见一个少年。   那个和印象中一模一样的少年,只不过更白一些。   “赵至文!咱们哥几个先走了!”   几个人将自行车骑得飞快,坏笑着从他们身旁经过。   赵至文没理会他们,而是直接下了自行车,推着车与文晓晓并肩行走,“你妈又骂你了?”   文晓晓忍住眼泪,“没有。”   声音颤抖,还带着哭意。   赵至文一愣,一把扣住文晓晓的手臂,拧起俊眉看着她红红的眼睛,“就因为刘老师骂你那事儿?”   “没有骂我,”文晓晓反应过来后,很不好意思的抽回手,然后擦掉了眼角的泪。   她没想到会在这个梦里遇见赵至文,十七岁那年,因为考上了理想的医科大学,文晓晓被允许回村在姥爷家过暑假,这个暑假,她和赵至文有了感情。   她知道赵至文的娘和自己的娘有摩擦,但是娘也说了,他们长辈的事和小辈无关,而且赵至文是个非常不错的孩子。   那时候赵至文已经是京都大学大三的学生了,很快就要毕业出去工作。   分别时,赵至文追了好久的火车,一句话也没说,但是文晓晓全都明白。   赵至文心里有个坎儿,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需要更努力地去创造未来,他们的未来。   可万万没想到,赵至文死了。   就在送她走的那天,回去的路上出了意外,死了。   文晓晓再也没有办法喜欢别的人,她心里只有一个位置,那个位置被赵至文填得满满的。   “你啊,”赵至文伸出手戳了戳文晓晓的脸蛋,“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今天的你好可爱,我好喜欢,这里。”   他又将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一直都缺了一角,现在满满的,你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让他多出这种感觉。   “我可能,”文晓晓笑中带泪,“我可能回来了,回来和你相聚。”   即使不知道,相聚的时间有多长。   可是文晓晓此刻一点也不想回去了。   爱情让她私自得想要和自己的爱人在一起,顾不上亲人和朋友。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爹娘,可是好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当高考成绩下来的时候,高三四班的班主任以及其他同学都惊呆了。   平时只考两三百的文晓晓,高考居然考了五百多分!   上了二本线!   太神奇了。   同学们在议论她是不是作弊了,班主任为了这个奇迹特意去她所在的考室调视频。   没有作弊。   文晓晓的事迹被班主任理解为藏拙。   毕竟文晓晓当初考上这个高中的时候也是凭着实力上来的,只是高二不知道怎么的,成绩突然下降得厉害。   没想到高三最后的关头,对方居然站起来了!   文家高兴得很,文晓晓则坐在赵至文的自行车后座上,“你想考哪所大学?”   现实里是学霸的赵至文,没想到在梦里却是个学渣。   不过因为是体育生,赵至文的文化还是上了本科线。   “你可不能将就我,”赵至文感受着环住自己腰部的手,脸上全是笑,“我这分哪里都能上,你选哪所大学,我就跟你读哪一所。”   闻言,文晓晓将手抱得更紧,“你说的?”   “我说的。”   “那你答应我,一辈子都不能离开我。”   “那是当然!我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当然你也一样,咱们谁也不能先离开。”   前面的赵至文没发现文晓晓又哭了。   骗子。   那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话,可最后还是自己先走了,还走得那么快。   梦里,文晓晓和赵至文过完了余生,最后赵至文还是先走了,可至少他是白发苍苍的样子才走的。   “这孩子,怎么睡觉都在哭啊?”   “以后别让她去相亲了,”文泽才瞪了一眼田秀芬,“看把孩子伤心成什么样。”   田秀芬叹了口气,为文晓晓拉了拉被子,“我这不是着急吗?”   “她就是不结婚,我们也能养她一辈子。”   说着,两人便出了房间。   熟悉的声音让文晓晓睁开眼睛,熟悉的房间,熟悉的父母,以及熟悉的那种冷。   文晓晓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无声地哭泣着。   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小人偶 第169章 番外三   街上很多人,吵吵嚷嚷的, 这边喊着卖着酥饼, 那边卖茶叶蛋的大姨也不甘示弱,人来人往, 大多都形色匆匆,不愿为其他事分散精力。   街的尽头倒是很安静, 袁小木匠今天又去给他爷爷上香了,镇子周边都没有寺庙,小木匠一早就往邻镇去了。   “咚,咚咚……”   木匠的屋里也不知道是老鼠还是什么, 碰的木头作响,受小木匠叮嘱过的大叔听到声音趴在门口听了听, 声音不大,应该是老鼠罢。   声音断断续续的,大叔听着闹心,“哗”的推开门进去,果然是有只老鼠在咬木头, 大叔摇摇头, 虚掩着门出去了, 木匠这小气鬼,门锁都这么没用了还不换一个!   屋子里的声音又响了, 大叔瞪了门口一眼, 把小板凳挪的远一点,二胡曲又响了起来。   老鼠咬着木头突然又是一阵乱窜回到窝里, 那破木头箱子怎么自己动了!吓死鼠了!   木头箱子里的敲击声越来越大,终于里面的“人”忍不住了,大力的推开箱子站了起来。   白皙的小脸上蹭了灰尘,鼻尖上也沾了一点,寒冬腊月的,这人却只穿了一套灰色单衣。   人偶笨拙的踏出木箱,环顾周围的环境,脖子转动十分不灵敏。   没有,没有会动的,那个每天非要喂她吃东西的大块头也不在。   她是一个人偶,可能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只知道每天都会有一个大块头喂他吃东西,可是今天不对,大块头一直没有打开箱子,人偶蜷缩在箱子里,好像听到了外面有声音。   可是出来之后外面什么也没有?大块头呢?   笨拙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大块头真的不在?   阳光从门缝里射进来,人偶走到那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僵硬的眨了眨眼,歪着头推开了门,外面怎么那么多大块头?   她有些害怕了,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自己绊倒了,坐在地上,她又歪着头看外面,好像没有人看过来。   那个红彤彤的东西是什么?   扯着妈妈衣角、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孩突然感觉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转头一看,就和正盯着冰糖葫芦的人偶对视了。   小孩眨了眨眼睛,那个姐姐为什么坐在地上?   被妈妈拉出好远后,小孩还在回头看着那个奇怪的姐姐,还对着她甜甜的笑了。   他在做什么?为什么把嘴咧开了?   人偶疑惑的看着小孩,直到看不见她的影子,才有些急了,笨拙的挣扎起来,往小孩的方向跑去,姿势十分怪异。   人偶的动作太笨拙了,跑起来速度好慢,第二次摔倒了都没能追上她,只能看着小孩消失在自己眼前。   “这是谁家姑娘?怎么趴地上了?”穿着黑色棉袄的大姨手里挎着篮子,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偶发出惊呼,赶紧过去扶着人偶起来。   “哎哟,这寒冬腊月的,咋穿这么少?”大姨拉着人偶的手,被这冰冷的温度刺的瑟缩,看着她身上的衣服更惊讶。   突然被拉着手,人偶有些不习惯,僵硬着手指挣开大姨,看着她挎在胳膊上的篮子发愣,这个东西好看!   “苗儿!”   就在大姨要拉着人偶往家里走时候,突然边上扑过来个男人,身上衣服沾着污渍,拉住人偶的另一只手大叫着。   “苗儿!你咋跑这来了?快跟爹回家!”   男人扯着人偶就走,人偶哪能跟得上他的速度,被他拉的跌跌撞撞的,时不时撞在男人的背上。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男人的长相,手里的姑娘就被拉走了,大姨担心的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这男人邋里邋遢的,能有这么好看的姑娘?   “李大姨!别看了,人家爹都来了你还想把这俊姑娘带回去给你傻儿子当媳妇?”边上摊贩看着李大姨打趣道?   大姨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去去!哪都有你!”   那姑娘是俊,可看着总觉得不像正常人,李大姨还真没动这个心思。   街角木匠铺边上,大爷收了二胡,晃着往家走,这小木匠没回来啊?风这么大?   大爷往里看了一眼,老鼠还啃呢,摇着头关上门回家吃午饭了。   人偶不知道拉着她的人是谁,这人味道好臭,没有大块头身上的好闻!   脚上黏糊糊的,人偶慢慢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像那个小孩手里的东西一样,红彤彤的,但是沾了土,丑!   男人把人偶丢在一个黑屋子里,警告她别乱跑之后就出去了,按捺不住心里的兴奋,哼着小曲去买酒了。   好黑,和那个木箱子一样,但是这里没有大块头放进来的食物,是的,人偶记得大块头把喂给她的东西叫做食物,离开的时候还比划着告诉她要记得把那些食物吃完,可是人偶忘了,她听到老鼠的声音之后就忘了。   天黑了,人偶看不见,这里没有窗户,都是墙,只能听到老鼠窜来窜去的声音,人偶侧着头听声音,听不太清楚。   大块头不在,肚子咕噜噜叫了也没有人喂给她食物。   墙角里有个木头箱子,人偶很听话,大块头每天都让她睡在里面,今天她记得了,大块头没推她就乖乖蜷缩进去了,明天大块头就会来喂她吃东西了。   与此同时,在距离人偶不近的木匠铺里,袁小木匠看着大开的木头箱子,还有几只偷吃完没来得及跑出去正上蹿下跳的老鼠,脸色铁青,他的人偶不见了!   木箱子被踢翻了,人偶掉了出来,手肘擦在木板上又是一片殷红,是那个男人来了。   看着像破布一样摔在地上就起不来的人偶,男人狠狠的啐了一口:“小娘皮,给老子好好呆着!不然,明天老子就卖了你!”   说完又摇摇晃晃的走了,他喝多了,因为兴奋,这丫头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人偶的脸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硬邦邦的,好疼。   月光从未管严的门缝照了进来,人偶看着外面愣了一会,摸了摸手肘,黏糊糊的,还有一股怪味,不过,这味道好熟悉,有时候大块头身上也有这个味道。   砸在她脸上的是个两掺面的馍馍,掉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人偶凑到馍馍旁边闻了闻,像之前大块头喂给她吃的,这也是食物吗?   大块头不在,那是谁给我食物了?   人偶歪着头想起大块头喂她的画面,咧嘴笑了,诶,我怎么和那个小家伙一样了?人偶有些僵硬的手指摸在脸上,凉丝丝的,嘴咧开好大,这种感觉好喜欢!   戳了戳地上的馍馍,人偶双手捧起,转了转脑袋,才伸着脖子去吃,太难了,馍馍好硬,原本就对自己身体配件还不太了解的人偶根本咬不动,只能一点一点磨,一层又一层的。   肚子撑起来了,这样就不能吃了,大块头会摸摸她的肚子,然后拿走食物,看着还有一点的馍馍,人偶随手一丢就不见了。   外面和大块头的家不一样,没有木头,人偶脚上的血迹已经干了,磨破的地方还有些疼,但她感觉不到,只是一小步一小步的挪着脚想出去看看。   月光越来越亮,人偶想出去看看,大块头怎么还不来?   门还没打开,人偶又歪着头,想起了每次自己想开门时大块头都会不高兴,不笑也不理她,大块头不想她出去。   看着月光,人偶退缩了,她要是出去了大块头找不到怎么办?   傻傻的小家伙还没想起来,她跑出家门的时候大块头就已经找不到她了。   离开大块头家的第一天,人偶窝在她发现的另一个木箱里,想着再出来就能见到大块头了。   离人偶屋子不远的屋子里,炉火烧的正旺,醉酒的男人摊在床上流口水,好像做了什么美梦。   天边渐渐翻起了鱼肚白,人偶早就醒了,一直闭着眼睛蜷缩在木箱子里,期待着像以前一样,等到大块头来敲响木箱才睁眼。   然而木箱又一次被踢开了,昨夜醉酒的男人见到她乖乖的缩在木头箱子里,才松了一口气,刚刚过来,看到屋子里没有人,还以为这小娘皮自己跑了。   粗鲁的把人偶提出来了,男人又细细的端详着面前“女人”的脸,啧啧赞叹,这“女人”长的真不赖,眉清目秀的,看着年纪有十五六岁,这皮肤嫩的,男人忍不住摸了摸人偶的脸,随后皱眉,这脸怎么这么凉?   想起昨天拉着她跑时手上接触到的温度,男人有些心惊,这“女人”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得赶紧脱手!   人偶早上没有吃到食物,因为那男人看到了被她扔在一边的半个馍馍,如果不是这男人着急把人偶卖出去,恐怕少不了一顿毒打。   人偶的双手被绑在一起了,绑的紧紧的,手腕上的皮肤有些皱,却没有不通血的青紫色。   脚上被那男人套了一双鞋,和男人身上的味道一样,臭!   被带离那间屋子时,人偶一直向后看,她隐约记得昨天是被从那个方向带来的,大块头的家应该就在那边。   他要带我去哪?为什么不送我回家?今天又见不到大块头了吗?肚子,肚子为什么会叫?   跌跌撞撞的跟在男人身后,人偶不知走了多少路,从镇子里出来,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到其他人,然后又到了另一个镇子,进了镇后,人偶一直看着街角的铺子,她想在那里找到大块头,她想回大块头的家。   好多和大块头一样的人,都穿着棉衣,人偶缓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灰色单衣,这也是大块头给她穿的。   初次见到人偶自由行动时,大块头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就像那个小家伙一样,咧着嘴笑了半天,然后想起昨晚自己笑时的感觉,那个时候大块头一定很开心。   大块头找出自己以前的单衣套在人偶身上,扯着身上的布料,然后又摸了摸大块头的衣服,那么厚,她也想穿的和大块头一样,可是大块头却摇了摇头,坚持给她穿上单衣。   然后听着那个男人和其他“大块头”讲话,她听清楚了,但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老林,这可是我家侄女,如果不是揭不开锅了才不能送你这儿来!”男人瞪着眼睛,对合作伙伴开的价钱很不满意。   被叫做老林的人嗤笑一声,“侄女?你这老东西哪来那么多侄女?”又看了一眼一直在旁边呆滞的看着他们的人偶,老林皱着眉,显然不高兴了,“这女人看着呆呆傻傻的,不会有什么病吧?”   男人心中也叹了口气,可不就是呆呆傻傻的?可惜了这张小脸儿。   不过对着合作伙伴,他当然不能说出实情,瞪着眼睛辩解道,“怎么就是呆呆傻傻!我家这侄女从小就聪明!要不是前些日子掉河里撞了头,能送你这来吗!”   前面还说是家里揭不开锅了,现在又说撞了头,老林脸上挂着嘲讽,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我只能给你这个价钱,多一分都没有。”   一百?男人看着老林的手指又看了看旁边的人偶,犹豫一下,咬牙点头了,左右都是白得的钱,一百也不少了,够爷逍遥几天了。   绑着人偶手的绳另一端被交到了老林手里,人偶看着他牵过绳后,又从里衣口袋里拿出两张花花绿绿的纸,交到男人手里,男人就乐呵呵的走了。   人偶又被牵着来到了新的地方,这里很大,比她生活过的那个阵子大很多,其实人偶也不知道大块头家所在的那个镇子有多大,只是这一条街走了好久都没有到头,前后都看不见街角的铺子,人偶才觉得这里大。   老林似乎比那男人要仁慈一些,人偶又被他关到了屋子里,不过这屋子比昨天的要好很多,有窗户,有大块头睡觉的床,还有几个像昨天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的那个人一样留着长辫子的。   人偶被推进来后门就又关上了,屋子里的几个女孩眼神随着屋门紧闭渐渐暗淡,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人偶,就又都抱着膝盖垂下头了。   人偶被推进来时办在门槛上,这下可糟了,膝盖和额头上都是黏糊糊的,人偶缓慢的转着脑袋,她想找到木箱子,然后钻进去。   可是屋子里没有木箱子,只有一排排铺着发霉被褥的木床。   人偶的动作和正常人一样,只是要较常人速度慢,缓慢的移动步子,倒像是因为腿上伤口才走得慢,不过在这个屋子里也没有人注意她的异常。   终于挪到了床边,人偶又慢慢蹲下,钻到床底,像是在木箱子里一样,蜷缩成一团,闻着膝盖上的血腥味,人偶才心安了一些,大块头的身上有时也会有这个味道。   人偶不知道这是哪里,没有人说话,屋子里臭烘烘的,一点也不像大块头家的木香味。   人偶睡着了,她从来没有走过那么多路,她觉得下面的腿都不像她的了,虽然以前在大块头家里时她也用不好双腿,但现在觉得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块头不在身边,人偶也没有察觉到自己对身体状况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   屋子的门被从外面踹开,进来两个穿着短打的男人,很强壮,胳膊上的肌肉都凸起来了,这么冷的天,他们都不觉得凉。   一个男人随意把手中装着已经馊了的窝头的盆放在地上,另一个男人开始数人数,可老林告诉他的少了一个,盆里的窝头也剩一个。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跑了?   “说!那贱女人跑哪去了!”一个男人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女孩的头发,直接把人摁在地上,一巴掌扇了上去。   那女孩的脸眼看着就肿了起来,艰难的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   其他被关的有些呆滞的女孩也赶紧摇头。   老林很快就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凶神恶煞的看着就有些渗人。   眯着眼睛扫了一圈屋里的情况,窗户是好好的,门口也一直有人把守,老林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在屋里找。   很快就找到了蜷缩在床底呼吸的人偶,看着面前躺在地上身体已经凉了的“人”,老林狠狠的啐了一口,脸上闪过阴鸷,“妈的,晦气!浪费老子一百块钱!”   离开大块头家的第二天,人偶像垃圾一样被丢在街角,半夜下起了大雪,很快盖满了她全身。   木匠铺已经两天没开门了,昨天袁小木匠去祭拜他爷爷,半夜才回来,今天怎么一直都没回来了?   大块头不会说话,他只好把自己的人偶画下来,拿着画纸在街上挨个问。   卖炒瓜子的摊贩告诉林小木匠这女孩被她爹带走了。   大块头心跳加速,被人带走?原来他的小人偶不是迷路了!   可是镇上的人不知道带走人偶的那个男人是谁,他只能顺着男人离开的方向寻找。   又有乞丐告诉他男人昨晚睡在早些年被□□□□的一户人家家里。   大块头匆忙奔向那个破败的屋子,主屋里地上还留着炭火烧过的灰,大块头努力嗅了嗅,没有他的人偶的味道。   旁边屋子的门也开着,大块头一眼就看见了木箱,木箱的一端还沾了些血迹。   大块头跪趴在地上嗅了嗅那血的味道,昨天刚染上今天就带着些腐朽的味道,是他小人偶的味道。   在离开那间屋子时大块头还捡到了半个像是被老太太啃过的硬馍馍,视若珍宝般放在怀里,大块头第一次夜不归宿,离开了他木匠屋里的宝贝,踏上了寻找小木偶之路。   人偶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僵硬了,昨天还可以站起来走路,今天怎么好像全身都动不了了?   脸上凉丝丝的,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墙上,人偶艰难地睁开眼睛,白茫茫的一片,这是哪里?不是大块头的家,也不是昨晚她睡觉的地方。   睡觉?对,昨天她太累了,躺在地上睡着了,没有听大块头的话睡在木箱子里,人偶心中乱乱的,大块头会不会因为她不听话就不理她了,大块头不笑的时候可凶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   人偶缓慢转动脖子,街角的街角的铺子旁边,可是,这个铺子和大块头的家一点也不像,大块头家里飘出来的是木香,这里的味道是食物的香气。   坐在地上缓了一会,人偶拍着自己身上的雪,一下一下,笨拙又认真。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暖?然后疑惑的歪着头,直勾勾的看着天上的太阳,不觉得刺眼,倒是很喜欢它照在自己身上时的暖意,在知道冷后,人偶又知道了暖。   天放晴了,被圈在屋子里的小孩子们都兴奋的跑出来了,街上还有很多没有被破坏的雪,小孩们脱掉母亲给他们带好的棉手套,边跑着边打雪仗。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倚坐在街角的人偶,一个小男孩顽皮的捏好雪球丢向人偶,然后跑到一边,坏笑着等人偶跳起来大骂。   可是人偶没有如他所愿,感觉到自己被晒得暖洋洋的脸被冰冷的雪打中后,只是慢悠悠的转头,看着不远处的小男孩,人偶分不清笑中的含义,看到男孩笑,她也跟着笑了。   “哇,这里有一个傻子!”小男孩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招呼着小伙伴,捏起一个又一个雪球往人偶身上丢。   人偶有些茫然,她喜欢笑时心里的感觉,她以为那是开心的,可是小家伙为什么往她身上丢雪球?难道这样他才开心吗?   歪着头嘟了嘟嘴,然后我觉得自己有些不开心了,就像她想开门大块头不理她时的样子,身上刚刚升起的温度又被雪打散了。   人偶真的不开心了,再用一个雪球丢在脸上后,她扶着墙站起来,一摇一摆的往前走。   小孩子们可不想这么容易放过他们发现的新玩具,他们跑在人偶身边,你推一下我打一下,人偶总是被打倒,然后又笨拙的站起来,撇着脚往前走,然后再被打倒。   直到小孩子们觉得无聊,才一哄而散。   身上的衣服被雪打湿了,人偶觉得这单衣比她身上还冰,连太阳晒着都没有用了。   人偶想要找到大块头,她想回大块头的家,然后大块头喂她吃食物。   人偶一直走一直走,她不记得昨天来时的路,只记得他经历了一个没人有人的过程,到了另一个镇上,每次看到街角有铺子都会站在门口发愣一会,确定不是大块头的家后再继续走。   这个镇子上的人都认识人偶了,穿着湿了的单衣在街上闲逛,脚上好像有些毛病,脑子也不大好用。   九十年代,每家的收入勉强保证他们的温饱,出来买菜的大姨大娘们看着这可怜的“女孩”忍不住叹息,这孩子大概是脑袋不好,被家人丢出来了吧。   袁小木匠摸着怀里的馍馍,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叹了口气,这是他今天找的第三个城镇了,他的人偶走路还不灵活,两天时间最远也只能走到这里,可是镇上没有人给他提供线索,大概是他又走错方向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大块头在一家馄饨铺坐下了,猪肉白菜馅的馄饨,出锅后再撒上一把香菜末,大块头搅了搅混沌,快速吃下后,又拿出那张画纸,他的小人偶也不知吃了东西吗。   “我见过这个傻子!”小男孩趴在大块头的桌边兴奋的喊。   大块头眼睛一亮,拉着小男孩的手笔画着问人偶在哪。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发现了大块头不会说话,“哇,我又发现了一个哑巴!”   小男孩兴奋的召唤着伙伴,他没有恶意只是没见过像大块头这样不会说话的人觉得新奇。   馄饨摊的老板赶紧把儿子搂在怀里,向大块头道歉。   大块头摇头,又拉这小男孩的手指了指,画纸上的人偶。   “臭小子,快告诉哥哥这姑娘在哪!”老板拍了儿子脑袋,凶巴巴的。   小男孩眨了眨眼,有些心虚,不敢对大块头讲他打了人偶的事,虽然那时他也只是好奇。   “她走路慢,已经跑到晋城了。”   得了小男孩的答案,大块头匆匆付钱,又往晋城赶去,他的人偶一定在那里。   这个街边的铺子依旧不是大块头的家,可是这里穿花棉袄的长辫子笑得好开心,把她带回了自己家,还给她吃了黏糊糊的带着食物香气的东西。   人偶心里也好开心,长辫子把她带到了一个没有木箱子但有高柜子的屋子。   人偶笨拙的把柜子里的衣服和被子都拿出来,在地上摞了一堆,然后咧嘴笑着缩在柜子里。   人偶翻了个身,忽然想起地上的衣服和被子,爬出柜子,又一点一点把衣服和被子转移到床上,人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更灵活了。   离开大块头家的第三天,这是人偶过的最好的一晚上了,她有乖乖听大块头的话睡在木箱(柜)子里,还吃到了一样香气的食物,明天早上一定要等大块头敲响箱子后再睁开眼睛。   收留人偶的大姨吓坏了,这俊俏的小姑娘脑子不怎么好用,连自己吃饭都不会,怎么睡一觉就不见了?   大姨赶紧叫醒自己老伴,两人屋里屋外找了好久,才觉得床上的衣服和被子不对劲,听着柜子里咚咚作响,大姨的老伴把妻子护在身后,谨慎的打开柜门。   人偶发现柜子被打开了,眼睛里亮晶晶的等着大块头喂她喝水吐水再吃饭。   可是外面的不是大块头,是昨天的长辫子和另一个人。   人偶眼睛里的光暗淡了,靠在柜子里,有些不开心。   大姨和老伴对视一眼,眼睛有些湿润,“这姑娘在家里肯定被家人虐待了,好好的床不睡,居然睡在柜子里!”   人偶听不懂她说什么,歪着头想了一会,翻出柜子,她觉得自己的动作又灵活了一些。   把床上的衣服和被子放回柜子里,人偶觉得自己该出门了,她还没有找到大块头的家,这里很像,但大块头不在。   大姨心软了,看着这姑娘呆呆傻傻的往外走,实在不放心,就悄悄的跟在人偶身后,想着她晚上再不回家就把她带回自己家里。   人偶有些疑惑,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大块头的家?走了没人的地方,又到了有人的地方,这里不是大块头的家啊。   长辫子和人吵起来了,人偶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看到了另一个短辫子在打她,人偶想到了昨天被那小男孩用雪打的时候,人偶不开心,那长辫子一定也不开心。   长辫子和大块头一样,给她吃食物,还让她睡在箱子里,长辫子好。   人偶歪着头,看着面前扭在一起的两个人,然后她动了,动作有些缓慢却坚定,一拳打在短辫子脸上,一拳接着一拳。   大姨拉着人偶跑,可是人偶跑不快,大姨的腿上有伤也跑不快,很快就被后面的人追上了。   那个短辫子带了好多人,围上来后看着人偶笑了,在人偶不明白她为什么开心时,又一巴掌打在人偶脸上。   大姨上前阻拦了,可她挡不住那些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偶被那些人带走。   人偶被人抓着走,看到长辫子趴在地上哭,她也觉得鼻子有些酸,她也想哭,是难过,她在懂了笑是开心后,又明白了哭是难过。   人偶想大块头了,人偶觉得如果大块头在,一定不会让这些人把她带走。   这些人走得好快,人偶被他们拖着,脚上的鞋又掉了,路上有冰碴,碰在脚上又凉又疼。   然后又看到了脚上红彤彤的,除了冷之外,她觉得有些疼,她突然发现自己懂得越来越多了,能感觉到的也越来越多了,然后就更加想念大块头,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人偶一直瞪大眼睛看着,她要看着自己有没有被带到没有人的地方,这样以后找回来的路时才容易。   一直都有人,和大姨打起来的女人虽然跋扈,却不敢真的贩卖人口,她只是看这丫头长得俊俏又有些痴傻,想把她扯回家偷偷让她给丈夫生个孩子,这样以后他们老了就有人养老送终了。   大块头是在人偶被带走之后才赶到晋城的,刚刚到了这座城市,大块头就看见一个女人趴在地上。   毫不犹豫的大块头把她扶了起来,他是希望如果他的小人偶躺在地上时也有人能扶一把。   趴在地上的人是照顾了人偶一晚上的大姨,她对着扶着自己回家的年轻男人一阵感激,然后又急急忙忙的招呼自己老伴去救人偶。   “是我害了这丫头,如果我不跟去就不会遇见那个娘们儿,那丫头反应慢,还帮我打人,可我却护不住他!老头子,咱们快去救她!你去公安局!我们找警察救她!”   反应慢?林小木匠一下抓住重点,他赶紧拉住往外跑的大姨,掏出画纸,指着上面的人偶比划着询问。   “就是她!”大姨激动的看着画纸,“你认识她?你是这丫头的家人?”   大块头点头,终于找到我的人偶了!   大姨狐疑的看着大块头,发现人偶睡在柜子里后,大姨就觉得这丫头一定是以前在家里受到虐待了,可这大块头长的明眸皓齿,看着不像会虐待妹子的人。   然后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去哪里,那女人没有打她,还给她换了一身衣服,是像她一样的花棉袄,原来身上的大块头的衣服被脱下来了,女人想把那衣服扔了,也不知粘的什么,都看不出原来颜色了。   可人偶怎么也不放手,死死的抱着那件衣服,还恶狠狠的瞪着那女人。   “你这贱丫头!”女人的手已经扬起来了,可看着人偶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心虚,“哼,等事儿完成了再收拾你不迟!”   女人话里的事儿就是把人偶送到她丈夫的床上,一个呆呆傻傻的姑娘可比外面那些不要脸的女人好拿捏,只要有了孩子丈夫就不会往外面跑了。   烫,被推进浴桶里的人偶觉得暖过头了,熏得她都有些呼吸不了。   女人在给人偶洗澡,换完衣服觉得这丫头身上也不干净,怕丈夫生气,女人又紧着时间烧热水。   刚碰到人偶的皮肤,女人的手缩了一下,怎么这么凉?又想起之前她穿的单衣,便以为是冻的。   可澡巾搓在皮肤上,那女人觉得有些不对,才刚下水,搓过之后皮肤怎么就皱在一起了?摸着没有刚刚的细腻感,觉得像一层死皮。   人偶任她摆布,也只能任她摆布,她从未在水里待过,水里的浮力都让她觉得害怕,大块头从来不让她这样,都是把布巾打湿,然后轻轻擦拭。   桶里的女人没有一点反应,短辫子女人觉得无趣,忽略掉心中怪异的想法,胡乱擦了擦就把人偶推着到了她丈夫床上。   躺在柔软的被子上,人偶觉得不习惯,以前醒来早时她也见过大块头睡在床上,自己从来没上来过。   心中好奇,人偶乖乖躺在床上,想感受一下大块头的感觉。   那女人这才觉得满意,擦了擦额角冒的汗,拧着身子去找她丈夫了。   现在实行一夫一妻制,可她不能生,结婚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丈夫早就和她离了心,每天拿着钱去外面鬼混。   女人的母亲是旧时代的人,骨子里觉得女性是卑微的,就给女儿出主意借腹生子,所以女人才打上人偶的主意了。   人偶觉得躺在床上也很无趣,翻身时都没有声音,等回家了一定要让大块头也和她一样睡在箱子里,这样才有趣。   又翻身后,人偶坐起来,她早就看见屋子里有柜子了,便又想像昨晚一样,把衣服搬出来自己睡进去。   衣服还没搬完,屋子的门就被踹开了,摇摇晃晃进来一个醉酒的男人。   被不能生孩子的黄脸婆打断好事,男人很生气,嘴里骂骂咧咧的进来了,虽然眼前已经有重影,还是环顾屋子找黄脸婆口中的俊女人。   人偶被吓了一跳,她有种感觉这个人不好,下意识的退了两步想要跑出去。   可人偶的身体再灵敏也没躲开扑过来的男人。   那男人红着眼,像疯了一样撕扯人偶的衣服,才被穿上的红棉袄又被扯开了,露出人偶刚刚浸泡过后的红皮肤。   人偶心中很慌,她该怎么办?   她想推开这个男人,可手还没动作就被他抓住了。   人偶哭了,就像趴在地上的长辫子一样,眼泪涌出来就止不住了,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还略僵硬的身体努力挣扎着。   大块头进来时就看见这一幕,自己的宝贝人偶被一个脏臭的男人压在身下。   眼睛里充着血,大块头大步跑过去,把那男人掀在地上,一脚踢在他下身,然后不顾大叫的男人把人偶的衣服裹好抱在怀里。   闻着熟悉的味道,人偶的眼泪更止不住了,好久好久,终于找到大块头了。   人偶会哭了,袁小木匠的心却揪着,抱着人偶快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大姨在门外和那个女人撕打着,看到大块头抱着人偶出来了,才松开那女人的头发,快步走在大块头前面,把两人带回自己家。   人偶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坏了,大姨拿出自己的衣服给人偶换上,这男人怎么这么没眼力劲儿,都要给女人换衣服了他也不出去!   大姨恶狠狠的瞪了大块头两眼,然后一低头就发现那小姑娘也瞪着自己,好像在为大块头抱不平。   看着小姑娘依赖的样子,大姨稍稍放心了,把衣服交给大块头,转身出去熬粥了。   换好了衣服,检查了身体没有伤痕,大块头把人偶放在床上,让她乖乖躺好,要给她脚上的伤涂药。   可人偶怎么也不松开抓着他衣服的手,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盯着大块头,一下也舍不得挪开。   大块头无奈,也脱了鞋躺在床上,把小家伙搂在怀里,心中松了一口气,天知道这几天他有多担心再也找不到他的人偶了。   窝在大块头怀里,躺在软软的床上,人偶觉得这床似乎比木箱还舒服,那以后就这样睡,不知道大块头会不会同意。   离开大块头家的第四天,人偶睡在大块头怀里了,从她有记忆到现在,是最开心的一天。   发生了这种事后,袁小木匠并没有将小人偶带回以前的地方,而是将她带到了爹娘所住的山林。   这里终年寒冷,非常适合人偶居住。   “还记得这里吗?”   听见大块头的问话,人偶摇了摇头。   袁小木匠抱了抱她,没事儿,他记得就行了,只要她能留在自己身边,是不是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夜里。   袁卫国冷着脸坐在堂屋里,钟然见此微微一叹,“你也别这样了,孩子既然回来了,你还给他冷脸做什么?”   “当初他把人家姑娘做成人偶时,就不是我儿子了!”   袁卫国说罢更气了。   “那是小雨让他做的,而且她不是人偶了,你见过人偶会疼吗?”   袁卫国没再说话。   虽然不知道儿子做了什么,但确实和他们的人偶不一样。   “好了,”钟然抱住丈夫的脑袋,“过些日子咱们去找秀芬他们吧。”   袁卫国抱住妻子,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花式比心。 第170章 番外四   小青山村挨着后山的地方,有两间小木屋, 此时天有些黑沉, 风也有些大,庄稼人一看就知道要下大雨了。   “阿文, 快下雨了,快进来!”   文爷爷将锄头放在墙壁处, 抬头看了一眼天,再洗了手便进了堂屋,没多久他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小文泽才正撅着屁股在柴房这边玩泥巴,听到这话随口应了声, 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一双穿着布鞋的脚站定在他面前。   小文泽才疑惑地抬起头,“您找谁?”   穿着长褂子的老人闻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孩子,有一样东西得给你,但是时间太久太久了,我不知道你还要不要。”   小文泽才站起身,小手还学着文爷爷那般背在身后, 一脸严肃地问道, “是我的东西吗?”   “是你的, ”老人蹲下身,与小文泽才平视着, “是你很久很久以前放在我这里的, 你跟我说,有一天一定要找到你, 而且还给你,只有拿到那个东西,你才能回去弥补错误。”   “错误?”   小文泽才眨了眨眼睛,“我没有犯错啊,我很乖很乖的。”   只有乖乖的,爸爸才会回来接他。   “不不不,”老人笑了一声,双手放在小文泽才的肩膀处,“是你前世犯下的错,可你存着弥补之心,所以才会找到我,现在我就是因为受了你前世的托付,所以才会来找你的。”   小文泽才想了一会儿,最后点头,“那就给我吧,爷爷说因果相依,既然是我犯下的错,那我就得修补。”   说着,便伸出自己的小手,可看见上面的泥巴印子后,小文泽才小脸一红,“我去洗手。”   “不用不用,”老人笑着抱了他一下,“我已经给你了,等你长大了后,就会得到的。”   小文泽才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正要转身叫文爷爷的时候,被老人制止住了,“这是我们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说着,没等小文泽才点头,就塞了颗糖进他嘴里。   甜甜的味道让小文泽才眨了眨眼睛,然后对上老人的视线后立马点了头。   就在老人快走出他的视线时,小文泽才忍不住问了句,“老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   老人微微侧身,露出一抹诡异的笑,“我姓周。”   文泽才从梦中惊醒,他额角上布满汗水,此时呼吸也有些急促,刚好从外回来的田秀芬见此连忙过来,“怎么了?”   “做了个梦。”   想起老人的那张脸,文泽才的心里有些堵。   怎么会梦见周八叔?   闻言,田秀芬松了口气,“你啊,怎么躺在院子里就睡着了?快进屋子吧。”   文泽才点头,他离开躺椅,与妻子进了屋子。   三个孩子都已经长大了,家里就只剩下他们夫妻二人。   赵大飞也不知道想通了啥,带着陈云红参加中老年旅团去了。   “也不知道云红他们现在到了没有,”田秀芬一边说,一边给对方打电话。   文泽才则是进了书房,他翻开书,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将眼镜摘下来,文泽才拿起手机给大儿子文天南打了个电话过去。   “爹,今儿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   文天南皮皮的声音让文泽才微微一笑,“臭小子,我打不得了?”   “这不是意外嘛,以往我给您打电话,您还觉得我烦呢,”想起这两年来脾气越来越怪的老爹,文天南笑道。   “你还在章叔那个村子?”   “明儿就离开了,您也知道我们夫妻也是路过这里,有事儿找他?”   “你去找周八叔,偷偷拍一张照片给我。”   说完,文泽才就挂了。   文天南一愣,望着电话有些懵。   “怎么了?”   妻子见此过来问道。   文天南清咳一声,“没什么,爹又说我了。”   妻子微微一笑,嘴里却附和着,“该!”:文天南   找了个借口,文天南来到周八叔所在的房屋前,他抓了抓脑袋,正想着用什么借口时,周八叔正好找菜回来,瞅见了他。   “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八爷爷,”文天南满脸笑,殷勤地上前接过对方的背篓,“路过这里,过来看看您。”   周八叔哈哈一笑,“我看你不是来看我的,是找我有事吧?”   文天南暗骂老狐狸,可也知道瞒不住,只能打马虎眼,“是有点小事儿,咱们进去聊?”   刚进堂屋,文天南便听见偏房传来一阵怪声,那是周七叔。   他面上不显,若无其事的和周八叔说话。   “到底什么事儿?”   周八叔被问得不耐烦了,忍不住问道。   文天南清咳一声,从兜里拿出手机,“这不是以后也不知道啥时候会来看您和章爷爷,想与您合影一张,可以吗”   周八叔眯起双眼打量着文天南,“只是合影?”   “咳咳,还有点小事儿,想请问一下您。”   “先说事儿,再合影。”   周八叔双手环胸。   文天南暗叹一声,然后丧着一张脸,“实不相瞒,我最近……有点力不从心,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力不从心?”周八叔眼神奇怪地看着他,“是那方面?”   文天南咬了咬牙,“是的。”   说完,就垂下了头,一副不知道怎么见人的表情。   周八叔抬手摸了摸下巴,然后冲着他道,“我给你把把脉等文泽才收到彩信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接着便是大儿子的来电。   “爹,您可不知道儿子我付出了什么,”文天南想起来就觉得丢脸,“照片给您了,可以跟我说说您拿八爷爷的照片做什么吗?”   “我就是看看,”文泽才说完便将电话挂了。   看着那张彩信,文泽才的心猛然收紧,这分明和梦里那老人一模一样!   真是奇了怪了。   “你到底怎么了?今天怪怪的。”   夫妻两人歇息时,田秀芬忍不住皱眉问道。   文泽才拥着她,将自己的梦说了一遍,可听完后的田秀芬就噗嗤一笑。   “你笑什么?”   “我还纳闷你纠结什么呢,”田秀芬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你说你到底在纠结什么啊?”   “我也不清楚。”   文泽才抬手碰了碰她的脸。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而且我也过得非常好,你也做到了当年承诺的那般对我们。”   “文哥。”   “嗯?”   “你不欠我了。”   说完,田秀芬就埋进他怀里睡过去了。   可文泽才却怔在原地。   什么意思?   总觉得妻子话里有话啊?   文泽才又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看着他青黑的眼圈,田秀芬心情不错的哼着小调儿。   “陪我去买菜。”   “好。”   作者有话要说   比心,爱你们,下一本见。